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新星受难记》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学术新星受难记》作者：superpanda+禾韵 文案： 韩师修，学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撰写论文和申请专利。 其次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互联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看着越来越多的条目，心满意足—— 突然有一天，搜索“韩师修”，却看见了铺天盖地的降压仪广告。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论文和专利，怎么都被挤到第10页以后去了？！ 轻松文，一对一。 这是熊猫与禾韵合写的文呢！熊猫主更，禾韵副更，是两人伟大感情的见证！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师修 编辑评价 计算机博士韩师修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网络上搜索自己名字的排名， 某天在搜索的时候发现降压仪广告的“韩师修”盖过了他的名字， 探究之下发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敬佩教授的儿子邹思久。 韩师修在学术上最大的对手就是隔壁大学的周莫群， 为了打败对手他采取“接近对手”的战略，却慢慢的被周莫群的温柔所感动。 究竟谁才是韩师修最终的幸福，我们拭目以待。 爱学术爱面子，人际生活完全小白，这就是计算机博士韩师修， 会为了研究糖饼的大小排列而不吃午饭，会为了给重视的人道歉特意学做饭， 还会按照网上的道歉方法在邹思久和周莫群之间屡试不爽， 这样一个对梦想单纯、狂热而且执着的人只是想得到跟多人的认可， 只是想研究他崇尚的科学，萌点十足。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1、韩师修 ... 韩师修今年26岁，是T大很有前途的计算机博士，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写论文。 他每天晚上将自己关在黑黑的实验室，拉上窗帘，按下门锁，庄重地打开电脑，敲出一个个充满感情的字符： “A Linear Programmin<b>/ 文字首发无弹窗</b>ty ApproaB dary Multileneral Crosstalk ts...” 这篇论文，是韩师修打算拿去参加国际会议的。 他一直认为，自己将来，一定是要成为学术界的泰山北斗的。 有时候，韩师修想，理论上固然要有所成就，可是实践方面也不能落后，于是，他又努力地进行开发研究，申请一个又一个的专利。韩师修每个月的财政所得，差不多有一半都要用在各项专利的申请费用上面。填着一页一页的表格，满心欢喜地想，我确实是一个天才吧，别人只有一条腿，怎么比得过我两条腿跑得飞快呢。 在学术方面，韩师修一向很有自信。 他还有一个微博，ID就叫做：T大韩师修。 他每天发一些前沿科技消息和个人观点见解，期待有志同道合之士前来讨论。而只要有人发表评论，即使只是在某条经过无数次转发之后的微博下发表评论，韩师修也会立刻摸过去，留下三个大字：请加我！ 韩师修很喜欢看自己微博上面粉丝数的增长，甚至还会在论文和书籍的作者简介那一栏里放上自己的微博地址，方便人去查看。他想，作为年轻一代学者的先锋，他有义务去传播计算机这门科学的精妙。 而且，韩师修还怀着一点私心：一、这些追随他的人，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应该会更加认同他的结论，而不是赞成隔壁那间破学校里那个姓周的。这，叫积少成多。以后两个人都成了教授的话，凭着群众基础，可以赢在起跑线上！二、将来，如果在网上粉丝数众多，就多少可以说明，他是专业方面的意见领袖吧，是影响力深大广的一个象征呢，自然也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来相信他，嗯，而不是姓周的。 这个微博向新浪申请了VIP，ID右边有一个闪闪发亮的“V”字。 这就是韩师修经过几十个日日夜夜的深思后制定出的微博战略。 在撰写论文、申请专利、发布微博之外的闲暇时间，韩师修喜欢在百度和谷歌等引擎里面搜索自己的名字。看着那一页一页呈现在自己名字后面的论文和专利，就满足得心都酥了。 这一天，韩师修照例又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XX降压仪……韩师修从前血压很高，高压150，低压100，吃药就降，停药就升，血压忽高忽低吓死人！自从用了XX降压仪，就再也不怕它！韩师修对记者说：XX降压仪，用过之后浑身舒爽，用心工作无牵挂，出差在外都不怕！” 韩师修目瞪口呆，不停地翻，不停地翻，却全是这个降压仪的广告，一直到了第四页，才有了他的一篇论文，第十页，才又有了一篇。 韩师修感到五雷轰顶。 难道是有人与他的名字重复了吗？ 可是韩师修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是一个常见的名字。 还是说……因为自己的名字曝光率高，有哪个无良的商人，无意中看见了这个名字，于是便将它偷过来用上，胡乱编出了这篇文章！ 韩师修感到委屈。 自己的论文一下子被排挤到那么遥远的位置，原因他大概也是心里有数的。 说到底其实就是‘竞价排名’而已吧。 韩师修感到巨大的黑幕从电脑显示器里扑面而来。只要给钱，就可以在搜索结果中让自己的网页排在前列，通过人工来干涉搜索结果。他现在十分确定，自己的论文遭到了恶意的排挤！ 他可以拜倒在知识的力量之下，但绝对不能折腰在金钱的淫威之下。 自己以后肯定会是这个领域的意见领袖，但是呢，现在名字不仅被盗用了，而且被挤到搜索结果的十页之后。搜索结果会左右人们关注哪些事实和意见及谈论它们的先后顺序。比如，降压仪排在自己的论文和专利前面，搜索的人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降压仪是比这些论文和专利更为重要的存在。身为未来的意见领袖，韩师修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必须将这种势头扼杀在摇篮里才行。 韩师修点开那个XX降压仪的新闻稿，看见了总经理的照片。 长得很嚣张，一看就是一个被知识殿堂抛弃掉的人。 在网页上扫来扫去，韩师修发现，这个周末，这家公司会在隔壁的老干部中心举办一个健康长寿方面的讲座，而那个高血压的韩师修，也会出席这个活动，分享自己从那个德性变成这个德性的宝贵经验。 韩师修当即决定去会一会他——会一会这个并没有付出血汗，只是因为得了高血压，便比自己更加有名的家伙。 反正离得很近……韩师修到底是他的真名还是假名，自己的名字到底是不是被偷走了，一看……便有可能知道！ 在去会一会冒牌货之前，韩师修当然也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 比如搜查这个生产XX降压仪的公司的资料。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就是本地，是一家新生不久的企业，虽然年轻，但来势汹汹，不仅制造降压仪，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医疗设备。广告上似乎也下了大手笔，在网上搜到的评价都是一致的赞扬。 而且……那个高血压韩师修，已经不是第一次搞讲座了，在其他不同的城市，他都已经现身说法无数次了。 也就是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的名字被残忍地滥用了已经不止一次了。 第二天，韩师修就跑到老干部中心去参加那个健康长寿方面的讲座。 到了地方一看，哗……好多人……老年人们好像都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广告宣传活动，都结伴挤着公交车，从很遥远的地方到这里来。 韩师修看到有一个秃头专家走到台上，对着麦克咳嗽。咳嗽的声音响彻全场，于是专家知道，这，是一个好用的麦克。 于是高血压方面的讲座开始了。 韩师修对于计算机之外的知识并不敢兴趣，于是百无聊赖地捏着照相机，等待高血压韩师修的出现。 最后，高血压韩师修终于登场。 韩师修像打了鸡血一样，“噌”地一下跳起来，连凳子都不坐了，站在那里狂拍。 “哇……”四周的人看着韩师修：“你也是韩老师的fans吗？韩老师啊，对高血压的治疗很有一套心得体会呢！” 韩师修不想去理会这么无聊的一个人。他力图镇定，长长地吐出口气，手捧相机，缓缓坐下。 可是，他却根本就待不住，急匆匆地就将里面的照片导出来，发给了在公安局工作的同学：“不好意思，帮我查一查这个人好吗？究竟有没有这样长相的，和我重名的人？” 同学办事靠谱，没多一会儿，就回了一条简介明了的短信：“没有。”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气急，只觉得血液直冲上头脑，连讲座都不想再听，直接冲去了这XX降压仪的总部大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个公司，在用自己的名字招摇撞骗，让善良的老人们来购买，是社会的大蛀虫。 自己这样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名字，就这样被毁掉了。 韩师修感到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让自己无意中发现这个事实，那么，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总部门口，保安将韩师修拦在大门外。 “骗子公司！”韩师修试图闯进去：“骗子公司！广告上都是假的！” “你发什么疯。”年轻的保安很强硬：“再不自己走，我就把你拖出院子！” “我有媒体的朋友！我一定会揭发你们！”韩师修挥了一下手臂：“我还有法院的朋友！我还会检举你们！” 就在和保安纠缠不清的时候，韩师修突然听见了一个有点低沉的嗓音：“怎么了？” 韩师修回头一看，是那个谁，对了，邹思久，这家公司的总经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有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呸，这句用得不对。 近看这个人，更是一副被知识殿堂抛弃的样子。 生着漂亮皮囊的人，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俗气，俗气—— 远看像个暴发户，近看还像暴发户，越看越看暴发户，原来就是暴发户！ 还叫“邹思久”呢，一看就是从不思考的人。 而韩师修，每次做重要决定都要工工整整地列一个表格，在框框里填上每一种选择的利弊，还有每一条利弊的重要程度，最后全面综合，科学严谨地进行评估。 “我认为，你们涉嫌虚假宣传。”韩师修运了运气，义正言辞地说：“那个高血压韩师修，将自己的切身经历讲给大家听，骗消费者买你们的降压仪。可是，这个人的名字却是编造的，就是说，他的身份是假的。贵公司这样做，很没有道德！” “……哦？”那个邹思久竟然完全不惧怕：“你怎么知道？” “我请朋友查了公安局的记录，确实有几个叫韩师修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和你们那韩师修对得上！” “这样……”那邹思久突然一脸遗憾地说：“你可能没看清。‘韩师修’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化名。” “咦？” “事实就是如此。”邹思久一副欠揍的样子：“报道上已经明明白白地写了，是化名。难道你看文章，从来不看括号里面的内容？” “不对……”韩师修垂死挣扎道：“用化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化名！” 化名，都是一看就知道是化名的化名—— 比如，“天龙”、“柳七”…… “化名还有什么这样那样？”邹思久看着韩师修，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难不成……你就叫韩师修？” “你……”韩师修愤怒地说：“你管我叫什么！” “那当然要知道知道。”邹思久很讨人厌地笑了笑：“你私查公安系统的记录，侵犯公民的隐私。” “……！” “对了，帮你的那个公安朋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韩师修气得手指发抖：“你……” “行了，我走了。”邹思久扔出这句话，一转身，潇潇洒洒地离开了现场。 韩师修又急又气，回到家搜索自己的名字，第四页的那条记录已经沉到了第六页。 他觉得，自己被恶势力被吞噬掉了。 这时候只有看看微博了。 打开网址，韩师修看到又有几个人关注了自己。 这让韩师修稍稍觉得好受了一些。 毕竟，微博不能被抢走。 打开自己的粉丝列表，韩师修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心情却又不能平静了。 最上面的那个粉丝，他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周莫群！ 隔壁那间学校姓周的副教授，跟自己意见完全相反的，周莫群！ 可恶，他来加自己的微博干嘛—— 一定是要刺探敌情，看自己最近在进行什么样的研究，然后暗中搞破坏。这么险恶的用心，可不能让其得逞。 于是，韩师修鼠标一伸，果断地选择了——“移除粉丝”！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熊猫与老婆禾韵合写的文呢！是栏栏生子的产物！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呢！我们素整个耽美界最幸福的一对！ 熊猫主更，禾韵副更。 一击致命可能剩下的已经不太多了。一击致命完结之后主更这篇~嘻嘻~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2、与周莫群的战争 ... 说起周莫群，韩师修可以不眠不休的讲三个晚上，因为他跟周莫群之间的矛盾，实在太深了！ 周莫群是隔壁学校的，跟自己是同一领域同一方向的死敌，但是意见却总是要跟自己完全相反。 可是，周莫群的论文，总能比他的上更权威的学术杂志，得到更多业界人的承认，那些杂志，韩师修都有订阅，他经常会看到，周莫群的论文是本期主打，而且用粗黑粗黑的字体，来彰显与众不同的地位。 不光是论文，周莫群还经常出国参加各种会议，更别提全国各地高校都踊跃的请周莫群去做讲座，而自己呢，比周莫群只是小了几岁，但受到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最让韩师修气不过的是，就连自己一个壕坑里的战友——自己院内的教授们，都对周莫群赞不绝口，还说他是业界内最耀眼的新星！ 大家，都已经完全忘记了他韩师修的存在了。 就连韩师修制定的微博计划里，周莫群都要来参上一脚，周莫群一开微博不久，粉丝数目就破万了，而且每天的增长数目，都非常可观。 这一点上，韩师修做过数据统计和分析，得出来的结论是，这些粉丝中关注周莫群的业界人也不是特别多，许多都是隔壁那间学校，还有自己这一间学校计算机院，甚至其他院系的女学生。 周莫群只要一发微薄，就会有很高的转发数。还有很多著名学者，都与周莫群互相关注了，只要周莫群一发东西，这些人都会马上捧场，进行评论转发，言谈字句间，都透露出一股‘我们很相熟，很哥们’的暗示。 这些都是自己成为未来的意见领袖之路上的绊脚石。 为了知己知彼，韩师修曾经混进过敌人内部过。 对于韩师修来说，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事迹。 周莫群一直在学校很得学生的拥护，在学院BBS上，有关周莫群的帖子非常多，他的粉丝们，还专门建了企鹅群来招揽同好。 当时，韩师修也新注册了一个企鹅号，资料填的是女，18岁。 因为他以为，在这个领域里，男女比例极度不协调，妹子在这儿就是稀缺的资源，会像小羊羔一样引来无数饿狼。 为了让这个身份更加真实可信，韩师修给马甲名取了一个天然又可爱的名字，字体，还调成了粉红色的华文彩云。 但是韩师修却没想到，群里的人，也都是女性。 进去群的第一时间，受到的却不是热烈的欢迎，而是拷问一样的审查。 群主出来说：我们这个群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待的，想要吹牛打屁发花痴的，出门右拐，我们这儿，都是要与周老师产生精神共鸣的，才能进入。 韩师修当时很紧张，他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邪教的核心势力范围内了，是不能前功尽弃的，所以他回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追寻心灵的寄托，周老师，就是我人生的导师！ 群主用端正的楷体字冷冰冰的说：那好，我们走流程，按规矩办事。进群的新人首先要回答二十道题目，回答对十五道以上算是合格，回答时间是四十五秒，过时作废，这二十道题目是随机抽选的，通过这个的可以进入审核期，审核期是一个月。” 韩师修琢磨了几下，千挑万选的，选中了一个扮可爱的疑惑表情。 群主当然是不为所动的：希望你能谅解，毕竟，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维护群里的纯净。如果你真的喜欢周老师，你就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韩师修回道：明白的，一切都是为了周老师！ 群主：那好，请听题——第一题，周老师本科在X大就读，请问他所住的校区，是哪个。 韩师修：咦……等等…… 周老师最喜欢的颜色是？ 周老师第一次登上XX杂志的论文是哪篇？ 周老师…… 周老师………… 韩师修通过强大的搜索引擎，拼了半条老命，终于是勉强通过了，因为这个，他被迫详细，全面地了解了周莫群的方方面面。 但是在这个群里潜伏了几个月，都没有见到过周莫群出现过。 群主给出来的解释是，周老师，该出现的时候，总会出现的。 然而有一次，群里另外一个人兴奋的出来说，他去旁听了周莫群的课，还偷拍了一张周老师的照片。 读取出来的照片占据了整个聊天框，清晰的连光影都触手可及，相片里周莫群正侧着头跟学生讨论着什么，背景是旧的砖墙，斑斑驳驳。而周莫群却神态专注的看着手上的文件，黑色的衬衣袖子高高的挽了起来，露出修长的前臂，稍显冷漠严肃的英俊脸庞，在背景的白色中，似乎都显得温柔起来。 韩师修突然觉得，自己放在键盘上的手，都要被热气烤坏了。 所以连打字的力气，都一瞬间被抽干掉了。 韩师修觉得，自己这是第一次真正接近周莫群这个人，不是通过论文或者杂志，也不是在黑字白纸里，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彩色的周莫群。 脑子里轰轰的混乱着，被敌人搅乱心智，真是太不应该了。 原来潜伏，真的需要很强的定力与意志呢。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韩师修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放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然后隐藏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觉得有些可耻。 周莫群总跟他唱对台戏，对敌人，他怎么可以心慈手软呢，还将对方的照片保存了下来！ 所以韩师修愤愤地退了群，从此对周莫群，就更加的敏感了。 而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周莫群对自己做的单方面伤害，因为周莫群，并不认识自己。 而如今，周莫群竟然加了他关注。 这是不是代表，周莫群，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 ——把回忆拉回来，不管怎么样，韩师修是绝对绝对不会与这个周莫群互相关注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虽然，讨厌的新浪一遍一遍地推荐这个人给自己。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同在学术界，好友的重合性大，因此才会每天一上微博，都可以看见新浪又在推销一个叫“周莫群”的产品。 刚刚移除了粉丝，和韩师修同在一个实验室的学长就在企鹅上发来了一条链接。 “师修”，学长说：“刚看了周莫群一个微博，他真的是很有想法啊……” “切……” “怪不得前几天刚拿了优秀青年教师的奖……P大最年轻的副教授，果然不一般啊……” “行啦，我先看看。” 对于周莫群那些想法，韩师修一直是不屑的。他坚持认为，周莫群是错的。错的错的。 学术界的眼睛蒙上了灰尘，才会对他赞赏有加。 自己固然不得志，周莫群固然很得意，但是，韩师修认为，这都不能说明什么的，自己的想法太超前，才会不被认可，就像以前的那些大师一样。 好吧……韩师修承认，他确实有些小小的眼红。 ——看了看那条微博上说的东西，韩师修撇撇嘴，完全不切实际嘛。 于是韩师修点击了“评论”这个键。 韩师修不想被周莫群关注，他认为自己绝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打垮。但是，韩师修却会经常性地回复周莫群的微博，用的是马甲“H教授”。 “H教授”的意思自然就是“韩教授”嘛。他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当教授的。 当然了，韩师修回复的，全部都是反对性的意见。 这次也不例外。韩师修详细地解释了，周莫群的这个想法，为什么是天真的，幼稚的，不切实际的，非常可笑的。 刚发过去没有几秒钟，韩师修就看见自己有一条新评论。 韩师修觉得奇怪。这个马甲基本没有关注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粉丝。 点开一看，竟然是周莫群。 他回评论，可真够快的…… 可是，以前韩师修并没怎么见过他对别人的回复。 那个讨厌的人说：“你提出的问题也正是我所顾虑的。见个面深入聊聊怎么样？我想多听听你的意见。我们两间学校墙挨墙，其实应该多交流一下。我知道有一间不错的咖啡馆。” 韩师修看见这句话觉得有点疑惑。 看了一下ID，韩师修立刻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他……竟然没有换成马甲！他……他……竟然忘记了退出原ID！ 他用了真实的身份！ 可是，“我想多听听你的意见”，这句话真的很受用啊…… 3、单刀赴会 ... 最后，几经犹豫，韩师修还是决定单刀赴会。 第二天，韩师修其实早早地就到了那间咖啡馆。 可是，韩师修认为，自己不能早早地进去等周莫群，这会显得他对对方非常重视。 这样不好，非常不好，会让周莫群暗地里得意的。 这就像一场谈判，更重视的人总是要吃亏。这就有点像高中时同桌所说过的，先爱上的那个人，总是什么什么的。 怎么能在一开始就输掉一大节呢？ 毛主席说，要在战略上重视敌人，战术上藐视敌人。 于是韩师修就在咖啡馆前转了转。经过一家面包店的时候，韩师修看着那些面包，顿时感到嘴巴里非常空虚。 呜……偶尔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似乎也是可以的…… 这里也不是那么的无趣。 比如，那几个面包就不错…… 可是韩师修自然不能带着丢人的面包去见周莫群，于是他便转身不看，继续逛啊逛啊逛…… 直到距离约会的时间已经过了10分钟，韩师修才踱着方步，进去了那间咖啡厅。 咦……这里面怎么这么黑…… 韩师修从来没有进过类似于星巴克的这种风月场所，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他眨了眨眼睛，到处看，努力看，这时候，架子似乎也端不起来了。 最后，韩师修终于看见了正坐在角落里的周莫群。周莫群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正在招呼韩师修过去。 韩师修想，周莫群，果然是很笨的。 这里这么黑，又穿了一件黑衬衣，手臂在那里摇啊摇的，从自己这里，只能看见一只白色的爪子凭空出现在那里，划拉来划拉去，怪吓人的。 于是韩师修又慢慢地走过去。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周莫群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桌子上放着两杯没有动过的咖啡，只冒着一丁点的热气，看样子似乎买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一瞬间，韩师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罪恶感。 “给。”周莫群用手将咖啡推给韩师修：“这种摩卡咖啡，味道甜一点，我想你会喜欢。” 韩师修瞪着那杯咖啡。 开玩笑，怎么可以拿敌人的东西…… 这样，以后可怎么战斗…… 想到这里，韩师修“嚯”地一下抬起头，果断地说：“我不要！” 虽然，浪费掉了非常可惜，可是，收了对手的贿赂，后果会更加严重。 周莫群愕然地抬起头，明显没想到韩师修会这么干脆地拒绝自己的好意。 “我很赶时间的。”韩师修说着，从书包里将拿出几本书：“今天来，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下，为什么你的想法不合理。” 听到这话，周莫群轻叹了一口气，将咖啡杯放在一边：“好。” 一谈起专业知识，韩师修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气势十足地讲述了周莫群那个观点极其不靠谱的原因。 周莫群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在韩师修全部陈述完毕之后，才解释了自己的一些后续解决方案，针对的全都是刚才韩师修提出的那些缺陷。 “唔……” 韩师修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样，好像……说不定……真的可以…… 刚才的力气，好像全都打在了空处…… 这个周莫群，一定是因为知道我要说什么，所以做了准备工作，特地约我出来，当面羞辱我，可恶…… 但是，韩师修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打败。 他的大脑激荡着，寻找周莫群哪怕只有一丁点的错误—— 可是韩师修不习惯于当着别人的面思考问题。 想了没多一会儿，就好像死机了一样。 韩师修不甘心地抬起头，发现周莫群盯着自己看，眼神很专注。 倒吓了韩师修一跳…… 正想着，这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吓人，韩师修就听见了一个清脆脆的女声：“周老师！” 抬眼一看，好短的裙子…… 现在的学生，已经不知道“有伤风化”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周老师，”短短裙扯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羞赧一笑，说：“那个，周老师，前几天我做题，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明白……” “咦……”韩师修想，原来这个女孩子，这样爱科学，看来刚才是错怪她了。 一瞬间，对她的好感度激增。 “喏，”短短裙又说：“就是这个递归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韩师修抢着说：“递归很容易出错，所以一定要仔细……” 笔尖写得飞快，却没发现，短短裙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像一把刀子一样了。 算完之后，韩师修问：“明白了吗？” 短短裙恨恨地又刮了韩师修一眼。 “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来找我，我会为你详细解答的。”韩师修完全没发现，又继续说着，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是我的寝室号码，移动电话，寝室电话，邮箱地址，邮寄地址，微博ID，企鹅号，爱摸爱撕嗯号……” “……”短短裙又瞪了一眼韩师修：“周老师，我还有一道题不会，就是这个……” “苏禾，”周莫群突然很温和地说：“这里光线不太好，今天下午去我办公室吧，我再给你解答，行吗？” “啊，”苏禾听了好像非常高兴：“行~！” “咦。”韩师修不乐意了：“有什么题，就拿出来嘛，我也会讲的！” “……那就这样。”周莫群完全没理韩师修，看着苏禾：“下午见吧。” “好~！” “那个，苏禾。”周莫群用修长的手指将那张纸扯了过去：“这个先留在这，我看看那道题。” “可以~！” 周莫群笑了一下，再不去看那女学生，将那张全是韩师修的解题步骤和联系方式的纸揣进了衬衣胸口处的那个兜里。 看着短短裙离开，韩师修还是不太高兴。 归拢书本的动作有点大，胳膊一抖，周莫群一开始放在一边的咖啡“砰”地一声倒在桌上。 韩师修连忙抓起自己的书，让它们远离重灾区。却没发现，桌子上流下来的水，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裤子全都打湿了。 “我……”韩师修好了十几秒才发现了自己的惨状，脸涨成猪肝色：“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我还有很多反对意见，下次再说……” “嗯。”周莫群说：“行，我等你。” 想了想，周莫群又对韩师修说：“再稍等一下，我车里有一件外衣，你可以先穿上。”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看看自己，衣服上面一大片咖啡的痕迹。 衣服倒也算了，更重要的是，裤裆处也湿了一大片…… 这样回学校，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而韩师修最怕的事，就是“丢面子”了。 见韩师修没有反对，周莫群起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果然拿回来一件衣服。 周莫群比韩师修高了不少，韩师修一穿上，正好将那些可耻的东西全部遮住。 韩师修正要出去，周莫群却又突然递了一个精致的袋子过来。 韩师修向里面一看，是刚才眼馋过的，那家小店的面包。 “我来这里之前买了一些，也放在车里了。”周莫群说：“你拿回去一点吧。” “……咦？” 周莫群又将提着袋子的手向韩师修这边伸了一伸：“我听说，你为了写论文，从不吃早饭。” “我不需要……” “大脑会不转的。” “我……”韩师修挣扎了一下，还是说：“我……我有的是钱。我可以自己去，不用你。” 周莫群叹了口气：“好吧。” “周莫群，”韩师修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原来你认识我？” “当然。”周莫群说：“你的每一篇论文我都看过。” 这一句话，让韩师修觉得有面子到了极点，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 对周莫群，好像也不像之前那么抵触了。 “周莫群。”韩师修说：“你的衣服，我回去洗了之后会尽快还给你……” “行。”周莫群点了点头：“我不着急，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还也行。” “那怎么可以……”韩师修虽然没常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那怎么可以呢。哪有人第一次见别人，就将对方的衣服拿走。” “我倒觉得没有什么。” 顿了一下，周莫群又突然笑着说：“郭靖和黄蓉第一次相见，郭靖就将衣服送给了黄蓉。” “哦……”韩师修说：“……郭靖和黄蓉是谁呀？” “……” 4、教授们的聚会 ... 之后过了没两天，韩师修的导师就要带韩师修出去吃饭，说是和几个平时关系很好的教授喝喝酒，聊聊天，是很普通的聚会。 导师说：“平时不要总是一个人埋头做学问，和其他教授交流交流，也挺好的。” “我当然会和其他教授交流。”韩师修说：“院里所有的老师，都认识我呢。” “也不光是去问问题……”导师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跟韩师修说：“平时这些人也会聊聊业界的最新动态。虽然你做学术，业界的新闻，也都是应该知道的。” “哦……” “除了这个，”导师看了看韩师修，欲言又止：“哎……我的学生里，只有你一个想留校任教。但是你以后想留校任教的话……哎，多跟各个课题的领头人相处相处、联系联系吧。” “……？” “行了。”导师说：“明晚六点，在‘聚福园’201。”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韩师修还是去了。 一进屋，韩师修的眼睛就亮了。 学术界的泰山北斗，邹教授，竟然也在！ 导师说的没错，果然应该来的！ 韩师修虽然很希望能够经常得到邹教授的指导，可是无奈，邹教授还被其他几个学校外聘，总是不在。 没想到，在这里有了接近的机会！ 韩师修正想将周莫群的那个想法拿出来，与在座的教授们讨论讨论，就听见自己导师明显已经喝过酒的声音：“师修……我告诉你啊……今天在这饭桌上，不谈学术！” “哎……？” 韩师修闷闷地坐下，却总感觉邹教授旁边有人在看他。 感觉有点奇怪地抬头一看，妈呀，邹思久！ 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可以来参加这种伟大头脑的聚会…… “哦！”看韩师修正等着邹思久，导师随手一指：“这是邹教授的宝贝儿子。”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邹思久很讨人厌地笑了一下。 这个人果然很不可理喻。 韩师修想：自己的父亲就是最有知识的人，竟然不思进取，不爱学习，只想着做生意—— 韩师修觉得，自己实在不能明白这种人的想法。 他们没有求知欲，只剩了下贪欲，对金钱的贪欲…… 就是因为这种人的存在，社会才会变得这么乌烟瘴气的—— “师修。”导师又指着韩师修身边一个穿着天蓝色裙子的女生说：“这个是小玲，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在咱们学校金融学院读研一。” 说完，又对小玲说：“小玲，这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韩师修。” “哦……” “师兄好。”小玲笑容很甜。 “好……” 韩师修实在不知道应该跟小玲说什么，倒是小玲，一直像在调查户口一样。 “师兄，你老家是哪里的呀？” “我是C市来的。” “师兄，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妈妈是会计，爸爸是土木工程师。” “师兄，你本科也是在本校读的吗？” “是呀。” “师兄，你家里做房地产的投资了吗？” “没有。”韩师修说：“我们家只有一套正在住的房子。” “哦……师兄，你家里的车是什么牌子的呀？” “我家里没有车啊。” “这样……”小玲好像有点失望：“师兄你什么都没有呀。” “怎么叫什么都没有？”韩师修骄傲地说：“我在SCI数据库里面，有三篇论文呢！EI里面还有两篇！我还有好几十个专利呢！” 刚说完，韩师修就听见毫不遮掩的“哈”的一声笑。 愤愤地抬起头一看，果然又是邹思久。 等等……韩师修突然想到了关于自己名字被盗事件的一个可能。 自己同时在上邹教授的两门课，经常会提交一些作业，参加一些考试，这个邹思久，该不会是……写公关稿的时候缺名字，无意中看见这个“韩师修”这三个字，就拿过来用上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啊……可恶…… 一时间，看着邹思久，愈发觉得其面目可憎。 韩师修简直有点食不下咽了。 那小玲，也不再怎么理会韩师修。 因为邹思久的存在，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就这样毁掉了。本来还想着与大师们交流沟通，激发灵感，结果搞到现在，全无心情。 教授们都喝了不少，散场的时候嘻嘻哈哈，称兄道弟，直说今儿个真高兴。 “那个……邹教授……”韩师修跑过去，极力无视旁边的邹思久：“明天是星期六……” “嗯？” “明天是星期六……”韩师修鼓起勇气说：“我可以去您家里拜访您吗？我有一些新想法，希望得到更多教授的评论和意见……您，您平时要出去参加会议，到处讲课，经常不在学校，所以，所以……” “哦……”对于这样喜欢研究的学生，邹教授也是喜欢的：“那行啊。你明天下午3点来吧。” “谢谢……”韩师修喜出望外：“谢谢邹教授！” ——第二天，虽然知道可能会遇到讨厌的邹思久，韩师修还是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毕竟，是去见邹教授呢！ 可不能再像昨晚一样，被大俗人邹思久给影响了情绪。 进门一看，屋里居然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姑娘。 “这是我堂妹家的孩子。”邹教授解释了一下：“喜欢来我们家玩儿。” “哦……” “还总想把思久带出来见她的小同学们，但是思久不搭理她，哈哈。” “哦……” “思久，”邹教授说：“陪妹妹玩会儿。” “行吧，玩儿。”邹思久说着，拿出一副扑克牌：“玩儿24点吧。” “不……”小小姑娘看着无比委屈：“每次都玩儿24点……我知道，因为我根本就算不出，这样你就不用理我了，就可以看电视去了……” “……” “我才刚刚开始学除法，就是会算得慢……”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咦。”韩师修插话说：“24点是什么？” “就是……”小小姑娘说：“就是随便翻4张牌，JQK和大小鬼全算做10，然后就可以用这4个数字列出一个算式，最后结果是24……” “哦，”韩师修说：“这么神奇呀……” “比如这四张……”小小姑娘说着，用细细白白的小手把牌一张张地翻出来：“1……10……4……6……” “24呀……”韩师修想了一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4×6×1×log10。” “……？”小小姑娘茫然不解。 “……”这个是邹教授。 “……”连邹思久都忍不住看了韩师修一眼。 “嗯……还有还有……”韩师修又想出了一种解法，很是激动：“还有(6×4)×min(1,10)。哈哈，这个叫24点的游戏，果然很有趣呢。” 韩师修抓起那几张牌：“一定还有，待我想想……哦！(4!÷6×log10×1)!。两次使用阶乘，就可以得出24！” “还有(6C4)+101。”邹思久突然插了一句。 “咦……”韩师修完全没想到，这个邹思久，也懂数学。 “不过，”邹思久突然又说：“24点，只允许用加减乘除来计算。” “咦……” “我做出来了！”小小姑娘突然用软软的声音说：“(41)×106。” “看。”邹思久说：“……你这理工科博士，还不如个小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阿猫又更啦又更啦！ 算24点，算了好久...好久... 5、邹教授 ... 韩师修涨红了脸：“怎么……怎么会……” 小妹妹赢过了韩师修，自信心大增，于是又拉了拉韩师修的衣角：“大哥哥，我们来继续比赛吧……” “好……”韩师修说：“好的！” 于是小妹妹又翻开了四张牌，是：2，3，10，10。 “这个……嗯……”韩师修想了半天，却全都是奇怪的公式。 “我知道了……”过了一小会儿，小妹妹又说：“我知道了。2×（103）+10。” “……” “哈哈。”邹思久懒洋洋地坐在一张老板椅里面，翘着长腿，好像很舒服：“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一种算法都拿不出来？” “我拿得出来的……”韩师修不甘心地争辩道：“2的10次方减去10的3次方就等于24。” “……” “还有，（10+2）÷sin（3×10）也等于24。” “……” “再比如，（2+310/10）!，3!2+10+10，2×10+103!。” “……想法不错。”邹思久说：“可惜全都是不符合规则的。” 韩师修很不甘心，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这个人。 “还有，”邹思久突然又说：“你还真喜欢用阶乘。这么多感叹号，我还以为马景涛来了。” “……嗯？” 马景涛？马景涛是谁？ “咳咳……”一边的邹教授终于看不下去了：“师修，你说想要和我探讨一些问题是吧？来来来，坐在这里。思久，去给师修拿点饮料什么的。” 邹教授觉得奇怪。 他的儿子，平时不是这样的。 邹思久也没多说什么，收起腿，起身去了客厅。 过了没多一会儿，邹思久就拿进来一个塑料杯，里面盛着白水。 “……这是什么？”邹教授问。 “白水。” “拿白水来干什么？” “喝。”邹思久用看奇怪生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爹。 “……”邹教授力图镇定：“你就没有其他东西？饮料啊，茶叶啊，之类的？” “没有。”其实他有，懒得拿。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那你床底下一瓶一瓶的都是什么？” “酒。”邹思久倒是言简意赅。 其实那些酒都不是他自己买的，都是他根本想不起名字的人送的。 韩师修将塑料杯拿近了，立刻闻到一股只有经过常年放置才会产生的怪味道。 一猜就是刚刚才从橱柜里拿出来的—— 韩师修想，这个邹思久，肯定是嫌我脏—— 不过这样也很好，我还嫌他脏呢—— 想到这里，韩师修端起水来，一饮而尽。喉咙发出很大的“咕”的一声响。 可是，韩师修又觉得，邹思久不肯给我用他自己的杯子就算了，这也很正常。不过，不知从哪掏出个从来不用的杯子，竟然都不仔细用心地擦，只是随便冲了一冲就给客人用，还留着怪味道，实在是很讨厌…… 这一来，韩师修更烦邹思久了…… “师修，”邹教授很温和地问：“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有的，有的。”韩师修拿过自己的书包，将本子掏了出来：“就是这个。前几天，我的一个，嗯，朋友，提出了这个想法，我想问问您的意见。” 说着，韩师修就将周莫群的那个东西简单陈述了一下。 “哦……”邹教授说：“这些后续措施倒是很好地弥补了前期方案的缺陷……” “那，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吗？”韩师修觉得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 “……？”邹教授很奇怪地看了韩师修一眼。不是说是朋友的想法吗，怎么好像很急着要否定似的…… “但是吧，”邹教授又说：“虽然理论上说得通，但实际操作上，可能还存在一些变数……比如这一步，还有这一步，就经常容易出现与预想不一样的结果……有经验的学者都会尤其注意这些地方。” “咦……”韩师修连忙凑上去，眼睛都亮了。 经过邹教授的仔细讲解，韩师修对这个问题终于有了比较全面和深入的认识。 “果然受益匪浅啊……”韩师修感叹。 越想，韩师修就越希望能够占有邹教授—— 心念及此，韩师修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已经将心声说出来了：“如果……如果我能经常见到邹教授就好了，真的很希望可以每天都来拜访啊……” “哈哈。”邹教授笑得慈祥：“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倒是可以让你进了我们家的门。” “开玩笑。”一直在一边看报纸的邹思久突然插了一句：“我们家要这样的东西干什么？” “怎么说话呢。”邹教授不赞同地说道：“又不是让你娶。” “我娶？”邹思久恶毒地说道：“除非我变成了老年痴呆。” 韩师修这时已经听不下去这么粗俗的对话。 他到这里来，是讨论学术的。 “邹老师……”韩师修又说：“上学期期末我提交的那篇论文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呢？我想继续那个研究，写成论文拿去发表。” “哦……那篇啊……”邹教授站起身来：“等我找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邹教授说：“奇怪了……我记得你的论文是最高分，我专门放在作业的最上面……怎么不见了……” “咦……” 邹教授又找了一阵子，还是没找到，于是念叨着：“思久，我放在最上面的师修的论文，好像不见了。” 邹思久走过来看了一眼，回忆了一下，说：“哦……在我房间。” “哎？”邹教授说：“放在你房间干什么？” 邹思久沉默了几秒，没说话，走了出去。然后过了不到一分钟，就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在这。” 韩师修呆呆地接过自己的作业，看见了很多明显的折痕。 在这之前，自己的宝贝，一定被叠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块…… 这折痕这么深，上面肯定还放置了重物—— “你……”韩师修咬着嘴唇，说：“你把我的论文拿去垫床脚了是吗？” 邹思久明显愣了一下，看着这样的韩师修，终于用不大的声音吐出一句：“不好意思……” “……” “这是上学期的作业，我以为，已经用不着了……” 韩师修低着头，很用手很用力地去抹平那些痕迹。 可是不行，根本就没有一点效果。 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要出来了。 这是他最珍爱的东西—— 这个邹思久，不但胡乱用了自己的名字，还把自己最重视的论文拿去垫床脚—— 他最讨厌这个人了。 最讨厌了。 …… ——晚上一回到家，韩师修就捧出从邹教授家里借来的专业书，开了灯，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读着读着，突然从书页里飘出一张纸。 韩师修捡起来一看，是一张画的龙飞凤舞的表格，表格分为几列。 第一列是年份和季度，比如，2011年第一季度，2011年第二季度之类的。 第二列是填满了数字，对应着年份和季度。最上面那行写着：营业额。 第三列跟第二列差不多，不过换成了：净利润。 韩师修经过仔细的研究，终于明白了。 这个，是邹思久对公司会赚多少钱的预期。 不对，应该说是美好的期望。 2012年第四季度后面是一个天文数字。邹思久将字写得很大，下笔很重，末了还在数字周围画了一个大圈圈，一看在写这个的时候就很激情澎湃。 韩师修自然明白这种人的想法。 脑袋里全都是赚钱，算账算到最后，激动得不能自已—— 韩师修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 他发现了邹思久不切实际的想象！就是那天师妹说的什么，对，YY！ 6、露营 ... 向邹教授请教完的第二天，韩师修就向周莫群下了挑战书。 他给周莫群发了一条短信，上面是韩师修自以为铿锵有力的四个大字：“我想见你。” 周莫群倒也不是懦夫，很快就回了过来：“好啊。在哪里？” 韩师修很怕周莫群再给自己买咖啡之类的东西。那样的话，就又要浪费掉了。于是想了一想，韩师修说：“就在你们学校小花园的石桌石椅那里吧。下午三点见！” 周莫群又答：“行。” ——再见到周莫群，韩师修第一件事就是将对方的衣服还给他。 然后韩师修就坐在凳子上，掏出本子，说：“上次你的那个设想，我又想过了……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可能还会遇到不小的困难……比如这一步，还有这一步，就经常容易出现与预想不一样的结果……有经验的学者都会尽量避开……” 韩师修写写画画，将昨天邹教授告诉自己的一一道来。 周莫群默默地听着，之后看着韩师修，眼睛里全是韩师修不懂的东西。 周莫群说：“这几天你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咦……？”韩师修说：“对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既然已经开始研究这个问题了，就要了解得全面透彻。 半途而废、不求甚解怎么行呢。 可是这个周莫群干吗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好像想把自己吃下肚一样—— 周莫群还是看着韩师修：“你是我见过的对学术最专注、最投入的人。” “……嗯？” 周莫群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他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刚刚的东西吧。” “好。”韩师修这回高兴了。 从下午三点一直说到夕阳西下，除了中间被女学生打断的三次，韩师修和周莫群都一直在探究。韩师修的本意是想告诉周莫群，他这个想法非常不可行，赶紧放弃才是最聪明的选择。结果到了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帮忙周莫群一起思考消除负面影响的最佳方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师修。”最后，周莫群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这篇论文要想到能发表的程度，还需要解决很多难题，以后也经常交流一下怎么样？” “哎？” “最后你当然也是主要作者之一。” “唔……” 可以发表论文，这个诱惑还真是蛮大的—— 不过，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周莫群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怎么能够和对手站在统一战线上呢？与敌人合作，那岂不是太没有骨气—— 韩师修一阵纠结，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莫群看见韩师修这样，也没立刻逼着他下决定，而是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韩师修，我想知道，除了对学术，你还会对其他的东西感兴趣吗？” “……嗯？” “你还会将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吗？” 不知道为什么，韩师修觉得周莫群的声音有点怪，就是努力在装作平静的那种感觉。 “我……”韩师修张着嘴：“我不知道……” 周莫群看了韩师修半天，然后才又开了口：“那……我换一种说法，你过去……有没有特别在意过某个人？”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我是说，以前……有没有人能让你特别地关注？” 韩师修傻傻地看着周莫群：“不只以前，现在也有啊。” “……现在也有？”这好像是一个周莫群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答案：“……谁？” “……哎？” 周莫群脸色有点不好看，笑容也显得僵：“我能不能知道那个人是谁？” 韩师修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涨红了一张脸，说：“就是你——” 周莫群愣了一下。 “你，你是我最大的敌人……” 同一领域同一方向的竞争对手—— “……”过了好一会儿，周莫群才又忍笑似的说：“谢谢了。……这样也不错。” 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而韩师修，觉得周莫群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挑战而紧张非常，有点不高兴。 他一定是根本就未曾把自己当做一回事—— 那么，他一定会为这种轻视而付出代价—— “韩师修。”周莫群突然又转移了一个话题：“偶尔，也做些别的事情吧。” ……什么？ 别的事情？ 不，韩师修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做别的事情。 周莫群一定是想瓦解自己的精神力，他韩师修才不会上这种当呢。 “我们明天会去露营。”周莫群又说：“其实也不算是露营吧，会住在一个小木屋里，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韩师修想也没想，便把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不去。” 开玩笑，哪有那个时间去露什么营。 “去的都是我们院里的一些年轻教授。”周莫群的声音好像带着蛊惑：“到时我可以介绍你和他们认识。” “唔……” “李教授、彭教授这些人都会去。” ——好吧，这两个名字，让韩师修彻底输掉了。 “请……”韩师修低着头说：“请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 “嗯。”周莫群说：“当然。” 于是第二天，韩师修就背着一大包的东西，跟周莫群等人一起出发了。 韩师修觉得周莫群很讨厌，前一天晚上发来了无数条短信，告诉自己，要带这个，要带那个，有没有这个，有没有那个，要不要我给你带这个，要不要我给你带那个，我给你带了这个，我给你带了那个…… 总之，像中年妇女一样，还打断了韩师修数论文的乐趣。 韩师修每天晚上都要数一遍自己论文有多少篇，虽然数来数去，都还是那么几篇。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傍晚。 一行人商量着先吃烤肉，再去木屋。 韩师修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的，幸好也没人提出要韩师修帮忙。 于是韩师修就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看周莫群用很熟练的动作去生火、烤肉。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有点自卑。 周莫群，会很多东西，而自己，除了写论文和做专利，就什么都不会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想，韩师修又赶紧告诉自己，怎么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周莫群很快就弄好了第一串，递给韩师修。 然后，第二串、第三串、第四串……也都递给了韩师修。 “喂喂喂……”有些爱开玩笑的女老师看不下去了：“偏心可以，也别太过分啊。” “哪有。”周莫群笑着，又低头弄他的炉子。 韩师修吃着手里的肉串，觉得……还真是不错…… 他没怎么吃过好东西，因为，他所有的摄食，都是在学校的食堂里。 去饭店要花很长时间，韩师修才不干呢。 现在，吃着肉串，韩师修觉得很罪恶。 ——自己好像要被贪婪的食欲给击垮了。 ——这样怎么行呢？ …… 吃完肉串，韩师修也跟着那群教授四处溜达。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他想找机会与李教授和彭教授讨论一下前沿问题，无奈总也找不到机会…… 正苦恼着，在一个小土坡上脚底一滑，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周莫群看见韩师修这样，笑了一笑，将手递过给韩师修。 韩师修并没多想，便将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 ——然后就被紧紧地握住了。 7、21点 ... 晚上韩师修跟着周莫群去了要住宿的小木屋。 一进房间，韩师修就找了张椅子坐下，掏出带过来的书，捧着厚厚的一本，翻到上次读到的地方，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 过了一会儿，周莫群走过来，说：“出去和大家玩会儿吧。” “我不要。”韩师修说：“我今天都没有看书，这在我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一刻钟之后就回来。”周莫群蹲下身子，轻握着韩师修椅子的扶手，仰起脸看着韩师修，说：“你今天一直没和李教授还有彭教授说上什么话，这会儿是个好机会。” “那……”韩师修有些犹豫：“玩儿什么？” 韩师修不会玩儿。 他很怕在李教授和彭教授面前丢脸。如果李教授和彭教授觉得自己很笨，说不定，就不愿意教自己东西了。就像有一次，去和学校其他优秀论文的获得者聚会，聚会的时候大家三国杀，韩师修却不会，之后，那些人，就再也不叫韩师修了。 “21点。”周莫群笑了笑：“会吗？” 韩师修摇了摇头，随即又问：“是用4个数字列出一个算式，最后结果等于21吗？” “不是。”周莫群笑着说：“出来吧。我给你解释一下规则。” ——最后终于坐在桌子旁边的时候，韩师修有一点紧张。 别人发牌给韩师修，韩师修就呆呆地看着，然后自顾自地纠结着还要不要牌。 但是，没多长时间，韩师修就发现，这个游戏，是可以用算术来赢得比赛的。 也就是说，根据对手的明牌，还有自己手里的点数，来计算对手赢过自己的可能性。看看对手想要赢的话，暗牌需要在几点以上和几点以下，才能又比自己大又不会爆掉。关键点就是这个范围有多大，对手摸到的几率是在50%以上，还是50%以下。如果大于50%，韩师修就下小注，如果小于50%，韩师修就下大注。 凭着这种计算能力，韩师修很快就赢了李教授和彭教授的钱。 他觉得很有些丧气。 李教授和彭教授，都是自己尊敬的人，他不想这样的。 他真正想压住的是周莫群。 可是周莫群老奸巨猾，韩师修压他不住。 “师修。”李教授突然说：“你在算牌是吧？” “明显嘛。”彭教授说：“还有莫群也在算。” “哎，真是老了。”李教授又说：“懒得费脑子，全凭感觉来，哈哈。” 彭教授又接道：“只有这些年轻人才耍得起这种把戏。” 其实，李教授和彭教授也才三十四五而已。 “其实这个也靠不住。”周莫群低头看着牌，笑着说：“风险太大，与回报期望不成比例。波动很高，不能下大赌本，只能随便闹闹而已。” 韩师修听着，又感到有点自卑了。 他没想到那么远，没想到这个staion的问题，还为发现了窍门而沾沾自喜。 ——又玩儿了一小会儿，韩师修便下了桌。 他总是惦记着看书。 一会儿不看书，就觉得心里慌得很，特别不踏实。 没想到，周莫群竟然也甩了牌，与两个教授又闲聊了几分钟，就跟在后面进了房间。 韩师修不理他，洗漱完毕之后就爬上分给自己的那张床，捂好被子，要看书了。 翻开之后看了两行，韩师修侧头看了看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周莫群。床边的小台灯散发出柔和朦胧的光晕，周莫群整个人都好像被这种温暖所笼罩着，好像正在想些什么事的侧脸显得比往常稍加温柔。 其实周莫群好像在大多数人面前，话也不多，但奇怪的就是人缘好。 韩师修放下书，忍不住打断周莫群的思绪：“周莫群，你都不看书的吗？ 周莫群愣了一下：“……嗯？” “难道你不是每天都要看书？” “……当然看。”周莫群抿了下唇，说：“但是今早走得急，糊里糊涂，忘了带。” “哦……”韩师修觉得周莫群有点可怜。 他韩师修当然知道没有东西读的痛苦。 不能接触真理知识，那得要多空虚苦闷啊。 周莫群虽然是敌人，但是韩师修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莫群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韩师修想要堂堂正正地与其交锋，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而不是不给对方读书的机会。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想到这里，韩师修犹豫着说：“要不……我们一起吧……” “……” “读一本书……” 周莫群看着韩师修，脸一下子就柔和生动起来，目光闪烁着：“……那就谢谢了。” 然后，周莫群就起身，不慌不忙的来到床边，高大挺拔的身子站在那儿，好像就遮盖住屋顶的光线，压迫力十足。 韩师修把书卷的紧紧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有些紧张。 接着周莫群就开始脱上衣，他把外面那件灰色的薄毛衣脱掉，因为动作有些大，韩师修还看到周莫群里头那件衬衣因为这脱衣服的动作而翻上去了一些，腰腹漂亮的肌肉隐隐可见。 虽然都是搞学术的，但别人的身材却那么好，这个认知让韩师修又沮丧起来了。 然后，韩师修就与周莫群一起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凑在一起，看同样的东西。 韩师修虽然觉得周莫群靠得有点近，可是也没多想，全神贯注地学习地新的知识。 周莫群也很认真，这让韩师修对其的好感度提升了一点。 ——旁边这个人，果然也是有求知欲的。 可是，就在韩师修HIGH到了极点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像被泼了一大桶冰水似的——在某一页的正中间，有一个大洞！ “可恶……”韩师修左瞧右瞧，都想象不出这里原本到底写了些什么。 不能搞清楚这个问题的韩师修，心里就像有猫在挠一样。 韩师修气得忍不住开始唧唧歪歪：“混蛋的出版社，竟然用这样的纸来印刷，还卖得那么贵。贵就要有对得起这个价格的质量！” “……” “说这是原版图更不能用这么漫不经心的方法去对待！” “……” 韩师修看着那个洞，实在是着急：“这里，接下去到底应该是什么内容……”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周莫群突然说：“这里应该是……用元一次方程。” “咦……？” 周莫群拿过韩师修的那张演算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方法是像这样……用两个for loop迭代求解……” “……哎？” 韩师修赶紧看下去，果然，那个大洞下面又重新出现的几行字与周莫群说的一模一样。 “你……”韩师修满腹狐疑：“你怎么知道……” “我……”周莫群欲言又止：“因为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了。” 韩师修张大了嘴看着周莫群。 既然都看过了，还记得这么清楚，干吗仍然要凑过来？ 周莫群好像能看穿韩师修心中所想，慢慢说：“这是本好书，所以我想再看一遍也会有新的收获。好书必须多读几遍，每次看，都会有新的感想。” 哦…… 这样倒也解释得通。 韩师修刚才的疑惑终于没有了。 “师修。”周莫群看着韩师修，突然转移了话题：“这里有一个马场，明天一早去骑马吧。” “嗯？”韩师修问：“李教授和彭教授也去吗？” “他们不去。”周莫群说：“就我们两个。” “哦……”韩师修合上书：“那我也不去。” “……” “我想看书。” 周莫群看了看韩师修，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说：“李教授和彭教授刚刚改变主意，明天一早去马场。你呢？” “这样啊……”韩师修纠结了一下：“那……那我也去吧……” 8、麻将 ... 作者有话要说：小韩改名了。。。因为有人发现，韩师休是一个老党员，老建筑师的名字。。。 第二天，韩师修在7点准时起床，去上厕所。 韩师修手机的闹铃是坏的，可是韩师修却没有去修。 首先，他没有钱。钱，都用来交各项专利的申请费了。其次，韩师修觉得自己不需要闹铃。他每天起床也就是去实验室写论文，差不多每一天都有划定的轨迹，几乎没有什么例外，也不需要早起。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要赶火车赶飞机，去参加学术会议，或者在学术会议的当天搭车去会场。为了应对这少有的重要事件，韩师修本着科学的精神，研究出了一套方法，也就是生理闹铃。韩师修通过测试发现：晚上睡觉之前喝一整杯水，早上6点就必须要上厕所；3/4杯水，则会延到6点半；而半杯水，就是7点醒。 这一次，韩师修喝了半杯水，7点醒。 这是因为，他要去和李教授还有彭教授去骑马。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到了那个马场，换好骑马服，韩师修看了看周莫群，后者穿着这套衣服，倒很英挺，腿又长又直，腰部有着美好的线条。背对着太阳，整个人都被堵上了一层金色似的。 教练是一个颇有英气的大美女。她唠唠叨叨，光是上马和下马就讲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让韩师修爬上马背。而这时候，李教授和彭教授，因为以前来过，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等等我……”韩师修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立刻就被淹没在风里了。 “我们过一会儿再进去。”周莫群说：“你需要先学一学。” “那……那你呢？” “我？”周莫群的眼睛笑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当然是和你一起。” “哦……哦。”韩师修很没出息地红了一下脸。 “主人要与爱马建立一种良好的关系……”美女教练说：“首先，给你的爱马取一个名字吧。” “名字……名字……”韩师修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就叫，就叫‘函数’吧。” “……什么？”美女教练有点懵。 “就叫‘函数’……” “哦……”美女教练说：“那个……今天主要分为几块儿，缰绳与马的联系，脱缰控马，正确的骑姿，还有基本步伐。” “好，好的。” 韩师修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结束这几个部分的讲解，去树林里的小路上追赶李教授和彭教授，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种基础学习，竟将自己的两个小时时间都用的差不多了。韩师修觉得很丢人。等一会儿李教授和彭教授一定会问自己骑得怎么样，风景好不好，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其实一直在一个小圈子里慢慢溜达吗？ 正想着，周莫群就突然过来，对美女教练说：“刘教练，我带他进去转一圈儿吧。” “嗯……”美女教练好像跟周莫群挺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行吧，注意安全。” 于是韩师修就抛弃掉自己的“函数”，上了周莫群的马背。 周莫群搂着韩师修就进了树林里。 风有点大，吹得韩师修嘴巴都歪了，耳朵也冻得红红的，唯一能感觉到暖的，只有身后周莫群的体温。他坐在周莫群怀里，看着两边，第一次觉得，休息日偶尔出来一下也不错。可是，韩师修只有学术上的朋友，这样一想，又不禁落寞起来。 ——从马背上下来已经是中午，一行人开着车，慢慢往回走。 ——韩师修是在下午4点回到的寝室。 回想一下这两天所做的事，不禁悲从中来。 他，竟然一点正经的事情都没有做。 想了一会儿，韩师修还是决定利用这个周末的尾巴，解决一下上周没有弄懂的问题。 ——自己一个人来的话，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 如果有人能帮帮他，就好了。 韩师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邹教授。 上周离开的时候，邹教授说，随时欢迎自己去家里拜访。 韩师修不知道这可能只是一句客套话，怀着无比的热情写了一封邮件，问邹教授，可不可以去拜访。 邹教授是个好人，很快就说，没有问题。 踏进邹教授家里的一瞬间，韩师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邹教授，竟然在打麻将！ 是的，与几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在一起，打麻将！ 韩师修在那一瞬间，有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感觉。 “咳。”邹教授假模假样地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思久，师修要向我请教问题。你过来替我几把。” “不去。”邹思久坐在餐桌上看着自己电脑：“你们打了一整天也该歇会儿了。” “……” 韩师修定睛看了看邹思久的电脑，立刻觉得非常气愤，因为这家伙，也在打麻将！ 不同的是，邹教授在现实世界打，邹思久用电脑网络打。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拒绝邹教授？ 韩师修不知道麻将打了一天，确实是需要歇会儿的。他只知道，邹教授需要邹思久做一件事，邹思久却不去做。 “你……”韩师修说：“你……” “思久特别不喜欢跟真人打麻将。”邹教授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只喜欢网上的。” “……？” “因为他觉得我们太慢。” “……？” “在网上他可以同时开八个窗口。” “……？” “就是同时打八局……” “……” “这样，一个小时，可以打上好几十圈……” 韩师修仔细一看，果然，邹思久的鼠标飞快地动，那些窗口一个一个地闪。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而且，这里面，有四个窗口是麻将，还有四个窗口，是一种叫做“德州扑克”的游戏。 “思久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还开了个打牌赌钱的网站……” “爸。”邹思久黑着脸回过头来：“陈年烂谷子的事了。” “哈哈。”邹教授还偏偏喜欢说：“后来网站被封了。因为美国虽然允许网上赌博，但是不允许网上扑克。赌马什么的可以，打牌不行。” “哎？”韩师修问：“为什么？” “税收之类的问题吧。”邹思久说。 “这孩子，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邹教授说：“网站被封的时候，思久人已经回中国了。不过这孩子还是交了罚款，用很长时间与政府沟通，想办法将所有玩家账户里的钱都退了回去。” “咦……” 韩师修没想到，这个邹思久，竟然也是有良心的。 看着邹教授这样，韩师修知道，邹教授，其实在以自己儿子的良心而傲。 ——韩师修与邹教授大约用了一个小时探讨问题。 再回到客厅的时候，邹思久已经没有在参与变相赌博了。 ——他在看高血压韩师修讲座的视频。 “邹思久……”韩师修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了刚才邹教授讲的邹思久的那件陈年往事之后，韩师修突然觉得，邹思久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嗯？”邹思久抬起头，看着韩师修。 “那个……你的广告里，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韩师修’这个名字了？都是化名，那……换一个……换一个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样啊。”邹思久眯起眼睛，看了看这样的韩师修：“……好吧。” “……！”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 “但是你必须要记住，这个很麻烦。现在的‘韩师修’合同会在下个月过期，本来打算继续用他，毕竟已经有名声了。既然你求我，我就换一个患者来做下一轮广告。” “谢……谢谢……”韩师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谢这个家伙。 他可是被偷了名字的人啊！ “知道吗。”邹思久又开了口：“你，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韩师修有点委屈。 这个邹思久，果然，始终都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然后过了不到两个月，韩师修就发现，广告上再没有“韩师修”这个高血压患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韩大宝”的人。 ——这个邹思久，果然是从来都不动脑的人。 第一次，取名叫“韩师修”，是偷来的名字。第二次，叫“韩大宝”，是根本就不用想，胡乱弄上去的名字。 9、邮箱事件 ... 韩师修告诉自己，这是那个邹思久应该做的。 他偷了自己的名字，自然应该还给自己。 可是韩师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听邹思久说，这个很麻烦，甚至有可能影响销量的时候，还是小小地愧疚了一下，又小小地感激了一下。 于是这一天，在去邹教授家之前，韩师修趴在地上，从床底下扯出一本名叫做《计算机世界的精妙》。 就是这本书，让韩师修爱上了计算机。 那时候韩师修还在读初中，瞬间就被带进了这个神奇的世界。 现在，韩师修想，这个邹思久，也不是无可救药的。 他只是没有领会知识的妙处。邹教授那么忙，才会让孩子走上了贪财的歪门邪路。可是邹思久其实也还没有完完全全地被腐蚀，所以…… 韩师修看看书的封面，虽然很舍不得，可是自己留着，也无非是起到一个纪念作用罢了，那还不如送给邹思久，拯救他的灵魂。 主意打定，韩师修最后看看这书，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一狠心，塞进了塑料袋子里。 ——送给邹思久的时候，那家伙明显一愣。 “这……”韩师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是计算机的入门书籍……我想……你也许会因此而爱上科学……嗯……科学……” “……” “给你……给你……” “嗯。”邹思久接过那本书，低头看了看封面：“那就谢谢了。” 很难得地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过了一会儿，邹思久拿出自己的手机，说要打电话给自己的下属。 “陈小语？”邹思久说：“今天是519，健康日。给客户们的感谢信我已经改过了，等会儿你以我的名义一个一个地发。不要一起都弄出去，这样才显得重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挂断电话，邹思久一回头，吓了一跳。 韩师修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嗯……”韩师修问：“需要感谢的客户……一共有多少呢……？” 邹思久想了想：“200多个吧。” “这样啊……”韩师修说：“不需要一个一个地发……” “……嗯？” “我给你写一个程序……我给你写一个程序就好了……” “写一个程序？” “嗯……”韩师修说：“然后，用这个程序将Word文件，Excel表格，和Outlook邮件管理串起来就可以了。虽然还是一次性地群发，但是看起来，就好像是专门为这个人写的一样。收件人栏里只有本人的邮箱地址，没有别人的。抬头这里，‘尊敬的’后面，也只有一个名字……” “靠谱么？” “靠谱的！”韩师修自信满满地说：“我做助教，就一直都是这样发的！用Excel表格列好姓名和邮箱地址，Word文档写邮件的正文，程序的作用是将Word正文的部分词语用Excel列表里面的东西替换掉，然后，用Outlook邮件管理发出去！” “……” “这样，就可以不用下属的邮箱，而用你自己的邮箱发，显得更加重视了……” “那好吧……”过了半天，邹思久才终于点了点头：“弄吧。” “好的！” 虽然邹思久偷了自己的名字，再弃掉那个名字不用也是应该的，可是，韩师修还是很奇怪地想为他做点什么。 韩师修说做就做。 邹思久给了韩师修一份文档，韩师修用软件将文档里面200多个客户姓名和对应的邮箱地址全都提取了出来。 然后，问到了邹思久公司电子邮箱的账号和密码，打开Outlook这个邮件管理软件，准备将邹思久的电子邮箱用Outlook管理起来。 一切都设置好了之后，韩师修点击了“确定”。 看着所有的邮件一封一封地飞进了Outlook，韩师修真是高兴。 这，就是科技啊…… 科技的魅力是无穷的…… …… 可是，很快，韩师修就发现，这个Outlook，不能用…… 是的……它不能用…… 可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邹思久拿着一瓶水，站在韩师修后面，好像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它……”韩师修说：“发不出去邮件……发不出去……管理了之后，只能帮你收，不能帮你发……” “……” “我问一下公司的IT。”邹思久说着，就一边拨着电话，一边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邹思久又进来，说：“你是不是导入的时候设置弄错了？公司邮箱的邮箱服务器不是POP3。” 咦……不是POP3…… 一般来说，邮箱的服务器，都是POP3……所以韩师修想都没想，就点成了POP3。 韩师修试着回去重新设置，却悲哀地发现，不行，不行……改不了……没有地方可以改…… 讨厌的微软，为什么不能改…… 更讨厌的是，既然设置错了，不能发，那为什么还可以收呢？太诡异了，为什么可以收呢！ 是的，这件事应该怨微软…… “邹……邹思久……”捣弄了一会儿，韩师修终于承认，自己失败了，于是哭丧着脸说：“这个弄不好了……我们还是用你最开始的方法，手动，一个一个地发吧……” “……” “对不起……” “……那就发吧。” 邹思久站起身，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你就用那个台式吧，一人发一半。” “好……” “……”打开笔记本电脑之后，邹思久突然脸色一沉：“我登陆了公司邮箱，收件箱怎么是空的？一封都没有。” “咦……”韩师修又一看，发现，Outlook默认的居然是：用Outlook管理起来之后，删除原邮件！ 变态的微软……怎么这样默认…… “那个……”韩师修说：“原邮件……都被删除了……进到了Outlook里……” “……” “咦……”韩师修又说：“Outlook里的东西，都成乱码了，在这里也不能查看了……” “……” 韩师修只觉得晴天一个大霹雳。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他，将邹思久公司邮箱里所有的邮件，全都给弄丢了。 一封不少，全都给弄丢了—— 邹思久，以后想查以前的邮件也不可能了，因为，已经全都被自己给弄丢了—— 韩师修坐在椅子里，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就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站在身前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韩师修知道邹思久不会原谅自己的。 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可是韩师修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邹思久。 他用异常难过的声音说：“邹思久，我，我只是想帮帮你——只是，想帮帮你——” 过了半晌，韩师修突然听见邹思久轻轻说了一句“没事”。 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 韩师修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邹思久，随即又低下去：“怎么可能没事……” “真没事。”邹思久说：“公司重要的邮件都不是只给我一个人发的，其他人那里会有备份。需要的时候我问问别人就行了。” 韩师修还是异常介意：“我回去找找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没关系，真的。”邹思久说：“你不用这样。” 韩师修还是不敢抬头去看邹思久。 他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然后却突然感觉一只手伸过来，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呃……”邹思久用拇指摸了摸韩师修的脸，说：“虽然搞砸了，但是……” 邹思久顿了一顿，好像在想韩师修此举究竟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想了几秒，才终于又说了下去：“但是这种创新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 “……” “好了。”邹思久笑了笑，居然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也不找陈小语了。就你，跟我一起手动发那些感谢信吧。” 10、被抄袭 ... 后来周莫群又找韩师修一起商量那篇论文的事儿。 韩师修一直在“可以发论文”和“不能与敌人一起发论文”这两种思想中反复摇摆。 最后，挣扎了一番过后，韩师修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即使之后不再一同进行研究，现阶段先刺探一下敌情也是好的。 主意打定，韩师修与周莫群约定了时间，直接去了周莫群的办公室。 敲了门进去一看，周莫群正在和一个学生说话。 “你这个论文，”周莫群用手指轻敲放在桌边的一份东西：“不是你自己写的吧？” “呃……”那个男生看着论文，还想垂死挣扎：“是我自己写的……” “你抄袭的这篇我看过。”周莫群竟然也有这么不留情面的时候。 学生沉默了。 ——一瞬间，连韩师修都有些生气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对学术不认真的人。 上了一个学期的课，最后纯粹浪费时间地抄一篇，把作业应付过去，有什么意义呢。 抄袭是可耻的。 他们完全不知道学习这件事有多么地神圣。 ——也体会不到发现新成果的喜悦。 …… 周莫群抬眼看着学生：“我给你一次机会，拿回去重写，但是最后的分数只能在60到75之间。” 声音不大，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周老师不要这样……”学生哀求道：“前半部分都是我自己写的啊……” “不是吧。”周莫群说：“前半部分是同一个作者的另一篇研究。” “……”学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文稿。 “这学者的文章，每一篇我都看过。就算你只抄一句话，我也看得出来，别说是通篇。……这个人我也认识。每个教授都看过很多自己领域的专业论文，所以千万不要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不会被发现。研究生培养的就是独立思考的能力，应该珍惜才对。” “周老师……”学生还是不死心：“别给我这么低的分……” “如果觉得太低，你可以考虑重修。”周莫群语气温和了些：“我们学校的政策是重修就可以覆盖之前的成绩，不会影响你最后的总分。这次我不会上报给学校，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走正式流程，没得商量，到那时候，最严重的结果可能是退学。” “……”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周莫群这种严格的态度，让韩师修又非常难得地对他有了好感。 韩师修知道，有些受大家欢迎的教授，在这种事上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可以说是学术腐败的帮凶。但同时周莫群又没有一点余地都不留，还是没下得去狠手，照顾了学生。 “……我能不能问一问，”周莫群又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这……”学生咬了咬牙，说：“这是我在截至日期前一天，通宵弄出来的……” “怎么不早点开始做？” “一切……”学生说：“一切……都是为了部落……” “……” “周老师，”学生哭丧着脸说：“那几天正是部落的关键时刻，我真的不能在那时候离开……” “这……”周莫群说：“和你一起打网络游戏的人，应该是你重视的伙伴吧？既然这样，你就应该告诉他们，那几天是期末，也是你的危机关头，让队伍先缓一缓，等你写完了再继续。” “我……”学生低着头说：“我知道了……” “这个学者的文章不错。”周莫群将学生的作业递过去：“你可以学看看，但是不要去抄。” ……咦？ 韩师修好奇地探过脑袋去，想，什么人的研究可以得到周莫群的如此赞许？ 桌子的一个角原先摆着学生的作业，旁边是被抄袭的原稿，周莫群将它们给打印出来了。 韩师修使劲看，使劲看，终于看清了题目。 这……这不是我的论文吗！ 原来我的成果，周莫群全都看过啊…… 不过这也不奇怪，韩师修又想，我们本就是同一领域的研究者，周莫群完全有理由仔细拜读他人的文章。 虽然理性这样呼唤着，韩师修还是忍不住飘飘然，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带着得意的因子。 对周莫群的好感度，好像又增加了一点点。 因为他很欣赏自己—— 虽然周莫群的学术观点一塌糊涂，但还算是识货—— “谢谢周老师……”学生捏着自己的论文：“我这就回去重做……” “呃……”韩师修看了看这个男生。 一方面，韩师修觉得，被抄了，很讨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被抄了，说明我得到这个学生的认可了呢。韩师修站在那里，纠结得人格都要分裂了。 学生看了看周莫群，又说：“周老师……真的……真的不能再给高一点吗？即使我写得好……” 周莫群摇了摇头：“那样可以拿到75左右，想再多只有去重修。” “哦……” “那个……”韩师修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这个60到75的低分，是因为你抄袭……这篇论文呢，只看内容可以得A的……抄的内容很好，可以得A。但是因为是抄的，才让你重写，然后给你C或者D。” “……”周莫群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韩师修。 ——那个学生走了以后，周莫群又与韩师修继续聊了聊学术方面的话题。 一说起这个，韩师修的话匣子就打开了，blablabla说个不停。 周莫群看着韩师修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周莫群以前，也是在T大上的学。 韩师修去T大的那一天，周莫群也去了车站。因为学生会的人手不够，就将周莫群这样比较好说话的人也拽了去。 当时接新生，可以说就是一个变相的相亲会，因为韩师修的学院，异性实在太少太少。 新来的女孩子都有学长照顾着，尤其是长相漂亮可爱的，身边经常会围着一群。不漂亮可爱的，也万万不至于被冷落。 学生会甚至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学生会长可以挑一个最漂亮的妹子去接，副会长挑其次漂亮的妹子去接，依次往下。 当时韩师修出站的时候，一同的恰好有两个十分可人的女生，于是大家“呼啦啦”，一股脑地去和她们说话了，极力表现着自己，不甘落后。 而韩师修当时则提着大箱小箱，很茫然地看着大家。 去帮韩师修的，是周莫群。 他没有去找学妹，而是带着韩师修走到大巴，又帮韩师修将行李拿到了车上。那行李很重，周莫群一拎就知道，里面基本全都是书。 然后，在回学校的一路上，韩师修一直在说着自己对于学习的憧憬，谈了整整一路。 不问食堂伙食，不问宿舍条件，不问周边景点，不问考试难度，不问就业前景，他关心的只有教授们每天会在办公室里多长时间，实验室里的设备如何，这个城市哪里可以买到书籍…… 周莫群，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注意韩师修的。 虽然韩师修，早已将他给忘了。 当时周莫群报了名字，但是两人下车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一次都没有。 周莫群想，在韩师修的印象里，那恐怕就是一个“接站的学长”而已。 因为韩师修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始终记得那一天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11、第一个支持者 ... 这一天，T大食堂里发生了无比感人的一幕。 当时韩师修正坐在角落里啃面包，啃着啃着，突然听见旁边桌子女生A兴奋的声音：“哇，快看！” 女生B发出更加兴奋的声音：“那是谁？” A说：“不知道！咱们学校有这么帅气的吗？” 韩师修不屑地抬起头，看见了……邹思久。 一如既往的不学无术的一张脸—— 散散漫漫地穿着一件深棕色的衬衣，好像正找着什么人。 韩师修看着正左右环视的邹思久，不知怎么的，脑袋中就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自己从右边打过去一个大耳光，于是邹思久的脑袋向左边转去。然后自己又从左边打过去一个大耳光，于是邹思久的脑袋向右边转去……如此反复……咦……邹思久突然停下了脚步，也不再左看右看了，似乎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由于对方不再晃脑袋，韩师修也只好收紧了幻想的缰绳—— 从第一次见到邹思久，到邹思久同意换名字，这之间的几个星期，韩师修无数次地想象过暴打邹思久的场景。 如果能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地挫败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虽然韩师修已经不再记恨邹思久，但还是习惯性地又在心里扇了他一顿…… 顺着邹思久的目光望过去，韩师修看见了邹教授，还有院里其他几位老教授。 “爸。”邹思久扔过去一板像是药品的胶囊：“你忘了带这个。” “你妈可真是……就爱瞎操心，一天不吃又不会怎么样，还让你大老远地给送来……先回家，再来这，整个折腾一大圈儿。”邹教授站起身来，搂着邹思久，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儿子。” “哎……”几个没见过邹思久的老太太也HIGH了起来：“你儿子长得可真精神啊老邹。” “看这样儿，多带劲儿。” …… “那当然啦。”邹教授笑得一脸傻气。 看得出来，对于这种夸奖，邹教授是相当高兴的：“我儿子么。” “真不错。”又有人羡慕地说：“儿子已经回来了，留在你身边，我家那个还在英国呢。” “还行，哈哈。”邹教授脸上都泛着红光：“虽然平时不住在一起，不过我儿子每周末都会回来。” “……老邹。”这时另一个教授看了看表，打断了他们：“12点45。差不多该走了。1点有课。” “这样啊。”邹教授从口袋里掏出饭卡放在桌上，然后才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碗筷：“思久，你去弄点吃的吧。你中午肯定没吃饭。你这妈啊……” 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指着那些窗口：“素菜在这边，荤菜在那边。最远的那几个窗口有凉菜，热汤和饮品。免费汤应该没有了，你去打点自己喜欢的。” “……” “爱吃什么就吃。”邹教授说：“饭卡周末再给我，我明后天没课，不来学校。” “……” “那行，我走了。” “……爸。”邹思久突然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你看中的那个麻将桌……买了吧。” “……嗯？” “买了吧。”邹思久说：“这张卡的密码你知道。” 邹教授激动得眼睛都瞪圆了，中气十足地大喝了一声：“好儿子！” “……” “千万别让你妈知道多少钱！” 说完这句话后，揣起银行卡，追上前面几个教授，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周围人无不为这深厚的父子亲情而感动着…… 就在韩师修打算继续啃自己的面包时，邹思久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电，把韩师修吓了一大跳…… 邹思久拿起老爸留下的那张饭卡，迈着长腿就走了过来。 看着韩师修，皱了皱眉：“你就吃这个？” 韩师修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想当便宜的面包，面前是一碗免费汤…… “嗯……嗯……”韩师修不会说谎，只得实话实说道：“我……我在攒钱……” “攒钱？” “是的。”韩师修说：“所以我需要节俭。” 邹思久抱着胳膊：“攒钱干什么？” 真怪了。 这韩师修是个只知道学术的呆子。他能有什么地方需要钱？ “嗯……”韩师修不无骄傲地说：“我被评选为中华楷模了呢。” “那是什么鬼东西？” “中华楷模啊。”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这鬼东西向你要钱？” “不是的……”韩师修认真地说：“怎么会管我要钱呢。是要印一套邮票，我们只需要出这个费用就可以了。” “多少？” “3000。” “这不是骗钱是什么？”邹思久说话毫不客气。 “不……”韩师修说：“不是的……” “这就是钓那些虚荣的傻子的。” 韩师修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邹思久。 他不虚荣，也不是傻子。 什么名什么利，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只是想得到认可而已。 ——关于自己对计算机这个领域所作出贡献的认可。 所以，当韩师修看见这个有关“中华楷模”的邮件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的辛苦被人注意到了。 邮件里还列出了其他候选人的名单，有些韩师修听说过，都是很优秀的人。 韩师修想，如果能与这些人一起得奖，那将会是多么地光荣啊。 但是现在，经过邹思久这么一说，韩师修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并不是笨蛋。 他只是对“骗钱”没什么概念。因为平时根本不看电视，也不在网络上读新闻、逛论坛或者去贴吧，所以并不知道这是骗子们的常用手段。就算媒体上有再多的案例，再多的提醒，韩师修也是接触不到的。 可是，韩师修不傻，当邹思久说这是唬人的把戏之后，韩师修也觉得大概真的是这样。 “我……”韩师修难过地低下头：“我只是以为，我的努力得到了这个组委会的认可……” 邹思久看着韩师修，好几秒钟之后才说：“这……能选中你，也是一种认可。……至少说明你已经可以引起骗子的注意了是不是。” “可是，”韩师修说：“他们来找我，却不是因为对我很认可，而是因为，想要骗我的钱……” 说着说着，韩师修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韩师修。”邹思久说：“我看人的眼光不会差。你以后一定可以获得所有人的赞同。” “我当然知道……”韩师修说：“可是……可是……” 韩师修垂下头，接着说：“到现在为止，还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韩师修也会觉得落寞。 一直这样，一个人努力。有时候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却是空空的一片。 前方的路不知道还有多远，眼前雾蒙蒙的。虽然知道远处有花并且终年芳菲，可是孤独地奔跑和追逐还是会让人有点慌。 邹思久看着这样的韩师修，半晌才说：“怎么没有。” “没有的……” “……我可以做你的支持者。”邹思久顿了一下，轻轻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用……”韩师修红着脸说：“用不着……” “……” “我不要你支持……” “……” 韩师修想，邹思久是一个已经完完全全被铜臭给弄脏的俗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理解自己呢。 他才不懂计算机呢——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待着吧。”邹思久站起身，说：“我去弄点吃的。” ——邹思久磨磨蹭蹭，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又端着盘子出现了。 “不好意思。”邹思久说：“你们邹教授的饭补快用完了，我去给他存了一些。” 韩师修最崇拜的人就是邹教授。 看见邹思久对自己的爹还算上心，韩师修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一点点。 ——面前被装了整整一大盘…… 韩师修一看，好家伙……至少有五个菜……把所有的格子都用满了…… “你……”韩师修咽了咽口水：“你穷奢极欲……” “给你的。”邹思久递过去一副筷子：“把那破面包收起来。” “咦……？” “别磨蹭，我赶着回公司。” “谢……谢谢……” 吃了一小会儿，韩师修脑袋里却总惦记着那个“我可以做你的支持者”。 韩师修偷偷看了一眼邹思久。后者一抬眼，锐利的眼神吓的韩师修一哆嗦。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有话想说？” “嗯……”韩师修犹犹豫豫地说：“邹思久，那个，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什么？” “就是那个，做我的支持者……” “哦……” 邹思久用玩味的眼神盯了韩师修半天。直到韩师修脸上都快冒烟儿了，才终于诡异地笑了笑：“好吧。” “那……”韩师修说：“喜欢我的话，责任很重的……” “还有责任？” “嗯。”韩师修认真地想了想：“我发表的论文一定要看，这是前提。” “好吧。”邹思久说：“这个不难。” 韩师修想起来，那天在教授们的聚会上，邹教授说邹思久有两个学位，数学和物理，那计算机，研究一下，应该也可以懂…… “还有就是，要对我的学术观点深信不疑。” “……” “第三呢，对于一些学者的意见，要坚决地反对，比如P大的周莫群……” “我说，”邹思久“咔”地一声咬碎了一颗蚕豆：“差不多行了啊。” “哎？” “哪那么多条条框框。” “那，”韩师修失望地说：“这第二条和第三条，你不答应吗……” “不答应。” “怎么这样。” “我就是这么个支持法。”邹思久酒足饭饱，将筷子一丢：“爱要不要。” “……哎？” 他不是自己的支持者吗？！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小韩，会在学术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地前进！ 熊猫在床头挂了一个哨子...想，这样的话，如果半夜地震被埋在下面，我就可以拿过哨子呼呼呼地吹，让救援人员来挖我...结果...坑爹啊！睡觉的时候总是会不小心碰到哨子，声音揍会把我吵醒...真正地做到了“不睡死，要警醒”... 12、“学术新星”(二更了哟！) ... 韩师修更加地努力，每天早上7点就去小黑屋实验室，晚上11点回，周末也是如此，写出来的论文终于在一个中等规模的会议上被评选为“最佳论文”。 有了一个最佳论文，韩师修觉得自己的底气似乎也变足了很多。 然后，人说好事往往成双，这话一点也不错，还没从“会议最佳论文”的高兴中平复过来，就有人通知韩师修，他将会是今年10个“学术新星”中的一个。 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荣誉。 “学术新星”是由T大、P大等几所名牌大学合作评选的针对在读学生的最有权威的学术类奖项，用来表彰各个领域中最有前途的博士生。 以前，韩师修一直觉得，这些获得赞同的博士生们，后面都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光环。 而现在，竟然轮到了自己。 韩师修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关于整整一天，写自己的感言。 “……我与大家格格不入。周围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奇怪的家伙。经常有人把我当成一个笑话似的，和朋友们说，认识一个叫做韩师修的，唯一的爱好竟然是学习。” 写到这一句的时候，韩师修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都有点湿了。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他懂得很多知识，看过很多书籍，上课全勤，努力实习，是一个有真材实料、有大本事的人。可以做出前人没有做出过的研究，发现前人没有发现过的结果，应用前人没有应用过的技术。 他不想睡懒觉，不想打游戏，不想泡酒吧。 可是，每当因为这个而被人嘲讽的时候，韩师修还是会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小小的难过。 写完发言稿之后，韩师修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将发给自己的材料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看了很多遍。 突然发现，周莫群也是评委之一。 韩师修看着周莫群的名字发呆，再一次意识到了，周莫群有多么地被学术界所喜欢。 甚至忍不住想，自己将周莫群当作敌人，是不是太蠢了。 ——这只是一种单方面的幻想罢了。 自己还在为当上了“学术新星”而狂喜，而周莫群，却已经是评委了。 以前，韩师修并不认为自己有哪点不如周莫群，对周莫群的观点夷然不屑，嗤之以鼻。 但是，在与周莫群深入交流了几次之后，韩师修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差距。自己当然是厉害的，可是对方……唔…… 这一点让韩师修觉得泄气，虽然嘴上还是认为对方的成果不值一哂，但心里其实已经被周莫群给打败了。 他现在，其实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追赶周莫群。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希望有一天，能真正地与周莫群分庭抗礼，能真正地让周莫群另眼相看。 之后，韩师修给爸妈还有导师分别去了电话，报告了这个好消息，然后又连发数条微博，通知了微博上的粉丝们。 可是……好像还是有点空虚…… 到底是缺了点什么呢…… 对了—— 想了一会儿，韩师修终于发现，他还没有告诉自己唯一的一个支持者。 唯一的支持者，当然是应该知道的。 韩师修发了一条短信给邹思久，说，自己成了“学术新星”呢，这回这个，不是骗钱。 邹思久却只说了一句话：“晚上我去接你，吃点东西吧。” ——于是韩师修尝过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顿牛排。 那个饭店很讲究，牛排上插着木棍以标示熟度，放沙拉的盘子，还有叉子和勺子，都是冰过的，两层盘子相叠，下面那个里面有冰，上面那个盛着沙拉，在缓缓地旋转。 但韩师修却注意不到这些。 他一上来，就很兴奋地说个不停，将有关这个奖的所有东西都讲给对面的人听。 邹思久一直听着，但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邹思久。”终于发现不对劲的韩师修轻轻地问：“你在烦恼什么事吗？” “还好。”邹思久默默地看着韩师修，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开了口：“我现在面临着一个天堂或者地狱的抉择。……想听听你的意见。” 为什么会问韩师修，邹思久也说不清。 韩师修不懂生意，甚至缺乏常识。 但是，邹思久却还是想问问韩师修。 见过韩师修几次之后，邹思久已经知道，韩师修是一个对梦想单纯、狂热而且执着的人。 而邹思久，经过了创业期各种苦难的打磨和历练，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风华正茂，他对这个社会有着在外人看起来近乎残忍的清醒。 韩师修从不怀疑自己会成功，但邹思久思考的却都是危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存活，这让他很难有什么自豪感和荣誉感，他知道所有人都在一个门里，有人轻歌曼舞，有人长歌当哭。 邹思久想，也许这就是他想见见韩师修的原因。 创业最开始的时候异常艰难。在这个国家，要想办一个成功的公司，就得和地方政府搞好关系。在金融和产业等政策上，体制外的民营企业没有任何优势，因为国家希望将所有的改革成果全部装进国营企业这个大箩筐。因此，创业者们只能依靠一些开明的地方政府。这些地方政府认为当年国有企业的社会责任现在可以交给民营企业来承担，比如就业、社会设施、公共服务等等。于是企业家们为了得到支持，无条件地答应，而地方政府也基于这个想法，将大量资源传输给民营企业。 为了抢夺这个政府的资源，没有人可以保持优雅和漂亮。邹思久还记得，第一次有市里领导来参观的时候，自己还请来了一个艺术团，并且在看过节目单之后，还给秘书，告诉她，将压轴曲目换成“三杯美酒敬亲人”。美女们在表演过程中斟上三杯，然后突然到台下敬酒。领导当时猝不及防，明显一愣，然后笑得开怀，总算是做到了宾主尽欢，邹思久也拿到了第一笔1000万的资金。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的反差，让邹思久决定开口问问韩师修。 “是这样。”邹思久目光灼灼地盯着韩师修：“我的公司，在这个区域，已经发展得很好，所以想要试水全国，但是市场却有点打不开。这周一，一家全国有名的生产医疗设备的公司来找我，想要出售这一块儿业务。” “……”韩师修呆呆地看着邹思久。 “如果我并购这家公司，就可以成为全国第三大生产商。而且，这家公司拥有的销售渠道正是我想要的。” “那……”韩师修傻傻地说：“那很好啊。” 邹思久笑着摇了摇头：“风险非常大。这家公司名气虽大，但近两年都是亏损。债务，加股票，加现金，最后的交易价格很高。” 顿了一顿，又说：“是我目前手头的全部现金。” “咦……？” “对……”邹思久说：“就是说，在我手里必须扭亏为盈。只要稍有不慎，我到现在为止的所有收获就会全都打点干净，一分不剩。” 韩师修不说话了。 “今天我在公司高层中间举行了一轮投票。”邹思久又慢慢说了下去：“……全票反对。” 韩师修刚才叉起的大苹果，已经掉到了地上。 “但是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我。”邹思久盯着韩师修：“这个机会非常难得。韩师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我……我……”韩师修其实并没有太犹豫：“我觉得没什么好想的。” “……哦？” “难道……难道要一辈子维持现状吗？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怎么行呢？” “……嗯？”邹思久明显一愣。 “我不懂你们做生意的事情——”韩师修说：“但是，我是不会一直满足于‘学术新星’这个称号的，我以后，是一定要成为学术界的泰山北斗的……” “……” 邹思久看着韩师修，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然显得很温柔。 “好。”邹思久点了点头：“虽然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反对。但是，因为你这一句话，我决定收了那个公司。” “……哎？” “韩师修。”邹思久又说：“你说我是你唯一的支持者。那你也做我唯一的支持者吧。” 作者有话要说：熊猫总是写农民企业家攻...捂住熊猫脸。熊猫发现，熊猫文里所有的攻，都在做生意...全部都在做生意...熊猫到底是有多想做生意！ 13、新的导师 ...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邹思久倒是说到做到，并没过太长时间，媒体上就有了很多关于这桩收购的报道。 在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邹思久给公司所有员工群发了邮件。邮件上说，我们收购了X公司，这是机密，不要外传，公关部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宣布这件事，换取最好的传播效果。 结果在当天上午，邹思久就发现很多财经类的网站都报道了这起收购，把邹思久气得够戗。 ——人的嘴巴，果然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大多数的新闻都并不看好这样的“蛇吞象”，认为邹思久并没有能力去完成过渡和整合，各个媒体众口一词，说邹思久年轻气盛，急躁冒进，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刚刚做出一点点成绩就妄图在全国市场上与那些已经非常成熟的公司展开竞争。 这样的氛围，让韩师修都有紧张起来了。 他不懂做生意，只是会担心。 “邹思久……”打电话的时候，韩师修紧握着话筒，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我可能给了你错误的建议……” “没有的事。”邹思久说：“是你那一句话点醒了我。” “可是，”韩师修说：“所有人都说，都说，这个是下下策……” “对于只甘心窝在一小块地方的那些人来说，没有什么上策中策下策，区别就是有没有狗屎运。” “……” “怕风险的话而保持原样的话，很可能会被那些不怕风险而力求扩张的人给挤死。” “哦……” “韩师修，”邹思久说：“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 “嗯……嗯。”韩师修想，自己的不安是不应该的。作为唯一的支持者，唯一能够做到并且应该做到的就是相信他。 如果，连邹思久这个唯一的支持者都不相信自己以后可以做教授，自己一定会丧失斗志。 “我知道了。”将心比心地换位思考之后，韩师修觉得有点愧疚：“我不应该怀疑你。你，你别不要我。” 韩师修想，和这个人的同盟，应该是坚固牢靠的，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职而土崩瓦解了。 听到这话，邹思久低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要你。” 松了口气的韩师修刚想道别，却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那个，新学年刚刚开始……我们实验室有几个做后勤的员工，比如打扫实验室的清洁工，我想买个礼物，以表达对过去一年工作的感谢。那个，送什么比较好呢？我想，你，你应该比较懂这些事情……” 其实，韩师修问了实验室里所有的人。 但是，其他人都对韩师修说：“没有那个必要。” 还有人说：“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只不过是几个大妈而已。” 可韩师修却觉得很有必要。 正是因为有了她们，才有了好的试验环境，才可以舒舒服服地学习和研究。 问邹思久的时候，韩师修还有点紧张，很怕邹思久也会嘲笑自己，那个人的一张嘴自己可是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了。 但邹思久却并没表现出不认同。 他说：“这还不简单。” “咦？”韩师修想，邹思久果然是很厉害的：“那，送什么好呢？” “降压仪呗。” “……” “你觉得不行？” “邹思久……”韩师修想了想，艰难地说：“我不知道她们有没有高血压……” “那又怎么？”邹思久对自己的产品很自信：“即使她们没有高血压，她们周围也一定有人有高血压，她们可以再送给别人。” “不，不好吧……”韩师修纠结地说：“太贵重了，我，我想买个小东西就好……” “那随便你吧。”邹思久倒也没有强买强卖：“我告诉你，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你不听我也没办法。” 顿了一顿又说：“那这样吧。今天下午5点半我去接你。” “嗯？”韩师修这回可摸不着头脑了：“你来接我干什么？” “去买礼物。”邹思久说：“正好我今天要去一趟学校，给我爸送东西。我爸在网上买了个什么青春美少女组合的专辑，不敢寄回家，也不敢寄到学校，弄到我这里来了。” “……”邹教授的形象，再一次在韩师修的心中破灭了。 晚上邹思久早到了10分钟，像催命一样，把韩师修从实验室里给催出去了。 两个人在商场转了一圈，最后还是买了精致的碗筷组合。 “邹思久，”韩师修小心翼翼地捧着碗筷组合，讲着自己事情：“我的导师，生了病，回家住院去了……” “……嗯？”邹思久问：“严重吗？” “听说不严重……”韩师修说：“但是要做手术，需要子女照顾，所以这个学年不教课了。” “那你呢？” “我……”韩师修说：“下周开始，会有另一个教授来带我们这个实验室。”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突然摸了一把他的后脑：“没事的，别慌了。” “……” “研究会很顺利，导师也会没事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谢，谢谢……” 最后，到商场门口的时候，邹思久突然站住了，然后去促销的货架上拿走了一个大靠垫。 “给你的。” “……咦？” “你一天到晚坐着，想点办法比较好。” “……？？？” “腰可是很重要的。” 虽然并不明白腰到底为什么很重要，韩师修还是很感激邹思久对于自己腰的关心。 韩师修收礼物的次数，真的很少，很少很少很少，所以每次都会格外高兴。 …… 抱着靠垫再回到实验室的时候，韩师修立刻就感受到了极低的气压。 他看见了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 ——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甚至有些杀气腾腾，好像对所有人都很不满一样。 “我姓仇。”那人的姓竟然可以完美地诠释他的表情：“张教授生病，今年由我来带你们。” 韩师修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不是要下个礼拜才来吗？ 姓仇的这家伙突然看向韩师修，眼睛里的光让韩师修感到一阵凉：“既然有个人在外面混到现在才回来，那我就只好再说一遍规定。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必须都在实验室，没有时间给你们逛街。明天我会将签到簿挂在墙上，你们每天签到。” 韩师修看了看手里的大靠垫，感到一阵委屈。 “第二，工作期间，不许发短信，不许打电话，只能全心投入。我可能会在实验室装一些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录像，用以监督你们。” 韩师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站在那里看着。 这时旁边一个从来从来都不努力学习的同学却突然开了口：“我早就觉得应该这样。因为只有这样毕业的时候我们才能有真材实料。” “……” 那人又说：“我们是来读博士，不是来逍遥的。每天将一半的时间用于科研不是很正常吗？这期间不能将时间花在无关的事情上，不是也很正常吗？” 刚说完，仇教授就赞许地看了看他。 “——现在我想知道知道你们各自的研究课题。”仇教授又说。 听到这话，韩师修又重新鼓起了劲儿。 对于学术，他是很有信心的，于是韩师修骄傲地陈述了自己的选题。 可是没想到的是，仇教授在听完韩师修的话之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个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这个……这个……”韩师修呆呆地说：“我觉得很有意思，也许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结论。” “也许？”仇教授厌恶地看了看韩师修：“我讨厌无用功。” 说着，指了指刚才猛拍马屁的那个叫齐放的同学：“他选的课题就很好，一定可以做出东西。” 韩师修感到一阵失望。 是的，他也想有成果，他也想发论文。 但是，他不希望像很多人希望的那样，让人给他指定一个课题，而且是一定能做出成果的课题。就像解一道有着标准答案的数学题，做出来了就能拿高分。然后呢，就靠着这个研究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韩师修不想这样。 他享受的是探索的过程，和最后终于有了结果时的那份狂喜。这不仅仅是认识世界，发现世界，同时，也是认识自我，发现自我。 以前的教授很支持他。可现在韩师修发现，仇教授，和这个世俗的世界一样急功近利。 韩师修知道，这个仇教授，以后不会管自己的。 因为，自己的研究，不一定能出东西—— 而另外那些人的课题，是一定可以拿去发表的。 况且，因为刚才不在实验室里，仇教授已经很不喜欢自己了—— 韩师修感到一阵茫然，甚至有点不知道未来应该何去何从了。 “仇教授！”仇教授刚一来，就极其受宠的齐放又说：“我们几个人还在合作着研究一个项目……” 说着，就像学科带头人一样阐述了目前为止的进展。 其实这个项目，在仇教授来之前，全部都是韩师修一个人在做，目前已经初现雏形。 “现在呢，”齐放说：“有两个可以进一步研究的点。喏，这里和这里。我觉得分开做效率会比较高。我个人吧，对前边这个点比较感兴趣，但是后边这个也很有价值。韩师修，你愿意做后面这个吗？” “嗯……”韩师修说：“可以的。” 后面那个，也会很有意思，也可以让人激动起来。 因为仇教授突然杀来开会，直到10点，大家才纷纷从实验室撤离。 而那个齐放，又是最后一个走的，将自己的姓名写在临时签到簿的最下面一行。 韩师修晃晃悠悠地出来，突然感到特别疲累，又特别委屈，于是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傻傻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然后突然感到有人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抬头一看，是实验室12个人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 “韩师修。”洪黎说：“你怎么那么傻。” “怎，怎么了么……” “齐放执意要分家，分开做那个研究，就是想将你做的东西算作他的成果啊。那个什么第一个可以研究的点，你明明都做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发表！这样一来，他就是第一作者了不是吗？而那什么第二个点，以后会怎样则很难说！他这是在偷你的东西，来让自己出名，你怎么会答应他呢！” “……是这样吗？”韩师修张大了嘴巴看着洪黎：“我没想到这个……” 洪黎叹了口气：“这个仇教授，以前是P大的。听说学院内部斗争失败，被一些教授排挤，待不下去才上这儿来的。听说当年也饱受了折磨，博士期间忙到连做饭的功夫都没有，所以到现在还光棍一个。你说，仇老大为博士学位受了这么大委屈，他能让咱们像个正常人似的毕业么？” “……” “我估计我要变态了。”洪黎说：“变态就只能培养出变态。” “……”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行了，我走了。” “嗯……” 洪黎走了之后，韩师修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眼圈渐渐泛了红。 是的，同学们不喜欢他，学弟学妹不喜欢他。现在，就连博士导师，也不喜欢他了。 以前，至少还有自己的导师欣赏自己—— 今年，学校出了个招儿，让每个博士生，都去带两个硕士生，将他们领入科学的殿堂。 这个，就像选导师，或者其他的报名一样，也是双向选择。 可是，却没有人报韩师修。 韩师修左等右等，都没有人来找自己—— 经过偷偷的打听，他发现，新生们，都说，听说韩师修是个怪胎。 是的，原来，自己是个怪胎—— 这两件事一合并，韩师修心里难过得要命。 9月份的B市，风很大。 气温一天一天地降，温暖的白天一天比一天短。 这时手机声响，铃声在簌簌的风声里显得微弱，甚至都快要听不清。韩师修拿起一看，是一条短讯：“韩师兄你好，我是研一的新生吴慧慧。我对师兄的研究很感兴趣，希望能够向你学习。请问你的名额已经满了吗？” 咦—— 韩师修涨红了脸，连看了三遍这条短信。 有人选他了！ 终于有人选他了！ 韩师修激动得都要飞起来了，就连发短信的手指都有些不灵巧了。 他费力地回复道：“情况已知悉。虽然很多人选择我，名额已经非常紧张，但还是欢迎你填报。” 韩师修觉得，虽然没有人选自己，可还是应该装作很火的样子。 矜持，是一个学长所必须的东西呢。 韩师修发了这条短信之后又纠结得不行，生怕这个吴慧慧不懂自己的意思，以为真的很紧张，放弃掉自己。 于是，反复斟酌再三，又发过去一条：“慧慧你好。经过我的仔细比较，认为你比其他候选人更为出色，可以填报。” 唔，这回这句可不是说谎了。 能选择自己的，当然比其他候选人更为出色。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刚才心中的阴霾，顿时被吹散了不少。 看着刚才没有看到的星星，韩师修想，这个仇教授不喜欢我，天也不会塌下来。 我可以进步给他看。 让他知道，做“无用功”的研究者们也并不是傻子。 他已经有了一个外行的支持者，还有了一个崇拜自己的可爱后辈。 唔，现在，既然自己的导师已经不能依靠，那他就需要一个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来指导自己。 这个时候，只有暂且将阶级斗争放在一边了—— 想到这里，韩师修又掏出手机：“周莫群，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做研究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韩的苦难开始了，小周快来救美啊啊啊！！！ 明天还会更，吼吼！ 14、周莫群的支持（又更又更了！） ... 周莫群立刻就打了一个电话回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师修抱着电话，听见周莫群的声音，想他真是了解自己，鼻子一酸，哇哇哇地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没有说自己的成果被别人剽窃的事情。 在他心里，这个并没有多重要。 令韩师修更难过的是仇教授对自己的漠视甚至是厌恶。 “他……”韩师修说：“他说，我这个，能不能出成果，就像买彩票一样，他不能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来买彩票。” 周莫群愣了一下，才说：“师修……不要受他的影响。你要想想，你为什么想成为一个计算机学家。” “嗯……嗯……？” “为什么要读CS，为什么要念博士，为什么要去T大。” 顿了一顿，又说：“这些，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喜欢做研究的一个。” “……咦？” “你……”周莫群说：“你让我想起了自己从前在寻找和实现梦想过程中的困惑和欣喜。” “哎……？” 周莫群笑了笑：“我最开始的专业是医学，不是计算机，后来才发现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申请转系的时候家人其实是反对的，因为我的父母都在医院工作。刚转系的时候我读得相当吃力，因为没有基础。但还是很高兴，因为每一个学期，我都会觉得比上一个学期进步了一些。” “原来……你以前是学医的……” 韩师修并不知道周莫群还有这一段经历。 他在计算机的专业里是如此优秀，但他竟然也有这么长的一段并不出色的时候。 “所以，”周莫群说：“对一个领域的求知欲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我觉得我有资格这么说。而在你身上我可以看到这种渴望。” “周……周莫群……”韩师修说：“谢谢你。” 刚才实验室出来时候的迷茫和难过已经消散了，韩师修觉得，自己反而比之前更加坚定和勇敢。 周莫群笑了笑：“不客气。如果你需要和一个人一起商量你的研究，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虽然我的水平有限，但还是可以尽些绵薄之力吧。” “好……好的。”韩师修说：“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那个仇教授……”周莫群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也认识。虽然不熟，但还算是所得上话。需要我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这时候韩师修才想起来，洪黎说，老仇以前是P大的。 “不用。”韩师修说：“我，我知道你想让他照顾我一下。但是，他和我对待学术的态度有差异，我不想按他给的路子走。就算他水平再高，也不要。” 周莫群笑着说：“明白。” “我希望和有着相同理念的人一起研究……”韩师修的脑袋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比如……比如说你……” “那我当然愿意。” …… 这次之后，韩师修与周莫群的联系就多了起来。韩师修经常会给周莫群打电话问问题，中午午休的时候有会跑到P大，与周莫群讨论一小会儿，再急匆匆地赶回实验室，为了不让仇老板再有话可说。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反正韩师修与隔壁P大周莫群交情匪浅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院系。 韩师修开始很没底气，还有些心虚，担心被人冠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毕竟他跟周莫群是死对头，现在被人传成了关系很好，怎么还有脸继续在学术界混下去……可是，韩师修希望大家能够明白，就算关系很好，他的学术立场也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这一天，刚刚下课的韩师修被几个女同学堵在了门口。 女生A兴奋的摇晃韩师修的手臂说：“师兄师兄，你跟P大的周莫群老师关系很好对吧！” B也说：“对啊，大家都这样说呢，昨晚我在微薄上，也看到师兄的粉丝里有周老师，师兄跟周老师关系肯定不错。” 韩师修就知道，让周莫群做自己的粉丝，肯定是件后患无穷的事。 他涨红着脸解释：“不是的，我跟他，我跟他只是普通的学术互动而已。” “是这样。”女生A又解释说：“我们两个，都已经保送了P大的研究生。然后呢，想进周老师的实验室。但你可能也听说过，周老师有多火……所以吧，我们想先认识一下周老师，这样填报的时候再去找周老师，被收入门下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 “对呢……”女生B又说：“如果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可能抢得过P大本校的那些学生啊，一点戏都没有，必须现在开始做准备才行。师兄，你就忍心看着咱们T大的，进了P大之后，被随机分配一个导师，‘生死有命、自求多福’嘛。” “呃……”韩师修觉得，自己很能理解她们。 周莫群，是一个真正的学者。跟着周莫群，一定不会有错的。可是……外校去的学生，确实很难选到自己钟爱的老师。如果她们被分配了一个像“仇老板”那样的老板，也怪可怜的…… “那，”韩师修说：“你们想要我怎么做呢？” 女生A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师兄，我们周日请你吃饭，你把周老师也叫上，行吗？只是介绍一下，不会有事的吧？师兄介绍一下，效果肯定比我们几个贸然跑到周老师的办公室去要好上很多。” 女生B双手合十，用软绵绵的声音说：“我们还想具体了解一下周老师实验室的情况，但一直没有机会，师兄你就帮帮我们嘛。” 另外几个女生说：“师兄，拜托先不要对周老师说是已经保送P大的学生要请吃饭，这样他很可能会推掉的。来个先斩后奏，到时候进饭店之前再告诉他，你还带了朋友，好不好嘛。” 撒娇一样的声音让韩师修很无措，他从小到大，都很不会跟女生打交道。 一般女生过来求他什么事，他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好不好呢师兄。” “可是……” 可是他从没有主动约过谁吃饭，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万一被周莫群不答应又该怎么办？那岂不是很丢脸…… 他和周莫群，熟到这种程度了吗？ 可是……他也很想帮帮T大的学妹们，不希望这几个有着强烈的求知欲的学妹最后只能被分到P大学生挑剩下的导师。 呜……如果连这个都拒绝，好像很不厚道，会被学术之神看不起的。 因为，那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人进火坑呀。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而且……向周莫群介绍几个喜爱读书的师妹，应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那……”韩师修抓抓脑袋：“我试试……我试试吧……” …… ——拖了整整两天，韩师修才骨气勇气拨了周莫群的号码。 周莫群很快接了电话，电话那端很吵杂，但周莫群似乎心情不错，声音显得很愉悦：“怎么了？有新问题要跟我讨论？” 韩师修有些扭捏，毕竟是第一次约人出来吃饭，语气都变得很僵硬：“你，你现在在哪呢？” “在外地开会，刚下飞机，在等出租车去会场附近的宾馆。这儿有点吵。” “哦哦！”韩师修想起最近在S市好像有个很有名的学术会议，更加紧张，结结巴巴的哦了几声，忽然大声说：“周莫群！” 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的笑声：“在。” “那个——周末，周末的话，你有时间么，要，要一起吃个饭么……”手机的热度似乎烫得耳朵都发红起来，虽然知道周莫群不一定会答应他，但一想到可能会被这个声音拒绝，韩师修就手足无措起来：“吃饭，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你约我吃饭？” “嗯……嗯。” “那荣幸之至，韩博士。” 太好了——任务完成了—— …… 学妹们选定的吃饭地点在学校西面一个湖畔旁边的餐厅里，韩师修虽然一直在这里读书，但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吃饭，几个师妹早就提前到了，每一个都穿得艳丽漂亮，而韩师修灰头土脸，就成了万红丛中一点绿，特别扎眼。 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却还是没有周莫群的身影，周莫群一向守时，平时都会比韩师修早到，从没有迟到过。 秋雨降至，湖上起了涟漪。 “周老师是没带伞吧，师兄你快出去看看呀。” 天空被覆上了一层阴色，细雨突来。韩师修拿着伞来到餐厅大门那儿，正要撑伞时，就看到雨幕中熟悉的高大身影。 周莫群拖着一个小的行李箱，外头穿了一件灰色风衣，风尘仆仆的样子。 周莫群也看到了站在台阶上面的韩师修，展颜一笑：“我好像是迟到了是不是。” “还，还没有……” “不好意思，飞机有些误点。”周莫群看向韩师修，笑着说：“让你等我了。” “啊……？” “每次坐飞机都很无聊，但这回竟然没觉得累。”周莫群说：“一想到有人在等，就会精神很多。” 韩师修忽然心底有些潮。 每次出去外地回来的时候，自己偶尔也会想，如果也有人在等他就好了。但是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拖行李回来，一个人吃饭，然后一个人看书学习。 但周莫群跟他不同，周莫群那么受欢迎，有那么多人，都愿意去等待周莫群。 韩师修越来越后悔答应那几个师妹了。 他甚至想拦住周莫群，不让他从这里进去。 不让他知道，有那么多人都愿意等他。 周莫群的风衣已经半湿，他脱下来挂在手臂上，还是风度依旧，他问韩师修：“那我们进去吧，有位置么？” “有是有……但，但……” 周莫群的手臂勾住了韩师修的肩膀：“走。” 只是听声音，韩师修都能感觉的到周莫群与平时不同的高兴和喜悦，因为快乐总是可以传染人的。 韩师修努力赶走心头的异样，手指一指：“座位在那。” 看到周莫群来了，几个师妹激动地站了起来，朝他们猛挥手。 “周老师——！这里——！” “周老师周老师——！！！这里这里——！！！” 周莫群的手从韩师修的肩上放了下来。 韩师修转头，看见周莫群嘴边的笑一瞬间就沉了下来，英俊的侧脸森冷得慑人。 韩师修骑虎难下，喃喃说：“这，这是我的几个学妹，想进你的实验室……” 周莫群用眼角瞥了下韩师修：“所以你才叫我出来。” 周莫群眼里聚集起来的怒意让韩师修哑口无言。 韩师修不知所措地看着周莫群，正想说点什么，周莫群却已经抛下了他，向那几个学妹走了过去。 “周老师！”A说：“我是XX，已经保送了P大。” “嗯。”周莫群点了点头：“我记得，复试的时候见过。” “哇……” “周老师。”B又说：“我对你的实验室特别感兴趣……” “这样。”周莫群说：“因为是国家一级实验室，想进的人不少，所以你们最好有这方面的背景，如果没有可以在入学前发点论文或者参与实习。当然了，我们欢迎每一个有兴趣的学生。” “周……周莫群。”韩师修捧着菜单，拽了拽周莫群的衣袖，说：“你想吃点什么？”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2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周莫群只稍微转了下头：“随便。” 这让韩师修一阵错愕。 整个一顿饭，周莫群都是不热情也不失礼的，绅士而又客气。 ——就像他平时对待自己的学生一样。 那几个学妹叽叽喳喳一刻不停，不停地扒着周莫群问这问那，问的问题与学习越来越没有关系。一个个脸上都红扑扑的，一直在笑，兴奋得连声音都变尖了。 而不管她们问什么，周莫群都会认真回答，但绝对不说一个多余的字。 令韩师修感到难受的是，他对自己，也是这样的。 韩师修觉得，周莫群今天，和以往不一样。 换了从前，周莫群不会总是用这么简短的话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这让韩师修有些食不下咽了。 筷子在那扒拉了半天，饭也没少几粒。 ——坐了大概45分钟，周莫群看了看表，说：“抱歉……我等会儿还有事，必须先走。” “周老师……再坐一会儿吧……”学妹A说。 “是啊……不要这么急着走……”学妹B也显出了明显的不舍。 周莫群没再说话，一抬手就叫来了服务员。 “那，周老师……”那几个女生说：“这顿饭我们请客……” “我来吧。”周莫群说：“你们是学生，有什么钱。” 说着就掏钱结了帐，站起身子，用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说：“我走了，你们继续聊。” ——周莫群的突然离开，让韩师修更加坚信了，周莫群今天不对劲儿。 其实韩师修也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做的不妥。 稍微又坐了一会儿，因为实在很怕周莫群生气，于是韩师修也道了个别，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走到路边，如愿看见了那个挺直的背脊，有点落寞的感觉。 多亏了这场小雨，出租车并不容易拦到。 再走近一看，看见了一点红色的火光。 韩师修愕然地看着周莫群。 他从不知道，周莫群会抽烟。 就连那些对周莫群了解颇深的女生都说，周莫群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弥漫开来的烟雾让面前这个人看起来特别不真切。 “周……周莫群。”韩师修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尴尬的气氛，只得小跟班一样跟在周莫群身后，握着手里的伞，说：“下雨了，我，我陪你等车。” 周莫群没说话，紧抿着唇，鼻挺如刀，还是看着路上。 “那个……”韩师修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 “有事？” “没……没有……”韩师修也觉得没有理由让人给自己打什么电话，或者发什么短信，大白天的，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怎么着。 “我……”韩师修实在编不出什么事，只好说：“有，有个问题想跟你讨论一下……” “果然是这个。”周莫群说：“下次再说吧，我刚下飞机有点累。你也可以把问题发我邮箱，明天要是有时间我就看一眼。” “哦……哦。”韩师修耷拉着脑袋，看了看周莫群，终于鼓起勇气，问：“周莫群，你生气了是吗？” 周莫群嘲讽似的笑了一下：“没有。你介绍几个人给我认识，没什么可生气的。” “那……” 这时一辆空车划破道路两边的水行驶到面前。 周莫群一伸手将它拦了下来：“我只是太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了足足的一章，吐血。 我们想在最后的时候，到月榜上爽一下...你们懂吗，懂吗，懂吗...声音飘远... 禾韵说，小周，是她最最心爱的儿子！ 15、道歉 ... 韩师修回到家里，越想，就越难过。 周莫群留下了那样一句话之后就打开车门就上了车。当时韩师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想要替周莫群遮遮雨，但是周莫群却再也没看他一眼。 出租车很快就消失在雨里，就连刚才空气里弥散的淡淡烟草味也全都消失不见。 韩师修很难得地连写论文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脱下鞋子，看看袜子已经全都湿透了。因为运动鞋很廉价，下一点小雨就掉色掉得厉害，现在整个袜子都是黑乎乎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明白周莫群为什么生气。 自己和周莫群，本来就只是学术上的互动而已吧。可是自己呢，却自作多情地想要当什么介绍人，以为与周莫群之间有多深的交情似的，希望周莫群会把自己的朋友当作他的朋友，真觉得凭着这层关系就可以帮到学妹们。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韩师修自以为是的引荐，让周莫群很不高兴。 虽然在刚才那顿饭上并没有当着学妹们的面表现出来，可韩师修就是知道，周莫群不高兴。 说的也是，只是泛泛之交的话，还是不要去插手这些事情比较好吧，自来熟确实会让人感到很困扰。 ——韩师修想要道歉。 希望周莫群能够原谅自己。 即使……即使并不是什么好友，至少……至少要回到原先的状态。 韩师修很怕周莫群不再搭理自己。 他……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韩师修打开电脑，试着写论文，可是写了整整一个小时，却只憋出了几段话，再仔细看看，这短短的几段话，也全是垃圾。 连最爱的研究，都做不下去了。 韩师修新建了一个文档，题目叫做“道歉”。 然后就打开浏览器，寻找这方面的信息。 搜索出来的第一篇文章叫做“男人该如何道歉”。 韩师修想，自己是男人，这个方法自然是适用于自己的。 “第一条，要握住对方的手，问：‘原谅我，好不好’？” 唔……这个不难…… 韩师修将这条记了下来。 “第二条，要精心准备一点小节目，哄对方开心。” 上面还说：“错过了太阳还有漫天繁星，两个人在一起的气氛才最重要。你可以精心准备一顿午餐……” 这个这个……韩师修想……午餐？ “第三条，送出对方喜欢的小礼物，比如，对方喜欢歌手的最新唱片……” 唱片？ 韩师修想，周莫群会喜欢什么呢？ 不好了……好像除了计算机，并不知道周莫群还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计算机的话…… 韩师修打开抽屉，拿出了刚刚才邮寄到宿舍的阅读器，用手摸了摸屏幕，然后一咬牙，装进了书包。 韩师修买来这个阅读器，是打算在走路的时候看论文用的。现在为了哄周莫群开心，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第四条，微笑着把对方抱在怀里。” 哎……哎？ 韩师修想，还要微笑着把人抱在怀里？ 好……好吧……姑且先试一试…… 最后，经过反复思考，韩师修认为，按照这个手册，唯一的瓶颈就在于这个“精心准备一顿午餐”。 韩师修不禁发了愁，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整整一天，韩师修都在惦记着这个午餐。 就连第二天到了实验室，也无法停止忧虑。 他打算严格按照书上的指导来做，将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数都扼杀在摇篮里。 “韩师修。”洪黎看出了不对劲，拍了拍韩师修的肩膀：“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嗯？嗯？” “看你在读文献，但半天才往下翻一页。” “哦……哦……”韩师修看着洪黎，想，说不定可以问问她…… “那个……”韩师修说：“洪黎，那个，道歉的话，就应该煮饭做菜是吗？” “……哈？” “就是……”韩师修纠结地说：“我，我惹人生了气……我看网上说，向人道歉的话，最好精心准备一顿午餐……” “哟！”洪黎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定是很重要的那个人喽！” “嗯……是……是的……”韩师修想，周莫群，对自己来说，的确很重要吧。 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学术—— “我跟你说这招儿一定管用！”洪黎拍着韩师修的肩膀：“就照那文章上说的做，一点儿错都没有！” “这，这样啊。”洪黎的一番话，使韩师修更加确信了，这一步，是非常关键的一步，必须要走好才行。 “那，”韩师修又问道：“我住在学校的宿舍啊……这可怎么办呢……” “嗯……”洪黎皱着眉头，颇为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有了……宿舍楼里不是有微波炉嘛，你用那个，也可以弄出不少东西来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是吗？”韩师修听着，眼睛都放出光来了。 ——韩师修说到做到。 中午午休的时候就急匆匆地买了一本“微波炉做菜大揭秘”，晚上回寝室就开始认真地研读起来。 韩师修知道自己的味觉很差，不敢轻易地将自己的手艺展示给周莫群，生怕会将这精心准备的赔罪给搞砸了。 味觉很差是因为他平时吃饭就只去食堂，食堂吃惯了，不管什么都觉得不错。 唔……应该找个人来，试吃一下…… ——韩师修很快就想到了邹思久。 邹思久经常来学校，可以请他来评价一下自己的手艺。 事不宜迟，韩师修立刻就给邹思久打了电话。 “嗯，邹思久……”韩师修说：“你，你哪天晚上会来学校……？” “……什么事？” “我做了一些菜……”韩师修说：“想让你尝尝看……嗯……” “嗯？”邹思久说：“你弄的？” “对……” “这样……”邹思久说：“那我今晚过去。” “咦……？今晚？” “算你走运，今晚正好有空。”邹思久说：“你8点从实验室出来是吧？我在门口等你。” “哦……好……” 晚上，韩师修从实验室出来，将邹思久接到自己的宿舍里。 韩师修的宿舍虽然是三人间，但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在住。韩师修请人将屋子重新布置了一下，将两张床排在一起，以便有更大的空间，因为，他在睡单人床的时候，经常会掉下去…… 韩师修将一张椅子上厚厚的一摞书全都费力地搬开，又仔细擦了擦，让邹思久将屁股放在上面。 然后韩师修就翻开那本“微波炉做菜大揭秘”。菜是他早就已经选好的了，各种调味品中午也已经在附近的超市买了回来。 韩师修先将鸡翅用老抽、料酒、白糖、辣椒面、孜然、葱花、姜丝等配料腌好，等了二十分钟之后，放进微波炉，调到烧烤温度，烤了20分钟，拿出来，装盘。 在这四十分钟时间内，韩师修又准备了一个叫做“什锦茄子酿”的东西。 第一步是将茄子剖开，中间挖空，挖出来的部分切成细条。 在切的时候，韩师修一刀划在自己的手上。他用舌头舔了舔，什么都没说。 第二步是将茄条、肉末、洋葱条与盐、糖、生抽、胡椒粉、黄油拌匀，填入挖空的茄子中。 之后韩师修拿出烤好的鸡翅，放入茄子，加上盖子，开8分钟的高火。 最后，茄子终于也出了炉，韩师修小心翼翼地捧着上了楼，放在邹思久面前。 “筷子呢？” “筷子……筷子……”韩师修看着邹思久：“用我的行吗？” “废话。” “哦……哦……！”韩师修本来以为，邹思久一定会不愿意。 ——邹思久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茄子，又夹起一块鸡翅。 “怎么……怎么样？”韩师修紧张地看着邹思久，话都说不利索了。 邹思久笑了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 “……哎？” “好像很怕我会说难吃。” “是……是吗……？” “还不错。”邹思久又夹起了一些茄子：“是我喜欢的。” “太好了……！”韩师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本来我还想，要不要先从简单的开始学呢。” “哦？” “书店里还有一本入门的书，叫‘天天跟我做，每天五分钟’。” 邹思久咬了一口鸡翅：“五分钟怎么够？” “……？” “每天五次还差不多。” “……？？？” 又来了，邹思久想，又想这么逗他了。 虽然听不懂邹思久说的话，但是看着心情似乎很不错的邹思久，韩师修也终于放下了心。 看来，自己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高兴地说：“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给周莫群做菜了！” “……嗯？”邹思久拿筷子的手明显一顿。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但韩师修却浑然不觉：“我有一个叫周莫群的……嗯……不知道能不能说是朋友……那天惹了他，所以想煮点饭，做点菜，去道歉，希望他能原谅我……” “哦？”邹思久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我就是个试吃的？” “……？”韩师修瞪着眼睛，不明白邹思久这到底是怎么了。 邹思久突然就扔了筷子。 筷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然后又摔在了地上。 韩师修低头看看地砖，上面沾上了辣椒粉，脏了小小的两块。 韩师修又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邹思久，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邹思久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样子？ “我走了。”邹思久站起身，一脚将凳子踹开：“韩师修我告诉你，以后这种事少找我。我没工夫陪你研究做菜。” “邹思久……？” “还有，”邹思久看着韩师修：“就你这点本事，一辈子也别想端出去。” 韩师修张着嘴巴，愈发地无措了。 邹思久撂下这句话之后就出了门。出去时还没忘了用力一摔，门发生“哐”的一声巨响。 韩师修站在屋子中间，看着被邹思久甩上的门，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之后，唯二的两个“朋友”，都不再理会自己了。 果然……还是太笨拙了吗？ 一直以来都没有朋友，自己肯定是有问题的吧。即使突然之间有了“朋友”，也会很快就将事情搞砸。 坐在邹思久刚坐过的椅子上，捡起了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将筷子伸向了邹思久一开始说不错，后来又说是垃圾的那两样菜。 ——邹思久后来说的，才是对的。 ——一辈子也别想端出去。 很难吃的东西。就连味觉有问题的韩师修，都知道，这两个都是很难吃的东西。 那，邹思久一开始为什么说喜欢？ 为什么吃了那么多？ 后来……后来怎么就突然又发了怒？ ——其实不只是韩师修，连邹思久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心里这股无名火，究竟是从哪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再...再前进一位，揍可以上月榜了...累趴... 明天想写另一篇连载文，这个文应该不会更，大家月饼节快乐哦！ 16、登门 ... 邹思久走后，韩师修在寝室里默默地收拾。 将碗碟都洗干净之后，韩师修又找出了一个创可贴，将自己受伤流血的手指缠上。 周莫群和邹思久，都被自己给惹毛了。 邦迪创可贴说过：邦迪坚信，没有愈合不了的伤口。 韩师修想相信邦迪一次。 他又打开了那个名为“道歉”的文档，在心中默记这一二三四步。 韩师修决定分别对两人使用这几个必杀技。 做饭……似乎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韩师修等不了。 他决定道歉之前去食堂打一份。 带了一份饭，和做了一份饭，区别……应该也不是很大吧？ 然后就是给邹思久的礼物……韩师修有点犯难。 邹思久……好像只爱钱？ 第二天一大早，韩师修就跑到学校对面的小市场，转悠了半天，最后终于买了一块被漆得红红的还烫着金色边的小木头，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四个丑丑的字：财运亨通。 这个东西，邹思久应该是乐于看到的吧。 本来，韩师修是打算先去周莫群那里的。 道歉这种事，也应该有先来后到。 可是纠结了半天，韩师修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找周莫群。 一直以来，与周莫群的交集都是“学术”。 可是那天，当韩师修说，有不明白的问题的时候，周莫群却说：“下次再说吧，我刚下飞机有点累。你也可以把问题发我邮箱，明天要是有时间我就看一眼。” 这样的态度，让韩师修有点望而却步了。 至于邹思久，就没有那么麻烦，只要……去找邹教授就好了…… 因为，邹思久周末通常都会与父母在一起。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主意打定，韩师修决定先在周六攻克邹思久，取得开门红，将道歉四部曲完善一下，再去找周莫群，进行最终战。 说到做到，韩师修立刻与邹教授约好了时间。 为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去，韩师修还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问题。 呜……过去的这一周，一直无心学术。 这种无题可问的状态，对韩师修来说是很罕见的。 周六中午，韩师修就拿着“财运亨通”的小木块，还有食堂打来的饭，来到了邹教授的家。 一进门，果然看见了邹思久。 邹思久出来看了一眼：“来了？” 然后就又转身回了屋。 “嗯……嗯……” 韩师修想：我来的这么频繁吗？ “邹思久……”韩师修对着邹思久的卧室就直冲了进去，把邹教授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冲到邹思久面前，韩师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拉起邹思久的手，睁着大眼睛问：“邹思久……原谅我，好不好？” “……”邹思久一脸震惊地看着韩师修。 “这个……”韩师修没有见过这样傻愣愣的邹思久，有些无措，于是拿出饭菜：“这个是我从食堂打来的饭菜。想带来给你吃……” “……” “还有，这是给你的礼物。”韩师修张开一直紧握着的右手。 邹思久接过来一看，顿时一脸黑线。 “邹思久，”韩师修挤出像哭一样的微笑，一个熊抱，把邹思久死死抱在怀里：“邹思久，你别不理我……别不理我……” ——邹思久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很僵硬。 抱了一会儿，韩师修又松开：“那个……我……我其实还是很有用的……” “哦？”邹思久问：“你有什么用？” “我……”韩师修想了一下，说：“我可以教会你很多软件的使用方法……嗯……你知道……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工作中会使用各种软件，是非常必要的……” “那是底层的员工。”邹思久说：“我只需要会一种。” “咦？”韩师修问：“是什么？” 一定是很高级的东西吧…… 邹思久说：“Email。” “哎……？” “韩师修，”邹思久突然问道：“那个姓周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 过了好几秒，韩师修才反应过来，邹思久问的是周莫群。 “他……”韩师修说：“是P大的副教授。我们经常一起讨论学术问题……那天我未经允许，胡乱带去了几个师妹让他认识，他好像不太高兴。” “嗯……”邹思久看着韩师修，好像在想着什么：“只有这样？” “对……” “那还好……”邹思久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高兴了不少。 “……？” 这时候邹教授突然闯进来：“思久，你妈刚才收拾出来一大堆不需要的东西，知不知道在哪能卖掉？” “网上……”这个问题的答案韩师修也知道：“网上就可以……” “可是吧……”邹教授看着有点纠结：“有些东西不太好……估计没人会要……都是你妈买的一些小玩意儿……杯子笔筒什么的……好几十一个，都不便宜，扔了怪可惜的。但送人吧，也实在拿不出手……” “这还不简单。”邹思久说：“可以捆绑销售。” “……啊？”邹教授显然不能理解。 “你有一些自己不需要但也肯定不愁买家的东西吧？比如那些绝版书。” “然后呢……？” “然后就捆绑销售。”邹思久说：“放在一起卖。那人如果想买你的绝版书，就必须买你的破杯子和破笔筒。” “……” 邹教授对自己的儿子好像也有点应付不过来，慈祥地对着韩师修假笑道：“师修，你邮件里说，想讨论一下周一要交的报告，是吧？” “哦……”韩师修说：“对的……对的……” 但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韩师修又偷瞄了一眼邹思久。 邹思久笑了笑：“那天的事，我就暂时忘记。” 太好了—— 邹思久原谅自己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首战告捷。 整个下午，韩师修都非常开心地与邹教授讨论着学术。 至于邹思久，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意外发生在韩师修临走的时候…… 韩师修每次来，都会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这一次，当韩师修想要将正处于休眠状态的电脑摇醒的时候，却发现，它怎么都醒不了。 重新启动的结果依旧是——没有结果。 韩师修发现，就连安全模式都进入不了了。 “这个……”邹教授说：“你好像必须要换一块硬盘了。” “我知道。”韩师修哭丧着脸说：“可以周一就要交报告了。” “呃……你有备份吗？” “邮箱里有一份之前的，但是还需要改很多。” “这样啊……”邹教授突然把邹思久叫了出去：“思久！思久！” “怎么了？” “思久，”邹教授说：“你自己家里还有电脑对吧？” “对。”邹思久问：“什么事？” “你把你这台先借给韩师修用。”邹教授说：师修电脑出了点问题，但是周一要交报告，这两天也没时间去换。” “……行。”邹思久转身回去：“……等一下。” 韩师修站起身来，想跟着一起进去取。 “你在这坐着。”邹思久说。 “……咦？”韩师修很奇怪。 “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就连邹教授都这样说。 “我删点东西。”邹思久看了一眼自己的爹。 邹教授不说话了。 其实，就连韩师修也懂的。 无非就是要删掉……唔……男人经常看的那些片子嘛…… 过了几分钟，邹思久终于完成了清理工作，拿着电脑走了出来。 “谢……谢谢……”韩师修接了过来，又谢了一遍邹教授还有邹思久，才抱着电脑和书包跌跌撞撞地离开。 ——韩师修回家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写论文。 时间很赶，非常赶，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因为是邹思久的电脑，所以韩师修一直非常小心。 如果弄出了毛病，邹思久非打死他不可。 就连下载论文，韩师修都只在最最安全的T大图书馆下载。 咦……这一篇……T大图书馆没有…… 好吧……只有去其次安全的论文网站上下载来看了。 韩师修点击了“下载”，迅雷大叫一声弹了出来。 韩师修吓了一跳，这是多么有存在感的一款软件啊…… 咦……韩师修看着迅雷，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迅雷最上面的一条历史记录是“学术新星颁奖典礼”。 这，这不是我们那一晚的盛况吗……？ 那晚人山人海，群星璀璨，韩师修从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手里接过奖状和金章，又发表了一篇打动人心的获奖感言。 第二条历史记录是“T大200X届计算机院博士生春游照片”。 这，这不是我们去年出去玩时候的影像吗……？ 当时天气炎热，韩师修穿着T恤短裤，顶着毒日头，累得气喘如牛。 此外，还有其他一些类似的东西，都与自己有关。 再一看日期，都是今天下午才下载的。 奇怪了，邹思久，从网上下载这些干什么…… 韩师修随手点击了一下“学术新星颁奖典礼”。 迅雷又大叫一声，显示了一行字：“本地文件已删除”。 原来……刚才……刚才邹思久是在删这个……而不是男人经常看的那些片子…… 不过，虽然硬盘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抹除了，但是迅雷却知道这台电脑的主人今天下去都干了什么！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17、烙饼问题 ... 周日一大早，韩师修接到了周莫群的电话。 这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一个电话。 周莫群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冷肃：“研究进行得怎么样了？” “挺……挺好的……” 周莫群主动联系自己这个事实，让韩师修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天你说有些问题要讨论是吧。”周莫群问：“我今天帮你看看怎么样？” “咦？” “我是说，如果还没有解决的话……那天我刚下飞机有点累，后来你也没有再联系我，所以想打个电话给你，问问是不是还需要帮忙……” 韩师修其实非常想见周莫群，非常非常想见他。可是，昨天在邹教授家里，电脑硬盘不争气地崩掉了，邮箱里存下的是初稿，还有许多地方要修改，报告明天就要交，今天也许整晚都不能睡，实在是连一丁点时间也挤不出去了。 “今天不行……”韩师修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有很多作业要写。” 周莫群沉默了。 韩师修没有听见任何回音，觉得有些慌。 可是周莫群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韩师修得耳朵，紧紧的贴在手机上，怕漏掉一丁点的信息，而电话的那一端，却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韩师修想开口问周莫群明天可不可以见面，试着破冰前行的时候，手机里终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韩师修？” 心一下子吊到嗓门里了，韩师修紧张的捏紧电话：“在！我还在的！” “那天，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抛在那里，我道歉。” “……咦？不，不是的……” 虽然周莫群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沉稳清冷，但奇异的是，韩师修竟然从这个声音里，听出了一种很难察觉的温柔。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察觉到，韩师修没有细想，但一听到那句我道歉，韩师修反而更加难过起来。 周莫群不应该向自己道歉的。 明明做错事的人就是自己，不懂人情眼色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但现在周莫群反而跟他低头，说了我道歉这三个字。在韩师修眼里，周莫群一直是个极为有原则的人，这种人的道歉，价比黄金，可周莫群真的一点错都没有，不需要将道歉如此廉价地说出。 韩师修不忍听到周莫群的道歉，这让他无地自容，心酸难止。 周莫群说：“请你不要在意。” 周莫群，用了请这个字眼。整句话都强而有力，虽然并不柔软，但就是让人心里一颤。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真诚。 韩师修觉得，自己心跳的过分快了点，被无形的人紧紧握住，连呼吸都只能在这只手里，没有办法逃脱。 一个人，是永远不能被另外一个人所完全理解的。内心明明知道这个事实，可韩师修还是拼命的搜刮着自己肚子里贫瘠的词语，想让电话那端的人，也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也许人与人之间的言语不能非常圆满的传递内心的话，但他还是非常，非常希望周莫群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哪怕一丝一毫也好。 “那个……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顿了一下，韩师修又结结巴巴地说：“周莫群……你……你……是我非常重视的人，所以，我，我不可能不在意的……” “见个面吧？” “啊？！”断言断语被周莫群忽然打断了。 周莫群似乎不想再纠结于谁对谁错、谁原谅谁的问题了，他简单明了的提出：“出来见个面吧。” “明天……明天行吗？”韩师修说：“我今天……真的有很多作业要写……” “行。”周莫群终于笑了。 第二天，韩师修还是揣上了准备用来讨好周莫群的阅读器，又从食堂打了两份菜，巴巴地跑到了周莫群的办公室。 周莫群一出来就看见了韩师修。 “周莫群……”韩师修说：“我想跟你道歉……我不应该未经允许就带了一群想要去你实验室的师妹过去……” 周莫群笑了笑：“这没什么。” 韩师修在心里为自己打了打气，然后飞速地握住了周莫群的手，抬起头来看着周莫群：“那个……原谅我，好不好？” 周莫群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着韩师修的眼睛，说：“当然。” 咦…… 周莫群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昨天，在对着邹思久的时候，一直到四部曲结束，邹思久才终于开口说了话。 现在，周莫群却一下子就原谅了自己。 二三四步，都不需要再施展了…… 二三四步，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周莫群看了看韩师修，问：“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哦……哦！”韩师修说：“这个阅读器，是要送给你的……这个，是我从食堂带来的菜，本来是要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但是上周练习了一次，失败了……” “阅读器就算了。我正好缺个茶杯，如果你有多余的下次倒是可以给我带一个过来。”周莫群：“至于另一样……我想你可能没发现，没有主食。” “咦……？” “走吧。”周莫群转身带上了办公室的门：“我领你去P大的食堂看看。” 韩师修是第一次进P大的食堂。 感觉……嗯…… 跟T大没什么区别…… “那边那种糖饼不错。”周莫群说：“很多学生都喜欢。” “哎……？” “就尝尝那个吧。”周莫群说：“要几张？” “5张……” 周莫群回头看着韩师修，好像很惊讶。 韩师修羞愤地低下头。 他时常觉得，自己的胃与宇宙是相连的。 周莫群刷了卡，食堂师傅将糖饼都盛在盘子里。 “周莫群……”韩师修扯了扯周莫群的袖子：“这些饼的大小都不一样……” “嗯……？”周莫群好像完全被韩师修给弄懵了。 “我在想，如果，必须要将这些饼按一定的次序摆好，小的在上面，大的在下面……” “嗯。” “你知道……餐馆的服务生们，都要用一只手托着盘子，这样他们就只能用另一只手去将这些饼摆好……一次抓住最上面的几张饼，把它们上下颠倒个个儿，之后再抓住最上面的几张饼，上下颠倒个个儿……这样，反复几次之后，这一摞饼就排好序了……” “……” “这个时候，问题来了……假设有N块大小不一的烙饼，那……最少要这样翻几次，才能达到‘小的在上面，大的在下面’的效果？针对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写一个程序……” “嗯……” “这个一定是可以实现的！”韩师修很兴奋：“首先，把最上面的烙饼和最大的烙饼之间的烙饼翻转，这样最大的烙饼就在最上面了。然后，把这一摞所有的烙饼翻转，最大的烙饼就直接去了最下面。然后依次处置第二大的，第三大的……” 周莫群笑了：“可是还有其他的可能。比如，如果这堆烙饼中的两个或者几个相对有序……就不需要每次都去翻那个最大的。” “对……”韩师修扯过书包，翻出演算纸：“那……用穷举？列出所有可能的方案，然后取最优？” “嗯。” “递归的话……”韩师修瞪着眼睛：“退出的条件是什么呢？递归就一定要有退出的条件，否则就无穷无尽了……” “我看看……”周莫群接过韩师修的笔，微微皱起眉，写着一些算式。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在P大的食堂里写着关于翻饼的程序，写了满满三大页的纸。 最后，程序终于完全呈现出来，最难的上界和下界也已经估算出来。韩师修喜滋滋地看着那几页纸：“我等会儿回去就试一试……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别忘了告诉我结果。”周莫群看了看那一堆饼，笑着说：“都已经冷了，我再去买一点过来吧。” “咦？”韩师修看看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饭菜竟然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周莫群一直在饿着肚子。 韩师修觉得很歉疚：“对不起……” “嗯？” “对不起……”韩师修小声说：“你一定觉得，用这么长时间讨论这个，很无聊吧……” 周莫群的时间一定很宝贵…… 周莫群发了那么多的论文，如果不是非常珍惜时间的话，是不可能当上P大最年轻的副教授的。 周莫群笑了：“怎么会。” 韩师修还是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用一个对周莫群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的烙饼问题拖了他整整一中午—— “我不觉得无聊。”周莫群又说：“只要真心喜欢，怎么都不会觉得无聊的。” “嗯……”韩师修觉得自己非常理解这种心情：“你是说计算机吗？” 周莫群又笑：“不只是计算机。” “嗯？” 不只是计算机？ 那还有什么？ 这时候周莫群已经施施然站起身来：“我去看看还有什么热菜没有。”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18、土拨鼠 ... 韩师修费尽心思，才终于将周莫群和邹思久都给哄好了，万分的不容易。 他觉得自己是真没有与人交往的才能。 好不容易主动了两次，都以悲剧收场了。 第一次，擅自将学妹带去，介绍给周莫群认识。 第二次，问邹思久可不可以来尝尝自己做的饭菜。 其实……与周莫群，还有邹思久，哪有那么相熟呢？ 对于这种程度的交往来说，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显得太逾矩了。 ——这就是韩师修经过了仔细的反思之后得出的结论。 生活回到正轨。 学校的事情又占去了韩师修绝大多数的时间。 第一次考试刚刚结束，韩师修作为助教，连夜将分数给批了出来。 学生们都说，考完试第二天就上成绩的韩师修一定是一个变态。 韩师修还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表格，60分以上有几人，70分以上有几人，80分以上有几人，90分以上有几人…… 韩师修分数给的很严格。对于那些一看就不会，只是胡乱地所有相关的算式全部列上去的人，韩师修一律给这道题打零分，虽然，按照惯例来说，是应该给一点点的，可是韩师修认为，这对于那些会做题的学生非常不公平。 所有人都拿到一个很高的分数，是在抹杀优秀学生们付出的努力。 韩师修仔细地改错，在每一道题旁边都给出了应该如何解题的提示。 对于学生们以前交的论文，韩师修也是很用心地看。 每一篇论文，他都看了两遍，认真做着批注，连错别字都给改过来了。 如果一篇论文出现了5个或者5个以上的错别字，韩师修就要根据错别字的多少扣掉相应的分数。韩师修认为，这是学生不用心的最好体现。 此外还有出勤。这批学生的出勤分为两部分——上课，以及与助教一对一地见面。 韩师修会点两次名。上课后一次，下课前一次，免得有些只来参加点名的同学成了漏网之鱼。他对于数字非常敏感，每次上课只要在阶梯教室里走上这么一圈，就可以知道缺了几个学生，如果有人代替点名，点名结果与到场人数对不上，韩师修就一定会捉出这个叫人替自己点名的学生，减掉出勤分。 至于与助教一对一的见面，如果学生是怀着非常敷衍的态度，也是拿不到好成绩的。 ——这样一大套的东西下来，新学期才开始了几个星期，绝大部分的人的分数就已经很低了，有四分之一的人甚至相当危险。 本着负责任的精神，韩师修给这四分之一的危险学生发了邮件。 邮件被选成了“紧急”。 主题是：“喂喂喂你要挂了！” 粗黑的标题，显得很惊悚。 正文上说，你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努力地学习，如果再这样下去，就非常危险，我认为你还没有摆正心态来选这门课，强烈建议退掉。如果不想退掉，就必须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成功上岸，等等等等。 此封“喂喂喂你要挂了！”的邮件一出，引起一片恐慌。 无数学生大骂韩师修有病，并对韩师修、以及这门课的教授进行了邮件、电话、堵人三重袭击。 韩师修自然是不为所动的。 这一天，当韩师修与周莫群两个人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一个学生突然从树丛里跳将出来，从后面一把捞住韩师修的胳膊，大声嚷道：“你，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咦……？” 那个学生悲愤异常：“你，你怎么忍心使用如此残忍的方式，你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伤心绝望、心如死灰！” “……啥？” 学生又大吼道：“这是我的第一次！这是我的第一次啊！！！” “……” “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啊！！！” 旁边几个女生经过。 其中一个指着韩师修，以及那个男生说：“看，gay……” 另外一个淡定地说：“嗯，还是三角恋呢……” “哇，出轨的对象好帅，怪不得不要这男的了……” 周莫群脸上现出了一点微笑，张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学生一脸的悲苦：“他要挂我啊！” “……” 周莫群看了看韩师修，并没发表意见。 韩师修一本正经地说：“你的论文里面有42个错别字，实在太多了。而且，在规定的两次与助教的见面和讨论里面，都只待了5分钟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样的态度是非常消极的。” “不是的！”学生身上一下子散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我明明在很认真地学习……我有信心，我论文的内容可以排到班里的前十，错别字多是因为我语文不好……为什么语文不好会让我挂掉计算机！我的考试成绩也很理想！两次都只见了5分钟就因为我确实没有那么多不懂的地方啊！”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被这股低压气旋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大家的评分标准都是一样的……如果没有判错这样的情况发生，是不可能更改分数的……” 奇怪，自己明明是有理的，为什么就是显得底气不足呢…… 那个学生，听了这话之后不再言语，但是却瞪着两只幽怨的大眼睛，默默地盯着韩师修。 “嗯……嗯……我走了……”韩师修说完，连周莫群都顾不上，一溜烟儿地跑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低压气旋。 “韩师修……”再看见韩师修的时候，周莫群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问：“你挂掉了很多学生？” “也没有……”韩师修回想了一下：“比较危险的大概有四分之一吧。” 周莫群看了看韩师修，说：“对于其中的一部分来说……惩罚会不会有些过重了？” “……什么意思？”韩师修瞪着眼睛，说：“严格地要求学生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只有这样，学生们才会更加努力地学习。 也只有这样，才能区分出真正努力的人和并不上进的人，还以公平。 “严格是应该的。”周莫群温柔地笑了笑：“但是教师的目的是让学生们提高自己，不断进步，而不是给个低分，挂掉他们，不是吗？” “唔……” “教育不应该变成惩罚，而是真正的关心，选取对学生成长最有利的方式，并不是显得有些……”周莫群顿了顿，好像在挑选一个合适的词：“冷。” 韩师修定定地看着周莫群。 “被挂了科的学生可能会对这门课有厌恶情绪，再也不愿意接触，那就得不偿失了。” “……” “你以为是打算留校任教的吧？” “对……” 为了学生好—— 听起来好像是废话，不过实际中却总是会被人忘记—— “我……我明白了……”韩师修说：“我回去会给所有人百分之二十的加分。” “……嗯。” 韩师修越来越喜欢与周莫群在一起。 与周莫群在一起，不只是可以得到学术上的收获。 还有些其他的，从前没人告诉过自己的东西。 韩师修低着头向前走，发现前面有一群人正围着什么指指点点。 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只丑丑的土拨鼠。 这只看起来并不可爱的土拨鼠好像以为自己是只松鼠，认定可以像松鼠们一样得到人类的喜爱。此刻它正双腿蹲地，直起上身，双手作揖。等了半天，没有意料之中的食物被投过来，显得有些茫然和沮丧。于是奔到树根地下，努力地想爬上去，看得众人直喊胃疼。 “哈哈，我知道这个。”一个男生笑道：“是人格障碍。你要把它扔进属于它的群体里面去，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再来几只，就可以打地鼠了！” “我觉得它是看上了某只松鼠……可怜的孩子，没前途的呀。” “它需要一个专业的心理辅导，帮助它树立正确的鼠生观。” …… “怎么了么……”韩师修为这可怜的小东西辩解道：“它只是想与松鼠一样，得到大家的承认……” 话音未落，就引起了旁边几个人奇怪的目光。 “这也是它的理想和追求，为什么要嘲笑它呢？就不能……就不能支持它的这个梦吗？” 众人的眼神更奇怪了。 韩师修还是努力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不要这样……” 看了看那只土拨鼠，韩师修对周莫群说：“我去买点吃的给它。只要得到一个人的赞同，它就可以坚持下去。” 周莫群看了一眼韩师修：“我去吧。” “咦……？” 周莫群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莫群很快就回来。 韩师修将那袋饼干拆开，拿出一块掰碎，投了过去。 土拨鼠飞快地跳到食物面前，几下吃光，抬头睁着亮晶晶小眼睛看了看韩师修，然后一转身就不见了。 韩师修呆呆地望着它消失的方向，突然说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那个……”韩师修说：“大一的第一节课，是邹教授给我们上的……大家看见邹教授，都非常兴奋。” “嗯。” “当时，我告诉旁边的同学，我以后想成为学术界的泰山北斗，比邹教授更加有名气。学生看见我，也会像现在这样，特别开心。” “……嗯。” “然后……”韩师修低下头：“然后，那个人说，你做梦去吧……”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3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虽然明知那个人是开玩笑，可韩师修就是很伤心。 “……”周莫群叹了口气，不自觉地伸出手，好像是想把韩师修揽在怀里。 但只探出一半，就克制住自己，又收了回去，垂下胳膊，整个动作都显得不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很多人没看上一章...因为与上上章的发表时间相隔比较短... 嗷呜，熊猫又想了一个和原先打算的不一样的结局。禾苗也很喜欢，于是终于有了一个两个人都满意的尾声~ PS： 熊猫微博：/1653394244 禾苗微博：/1661106661 19、发传单 ... 周末，韩师修一大早就起了床，去街上发传单。 ——因为他没钱了。 这个月，韩师修花了不少，想要将学妹介绍给周莫群的那一次就花了一百多，韩师修一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学妹们为什么选了环境那么好的一家店。 后来，又要练习煮饭烧菜等等，买鸡翅什么的，在超市里又花了一百。 韩师修每个月的博士生补助，一共也没有多少个一百。 可是他还要申请专利，申请专利是要钱的。 苦无对策的韩师修最后决定——去找一点活儿做。 他在学校的论坛上找来找去，最后终于联系到了这份工——去街上发传单，一天一百。 韩师修周五中午跑过去拿来了传单，周六早早地起来，就要开始工作了。 韩师修被安排的地点是Z大街的一个著名的广场边上。 他拿着传单，茫然地站在那里，看见一个人走过来，就伸出手去，眼巴巴地盯着那人的脸，希望对方能将传单拿走。 可对方通常都不买账，快速走过，或者侧身闪开。 发传单这份职业，是需要一点气势的。 人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忙。韩师修经常会挡住行人的路线，然后得到一个厌恶的眼神。 洪黎曾经告诉韩师修，象征性地发一发，最后全都往垃圾筒里面一丢就好了。 ——这种事韩师修做不出来。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发。 “喂，广告上写的是什么？” 有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叫住了韩师修：“给我一份看看？” 这时韩师修却缩回了手：“不行……不能给你……” “……？” “这是卖房的信息……你……你不会想要买房的。” “你可真够认真的！”那学生一脸惊讶地看着韩师修：“虽然我不会买，我是我爸妈可以买呀。” “哦……”韩师修一想也对，于是终于发出了一份宝贵的传单。 就这样，本来就很被动的韩师修，还挑三拣四，选择目标顾客，发的就更慢了。 韩师修伤心地想，自己的劳动，恐怕配不上这一百块钱了呢。 站了整整一上午，眼睛都花了。 ——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直冲着自己快步走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韩师修竟然还是本能似的伸出手去，要发传单。 “你在这干什么？！” “……咦？” 韩师修仔细一看，原来是邹思久。 “我……”韩师修吸了一下鼻子：“我在发传单啊……” “我看见了！”邹思久语气很不好：“我是问你为什么发传单？” “哦……”韩师修说：“这个月花了不少钱……跟师妹们吃饭，还有……买鸡翅什么的……接下来还有几个专利要申请，不工作的话，就要借钱交申请费了……” “别干了。”邹思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心疼了，他皱着眉头说：“太辛苦了。” “不行的……” “能给你几个钱？”邹思久说：“回去吧。” “虽然不多，那也是钱……” “我给你。” “……咦？”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邹思久说：“我给你不就得了。” “我不要……”韩师修说：“怎么能拿你的……再说了，如果现在停下，那之前的一上午，都白做了。” 邹思久看着韩师修，说：“你这发的一点技巧都没有。” “……哎？” 发传单还有技巧？ 邹思久看着人群，说：“比如吧，会拿传单的人手里通常都有一堆，这些人不能漏过。” “……咦？”韩师修一想，还真是这样。 “还有你不要一直沉默。” 说着，邹思久从韩师修手里拿过一张，对着正从两人身边经过的一个年轻白领笑了笑：“谢谢。” 年轻白领抬眼看了看邹思久，脸上一红，接了过去。 “我觉得，”韩师修争辩道：“不是这一句‘谢谢’起到的作用。” ——重要的分明就是你的脸。 “是么。”邹思久好像很不屑，想要表明自己不只这点本事似的，将韩师修手里的东西全部接了过去，对着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说了句：“你好。” 那人用眼角扫了下邹思久，伸出手摆了摆，表示不要。 “五张？”邹思久看着竖起的五根手指，挑了挑眉，数出五张传单，一下揣进那个男人怀里：“拿好。” “……” “我……我懂了……”韩师修说：“我下午试试看……” “别试了，我就是给你一个示范。”邹思久说：“那边有一个美食广场，我们过去。” “……咦？” 邹思久却不再说话，迈开长腿，在前面领路，韩师修也只得跟了上去。 到了美食广场一看，哗……好多人…… 邹思久拿着一沓小广告在里面穿梭，一桌有几个人，就在桌子上扔几张。 一刻钟过去，邹思久已经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这些人午餐的时候没事干，反而会去看你的这些广告。” “……” “你要找个人群相对静止的地方。”邹思久说：“如果这种美食广场。再比如银行，里面大部分都是排了一百多号的。” “……” “或者去停车场。”邹思久说“在每辆车的车门缝里都夹上一张。” “……” “回去吧。”邹思久说：“以后别再打这种工了。” “哦……”韩师修低着头，又抽了一下鼻子，说：“谢……谢谢你……”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说：“看你冷的。” “嗯……”11月份的B市，已经有了入冬的寒意。 “等一下。”邹思久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借我钱。” “……咦！” “200块钱总还有吧？” 韩师修迷茫地看着邹思久。 “我的银行卡不能用了。”邹思久说：“没时间去银行。先从你这拿点现金，过几天我再给你汇过去。” “好……好的。” 韩师修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定银行卡就带在身上。 邹思久要借钱，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就算给他也是可以的，顶多再去发两天传单就好了。 于是韩师修带着邹思久去了趟银行，从ATM机上取了款递给他。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的卡，抄下卡号，告诉韩师修，会在一周内汇款过去。 “不急的……”韩师修傻傻地说：“不过我觉得快点解决银行卡的问题比较好……” 邹思久听到这里笑了一声。 然后，过了两天，韩师修收到一条银行的提示短信，上面说邹思久通过银行转账给他。 转账金额：10000.00。 这可把韩师修给吓坏了。 邹思久这个笨蛋，填错了金额！ 竟然转了一万块钱给自己！ 韩师修不禁开始替邹思久担心起来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在韩师修的印象中，邹思久一向是很聪明也很精明的。 这回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样可怎么做生意呢？！ 韩师修赶紧给邹思久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没有接听。 就在韩师修坚持不懈地打第四个电话的时候，手机出现了来电显示。 ——是邮局打来的，说有他的包裹。 韩师修觉得奇怪，因为从来都没有人给他送过包裹的。 虽然他下去拿快递的次数并不少，但是每次收快递，都是证书一类的东西。 这回会是什么东西呢？ 韩师修跑下楼去，对方给了他一个包裹。 他小心翼翼地拿上来，满心期待地拆开，却发现了一个——上面画着个骷髅头的大箱子。 下面还写着三个鲜红的大字：危险品。 咦…… 韩师修可不敢拆这个大箱子了。 里面会是什么呢？ 虽然韩师修也好奇，但是好奇可是会杀死猫的。 这里面，也许是炸弹，也许是毒气，也许是…… 聪明的韩师修立刻给自己那个在派出所的同学打了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箱子，画着骷髅头。 “既然通过邮局送来……”同学沉吟道：“那应该不是定时炸弹。” “是……” “我在上班，”同学说：“你把它带到派出所来吧。” “好……” 于是韩师修中午又没吃饭，带着这个大箱子，打了个出租，花了好几十块钱，来到了同学管辖区域的派出所。 同学看了看这个箱子：“按理说里面装的应该是化学品……” 说着，他轻轻晃了晃箱子：“但是里面好像没东西。” “咦……？” “没有声音啊……而且这么轻……” 最后，同学经过仔细的思考，决定打开这个东西。 韩师修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同学拆封的手指。 同学笑了笑，说：“即使是化学品，也没事的。” 说着，一下就打开了箱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白色的围巾。 软软的，看上去就很舒服、很暖和。 “咦……” 韩师修可惊讶了。 有人给自己邮寄了一条围巾—— 正纳闷着，手机就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邹思久。 “刚才在开会。”邹思久笑着问：“你找我？” “嗯……” “东西收到了吗？” “咦……？”韩师修看着那围巾，说：“这是你送的？你为什么给我邮寄了一条围巾？” 邹思久笑了一声：“那天看你冻得哆哆嗦嗦……周日有事去了一趟商场，正好看见一条围巾，觉得很适合你，就顺手买了。” “嗯……？”韩师修有点纠结了：“买……你买的？很贵吗？” “不贵。”邹思久说：“呃……不是特意买的……你之前不是送过我一个……那什么‘财运亨通’的符么，恰巧看见这围巾，就回礼了。” “哦……” 听到邹思久说不贵，韩师修稍微放下了心。 礼尚往来，这也正常—— “那个……”韩师修看着那箱子，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用一个画着骷髅头的箱子来放这条围巾——” “嗯？”邹思久好像完全没印象，回忆了几秒，才说：“哦……那个……随便拿的。我的公司还生产甲醛灭菌柜，那个箱子原来是装甲醛的。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 韩师修在心里想，邹思久他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这不是问题，但是他总假设别人也什么都不在乎——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邹思久。”韩师修说：“晚上有空吗？” “嗯？有。”邹思久回答得挺快。 “见一面吧。” 我好将那九千八百块钱还给你—— “行。” 晚上，在校园里看见邹思久的时候，韩师修愣了一下。 因为邹思久，颈子上也戴着一条一样的围巾—— 邹思久戴这个相当的有味道，有那么一点风流倜傥的感觉。 反观自己，只是随随便便地把自己缠住了…… “邹思久。”韩师修迎上前去：“你……你给自己也买了一条一样的围巾……” “嗯。”邹思久眼睛里也带着笑：“一样的。” 韩师修傻乎乎地也跟着笑了笑。 “那个，”韩师修说：“你转账的时候转错了，竟然转给了我一万块钱，你真是太糊涂了。” “哦？”邹思久问：“是么？” “是啊，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短信。”韩师修说：“我没有网上银行……我们一起去ATM上面取款，你拿回去吧。” “不用。”邹思久说：“放你那吧。” “……哎？”韩师修睁大了眼睛：“这怎么行呢？” “放你那也没什么，需要的时候我再要回来。” “那不对……” “怎么不对？”邹思久说：“现在放谁手里都没区别，以后如果我的银行卡再不能用，找你就行了，算是暂时留你那吧。” “不对……” “哪天要是绝交了，分开了，我再要回来。” “要是丢了怎么办？” “放在银行里不会丢的。再说，丢了就丢了。” 韩师修还是将头摇得像个破浪鼓一样：“不对……不对……这个逻辑不对……” “这个逻辑有什么不对？”邹思久好像已经不想再说了：“你我互为唯一的支持者。这么亲密的关系，干吗分那么清？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一个东西放谁那不是放？丢了就丢了，计较那个多没意思。对我来说真不是什么大钱。等哪天这种关系不存在了，我再要回来不就得了？这个逻辑对得很。” 韩师修已经被邹思久给说懵了，就只是机械地否定：“不对……不对……” “韩师修。”邹思久怕韩师修不懂似的，又补了一句：“那钱你可以随便用。” 20、平板电脑 ... 韩师修不同意。 闹呀闹呀，邹思久终于同意只在韩师修那里留800。 韩师修觉得，邹思久这个人可真是奇怪。 有的时候呢，好像完全不在乎钱一样，比如说这次，一万块钱，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至于别的例子么……韩师修暂时还举不出。可是，另外一些时候呢，邹思久为了省钱那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比如……这一天，韩师修又去了邹教授的家。 去和邹思久打招呼的时候，韩师修看见……邹思久正在不停地刷新一个网页。 “咦？”韩师修说：“怎么了么……？” 邹思久很暴躁地指着电脑说：“这种平板电脑正在打折甩卖，网站上每过一会儿就会出来一个。可是手要快，限购300台，不容易抢到。” “哎？” “原价3000，现在只要1000。” “咦？”韩师修急忙凑上去看。 “我打算弄来一些，送给供应商和大客户，这应该是拿得出手的，对方又不会知道我购买的价格。” “那很好啊……” “不好。”邹思久说：“这都半天了，每次一准备结账就出来个提示，已经被别人买走之类的，抢不到。” “这……这样……”韩师修想了一会儿，说:“我可以给你写个程序……” “又写？” “怎么是‘又’……” 刚说完，韩师修就想起来了，以前，他也给邹思久写过程序……那一次，邹思久要群发邮件，却不希望被对方知道是群发的，于是韩师修便主动替邹思久做事，可是……好心却办了错事…… “这回这个，应该是可以成功的。”韩师修极力地想要挽回自己的声誉：“你不需要一直刷新，电脑会替你监控。只要有了新产品出来，就会发出声音，叫给你听。” 想了一想，韩师修又说：“甚至说，自动帮你完成付款的过程。通过这个，电脑很快就可以替你把这样东西抢下来。”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邹思久用一只手撑起下巴，看着韩师修。 呃—— 韩师修有点心虚…… 韩师修自然是非常相信自己的。他编程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上次也不是因为技术，而是败给了猪一样的队友。对，这个猪一样的队友，就是微软。要不是因为微软的破烂设置，怎么会出现那种问题？哦，还有邹思久公司的邮箱服务器，怎么会不是POP3呢？ 韩师修是从来都不会认输的。 当年，韩师修发表第一篇论文的时候到处碰壁。那些期刊总是觉得韩师修的论文写得不够好。还有一些杂志，给韩师修发来邮件，或者打电话说，要发表可以呀，只要交1000块钱，就可以出现在下个月的内容里，里面甚至还有一些计算机领域的核心刊物！这个学术界，可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对于这种邮件和电话，韩师修无一例外，全都气愤地回复说：“无耻！” 因为这第一篇论文的辛酸历程，实验室里的同学甚至还给韩师修起了个江湖绰号，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T大韩师修。” 韩师修知道，那个时候，实验室里其他的人，都已经通过交钱的方式，发表过论文了…… ——邹思久还是静静地看着韩师修。 韩师修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行啊。”邹思久站起身来，让出椅子：“你想做就做吧。” “怎么是我想做……” 邹思久低笑了一声：“那请赐给我一个程序吧，韩大博士。” “好……好的……”韩师修听到这样的称呼，脸又不争气地红了一下。 摆够了谱，韩师修才终于开始动手写程序了。 咦……写着写着，韩师修发现，程度里面总是有一个错误……一直都无法运行。 他坐在那里冥思苦想，还是找不到这个错误究竟在哪里。 “邹思久……”韩师修拽了拽邹思久的胳膊：“你来……你来……” “……？” 韩师修拉着邹思久走近小卧室，按着邹思久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你……你在床上等我……” “……什么？”邹思久简直不敢相信韩师修会这么主动。 不过……再一想……上次韩师修就又是牵手又是搂抱的……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韩师修扯过旁边一条毛毯，胡乱盖在邹思久身上，俯下身子凝望着邹思久的眼睛：“我是说，你在床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 “就……就先坐在这里。相信我，过一会儿……我会让你非常非常满意的。……行不行？” “……” “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韩师修用饥渴的眼神央求道。 “……那好吧。”邹思久故作轻松。这个时候，平板电脑什么的，自然可以先放一放…… 说完韩师修就跑了出去，可是却没有回书房，神经兮兮地进了客厅：“那个……邹教授……我有一个编程方面的问题，您可不可以来书房看一下……” 是的，手头没有课本，韩师修有点搞不定这个了…… 可是，他还有皇牌主力杀手锏——邹教授！也就是，邹思久的爸！ 这么丢人的事，自然不能让邹思久知道，于是韩师修才需要把邹思久给支开，求邹思久在小卧室里坐一会儿，不让对方看见自己去向邹教授求助的情景……等到邹教授帮助自己解开了谜题，再让邹思久过去看这个已经完成的程序，那时他一定会满意的……一定不会失望的…… “这个啊……”邹教授带着老花镜，一行一行地看过去，就在二人完全沉浸在计算机世界中的时候，房间门被“砰”地一声拍开，门口露出邹思久怒气冲冲的脸：“怎么这么长时间？！” “……嗯？”邹教授傻眼了。 “……”邹思久也傻眼了。 “那个……”韩师修尴尬得都不知道应该把爪子放在哪里好：“我……我的程序有错……所以请邹教授看一下……” “……” “我……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因为……连着两次都没搞定……这才让你待在另一个房间里……” “……你！” “……？” 邹思久瞪着韩师修看了好一会儿，才又非常暴躁地吐出一句：“我他妈真是昏了头！” “……？”这个邹思久，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发疯…… ——程序最后终于被修正过来，也成功地通过了测试。 “嗯……”韩师修说：“我先换一样东西，试试看到底好不好用，平板电脑要1000，万一还有问题，就坏了。” “……行。” 韩师修认真地说：“这一样东西的钱我自己来出，邹思久，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这是用来答谢你的，因为那天你陪我发了那么久的传单……先用你的信用卡来付账，但是我会立刻掏出现金来给你。” “不用。”邹思久说：“我这不也麻烦你2个多小时么。” “要的要的。”韩师修说：“我总是来问问题，也很麻烦你，这两次帮助你写程序，都是应该的……” “那好吧。” 邹思久说：“你确定要送我东西？” “当然。” “随便什么？”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只要别太贵……” “那好吧。”邹思久说：“我要玫瑰。” “……什么？” “怎么了？”邹思久站在桌子旁边，低头看着韩师修：“不能送？” “能的……”韩师修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个……” “我就想要这个。”邹思久不耐烦地说：“快买。” “哦……哦……”韩师修只得听令，找了一个正在做类似抢购活动的花店尝试了一下这个程序。 当一束鲜红的玫瑰蹦出来的时候，韩师修的程序立刻“叮”地一声被启动了，拍下，付款，一气呵成。 “很好用！很好用啊！”韩师修高兴得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抢到了！很快你就可以收到玫瑰！” “……嗯。”邹思久还是懒懒地靠在桌子边上：“韩师修……” “……嗯？” “你别忘了，你送出去的第一束花是给我的。” “……咦？” 呜…… 虽然没常识，韩师修也知道，这个东西，应该是留着给情人的。 任务进行得很顺利，韩师修的软件“叮叮叮叮”在一个多小时内抢到了二十台平板电脑。 在第二十台平板电脑被成功收入囊中的时候，程序满足了跳出的条件，以一声空灵悠远的“吱~”结束了这一进程。 “好了——”邹思久满意地吐出一口气：“还是这样比较靠谱。” “那，那当然了！”韩师修高兴地说：“掌握了技术的人，就可以获得先机！” “邹思久……”想了一想，韩师修又说：“我看新闻上说，生产医疗设备的第一大公司，和第二大公司，要合作了呢……” 韩师修有些担心，邹思久这个“第三”会不会被挤压呢？ “那个‘第一’傻了。”邹思久低笑了一声：“它这一步走错，就快从那宝座上摔下来了。” “咦？”韩师修说：“可是，新闻上说，它已经在这一领域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帝国……” “那现在就是这帝国最后的余晖。”邹思久站在桌边，窗外午后的阳光洒进来，有那么一点意气风发的味道。 “这‘第一’和‘第二’是竞争关系，后者拒绝购买前者的任何产品，但是有消息说后者近期确实要下一笔大订单。这时候如果‘第一’成立一家独立的公司，不就可以做‘第二’的生意了么？——就是这么短视。” “嗯？”韩师修完全不懂：“怎么是短视呢？做成了生意，不是很好吗？” “这种一次性的买卖对长期来说显然意义不大。‘第一’之所以成为‘第一’，就是因为有我们没有的创新速度。现在如果拆了，出去的那一部分没有了总部出色技术和庞大资金的支持，很难长久，而总部也会元气大伤，双方都会就此衰落。利令智昏，杀鸡取卵。” “……咦？” “大公司就是这样吧。”邹思久看了看窗外：“公司的发展与现在的管理层关系又不大，如果拆了，那分出去的公司股价一定会飞涨，他们可以大捞一笔。再加上那些投行的忽悠，很容易会做出这种决策。投行要的就是股价的上升，至于客户怎样，根本就不会管。如果全听它们的，那就是弱智。” “……哎？” 韩师修呆呆地看着邹思久。 过去，他一直以为，赚钱是很简单的事。 生产一个产品，然后把它卖掉，就可以拿钱了，从不知道这需要聪明的脑袋。 韩师修想，邹思久的职业，也许……也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吧…… 21、互联网年会 ... 虽然新的老板并不喜欢韩师修，可是韩师修并没有因此堕落下去，而是继续着从前的生活，每天申请论文和专利，以及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有一天，韩师修在搜索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又鬼使神差地，敲出了“周莫群”三个字，想看一看，周莫群共能搜出多少个结果…… 可恶……有288条，是自己的两倍…… 第一条，是“百度百科”。 右上方有一张周莫群的照片。 里面是一片彻底的冰天雪地，周莫群的身上穿着专业登山用的衣服，肩膀上静静的落满了雪，挺拔的样子在白雪皑皑里显得非常耀眼，斜飞的眉毛，轮廓分明的脸，对着镜头的眼睛很坚毅，好像，没有什么东西都让他困惑停留，似乎能征服他想征服的所有东西，比如照片里头的雪山，比如—— 韩师修觉得嫉妒了。他自己，可没有“百度百科”…… 在仔细研究了这个东西之后，韩师修开始着手编辑词条了。 “韩师修，”韩师修一字一字认真地琢磨着：“男，198X年出生，T大计算机学院在读博士。200X年从T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获得学士学位，200X年从该院XX实验室获得硕士学位。为计算机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尤其是对于交换机的研究，已经具备了世界前沿水平。他认为……使国内在这一方向上第一次有了较为系统的研究。发表论文20余篇，其中3篇被SCI收录，3篇被EI收录。代表著作有……此外，韩师修还于200X年获得了‘学术新星’这一称号。” 点击了“提交”之后，韩师修还是觉得有点空虚，于是，又尝试着搜索了“周莫群贴吧”。 果然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呢…… 韩师修进去逛了一圈，遍地都是花痴，太讨厌了…… 周莫群这样的学者，怎么能和这样的环境扯在一起呢…… 自己的贴吧，一定要是很纯洁的学术氛围才可以——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敲出“韩师修”，百度不出意料地自动跳转到了“韩师”贴吧。 果然，仍然没有自己的贴吧呢……虽然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韩师修还是觉得有点失落。 “韩师”贴吧的上方还有一行字：“‘韩师修’与本吧的讨论主题相关，已为您自动跳转；若您寻找的不是本吧，也可以创建韩师修吧。” 这个……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思，韩师修经过了再三犹豫，最终还是点击了“创建韩师修吧”这个选项。 贴吧里空空如也，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于是，韩师修又发了一条帖子：“你们认为韩师修‘XXXX’这一假设是否具有可行性？” 发完之后，韩师修换了一个马甲，发言道：“LZ先说一说你自己观点是什么呢？” 本来，韩师修是想用这个马甲为自己叫好的。可是，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个手。 接着，韩师修又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这样一行字：“今天发现，我也有一个贴吧，不知道是谁创建的呢。”并且还在后面附上了链接。 韩师修每隔一会儿，就去那个贴吧看看，没多一会儿，就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回帖。 这个回帖显得很专业。很专业地表扬了韩师修，还有韩师修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进一步解决的一些问题，ID叫做“Z——”。 哈哈，这回，韩师修可高兴了——果然，是有人在默默支持自己的呢。 韩师修一高兴，又上“百度知道”去帮人回答了几个问题。 “新买的联想台式机没有声音！”有一个人提了这样一个问题：“我刚刚买了一台联想的台式机，可是却没有声音，总是提示我‘The peripheral does ned ihe . Proext stepfinish.’插上耳机就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师修认真地回答道：“要么插入耳机，要么插入音箱。台式机本身不会发声。PS：我是T大计算机学院的博士。” 那人很快关闭了问题，很要面子地说：“谢谢。真奇怪啊，我以前的台式机全都是能发出声音的。” 韩师修单独给这人发了信，说：“这可真奇怪了呢，你以前买的都是什么机型？我只知道一些很老很老的康柏电脑有这个功能，再不就是最新的戴尔OptiPlex390了，这应该不会是你过去使用的电脑啊，并且，这些机器自己发出的声音效果都很差，因为是从显示器上发出来的，有电磁干扰。我的台式机只会嘀嘀地叫，就像这样：嘀——！嘀——！嘀——！不会发出其他声音。” ——那人再也没理韩师修。 韩师修在那人关闭问题之前还回答了另外一个专业相关的问题，为了令提问者能够更加深入全面的了解，韩师修在答案后面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的话，可以去看几篇核心期刊上面的论文，是一个叫韩师修的学者撰写的。 …… 韩师修的学术生涯在一个月后再次出现了一个小高潮。 ——他的一篇论文被最最权威的会议中国互联网年会选中了。 他要飞到S市，在学术会议上报告自己的研究。 当时正是法定假日之前的几天，火车票全部售罄，飞机票也非常难买。韩师修打电话给邹思久，问对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买到。韩师修想，邹思久是做生意的，也许知道应该怎么办吧。 “邹思久，”韩师修说：“我要在XX号这一天去S市，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学术会议，可是火车票和飞机票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选择呢？” “……嗯？”邹思久问：“连飞机票都没有？” “说是热门航线……” “我问问看。”邹思久说：“等会儿给你打回去。” “好的，谢谢。” 还没到一刻钟，韩师修就接到了邹思久的回电。 “给你订了。”邹思久说：“XX号上午11点。” “哎？” “到机场后去贵宾室。”邹思久说：“别在外面等着。” “哎？” 邹思久说：“你在头等舱，换票有专门的窗口，注意看着。” “……啥？” 邹思久很理所当然似的：“就像你刚才说的，经济舱已经没位子了。” “……”韩师修犹豫了一下，说：“邹，邹思久，我忘了告诉你，实验室给我的预算不多……” 这个老板，对他不好…… “不贵。”邹思久说：“别发愁了。” “哎？”韩师修小心翼翼地问：“不贵……是多少呢？” “1100。” “咦？”韩师修乐了：“这么少呀！那比经济舱贵不了多少嘛！” “打了折的。” “居然在打折……”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好运啊——本来听说节假日前后全部都是全价呢，看来也不是这样的嘛，刚才自己怎么就没问问商务舱和头等舱呢，还麻烦了邹思久—— 说到这，邹思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S市有几种特色糕点很不错。别忘了给我带一盒。” “哦……”韩师修想，这个邹思久，竟然这么贪吃…… 自己平时出差，可绝对不会为了一点食物而特意跑到什么铺子里面去的…… 就是这样，韩师修有生以来第一次进了头等舱。 他貌似安静地坐在那里，其实一直在不停地左瞄右瞄。 旁边那个学生模样的人也是第一次买头等舱，一副很新鲜的模样。他对韩师修说：“我，我是因为买不到经济舱的票了，迫不得已才买头等舱的……是第一次进呢……” “哦，”韩师修故作淡定地说：“多坐坐就好了。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两天的学术会议开得很HIGH。 结束之后，韩师修等人还接受了一家大网站的专访。 每个人都回答了几个问题，包括韩师修。无非就是介绍自己，以及给后辈一些宝贵建议之类的。 当时，韩师修说：“学生应该专心于科研，不要总是想着游戏，闲聊，恋爱之类的。” 当时记者问了一句：“你从来不游戏，闲聊，恋爱吗？” “不。”韩师修正色道：“我从不浪费一秒钟，我最怕的事情，就是我不能百分百地投入。” 当天，这篇报道就被刊登了出来，在“中国互联网年会上的年轻力量”这一篇文章中，先后介绍了这几个接受报道的人，每个人一小段，配上单独的小标题。 在韩师修这一小段的上面，赫然是一行黑色的小标题：“韩师修：我的生命不谈爱情。” 这可把韩师修气得够戗，这明明应该是一笔带过的东西…… ——结果，这事儿还不算完。 韩师修一从S市回到B市，到了寝室屁股都还没坐热呢，邹思久就狂打韩师修的电话。 这也正常——飞机票是邹思久给订的嘛……自然知道时间的…… 他应该是来拿机票钱的吧…… “我现在去你那。”邹思久说：“马上就到。” “咦？” “拿我的特色糕点。” “哦……哦！” 还没到半个小时，敲门声就响起。 邹思久一进屋就死盯着韩师修，把韩师修给吓了一跳…… 今天本来挺高兴的…… “你有什么毛病？”邹思久说：“突然说你这辈子都不想要爱情？” “我……我没那么说……”韩师修觉得委屈：“我的原话是，在校学生应该专心于科研，不要总是想着游戏，闲聊，恋爱之类的。” “这样。”邹思久语气稍缓：“那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咦？我？” “对。”邹思久说：“你想过要个……老婆没有？” “以后毕了业，当然是要找的了……”韩师修说：“现在是关键时期，所以不行，可是……以后……还是要找的吧……” 韩师修无比纠结—— “想找什么样的？” “什、什么样的？”韩师修可傻眼了：“不、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吧。”邹思久摆足了谱：“这首先么，你最好找个手里有些钱的。” “咦？” 钱？为什么？韩师修最不屑于金钱了。 “比如……”邹思久说：“你的研究出现了意外情况，经费不够，或者资金暂时没到位之类的吧，如果有个手里有些钱的……老婆，你的论文就不至于被迫终止。再比如，倘若被人排挤——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你也可以自行研究，让那些人对你另眼相看。再或者……” “我……我知道了……”韩师修说：“还有什么吗？” “还有么……”邹思久说：“你老婆的父亲最好是学术界的泰斗。” “……咦？” “这样，你不仅可以经常与……岳父讨论问题，岳父还可以成为你的坚强后盾，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没有背景而失去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比如，评选教授经常会有些黑幕，如果你的竞争对手有院里的后台进而抢走了你应得的教授头衔，那你的岳父自然可以出马，力保职位不失。” 唔…… 韩师修说：“去，去哪里才能找到这样的人呢？我……我不认识这样的人……T大和P大几个泰斗的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呀……” 邹思久抱着胳膊：“不用打听那些女儿什么的，你先记得这个标准就好。” “哦……哦……” 想了一下，韩师修才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我是要和我的真爱结合在一起的，才不会看这些条条框框呢……” 虽然这些条条框框真的很诱人—— “当然是真爱。”邹思久说：“符合条条框框的真爱。” “唔……” “好了，”邹思久又说：“你的糕点呢？拿出来。” “哦！”韩师修扒开大包，费力地拿出那什么特色糕点：“在这……” 邹思久几下就将包装拆开，随手拿出一块咬了一口：“你也尝尝。” “好。”韩师修说着，也挑了一个看上去特别可爱的。 咦……这味道……真好…… “怎么样？”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好吃。”韩师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邹思久低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说完，邹思久就站起身来：“剩下的你都留着吧。” “哎？” 邹思久抬眼看了看韩师修，眼睛里全是笑意：“我只是想尝尝，就不带走了。” 22、演讲 ... 因为韩师修接受邀请去参加了中国互联网年会，T大唯一一个计算机方面的学生社团T大计算机协会找到韩师修，表示说，作为一个博士生能出席这样的盛事非常了不起，希望韩师修本周六晚上能在XX教学楼101阶梯教室做一个风格比较轻松的演讲，让有兴趣的同学们都来听一听。 韩师修自然不会拒绝的。 他最钟爱的事情，就是传播他自己学术观点了。 这个传播学术观点的机会非常难得。这说明，他已经得到了同龄人的欣赏，终于有人认识到了那些成果的价值。 为了使这个活动取得最好的效果，韩师修连夜准备，两个眼袋都变成了青黑色。韩师修想，到时一定会有很多大一和大二的学弟学妹来参加，他们才刚刚进入这个领域，很多专业领域的知识都不甚了解，为了让这一部分人听得明白并且觉得有趣，自然要用更聪明更易懂的方式去讲述他的研究。 洪黎告诉韩师修说：“你可以用一个笑话来开始你的演讲，这样气氛会变得活跃不沉闷。” 韩师修在网络上搜索了整整一中午，最后找到这样一个笑话： 问：为什么程序员不能区分万圣节和圣诞节？ 答：这是因为Oct= Dec “……”洪黎说：“为什么？” “因为八进制的31等于十进制的25啊。” “有点冷……” “咦？” “笑话什么的，赶快忘记吧。”洪黎说：“专心准备演讲的内容就好了。” “好……好的……” 韩师修用了整整两夜，准备了60几页的幻灯片，每一页都很炫，各种动画飞来飞去，他还埋头写了厚厚一沓的笔记，将所有幻灯片的配套说明都记录在上面，之后反复练习，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个星期，韩师修没有一天的睡眠超过了四个小时——他对这次活动实在太认真了。就连早晨去实验室的路上，韩师修就会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本。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象周六自己成为唯一主角时的情景——现场人山人海，不少人都因为没有座位而只能站在后排，计算机协会的干部忙里忙外，从其他教室拿来板凳放在过道里……学生们都很安静地听着演讲，认真地做着笔记，时不时露出思索的表情，在之后的问答阶段许多人都踊跃地提出自己的问题，交换自己的意见，进行着激烈的辩论甚至是争吵，计算机协会不得不几次三番地延迟结束时间，最后，因为实在太晚，阶梯教室就快要关门，才不得不遗憾地宣布今晚就进行到这里……自己在黑板上留下了联系方式，结果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无数封热情洋溢的邮件…… 计算机协会为这次活动制作了成本低廉的宣传单，并将它们都粘贴在各个教学楼的宣传板上。虽然只有黑白两色，并且只是小小的一张，韩师修还是非常感谢他们的用心和努力。 有一次，韩师修发现，自己的宣传单被一张教授拉丁舞的巨幅海报盖下了下面，宣传单的内容全都被遮住，那个位置变成了一个正在跳舞的女人的一条腿。韩师修觉得难过，于是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教学楼一开门便偷偷留溜到宣传板前面，费力地将那张教授拉丁舞的巨幅海报掀起了一个小角，将那条腿卷上去了一点，露出自己将要演讲的信息。这样，就行了啊，两边的活动都可以看得到，何苦不给对方露脸的机会呢。如果有对计算机感兴趣的人因为没有看到宣传单而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将会是多么地可惜啊。 ——周六，韩师修早早地就到了那间阶梯教室。 他与一个计算机协会的女生干部一起，摆弄好了投影仪，确保麦克可以正常使用，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将会用到的算式，然后就开始了紧张而又兴奋的等待。 距离开始还有20分钟，一个人都没有来。 距离开始还有15分钟，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来。 距离开始还有10分钟，仍然……一个人都没有来。 韩师修茫然地看了看计算机协会的那个女生。 “呃……”那个女生好像也有点措手不及：“真没想到，今天下雨……” “……？” 难道只因为下雨，就不来听讲座了吗？ 原定开始的时间已经到了，依旧是没有人影。 “再等一会儿吧……”那个女生安慰韩师修说：“一般活动都不会准点开始，再加上前面通常会有一些开场白之类的东西，所以很多人都喜欢迟到的。” “嗯……”韩师修茫然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二十分钟，女生突然站起身来，对韩师修说：“……回去吧。” “……嗯？” “倒霉，遇上这么一个鬼天气，看来不会有人来了。” “我……我再等等……”韩师修仍然站在讲台上不愿下来：“外面在下雨……走路自然会慢一些，说不定，等一下就到了……” 女生叹了一口气：“我看可能性不大。” “我……我还是想等等……” “……那我先走了。”那个女生说：“结束之后别忘了将投影仪和麦克风收起来。” “……哦。” 韩师修望着空空荡荡的教室，想，不可以放弃的，如果有人冒雨过来，却没有看见自己，那将会是多么地失望啊。 就在韩师修努力给自己打气的时候，一个男生“哐”地一声推开了教室的门。 韩师修猛地扭过头去看他。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呃……”那个男生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尤其是两边肩膀的位置，发间也不住地往下滴水。 “你……你是来听讲座的吗？”韩师修激动得连声音都大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说着，韩师修就打开了自己的幻灯片文件，点击了“播放”键。 “交换机，”韩师修大声说：“是一种用于电信号转发的网络设备。在计算机网络系统中，交换概念的提出改进了共享工作模式……” 讲完了一段，韩师修突然发现那个男学生正一脸尴尬地望着自己,表情看起来非常怪异。 “这……这位同学，你怎么了吗？” “那个……”学生说：“只有我一个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咦？” “就一个听众，多没意思啊……这样吧，你给我一份你的幻灯片，有什么问题我再发邮件问你吧？” “不。”韩师修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只有你一个人冒雨来听我的讲座，我绝不能辜负了你想要学习知识的这片心。” “……” 韩师修又点击了“下一页”，幻灯片换了一张，各种动画飞了起来。 “那个……”那个男学生再次打断了韩师修，几次犹豫，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说：“我不是来听你的讲座的。我下午在这个教室上课，球鞋忘在这儿了，哥们都等着我去体育馆打球呢，我，我先走了啊。” 说完，再不敢看韩师修一眼，几步窜到门口冲了出去，门被带上的时候又发出于他进来时同样的“砰”的一声响。 韩师修觉得这门被摔在了自己身上一样，每一个器官都觉得疼。 原来，到最后，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想听他陈述他的研究。 没有人。 韩师修的视线都已经有点模糊了。 他掏出手机，看着“周莫群”三个字，几次克制，但最后终于还是拨了过去。 “韩师修？”周莫群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怎么了？” “周莫群……”韩师修绕过讲桌，坐在了讲台上：“T大计算机协会请我针对我的研究领域做一个演讲……可是……一个人都没来，一个人都没来……刚才来了一个的，可是他说，只是来拿忘在座位上的球鞋，进来一下就又走了。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想听……” 韩师修抱着电话，又说：“雨已经停了，已经停了啊……怎么还是没有人过来……” “会有的。”周莫群的声音好像有一种能够让人安心的力量：“有些人还没有发现雨已经停了。再等一会儿，就会有人出现在教室里了。” “真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周莫群轻轻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韩师修说：“我，我再等等看。我不跟你说了，如果有人进来，看见演讲者正在打电话，很不好的。” 韩师修一直相信周莫群。 既然周莫群认为会有人来，那，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来。 等了大概一刻钟，门再次发出了声响。 这回不同于刚才“哐”的一声，而是被小心翼翼地推开的。 韩师修顺着方向望过去，门后出现了几个学生的身影。 ——四个男生，两个女生。 “那个……”一个女生有点犹豫地说：“韩师修的讲座是在这里吗？” “是的是的！”韩师修说：“请在前排找到位置坐下！” “你们……”等所有人入座后，韩师修问：“你们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吗？好像没有见呢。……还是其他院的计算机爱好者？” “我们是P大计算机学院的研究生。”一个女生回答说：“刚才导师大人群发邮件，说T大有一个我们这个方向的演讲，应该很不错，听听会有好处，建议我们都来。” 另一个男生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说：“导师大人说他自己也要过来好吧？这不是建议，这是逼迫。来这么一句，谁还能在寝室继续待着啊？” “这样……这样啊……”韩师修感到兴奋，脸都红了，说：“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吧！” ——讲了十几分钟，门第三次被推开。 ——是刚才来拿球鞋的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笑，坐在第一排，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抬头看了看韩师修的那页幻灯片，低下头，快速地记着什么。 韩师修简直不敢相信。 他，他怎么又回来了呢！ 然后，在十几分钟后，韩师修的演讲第二次被打断。 大概有十三四个人溜到了第一排，挨着那男生坐下。看来，都是他的哥们吧。 一下子有了二十个听众，韩师修的发挥极好，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真的引起了一波不小的讨论。 …… “那个，”最后，离开的时候，韩师修装作无意似的问了问那个来拿球鞋的男生：“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嗨……”那个男生说：“别提了……我总觉得自己不该走，就那么走了，做了错事似的，一点打球的心思都没有，就想着应该回去听你那个演讲。打球什么的，也没多重要，所以就回去喽。” “这样……” “我那群同学呢，看我突然要去听什么讲座，都觉得我有病。我就说我真的想听听。他们几个好奇，于是也跟过来了，哈哈……不过吧，他们本来说，准备待一分钟就走，就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连我都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一个不少，都坐到了最后。他们说，看着我，还有你的那副认真样，根本没法走。”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4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谢谢……谢谢你……” 韩师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谢什么。 他只知道，虽然与之前预想的不一样，但是，这个演讲，也是另一种完美的结局。 这时候周莫群走了过来，声音不大地问：“没吃晚饭吧？” “没有……” “一猜就是。”周莫群说：“去旁边的炒菜馆？” “行……行。” 是的，周莫群，就是那六个学生的导师…… ——韩师修一坐在饭店里，就紧张兮兮地问周莫群，自然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周莫群笑着说：“没想到你进行了这么一个研究。我以前有一篇论文也提出过类似的假设，但没有你探讨得深入，因为那个假设并不是论文的主要内容。” “我知道。”韩师修说：“是你的博士毕业论文吧？” “嗯？”周莫群好像显得有点惊讶：“你读过？” “是啊。”韩师修扭捏地说：“我还知道，你后来进一步论证了博士毕业论文的那个课题，发表在了200X年4月的XXXXX杂志上，还作为那一期的主打了呢，这也是你第三篇被SCI收录的成果。” “哦？”周莫群笑意更甚：“你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真没想到。” “唔……” 本来，韩师修的确是不知道的。 但是，因为之前参加了那个周莫群崇拜者的企鹅群，并且做了那样一个变态的入群测试，所以被迫知道了有关周莫群的方方面面。 是的，当时，群主出来说：我们这个群不是高级群，就快要满了，所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想要吹牛打屁发花痴的，好走不送，我们这儿，都是真正对周老师的课题感兴趣的学生。 她还说，为了验证这一点，就要走流程，按规矩办事。进群的新人首先要回答二十道题目，回答对十五道以上算是合格，回答时间是每题四十五秒，过时作废，这二十道题目是随机抽选的，通过这个的才可以正式加入。 然后，她就连发了无数个大招，问了许许多多的题目，比如，周老师现在正在做的项目是什么内容，第一次登上XXXXX杂志的论文是哪篇以及论文的结论是什么，等等。 后来，在进了那个群之后，女生们也总是会八卦周莫群。比如，周莫群最喜欢去哪一个食堂，一般都是几点去，周莫群每种颜色的衬衣各有几件……就算韩师修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 谈了半天，韩师修突然发现——还没有点菜。 于是韩师修拿起菜单，仔细翻看。 “嗯……”韩师修一道一道菜名默念过去，觉得都很陌生……他来饭店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作为一名严谨的科学工作者，他又不喜欢冒险挑战未知的领域，嗯，也就是说……他从不吃自己不认识的菜…… 好几分钟就这样过去，韩师修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菜名——木须柿子！ “这个这个，”韩师修指着木须柿子说：“我要吃番茄炒蛋！” “嗯？”周莫群抬眼看了看韩师修：“好。” “周莫群……”韩师修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菜，是吗？” “……嗯？” “是……是的吧……”韩师修说：“我知道，你去食堂，最经常点的，就是这个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韩师修很兴奋：“绝对没错！你每周都要买上两次呢！” 周莫群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他并没有多喜欢。点这个，只是单纯因为，这是P大师傅的拿手菜。 韩师修回想了一下，邹思久喜欢什么呢。 嗯……邹思久常点的，好像都是……大骨头之类的…… 韩师修继续说：“汤的话，你最爱的是鸡茸玉米汤……” “韩师修，”周莫群的眼神很专注：“你为什么要去打听这些事？” 周莫群很了解韩师修这个人。韩师修是绝对不会去参加那些闲聊和八卦的。韩师修知道的所有事，都是他本人想知道的。 “唔……”韩师修含糊其辞道：“就，就是因为那个呗……” 这样八卦，应该是很讨厌的吧…… “那个是哪个？” “就，就那个……” 这一切，都是从企鹅群里知道的……不过，韩师修并不想让周莫群知道。 等等……韩师修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就都是那些“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虽然是如此亲近，可是，没有什么是只有自己才晓得的…… 自己，跟那些女生，在这方面，完全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能分享周莫群的一个秘密，就好了—— 比如，周莫群其实很爱臭豆腐之类的—— 一想到也许可以成为“特别的”，韩师修就有点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与周莫群是朋友，说不定，周莫群可以亲口告诉他一件那些女生没有打探出来的事情—— “周莫群，”出于这种心理，韩师修小心地问道：“你，你有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吗？”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什么？”周莫群突然抬起头直盯着韩师修，让韩师修很惊讶。 ……怎么了？ 韩师修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就是……藏在心底的……秘密……” “韩师修……”周莫群半晌之后才又开了口：“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咦？” 周莫群紧抿着唇：“有。” “嗯？” “不是你问我有没有什么是藏在心里，从未对人说过的？” “是，是啊。” “有。” “嗯？”韩师修这时骑虎难下：“我，我能知道吗？” 周莫群还是直盯着韩师修，好像一直在揣摩韩师修的意思，显得很犹豫。 看着周莫群的样子，就连韩师修都紧张起来了，有些坐立不安。 “……”周莫群还是沉默着。 “算……算了……”看着周莫群这么不想说，韩师修自然也不会去逼迫他。 可是，到底是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事，能让这个人显得与以往如此不同。 这边周莫群却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问：“韩师修，你……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嗯？” 看出来？看出来什么？ 周莫群又问：“你是在希望我对你明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熊猫飞身压！ 23、晚餐 “明说……”韩师修说：“当然明说了……” 周莫群却好像还是显得有些拿不准。 看到周莫群这样，韩师修想了想，又提示道：“就比如说，喜欢一些别人会觉得很奇怪的东西啊……或者，有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习惯……” “……嗯？”周莫群好像愣了一下。 “嗯……要是举具体例子的话，就是……不要咖啡只喝伴侣……还有……上厕所的时候，一定要把卫生纸叠得整整齐齐才能使用……或者……” “……” “就是这一类的……” 周莫群笑着摇了摇头，又垂下眼睛：“我果然会错意了。” “……什么？” “你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 “嗯……”韩师修实话实说道：“因为，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没有什么是只有我才晓得的……我觉得我们是朋友……彼此都应该知道一些对方不为人知的东西，然后守口如瓶……这样，才可以显示出，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朋友，不都是要分享秘密的吗？ “这样……”周莫群看着杯子沿，想了一想：“……那好吧。” “咦？” 周莫群看起来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勉强了，真是奇怪的一件事…… “我……”周莫群抬眼看着韩师修：“我对牛奶过敏。” 周莫群说了一件没人知道的事，但不是他藏的最深的哪一个。 “……咦？” “嗯。”周莫群笑了笑：“我不能沾那个。” “沾了……会怎么样呢？” “……我会吐。” “……哎？” “那你呢？”周莫群又问：“有什么是别人不知道的？” “我……”韩师修几经考虑，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我，我其实觉得，郭教授的推论，是正确的……” “……嗯？” “我曾经写过一篇反驳郭教授观点的博客，但是……后来……我又仔细深入想了一想……发现……是我自己想错了……可是，后来却总是有人问我，是不是不赞同郭教授，我也只好说……是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还有……还有就是……”韩师修羞愤地低下头：“百度百科的韩师修词条……是我自己创建的……，也是我自己创建的……里面唯一的一个帖子，是我自己发的……” “……” “你，你千万不能说出去……” “……” “没有别的秘密了……真的没有了……” 周莫群笑了一笑：“果然很象是你会做的事情。” “哎？” 我会做的事情？我会做什么事情？ “韩师修。”周莫群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我看见了对你的那篇报道。” “别提那个了“……”韩师修有点泄气：“突然写什么我的生命不谈爱情……” “哦？”周莫群问：“那就是说，你也不是只想要学术？” “怎么说呢……”韩师修纠结地用筷子戳自己碗里的米饭：“我觉得吧……肯定，还是要结婚的……可是呢，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侣和夫妻们，感到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哦？”周莫群笑道：“你知道夫妻和情侣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知道的……”韩师修说：“我们组里就有……每天时间一到就要走了，说老婆在家里等，要早点回去……听他们接电话，也全都讨论买家具、买菜这些琐事。平时的晚上就去参加各种学生活动，音乐会演唱会烧烤节之类的，再不就去健身房游泳馆……周末就看电影、看比赛、去公园、吃晚餐等等，还，还总有纪念日，要送对方礼物……” “嗯。”周莫群又笑了笑：“差不多。” “这，这怎么叫生活呢？”韩师修说：“这些事……有什么意思呢？” 太可怕了，韩师修想，这真是太可怕了。 韩师修简直有些恐惧了。 如果一定要这么相处，那韩师修倒希望自己结婚的时间越晚越好。 “那就不做那些事。”周莫群的眼神非常认真。 “咦？”韩师修问：“还有其他方式吗？” “有。”周莫群说：“那些事都可以不做。每天一起看看书，也能很满足。” “会，会吗？”韩师修没见过周围有这样的夫妻或者情侣。 “当然。”周莫群说：“如果是爱着对方，无论在一起做什么，我都会觉得很高兴。” “……我，”韩师修说：“我想过了，我只想和我的女朋友，每天一起上下学……早上，我在她的宿舍门口等她，我们骑着自行车出发，一起去教学楼或者实验室，中午去食堂吃饭，晚上，再一起回来……” “……” “你是不是觉得很幼稚……” “没有。” “咦？” “没有。”周莫群说：“这样很好。” “……哎？” 周莫群又笑笑：“其实这也是我希望的相处模式。” 韩师修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周莫群又添了一碗饭：“我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竟然和我想的一样……” 周莫群再次拿起了筷子：“可惜一直到现在，还没找到愿意和我一起这么过的人。” “哦……”韩师修觉得很理解他。 “也不知我否能遇到。” “当然……当然能了……”韩师修好心地安慰道。 “是么？”周莫群笑了笑：“可是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咦？” “不然，咱们两个一起过得了。” “……啥？”韩师修差点打翻手里的汤碗，耳根红了起来，慌张的否认：“怎……怎么可能！” 韩师修眼睛都不敢直视周莫群，相比下他的失措，周莫群却是一脸平静，十指交叉着，眼睛深邃得像夜空。 “怎么不可能？”周莫群说：“你觉得哪里不可能，还是认为我的假设有问题？” “……” “一个没人愿意去证实的假设，就永远只能是假设。你没有经过验证，怎么知道不可能？” 韩师修招架不住这样的周莫群，心噗通乱跳着——他觉得，周莫群好像在跟他暗示什么，但他又抓不准究竟是什么，也许周莫群的意思是，希望跟他一直做朋友下去。 但是周莫群用那么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韩师修就一下子心乱了。 “不可能的……当然不可能了。”韩师修很为难地断断续续说：“你，你别开玩笑啦。” 周莫群垂下眼，从韩师修这个角度看去，韩师修只能看到周莫群长黑的睫毛。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周，周莫群？” “没事。”周莫群抬起头，表情是在微笑：“我开玩笑的。” 韩师修心里就纠了一下，责怪起自己的愚钝——平常亲密的朋友间，也许就是会开一些‘一辈子都会在一起’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呢。 虽然以前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尽管彼此都知道这种诺言不会成真，但听到朋友这样说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幸福。 也许……也许周莫群也是这样希望的。 但他却连个玩笑都看不起。 “唔。”韩师修想弥补，他笨拙的安慰周莫群：“我们两个，都能找到那样一个人的……” 周莫群看着他，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也相信。” 周莫群说完这句话，看了看韩师修背后，又看了看韩师修：“韩师修……你认识那边那个人？” 24、情敌 “……嗯？”周莫群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韩师修有点没明白。 “他好像总是在看我们。” “咦？” 韩师修猛地一回头，看见了……邹思久。 邹思久见韩师修发现了自己，施施然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韩师修他们这桌面前，看着周莫群，问：“这是……？” “哦！”韩师修赶紧介绍说：“这是周莫群。” “哦……”邹思久看着周莫群，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周莫群……” 韩师修又说：“是P大计算机学院的副教授呢。” “我知道。”邹思久对周莫群点了点头，笑了笑：“听韩师修提起过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这个，是邹思久。”韩师修又介绍道：“是我们院里邹教授的儿子。” “邹思久？”周莫群伸出手去：“你好。” 两个男人握手都很有力度，眼神交汇处，有点暗潮汹涌的感觉。 邹思久握手时架样子摆的很正，一看就是经常与这个领导握手，与那个领导握手……与这个供应商握手，与那供应商握手……与这个客户握手，与那个客户握手…… “邹思久呢，”韩师修说：“是卖降压仪的……” “……” 两人在韩师修心目当中的定位再为清楚不过。 一个，是P大计算机学院的副教授。 一个，是卖降压仪的。 邹思久笑了笑，递上自己的名片。 “XX医疗器械有限公司……” “对。”邹思久说：“生产各种医疗器械。” 周莫群也拿出自己的名片夹，递了一张过去。 邹思久貌似认真地看着，但韩师修知道，他到底在没在看其实很难说。 “你们在讨论问题？”邹思久将周莫群的名片揣起来，看了看两人：“如果是在讨论问题，那我就不打扰了。” “对……”韩师修说：“不过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周莫群帮了我很多忙。” “谈不上。”周莫群说：“互相帮忙而已。” 邹思久看着这个周莫群，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天韩师修心急火燎地要跑去道歉的对象。 不仅要去道歉，还颇费了一番心思。 当时，韩师修问自己哪天晚上回来学校，说做了一些菜，想让自己尝尝看。然后就分外认真地准备了两个菜，眼巴巴地问自己好不好吃，充满了期待似的。如果……当自己违心地告诉他这玩意儿还不错的时候，韩师修居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什么“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给周莫群做菜了”！之后又说，想煮点饭，做点菜，去道歉，希望那个周莫群能原谅他。当时真是分外不爽，敢情自己就是个试吃的！ 这种回不爽的忆一上来，邹思久看周莫群的眼神顿时带了点负面情绪。 现在呢，都已经这么晚了，还在一起吃吃喝喝。对于韩师修这种生活极其规律，几乎没有朋友的人来说可真是件怪事。 到底…… 虽然明知这两人的关系应该也只是朋友，大概与自己和韩师修之间差不多，但邹思久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与韩师修更相熟，也更亲密。 他们两个可不只是那种在饭店里遇见了就过来打个招呼的泛泛之交。 怎么说呢……邹思久就是有那么种一直都在输的感觉。 那就非得扳回来不可。 不然这不如人的感觉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不过……邹思久还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想了一想，韩师修……应该喜欢微甜的东西吧？ 邹思久想了想，然后对韩师修说：“你不是最喜欢玉米汁？这家店里的非常不错。” “我……”韩师修说：“我不喜欢啊……” “怎么不喜欢？”邹思久快速地扫了一眼韩师修：“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韩师修立刻就闭嘴了。 因为，邹思久那个眼神，翻译过来，就是“闭嘴”…… “你们可以尝尝。”邹思久说：“我那边还有人在等着，先回去了。” 周莫群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师修愣愣地说：“再见……” “行了。”邹思久说：“不打扰你们了，等会儿菜凉了。” 说完又看着周莫群：“这就算是认识了。” “嗯。”周莫群说：“以后再聊。” ——晚上，韩师修刚正要刷牙洗脸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邹思久的一个电话。 邹思久说：“我们在进行一个关于健康方面的调查，需要回收一些问卷，你也帮个忙，填一份？” “我……”韩师修说：“我很健康的……” “没关系，要的是真实数据，随机选择参与者。” “哦……”韩师修说：“那，那当然没问题。” “那你现在填了给我。” “行……” “哦，对了。”邹思久又说：“也不光是健康，后面还有一些生活习惯之类的问题，你都如实回答。” “行……” 然后邹思久就发来了调查问卷—— “第一部分：选择最适用于自己的选项。” “第一题，是否会觉得胃痛。” 下面的选项分别是：总是、经常、有时、偶尔、从不。 韩师修想了想，选择了“从不”。 韩师修从来不胃痛，他的饮食和生活都非常规律——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太咸、太辣、太热、太冷，都没有。 “第二题，是否会觉得颈椎痛。” 下面的选项依然是：总是、经常、有时、偶尔、从不。 咦…… 这个…… 韩师修老老实实地选择了“经常”。 因为一天到晚都坐在电脑前，韩师修的颈椎确实不太好—— 每周都会有两三天觉得很疼。 甚至还有几次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扭了一下之后脖子就会一动都不能动，稍稍一挪地方都会传来一阵剧痛，无时无刻不需要把住自己的颈子，尤其是早上起床和晚上躺下的时候，这种状况通常要持续一周。 韩师修曾经去过医院。医生说，这是颈椎病的前兆，颈子正常应该是c字形，可是韩师修的，已经变直，成了l形。 “第三题，是否会觉得腰痛。” 韩师修选了“有时”。 …… “第二部分，根据实际情况填写自己的答案。” “第一题，最喜欢喝什么饮品？例：茶、咖啡、碳酸饮料、果汁。” 哦……韩师修知道了。 这个，就是邹思久说的，生活习惯方面的问题，可能是要看今后得病的可能性吧。 韩师修想了想，填上了“果汁”。 果汁，应该是最有营养最不垃圾的了…… “第二题，最喜欢吃什么水果？” 韩师修老老实实地写：荔枝。 韩师修想，荔枝不错，不会给自己减分的吧。荔枝果肉中含糖量有20%。每一百毫升果汁中，维生素C含量最高可达70毫克，此外还含有蛋白质、脂肪、磷、钙、铁等成分，是很好的水果。 之后又是几道关于喜好的问题……韩师修一一作答。 “第七题，最理想的约会方式是什么？如，看电影、去公园、吃晚餐、登山、划船。” ……咦？！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这个，也会影响健康吗？ 25、绿豆枕 看着这第七题，韩师修觉得很困惑。 最理想的约会方式…… 韩师修想起了今天晚上与周莫群的谈话。 当时韩师修说：“我只想和我的女朋友，每天一起上下学……早上，我在她的宿舍门口等她，我们骑着自行车出发，一起去教学楼或者实验室，中午去食堂吃饭，晚上，再一起回来……” 想到这里，韩师修噼里啪啦地填上了答案：“去教学楼或者实验室。” “第八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嗯……”韩师修确实有想去的地方。 他想去硅谷看一看，去那个全世界IT的中心，看一看。 不过……这个……如果说上一题还可以与体育锻炼沾上一点边的话，这一题……就实在看不出与健康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了…… “第九题，最希望收到什么类别的礼物？” 韩师修喜欢的，自然是与IT有关的东西。 可是，如果是礼物的话，不管是什么，韩师修都会觉得很高兴。 只要有人在想着他，就够了—— 新闻上经常说，某某歌星在生日会上收到了众多粉丝的礼物，每到这时韩师修都对觉得很羡慕。 目前为止，他收到的唯一一件特地为自己准备的礼物，就是邹思久邮寄来的围巾了。 韩师修告诉自己，自己以后也可以收到礼物的。等当上了教授，就会有学生商量着庆祝了生日和节日了。那个时候，一定会很热闹，很幸福…… 因此，对于这道题，韩师修认认真真地写下了“不管是什么，都会很高兴”十个字。 …… 类似的题目还有好几道。 ——等到全部做完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 韩师修赶紧点击了“发送”键，关上电脑，洗脸刷牙，然后钻进被子里，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晚上给那20个人讲座时候的情景，怀着有点疲倦又有点充实的心情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韩师修又收到了邹思久的邮件。 题目叫“深度调查”。 咦……这个东西……竟然……还没有完…… 韩师修点开邮件—— 邮件上说，又挑选了一些人，准备进行第二轮更加详尽的问答。 这回，一道健康方面的题目都没有了。 所有的问题针对的都是生活习惯。但韩师修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第一题，最喜欢哪种果汁？如：荔枝、苹果、草莓、芒果、香橙、猕猴桃……” 韩师修想都没想，就填上了“荔枝”。 “第二题，在没有荔枝的时节，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这个……橘子吧…… …… “第七题，除了教学楼或者实验室，最理想的约会方式是什么？” 除了教学楼或者实验室？ 这个问题怎么这么奇怪？ 呃……韩师修想，图书馆，也是可以接受的…… “第八题，希望在什么季节去硅谷？” 韩师修答：“均可。” “第九题，相对来说，收到什么类别的礼物会更令你感到高兴？” “更”字被用粗黑的黑体字凸显了出来。 呃……大概是……真正有创新性的电子产品吧…… 这种探索自我的题目，对韩师修来说，实在是太难了。相对来说，专业方面的题目，就显得非常简单…… ——精疲力尽地回答完这些的韩师修正准备躺倒床上去看看Python自然语言处理方面的书，便听见“砰砰”几声响——有人来敲门了。 开门一看，邹思久。 他手里正拎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邹思久。”韩师修说：“我刚才给你发了邮件，你看到了吗？”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嗯？”邹思久说：“还没有。” “我给你找了一些免费创建网络调查问卷的网址……你可以用这些工具创建网络调查问卷的，只需要给别人发链接就好了，参与者们在网上填写，非常简单，系统还会自动帮你统计数据，很方便的。如果你需要发放几十份几百份甚至几千份，用这个是最有效的。” “哦，”邹思久说：“谢谢了。” 可是他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多关心，似乎在告诉韩师修“我用不着”……可他明明就在做一个规模很大范围很广的调查…… “这个，”邹思久走到床边，终于把他那诡异的东西拿出来了：“治疗颈椎的。” “咦？” “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垫在颈子下，挨着枕头放，把脖子撑起来。坚持个半年，就会有起色。” “哦……” 韩师修仔细看去，那是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这里面是绿豆。” “哦……” 韩师修想，怪不得看起来可以捏来捏去。 原来里面是绿豆，外面再用布将其缝好—— “外面卖的那些矫正用枕都不如这个。”邹思久说：“这个不仅治疗颈椎，还对你那脑子好。绿豆比较清凉，可以降低温度，促进血液循环。而且，高度也正合适。” “这么神奇啊……” 韩师修也听说过，人在经过一天的活动之后火气会上升，所以晚上睡觉时最好不要弄得太热。那绿豆，自然是个好东西…… 邹思久，果然比较懂这个…… 等等……韩师修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难道你这个，不是在外面买的吗？” “……”邹思久抿紧了唇，不说话。 “咦……”韩师修仔细看了看那个东西……好像……长得有点拿不出手…… 因为绿豆很小，所以需要用极密的针法，可这制作者又明显不大会，所以只好乱缝一气，里三层外三层，看到哪里还漏豆子便再来几针将其堵死，造成的结果就是非常丑陋。 “邹思久……”韩师修捧着这个：“难不成……是你做的？” 邹思久还是没说话。 “真……真是你做的……？” “趴到床上去。” “……什么？” 邹思久一开口就是一句吓人一句的话。 “趴到床上去。”邹思久又重复了一遍：“我给你按摩一下颈椎。” “……哎？” “我懂一点。”邹思久说：“做了有好处。” “那……那行吧……”韩师修说着，就爬上了床。 邹思久坐在床边，伸手摸上韩师修的脖子，开始由轻到重的揉捏。 “嗯……嗯……” 没过多一会儿，韩师修就开始发生又满足又痛苦的哼哼声。 这种又爽又疼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邹思久……”韩师修闭起眼睛享受着：“你是在哪里学的？” “网上看的。” “……嗯？”韩师修问：“网上看的？什么时候看的？” “今天。”邹思久说：“刚才，来这之前。” “……啊？” 原来是现学现卖——可是技术真的不错—— 耳边传来邹思久的声音：“感觉好点儿了么？” 韩师修哼哼道：“好……好点了……嗯……啊……嗯……啊……” “不对不对……”哼哼了一阵子，韩师修又提出了自己的反馈意见：“我的腰不疼的。” “是么？”邹思久心不在焉地问。 “我的屁股……也不疼……” 26、图书馆 邹思久闻言收回了手，站起身，说：“现在当然不疼了。” “……咦？”韩师修说：“我以后也不会疼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末了，又不是很确定地加了一句：“我是这样认为的。” 韩师修作为一个严谨的科学工作者，自然不是轻易对未来的事情下定论。 “不一定。”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说：“虽然我会尽最大努力，但是——可能还是会疼一两次。” “……咦？” 韩师修可茫然了。 为什么会疼？ 还有，这跟邹思久有什么关系？ 正茫然着，邹思久却已经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韩师修的屁股：“手感不错。” …… 韩师修使用了邹思久制作的绿豆枕。 一开始真是不舒服。 在还没有习惯之前使用这个，简直让人有点无法入睡了。颈子下面垫着个东西，又别扭又难受。况且，自己的颈子形状还是不对的，如此强行矫正，就更令人觉得不自然。 但是韩师修坚持着，还是没有将绿豆枕扔到一边去。 韩师修想，一方面，这是为了长久的健康。良好的颈椎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至关重要，关系着终生的事业，他韩师修可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自然不会贪图一时的享乐而忘记了最重要的追求。 另一方面，韩师修想，这是自己收到的唯二的两件礼物之一，而且……还是邹思久亲手制作的……一定要珍惜。 是的，一定要珍惜。这代表着邹思久的关心。看这蹩脚的针法就知道，他为了这个绿豆枕颇费了一番功夫。自己一定要充分使用这个枕头，让其发挥最大的价值，一定……不能辜负了邹思久的辛苦。 清醒的时候，韩师修就睡在床上数绵羊，然后突然想起曾经听实验室里的人说中国人数绵羊是没有用的，因为绵羊的英文sheep与睡觉sleep发音相似，所以外国人才数绵羊，中国人应该数的是水饺。于是韩师修又数水饺。数着数着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最后打开电脑播放了一段英语新闻，才终于睡着了。 这样过了几个晚上之后，韩师修总算习惯了绿豆枕，也总算……可以自然地进入梦乡了。 虽然……每天早上起来，都发现绿豆枕已经不在自己的颈子之下，而是在脑袋的下面。睡梦中的自己感到不舒服，所以往下挪了挪，干脆将绿豆枕当做真正的枕头来使用了。 这可怎么办呢…… 韩师修有点摸不准自己移动位置的时间。 如果刚一进入睡眠就移动了位置，那可就没什么用处了…… …… 就这样，韩师修因为颈椎的事折腾了一个星期。 ——周六一大早，邹思久又打来电话。 “韩师修，”邹思久说：“去图书馆。” “……咦？” “去图书馆。” “……嗯？”韩师修可觉得奇怪了：“……去图馆干什么？” “看书。” “……”虽然还是觉得邹思久想去图书馆这件事有点奇怪，但韩师修想，反正自己也正想去图书馆借一些专业书，查阅一点资料，现在过去也挺好。 邹思久站在图书馆门口，看见韩师修进来便转身进门，拿出一张卡刷了一下，门就“叮”地一声打开，将邹思久放了进去。 “你……”韩师修问：“你哪里来的卡？” “你们邹教授的。” “……” 邹思久说着，将手里一瓶荔枝口味的果汁递过去：“这个给你。” “……哎？”韩师修说：“你，你特意买的？” 韩师修心里觉得一阵暖——邹思久看了自己那个健康和习惯方面的调查问卷，竟然将这个记下来了…… “对。”邹思久扫了一眼韩师修：“喝吧。我车里还有一箱，等会儿给你送上去。” “邹……邹思久……”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邹思久，看自己冷便邮寄了围巾过来，看自己颈椎有问题便制作了一个绿豆枕，看到自己喜欢荔枝果汁，便去买了一箱…… 三个礼物，都是同一个人送的。 有这样的一个朋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虽然自己的朋友少，可是，这样的朋友一般人都是不会有的吧？ “我……我去计算机图书那边……你随便看……”韩师修说：“我们中午12点在门口见，去食堂吃饭吧。” “不用。”邹思久说：“我也去。” “嗯？”韩师修可觉得奇怪了：“你去计算机图书那边干什么？” 邹思久应该看的，大概是市场、管理、或者医疗方法的吧…… “怎么了？”邹思久低头看着韩师修：“我——也想了解一下你正在做的事。” “……哎？” “我不是你唯一的支持者？”邹思久说：“不多学点东西怎么能胜任这个职位？”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这样，这样啊！”韩师修很激动地说：“学点东西好！学点东西好！你很快就可以发现计算机的精妙！我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欲罢不能！” “应该吧。”邹思久说：“所以我打算每星期来一次图书馆。” “每星期……”韩师修说：“每星期一次不错的……” “那——”邹思久说：“我们就暂定为每周六？” “……咦？” “每周六，你，还有我，都来图书馆。” “好……好啊。”韩师修想，这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自己也差不多是隔几天就要来一次，和邹思久搭个伴儿，也没什么不行。 听到这个回答，邹思久低笑了一声：“那就这么定下了……” ——韩师修和邹思久在图书馆待了一整天，除去中饭和晚饭，一直在看书。 邹思久真的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摆放着计算机专业书的那个阅览室，虽然，上午和下午都离开过一阵子，去了商学院的那边。 韩师修能感觉得出来，邹思久是很认真地在翻。 ——这个人是确确实实地想要了解计算机这门科学，确确实实地想要了解交换机这个领域。 而且，邹思久很聪明。他有数学和物理两个学位，计算机对他来说并不是太难。 他们一直在图书馆坐到下午5点。 韩师修从来没有与朋友一起上过自习。 以前，他也不能理解那些与朋友结伴去图书馆的人。他想，不都是看书吗，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现在，他有点明白了，有个朋友坐在旁边那张桌子上，真的感觉很好。 ——晚饭之后，邹思久帮韩师修把那一箱荔枝果汁给搬进了寝室。 然后邹思久也没说要走，倒是捡了另一张桌子，上起网来了。 这也不奇怪。要去自习的人，通常都会带着笔记本电脑的。 “韩师修。”上了一会儿网之后，邹思久突然说：“T大寝室网络状态不太好是么。听说只要有一个人用BT下载其他人的网速就会变得很慢？” “对……”韩师修说：“一个寝室只有一个接口，要用路由器来分配。所以我推荐所有寝室都使用无线路由器的带宽分配功能……设置上不封顶，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独享带宽……但是，如果寝室有四个人，就要平均分配……” “那你设置了没？” “我设置这东西干吗啊……”韩师修虎头虎脑地说：“寝室只有我一个人啊。是你刚才说要上网，我才把以前的路由器给翻出来的……” 邹思久不说话了。 于是韩师修又再次打开了浏览器，下载各种资料。 过了一会儿，韩师修突然发现……浏览网页变得很困难。 大部分论文在数据库里的格式都是PDF，这会儿全都很难打开。 至于下载，就更不行了……这些论文都有好几百页，下载了半天，进度条才前进了一点点。 关上网络，再次打开，也还是不好用。 “怎么回事……”韩师修完全不疑有他，沮丧地说：“学校网络变慢了……真是的，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一天变得非常慢……这样，就什么都做不了……” 邹思久淡淡地说了一句：“用的人太多了吧。” 韩师修想了一想，又说：“邹思久……” “嗯？” “你在这待着，我去实验室。” “这会儿去？” “对……实验室可能可以上网……” “别去了。”邹思久关上自己的电脑：“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 “可，可是……” “你那边刚到，这边就连上了，那你不是亏大了么？有那一来一回的功夫，干点什么不行？” “也……也是……”韩师修说：“那……我再看看已经写好的部分……改一改……” “我倒觉得你应该趁这会儿歇一歇。”邹思久说：“总坐着，对颈椎腰椎都不好。” “……哎？” “你不是崇尚科学吗，”邹思久又说：“哪个狗屁科学家说人应该一直坐着了？” “唔……” “别扑腾了，都没网了。电脑也觉得你应该歇会儿。” “……” “去躺会儿吧。”邹思久说：“我也休息一下。” “那……”韩师修说：“我给你铺一张床？” “不用。”邹思久脱了外衣：“挤一下吧，没多一会儿。” “哦……哦……” 要，要和邹思久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啊……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那个。”想了一想，韩师修说：“邹思久……” “嗯？” “那个……我就是想说，一起去图书馆……让我挺开心的……真的……挺开心的……” 这是第一次，与朋友在一起学习—— 就连周莫群，都不可能。 周莫群是P大的，没有T大的图书证。而韩师修是T大的，没有P大的图书证。 韩师修从来没想过，邹思久会是一个人选。 邹思久闻言笑了一声：“是么……” “嗯……嗯……”韩师修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对了，我还想说一件事。” “嗯？”韩师修有点惊讶地抬起头。 邹思久说：“周六白天去图书馆，晚上拿出一个小时跟我去打打网球一下怎么样？我可以教你。所有人都会觉得你需要锻炼一下。成天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嗯……”韩师修说：“一个小时……有点多……半个……半个小时行吗？” “半个也行。”邹思久说完就对着床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那现在先上床吧。” 27、学术会议 韩师修扯过自己的枕头，还有绿豆枕头，对着墙壁直挺挺地侧躺在那里，打算听从邹思久的意见，休息一下。 过了几秒钟，韩师修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床铺就向下一沉，邹思久也躺了上来。 两个人背对背，有点挤。 为了不打扰邹思久，韩师修努力地向墙上贴过去，弄得胸口都有点凉凉的。 邹思久转过头来看了一看，然后突然翻过身从后面扯住韩师修的衣领轻轻一拖，就将韩师修从墙上剥了下来。 “跑那么远干吗。” “怕你嫌弃……”韩师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邹思久的暴躁脾气，自己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邹思久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哦……”韩师修放下了一点心，闭上眼睛，感觉稍微有点困，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身上一沉，邹思久的一条胳膊搭了上来。 邹思久也睡着了啊……韩师修想，这家伙睡觉不老实，自己睡着的时候，可是一动都不会动的…… ——再见到周莫群，是在一次学术会议上。 韩师修早早地投了稿子，却没有被选中。 这让韩师修倍感失落。 不过，即使不能针对自己的研究进行演讲，韩师修也肯定要去听一听那些大师、以及被承认的学生陈述他们的论文。 这次会议水准很高，甚至还包括一位在美国知名院校做教授的中国学者。 这个学者正在B市负责那间美国大学在中国的招生面试工作，接到邀请之后倒是也很大方地接受了。 韩师修听一些学生说这个教授很喜欢在中国显摆，因为在美国得不到那么多的重视，于是每次来中国都喜欢在T大和P大做一两个演讲和报告，吹嘘吹嘘，享受一下被崇拜的感觉。 那样的事情韩师修并不关心。 那个教授确实是有本事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世界知名院校的教授。 这个教授论文数量也很客观，并且——还与自己是同一领域同一方向的学者——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去参加会议之前，韩师修将自己手头已经完成但还没有投稿的一篇论文打印了出来，怀着小小的私心，想揣着这个东西去，看到时候能不能有机会得到这个Yu教授的指导。 Yu教授长得很像肯德基伯伯，演讲时的PPT很奇怪，一看就是某个博士生帮他从英文直接翻译过来的。比如，汉语里面的“XX的目的是什么”、“XX的意义是什么”……通通都被写做了“什么是XX的目的”、“什么是XX的意义”……对应着英语里面的“WhatistheGoalofXX”,“WhatistheMeaningofXX”…… 但即使是这样，韩师修还是仔仔细细地将对方PPT里面的内容全部记录了下来。 ——中间休息的时候，韩师修非常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论文，也跟着来到了大厅旁边的那间小厅。 里面人有很多，主办方提供了不少茶水饮料咖啡，还有糕点水果奶糖之类的东西，普通的与会者都在那里狂吃猛喝。大家一个拿几个，很快东西就都见了底。 韩师修默默地寻找着Yu教授。 并没过几秒钟，他就确定了目标的位置。 可是——就像韩师修预料的那样，Yu教授边上围着一大群的人，看起来都是同样要在这个会议上演讲的来自各个院校的教师。 韩师修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与Yu教授单独接触的机会。 他在那转悠来转悠去，转悠了很久，才终于看见Yu教授从人群中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走向咖啡机。 于是韩师修也赶紧窜到了咖啡机前面。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5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那个……”韩师修满脸通红：“Yu……Yu教授……” “……？” “我……那个……那个……今天天气还不错吧？” 本来，韩师修是想介绍一下自己的。 但是，根据来这里之前在网上搜索的资料显示，与外国人交谈的时候可以先从天气入手。 韩师修想，虽然Yu教授不是外国人，可是，毕竟在外国那么多年，这一招数应该也是可行的呢。 韩师修没有想到的是，在问出这句话之后，Yu教授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 “嗯……嗯……” 这样一来，韩师修更紧张了，只有拼命在脑海中搜寻其他信息。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网上还说，如果有共同的观点和想法，就再好不过，交谈最好是从两人同处的环境入手，比如，在酒吧里慢慢接近一个异性，然后随意地说出一句：“这里的咖啡有点太甜了。” 想到这里，韩师修捏着手里的被子，故作轻松却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里的可口可乐太甜了。” “……” “……”其实问完这句，韩师修就已经后悔了，因为可口可乐的味道，大概都是差不多的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Yu教授终于开口问道。 “我……我是T大的博士生。”韩师修说着，艰难地递出自己的论文：“这……这是我关于XXX的研究，很多地方都是看了您的论文之后才得到了灵感……所以……我想给您看一下……嗯……不会耽误您很长时间的……您只需要看用红笔标出的地方，就可以明白整篇论文在说什么，这些文字加起来……一共，也只有两页多……嗯……” “哦……”Yu教授看了看韩师修：“会议结束之后你可以扫描了发到我的邮箱里。但我不保证能看，最近实在是很忙。” “好……好的……”韩师修觉得有些失望。 就连他都知道这就是推脱的意思。 ——但是，毕竟，毕竟也还有希望不是么。 同在那间小厅里的也有周莫群。 周莫群似乎并没想到韩师修也来参加了这个会议。 “周莫群，”韩师修挤了过去，捏着自己的论文问：“你的文章被选中了吗？” “嗯。”周莫群点了点头：“我的演讲被安排在了明天上午。” “哦……” “你怎么样？”周莫群问：“你那个新导师对你有什么改观没有？” “没……”韩师修说：“与以前……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这样。”周莫群又问：“那你们实验室里的那个齐放呢？” “他……”韩师修低着头说：“导师很喜欢他的……他最近找到了一个有些名气的人合作撰写论文。他，他说，有那个人做第二作者的话，就会很容易发表……” “你羡慕？” “没有……”韩师修摇了摇头：“我……我靠自己，也可以的……” 这时候周莫群突然打断了韩师修的话：“我可以当你的第二作者。” “……咦？” 周莫群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当你的第二作者。” “这……这……”韩师修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如果有周莫群的名字坠在后面，一定比齐放的那个更加有效果…… 周莫群又看了看韩师修手里的东西：“刚才你去找Yu教授干什么？” “我……”韩师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想请Yu教授帮我看一看这篇论文……我，我还特地将重点的地方用红笔标出了，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可是，Yu教授，果然好使很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呢……” “这样。”周莫群看了看韩师修：“你先回去吧，下半阶段就要开始了。” “哦……” 下半阶段的会议又持续了大概一个半小时。 ——然后，在上午的内容全部结束，大家全部离场的时候，韩师修突然又听见了周莫群的声音。 “韩师修。”周莫群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微微点了下头：“过来见见Yu教授。” 28、访问学者 韩师修连忙抓着自己的论文跑了过去。 周莫群说：“喻教授是我在美国做访问学者那时候认识的。都在一个学院，关系一直不错。” “喻……喻教授好……”韩师修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T大的韩师修……” “嗯，”喻教授说：“刚才见过。” “是……”韩师修说：“刚才找喻教授是想请您看一下我的论文……重点的地方我已经用红笔标出来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哦，先给我吧。” “咦？” “给我吧。” “哦……哦！”韩师修闻言赶紧将论文递了过去。 喻教授低头翻了翻那篇论文：“嗯……good point。” “……哎？” “想法不错。”喻教授突然问：“有简历没有？” “……啊？” “你的研究跟我的一个项目很合，如果你想去美国交换一年，可以来找我，咱们具体谈谈，看看你的背景和能力与实验室到底合不合。” “是吗？”韩师修又紧张又兴奋地说：“我等会儿回去就会将简历发给您！” “行。”喻教授递过去一张名片：“之后打个电话给我。” “好……好的。”韩师修看着喻教授，两只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与喻教授告别之后，周莫群又对韩师修说：“这周五有两个X奖的得主会来P大演讲，你也过来吧。” “哎？”韩师修说：“X奖得主？” 那可是全世界很有名很有名的奖—— “嗯。”周莫群低头看着韩师修：“来听听吧。如果门口有人查证件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进去。” “谢谢……”韩师修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周莫群。” “——还有，”周莫群又开了口，看起来这个才是重点：“刚才——第二作者的事，我说的是真的。” “……嗯？” “之前我们讨论过的那个研究，你还记得吧？” “嗯，”韩师修点头说：“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呢？ 就是因为这个研究，才认识了周莫群—— 当时，周莫群在微博上随手写了几句话，自己强烈地不同意，然后周莫群约自己出来单挑，之后……又连续地单挑……就是这样，两个人才有了交集—— “那个研究——”周莫群说：“进行到了一个瓶颈。” “哎？” “周五X奖得主的演讲之后来我办公室吧。”周莫群说：“我给你看一下，有些地方跟预想的有很大差别，关于如何调整我也没有太多头绪。” “这样……”韩师修想起来，向邹教授请教的时候，邹教授就说，在研究过程中很有可能出现状况，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怎么样？”周莫群又问：“周五商量一下？” “好的……”韩师修急于去看到底是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单纯地想要尝试解决连周莫群都觉得棘手的状况，并不知道自己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答应了周莫群“两个人一起做研究发论文”的请求。 韩师修并没有细想那个关于“第一作者”还是“第二作者”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真的去当那个什么“第一作者”的，因为这篇论文的想法，是周莫群的，周莫群的名字理应在自己之前。 …… ——多亏了周莫群的消息，韩师修读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见到了X奖的得主。 第一个学者很认真很认真，甚至看起来有些迟钝的感觉，点鼠标都是小心翼翼的，非常谨慎，说话慢，不流利，总是停下，吞吞吐吐，经常长考，持续长考……看不出有什么天才，但大家都很崇拜他，阶梯教室里掌声不断，还有女生在尖叫。 第二个学者则正好相反，话说个不停，各种事情都有观点，而且还是颇为激进的观点，据说生活中朋友不多，与同事关系都非常不好，但大家也很崇拜他，掏出他的书来左右挥舞。 韩师修无比兴奋地听完了讲座之后，就跟着周莫群来到了办公室。 “周莫群……”稍微坐了一下之后，韩师修就说：“我将简历发给喻教授看过了……他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呢……叫我正式申请交换项目，拿到了录取信之后然后再走T大这边的流程。” “那很好。”周莫群笑了笑：“恭喜。” “你，你也觉得我应该去美国是吗？” “当然。”周莫群表情温和：“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想要走学术这条路，最好还是有一些海外背景。” 说完这句，周莫群又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叠文件，稍微整理了一下：“……只是一年而已。” “嗯？” “这个经历对你今后的路肯定会有益处。”周莫群又抬起头：“只是离开一年而已，没什么的。” “我……我没觉得有什么呀……我也知道一年很短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愿如此吧。”周莫群看着韩师修，眼睛里全是复杂的东西。 韩师修正觉得这句话显得莫名其妙的，就发现有一个男学生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周老师……”那个男学生显得很犹豫：“我……我真的很想拿那博士学位……” “唐懿，学院已经决定不会授予你博士学位。”周莫群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你是本校直博上来的，我会尽量帮你拿到硕士学位。有一个计算机的硕士，工作也不会难找。硕士的话，你的学分已经修够，很快就可以毕业。” “周老师……”学生继续央求道：“我想拿博士……” 周莫群的声调还是很平静：“你应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 “那，”学生低着头：“硕士学位的事……就麻烦周老师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我会努力。” …… 学生离开了之后，韩师修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刚才那个人……他数据造假了是吗？” 计算机专业，其实有很多人造假数据。因为原始代码几千几万行，论文中是没有的，审核的人一般也不会去要求看原始代码，只会看最后的数据，一切都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被发现的情况不多，但是一旦被查出，就是非常严重的情况，即使已经毕了业，也会叫那个学生回来，撸掉他的博士帽。 但是，其实造假也很难，因为这东西一环套一环，要无限地编下去，想要在各个步骤都不出漏洞很难，会编的人心力交瘁—— “不清楚。”周莫群回答说：“本人的陈述是非故意，有一个算法理解错误，代码没写正确，这才导致了一个数值有偏差，但是学院还是决定不授予博士学位。” “是这样吗？”韩师修说：“他……他是博士最后一年了吧？也许……也许是因为论文进展情况不好，自己感到不能毕业，所以只有铤而走险……” 周莫群沉默了一下，然后收起刚才一直拿在手上的那一叠资料：“他到底是故意还是不故意，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假定我的任何一个学生存心造假。” 韩师修睁大眼睛看着周莫群。 “所以就目前来说，我相信他的说法，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认为他在撒谎。” “周莫群……” “怎么了？”周莫群打开自己的计算机：“你来是要看看那个研究的对吧？不要再说那个学生的事了。” “周莫群……”韩师修还是决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那个……我觉得……认识了你之后……我从你那学到了很多东西……不只是学术上的……还有其他方面你的……” “嗯？” “以前，我以为，大家都喜欢你，所以你一定是个很讨厌的人……” 周莫群笑了：“这是什么逻辑？” “……” “不过，”周莫群又说：“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 29、自助餐 周六，邹思久果然又在一大早来到T大。 韩师修很高兴邹思久是这样一个有毅力能坚持的人。 韩师修喜欢计算机，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与自己一样，认识到计算机世界的精妙。 以前韩师修也尝试着向不少人推荐过这方面的书籍。可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去看——只是很敷衍地说，好啊，我去找来翻翻，之后便杳无音信了，韩师修知道，他们没有去看，自顾自地将大门给封死了，那便永远也不可能产生兴趣，这是一种损失，然而当事人却自鸣得意，完全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但，邹思久不同。 ——邹思久是在认真地跟随自己的脚步。自己就像一个真正的导师一样。 一想到这样的贡献，韩师修就觉得非常骄傲。 邹思久在图书馆一坐又是一天，令韩师修对其的印象大大改观，以前他一直以为，邹思久的每个周六周日都被挥霍在打麻将这件事情上了——坐在桌前，同时打开八个窗口，鼠标飞来飞去，青春就被虚度掉了…… ——中午离开图书馆之后，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说：“我有附近一家自助餐的优惠券。” “……嗯？” “但是我自己一个人不能用。”邹思久说：“优惠券的使用规定上说必须要再带一个人去，那个人免费。” “这样……” “跟我一起去？” “唔……” “不然就废了。” “那……那好吧。”韩师修说：“可是我听说，自助餐都要吃上很长时间才可以结束……将所有样式的食物全都吃上一遍，直到再也塞不下一点点东西……” 是的，韩师修，没去吃过自助餐—— “谁说的？” “咦？” “那是闲人。”邹思久说：“走吧，快点出来就行了。” …… ——在服务台付账的时候，韩师修看了看牌子上面的字：海鲜自助，每位120。 什——什么—— 120—— 那，就是说，即使有了优惠券，也要花上60…… 但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韩师修打开书包，在里面翻来翻去，最后终于找到60，握在手里，默默哀悼，排在邹思久后面，等待付账。 结果，邹思久干脆利落地掏出那张优惠劵和120，拿了餐盘和工具就往里走，走前还不忘说了一句：“拿上东西，跟着我走。” “好，好的。”韩师修追过去说：“那我们坐下之后再平摊费用。” “不用。”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嗯？”韩师修有点懵：“不用？”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优惠券上说的是我要需要再带去一个人，那个人免费，所以你是免费的那一个，我们各自付自己应该付的。” “不……不对吧……”韩师修的脑袋又有点转不过来了：“正常朋友关系的话，在这种情况下都应该平摊吧？” “韩师修。”邹思久停下步子：“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问，问题？”韩师修结结巴巴地问：“在，在哪里？” “你的问题就是——”邹思久顿了一顿之后才又接着说：“总觉得我们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嗯？”韩师修眨了眨眼睛：“不然……是什么？” 难道是非正常的朋友关系？ 邹思久用看弱智的表情看了看韩师修：“当然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韩师修想了想，互为唯一的支持者，唯一的精神支柱，可能确实是比“正常的朋友关系”更加亲密的吧。 这自助餐厅非常贵，人确一点都不少。 韩师修和邹思久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然后……在一顿饭刚刚过半的时候，就有两个看上去也是T大学生的女生走了过来，轻轻问了一句：“旁边有人吗？” “没，没有的。” 在这种环境里，拼桌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旁边还有两个空位，自然没有理由不让人坐。 那两个女生很活泼，一坐下就开始找邹思久和韩师修聊天，韩师修嘴笨，没过多一会儿就插不上话了。 其实邹思久道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回答那两个女生提出的问题，看不出有什么热情，不过也看不出失礼。 “你也是T大的吗？”其中一个女生问。 “不是。” “那是P大的？” “我毕业了。” “哦。”坐在邹思久旁边的女生好像很好奇：“那你以前是什么学校的呢？” “我那时候在国外念书。” “啊……读的是什么专业呀？” 邹思久依然面无表情：“物理。” “物理呀，”那个女生接着说：“我也很喜欢物理呢，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也知道不少理论呢？” “是吗。”邹思久依然不咸不淡。 “呐，我问一下哦。”女生又开了口：“如果一个球，中间是空的，只有一个小孔可以通光，那，当光线照进去以后，迅速用光速将这个小孔给封住，是不是光线就可以停留在球里面了？” “咦？”韩师修可惊讶了。这个女生，好像真的很喜欢物理嘛。 邹思久抬眼看了看对方：“非理想情况下会被吸收，理想情况下会形成球形谐振腔。” “那是什么呀？”那个女生伸出手，握住邹思久的手腕轻轻摇了摇，虽然隔着袖子。 邹思久去拿杯子，不动声色地将手腕抽了出来。 “那个球形……什么……到底是什么呀？” “就是说，即使光线留在里面，反复折射散射，也会逐渐衰弱，光能变成热能传到球壁。不过在理想情况下，球面完全光滑，反射系数等于1，光会反复振荡，形成谐振腔。” “哇……”女生好像很高兴，又捉住邹思久的手腕摇了一摇：“是这样吗？我可没想到这一层呢。” 邹思久这回豪不掩饰地将对方的手甩开：“那你以为是什么？你对着日光灯打个哈欠，再用光速把嘴闭上，脑袋就透亮透亮的了？” 来了来了…… 其实，在女生第一次去抓邹思久的时候，韩师修就已经感觉到邹思久不高兴了，虽然邹思久还是挺有风度地没怎么样。 但是这回，邹思久终于受不了了，于是使出了他最拿手的——毒舌攻击……不管对方回答什么都会显得很弱小的毒舌攻击…… “吃完没有？”邹思久又看了看韩师修：“吃完走了。” “哦……哦！” 韩师修赶紧用纸巾擦了擦嘴巴，跟在邹思久后面跑了出去。 “邹思久……”在回图书馆的路上，韩师修傻乎乎地问道：“你没有女朋友吗？” “……什么？” “我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很多人都想认识你呢……”没错，就连韩师修这么迟钝的人，都将刚才餐厅里发生的事看出点门道来了…… “哦，”邹思久说：“不需要。” “不需要？” “目前事业为重。”邹思久很肯定地说：“所以，只要有支持者就足够了。” “支持者……是……我……我吗……” 邹思久用眼角瞅了一眼韩师修：“你说呢？” “嘿嘿……” “你应该也差不多吧？”邹思久又反过去问道：“学业为重？”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对……” 自己，当然是学业为重的…… 邹思久点了点头：“所以你也同样，只要有支持者就足够了。” “就是说……”韩师修很认真地思考着：“是……你……你吗？” 唔——韩师修想了想，支持者——确实是这一阶段最重要的存在—— 女朋友，那是后话了—— 邹思久还是那一句话：“你说呢？” 30、运动场 下午，韩师修与邹思久又回到了图书馆刻苦地学习…… 一直到晚上五点，韩师修的眼睛都有点酸痛了，邹思久才过来拍了一下韩师修的脑袋：“走了。” “……嗯？” “去锻炼一下。我车后面有足球和网球。” 韩师修这才想起来，上周确实答应过邹思久，以后每个周六从图书馆出来之后都去锻炼一下。邹思久说，现在为了学习而不锻炼的人，早晚要因为健康状况而失去大量的学习时间。韩师修觉着也有那么点道理，于是就答应了邹思久。 韩师修只在中学的体育课上碰过足球，还只是很少很少的一下下。韩师修知道，因为上体育课的时候也在兜里揣着习题集这件事，自己已经被全校同学议论过无数次了。 和邹思久相比，韩师修的技术实在太烂，就只能在那里非常笨拙地动作着…… “韩师修。”邹思久突然停了下来：“你总扯我衣服干吗？” “咦……咦？”穿着宽大T恤衫的韩师修有点不知所措。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犯规这么多次了吗？可是不扯衣服的话，就更拦不下邹思久了…… “别那么猴急。”邹思久低头看着韩师修：“以后有的是让你扯的机会。” “……？” 以后有的是机会？什么机会？扯衣服吗？为什么要扯衣服？ 后来又有一次，韩师修一脚踩在皮球上，身子一歪，快速向地面砸去，幸亏邹思久，一把捞住，韩师修挂在邹思久胳膊上，眼前晕乎乎的。 当时邹思久只评价了两个字：“笨蛋。” 韩师修自然不服。 他不是笨蛋。 这个词是指一个人智商偏低。而自己，作为很多篇论文的第一作者，智商肯定远在平均以上。 “别……别这么说我……” “就这么说你。”邹思久面无表情地说：“以后也这么说，一辈子都叫你笨蛋。” …… ——打网球时候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第一次摸网球拍，本来就不能要求太多。邹思久说，将拍子放在地上再拿起来就是正确的姿势，于是韩师修每对着墙猛打一阵，就要将拍子轻轻撂下，而后重新拾起，以一个科研工作者严谨的精神来保证没有丝毫偏差。奇怪的是，每一次这样做之后，韩师修总能发现邹思久站在一边看，韩师修实在不知道撅着屁股捡东西这个场景有什么好瞧的。 而邹思久呢，就显得很有力量，让韩师修心里又忍不住有了点小小的羡慕。 从运动场离开的时间比韩师修想象的要晚。 ——从大门经过的时候，韩师修正看见同一实验室的洪黎走进来，旁边还有一个高高瘦瘦戴眼镜的男生。 “……咦！”韩师修惊讶地说：“你们两个怎么这时候也在一起？” 那个高高瘦瘦戴眼镜的男生，也是韩师修他们实验室的—— “……傻瓜。”洪黎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啊。” “……咦？！” “我才想‘咦’呢。”洪黎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带了那么点难以置信的意思：“你竟然也会来打网球？” “我……我来打网球怎么了么……” “没什么……”洪黎说：“周一实验室见吧。” “好……” 在回寝室的路上，韩师修还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我也觉得洪黎是有男朋友的……可是没想到，也是我们实验室里面的……” “有那么稀奇么？” “不是……”韩师修想了想，随口说道：“两人学同一个专业，真不错啊……” “我没看出有什么好。” 邹思久对这句话好像有很大意见，把韩师修吓了一大跳。 “当然好了……”韩师修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可以讨论学术上的问题，一起解决疑点难点……” “姓周的？” “……什么？”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没事。”邹思久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能说到一起去？也有可能因为学术意见不合而吵得面红耳赤吧？” “唔……”韩师修又说：“还、还有……两个人有共同的认识角度，共同的思维方式……” “要共同的认识角度和共同的思维方式干吗？”邹思久终于开了口：“你找革命战友呢？” “……咦？”韩师修完全不明白邹思久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平时已经接触了那么多同一种类型的人了，应该尽量选择不同背景的吧。不然怎么开拓眼界？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只知道自己领域的那些个事儿？” “唔……” “他认识的你都认识，这么窄的生活圈子有什么好处？” “……” “分散风险你懂不懂？”邹思久又说：“万一有个什么风暴什么衰落，两个都失业就都失业了。好专业的还稍微强点，两个烂专业的凑一块儿怎么办？” “……” “家又不是办公室。家是给你过日子的，回家还商量那些就叫加班，还是没钱的加班。” “……”韩师修想说他不讨厌这种加班，可是看邹思久这么强烈的态度，还是没有说话—— 最后邹思久终于抛出了杀手锏：“还有一点最重要的——” 稍顿了一下，邹思久才又继续说：“你们两个相同专业的在一起，相比之下总有一个要挫一些。如果他比你强，那多不好，你会有负面情绪的。你的水平是中是低他都一清二楚，完全没有崇拜的感觉。换一个领域的呢，就可以非常崇拜你。” “咦……” 最后这一条，终于让韩师修心动了一下。 崇拜自己啊—— “是啊。”邹思久的声音软了下来：“比如说我吧，不在同专业，就觉得你很了不起。” 31、演出 ... 有天晚上周莫群打电话给韩师修，说有个英国的剧团要在p大的讲堂里面演出，问韩师修是不是也要去。 “这个剧团以前也在p大演出过，反响不错。”周莫群说。 演，演出？ 韩师修可从来没看过什么演出，他也不明白看这些有什么意思。花了很多钱，去瞧别人唱歌跳舞，呆呆地坐在那里几个小时，那可是几个小时啊，能用来写好几页的论文呢，然后第二天，就全部都忘记了，一点都想不起，不只赔上了时间，还浪费了金钱。 那边周莫群又说：“我有两张位置不错的票，来吧？” “我……”韩师修说：“我不大想去，我想做研究。” 周莫群那边沉默了一下。 韩师修正觉得有点不安，周莫群就又开了口：“也好。” “周莫群？” “没事。”周莫群说：“因为多了一张票，所以想问问你来不来。既然你想写论文，那就写吧，我再联系下别人。” 虽然周莫群的语调听起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韩师修就是感到这声音后面的情绪有点失望和落寞。 韩师修不想看到周莫群这样。 出于这个单纯的原因，韩师修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开了口：“周莫群，我，我想，我还是去看演出吧。” “嗯？” “我，”韩师修说：“我又改变主意了。” “没有兴趣就别勉强。”周莫群说：“我不想强迫你做任何事。” “没有。”韩师修支吾道：“我突然又很愿意了……” “这样。”周莫群的声音好像都变得明亮起来：“那晚上八点，p大xx讲堂前面见。” ……——晚上，韩师修提前五分钟从实验室溜了出来，骑着自行车一路到了p大xx讲堂。 周莫群迎上前去：“赶快进去，这就要开始了。” 在门口验了票，周莫群一路将韩师修带到了第四排。 位置也是比较正的。 直到这时韩师修才知道，礼堂里最好的位置并不是第一排，而是四到六排，因为再之前的距离太近，而且在舞台之下，基本上，那是留给工作人员的位置。 左右两边都是一些老头和老太。 “哟，周助理。” “这不是周助理嘛。” 周莫群笑了笑：“可别再拿我寻开心了。” “怎么是寻开心。”那些老头老太又说：“明明在恭喜你啊。” 韩师修听得一头雾水，于是扯了扯周莫群的衣服，问：“怎么了？为什么说你是助理？” “没。”周莫群说：“前几天开会刚被选为校长助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校长助理？”韩师修又呆住了。 “校长有一大堆助理呢。”周莫群好像并不感兴趣：“我真不是很在意这些头衔之类的东西。” 韩师修不说话了。 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好像总是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可以获得别人怎么努力也求不到的东西。 韩师修忍不住想，对于周莫群这个人来说，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他明明渴望，却怎么都无法走近的呢？ 大概，是不可能有的吧。 “这是莎士比亚最著名的爱情悲喜剧。”看着演出即将开始，周莫群对韩师修解释道：“你知道是什么吧？” “知道啊。”韩师修说：“是，欧米伽与朱丽叶。” “……” 韩师修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了。 欧米伽，是第二十四个希腊字母，也就是最后一个希腊字母。英文名是omega，代表符号“Ω”。 这个欧米伽可是很厉害的，可以代表的东西可多了。比如说，在计算机的世界里，它既可以指柴廷常数，也就是 t，也可以指排版系统TeX的Unicode版本。在数学里，它可以是首个不可数的序数，也是朗伯W函数的别称，还有Ω常数，大Ω符号。在物理学里，是电阻的单位符号，读作欧姆。在化学里，它表示分子的不饱和度…… “不是……”周莫群有点语塞：“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原来是罗密欧啊…… 知道自己说错了，韩师修急忙死要面子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我知道的。我对了两个字呢。至少，欧和密，或者是米，都说对了—— 这时韩师修突然想起来，这个剧作家还有一部叫哈姆雷特的剧。高中的时候，为了写读后感，自己是看过剧本的，班主任给的题目是这是什么引起的悲剧。韩师修看到的是有这么一群人，一下子就都疯掉了，一下子又都死掉了。整个故事都缺少一个强悍的反面BOSS，那个国王，智商明明就很低，根本上不了台面，可是哈姆雷特的智商更低，最后就成了一个悲剧。可是，当时班主任给韩师修批了不及格，说，这不是智商悲剧，而是性格悲剧。 正想着那时候的事情，灯光就暗下来了。——故事与韩师修的印象差不太多。 17岁和罗密欧和13岁的朱丽叶在一次舞会上一见钟情，双方并不知道世仇的身份。在真相大白之后，两个年轻人仍不能摆脱爱慕。神父给了朱丽叶一种药，服下去后就像死了一样，但不久后就会苏醒过来，可以与罗密欧远走高飞。可是罗密欧在神父的通知到达前就得到了消息，以为爱人已逝，于是在朱丽叶身边喝下毒药。朱丽叶醒来也不想独活人间，拔出罗密欧的剑刺向自己，倒在罗密欧身上死去。 韩师修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有点被那些自己并不太理解的东西震动了。 这种炽烈和狂热的情感，韩师修并不明白。 抛弃一切只为了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滋味儿，韩师修想象不出。感觉既不屑，又羡慕。不屑的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羡慕的是，韩师修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有点羡慕就对了。 过去并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这回看了一次演出，竟然发现，那什么你啊我啊的，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无聊。 难道真的像洪黎所说的那样，这其实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洪黎曾经很夸张地说过，对爱情的希望是与生俱来的，韩师修你竟然没有。 不过，韩师修也很清楚，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有剧里所展示的这种状态的。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这需要很细腻的心思，去观察身边的人和事。 而韩师修不会这样做。 目前来说，他最关注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电脑了。 永远都只爱着电脑的话…… 韩师修莫名地觉得有点忧伤了。 …… ——散场之后，周莫群与韩师修一同出门。 “哎……”韩师修感叹道：“只有从事文学艺术等专业的人才会有这种情感吧——” “嗯？” 韩师修说：“像我们理工科的人，应该是永远都不会特别喜欢某一个人的。” 周莫群紧抿着唇，没说话。 “我们呢，”韩师修又根据他的经验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呢，是会更加理性地看待问题，选取最适合的人组成家庭。所以呢，虽然不能给恋人什么浪漫呀惊喜呀之类的，但却是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就连出轨的几率，都要小很多呢。” 唔，其实，这一段是照搬洪黎的话。 周莫群听韩师修这么说，低声笑了一下。 “我说的没错吧？”韩师修有点得意：“周莫群，你一定也没有很在意的人吧？” “……” “……咦？” 韩师修感到有一点惊讶。 周莫群，怎么不回答呢—— “你错了。”半晌之后，周莫群才又开了口：“我有。” “……有？” “嗯。” “是，”韩师修吃惊得话都说不明白了：“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周莫群好像轻轻摇了一下头：“他并不知道。” “不知道？”韩师修觉得很难想象，周莫群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竟然在暗恋：“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问完韩师修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像周莫群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也许就是那种会把话闷在心里的人。 “我——”周莫群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距离再拉近一些。”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这跟韩师修想的差不多—— 周莫群的眼睛好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确定究竟要不要把他带进来。” ……带进来？ 这个韩师修有点听不懂。 但是，韩师修可以感觉得出，这一定是有点压抑的情感。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让周莫群这么好的一个人这样，韩师修简直有点痛恨那个人了。 …… 回到寝室后，韩师修还是有点不大能平静。 连周莫群都有惦记着的人，这无异于颠覆了韩师修的世界观。 原来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平凡普通而又丰富多姿地生活着。 只有自己不是的—— 总是被人说成是怪胎的韩师修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过去，他一直以为，周莫群一定也是这样的。 但事实证明，不对…… 摸出手机看了看，韩师修给邹思久发了一条短信：“今天与周莫群一起看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 邹思久回了一条：“他怎么骗你去的？” 怎么是骗—— 韩师修想，周莫群与邹思久才不一样。 周莫群应该是从不说谎的。他是副教授，为人师表。 邹思久伶牙俐齿，周莫群则是深沉内敛的—— 韩师修并不想回答手机上显示的这个问题。 他又说道：“邹思久，你那天说，现阶段事业为重，不需要女朋友，只要有支持者就足够了，是吗？” 邹思久立刻就拨了一个电话过来：“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没事……”韩师修说：“只是想确定一下，再确定一下，除了我之外，还是有人不谈个人问题，全心扑在梦想上……” “嗯。”邹思久很肯定地说：“对。” “那就好……”确定自己不是完全的怪胎，还有人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韩师修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明明就有很多想认识你的女孩子，你完全不会动心吗……？” “嗯？” “我，我知道的。”韩师修说：“用你们生意人的话来说，你就是，那个，潜力股……” 听到这话邹思久笑了一声：“谁说的？” “咦？” “我明明是ST，ST邹思久，明年就要摘牌子了，没人要的。” “怎么……怎么会没人要……” “那你要我么？” “……什么？” 虽然觉得这个问题特别奇怪，但是，邹思久的声音好像特别哀伤。 邹思久这么哀伤，韩师修自然不可能再撒一把盐上去，于是只好说：“我……我自然要你的。” 那边邹思久笑了一声，说：“呆子……” “……嗯？” “呆子……”空了一秒钟之后，邹思久才又说：“我会珍惜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会更新，嗷呜嗷呜。 32、停车场（又更又更呢）） 这家海鲜味道不错，光是大螃蟹，韩师修就吃了三个。 邹思久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优惠券，韩师修曾经问起过这些优惠券是怎么得来的，邹思久当时说：“董事长总经理院长厂长之类的法人代表经常会收到促销短信，因为这些人有钱。” 后来，过了很久之后，韩师修才知道邹思久在骗人。 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找来的。 董事长总经理院长厂长之类的法人代表经常会收到促销短信，这一点都没错，但这些广告卖的都是奔驰车、宝马车、别墅、豪宅等等，并没有人会因此而收到优惠劵。 每当看到关于奢侈品的信息，邹思久根本看都不看，都会立刻删除，但是，邹思久却热衷于在网上收集美食信息，拿到折扣，然后，带韩师修去…… ……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韩师修迷迷糊糊地说：“你会先送我回学校吗？还是我自己坐车回去。” “……” “咦？”终于，韩师修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吗？” “嗯——”邹思久说：“我有点不确定把车停哪儿了。” “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韩师修有点不敢相信，一向精明的邹思久，竟然也会出这种错儿。 邹思久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在停车的时候，你说了一句‘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以后能经常这么过就好了。’” “嗯？” 韩师修想起来了。 可是这不是原话。 当时自己说的是：虽然今天也许只能学习十二个小时，但同时还进行了锻炼，与朋友品尝了海鲜，其实偶尔拿出一点时间做别的，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的。就像今天，刚刚完成了一个重要的课题，出来放松一下，竟然感觉很充实。真想让实验室里的人也看看啊，韩师修才不是只会写论文的书呆子，他也开始积极地接触别的事物了，他是一个既热爱科学，又热爱生活的人，可以兼顾到各方各面—— 然后，自己又说：以后也可以这样，每实现一个学术上的突破，就出来看一看，参与一些别的活动。呀，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并不是像邹思久所讲的那样—— 不过，不管真相是怎么样，这与邹思久找不到车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邹思久说：“我才昏了头。” 呃，还是不懂—— “而且，连收费票据都扔在车里了。” “……” “这停车场的设计者病得不轻，每一个区域都是分开的。不记得在哪个区，确实不好找。” “……” “找找看吧。”邹思久说：先去XX街和XX路这个交叉口，我依稀有这么个印象，过了那个交叉口没开多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入口。先回那里转转，肯定有印象。” “不……”韩师修无比坚定地否决道：“这样不科学，不保准。我们先到外面，用你的智能手机搜索出所有区域入口的位置，然后用排除法，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 “那，那就这样决定了。” “我看还是先去XX街和XX路这个交叉口，大概不难找到。” “不听你的。”韩师修坚持道：“只凭感觉怎么行呢，我可从来都不喜欢‘试试看’这个词，我们应该严谨认真，采用确实可行的办法。” 邹思久不说话了。 韩师修将邹思久带到了上面，用手机一点一点仔细地察看，发现停车场共分为ABCDEFGHIJ十个区域。 但是，地毯式的寻找刚刚踏上正轨，韩师修就感到，用手机还是不太方便，于是便又将自己的电脑拽了出来。 韩师修像在练武功一样，张牙舞爪，到处搜寻，终于蹭到了一个无线网络。 然后，韩师修就打开了一张电子地图，将这ABCDEFGHIJ这十个区域的入口都仔仔细细地做好了标记。 “韩师修，”邹思久说：“你不是有纸和笔么，可以写上街和路的名字，或者画个草图。况且……我基本已经记住了，应该不成问题。” “不行不行。”韩师修摇了摇头：“纸笔还有你怎么比得上电脑精确呢？” 邹思久并没再没什么多余的话：“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于是韩师修端着电脑，带上邹思久，踏上了征程—— 40分钟过去，才终于来到了D这一区域。 此时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夜晚骤凉，韩师修忍不住轻轻地发起了抖。 “冷？” “还好……” 邹思久伸出胳膊揽住了韩师修：“你在发抖。” “嗯……”韩师修缩在邹思久的胳膊弯里：“有……有点……” 邹思久搂得更紧了些，可韩师修靠在邹思久身上，还是觉得风把身子都给吹透了，这回，干脆连牙齿都格格地响起来了。 “你在这等我。”邹思久停下步子，摸了一把韩师修的头发：“我去给你买杯热饮。” “不，不用的……” “没事。”邹思久说：“看你冷的。” 说着，就迈开腿，向街对面走去。 ——邹思久回来的时候只拿着一杯热牛奶。 “你，你不喝吗？” “不了。”邹思久一手接过韩师修手里的电脑：“不得有人给你端着这个么。” “邹思久……” 韩师修将那杯牛奶喝完，顿时暖和了不少，所以又打起精神，继续跋涉…… 夜晚的B市人潮拥挤，韩师修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又是40分钟过去，韩师修与邹思久才终于在“H”这一区域发现了车。 ——距离H区域入口不远的地方，就是XX街与XX路的交叉口。 也就是说，如果一开始就按邹思久说的办，大概，早就已经回T大了……可能，都已经开始学习了—— “唔……”坐在车里的韩师修想了一想，开口道：“对……对不起……” “……”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很生气吧？” “呆子。”邹思久说：“别担心那个，我永远不会对你发火的。” “我，我这个方法，虽然耗时不短，可是，却是科学的、严谨的、可以确保成果的方法，能够保证找到车子的。如果凭着感觉呢，是有可能一下子找到，但是，也有可能一直找不到。” “不是方法的问题。”邹思久本来都已经打开了近光灯，听到韩师修的辩解，又将其熄灭了：“我只是想，你是不是只信任电脑。” “……咦？” “觉得谁都不靠谱，只有电脑靠谱。” “唔……” 韩师修想了一下，也许还真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要做什么决定，都得现在网上看看看—— “但你其实可以试着信任我一下。” “……” 韩师修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说：“是……是我错了，以后，如果你说，你记得怎么走，我就听你的……” 邹思久还是没说话。 韩师修又哭丧着脸说道：“不只是寻路，在其他的事情上，我也会尽量信任你。” “那样最好。”邹思久闻言笑了一下：“回去吧。” “好……” “我再问你个问题。”邹思久又说：“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电脑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咦？” 原来刚才邹思久也看见那家商场外面大屏幕上正在放映的喜剧了…… 那里面的女主角正在逼问男主角，如果有一天，自己和男主角的妈妈同时掉进河里，他会去救谁。 “当然……当然是你了……” “是吗？”邹思久好像很怀疑：“你不是总说，你最爱的就是电脑，电脑是最珍视的东西？” “嗯……”韩师修说：“虽然，电脑里面全都是还没有完成的论文，也是很重要的……可是……唔……你当然还是更重要一些……” “……”邹思久好像忍着笑音：“逗你玩儿呢。” 33、做生意的都是变态？ 有一天午休，韩师修突然在实验室里听到一个女生充满了怨气和怒意的控诉。 韩师修好奇地转过头去，发现在洪黎最好的朋友，新闻学院的一个硕士生，经常会来实验室瞎逛。 作为唯一的女生，洪黎在这里总是有着一些特权的…… “我告诉你们，”那个女生大声说道：“做生意的全都是变态！” 咦？做生意的全都是变态？ 韩师修竖起了耳朵。 他放下鼠标，慢慢走近那个女生，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做生意的全都是变态呢？” “哇……”洪黎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你竟然会对这种八卦感兴趣？” “哈哈，”另一人说：“天上下红雨了。” “韩师修，”那个最讨人厌的齐放又开始讨人厌了：“你吃错药了？药吃多了？忘吃药了？” 韩师修不理这些人，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个女生，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做生意的全都是变态呢？” 韩师修觉得邹思久是个很好的朋友，没有看出哪里值得天怒人怨。 虽然，一开始，韩师修确实是很痛恨邹思久的，因为他抢了自己的名字，又经常嘲笑自己，可是——后来——好像又没那么痛恨了……再之后，觉得邹思久还是蛮不错的一个人……嗯…… 一方面，韩师修想要反驳这个女生不严谨的观点，因为邹思久就不可以被划到那一类里面去。 另一方面，韩师修又希望能够被这个女生说中那么一两条，这样，自己就更加了解邹思久了。邹思久很少会对韩师修说他自己的想法，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挺无所谓的样子，但是韩师修有时候却很希望能看穿邹思久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我不是跟那房地产公司的大老总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了嘛！”洪黎的朋友好像还在生气。 “对啊对啊。”洪黎接话道：“当时我们还全都说你有本事又运气好，找到一个钻石王老五。” “钻个屁！” “怎么不钻啊？”洪黎说：“1米85，长得又帅，超级有钱，你不是说在B市有七套房子嘛，其中两套是别墅，多少朋友羡慕你啊，XXX还说过，你在财经杂志里做实习记者，人又超级漂亮，气质也不错，早就知道你会嫁一个房地产老总之类的。” “嫁毛啊！”那女生又抑制不住地嚷：“那就是个变态！后来，连我都跟着变态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6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怎么？” “他就知道钱。”女生说：“只有赚钱才能让他开心。每次他主动给我发短信，内容都是什么什么项目又赚了多少钱。我说些别的，那人根本就不感兴趣。如果哪笔生意收入低了，就不说话，生着闷气，整整几天，一个字都没有，就是活的气压气旋，我怎么哄都不行。” “……” “每天都熬夜工作，本来挺帅的一个小伙子，天天顶着黑眼圈，脸蜡黄蜡黄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看着就特疲惫。我们出去约会，如果去游泳，他就会在游泳池边睡着，如果去看电影，他就会在电影院里睡着，如果去逛街，他也从不进去，就站在店门口抽烟！出去旅游也是这样，走的时候甚至连箱子都没开过，咋过来咋回去。” “……” “因为压力太大，性格就特暴躁，动不动就骂。有一次我拿钥匙开门，一开始没打开，他就在走廊里吼，你怎么连个门都打不开你！” “……” “他还特恨那些赚钱赚的比他多的。上次我去采访XX房地产的那个XX，他听说了以后就大骂XX，说他怎么怎么不行，怎么怎么纯靠运气起家，还骂我当记者怎么当成这样，连这种人的马屁都拍。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 “这……” “然后我也变态了，天天跟他对骂。那次他又特开心给我发短信，说我又赚了多少多少。我就给他回了四个字——“你去死吧”。” “……” “我跟他说，你怎么不挖个坑用钱把自己埋了？” “那……”洪黎说：“你没跟他谈过吗” “谈有什么用？”那个女生说：“这爱钱的性子还改得了了？每次我一说起这个，他就告诉我，这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我就说我用得着你的钱？” “哎……”洪黎说：“确实用不着，你那么能干……” “反正是分手了。” “啊？”洪黎说：“真分了？” “嗯，实在是不行了，到最后，一点爱都不剩了，只有怨气。而且……我也移情别恋了。” “……哈？” “这回感觉特别对。”那漂亮女生说：“我妈一个朋友的孩子，在XX理工读研究生呢，比我小一岁。我妈让我给他介绍对象，我想就介绍呗，也没想那么多，我有男朋友，还大着一岁。就吃了几次饭，聊了几回天，后来……反正我觉得跟他在一起特开心，打算一直跟着他。” “啊？”洪黎有点难以置信：“你没疯吧？你过去几任都是……嗯……老总……” “老总都是变态。”对方再一次肯定地说：“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说我是傻X。但是老娘追求的是真爱！是真爱！” 洪黎笑着掐了掐对方的脸：“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幸福的。” 又是真爱啊—— 韩师修有些迷惑了。 以前没太发现，怎么一下子，周围所有人都在追求真爱—— …… ——晚上邹思久又到学校来。 韩师修与周莫群两个人的论文正进行到瓶颈阶段，所以韩师修没太多功夫搭理邹思久，就只是缩在床上。 邹思久也上了床，向墙上一靠，长腿悬空一大截。 韩师修将整整一摞书都放在边上，手指不停地哗哗翻着。 “邹思久……”过了一会儿，韩师修对邹思久说：“我的水杯在桌子上吗？” “哦。”邹思久偏头看了一眼：“在。” 韩师修坐的位置靠窗，邹思久在床尾那一边，挨着桌子。 韩师修等了半天，邹思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是又只好说：“帮我把水杯递过来好吗？我有些渴了。” “不。”邹思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咦……” 邹思久又接着说：“自己拿。” 韩师修呆呆地看着邹思久，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点简单的要求都会被拒绝。 自己去拿的话，还要下床去，穿上鞋子，绕过邹思久的腿…… 过了几秒，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又放下了书：“从我身上爬过去拿。” “哎？” “这样你就不用下床了。” “哦……哦……” 韩师修一想也有道理，于是把书扣好，越过邹思久去拿水杯。 可是水杯有点远，在桌子的另一边，韩师修还是觉得自己被邹思久阻住了，不管怎么伸长了手臂，都摸不到，韩师修不停地挠啊，挠啊…… “我说，”邹思久皱了皱眉：“难道……你不知道应该怎么爬？” “谁不知道了……” “你这是在我的另一边用力抻你的胳膊，意思完全不同。” “咦？”韩师修说：“那，那怎么爬……” “趴在我身上。” “……哎？”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把上身压在我身上。嗯，只是上身应该就足够了。”邹思久说：“然后伸出手去拿东西。” “压……压？” “对。”邹思久不耐烦地说：“快点，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自己爬过去拿，没人给你一趟一趟地端茶倒水。” “哦……”韩师修一想也对，邹思久可能确实很不喜欢帮人这些琐事…… 于是韩师修就像邹思久所说的，轻轻压了上去，他甚至能感觉到肚皮贴肚皮的那种温热的触感，感觉很鲜活。 ——这回，轻松地就摸到了水杯。 回到原地咕嘟咕嘟喝完了水，韩师修还是渴，于是又从邹思久身上爬过去倒水，再爬回来，喝水，再爬过去，将杯子放回去，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儿，将韩师修搞的精疲力竭—— “邹思久……”又看了一会儿书之后，韩师修想起了今天在实验室里听到的那些话。 “嗯？” “你觉得钱重要吗？” “废话。”邹思久说：“没钱喝西北风去？” “……” “我总得养家吧。”邹思久还在翻书：“还是你养我？可惜，你养我的话，我大概还是要喝西北风去。” “……” “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韩师修说：“今天我听一个人说，做生意的都是变态……” “变态？”邹思久看了一眼韩师修：“我要是变态的话，你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不懂。 “你早就被我……” “……？” “算了。” “哦……”韩师修并不喜欢追问别人不想说的话，他没有这个坏习惯。 “先说说吧。”邹思久继续道：“那人说什么了？怎么个变态法？” “就是……她与一个地产公司老总交往了几个月，那个地产公司老总呢，只喜欢钱，只有赚钱的时候才高兴，主动联系她也都是因为哪个哪个项目赚钱了。每天都很累，一看就很疲惫，约会的时候一点精神都没有，心不在焉的，还因为压力太大而变得非常暴躁，总是骂自己的女友，还很不喜欢同行业的那些竞争对手们，攻击女友的采访对象，不喜欢女友去采访这些人，总是讲他们的一些劣迹……” “果然很变态。” “那你呢？”韩师修问：“你，你以后不会变成这样吧？” “怎么？”邹思久转过头看了看韩师修：“怕了？” “没有……” “不会的。” “嗯？” “我不会对你这样。” “这……”韩师修说：“这应该也是一点一点变化成那个样子的吧？” 也不知是怎么的，韩师修确实有点怕邹思久也成了那样，被对金钱的贪欲所击垮，以至于什么其他的都不顾了。 韩师修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了。 邹思久笑了笑：“就算我再爱钱也不会那样。” “嗯？” “我知道对我来说是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什么呢？” “——所以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34、请假 ... 韩师修最近一直在和周莫群一起做那个研究，虽然进展得并不顺利，两个人尽了最大的努力，却始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良方。 有天韩师修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新的研究方法，兴奋地拨打了周莫群办公室的电话，可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周莫群。 “周老师请假了。” “咦——请假……请假？” 说起来，周莫群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联络过自己了。 虽然说朋友之间，一个礼拜没联系也不算什么大事，成年人之间的交往更是如此，跟那种小学中学时期，上个厕所都要粘在一起的友情不同，社会上认识的朋友，也许更愿意彼此留一段距离，很久不联络对方也并不是冷漠的表现。 但，无论怎么样，韩师修还是有些在意。 大概是因为他们在合写论文的关系，周莫群往常一天至少会发一两条短信，一周也会固定找他见面，讨论感兴趣的话题，像现在这样，好像蒸发一样的消失，真的是很少见的情况。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而且韩师修打了几次电话出去，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所以，韩师修下午特意去了P大一趟，因为他知道周莫群今天是有课的，再怎么说……心里果然还是有点介意。 周莫群怎么能一个礼拜，都不跟自己的合作伙伴联系呢。 几经辗转才摸到了那间教室，意外的，站在讲台上的人并不是周莫群。 这个人算是周莫群的师弟，现在也是P大的讲师，周莫群以前给韩师修介绍过—— “是师兄让我来代课的，代一周吧。” “那，那他去哪儿了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师兄没跟我细讲，对了，有哪位同学听周教授提过么？” 无论在朋友，学生，还是同事眼中，周莫群都是可以值得依托信赖的男人，如今周莫群没有通知任何人，这就代表他并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去哪儿了，这样一想，请假的原因也许并不是公事，而是，私事—— ——韩师修有些茫然不解地回到了T大，心里却总是放不下。他每隔一会儿就打一遍周莫群的电话，短信和邮件也发了无数，然后却始终没有接通过。 韩师修告诉自己静下心来。 不会有事的—— 他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这样说着，努力地将精力放在那个新的研究方法上。 这里这样……这里这样…… 窗外渐渐下起了雨。 其实现在并不是多雨的时节，但不知怎的，今年降水好像特别多。天空有些躁动不安，雨意不放过任何一个闲暇，一直在冲刷着宿舍单薄的玻璃，噼啪作响，窗外的世界彻底的被风雨扭曲成了另外一种形貌，一片模糊混沌中，只能勉强看到校园小道上的路灯亮着光晕一样的模糊颜色。 ——这时藏匿在床上某个角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是周莫群三个字，韩师修立刻紧张起来，吸了几口气才喂了一声。 但接通了电话之后，那边却一直没有人发出声音。 “喂喂！”韩师修以为是信号不好，跑到窗边，把窗子打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压过外头的杂音：“周……周莫群？现在能听到吗？” 不知道是这儿的，还是手机那边的雨声滴答在耳中。 “我听见了。” 韩师修吓了一跳，周莫群的声音沙哑到干裂，听在耳里就像锯子在割动耳膜，有种难以言喻的阴郁。 他下意识就觉得周莫群有点不对头：“你，你找我有事么？” “我想见你。” “咦，可是——” “我就在你宿舍楼下。”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完全没办法拒绝的态度——韩师修抓起钥匙冲了下去，楼外的气温相当低，然而韩师修无暇顾及寒冷，周莫群站在宿舍楼外的屋檐下头，没有打伞，半身被雨淋着，身边一摊水迹。 “周莫群！你快进来——” 看着淋得全身湿透却僵呆着不动的周莫群，韩师修简直是要泛起头疼了，又急又难受，他扯住周莫群的衣袖往屋里拽，周莫群沉默的跟着他，就像被主人引回家的猎犬一样，任由韩师修拽弄。 “你……没带伞么？那么大的雨，会淋病的。” “带了，路上弄不见了。” “咦……” 会弄丢东西这种事，怎么也不像会发生在周莫群身上的，在印象里周莫群总是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做任何事心里都有谱，没见过他那么失态的样子。 宿舍门前的微弱灯光打在周莫群的宽肩上，黑发散落在额前，水珠在暖光下莹光闪耀，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碰在了一起，韩师修呼吸一紧，胡乱撇开了视线。 被这样的目光直视，好像心跳都会加速起来，周莫群站在他身侧，高大修长的身躯遮住了楼顶的微光，鼻子里充斥着不一样的味道——也许那只是雨水的湿气，但被这种味道包围着的感觉，让韩师修有些莫名地紧张，连续戳了几次钥匙都戳不进钥匙孔里。 太局促了……韩师修轻轻推了一下周莫群。 “你，你站过去一点。” 不离远一点，就总是会被周莫群影响。 周莫群听话的退后一步，暧昧紧迫的空气也随之疏散。 “抱歉了。” “啊？” “没有提前联系，就过来这里。” “你……别这样说，快进来。” 周莫群穿着黑色西裤，银灰色衬衣，湿透的衬衣帖服在背脊之上，韩师修搬来了椅子让周莫群坐下，又找来了干毛巾—— “那个，这里没有新的毛巾，这个毛巾我也没用多久……” 周莫群接过毛巾：“谢谢。” 周莫群身上的水还在滴着，他究竟淋了多久雨啊……自己的衣物周莫群肯定是穿不下的，光是身高两人就相差了很多，大概只有睡衣可以让周莫群先换一下。 “师修。” “嗯？” “师修……” 男人用沙哑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韩师修从衣柜里茫然的转过头：“你，你的声音怎么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有点沙。”周莫群咳嗽了好几声，越咳越沙，怎么也咳不回以前醇厚的嗓音：“回去休息一阵就好了。” “我这儿有胖大海……哦哦，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泡水，我先给你泡一杯。” 因为邹思久的关系，韩师修的宿舍里多了好多这种保养品，满满的塞在柜子里，把泡好的茶水和嗓子药端过去的时候，韩师修心里莫名的有种成就感。 朋友之间，就是应该互相照顾的。 干毛巾搭在周莫群的湿发上，柔软的黑发散了下来，周莫群双手握着茶杯，眼神平和，手指微微颤抖。 “陪我说会话吧。” 韩师修为难起来：“可是你要换衣服才行……” “一会儿我就走。”周莫群抬起头，毛巾从头上滑落到颈上，他的眼睛充了血一样泛着红丝，不知是因为劳累抑或其他：“陪我说会话就好了。” “哦……那个，今天上午我去你们学校找你，你不在……代课的是你的师弟，他也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打过电话给你，可你没回……” 没有回他电话，本来不是大事，可当着周莫群说出口的时候，话中就不免会多了些抱怨的口吻。 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杯子，周莫群弓着背，手肘撑在自己腿上，他轻声说：“电话……后来看到了，但有些事，无论如何都想当着面说。” “哦……哦。”韩师修搔了下头：“那个……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可以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虽然可能我帮不了什么忙，但至少可以一起想办法……” 听到他这样说，周莫群意外的笑了。 “是遇到些困难。” “那……解决了么？” 周莫群没出声，啜了两口热茶：“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果然……能让周莫群心烦成这样的，肯定是很难解决的事。可是……看起来，周莫群并不想让自己参与进去…… “所以稍微低沉了几天，不太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很丢脸吧。” “怎么会……” 水珠从饱满的额上滑下，周莫群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韩师修看不清他的表情。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现在好像一下子反倒不知说什么了。” “其实，我，我有时也会这样……” 明明想有很多感觉想传达给对方，却怎么样都表达不出，原来周莫群也会有这种苦恼么。 周莫群的视线落在了那边的书桌上，桌面摆着一本国家地理杂志，这期的封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你喜欢旅游么？” “啊……那本书不是我的，是……是一个朋友落在这里的。” 邹思久每次过来都会落下各种各样的东西，简直把他这里，当做垃圾箱一样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邹思久留他自己不要的东西。 “我不喜欢旅游。”韩师修说：“每次出去都很累，不是必要的话，比如参加会议之类的，我宁愿呆在家里看书……出去，又累又挤又花钱，还浪费时间。” “是么，我其实很爱旅游，其实说是喜爱旅游，倒不如说喜欢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不和爱人一起去的话，再美的地方，都没有价值。”周莫群似是在对自己说：“虽然平时工作的时候，会经过许多地方，其实也都十分美丽，但因为心情不同，所以也不会觉得有多值得留恋。” “哦……” “我一直有个非常想去的地方，从小就十分向往。” “啊……” “因为是最喜爱的地方，所以要留在最后，跟喜欢的人一起去，否则就没有意义了，很固执吧，只有那个地方，我……希望能跟对方一起分享那种心情。” “这也不难呀……等你找到女朋友，就可以去了呀。” 周莫群握紧了茶杯，手骨节渐渐泛白：“可能不行了。” “啊……” “已经……没有时间了。” “是，是没有休假么？可是寒暑假的话都可以去呢。” 周莫群干涩的笑了出声，随后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哦，哦……那我送你。”韩师修说：“我这儿还有伞，我找给你！” 周莫群站在门前，姿势是一贯的英挺，他的目光追随着韩师修，直到韩师修把折骨伞递到面前时，他抬起手。 没有接过伞，周莫群用手臂紧紧的抱住了韩师修。 “哎——你……你干什么——”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韩师修有些惊讶，脸颊紧贴在周莫群的胸膛上，他试图扭动身体逃开，但周莫群的力气实在太大，简直像野兽一样的力度让他无路可逃。 耳边是冰凉的雨水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周莫群的手臂箍着他的身体，怕他逃走一样，把头埋在了韩师修肩膀之上：“师修……” “你，你怎么了……” “我喜欢你。” 周莫群的面颊是湿的，声沙不成言，环住韩师修的背脊。 “我爱你。”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周莫群说这句话的时候，天空又劈下来一道闪电，伴着沉闷的雷鸣。 “什么？”韩师修推了推周莫群：“你说什么？” 闪电雷鸣已经持续了一阵子，刚才那一下尤其响亮。窗外风雨交加，天色阴沉。 周莫群却还是不放开。 韩师修锲而不舍，用力地将周莫群推了开去，看着对方的脸：“我，我刚才没听清——” 周莫群被推得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韩师修，如梦初醒。 为什么在这时挣脱了对方，韩师修自己也不知道。似乎不单单只是为了问话，还隐隐约约地觉得刚才空气里涌动着的情绪与平日有所不同。这有点像是一种本能，在头脑做出分析和判断之前，身体就已经自己行动起来了。 其实韩师修并不是在害怕什么，只是刚才那种氛围让他感到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承受，本能的回避让他用力地推开了对方。 “你……”韩师修又问：“到底怎么了？刚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没有。”周莫群闭了一下眼，好像是想保持一贯的冷静：“没什么。” “可是……” “没听见更好。是我冲动了，非常抱歉。” 他似乎是想笑一笑，但灰白的嘴唇并不能很好地表达出他此刻希望呈现出的表情。他的眼里浮现出清晰的伤感，但这份陌生的伤感也许是周莫群自己都难以应对的。 不能用道理来解释，用逻辑来分析的，也许只有感情而已。 周莫群背着光，韩师修看不清他的表情。 之前，周莫群肯定是说了些什么，但是现在却已经不想再提了。有些话脱口而出，然后又重新藏回心里。 韩师修愣愣地看着周莫群，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努力地回忆周莫群说了些什么，却都是徒劳。当时，周莫群的声音很低很轻，突如其来的雷鸣掩盖住了一切声音，又让韩师修分了心。那是很短很短的两句话，印象中每一句都只有三个或者四个字。韩师修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能让眼前的人显得如此伤感。 ——过了很久之后，韩师修才回过神来，手里还拿着伞，周莫群就这样走了。 他追出走廊，空荡荡的走廊里并无一人。 只有窗外夜雨依旧。 ——恍恍惚惚地，韩师修想起，刚才周莫群抱紧自己的时候，鼻端似乎嗅到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思考了整整一天...还是决定修改一下最后的部分，韩师修是真的没有听清周莫群的表白。 如果听见了的话，就太纠结了...不想让这几个人这么纠结，尤其是小韩，那么单纯的一个娃娃。而且，表白的话，后面想好的一些情节也要修改。 本来是没有想要周教授表白的，但是禾韵说，写着写着，就说出来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发完之后修改情节......大家不要打...... 35、忧虑 韩师修回到寝室以后呆呆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周莫群看起来，明显与平时大不一样。 请假一周，将雨伞弄丢，冒雨来到这里，临走时突然抱紧自己…… 想来想去，韩师修觉得，大概是周莫群的父亲或者母亲重病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反常。 过了一会儿，韩师修给周莫群发了一条短信：“周莫群，虽然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切都会变好的。” 几分钟之后韩师修收到了回信：“谢了。我没事。” 晚上韩师修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一想起周莫群当时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压抑和疼。他很后悔，一时走神，没有说话，周莫群竟然就那么离开了。 与周莫群的上次见面，是在一周前。 当时周莫群给自己打来电话，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商量两人合作的那篇论文。 见面的时候韩师修脑袋打结，苦苦思索，仍然如坠迷雾。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周莫群就有点不对劲儿。计算的时候总是出错，这根本就难以想象。在韩师修的印象中，周莫群推演的式子永远那么正规，一步一步，教科书一般精确。总是出错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周莫群身上呢。 而且，那一天，周莫群好像还有些心不在焉。有好几次，韩师修咬着笔头抬起头来，却都看见周莫群正沉默地盯着自己看。发现自己的目光之后便又垂下眼睛，将精力重新放在论文上。 现在想来，当时周莫群就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察觉了？ 然而，自己竟一无所知。 …… 韩师修在床上一直折腾到天亮。 周莫群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变化，才会这样的。 韩师修决定去找周莫群。 虽然找到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对方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但是韩师修还是会想，既然对方昨天来到了这里，就说明，自己还是可以起到一点点作用的？ 在这样的时候，只要能起到一点点作用，就应该站在周莫群身后。 ——韩师修给周莫群打了整整一天的电话，短信和邮件也发了无数，却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他还专程又去了一趟P大，同样没有见到周莫群。 从周莫群的师弟那里问来了教师公寓的地址，韩师修摸着上了。 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举起手来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半点声响。 韩师修一下一下地敲，最后对着门又捶又打，却只是将周莫群的邻居给吵了出来。 到了晚上，韩师修又去了一次，那门却还是紧闭着。 周莫群……也许是去医院陪护病人了。 或者，已经回到了父母家里。 总之，一定不会再住在教师公寓里了。 真傻，韩师修想，自己真傻。 周莫群现在一定很忙。 他昨晚需要人，不证明现在也需要。在这种与时间的较量中，自然无暇分心，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不看邮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是朋友的话，就安静一点，不要再闹他。 但是……果然还是会担心。 ——韩师修给周莫群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周莫群，我试着联系你，还去了教授公寓，可是也没有见到。我知道你一定很忙碌，只是想说，不要失去勇气。不需要回复。” 点击“发送”之前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又补上一句：“我有些积蓄，需要就拿去。” 然后韩师修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边，想着周莫群也许会给自己回上那么一言半语。觉也没睡踏实，没多一会儿就会醒来，在漆黑的夜里摸过手机看看是否有未读消息。但那一栏总是空空如也，韩师修有一些怅然若失，继续迷迷糊糊地躺下去，片刻之后再次睁眼，发现也才过了半个多小时。就这样睡睡醒醒，最后天边终于透出蒙蒙的亮。 早上醒来之前，韩师修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漂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地方，池塘里荷花开的正好，水波清澈见底，韩师修从没见过这样好的景色。对岸是一大片盛开的花，那么漂亮，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那头。也不明白是为什么，韩师修知道那是周莫群，于是叫道：“周莫群！”周莫群抬眼看见了自己，却没说话。韩师修又问：“父母还好吗？”周莫群的笑容模糊，看不真切，隐隐地说了一句：“都没事”。韩师修又发出生涩无比的几个字：“那你呢？”周莫群却没有回答，转身就走。韩师修急了，一边叫着周莫群的名字，一边淌进池子，想要追过去，但周莫群却越走越远，最后进了越来越浓的雾里面去了。 起床后韩师修精神疲惫，依然打不起精神。 ——不知道周莫群的父母到底好一些了没有。 整整一天，韩师修都在想着这件事，就连晚上邹思久过来，韩师修都没有心思去接待。 “邹思久……”韩师修早早地合上了书，小声地问：“邹教授……还有师母……身体都还好？” “好着呢。”邹思久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事……”韩师修说：“只是突然感到，我们……还有我们身边朋友的父母，其实年龄都已经不小了。” “嗯。”邹思久翻过了一张书页：“所以我每周都会回家里看看。” “这样最好不过……”韩师修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好：“邹思久，我困了……之前的两天，都没有睡好。” 邹思久沉默地看着韩师修。 韩师修低头扯出自己的毛巾牙具：“邹思久，我想躺下了，躺着再看会儿书，然后就要睡了。……你，你也回去。” “我今晚不回去。” “……咦？” “你有点不对劲儿。” “我，我没有……” “你当我看不出来？”邹思久皱了皱眉：“一直都很蔫。” “……” “到底怎么了？” “嗯……”韩师修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有一个朋友，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我猜想，他的父母家人可能患了重病，我比较担心……” 周莫群和邹思久，真的是自己唯二的两个朋友了。如果能从周莫群那里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韩师修都不会这么惦念着。 邹思久沉默了一下，说：“他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 “我今晚不回去了。”邹思久又重复了一遍：“你和平常实在是很不一样。” “哎？”韩师修摇了摇头：“不用……真的不用。” “……” “……我能有什么事儿呢？” “……” 邹思久盯着韩师修看了半天，最后才终于点了点头：“那好，我先走了。” “行……”韩师修说：“路上小心一点。” ——送走了邹思久，韩师修便去了盥洗室洗漱。十几分钟后回来，躺在床上看了看书，觉得兴致索然，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韩师修以为是周莫群，一步跳起，抢过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却有点失望地发现是邹思久。 “我的手机在你那里。” “……咦？” 韩师修回头看了看邹思久用过的桌子，上面真的躺着一个黑色手机。 “那，那怎么办呢？”韩师修问：“明天晚上你来取吗？” “我现在过去。”邹思久说：“可能会有一个重要电话，不能没有手机。”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哎？” 韩师修知道，邹思久有一些在国外的合作伙伴。 “就住在你那，明早有会，直接从宿舍去公司。” “……嗯？” “我已经到家了，现在就拿着被褥过去，你那不是还有两张空床么。” “哦……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知道今晚这屋里还会有一个人……那种焦虑的感觉竟然稍减了一分。 36、同住 果然并没过多长时间，邹思久就来敲门了。 其实宿舍是禁止外人进入的，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邹思久从来没有被拦下来过。 “困了。”邹思久一进屋就挑了一张空床，将铺盖卷放上去：“你这晚上可真够冷的。” “是啊。”韩师修钻回温暖的被子里，看着邹思久，说：“比较老，漏风。” “嗯。”邹思久动作飞快地给自己垒了一个看上去很舒服的窝，被褥都很厚，邹思久甚至还将被子三面掖好，看得出来在睡觉这件事上很舍得下功夫。 “睡。”韩师修又起了身，将灯关上，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 “别多想了。”黑暗中邹思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那个朋友会没事的。” “嗯……” “所有不能毁灭一个人的挫折，最后都会使其更加强大。” 韩师修看了看邹思久的方向，似懂非懂。 “不要太过担心了。” “嗯……” 韩师修侧过身子向着墙，闭上眼睛打算睡了。几秒钟之后却又翻了个身，向着邹思久的方向，这回总算觉得安心和踏实了许多。 “邹思久……”韩师修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晚安。” 邹思久没有回答，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 ——第二天一大早，邹思久就起来了。 韩师修看了看自己的被子，竟然还是被掖得好好的。换做以往的话，这个时候早已乱七八糟的了。韩师修依稀想起，昨天睡到半夜的时候，似乎有人过来，把自己放在外面的手脚都揣回了被窝里。可是记忆有些混沌，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 邹思久也没收他的铺盖，只是整理了一下，就那么摆着，说：“我去公司了。” “哦……”韩师修想了想，问：“要不要把被褥一并拿着？放在你的后备箱里？” “不用。”邹思久说：“我今天会晚点回来。” “……咦？”韩师修觉得很惊讶：“……回来？……回来？” “嗯。” 邹思久也没多说，披上衣服就出了门。 只在临走之前又加了一句：“晚饭别吃太饱，公司旁边有一家包子铺，味道不错，我会给你带一些。” “哦……”韩师修微低下头：“哦……” …… ——韩师修中午又去了一趟P大，仍旧没有见到周莫群。 P大校园里的那些猫还是那么慵懒，抓紧了时间，享受初春里不多的阳光。一只一只拖着肥胖的身材招摇过市。 周莫群实验室前面的台阶上就有两只这样的猫，一只是黄色，一只是黑白相间的奶牛猫。有时候，周莫群经过的时候会轻抚一下它们的背，或者随手给些可以吃的东西。现在，那两只猫也仍然趴在往常所在的地方，过着与过去并无区别的悠闲日子，周莫群在或者是不在，对它们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它们似乎也并不关心。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怎么会发现呢。 韩师修走了进去，然后失望地发现，周莫群依然没有来学校。 就在前天，周莫群申请延长了假期。 可能……家人的病较为严重，真的让其无暇顾及其他了。 下午上了两节课，之后再回实验室，继续待到8点，临走前导师训斥了韩师修一顿，大意就是韩师修能力不足够，无法达到期望值，大学不是混日子的地方，更不需要把这里当作养老院的人，等等等等。一些话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说，一直到没力气再骂了，才放韩师修离开。 韩师修在回寝室的路上，想起怎么都联系不上的周莫群，又想起刚刚仇教授的那些话，也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发堵，一时间竟然像是喘不过气了一样。他大口地呼吸着晚上的空气，却被初春夜里的凉风呛得五脏六腑都变得冰冷起来，凉意直入骨髓。 ——韩师修拖着步子回到寝室，非常意外地看见邹思久在提着一袋东西站在外面等。 “邹……邹思久……”韩师修拿出钥匙开了门：“快进来……你不是说有应酬，会弄到很晚吗？” “已经结束了。” “不好意思……”韩师修说：“等了很久吗？”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也没有。”邹思久低头看着韩师修，问：“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仇教授批评了我……”韩师修低着头说：“他，他有点不待见我……” 邹思久沉默了一下，说：“你也不要只是干活儿干活儿，把自己放在自己的领域里。躲在那里不说话确实很舒服，但会泯然于众。” “……？” “我知道你会很厌恶我接下来的话。”邹思久说：“我建议你不要总是埋头研究，应该多和老板接触接触。事情要做，话也要说。” “这……这……”这，果然是韩师修最不屑的东西。 科学，是神圣的，是纯洁的。 “和老板接触接触，也不是说一定要做些什么卑鄙恶毒的事。”邹思久说：“我举几个例子。比如，开会的时候写写笔记，之后整理一下发给所有的人。如果有人给你发Email说你做的不错，你就回信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是因为有大家的支持，然后抄送一份给你的老板。这很普通，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唔……” “你也应该知道点其它的东西了。”邹思久并没有太多犹豫：“必须有人教你这些，教你这些是因为关心你。” “我……”韩师修低下了头：“我试试……试试……” 换了以前，韩师修一定会一口否决。但是跟着仇教授做科研之后，韩师修越来越感到，这种状况不行，是不是就像邹思久说的那样，一定要做些别的事才行呢？ 这种东西，周莫群是绝对不会教自己的。 周莫群永远是正直和诚实的。 从周莫群那里学会的是为人处世，从邹思久这里学会的是待人处事。 过去的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懂。 “我会试试看……让大家注意我，了解我……” 邹思久笑了笑，将一袋东西放在韩师修眼前：“吃晚饭了么。” “没……” 想着周莫群的事情，竟然会忘记了晚餐。 周莫群，会没事的…… “我一猜就是。”邹思久说：“我买了包子还有两个小菜。” “哦……哦！” 韩师修拿了碗筷出来。看着那碗筷，忍不住想起在这个宿舍里给邹思久烧菜那时候的场景。当时，邹思久听说自己只是个试吃的人之后好像非常不满，踹了凳子，甩上了门。 “嗯……”韩师修说：“这家店在打折是吗……” “没有。”顿了顿，邹思久又问：“怎么了？” “因为你好像比较喜欢优惠的东西……” “……” “可是你明明已经那么有钱了……” “没钱的时候永远比有钱的时候多。”邹思久露出了一点疲态：“电视里那些奢侈豪华、挥金如土都是假的。家大业大更加奔波。” “这样……” “今晚早点睡，我明天还有个会。” “咦……咦？”韩师修觉得很惊讶：“你今晚还要住在这里？” “不行？” “那倒不是……” “那不就没问题了。” “你……你自己有房子，为什么不住呢？” “不想回。”邹思久说：“冷清。” “哦……” 韩师修有种感觉，邹思久这一住，不知会住到猴年马月…… 不过，反正又空床，有个“室友”，就不至于像以往那样冷寂寞安静，似乎也很不错…… …… ——然后，第二天上午，韩师修听说，P大周莫群今年剩下的所有课，都会由人代上。 也就是说，周莫群，请了整整一年的假。 37、确定的消息 就连T大计算机学院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隔壁P大的周莫群，请了整整一年的假。 同时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些零碎的消息：周莫群病了，挺重，不容易好，具体是什么也没人说得清，只知道全身多个器官都出现了问题。有人说是因为太累，有人说是因为感染，之后又是很多的传言，很多的抱怨。 ——据说P大计算机学院让周莫群接了很多项目，既有纵向项目政府课题，也有横向项目企业课题，将周莫群当成了创收的机器。 ——据说周莫群同时指导好几个组的学生参加比赛，经常连晚饭都顾不上，匆匆忙忙去过食堂之后又匆匆忙忙赶回教室。之前刚刚带队参加了在新加坡举办的机器人足球大赛，铩羽而归，补时之前一球击中了横梁。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据说…… 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无从得知。 韩师修从来都没有想过，得病的竟是周莫群本人。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意气风发。 那天晚上到宿舍来，大概是告别。 生命让人如此捉摸不透，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源头和尽头。 —— 韩师修又去了一趟P大，周莫群的师弟告诉韩师修，周莫群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了，就连请假的手续，也都是托人代办。并且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周莫群曾在几天前说过会立即赶往国外治疗，现在也许已经在另一片土地上了。最后，这个师弟说，周莫群的父母都是医生，劝韩师修不要太过担心。 韩师修坐在P大校园的石凳上，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周莫群打电话，传来的是号码错误的冰冷语音。韩师修在周莫群的电话前面分别加上了1，2，3，4，5……等各个国家的区号，无一接通。后来他又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去试着联系周莫群，邮件，微博……盼着能从对方那里得到只言片语。 B市飘起了三月雪。 这是韩师修在B市九年来最晚的一场雪。 民间说，这叫倒春寒。 树木冒新芽，杜鹃花初开，在早春的温暖之后却冷不丁地又迎来一场极寒。雾蒙蒙的空气，冷冰冰的北风，不知那些初生的树叶和花瓣，是不是都能挺得过去。 老人们说最冷三月天。 老人们的话总是对的，韩师修想。 其实韩师修心里很明白，周莫群，大概是不想再与任何人联系了，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样子。那个人虽然温和，却也心高气傲。 但是韩师修却并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有的只是一种特别不确定的感觉，总觉得，周莫群还在P大，还在实验室里，轻敲着键盘，时而沉思默想，做他最喜欢的那些个研究。 而后韩师修突然想到，在过去的岁月里，自己自以为是周莫群的朋友，其实根本就从未主动踏进他的生活。似乎足够了解，其实只浮在表面。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都不曾知道他的压力和苦闷，不曾理解他的执着与坚持，不曾支持他的决定和选择，现在，韩师修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些。 …… 下午，韩师修像往常一样，去了实验室，又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寝室。 不同的是韩师修突然觉得心很累，只想在床上懒懒地躺着，论文什么的，就先放到一边去吧，就连对着邹思久，韩师修都一句话也不想说。 ——糊里糊涂地，韩师修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周莫群。两个人依然紧靠在一起。周莫群蹙眉思索，韩师修哗哗地翻着厚厚的书，然后突然将目光从书页移到周莫群的脸上，说：“周莫群，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得了病，独自一人去国外接受手术。我找不到你，不管多努力……都找不到你。”周莫群笑了，说：“只是个梦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韩师修看着周莫群，也傻傻地笑了：“对……怎么会做那样的一个怪梦呢，我们两个今后还要一起攻克难关呢。” 因为实在太过高兴，韩师修笑着，笑着，就那么醒了。 醒了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个才是梦。 眼角好像有一点点的眼泪，可能是因为刚才实在太开心了吧。 一清醒过来，担心和害怕立刻又扑面而来。 周莫群不会有事的，韩师修告诉自己，那么年轻，哪会有特别严重的病呢，学校的学生们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明明没什么，也会讲得很可怕似的，也许，那只是一个小手术，马上就会回来了。 韩师修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头昏昏沉沉，非常没有存在感，身体好像一直在飘，甚至想不起来这个寝室的构造究竟是怎么样的，有一种不知会去往何处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韩师修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自己的名字。 韩师修猛地惊醒过来。 周围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邹思久，”韩师修试着询问：“你刚才叫我了吗？” 邹思久并没作声，那张床上传来的是非常均匀的呼吸声。 于是韩师修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虽然，它听起来那么真实，那语调甚至带着些深情和伤感。有点像……那天周莫群突然抱住自己时的样子。 ……为什么那时候的场景会突然浮现出来了呢，以至于产生这样的幻听。 韩师修看看窗外，雪停了，很安静。 路灯也已经熄灭。天正蒙蒙亮。 韩师修又躺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睡着，于是轻轻地披衣起床，换好鞋袜，准备去食堂了。 在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韩师修像往常一样看了看邮箱。 ——里面有一封信。 工整有力的字迹。 韩师修瞪大了眼睛——这是周莫群的字。 韩师修急忙撕开了信封，指尖发颤，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破坏了一丝半毫。 先看了看落款——果然是周莫群！ 韩师修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像是要止住了，大厅里涌动的人群霎时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 信上的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 “韩师修： 你可能已经从别的什么人那里听说了我现在的状况。因为治疗的原因，现在我已经不在中国。短期内不打算联系任何人，电话和邮箱，都不会再用，特此告知。 有些话当面说显得太过矫情，思来想去，还是写了这封信。 你对学问的热情，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希望你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即使我走了以后再没有人理解你，也一定要坚定和勇敢。有一天，你会头发花白，思想开始模糊。这时在你的记忆里，是否还存在着这样的内容：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独自，或者和什么人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全身心投入，并且无怨无悔？为了那个时候，请你不要放弃，既不要被生活里的琐事所包围，也不要被自己的年龄所击败。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不要为我担心。生死有命，我并未感到遗憾。认真地生活过，凡事尽了全力，不曾感到后悔。无法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有些事自然不在自己的能力之内，也不必太过计较。生活就是这样，一直失望，不致绝望。人生来时除去父母至亲一无所有，这一辈子就是一个不断得到的过程，我并无任何不满。 事业与生活，我都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在十八岁那一年明白自己对医学并无兴趣，并将这之后的十几年都奉献给了计算机科学，我只感到满足。生活上亦然。我在近几年才渐渐发现在生活中最渴求的是什么。虽然没有得到，好过从未感受。情由心生，不必宣之于口，不必示之于人。尽管期盼圆满，却也并不后悔。最近看了些佛家的书，佛家说三世因果，今生的付出，终会在几世之后得到回报。当时并不相信，现在却希望是这样。 幸而，我最珍视的这两样并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失去太多。 此致 敬礼 你的挚友：周莫群” 38、等待 韩师修伸手一抹，脸上全是泪。 他将信仔细揣好，心里已经明白，在周莫群的治疗结束之前，自己是不可能再联系上周莫群的了。 但是他会等周莫群回来。 作为周莫群最好的伙伴和朋友，韩师修坚信周莫群会好好地再次出现在面前。 这一点绝对不容怀疑。韩师修甚至要为昨天的不安和害怕而感到羞愧了。 他推开宿舍楼的门，太阳正好升起，光线格外的明媚。那金色的光好像一直就在前方，惹得人想要一直去追。 ——在食堂努力地吃了八个包子，韩师修就背着大包去了实验室。 他发了狠劲儿似的一直在写代码，双手不停地敲，键盘被按下的声音非常大，搞得所有人都差异地看向韩师修。 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韩师修想，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与周莫群一起进行的那个研究，绝不能就此搁置。目前的自己，还远远达不到那个论文所需要希望的水平。周莫群当时找到自己，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现在想来，自己也许辜负了他的相信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如果那时周莫群邀请别人做他的搭档，现在可能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 不对，不对。韩师修很快又摇了摇头。 如果连这个都怀疑，还怎么做周莫群的合著者。 现在的自己应该做的，就是相信周莫群，也相信自己，更加努力地看书学习，达到足以看清迷雾的程度。 完成那篇论文，是周莫群的希望，也是韩师修知道的唯一一个周莫群的希望。 自己一定不能浪费了周莫群之前的精力，他必须要让这片论文发表出来。 …… ——中午闲暇之余，韩师修又看了看自己的微博，并且针对几条IT业界的新闻发表了自己的评论。 在评论的最后，韩师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了周莫群。 ……就像往常那样。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韩师修每发一条微博，都要周莫群。 当然，一开始被的人里，并没有周莫群。那时候韩师修为了增加转发量和评论量，让更多人看到和了解自己的观点，每次都要上几个韩师修自认为与自己观点非常相符或者较为相符的人，希望他们能够注意到这些微博，表示赞同，给予认可，多多地转发和评论。这些人大多是教师，还有少数几个韩师修认可的国内或者国外的博士生。可是令韩师修倍感失望的是，即使带上了这些人，这些人却装作没有看见一样，从未回复只言片语，更别说赞同和认可到转发的程度了。 时间一长，韩师修对这些人失望至极。 后来有一次，也不记得到底是为什么了，韩师修在发那几条微薄的时候顺手把周莫群也了进去。 然后，韩师修发现，周莫群转发和评论了所有的内容。 虽然，其实即使不这样做，周莫群也会回应韩师修所有的微博，但是那些回应却基本都集中在傍晚，并不像这次这样随时就可以看到对方的动态。 韩师修尝到了甜头，从那一天开始，就每次都要带上周莫群。 后来，一些闲言碎语传到了韩师修耳朵里，说韩师修病得不轻，自作多情，发微博的时候总是喜欢别人，即使这样做了，转发和评论却还是一点都没有增加，真是个可笑的家伙。 当时韩师修很难过。 他以为，被他提到的那些，都是和自己有共鸣的人。 当时他问周莫群，我在发微薄的时候捎着你，是不是令你感到很困扰。当时周莫群笑得温柔，他说：“怎么会，我倒是很希望你能把我列在你的名字后面。” 于是从那天开始，韩师修再发微博，就只挂着周莫群一个人的名字了。 一直到今天。 今天也还是这样，韩师修想，即使明知周莫群不会再回应了，他也要像往常那样。 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也都不会改变这个习惯。 …… 晚饭之后韩师修的主要任务是出考题。 他是助教，帮着教授出考题是一个很平常的任务。 过去，韩师修总喜欢考一点自己论文里面的内容。 当然了，跟课程一定也要是相关的。唔，既与课程相关，又与自己相关。 这次，韩师修对着电脑，也不知怎么的，就写下了一道题，这一部分的知识……以前在周莫群的研究里面出现过。 当时，在读那篇研究的时候，韩师修觉得有点迷惑，对于周莫群写的这段话……不是很明白，于是约了周莫群中午在T大见面。 那天的心情本来是坏透了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7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起了个大早去代课，却根本就没去几个学生。 说是代课，其实也不需要讲什么，那节课是几个论文得到优秀的学生做报告，韩师修给予一些点评，其他人听着就可以了。 看着这寥寥的几人，韩师修拿着点名册，嘴硬道：“我怎么会点名……我才不会点名呢……只有没有水平的教师才会点名，对自己有自信的授课者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来教师，他们只讲给真正能理解自己的学生听……” 然后，第一节课上完之后，人又少了一半。 看来……这些人是寝室派出来的代表，以为韩师修这个代课的助教会点名才来到这里的，毕竟，韩师修的严格在整个计算机学院都是出了名的。 最后代课结束，韩师修出来的时候心情很差，看见周莫群也开心不起来。 “怎么了？”那个时候周莫群这样问韩师修。 “没……”韩师修说：“你那篇论文里有一段我不是很明白……” “哦？”周莫群问：“哪里？” 韩师修拿出打印好的稿子：“就是这段……” “原来是这个……” 在听周莫群讲完之后，韩师修还是没忍住，问道：“周莫群……很多不打算走学术这条道路的学生认为，上课学到的知识根本就没有用……工作需要用到的技能和学校里传授的是两回事，不如在找到工作以后再专门攻读，有重点地学习。对于这件事，你……你是怎么看的呢？” “用不着学到的知识啊……”周莫群微笑了下：“这倒是很有可能。” “咦？” “记不住我上课的内容也没什么。”周莫群用修长的手指拢了拢他的论文：“但是……我希望自己能把我对这门学科的热情传达出去，希望我的学生能真心喜欢上自己的专业，并且在毕业之后也一直记住今天的这种喜欢。” 韩师修呆呆地看着周莫群，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好像被周莫群扫清了不少。 …… ——思想回到现实。 韩师修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连着出了好几道与周莫群论文结论相关的内容。 天气渐晚，他整理了一下所有的资料和文件，深吸了一口气，与洪黎等仍然还在实验室的人道了句别，便回到了寝室。 ——邹思久今天回来的倒是挺早。 “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吵到你了么？”邹思久问。 “没……没有……”韩师修说：“我已经完全睡着了。” 邹思久点了点头：“昨天怎么了？我回来有些晚，你已经睡下了，今早醒来发现你早就出了门。” “没事。”韩师修摇了摇头：“前几天太累，昨晚很快就困了。因为睡得早，今天自然醒的也早。看你好像也有点乏，于是也没叫你，直接去食堂了。” “……这样。”邹思久点了点头。 韩师修本能地感觉到邹思久其实并不太相信，但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这再好不过。 韩师修并不想过多地对邹思久提起周莫群的事。 毕竟两人只有一面之缘。 ——晚上又读了一会儿书，韩师修就爬上了床。 与前几天一样，乱七八糟的梦就一直没有停过。 好像一直有人在来来往往，结果却一一离开。韩师修大喊着别走，那些人却连头也不回。韩师修一个一个地去追，但无论如何都追不上，距离越来越远，韩师修只能干着急，很压抑很焦躁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自己永远是跑得最慢的一个，现实中明明就不是那样的。 依稀感觉对面那张床上传来一些响动，可韩师修却还是在梦里浮浮沉沉，最后似乎出现了邹思久，也在慢慢离开，韩师修想叫住他，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拼了命地想说点什么，可是越心焦，就越痛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那里空吼。 直到寝室里传来“咔”的一声，韩师修才终于从那种压抑焦躁的梦境里解脱了出来。 夜里的寝室有一点光亮，门半开着，邹思久正披着衣服向外走。 “邹思久！” “……嗯？” “你……”韩师修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你干什么去？” “……” “你到底要干什么去？” “洗手间。” “哦……” 听邹思久这么说，韩师修放下了心，将被子拉高了一点。 走廊的灯昏黄不明，从外面照进来，衬出邹思久的轮廓。 韩师修看不清邹思久的脸，只能看出剪影似的效果。背景柔和，邹思久的头发上似乎闪着光。 韩师修一瞬间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邹思久……”韩师修昏昏沉沉地说：“你答应我……答应我，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不会一声不响地消失。” “……嗯。”邹思久的声音很轻，却有着让人安心的语气：“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会更... 呜呜，前天网站抽掉了，很多读者的评论变成了空白条，如果可能的话...大家去看一看上一章，自己的评是不是被抽掉了...如果变成了空白条的话，嗷呜嗷呜，能不能再给熊猫留一遍...熊猫想看...想看...捂住熊猫脸！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39、交换（再更...） 第二天一早，韩师修一边低着头，将包，一边对邹思久说了一句：“邹思久，我想去国外交换一年。” “……什么？”邹思久本来都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听到这话又停下步子，回头看着韩师修。 “我已经和一个很有名的教授联系过了，他姓喻，中国人，是XXX奖的得主，蛮有水平的。XXX奖你听说过没有？是国际上都很认可的一个荣誉。” 没有听到邹思久的回音，韩师修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在一个学术上见过他，一个……一个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当时看了我带去的论文，他就蛮感兴趣，后来我又继续联系，发了简历，也展示了我的一些研究成果。通过两次电话，他很快就决定接收我了。” “……” “过程……过程就是这样……” 邹思久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韩师修：“昨天半夜是谁哭着喊着求我不要离开的？” “嗯……？”韩师修说：“我没有……我没有……” “怎么没有？”邹思久毫不客气：“我只是去下洗手间而已，你就‘噌’地一下跳起来问我要干什么去。” “……” “还要我答应决不丢下你一个人。” “我……我不是那么说的……” “去吧。” “……哎？” “去吧，逗你呢。”邹思久说：“去国外交换一年应该会对你比较有帮助。” “……？” “你的任何决定我都应该支持不是吗。” “可是……”韩师修有点懵了：“你刚才明明就显得不太满意……” “我不满意的是你竟然到了现在才对我说这件事。”邹思久说：“我之前还以为，我是你唯一的支持者，有事发生的时候第应该是第一个被通知的。结果我却一直被埋在鼓里，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你才随口说了那么一字半句，就像在聊天气。”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韩师修就是觉得……邹思久有一点怨妇的感觉，就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妻子吗？”、“你到底把这个家当成了什么？”的那种…… 韩师修赶紧解释了一下：“不是不是……我是想，在最后确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比较好，毕竟还没谱的事。后来……虽然喻教授同意接收我了，我也仍然在犹豫到底什么时候去……” “那为什么突然决定立刻就开始准备？” “这个……”韩师修咬了咬牙：“我突然明白，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邹思久没说话。 “现在的我，还远远不够……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他想赶在周莫群回来之前攻克那个难关，把这篇论文当作迎接周莫群的礼物。 经过了几天的不安和害怕之后，韩师修现在无比确信，周莫群，一定会再次联系自己。 邹思久点了点头：“那个喻什么怎么样？不会又是个变态吧。” “嗯……” 韩师修回忆了一下：“我查过了……有些人说这个喻教授并不好，很严格，爱生气，爱吼人，几乎每个学生都被他骂哭过。喜欢让实验室每个人都处于如履薄冰的状态，不能容忍有人能在做研究的同时舒舒服地过日子，因为……在他看来，实验室是培养英雄的地方，那个，是智力上的英雄，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所以，他管这一过程叫做锤炼。我联系上了几个师兄师姐，这几个人都说，每次看见导师，心里就……毛毛的。” “然后呢？” “但是我决定，这应该是个可以学到东西的地方。”韩师修说：“在那个学术会议上，他做了报告，虽然用了很大的一部分自吹……但关于学术的部分却都很认真……他说，编程就像弹钢琴，错误的代码就像一个错误的音符，弹起来别扭，听起来更别扭，要有行云流水、很自然、很顺畅的感受。所以，平时要多写，培养你的感觉，这样，以后有错误的时候，自己就会先觉得不舒服，可能都不需要去运行就能发现……我觉得，这是真正努力过的人，真正写过很多代码的人才能说得出来的话……” “还有呢？” “还有就是……”韩师修说：“作为导师，也不错的……很重视每一个学生。听说他在组会上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相互关爱，彼此忠诚’。我，我想去……” 另外一个原因韩师修没有说，那就是，这是周莫群推荐的导师，周莫群不可能随随便便地介绍。 “听起来还不错。”邹思久说：“我今晚事情不多，应该会按时回来，晚上再具体说。” “好……” …… ——结果，到了晚上，邹思久一进屋，就发现韩师修特别消沉。 前几天像丢了魂似的，昨晚和今早则是一种终于打起精神的状态，这会儿，又蔫了。 “邹思久……” “怎么了？” “我的代理导师……仇教授……不同意给我写推荐信……” “为什么？” “不知道……他说……我不是他的学生……他刚刚接手这个实验室，还不了解我，写不了推荐信……对于不熟悉的人，不知道该写什么……” “这还需要多了解多熟悉？” “仇教授还说……如果我再去找他，他就只给我写一句话：韩师修曾经在我的实验室里呆过。” “……” “仇教授最后又说……觉得我的水平根本就不够在美国的实验室里工作……学校对交换生的要求很高的，我一定通过不了，就算申请了，也会被踢下来，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专心弄点正事……” “如果连你都达不到那个水平，就没几个人能达到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仇教授说看过别人的简历，都很优秀……” “他们都是吹到那个水平上去的。”邹思久皱了下眉：“你也吹到那个水平上去不就得了？” 韩师修没有再接下去，只是祥林嫂似的不停地说：“这下可怎么办呢……这下可怎么办呢……” “别担心了。”邹思久轻轻拍了下韩师修的脸：“明天跟我回家。” “……嗯？” “让你们邹教授给你出这封推荐信。” “……嗯？” “没事。”邹思久说：“虽然不是你的导师，但让他多花点功夫，弄得好一点，应该也是可以充数的。别太纠结于‘导师’这件事儿了，烂推荐信比没有还要糟。” “也是……”韩师修说：“不会太麻烦邹教授吧？” “让他少打几圈麻将就行了。” “谢谢你。”韩师修挺真诚地说：“邹思久，谢谢你。” “对了，”邹思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先别告诉我爸我们住在一起。” “哦……好……好的。” “以后再对他说同居的事。” “哦……哦……” ……同居？ 这个词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然后韩师修就开始准备其他的申请材料了。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填着那些表格，每一道题都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段文字。 就连“进修目标”和“研修计划”都工工整整地列上了很多很多。 其间邹思久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说：“你这个不行。” “咦……”韩师修可奇怪了：“哪里不行？” “都不行。” “怎么叫‘都不行’……” “我给你写个示范。”邹思久说着，就抽出另一张书桌下面的椅子：“把你的简历给我看看。哦，还有刚才你自己填的那张表。” “哦……” 邹思久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 没到半个小时，就把韩师修叫了过去：“行了。” “这就来了……” “我发到你邮箱去吧。” 韩师修将邹思久写的东西下载了下来，一看，说是给个示范，其实却把所有的题目都重写了一遍。 韩师修觉得有点感动，整整三大页呢……邹思久全部都弄好了…… 再仔细一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韩师修脸上发烧，颈子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是我吗？” “怎么不是你？” 韩师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会不会吹得太过了……我哪里有这么优秀……” “我觉得一点都不过。” “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哦？”邹思久笑了：“这句倒是没错。” “不是……”韩师修说：“我用错俗语了……但是，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吧……我觉得你这些……把我说的太好了。” “哦？”邹思久说：“那你说说看，哪句不真实了？” 韩师修努力地看，努力地找，还真没有一句是不真实的。 但就是觉得，同样的内容，自己写出来就显得自己很普通，邹思久写出来，就显得自己……很出色…… “确实都是真实的……”韩师修说：“可是……” “就用这个。”邹思久站起身来：“基本可以确定能够通过申请。” “……” 韩师修看着这些文字，突然有种感觉，邹思久，是把自己当成他的降压仪一样来打广告了…… 这风格如此熟悉，当初那个“高血压韩师修”的公关稿，果然就是邹思久本人写的…… 邹思久盯着韩师修看了一会儿，突然抛出了杀手锏：“不然就别去找邹教授了，省得让我爸也跟着你丢人。” “……” “……” “那……那好吧……”韩师修说：“我再改一改……你这申请表里面有些地方，我不敢用……”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也不想用…… “随便你了。” …… “邹思久……”改着改着，韩师修感到自己还是很介意仇教授的事：“为什么……仇教授连一封推荐信都不愿意给我写呢？” “别理他。”邹思久说：“他嫉妒你。” “……哈？” “因为你比他那个时候有前途。” “是……是这样吗？”韩师修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这回高兴点儿了？” “嗯……” 邹思久也笑了笑。 他知道这么说就能让韩师修心里好过一些。韩师修实际上自负又自卑，自尊心极强。 “还有就是，”邹思久又说：“仇教授对你再怎么样，也不要因为着急而走错了路。” “我不会的。”韩师修一边改着申请表，一边说：“有些人……会为了实现梦想而屈从于现实，但是我觉得……对于追求梦想的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当初确定梦想时的那份心情，那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我想要珍惜。如果只是为了目标，而让自己过于委屈过于难受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快乐已经毁了，剩的只是不甘心不服输而已，这样的梦想不是梦想。” 邹思久默默地看了韩师修一会儿，才说：“那样的教授，我也知道一些。” “咦？” “对科学有一种错误的理解，拼命工作，却又急功近利，为了文章数量不择手段。并不关心如何去探索未知世界，而是追求热门的，新颖的的东西来当做噱头，吸引眼球。把学术界看作名利场，做研究是为了钱和名。不管实验是不是可靠，都要拼命往能发论文的结果上凑，实在做不出来的，硬造也要造出来。” “对……” 班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对于在实验中发现的之前没有预想到的东西非但不去认真研究，反而有意忽视，设法隐瞒。不用心做研究，却喜欢花功夫研究如何做非常漂亮的PPT，如何能够在开会的时候做出精彩演讲，如何将别人的东西稍作改动然后起一个全新的名字…… 而仇教授呢，似乎也更喜欢这样的方法。每周都给学生一个截止时间，要求必须做出什么什么结果，甚至要把文章都预先写好，结论摆出来，数据和图的位置留白，意思就是以后可以再填上，只放能够支持论点的东西就好了。并且，不但不认为这样不对，反而觉得，世界上最高效的实验室，就是他们这种实验室。 像韩师修这样认真的人经常拿不出仇教授想要的结果，就会挨训。可是，明明就有非常有力的证据证明当初的假设不对，明明就需要花时间看更多的论文去解释这种现象……可每到这时，仇教授都会说：“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的资源，为你花了这么多精力，而你呢，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做什么都做不出来，这是在浪费我的钱，浪费我的时间……”韩师修有时候觉得，自从仇教授来了以后，实验室不像是科学研究，而更加类似于工业生产了。 “其实仇教授这种人更多。”邹思久顿了顿：“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才觉得你很傻。” “……哎？” 韩师修有点茫然。听上去，听听是要夸奖自己的语气，怎么突然成了骂自己…… “傻子。”邹思久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找你们邹教授写完推荐信之后……你再请他出去吃个饭喝点酒吧。” “咦？” 邹思久看着韩师修：“虽然我觉得他很喜欢你……不过我觉得……最好让他更喜欢你一点。” “咦？” “听话。”邹思久的声音变得很有蛊惑性：“这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 “……？” 40、敬酒 就像邹思久说的，邹教授并没有半点推辞。 不仅是邹教授，韩师修原先的导师也在病房里为韩师修提供了推荐信。 那天，韩师修去看望导师的时候，师母也在。师母说手术非常顺利，看来可以比预计的更早出院。 韩师修送了一口气。 导师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很紧急。查出胸腔积水，抽出之后发现是黄色浓稠的液体，但却怎么都查不出病因。检查做了无数，还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医生说只有很严重的疾病才会出现这种症状，明明知道，却无从下手。当时师母急得整整瘦了一圈，跑遍各家医院，最后终于在一位有名的大夫那里找到了答案。 师母给韩师修递了一个苹果：“现在还经常来的，就只剩下师修了。” “嗯……？” “其他学生也会来，不过次数很少了。” “可能……”韩师修想了半天：“可能是因为实验比较忙……” 导师好像觉得不应该当着韩师修的面谈这个，并没有顺着说下去，却笑了一下：“最近都还顺利？” “唔……”韩师修说：“我打算申请交换生，到美国去学习一年。” “那很不错。”导师接着问：“仇教授给你写好推荐信了吗？” “没……”韩师修搭在小方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下拳：“仇教授说，还不是很了解我，这样情况下推荐好像有点不负责任。后来，我去找了邹教授，邹教授答应了。” “这样……”导师倒也没有针对仇教授的事再多说什么：“不是需要两份吗？我再给你写一封，毕竟带了你那么长时间。从你念硕士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你的导师。” “咦……”韩师修有点不安：“那，您的身体状况……”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我的身体状况好得很。”导师说：“信并不需要很长。” 韩师修看了看师母。 师母似乎是默认了。 …… 后来很快就到了申请的截止日期。 喻教授所在的大学，每年都和韩师修的学院有交换项目，申请也差不多都是在这时候结束。 韩师修将申请表、两封推荐信、个人简历、成绩单、毕业证学位证复印件、体检表等等一大堆东西全部提交到学校之后，就开始了等待。 那一大堆东西，让韩师修白天忙晚上忙，忙得都没有什么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每天在系里、院里跑来跑去，索要各种综合评价、院系意见之类的东西，仇教授还觉得韩师修没有认真实验，显得非常不满。 ——然后，终于有一天，韩师修被通知说，审批已经通过了。 韩师修去签了合同，交了一点保证金，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 日子一天一天地临近。 邹思久带着韩师修出去了几次，买了一些东西，韩师修断断续续地装箱子，不知不觉间，行李就渐渐重起来了。 韩师修记得邹思久之前说过的话，就是为了答谢邹教授，请邹教授吃个饭喝点酒的事。 地方还是选在了“聚福园”。 那是韩师修第一次真正认识邹思久的地方。 虽然之前还在邹思久的公司门口有过一场对峙，但是那次没头没尾，除了彼此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落座之后，邹思久若无其事似的对韩师修说了一句：“等会儿敬杯酒，说几句好听的。” “咦……？！” 韩师修不会。 “说几句好听的”……这个任务对于韩师修来说，显得过于艰难了。 毕竟，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因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场合。过去与导师一起聚餐的时候，敬酒的任务也都是师兄师姐代劳，自己只需要站在一边，拿着杯子做点样子就足够了。 一时间，韩师修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摆在哪里了，姿势别扭，指尖有点发凉，心脏怦怦指跳。太紧张了，韩师修告诉自己，不要这样，说点好话而已，干吗这么害怕？不管做什么，总是有第一次的，跨出这一步，其实一点都不难。 韩师修摸出自己的只能手机，在下面搜索“感谢长辈时应该说的话”。 偷偷看了很久，心里才终于有了谱，想着就这样豁出去，抓起酒杯“噌”地一声窜了起来：“邹教授，我敬您一杯！” “……嗯？”邹教授看起来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个……”韩师修想着刚才已经排演过的话，记忆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模模糊糊的：“嗯，那个，谢谢您的推荐信……没有您的推荐信，我也许就不能通过审核……” 顿了一顿，韩师修接着又说：“这次让您费心了，我非常感激……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孝敬您，让您享受天伦之乐……” “……”邹教授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咦？”韩师修看着另外两人这样的反应，感到有些无措：“我……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事没事。”邹教授一如既往地慈祥：“来来来，喝酒喝酒！” 韩师修终于放下了心。 可那边的邹思久却毫不客气：“‘孝敬’这个词，一般是儿子女儿，或者女婿儿媳才能对长辈说的。” “咦？” “‘让您享受天伦之乐’也是家人之间常用的词。” “咦？” 韩师修中文不好，现在咬文嚼字地想一想，似乎确实不妥。这时他突然又想起来，那个网页上给的模板里面，还有一句话：“我一定会善待您的女儿，时间会证明这一点。”当时就觉得奇怪，于是抛弃未用。原来，另外的几句话，也都是有问题的…… “算了。”邹思久又说了一句：“这么说也没错。” “就像思久说的，”邹教授不想让韩师修尴尬，指了指韩师修的座位：“师长不是也如父么。行了，坐下。” “……”虽然没被怪罪，韩师修还是觉得，耳根子都烧得慌。 …… 一顿饭吃了挺长时间，邹教授说了不少关于以后应该如何做学术的事情。 最后出来已经挺晚，邹思久披上外套：“我送韩师修回宿舍。” “……？”韩师修说：“不用……” “走。” “哦……” ——两个人有点沉默地走在T大的校园里。 “到了那边以后，”邹思久说：“钱不够就管我要。” “没事的……”韩师修说：“我有奖学金。” “用不着省。”邹思久看着前面昏黄的路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哦……”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好像要下雨。” “嗯……那你赶紧回去。” “你冷不冷？” “还好……” “手凉不凉？”邹思久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 “我给你焐焐手？” “……？” “不用”二字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因为韩师修的右手突然就被邹思久给紧握住了。 邹思久动作很快，没有一点犹豫。手很暖，也很有力度。 “……？！” 韩师修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将手往回一缩，但邹思久捏得很紧，韩师修竟然没能成功。 他又用力地一抽，这回总算抽了出来。 “你……”韩师修心脏竟然跳得有点快起来了：“你干什么你……” “你说我干什么？” 韩师修偏头看了看邹思久，正好对上邹思久的眼睛。 对方眼神里的东西，让韩师修心里一惊。 “这样很奇怪的……” “你也知道这样很奇怪？” “当然了……”这样，当然是奇怪的。 “那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什么……”韩师修有点结巴了。 “不明白？”邹思久说：“那你就给我想。到了美国之后，每天都给我想，邹思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 “听见没有。”邹思久说：“我说的是‘每天’。别一到美国就把这边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41、翻译 韩师修走的那天，天气很好。 邹思久将韩师修送到了B市的国际机场。 当时韩师修让邹思久回去，自己慢慢等待就好，可邹思久却没答应，一直陪着，直到在海关之前分别。 韩师修坐飞机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可以连续坐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全都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平时就差不多一直都是这个姿势。虽然，最近邹思久经常提着自己出去进行一些锻炼…… 邹思久啊……韩师修想，和邹思久变得这么亲密，还真是以前一直没有想到过的。 韩师修并没有联系师兄师姐来接自己，他提着大包小包乘坐公交去了自己已经租好的房子。这间公寓一共有三个房间，分别住三个人。 进屋之后，韩师修首先鼓弄了一下网络。再一收拾行李，登时傻了眼—— ——出境之前特意准备好的现金忘了带。 当时韩师修将这些钱勇用一个白色的信封仔细装好，放在显眼的地方，准备出发之前、换好衣服之后将其揣在一纯棉白色内裤刚刚缝好的布兜里。可是，匆匆忙忙间，韩师修却忘记了从晾衣架上将那内裤取下来，而是……穿上了另一条普通的花内裤…… 这……这可怎么办呢……这样一来，钱就不够了…… 在T大的寝室一直是一个人在住，没有任何人有房间的钥匙。又不好叫邹思久去开门撬锁，那样他一定会被当做小偷的。 虽然说学费和食宿全免，但是生活费可还是要自己掏的，还有买书也需要很多钱。现在，韩师修兜里的钞票张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韩师修有些发愁，这可怎么办呢。异国他乡，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因为不想再向父母伸手拿钱，韩师修背着电脑去了学校，开始在网络上搜寻可以赚钱的东西。 看着看着，韩师修发现了一条招聘兼职翻译的广告。这家叫做“远方翻译”的公司说不需要去办公室，只要有电脑，就可以承接这个任务，承诺待遇优厚。 韩师修立刻就加了对方的扣扣。 那人问了韩师修一些基本信息。比如，学历，专业，等等。 当对方听说韩师修是个博士的时候，神神秘秘地问韩师修，可不可以代写论文。 韩师修当然严词拒绝掉了。 在学术诚实的问题上，韩师修可是一步都不能退让的。 “这样。”那人说：“那好，就做翻译吧。我们这里千字20元。” “哦……” “正好有一份计算机专业的文件需要翻译，时间很急，一个月就要交稿，你有时间吗？”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咬了咬牙，说：“有，有的。” 只要少睡一些觉，应该就可以了吧。 “那好，”对方立刻将文件发了过来。 韩师修一看，又忧又喜。忧的是确实是很厚很厚的一沓，喜的是这样就可以多赚一点点。 “这个……好像是一本书，全文翻译……是要做什么呢？” “看啊。”远方翻译的人说：“客户在业界工作，需要阅读这本书。下载到了英文版，可是不懂外语，所以要找人翻译。” “这样……”韩师修说：“这可不便宜。” 这个客户，一定很热爱知识吧，不然怎么会做到这种程度呢。这样一想，对对方的好感度倍增，内心更加倾向于揽下这下兼职。 “那……”韩师修又敲到：“我们需不需要签合同呢？” “不要签。”对方说：“相信我。” “哦……”这可让人有些犹豫了。 “诚信是做生意的根本，我开了这么多年公司，一直口碑良好。” “唔……” “而且我们不是劳工关系，不能签合同的。我们只是雇佣关系。” “嗯……” “很多人想和我们合作，全都没有提过签合同的事。即使在现在，也有很多候选者。” 这个意思就是说，如果不答应，就要找别人去了……？ 对方看出韩师修已经动摇，又十分大方地说道：“这样吧，我付你500块的订金怎么样？” 一听到有订金，韩师修终于彻底地让步了。 新到一个地方总是需要买很多的东西，比如说，买菜板菜刀、洗漱用品…… “好的。”韩师修最后终于飞快地打过去一句话：“我翻。” 对方发来了一个握手的扣扣表情，意思大概是合作愉快吧。 500块钱人民币，很快就到了帐。韩师修拿着卡去取了钱，在境外使用银联卡提现，要扣掉一点手续费，剩下的钱……韩师修数了数，省一省的话，大概刚好可以进行采购，还可以随便买一点点青菜。 韩师修并不会炒菜。他只做过一次饭，一次失败的饭，就是邹思久将凳子都踢翻了的那一次。不过这次离开之前，家里的父母教了韩师修几道简单的手艺，韩师修也不挑，好吃难吃他都觉得无所谓，只想把菜弄熟的话，还是非常简单的。 ——自从接了这个翻译活儿之后，韩师修每天都很努力地做这份兼职。 白天自然要去教室和实验室，但是晚上一回来，他就会坐在桌前用心地翻，经常是一弄就到天亮。然后倒在床上睡上那么三四个小时，就又爬起来，接着干活儿。他给自己规定了任务，不完成当日的配额，就不可以钻进被子。两个星期过去后，韩师修时常感到眼皮打架，全身乏力，头重脚轻。不过，幸好，二十天之后，韩师修还是按时完成了任务。 可谁知，东西发过去之后，对方就再也没了音信。 韩师修在网络上询问了几次，全都没有得到回复。本来说好的，只要客户点头，稿件通过，就可以立刻拿到报酬。 很明显地，韩师修是被骗了。 可是很奇怪的是，韩师修也并没有感到特别愤怒。 在他看来，这似乎也只是件小事。再怎么说，损失的也只是钱而已，物质上的东西，并不会对生活有本质上的影响，虽说这种情况导致的后果就是必须还要再去找兼职。 …… ——有一天，晚饭过后，回到家中，韩师修数过自己的论文数量之后，就又开始偷偷地幻想自己是学术届的泰山北斗了。 自己德高望重，与现今计算机界的几位巨牛都很熟识—— 比如说，纽约G大的麦修教授，就一直与自己互相欣赏…… 韩师修打开邮箱，一本正经地用英文写道：“亲爱的麦修，刚才看了你在最新一期XX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我再次感到自己的很多观点与你不谋而合。恭喜你又为这个领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正巧，下个月我受邀要到纽约去给G大的博士生们做一个演讲，讲述我自己四十年余来的研究生涯。不知那时你是否会在那里？我们可以共进晚餐，探讨我们感兴趣的课题。当然，我也非常欢迎夫人一同前来。拿到行程之后我会再次联系你，约定具体的时间。请回信告知，下个月能否见到你？” 落款写的是：Bests，Shixiu。 嗯……不知道邹思久写英文信的时候，习惯用什么话来作为结束语呢。 之后，韩师修把这封信发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邮箱里面，装作是发到了实际上根本不知韩师修是谁的麦修那里。 韩师修当然知道这只是YY罢了。可是，写信的时候，想着自己是泰山北斗的时候，仍然还是会有一种深深的幸福感。 每次进入角色，都抑制不住心底泛上来的甜。 没有想到的是，一分钟之后，这封叫做“麦修，你最近怎么样？”的邮件竟然收到了回复！ 一看发件人，邹思久！ 韩师修这才意识到，刚才发送的时候，因为突然想到了邹思久，就……不自觉地在“收件人”这一栏里填上了邹思久的邮箱地址。 这样一想，顿时羞愧难当。 韩师修闭了闭眼，猛地点开了这封回信。 ——也是用英文写的。 里面只有一句话：“下个月？我尽量。” 落款是：Yours，Matthew。 原来，邹思久喜欢用“你的XX”来落款吗？ 虽然明知道邹思久的回信只是扮作麦修教授，随手一敷衍，满足自己的幻想，但韩师修实打实地感觉到心里暖了一下。 “那个……”韩师修脸上发烧，回信道：“对不起……我发错了……一不小心发给了你……”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本来想解释一下，但最后还是不知道改如何解释这种可笑的行为。 那边邹思久却点开了聊天窗口：“最近又犯了什么傻没有？” 韩师修想了想，还是将翻译被骗的事情告诉了邹思久，做好了会被邹思久痛骂的准备。 但邹思久却没有。 他说：“你在网上搜一下你翻译过来的中文书名。” 咦…… 虽然觉得有点怪，韩师修还是照做了。 搜索出来的结果是——《XXXXXXX,XXXXXXX》这本译作……将在下月出版。 内容简介与韩师修翻译的一模一样。 但是……译者的名字，却不是韩师修。 看简历，竟然还是一间名牌大学的讲师。 “我……”韩师修说：“中介骗我……远方翻译公司骗我……明明，就是在找枪手，是在……找枪手……” “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邹思久说：“我去把钱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这两周工作有些忙...大家不要打... 42、翻译2 韩师修继续在网络上搜寻，发现这间大学计算机学院的官方主页列着所有教师的邮箱作为联系方式。 看了看照片——一个女的，看起来大约35岁至40岁这样的年纪。 韩师修立刻就动手发了一封邮件。 信里说，我并没有收到钱，不知道是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我只想拿回我赢得的那一份，能否告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最后，韩师修想了一想，还是又加上了一句：我们两个都在学术圈里面，是不是应该尽量避免矛盾的产生呢。 韩师修把这句话当作是威胁。他觉得，话外之音就是，如果交际圈子重合，那么惹恼了自己，自己也许会balabala地说出去的。 他自认为这种恐吓非常有震撼力，于是满怀希望地点击了“发送”。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努力起到了作用，韩师修虽然没有收到回信，但是中介却在聊天工具上给韩师修留了言。 中介说：“之前没有上网，刚刚看到信息。是这样：客户在找各种理由，想要少给钱，说翻译质量一般之类的话。我还在不断地向他要。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守承诺汇款给你。请耐心等待，如果到了年底，客户还不付账，我就自己掏腰包。即使亏了我，也不会让你白辛苦。” “哦……”韩师修回道：“好的。明白了。麻烦你了。谢谢。” 关上聊天工具，韩师修有点迷惑了。 他已经不太相信这个中介了，这有点像是一种本能的感觉。虽然对方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漏洞，可韩师修还是觉得不能够100%肯定中介没有在说谎。 觉得还是有必要让邹思久知道这个最新情况，韩师修又给邹思久发了封邮件，说，中介给我留言了，说客户还有钱没有交齐，想少给，两边还在沟通，让再等等，如果到了年底还没有要来，他就自己贴给我。 邹思久回信的速度很快，上面就一句话：不等。我这两天就去要回来。 “那个……”韩师修说：“你小心点。” 这回只有两个字：“没事。” …… 然后，只过了一天，韩师修就收到了中介的留言：“在吗？再告诉我一遍你的银行账户，我给你直接转款，这样方便，告诉你哥不用来了。” “咦……”韩师修说：在。我现在在了。” “说好5000，付过500了，还差4500。” “对……” “我这就给你。直到昨天客户才说翻译稿可以通过，刚交了钱。这还没付清呢，还欠着两千元。这个客户人不好，很难缠。我早说过我就是自己往里贴也亏不了你的。如果我想骗你，早就没影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哦……” “和我合作你尽管放心。” “哦……” “我公司做翻译的人有很多，我如果不给钱，谁还会继续下去啊，哈哈。” “哦……” “诚信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 “这是必须遵守的准则。” “……” 韩师修看了看，邹思久正好也在线上。 “那个……你找过中介了吗？” “嗯。”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怎么……怎么找到的呢？” “先不说这个。”邹思久问：“为什么接这个活儿？” “我……我想赚点钱……”韩师修知道自己做了蠢事，有点心虚：“兑好的美元……忘记拿了……” “不是告诉过你遇到这种事就来找我？” “我记得的。”韩师修又重复了一遍：“我记得的。” 虽然韩师修知道自己轻易不会去找邹思久，可是后来细想想，在发现内裤还在寝室的那一刻竟然完全没有慌神，也许，与邹思久的这句话有关系。 ——那里还有最后的依靠。 总不至于绝望。 就算其他的法子都被堵死了，也不会走投无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压力莫名地就小了很多。 “那个，邹思久。”韩师修问：“你到底怎么找到中介的？” “我让你那个客户去要的。” “我给客户邮件，对方没有回……” “我直接打她手机了。” “嗯……？”韩师修问：“从哪里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的？” “网上不是有院系名称么。” “嗯。” “先打电话到院里，问了系里的号码。再打电话到系里，问了那人的手机。” “系里……就直接告诉你了吗？” “哦。我说我是刘老师外地的亲戚，这两天到这来出差，想顺便去看看她。” “……” 所以，系里才会给了手机…… “你这傻子。” “咦？！”韩师修正乐呵着，却冷不丁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那人接到电话很惊讶，问我怎么知道她号码的。我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拿你赢得的。她说钱早给中介了，两万。” “两万……” 中介给自己的，是五千…… “你能找到这么黑的，也算是个本事。” “……” “她说当时说好质量特别好的话再加2000奖励，后来觉得还打不到这么标准，就没给，不过中介一直追着要。” “所以，还是中介在骗人……” “那人听说了也有点急，告诉我那中介有手机号和办公室，跑不了，立刻给中介打了电话，中介一看这种情况，就让我联系他，约好了明天见面拿钱。” “哦……” 想了一想，韩师修又说：“中介刚才找我了，要我再给他一遍银行账号……这样你就不需要过去了。” 邹思久好像沉默了一下，还是很快回到：“我去。” “……哎？” “尽量不要留你的信息比较好。” “……？” “给人当枪手，不是什么好事，别让人知道你的真实姓名。” “……” “你不是还要当教授呢么。以后说不定会成把柄，谨慎些总没错。” “邹思久……” “那就这样。你给中介回个信儿，说还是按照原先约定的，明早8点我过去。” “谢谢……” “这种代理，最黑的也就是拿百分之五十。” “……” 韩师修知道是自己傻，不过幸好，邹思久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 ——第二天8点一过，韩师修就在聊天工具上又看到了中介的留言：“你哥已经在这里了。给我打个电话行吗？确认一下的确是你哥，谨慎点总没错。” 中介……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掩饰尴尬……表现得很认真负责似的，还真是好面子。 韩师修按照对方给的电话打了过去。 中介的声音有些沙哑：“啊！啊！那行，你听听，这个是不是你哥！”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嗯……” “喂。” “邹……”太久没听见邹思久的声音，韩师修贴着电话的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得很热：“邹……邹思久……” “是我。”邹思久的声音与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区别：“张经理就是想稳妥一点。这回就肯定没问题了，张经理要跟你再说两句。” 张经理…… 韩师修本以为和中介通话会很生气，可实际也没有。与邹思久一样，聊天气一样的口吻，假惺惺的。 对于发生了什么，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却都假惺惺地在客套着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地铁站...因为车要开了，熊猫就着急，跑着下梯，然后也不知怎么就脑抽，抬头看了看车门在哪... 然后呢，这一不留神，脚底下拌蒜，左脚踩到右脚，右脚的鞋子掉了，穿过梯扶手，掉到梯下面去了=口= 熊猫就，光着脚丫子下了...又拐过去捡鞋子...随便一穿，冲进地铁... 43、试卷 ... 韩师修的日子还是那么样的过。 钱这方面，虽然有点紧张，但也不至于毫无办法，毕竟食宿和选课都是公费。 其实那个找枪手做翻译的刘老师人还算不错，最后邹思久打电话通知他钱已经到手的时候，他还说多谢那个小博士生，你能不能将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以后再有事我可以直接找他。当时邹思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那个人以后不会继续做这个。 韩师修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这个刘老师，找自己去翻译国外的学术著作，放上他的名字拿去出版，虽然与找人代写论文的老师相比危害不算太大，却也是学术界的蛀虫。 想到那些明明什么都不会，靠着金钱和关系留校任教的人，韩师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些人每篇研究都是请人替写，在高校中混着日子，一点书都不读，年复一年地用最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去教学生，明明早已过时，却一点都不自知，完全跟不上科学发展的脚步。以前韩师修一直以为只有少数大学会这样，一直到最近，韩师修才知道，就连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也没有多大区别。 邹思久将那笔款汇过来的时候，又多了三千美元。 他告诉韩师修，就算是先借给他的，如果没用完，就再添一些，让韩师修从美国回去的时候帮他带块手表。 于是韩师修就将钱放在账上，等着最后临走的时候再物归原主，虽然韩师修并不理解为什么手表要那么多钱。 从这之后，韩师修就开始时不时地在网上与邹思久聊聊天。 连韩师修都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上去，这就是浪费时间。 聊天能聊出什么发明创造来呢？有这个闲工夫，去做一些正经的科学研究不是更好？ 可是韩师修就是莫名其妙地想与邹思久说说话。 这样，就会感觉与邹思久并没有离得很远，依然像来之前一样，经常在一起。 过去韩师修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那么喜欢与朋友讨论近况之类的东西，他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说上一千遍，又能改变些什么呢，只是徒劳地虚度生命罢了。 但是现在，韩师修好像有一点明白了——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完全懂自己，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想法，在与他的交流之中可以确认自己的生存方式，坚定自己的信心决心，分享彼此的心情，并补充原先缺失的那部分，使灵魂逐渐趋于完整，那自然而然就会想要亲近。 ——说说话，好像能让这一天变得更开心，如果没有看到邹思久，还会觉得有一点失落。 “邹思久……”有一天，韩师修问：“你以前是学物理的是吗？” “嗯。” “那，你现在做的事与物理有关系吗？” “有一点吧。”邹思久说：“医疗设备也是以物理为基础的。比如，测量血压的电子血压仪，就需要有一个压力传感器，还有若干个电阻。” “哦……你还有数学的学位是吗？” “嗯。” “工作中还会用到数学吗？” “基本不可能。” 韩师修问：“……为什么不再继续与物理和数学打交道了呢？” “学的东西并不是一定要拿出来才有用。” “……咦？” “大学里教的主要不是知识吧。”邹思久说：“应该是培养一种思维方式，还有建立一种学习方法，我是这样认为的。” “哦……”韩师修又问：“数学……为你现在贡献了什么？” “最重要的……”邹思久说：“可能是抗打击能力……” “……”韩师修也不是没学过高等数学，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觉得，邹思久在事业上，肯定也不是像看起来的那样一帆风顺。 韩师修希望自己也能像邹思久对自己所做的那样，为邹思久提供一些温暖的力量，让对方也变得更加坚定和勇敢。 这些东西，以前的韩师修从来没有注意过，是在与周莫群和邹思久变得熟识，尤其是在周莫群离开之后，才渐渐明白过来的。 “邹思久……”过了一会儿，韩师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推荐给你的几本计算机书籍，你都看完了吗？” “嗯。”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8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真的？” “废话。” 听到邹思久真的听自己的话，去看了那些书，韩师修有点激动，气血上涌，头脑发热。 这可是第一个被自己带入了计算机这一美丽世界的人，因为自己，而领悟到了代码的精妙……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明白了多少知识，进到了哪个阶段，已经会了什么，还要完善哪些…… 验收了学习成果之后，就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有针对性地继续推荐书籍，让邹思久更加清楚这片大海的广阔。 如果真的懂了很多，那是最好不过；如果只会一点，也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培养…… “邹思久，”韩师修说：“我给你出一份考卷好吗？” “……什么？” “这样，知道了你的水平之后，我们就可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了。” “……” “你别误会。”韩师修费力地解释道：“我没有把自己当做你的家庭教师……我知道我们是朋友。就算你全部都做错了，也不要紧，没有任何惩罚，一切都只是为了指定下一步的计划……” “那奖励呢？” “……咦？” “什么都没有，没意思，我会不认真。” “哦……”韩师修一字一字地敲到：“那，那，可以有奖励的。只要高于90分，你就可以向我要任何奖励，只要不高于200块钱。” 末了，又加了一句：“人民币。” “任何奖励？”邹思久说：“那行吧，就这么定了。” …… 韩师修很用心地出题，将他认为的那几本书的亮点部分，都融合在了这一份试题当中。 ——仅仅过了两天，邹思久就收到了韩师修传过来的东西。 下载下来一看，竟然不是word，而是一个需要安装的exe文件。 搞什么鬼…… 虽然这么念叨，邹思久自然还是弄了上去。 完成之后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叫“H教授”的图标。 “……” 邹思久用鼠标双击了一下。 一行字弹了出来：“重要提示，请认真阅读：这是对上一阶段计算机知识学习的考核，一共30题，每题的答题时间为90秒，届时将自动翻页，不可再回到上一屏。注意，一旦开始答题，将不能使用计算机其他任何程序，结束之前也无法退出考试，如强行关机，则考试作废，按照0分处理，请确保有充足的时间（45分钟）来完成。以防万一，请保存此刻正在运行的全部文件。请选择‘准备好了’，或者‘再等一下’。” 下面有“准备好了”和“再等一下”两个鲜亮的大按钮。 邹思久点击了“是”，有点无语。 一个大窗口立刻就跳了出来。 其实这不是窗口，而是全屏，覆盖了电脑桌面全部的位置，包括任务栏。开始菜单、快速启动栏、应用程序区、语言选项带和托盘区，全都被压在考题的下面。 邹思久试着按了按开始菜单等等快捷键。 不出意外地不能用。 整个屏幕上，就只有一行字。 外加还有这考题的logo——在左上方，有一张很小很小的韩师修的证件照，下面写着“H教授”。 那行字是：“测试采用了最先进的反作弊系统，计算机上的任何其他程序都不能被使用。另外，为了防止看书，电脑上的摄像头已被启动，实施人工监控。” “……” 还来了个双剑合璧，邹思久想。 怕自己看书，于是开了摄像头。但是从摄像头里看不见在电脑上操作的作弊，就又来了个无法切换为窗口模式的全屏，把其他程序都压在下面。 邹思久点击了一下“同意”，第一题终于呈现出来了。 …… 另一边呢，韩师修正看着邹思久做题。 这是韩师修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邹思久。 以前，总听见有人说邹思久漂亮，韩师修却一直没怎么注意。 这回这么近距离地一直盯着看……发现……这人果然是漂亮的。 邹思久正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在屏幕上来回扫着。五官精致，表情是一贯的不太在乎。 唔…… 也不知道瞧了多长时间，韩师修看见邹思久突然动了动唇，同时音箱里突然传出了一声：“你还在偷看我吗。” 咦……怎么……怎么是偷看…… “完事了，拿去吧。” 嗯……？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想，这么快…… 30分钟都还不到…… “我，我来看看……” 韩师修说着，打开试卷关闭后会自动发送过来的一个文件，一道一道地看着…… 竟然全对……包括自己认为颇难的题目，邹思久也没选错…… “那个，”韩师修敲着：“所有的题，全都对了。你可以要任意一件奖励。” “要什么我已经想好了。”邹思久说：“我下个月会去一趟美国，到时候再告诉你。” “嗯？”韩师修问：“你要来美国？” “不是你说想见我？” 韩师修仔细想了想，邹思久指的大概是那封发送给麦修的YY邮件……当然想要发给自己，却不小心发给了邹思久。 “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个吧？” “公司和一间美国大学有合作。”邹思久说：“研发新的仪器，本来我也要过去一趟，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 “哦……” 太好了，韩师修想着，有点雀跃。 “我要什么奖励，到时候再告诉你。” 44、突破 韩师修一边做着这间大学实验室里的课题，一边也没忘了之前与周莫群合作的那篇论文。 他陆陆续续地拜访过好几个教授，向这些人请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其中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对韩师修这个研究挺有兴趣，给了不少很宝贵的意见。 一位是韩师修的老乡，二十几岁的时候带着妻儿来美国读博士，一开始始终找不到教职工作，但却不愿迫于生存压力而去业界工作，只得一个一个的博士后做下去，一年一年地苦熬着。全家的收入来源就只是他博士后的那一点点补助，所有人都劝他放弃，但他的妻子却支持他追求梦想。据他后来说，那时候，妻子每年只买一两件不超过三十的衣服，从不要求去旅游，也不会下馆子，只买些便宜的菜，却能炒的非常美味。有一次，他突然对妻子说，我还是决定去公司，这样生活，孩子太苦，但说这番话的时候却哭了，说，我真的想进大学。当时他的妻子告诉他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然后第二天开始，她就出去打工，给人当保姆，帮餐馆刷碗，直到丈夫的梦想终于实现。可惜，这位教授的妻子寿命却不长，50岁还没到便重病去世。此后10年，老头从没想过再娶，一个人孤零零，看着有些落寞。周围朋友都劝他找个女人陪伴，他每次也只是“嗯嗯嗯”地应付几声，时间长了也没人再提。不过这老头却开始拉上了二胡，沉迷于此，听说在家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拉二胡。有中国学生去他家里做客的时候听到过，说声音伤感凄凉，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想起金庸小说《笑傲江湖》里面的那个莫大，再加上这教授行止却颇为正派，但身材瘦小，长相普通，比起研究所，看起来更像是混迹市井之人，于是愈发地与莫大有相似之处。从此以后，所有的中国学生都称呼他为“莫大”，时间长了，还都纷纷传言这老头每天拉的曲子就是潇湘夜雨，其实这群学IT的学生里面，又有几个知道潇湘夜雨是个什么调子呢。 韩师修一开始并不知道莫大是谁，直到同实验室的学生描述了一番之后，才依稀有了点概念。 而另一个帮过韩师修不少的教授呢，是个白人老头，早年一直在业界打拼，经历也颇为传奇。在公司做了几年之后，自己创业，其中辛苦不谈，经营状况也颇为惨淡。接着因为操心太久，一场大病，欠了几万美元外债，信用卡还不上，医院还有账单。在跌倒谷底的这时候，老头反而潇洒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每件事都反复思索，果断申请破产，当时还说破产就破产，七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一些中国学生也在背后偷偷地说，他是“不破不立”，同时也告诉别人，没钱别硬扛，早破早超生。这之后过了几年，老头第二次创业，极为成功，迅速赚到了千万。40岁左右的时候将公司卖掉，进到了大学里面。一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对学生说，要不是经历过最凄惨的状况，一下子看开，他以后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这两人都挺喜欢韩师修，在韩师修去问那些问题的时候都认真地提出了意见，给予了教导。 就这样一点一点，渐渐地，韩师修对这个与周莫群共同研究的背景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识，整个问题也呈现出了更加清晰的轮廓。 …… —— 自从周莫群离开之后，韩师修每个星期都会给周莫群发送邮件。一开始，他还期待着会收到周莫群的只言片语，将所有信件都勾选了“发送回执”这一选项，想着，这样的话，如果周莫群打开了邮件，自己就可以得到消息。当然，前提是作为收件人周莫群同意发送回执。但是，似乎也是在意料之总的，韩师修一次都没有得到过回音。后来，他也不再奢求会从周莫群那里得到答复，就只是一厢情愿地汇报自己这个礼拜的各种大事小事。 本来，每个星期发邮件的目的是要说说学术进展的。可是那些实在太少，韩师修觉得没有脸面，总不能真的只写一句话：还是啥也没做出。想到两个人还是要好的朋友，那……说说自己的近况，总是非常应该的吧。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周莫群，我现在好像也有了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是我的室友，也都是非常努力的学生。从旁人的眼中看来，应该也是只知道读呆子。这两个人并不觉得我很奇怪，也没有嘲笑过我一天到晚都在实验室里这件事情。我们相处得不错。” 还有： “周莫群，今天认识了几个美国人。这几个美国人问我，中国对网络的使用是不是有限制。我如实回答说，是有的。他们似乎非常感兴趣，继续追问我，有什么样的限制，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不太明白，他们解释说，意思是，政府采取了哪些手段，惩罚方式是什么，我们有没有不满，是不是正试图冲破障碍，要我细细地说。我告诉他们，就是，不花钱不能上网。他们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好像没有得到希望的答案。我只知道不花钱不能上网。难道还有其它的东西吗？我平时上网只收发邮件，还有下载论文，实在不清楚这些事情。” “今天在教学课里等电梯的时候连按了很多下，旁边一个黑人说，你们中国人好像觉得按的次数越多电梯就会来得越快。还说，过马路等绿灯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每个中国人都会连续地戳那个小钮。我说，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呀，不但是按的次数越多电梯就会来得越快，而且，假如一直按着不撒手，电梯就会来得最快。” “周莫群，今天又听到中学的同学说，毕了业找不到工作，大学没有教知识。读书无用，挥霍了青春，浪费了时间，因为完全不能保证前途。我觉得这些人说的不对。进大学呢，只是拥有了一个更高的平台，仅仅是对中学时期努力的回报，因为高考成绩优秀的学生，都付出过很多的汗水。而毕业之后好的工作，则是对大学时期努力的回报。很多人都上了大学，怎么可能得到同样的结果？那样不是很不公平吗？我知道有一些人，整整四年，都在逃课，或是游戏，或是恋爱，或是喝酒，这样的态度怎么还能够去抱怨学校和教师呢。我在T大读本科和硕士的时候，周围很多同学都在拼命地汲取知识，抓住一切机会去公司实习，这些人找工作的时候，并不会太不走运。也许一开始也会比较困难，但是最后都有了收获。” ——除了这些琐事之外，更重要自然是有关论文的进展情况。 “周莫群，今天我又用了一个方法，数据还是毫无规律。图标就是附件里，你可以看一下。” “周莫群，我今天又和一位教授讨论了一下我们的论文，他给了一些不错的意见，可是关于具体操作的问题，我还是没有头绪。不过我是不会认输的。” “我又想了想，可能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二是……，我觉得应该先尝试第一种。” 有的时候，韩师修会想，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 孤军奋战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他会打开自己的发件箱，看着那一排“收信人：周莫群”，想，周莫群，你到底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这是你最重视的一项研究吧，我正在询问你的意见，你怎么一句话都不回，全都交给我一个人来进行这种难度的选择吗。 ——就连我，你都不想联系吗。 然后，韩师修就会翻一翻之前已经完成的那一部分，里面分明有着周莫群的心血，于是韩师修又会觉得，周莫群一定不会放弃的。 他也像之前一样坚信着周莫群一定会回来。 ——一定会看到这篇论文的发表。 这篇论文的发表的时候，就是周莫群独特的想法终于具现化的时候。 韩师修在出发前往美国之前，还去了B市的寺庙。当时只有一个心愿，让周莫群赶快好起来。 作为未来的科学家，韩师修当然一直都不相信求佛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但是当周围的人都说那间寺庙有多灵多灵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动了心，乘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许下了那个心愿。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连邹思久都不知道。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就这么折腾着，折腾着，有一天早上，韩师修在叼着从中国城买来的豆沙包看书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想到击碎第一道难关的法子了。 连心跳都跟着加速的韩师修立刻穿上衣服冲到了实验室。 一行一行代码地写着，一直写到第二天早上。 回去躺了一会儿，便又开始继续。 几夜没睡的结果就是——一行一行整整齐齐的数据，具有统计上的显著性的数据。 真的有结果了…… 终于可以向下一个阶段推进了…… 这之前，韩师修和周莫群无数次地想过放弃，但最后都坚持了下来。两个人都不可控制地想过，也许不行吧，可能是在我们能力之外的东西，要不然，就算了……但最后韩师修和周莫群依然觉得，这就是自己想做的东西，抛开的话，以后一定会异常后悔。 —— 看着电脑上呈现出来的东西，很莫名地，韩师修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B市的那一天，在T大的校车上，他曾经对前来接站的学长说：“‘不放弃’这种东西，最美的瞬间，并不是在你做出这种选择的那一刻，而是当目标一个一个实现，梦想一步一步走近的时候，回首这一路，想起那一个个前进路上的障碍，忆起那一次次坚持下去的决心，然后暗自庆幸，感谢上天，多亏，我当时没有轻易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做梦梦见自己得了绝症...还有两三天就要暴毙了...梦里的我呢，很淡定地桑心着，感觉好真实...然后就醒了，一看，哇...是假的呢...于是第一次开开心心地爬出被窝准备上班... 虽然洗完脸刷完牙之后就又不想上班了...这是要搞哪样= = 45、表白 邹思久说会尽量去一趟美国，果然不是乱扯。 订好了机票之后，邹思久就打电话给韩师修，通知了具体的时间。 他会先去另外一个城市，谈妥与那间大学的合作事宜，然后再来韩师修所在的地方。 “好的，”韩师修说：“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邹思久说：“我可以在机场租辆车直接过去。” “不行……不行……”韩师修坚持道：“我会去机场接你。我一定会去机场接你。” “想我了？” “嗯。”韩师修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想。” 要见到邹思久，韩师修是真的挺高兴。 ——虽然邹思久只会在这里五天。 之后，就又要离开了。 韩师修其实很高兴。邹思久来谈生意，是在另一个地方，其实并不需要到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来。可是他却选择来这里瞧瞧自己，还一住就是五天。韩师修自然知道邹思久一直都挺忙，对于邹思久的这一决定，韩师修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好像怀里揣了一个大包子一样。邹思久，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心里的吧。 想了一下，韩师修又对邹思久说：“你就住在我这里好了。” “……” “你应该没有地方睡吧？我可以打地铺，你躺我的床。” “……” “现在还不是很冷，没问题的。” “也行。”邹思久笑着说：“盛情难却。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 …… ——之后很快就到了见面的那一天。 邹思久下了飞机，出来之后却没看见韩师修。 转了一圈，才瞧见韩师修正在通道右边的扶手上趴着，探出脑袋，仔仔细细盯住每一个经过的人。 肘下还压着一本书。 邹思久叫了一声“韩师修”，韩师修没听见。于是邹思久走上前去，扯着韩师修颈子后的衣领，轻轻一拽，就把韩师修给拖了出来。 “邹思久……”韩师修看着邹思久，说：“你已经出来了？我问旁边的人，说你们这一趟飞机还没到呢。” “飞机早就落下了。”邹思久笑了笑：“等很久了？” “没有……”韩师修将书包从肩膀上退下来，将那本书塞回去，又从邹思久的手里抢过一件行李，提在手中：“我来提就好。” “嗯。”邹思久松了手，也没多说什么。 “那个……”韩师修又说：“我们要倒一趟公交车……” “……”邹思久说：“去租一辆车。” …… 之后两个人一回到韩师修租的小房间，韩师修就拿出了一大堆吃的来招待邹思久。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韩师修想，这是第一次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到自己家里来，绝对要让对方舒舒服服的。出于这个想法，他买了不少东西备着。 邹思久挑来挑去…… “给我递个苹果。” “哦……”韩师修离那一大堆吃的东西很近，随手拿起一个。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不是。”邹思久盯着苹果：“我要黄的。” 韩师修只得放下手里的红苹果，又拿起一个黄的。 “也不是。”邹思久又说：“我要那个，黄的，还带一点红的那个。” “……” 韩师修总算找到了邹思久的目标苹果，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能将就呢。” 其实这一点，韩师修早就发现了…… “那倒也没有。” “但还有有很多时候是这样的吧？”韩师修说：“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比如那次需要用上全部现金才能进行的收购，公司里面所有高层都反对，认为维持现状就可以了……只有你一个人不肯放弃，坚持认为应该借机扩大规模……” “……嗯？”邹思久啃了一口苹果，说：“你说那个。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将就。” “这样……” “如果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宁可什么都没有。” 韩师修看着邹思久，没说话。 “有些东西会非常难。”邹思久说着，看了一眼韩师修：“如果不具备这种觉悟，一定会失去。” “……？”韩师修觉得邹思久瞄着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对那些最渴望的，必须押上全部赌注。”邹思久说：“几年，几十年……都只有这一个目标，一点退路都不能给自己留，做好一旦没有得到就会一无所有彻底玩完的准备。如果总是惦记着中间状态，想着失败之后该怎么办，选择即使输了也不会太亏的方式……就绝对会错过。” “……”其实韩师修很明白这种心情。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的人。 “那个……”韩师修又说：“我这里还有炸鸡……” “什么？有炸鸡？”邹思久耳朵动了一下，最后啃了一口那苹果，将果核扔进垃圾筒：“把炸鸡拿出来吧。” “……” …… ——晚上两个人去吃了个普普通通的韩国烧烤，再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 韩师修照例写论文，邹思久则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份报告。 韩师修回头偷瞄了一眼，瞧见邹思久看的好像是云计算之类的东西。 “哎？”韩师修说：“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嗯。”邹思久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公司以后可能会用到。” “哦！” 韩师修又开始卖弄专业知识：“云计算呢，就是一种基于互联网的计算方式，将大量用网络连接的计算资源统一管理和调度，构成一个计算资源池向用户按需服务。由Google、IBM这样的专业网络公司来搭建计算机存储、运算中心，用户可以很方便地使用，比尔盖茨就说过，有了“云”，个人用户的电脑即使没有存储空间也不要紧……” 末了，韩师修说：“总之，就是，人在做，云在看。” “……” 说到这个，韩师修突然想起之前那考试的事情。 他说：“邹思久，之前那个考试，我说，90分以上就可以向我索取任何奖励，只要不超过200人民币就没问题，你还记得吧？” 邹思久的眼神蓦然变得深沉：“记得。” “你说来美国之后再告诉我想要什么。那么，你想要什么？” “……”邹思久没有回答。 “你想要什么？”韩师修又问了一遍。 邹思久放下电脑，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 邹思久转过身，看进韩师修的眼睛：“我要你一个吻。” “……什么？” “我要你亲我一下。” 韩师修呆呆地看着邹思久。 邹思久也没吭声。 “邹……邹思久……”半晌之后，韩师修才又出了声：“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怎么可能……” “你离开B市之前，我曾经让你想想，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记得么。” “记，记得……” 当时，邹思久突然就问自己手凉不凉，然后一把就握住了。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出来，说这样怪怪的，还问你想要干什么，然后邹思久就说，你自己仔细想想。 韩师修感觉得到，现在的邹思久，整个人都不一样。 就连空气里的氛围，也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邹思久是认真的。 ——非常认真。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那次忽然握住自己的手……还有这次索取的奖励竟然是一个吻……答案好像已经非常明显了。 “你……你……”韩师修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难道你……难道你……” “对。”邹思久紧盯着韩师修：“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韩师修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你是同性恋？” “我大概没有绝对的倾向，”邹思久说：“主要靠感觉。” “……” “我只对一个人有感觉过。” “……” 那个人，就是自己吗…… 韩师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喜欢，而且，那个人还是邹思久，一直以来的好朋友。 “那个……”韩师修试图将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那个，你这么优秀……有很多人都对你很有好感不是吗，他们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明恋暗恋邹思久的人，一定有很多。 “我不需要对我好的。”邹思久立刻就将韩师修的话打断了：“我需要的，是能让我对他好的人。” “……”韩师修嘴笨，又不知道该什么了。 “怎么？”邹思久问：“你不能接受同性恋？” “没有……”韩师修低着头：“计算机之父……图灵……就是同性恋，我怎么会不接受同性恋呢。同性恋……挺不错的……我觉得同性恋，异性恋，都是一样，没有区别。” “那跟我在一起不行么。” 韩师修本能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韩师修说：“这，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跟你……跟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啊。” 这冷不丁的一下子，让韩师修彻底傻在那里了。 “那你就再想想吧。”邹思久说着走出房间：“我困了，打个地铺就睡觉吧。” 46、表白过后 ... “那个……”韩师修说：“那个，还是我打地铺吧。” 邹思久没说话。 “你上午才刚下了飞机，一定很累了，应该好好休息。” 韩师修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将一条床单拖出来，对着叠起来，铺在地上，又用手掌将其弄平，将几件衣服卷了卷，当成枕头，又把薄毯抱了出来，低着头，默默地忙活着。 他有点不敢看邹思久。 只好一直做些别的，假装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邹思久看韩师修这样，也没再坚持，去洗了个澡，赤裸着上身回来，扯开韩师修放在床头的棉被，一言不发地躺进去，背对着韩师修。 韩师修看邹思久这样，也有些无措。他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间的灯，又轻手轻脚地睡下，连大气都有点不敢出。 邹思久竟然对自己抱着这样的想法……韩师修从来都没想到过。 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都没关系吧…… 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韩师修整晚都没太睡好。一开始他因为是地板太硬的缘故，于是平躺着，后来又趴着……然后又觉得，天气好像有些热，就站起来开了点窗。之后又依稀听见街上有声音……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可真奇了…… 韩师修平时是一点都不失眠的。 他总是最好的精神状态去面对第二天的学习生活。 ——天才刚蒙蒙亮，韩师修就早早地起来，煎了两个鸡蛋。他不会煎鸡蛋，将蛋黄全都弄散了，流的到处都是。油又放得很多，最后整个东西都黑乎乎的。 将鸡蛋盛出来，韩师修又热了点牛奶，还从室友那里借了些麦片洒了进去。 这简直有点像是在讨好邹思久了。 韩师修也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不是就叫做“愧疚”。——因为愧疚，所以想用些别的来补偿邹思久。韩师修知道邹思久不开心，自己见到邹思久的第一天，就让他不开心了。韩师修想让他高兴一点。 不过，跟韩师修担心的并不相同，邹思久起床之后，一句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与之前并无区别，甚至让韩师修怀疑，昨晚的那些，是不是在梦里面发生的场景。 邹思久洗漱完毕之后，韩师修给他递上去了装着煎蛋的盘子和装着牛奶的大碗。 又很狗腿地拿来了一小碟酱油。 韩师修喜欢喝酱油。 吃饺子要蘸酱油，吃排骨要蘸酱油，吃鸡蛋羹要蘸酱油，吃煮蛋要蘸酱油，吃煎蛋也要蘸酱油。 没想到邹思久很嫌弃地将那碟酱油给拨到了一边去。 韩师修看着那煎蛋，深深感到如果没有强力酱油将其他味道压下去，尝起来一定会很恶心。 邹思久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没有任何表示，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这是我第二次尝你的手艺。” “……” 接着又很怪异地笑了一下：“是第一次特意为我准备的东西。” 是说上次要向周莫群道歉，将邹思久拉来试吃的事吗…… 韩师修看向邹思久，被对方的眼神吓了一跳。 果然，昨晚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过，不可能当做不存在。即使邹思久没有再提，也不可能当做不存在。 一瞬间，愧疚的感觉又上来了……并且好像，还加倍了…… 这可怎么办呢—— …… ——刚吃完早饭，韩师修就从窗口看见了房东。 房东的出现，让韩师修心里一惊。 他讨厌这个房东。 这个房东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来都不会事先打个招呼。而且，进屋之前，经常连门都不敲，直接用钥匙开门，还有的时候会在早上7点左右，屋子里的人还在睡觉的时候突然进来，说要卖房，带人来看。而且，似乎只认钱，收了法律规定的最高限额的押金，每次看见韩师修，都会重复一遍，必须很早就寄出下个月的房租，确保自己可以在每月一号之前收到，如果一号收不到，就要加六十块钱。以前有一个室友忘记带钥匙，打电话找房东，房东说要我给你开门，你必须付我六十块钱，最后还是韩师修从很远地方的书店赶了回去。 住进来了之后，韩师修才知道，在留学生内部的房东评级网上，这个人的等级是最低的一颗星星，最高级别是五颗星星。 此房东明确地对韩师修以及另外两个室友说，如果有人来暂住，是要加钱的。一天十五。 一天十五……邹思久来五天，就是七十五…… 不行，韩师修想，七十五呢，绝对不能给。 他从窗边一下子就跳到邹思久跟前，扯住邹思久，将他拖到了衣柜之前。 “你……你进去……” “……？” “房东来了……” “……？” “总之你进去……” 邹思久没说话。 韩师修这时似乎已经听到后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了，他一手拉开衣柜，奋力一推，终于把邹思久给推了进去。 抬起头看了看，邹思久正皱着眉。 韩师修突然有点不忍心就这样拉上衣柜的门，将不明所以的邹思久给关在黑洞洞的小空间里。 房东也不知道到底会待多长时间…… 想到这一层，韩师修一咬牙，又把邹思久向里面一推，自己也钻了进去，然后迅速地从里面拉上柜门。 还是陪着邹思久这个客人好了…… 邹思久是聪明人，没有出声。 ——果然，房东又带人来看房了…… 两个有着浓重口音的墨西哥人在屋里谈论谈论这，谈论谈论那，没完没了。 韩师修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发现。 他一开始是没把注意力放在邹思久身上的。后来，房东带着那个人离开了这个房间，去查看其他地方的时候，韩师修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正和邹思久紧紧挨在一起。 在这个黑暗又狭小的地方，感觉莫名其妙地就变得很敏锐。 韩师修能感觉得到旁边邹思久均匀的呼吸，还有对方温暖的身体。 他们就那么紧挨着，韩师修想着想着，觉得气氛一瞬间就有些尬了。 他偷偷瞟了一眼邹思久，看见对方也正看向自己，眼睛非常亮。 呃…… 韩师修低了低头。 正有些无措，韩师修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过来，掰住了自己的下巴。 然后对方稍一用劲儿，韩师修就被迫再次看向了邹思久。 ——然后邹思久突然就探了过来。 一开始，韩师修以为，邹思久是要亲自己的嘴唇，吓得向后一缩。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邹思久却没让韩师修逃出去。 韩师修瞪大了眼睛看着。 紧接着，一个吻就落在了眉心。 咦…… 因为房东还没走，韩师修不敢有什么动作，怕将那两个人再给招回来。招回来的话，就不仅仅是七十五块钱的事了，还有……会显得很诡异……两个人在衣柜里面动起手来，会让房东怎么想，会让室友怎么想…… 而且韩师修也并不太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义正言辞，认真喝止？ 这样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韩师修不太能对朋友说那样的话。 幸好，在那轻轻一个吻之后，邹思久就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这个时候耳朵尤其敏锐，韩师修在听见房子大门“哐当”一声响之后，如获大赦一般地冲了出去。 邹思久也满条斯里地跟在后面。 “我说……我说……”韩师修支支吾吾道：“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谁知道邹思久却根本没理他。 邹思久轻靠在写字台边，问：“你到底搞什么鬼？突然就把我推进衣柜里？” “这个，”韩师修说：“房东以前说话，如果有人暂住的话，就要加钱……” “……” “所以，可不能让他发现你在这里。” “现在是白天！”邹思久好像非常不满意：“谁知道是不是暂住？你只要说是来做客的不就行了？” “呃……” 韩师修没想到这一层…… “算了。” 邹思久没再计较下去了。他就是这样，表面上好像很不满，其实却没有真的生气。 邹思久又说：“如果以后被我发现你在衣柜里塞别的男人，我打断你的狗腿。” “……？？？” 47、硅谷（又更...） 在这晃悠了两天之后，邹思久突然说，后天和大后天，也就是周六和周日，要带韩师修去硅谷。 咦……硅谷…… 那可是韩师修一直都想去看看的地方。 无数IT人在那里追逐梦想，将科学和技术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将学界的成果应用到业界，再向学界提供在实践中发现的各种问题，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为人类的进步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韩师修本来就是打算去那边看看的。 可是他并没有想到邹思久会提出这个方案。 和邹思久一起去硅谷，去那个他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吗…… “你不是说过你最想去的就是那里？” ……嗯？ 韩师修想：我什么时候说过？ 过了几秒钟才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调查问卷。 当时，邹思久说，他们正在进行一个健康方面的调查，需要回收一些问卷，让韩师修帮个忙，也填上一份。 对于这种要求，韩师修自然不会拒绝。 那个问卷里面有这么一道诡异的题目：“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韩师修填的就是“硅谷”。 后来，邹思久还发来了一份补充调查，更加诡异地问，希望在什么季节去硅谷，韩师修说，均可。 原来，对方一直记住心里吗…… “我来你这之前就已经订好机票了。”邹思久又说：“你不会告诉我你有事吧？” “没……” “我已经和在Google，Facebook和Apple工作的朋友们打过招呼了，”邹思久说：“到那之后他们可以带我们进公司看看。” “咦……！” 韩师修有点激动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原来，原来可以进到这些公司内部去参观…… 如果没有邹思久，韩师修大概是不会得到这个机会的。 虽然韩师修的本科同学里面有不少出了国的同学，想来硕士已经念完有一阵子，应该会有不少在大公司里面落脚的吧。可是韩师修与这些人都不想熟，有些甚至都没有说上过几句话，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近况如何，也没有联系方式，更别说直接开口要求了，虽然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麻烦。 …… ——于是韩师修就开始收拾他的行李了。 连着揣了好几本书进去，打算坐在飞机上看。 ——因为休息日只有两天，形成很赶，邹思久和韩师修一到Mountain View，邹思久就打电话叫同学带着他们去Google。 这黑黑胖胖的同学将参观者的姓名贴打印了出来，韩师修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在了胸前。 邹思久和韩师修被领着一路参观了厨房、餐厅、健身房、娱乐区、运动场等地方。 “其实，”那个同学突然很伤感地说：“以前我没有这么胖的。” “……” “都是公司的错。” “……” “把我喂成了这样。” “……” “同事告诉我，来这里的人，一年之后，都胖了二十磅。” “……” “有一阵子，公司觉得大家都太胖了，于是宣布周一要节食，只提供小盘子盛菜给大家。结果……”他很感慨地说：“我就只有吃两盘……” “……” “人家都是白胖白胖的。”他好像更哀伤了：“我怎么就黑胖黑胖的呢？” “……” “好了，现在我们去主楼看看。” 主楼有一架号称360度的google earth大机器。只要输入地址，就可以在前后左右的大屏幕上呈现立体景象。 另外大厅里挂着一架飞机。 “这是啥啥飞机。”那同学解释道：“一共只有两架，另一架在军事博物馆里，这一架摆在这里装牛逼。本来这楼是没有天井的，为了挂飞机，把二楼给拆了。” “……” “你们之后打算去哪？” 邹思久说：“计算机博物馆。” “嗯？”同学有点纳闷：“怎么想着去那儿……？我都没听说过有人对这个感兴趣，连我都不知道里面啥样子。” 邹思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韩师修喜欢。” “这样。”那同学憨憨地一笑：“你的车还在我家呢。咱们先回去，那地方离我家蛮近的，你们就自己开吧。” “嗯？”韩师修问：“车？” “邹思久当年花1500买的破车，那可真叫一个破……” “……” “后来回国之前就将它送给我了。我也没太开，一直放在那。” ——计算机博物馆其实更让韩师修感到兴奋。 他在里面窜来窜来，整张脸上都泛着红光。 “邹思久！”一进大门，韩师修就狂扯邹思久的胳膊：“世界上第一台打孔卡片计算机！” “你看，”韩师修细细地看着，脸都要贴上去了：“看到这数字和转轴了吗……真厉害……这是动能储备装置……这是传动装置……看这结构图……唔……” 韩师修没有再说下去了。 因为他看不懂。 他学的是计算机…… 邹思久站在那看了一会儿：“真是奇思妙想。” “咦？”韩师修很惊讶：“你能明白？” 邹思久有点奇怪地看了一眼韩师修：“我是学物理的。” “哦……” 走了两步，韩师修就又很激动地说：“微软的window 1.0！1.0呢！1.0呢！” “……” “东芝的T1000！” “……嗯？” “这可是人类第一次将DOS带入了便携式机器当中。” “Cray1超级计算机！”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这可是第一台基于晶体管的超级计算机，Seymour　Cray亲手设计了Cray全部的硬件与操作系统。你能想象吗，Cray1没有出过任何错误。 Cray他……他也是从小就对科学十分着迷，极少参与社会活动，别人曾经形容他是一名"实验室隐士"。曾经带着30几个人深入密林深处，整整四个春秋谢绝一切社交往来，埋头绘制图纸、制作零件，终于赶在咄咄逼人的IBM之前推出了运算速度达每秒300万次的机器。当时人们根本不理解，一个只有30几个人的小组，怎么能击败IBM？” 说着，韩师修的眼睛亮了亮：“他是一个努力的天才，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邹思久看着韩师修，没作声。 “这里还有Cray2和Cray3！” 韩师修又趴了过去：“美国国家航天局航天飞机的风洞实验，用的就是Cray2呢。那个时候，因为跟公司高层矛盾逐渐激化，已经自立门户了，还是在密林里，建了一间简陋的厂房，还有几个死心塌地的助手，又是在艰苦的环境下，研制出了革命性的产品。人称‘密林隐士’……” “那Cray3呢？” “Cray 3……”韩师修的声音渐渐变得小了：“80年代，PC的发展如火如荼……超级计算机收到了冷遇……Cray3研制成功后，在商业上遭到惨败。后来，由于意见分歧，Cray黯然退出，另外成立企业，全力研制Cray4。但是……Cray4并没有最后完成，Cray在95年宣布了破产。第二年，已经年近 70的Cray想要发起最后的冲锋，再次创建公司，然后……遭遇了严重车祸……其实是后面两辆车有了冲突，其中一辆为了躲避，撞上了Cray的车门……Cray死后不久，公司被SGI收购。” 韩师修说到这里沉默了几秒：“他是科学方面的天才，但是，因为不擅与人沟通，在事业方面，还是遭遇的挫折要更加多吧。”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你还有我呢。 韩师修摇了摇头：“没事……我靠自己可以的。我并没有想进入业界，兴趣不在那边。一直留在学界的话……我相信只要比别人更加努力，付出几倍的辛苦，一定没问题的。” 邹思久笑了一下：“嗯。” 因为Cray1超级计算机而引起的伤感，在随后的参观之中渐渐散去了，因为紧接着仍然是一波接一波的惊喜。 “Apple I！”韩师修看见看见Apple I，立刻又飞了过去。 “还有Google的第一代网络服务器！” …… ——从始到终，邹思久一直都没太说话，就只是看着韩师修，看着韩师修高兴的样子。 从计算机博物馆的大门出来之后，韩师修还是一直沉浸在刚才的回忆当中。 “真可惜，必须要回去了……”韩师修意犹未尽：“真没想到，我可以看见这些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的东西。” 韩师修想想就觉得感动。 那么多有才华的人为之努力着，耗尽了几代人的心血，终于把这个世界推向了信息化的时代。这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变化，过去几十年的飞跃，是之前几千几万年也没有过的，而无数的像自己一样的人，依然置身于这个浪潮当中。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后，后世会如何评价这个创造出了电脑和网络的世纪呢。 “我要把这些照片上传到微博上去，”韩师修说：“让其他对计算机有兴趣却暂时不能来这个博物馆的人也都看一看……” 正说着，韩师修突然听到了“砰”地一声闷响。 “咦？”韩师修问：“怎么了？” “……”邹思久把着方向盘，不说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撞上了。” “……嗯？” “车屁股擦到后面的车了。” “咦！” 韩师修连忙回头去看——果然，后面紧贴着有一辆车。 因为离得非常近，又在韩师修这一侧，邹思久停车的路边是一个斜坡，刹车一松开，自己往后滑了一点，撞上了。 那车里下来一个黑人，嘴里喊着什么话，总之就是让邹思久下车的意思吧。 邹思久让韩师修待在车里等。 两辆车都擦到了一点点，都不严重。 韩师修听见那黑人说：“我没时间打电话给警察和保险公司。我现在非常忙。你给我200美元，私下解决。” 声音挺大。 邹思久说什么韩师修听不清。 过了一会儿，邹思久回来，坐在驾驶座上，打开钱包，留下了110，将剩下的钱都塞给韩师修：“揣好。” “咦……” 邹思久没再多说，又打开车门出去了。 两分钟之后，与那黑人各走各路。 “最后怎么了？”韩师修问。 “给了110。” “嗯？”韩师修问：“我听到他管你要200……值200吗？” “差不多。” “那最后怎么只给了110？” “还价还到150。” “……” “然后告诉他现金只有110。” “……”所以，邹思久才会拿着个只有110的钱包出去，将其余的一股脑塞给自己……然后，对方也很干脆地答应了…… “他肯定是想要钱。”邹思久说：“估计过后他还是会叫保险公司，算成不明第三方的擦痕，保险公司付一大半%，他付一小半，再从我这要去一些，里外里还是赚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其实刚才如果叫保险公司，这110也不用陪。但咱们同样没时间，而且按照美国的规矩，以后会增加我同学的保费，算他的责任。” “这样……” “他还想留我的联系方式，或者将现场拍照。我没同意。告诉他这是一锤子买卖，到此为止。” 韩师修看着邹思久，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了做生意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大概，就叫“人精”吧。 ……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一章想写的不是这个！结果还没写到那，就这么多字了... =口= 熊猫昨晚也更了哟... 48、生病 ... ——第二天上午，邹思久的另外两个本科同学又带着他们去参观了Facebook和Apple。 Google，Facebook，Apple三家都是面试时狂做题的公司，韩师修对这样不怎么看中吹牛拍马的企业很有好感。 出来的时候，韩师修一扭头，也不知怎么的，颈椎就是一阵剧痛。 紧接着，韩师修就发现，脖子不能动了…… 稍微掰一下都做不到，只要前后左右地晃一晃，就疼得忍不住想嚎，难受的地方好像不只是颈椎，甚至还有肩胛骨。韩师修没有尝试硬要去掰，他很清晰地感觉得到，脖子好像是一动都动不了了，哪根筋变短了一样，而且变短不是一点半点，似乎稍微一使劲，便会断掉一般。 韩师修僵着身子，也没告诉邹思久，直挺挺地走来走去，想看什么了，就整个人都转过去，之后再整个人都转回来，进行着一系列标准的向左转和向右转。 “怎么了？”邹思久问：“像个机器人。” “没事……”韩师修说：“我好得很呢。” 韩师修本以为很快就会变好，可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不只是没有变化，而且还又新增了头晕、眼花和耳鸣。 连邹思久的声音都越飘越远了。 耳朵里像有什么堵着似的，放佛隔着墙，什么都听不清，却偏偏有着根本就不存在的嗖嗖的风声，刮得可凶猛着呢。 就连胸口都阵阵地发闷，还伴有恶心感。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韩师修说：“我不行了……” “……” “我脖子动不了……”韩师修很难受地说：“还有头晕、眼花和耳鸣。胸口也闷……” 邹思久皱了皱眉：“怎么搞的？” “不知道……” “去医院。” “不用……” “你打算挺着？” “先挺着试试……” “……” 韩师修说：“明天还不行的话，再去医院……” …… ——到了第二天，怪病一点也没下去。 这回不需要邹思久说，韩师修自己就翻出了保险卡。 幸亏有保险卡…… 邹思久带着韩师修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公立医院，到前台问了一下，前台将他们给指到了急诊室。 在急诊室门口等了三个小时，终于被领进去做了初步检查。 出来之后到了一个小窗口去交钱，那人扫了一眼韩师修的保险卡，说：“你这个是自己交100，剩下的由保险公司支付。” “这样，”韩师修说：“之后我一分钱都不用拿了是吗？” 那人说：“是。” 韩师修又问了一句很幼稚的问题。 他问：“那，要是没花到100呢？” 结果遭来了一个白眼：“不可能。”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9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哦……” 又等了一个小时之后，又人叫韩师修进去。 这次时间不算太长，就有了一个实习生过来，叫韩师修做各种检查。 “胸透。” “要胸透吗？”韩师修有点不明白：“我是脖子痛……” “快去做胸透。” “哦……” “然后再验血。” “要验血吗？”韩师修再次质疑道：“我是脖子痛……” 这回，那女实习生阴沉沉地看着韩师修。 韩师修一想，反正是保险公司拿钱，那，弄就弄吧…… 做完一堆检查后，韩师修又被遗弃在了急诊室的小房间里面。 左等右等，又是一个小时，才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进来。 他看了看韩师修，问：“为什么颈椎疼？” 韩师修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颈椎疼……” 那医生面无表情，又继续问：“你要吃什么药？” “咦……？”韩师修又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再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要吃什么药。” 医生扫了一眼韩师修：“以前用什么止痛药？” “嗯……”韩师修说：“没有用过止痛药……不过，我知道有一种叫……叫……对不起，我不晓得英文名字是什么，你稍等几秒钟，我查一查。” 说着，韩师修就拿出了智能手机，打开浏览器。 那医生说：“你先找着，我等下回来。” 后来的事情，连韩师修这样的人都预料到了。 ——那医生一直不回来。 整整几个小时，将韩师修丢在急诊室最靠外的一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角度有点巧，坐在里面能看到对面几个小房间的情况。 那些医生们大部分的时间是闲着的，但，就是不管韩师修，也是，是要留下人手等待可能出来的危急患者吧。 有一次还真的出现了一个。 那人呼吸急促，一直快速但短促地努力呼吸着。一群人围着他，“呼啦啦”地推进了对面的小房间，然后一位医生拿着一个大针筒，“噗”地一下就扎进了那人的颈部动脉。由于这个扎的过程太过迅猛，韩师修看得头皮一麻，脖子好像更疼了。 然后，一秒钟之后，所有医生又“嗖”地一下全部都消失了，一个不剩。 韩师修用科学家的头脑飞快地思索着：这种情况就说明……要么，就是没事了，要么，就是死了…… 刚想到这一层，对方就悠悠醒转…… 韩师修一看表，距离自己告别邹思久进来，已经足足过了六个小时…… 邹思久，难道还在外面等吗…… 看看手机，并没有邹思久的来电。 他可能以为自己正在接受治疗…… 于是韩师修给邹思久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样？” “不知道……”韩师修说：“一直在等。” “嗯，我猜到了。” “邹思久。”韩师修问：“你还在外面吗？” “当然。” “哦……”不知怎么的，竟然莫名其妙地安心了一点。 邹思久……并没有离开…… “那，”韩师修又问：“这么长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用手机看看文章。” “什么文章呢？” “如何让宠物喜欢上你。” “……哈？” “还有使狗再也离不开你的十个方法。” “……？” 韩师修奇道：“为什么要看这个？” “因为对付人类的方法不管用。”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哦……”韩师修不太明白。 对付人类的方法，当然不能用在动物身上了，这不是废话吗—— “那还做其他事了吗？”韩师修问。 “嗯。”邹思久说：“想事。” 韩师修没有问邹思久都想了些什么事。 他本能地感到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那个……”韩师修说：“邹思久，你可以先回去的，天知道还要多久。到时候，我约一两出租车就行了。” “不用。”邹思久的声音一如既往：“我等着你。” “……” 接着邹思久好像自嘲的又说了一句：“这是我最擅长的事了。” 原来，邹思久最擅长的事，就是等自己吗。 这回，还韩师修都听出了这双关语。 愧疚感又来了…… …… 与邹思久聊了会儿，韩师修突然明白，对于一个正在健康地打电话的人，医生是永远都不会过去的。 想到这一层的韩师修赶紧道了别。这回，又是一个小时之后，医生终于回来了。 但他却没有问止痛片的名字，而是说：“头晕眼花耳鸣胸闷都好些了吗？” “嗯。”韩师修答道：“都好些了。” “那你就回家去吧。” “……咦！” “这是颈椎病。”那医生说：“只能慢慢调整，平时注意姿势和休息。如果那些症状一直不好，再过来看。” “哦……” 早知道，就不来了…… …… ——没想到邹思久却挺当回事儿，整晚都在网络上查找信息。 “你这是急性颈椎炎。”邹思久说：“还会再持续一阵子，至少一星期。如果是严重一些的，话可能会随时晕倒。” “……” “还有四肢无力。” “邹思久。”韩师修忍不住打断道：“你早点睡吧。明晚就要坐飞机回中国了，应该养精蓄锐不是吗？” “哦。”邹思久声调没有一点起伏：“我昨晚将机票延了几天。” “……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一看就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就延了几天。” “……” “商务舱可是免费改签一次，我也不少什么。” “这……”韩师修虽然高兴邹思久可以再待几天，同时又有点担心：“这样一来……就有些生意上的事，就照顾不到了吧。” “没事。” 韩师修揣测着这些商人的心里，说道：“那样……就会少赚钱了……” “别想那有的没的。”邹思久说：“生意就在那摆着，不差这几天。至于多赚点还是少赚点……我赚钱是为了让你过得舒服。你不舒服的话我赚钱干什么？” “……” “不过也确实该睡了。”邹思久站起身来：“今晚我睡地板吧。你能躺下吗？” 韩师修不能。 “那个……我的脑袋太沉了……” 躺下需要颈椎使劲，因为头很重，要脖子支撑着倒在床上。但对于现在的韩师修来说，那个部位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帮你。” “嗯。” 邹思久扶着韩师修慢慢躺下。 韩师修躺在邹思久的胳膊弯里，感受得到对方肌肉的力量。 他看着邹思久的眼睛，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邹思久那天的那句话——“我需要的不是对我好的。我需要的，是能让我对他好的人。” 心脏突然漏掉了一拍。 而这边呢，邹思久将韩师修在床上摆好之后，站起床看了看，然后忽地又弯下腰去，在韩师修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这个文呢，剩得不多鸟。10章以内，就要结束啦...预计是还有7章到9章。 还有揍是，武林盟主的命门...发长篇了...正在日更中...已经有4章啦... 49、水煮鱼 ... 韩师修其实感到自己一个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觉得邹思久有些小题大作了。 韩式修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根本没必要这么看重。 从前，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伤啊病啊也不是没有过，因为从不锻炼的缘故，甚至还很经常发生，可是却从来没有过任何事情。 他还很年轻，挺一挺就过去了。 韩师修躺在床上想——他韩师修，可是意志坚强的人，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同时，又是非常聪明的人，SCI上已经有四篇论文，EI上甚至有五篇论文了。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连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呢。 唔唔唔……韩师修悲哀地发现，起床……好像也很困难…… “怎么了？”邹思久问。 韩师修用眼角看了看邹思久：“我要下来……” “……” 邹思久披上衣服，走到韩师修那边，又像昨天晚上那样，一手托着韩师修的脑袋固定住，另一手环着韩师修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韩师修给扯了起来。 韩师修抓着邹思久的胳膊，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得到对方肌肉的力量。 作为一个学术宅，韩师修自然是没多少这种东西的。 “邹思久……”韩师修捏着邹思久的手臂说：“你这里可真硬……” 邹思久看了一眼韩师修，突然说：“我还可以有更硬的地方。” “嗯……？”韩师修问：“……更硬的？……那是什么地方？” 邹思久这时却已经施施然地出房门准备洗漱去了，出去之前扔下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 “……？” …… 韩师修甚至连饭也不需要做了。 邹思久大包大揽，像个全职主夫，厨艺竟然还非常不错。 当邹思久说自己拿手的菜里面有水煮鱼的时候，韩师修还不太相信。 结果邹思久真的弄了一道出来。 先片好了鱼，用盐、料酒、生粉等腌好，用八角、花椒、干辣椒等材料倒入油中，用小火加热，直到把香料炸成棕黄色，捞出香料不要，制成五香油。将豆芽等菜用水煮熟倒出来，刷好锅将鱼头和鱼排放进五香油里面炒，再加水没过鱼身，将鱼片一片一片放进去煮，水沸之后盛在碗里。最后再用油去炒辣椒和花椒等等，炸出香味之后淋在之前做好的鱼上，“刺啦”一声，香味四溢。 “哇……”韩师修有些羡慕地看着邹思久：“邹思久……你可真贤惠……” “……” “……？” 邹思久转过身去刷锅：“我不讨厌煮饭烧菜。” “……？” “我是打算以后自己来管这些。这样，家里的其他人就可以专心地做他们喜欢做的其他事情，比如……写写论文什么的。” “咦……” 不、不知怎么回事，韩师修有点羡慕那个人…… “这个鱼……”韩师修又说：“弄起来真麻烦……花了不少时间呢。” “嗯。”邹思久说：“其实已经很久都没弄过这个菜了，最后一次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话根本没必要费这种劲。” “那……”韩师修问：“最后一次是为什么呢？” “回国之前的聚会。”邹思久说：“以后便隔得远了。那次人多，所以买了几条鱼。” “哦……” “也搞了半个多小时，还很呛。”邹思久终于刷好了锅，“哐”地一声放在灶台上：“当时我对那群人说，以后我再也不想弄这个水煮鱼，没人能让我给他做这个菜。” “……” “结果显然不是这样。” “……” 邹思久扯下一块毛巾擦了擦手：“吃吧。” “哦……哦……”也不知怎么的，韩师修就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手捧着碗，一手用筷子不停地戳那些鱼，觉得手里的这东西可真够沉。 ……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邹思久只延期了三天。 在这两天里，韩师修彻底体会了一回有人照顾的生活。 过去，除了还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之外，韩师修每次生病都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他也一直认为，又不是个女人，想要人关注关注什么的，真矫情。 但现在，韩师修觉得，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他甚至有些享受了。 这可是第一次，有父母之外的人会关心自己难不难受，好没好些。 ——虽然，邹思久很快就必须要离开了。 …… 这时候韩师修已经好了很多。 即使还是疼，也远没有一开始那样严重，颈子已经可以稍稍活动一点点了。 他极力抛开邹思久回国之后的失落感，又开始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尤其是十几天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的时候。 有一个教授让韩师修，以及另外两个学生参与了一个项目，韩师修非常感兴趣，整个人都扑在了那上面。 隔几天他就要去和那个教授讨论一下，大致的思路很快就已经成型。 那个课题，可以有A和B两种方案。经过仔细的分析，教授和韩师修都认为方案A中目前未知的因素比较多，而方案B则比方案A更加可靠，于是准备用方案B来进行这个项目的研究。 韩师修通宵达旦地写好了报告。 报告中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方案A，重点解释了方案B，然后将它发给了另外一所大学里面合作的小组。那个小组将负责接下来的内容。 结果，过了几天之后，那个小组的老板回信说，把方案A的初步数据做出来给我。 咦…… 韩师修仔细地回信说：“我们不用方案A，我们要做方案B。” 结果，那边的老板锲而不舍道：“把方案A的初步数据做出来给我。” 韩师修只好又说：“不是的不是的。方案A已经被我们弃掉了呀，要它干什么呢，那是没有用的，之后，是准备要这样的，balabalabalabala……” 韩师修是真的很疑惑。 他想的是，这部分是自己的小组在负责，只需要提交最终数据就好了，那边为什么要方案A的信息呢。 后来……那个小组直接给韩师修这边的教授写了邮件，说，跟那个学生的沟通出了些问题，效率很低下，并且还抄送给了韩师修，以及其他参与进来的人。 教授很快就回了信，也抄送给了韩师修。 信里说：“师修，你搞错了吗，我们要做的是方案A，请你尽快发给合作小组的老板看。” 咦…… 韩师修问道：“不是B吗？” 那教授非常确定地说：“A。” ——一定是教授弄错了，韩师修想，明天开会的时候，提醒他吧。 他记得清清楚楚，要用的，是方案B。 50、项目 第二天，在会议上，大家围绕着方案A展开了论述。 韩师修鼓足了勇气，坚持表态道：“关于第一部分的方法……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因为教授当初决定的是方案B，这样较为可行，可以使我们的研究进展更快……” “噗。” “哈哈。” 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笑了。 韩师修茫然不解。 但是他却坚定地看向自己这组的教授，以为，教授会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想起来之前的思路，告诉大家，对不起，韩师修说的很对，方案A有较大的问题，确实应该是方案B。 他一直这么相信着。 然而…… 教授十指交叉，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师修，你弄错了。” 在座的人又都偷偷地乐了。 韩师修知道，这是因为，在那些博士看来，自己是一个傻瓜，一个在两位老板同时赞同方案A的情况下，仍然不停地念叨着方案B方案B的傻瓜。 他们认为，一定是这个叫韩师修的人自己记混了，不知怎么出现了应该是方案B的幻觉，并且还固执地认为，实际情况就是这样的，自己最正确不过，肯定是教授出了岔子。 而自从这次会议之后，韩师修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边缘化了。 没有人想与韩师修讨论项目，因为其他人都觉得韩师修挺笨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其实他们大概也不是故意这样做，但就是会有意避开与韩师修的合作。教授本来带着三个学生一起做，现在，全是另外两个在弄，而教授本身，好像也对韩师修爱搭不理的，甚至还专门问过韩师修，是不是对这个项目已经不再感兴趣了，如果是，可以选择退出。 本来非常喜欢的一个课题，才没过几天，就变得只能帮着弄些边角料，不像是一个研究人员，倒像是一个打杂人员。 韩师修觉得窝火极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让自己碰呢。 …… “邹思久，”有一天，韩师修在网上看见邹思久的时候，忍不住将整件事向邹思久描述了一遍，有些不解地问：“教授……怎么突然就忘记了最开始的决定呢？” “应该不是忘记了。”邹思久说：“他故意的。” “……啊？”韩师修这回可愕然了：“为什么？” “合作方的老板，应该更有名气吧？” “嗯……” “你们的教授看对方似乎对方案A更感兴趣，不想与其起冲突，所以便顺着说。” “……” “合作方的老板对第一部分的熟悉程度肯定不如你们，所以才会觉得方案A靠谱。而你们的教授呢，不愿出示证据驳他面子，所以只好让你当牺牲品了。” “……” 韩师修有点沮丧：“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邹思久说：“开会的时候争取能抢到一些东西做。平时也多想想，有什么可以补充的，然后提出来，如果被认为是个好的想法，就说你可以负责这一块儿。” “……” “韩师修，”过了一会儿，邹思久又说：“我知道你难受，又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冷落。” “……” “当作一次教训吧。”邹思久说：“你……之前一直在各种考试中度过。但是这个阶段迟早都会来，咬紧牙过去了，就会收获很多。可以说，每回成长都是一次抽筋扒皮。” 每回成长都是一次抽筋扒皮…… “那……”韩师修问：“邹思久，你有过……这种被孤立的情况吗？” “有。” “咦？”韩师修可有点奇了：“比如说呢？” “说个近点儿的吧。”邹思久说：“就是前两年的事。” “嗯？” “刚创业的时候，没有什么人能帮忙，我付不起正式员工的工资，于是就招了几个实习生。” “嗯……” “也没有办公室，就让他们在家里工作。” “嗯……” “后来有一天，所有实习生一起走了。” “……为什么？” “他们走的时候对我说，邹思久，你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但你不能要求别人也都像你这样。” “……” “我当时要求所有人每天早上8点开始电话会议，商量问题，布置任务，他们都感到不能接受，说没有一个公司会这么早开始上班。” “……” “还有一句话，我也记得。是，邹思久，你自己办公司，你为自己做事。可我们只是实习生，拿着一个月一千八的死工资，只做短期，三个月就结束，什么都得不到，我们那么努力图什么啊？” “……” “所以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所以你现在这滋味儿，我想我还是明白一些。他们其实是并不相干的人，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重要的是这个项目，想办法尽量去完成它。当完成的那一天，再回头看看，真也没什么大不了，对着组员，不管合作是愉快还是不愉快，最后都只有一句再见。但是你，却会得到一些成长。” “……”韩师修说：“谢谢你邹思久。我现在好多了。” “客气了。”邹思久敲过来一句：“我们不是唯一的支持者么。” 唯一的支持者……韩师修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洪黎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韩师修再一次表达了“梦想就是写一辈子论文”这个意思。 洪黎玩笑似的问：“有没有搞错？” 然后还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韩师修僵着脖子说：“我不想回头！” 就算是苦海，韩师修也喜欢。 当时洪黎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希望你能在这苦海里找到一个风雨同舟的人。” …… 当时韩师修并不觉得需要这什么“风雨同舟的人”。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他认为，只要自己文章写得好，就一定会有大批崇拜者，对韩师修来说，有大批崇拜者就足够了…… 可惜，一直都没有。 ——实在是努力得太辛苦了。 后来，邹思久与韩师修互相成为了唯一的支持者。 韩师修是很高兴的。 终于有一个人，坚定地拥护着自己。 但却从来没想过更深一层的东西。 虽然不通世事，可是韩师修也知道，每个人，在自己选择的路上，都没有什么别的人可以相伴着一同前行。高兴的时候不太能感觉得到这一点，但遇到挫折的时候却尤其明显。对着同事，对着朋友讲述自己遭遇的种种不公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感受不到你的哀伤的，所以也很难说出让真正让人觉得好受一些的言语。所以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情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承担。 大部分人都会说“我不会安慰人”。但是，如果，能找到一个真正能够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些的人，会是一种难得的福气，这说明，他真的很懂你，也在关心你。 51、生日 后来，有一天，邹思久突然说：“再过一周是我的生日。” “……生日？” “对。” “这样。”韩师修噼里啪啦地打着字：“我听说……朋友过生日，是要送礼物的对吗？” “自己琢磨去。” “哦……” 韩师修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编一个程序送给邹思久。 …… ——正式生日这天，邹思久中午出门与几个朋友聚了聚，晚上去了父母那里，然后在六点多钟回到了自己家里。 韩师修这边是早上六点多，自然已经起了床。 他差不多每天都是六点多睡醒，洗洗漱漱，吃些早饭，便要出发去实验室了。 之前闹得有些郁闷的项目，已经有了明显进展。 ——因为合作组里有一位叫做Alice的女性不是特别配合。 听一个叫做Yang的中国学生说，那个Alice呢，能力不行，又非常懒，却仗着自己有些资历，又是个女生，因此横行于实验室。那个人之所以对韩师修抱怨，是因为他自己曾经有一个想法，却被这个Alice偷偷地拿去做了。Yang说，自己工作非常多，如果正常商量，他是不介意让出去的。可是Alice偏偏要面子。Yang每次叫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做些事情的时候，Alice总是会说，那些人都很忙的，不要麻烦大家，硬是将那几个学弟学妹“占为己有”。Yang想过，叫他们的大老板再为自己招个人，这样就不需要跟Alice有瓜葛了，因为大老板似乎也一直在怀疑，Alice那群人效率低下，不太干活。可是Yang又因为中国学生天生的不喜多事，而一直犹豫。 韩师修听了真是有点震惊。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实验室里面有个爱拍马屁的齐放，是个很特殊很特殊的事情，因为来这边之后，喻教授的实验室还是蛮和睦的。原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实验室都有。 之后韩师修想了一想，因为方案A还是方案B事件鄙视自己，也是以Alice为首的这一群。 经过几次聊天之后，韩师修也明白了，合作方的实验室里面，最主力的干将，并不是Alice那一边，而是这个叫Yang的中国学生。 在这里项目里，Yang一如既往地不能指望他自己实验室里面的其他人，因此对韩师修这个“外校”学生很是依靠。 在之后的几次会议中，因为Yang为韩师修说了些好听话，韩师修的处境总算不太尴尬了。即使Alice等仍然在心里觉得韩师修笨，但是有Yang帮忙，算是缓解了不少。 …… ——不过今天，韩师修起得更早一点，而且打算稍微迟一些再去实验室，因为，是邹思久的生日。 “那个……”韩师修问：“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嗯。” “生日的话，不是应该与另外的人一同庆祝的吗？” “没错。”邹思久说：“当然要和你一起过。” “……” 过了一会儿，韩师修说：“生日快乐！在新的一年继续勇攀科学高峰！” “……” “哦……”韩师修又将一个exe文件拖到“发送”这一位置上：“这是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邹思久随口问：“是什么？” “你……你看看……你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 邹思久运行了这个exe文件，照例又是“H教授”的LOGO。 “……” 点击“下一步”，出来了一串极长极长的鞭炮，在鞭炮尾巴那里写着几个小字：“请点燃”。 同时鼠标变成了一个呼呼冒火的怪东西。 邹思久一脸黑线地照做。 于是鞭炮开始噼里啪啦地响着，每一个炸掉的时候都伴随着一些火星，虽然……声音和图像好像有点对不上。 因为实在太长，充斥了整个屏幕。动画又进行得比较慢，每一个鞭炮爆炸都差不多要用一秒钟。邹思久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将这一段看完。结束之后，脑袋里好像还有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之后换了一屏。是一只傻气冲天的龙，旁边用金黄色的字写着：万事如意。 第三屏上边是两个大灯笼，两侧是一副对联：五福星临吉庆门，三阳日照平安宅。横批：吉星高照。 韩师修看邹思久半天没动静，忍不住问道：“怎……怎么样？” 邹思久说：“一二屏是春节时用的，第三屏是乔迁时用的，没有一个是生日时用的。” “……咦？” 韩师修没想过这个问题…… 幸好到了最后一屏，最算出来了“生日快乐”四个字作为结束语。并且下面还有一个蛋糕。 “那个……”韩师修问：“今天没有忘记许愿吧？” “许了。” “是什么呢？” “不能说。” “哦……” 韩师修想起来，以前好像听人说过，让别人知道的话，就不会实现了。他自己，虽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但每一年，也都会许下同一个愿望：希望我呢，能有更多更新的发现。 这些都结束之后，弹出来了一个日历。 “这个日历呢……”韩师修解释道：“是我特意为你设计的……” “……” “你看，”韩师修解释道：“这个呢……首先，每一个月，你都要为日历添加一张你自己的照片作为背景。因为呢，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知道，这个日历是你的，不是别人的……” “……” “必须要是严格的照片尺寸，可以正好作为背景。随便一张图就不行了，没有裁切功能……” “我有病？”邹思久毫不客气：“用自己的照片作为背景？” “那……也可以用别人的……” “……” “总之……先随便用一张……随便用一张，试试这个功能。” “我计算机里没有我自己的照片。” “那别人的呢？” “别人的……倒是有几张。” “快试试，快试试……”韩师修一脸期待：“之后还可以再更换的，只是看看上传功能好不好用而已。” “行了行了。”邹思久说：“知道了。” “先用一张别人的瞧瞧效果就好。” “嗯，完毕了。”邹思久说：“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呢……你看……”韩师修一点一点地介绍着：“你已经可以看到各个按钮了是吧？通过这个日历呢，你可以整合各方面的信息……喏，有‘会议’这一栏，你可以标明会议的时间，到时候会提醒你的。开完会之后，看见了吗……还有几行用来填写会议摘要的地方。哦，还有‘任务’这一栏，你可以写上这一天都有什么工作需要完成。‘行程’就是要去哪里……还有‘名片’……这个功能很好的，为了防止你丢失重要的名片，我建议你将得到的所有得到名片扫描，然后上传到这个日历里面就可以了……自动记录时间，你白还可以备注认识这个人的场合、配偶的名字……等等信息……‘名片’这一功能还有索引功能，可以直接搜索……还有，‘财务’就是公司的一些财务状况……” “……” “还有呢，”韩师修说：“因为信息量太大，这个日历还有‘首要’这一设计。你在‘首要’这里标上的，会用最明白的字体和颜色来提醒你。总之，这就是一个全面整合的办公日历。有了这一软件，你就不用担心忘性大记不住，也不用担心太零碎找不到……” “……” “你……”韩师修说：“邹思久，你可一定要用啊！” “……” “我这个发明很好的。” “我知道了。” “真的不会扔到一边去吗？” “当然。” 得到了承诺，韩师修安心了一点。 背起书包，临走时又说了一句：“现在就试试！” 做了一上午的试验，韩师修中午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邹思久的信息。 咦……韩师修想，啊……竟然忘记了告诉邹思久，为了防止电脑崩坏，软件丢失，存储的这些信息呢，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给自己的……但是，可以将部分信息加密，或者，干脆选择第三个选项：不上传到H教授服务器。 韩师修打开了邹思久的日历。 咦…… 这个背景，看着有些熟…… 好像是……T大计算机学院出去郊游时候的照片。 不知是谁相机里的东西，好山好水，然后还不小心拍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占据了整张照片的一个小角，正在炎炎烈日之下戴着一顶遮阳帽坐在路沿上看书。 看看邹思久的备忘录。 ——只有两条。 一、12月5日，公司年会。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二、12月10日，韩师修寒假回来。 然后韩师修突然想起来了。 那一次，借邹思久电脑使用的时候，自己在迅雷的下载记录里边，看见过这张照片。 一瞬间，韩师修的脸上开始发烫了。 52、寒假 本来，韩师修早就已经忘记这件事了，现在却又突然忆起。 然后，一幕一幕，韩师修又想到了很多其他的场景。 比如，陪着自己发传单，寄过来一条暖暖和和的围巾，转来了一些钱，缝了绿豆枕，学习按摩颈子的手法，每一星期跟着自己去图书馆，扯着自己去锻炼，改变了回去的行程……等等等等。 韩师修忍不住有点困惑了。 邹思久，那些时候想的到底是什么。 在后来的一个多月里，有的时候，韩师修也会突然就想起这个问题，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邹思久说过的几句话印象特别深刻。 一句是在要出发之前请邹教授吃饭作为答谢的那个晚上。那时候邹思久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问：“手凉不凉？”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在暗示些什么吧，自己那天却并不明白。 还有一句是：“我赚钱是为了让你过得舒服。你不舒服，我回去赚钱干什么？” 到底……应该怎么办…… …… ——在这期间，因为要考察新一轮的学习情况，韩师修还为邹思久编写了第二份测试卷。 为了使题目看上去有趣一些，韩师修绞尽了脑汁，到处查阅资料。 他琢磨着，可不能再让邹思久轻轻松松地得到满分—— 唔……想起了那个没有兑现的承诺，韩师修又开始脸上发烧了。 要不……就……就让他亲一下……？ 不行不行，韩师修摇了摇头，赶走这个异常奇怪的念头。他想，那样当然是不应该、不可以的。 ——结果，发送文件这个过去的时候，邹思久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问：“这次还有奖励没有？” 韩师修无比尴尬：“没……没有了……” “就算你说有，我也不信了。” “……” 邹思久打开卷子，看了一眼。 “第一题、请观察下面两组名字：蔺相如，司马相如；魏无忌，长孙无忌。下列哪一组对应关系与此类似？ A、PHP，Pytho；C、java，javascript；D、C，C++。” “……” “第二题、雅典王子忒修斯勇闯克里特岛斩杀米诺牛的时候采用了以下哪种算法？ A、动态规划；B、穷举；C、记忆化搜索；D、Dijkstra算法。” “……” “第三题、惠施曾提出过“卵有毛”的命题，以下哪一项是导致这个错误命题的原因？ A、混淆了命名空间；B、引入了错误的包；C、衍生类未重载；D、调用了危险的指针。” “……” 邹思久这次用的时间比上次长了点。 最后叫了一声韩师修，韩师修却没答应。 又过了几秒，才有了回答。 “刚才哪去了？”邹思久问。 “就……就在这里……” “那怎么不出声？” 韩师修道：“刚才吃米饭，把舌头烫到了……” “破了？” “没有……” “这样。”邹思久毫不温柔体贴：“你说话不算，罪有应得。” “……” 韩师修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领教过邹思久这张嘴的厉害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7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 ——这个测验之后的几天，韩师修把学校的事情处理完毕，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国了。 实验室有个日本姑娘以为韩师修已经结束了交换，还把平时全部成员都在一起时拍的照片冲印出来，制作了一个非常精美的相册，在每一张照片旁边都让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写上了一些回忆和祝福的话。 虽然知道是个乌龙，韩师修还是觉得高兴极了。 因为，认真的努力，得到了感激。 他把这本东西揣进了包里，想着，落地之后便拿出来给邹思久看，分享一下这份喜悦的心情。 …… ——飞机是在一个凌晨降落在B市的，机场里面静悄悄的。 因为韩师修的行李到的很晚，出关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 邹思久靠在一根柱子上等着。 看见韩师修出来之后，邹思久去帮着推了一下行李车，回头看了看韩师修，突然站定了，攥紧韩师修的胳膊，稍一用力，便拉近自己怀里，然后伸手在韩师修头发上划拉了几下。 “嗯……？” 韩师修没动弹。 挺乖地站在那里，一下都没挣扎。 这样……好像也没什么…… …… 邹思久车出了点问题，两个人乘坐地铁。 韩师修一上地铁便掏出了一本书：“现在呢，我要看书了。” “……” “你发呆去吧。” “……” “让你带书，你偏不带……明知要坐很久的车，竟然都不带本书看……你活该发呆……你活该发呆……” “……” “喂……”过了一会儿，韩师修有些忐忑地说：“邹思久……” “嗯？” “我……我去交换之前，还申请了一个国外研究所的一个博士后，一年合约。” 邹思久转过头来盯着韩师修：“……什么？” “那边昨天发了邮件，预约面试……” 邹思久没说话。 “……”韩师修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本来应该是非常高兴的，那么好的一间实验室，多少学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好像很怕邹思久会感到不快。 虽然韩师修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哪天？”邹思久问。 “明……明天……” “去吧。”半晌之后，邹思久才终于又出了声。 “嗯？” “在哪面试？” “不知道……”韩师修有些发愁：“一开始想用寝室，也没考虑那么多。刚刚才发现，因为有时差，是凌晨三点……宿舍会断电……去哪里好呢？” “家里没有座机。”邹思久说：“去我公司。” “……去你公司？” “座机音质会好一些。” “邹……邹思久……” 韩师修挠挠头，觉得不管自己有什么样子的困难，邹思久好像总能想出办法解决掉。 而自己，又为对方做了些什么呢。 其实仔细想来，邹思久也是那种喜欢自己解决一切，却很少对人讲述喜怒哀乐的类型。 韩师修垂下眼睛，向左一瞥，偷偷看着旁边邹思久，突然很希望……像邹思久为自己所做的那样，成为对方坚强的后盾，力量的来源。毕竟，再怎么样出色的人，也都会有波峰和波谷。 …… ——第二天晚上，韩师修乘坐公交车去了邹思久那里。 邹思久将他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指着一张黑色的皮制沙发说：“聊完了睡这里。” “哦……！” 邹思久出门之前，却又回来，脱了大衣，说：“这晚上特别冷，躺下披点东西。” “那，那你呢？”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8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我有办法。” “是什么呢？” “我睡觉那房间暖和。” “这样……” “不打扰你了，再准备准备。明早我过来找你。” “好……” 关上门之后，屋里特别安静。 果然是一个适合面试的好地方…… 韩师修又最后看了一下他准备的那些东西，希望等会儿回答的时候思路可以更快。 这夜里，还真的是非常非常寒冷……韩师修穿了两件大衣，还是觉得透骨的凉。 到了两点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就很像上厕所。 然后，韩师修就在走廊里转了一下，想看看邹思久到底在哪里。 结果却怎么都找不见。 韩师修感到奇怪，又仔仔细细地走了一圈。 ——最后终于看见了邹思久。 他在机房里。 随便找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正仰躺着，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长腿似乎有些放不下，一条腿伸了出去，另一条腿弯着，将膝盖竖起来。 邹思久似乎也并没睡熟，一听见动静便醒了过来，问：“怎么了？” 韩师修站在门口，感受着机器散发的热量。 一排排的灯照在韩师修脸上：“这……这就是你说的暖和的房间吗？” 53、吃醋 邹思久没回答，反问道：“面完了？” “还没面。” 邹思久闭上回去准备。” “你……”韩师修想都没想：“我很快就面完，之后你来一起睡。” “哦？” “这……”韩师修道：“这算什么温暖的房间……” “好吧。”邹思久也没再客气：“完事之后叫我。” “嗯……” ——面试大概用了四十五分钟。 韩师修感觉自己回答得还可以。 虽然心里好像总是有点乱乱的，但是应该没有影响表现。 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韩师修竟然有一点“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之后韩师修又回到了机房，看着邹思久，小声问：“邹思久……你睡着了吗？” “没。” “那……过来一起……” 邹思久坐起身来，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脸：“那沙发很窄。” “没关系……”韩师修说：“我们挤一挤……挤一挤就好了……” “行吧。”邹思久道：“这可以你说的。” 两个人一躺在沙发里，邹思久立刻就紧搂住韩师修。 “你……你干嘛……” “要不怎么挤？” “你……别把手臂压在我身上……” 邹思久说：“让我在你后边直挺挺地躺着？胳膊没地方放，不舒服。” “哦……” 韩师修觉得困，不想跟邹思久再争辩这个，也没有再反对。 那个，搂一下……就搂一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韩师修却突然感到邹思久亲了亲自己的耳朵。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09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唔……” 算了…… 韩师修这样想着，闭目装睡。 …… ——第二天，韩师修去了仇教书的实验室，即使再讨厌，那也是导师。 出来之后，韩师修又想，应该和邹教授也打个招呼，于是又跑到邹教授的办公室看了看，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邹教授，还有邹思久。 邹思久是与韩师修一道过来的，自然会在他老爹那边待着。 此外还有两个邹教授学生也在办公室。 “师修。”邹教授看见韩师修，显得很热情，与韩师修随便聊了几句。 韩师修认真地讲着在美国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还有参与的研究，期间随便转头一看，却冷不防地发现邹思久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那女生和邹思久显得很熟络，此刻正在低头研究邹思久的手表。 那手表，是邹思久前几天在美国的时候，韩师修陪着他一起买的。 邹思久轻抬着手腕让她看，那个女生凑过去仔细瞧，两个人头挨得挺近，低声地说说笑笑，好像连呼吸都可以交换一样。 韩师修越看越觉得很暧昧，很紧张地偷偷注视着邹思久和那女孩的一举一动。 “喂。”韩师修听见那姑娘说：“下次你再去美国，也帮我带一块表吧。” 邹思久笑了笑：“行。” “我也要这个牌子的，好看。你这个有情侣表没有？有就最好了。真喜欢这款，嘻嘻。” “我去看看。” “如果太贵的话，别的牌子也行，你帮我挑个适合我的。” “嗯。” “麻烦不？” “当然不。” 韩师修越来越看不下去，连和邹教授说话都顾不上了。 这时候邹教授也注意到了韩师修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呵呵一笑，介绍道：“那个是我实验室里的这个仇教授那屋的韩师修。” “哇……”那女生说：“韩师修啊……你可有名了……学院图数量一直第一……” 韩师修没吭声。 “我就不能像你一样喜欢学习。”对方又说：“我就一点书也看不进去，论文都是对付对付就发的，就连考T大博士的时候，都没学过习。” 一般这种情况下，韩师修都不说什么的。 但是，现在他就是很不喜欢这个女生。很不喜欢很不喜欢。 于是韩师修破天荒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学校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上，毕业论文也不是不花时间便可以写出来的。” 对方明显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师修又看了看邹教授，觉得自己好像把气氛给搞僵了，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告辞说：“那个……我先走了……还要去买回家的车票。” “哦，”邹教授说：“那行。” 韩师修没再说话，拎着书包就出了房间，带上门的时候，门竟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吓了韩师休一跳，他本来没想用力的。 ——韩师修出了那栋楼之后，沿着路走了走，看见一个板凳便坐下了。 他心里有点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人家明明也没怎么样。 “师修。”听见声音，韩师修一抬头，看见邹思久追了过来。 “嗯。”韩师修低着头，说：“刚才不好意思……” “你怎么了？” “没事……”韩师修说：“我不喜欢她极力否认读书这件事……考博，还有发表论文，都一定是要花些时间去念书的。为什么要不承认呢？我也不觉得丢人，我认为她应该为自己付出过的努力而骄傲。”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只是因为这个？” “对。”韩师修说：“当然。” “她其实挺好的。”邹思久说：“本科就是T大的。硕士和博士都是我爸的学生，所以见过几次。” “哦……”韩师修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人其实还不错，样子也算可以，父母都是教授。” 听这意思，在邹思久看来，对方非常不错。 “你……”韩师修不甘心地道：“你还没说最重要的，根本不足以判断。” “最重要的？” “她的平均成绩是多少呢。” “……” “我的绩点是3.98，她还要更高吗。”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0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不知道。” 其实韩师修这时也觉得，跟那个女孩子比，真是莫名其妙。 于是韩师修道：“别再提这个了，我就是觉得她没必要强调自己不爱学习。”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突然说：“你还真是不诚实。” “胡说。”韩师修反驳道：“我是要当科学家的，科学家怎么会不诚实呢。” 邹思久很笃定地说：“你就是不诚实。” 作者有话要说：熊猫错了因为新文想上月榜觉得月榜好像是牛逼的象征这个就更得慢了现在那个已经告一段落 54、确认 邹思久也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韩师修还是感到刚才实在有些丢脸，于是又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解释道：“因为呢，我最近在写一篇论文，压力有些大，所以暴躁了，实在对不住。” “什么论文？” “就是之前和P大周莫群合作的研究，当时一直都没有结果。前一阵子，在一些教授的指导下，我终于做出东西来了，突破了第一道关卡。后面的一些阶段，都没有最开始那么艰难。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出现雏形。我要抓紧时间把文章写好，争取尽快发表。” 邹思久笑了笑。 “事实就是这样了……” “那好吧。”邹思久终于不再问一些怪怪的问题了：“我送你去买车票？” “不用……”韩师修拒绝道：“乘坐公交就可以了。” 邹思久没再坚持。 ……告别了邹思久之后，韩师修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心里特别特别拧巴。 虽然韩师修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空落落的。 眼前总是会浮现出刚才邹思久和那个女孩子凑在一块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两人很般配。 至少，在旁人看来，这副情景肯定是比邹思久和自己站在一起要顺眼多了。 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可能就是互相喜欢的意思吧。 应该祝福邹思久的。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只要一想到邹思久跟女人跑了，对自己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就无论如论都高兴不起来。 为了让自己的飘忽的思绪能够集中，韩师修不得不刻意地转移注意力。 嗯，论文写好之后，要不要请喻教授或者邹教授帮着看一下呢？ 邹教授……呜…… 又绕回那个人身上了。 韩师修下了决定，明天，就回老家。 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高峰期，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买好了车票，打电话给邹思久告知回家日期的时候，邹思久好像也并没有特别惊讶，就只是很平淡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没有……”韩师修摇了摇头。 “几点的车？” “晚上六点……” “我去送你。” “你还要工作吧……”韩师修说：“自己乘坐地铁就行……” “我去送你。”邹思久的语气好像没得商量：“四点半出发。” “哦……” 想到今天还有一晚上要共处的时间，韩师修莫名地有害怕起来了。 好像很怕单独和邹思久在一起。 只要在一起，就会特别不对劲。 那样的话，会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摆在哪里。 “那个……”韩师修低下头：“今晚，我去舅舅家里吃饭……” “嗯？” “然后，在那住上一晚，就不回去你那里了……” 电话那边是一片沉默。 韩师修感到身上都要烧起来了似的。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1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那……就这样……拜拜。”韩师修赶紧按下了结束键。 到底是怎么了…… ……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邹思久去接韩师修，直接送去了车站。 因为不愿意交停车费，所以邹思久将车停在了别处，稍微走几分钟就能过去。 下车之前，邹思久问：“吃饭了吗。” “没有……” “我一猜就是。”邹思久说着，从车里拿起一个饭盒一样的东西：“带着路上吃。” 韩师修呆呆地接过来，上面还有着微热的温度。 看了一看，菜色好像还很不错。 “是……是你做的吗？”韩师修问。 “嗯。”邹思久放下手刹：“昨天我以为你会回我那里去再住上几天，买了不少菜。” “……” “结果你没有。”邹思久语调平静：“我自己就对付了。” “……” “刚刚看了看，冰箱都满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扔着浪费。” “……” “想起你路上可能会饿着，所以就炒了几个菜，给你带着。” 韩师修默默地将饭盒塞进书包，觉得好像特别沉。 …… ——车站人来人往，尤其是入口处的那里。 韩师修回国，带了两个很重的箱子，邹思久拿着一个，韩师修自己拿着一个。 邹思久人高腿长，韩师修有点跟不上。再加上常年不锻炼，力气实在说不上大，只一会儿，便落在了后面，被挤过来挤过去。 他个字不高，几乎都要找不到邹思久了。 “等等我……等等我……” 邹思久回头看了看，等韩师修跟上来之后才又转回身，再次背对着韩师修，但是却突然伸手一捞，攥住了韩师修的手，然后继续向前。 韩师修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抽，没抽出来，之后便挺自然地放弃了，心里还在想着：“算了……因为邹思久白天上班，今天时间有一点点赶，快点进去搭火车才最重要，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很莫名地，因为邹思久的这个举动，韩师修有一点高兴。 心里还有些痒痒的感觉。 邹思久看韩师修没有反应，于是握得更紧了些，带着韩师修一路走进去。 “嗯……”韩师修看着牌子上面的字：“我应该是……第一候车室……” “对。” “那……那我进候车室了……” “嗯。” “拜……拜拜……” “行。”邹思久说着，放开了韩师修的手：“那我走了。” 候车室要凭票进去，邹思久当然没有。 “那……我下车之后给你打电话……” “嗯。” “再见……” 邹思久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韩师修站在那里，看着邹思久离开的背影，突然就很不知所措。 看着邹思久向远处的人群走去，离自己越来越远，感到很心慌。 下一次再见面，可能又是半年之后了…… 在这半年之中，不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 也许，到那个时候，邹思久就已经和现在不大一样了。 一切都是有可能变的。 他会与昨天见过的那个女孩子成为恋人吗？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那自己呢，能够坦然地接受吗？ 韩师修不敢去想。 不敢去想失去了自己会不会有一辈子的遗憾。 周围一直人来人往，好不容易才有个人可以在此常驻。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2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就像被抛弃了一样，难过得无以复加。 一种冲动窜了上来，韩师修张口喊道：“邹思久！等一下！” 看着邹思久回过头，焦躁的感觉似乎下去了一点点。 韩师修扯着行李，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 邹思久低下头：“怎么了？” “那个……” 韩师修看着邹思久，什么都豁出去了似的，说：“我要告诉你，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 韩师修看了看，没人注意自己，于是扯着邹思久的衣领将对方拽了下来，在邹思久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口。 邹思久好像有些惊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说：“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兑现诺言。” “唔……” “更没想到你亲的竟然不是脸。” 听到邹思久这么说，韩师修的脸一下全红了。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接受我了？” “随你……随你怎么想……”韩师修说：“我要进站了……” “行。”邹思久的笑容一瞬间晃花了韩师修的眼：“元旦我去你那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熊猫看大家都有读者群，于是也弄了一个...对手指... 群号是213277030，名字是熊猫窝，目前还没有人... 来吧来吧！来窝里吧！ 快快拨打XXXXXXXXXXX，大奖等着你！ 55、回家 ... 韩师修回家之后，心里就好像一直有猫在挠似的。 一记起邹思久的那句“元旦我去你那找你”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自己……自己对邹思久做了那种流氓的事情之后，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的情形？ 唔……韩师修觉得自己既盼着见到邹思久，又有些害怕见到邹思久。 更准确地说，是一边期待崭新的未来，一边又对这未知充满了焦虑。 ——韩师修甚至在家里排演了无数个到时可能会发生的场景。 其中，最令人感到不安的，莫过于“邹思久表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唔…… 那样的话，该怎么办…… 难道，要再—— 不行……不行…… …… ——不过邹思久并没有让这种事情发生。 邹思久来的那天，韩师修刚刚将门打开，还没等说上什么话，邹思久便伸手将韩师修给扯了出去，拖到走廊里，扳住韩师修的脑袋便吻了上去。 时间其实很短，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甚至在韩师修反应过来之前，这一吻就已经结束了。 邹思久看了看韩师修：“爸妈呢？” “出去了……” “这样。” “邹……邹思久……” “嗯？” “你……”韩师修说：“你先别管我爸妈叫爸妈行吗……” “行。”邹思久说：“我本来也没想这么快。” …… ——当关系改变之后，韩师修立刻就将角色也给转换得彻彻底底。 以前，涉及到电脑方面那些东西的时候，韩师修是虽然很希望邹思久能够跟着学，但是也明白自己没有立场要求邹思久做什么。因此，每一次提出建议的时候，韩师修总是特别小心，生怕自己说话的方式会令对方感到不舒服。如果邹思久答应了，韩师修就会感到非常感动。 现在呢，情形变成了这样： “邹思久。”韩师修说：“我实在受不了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3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怎么？” “你怎么可以用还带着根线的鼠标呢？” “嗯？” 韩师修的口气不容置疑：“请你买个无线鼠标。” “……” 过了一会儿，当看见邹思久右击网页上的链接，在浏览器的新标签中打开页面的时候，韩师修又忍不住道：“邹思久，请按鼠标中键。” “……” 又是半个小时过后：“邹思久，请你屏蔽视频里的广告。” “……” 说着，韩师修就抱着邹思久的电脑，几下就将广告给屏蔽掉了。 然后，当邹思久打开一个视频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块小黑屏，上面写着：“呃……广告无法正常播放了。XX的视频服务需要支付高昂的宽带及内容费用，收看赞助商广告，帮助XX保持免费并做得更好。请尝试关闭广告屏蔽软件或插件，点击查看如何关闭，或拨打……” 这东西，邹思久以前从未见过。 后来，当邹思久想要使用搜索引擎搜索些东西的东西，韩师修又说：“你知道吗，在地址栏里输入或者之后，不需要回车进入网页，你可以直接点一下tab键，便可以在地址栏里直接输入关键词进行搜索。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先进入搜索引擎主页……那样会多消耗1至2秒钟。当然，如果你的浏览器自带搜索工具栏，你也可以使用那个。” “……” 最后，邹思久想要从头开始浏览一个Word文档，因此用鼠标将滚动条拖到了第一页。这时，韩师修又在旁边说：“邹思久，请按下e键，直接将光标引到文字起点。” “……” 末了，韩师修盖棺定论道：“邹思久，你好笨。” “……” …… ——第二天是休息日。 早上，邹思久照常打开了麻将网站，却发现根本无法打开。 怪了…… 可能是网站维护等原因吧。 谁知，一直到了晚上，那个网站却依然无法登陆。 “搞什么。”邹思久说：“烂到这种程度，坏了一天都没人发现？” 一旁的韩师修却突然插了一句：“不是。” “什么？” “你冤枉他们了。” 邹思久顿时起了疑心：“你知道？” “当然。” “……” “哼……”韩师修一边打印着自己的论文，想要进行着最后的修改，一边说：“是我把那个麻将网站给屏蔽了。” “……” “输入网站之后显示的是不是‘你所提交的URL地址被阻断访问’？” “你……” “我……我没动你的电脑……是通过路由器屏蔽的。” “……” 韩师修转过头，一张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委屈：“所以，所以，只要你不在我家里待着，就又可以玩儿得很开心了。” “……” “你，你快连夜赶回B市，打你心爱的麻将去吧。” “……” 说着，韩师修低下头，从打印机里面拿出那些纸，说：“这样我就可以专心做研究了。省得……省得因为你在旁边打了一晚上的麻将而心烦……”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认为……”邹思久走了过去：“因为你说要把论文尽快写完……我怕打扰你，没有事做才开了几局。” “……”韩师修关掉打印机：“就算……就算是那样……我也不是一点时间都拿不出来……不是一点时间都拿不出来的。可你根本没理过我……” “是我错了。”邹思久让韩师修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扳住他的后脑，亲了一下韩师修的眉心。 “唔……” 然后邹思久又向下移了一些，咬上了韩师修的嘴唇。 “……” 最后，竟然撬开了韩师修的牙齿，卷起了他的舌头。 而且胳膊还越搂越紧，甚至在肩膀、后背、腰部，还有屁股上面摸来摸去…… “……” 韩师修根本不会接吻，就只能在邹思久的引导下做出一些笨拙的回应，到后来，连呼吸都有一点困难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4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最后，被放开的时候，韩师修羞愧得连手都不知道摆在哪里。 没想到邹思久还得寸进尺，说：“你有反应了。” “不许说！” 韩师修气急败坏道：“不许说！”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知道。”韩师修回答说：“动脉血管扩张，大量血液流入；静脉血管收缩，流出血液减少。” “不是。”邹思久笑了，竟然很炫目：“因为你喜欢我。” “……” 明知自己刚才说的答案一点没错，但是韩师修一时之间竟然没法反驳。 就只是说着：“唔……唔……” “韩师修……”邹思久突然又问：“你……平时自己解决过吗？”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韩师修不会说谎：“偶尔……偶尔……”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本……本科……” “……” “怎么……怎么了么……” “没。”邹思久又问：“怎么学会的？” “嗯……有一次洗澡的时候，听到别人说了一个词……自己想了想，就……就明白了……” “什么词？” “套……套弄……” “哦——”邹思久拖了一个长音：“套弄啊——” 韩师修恨不得找到个地缝钻进去。 在那天之前，韩师修一直都不知道，那个……是可以撸出东西来的。 有反应是很容易的事，但是……韩师修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那边邹思久却已经扯住了韩师修的胳膊，轻轻一带，便将对方拖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邹思久试探性地用指尖碰了碰韩师修的下身，动作很小，好像生怕吓着了对方似的。 但是，即便只是这样，韩师修还是大叫一声，用力推开了邹思久，几步窜到门口，满脸通红。 这个这个……好像还是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邹思久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吃惊。 “那个……那个……”韩师修打岔道：“我今天自己编了一个脑筋急转弯！” “……” “程序员下辈子会有很多的债要还，这是为什么呢？” “……？” “因为程序员都杀死了很多bug！” “……” 56、完结 ... ——转眼就到了三月末 ，韩师修的论文在期刊上发表了。 算是在交换机这一特定的领域中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每天晚上，躺下去前，韩师修都会数一遍被引用的次数，然后，盯着那不断增长着的数字，默默念叨着自己的期望。 让更多的人看到吧，韩师修想，这样的话……说不定，那个人也会注意到自己的努力。 ——注意到自己拒绝遗忘的努力。 ——注意到自己继续等待的努力。 有时候，韩师修会呆呆地看着那篇论文，看着那并列的两个作者名字：韩师修，周莫群。 同时在心里想着，周莫群，真的能看见这篇研究吗？ 不知道为什么，韩师修就是认为可以。 甚至觉得，它已经将两人再次连接起来。 这也是韩师修花费了如此多心血的原因。 它是自己唯一可以捉在手中的东西。韩师修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没能坚持、放弃了它，那，周莫群就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5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韩师修想，此时此刻，周莫群一定正在某处读着这本杂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那人的头发镀上一层金黄，手指翻过书页，嘴角绽放出一个轻微的笑容。 ——就像从前在p大校园里面一样。 …… ——四月初，邹思久又去了一趟美国。 说是因为这篇论文，韩师修在学术上又达到了一个新高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所以要以恋人的身份来进行道贺以及庆祝。 虽然说是这么说，事实上邹思久什么也没做。他一进屋就在冰箱里找吃的，将上下两层都翻得乱七八糟。 “……” 显然，邹思久对自己找到的东西不太满意。 他说：“走吧，我带你去买点东西。” “咦？” “看冰箱这可怜样儿。” “因为……”韩师修低下头：“学校附近只有一家墨西哥超市，只能买到这些……” 韩师修没有车。 乘坐公交要好几个小时，韩师修才不会为了吃而耽误了那么宝贵到学习时间。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每天都要胡乱弄些墨西哥食物裹腹。 ——本来，韩师修以为自己对吃这件事并不在乎。 但是……好像也并不是那样。 经过一排货架到时候，韩师修突然道：“大白兔！” “什么？” 韩师修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最下面一排：“大白兔！” 邹思久看了看那包奶糖：“想吃就买。” “我才没想吃呢。”韩师修说完，便大步走开。 “……”邹思久一把扯住韩师修：“就买了吧。” “你想要就拿喽……” “……” 后来，邹思久买了点冰激凌。 “要吗。” “不要。” 但是，在邹思久挑选结束之后，韩师修却突然道：“怎么只拿这么一点？” “这就够了。” “这太少了，不够你吃。”韩师修说着，又扒拉下来一个香草口味的：“喏，再买一个。” ‘……“ 唔……韩师修想，和邹思久在一起之后，自己，好像变得嘴馋了…… 不只是这个，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但是，他韩师修呢，是绝不会承认的。 自己是科学家，科学家怎么能够嘴馋呢。 …… ——下午到家之后，韩师修一边吃着大白兔，一边在屋子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 旁边到邹思久依然在忙活着。 ——忙活着网购。 邹思久买了一些东西准备带回去，还差五元包邮。于是，为了凑齐这五元的商品，已经整整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邹思久……”韩师修说：“你的劳动力可真廉价……” “……” “你还偷吃大白兔……”韩师修道：“我去洗手间之前是偶数，现在成了奇数，所以一定是你偷吃了。” “……” 然后，韩师修突然想起，为了陪着今天才刚刚到这的邹思久，一天都没有看书了。 “邹思久……”韩师修小声说：“跟你……跟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在学术上落后的……” “……” “我落后了……我落后了……” “……” 其实，韩师修也并不知道自己对邹思久的这感情究竟是不是爱。 可是，韩师修想，总想和他在一起的话，应该就算是爱了吧？ 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节阅读_116 学术新星受难记 作者:superpanda 从前，韩师修最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是邹思久，让自己的内心一点一点起了变化。 就像……就像科学研究无数次证明过的那样，量变最终会引起质变。 比如……比如，将一盆水放在炉子上加热，水逐渐升温。然后，当到了某一个点之后，水分子的扩散趋势就超过了凝聚趋势，液态水就变成了水蒸气……从物理角度来说，这种变化就是质变。 自己……可能也是这样的吧。 因为邹思久一直在身边，心理的量变最终引起了感情的质变。 韩师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需要对方而喜欢对方，还是因为喜欢对方而需要对方。 总之……是……唔…… 至于对方是个同性的问题，其实韩师修真的没想过那么多。 他一向都不是一个按照别人标准生活的人。 在过去的这些年中，即使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韩师修也一直都在坚持。 现在也是这样。 他觉得，一个人生活得好，不是表现给别人的样子光鲜，而是自己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想一想，就真的觉得现在这样真的不错。 “——从前呢，”韩师修又继续了“邹思久使我落后”的话题，说：“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科学研究上。” “……” “以前有个人对我说，”韩师修道：“如果真的想成为能够改变世界的学者，就将自己想象成一个溺水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呼吸。不能只是有一点点想，因为，目标的达成是如此艰辛，必须……要像溺水的人渴望呼吸一样。” 邹思久停下了手头的事，似乎看出了韩师修的不安：“溺水的人对呼吸的渴望不会因为又来了一个人而减弱。” “……咦？” “只要那个人真正为你着想，甚至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他就会扶着你，拖着你，直到你出了水面为止。” “邹……邹思久……” 那边邹思久却不再望向韩师修，又继续忙活那个差五元包邮去了。 韩师修又坐了一会儿，看着外面的太阳，回想着邹思久的话，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韩师修站起身：“我去拿手机，看看有新邮件没有。自从那篇论文发表了之后，就有不少人向我请教问题——” 邹思久没说话。 韩师修走到床前，从裤子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有一封新邮件。 正文为空。 标题上只有四个字：我回来了。 韩师修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睛从发信人名字的那三个字上移到了窗外。 阳光灿烂。好一个晴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呢！ 那个...小受被小邹大尾巴狼给拐走了~结尾的周教授呢...喜欢脑补的TX，请你们自由地... 番外应该会有吧...熊猫如果要写，就会写小邹的...禾韵呢，说想写写小周哟！但是禾韵最近很忙的说... 之后呢，会主要更武林盟主的命门~ 同时还有一个言情小白文写了两章... 脑子里还有一个耽美律师文... 好多想写的呢...可是好不想打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