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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程篇32
    夜晚,肖惟看着背对着自己侧躺着的程予今,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程予今认为人死了太暴力了,于是开口道:“下次我会让底下人注意点,手段不要太暴力把人逼死。”
    侧躺着的程予今没有回头,只是用被子裹紧自己,声音闷闷的:“随你吧。我累了,想睡了。”
    这种软绵绵的抗拒让肖惟胸口发堵。她失去了耐心,负气的翻过身,扯过被子闭上了眼睛。
    可是片刻后,她又转过身来,放缓语气再次问道:“你到底在不开心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程予今疲惫的声音才终于传来:“问题的重点,从来不是手段暴不暴力......而是......一条生命,不该就这样被当成一件......用来让我开心的礼物。”
    肖惟侧躺着,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这一次,她听懂了,程予今的话触及了那层她平时不屑一顾的逻辑──程予今在意的,根本不是手段的效率与美观,而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生命的尊严与价值。
    她下意识地撇撇嘴,带着一丝不以为然。这种想法,在她所处的世界里,简直是天真到可笑,是弱者无用的悲悯。
    可是.....
    就在那不屑的情绪即将占据上风时,一种更微妙、更陌生的感觉悄然浮现。
    她看着程予今固执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那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单薄又脆弱。
    她见过太多被环境被命运逼到绝境,最后彻底堕落或者彻底黑化的例子。可眼前这个人,即使被折磨到遍体鳞伤,坠入最深的泥沼,她内心深处却还顽固地保留着一点不合时宜的、对人本身的悲悯和底线。这点光亮,微弱得可怜,在她看来不堪一击,却偏偏有种奇异的......洁净感。
    一股欲望自她的心底升腾而起。
    这欲望并非情欲,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黑暗的冲动──她想要侵犯她、弄脏她、摧毁她。想要用最下流的方式抹去那丝洁净感,证明它和自己世界里的一切一样,终将归于污浊;证明那种坚守毫无意义,最终将臣服于绝对的力量。
    她看着程予今的目光变得极具穿透力,仿佛能剥开那层薄薄的被子,在那片脆弱的脊背上刻下屈辱的印记。她甚至能想象出对方惊惧颤抖、最终彻底破碎的样子,那画面为她带来了极强的兴奋感。
    只需伸出手──
    但她的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纹丝未动。
    一股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阻力,从心底最深的角落浮现、蔓延,死死拽住了那蠢动的欲望。
    那是程予今。
    不是那些可以随意处置、用完即弃的棋子或玩物。她是那个会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挺身而出、会在绝境中死死守住底线的程予今。
    是她不惜代价弄来留在身边的,有点喜欢,甚至.....有点在意的人。
    她不应该伤害在意的人。
    最终,她吐出一口压抑的气息,然后翻身拉了拉被子,强迫自己沉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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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肖惟带着程予今出了门。她想用巴黎的繁华与美景,冲刷掉二人昨夜的不快。
    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下人流如织,肖惟走在前面,偶尔驻足,向程予今讲解某幅名画的典故,或是某件雕塑的传奇。程予今跟在半步之后,目光掠过那些人类艺术的瑰宝,眼神却很木然,没有惊叹,没有好奇,只是机械性的跟随着肖惟。
    塞纳河畔,微风拂面,阳光在河面上洒下碎金。肖惟靠在桥头,看着程予今的侧影。她希望这异国的风情、温暖的阳光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点光彩,哪怕只是一丝松动。但程予今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河水,眼神沉寂。
    肖惟心头涌起一丝挫败感。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易地而处.....
    如果她自己被剥夺一切,被迫依附于一个掌控着自己命运的人,被对方当作玩物肆意玩弄折磨,然后被带到异国他乡“散心”......
    她还能笑得出来吗?
    答案清楚而残酷:不能。
    别说笑容,恐怕连此刻程予今这种死水般的平静都难以维持。她会愤怒,会憎恨,会反抗,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撕咬。
    而程予今,只是沉默地跟着,承受着这一切。
    想到此,肖惟心头的挫败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带着些许自嘲的清明。
    是她妄求了。
    她竟然期望在这样一段扭曲的关系基础上,看到寻常恋人般的回应和笑容。这本身就很愚蠢。
    她不再试图搭话,也不再刻意讲解景观。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或站在一旁,将选择路线、购买饮品等琐事交给随行的小齐。
    午后的阳光透过街道上的梧桐树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点。肖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半步之遥的程予今。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以一种罕见的平等口吻开口道:“接下来去哪里观光,你来决定吧。”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想回去酒店也行。”
    程予今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抬起眼看向肖惟,眼神中带着意外和一丝恍惚。
    但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说道:“去塞纳河上坐船吧。”
    肖惟点点头。
    游船破开粼粼波光时,肖惟轻声问:“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还好吧。”
    “晚餐想吃什么你来定,今天怎么样都随你。”
    “嗯。”
    “你看那条船的栏杆上绑了好多五颜六色的气球!”
    “嗯。”
    “看,桥头有好多扑棱的鸽子!”
    “嗯。”
    ...............
    无论肖惟说什么,程予今答的都是“嗯。”
    最终肖惟颓然地靠坐在座椅上,放弃了和程予今对话。
    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又挪到程予今座椅附近,对程予今说道:“原本带你出来,是想看你笑的,不过我也知道那样有点强人所难,我现在只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好一点,不要只有恨,你能不能给我点回应?或者你告诉我,要我做些什么,才能改善我们的关系。”
    程予今转过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说道:“行啊。那你让我捆着你,让我上你一次。”
    肖惟猛地僵住了,她完全没料到程予今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此直白,如此粗粝,如此.....颠覆。她设想过无数种程予今可能提出的要求,独独没有这一种。震惊过后,一股热血“轰”地一下冲上头顶,她的脸颊、耳朵瞬间涨得通红  。
    站在船舵边的小齐,更是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而程予今只是静静地看着肖惟脸上的红潮和失措。
    终于,肖惟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嘶哑和怪异:“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予今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当然知道。”
    “你不是想改善关系吗?”她继续说道,“不是说.....随我吗?”
    “这就是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