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情人(伪骨 婚恋)》 01陌生人 孟念慈回阜城这天,正赶上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 落地,开机。 看着弹出的十几条新消息,她倒也没打开看,随意往兜里一揣,就去旁边的安检机子里等自己的行李箱出来。 孟念慈属于清瘦那一挂,手腕细窄,拉起三十寸行李箱和两个挎包却并不含糊,利索整理好,一手提包,一手拖着行李箱朝前走。 她赶的这一班航班或许是有什么扎眼的人在,门外全都是乌泱乌泱接机的人群,出来个人就举着摄像机迅速拍摄,闪光灯亮得晃眼。 孟念慈不爱凑热闹,从边上避着走。 远远瞧见两个戴着工牌的小姑娘正朝这边张望着,她拖着行李走过去,主动开了口:“请问是在等孟念慈吗?” 对面两人同时看向她。 “您就是……孟小姐吗?” 孟念慈温和一笑,“是我。” 其中戴眼镜的小姑娘率先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嘴里不停念叨着辛苦了,又忍不住抬头多看她几眼,满眼都是好奇。 不怪她们如此震惊。 在她们想象中,大小姐回国横竖也得戴着墨镜身后跟着几个保镖张扬落地。 却不曾想,眼前女人穿着一件干净无修饰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廓形垂感西装裤,整个身上连一件装饰品都没戴。 谁都没想到谈总的妹妹,孟家的千金,竟会如此随和。 两个小姑娘争抢着要和她拿行李,孟念慈只好把较轻的那个挎包递给两人分担。 两人走前,她走后。 出了航站楼。 十二月雪纷飞,零星碎雪落在睫上,顷刻融化,只剩下轻微一点濡湿的冰凉,她仰头轻轻呼出一口气,热气在空中凝结成雾。 耳边皆是熟悉的乡音,莫名让孟念慈想起小时学的那句“黑头发黄皮肤”,此时此刻,倒真有了点儿回家的感慨。 总算是,回来了。 坐上那辆牌照再熟悉不过的奥迪A8,孟念慈舟车劳顿,闭眼短暂睡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接机的小姑娘叫她。 “孟小姐,到了。” 孟念慈靠在后排,轻轻嗯一声。 她缓缓睁开眼,刚要背包下车,恰好扫到车前的后视镜上还挂着一串眼熟的“出入平安”菩提挂饰,歪头看着,似是触动什么回忆,莫名笑了。 “我现在算是懂什么叫做近乡情更怯了。” 虽穿着平常,但孟念慈无论何时何地总能有种从容气场,走在安慈大厦之中,频频引得周围人回头。 都觉得她眼熟,但谁也不敢上前认。 熟悉的电梯,熟悉的楼层,熟悉的办公室,这条路孟念慈已经走了千百遍,熟到她闭着眼转几个圈都能精准无误走到那人的办公室里。 因为他们曾在那里做爱。 做过很多次。 她被抱在办公桌上,衣衫褪得干净,低头看着在她腿间替她舔穴口交的男人,舒服得忍不住轻喘。 他手掌着她的圆臀,用那一向冷言寡语的口吻对她说着放荡话,低声问她慈慈怎么喷了这么多。 再回想起这些,跟梦似的,一点儿都不真实。 心神一定,从那些粘腻又磨人的往事中抽回思绪,孟念慈在他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里面却无人应答。 身后,是两道交谈声正朝她的方向趋近。 孟念慈几乎一瞬间就听出那两人是谁了,转头。 白妤也看清了她,“慈慈……”意识到场合不对,她立刻收了称谓,“孟小姐,好久不见。” 上班时间,孟念慈不敢对她多说,回笑:“真是好久不见了,白助。” 而旁边的谈序,还是那副老样子。 极其考究的西装一丝不苟,连点衣褶子都看不见,投来的目光较淡,和他的人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难以靠近的冷。 她这位哥哥最是洁癖,遥想曾经仅仅是因为别人不小心碰了下他的杯子,他都要皱着眉头拿着帕子将东西丢掉,这辈子也就不嫌弃她孟念慈了,还很爱吃她的水儿。 无论是上面的,抑或是下面的。 孟念慈率先叫了声。 “哥哥。” 谈序一言不发。 时隔三年的对视。 没有想象中久别重逢的酸涩感,更没有多年未见模糊不清的五味杂陈。 或许,只剩下陌生的疏离,和冗长的不知所言。 他们,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几秒之后,谈序将耳中刚关断电话的耳机摘掉,没什么情绪客套一句,“在德国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孟念慈如实,“万幸,没饿死。” 当时走得潇洒傲气,一分没要,刚到德国那几个月语言不通,浑身上下没一个子儿,她只能天天去救助站领面包吃,后来日子过了好点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却不巧染上了当时爆发在东德南部的肺结核,差点没死在异国他乡。 虽然谈序没出手帮过她,但孟念慈很清楚,这些事他一定都知道。 她这个哥哥,向来神通广大得很呐。 男人似乎料到她是这种回答,没多说什么,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朝里走去。 孟念慈和白妤无声告别了一句后,跟在他身后。 “既然回来,就休息一段时间。”谈序坐到办公桌前,解开袖口,向上挽了几层,替她淡声安排着,“你住馥合公馆那套房子,我已经找人置办的差不多,如果缺什么东西可以和白妤提。” 他停顿几秒,“你们的关系,应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有张床就够了,我不挑。”孟念慈很随意。 这些年就是睡地上的时候也不少,她能挑什么。 “累么。” 谈序签着文件,“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怎么累。”孟念慈静静笑一声,“只是,倒还真有个缺的物件,得向哥开口讨一下。” “好。” 谈序甚至不问她要什么。 孟念慈却没急着回,接着再问:“我要什么,哥哥你都给吗?” 他嗯一声,“尽我所能。” “那离婚证,哥哥肯给吗?” 声落,笔停。 她话说得突然,却又像是意谋许久。 偌大的办公室陡然陷入一种极致的沉默。 “除了这件。” 沉默须臾,漫长的安静过后,谈序缓缓抬眼,与她对视。他的视线淡到让人平白想起放凉的白开水,寡淡且无情,“除了这件,都可以给你。” 02离婚证(微H) “可我只想要离婚证。” 孟念慈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他面前停下,“谈序,都已经三年了,咱们这段没名也没实的婚姻早该结束了。” 谈序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别装哑巴。” 孟念慈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面上,俯身,逐渐缩减与他的社交距离,在半拳左右的位置堪堪停下,“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这幅无辜样子,搞得人很想弄你。” “都已经三年了。”谈序重复她的话,“我对你还有吸引力么。” 她撞入他的眸中,心里某根弦微微颤动。 孟念慈低头笑了声。 谈序的目光顺着她向下。 看着她的手缓缓覆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之上,握住手中那根钢笔,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撸动套弄着钢笔笔帽的部位,暗示意味明显。 “做这种事,眼睛一闭,谁还看得清谁是谁?”她的声音很轻,贴近他的耳畔,吹了口气,“能让我爽就够了。”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激怒我和你离婚,恐怕不行。”谈序八风不动,“慈慈,你该知道的,这种伎俩对我没用。” 话音落下,女人香软的唇已然覆了上来。 干涩的唇被迫撬开,她柔软湿热的舌含裹着津液在舌腔中游走,许久未见的重逢好像在此刻才终于开启,在两人紧密交缠的唇舌之中溢出。 孟念慈很喜欢在接吻时闭眼。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这个举动就会很容易造成一种错觉。 造成她很沉浸,也很陶醉的错觉。 谈序俯眼看着她动情时睫毛情不自禁颤动的模样,在这一刻,某些早已掩埋在尘土底的情绪如棒槌震鼓,被扬起荡炸在空中。 一触即发。 从最初的被动,转为主动,谈序托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办公桌上。 他的动作很凶,手边文件钢笔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声音好大。 孟念慈双腿被他腰身被迫挤开,悬在半空。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微微仰头,被他吻得更深。 细微的喘声,轻咂的急密口水声,火热的吻在这样一个干燥的办公室内显得那样绵密湿热,她的舌头卷着口水被他全并吞下,不留任何,吻得急促,吻得失控。 身上的白衬衫扣解开,他的大掌娴熟覆在内衣上,没伸进去,只是这样握着浑圆两团大肆蹂躏。 孟念慈已经被他搞湿了,气喘吁吁吞咽着口水。 他身上的气味一如从前,是孟念慈很喜欢的那种洗衣液味道,干爽,又没有过多的复杂成分相迭,这曾经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 “要不要插进来。”她在空隙中轻声喘着。 孟念慈这三个字于谈序而言,已经是欲念之火。 而她此刻又说着这样令人犯罪的话,孟念慈当然知道,谈序绝对拒绝不了。 他的手转而抚摸着她的下体,修长的食指隔着裤子的布料揉弄她最私密的地方,孟念慈靠在他怀里动情轻哼一声,“不要揉了,直接进来。” 她喜欢那种干涩的感觉。 不加湿润,硕大的茎身直接捅进来,胀痛并快乐着,能清晰感知到穴里一点点慢慢吞进他性器的快感。 可对方却没有再动作。 孟念慈有些困惑,抬起头要看他,却被他用下巴抵住脑袋动弹不得。 谈序几分低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很累,回去之后早点休息。” 孟念慈轻微一怔。 这还是谈序第一次拒绝她。 孟念慈不是什么黏糊人,也不是非睡他不可,缓缓松开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看他细致将自己的衬衫一颗颗扣子慢慢系好之后,又把她抱下办公桌。 她问,“密码是什么?” “和之前一样。”谈序轻声,“你的生日。” 孟念慈再问,“是我自己住,还是你和我一起住?” 谈序静静看了她几秒,孟念慈倒是反应过来,笑了一声,“倒是我傻了,你和我的婚房,怎么可能我自己一个人住。” 她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转头朝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说:“你要是工作忙,以后晚上就不用回来了。” 随后,她轻轻道:“这样,对你我都好。” 门被关上,谈序站在原地。 他用指腹轻揩了下唇角,那里还留有她的味道。 孟念慈是被白妤开车送回去的。 姐妹俩从高中就在一起玩儿,亲密无间。 白妤开着车,询问她这些年在外的经历。 孟念慈从车上的水杯卡槽里拿起那熟悉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两口,“过得很惨,就不说出来让你笑话了。” 白妤看着她手中的保温杯,想开口说什么,但回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办公室里的动静后,终究没说,只道:“谈总这些年很担心你,你在德国的时候他惦记得很……” “停。”孟念慈打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发生过什么,就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白妤静了静,“可你们毕竟是夫妻。” 莫名有点心烦意乱,孟念慈开了车窗,窗外迎面而来的狂风将她发丝打乱,却也抚平了心底那点浮躁,她盯着某一处发呆。 “夫妻吗?”她自嘲,“如果我不是孟念慈,他谈序哪里肯和我做夫妻。” 白妤还想再劝,但孟念慈不给她这个机会,双手抱臂,靠在头枕闭眼休息。 到了馥合公馆,装潢和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刚入玄关门,那摆在门前偌大的婚纱照简直有些刺眼。 她没怎么花时间怀念,冲了个澡,又收拾了下带来的行李,便去了主卧倒头就睡。 这房间看样子是谈序睡觉用的,卧室里都是他的味道,还有他的东西。 孟念慈睡着,觉得自己像是闯入了别人的空间。 起先还有些不适应,但后来被困倦打败,睡得很熟。 这一觉睡了得有五六个小时。 醒来之后口干舌燥,她坐在床上双手捂脸揉了揉,等缓神之后才起身去客厅找水喝,走了几步,却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窗外冷白的月光落在他肩上,谈序坐于沙发之中,侧脸的下颌被他身侧的黑暗勾勒出清晰明显的分割线,他身子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你怎么回来了?”孟念慈问。 谈序没抬头,声线一如往常冷清,“不怎么忙。” 这话听着可不怎么实在,但孟念慈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水。” 她指他手边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水。 谈序递给她,口中那句“小心烫”还没说出口,孟念慈就已经咕咚咚两口下肚,将杯子喝了个干净。 谈序的眉头终于皱了皱。 “你平时都是这样喝水的?” “我们这种人鲁莽得很,自然跟谈总比不得,见笑了。”孟念慈将空杯子放下,看了眼主卧的位置,“对了,我一个人睡惯了,不喜欢身边有人,哥哥你今晚就在客厅睡吧。” 这有这么多客房,可她偏偏就要他睡客厅。 谈序说:“好。” 他没过多情绪,伸手将她喝完的空杯拿起,用烧开的热水壶倒了小一半热水进去,又起身去开放厨房倒了半杯常温的纯净水。 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以后不要总是喝太热的水,对肠胃不好。” 孟念慈盯着他的手,“我不渴,你喝。” 谈序顺着她的意,缓缓喝了一口。 等她看到男人颈部的喉结滚动,确认他将水喝下去之后,才说:“这杯子刚才被我吐了口水进去,你不嫌弃吗?” 谈序神色如常。 “不会。” 他越是这样,孟念慈就越想激怒他。 “下午家里来了朋友,所以……房间可能需要收拾一下。”孟念慈扫了眼主卧的位置,又将自己的睡衣向上拢了拢,意味深长,“我不知道保洁的电话,还得麻烦哥哥找人来打扫卫生。” 她故意骗他,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他的任何反应。 谈序沉默。 这次,他终于不再一味顺应。 握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甚至不想朝主卧里看一眼,沉默许久,才压着嗓子淡声说,“保洁会定期打扫,这种事,以后可以不用告诉我。” 看到他的反应,孟念慈轻笑一声。 “知道了。” 世人都说,孟家养子谈序温和有礼,教养极好。 可孟念慈却知道,他根本不是这样。 谈序,是这世界上最恶毒,最残酷,最心狠手辣的男人。 她爱他,恨他,也怕他。 03拍摄棚 那晚不知道谈序是否真的在客厅睡了。 总之第二天醒来,孟念慈看到沙发角落里平平整整迭着件薄薄的毯子。 她洗漱过后,已经十点半了。 这么多年,还是孟念慈第一次睡懒觉。 手机仍噌噌弹着消息,即使设置了免打扰模式,可消息框里的电话还是一个接一个弹出,她忽视那些消息,打开微信,看到白妤要约她出来吃午饭。 两三口塞完谈序留给她的面包,她简单收拾了下,拿着谈序留给她的车钥匙去地下车库开车出门。 开的车是昨天接她那辆奥迪a8,也是孟念慈成年后谈序花自己积蓄攒钱给她买的第一辆车。 白妤下午还要上班,约饭的地点就定在安慈大厦周边的商业街。 她知道孟念慈的口味,订了家风评不错的川式火锅。 下着雪的冬天吃上一回热乎乎的火锅,这可是曾经的孟念慈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将外套搭在身后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火锅,感慨颇多。 “还是回家好。” 白妤笑她,“以后想吃就是天天来也没问题,这儿是谈总的店。” 搅蘸料的手停顿了一瞬,孟念慈轻笑,“我哥倒还真是有能力,阜城还有哪儿不是他的地盘?” 自昨天落地后,机场广告牌是安慈的,今天开车来时随处可见的公交站和出租车都也标有安慈旗下的产品推销,如今,这火锅店竟也是安慈的。 安慈大厦如今的实力,可见一斑。 “虽没你说得那么夸张,但安慈现在也的确算一家独大,来依附的人不算少数,毕竟这商场之上无往不利,谁会嫌钱多?” 白妤把刚涮好的毛肚放进她碗里,“虽然你不愿意听,但是慈慈,我还是打算多说一句,既然你如今肯回来,之前那些事也该试着放下了,哪怕五年,哪怕十年,总不能这样一辈子。” 孟念慈安静不语。 低头喝了口温热的冰糖雪梨汁。 就这么过去好久,久到让白妤认为她不会开口时,她才突然极轻地说道:“放不下。” “小妤。” “我试过了,但真的放不下。” 见她这样,白妤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吃饭吃到一半,孟念慈去上了个洗手间,刚回到座位白妤便将她手机递给她,“慈慈,好像有人找你,打了很多个电话。” 孟念慈嗯一声,“不用管他。” 可电话却一会儿一个弹出来,跟催命符似的。 她算是挡不住了,摁下接听键,接通电话。 “有事?” 对面空了好一会儿的空档,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真的接电话了,立即装起了委屈,“姐,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在休假期间,你不知道吗?” “知道。”对面少年声音更闷。 他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又冒出一个略显急促的女声,“孟姐,您快救救我们吧,下午还有好多拍摄,可小老板现在一直不肯化妆,非闹着要见您。” “周随,别耍小孩子脾气。”孟念慈轻轻叹口气,耐心相劝,“我现在在国内,赶不回德国,你先化妆,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少年打断她,“我也在国内,你这次跑不了了。” 孟念慈唇动了动。 “你……” / 孟念慈不算是休假,只是自请从德国的影视公司调回国内分部。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周随。 但很明显,周随也已经知道了。 地址发来,是阜城某个地标旁的五星级酒店,孟念慈开车过去,轻车熟路找到了酒店的位置,按照她们发的门牌号上了电梯,进了房间。 现在本该去往拍摄棚的周随素面朝天,茂密的黑发一团糟窝在头上,被他戴了个宽大的卫衣帽遮住,半张脸也被罩住,他一条腿搭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窝着玩手机。 周围助理和团队都急疯了,偏他在这里独自岁月静好。 几人看到孟念慈来,都跟看见活佛救星似的,就差没拜一拜,“孟姐,您可算来了!” “我说呢,下飞机那天是谁排场那么大,回个国连行程都要光明正大报出来,要粉丝替你接机。”孟念慈走到他身边,拿起旁边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原来是你小子。” 周随腹部受击,痛嘶一声。 “姐你下死手啊。” “弄死你最好,省心也省事。” 和刚才闹腾发脾气的人截然不同,周随看见她立刻故作委屈,“不能怪我,……我要是不闹腾点,怎么能见得到你。” 孟念慈没搭理他,拎着他领子拽到凳子上,招呼来几个化妆师给他迅速上妆。 “你也不是小孩子,去年都入选柏林奖了,这届演员里数你年纪最小,拍的电影也最多,周随,你别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以后拿什么发脾气都不能拿工作开玩笑听到没?这不光关乎你个人前途,你可养着这一屋子的人,包括我。” 这不是孟念慈对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周随也不嫌烦,似乎很喜欢听她对自己的唠叨,“我没有,姐。” “还没有?”孟念慈扯眉,“接机的人都要排到机场外面去了,你要我重复多少遍,你是电影演员,不是明星,找好你自己的定位。” 周随声音更低了。 “真的没有……” “这个您确实错怪他了,孟姐。”旁边助理忍不住帮忙说,“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小老板的行程,那些粉丝是自主来接机的,昨晚小老板自费请了所有人去吃火锅,也劝她们早些回家,现在都上热搜第二了,都在夸咱们小老板呢。” 周随像个小狗,悄悄抬头看着她的反应。 似在等夸赞。 如果他有尾巴,估计此刻都能翘到天上去了。 “这是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那么多人不远万里抛下手中的事来看他,他请一顿火锅难道还要沾沾自喜?”孟念慈可不惯着他的毛病。 果不其然,周随的尾巴瞬间蔫了下来。 “你总训我……我做了也训,不做也训。”周随眉头攒起,“我前天生日和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 生日。 孟念慈停顿了下。 她倒真是忘了这回事儿。 “不是故意忘的,你哪天闲下来给你补一个。” “我就知道姐对我最好。”周随笑。 他生得一副电影脸,五官大气,眉眼深邃,很有东方男人的硬朗感,但他年纪尚小,硬生生又多出些桀骜气质,很有可塑性。 孟念慈低头扫了眼他这个月的通告,一大半都是在国内。 “领导不是说要慢慢让你转来国内,怎么突然给你堆这么多国内的通告?” “因为你。” 周随慢悠悠,“你可是我的经纪人,回国却连个招呼也不打,还要把我转给别人,哪有你这样的……别人都上赶着抢我,你居然就这么把我丢下了。你不要我,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孟念慈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周随虽然爱闹腾了些,但在大事上可不会马虎,此番回国一定是深思熟虑过了,但她还是多问一句,“这么大的事,和你爸妈商量了吗?” “商量了。”周随抬眼,看着自己被烫了个卷毛,轻轻吹了下,“他们也想我回国发展,还说我年纪不小,打算给我相亲呢。” “相亲?” “对。”周随从镜中看她的神情,“姐,这事儿你怎么想。” “我当然不建议。” 孟念慈皱眉。 周随眼皮一颤,盯着她低声问:“为什么?” 04香水味 孟念慈心平气和,“你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谈恋爱会很容易让你分心,我之前带的小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周随觉得扫兴,哦一声,语气平静。 “知道了。” 下午拍摄,也不知道是不是孟念慈在的缘故,周随全程都很配合。 期间几次补妆,周随都朝她招手:“姐,喝水。” 孟念慈拿吸管和水杯给他。 周随不接:“你喂我。” “自己喝。” “那我不喝了。”周随扯唇,“渴死我吧,媒体来采访死因就说是周随经纪人不给他喝水,把他硬生生渴死的。” “……” 孟念慈忍着没骂他,谁让把这位爷惹急了真不干都有可能,以大局为重,她扶着吸管凑近他的唇。 “周随,咱们拍摄完再好好算账。” 周随眼底含笑,张口含住。 喝着还要打趣一句,“姐喂的水,就是甜。” 孟念慈皮笑肉不笑,“喝慢点,别呛死了。” 周随笑得更深了。 这次拍摄的负责人从前也跟孟念慈合作过,忍不住走到两人面前感慨,“从之前见过孟经纪人这么伺候人啊,还得是咱们周随厉害。” 负责人还以为是因为周随名气大,才能享受这么高的待遇。 但周随却淡淡接声,“你知道什么叫宛宛类卿吗?” 负责人愣住,“啊”一声。 周随指指自己的脸,“因为我,长得像她白月光,所以她才这么宠我。” 负责人惊愕。 这事也不能完全否认,毕竟孟念慈当初之所以会在人群中挑出周随,一多半真的是因为他长得很像那个人。 “你错了。”孟念慈笑,“真的只是因为你名气大。” 周随脸上写着不愉悦,“那我要是有一天糊了怎么办?” “把你扔了。”孟念慈言简意赅。 跟个孩子似的,周随赌气。 “放心,你没这个机会。” 孟念慈前脚刚走,后脚周随就以饿了为由头要她给他去买蛋挞,还点名道姓要吃二十公里之外的那家,不然就饿得低血糖拍摄不动。 孟念慈闭眼。 这折腾劲儿,倒是和那个人一点儿也不像。 她下楼去给他买蛋挞,周随非要跟着去,二话不说上了她的副驾驶,怎么劝都不下来。 “总之吃不到蛋挞,我是不会拍的,不如让我跟你一起去。”周随瞧上了菩提挂饰,勾着手指随意摆弄,“之前就常听你说爱吃那家的蛋挞,真有那么好吃?” 孟念慈也没管他,系上安全带。 “我觉得不错,但不一定适合你的口味。” 周随才不管,“你喜欢我也喜欢。”他看着她的侧脸,忽地问道,“这蛋挞,不会是你跟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白月光的恋爱回忆吧?” 孟念慈扣好卡扣,“不是。” 周随呼了口气,“那就好。” “蛋挞,是我和我哥从小吃到大的。”孟念慈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 周随那半口气硬生生憋住,卡在喉咙里头。 自此,哑巴了一路。 趁着某个红灯空档,孟念慈看他脸黑如包拯,有些好笑。 “等哪天国际版《包青天》拍摄,我帮你报选角,都不用试妆了,一演一个准儿。” 周随闷声,“你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开车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在阜城如今商业化遍布的时代,那家老式葡式蛋挞店就在两家不怎么红火的服装店中间夹缝中挤着,甚至连招牌都没有,门面只有三四平方米大小。 排队的人却很多。 周随十岁之后就在德国生活了,很少能看到这种老式摊面,觉得新鲜,“我听国内的同学说过,吃味道不要去餐厅,就要来这种苍蝇馆子,味道绝对正。” 孟念慈想了想,“也不全是如此,有时候还是要碰碰运气。” 她要下车,这安全带却不太好解,摁了几次都没拆开。 “从哪倒腾来这么辆二手车,都老成这样了。”周随拧眉,向来不满她节省,“后天下午我没拍摄,带你去买辆车,要等你自己去又得拖到猴年马月。”他拍拍她的手,“别动,我来试试。” 少年俯身,朝她的方向靠近,低头用力敲了两下卡槽。 孟念慈心疼,“轻些。” 话音刚落,“咔哒”一声,安全带解开。他一手握着安全带,顺势掀起眼皮盯着她看,沉默两秒,低声道:“有的时候,还是需要用力一点的。” 四目相对,他们在狭窄的车厢内距离靠得很近。 孟念慈看着他,“周随。” “嗯?” “你身上的香水味好呛。” “……” 孟念慈拧眉,伸出手指抵着他向后推了下,“真的好呛,以后不要代言这个味道了。” 周随瞬即握住她的手,眼瞧着还想说些什么,却侧头看向她身后的车窗外,似是被打扰到了,眼神有点不爽。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私生。” 一听私生两个字,孟念慈如临大敌,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却看到了车门外站着的白妤。 对方手提着两盒蛋挞,看着两人坐在车里快要黏到一起的身体,略微有点错愕。 “小妤?”孟念慈将车窗降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白妤干笑一声,“……陪谈总谈合作,顺便路过这里,谈总要我买些蛋挞。” 孟念慈这才注意到,白妤的身后几米远外,是一辆漆黑的商务车。从前视镜中能够清晰的后排那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也朝他们这个方向投来视线。 周随眯了眯眼,“那个人,不会就是你每次喝醉之后都要哭着念叨的‘哥’吧?” 谈序先是看着她的。 片刻,目光缓缓从她的脸上挪开,转到两人相握的手上。 他平静。 依然平静。 但孟念慈的后脊却仍感发凉。 指节轻微颤动了一下,心脏频率骤然加速,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将周随护在身后。 眼前这幕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孟念慈在他的对立面,护着另外一个男人。 谈序沉默地收回视线。 “白妤,上车。” 白妤顿了顿,“好的,谈总。” 车子行驶出去很久,沉寂的气氛始终压抑在车厢内部,安静许久,白妤才选择开口说一句,“其实,您刚刚该和慈慈打声招呼的。” “还不明白么。”谈序静坐着,视线眺向窗外。 白妤没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她不想看到我。”他的声音淡到没有情绪,“我在,只会让她感到害怕。” 05水煎包 周随和孟念慈没买到蛋挞。 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售罄,再等材料运过来补齐,就得等上三四个小时了。 周随却执意要等。 “算了。”孟念慈劝他,“明天我自己来买,买好给你送过去。” “不要。” 周随不知道犯了哪门子劲儿,就非得等,买不到就不走。 他脾气一上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耳机一插,烟一抽,戴着帽子坐在副驾装聋子。 孟念慈拽着他的卫衣帽子就往后扯,“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你知道后果。” “孟念慈你……!” 头发裹在卫衣帽里硬往后拽,周随吃痛扯眉,怒气冲冲转头瞪她,瞬间蔫了,“……说话就说话,老动手干嘛。” “我说话你听吗?” 周随烦躁捋自己那头卷毛,试图打理好造型,“听啊,你学学别人轻声细语点儿,我肯定听。” 孟念慈懒得理他,踩着油门就打道回府。 这小子脾气爆,人也冲,公司老板的亲侄子,是个不缺钱的主儿。经纪人其实最怕这样的演员,不好管控,也不敢管,偏偏他又真有本事,次次考核都是断层式第一。 当时没一个经纪人敢去招惹他的。 孟念慈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进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从人群中挑了他这个刺头。 他疯,她就更疯。 周随因为考核分数和别组人在餐厅打起来,孟念慈闻讯赶去二话没说拿着餐盘就往他脑袋上砸,谁拦都不管用,当时这儿事闹得挺大,威力也不小,直接把这位爷给整懵了。 “你打疼我了知不知道!孟念慈!”他咬牙切齿,摸着自己额头的血,盯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后来在医院缝了两针,住了半个月,孟念慈也就伺候了他半个月,周随这才消气。 他问过她胆子为什么这么大,孟念慈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笑,“怕死啊。” 不把他治服,她就得走。 走了,下顿饭都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 反正横竖都是死,要真给他打伤了住几天局子还有饭吃,这买卖不亏。 那时候周随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一样。 但认识这么久,周随很清楚的认识到—— 孟念慈的的确确,就是个疯子。 在车上周随一直打瞌睡,下车后被孟念慈拎着扔进了拍摄棚,没收了他的手机,不拍完不准出来。 就到这种程度,周随才终于消停了一会儿,肯老老实实拍完。 棚里不分白天黑夜,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正式收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姐你不准走。”周随被两个化妆师摁着卸妆,还不忘从镜中盯着她,“请我吃饭,我要吃夜宵,要吃火锅,要吃你说的那家小巷子里只有晚上才开门的水煎包。” 孟念慈理都没理他,从沙发上拎起挎包转身就走了,也不管他在后面如何叫喊。 她还没去公司报道,算是休假期间,一分工资没领,伺候他这么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还想她请他吃饭? 休想。 “明天给你带蛋挞,记得报销,还是老账户。” 周随在后面怒骂她好几句“铁公鸡”。 被他折腾了一天,孟念慈倒还真有点饿了。 回去路上,高架桥堵车。 等来等去,指尖敲着方向盘有些乏味。 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会儿斗争,终于,孟念慈拨下转向灯,拐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小巷子是在阜城一中后门的一条街,来这里的大都是学生,孟念慈上高中那段时间谈序中来看她,俩人隔着栏杆,她一边抹泪一边往嘴里塞着水煎包,控诉自己被卫生委员针对,大扫除既要扫地还要倒垃圾。 谈序帮她擦泪。 他一擦泪,她哭得更凶。 “不哭了。”谈序低声,“不上学了,我们回家。” 泪戛然而止,把孟念慈吓得打了个嗝。 谈序从不开玩笑,也不说假话,他见不得孟念慈受委屈。 第二天就要去学校给她办理退学手续,被孟父孟母怎么拦着都没用,最后还是孟念慈上场搂着他的腰哭说自己还想上学,又给谈序哭心疼了,这事儿才就此作罢。 连孟母都说,谈序这孩子哪点都好,就是一到孟念慈的事儿上就没什么理智。 一点理智都没有。 店主还是熟悉的老夫妻俩,老爷子不记得她了,老太太倒是还有点印象,说她有些眼熟。 孟念慈也笑,“我看您二位也眼熟。” 老太太问她要打包几份,孟念慈停顿几秒,看着墙上被油烟熏腻发黑的菜单,“两份吧。” 水煎包是刚出锅的,套着塑料袋,热气从缝隙向上蒸腾,熏得孟念慈烫手。 回了公馆,开门,一室寂静。 黑灯。 好像没人回来过。 不知何时轻轻绷紧的呼吸在这一刻松懈,孟念慈换了鞋,走去开放式厨房的微波炉,打算再热一热。 刚拉开柜门,视线一怔,却看到了微波炉旁边的东西。 两盒蛋挞。 还有一袋和她手里同样的水煎包。 孟念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这一幕眼睛莫名其妙有点酸,她闭眼揉了揉,长呼出口气,做无谓状将自己带回来的水煎包重新热了一份。 其余的,全放进冰箱里。 半个小时后,孟念慈洗完澡,烧了壶热水,坐在客厅默默吃着水煎包。 荠菜猪肉馅的。 和小时候味道一样,底部裹着一层晶莹轻薄的冰花,酥脆至极,轻轻咬开,里面还流着浓郁鲜亮的肉汁。 一份有八个,每次孟念慈都吃不完,她吃几个算几个,剩下的全归谈序。 但现在,或许是知道没人吃她的剩粮,孟念慈硬将那几个全都塞进去了。 吃完睡觉,回到主卧后,果真看到整个四件套全都焕然一新。 就连枕头,也特地为她加高。 挺好的。 孟念慈想。 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她的哥哥,谈序都做的一如从前一样,无可挑剔。 那三年前的那一切算什么? 就这么过去了吗? 心里有事,孟念慈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安稳。 早上被一通电话打醒,是周随身边小助理打过来的。 “孟姐,您知道安慈吗?” 沉默片刻,孟念慈缓缓睁开眼,“怎么了?” “安慈那边说,想请咱们小老板来拍摄最新一期杂志的封面。” 06意外险 按理说,谈合作轮不到白妤出面。 但孟念慈是个例外。 她是谈序的例外,自然也是整个安慈的例外。 从前谈序有多宠孟念慈,从安慈大厦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一二,他从孟父手中接手之前,“安慈”还叫“孟氏”,后来谈序给改的名字。 安慈。 顾名思义,要念慈平平安安。 谈序人生中的一切都跟孟念慈有关。 谈序,就是孟念慈的。 白妤约孟念慈在十二楼会议室见面。 其中几个曾经的熟人这次可终于敢认出她来了,各个热情拥上去,“念慈,你终于回来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就是啊,瘦了得有十斤吧?腰上都没肉了,这怎么去德国留了趟学跟拾荒一样,吃不习惯那里的饭吗?” 都是老熟人调侃,嘴不忌话。 这些年孟家对外宣称她去留学,所以没人知道,当年孟念慈竟然是跟孟家和谈序撕破脸后摔门走人的。 回想起这些年的心酸苦旅,孟念慈忍不住感慨,“哪里是不习惯,是真的吃不饱,拾荒倒也拾过,毕竟德国一个水瓶子能卖不少钱。” 这里头可没一个人当真,笑着说她真逗。 白妤合时宜打断她们的谈话,搂着孟念慈的肩往会议室走。 “说得跟真的一样,孟大经纪人,你现在还真是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白妤朝她说,“亏我还真以为你在德国饿得连饭都吃不起,之前懊恼了好一阵儿,早知道周随是你手底下带的人,我何至于天天晚上担心你担心的睡不着。” 孟念慈刚到德国那阵,白妤试图多方联系给她送钱,但却未果。 直到昨天在蛋挞店面前相遇,她才知道孟念慈就是周随的经纪人。 周随这人,算是半童星出道,本来国民认知度就高,这几年他做配角拍的电影又各个爆红,吃了不少红利,最有潜力的新人非他莫属,孟念慈带他,必然不缺钱,也不缺吃喝。 “吃不起饭是真的,捡瓶子也是真的。”孟念慈随和一笑,“什么大经纪人,混口饭吃而已。” 白妤看她,“慈慈,你真变了好多。” 是啊。 自然变了很多。 现如今的孟念慈,早已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孟小姐了。 吃过穷,也抗过累,知道柴米油盐贵,饱经风霜后的她多了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淡然,像是鹅卵石被打磨平了尖锐,只剩下圆润光滑的平面。 “要是三年再不变,那圈子里一人一口都能把我分着吃了。”孟念慈轻笑打趣。 门被敲响,打断两人谈话。 白妤,“进。” 对方却没进门,只是略微推开一道缝。 “白助,谈总回来了,请小姐……孟经纪人过去。” 白妤回头看孟念慈,“如果要不想去,我去找谈总说。” “去,为什么不去。” 她站起来。 独自去往十九楼,孟念慈到了办公室门前,先是礼貌敲了敲门,里面过了半分钟左右才让她进来。 推开门,谈序正在系衬衫扣子。 他常年总是穿着这类瞧不出有什么大区别的衬衫,和这冬日寒冷倒融合得恰到好处,似白雪冷清入喉,透人心头。 “你之前进倒是从没敲过门。”谈序淡声。 “谈总也说是之前。”孟念慈回,“时间不同,心境也不同,某些发生过的事自然不能当没发生过一样。” 她又说,“况且,这次我是以周随经纪人身份来和谈总谈合作的,怎么能没有礼貌呢?” 字句坦荡,又字句讥讽。 谈序忽视她的讽刺,自顾将领带戴上,问,“你的意见是什么。” 孟念慈主动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缓缓系着,“谈总指的是?” 她的举动,无疑让谈序收声。看她认真系领带的娴静模样,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他来拍摄杂志封面,你同意么。” 孟念慈故意装不懂,“他是谁?” 谈序看她,一言不发。 这时孟念慈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您说的‘他’,是指周随。” 他不想从她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她却偏偏要讲给他听。 “您安慈家大业大,我们周随拍杂志封面算是沾了光,我没什么理由不同意,更没有任何意见。”孟念慈替他束好领带,停顿,“只是,可能得麻烦谈总在开拍前给我们多下个合同。” 谈序淡声应下。 “好。” “您就不问问是什么合同吗?” “什么合同。” “人身意外险。” 孟念慈轻轻抬起头,与他对视,“否则,免得周随万一哪天在您拍摄棚不声不响死了,我都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她意有所指,多年前的恩怨就被这样毫无征兆的、生拉硬拽的,如同一座大山落在两人面前,压得谁也喘不过气来。 办公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谈序叫她的名字,提醒她点到为止。 “孟念慈。” 他很少会叫她的全名。 印象中,好像也只有两三次。 孟念慈却仍不依不饶,“我只问,这合同到底能不能签?” 他们在沉默中无声抗衡着。 四目相对。 谈序专注盯着她的双眸,视线中是他独有的平静。 最后,如同从前一样,他主动降服,无条件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可以签。” 孟念慈笑了,拽着他的领子要他低头。 他照做。 湿软的唇吻着他的唇角,在唇缝中细细吃啄,手顺至她接吻的动作缓缓攀至男人的后背。 谈序没有动作,只是任由她这样亲他。 他无法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她的舌头好湿,好软,好香。唇舌交缠,这个吻逐渐被孟念慈加深,像是作为一记嘉赏赏他。 孟念慈抵着他的额,再次发出邀约。 “要不要在这里?” 在这里。 在这个曾经承载着他们许多次温情和性事的沙发上。 “别拒绝我,你明明硬了的。”孟念慈轻轻提膝,用膝盖蹭了下谈序两腿之间的硬物,刚才抵着她的小腹很是难受。 但谈序只是握住她的大腿,将她不老实的腿放了下来。 孟念慈仍不气馁,伸手摸他刚才被吻肿的唇,“哥哥不想操我吗?” 谈序置若罔闻。 他迟迟不肯上钩。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如果做了,他们之间就再也不能如现在一样平静,即使只是伪装的平静也不能。 孟念慈悻悻收回了手。 下一秒,就听男人主动提起。 “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回孟家一趟,爸妈都很惦记你。” “想多了。” “现在谁还记得孟家的孟念慈,都知道你谈序才是孟家的唯一继承人,父母、财产,哪里跟我还有半点关系?”孟念慈神情淡然,歪着脑袋看他,“哥哥,这孟家的一切,现如今可都是你的。” 孟家的一切? 是么。 但谈序想,如果她愿意,他可以是她的。 只要她肯。 只要她愿意。 07烧烤摊 孟念慈走了。 她来恶心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没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晚上天刚黑,孟念慈独自逛到某个火热的夜市广场,给周随打了个电话,说要给他过生日,对方兴奋地跟麻雀似的声调都提高了好几倍,“谢谢姐!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他也是仗义,她一个电话就能当即从酒店偷溜出来。 周随有想过,孟念慈会在哪里给他过生日,想了无数个地方,但愣是没想到会在烧烤摊,还是露天街边烧烤摊。 “愣着干什么,吃。”孟念慈吃着烤金针菇,又给他往一次性纸杯里倒了杯橙汁汽水,“这可是个好地方,一般人我都不带他来。” 周随郁闷。 “姐。” “怎么了?” “我也不是说嫌弃,但是……”周随神情别扭,“好歹是我生日,你就不能请我吃点好的,抠搜了一辈子,这一天也不能对我大方点儿?” “爱吃不吃。”孟念慈把纸杯收回来。 “我就是吐槽一下,谁说不吃了。”周随嘟囔,从她手中夺回。 孟念慈这时候才把蛋挞拿出来,周随倒也很容易满足,瞬间变了脸,从哀到喜,“你还真给我去买了。” “我哪次骗过你?” 周随喜不自胜,眼角眉梢都写着喜悦两个字,蛋挞还热乎着,他一口吞下去大半个。 酥,脆。 就是那蓝莓果酱稍显劣质的甜腻味,好齁。 少年忍住吐掉的冲动,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汽水漱嘴。 一喝,得。 更是一股劣质的糖精冲兑味儿。 他眉头皱得很深,“点两瓶酒行不行姐,这东西喝不下去。” 孟念慈淡淡提醒:“受点委屈吧,明天你还有个广告要拍。” “放心,肯定起得来。” 孟念慈也就没再拦着他,毕竟她只是经纪人,不是保姆,没到伺候他衣食住行一顿饭要吃多少克的份上。 他这么大个人,知道掂量轻重。 烧烤摊有自制的精酿啤酒,一大扎。 度数不高,但味道不错。 周围烟火气浓郁,灯火通明,让人跟着心情也好起来。 这还是周随来国内之后,第一次吃到的正正经经的中餐,他嘴里塞了根肉串,慢慢咀嚼适应着特殊的孜然味道:“给我聊聊你那哥哥的事呗。” 孟念慈觉得新奇,抬眼看他。 “你不是最不爱听我说这些事吗?” 周随扯唇,“你一喝多话都说不清楚,还总爱废话连篇,谁愿意听?趁你还清醒给我讲讲,我今天见了他有点好奇。” 他就是小孩子脾气,心眼也直,说话也直。 孟念慈想了想,却不知从何处说起,“看来还是得喝醉才敢说,现在脑袋空空,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随给她把酒满上,“那就喝。” 孟念慈顺着他喝了两杯,细细摩挲着纸杯杯沿被酒泡软的地方,轻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吗?” 周随问,“你跟你哥来这儿吃过?” “没有,不是。”孟念慈不知想起什么似的,笑一声,“他啊,他不爱喝酒,也不喜欢看我喝酒。” 谈序这人哪里都好,做什么都依着她,就唯独一点,在她喝酒这件事上从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要看到她喝酒,就会生气。 和别的哥哥不一样。 谈序不会吼人,更不会发脾气,他只会生闷气,把孟念慈当透明人。 当时孟念慈上大学,查寝结束后和同学偷跑出来喝酒,就坐在这个位置上,结果正好撞上谈序从这附近路过。 那会儿她正好被俩男同学拼酒,仨人比谁喝得豪迈。 孟念慈喝得最迅速,喝完将瓶底倒扣,得意洋洋露出式胜利微笑。 就在那一刻,隔着几米远,兄妹俩视线相对。 那是孟念慈平生第一次见到谈序冷脸。 好凶。 好吓人。 孟念慈当场连怎么求饶都想好了,可谈序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人。 当时他刚接手孟氏,要应酬的太多,孟念慈还以为他顾不上管自己这点小事,不过几天就一定会忘,可暑假回家之后,谈序几乎一整个月都没理她。 孟念慈受不了他不理自己,各种央求,最后又拿出自己的必杀技,哭着把谈序哄好了,她还举手发誓,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喝酒。 谈序问,“否则呢。” 孟念慈犹豫不想说,见他又要走,瞬间慌了,扯住他的袖子,“否则……否则哥哥想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 谈序低头看她的手。 “孟念慈。” “我在,哥哥。” “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承诺得万分殷切,“哥哥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 …… 十二月一阵冬风吹过,吹散往事,吹走心头愁绪,孟念慈不自觉裹紧身上的厚重大衣外套,盯着面前那见底的酒杯,轻呼出口热气。 承诺嘛,只有在约定的那一刻才最真挚,也最有效。 世间万物都会随着世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更何况人呢。 她要周随再次给自己满上,仰头灌下一杯,冰凉的啤酒入喉,凉到砭骨。 那一桶扎啤量不小,两人喝干了。 喝得有点多,孟念慈想吐,结了账后蹲在树旁边不停干呕。 周随想叫车,但今天是周末,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太多,前面还有七十多个排队的人。 回头看一眼孟念慈,她胃里似火烧,拍着胸口往下顺,却仍没消解那种不适感。周随皱紧眉头,给助理拨通电话。 那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跑出来的,还没来得及问几句,就被周随快速打断,“发地址了,再不来,你孟姐就要把肠子吐出来了。” 对面连连应声,挂了电话就往这边赶。 虽然不舒服,但孟念慈还没到彻底醉的地步,扶着树根看他,“谁要把肠子吐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我?凡事都爱往夸张了的讲。”周随上前托住她的手臂,“行了,先蹲着缓缓,别乱动,他们马上就到。” 蹲着缓了好一会儿,眼前忽感一阵刺眼光线,她抬头看向对面,才知道这地方对面原来是家酒店。面前一辆纯黑奔驰立标E300停下,大灯常亮,两侧门童开门,等着从里面出来的宾客上车。 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人了。 六七个人一并出来的,在旋转门附近交谈了一会儿,最后只有两人从门厅里走出来,一男一女。 大灯太晃眼,孟念慈看不清,倒是站在她身边的周随疑惑发话,“那不是你哥吗?” 孟念慈捂着喉咙没说话。 但总算看清楚了。 两人在酒店门口的位置不知交谈些什么。 白妤仰头看向谈序,发丝随着她仰头的动作向后拢散,她眼中温柔含笑,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孟念慈忽然觉得脚有点麻。 从脚底生出密密麻麻电流,蔓延至腿部神经末梢。 “他们看起来这么亲,怎么天天黏在一起?”周随把话说得意味深长,“姐,你说,他俩不会有一腿吧?” 谈序和白妤。 孟念慈曾经从没想过他们,但有些事是经不起推敲的,一旦动了某个心思,那瞬间就会回想起曾经的一切,哪哪都会觉得不对劲。 难怪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如此眼熟,孟念慈想起来了,他是白妤的父亲。 看现在这样子,是白妤动用父家的关系帮谈序谈成了一笔生意。 白妤家里也不缺钱,为什么会甘愿给谈序当助理呢? 还一当,就当了这么多年。 这样一切就都解释的通。 脚麻的更厉害了,孟念慈扶着树缓缓站起来。 对面两人要坐车走。 她从周随手中拿过手机,娴熟打下一串数字,拨了过去。 只见谈序刚欲上车,感受到大衣外套有震动声,低头抽出手机,瞧见是陌生来电,放到耳边接通。 “您好。” 低沉清冷的嗓音隔着几米远传至孟念慈的掌心。 孟念慈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不太好。” 他听出是她的声音,停顿,收回要上车的脚步。 “谈序。”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孟念慈站在大树下,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眶突然有点酸胀,总有种时过境迁的无力感,她静静问,“是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睡你?” 一阵风再度吹过,同时吹皱两人的衣摆。 此刻,他们感受到的是同一阵风。 车里的白妤见谈序迟迟不上来,以为他有事要处理,也不敢出声,只是拍拍旁边的位置,无声示意他可以坐上来接电话。 谈序却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 他低声,“只有你才可以。” 08好借口(微H) 孟念慈被周随送回家。 到楼下他还在说,“不然你去我那住,我给你再开间房。” 孟念慈很明白他是不希望自己和谈序住一起,可她又不能一辈子只住酒店。她不是个会逃避的人,深知自己是孟家女也是谈序妻,只要有这两个身份在,她就永远不仅仅只属于自己。 馥合公馆黑漆漆一片,是无人回来过的模样。 推门而入,窒息的沉寂迎面涌上,孟念慈走至玄关。 关门,开灯。 一个抬眸,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视线突然又是一黑。 灯再次被关上。 她还搭在开关上的手被另一只手覆住。 沉闷的气氛,压抑的氛围,孟念慈踉跄两步,被男人抵在门上。 “喝酒了。” 他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 “嗯。”孟念慈抬头,看不清他的脸,笑答,“还喝的不少呢。” “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忘了。” “我还没说是哪句。” “忘了,都忘了,哪句都记不起来了。”脑袋里灌了太多事,孟念慈心力交瘁,只想回房间休息,却被男人困在原地,步步逼近。 “但我记得。” “你说永远不会再喝酒。” “否则,要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谈序站在她身前,身高体型的优势无疑带来一种无形的、令人难以喘息的压迫,即使他并没有打算要质问的意思。 “不过是小时候的玩笑话而已,我现如今已经成年了,这种话也还至于当真吗?”她轻松一笑,正对他漆黑不见底的双眸,缓缓收了嘴边的弧度,“况且,你拿什么身份来管,哥哥?还是丈夫。” 丈夫。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视线下移,落在他左手无名指那枚戒指上,看上去常年佩戴着,指骨节两侧已经印有些许压痕。 而与他相同的这枚戒指,早就被孟念慈初到德国时卖掉换了面包充饥。 爱情诚可贵,面包价更高。 在感情这种事上,一向都是谁表现的更明显,谁就越是处于弱势的一方,而谈序,正是他们这段关系中的弱者。 孟念慈向来是无理还要占三分的人,站在强者地位,自然免不了想要再呛他两句。 可谈序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字都没有说。 困着她的人迟迟未再说话,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孟念慈不声不响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率先结束今晚这场还没开始的硝烟之战。 “就这样吧,我累了,要休息。” 她转身要走,却被对方拽住了手腕往回扯。 下一秒,毫无征兆的,谈序压低她的脑袋,倾身用力吻下来。 濡湿的舌蛮横挣开她的牙关。 在这个夜晚,她的唇,她的舌,全悉被他吞并。 孟念慈轻微一怔。 舌尖细微的酥软感瞬间绽开,那熟悉的湿热交抵如密密麻麻的蚁虫,遍布爬满浑身上下,在黑暗中愈演愈烈。 起先,孟念慈还以为那酒味是她的,但此时此刻却终于察觉到是谈序的味道。 原来,他们今晚都喝酒了。 这是一个好借口。 一个不需要负责,不需要承担的好借口。 他们曾在不同地方喝过不同的酒,却在这一刻交融勾缠,回味含蓄苦冽的白兰地似烟熏木,入口直白深邃的精酿啤酒像黄麦芽,两种截然不同的酒,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混合在一起。 整个空气中都包裹上这种奇特的味道。 孟念慈承受着这个极其带有掠夺性的吻,压抑而绵长,深深喘息着,发出似呜咽似欢愉的低声。 津液相黏,吮吸中反复碾磨,来不及给她再做反应的时间,柔软的身子已经被捞起,他抱着她,在找不到头,看不见尾的黑暗中踽踽前行。 最后,谈序将她抱到了沙发上。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手掌轻车熟路从腰身探下,掀开她厚重的风衣,剥去厚实的毛衣,破开重重阻碍,来到她敏感又饱满的乳房,手掌覆住碾压。 殷红的豆粒被他掌心磋磨摁住下陷,孟念慈下意识轻哼一声。 他们对于彼此都太过熟悉。 熟悉到她闭着眼都能猜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他的手该往哪摸,他的唇该往哪放,他何时会低喘,何时会射在她身上。 “孟念慈。” 在寂静又暧昧的环境下,他这样低声叫她。 叫她的全名。 掌在她双乳上的手仍没收回,捻揉着她动情挺立的红豆,含吻她因舒愉高高仰起的下巴。 这种感觉好新奇,却又好舒服。 身体被情欲支配,孟念慈多期待他能再用那种口吻再叫一次,他却没再开口了。 膝盖抵住她乱蹭弄的腿,单手向下,清脆的金属皮扣声响起,谈序不言不语,解开了她身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09好脾气(微H) 很多年前孟念慈就知道,谈序在床事上向来是对她迁就的,但绝对不是温和的。 就是这样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曾经会在床上对她遍遍无休止的索取,大力怼撞着她的穴道,匝弄她身体里最柔软敏感的器官,语气却是那样温情,叫着她的小名,要她再吃紧些。 掀开内裤,手从一侧伸进。 干燥的手指在粘腻的穴缝中反复滑蹭,剐蹭她最过敏感的阴唇,喘息声逐渐加重,傲然挺立的胸乳在黑夜中如同剪影起起伏伏,她抓紧身下罩单,腿被对方掰得更敞。 眼前一片漆黑,那根手指没有任何防备的探进潮湿甬道,掀开唇肉,往里更深处挤弄,生涩和酸胀并行,无助的茫然翻涌至心头,孟念慈叫他,“哥哥……” 他没回应,却突然用力向里怼进,手指插到最深处,卡在最后一个关节的戒指抵在穴口,冰凉的触感如刺骨冰块,令孟念慈下穴止不住痉挛,要往后退。 “嗯……” 谈序单手摁在她的小腹之上,阻止她离开的动作。动作不算温柔,修长手指在穴道中搅弄翻转,剐蹭她柔软肥硕的敏感内壁,手指背面的指横纹褶次次剐蹭带水的饱胀阴蒂,带出阵阵湿滑的水液。 正要拍他的手要他进来,她却突然反应过来,他始终不进入的愿意恐怕是因为没有避孕套。 谈序,从不会允许他们在无套下进行更过激的行为。 无论做过多少次,他都能够清醒到极致,绝对不做一丝一毫危险并且伤害她身体的事。 修长手指捅弄着她敏感的穴眼,整个手掌贴在她已经被流水打湿的臀缝之中,潮湿粘腻的贴住又退离,大力碰撞,臀部被拍出晃动的波浪,孟念慈忍不住呻吟,一声比一声颤。 整个沙发都是她的水儿了。 她的脸上的泪因舒愉流着,身下的水儿也在流。 柔软的豆珠被男人含进口中,谈序沉下眼皮,冷清的模样在此刻更显突兀,手抵着她的穴用力抽动,搅着,插着,揉捻她最敏感也最易刺激到的阴蒂。 没有再给她多余思考的时间,下身的抽搐和痉挛铺天盖地袭来,孟念慈毫无招架之力可言,死死抓紧罩单,感受着下身灭顶的快感,她这些年的多少次自我爱抚都没有谈序这次手来得更能让她高潮。 久别重逢,三年后的第一次,是她泄在他身上。 无褶皱的西装裤腿被晶亮的淫水打湿,谈序这样的洁癖却好像没察觉到似的,将孟念慈搂在怀中,抚慰她刚高潮过后的敏感。 “还要么?” “不要了……”她有气无力。 “嗯。” 简短的对话。 躺了好一会儿,孟念慈仍浑身瘫软,也不知是被那几杯酒搞醉了,还是被他的手搞软了,总之最后是被谈序抱去浴室收拾的。 他动作温柔,替她清理好身上后,又替她将头发洗好吹干,梳理着打结的地方。 谈序永远都是这样,很周到,又很温柔。 小时候孟母还曾打趣过,如果以后谁要是嫁给了谈序可真是享福了,天天躺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结果没想到最后却让她女儿占了这个便宜。 不知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说兔子吃了窝边草。 被他抱着洗澡的时候,谈序不小心用指腹蹭到她被咬到红肿的乳头,孟念慈皱眉痛嘶一声,谈序目光微微落在那处停顿,眉头皱得更深。 他的手轻轻覆在上面,仿佛这样就能代替她承受痛苦。 孟念慈见不得他这幅装出来的深情样子,“你把我弄伤的,我还没喊痛,你倒是替我疼上了。” 谈序无视她的嘲讽,起身去给她拿了药膏。 上好药后,孟念慈被他抱回了主卧。 她原以为他会走的,便裸着身子径直钻进被子里,里面寒冷无比,冻得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小。 忽地,感受到腰被人从身后束住,孟念慈呼吸一紧,“谈序?” “嗯。” 没有解释为什么不走,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抱着她,谈序只是从身后抱住她,抱得好紧,紧到一时令孟念慈难以呼吸。 她没一点力气推开,只得轻叹,“松手,你要勒死我了。” “嗯。” 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松开的意思。 “那松一点,真的好紧,要喘不上气了。” 他依旧是嗯,但没动作。 疲乏的困倦来袭,孟念慈无力再和他争执,被他抱着倒是也暖和不少,更何况谈序不是个会动手动脚的人,也就由他去了。 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直到要被黏上。 莫名,感受到那贴在她后颈上的唇微动了动,很轻的吻着她的脊背,再从身后吻至胸前,锁骨,脖颈,下巴,最后在几乎无意识中再次吻住她的唇。 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其他意味的,单纯的,亲密的吻。 像很多年前一样。 让孟念慈在意识模糊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回忆,脑海中倒是隐约浮现出曾经的画面。那时候的她是最恃宠而骄的,恐怕就是站在谈序身上撒野,也要被他夸一句撒的好。 因为谈序开会迟到,错过了和她的约会,孟念慈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任由谈序蹲在身边怎么哄也不听。 最后被他逗笑,很是气不过,将他压在地上胡乱咬着,“下次不会这么便宜你了。” 谈序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被她解开扣子舔咬着敏感部位,无论被折腾成什么样,仍是拍她的背,仍耐心哄慰着,松了一口气。 “你不生气了就好。” 他是真的好脾气。 好脾气得有些过分了。 就像如今。 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夜晚,谈序抱着寸褛未着的她,声音轻似低喃,一字一句缓慢向她说着,即使孟念慈早就已经将这件事忘记,他却还是要解释。 “我和白妤什么都没有,今晚是她找我帮忙,说她父亲对南边那块地皮感兴趣,想找我牵线,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会和她说明。” “谈序,永远只属于你。” 却再无得到回应。 于是他的解释变成一阵风,消失在这虚无的夜里,无人知晓。 谈序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孟念慈突然就不喜欢他了呢。 10烤贝果 孟念慈睡眠很浅。 原因有很多,但后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周随那小子会不分白天黑夜闯进她的房间打游戏,游戏赢了叫,游戏输了也叫,导致她睡眠一度很不好,差点精神衰弱。 清晨时分感受到搂着自己的那双手松开,床旁空缺,她也就当即醒了。 但孟念慈没睁眼,又凝神了一会儿。 等起身之后,谈序正在给她热粥,桌上摆着几道她曾经很爱吃的小菜。 曾经,孟念慈对每种食物都有一个明确的喜厌程度,但后来能吃口热乎饭都是难事儿,哪还能挑什么,也就治好了她挑事的毛病,对食物身怀感恩之心,舍不得浪费。 但此刻,和谈序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她倒的确没什么胃口。 即使她什么也没说,谈序和她认识二十多年,也都明白,正欲起身,但孟念慈已经先他一步站起来,“我吃好了,走了。” 她去玄关换鞋,刚要起身从柜子上拿车钥匙,那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将另一辆车的钥匙递给她,“开这辆。” “为什么?”她问。 谈序说,“让你开那辆旧车,是我考虑不周。” “不用了。”孟念慈没从他手里接钥匙,还是拿了那辆老奥迪A8的钥匙串,“偶尔念念旧也挺好的,车过一阵再换,好让我有个适应期。” 是偶尔的念旧,是适应期。 谈序收拢手中钥匙,没再说了。 孟念慈开车去了星娱报道,也正式入职。接待她的总监恰好是在德国期间拉她入行的那位伯乐,故友重逢,聊上了好一会儿。 沉雯也讶于她会和周随在这个时期同时回国,毕竟在国外热度够高,能赶着此刻回国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可话又说回来了,回国发展的确是个明智之举,但却没多少人肯可舍得下那万千高额薪资。 “独在异乡为异客,还是回家自在。”孟念慈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沉雯倍感赞同,又问,“你和安慈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还不是因为封面拍摄那事儿。”沉雯提起就头疼,“我手底下两三个兵不止一次央求我去谈谈安慈那边的合作,但这种狼多肉少的事儿我就是去了也没指望啊,索性就没去,但他们居然主动邀请了周随,你要说你没点门道,我是不信的。” “就不能是因为我们周随优秀吗?” “这话也就糊弄糊弄你自己得了。”沉雯知道她没说真话,“周随再优秀路子和安慈也不痛啊,一个主模特的杂志请来个电影明星,怎么可能?” 孟念慈只笑,“下次再有这种机会送你。” “一言为定,我这屋子里可有摄像头,决不能反悔哈。” “放心。” 办理跨国入职麻烦事多,估计下午还得再来一趟,一整天没吃饭,孟念慈有点低血糖,原本打算在星娱食堂凑合一顿,但因为收到周随电话,说是要喝什么不加奶不加珍珠的珍珠奶茶。 脑袋嗡的一下就开始疼了。 孟念慈直奔拍摄棚去。 拍摄场地在安慈的三十三层,她赶到时周随还正在那打游戏呢,嘴里叼了根长管薄荷糖,身上套着件松松垮垮的试妆白T,懒懒散散躺在椅子上,舒坦得不行。 孟念慈把奶茶朝他肚子上一扔,又是猝不及防一击。 周随稳当接住奶茶,熟悉的嘶声扯眉,“上次抱枕,这次奶茶,你对我肚子是不是有什么执念,想看我腹肌只说,又不是不让你看。” 他捏起奶茶一看,还真是不加珍珠不加奶的纯红茶,笑得眼眯起来,“你说咱俩上辈子是不是金童玉女,怎么每次我想什么你都能准确给我搞到。” 金童玉女? 可得了。 孟念慈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让他顶着一张和别人相仿的脸过来害她。 “少废话。” 但她真没力气吵了。 低血糖劲儿上来,心跳加速,撑着额缓了缓。 周随瞬间察觉出她不对劲,收起调笑扶她坐下,将自己那杯茶用吸管扎开递到她跟前,又赶紧叫助理弄了点吃的来。 “你早上又没吃饭是不是?”他蹲在她面前,又气又无奈,“自己都不长记性吗,之前饿出毛病了,德国那有医生苦口婆心劝你多少遍,说了再饿会死人的你根本不听?” 本来头就疼,孟念慈听他说话跟苍蝇嗡嗡一样。 “祖宗,消停会儿。”她轻声。 周随竖眉闭嘴,拆助理送来的糖,撕开包装袋,往她嘴里送。 又是喂糖,又是喝甜茶,血糖升的倒是快,孟念慈那股心慌的感觉总算是消了下去,但额头已然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刚才只觉得眼前都是花的。 “吃点这个。”又过一会儿,周随举着助理刚买来的热乎烤贝果又往她嘴里塞,跟哄孩子一样,“你最爱的,烤牛肉的,还给你加了两片菠萝,小心烫,吹吹再吃。” 孟念慈唇色还是有点苍白,忍俊不禁,“周随,我是孩子吗?” 周随懒得和她争辩,托着贝果包装纸的底部,看她往嘴里塞,见她终于肯吃,皱紧的眉头才肯微微放松。 “你总这样,真的很让人担心知不知道,孟念慈。”他往日不放人的眼神中此刻全是她,懊恼不已,“早知道我昨晚就不该送你回去,说什么也要你在我那里睡。” “去你那睡什么。”孟念慈有点噎,还没伸手,周随就先一步把习惯递到她嘴边,“要听你不眠不休打游戏在那里骂人吗?” “你昨晚回去就一定是睡觉了?”周随冷笑。 这话孟念慈没法接。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她不接话就是心里有鬼,周随心里头更堵,呛她:“别总拿你那副长辈派头,我只比你小两岁,你真以为我怕你?” “小一天也是小。” “孟念慈你别太幼稚。” “周随你差不多得了。” 呛又呛不过,周随有气撒不出,抢过她手里的贝果咬了一口,“不是老跟我把账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吗?这我买的,你别吃了。” “欸。”孟念慈皱皱眉,要去挡他的嘴,“我吃过的。” 周随当着她面又吃下一口:“我还没嫌弃你,你还要反过来嫌弃我?”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打招呼说要拍摄,他又把那贝果塞回给孟念慈手里头,站起身来,“给我放着,别偷吃,我结束了还吃。” 孟念慈果真无奈,对这么个无赖又骂不出什么话来。 周随就喜欢她这样无可奈何的表情,勾着唇乐呵走了,旁边小助理迎上来说:“小老板,刚才我下楼去给孟姐买贝果时候,遇上这儿的总裁助理,问我孟姐怎么了,我没敢说。” 总裁助理? “谁。” 小助理在场内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一个穿杏粉西装套装的女人身上,“就是那个。” “哦。”周随无所谓,“下次再问,你就让她来问我。” “我就是这么说的。”小助理急着邀功,“我说孟姐的事只有我们家小老板知道,他俩关系最亲了,您要想知道就去问他。” 周随听这话觉得舒心,拍他脑袋,“涨薪。” 白妤手里提着一盒刚买来的小蛋糕,隔着玻璃看着正坐在位置上喝茶的孟念慈,转身欲离开,却正好撞上了谈序。 她微怔,“谈总。” “嗯。” 回想起刚才那几幕,她不免试探,“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谈序静静收回视线。 从什么时候刚到的?从孟念慈被周随喂糖的那一刻刚到的——看见了和他在一起没有食欲的孟念慈,被周随一口口喂着吃她曾经最不爱吃的发酵硬面包,他原才知道那样一个小面包竟也可以分食而吃。 举止亲密,就连互相打趣模糊不清的低语中,似乎都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秘密。 谈序忽然有些不清楚了。 不清楚,他到底是该嫉妒这个人的脸。 还是这个人的一切。 11等着我 在拍摄这件事上,孟念慈和周随意见统一,都认为极其枯燥。 周随进入状态之后还好,至少有事干,但孟念慈可就不一样了,实打实的坐在边上,连手机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让这位祖宗瞧见她偷玩,撂挑子不干。 孟念慈虽说是经纪人,但这些年实打实带过并且出成绩的演员也就周随一个。 当初公司把她留下,就是为了让她管住周随,后来孟念慈也曾带出过几个名气不小的,只不过还在刚出个热头的阶段就被分给其他经纪人,起先她还以为是被经纪人撬的,后来才知道是周随去给人软硬兼施轰走的。 但凡她手底下这堆哪个一有点儿成绩,他就吓唬人家,吓到人家主动要转去别的经纪人底下才肯罢休,对面接来这么个香饽饽当然愿意,两头都愿意,孟念慈自己拉着不让人走算怎么回事,索性就放人了。 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孟念慈恨不得把周随剁了。 闹脾气可以,断她财路真忍不了。 “你急什么?”周随跟个争宠吃醋的后宫嫔妃似的,捂着脑袋怕她打,“他们能挣给你的,我能挣给你千倍百倍,我一敌一百,你管好我才是正事。” 孟念慈对这位金主是打不得骂不得,气得牙痒痒,每月到发工资的时候又恨不得抱着周随啃两口,后来她也就认命了,大钱暴富不得,但小钱赚不停,至少日子过得舒坦。 拍摄的工作人员是近几年新来的,不认识孟念慈,受白妤之托把蛋糕送进来,好奇问:“孟经纪人,您跟我们白特助也认识呀。” 那蛋糕是白妤自己做的,安慈没几个人有幸吃到过。 看起来,可比认识这个关系还要再上升几个层面。 孟念慈接过蛋糕,拆开分了一半给周随,“认识,再熟不过了。”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经过一天相处,工作人员觉得孟念慈是她见过圈里最随和一人,忍不住八卦,“白助理是不是和我们谈总结婚了?” 替周随刮奶油的手一顿,孟念慈神情不变。 “这倒还的确不太清楚。” “谁?”周随瞬间来劲了,兴奋且得意,“我就说吧孟念慈,他俩肯定有一腿!” 工作人员慌忙摆手,“没没没,我也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只是这么多年公司里一直都在传,说是谈总手上那戒指戴的就是已婚的位置,恰好白特助这么多年……” 孟念慈和谈序这段婚姻,知情者不超过十人。 虽说当年孟念慈走的突然,可谁也不会想到名义上为兄妹的两人竟然会隐婚,再加上这么多年白妤为安慈的付出和努力,大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白妤和谈序身上。 只是,白妤手上却未曾带过戒指,让谈序的这位秘密妻子更蒙上了一层朦胧之纱。 也有人说,是谈序为了保护她的妻子不落于大众视野,白妤不过只是个挡箭牌,充其量算个助理届的小蜜。 孟念慈温和一笑,“下次有机会,我帮你问问。” 工作人员纳闷,“问谁?” 周随刚把半块蛋糕吃完,淡声插嘴,“问她哥呗,她哥就你说的那个谈总。” “……” 工作人员面红耳燥,仓促找了个借口跑开。 “说真的,周随。”孟念慈淡淡,“你不说话没人觉得你是个哑巴。” “人家俩既然结婚了,孟念慈你就别去掺和了。”周随没什么情绪地说,弓下身子,从她手中托盘将那剩下半个小蛋糕一口含进嘴里,舔了唇边奶油。 “你在德国三年差点死了好几次他都没来找过你一次,你给他当情人不值当,他不如我对你好。” 那蛋糕孟念慈可一口还没吃,她盯着周随看了又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走了。 周随这才意识到她生气,赶紧追上,“姐……生气了?真生气了?” “唉哟,我错了行不行……我给你吐出来。” “我明天给你买行不,我真错了,真的。” 饶是怎么求饶,孟念慈也没搭理他一下,周随比她更蔫,老实了一整个下午,被接走去赶其他拍摄时还不忘扯着她袖子真诚道:“我明天给你买十个,你等着我,好不好。” 是真生气蛋糕的事吗?孟念慈不知道。 但她确实不怎么想说话,看他可怜巴巴一副委屈小狗模样,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知道了,下一场拍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别再打游戏。” 周随在她手心里乖乖点头,又补充道:“记得等着我。” 目送他上了车离开后,孟念慈也打算从后门去停车场开车走人了,但一转头不巧遇见熟人,两人对视,双双一笑。 “周随很听你的话。”白妤与她并肩朝停车场走去,“虽然人在国外,但他的脾气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你能降服,本事不小。” 阜城星光,枯叶落地,偌大的停车场透着股丝丝寒气,彻到心口的冷。 “小孩子脾气,顺着毛就乖了。”孟念慈双手揣在大衣兜中,看着脚下踩过的枯叶被不知何时的雪水泡蔫,停了几秒,轻轻问,“小妤,你喜欢我哥?” 白妤手提着公文包,闻言没什么犹豫,点头。 “嗯。” 她回答的如此平和。 平和到让人心尖发涩。 孟念慈不该说曾经自己是痴还是傻,这么多年来竟无所察觉,或许真被谈序宠翻天看不见周围人是喜是悲了。 白妤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怪你当初不察觉,是我爱的太小心翼翼,后来你走了,我敢明目张胆了,但谈序不肯要。” 她说的是“爱”,不是“喜欢”。 “但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下流手段,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即将走到车跟前,白妤停下脚步看她,“你们是夫妻,所以我也依旧会劝你们和好如初,但慈慈,如果你和谈序真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那一天,你不要怪我鸠占鹊巢。” 孟念慈语气平缓,“不怪,我只求这一天早点到来,只求谈序早点放过我。” 白妤苦涩笑一声,“你这句话真是戳我心窝子了。” 感情这事儿说来还真是可笑,一个想要而要不得,一个想避却避不开。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多说一句。”孟念慈说,“周随他虽然小孩子脾气,但本质不坏,这次和安慈合作,免不了需要小妤你多关照。” 其实沉雯的那句话很明确。 好好的模特杂志请一个电影明星来,安慈摆明着是要见周随,或者换句话说,是谈序摆明了要见周随。 她不得不多心,怕谈序会在暗中对周随有其他想法。 闻言,白妤好看的细眉微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慈慈,你多虑了。” “谈序如果真的有其他想法,他何必费这么一番周折,凭他在阜城的人脉和手段,别说是想对一个电影明星,就是对……算了,总之,他不会对周随做什么的。” “而且,”白妤停顿一秒,轻叹了声,“我大概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 “想见你。”白妤平声,“他不惜为周随破这个先例,又是搞什么封面拍摄,又是派人做什么人身意外险的单子,不过只是因为,想多见你几面。” 气氛中是诡异的平静。 “蛋糕被周随吃了,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给我带一个吧。”孟念慈顾左右而言他。 “你想吃,就每天都有。” 和白妤道别之后,孟念慈开车回去。这天寒地冻,不知是发动机还是哪里给冻到了,车子始终打不着火,费了好一番劲才终于拧着,可没到半路又抛锚了。 下班晚高峰时期,孟念慈偷了个巧从小路过,现如今可好,抛锚在某条还没彻底建成形的路旁,周围寂静无声,过去一辆车就尘土飞扬。 这次,算是彻底熄火了,怎么打也打不着。 打了拖车电话,但今天天冷,主干线也有好几辆抛锚的车辆,往她这方向来还得等一会儿。暖风失灵,车内冷如冰窖,孟念慈开着双闪,车前大灯招来飞虫,真有些凄凉。 这地方信号也不怎么好。 她想再打电话过去问问师傅到哪里,始终拨不出去,孟念慈沮丧将额头贴在方向盘上。 都有在这地方过夜的准备了,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孟念慈想也不想立刻接通:“师傅,您好……” “在哪里。” 谈序的声音。 孟念慈喉咙有些涩,“车抛锚了,我不知道。” 零下几度,她只穿一件薄大衣在车内,实在太冷了,即使声音有在极力克制寒意,却仍捱不住轻微颤抖。 对面再次低声,“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在面子和死亡之间盘桓不过数秒,“在回公馆的那条未修好的小路上抛锚的,具体是哪里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还有三个红绿灯看到那电线塔向左拐就能到一中街,两个红绿灯往右拐是回公馆的路。” “嗯。” 谈序即将要挂断的那一秒,又补一句,“等着我。” 等着我,又是一句等着我。 同一天,两个男人对她说出了同一句话。 12车中吻 孟念慈没真等他。 她依旧坚持不懈看着手机信号那一格,然后在十分钟后终于联系上了拖车司机,对方赶到的要比谈序快。 老师傅绕车看了一圈,就下定结论:“车子老了,小毛病多,但应该没大事,就是胎压太低,所以才跑不了。”怕孟念慈没听懂,他又加了句,“车胎没气了,具体还是得去4S店看看,我就是个二把刀,看的不一定准。” 他安排孟念慈跟他上拖车,两三分钟就将奥迪架起放到了平板上,询问孟念慈要去哪个4S店。 孟念慈知道这种行道里多少会有些合伙宰客的,想了想,报出一家自己很久之前曾在阜城去过的一家4S店。 老师傅眼瞬间一亮,脚踩油门就走:“姑娘你真会挑地方,这店别人一般都不知道。” 听他这句话,孟念慈心凉半截。 坏了。 这是正好撞上师傅老窝了。 路上和师傅多聊了几句,听说她是阜城人,师傅对她不免多打量几眼,夹着烟抵嘴边抽一口,将手肘架到窗户外头掸灰,“我说呢,你后头那奥迪也得好几年了,不像是没钱人,不换一辆?” 孟念慈笑:“省钱。” 师傅明显不信:“你们有钱人管这叫念旧。” 可孟念慈是真舍不得拿自己钱买辆新车。 到了4S店,里头看样子是又升级了好几倍,光是迎客的玄关前都摆着不少昂贵摆件,幸亏谈序再次给她打来电话了。 “在哪里。” 孟念慈将4S的地址一报,十分钟后谈序便到。 谈序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应该是刚从某个地方匆匆赶来的,寒冬腊月只穿着件商务白衬衫,带着股子难以靠近的清冷感。 他向来跟健壮那类型沾不上边,但也算肩宽窄腰类型,如今几年未见,身上薄肌更甚,能隐约看出衬衫下那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一定很漂亮。 站在远处,他目光朝这儿的方向扫视,最后定在她身上。 两人打了个照面。 冲自己走来的那几秒,莫名联想起初高中叫家长时候的场面,他过来拎人,当着老师的面一言不发,老师一走,就低头温声问她是不是受委屈了。 下一秒,谈序手中那件外套已经罩在了她肩上,“去车里等。” 说完也没再看她,和几个店员询问着车辆故障的问题。孟念慈没跟他客气,拢拢身上外套,朝外走时碰见正在门口抽烟的老师傅。 “姑娘,拖车三百五,您看……” 孟念慈抬手指了下里面那人,“找他。” 老师傅了然一笑,搓搓手,“你这男朋友真贴心,大老远我就瞧见了,车钥匙也没拔,暖风开着呼呼的,赶紧上车吹会儿吧,别冻坏了。” 如他所言,谈序那辆车的车厢内温度的确很高,也很暖和。 十指冻得有些僵硬,孟念慈坐在副驾驶对着出风口熏了熏热气,过会儿才终于回温,因为穿着谈序的外套,此刻她身上也同样包裹着谈序的味道。 大概再有二十多分钟,谈序就回来了。 他一进车内满身寒气,手中还不知从哪买了瓶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小心烫。” 孟念慈没接,“不爱喝。” “暖手用的。” “太浪费了。” 谈序安静两秒,低声道:“我会喝掉。” 见此,孟念慈接过,却在接那瓶奶时不小心触碰到了谈序的指背,凉如寒冰,她略微动了下,收回手。 也难怪,穿着件衬衫走来走去,不觉得冷才真的是铁人了。 一路平静,孟念慈靠在一侧的车壁,盯着他的侧脸在看,眼睫半垂,对方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却没有动作,只任由她这样瞧着。 “为什么不在原地等我。”谈序很突然的说了一句。 孟念慈怔一瞬。 “为什么要等?” 更加寂静的沉默。 没人能体会到谈序抛下饭局,匆匆赶到孟念慈说的地址那一刻时,看到的只有空空如也一片空地时,是怎样一副心情。 “没有刻意在等谁,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求助一个专业人员总比你到场之后和我干等着发愁要好。”这话孟念慈是真心的,没什么讽刺意味,也并没有要针对他的意思。 但谈序默了一会儿,在快到公馆前才开口: “所以,我是你权衡利弊二选一后被抛弃的那个么?” 车,四平八稳停下。 孟念慈没有立即说话,或许是想否认来着,但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如此。 可之前从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孟念慈会很依赖他,但凡除了任何事,第一个首先想到的一定会是谈序,因此次次在学校被叫家长后,都会去校门口的电话挂机红着鼻子给他打电话,说很想他。 谈序无法接受她的变心。 从前不能,现在依旧不能。 他手掌覆上来的动作有些突然,孟念慈大脑迟钝,没即刻反应过来。 谈序扣住她的脑袋,让她被迫来到自己面前。 孟念慈定定看着他:“谈序,别矫情。” 一个谁先来谁后来的事儿罢了,有必要和她在这里较真。 谈序单手扣住她的腰。 他们的距离更近,唇与唇几乎是相抵在一起。 但谈序却没吻下去,手顺着她的腰部向下,从大衣外向里探进去,冰凉的温度惹得孟念慈往后躲。 她话还没说出口,忽感敏感的胸部被人揉捻掌在手中,喉咙的话瞬间变成了轻轻呻吟溢出来。 “为什么回来?”他在这样的氛围下低声问。 “……为什么不能回来?”她喘息。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谈序的声音沙哑又平静。 听得孟念慈心头一涩,轻笑:“……我倒是想忘记,但是忘不掉,我日日夜夜都记着,记着你曾经做过的一切。” 干燥的唇忽然覆住她柔软的唇瓣,封住她所有的话语。 呼吸交融,唇舌勾缠,急促而猛烈的吻来势汹汹,令她有些抵挡不住。 孟念慈没主动,只是任由他撬开唇腔,对她做着这一次不大温柔且很有侵略性的缠绵亲吻。 她不是不知道谈序身上那股气是从何而来。 很快,就不再是一个吻足以解决的事情。 他们之间太过熟悉,熟悉到谈序很清晰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揉捏奶头豆粒轻轻搓捻,惹得孟念慈忍不住动情,喘声连绵。 13她睡了 阜城冬寒似针扎,密密麻麻落人心尖。 孟念慈被压在副驾驶位上,外套皱巴一团堆在身后硌在腰后,她的后颈被男人大掌托起,毛衣掀褪到乳上,浑圆暴露在空气中,轻蹭着他身上那件寒冷的衬衫,在剐蹭中次次掠过纽扣附近的褶皱,带来身子一阵颤栗。 细密交缠的呼吸中沾满暧昧潮湿。 唇齿中犹如有一块寒冰被推来递去,他们针锋相对,短兵相接。 他真的好凉,浑身上下。 凉到让孟念慈忍不住轻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也正是这一次睁开眼,让她清晰看到了近距离的谈序。 时隔三年,如此近的距离,他的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 她的燥,他的冷,冰火两重天。 身上瞬间被他熟悉的抚摸起了反应,孟念慈的身体最终屈服于本能,攀上他的肩,咬着他的耳垂低低喘息问:“哥哥要在这儿办我?” 舌尖挑弄他冰凉的耳垂软肉,细细在嘴里吃含,发出暧昧的吃咂声,清晰可闻,又有些刺耳。 “不会。”谈序声音很低,“我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没有说出某些粗俗字眼,但孟念慈却咬他咬得更紧,“地步?什么地步?混蛋的地步吗?” “嗯。” 孟念慈笑了,手往下探,在即将要触碰到他裤下性器的那一刻,被谈序伸手摁在小腹上,声音哑了三分。 “孟念慈。” 孟念慈还要说话,被一阵刺耳尖锐的鸣笛声打断,她顺着方向看去,被眼前明晃晃大灯晃到了眼,还没来得及闭上,男人手掌已经先一步覆了上来。 她的衣服被对方不着痕迹整理好。 “姑娘。”拖车师傅降下车窗朝她招手,“钱给多了。” 刚才那地方又暗又黑,谈序抽了一沓出来说是做为感谢,师傅脑袋一热,也顾不上看是几张,兴冲冲往怀里揣上,刚才趁着抽烟功夫一看,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多到,收了这钱,怕被人买命。 谈序将孟念慈的脑袋按在怀中,护住她的身子,略微低头,隔着车窗和大车里的对方淡声道:“不用了。” 可下一秒,孟念慈就挣脱开他的怀抱,伸出手去接师傅递出来的部分钱。 “麻烦您了。”她笑。 师傅没觉得有什么,叼着根烟笑起来:“我就知道这事他没告诉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媳妇省钱省的连新车都不舍得买,你倒成了散财的,一给大几千。” 谈序沉默,细琢磨着不知话里哪个字眼。 孟念慈笑着朝对方摆手:“师傅,路上慢些,有缘再会。” 这么潦草结束,冲动的荷尔蒙顷刻消失,两人的气氛好像又回到之前那种状态,唯有孟念慈下身的粘腻告诉她,她刚才又被谈序亲湿了。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低头将那些钱塞进包中,心想着谁也不提,谈序总不会跟她计较着要这点钱。 突然,眼前又多出了二三十张红票。 她不明所以,抬起头看他。 “还有一些,都给你。”谈序说。 他的钱包夹已经空空荡荡,果真一张不剩,全都给了她。 孟念慈默了默,接过钱。 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现在再收钱,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她也还是收了,跟谁有仇,都不会跟钱有。 这可是能活命的东西。 车子开到地下车库,孟念慈刚要解开安全带,忽听谈序淡声开口:“刚才……” “刚才,我不反驳的原因不代表我认同,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和外人多说什么。”孟念慈知道他要说什么,已经先一步解释清楚,告诉他她并没有默认“媳妇”的称呼。 谈序没出声。 他低了下头,“嗯”一声后,又隔了几秒的空档方才说,“我只是想问,什么时候有空,陪你去选一辆新车。” 倒是她想多了。 孟念慈将安全带放回原位,原本想拒绝,但又一想那辆奥迪已经被拿去维修,便说:“明天吧。”她回答得太快,说完才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当初,谈序谈总可比她一个小小经纪人要忙的多,“看你的时间定,我可以协调。” 但谈序就跟没听见后面话似的,“好,明天。” 孟念慈问:“你明天有空?” “有。” “上午有还是下午有?” “都有。” 其实孟念慈早已听出他是在迁就自己,但在感情这回事当中,偏爱的一方总是有恃无恐的,她索性随他去了。 回到馥合公馆后,孟念慈洗了个澡,便回屋休息了。 她没管谈序在什么,毛巾擦着湿发,举着手机低头回了卧室,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在片刻之后收到了一条消息。 (念慈,很好,勿念。) 看到这条消息,孟念慈轻轻松了口气,将从谈序那边拿来的那些钱整齐迭好捋平,压在一本书底下放平,怕自己第二天遗忘,又拿出张银行卡放在上面,以便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汇款。 可能是晚上没吃饭,孟念慈半夜饿得厉害,喝了好多水,起夜好几次,抓握着手机频繁走出客厅,在卫生间与卧室之中来回走动。 客厅灯光微弱,她眼迷糊着,将手机随便放在了某个地方,不知哪次去往卫生间后就再忘了拿回来,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 凌晨时分,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为防止周随半夜发疯撂挑子走人,孟念慈一般是二十四小时全天无休待命的,因为往常每次到这个时间点,他都会因为打游戏输了之后打电话给她狂喷垃圾队友。 只是这次,微弱的铃声震动。 缓缓睁开眼的,却不是孟念慈。 谈序靠在沙发上,侧眸看向茶桌桌沿上那个悬在半空中的手机,上面的屏幕大亮,两个大字赫然显立——“祖宗”。 不厌其烦,不停响着电话。 谈序没动,毫无情绪的双眼静静投向在那两个字上。 手机因着震动的频率不停向边缘偏移,机身有向下坠落的倾势,慢慢,在即将要掉落下的那一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平稳接住。 电话被接通,周随蔫乎:“姐姐,我的好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呢?” 电话那端是沉默。 周随只当她是睡着后被吵醒不想言语,慢吞吞摆动着桌上的不倒翁,声音闷闷的:“我错了,明天不光给你买十个小蛋糕,再带你去买车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买,预算五十个以内。” 五十个不是周随的上限,而是孟念慈能接受的范围上限。 依旧无应答。 周随烦躁捋了把头发,一身傲气令他有点不能接受这种单向讨好:“你好歹给点反应,哪怕你说个不好也行,我接着哄你,你不说话我也烦。” 仍是沉默。 周随耐心告罄,恼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孟念慈?” 终于,谈序淡漠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对深夜打扰他妻子休息的男人,下以回应—— “她睡了。” —————————————————— 看到破百珠啦,加更加到明天,三更一下,这样就可以走一个完整的肉。 14别靠近(二合一) 天将亮未亮,孟念慈没忘记今天还要去安慈签个正式的合同,因此起了个大早。 洗手的时候,谈序和她说昨晚替她接了个电话。 孟念慈低头看一眼手机,果真有个已接通和六七个未接来电。 像周随那种脾气,但凡是不接那肯定要一打打很多个,估计是把谈序吵醒了才替她接的。她没在意什么,拿柔棉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点头随意问了句:“他有说什么吗?” 谈序言简意赅:“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孟念慈“哦”一声,手一滑,退出通话记录,专注忙其他的事。 这简短的对话又这么结束了。 上午签合同,下午看车,行程满满当当,她将银行卡和钱塞进包中,坐上了谈序的副驾蹭车去安慈。 白妤真给她又带了份小蛋糕,孟念慈坐在总裁办公室慢吞吞吃着。 没过一会儿,白妤就抱着合同来了。 这几年白妤变化挺大的,前几年她还是个学生形象,跟在谈序身后总像个妹妹,但这几年穿衣风格变了,气场也强了,一身OL包臀职业裙,坐到哪身子板都是挺的。 她捋顺短裙两侧,缓缓坐下:“看看细节,有没有什么需要增改的。” 孟念慈放下叉子,将合同以及那份人身意外险从头到尾好好审阅了一遍。 人身意外险这事也不算先例,有的地方合作条例会给出免责声明,如果艺人在合作期间出现意外事故是不承担责任的,之前出过类似的事,所以后续很多经纪公司都会在拍摄时要求签订人身意外事故险。 “周随前景不错,你跟着他没什么问题。”白妤这样评价。 孟念慈正在签字,闻言纠正道:“是他跟着我。” “倒是我本末倒置了,不好意思。”白妤笑答。 合同正式签完,谈序也刚好开完了早会回来。 三人共处一室,有些微妙的尴尬。 白妤抱着签好的文件站起来:“那我先出去了。” “我和你一起,顺便去楼下看看周随是不是又在偷懒。”孟念慈拎包站起来。 “你先留下,有事要和你说。”谈序忽然淡声叫住她。 他这么一叫,白妤下意识还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刚刚回身,但下一秒,就听见头也没抬的谈序又加了个名字。 “孟念慈。” 白妤刚迈出的脚顿在原地,愣了愣,收回那迈出的半步子,不自觉抱紧了手中的文件,和孟念慈对视后她晦涩一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脚步远去。 “要和我说什么?” 谈序没说话,只是将手机递给她看—— 孟母知道她回来了。 谈序是在开会时收到孟母发来的消息,大致意思无疑是在责怪他,为什么孟念慈回来却没人告知他们二老这件事。 孟父孟母从商多年,桃李满天下,但凡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从孟念慈刚下飞机那一刻两人估计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一直到现在才开口,恐怕是想看谈序会如何做。 而发消息过来,很明显是在提醒谈序:你现在的做法令我们夫妻二人很寒心。 “所以呢?”孟念慈平静反问,“要绑着我回去见他们吗?” “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 “如果考虑之后也还是不想回去怎么办。” “那就把一切交给我。”他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平缓。 孟念慈将包撂下:“中午吃什么?” 谈序没跟上她的大脑思维:“什么?” “下午不是要买车吗?大钱都舍得花,哥哥难道连一顿中午饭也舍不得管我?” 谈序神情温和,“任你选。” 孟念慈用他的手机点了一家私房菜的外卖,老菜式,也还是她回忆中的老味道。 中途有来给谈序送文件的主管小助理一推开门闻到一股饭味都是错愕,但扭头一看到孟念慈坐到那,都瞬间一副“怪不得”的了然模样。 这么多年,像谈序这种洁癖,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在他办公室里吃饭。 但要说是孟念慈,那就没问题了。 谈总对于这位千金大小姐的宠爱,在安慈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他们是下午四点到的4S销售店,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到店的人不算多。 白妤已经提前和销售联系好,一般都是到店试驾后直接提车,但如今身边还跟着个孟念慈,她的视线总爱往几十万的那些个方向瞟,销售仍面不改色,笑着极力推销面前这款高配新款。 最后选定了两款,孟念慈都不是很满意。 主要是对价钱方面不怎么满意。 但这儿有金主在,用不着她花钱,也就随便了。 孟念慈一向不爱逛街买东西,此刻站久了有些累,就索性让谈序做主,自己则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休息。 刚坐下,孟念慈就见面前的这辆车车型倒是跟从前那辆A8差不了多少,好奇多问了一嘴,一听价格之后眼睛都亮了不止一倍:“要不,我要这辆好了。” 谈序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确定好了?” “嗯。”孟念慈说,“平时上班开一开而已,太贵的保养费反而成了一笔开销。” 谈序没再说话,拿了卡要销售刷。 就这么潦草将车买好,等着谈序结账的功夫,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打开一看,周随助理打来的,不用想都知道要告状说人跑了。 果不其然,“孟姐……救命,救我们小命,上个厕所的功夫人就跑了,哪也找不到。” 周随倒不是一向这样,他进剧组拍电影就会很快进入状态,而且非常敬业,非常专注,但除了拍电影之外的所有通告,都跟上学似的应付,一拍完就立刻跑路。 她呼叫了三次周随的电话,那边始终通话中,第四个响过去才终于接通。 她问:“窜哪了?” 他答:“你家。” 孟念慈愣怔:“什么?” 周随声音很闷:“你家门口。” “你去那干什么?” “买了十个小蛋糕,给你负荆请罪。” 起先还以为声音是有点闷,这时候才听出来是感冒了,鼻音重的缘故。 本来周随是在车里等的,但觉得自己不够惨,迎着寒风瑟瑟,心想孟念慈总不会再真给他黑脸看,结果没想到等的人都冻傻了,孟念慈还是不回来。 “胡闹。” 这是孟念慈对他行为的总结。 “你好好的不拍摄,跑来做什么?演电影呢,我也没给你接过这么酸的片子吧。”孟念慈轻轻吐了口气,还是放缓了语气,“趁我没发脾气之前赶紧回去。” 谈序结完账,走过来:“怎么了。” “没事。”孟念慈摇头,“小孩脑子坏掉了。” 周随没见到她本来就不爽,此刻听到谈序声音更不爽了,被冻得烦躁,一时间怒火冲天。 “你又跟他在一起!孟念慈!怪不得不接我电话,原来跟他在那甜蜜恩爱呢,你从德国跑回来就是为了他是不是?那我算什么,我为你跑回来屁也不算!” “我有说让你为了我回来吗?”孟念慈皱眉,不想和他多说,“赶紧回去,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不冷吗?” “你哪是真担心我冻不冻,分明就是怕耽误了拍摄要付违约金。”周随冻得咬牙,“你跟他是不是就是为了他的钱,要这样你来跟我,我也能给你。” 话说完,电话两端都同时静默下来。 人生在世总是会脱口说出很多错话,做出很多错事,其实在说的那一刻早已深感懊悔,但情绪上头时偶尔就是这样,不甘落于下风,周随舔干涩的唇,底气弱几分,却仍继续追问。 “你怎么不说话了?” 孟念慈安静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随张了张口,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几次欲开口,最后只是“哦”了一声。 孟念慈就这么把电话挂断了。 而在这头的周随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蹲在地上双手掩面,深深吸了口寒气,又不停搓揉自己的脸。 却也于事无补。 约了个提车的时间,孟念慈重新坐回了谈序的车上。 从下午开始,谈序的手机就一直在有消息弹出,孟念慈系安全带时不小心扫了一眼,看到了是熟悉的名字。 她没立即开口,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很突然的说了一声。 “回去吧。” 回孟家。 孟宅不在市中心,一片富人别墅区之间矗立的朝代宅院,古色古香,四周郁葱环绕,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过去的路程两个小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漆黑如幕布。 谈序的车进去不需要打招呼,一路畅通。 到了大门的位置,才有人迎上来,看见副驾驶坐着的孟念慈之后,神情是止不住的错愕呆愣,跟见鬼似的,好半晌没回过神,经喇叭轻微一提醒,才连忙扒开栅栏,让车驶进。 阔别三年,在德国漂泊这么久,此刻回来,孟念慈看这一砖一瓦,一草一叶都有那么点触景生情,毕竟是从小到大都长在这里,充斥无数回忆。 进了大门,院子的吊椅上蜷缩着个打游戏的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悠闲得很,看见他们回来,惊慌失措坐起来,结果一屁股滚下去。 “姐……姐……姐!”他狼狈扶着地爬起来,热泪盈眶,“我亲姐,我可想死你了。” 孟念慈笑:“怎么想死的,摔死的?” 谈序也极轻地笑了一声。 这位和周随可不一样。 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孟念澄。 孟念澄也不怕她取笑,拍拍身上的土,笑咧咧冲着孟念慈就扑了上去,结果还没挨到她手边。 孟念慈向后躲了一下。 谈序伸手拦了一下。 于是,孟念澄就这么扑进了谈序怀里,但他不气馁,抱着谈序的手臂依旧咋呼:“姐姐,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在德国干了什么大事业。” 孟念慈想了想,“捡水瓶买了很多钱算不算?” 孟念澄眼睛一亮:“我就知道我姐干什么都能耐,卖矿泉水瓶也是卖的最好的一个!” “嗯,”谈序温声,“你姐姐很厉害。” “姐夫也厉害,比之前更厉害。”孟念澄依旧说,“你知不知道姐夫这几年都干了什么大事!可牛了我靠,爸妈天天说要我长大之后学他怎么管公司呢。” “是吗?”孟念慈歪头一笑。 “是啊。”孟念澄忽地想起来,“对对对,先别再外面站着了,咱们进去说,爸妈肯定都想你了姐。”说完,他又扯着大嗓门边跑边往屋里喊,说姐回来了。 谈序敛下眉眼,抚平刚才被孟念澄弄皱的袖口。 霎时,孟念慈忽然仰头,凑近了他。 四目相对。 她低着眼睫,盯住他的唇,轻声道:“哥哥之前已经很厉害了,比之前还厉害……会是怎样的?” 谈序审视着她,想要看她做什么,却发现孟念慈离他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即将要碰上他的唇。 “别再靠近了。” 谈序没有动作,只是这样平静的提醒她。 “为什么?”孟念慈歪头。 没得到回答,她低下头,又凑上了他脖颈突出的喉结,轻轻贴上,柔软的唇挨到的那一刻,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喉结动了动。 这次,男人握住了她的肩头。 以一种不可抵抗的绝对掌控力,将她箍在手掌心。 他的回答很直白。 “你就算在这里脱了我的衣服,也并不会激怒到他们。” 那时候在家里,孟念慈亲谈序都要背着人,将他压在隐秘的阁楼,轻轻踮起脚吻他的唇,要他摸摸自己,背德又刺激,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父母发现,然后重重谴责。 但现在不一样了。 即使做出何等亲密的事,也无人可以用道德来管束他们。 因为,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15骗骗我 孟念慈笑意收起,没兴趣了。 径直朝屋里走。 他们刚才在门外的一切,都被孟母尽收眼底。 她手上的菩提子轻捻着拨弄,年轻时的欧式双眼皮因现如今皱纹加深,层层迭迭堆在眼皮上,一抬起眼像是垒在一起的攒成一捆的麻绳。 “终于舍得回来了。”有几分感慨,几分叹然,“念慈。” 孟父也同样看着她,但不同的是眼底少了两分凝重,多了两分笑意。 孟念慈轻声:“爸,妈。” “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认我们。”孟母的语气飘飘然,被孟父厉声打断,“行了,刚才咱们不是和小澄商量的好好吗,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再也不提之前的事了,你这是又干什么?” 孟母没说话,看着后走进来的谈序略微站到孟念慈身前,也规矩淡声叫了两人。 “爸,妈。” 孟父和孟念澄两人共用同一张脸,现在笑起来更是跟一个模子拓出来似的:“诶呦,咱们这一大家子总算是凑齐了。” 孟念慈不知想起什么,呢喃道:“是啊,团聚了,可有的家却再也圆不到一起了。” “孟念慈!” 手心的菩提串被重重摔在地上,珠子散落滚至脚边,孟母声音冷厉,“你还跟那家人有联系是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联系又怎样,我不该为你们赎罪吗?”孟念慈依旧是笑。 孟母怒急,猛地站起来,还未有所动作,谈序已经先一步将孟念慈护在身后,她手指着的人便瞬间变成了他。 “谈序,你让开。” 谈序不动,轻握着孟念慈的手以防她再有什么举动,只说:“妈,您消气。” 孟母凄笑,“你这么护着她,你看她眼里心里有你半分吗?她早就被那个穷酸东西吸走了魂,你这些年做的一切她都视而不见……” “什么叫穷酸东西?”孟念慈终于不再是平和的模样,红了眼反驳,“他是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等她再说一句话,谈序反身将她摁在怀中,孟念慈挣扎,指甲不小心飞快地划过他的脸,冷白的皮肤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 “念澄,把你姐姐带走。” 孟念澄也不马虎,直接捞腰抱起孟念慈就往屋里带。 “孟念澄,松手!” “我不!” “……你松开!” “就不!” 孟母盯着她被抱走的背影,重重喘气,坐在凳子上闭眼回神。 刚才还气氛平和的客厅此时只剩下火药爆炸后的硝烟味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的脾气,干嘛非要和她吵。” 孟念澄给她抱外面阳台才松手,“她嘴上硬,但她是真想你了,前几天听说你回来了,天天让人打扫一遍你的房间你知道不。” “不知道。”孟念慈不想理他。 孟念澄是真笑了:“你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我的姐,刚才把我姐夫咬成那样,你也下得去手。” 孟念慈权当听不见。 孟念澄知道自己是自讨没趣,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的躺椅上:“我知道你因为听白哥的事记恨爸妈,记恨姐夫,但是事已经这样了,咱们家总不能一辈子这样……” 两人都短暂沉默了一段时间。 孟念慈仰头,呼出一口寒气。 “做过了,就不能当做没做过。念澄,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怎么能没关系?我也是这家里的人,也是你弟弟也是我序哥弟弟,自从你当年跑了之后我就没见他开心过一天,每天被那么多事压着,我都怕他哪天不声不响突然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孟念澄抱怨,“你当年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一堆烂摊子都是姐夫处理,快把他累死了也不吭一声,也就闲下来的时候就去你房间里坐着,一坐就是大半天,什么也不干,谁看着不吓人?” 孟念慈算是听出来了,他这字里行间都是在替谈序说话。 “你到底是我亲弟,还是他的?” “我是你俩的,你俩离婚了我属于共同财产。”孟念澄怒道,“别告诉我你跟我姐夫腻歪一辈子了,现在分你的他的了。” 这话孟念慈没法答。 她轻笑一声,揉他的脑袋:“我们念澄长大了。” 前脚刚夸完,后脚“长大”了的孟念澄就从怀里掏出来一盒芙蓉王,“怎么样?解解千愁。” 那上一秒还揉着他脑袋的手瞬间呼了过去,给孟念澄扇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地下。 “搞什么,我成年了。”他“嘶”一声。 “不好意思。”孟念慈揉揉手,“忘了。” 她现在还的确急需一根烟缓缓。 拿了烟,点上火,徐徐抽起来,吐出的烟雾在上空徘徊,她双手肘在阳台的漆黑栏杆上,却没能纾解半分燥意。 “……姐。” “嗯。”孟念慈应,“说。” 孟念澄不着痕迹将烟揣回兜里,“……你自求多福,弟弟是爱你的。” 什么跟什么? 孟念慈觉得莫名其妙,皱了皱眉侧眸看他,却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站在阳台门口那个正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的男人。 手中烟灰落地。 明明灭灭的火星在黑夜中瞬间没了声息。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骨子里的畏惧,就像毕业十年,见到当年的教导主任仍然会下意识伸手理理自己那不合规矩的头发。 “别慌。”孟念慈又缓缓抽了口烟,“你成年了,我也成年。” 话是这么说,但当谈序真朝她这个方向走来时,孟念慈还是下意识将手中烟碾在栏杆上弄灭。 “姐夫。”孟念澄心虚叫一声。 “嗯。”谈序看都没看她,淡声朝念澄道,“去吃饭,宋姨煮了些面。” 孟念澄如释重负,同情似的深深望她一眼,揣着兜回了屋。 静谧的阳台瞬间只剩他们二人。 “孟念慈。” 在这种氛围下,谈序叫她。 其实孟念慈很能听出来这语气中的不对劲,但她只是刻意忽略:“我不饿。” 香烟的气味还未消散,在这半封闭的阳台显得如此刺鼻,孟念慈想,得给那小子零花钱没收,不能让他小小年纪抽这么好的烟把嘴养叼。 “什么时候学会的。”谈序声音平静。 “一直都会。”孟念慈从不是个乖乖女,“只是之前背着你偷偷抽而已。” 烟酒她私下都来,只是怕谈序生气,总是背着他偷偷抽完了散完味道再回家。 “是么。” 谈序轻轻掀起眼皮,他站在灯下,昏黄的灯管上盘萦飞蚊,不厌其烦撞着发出轻微声响,他的脸上,还有她不小心划过的痕迹,血痕凝固,但疤痕的确不浅。 他的神色好淡,极近白开水般平静,眼神却那样低重。 “那为什么现在不能继续背着我。” 这句话让孟念慈怔了一瞬。 四目相对,谈序眼中蕴含的情绪太深,太重。 重到让人无法忽视。 她伸手摸上他的脸,“你的脸抹药了吗?” 谈序忽略她突如其来想要逃避话题的这句话,顺着她的手贴拢,声音喑哑:“像以前一样骗骗我,孟念慈。” ———————————— 等下还有,不过会很晚,bb们明天醒来看 16张开腿(微H) 孟宅的一楼还能听见孟念澄在嗦面,电视机播放的深夜剧场,宋姨收拾碗筷,所有声音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得异常清晰。 他们上了二楼。 门被孟念慈用鞋跟从内部抵上,清脆的碰门声音一时间盖过一切,她濡湿的唇被谈序低头吮含,勾缠着她柔软的舌尖,湿热的内壁,黏软到难舍难分。 她的上衣也在这个急促的拥吻中被向上提住褪去,光洁白腻的肌肤展露,瘦到清晰的锁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喘息声越来越大。 压抑的呼吸,克制的动作,在毛衣磨蹭下静电的柔软发丝,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一切细微的动作都会被多倍数放大,情欲横生,弥漫。 她的腰太细太窄,没有一丝赘肉,握在手中瘦得令人难言,谈序敛眸,在她情动喘息的瞬间哑声说:“该长些肉了。” “……在德国连肉都吃不上,更别提长肉。” “不一样。” 谈序的吻逐渐向下,下巴抵着她的锁骨,轻含吮她脖颈连接着下颌的那块皮肉,湿热包裹着皮肤,刺痛略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舒愉轻哼一声,艰难问:“怎么不一样?” “这里有我。” 至少,他不会给她饿肚子的机会。 孟念慈的胸罩样式都是极其精致的蕾丝乳罩,模样精巧,重工设计,光是白蕾丝边的裁坠就能看得出是好东西——是某个品牌方送的高价样货。 瘦如劲竹的修长手指环绕至她的身后,探进腰窝之上的金属扒扣,灵活拨开,啪嗒一声,紧束着双乳的束缚弹开,胸前的两团也轻微颤动,紧贴着谈序的身子。 软到有些不像话了。 他俯首,吃下,将乳前奶头吞进舌腔,极有技巧的挑动,吃咬,又将大半个圆乳吞含着,如此色情的动作,偏被他做的清冷十足,认真的像是在做一件什么严肃的事。 孟念慈喘的更加急促,不由夹紧双腿,以慰空虚。 “谈序……” “嗯。” “……叫我的名字。” “孟念慈。”他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从重逢之后,他们的称呼已经从慈慈哥哥变成了孟念慈谈序,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生疏了,却又带着些更加忌讳的隐秘,有时越直讳反而缺少了刺激。 这样直呼姓名,却更让此刻的孟念慈有快感。 他们许久未见,在每一次近距离接触之中,孟念慈总能够更多了解他一些,譬如他的吻技还是和从前一样,吻她的时候喜欢抵着她的舌尖含吮她的口液。 偶尔的细节,总能清晰了解到一个人。 她失神放空的时间,双乳已经被含到湿晕,谈序的唇一离开,冰凉的空气直击乳头,瞬间被刺激的更挺立两分。下一秒,整个人被捞起。 腿夹在他腰上,两腿之间的私密之处已经被潮湿的水液打湿,在难耐中止不住轻蹭着他西装裤鼓起的位置,硬,胀,能够灼烧人的温度,却也能使人降温。 这是孟念慈的房间。 她从小住到大的房间。 也是她曾经和谈序第一次偷情的房间。 依稀记得那一次她是第一次喝多,缠着谈序说了很多话,甚至还叫了别人的名字,谈序做的很凶,凶到即使孟念慈是第一次,还是被他顶到第二天没能下得了床,躺在床上被谈序伺候了一周才舍得原谅他。 说是伺候,用手用嘴,用什么都伺候过了。 床板都被他们做的吱吱作响,孟念慈忍不住叫出声,被谈序抬手覆嘴,捂住她的声音,用力挺动。 他低声夸她乖,说她好香。 孟念慈爽到泪流满面,最后泄在了这张床上。 回归现实,他的手覆在她平坦小腹之上,顺着小腹向下探,最后停在内裤的位置,不疾不徐用指腹隔空搓揉碾磨着,指腹探进去的力道时浅时重,怼着她的阴蒂向下按。 还没进去,水就已经留的太多。 长指灵活隔着内裤的布料探进穴中,穴道长且深,他不过在穴口刚刚打转,孟念慈就已经敏感的不停缩穴紧绷小腹,谈序吻她的耳垂。 “放松。”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根手指顶进潮湿紧窒甬道之中,紧接着,两根,三根,比之前要再多出一根手指来。 体积增加,穴口被撑到胀满,不过三根手指的宽度就已经让孟念慈濒临高潮,她躺在床上,双手肘撑起,半抬着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吃着她奶头,捅着她穴口的男人。 “嗯……” 他修长的手指在包裹的感觉中缓慢递进,退出,复此以往,带出无数截湿淋淋的水液,挺动的快感逐渐向热浪慢吞吞细磨着,那手上带着透亮的淫水,好淫靡,好色情。 手指却突然毫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在退出的同时,谈序的吻再次覆上来,如同安抚她的空虚一般,含吻着她的舌。柔软的肉舌碰撞牙齿腔壁,她的喘息声被他全悉吞下。 谈序从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了盒东西。 “啪嗒”一声,解开皮扣的声音响起,拆开包装盒,扯开包装袋,吻她的同时低头扫一眼,早已粗硕了不知多久的阴茎时不时轻贴住她平坦的小腹,蹭上些马眼渗出的清亮淫液。 谈序敛眸,把避孕套单手套弄上去。 随后,将灼热的硬物,抵上她湿热大张的穴口。 滚烫如烙铁,比刚才那根手指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整个穴都被硕大的东西抵住,穴不由自主向上缴,潮湿粘腻的触感令穴口立刻含吮住小半个龟头,两人瞬间都是眉头一紧。 直到这时候,孟念慈才反应过来,她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套。 还是那句话——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父母默认的。 这盒避孕套,也是父母安排人备上的。 于是,谈序在妹妹的床上吻她的舌头,咬她的乳头,肏进她的穴,这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谈序掌住她的臀向上抬,吻她因舒愉而变得绯红的下巴,手指探上,掰开她翕张还裹着水儿的穴口,轻用拇指指腹向里摁了摁。 “张开腿。” “我会放慢速度。” 会放慢速度操你,直到你适应为止。 17自慰过(H) 瘦。 真的很瘦。 瘦到腰腹骨骼突出,硌到腰身向里挺动磨蹭时,谈序能清晰觉出她那块突起的反骨骨头在与他叫嚣似的,生磨着腹骨。 她以前真没这么瘦。 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上是匀称的丰腴,手掌放在哪儿都能看肉被摁陷下去薄薄一层,尤其是小腹的位置,算不上完全平坦。 那时候,偶尔孟念慈周末没课,就会跑来办公室,强行掰着他的脑袋要他躺下,枕在自己腿上替他按摩,柔软的蜜大腿很是软和,她身上香喷喷的似蜜桃,谈序眼眸愈深,扣着她的后颈就吻下来。 亲自替她全身按摩。 “嗯……”一声压抑的轻喘。 即使他进的足够缓慢,可多年未进入过异物的下体紧窒到极点,更甚比初次还要紧,不过进去一点就死死绞着性器的顶端,水滋滋外流。 甬道潮湿,水分充沛。 肿胀到挺立的阴茎顶推开层层遮挡的肉壁,更慢的更深处推进,两人身上都洇出了薄薄细汗,孟念慈头埋在谈序颈侧,随着他顶进的动作,攀在他肩上的手指缓缓蜷缩。 尺寸不符,生硬进入,有一种被强行撑开的撕裂感。 紧到根本动弹不得。 她痛苦的急促细喘,却未能感受到谈序将进入的动作放钝,在她喘息收缩的同时,那根硕热的性器顶端微微上翘,顺着滑腻湿黏欲收紧的湿道贯穿挺进,猛地直至最顶。 “嗯……”孟念慈适应了两秒,眼尾已经发红,“好爽。” 她的声音在情欲熏染下显得那样绵沙。 谈序伸手,揩去她唇角沁出的黏腻水渍。 可下一瞬,孟念慈便不知死活的用舌尖舔弄他指腹的脉络纹路,轻轻张开口,将整根手指缓缓吞进,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她的双眼柔情似蜜,此刻只有他一人。 积压许久的情绪,好似在这一刻爆发。 谈序的手臂肌肉收拢,像蓄势待发的弓轻微俯身。 像是脱轨的一节火车,依旧在呜呜鸣笛,却冲破了铁轨,莽头不知终点的奋力挺进,愈深,愈重,沉沉深深的碰撞至穴眼深处,又托着她的臀抽出,大合用力狠狠撞进。 突如其来,孟念慈被操干的含着他的手几次不小心捅进深喉,快感频频而至,她干呕着咳嗽起来,生理性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濡湿身下的棉枕。 湿了一块暧昧的痕迹。 这样狠的速度已经许久未感受到过了。 下身庞大之物狠狠硬顶凿进穴肉之中,像是被温暖巢穴紧紧包裹,无论多反逆的撞烂,撞匝,这潮湿柔软的地方永远温和且包容,大力承受着他的一切。 可直到越深,才知这是地脉遥长的盘丝洞,吸人精气神,一寸,又一寸的温暖寸寸将他裹在其中,粗鲁蛮横的反击,敌我双方互不相让。 飞速的抽插将茎身紧密磨蹭着周围敏感包裹的肉壁。 花穴前的两瓣肉瓣被撞得发红,顶口因吃进过于粗大深长的性器,弧口一圈的蜜肉都撑到有些泛白。 孟念慈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已经爽得有些受不了,紧紧盯着在她身上为非作歹的哥哥,声音沙哑出棉线:“……这些年,哥哥有想过我吗?” “有。” “有……自慰……过吗?”孟念慈问的话愈加大胆。 谈序却依旧无所不答。 “嗯。” 他不过是一个正常男人,从未给自己标榜过什么“禁欲”标签。 面对爱人时,有性,也有欲。 勃热的性器又是一个向里用力挺动,险些让孟念慈被大力肏干上高潮,飞溅出的淫水打湿了他的腹骨,柔润又黏滑的感觉,湿哒哒勾缠着,如她一样。 “嗯……好深……” 她彻底没了声儿,软趴趴被他压在身下,呻吟和喘息声不断迭加,她毫无章法的呼吸起来,快要忘了原本该是如何的呼吸频率。 交合的私密之处早已被淫水湿满,在一次次碰撞抽查中退离又紧紧衔合。 严丝合缝,快感疯狂如洪潮上岸,汹涌的浪花不断冲击拍打两人理智的清晰。 “别操这么快……” 孟念慈艰难呼吸,与他略微发沉的呼吸交融,她被操的顶到了床头的位置,索性夹紧他的腰身,喘问:“……自慰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想的是谁? 这句话说完,能清晰感受到留在她体内的硬物猛地一涨,刺激的怼撞愈加猛烈,他们这次的性爱早已失控,床板承受不了如此剧烈撞击,发出咯吱不满的抗议声。 好响。 响到连楼下正在吃面的孟念澄都停了声音。 能是谁。 她孟念慈脱光了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样,饱满柔软的乳房因为顶弄被操的颤晃,敏感白皙的身子浑身遍布红痕,湿潮粘腻的汗水将长发发丝黏在耳后,露出优越完美的弧线。 “你。” 谈序语气如常,“也只记得你,是如何在我身下喷了我满身的。” 他的话无疑是一记催情药。 交缠的呼吸似湿热黏气,腹部被他这句话搞得收缴痉挛。 孟念慈被他粗硕的阴茎捣弄至最敏感柔软的深处,肉壁颤颤潺潺,可对方却仍不知厌倦大力挺动,次次要本着撞坏她穴口的力道顶撞。 “……想着我自慰的时候,射的多不多?”孟念慈双眼迷离,再问。 谈序眸色愈深。 从前她从不会说这种放浪话,只是一味承受,小声要他哥哥操慢点。去国外叁年,接受的开放知识多了,人也更开放。 他不再想了。 青筋脉络分明,肌肉线条凌厉,男人的掌控性凌驾于她之上。 嫩穴柔软,深匝到穴道中的性器勃然奋进,搅弄水巢,泛滥粘腻,孟念慈快要被操到失去理智,紧紧抓着绒单,咬着唇被迫承受他的横冲直撞,不知他为何又加重力道。 房间柔软粉嫩的珊瑚绒床单早已被两人打湿,片片湿重流水的痕迹。 淫水黏成丝,在撞击中不停牵扯来去,分不清谁主谁从。 她喉间溢出的喘声一次比一次重。 房间中依旧静谧得不像话,除了她喘息的声音,唯有下身交合咕叽咕叽撞击的顶弄声。抽插,顶撞,重复无数次的动作,严丝合缝紧紧交合。 快要受不了了。 难耐,舒愉,两种不同的状态飞速切换着,孟念慈的神经末梢快要失灵,一边期待他操得更深撞得更猛,一边这疲乏多年未感知过性爱的身子早已不争气发出投降姿态,泄着高潮,不知究竟流了多少次水儿。 做到最后的时候,好像隐约听到楼下有交谈的声音。 意识朦胧,身体和灵魂都处于云端之上,听得很不清晰,但能分辨出,是孟念澄和孟母在对话。 18假惺惺(微H)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被一记狠撞顶到了高潮,还未说出口的话成了舒愉的呻吟。 孟念慈小腹痉挛,敏感的花穴承受重压,快感层迭涌上,淫液飞溅,打湿谈序充硬勃发的茎身,他不知发狠顶弄了多少次,在她高潮的余热中,低低伏在她耳侧喘息,滚烫的浓精一浪盖过一浪,在她穴中射了出来。 避孕套被撑到薄膜的状态,了近于无,流动的精液如滔洪灌进湿潮穴道,孟念慈夹紧小腹,咬着他的耳朵呢喃:“哥哥果然比从前还要厉害……射了好多,全都吃下了。” 谈序闭眼。 克制着自己第二次在她身上的肆意妄为的举动。 热水浇到身上,孟念慈躺在温度适宜的卧室套浴的浴缸之中,看着谈序在一旁帮她洗床单。 小时帮她洗染上经血的底裤,现在,帮她洗沾满精液淫水的床单,在某一方面来说,他倒是从一而终。 削瘦分明的手掌握着床单一角,娴熟沾水后搓揉。他平静的神情很专注,一眼没朝她这个浑身赤裸泡在水中的人身上看。 孟念慈也没真看多久,过会儿趴在浴缸旁撑着脸小憩,感受到男人宽厚温热的大掌靠近,他的手掌中还带着些潮湿的干燥,是因泡水许久拿毛巾擦干后的感觉,略微皱,略微粗糙。 仔细替她清洗着浑身上下,一句话都没说。 后来到了床上,孟念慈被折腾得太久,几乎沾床就能睡,可刚要闭上眼的那一刻,忽感腰身一紧。 又来。 她拒绝:“谈序,热。” 做的时候叫哥哥,做完就叫谈序,变脸速度倒是不慢。 谈序却依旧置若罔闻,将头埋在她颈侧,呼吸平稳。 “你别装听不见……”感受到顶着臀部的灼热,孟念慈轻轻吐口气,和他说明,“我明天要上班。” “嗯。” 他低声,“我不做什么。” 可被抱着真的不舒服……这么多年孟念慈一个人睡觉惯了,有这么男人黏在自己身上,关键还是刚操完她的哥哥,谁能舒服得了? “你不做也不行,真的不喜欢。”孟念慈挣扎,推开他。 “不喜欢什么。”背后的声音更低了两分,“我么。” “不然呢?”孟念慈言辞悲凉,“期待我说什么,像之前一样,亲着哥哥说最喜欢哥哥吗?你知道我不可能的。” 一阵沉默。 困意来袭,孟念慈没力气顾得上他在那里伤春悲秋,闭上眼刚要睡一个好觉,对方就又抱了上来。 “谈序。” “晚安。”他说。 “……” 真赖。 孟念慈无话可说。 无奈至极,最后却也硬生生被困意侵蚀,就这么睡着了。 这夜,兴许是卖力干了体力活,她一觉睡到天明,连个梦都没做。 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清晨五点半。 楼下已经有窸窣的声音,这个点儿大多是宋姨开始做早餐和简单的清洁。 谈序已经不在身侧了,枕边空空落落。 孟念慈坐起,长发顺着她的动作从肩头垂下落在颈后,她浑身裸?,翘然挺立双乳遍布殷红咬痕,在窗帘缝隙的光线下被照得尽显圣洁。 忽然,她身子一顿。 想起了一件未做的事,头瞬间有些疼。 孟念慈轻揉了揉太阳穴,起床着急忙慌穿衣服,刚穿好的同时,谈序也恰巧回来了,敲了敲门,得到她的应允后推门而进。 “念澄给你的。” 孟念慈抬头一看——一份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的烤叁明治。 孟念澄亲自做的,因为知道他姐姐可能不会想见到孟父孟母而不下来吃饭,就主动做了一份要谈序给送上去。 “放着就好。”孟念慈有急事,顾不上吃,打算等下找宋姨拿个袋子打包带走。 谈序看出她要走,沉默一瞬,还是选择说:“需要我送你么。” 孟念慈顿了顿,“需要。”又说:“给我放到能打车的地方就好。” 谈序没有多问,只是按照她的说法,将她送到打车区域。但这里毕竟比不上主干路,来往的出租车实在太少,外面天寒地冻,孟念慈不得已暂时先坐在他的车上。 自昨晚两人做过一回之后,虽没从前那么生疏,但多少还是有些不知所言的沉默在。 安静了一会儿,谈序才说:“如果时间很紧张,我可以再送一段路。” 现在六点半,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一个来回,时间的确够紧张的。 但她要去的地方,她不想谈序也去。 “不用了。”孟念慈说,“迟到也没什么。” “是要去见他?” 莫名其妙,谈序转头看她,问出了这句本该应成年人体面而藏在心里的一句话。 这个话题,一直是他们二人的禁忌。 更甚,是整个孟家的禁忌。 孟念慈神色不似刚才随意。 “不是。” 谈序没再问了,恰好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他缓慢抬手,将手掌伸至车窗外示意拦截,淡淡道:“最近医院季节性流感很多,注意安全。” 孟念慈愣住,旋即轻笑。 “哥哥既然对陈家的事早就打探的一清二楚,刚才又何必假惺惺问我要去见谁?” 他们在后视镜中对视。 她的眼中又浮现出那熟悉的嘲讽。 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是偶尔的念旧,是适应期,他们昨晚那短暂的温存,或许本就是他强求来的结果。 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孟念慈,多情又无情。 —————————————————— 你们真的是……别太可爱了我说! 19幼稚鬼 阜城第一附属医院。 孟念慈赶到的时候,陈母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让护工给她剪指甲,不过五六十的年纪,头发却已花白,脸上皱纹沟壑纵横,沧桑憔悴的模样可显垂垂老矣。 她轻手轻脚过去,将包放到一侧。 护工第一次见她,刚想出声,却被她手指轻点唇无声叫住。 护工了然一笑,站起来替她让开位置。 孟念慈坐在矮凳上,托起陈母的手接着帮她修剪。 “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刚才不还吵着要给我五个手指头都剪掉吗?”陈母问。 陈母当了半辈子教师,举手投足问话间总带着点教师的压迫,慢悠悠的,又很淡。 护工笑一声:“老太太,那不是跟您开玩笑的嘛,谁让您因为一碗药跟我置气,死活都不肯喝下去。” “喝那些有什么用,人活一辈子都是有数的,就是吃再多药也抵不过命数。” “您说什么晦气话呢,一天到晚净说些神叨叨的话,那人生了病就得吃药,什么命数不命数,我就不信这些。” “信与不信,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窗边绿植惹来飞蝇缠绕,陈母缓缓睁开眼,握住身边人的手,转头看她,“瞧你手冷的,这么冷天来怎么也不多穿点,念慈?” 护工惊讶:“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那手能跟人家年轻人比吗?一换我就感觉出来了。”陈母又盯着孟念慈不肯撒眼,看了一会儿才叹气道,“好姑娘,又瘦了。” “瘦点有瘦点的好处,省饭钱。” 孟念慈自娱调侃,“前几天刚回来,没顾得上来见老师,今天也实属仓促了,本来打算去医院门外买个果篮,但怕叫您发现我这么敷衍,就索性没买。” “来见我还买什么东西,你能来就最好,我早说你一个姑娘去国外不好,没个人照顾,现在回来我总算是安心了。” 护工大约摸了个透彻:“原来这就是您常说在国外很有出息的那个女儿啊,那快来,我可得好好跟您告告状。” 孟念慈松开陈母的手站起来:“怎么了?” 陈母无奈叹息:“你别听,说不了什么我好话。” 护工事无巨细给她告了一番状,上至喝药,下至藏塑料袋,听得孟念慈忍不住发笑:“老师,您藏塑料袋干什么?” “这塑料袋可是好东西,用处大了去。”陈母说到一半不说了,“对了,还有你,别总是每个月给我寄钱了,这不缺,你一个月又能挣多少?以后也别打钱了,再打我直接把卡注销。” “挣得很多。”孟念慈牵她的手,“不用担心,养一个您足够了。” 这句话让一向健谈的陈母怔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最后自嘲笑着摇了下头,“要是听白那孩子还在就好了,他走了,我这个累赘倒成了你管。” “老师。” 孟念慈打断,在她身边蹲下,“养您,我心甘情愿。” 她在这儿忙活了好一阵,给电热宝烧上电,又给陈母揉了揉僵硬的肩,最后临走前还去找负责的医生询问了下情况。 她走之后,护工盯着她的背影感慨:“这屋子里好不容易热闹热闹,转眼就又剩咱们两个老人大眼瞪小眼了。” 陈母则自顾从床边拿出自己没织完的那条围巾继续织着:“我这慢速度,估计织完,冬天也过去了,留着念慈明年戴吧。” 忽地,正在收拾的护工在柜子中的夹缝间看见了很厚的一个牛皮纸包装。 她拿出来,摊手给陈母看:“……老太太,您闺女留下来的。” “忘了拿什么?我现在打电话让她回来取——” 陈母抬头,看见里面一沓厚厚的钱,怔住。 / 叁明治已经冷掉,孟念慈顺路在早餐摊买了杯豆浆准备等下一起凑合着应付一顿早餐。 结果,最后倒是全便宜了周随。 她正坐拍摄棚跟助理聊着天,孟念澄的消息发过来。 (姐,我做的好吃不?) (姐,我没加你不爱吃的番茄,我贴心不?) (姐,给个零花钱呗,你弟弟快饿死了。)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孟家从不惯儿女子孙花销无度的毛病,因此即使当年的孟念慈在大学也只有月两千的生活费,如果不是靠谈序养着,就她那花钱如流水的劲儿,恐怕早就饿瘦成柴火棍了。 孟念慈打过去开视频看他在干什么,确认没在干黄赌毒的事之后,才给转了五百当生活费。 只不过这短短半分钟的视频,倒是让助理眼前一亮。 “孟姐,您新看上的吗?长得真不错。” “弟弟,还小。” “这年头弟弟才吃香呢!孟姐,您放心,就他这张脸到了圈子里不出叁年拿个百万粉丝没问题!” 他嗓门声音太大,惹来了某位大爷。 周随啃着她的叁明治,头上夹了几个定妆发的铁夹子,脸白如漆,神色阴沉,“孟念慈,你有别的弟弟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都什么跟什么? “你离我远点,别呛我一脸粉。”孟念慈坐在沙发上躲他。 越躲,这位爷凑得越近,索性双手一抻裤管,在她面前蹲下。 “我告诉你。”他长指伸出冲着她,“我在这儿,让他们都滚。” “我亲弟,你能不能别闹。” 孟念慈真受不了他,拿着旁边抱枕往他身上砸,结果这次周随学精了,手速比她快,一个稳准狠捞住。 “我不管亲的干的,反正就是不行。”周随一听亲的更烦,“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亲弟弟,看来你俩关系也不怎么样。” 孟念慈意味深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咱们两人关系不怎么样,我没有和你说的必要。” 周随不爽,单眼皮懒懒散散耷拉下来,就盯着她,“口不应心的女人。”他慢悠悠站起来,语调很淡,“心里爱死我了吧,表面还要跟我装关系不熟。” “……你少学这种台词,真的油死了周随。”孟念慈吐气,“叁明治给我吐出来。” 周随偏不顺她意,当着她的面一口一口,全部吞下。 “……” 幼稚鬼。 幼稚死了。 怎么不死了算了? 周随也是跟她赌气,觉得她之前抛弃了自己跑去和谈序腻腻歪歪心里不爽,他就是个小孩子脾气,凡事都要在人心里争第一。 她是不惜和他计较的。 眼瞧着周随走人要去拍摄,孟念慈空腹多少有些不舒服,她看了眼时间,正打算下楼去买些吃的,一袋东西忽然轻贴了贴她的脸。 “喏,别说我没良心。”周随随意将碱水面包扔进她怀里,转身迈着腿往棚里走,“吃了你的,就把我自己的早饭给你。” 孟念慈忍俊不禁:“周随。” “干嘛?” “心里爱死我了吧,表面还要装傲娇。” 少年脚步慢悠悠一停,背影定住,回身睨她一眼,嗓音淡淡的。 “是啊,真让你猜准了。” “……”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孟念慈闭了闭眼,掏出手机看他行程,语气泠然:“他这两天拍什么电影都给我推了,让他拍点正能量的励志片,现在就改,什么红什么正拍什么。” 旁边助理忙不迭应下。 “诶诶诶,好好好……” 20真情人 快要到冬末,阜城这两天天气阴晴不定。 偶尔上午还晴着天,下午便降了雪。 下楼去买杯咖啡的功夫,孟念澄就又发来了不少条消息。 大致是在说,有个表姐的孩子要过满月酒,孟父孟母的意思是,她既然回来了,自然也要作为亲属到场。 可孟念慈倒是很明白,孟母图的是什么打算—— 在满月宴上,公开她和谈序的婚姻关系。 在他们看来,这是能唯一牵制住她,不让她再乱跑的唯一方法。 手中的黑咖啡从直引口冒出些熏腾的热气,孟念慈将手揣进兜中,看着远处枝头上堆积的薄雪,慢幽幽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这件事谈序知不知情。 但无论知不知情,也都不重要了。 毕竟,这可是谈序唯一能够证实却锤定自己作为合格继承人的机会。 现如今孟念澄虽年少,但外界都传,孟父有意要谈序培养他的亲生子孟念澄,意图让孟念澄最后坐上如今安慈的主位,掌管一切。 若是公开她和谈序的婚姻关系,那他这总裁可就彻底当的名正言顺了。 想让他放弃,难。 太难。 下午除了拍摄任务,周随还要参加一个专栏访谈,因为两地距离较远,孟念慈随他坐进保姆车后,他已经盖着毛毯小睡了,头枕着手,连眼都不抬一下。 而小助理则在旁边举着提纲一字一字讲给他听。 孟念慈最受不了这样:“你别总惯他,他手残还是眼瞎,要你读给他听?” 周随闭眼扯了下眉,没跟她计较。 小助理倒是不觉得委屈:“别说是给小老板读提纲了,就是让我变成提纲给他背我都愿意。”现如今这么高薪,就是在国外都难找,他有什么可觉得苦的? 孟念慈笑摇头。 “你不委屈就好。” 采访的问题没什么新意,大致是从“初心”“演技”这几个方面采访,而周随这位阔少爷自然不会照本宣科的背回答,一般都是临场发挥。 旁边小助理还在咬文嚼字,努力把话说得清晰。 听到其中一个问题,孟念慈倒是多留了点神。 ——“想回到过去,还是留在现在。” 周随想也不想,“过去,必须过去,回到见孟念慈的第一天,拿钱砸她让她给我当牛做马。” “不用这么麻烦,”孟念慈说,“你现在拿钱砸我,我照样能给你当牛做马。” 周随睁开眼,奇怪皱眉睨她一眼,“你这人怎么没一点骨气。” “骨气和面包哪个能啃?”孟念慈只是这样反问,给周随问得哑口无言。 最后只得撂给她一句,“要是你,你选哪个?” 安静一会儿,孟念慈垂眼。 “过去吧。” “因为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不,再早一点。”孟念慈轻声,“早到,我认识他之前。” 这样,或许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迎着雪采访,本来结束后是能有充裕的时间重返安慈进行后续的拍摄,但大雪封路,几条主干线也已经被晚高峰的车流堵如塞,他们硬是等到人潮褪去,深夜才得以行动返程。 刚坐上车,旁边便停下一辆熟悉的车。 彼时孟念慈正低头回复着工作群的消息,“咻”的一声,周随朝她后脑勺上弹了个薄荷糖。 “干什么?” 她回头看他。 周随脸颊塞着糖块,挑眉,让她看外面。 孟念慈朝外一看,才见那辆车是谈序的。 都到这份上,不打招呼不礼貌,小助理率先降下车窗:“谈总,是您吗?真巧,您怎么在这里。” “不巧。”谈序没露头,只能听见他一如平常寡淡的声音,还有那搭在方向盘上瘦削如竹节的手,“来接人。” 旁人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小助理还在打着场面话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话还没说完,一阵冷风灌进,后车厢门被推开,孟念慈背包下车,坐到了谈序的后车厢里去,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后座中的她没什么情绪,拆开周随刚给的那块薄荷糖含进嘴里,语气淡淡。 “走吧,哥。” 这场面给小助理搞蒙了,眼眨了又眨。 直到那辆车从自己面前驶出离开,他才不可置信转头看周随:“不是,哥,这怎么明目张胆抢人啊?他跟孟姐什么关系,俩人又不是一个姓,还哥、哥的,什么时候这么亲了,你不生气吗?” 周随烦躁,那块糖在嘴里推来撞去,语气阴着:“少废话,开车。” 山路崎岖,夜里又黑,回到公馆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到家之后,孟念慈卸下自己身上的装备,洗了个澡。 出来后,谈序正在厨房替她煮面。 他身如劲松,身形笔挺又修长,那身雪白衬衫被他轻挽起袖口,露出一截走线流畅的肌肉,被抽油烟一体柜机上昏黄的灯光打亮,半张清俊侧颜实属优越。 “哥哥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她刚吹完头发,发底里子还湿着,靠在推拉门上看他煮面。 “不知道。” 孟念慈歪了下头,等他的后话。 “煮面不费功夫,你若饿了就吃,不饿我来吃。”谈序的声音很淡,不禁想起干净清爽的白皂。 他的语气,他的举动,总是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温和。 让人好想欺负。 孟念慈没真吃那碗面。 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抵在橱柜前,轻微仰头衔住他的唇,缓慢深入,含着津液的舌尖撬开他的唇缝,勾缠住他的:“不想吃面怎么办?” 谈序单手撑在大理石橱柜上,身子半弓,垂着眼睫看她吻自己时缠绵的动作,没推开,也没继续这个吻,只是低声说:“想吃什么都可以。” “你呢?” 四目相对,谈序审视了她几秒。 “可以。” 他的声音更低。 从厨房到餐厅。 孟念慈被他托臀抱起,放在餐桌之上。 这样一个急切而紧密的吻,在静谧的大雪冬天诞生,好像一切声音都被掩埋藏在雪下,毫无声息。 他们只是在接吻。 潮湿的舌尖顶弄他的腔壁,像是条灵巧的小蛇,来回乱撞,两人的口水交混,鼻尖碾转,急促的呼吸沾染上湿热的暧昧温度。 有些要失控了。 白腻双腿掰开,被男人掌握在手中,孟念慈被迫抬高双腿,双手撑在身后餐桌之上,眼神迷离,吻他唇时含糊轻声问道:“哥哥觉不觉得我们其实更像是情人?” 谈序吻她的动作一停。 “相比起夫妻,我们更多像是靠性上交流的情人。”孟念慈仍然不停,更深含着他的舌头搅弄勾缠,手也缓缓向他的衬衫处抚摸去,意图伸指解开。 却被谈序握住手腕。 她轻轻一笑,挣脱开他的手,转而勾上他的脖子:“难道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从最初见面到现在,他们除了接吻和做爱,说话除了不知所言就是一些毫无波澜的应付式语句。 有什么不对? 相比起夫妻,更像靠做爱联系的情人、炮友。 “我相信哥哥应该比我更清楚,爸妈想在后天的满月酒上干什么。”孟念慈不咸不淡,“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公开,你会怎么做?” 对方久久都未说话。 片刻,她听见他平静的声音响起。 “那就不公开。” 曾想过死缠烂打或是用过无数种方法要他妥协,可现如今,这份果断倒是让孟念慈怔了怔。 谈序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孟念慈却不信他:“不会是假意先答应我,到时候再反过来将我一军?” 谈序轻轻叹了口气,淡声道:“我不会骗你。” “那要是骗了怎样?” “没这个可能性。”他沉默着看向她,片刻才道,“以后还要见千千万万面,孟念慈,我没那么傻,拿你的信任做赌。” 孟念慈努力扯唇笑了笑,“是吗?” 可曾经,他明明骗过她无数次。 信任这种东西就如同破镜再难重圆,哪怕再圆,也是四分五裂的圆。 她对他的信任,早在叁年前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她依旧要他睡沙发,只是在进屋前,忽然想起今天采访时的那个问题,多问了一嘴:“如果可以,哥是想回到过去,还是留在现在?” 其实在问出问题时,她就已经想到对方的答案了。 可下一秒,对方给出的答案却截然不同。 “现在。” “原因呢?” “很多。” 孟念慈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敷衍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间。 谈序还站在原地,站在黑暗之中,看她越走越远的背影。 原因,有很多。 大概是,两年前柏林深夜中,她裹着件厚重毛呢大衣蹲在桥前和海鸥分食的模样,任风吹乱发丝,仍啃着那机器都切不动的面包笑得自在。 又或是,一年前夏里特医院里,她和一众感染肺结核的患者躺在大堂正中央,身上仅披了件了近于无的薄褂子,磕得连血都要咳出来,还不忘教趴在旁边陪她聊天的小女孩学数学,伸出五根手指,一个个扒着教。 以及,现在站在他面前鲜活的,伶牙俐齿的她。 这样的,或那样的孟念慈,他都不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