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记》 家妓 礼崩乐坏的时代,社会动荡不安,平民百姓为避战乱艰难度日,门阀士族却还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他们蓄妓成风,纵酒狂歌,谈玄度日。 对阿锦而言,充作士族家庭的家妓并非不光彩之事,想她幼时举家逃难,父亲为救兄长之子,亲手将她推下了马车,若非当时谯国桓氏大方收留,她哪会有命活到今日,更不要提拥有吃穿不愁的生活了。 谯国桓氏,是当今江东一等一的门阀,除了本家的桓楚在朝中担任大司马,旁支子弟也多有文职,一时风光无两,权势滔天。据说桓楚的宅院里,每日都会收到堆积如山的拜帖,响起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宾客们熙熙攘攘,在身姿婀娜的家妓面前饮酒作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 作为桓府蓄养的众多舞妓之一,阿锦自恃有些美貌,总以为自己有些不同。在桓家的宅邸里,别看那些来去匆匆的达官贵人个个衣冠楚楚,说到底都是好色之徒,多看几眼便想问主家讨人,领回家就要行风月之事。袅娜如阿锦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桓楚似乎高看她几分,从没打过把她送人的主意,这点不同也给了阿锦一些底气,学会了看人下菜。 “锦娘,锦娘!”阿荷是桓楚小妹身边的婢女,她非汉人,又生得雪白,从来便招人嫉恨,入府多年也只有阿锦一个知心的朋友。 阿锦正在为晚上的宴会梳妆打扮,口脂才抿了一半,就听到阿荷的声音,“怎么了,阿荷?” 阿荷捂着胸口直喘气,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锦娘,锦娘...我,我要告诉你,晚上...” “瞧把你急的,先缓一缓,我马上要去主厅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阿锦抿完了口脂,又笑盈盈地问阿荷,“好看吗,阿荷?” 阿荷顺了顺气,忙点头道:“好看。” “这就够了,不过,阿荷你生得白,要是涂上合适的口脂,一定比我还好看。”阿锦拿着口脂对着阿荷的脸比划,似乎无意中转移了话题。 “咳咳,不是,你先听我说...”阿荷按住阿锦的手,说起了要紧事,“锦娘,你晚上就称病不要去了吧。” “为何?”阿锦有些疑惑,今晚的宴会与旁日一样稀松平常,怎么就不能去了? 阿荷警觉地察看四周,又将阿锦拉进屋子,关起门来说话:“虽然我们做奴婢的,没资格去编排贵人们的不是,但有些话是从主家那听来的,我觉得你应该知晓一二,今夜,主家宴请的是李太守,赵郡李氏。” 听到阿荷说起今晚的客人,阿锦立马一激灵,咬着唇瓣想起最近有关李氏兄弟的传言。此二人出身赵郡李氏,为人蛮横,颇有北地遗风,却不知何故得了陛下的青眼,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李氏兄弟都未娶有正妻,这并非他们无意,而是南方的士族都不敢将女儿嫁给他们,毕竟流言蜚语总将李氏兄弟描述成暴虐子弟,说他们一不如意就辱骂府中姬妾,还曾逼死过家中私妓。 “主家这是何意?”阿锦自然知道主家宴请贵客,多存拉拢之意,只是那些贵客多是南方士族,怎么如今居然也要向北方新贵抛出橄榄枝了。 “我听姑娘说,是要为她相看夫婿。”想到这里,阿荷叹了一口气,也为她的主子姑娘捏一把汗,“总之,锦娘今晚的宴会你能不去就不去吧,别趟这趟浑水了,那赵氏兄弟都是惹不起的,别生出事端卷进去了。” “阿荷,你的好意我可就心领了。今晚主家虽存了相看的意思,可总也是护短的,哪能让那李氏兄弟欺负到自家头上,他们要惹是生非,也得看看地方,不是吗?”阿锦说起这话,做足了狐假虎威的姿态,逗得神色紧张的阿荷也笑了。 阿荷挽起阿锦的手,知道自己是劝说不成了,于是郑重嘱咐道:“锦娘,那你千万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阿荷。”阿锦拍拍阿荷的手背,亲昵地回应她的关切。 阿荷拗不过阿锦,只得“放人”,望着阿锦匆匆赴宴的背影,她的心里总觉得的缺了一块。 贵客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主家桓楚见李氏兄弟与旁的南方士族相处不睦,忙拍手停了乐舞,他有心与此兄弟二人交好,总不能怠慢了他们。 “你们不必再舞了,去侍酒吧。”桓楚说的正是阿锦等人,他是一定要李氏兄弟大醉一场的,毕竟醉后方显真性情。 阿锦等六人分作两列,去往李氏兄弟桌案边,她们都操着吴侬软语劝酒,扭动腰肢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奇怪的是,这两兄弟似乎完全不为所动,杯盏临到嘴边了,也有定力不喝下去。 桓楚也在纳闷,这李氏兄弟和传言中不同,居然不好酒色,“怎么?是我这美酒不够香醇?还是这美人姿色不佳?伯昭与仲阳竟安坐泰山?” “多谢桓大人美意,只是我兄弟二人粗俗鄙陋,岂敢唐突美人、牛饮佳酿?”李缪和李绕兄弟二人早听说了桓司马的大名,眼下静观其变,只是为了搞清楚主家邀请他们的真正意图。 桓楚端起酒盏小抿了一口,料想这李氏兄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于是给正在侍酒的阿锦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行下一步。 阿锦对于主家的暗示早已熟稔,端着盛满酒水的杯盏就往李绕身上撞,“李大人,你就喝上一口吧,哎呀?大人!奴家,奴家不是有意的…” 这李绕被阿锦泼了一大杯酒水,整个衣襟都湿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强忍怒意,手指紧扣着桌案不发作,大约只是为了给主家留个好印象。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还不扶李大人下去更衣?”桓楚几乎是把酒杯摔在了桌上,拍着案面凶道:“没本事劝酒,还要将气撒到客人身上不成?” “仲阳兄,你可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府上这些个舞妓没一点眼力见,贵客也给我怠慢了,回头我再好好罚她们!”桓楚这驳斥仆婢在前,赔礼道歉在后,摆明了是要支开兄弟二人。 “诶,桓大人这话严重了,在下这就去更衣,回头再陪大人尽兴。”李绕言语间没有任何责备阿锦的意思,眼神却死死盯着这犯了错的舞妓,毫不夸张的说,能生生把人看出一个洞来。 阿锦没有多话,只伏在地上求饶,直到李绕抬腿起身,她才缓缓支起身子,给他引路。 桓府极大,净室都安排在清幽的庭园角落,里面不单有熏完香料的丝绸衣衫,更有随侍婢女二三。 “你们,都出去吧。”李绕并不习惯入个净室还有那么多人侍候,挥手打发了恭候在内的婢女们。 “是。”阿锦也低头应声,准备在外间等待。 李绕撇了撇嘴,抱着臂不满道:“你留下,帮我。” 阿锦抬首瞥了一眼李绕倨傲的神色,瑟缩在一旁,迟迟没敢动,好半晌才应了声,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帮他更衣。 “大人,奴婢刚刚不是有意的,且饶了奴婢吧。”阿锦灵活的双手穿过李绕的腰背间,略带委屈地求饶,不想惹怒这位主家的贵客。 李绕并不习惯南方士族这些繁复的衣衫,展臂一挥甩动广袖,动作幅度之大,连带阿锦都差点没站稳,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想我怎么饶过你?”美人在怀,李绕面不改色,语气轻蔑,完全没把阿锦放在眼里。 阿锦又羞又恼,以往也不是没被挑逗过,被这样戏耍却还是头一回,“大人,大人...请自重。” “明明是你自己撒了我一身酒,现在又投怀送抱,怎么还让我自重啊?”李绕没有放过正要退缩的阿锦,扣着她的腰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面上发烫的阿锦从未与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系着对方腰带的手不知如何安放,心跳如擂鼓,飘忽着眼神不敢去看李绕的眼睛。 李绕本以为这舞妓还有别的意图,没想到一番试探下来,竟只是个不经事的小女子,他开始有些相信那杯翻了他一身的酒水是无心之失了。 “呵,胆子可真小。”李绕轻嗤,松手整理衣袖。 被吓坏了的阿锦不敢再有别的动作,脚一软趴跪下来,头也埋得很深,她的嘴唇有些颤抖,不敢去猜这位大人的意图。 见阿锦如此,李绕别开眼,打量起这净室来,只见隔间外置有雕花盆架,上面摆着素色的瓷盆,盛有用来净手的香汤。 李绕并不理解南方士族的生活习惯,闻到盆中香气,不由皱着眉头挽起了袖子,“你们南人,净室里还弄这许多花样,真是够了!” “大人,可要净手?”阿锦用余光小心打量着李绕的一举一动。 气还没消的李绕,自然不可能轻易地放过阿锦,他没好气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站直了身子,“不要自作聪明,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唔…”李绕的手松了一下,又改为按,几个手指都按在她的嘴唇和脸颊上,让她无法反驳。 “净手…呵,我是要净手。”李绕一手用手指掰开阿锦的嘴唇,往里面探了探,直撑开牙关进去,另一只手则掬了些香汤,故意撒弄在阿锦的脸上。 这样的净手方式,摆明了是在为难阿锦,三两下之后,她被呛得咳嗽起来,轻薄的舞衣也湿了。 看到阿锦如此狼狈,李绕心中大快,终于松开手将她推倒在地。 “咳咳咳…”阿锦无力地侧倒在地上,双手无助地捂着脸,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湿了半边的舞衣勾勒出女子窈窕的身姿,也映出了她亵衣的颜色,紧紧贴合着。 “倒是把你的衣服也弄湿了...要我赔礼道歉吗?还是说,我去和桓大人说一声,把你讨要过来?”李绕玩味地看着地上的阿锦,含着戏谑向她“提议”。 阿锦是再不敢说话了的,面前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她蜷起身挡住自己,纵使眼睛已经水津津了,也忍着不去呜咽。 “哼,没用的东西。”李绕最厌烦女人哭哭啼啼,他没了兴致,自然也放过了阿锦,“起来吧,该回宴上了,别弄得我好像怎么你了一样...” “是...是,大人。”阿锦再次跪拜,只期望李绕不再就此事与她计较,湿衣的寒气浸入肌肤,冻得她嘴唇又颤抖起来。 仗杀 凄厉的呼喊声,远远传到了桓楚小妹桓瑛的庭院,阿荷惊得眼皮直跳,心想锦娘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阿荷,怎么心神不宁的?”同为桓瑛侍女的青莲好心提醒道:“小姐就要安寝了,怎么还不过去伺候?” “青莲,你说前院那是什么声音?”阿荷实在揪心,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看个明白。 “前院自有前院的管事看着,哪里轮得到我们去多嘴,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事,别惹了小姐不快便好。”青莲不以为意,她早看多了这些事,不过是主家处置几个犯了错的仆婢,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被训斥了一通后,阿荷也没敢再提别的,低下头回了院子,只有面上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屋内的桓瑛借着烛光仍在读书,以往她多是早早就寝,今日不知何故,捧着一本《诗经》,久久没有翻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桓瑛反复吟哦着,好似在揣摩古人的深意。 阿荷已是换了第三盆温水,见姑娘还是没有就寝的意思,终于张嘴问出了口:“小姐…”只是她的话还没问到点上,就又给青莲截了胡。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青莲开门见山地提醒道。 “嗯,是该就寝了,你们都退下吧,留阿荷一个伺候吧。”桓瑛不再执着于书本,她扫了一眼今日当值的奴婢,有意选了个最没心眼的阿荷留下。 几个候着的婢女欠身退下,唯有青莲在关门的时候多看了阿荷一眼,大约是心有不甘。 阿荷默不作声地伺候小姐用水,仔细剪了烛花,将将要退下之时,却被桓瑛喊住了。 “阿荷,你…”桓瑛不知如何说起,便略去了原委,只吩咐道:“去前院替我瞧一眼吧,那李氏兄弟究竟如何,我是不好向阿兄直接打听的。” 桓瑛拐弯抹角的,其实就是想派个人去前院瞧一眼那李氏兄弟的模样,都说北人长相粗粝,她若真与这样的人议亲,总得心里有个底。况且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父母早逝,叔伯又远不在京城,所以一切都要听凭兄长的意思,而兄长为了拉拢南下的北方士族,准要拿她的婚事去做筹码,等一切定下了再去打听,便都迟了。 心系前院的阿荷也正有此意,忙应下了,“是,小姐。” “可别叫人问了,把我给说出来。”末了,桓瑛还不放心,又提点了一句。 “奴婢明白。”阿荷郑重地点了点头,加快了步子奔向前院。 前院的宴席早已不欢而散,阿荷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在收拾残局的仆婢。这其中她并没有相熟的,问了几句也没个答话。 阿荷心生酸涩,知道自己异族的模样,总是和旁人格格不入,平时也多收到白眼,眼下是不会有人来搭理自己的。可她又是没有时间去难过的,亲眼目睹阿锦是否安好,才是此刻最紧要的事。 晚间的疾风骤雨,打落了一树的梨花。见雨水“滴滴答答”地从廊檐上洒落,阿荷顾不得去惋惜这满地的梨花白,匆匆去往阿锦的住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兼有泥土的清香与带着潮气的腥味。待到阿荷赶到阿锦的住处,这股血的腥味便彻底盖过了泥土的清香,原来这味道的源头,正是这小院地上卷着的三张草席。 “锦娘呢?”尽管知晓无人会搭理自己,阿荷还是朝着那院内的舞妓们问道。 舞妓们似乎今晚都受了惊吓,好半晌才有人说了一句,“阿锦死了。” “被主家打死了。”另一个舞妓面露恐怖之状,像是亲眼看到了一切,“就,就在外面...管事的说,一会,一会就把她们拖走埋了。” 听闻这些,阿荷恍如遭逢晴天霹雳一般,腿一软差点跪坐下来。 明明刚刚还好好和自己说着话的,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阿荷难以理解发生的一切,无力地靠近那三张卷着的草席。草席下仍有鲜血隐隐渗出,可以想象,她们的死状有多凄惨。 阿荷认出了阿锦的鞋子,她用颤抖的手掀开了盖着人面的席子,一张熟悉的苍白面孔出现在了眼前,那绝不是安然逝去的情状。 “锦娘,锦娘...”阿荷摸着那余温不再的脸颊,泪水盈满了眼眶,失声痛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锦娘,你醒醒啊,锦娘!” 痛心与悔恨几乎摧毁了这个还不满二八的孩子,她想起了为掩护自己死于战乱的父母,想起了辗转逃难时看到的人间炼狱之景,想起了被排挤之时向自己伸出援手的阿锦......都说南方歌舞升平,怎么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呢?她也有劝阻阿锦今晚不要去赴宴,为何还是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难道一切都是天意? 阿荷没有办法理解这一切,几乎昏死在了阿锦的尸体边上,“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此。 最后,还是管事的吩咐人把阿荷送回了桓瑛的内院。这人虽死了三个,明天太阳可还是照常升起的,做仆婢的,本分便是顾好主子,哪里有时间去伤心?这小婢女伤情至此是不该的,想来过些日子,也能缓过来。 侍婢 过了几天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阿荷深觉来日无望,又担心阿锦在地下没个照应,遂四处打听超度亡魂的法子,也因此错过了桓府近来的大事。 说起桓府最近有什么大事,那自然是老爷桓楚的兄长桓殷即将结束外放返回京城。桓楚怜惜丧母的侄儿,便先行谴人接他来府上暂住,待兄长安置好了一切,再行团圆。 这位名唤桓玠的公子,初来乍到便引起了阖府众人的注意,一来是他身份贵重,又颇得桓楚关心;二来则是他形貌昳丽,饶是年岁不大,也自有一股风流之气。 当然,这一切,阿荷都只当看不见。若非那日公子亲来拜见姑母,她还真不知道府上来了这么一位,对于她而言,后面可以称得上是“麻烦”的人物。 当日,阿荷做完主子吩咐的事,便寻了院里一僻静处待着,放任自己伤情感怀锦娘,手上则迭起了纸人纸马。这些忌讳的东西是上不了台面的,主子爷见不得,管事的也嫌晦气,她只好在这墙角树下偷偷弄些。 “你,在做什么?”这僻静的角落向来无人驻足,阿荷却突然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我…”阿荷如惊弓之鸟一般收起了纸人纸马,还没等她张嘴“狡辩”,一柄青竹伞已落了下来,斜斜盖住了她的头顶。 “谢谢。”原来竟下起了小雨,阿荷后知后觉地抬眼看人,正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双陌生眼睛的主人,是位年岁不大的公子,肤色白皙,眉目含情,墨发齐整梳起,棱角尚不分明。与旁的士族子弟不同,他没有穿着明色的曲领大衫,反而披麻戴孝深衣素冠,任谁都能看出家逢不幸重孝在身。 也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阿荷的泪珠又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若被不明真相的旁人见了,恐怕还要以为她被这公子欺负了。 “怎么这就哭了?”桓玠屏退小厮,原是为了入内院拜见姑母,偶然误入这僻静小院,见到这婢女蹲在树下做手活,好奇心促使他问了一句,没想到竟惹得这婢女哭了,是自己长得太可怕吓到她了吗? “别哭了,我还没说什么呢…”桓玠无奈掏出自己贴身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婢女梨花带雨的脸,好生端详了一番。这婢女的容貌异于常人,高眉深目,脸色苍白,虽紧裹着浅色直裾,却仍现出肩颈的线条来,想来定是北地胡人。 阿荷从没被陌生男子这样对待过,又惊又窘,不好意思地退了退,几乎要退到竹伞遮蔽的边沿上。 眼见阿荷怯生生地往后退,桓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姑母内院的婢女并不常见生人,他又是个男子,怎教她不害怕? “你别害怕,我是来拜见姑母的,路过这里看你手上在做活计,有些好奇罢了。”桓玠将倾斜的竹伞抬起了一些,以便走近为她遮雨。 阿荷忙低下头去,以为自己惹了什么贵人,不敢再抬眼看人,“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做,就是些废纸,求...求公子别告诉姑娘...” “废纸?”桓玠毫无芥蒂地蹲下身,捡起一张被揉搓的“废纸”,依稀还能看出点人形的轮廓。 这些来不及销毁的东西,若捅到主家那里,阿荷说不定会被冠上一个行“巫蛊之术”的罪名,饶是她的本意并非如此,责罚也不会太轻。桓玠深知其中利害,不想多生是非,便问她:“缘何做这些玩意儿?” “祭...祭奠亡友,公子,奴婢再也不敢了。”阿荷哭哭啼啼地交待了,甚至做好了将这些“废纸”吞咽下去销毁证据的打算。 “你别哭了好不好?要我只当没看见也可以,你也帮我个忙......”桓玠从没有哄过小姑娘,半是妥协半是逗弄地向阿荷提议道:“我是桓司马的侄儿桓玠,现下来内院拜见姑母,不巧迷路了,你引我过去可好?” 阿荷突然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下意识接过桓玠的帕子,胡乱抹了几下,“公子,您可要说话算话。” 桓玠没想到这小婢女还得寸进尺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点头,“那是自然。” 细雨绵绵,阿荷见桓玠背上的衣料都湿了,匆忙起身引他去廊下,这小公子身板单薄,不像能扛几番风雨的样子,可千万别因此害了病,那是她担当不起的。 桓瑛的院子其实并不远,穿过前面的连廊就到了,二人一路无言,却各有各的打算。 “拜见姑母,侄儿来迟了。”待入了内室,桓玠恭敬地向桓瑛行礼,尽管姑母没长他几岁,礼数也是要做足的。 许久不见的大侄子一下长成个少年郎君,桓瑛是有些看直了眼的,半晌才想起免了他的礼数,唤人过来坐,“玠儿,竟也这么大了,快免了那些虚礼,过来坐。” 桓瑛的院子不常待客,如今来了面如冠玉的小郎君,婢女们纷纷侧目,怜爱之情昭然若揭,招待服侍更是殷勤了不少。没等桓瑛吩咐下来,青莲便已倒了杯温度适宜的好茶,端放在桓玠的桌案上。除了阿荷,其他侍女也没有退下的意思,全立在屋内等候传召。 “玠儿,姑母知道你伤心,节哀顺变这种话想必也是听多了,只是日子还长,你也得向前看了。”桓瑛又扫了一眼桓玠单薄的身子,叹息他少年丧母,家中又没个能体贴一二的,也难怪病恹恹的,没点精神气。 桓玠垂下眸子,久久不语,心里又挂念起了亡母。 没想到自己的关切又触动了侄儿的情绪,桓瑛抿了一口香茗,试图转移话题道:“来了这几日了,玠儿身边,可有服侍的人?” 桓楚早年尚了南康公主,可惜这公主红颜薄命,不到两年就难产亡故。如今院里的姬妾虽众多,却难有能执掌中馈的,纵使管事的把府里管得井井有条,却也说不上面面俱到,完全顾及到细枝末节。就拿桓玠入府来说,桓楚只说拨个院子好生安置,管事的揣摩了主家心思,便配给了新采买的仆婢,新人哪有老人知到轻重?桓玠本就伤情过度,再添了不顺更为得不偿失。 “叔父已差人安排妥帖了。”桓玠如实作答,但除了从外地跟回来的小厮,其余安排的仆婢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桓瑛观察到侄儿稍有局促的深色,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仆婢是怎么也不嫌多的,姑母这的,都是会体贴人的,也给个你使唤,如何?” 听了这话,屋内的婢女们都站直了身子,大家都默认桓玠会从她们选出一人,充作贴身服侍的婢女。 “姑母的美意,侄儿就心领了…”桓玠原本是要拒绝的,可转念一想,随身的小厮出入内院终归是不方便的,于是有意选了一个不在屋内的女婢,“若是可以的话,望姑母忍痛割爱,把刚为我引路的女婢给了我吧。” “阿荷?”桓瑛没想到桓玠会选一个胡婢,又不好驳了他,便应承下来,唤人去叫阿荷过来。 阿荷有些不明就里,屋内明明有那许多女婢在旁服服侍,怎么还要来唤她? 见阿荷一脸茫然地进了门,桓玠勾起唇角,细细品了一口茶,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阿荷,自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来桐花院内伺候了。”桓瑛望着那张异族的面孔,有些担心地说了下去,“不必和管事的通气,与青莲交待好活计,便去听雨轩吧。” “听雨轩?”听闻此事,阿荷还以为是那公子告了状,害她被罚去杂院洒扫了。 桓瑛点了点头,又交待说:“去了小公子那,可得尽心服侍,别毛手毛脚,惹人不快。” 什么?去服侍公子?阿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自打入了府,她可从没服侍过男子,由于异于常人的容貌,管事的都默认她上不得台面,不敢将重要的工作交给她。 “是,是是。”阿荷有些恍惚,可看到一旁婢女艳羡的神情又不像有假,只好先领了命。 如此,阿荷便成了桓玠的贴身侍婢。 行散(微h) 阿荷原也没觉得不对,只是她眼睛向下一瞥,竟然看到公子起了反应。那处凸起,连松垮的中衣都遮不住了。 “别看,别看…”桓玠哪会想到自己如此不争气,居然在阿荷面前硬了,忙从后面抱住她,箍紧了她的肩,不让她再看自己的窘态。 二人一时无言,屋内只剩下了桓玠粗重的呼吸声。 身后之人越贴越紧,燥得阿荷也羞红了脸,她想偏头避过那唇舌呼出的热气,却被按得死死的。 桓玠的阳物隔着衣料抵在阿荷的腰臀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的神思已不太清明,肉体的欲望似乎再难忍住。 “阿荷,我…我忍得难受…”桓玠一时竟不知如何向阿荷开口,他从未向女子求欢,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听凭身体,自己摆动了腰。 感受到公子灼热的昂扬磨蹭着自己的腰臀,阿荷羞赧得抬不起头,胸膛的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一样,“公子,别,别磋磨奴婢。” 随着手指越收越紧,桓玠把头埋进了阿荷的颈窝,光是蹭蹭已经无法令自己更舒服了,他胡乱顶弄着不知戳向何处,衣料的摩擦也在此间显得格外碍事。 “哈啊…嗯,该怎么办才好?”桓玠在阿荷身后胡作非为,却反问她怎么办,他的嘴唇贴着阿荷的脖子,一张一合落下了细碎的吻。然而,这吻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反弄得阿荷又痒又热,不自然绷直了身子。 阿荷捂着嘴没有作答,身后的人便越发放肆起来,压制着她靠到了门上,手也不规矩地撩开了她的裙摆,一路欺上去。阿荷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手一松,茶壶登时落地,破碎的声响甚至惊动了外面的元珂。 “公子,怎么了?”元珂正奇怪屋内交迭的影子,又听了这声响,忙走近发问。 只听外面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阿荷怕得闭上了双眼,双手死死按住雕花大门,不想元珂见到此间不堪。 “无...无事,元珂,你回去睡吧。”桓玠因刚刚的声响找回一点神智,诓起人来还头头是道,“阿荷...阿荷正在帮我行散,刚不巧打落了茶壶,一会,一会便无事了。” 元珂将信将疑,公子的声音还是那么奇怪,但确实比刚回来时中气足了些,难道阿荷真有法子帮公子行散吗? 腿间泛起一阵凉意,阿荷知道自己的裙子已经被撩到腰间了,这下面除了亵裤,可都被一览无余了。她气急,夹紧了双腿,用力扣着门道:“公子,你可要好了?” “公子,元珂告退。”元珂不明所以,还是听了公子的话,退到偏房外面去了。 听到外面人走了,桓玠也松了一口气,他轻声细语地在阿荷耳边呢喃道:“阿荷,他走了,你,你再忍忍,帮帮我...” “还要,还要怎么帮?”阿荷其实很想转过身子,她被压在门上终归是处于被动,想做什么也不成。那灼人的阳物正戳着她腿间的缝隙,似乎随时都准备再进一步。 没等阿荷答应什么,桓玠突然粗喘一声,松开紧箍着阿荷的手,用一种更为便利的姿势扶着阳根插进了她的腿间,不顾她的感受,加速抽插摩擦着她的腿心,尽管隔着一层亵裤,他却越来越肆意,直磨得她出水。 “唔...公子,公子,轻些...”虽然腿心出了水,阿荷还是被磨得生疼,她第一次感受到亵裤衣料的粗糙,料想下面定然红了一大片,“哈啊,公子,别,别撞那里,好疼...好疼...” 阿荷的求饶并没有让桓玠生起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揉了揉身下人的娇臀,又欺身直上,囊袋都拍到了她的腿上,淫靡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卧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荷的腿都麻了,桓玠才终于掐着她的腰,抖着释放了精水,弄得亵裤上糊了一大片。 两人都脱力倒在了地上,桓玠红了的眼睛里映着脆弱的阿荷,自责地将她的躯体抱到下面垫着的衣服上,担心她碰到茶壶的碎瓷片再受伤害。 “公子......”阿荷泫然涕下,压下自己的委屈道:“公子,可好些了?奴婢,奴婢去打些水,给您洗洗吧。” “刚刚…”桓玠欲言又止,半句“是我的错”就是说不出口。确实,他是欺侮了阿荷,可做主子的哪有向仆婢示弱的? 阿荷缓缓支起身子,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刚刚的事,奴婢会当做没发生过,公子不必介怀。” 若是换了别的男子,听了此言定会长舒一口气,他们作践女子最要紧就是逃避责任。桓玠则不然,他本就心生愧疚,听了这话更加心疼起阿荷来,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阿荷,阿荷…”桓玠又像初见她一般,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心想他的阿荷真是水做的骨肉,碰到哪里哪里就出水。 不过,桓玠毕竟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的,阿荷的清白还在,她也不怪他。 在这男女情事上,锦娘要比阿荷看开得多,之前老爷桓楚曾在酒后幸了她,事后也未给任何名分,她非但不觉羞辱还引以为荣,只当主家待她是不同的,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自己,可结局怎样,到底不必再说了。 阿荷不想和锦娘落得一个下场,所以不愿和公子多有牵连,以免担了什么干系,惹下祸事。他是要守母丧的,期间不能饮酒吃肉,更不能行房事,若破了禁忌,准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到时候她便成了勾引公子的罪魁祸首,不会有好下场的。 桓玠还是放开了阿荷的手,浑身狼狈的两个人,确实不能就这样待着,眼下不能叫水,只好麻烦阿荷帮他清理了。 “公子,可还发热?”阿荷绞了块巾子给桓玠敷上,望着他那白里透红的脸关切道。 桓玠还有几分不清醒,猜想是这“无忧散”的效用还没结束,他不好再和阿荷提要求,便躺在床上任她摆弄,只有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人。 夜色已沉,屋里的烛火也燃了大半,阿荷有些累着了,揉了揉眉心道:“公子既然没事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等。”桓玠有意挽留阿荷,他还有许多话想同她说,心里也因为她的陪伴而感到欢喜。 “公子还有何事?”阿荷眨着眼睛问。 “我可以…”桓玠从未像此刻一样用心斟酌着用词,末了却还是选择了直抒胸臆,“我想亲你。” “嗯?”阿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退到了床沿。 直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左边脸颊,阿荷才终于意识到公子按住了她的腰带。 赏玩(微h) 月影西斜,桓楚孤身一人伫立在庭院内,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近来朝局不稳,外有北地魏国的蛮夷虎视眈眈,内有陛下提拔的新贵咄咄逼人,桓氏一族的荣辱皆系于他一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老爷,宾客都散了。”管事的一句话,打断了桓楚的思绪。 桓楚接过下人递来的大氅,舒展着四肢道:“今夜席间可有异?” “回老爷,李谬李大人听闻大房的小郎君客居府上,想求一幅墨宝。”管事的据实相告。 桓楚嗤笑了一声,暗叹这李氏兄弟左右逢源的本事,不知是在哪学的。大的成了桓府的常客,小的则为了亲近陛下尚了公主,说是志向不同,其实一门双杰,哪边都不得罪。 “可回绝了他?”桓楚才不想把侄儿也卷进这些朝堂纷争。 “奴才回了小郎君尚在孝期,李大人便打消了念头。” 桓楚点了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起了桓玠的起居,“玠儿近来可好?我听闻他早间去郊外悠然居拜会了黎先生,可回来了?” “小郎君傍晚才回的,这会子应是歇下了。”管事的虽然察觉到了桓玠回来时的异常,但那边既没来通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兄长下个月便要进京了,你且好生看顾些玠儿,不可短了穿的用的。”桓玠忙于公务,并不常去看望侄儿,甚至连他院里只有一个服侍的女婢都不清楚。 “奴才遵命。”管事的领命,打算再给小郎君添置几个仆婢,这样就算公子再有推拒,他也至少做了主家交待的事。 另一边,听雨轩内,烛光摇曳,人影成双。 “公子,不...不可。”阿荷的抗议没有一点用,桓玠的吻细密地落下,额头、眼角、双颊都教他占领了,独剩下那张不断开合求饶的小嘴。 只这样浅尝辄止,自然浇灭不了桓玠那股子火,他拉扯开阿荷的腰带,跃跃欲试着想要更进一步,“阿荷,给了我吧,阿荷...” 阿荷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眼见自己的衣襟都给扯开了,忙用大道理给他浇冷水,“公子,公子,你还在守孝,不可...不可妄动欲念,行,行房事...” 大约是阿荷这话起了效用,桓玠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捧着她的脸道:“阿荷,如今这些个礼教伦常,哪个还作数?山阴刘淮彧守孝三年,家中妻妾为他生了二子一女,依然举孝廉入朝;陈留杨延之丧父不久,便纵酒狂歌,世人皆赞他不拘礼法,有名士风度。” 阿荷有些迷糊地听着桓玠的话,心想公子能举出这些例子,正说明了他已清醒,对她做出这些亲昵之举并非出于“无忧散”的余威。 “所以,不是我不可,而是你不愿,对吗?”桓玠一通忽悠,倒把阿荷说成是理亏的一方了,毕竟主子的命令,奴婢应是无有不从的。 “公子,公子你,强词夺理!”阿荷说不过他,面上过不去,情急嗔了一句。 桓玠却笑了,觉得阿荷真是可爱得紧,即刻用嘴堵住了她后面的气话,他尚不谙此道,舔了舔她的嘴唇便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话?”桓玠凑得很近,鼻尖都几乎要碰上阿荷,用含着情欲望的声音逗弄她道:“都说与我听听…” 阿荷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心想这回是逃不过去了,公子是不会讨了一点好处就罢休的。 “你不说话,我就继续了。”桓玠没给阿荷多少思考时间,直接当她默许,又亲了上去。这回可不是浅尝辄止了,桓玠本就口渴,急着攻开对方的牙关寻找“水源”。他们交换津液的过程,是一桩不平等的买卖,桓玠反客为主独得八分利,不但解了自己的近渴,还哄得阿荷软了身子,任他上下其手。 “唔…额…”阿荷被亲得舌头发麻,只言片语都给桓玠吞了下去,她也曾用手推拒他,可到底男女力量悬殊,自己的动作就像小猫挠墙般无力。她的腰带算是全给他解了,松垮的层层衣襟遮掩不住内里艳色的肚兜,再进一步,她就要与他坦诚相见了。 桓玠又起了反应,身下硬的不行,渴望着与阿荷更深度的交流。这么想着,他干脆抱了她上床,勾着她的脖子俯下身子继续动作,吻了许久才挑开她肚兜的系带。 “公子,别…”眼见自己的春光已然遮掩不住,阿荷慌忙用胳膊捂住胸口。 桓玠想做的事,自然是没有做不成的,只见他一边深情地在阿荷耳边说着情话,一边又用手指勾住肚兜的边缘,发力这么一扯,身下之人的好春光都给他瞧见了。 “阿荷乖,给我看看。”像是哄小孩一般,桓玠扒下了阿荷裙下的亵裤,麻溜地将她所有的衣物丢下床去。 阿荷自知哪也挡不住,羞得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光裸的躯体横陈在公子面前。 桓玠满眼都是这副映着烛光的躯体,作为一个擅画之人,他自认见识要比旁人多些,可眼下却只觉怎么也看不够,非得亲举着烛火欣赏一番。 与那些画中无肩又瘦弱的仕女不同,阿荷的身体相当舒展,美得像一副山水画,端是云遮雾绕,峰峦耸立,又有芳草萋萋,曲径通幽,还兼有留白的妙境,只待游人入画,自去赏玩。 当然,要赏玩好画,看、摸,都只算触及皮毛,真正懂画的人,早已入得画境,与画合一。他亦是如此,才刚见了全貌,又身临其境,乘一叶小舟徜徉在水泽丰茂之地,随岸边溪谷而下,一路遍赏松翠,颇有心旷神怡之感。 远远又望见了之前的小峰,林间雾气深重,又显得连绵起来,他看得不真切,倒误以为是尚未踏足之地了。已是薄暮时分,上涨的春水拍打着小舟,淅淅沥沥的雨水沾湿了他的衣襟,黏腻的感觉从表面浸入内里。 共浴(微h) 元珂是半夜给公子叫醒的,他本也没打算睡个囫囵觉,桓玠那边有了吩咐,便领命备水去了。他的脑瓜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都四更初了,公子怎么还叫水沐浴,总不能是彻夜未眠打算早起吧?当然,公子向来不是个喜欢折腾仆婢的,这破天荒头一回,大约是早前发了汗,身上委实难受得紧了。 桓玠发了一身汗,身上确实黏腻,不过他念着床帐里的阿荷,遂支使开元珂,打算抱她去净室里间沐浴。 阿荷的衣衫散落一地,桓玠也不肯弯腰去捡,随手取了件自己的中单给她披上,然后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腿弯,就这么抱了人出去。 “阿荷,我带你去沐浴。”桓玠心满意足地贴了贴阿荷的额角,言语间都是轻松和畅快。 “公子,放我下来吧,被人看见...看见多不好。”阿荷没想到桓玠这单薄的身子还能稳稳地抱住自己,一边说着让人放下自己,又一边不自觉将头埋得很深,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院里除了元珂,就没旁人了,我支走了他,还有谁会看见?”桓玠一本正经回答着问题,笑意却从眼角溢了出来,又逗弄起怀里人道:“阿荷,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行散呢,抱我的恩人去沐浴,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吧。” “那...那入了净室,公子便放下我吧,男女授受不清,这沐浴更衣...” 听到“行散”、“恩人”两词,阿荷便没法不去回想刚刚那场性事,这并非她本愿,公子逾矩也都因那“无忧散”,现下既清醒了,可不能再犯浑了。 小婢女想划清界限,桓玠可不想,他沉了沉眸子,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阿荷,你以为今晚过后,我还会当什么也没发生吗?” “公子慎言,今夜,今夜本该什么都没发生的。”阿荷本欲伸手去捂桓玠的嘴,不得已又摸了摸他那湿了半边的白色额带。 桓玠从没觉得自己的孝带如此碍眼过,气得一脚踢开净室的门,又不顾阿荷的惊呼,急匆匆将人剥了衣服丢进浴桶,“阿荷,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公子,奴婢...”浴桶内的水温对桓玠来说是正好,对阿荷来说就有些烫了,不过没了衣服的遮挡,在桓玠面前,她是不敢贸然出水的,只好眼瞅着身子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了起来。 阿荷实在热得不行,捂着胸口难为情道:“公子,你可不可以出去,出去一下。” 桓玠扯开额带,又觉得这净室有些燥热,见阿荷的耳朵尖都红了,忍不住上前亲了亲,“我不出去,刚发了汗,怎么也要净净身子了,阿荷,你别叫我公子了。 阿荷疑心桓玠也要入浴桶,忙浸了半个脑袋下去,只露着双眼睛瞧人。 “诶,你可别憋坏了,阿荷。”桓玠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阿荷不肯改口叫他,笑的是她像条小鱼似的向他吐泡泡。 许是真的担心阿荷被水呛到,桓玠忙伸手将人捞了出来,“阿荷,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瞧过,放心,我不做什么,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阿荷被逼得逃无可逃,拍着水面撒了桓玠好一身。是了,桓玠一贵介公子,怎会伺候人沐浴,他这样赖着不肯走,完全就是想占自己的便宜。 桓玠被溅了一身,碎发都粘在了额头上,见阿荷还有力气同他吵闹,反而开怀大笑起来,“好哇,阿荷,你淋了我这一身!” “这下,可只能进来洗洗了。”桓玠脱下身上的湿衣,不顾阿荷反对进了浴桶。 阿荷这回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浴桶本就不大,塞了两个人,难保不碰手碰脚的。 “不要看,公子,不要看奴婢…”原本隔着桶壁,阿荷还能遮挡一二,如今都在一个桶里,透过清水,全一览无余了。 “你都遮着,我还看什么?”桓玠虽然这么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阿荷微红的肌肤。 “那公子你洗吧,奴婢洗好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荷泡得难受,决心冒险跑出浴桶,只要速度够快,公子一定来不及抓住她。思及此,阿荷扶着桶沿猛地站起,她没空去管那乍现的春光,提起腿就要跨出去。 一出戏要两个人演才好看,桓玠可没那唱独角戏的心思,当即抱住阿荷的小腿,没给她离开的机会。阿荷一个站不稳当,整个人斜滑进浴桶,跌进了公子的怀里,这下倒全如了他的意了。 “原来你想这样洗,哈哈,甚合我意。”桓玠用胸膛贴住阿荷的后背,下巴也磕在她的肩膀上,打定主意不放手了。 “哼嗯…”阿荷羞赧万分,只好拿手抓着桶沿,想要借力脱开桓玠的桎梏。 桓玠立马收紧了抱着阿荷的手,“别想跑,要洗就洗个干净!” 话音未落,桓玠的手便慢慢移到了阿荷饱满的胸脯上,揉着乳掐着尖,半点不消停。 阿荷以为他又想在浴桶里来一次,带着哭腔呻吟起来:“公子,你还要折磨奴婢吗?” “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桓玠才没有打算再磋磨阿荷的意思,今日的大餐他已餍足了,眼下只是饭后的点心,并不真作数。 “真是帮你洗洗,再不抓紧时间,天可就要亮了。”说着桓玠又掐了一把茱萸,伸手剥开阿荷下面的花穴,给她抠弄疏解。 感受到公子的指节又碰到了花蒂,阿荷忍不住收了收小腹,夹住了他的手指。 桓玠笑着深入,又恶趣味地故意抠了抠花壁,模拟起了交合的动作,“阿荷,你还在夹我,是不是还想我插进去? “不要弄了,公子,奴婢受不了了,不要…”尽管是在水里,阿荷依然感觉自己下面不争气地湿了,润泽着公子的指节。 听到阿荷还没改口,桓玠轻哼一声,没有停下手,“那你应该唤我什么呀,阿荷?我可是在帮你,你也得应了我才是。” “嗯,公子…”阿荷扭动着身子,终于妥协唤他:“桓郎,啊…桓郎,饶了奴家吧…” “荷娘,我会对你好的,一定。”桓玠得偿所愿,手上给了阿荷一个痛快,也在她耳边许下了一份承诺。 “……”阿荷双眼迷离,好似沉溺其中,倒在桓玠怀里任他收紧手臂抱住自己。 直到水凉透,两人才洗完了这鸳鸯浴。 介意 那夜过后,阿荷整整三日没敢近桓玠的身,一方面,她心里酸涩,知道此事只是意外,管事的知道了还可能重罚自己;另一方面,她感念旧主瑛小姐的恩情,依然对桓玠抱有尊敬,很难将眼前光风霁月的公子与那晚搂着自己求欢的“登徒子”联系起来。只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是很难不去多想,见下笔作画的公子又对自己笑了,阿荷如见鬼神,随便寻了个由头便退下了。 说来奇怪,近来听雨轩外洒扫的婢子多是些熟面孔,都是阿荷曾在前院打过照面的,见她端了茶水出来,便一个个上前询问公子的事。 “阿荷,管你打听个事,听雨轩内可缺个搭把手的?管事的说了,只要公子点个头,这院里便能多添几个人。” “荷姑娘,我们都知道你是瑛姑娘的人,小郎君是不是最听瑛姑娘的话,你给我们说说好话,成不成?前院的事多,自从阿锦死后,我们可都胆战心惊呢!听说小郎君面冷心善、寡言少语,想必这听雨轩也冷清,你不想多几个聊闲嘴的吗?” “阿荷姐姐,你可知桐花院里,青莲姐姐趁你不在,可着劲地说你坏话呢!瑛姑娘是个耳根子软的,难保不听进几句,公子还有一个月便要走了,到时候你回去,指不定被打发到哪里去呢!” 这几个碎嘴的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直吵得阿荷脑仁疼,她算是明白公子为何不多要几个随侍的婢女了,这些个在前院伺候的,听风就是雨,使起眼色来也是不遑多让。 “你们不必多说,管事的有了吩咐,我自会遵从。”偏听偏信最是要不得,阿荷一个也没信,直端了茶水走了出去,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在这听雨轩确实不自在,若能回去瑛姑娘那,也能将与公子有了首尾之事遮掩过去。 “哎,阿荷,你别走呀,阿荷...”几个人还不死心,追着阿荷喋喋不休。 听到院外的吵嚷声,元珂不由分说便出来赶人,“你们围在这做什么?都说了听雨轩不要仆婢,别吵吵闹闹的,误了公子作画!” 元珂知道公子今日有了雅兴,正关着房门作画,他最忌讳无关之人打扰,这些叽叽喳喳的无关婢子还是离听雨轩越远越好。 婢女们见元珂凶巴巴的,不一会儿便作鸟兽散了。 阿荷从未见过桓玠认真作画,当下他既不需要自己随旁服侍,那自己正好寻隙去向管事的问个明白,省得日日见这些不死心的婢子在院外嚼舌根。若管事的真拨了新人过来,那她也可以理所应当的“退位让贤”了,毕竟她本就是瑛小姐那边的,当下公子虽然待自己不错,终归还是要走的,她胡人的身份敏感,总得多想想以后。 要人 “小公子,该用晚膳了…”为首的婢女不知得了谁的首肯,竟直接越过元珂,还拿了管事的来压人,“管事的吩咐了奴婢们好生照顾着,你可别阻了我们送膳!” “哎,我说你们…”元珂本欲动气,可一想自己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于是压下怒火问道:“阿荷呢?阿荷去哪了,怎么换了你们来?” “阿荷?”婢子中有认识阿荷的回答道:“阿荷,从哪来回哪去了,管事的打发她回瑛姑娘那儿去了。” “啊?”元珂没想到阿荷竟一去不回,暗道坏了,公子等了这许久不见人,本就心里不快,这会要知道人走了,指不定动气不吃晚膳呢。 “等等,你们先别进去!”没等元珂说完,为首的婢子已然敲门入院。 听到开门声,桓玠直接放下笔问道:“阿荷,是你回来了?”他的语气相当轻快,似乎并没有因为等太久而生气。 “奴婢合欢,前来服侍公子用膳。”为首的婢女自称合欢,面容带着几分胡人血统,身段却小巧玲珑。 “怎么是你们?阿荷呢?谁让你们来的?”桓玠敛了笑意,震惊地问了几句,又匆忙卷起干了墨迹的画卷,大声唤来门外的元珂,“元珂,这怎么回事?她们怎么进来的?” 元珂听到桓玠不悦的语气,便急吼吼赶来,心道公子果然生气了,忙重复了之前了解的情况,“公子,她们说阿荷姑娘回桐花院了,都是管事的安排,奴才事先并未知晓。” “是这样吗?”桓玠皱了皱眉,又去问那名自称合欢的婢女。 “是…公子,管事的说让我们过来的。”合欢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桓玠心情不佳,忙领了其他婢女跪下。 桓玠怒气上涌,抓了个镇尺就摔,吓得元珂也跪了下来。 “我不要这么多人伺候,你们给我滚回去!”桓玠见了合欢的长相,就明白管事的在揣度他的喜好,还真当他喜好胡婢吗?若不是阿荷,长得再好看,又有何用? “是,是是,奴婢们这就滚,这就滚…”跪在地上的婢子把头低到了地上,似乎很难承受桓玠突如其来的怒火。 打发人走了之后,桓玠即刻有了打算,他要去找姑母,将阿荷彻底讨了来,往后离了这府邸也跟着他。 再说这桐花院内,阿荷回了桓瑛,又领了旧差。 “怎么心不在焉的?阿荷,你不会还在想着小公子吧?”青莲承认自己之前是有些嫉妒阿荷,不过见她这样灰溜溜地回来,又平复了心情,猜想小郎君到底是个男子,终归还是不好相与的。 “诶?糟了糟了...”水都煮开了,阿荷居然还没碾茶饼,回过神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青莲将碾好的茶粉倒入壶内,“行了,你别弄了,待会去姑娘那伺候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毛手毛脚的,换了个人身不成?” “青莲姐,都是我的不是,烦你费心了......”阿荷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自己回来竟给青莲她们添了麻烦,得打起精神才行,不能再去想公子的事了。 “好了好了,这水再滚一波,你就端去姑娘屋里吧...”青莲又没有苛责阿荷什么,交待她道:“姑娘近来有些心绪不宁,这都是安神的茶,别再出了差错,惹了姑娘不快,到时我可不会为你说好话。” “一定,一定,青莲姐姐说的都对。”阿荷稍有振作,笑着应下了。 青莲仍有些不放心,盯着阿荷准备茶具,再三检查好了才放她过去。 快步穿过廊下,阿荷抬眼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元珂,这么晚了,元珂怎么在桐花院?难道是公子来了? 阿荷一阵心悸,脚步一停,差点将茶水都翻了。 “阿荷,你快些去上茶,小郎君来了。”好巧不巧迎面碰上了杏桃,阿荷的怀疑都成了真。 这要放在平时,阿荷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循礼待客,可现下面对的是桓玠,她难免生出怯意,踏出一步都格外艰难。 “怎么了?”杏桃也察觉出了阿荷的不对劲,追问:“阿荷,我看出来了,你打从今日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在听雨轩发生了什么事?” 阿荷连连摇头,掩饰着自己的不正常,又寻了个借口道:“杏桃姐,我,我有些身子不适,可否请你帮我端茶过去,若怠慢了公子,这罪责我可承担不起。” “这可不巧了,姑娘刚打发我拿些茶点过去...”杏桃有些不情愿,但她也注意到了阿荷额头上的冷汗,于是妥协下来,接下茶具道:“算了,交给我吧,我脚步快,最多跑两个来回。阿荷,你快歇息去。” “多谢杏桃姐,赶明儿我领了月钱,买些果脯儿孝敬你。”托人办事自然要有付出,阿荷不爱零嘴,这下却要破费了。 “一言为定,千万要买锦松记那家的!”杏桃也没跟阿荷客气,直接挑了京里最受欢迎的那家。 阿荷虽然心疼月钱,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好,一定给你买。” 好容易哄了杏桃代自己过去,阿荷面上又愁云惨淡起来,她怕见到公子,也怕面对自己的心。阿锦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也轮不到自己。主子们喜新厌旧是常态,公子不过是一时兴起要了她,待回过味来便会觉得自己索然无味,与其到那时徒增伤悲,还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避着公子也断了联系。 然而,想到那夜的偷欢,阿荷又心乱如麻起来,她真的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那些放纵,羞于言说,她并非没有一丝快感;那声“荷娘”,音犹在耳,她也并非没有一丝窃喜。 “哎呀,快别想了!”阿荷脸上一热,忙摇摇头,踱着步钻入无人的角落。 装病 桐花院大厅内,桓瑛穿着常服招待桓玠,侄儿突如其来的造访,令她不知所措,也没花多少心思理妆更衣。 “什么风竟把玠儿吹来了?”桓瑛对着前来上茶的杏桃点了点头,又打量起风尘仆仆的桓玠来。 桓玠扫了一眼厅院内的奴婢,不见阿荷,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回道:“姑母,侄儿前些日子去了城郊南山,今日心有所感,下笔画了一二,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哦?玠儿又有新作了?”桓瑛也懂画,听闻侄儿绘了新图,不免好奇打断了他的话。 桓玠点头,眼睛又瞥了瞥门外,还不见阿荷的身影,于是继续道:“听闻姑母近日得了几方好墨,侄儿眼红心痒,便厚着脸皮来了。” 谁人不知桓玠作画只用品之堂的松烟墨?桓瑛新得的几方油烟墨,是她拿来练字的,桓玠这样挑剔的人,绝对是瞧不上的,他说这话只不过寻个由头过来桐花院罢了。 桓瑛哪能看不出侄儿的心思,这求墨是假,寻人恐才是真的。阿荷才刚回了桐花院,玠儿就巴巴地找过来,要说他们两个没什么,那铁树都能开花了。 “这点小事,还用你亲自走一趟吗?”桓瑛笑着摆了摆手,“冷秋,快去书房取那几方墨来,玠儿既然瞧得上,我这做姑母的,岂有不予之理?” “姑母说笑了,侄儿不过想过过眼瘾,不夺人所爱。”桓玠尴尬一笑,有种小心思被看透的感觉,姑母并不长他几岁,与其说这些前后矛盾的话语,还不如从开始就直言要事。 见桓玠还不挑明来意,桓瑛抿了一口茶,故意问杏桃道:“茶点可备好了?阿荷怎么没过来服侍?” 听到桓瑛提及“阿荷”两字,桓玠的视线当即落在了杏桃身上,手指不自然地捏紧了茶杯,一口气都提了起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侄儿这不依不饶的模样,都落在桓瑛的眼里,更进一步证实了她的想法,但她又不肯再想下去,毕竟桓玠还在守孝,若与个胡婢有了牵扯,传出去可不好听。兄长只这一个儿子,未来是要走仕途,名声上可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奴婢,奴婢这就去取...”杏桃怕桓瑛生气,急忙又交待了实情:“阿荷,阿荷说她身体不适,刚歇去了。” “身体不适?”桓瑛重复了一遍,又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算了,由她去吧,把病气过给玠儿就不好了。”这个阿荷病得很是时候,她既见不了旁人,自然也见不了玠儿,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时日一久,玠儿指不定就忘了。 姑母这么一说,再加上不见阿荷的人影,桓玠就更没有理由提起“讨人”一事了。也是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他的胃里火烧火燎的,又担心着阿荷,整个人都显得坐立不安来。 耐着性子欣赏了那几方油烟墨,桓玠为了缓和胃里的不适,吃了几口茶饼,只觉味同嚼蜡,食之无味。这次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但在姑母面前礼数总得做足的,一番寒暄之后,他终于寻隙告退,心里想的全是找到阿荷问个明白。 待询问元珂无果后,桓玠不自觉绕道去了他与阿荷初见的角落,叹了口气感慨起来,自打母亲去世之后,他一直都不悲不喜,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白日在听雨轩发了这么大的火气,真是毫无君子之风,大概“宽以待人”那套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荷,阿荷...”遍寻不着阿荷,桓玠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以为只是中意的情感,似乎在慢慢发酵,变得无法掌控起来。他想,明明平日作画都不会在乎旁人的意见,今日却破例画了些不着调的东西,想博她一笑;明明以往都不屑华服红妆,如今却想着为阿荷画眉添妆,想描摹出她的美好;明明之前都不喜北地胡人,现在却对着一个胡婢生出绮思,想着日日与她颠鸾倒凤...... 夜色已深,再多逗留没有意思,桓玠转头离去,眼尾还带着些不甘与落寞。 “公子,奴才刚刚去问了,阿荷没在下房休息。”元珂模样虽不俊俏,但五官还算周正,婢女们见了他也没多大戒心,一来二去被套了话都不知晓。 听到这里,桓玠越发觉得此事蹊跷,想那仆婢再怎么自说自话,或进或退都要征询主子的意见,他虽客居于此,但桓府管事的还不至于不把他当主子,莫不是阿荷有意在避着自己? 桓玠不悦地敛了眸子,话语间都带着些愠怒,“元珂,我们寻她去。” 强要 阿荷是在水塘边给桓玠找到的。 “阿荷?”饶是心里窝着火,桓玠见到她的那一刻也是欣喜的,喊人的语调都不轻不重。 “公子?”阿荷正在给阿锦放魂灯,她听人说这九瓣的莲花灯象征着圆满,若阿锦来世能投个好胎,那也不枉她冒险深夜过来放灯了。只是为何如此不巧,又被公子瞧见了,想那纸人纸马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呢。 “你在做什么?快上来。”桓玠的视线都落在了阿荷身上,没有瞧见那被她推远了的魂灯,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 阿荷不想和盘托出,于是答道:“公子,夜里风凉,快些回去吧,奴婢,奴婢,只是在喂鱼。” 好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哪有人深夜跑来水塘边喂鱼的?桓玠当然不信,作势就要提着灯笼下来。 见魂灯已经飘远,阿荷也不想公子再看到什么,于是忙踩着石块上来,“公子,奴婢这就上来了,这就上来了。” “阿荷,你怎么半天不见人影?听雨轩还来了那许多烦人的婢女...”这阿荷甫一上来,元珂就没好气地埋怨起了她,毕竟若不是她,公子也不会气得一整天都不好好吃饭。 “奴婢...” “元珂,你先回去吧。”桓玠打断了阿荷的话,他也有好多事想问,遂支开元珂,牵起阿荷的衣袖来。 “是,公子。”元珂瞪了阿荷一眼,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 阿荷有点被吓到了,这架势可不是要审她? “公子,时辰不早了,奴婢该回下房了…”阿荷抗拒地想收回衣袖,却给桓玠摸到手,拉了过去。 桓玠死死捏住阿荷的手,强行拉她跟自己走,他提了灯笼照亮前路,领着人小心地远离水塘。 “把话说明白,阿荷。”桓玠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公子,想听什么。”阿荷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必然会惹怒公子,可谁料他竟亲自找上门问话,这要不给个令他信服的答案,怕是今晚不用回下房了。 桓玠是有许多想问的,可千言万语到底不过一句话:“你可愿跟了我?” “什么?”阿荷心里想了一万个借口来应对,却没想到桓玠说了这样任性的话。 桓玠与阿荷十指相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重复道:“我说,你可愿跟了我,以后山长水阔,再不分离。”这么明显的誓言,桓玠不信阿荷听不懂,若还要装糊涂,那便是无意了。 “啊?”阿荷倒是没有别开脸,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愣在了原地。 “你若应了我,明日我便去求姑母,把你讨了来。”桓玠观察着阿荷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阿荷忙捂了他的嘴,摇头道:“万万不可,公子,奴婢何德何能......再说那晚,不过一时意乱情迷,怎可作数?公子不可为了奴婢这等无关紧要之人,误了,误了前程啊。” 呵,误了前程?桓玠从来不是在乎虚名的人,阿荷这样回避回答,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如果我强要呢?”软的不行,桓玠就来硬的,话说得重了一点,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婢女,“作为大司马的侄儿,讨要一个奴婢,并非难事。” 听了这话,阿荷顿时感到被浇了一盆冷水。是了,公子再待她随和,到底也是主子的身份,他们这样的贵人,动动手指便能决定仆婢的生死,她还能抗拒到几时呢?打算落得和阿锦一个下场吗? “公子既心意已决,又何必来问我......”阿荷无奈别过眼去,到底没再挣脱相扣的手,她突然理解了阿锦遭难时的凄凉,人活于世,她们这样寄人篱下的婢子终归只会通向那条不归路。 “阿荷...真拿你没办法。”话说重了,又惹得佳人伤心,桓玠忙揽过她的肩,软了语气道:“我还以为你是愿意的,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明明那晚你也很开心。” 开心?明明很痛,阿荷咬着唇想。 “再试一次好不好?”桓玠突然低下头附耳说道。 不管是什么,阿荷都不想再试一次,她红着脸颊拒绝道:“不要,公子,这是外面。” “那我们去院子里?”桓玠没好意地继续打趣道:“这次我很清醒,阿荷,再给我一次吧。” 阿荷怎么也想不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公子,竟会为了向自己求欢说出些登徒子的下流话。 “若这回你不开心,我便不再纠缠了,好不好,阿荷?”桓玠还在诱骗阿荷,没办法,他真的好想亲亲她。 阿荷半信半疑,被桓玠缠得脱不了身,语气酸了起来,“公子若真想要了,为何不去找别人,她们可比我甘愿多了。” 真当他饥不择食吗?桓玠的嘴唇还没有落下,又给阿荷气得眼前一黑,干脆直接堵上了她的嘴。 “唔...”阿荷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手还抵着桓玠的胸膛。 吃了闷亏的桓玠,总想要讨回来,使了坏对阿荷说道:“我看前面假山上有个凉亭风景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吧。” 大晚上的,凉亭还有什么可看,桓玠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在外面解决了阿荷。 “不要,不要啊,公子。”阿荷总算紧张了起来,意识到桓玠打算来真的。 桓玠用手指按住了阿荷水润的嘴唇,笑道:“不要叫,阿荷,你想被别人听到吗?” 凉亭(微h) 这凉亭是六角敞开式的,立于假山后的小山之上,是整个府里的最高点,若想跟郊外似的“登高望远”,白日里登上去也能看到各个院子的景致。 桓玠提了灯笼,半抱着阿荷上了小山,“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你别怕。” 半轮孤月爬上中天,皎洁的月光照在凉亭的石桌石凳上,给这阴冷的角落披上一层温和的白纱。 “公子,前院还亮着呢!这,会被看到的…”阿荷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前院,隐约还能听到些丝竹之声。 桓玠知道那是叔父在设宴,并不放在心上,直接将阿荷按在石桌边上,顺势推倒她,“不去看就好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阿荷侧过脸看那前院的火光,挣扎着想要起身,蹬着腿不让桓玠近身,“公子,奴婢不回下房,会有人发现的…” “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寻不着你便吃不下饭,坐立不安吗?”桓玠掰过阿荷的脸,自己的身子一沉,贴着她说话,呼吸都能打在她的脸颊上。 这是实话,阿荷不免又想到锦娘的身后事,生前那么爱热闹的人,死后却好像被大家忘记一般,提都不带提起的。人走茶凉,横死之人是晦气,可阿锦到底是如此鲜活地存在过,怎么同院的舞妓还是该舞舞该乐乐,吝啬得连叹息都不给她一声……这么想着,阿荷有些泄气,公子说的没错大约自己不回下房,青莲她们也不会有多在意,卑贱如胡婢,到底总与汉人隔着一层。 渐渐地,阿荷也不用上死劲去反抗了,眼角挂着颗泪珠,转着眼珠子不去看桓玠,“公子,是不是这次过后,你就会放过我?” 桓玠没法与阿荷共情,他以为她还在介意前院,直扯了自己的额带下来,好生安慰道:“阿荷,上回是我不好,弄疼了你,这回你不用忍着,不舒服的话,我再不弄了……” 一边说着体谅人的话,一边又用额带蒙了人的眼,还美名其曰怕前院的光刺眼,男子都是这样惯会骗人的,桓玠也不例外。 旁人常说女子心口不一,可她们到底是面子薄,不会把主意打到旁人身上去;男子则不然,他们若心口不一起来,那才是满腹筹谋,直把人往死里整。这话放风月情事上来说,就更好理解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便是例证,若非畏于危险,男子才不会只做那一回风流鬼,只要不生倦意,他们就要一次两次三次许多次地去采撷,直把牡丹花捣烂了不可。 “公子,奴婢看不见了…”要瞅着阿荷要去扯那覆在眼上的额带,桓玠忙按住她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害怕的话,抱着我吧。”话虽如此,桓玠却没有要放开人手腕的意思,他低头亲着她的眼,决意使她放松下来。 突然失去了光明的人,总要抓住些什么才会安心,阿荷也是如此,她用手指轻轻挠着桓玠按住自己腕儿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试探。 察觉到手背的痒意,桓玠“呵呵”一笑,再三向阿荷确认着自己的存在,“阿荷,我在,阿荷,我在的。” 面对黑暗之中倾覆下来接连不断的吻,阿荷感到极其被动,她只好咬紧了牙关,还微微鼓起了腮帮子。 “阿荷,还真是严阵以待啊,呵,那我这个敌军,就要进攻了哦。”桓玠的笑意更浓了,直接放开握着阿荷手腕的手,捧起她的脸,戳了戳那鼓起的腮帮子。 桓玠的“进攻”并非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他用嘴唇轻点阿荷的鼻尖,然后往下碰上她的唇瓣,或轻或重地摩擦着。只这样,当然是不够的,他又伸出舌尖去舔她的唇珠,勾勒出完整的形状,耐心得就像在做作一幅画。 阿荷不敢闷哼,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城门”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但她想要延长一点反抗的时间。 见阿荷没有一点放松,桓玠也放弃了那套表面功夫,用嘴唇夹住她的下唇瓣,又啃又舔起来。 “呜…啊…”阿荷吃痛,张开了自己的嘴,也给了公子趁虚而入的机会。 感知到阿荷受惊似的抱住了自己,桓玠得寸进尺地用舌尖顶住阿荷的上颚,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口腔。那“啧啧”的水声更是羞得阿荷握住了拳,逼得她不知如何控制自己的唇舌来。 “嗯…”桓玠得了趣味,缠着阿荷的舌头,不停地交换津液,弄得她下巴上都沾了不少。 口腔的空气几乎都要被他卷走,一种窒息的错觉困住了阿荷,她仿佛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大脑就要停滞了。 “啵”的一声,桓玠抬起头,唇舌勾出一条细长的银丝,印证了二人的交缠。 阿荷像是忘了用鼻子呼吸一般,上下开合嘴唇,大口攫取着新鲜空气,桓玠给她的压迫感很强烈,像是疾风骤雨一样打在她身上。 已经立夏的节气,阿荷的衣衫料子轻薄了不少,被桓玠这么一压,到底起了些抚不平的褶皱,领口处还给扯出了里面的衣襟。 桓玠将灯笼放在石桌的边缘,摇曳的光火照着阿荷的一侧,更衬得她面如桃李,艳色无边。他看得呆了,手撑着桌面,任由阿荷抓着他的衣带,一时没有别的动作。 他的视线最终又落到了她的唇上,克制着低头的欲望,拿拇指揩了揩那抹红色,明明才尝了滋味,怎么又忍不住想亲上去? 桓玠摇了摇头,拉开了阿荷的腰带,心想这一桌子好菜没上完,不能光盯着爱吃的凉菜不放。 胸口袭来一阵凉意,阿荷意识到自己的外衫与单衣被一起掀开了,“好冷。” 夜间的石桌石凳透着刺骨的冷意,阿荷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桓玠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而是贴心地将自己的外袍给她垫在身下,继续摸索着她的肌肤,传递了一点暖意。 阿荷衣衫尽褪,曲着腿半侧过身去,尽管她被蒙了眼,但那种被看光的羞耻感,还是勾出了她的恐惧,下意识用胳膊遮住了胸口。 敞开式的凉亭不比与外界隔绝开的静室,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被放大了,桓玠虽放下了廉耻,但还是警觉地扫视了一边周围,他可不想教别人瞧了活春宫,传出什么不该有的风言风语。 “阿荷,我仔细看过了,没有别的人。”为了让阿荷安心把自己交给他,桓玠也是煞费苦心,他咬了咬她的耳垂,轻抚过她的胸脯,企图用温和的攻势令她打开身体。 阿荷被他亲得痒极了,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最后只得夹紧了双腿,松开了上面的手腕。 桓玠是极懂得审时度势的,忙捉住了那对遮掩不住的玉兔儿,或揉或捏地把玩起来。他的手劲不算大,抚弄乳尖却是毫不留情的,故意用指尖按着推下去,只为欣赏那回弹时的波浪。 “嗯,别...别弄了...”敏感的阿荷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玩弄,乳头不多时便挺立了起来,像是站直了向敌军投降一样。 桓玠掐住了两个尖尖,笑着低下头含住一颗,用舌头去包裹住它,牙齿轻轻擦过去,吮吸开发着她的欲望。 “嘶,痛...”许是桓玠的力道大了些,阿荷仰头僵住了身子,推拒着那颗在她乳上胡作非为的头颅。 “再忍忍,阿荷,过会就舒服了。”桓玠松开一颗茱萸,又很快含住另一颗,两只手按住阿荷的手心,与她十指相扣。 阿荷的手被按得无法动弹,扭着身子抗拒,却没想到将自己的乳儿又向上送了几分,给桓玠吃了大半。 “好阿荷,你也喜欢这样的吧,真乖。”桓玠感受到阿荷的回应,松开乳尖又去亲她的嘴,然后放开禁锢住她的手,往身下摸去。 那双灵巧的手在她身下游移,非要张开她的双腿,掰开她的穴儿。阿荷沉溺在热切的舌吻中,腿上的力道不免松了几分,而这松了的几分,在桓玠眼里已经算是丢盔弃甲了,他很轻易就抓着她的脚踝分了腿去。 “别看那里,别看...”被按着大腿的阿荷,伸手去遮掩,不想腿心完全暴露在桓玠面前。 事实上,桓玠不仅看了,还将灯笼移过来照着看,只见那馒头穴藏在翠竹峰下,露出一条细窄的缝儿,没有更多被开垦的痕迹。 “给我看看,有没有恢复了,阿荷,你还痛吗?”不顾阿荷的反对,桓玠伸手摸上去,作势就要给她检查一番。 阿荷闷哼一声,乱抓着手,试图阻止桓玠的深入。 “看来是不痛了。”桓玠低下身子,避开阿荷的手,上下扣弄着肉缝的边缘,他倒并不急着进去,只在碰到花蒂的时候戳一下。 “哈啊...公子,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阿荷被他刺激得合不上双腿,连连求饶。 才破身的阿荷是敏感的,桓玠又何尝不是如此,尝了荤腥还指望再吃素吗?他的肉棒早就高高顶起,硬得他难受极了,恨不得直捣黄龙,弄她个百十来回。 “阿荷,你该叫我什么?”尽管自己忍得难受,桓玠还是没忘要让阿荷尝到此事的妙处,于是想方设法想让她出些水,尽快舒服起来。 “桓郎,桓郎,别折煞奴婢了,好难受...”那两根手指一直在花穴外徘徊,阿荷被弄得呻吟不断,换了称呼如了公子的意。 桓玠的手指仍在花穴外抚摸,偶尔出其不意地入它半个指节,片刻功夫又果断拔出,如此循环往复,终于见到里面流出了花蜜。 “荷娘,你出水了。”桓玠用两根手指探进花穴,略微翻搅两下,见指节已经沾满了淫水,知道接下来不会再伤了她。 “嗯哼...桓郎快别说了,羞死人了...”阿荷嘴上说着羞人,身体却躁动起来,空虚的花穴不断流着水,像是在邀请桓玠深入。 大约是用了作画的耐心对待阿荷,桓玠没有顶着胯就上,当感受到穴里的媚肉紧裹着自己的指节时,他当即拔了出来,舔了一口指腹上的汁液道:“荷娘,你不在,我一整日都没吃东西。” 阿荷看不到桓玠这淫靡的模样,以为他就要停手,可她穴里痒得难受,于是一反常态地催促道:“公子,奴婢好痒,桓郎,别丢下我......” “怎么会丢下你?荷娘,你要负责喂饱我。”说着,桓玠低下头亲了亲花心,舌尖顺着流淌的花蜜探了进去。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阿荷受了极大的刺激,夹着腿只感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下面,“公子,别舔那里,那里脏,别啊,啊啊啊...” “荷娘不脏,水真甜。”桓玠是势必要阿荷先泄了一回的,遂捧了她的臀,对着敞开的花穴又亲又舔起来。 教训(h) 察觉到粗粒的舌头刺激着花穴的入口,阿荷的身心都有一种异样的快感,嘴里娇喘不断,捂着嘴都能教桓玠听见。 桓玠试图再深一些,可每每凸起的鼻尖都会碰到花蒂,一来一去弄得阿荷夹紧了他的头,没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啊啊啊啊......”阿荷本就是个没多少的经验的,身体还没有被好好开发,随着桓玠速度的加快,她极不争气地泄了身子,还喷了他一脸。 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的阿荷,曲着腿大口喘息,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别的事。 “可舒坦了?”桓玠擦了擦脸,十分满意阿荷的反应,又问:“荷娘,放我进来好吗?” 阿荷歪了头,不经思考便回他:“好...” “比上次再深一些,可好?”桓玠又继续诱哄她:“阿荷里面很暖,我想全部埋进去。” “好......”现在就算是桓玠说要把她卖了,阿荷估计也能答应他。 尽管床上说的话作不得数,桓玠还有存了私心继续问:“荷娘,喜欢我吗?” “嗯。”耳畔的声音那么温柔,阿荷顾不得他想,全盘应下了。 听了这话,桓玠心动不已,扶着肉棒就蹭上了花穴,由于淫水的润滑,他一口气插到底,喟叹一声:“嗯啊,我也喜欢荷娘。” “嘶...还是好紧。”桓玠差点缴械投降,再入这细窄的甬道,自己又表现得像个新手一样。 由于相对润滑,阿荷没有感受到上次那撕裂的痛苦,但这突然被填满的感觉也不好受,胀得她又弓起了腰,“哈啊......” 这次没经阿荷的同意,桓玠就自顾自动起了腰,他忍得难受,没法事事顾及阿荷的感受。这经验都是做出来的,等他再多试几回,一定会让阿荷不再畏惧这风月情事。 “好深...”阿荷下意识想将异物挤兑出去。 那阳物与花穴纠缠在了一起,任桓玠想出来,也只能一小寸一小寸的动。渐渐地,他寻到了一块凸起的软肉,只要略微一戳弄,阿荷就被激得尖叫。 “原来是这样。”桓玠得了趣味,用了劲去顶弄那软肉,引得阿荷流出更多淫水,肉棒进出也愈发顺畅起来。 “别,桓郎别顶那里,别......”阿荷吃不消了,一边呻吟一边求饶。 桓玠像是听了她的话,突然退了大半出来,只留一个龟头卡在穴口,浅浅抽插着。 阿荷稍有缓和,却不料桓玠又提起她的小腿,高高架在自己肩上。这个姿势使得她的腰臀处半悬空,更便利了对方的抽插。 “呀啊…”果不其然,桓玠刚刚只是以退为进,调整好了姿势,又猛然顶了进来,一个劲顶着那凸起的软肉,逼得阿荷抓紧了身下的衣服。 还没等桓玠再度冲刺,阿荷便又泄了身子,她拼命咬着下唇瓣,不让自己发出那么淫荡的声音。 “不要忍着,荷娘,我喜欢听你叫。”桓玠的声音也不再清明,情欲上涌,他大力压着阿荷的腿加速抽插,最后释放在了深处。 “啊…”这是压抑了一些的叫声,阿荷的里面又被公子射了好多,热乎乎怪难受的。 射精结束,桓玠也没有拔出来,他想给阿荷一点教训,堵着花穴不让精水流出来。 假山(h) 许是目不视物,阿荷的听力敏锐了几分,一些轻碎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公子,有声音了,咳咳,你快,快出来!” “荷娘,我又硬了。”桓玠那软了的阳物,泡在穴里,慢慢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阿荷又羞又燥,“公子,快出来,别弄了…真有人,有人来了!” “哪有人?”桓玠没有在意,揉了揉阿荷的乳,又倾身下来,提胯动了起来。 “啊…哈啊…公子…你怎么又来了?”阿荷这才意识到被骗了,“不是,啊啊,不是一回,一回就放过奴婢的吗?” 桓玠没有作答,只埋头猛干,想着把阿荷肏熟了,以后与他更契合些。 阿荷被撞得差点翻下桌去,一番挣扎更是将灯笼也弄倒了,火舌舔过纸面,烧了起来。 假山附近,正在巡视的管事,远远瞧见了凉亭上的火光,隐约还能辨认出人影,“什么人?” 这边,桓玠正愁于应对这渐大的火势,听到管事的找来,忙卷起衣服抱着阿荷下山,“忍着些,阿荷,有人来了。” 他的昂扬还埋在阿荷的身体里,只好大力托举着她的屁股,抱得紧紧的。 二人的性器在走动中继续摩擦着,阿荷感觉下身袭来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难耐地咬住了桓玠的肩膀,“呜呜…受不住了…” 桓玠顾不得肩上的疼痛,急匆匆抱着人冲下山去,这,样一来,冲击的力量使得他顶到了更深的地方,这种感觉在他们突然冲到底的时候尤为激烈,连他也忍不住爽到呻吟了一声。 管事的就在另一边,这时候不能发出更大的声音,来不及解释更多,阿荷摸索着桓玠的脸,干脆地堵住了他的嘴。当然,是用嘴堵住的。 这是阿荷第一次主动亲自己吧?桓玠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滞,很快又用力回吻她,当然也没忘记带人躲进假山里。 二人躲进了假山的深处,阿荷由于没有任何的倚靠物,只好一边用手搂紧桓玠,一边夹紧他的阳物,任由他加深这个吻。虽然唇齿交缠也会有奇怪的水声,但比起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啪啪”声还是要好不少。 管事的总不好放任火势蔓延的,毕竟惊动前院就不好了,于是他放弃了追究那奇怪的人影,喊了人过来灭火。事后,他站在凉亭上眺望远处,想到今晚主家大约会下决心同意那件事,不能这个关键的节点节外生枝,而派人大肆搜查院落绝对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或许折中一点小范围巡查一下比较合适。 “人走了,阿荷,别担心了。”桓玠这话分明是在安慰阿荷,但他自己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埋在阿荷深处又释放了出来。 阿荷双腿终于踩到了地面,她一把扯下了自己眼睛上的额带,很难不对桓玠的自说自话感到生气,若非他临时起意,他们也不会弄得东躲西藏还搞得这么难堪。 桓玠则不然,他舒坦地揽着阿荷的肩膀,生怕因为夜色深沉害她撞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公子,明儿个管事的发现了怎么办?”阿荷撅着嘴,开始思考明日的托辞。 “管他做什么?”作为主子的桓玠,从来不会遇到这些问题,很自然地从自己的角度回答阿荷。 洁白的月光透过假山石的孔洞透了进来,照在阿荷的肩头,像是新月的映射。 情不自禁的桓玠吻上了那轮新月,又将手臂收紧揽住了阿荷的腰,尽管光线昏暗,可在他看来,阿荷就是个圣洁的女神,披着月光做成的衣服,赶来与他共赴巫山。 “公子?”阿荷不知所措地拍了拍他的背,想说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荷娘,你真好…”桓玠顺着阿荷的肩头吻到她的背上,细碎的话语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别这样,公子,我们…我们该走了…”阿荷是想反抗的,可是一不留神,那再度挺立的肉棒又在自己的腿心磨蹭了起来。 “人都走了,我想试试在这里…”桓玠并非是想在这黑魆魆的地方做,说违心的话骗阿荷只是想要试试后入,那样应该可以入得更深。 “什么?”阿荷实在不理解,公子明明都没好好吃东西,怎么精力还消磨个没完了,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被他吃了。 桓玠只当阿荷认了,瞧那翻开的穴儿早被干得泥泞不堪,他扶着阳物就滑了进去,三两下便入到了更深的地方,差点撞到了胞宫。 这实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听着桓玠大力的抽插,阿荷弯腰扶着假山石,魂都要给他撞散了。 后入的姿势,其实更利于男子,因为看不到女子的脸,就不用特别关心她们的体验,加上这样交合的声响更大,男子便生出一种优越感,好像自己彻底征服了下面的女子一样。 “舒服吗?”这么说着的桓玠,其实自己已经舒爽到快要射精了,他才没有注意到阿荷的手臂因为碰到锋利的石块已经划了好几道口子。 阿荷的胸乳因为摇晃一直在上下摆动,老实说这样还有点痛,为了早点结束这一切,她试着夹了夹穴儿。 “啊…阿荷,你好紧,我快忍不住了…”桓玠果然有些精关不守,强撑着没有降下速度,全根深入去顶弄那胞宫。 “诶…哈啊,啊啊啊!”阿荷是不想叫的,可背后那人突然俯身贴上自己的背,掐着乳尖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大约又捣弄了百十个来回,桓玠在阿荷高潮的同时射了出来,他已经没有多少存货,埋在里面久久不出来,只是为了多温存一会。 “再给我抱一下,荷娘。”桓玠从后面蹭了蹭阿荷的额角,喘着气也心满意足。 阿荷没有去管手臂上的伤口,整个人软绵绵的,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荒唐的一晚上终于结束了,桓玠差元珂去厨房要了两大碗汤饼,而阿荷跌跌撞撞回了下房,真的像生了场大病一样。 传情 在桓玠与阿荷厮混的那天夜里,前院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桓楚最终下定决心允了李谬的求亲。在这个看重门第家世的时代,桓楚将小妹嫁给李谬,其实算是低嫁,可谁让赵郡李氏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自家小妹桓瑛早已过了适宜出嫁的年龄,及笄十年,她已青春不再,即便担着一个才女的名号,也早非京城世家子弟的首选了。 双方都极力促成这桩婚事,但若循古法走“三书六礼”,少不得要个一年半载,而现下朝廷风浪不小,尽快结成姻亲联盟是有必要的,所以摆在桓瑛面前的将会是“嫁娶合宜”与“一切从简”。 因而,当阿荷还在为那夜的事提心吊胆之时,管事的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指派了底下人加强巡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府上正要筹备婚礼,最是不能乱。 正是需要抽调人手的时候,桓玠就是再手眼通天,也没法再把阿荷强要了来,于是又回到了与元珂二人作伴的日子,但他毕竟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软磨硬泡之下,阿荷还是应了抽空来听雨轩看他。 所以,在旁人眼里,桓玠“孝子”的形象又给拔高了,不闻丝竹,不赏伎乐,甚至只带一个男仆随侍,生活清苦至此,哪里当不得“孝顺”二字了? “公子,可起身了?”元珂也不想扰人清梦,可这是公子交待喊他早起的。 桓玠正梦到与阿荷在溪边玩闹,其中的乐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突然间一切都旋转了起来,他有了坠落的感觉,这才揉着眼睛回到了现实。 好梦破碎,桓玠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可他到底不是市井小人,为此就骂人爹娘,于是压下怒气问:“元珂,什么时辰了?” “卯时将至。”元珂是寅时就起来的,他选这个时间叫醒公子,也是算准了他不会生气。 桓玠见天光破晓,打了个哈气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服侍我起身吧。” 为了让阿荷快些见到南山春景图,桓玠不惜起个大早出来作画,当然他也有私心,因为这个点阿荷会为了备膳而途径听雨轩,为能瞧上她一眼,还是相当值得的。 阿荷她们端着碗盏经过的时候,桓玠已经在听雨轩外等候多时了,干等着是极不自然的,所以他都揣了书卷在那踱步。 由于异族的长相,要在人群中一眼认出阿荷并不难,对于认真观察过她的桓玠更是简单。不过,尽管心里狂喜,桓玠还是得装出偶遇的惊讶来,毕竟她现在是她们中的一员,所以只好视线交汇的时候露出点狡黠,不能表现得那么刻意。 梳了丫髻的阿荷,与旁的奴婢打扮无二,可桓玠还是瞧出几分风情来,只见她的鬓发有些自然卷曲,带有弧度的远山眉不画而翠,肌肤细腻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即便身裹同一式样的直裾,阿荷的仪态也更出众些,不似那些画中无肩的美人,她肩颈的线条都很分明,款款走来简直可以用摇曳生姿来形容。非要挑一点毛病的话,桓玠以为是那闪躲的眼神,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怎么一看到他就扑闪着躲了过去,还不如旁的婢女会看人。 “公子。”婢女们看到桓玠,自然是要行礼的,她们快速瞥了一眼一身缟素的公子,或恭敬或亲昵地向他问好。 桓玠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随后转身回了院子,心想阿荷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都没和他打招呼......明明情到浓时还会叫他“桓郎”,一到了人前却装得和不认识一样。 不识时务的元珂,见公子黑着脸回了屋,居然还说起了归期,“公子,老爷来信说已启程回京了,走水路顺利的话,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就能到了,待公子守丧期满,定能乔迁新居了。” “如此甚好。”这么说着,桓玠其实心里很没底,待到服除,他就得离开叔父家了,父亲不见得会愿意见他带着个胡婢回家,希望到时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元珂还以为公子和自己一样,早在这听雨轩住烦了,多嘴了一句道:“老爷回京是高升,新居必定又大又气派,公子可以安静读书作画了,不用像这里一样,整日被些仆婢烦扰。” “元珂,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桓玠没想到元珂无形中也变得爱嚼舌根了,训斥他道:“我谯国桓氏,都是依仗着大司马才得以繁盛一时,父亲的新居还得靠叔父照拂,不得胡言乱语。” “是,是,公子,奴才嘴臭,说的都是些入不的耳的。”知道自己犯了禁,元珂忙跪下求饶,收回那些无心之言。 “当着我的面不能说,当着别人的面更不能说,知道吗?”桓玠唯恐元珂只是一时服软,“这府里人多眼杂,你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指不定就有人会报给叔父,到时候就算他面上不在意,心里也难免不会生出罅隙。” 元珂听到事态严重,又磕了几个头,再三强调自己会再犯。 “行了起来吧,服侍我用膳,一会还要作画。”桓玠见敲打够了,也不再多为难元珂。 “是,公子。”元珂这才心有余悸地起身。 陪嫁 另一边,阿荷随众婢女回了桐花院,望着开了满院盛开的桐花出了神。 “真好看,不是吗?”青莲的声音把阿荷拉回了现实。 “嗯。”阿荷点头,不予评价。 “可是,等到桐花都谢了的时候,咱们姑娘也要嫁人了。”青莲这话带着些伤感,“哎,阿荷,我们做奴婢的,该何去何从呢?” “青莲姐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姑娘出嫁,定会带着你的。”青莲是桓瑛的最信任的婢女,肯定要作为陪嫁的婢女一起跟去李府的,阿荷十分笃定。 青莲则摇了摇头,“陪嫁...会是个好归宿吗?” 跟着姑娘过日子,以后就会是管事的,阿荷只往好处想着,拍了拍青莲道:“会的,会的,青莲姐姐,快走吧,姑娘该等急了。” “好吧。”青莲叹了口气,这番谈话也就不了了之。 屋内,桓瑛也在思考如何安置院里这些仆婢,尽管出嫁非她所愿,但这些人好歹与自己主仆一场,随意打发了未免太过薄情。 首先就是六个贴身侍婢,桓瑛最多只能带三个去李府,至于剩下三个要如何安置,她还是很伤脑筋的,毕竟留在府里,兄长说不定会让管事的发卖出去。 “姑娘,该用膳了。”青莲给桓瑛摆好食具,打断了她的思绪。 桓瑛最先考虑到的也是青莲。六个贴身婢女中,青莲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作为家生的丫头,她从小与小姐一起长大,感情最为深厚,侍候也最为周到。不过,正是因为感情深厚,桓瑛在挑选陪嫁婢女的时候,也难免多犹豫几下,不想强人所难。 现下六个婢女都在此间,桓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开诚布公,“下个月我就要出阁了,你们几个都是我信得过的,可愿陪嫁去李府?” “奴婢们,自然一万个愿意。”婢女们回答倒是异口同声,但心里甘不甘愿就两说了。 桓瑛停箸扫了六人一眼,看不出哪个是特别情愿的,于是又说道:“到底主仆一场,我先把话放在这,愿意随我去李家的,以后月例涨两成;不愿去的,我做主给你们在府里配个对,以后也不用担心被发卖出去。” 话音刚落,冷秋第一个跪下,“姑娘,求您做主,给奴婢与伙房的王大配婚…” 连对儿的名字都说得上来,看来早背着她私通款曲了,桓瑛强忍着不悦答应道:“这,倒是一桩好姻缘,改明儿我知会管事的一声,也就成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冷秋连磕三个响头,阵仗之大倒像是害怕桓瑛会反悔一样。 杏桃与春燕则坚定地要跟着桓瑛的,她们不想嫁人,只愿好好服侍姑娘。 剩下的青莲、阿荷、小冬三人比较犹疑不决,既没说愿意跟着桓瑛,也没说愿意嫁人。 桓瑛私心是想留下青莲的,于是开口直接指名:“青莲,你是决计要跟我过去的,几个婢子里就数你最细心周到,想来去李府再妥帖不过了。” 青莲大约早就意识到姑娘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于是垂了眼眸认命道:“姑娘说的是。” 小冬是最没主见的一个,见青莲姐姐也要跟去李府,生怕自己就给剩下了,忙说道:“奴婢也愿追随姑娘!” “……”桓瑛有些意外,这小冬平时是最没自己主意的一个人,今日居然还硬气了一回。 “姑娘,姑娘,让奴婢陪您去吧!”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冬跪着仰视桓瑛,眼里都是渴求。 眼见人数已满,桓瑛有些为难,不好直接答应她,于是转头去问阿荷道:“阿荷,你呢?” 阿荷脑子里是一团乱的,她哪个也不想选,但姑娘出嫁以后,保持原状是不可能的,遂也表了忠心:“奴婢愿追随姑娘左右。” “这……”桓瑛本以为阿荷会提出跟玠儿走,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出,“咳咳,我没记错的话,前阵子是调了你去服侍小公子的吧?” “是…是奴婢。”阿荷只当姑娘发现了什么端倪,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玠儿跟我说过,你服侍也算用心,依我看,倒不如把你与他身边的小厮配做一对,将来也好一起服侍公子。”桓瑛这么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玠儿还在孝期,直接把人给他未免落人话柄,配了他的小厮才是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的。 “不,不要,姑娘,奴婢愿终身不嫁,做牛做马地侍候您一辈子。”阿荷把头低到不能再低,极力请求桓瑛收回成命,她都与公子有了首尾,怎么还能嫁给元珂? 心事 桓瑛认真观察了阿荷的神情,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只是肯定她的态度,没给一个准话。 其实除了青莲以外,桓瑛还没有确定好到底要带谁去。今天试探了众人的态度,她心里有了个底,于是说了些场面话圆场道:“你们侍候我都是极尽心的,这点我也看在眼里,不过李府到底不比我们本家,不能过去那么多人,除了青莲,其他的人选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末了她又摆手道:“行了,你们退下吧。” 言下之意,肯定有人要被剩下。婢女们并不知晓姑娘最终会带几个陪嫁丫头,除了青莲和冷秋,其余人都有落选的可能。 “是,姑娘。”婢女们还有想表忠心的,可桓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去恭维只会显得刻意,遂都应声告退。 几个婢女里,小冬和阿荷心里最是没底,一个是从没自己拿过主意,如今要各奔东西了心里害怕;一个是害怕姑娘将自己随意配了人,尔后还要与公子牵扯不清。 “阿荷,怎么办?我肯定要被姑娘剩下了…”小冬见其他婢女们都走了,连忙拉住阿荷,急得快哭了。 阿荷本欲掏出块帕子给她擦擦,却发现身上带的帕子是公子给的,只好一直紧紧攥着,都捏皱了也没拿出来。 小冬没注意到阿荷的动作,一边抽噎一边说道:“我,呵…我不像青莲姐姐那样,那样能干,呵…也不如阿荷这样,这样好看…我,我真没用,呜呜…” “好看又有什么用?老了也就不成了。”阿荷自嘲起来,心里觉得公子对她的喜爱,大约也只是一时的见色起意。 “不,不是的呀!杏桃她们都说的,阿荷你好看,要是跟姑娘陪嫁过去,说不定能在姑娘怀了身子的时候稳住姑爷,那样不大不小,可也算得上是个主子了。”小冬头脑简单,旁人讲的碎言碎语,也不分个轻重,不管不顾地就给传了出去。 这一层,阿荷是没料到的,怪不得青莲之前和她提起陪嫁之事,也那样不情不愿。这媵妾是古来就有的,地位远不及主母,多沦为承担固宠作用的工具,上不得什么台面,说是主子,那也是个多余的主子。 “指望我?小冬,你别忘了我是胡人,再怎么也是被看不起的,若怀了孩子,还要被骂是杂种,姑娘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阿荷说了实情,她就算真的陪嫁过去,也不会被抬作妾室,更不用说为姑娘固宠了。 “嗯…可是,可是,我怎么办?”小冬觉得阿荷说得也在理,又为自己发愁起来。 阿荷下意识绞了帕子收起,拍了拍小冬的背安慰道:“小冬,你也很好的,姑娘肯定会考虑你的,不用担心了,若最终不成,她也定会为你指个府里的配婚,怎么着都会有个结果。” “呜呜,说到这个,阿荷,你为什么拒了姑娘的指婚?小公子那的元珂,分明是个不错的人选,我瞧着他,比咱们府里的仆役都俊俏些呢!”小冬对元珂是有些好感的,不懂阿荷为何要拒了这么好的一桩姻缘。 阿荷也想说出实情,可那会吓死小冬,她又不想给元珂泼脏水,于是婉转了一点说道:“这个嘛,咳咳,你也知道,我是曾在听雨轩侍候过的,整日见惯了小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还会看得见身边的人嘛…而且,而且元珂他个性不太好接近,于我,其实有些不对付。” “嗐,我就说嘛,小公子长得可好看了,刚经过听雨轩的时候,我见你都不瞧他一眼,还以为你看久了不稀罕呢!其实,你也喜欢他的,对吧!”小冬年纪不大,脾气都一阵一阵的,突然来了兴趣,也不哭了,追着阿荷要问个究竟。 阿荷面上一烫,不免想到那些旖旎的情事,她也年轻,年轻哪有不慕少艾的?这都是情之所至,人之常情,不做数的,对,一定做不得数的。 “诶?阿荷!你怎么走了?给我说说嘛…”小冬忙追上转头离去的阿荷。 “没什么好说的。”阿荷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往深了说那都是风月之事了。 ***** 因着要筹备桓瑛的婚事,桐花院比其他院落又多了不少杂事。就比如说这日,桓瑛的嫁衣由外面的绣娘赶制好送来了,由于尺寸不太合适,桓瑛便打发了阿荷送回绣庄沟通修改。 忙得脚不离地的婢女们见阿荷有机会出府,纷纷求她代买东西,这个要买罗云斋的绣线,那个要买素心坊的口脂,总之罗列起来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杏桃也不例外,要阿荷代买城东的酥饼,不过她更没忘了之前阿荷答应过自己的事,临走又提醒她道:“阿荷,别忘了那个,那个锦松记...” “我晓得的,锦松记的果脯,那是我要买来孝敬杏桃姐姐的,不敢忘,不敢忘。”阿荷也难得露出了笑颜,再三保证会给杏桃买。 得了保证,杏桃自然没再说什么,只交待了阿荷早些回来。 阿荷是个手脚快的,嘱咐了绣庄好好修改,就趁着空隙去街市买了所有的东西,回府的时候,见时辰还早,还拐去听雨轩了一趟。 元珂见阿荷拎着捆好的大小纸包过来,还当是她拿了东西来孝敬公子,也没多拦着。 “公子呢?”阿荷还是没敢直接去打扰,停了脚步问。 “公子在作画。”元珂据实相告,又招呼阿荷进去,“一起进去吧。公子说过,你过来院里,可以直接进去,不必通传。” 阿荷受宠若惊,都不忍将手上这大包小包的拿出来了,“咳咳,公子,公子屋里还是没有服侍的人吗?” 元珂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不是人吗?一直以来服侍公子的都是我啊。” “公子不喜欢生人服侍。”元珂死盯着阿荷,像是还在埋怨她。 “我,我就是来看一眼,既然公子正在作画,那我就告辞了。姐姐们要我代买的东西还在这呢,不好意思晚回去的,她们该担心了。”阿荷提了东西来,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不管见没见到人,好歹她来过了,至于为何不多待一会,实在是有事压着,无法多做停留,这样一来,公子也不会挽留了吧。 “既然人都来了,何不进来坐坐?”院内的桓玠早就听到阿荷的声音,知道她话里无留意,于是便主动出击唤她进来。 “公子都这样说了,还要他出来迎你吗?”元珂撇了撇嘴,差点对阿荷说出了心里话——“别给脸不要聊。” 阿荷还想用手边的东西当借口,只是没等她开口,里面的人又说道:“东西放着,让元珂帮你送吧,进来看看我这幅画。” “快进去吧,东西给我,这就给你捎去桐花院。”元珂动作干净利落,接过纸包,更准确来说,是夺过纸包,还不忘推阿荷一把。 一般来说,公子的画卷,在完成之前是不会轻易给旁人看的,如今阿荷有此殊荣,倒教元珂刮目相看了,他更加肯定这个婢女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这下没有别的理由了,阿荷耸了耸肩,无奈地回道:“是,公子。” 纠缠 “你不专心,阿荷。”桓玠见阿荷心不在焉,干脆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我是想见你。” “别这样,公子…”阿荷的手都给捏痛了,“您那晚说过的,会放过我。”没错,那晚之后,他们不应该再这样了。 桓玠还以为那晚阿荷主动吻他是存了几分喜欢的,如今这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原来还是他在一厢情愿吗? “可是,我不想了,阿荷,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有一点中意我?”桓玠的声音这样卑微,倒好像主仆关系对调了一样。 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阿荷叹了一口气,侧身寻了空隙转了过来,抬眼看桓玠道:“公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有女子不喜欢呢?” 桓玠挑眉,一双桃花眼里映出了她的影子,嘴角也勾起了弧度,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公子生得这样好。”阿荷久违地露出了笑颜,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指尖触摸他的脸颊,只一下又很快远离,像是摸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别…”桓玠果断捉住那只逃离的手,按着它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又吻了吻道:“那你喜欢吗?” 阿荷怎么会不喜欢桓玠呢?她分明爱极了他风流多情的皮相,而且只要一想到他的手、他的嘴唇都曾开垦过自己的身体,阿荷就会感到面红心热,羞赧不已。 “我,奴婢喜欢,但又不敢…”阿荷扑闪着睫毛,组织着措辞,“是不能喜欢的。” “为什么?”桓玠眼里的光暗了下来。 “因为公子是贵人,奴婢不配。”阿荷想收回手,却被桓玠抓得很紧,于是直视他的眼睛继续说:“公子还年轻,等您行了加冠礼,一定会由长辈做主定一门好亲事,到那时大概会把奴婢忘了吧。” “奴婢,奴婢还是胡人,本就不为高门显贵所喜,哪里敢妄图肖想公子呢?”说到这里,阿荷已经是有点自嘲的意思了,在她的想象里,就算能跟了公子,也注定不为主母所喜,等到年华老去,又该如何自处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阿荷,荷娘,我绝不会这样对你的,我,我…”桓玠不知道阿荷对他误会至此,逼得他就要指着天发誓。 阿荷忙捂了桓玠的嘴,怕他陷得深了说些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公子,别说了,奴婢受不起的。” “荷娘,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绝不负你。”桓玠直把人搂进怀里,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她的看法。 “……嗯。”明明是在摇头,阿荷却还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她不敢信,也不会去信。 “等我回府报了父亲,就来接你过去,如果不成,我们就走得远远的,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桓玠还在畅想未来,他其实没几分能说服父亲的把握,若非要落得出走的下场,那他也绝不留恋桓家的一切。 情爱中人大抵多如此,以为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便能克服一切阻挠。 公子居然想同她私奔?阿荷惊得说不出话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既感动又害怕。 “你说好不好?”桓玠在等阿荷的回答,他的嘴唇凑得很近,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要亲上了一样。 阿荷也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可她此时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是中了什么情爱的毒,满脑子都是桓玠那句“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嘴里稀里糊涂吐出了个字:“好。” 确实,人若时时保持理性,那还叫人吗? “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桓玠抱着阿荷咬耳朵,呼出的热气惹得她耳根子都红了。 阿荷被他缠得紧了,偏头极小声地“嗯”了一句。 桓玠却没有就此放过她,摆正她的脸就这么亲了下去,不过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大约是起到一个“盖印”的作用。 阿荷是闭紧了眼睛的,想的都是之前夜里的唇齿交缠,可她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于是尴尬地睁开眼睛,对上了桓玠看好戏的眸子。 “你在期待些什么,荷娘?”桓玠的话中带着笑意,却并非真心要取笑阿荷。 “咳咳,没,没有。”阿荷摸了摸唇瓣,还咬了一下,只为确认刚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桓玠就着阿荷的手背摸了上去,覆上她还带着温热的唇瓣,存了捉弄的心思道:“荷娘,可以亲亲我吗?” “诶?”阿荷的嘴唇一张一合,短促的气息像线一样缠绕着桓玠的手指。 明明早已共赴巫山,阿荷却表现得格外纯情,两个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的相持着,谁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还是屋外的元珂敲门打断了一切。 “公子,事情都办妥了。” 桓玠松了手,了无生趣道:“真是扫兴啊,元珂。” 阿荷顺势推开桓玠,羞得不敢看人道:“公子,奴婢,奴婢该回去了。” 还欠着他一个吻呢,就想着跑路了?桓玠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可在这事上却较真了起来,按着人道:“别走,荷娘,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桓玠卷了那幅画,迈着阔步去开门,“元珂,你来得正好,这画帮我拿去装裱,要找城里最好的师傅,价钱不要去克扣人家的,弄多久也都没事,知道吗?” “是,公子。”元珂点点头,又好奇似地往屋里探了一眼,“公子,阿荷呢?桐花院里正寻她呢!” “她?早回去了,半盏茶功夫没有就告退了。”桓玠煞有其事地诓人。 元珂应了一声,领了命便走了,半点疑心也没起。 阿荷是躲在帘帐后面的,不知怎地想起了姑娘先前的把她配了元珂的安排,若真如那样,公子怕是也会这样支开元珂,然后拉她行不轨之事吧。 思及此,阿荷忙摇摇头,耻于自己想法之大胆,竟还要把无辜的元珂搅进局里。 “荷娘,出来吧。”桓玠笑着看阿荷出神,“在想什么?” “想...咳咳咳,没什么,没什么!”这样的心思,阿荷是绝对不会告诉桓玠的,想做些什么遮掩过去,最后还是吻了他脸颊一下。 桓玠大大方方接受了美人的香吻,这点程度,他还嫌不够,于是又拉着人跑到桌案前,想着动笔画点什么,毕竟没了画卷的桌案,太空了。 “荷娘,我给你画眉吧。”阿荷的眉形饱满颜色浓密,桓玠这么说,当然不只是单纯的画眉。 毛笔(微h) 画眉这种事,恐怕是夫妻之间才有的情趣,阿荷不甚明了,却见桓玠拿了作画用的羊毫大笔过来,样子还很认真。 可是,那么粗的毛笔,哪能用来画眉? “荷娘,你靠着些。”话音未落,桓玠压着人倚在桌案上。 “欸?”阿荷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转头去看那桌案,怎料东西没看到,自己的手没使上力,腰臀反而给桌沿磕疼了。 “给我瞧瞧。”桓玠当然不是真的要给阿荷画眉,拿出这支还没开封的羊毫,是另有深意。 捧过阿荷的脸端详了一番,桓玠迟迟没有落笔,这张白净的少女面孔就像一张新铺开的宣纸,倘若不经一番构思,只恐会毁了一张好纸。 “公子,这么粗,不能画的。”看着那比指节还要粗的羊毫,阿荷抗拒地摇了摇头。 桓玠却笑道:“放心,这羊毫还没开笔,我不会蘸墨描上去的。” 阿荷一脸担忧地盯着那笔尖,但又感觉自己的腰几乎被压得全贴在了桌案上,一点逃的空隙都没有了。 笔尖最后落在了阿荷的眉头上,桓玠小心翼翼地顺着眉峰描到眉尖,像是真的在勾勒形状。同样的动作他重复了两遍,羊毫柔软,轻轻刷过阿荷的眉心,弄得她都痒痒的。 “我画得好吗?”分明没有真正描摹什么,桓玠却要阿荷评价。 “好痒。”阿荷皱了皱眼睛,生怕笔毫弄到眼睛。 “你不说?我可要继续画了。”还没等阿荷回答,桓玠的笔锋就顺着阿荷挺直的鼻梁画了下去,几乎就要点上她的人中。 “好,公子画得好...”阿荷翘起嘴唇回答,差点就吃了一嘴毛。 “你都没有看到,怎么知道画得好?”桓玠略带笑意地又问。 阿荷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五官都要皱在一起,破罐子破摔道:“公子,你不要作弄奴婢了!” “哈哈哈!”天底下还有比捉弄阿荷更有意思的事吗?桓玠想,大概是没有了。 当然,只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强压笑意的桓玠,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着阿荷的嘴唇道:“荷娘,你的嘴唇还不够红,让我给你描一描。” “额...”见桓玠正要把笔拿去调色,阿荷紧紧咬住唇瓣,还分了一只手过来捂住。 桓玠低头又笑了,阿荷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还真是有趣,不过再逗下去怕是要和他闹了,于是搁下笔哄人道:“逗你的,逗你的!荷娘的脸才不需要修饰,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美得我都迷了眼。” 阿荷松开了唇瓣,嗔他道:“公子,又说这些话取笑奴婢!” 眼里都是这唇红齿白的少女,桓玠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末了才补充道:“好了,好了,就罚我亲你一下,嗯?” 这算是哪门子惩罚?阿荷才没想给桓玠偷香,直啐了他一口,“桓郎,真是没脸没皮的!” 都唤上“桓郎”了,是不是说明他还可以更下流一点?这么想着,桓玠压住阿荷,手脚都放肆了起来。 “那换你亲我一下?”桓玠笑着摸上了阿荷的腰带,意图不言而明。 阿荷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推了一下桓玠,挺直了腰从桌案上起来,“现在还是白天,不可以。” 大约白日见到公子,都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阿荷觉得“白日宣淫”这事放不到他身上,于是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嘴唇,“这样,可以了吧。” 轻碰轻放的,桓玠才没法去回味,抱着人又亲了好久,“这样,才算。” 又给公子占了便宜,唇瓣都被蹂躏得红了,阿荷赌气似地想讨回来,一抬头猛地撞了上去,差点磕到牙。 桓玠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任由阿荷又亲又啃,甚至松了牙关等她侵入。 掌握了主动权的阿荷不是个好学生,她能回忆起之前的深吻,但等到亲自上了阵才明白这不是一回事,毕竟对方不回应的话,她只敢去舔他的嘴唇,一碰到牙就又缩了回去。 如此反复最是折磨人,桓玠不得不伸出舌头回应,然后反客为主,勾得她与自己交换津液,又互相扫过对方的口腔。 “唔…哈…”阿荷算是学会了换气的办法,可这么纠缠下去,自己迟早又给吃干抹尽了。 阿荷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在她沉溺其中的时候,桓玠已经扯开了她的裙带。 一边捶着桓玠的胸膛,一边向后退去,阿荷的嘴唇好不容易脱离开来,舌头却还被缠着,直到那条银丝断掉,才结束了这个吻。 “荷娘,学会了吗?”桓玠得了便宜还卖乖,手都摸到了阿荷的胸口,顺着衣襟就要滑进去。 “桓郎,饶了我吧,青天白日的,可不能再弄了…”阿荷当然不能允许事态再发展下去,现在看时辰是还早,要真弄一回,那太阳可都要下山了。 桓玠原也没真想弄,只是肉都送到嘴边了,怎么着也要舔一口,“给我摸摸吧,荷娘,我想看。” 阿荷还记得上次桓玠所谓的“只弄一次”,她是不敢再信他的,直接拢了衣襟,拍掉他不规矩的手。 “荷娘真是无情。”桓玠垂眸看阿荷拉紧衣领,却没有松开拉着她裙带的手。 “好了,公子,不要胡闹了。”阿荷的称呼又变得恭敬了起来,是真的不想再纠缠了。 桓玠算是明白了那些弃妇的感受,阿荷穿上衣服就不理人了,他却还欲求不满,本就才开了荤,如何教他控制得住? “不要。”越想越气的桓玠大力一扯,差点没把阿荷的裙带拉断了,“我说不要,荷娘。” 裙子给他卷了上来,人也给他重又压倒在了桌案上,阿荷没料到桓玠会突然强硬,扭着身子别过头去躲他,“公子,会被发现的,别这样了。” “没有人会来的,元珂没那么快回来。”桓玠咬了一口阿荷的耳朵尖,伸手又探进了她的衣襟。 “哈啊…”阿荷今天里面只穿了湖绿的抹胸小衣,外衣领子一被翻开,里面的春光就再也遮不住了。 将阿荷的领子全翻开,桓玠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胸脯,在白天的光线下,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葱绿的筋脉若隐若现,像是画卷上交错的嫩绿荷梗。 桓玠吻上那片雪白,他没有急着去解抹胸小衣,只用嘴叼着系带向阿荷示威。 阿荷的两只手都给制住了,看到桓玠在自己身上横行,有心无力地反抗着,心想又要给公子得逞了。 “荷娘,你也想要了啊。”桓玠这么说,是因为隔着抹胸的布料瞧见了挺立的乳尖。 “不要说…”阿荷的身体比以往更敏感了,只要想到伏在自己身上的是公子,腿心都不自觉夹紧磨蹭了起来。 桓玠张嘴含住那凸起,弄得衣料都湿哒哒的,好好的抹胸小衣湿了两团,画面别提有多淫靡了。 “湿衣穿着可不爽利,来,我帮你脱了。”桓玠的手从抹胸下摆滑了进去,挑开带子就全扯了下来,一对鸽乳登时跳脱出来,直诱人放肆把玩。 “欸...”阿荷带了哭腔受着,腿心早已磨出了水。 起了坏心的桓玠,打算趁着光线好亵玩一番,于是又拿起刚搁下的羊毫,描摹起阿荷胸脯上的“荷梗”了,“原来我要找的‘荷’在这里。” 软毫轻轻拂过自己的胸脯,阿荷又痒又燥,眼睁睁地看着那笔锋一下又一下擦过乳尖,不免心痒难耐起来,“桓郎,给个痛快吧,好痒...” 兴致不错的桓玠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荷,眼角溢出了笑意,“怎么,荷娘自己先忍不住了?” “给我吧,桓郎。”阿荷挺起胸脯向他送了送,泪水与汗水混合着从两颊滑落。 “那,腿张开些。”桓玠按了按阿荷的大腿,将她大半个身子都推到了桌案上,接着又说:“想要的话,先给这支羊毫开个笔。” 阿荷不懂何为“开笔”,只见桓玠翻开她已经湿了的亵裤,拿了笔凑了上去。 “荷娘水这么多,给我的羊毫开笔最合适不过了。”这么说着,桓玠已经掰开花唇,将笔尖送了进去,重重捣了几下。 中意(h) 那毛笔的笔毫没入花穴,很快被湿润拢成一束,在花穴里摩擦起来。 “啊,啊啊...别搅,别搅那里...”阿荷忍不住呻吟起来,不适地扭动着腰肢,想要摆脱那在她腿心肆虐的异物。 桓玠则变本加厉地搅弄,还压着她的腰将笔往深处送了送,让那笔毫吸足了水,在花穴里画着大小不一的圆圈,末了还问:“可舒服了?” “嗯...嗯...啊啊啊!”身下的毛笔搅动得越来越快,阿荷只觉自己快要泄了。 眼见阿荷就快喷水了,桓玠当即抽出软毫,揉了揉她的花蒂,将自己的阳物送了进去。他的昂扬突然齐根没入,刺激得阿荷一下喷出了水,淫液全淋在了肉棒上。 “嗯…荷娘里面好舒服。”尽管已经做足了前戏,桓玠还是被夹得有了射意,不过幸好里面足够润滑,不费工夫就可以动起来了。 阿荷惊得将腿盘在了桓玠腰上,收紧着不敢放松,“哈啊…好大…” “还是好紧,我给荷娘松松穴,以后就没那么难受了,好不好?”桓玠已经动了起来,慢慢地在花穴深处开垦,想要里面能够适应自己的大小。 “唔…太深了,太深了…”比起那羊毫的开胃小菜,桓玠粗长的肉棒进得更深,阿荷觉得自己的里面都给他填满了,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许是察觉到阿荷慢慢适应了,桓玠低下头去吻她,要她伸出舌头与自己交缠。 囊袋打在臀肉上的“啪啪”声与带着喘息的水声交织在一起,阿荷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她好像终于体会到了这云雨之事的快乐,她还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阿荷,我再快些?”看到阿荷迷离的双眼,桓玠抽出了大半根肉棒,在穴口浅浅磨着。 “嗯,快些,再快些!”阿荷点了点头,下身夹着龟头,只望他再次填满自己。 桓玠得了准许,浅浅磨了两下,又整根冲进花穴。为了入得更深些,他将阿荷盘在自己腰上的腿掰开,自己则半跪在桌案上,直上直下地插着穴,捣得交合处涌出了白沫也不罢休。 “嗯,啊啊!桓郎,好快...太深了,太深了...”这样的姿势,桓玠几次都撞到了宫口,阿荷实在受不住,哭得眼泪都湿了桌案。 桓玠俯身吻去她的泪水,在二人攀上高峰之前,最后问了一句:“阿荷...你心里可有我?” “桓郎,我...”阿荷被撞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告诉我,嗯?”桓玠突然放缓了速度,他是真的想要那个答案。 下身都连在一起,阿荷还能说些什么呢?她亲了亲桓玠的眼睛,然后告诉他:“我中意,中意桓郎的呀。” 桓玠得了圆满,挺着腰继续冲刺,最终将精水都射了进去,舔着阿荷的耳垂道:“嗯,我知道阿荷喜欢我。” 伏在阿荷身上好久,桓玠迟迟没有将阳物拔出来,而是捧着她的脸亲了个遍,“我也,好喜欢荷娘。” “嗯。”阿荷整个人都脱了力,虚拦着桓玠的背,也不知自己又说了些什么。 选择 转眼已经到了桓瑛出嫁前的最后一夜,桓府的下人们虽然忙里忙外不得闲,但面上都喜气洋洋的,期待着这一桩大喜事。阖府上下,大约只有两个人是不大开心的,一个是明日的新嫁娘桓瑛,另一个则是处境尴尬的阿荷。 桓瑛的不开心是很好理解的,尽管她对这门婚事没有过多抗拒,但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态度也足以说明问题。她啊,对李谬这个未来夫君,并无亲近之意;对李府大夫人的身份,也并无过多期待。作为高门桓氏的嫡系,她以这样的“高龄”低嫁,旁人会怎样评价她呢?是嘲笑她心气高自食恶果,还是可怜她自恃才高却沦为联姻工具? 不不,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桓瑛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她不痛快的只是这个社会对女子的束缚,在这样混乱的时代,人们对于男子的评价已变成了“英雄不问出处”,而女子却仍逃不过相夫教子的宿命......她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阿荷的不开心,则还要从桓玠的父亲桓殷提前返京说起。桓殷与桓楚虽是嫡亲的兄弟,但他们之间关系似乎并不融洽,他提前返京来府里拜访,也是存了要划清界限的意思。怎么说呢?桓殷先是推辞了桓大司马给自己在京中谋得的肥缺,接着拒绝了桓楚为自己在京中置的府邸,然后没有过多的寒暄,就借口桓玠孝期将满,匆忙将人接走了。这突然的分别,切断了桓玠与阿荷之间的所有联系,他们的关系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子与低眉俯首的奴婢,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二人之间的鸿沟,大概并不是桓玠一句“等我”就可以轻松跨越的。 境况还能更糟吗?就在阿荷整日患得患失的时候,又从嘴碎的仆婢那里听来了令她心灰意冷的消息。原来桓小郎君孝期已满就该定亲了,可他却执意忤逆父亲,遭到了家法处置,甚至连陪他最久的小厮元珂也被打得只剩了一口气。听到这个消息,阿荷也终于不再心存妄想了,他们的结局已经摆在眼前了,不管之前有多少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公子终归是不会来接她的了。 她该怎么办? 同青莲她们一起去李府?姑娘已经定下了陪嫁的婢女,那礼单上没有她的名字,也不会再添任何人的名字。像冷秋一样嫁人?她已非清白之身,就算随意配了仆役,也会被人看不起。留在府里等着被管事的发卖?再次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去决定,无异于随波逐流,胡人的出身也难有翻身之地。 她能怎么办? 明日大伙都要喜气洋洋地送姑娘出阁,阿荷却难受地想要哭出来,她无数次想要把自己和公子的事告诉姑娘,却终究不愿去破坏姑娘的大日子。 “阿荷?”在桐花院的最后一夜,桓瑛难得看到一张不那么喜庆的脸,“时辰还早,陪我说说话吧。” “姑娘,明天您要早起梳妆,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的仪式要持续很久,青莲不愿姑娘累着,劝她道。 桓瑛怎么会看不出阿荷心里有事,屏退众人想要问个明白,“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和阿荷说说话。” “是,姑娘。”奴婢们纷纷退下。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满是喜气的闺房里,只余下了桓瑛和阿荷两人。 “阿荷,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说桓瑛,任谁都能看得出阿荷快要哭了。 阿荷敛了敛情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没什么,姑娘要出嫁了,奴婢开心。” “开心?阿荷,你这副样子,可没比我好多少…这里没有其他人,有话就直说吧。”桓瑛苦笑道。 姑娘为何会不开心呢?阿荷不明白,李太守虽出身不及谯国桓氏,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更别说他的性子还比李绕温和不少,怎么也称得上是个良配了。 “姑娘为何不开心,是不想嫁给李大人吗?”阿荷吸了吸鼻子,大胆地问出了其他人都不敢问的事。 “你们都说他好,我倒觉得无所谓,不过是将来要顶着我夫君名号的人罢了。”说起李缪的时候,桓瑛没有更多的感受,“嗐,提他做什么,明天开始都要围着他过日子了,今天,还是让我再好好做一做桓府的瑛姑娘吧。阿荷,你不用顾忌什么,好坏我明天都要走了,说出来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姑娘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显得不识抬举了,阿荷“扑”地一声跪了下来,央求道:“姑娘,奴婢不愿嫁人,求姑娘带奴婢走吧。” “还是这事吗?”桓瑛并不觉得新鲜,又补充道:“依我看,你心里还有别的事,对不对?” 桓瑛伸手抬起阿荷的脸,为她拭去眼泪,“阿荷,你总要说出来,我才能考虑带你去李家的,是府里有谁欺负你了吗?” “是…是之前寄住在听雨轩的小郎君,姑娘,奴婢没想瞒你的…”阿荷感觉到桓瑛的手在收紧,又赶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都是‘无忧散’,那夜公子行散发热得厉害,稀里糊涂就与奴婢有了首尾,都是奴婢的错,没去叫大夫,放任公子他……” 听到侄儿桓玠的名字,桓瑛并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他们竟早已私通了款曲。 “这……你为何不早说?”桓瑛知道此事并不能全怪阿荷,一时也没了主意,“玠儿他,还有同你说些什么吗?” “没有,姑娘,公子那时还在孝期,是无心之失,都不做数的,对,都不做数的……姑娘,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带奴婢走吧。”阿荷其实也并没有撒谎,第一次本就是意外,她只是隐瞒了后面的情事,努力想把自己和公子都摘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桓瑛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手也松开了阿荷的脸,“阿荷,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大兄长与二兄长并不对付,若给大兄长知道了此事,该以为是二兄长在从中作梗了……前几日就听说大兄长训斥了玠儿,还下死手把他身边的元珂打死了,若再牵出你来,怕是连我也护不住人了。” 听到元珂竟活生生被打死了,阿荷咬着唇瓣不敢作声,更不敢再肖想什么公子郎君。 “准备得匆忙,礼单还未正式登记造册,想来再添一人也是无妨,你若真心跟我,明儿个便随我去吧,身契什么的我会让管事的交接妥当。”桓瑛轻轻拍了拍阿荷的肩膀,想着在桓府最后做一回好事。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对于阿荷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她连连磕头,生怕姑娘再改了主意。 “行了,快起来吧,不受你这大礼,在李府能帮衬我一二就是了。”桓瑛相当宽容,还邀请阿荷讲讲私房话,“今晚,同我睡一处吧,也跟我说说那风月之事。” “是,姑娘。”阿荷不再推辞,顺着桓瑛的意,上了她的床榻。 于是,桓瑛不知从哪找出了一本春宫图册,二人交流的尽是些没羞没臊的话题。 逃跑 几乎没有遇到波折的,阿荷陪着桓瑛嫁入了李府,依然担任瑛姑娘的贴身侍女,不,该改口称是李夫人的贴身侍女了。 由于弟弟李绕被招为驸马,李谬也得以另开别府,在京中置了一座离桓府不远的府邸,与桓大司马的亲近之意不言而明。也正因如此,还没到回门的日子,桓瑛就迫不及待着手归宁的事宜,她还在介怀大兄桓殷缺席自己婚典的事,想要消除他与桓楚之间的隔阂。 桓殷到底为什么没有出席自家小妹的婚礼呢? 说来也简单,一是他不满桓楚为了拉帮结派赔上小妹的行为。如今桓家的当家人是自己的二弟,由他做主给安排的联姻,桓殷是极为不满的,自家小妹是被称为有“林下之风”的才女,而那李氏兄弟出身赵郡,不过乘了陛下提拔北方士族的东风才发迹,根本不是良配。二是他顾念儿子孝期已满,舟车劳顿赶回来张罗他的婚事,结果却被桓玠这个不肖子气坏了身子。好好的一个世家子弟,非要去招惹一个胡婢,要是传出孝期不忌男女之事的名声,那他们桓氏的以孝治家的门楣岂不令人笑掉大牙吗?还有什么贵女会愿意嫁给他桓玠? “老爷,还要这么锁着少爷吗?”管家心疼桓玠被老爷下了狠手,又不太敢触霉头去劝。 桓殷这病都是被气出来的,听到有人提起桓玠,一口气又不顺了起来,“关,给我关!这个不肖子,什么时候想通服软了,再...再放他出来!” “可是老爷,公子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身子可顶不住哇!”管家还是说出了为桓玠求情的话。 “唉,弄一碗糖粥给他送过去吧,还有让大夫开的金疮药也一并拿过去。”桓殷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但也没说放他出来,末了又问道:“对了,他的那个小厮,你们处置了吗?” “回老爷,元珂家里早没人了,下人们凑点了钱为他收了尸...”管家据实相告,生怕主子又生出无名之火。 “也是造孽,等头七为他做场法事吧,这钱我来出。”在这场父子的拉锯战中,元珂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无端被迁怒至此,桓殷也心有愧疚。 “是,老爷,奴才一定为您办妥。” “下去吧,下去吧,我想休息了。”桓殷顺了顺气,还是起不了身,不想再唆摆人了。 告了退的管家,做事也很上心,吩咐取来了主子要的东西,便亲自前去看望公子。 只见那不见天日的屋子门外上了一柄大锁,死死沉沉,没有任何生气。 “公子,公子?奴才来给您送膳了,多少吃一点吧...唉,公子,听奴一句劝呐,就服个软吧,老爷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不,还叫奴才送了金疮药过来...公子,公子?您在听吗?”管家用力扣了扣门,没有听到屋内任何的动静。 “坏了......公子别是...”心急慌忙地取出钥匙开门锁,管家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开门进去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床铺上也只剩了用枕头填满的被窝。 “公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叫我怎么去报给老爷呢?哎呀!”管家自然注意到了那窗户有打开的痕迹,猜测公子已经离开了府里。 私奔(结局) 饥肠辘辘的桓玠是半夜爬墙走的,他趁着空档去厨房偷了两个鸡蛋,又等到值守的下人打瞌睡才溜出府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一条路能走,那就是带着阿荷一起离开。 桓殷的宅邸处在近郊,为了尽快赶到叔父那里,桓玠无奈用随身的玉佩换了一匹驴子,星夜赶路,生怕父亲派人追来。 “荷娘呀荷娘,千万等等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桓玠强忍着疼痛催赶驴子。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天色微明的时候,桓玠顶着一张没有精神的脸到了叔父的宅邸外。 “咦?小郎君,您怎么会来?还是这个时辰来?”桓府管事的看到桓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阿荷...哦不,我是说姑母呢?”桓玠没有参加桓瑛的婚礼,自然不知道她已经出嫁了。 桓瑛归宁省亲在即,管事的以为小郎君是为了那事才来的,于是告诉他:“瑛姑娘,该改口称太守夫人了,李夫人明日回门,小郎君若无急事,可在府里等候,奴才这就上报给司马大人。” “姑母出阁了?”桓玠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那她院里的那些人呢?” “小郎君何意?”管事的被问得有些迷糊,这小郎君不知瑛姑娘嫁人之事就算了,为何还要打听她院里的仆婢?这实在是两不相干的事。 “你不知道吗?”桓玠没空与他东拉西扯,揪着人衣襟强要他回答。 管事的一脸不知所措,只好交待道:“桐花院里的仆婢大都陪嫁了过去,那李府新置,也确实需要人手。” “李府在哪里?”桓玠松了松手,却仍未完全松开。 “就在,就在朱雀街上,离这不远。”管事的话音未落,就见桓玠骑了毛驴上路,“小郎君,您要去吗?” 为今之计,先要找到阿荷的人,桓玠没有管旁人的看法,赶着毛驴奔赴朱雀街。 没递拜帖就贸然登门,是一种相当无礼的举动,即便主家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姑父,桓玠此行也实在称不上友好。 李府的门子并不认识桓玠,见他骑了匹累极的毛驴,形貌出众却不修边幅,又没有拜帖,不敢轻易放他进去。 好在桓瑛遣了青莲早起采买,桓玠这才终于被认了出来,“小公子,你怎么来了?还弄成这样?” “你…你是?”桓玠想起这婢女是姑母的身边人,却叫不出她的名字。 “公子贵人多忘事,奴婢是夫人身边的青莲。”青莲笑着打了圆场,又问:“公子此番前来,是来拜访夫人的吗?” “是,我来拜见姑母,前阵子我病了没去观礼,实在过意不去,今天也来沾沾喜气。”桓玠用手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说得煞有其事。 外男直接去见女主人,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桓玠是桓瑛的侄儿,李缪知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于是,青莲引桓玠从小门入了李府后院,直接去了桓瑛的厅堂。 “夫人,你快瞧,谁来了!”青莲提高了声音,生怕院里人听不到似的。 桓瑛还在修改之前拟好的礼单,和阿荷核对着归宁省亲的事宜,忽听了青莲的声音,还奇怪她回的早,不料院里却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玠儿?”桓瑛先是一喜,然后又打量起他的怪样,“玠儿,你怎么搞成这样?到底怎么了,大清早居然跑到我这来了。” 阿荷是慢一脚出来的,见到如此狼狈的桓玠,手里的礼单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公子…” “阿荷,我来接你了。”桓玠眼里仿佛只剩了阿荷一人,真好,她还在等他。 这情意绵绵的对视,桓瑛都不忍打断他们,可她又不能放任他们这样的,“玠儿?” “姑母,请容侄儿直言。”桓玠忍住了想去牵阿荷手的欲望。 桓瑛以咳嗽声打断了他,屏退了以青莲为首的下人,“青莲,你们都下去吧,阿荷留下。” “侄儿心悦阿荷已久,还望姑母成全。”话是对桓瑛说的,桓玠的眼睛却一时半刻也没离开阿荷,被关禁闭的这些日子里,他闭上眼就能想到她,实在不是一句“思之如狂”就能概括的。 “玠儿,你糊涂啊!兄长知道你过来吗?”看到桓玠憔悴的模样,桓瑛知道他一定被折磨狠了,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定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 “侄儿没法让父亲改主意了,这忤逆不孝的名头算是坐实了。姑母,求您可怜可怜侄儿,把阿荷许了我吧!”桓玠甚至没用“给”这个字眼,而是说了“许配”的“许”字。 哪家长辈不盼着点晚辈好呢?桓瑛以为桓玠是一时脑热,待冷静下来便会后悔,遂稳了稳他道:“玠儿,你们的事,姑母也略有耳闻,这样吧,你先回去向阿兄服软认错,等后边风头过了,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阿荷也被桓玠此举惊到了,听了姑娘的话,不由长舒一口气。 “不成的,姑母。”桓玠摇头,突然跪了下来,“侄儿这回是逃出来的,元珂已经教父亲打死了,我这样回去也是凶多吉少,再说了,阿荷她…” 虎毒尚且不食子,桓瑛不信兄长会对侄儿下死手,她想知道的是他的后半句话,“阿荷她怎么了?” “姑母,阿荷她已经怀了侄儿的骨肉了。”说出这样的话,桓玠已经将自己的退路都给切断了。 “什,什么?”桓瑛第一时间去看阿荷,只见她一边摇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干脆直接问:“阿荷,这是真的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阿荷“扑”的一声也跪下地来,磕着头否认,却又并不坚定。 “千真万确的,姑母…若月份大了,阿荷,她在李府将再无容身之地呀!”桓玠其实是在虚张声势,他就是要赌姑母丢不起这个人。 桓瑛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作为桓玠的长辈,理智告诉她应该让阿荷把孩子打掉;作为阿荷的主子,她却可怜这胡人出身的丫头被男子欺侮至此。两相权衡之下,她扶起了这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语重心长道:“罢,你们走吧,我最见不得爱别离…玠儿,你既打定主意,便不要后悔,叛出家门意味着什么,你要清楚。” “侄儿并非临时起意,后果如何,自有我一力承担。”功名利禄转头空,荣华富贵都作土。桓玠并不在乎那些虚名,他只想带着阿荷遁入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安心作画。 “阿荷,你可愿跟玠儿走?”桓瑛最后问了一遍。 桓郎为了自己抛弃了一切,阿荷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份情意如此深重,迫使她放弃了思考,直言答应道:“奴婢,奴婢肯的。” “好,好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桓瑛点了点头,“阿荷的身契还未入府库造册,我还能做回主,玠儿,一会我让青莲取了给你,千万要放好,知道吗?” “多谢姑母成全,多谢姑母。”桓玠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伸手与阿荷十指相握。 送二人出府后,桓瑛望着他们的背影伫立良久,心想他们走了,也带走了她心中的那只鸟儿。 **** 跑了一夜的毛驴,哪里还经得起两个人的重量,桓玠知道得让它歇一歇,于是下来牵着它走,只留了阿荷一人坐它背上。 “公子,我们要去哪里?”阿荷知道公子的衣服下面满是青紫,坐骑颠着只会更疼,于是由着他牵毛驴带自己走。 “去天南地北…”桓玠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只想离这里远远的,“去你的家乡好不好?” “对了,阿荷,我还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不下三回,桓玠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阿荷。 “我的家乡?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大约在现在魏国的地界吧…”南下逃难是阿荷的童年阴影,她永远不会忘记被灭族的事,“我和爹娘都是达奚部的,以前的胡名唤作达奚合。” “达奚部?那不是被魏国皇帝灭族的部族吗?阿荷,你都经历了什么?”桓玠刚在姑母面前都没这么激动,这听了阿荷不堪回首的往事,却感同身受地落下了泪。 “桓郎,我不想说了,爹娘在天上也希望我好好的,我们不要去北方了,好不好?”阿荷给桓玠擦了擦眼泪,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桓玠点了点头,看到阿荷的帕子是以前自己送她的,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好,荷娘说去哪就去哪,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比谁对你都好!” “那我们的孩子呢?你就不对他好了?”阿荷假意摸了摸小腹。 “诶?真有了?”桓玠眨巴了几下眼睛。 “哼,我不知道。”阿荷这话不是假的,她这个月的癸水已经迟了好几日了。 “没事,荷娘,我们再努努力,总会有的。”桓玠的眼神从阿荷的小腹移到了她的胸口,他也很想念她的身体。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