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1 陈君仪刚刚醒来便感觉太阳穴两侧的神经仿佛被沉钝的铁锤不断地敲打着,让她几乎又要昏死过去,尽管头顶刺眼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但皮靴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告诉她有人正在靠近。她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软弱无力,连一只手都抬不起来。 “看样子你做了个好梦”带着一丝戏谑的女声从身边的阴影里传出,空气中掺杂了一丝类似薄荷的清香。 “这位女士,我们认识吗?”陈君仪眯着眼睛,努力适应着光线才勉强看清身边的人。淡金色的头发,精致雪白的面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瞳孔,湛蓝而不掺一丝杂质,是凯特家族的标志,陈君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女人的眼神让陈君仪有些不安,那不像是看向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眼神,而更像是小孩看向自己的玩具。“还没有,不过你在军方高层很出名,尽管我们是最近才得知你的真实身份。” 女人嘴角带笑地将白皙的手指插入陈君仪的嘴里。“塞西莉亚是你的化名,你的真实身份是来自艾尔斯共和国的间谍陈君仪。”女人手指用力扯下了陈君仪左侧上鄂的后臼齿。陈君仪先是听见了仿佛丝绸被撕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你很聪明,每一次策划暴动都尽量避免用电子设备,暴动的时间总是选择边境军团出征的时候,地点则是刚刚归顺不久,独立意识最强的29区。”陈君仪的第二颗臼齿被同样方式拔了下来,铜腥味的液体充满了她的口腔,身体里的药剂似乎只起到了镇定的作用,陈君仪反而因此无法挣扎,痛感更加难以忍受。 “藏毒的牙齿已经被你拔下来了。”陈君仪忍着剧痛,口齿不清的说道。 “没人教过你当别人做事的时候要保持安静吗?”女人在拔下第三颗牙齿时让牙齿在牙床上多晃动了几下,陈君仪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当第四颗后臼齿被拔下后,女人往陈君仪的嘴里灌入了一杯有些粘稠的液体,嘴里的鲜血渐渐止住。当液体流过喉咙时,陈君仪皱起眉头,她清晰地感觉到咽喉的红肿。 女人似乎看出了陈君仪心中的疑惑,心情愉悦地为她解答道。“喉咙不太舒服?忘了给你说,在你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使用过那里了。”女人双手解开裤链,露出了傲人的阴茎,空气里渐渐充斥着薄荷味的气味。 陈君仪感到自己的心脏慢慢变得冰凉。“德奥尼亚帝国的贵族不是都有洁癖吗?我还以为你们都是通过试管交配。” “我发现你确实有些幽默感。这是好事,至少你不会那么容易就精神崩溃。”女人简单地做了一下润滑,便粗暴地将下体捅入陈君仪未经人事的穴口当中。阴道口的膜层阻止了阴茎的挺进,女人毫无怜悯地挺腰,稚嫩鲜红的穴口挤出了几丝血液。 陈君仪没有回嘴,事实上,她也没有精力回嘴。女人的阴茎宛如一柄尖刀在她的内脏肆意翻搅,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在她的脑海里爆炸。 紧致的通道死死包裹着女人的阴茎,使得每一次的抽插都带给了她绝佳的体验。“你的姐姐陈若颖,我跟她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不过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现在急切地想见到她。”女人一边发出满意的叹息,一边在陈君仪的身上留下青紫色的印记。“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认识。”陈君仪抓紧身下的床单,她努力望着空洞的天花板,想让自己忘记正在发生的一切,但当阴茎偶尔顶到宫口时还是会激起她一声压抑的呜咽。 女人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动作更加强硬起来。“……我开始对你有点感兴趣了。” 房间里回荡着单调的肉体碰撞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陈君仪小腹突然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女人也开始了最后的冲撞。 女人抽出了阴茎,没了阻碍,精血慢慢从穴口流出。她欣赏了一会身下快要失去意识的羔羊。“我的名字是奥蒂利亚.凯特,接下来我们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奥蒂利亚温柔地帮她把毯子盖好。“几天之后我会再来看你的。” 其实这是本纯爱(bushi -- 2 塔兰托小镇是一个位于艾尔斯共和国境内人口不到一千人的小城镇,距离边境最近的要塞只有不到几十公里。由于近年来德奥尼亚帝国对艾尔斯共和国发动的战争,这里大部分的alpha都加入了军队,留在这里的都是些从事生产与交易的beta与omega。 黎明的微光从祷告室上方洒下,普奇神父惊讶地发现一个背影早早地坐在前排的长椅上,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拥有信仰的人可不多,尤其是这种战争时期。 奥蒂利亚痴迷地望着十字架上痛苦挣扎的耶稣,胸前印章上是代表着凯特家族的染血剑柄,肩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星星象征着这个人曾在战场上立下的战功。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几次小镇的普奇神父并未认出她的身份,尽管有些疑惑为什么一个身穿军服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但处于习惯,他还是走上前去。“孩子,我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吗?神父。” 奥蒂利亚目不斜视的望着上方的十字架。 “神会与我一同聆听你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一个十七岁的贵族女孩爱上了大她四岁的老师,尽管学校里并不接受老师与学生的恋情,女孩的家族也无法容忍贵族与平民的结合,她的父亲更是扬言要将她逐出家族。但这一切并不能阻止女孩的决心,她们在海滩边欢笑,在月光下拥吻,在黑暗中结合。女孩的恋人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剑术、文学、历史、军事……作为回报,女孩很轻易的答应了恋人的所有要求,直到女孩恋人的突然消失,而当女孩还来不及悲伤的时候便被告知自己恋人是艾尔斯共和国的间谍,所有的情话与告白都只是为了得到帝国的情报。”晨光洒在奥蒂利亚的半张脸上,显得她的表情更加晦暗不明。 “叛国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如果不是因为女孩的血统和自己叔叔的极力担保,那她将会被直接处决而不是被丢到前线的部队。期间无数次女孩濒临死亡,但刻骨的仇恨又让她活了下来,十年后的今天,女孩终于拥有了复仇的力量。” 普奇神父努力想要忽视出汗的手心。“那么这个女孩准备怎么复仇呢?” “女孩想要毁掉恋人珍视和想要保护的一切。” 奥蒂利亚看向神父,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神父从湛蓝的瞳孔中读到一丝凄然与悲伤。“摧毁她的故乡,强暴她的姐妹,凌辱她的国家。天啦,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当风将烧焦的肉味传入每个人的鼻子时,广场上的人群渐渐停止了哭喊咒骂。奥蒂利亚从木桩上神父焦黑的尸体移开目光,转而看向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脸庞,感受着眼前的恐惧、愤怒、绝望、侥幸……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抵抗,懂得反抗的人总是少数,尤其是当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能够活下来的时候。 身旁的副团长安东尼上前示意士兵们放下枪口。“你们当中有谁知道陈若颖吗?在得知她的消息后我们会自行离开。”人群里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一个瘦削的男子举手。“我…我知道那个什么陈若颖,她和她妹妹从小就父母双亡,后来又被教会收养。” “还有呢?”安东尼耐心地向人群追问。 “还有!她好像后来被政府的人带走了,她的妹妹隔了几年也一样。”一个面容油腻的妇女一边举手一边对着安东尼露出谄媚的笑容。 安东尼继续询问陈若颖现在的下落,得到的答案却总是五花八门。奥蒂利亚目光寂然地盯着地面,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安东尼察觉到奥蒂利亚的反常,他知道团长为这一天准备了多久,但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却罕见地沉默起来。 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朝着安东尼哭诉。“大人,我的孩子渴了,请您允许我回家给她拿点水吧。” 安东尼转头请求奥蒂利亚的指示。 “全部烧掉,用四档。” 奥蒂利亚仿佛听到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在说话。 普奇神父,你的天堂制造呢?!(恼 -- 3 当陈君仪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是梦吗?她盯着简洁空白的天花板,耳边传来不易察觉的低频“嗡嗡”声。身体酸痛无比但勉强可以活动,陈君仪恍惚地从床上坐起,被单下是一件及膝的白色衬衫,身上的体液污秽已经被清理过,只有下体的疼痛和双乳的淤青提醒着她曾遭受过多么残酷的对待。 陈君仪呆坐在床上,几个小时前的遭遇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咬牙下床,冲近了一个类似卫生间的房间,抱着里面的马桶忍不住的干呕起来。泛上喉头的酸水让她双眼发红,但她却几乎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她被强暴了,被一个女性贵族alpha残暴地侵犯了,陈君仪努力使自己接受着发生的一切。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她回忆起最近的行动,却感觉没有任何问题。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陈君仪强忍着恶心走出卫生间,仔细地观察着自己身处的房间。 除了一张小床与角落上方的通风管道,这个灰白色的房间只有自己刚刚出来的卫生间和一张冰冷坚硬的铁门。他们还会对自己怎么样?陈君仪平复着恐惧的心情,她在刚成为间谍的时候便听说过,在29区的地下有一个专门关押政治犯与间谍的秘密监狱,那里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人权在里面形同虚设。 通风管内偶尔传来的雌雄莫辨的哀嚎与呻吟,让陈君仪始终无法放松神经。解剖、肢解、轮奸,陈君仪细细地咀嚼着这些残忍而又陌生的词汇,仿佛只有这样,这些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遭遇就没那么可怕了。 漫长的时间过去,那张铁门始终没有打开。房间的灯一直亮着,她只能从铁门下方的小窗口扔进的营养剂的频率推算出大概过了三四天左右。陈君仪开始回忆起儿时的经历,父母病逝时的孤苦无助,到后面被教会收留,再到后面成为共和国的间谍。还有她的姐姐,她那如太阳般闪耀在自己昏暗生命中的姐姐,如果是她现在会怎么办?不,如果是她根本就不会让自己落入现在的困境当中。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君仪无聊到发疯,她将卫生间的水作为染料,在房间的地板上画出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儿时的玩伴,工作的前辈,教会的普奇神父,她的姐姐,还有那个近几天经常出现在她噩梦中的女人--奥蒂利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陈君仪恨恨地看着地板上那个冷酷的轮廓。 门终于开了,一张陈君仪最不想看到的脸出现在门口。 将铁门打开又锁好,奥蒂利亚看向了跪坐在地上的陈君仪。察觉到空气中的薄荷味,陈君仪站起来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奥蒂利亚。 奥蒂利亚平静观察着陈君仪的褐色的眼瞳,黑色的发丝,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颊。让她有点意外的是,她没能从她的身上闻到恐惧的味道,至少奥蒂利亚没能看出她是怎么装出的镇定自如。一个不会坏掉的发泄场所,奥蒂利亚想。 奥蒂利亚走近几步,率先地打破沉默。“很遗憾,你姐姐现在藏得很好,我没能让你们姐妹重逢。”奥蒂利亚用力捏住陈君仪的下巴。“不过你这张脸我还是勉强可以将就一下。” 在充满侵略性的信息素干扰下,陈君仪屈辱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要立刻逃离这个女人,但她拼命忍住了,她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示弱。“你这种人渣……” 奥蒂利亚后退半步,右拳随腰胯摆动狠狠地撞击在陈君仪柔软的腹部。在陈君仪吃痛跪在地上后,奥蒂利亚提起她的头发,随手将她扔在单人床上。“你并不是蠢货,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奥蒂利亚恶劣地笑了笑。“当我走进这个房间时,你要做的就是闭上嘴巴,张开双腿,这样在我找到你姐姐之前,你也许能稍微活得久一点。” 疼痛与对暴力的恐惧使陈君仪全身僵硬,当她反应过来拼命反抗时,她的双手已经被手铐锁在了床头。奥蒂利亚漫不经心的扇了陈君仪两巴掌,以减弱身下无力的挣扎。“我其实希望你能习惯这种事,毕竟这会减少今后我们很多的冲突。” 绝望中的omega勉强挤出了嘲讽的笑容。“原来将军大人还有这种粗暴的癖好,这就是我姐姐抛弃你的原因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奥蒂利亚停止了动作,原本明亮的蔚蓝双眸此刻暗得像一块脏冰。“你会求着让我操你的,你这个该死的婊子。” 奥蒂利亚太粗鲁了,我会让陈君仪报仇的(╯°Д°)╯︵┴┴(大概也许可能吧… -- 4 药效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发挥作用,等到奥蒂利亚吹着口哨悠闲地抱着录像机推开房门时,空气中早已弥漫着柑橘味的信息素。 陈君仪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像刚刚从水中捞起来一样布满了汗珠,雪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而黏在胸口,情欲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翻涌,变成一声声轻喘从檀口中吐出。原本的理智早已远去,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想要被插入的渴望,被铐住的双手无法动弹,陈君仪只能徒劳地磨蹭着光滑的双腿,以期待从这漫长的折磨中解脱。 奥蒂利亚将录像机打开,对准了床上挣扎的肉体。“如果你姐姐看到现在的你,想必应该会主动来找我吧。” 听到奥蒂利亚打趣的声音,陈君仪从混沌中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死死咬住下唇不再呻吟。 奥蒂利亚将笑意挂在嘴边,粗鲁地用骨骼分明的手蹂躏着陈君仪稚嫩的双乳。“给你一个机会,求我。”身下的小兽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将身躯抬起颤抖,先用可怜的目光看向在自己胸部肆虐的手,随后无助的闭上双眼将头扭向一旁。 在药物的作用下,身体的敏感程度被放大了无数倍,对胸部的刺激反而使下体的空虚更加明显,陈君仪感觉自己快要被折磨疯掉了。“求你……” 奥蒂利亚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陈君仪,凌辱猎物所带来的快感让她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求我什么?” “求你…插进来……”隐约间,陈君仪仿佛听见了自己尊严破碎的声音,泪水再也止不住地从脸颊滑下。 奥蒂利亚愣了一下,右手下意识的抚上陈君仪的脸颊将泪水抹去,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奥蒂利亚冰冷的笑意有了一丝松动。她无言地将阴茎塞入早已泛滥的穴口,没有再继续践踏身下猎物的尊严。 陈君仪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沉浸在快感的浪潮中时,当她将自己丑陋不堪的一面全部暴露在这个人面前时,透过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视线中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烁着神圣的光芒,宛若神明。 3区元帅府内部的某一个房间里,奥蒂利亚推门而入,在表情有些阴沉的健壮男人面前站定。“第十三军团军团长奥蒂利亚.凯特参见。” “你知道你在艾尔斯共和国边境做了什么蠢事吗?冒着风险去偷袭一个毫无军事价值的小镇,并且制造了屠杀。”男人的瞳孔是与奥蒂利亚相似的蔚蓝色,稍有区别的是男人的头发是压抑的暗黄色,而非淡金色。“我对你非常失望。” “是吗?我以为我不过是做了你做过的无数光辉事迹中的一件事而已。” 奥蒂利亚故作惊讶地挑眉。 “因为你的作为,原本的议和日程被无限期的推延,军方高层也陷入了舆论的风波,陛下对此很不满意。”男人皱了皱眉,看向奥蒂利亚的目光更加冷冽。“还有我听说你在一个间谍身上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与精力,如果你要的只是一张脸,维克斯会找到大把的omega主动爬上你的床。” “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反正我不介意再多几个弟弟妹妹。”像是想到了什么,奥蒂利亚忍不住低笑。“我想我生父也一定不会介意……”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奥蒂利亚偏过头去,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血从她的嘴角流下。 “你可以滚了。”男人面无表情。 奥蒂利亚夸张地鞠躬。“遵命,父亲大人。” 解释一下:奥蒂利亚的生父是omega,父亲是alpha -- 5 曲疏雨出生在27区。 曲疏雨怀疑那时候27区有一个另外的名字,然而她已经忘记了,她只是记得她生活在一个热闹的城市,那里的人们并不算太富裕,但街坊之间会热情地互相帮助,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有对未来的憧憬。 她的父亲是一名士兵,曲疏雨一周只能见到他一次,她的父亲每次回家都会带给她一些稀奇的玩具,曲疏雨则会高调地向同学炫耀这些东西。曲疏雨的母亲柔弱而温柔,每次当曲疏雨与同学玩耍到汗流浃背后回到家时,母亲总时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饭并轻声催促她去洗澡。就在曲疏雨以为她会就这样平静而幸福地度过一生时,德奥尼亚帝国的军队到达了这座宁静的城市。 在一个闷热的下午,帝国的宪兵来到曲疏雨的家,冷漠地向曲疏雨的母亲宣布了她丈夫的死讯。同时曲疏雨的母亲被告知,由于她丈夫生前的职业,曲疏雨在完成学业后必须要为帝国工作一段时间来证明她的忠诚。 曲疏雨永远也忘不了她临走时母亲伤心的神情。 做事仔细认真的态度让曲疏雨很快便得到了帝国的信任,她攒下了一定数目的金钱,为了让母亲摆脱帝国的监视,她贿赂了边境的检察官来使母亲移居艾尔斯共和国。尽管这时曲疏雨已经几年没见过母亲,但上级告诉她只要在29区的地下监狱工作最后一年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曲疏雨从此开始接触帝国最黑暗的一面。 曲疏雨还记得她刚刚到达地下监狱的时候前辈们热情组织了新人招待会,当曲疏雨第二天从宿醉中醒来,她惊讶的发现昨日衣冠楚楚的前辈气喘吁吁地从一名男性alpha犯人的房间中走出,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衣服。看到一旁吃惊的曲疏雨,前辈笑着告诉她,除了上面要求特殊照顾的犯人,管理员可以随意“使用”犯人的身体,只要不出现大规模伤亡上面一般不会追究。 人类对同类的暴行让曲疏雨作呕,尽管她始终拒绝加入同事们的活动,但巨大的负罪感仍然把曲疏雨压垮,她几乎每天都要服用安眠药来入眠,就是在这时身为女性beta的曲疏雨承担了给一名女性omega犯人清洗与上药的任务。 那是一名叫做陈君仪的犯人,据说是那位大人将她抓捕进来的。那位大人似乎对陈君仪十分看重,不仅命令监狱方面不能打扰她,还每隔几天便来亲自来看望她。由于每次看望房间的监控都被要求关掉,曲疏雨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当曲疏雨第一次去清洗与护理已经昏厥的陈君仪时,她看到雪白身躯上遍布的淤青与牙印。 曲疏雨见过许多犯人有类似的遭遇,在长期的虐待下,他们要么形如木偶一般目光呆滞,要么举止怪异胡言乱语。陈君仪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每次曲疏雨跳转到她房间的监控时,她总是哼着一首来自艾尔斯共和国北方的民谣,在房间的地板上用水画画。 一次曲疏雨进入房间准备完成工作时,她发现陈君仪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并未像前几次那样昏厥。当曲疏雨沉默地抱着陈君仪到卫生间时,她听见了陈君仪沙哑的声音:“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按照那位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跟陈君仪交谈,但曲疏雨鬼使神差地开口:“…可以,但只能在卫生间。”卫生间是少有的没有监视的区域。 曲疏雨忘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怎么度过的,她只记得她们聊了很多东西。曲疏雨从谈话中得知故乡原本叫维多利亚而非27区,而她们都来自同一个国家,当曲疏雨毫无保留地将最近的痛苦与困惑倾诉给陈君仪时,陈君仪耐心地侧耳倾听,随后结合上古时代的书籍将平庸之恶的概念讲述给曲疏雨。 当曲疏雨不得不离开时,陈君仪轻声询问她的名字。曲疏雨迟疑了片刻:“…我叫曲疏雨。” 陈君仪眯起眼睛,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很好听的名字。” 当天晚上曲疏雨没有失眠。 自那之后,曲疏雨每次进入陈君仪的房间都会待上很久,仿佛只有在与陈君仪交谈的这段时间里,曲疏雨才可以暂时忘却这世界黑暗残酷的一面。 由于作者码字较快,可能会有一些错别字或用词不当,后面我会慢慢改,但大致剧情不会变。话说大家多多评论呀,本人第一次写文,评论留言是对我很大的鼓励。 -- 6 “你有去过夜空下的海边吗?大海是所有生命的母亲,她是那么的无边无际、深不可测,当你站在她面前时你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好像你一切的瑕疵与罪行都会被她包容。”陈君仪伸手握住曲疏雨的双手,眼眸中饱含落寞和一些曲疏雨看不懂的情愫。 陈君仪的手掌柔若无骨,冰冷的触感让曲疏雨的心跳慢了半拍。她垂下视线躲避陈君仪深情的目光,但涨红的脸颊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再去一次。”陈君仪从未像现在一样厌恶自己,欺骗,伪装,曲疏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虚情假意,利用他人的感情是最无耻的行径,或许她真的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渣,但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她不想就这样一文不值地烂在这里。于是在曲疏雨错愕的目光中,陈君仪俯身上前,轻轻地吻上了曲疏雨的唇瓣。 透过曲疏雨逐渐变得坚定的双眸,陈君仪看到了自己丑陋无比的灵魂。 暴雨从夜空中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打在飞驰的车顶上,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般在天际舞动,一次又一次地照亮曲疏雨紧绷的面容。 雨很大,能见度很低,这是好事,大雨可以使她们的踪迹更难被发现,曲疏雨一边开车一边冷静地思考着现在的状况。监狱的监控已经被她做了手脚,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发现端倪,而那时候她们已经到达艾尔斯共和国境内了,更何况除了那位大人,没有人会去检查一位犯人的失踪,而且按照规律,那位大人三天之后才会来到监狱。应该没有问题,曲疏雨将计划的全部过程重新回忆了一遍后安慰自己。 曲疏雨瞥了一眼后座的身影,陈君仪正趴在打开了的车窗上,任由雨水打湿蝶羽一样轻轻颤动的睫毛。母亲一定会欢迎这位可爱的客人的,曲疏雨想。 “砰。”一声异响从车底传出,曲疏雨死踩刹车,车在雨水中滑行了十几米后停下。曲疏雨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她明明检查很多遍,但车子为什么还是爆胎了?曲疏雨极力平息自己的不安,“这里离边境不远了,我们……”曲疏雨回头看见陈君仪惨白的脸庞,顺着她的目光,曲疏雨看见一个鬼魅般的人影立在雨中。在闪电照亮大地的瞬间,曲疏雨看清了人影的脸。 曲疏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事情总有向最坏情况发展的可能,她应该抱有这种觉悟。曲疏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下车将枪对准了奥蒂利亚。“让我们走。”也许是因为曲疏雨第一次用枪指着别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亲爱的,在用枪瞄准别人之前打开保险会更有说服力。”奥蒂利亚面对枪口歪了歪头,显得无动于衷。 在曲疏雨想要矫正这个致命的错误之前,奥蒂利亚腰间的太刀从雨幕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曲疏雨手腕的断裂甚至不能使刀刃减速分毫,然而痛觉还来不及传达到大脑,太刀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回,像切开奶酪一样轻易地划开了曲疏雨腹间的血肉。 陈君仪无声地张了张嘴,随后尖叫着下车抱住倒地的曲疏雨。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曲疏雨苍白的脸庞上,陈君仪发觉怀里躯体的温度正在迅速地流逝。 “好冷……”血液从曲疏雨的口中涌出。 陈君仪喉头哽咽,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她紧紧地将曲疏雨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阻止曲疏雨生命的消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陈君仪后悔了,她宁愿一辈子都生活在奥蒂利亚的凌虐中,也不要一个无辜的人因她而死。 奥蒂利亚皱了皱眉,眼前两人紧贴的情景让她有些莫名的烦躁。“所以你想好了怎么跟我求饶了吗?” 陈君仪手脚并用地跪在奥蒂利亚脚边,她的额头抵着地面,奥蒂利亚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救救她,求你了……” “虽然我很热衷于先带给你希望再亲手粉碎它,但我并不喜欢说谎。她瞳孔涣散,已经……” 话语被迎面而来的刀刃打断,奥蒂利亚抬手握住陈君仪的手腕,刀尖在离奥蒂利亚的眼球只有几寸的地方停下。 奥蒂利亚眼皮微跳。“我必须承认,你这次真的激怒我了。” 她手指发力,手腕的主人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随即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有些东西本来是为你姐姐准备的,现在看来你要提前享受一下了,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她将皮靴踏在陈君仪那张早已分不清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的脸上。“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会是天堂。” 下章重口预警 -- 7 门打开的瞬间,光照在女人苍白的脸上,奥蒂利亚将乘满饭菜的狗盆放在地上,微笑着向女人招手:“四月,过来吃饭了。”听到声音四月下意识地爬向奥蒂利亚,颤抖着在她面前伏下。奥蒂利亚看起来心情不错,她温柔地抚弄着四月的头发。“今天没有训练,不过饭前先要喂你点东西。”奥蒂利亚拍拍四月的脸颊,示意她在腿间跪下。 四月顺从地将奥蒂利亚腿间的阴茎吞入,任由奥蒂利亚在她的嘴里发泄欲望。每当阴茎狠狠撞击咽喉时都会使她止不住的干呕,原本麻木空洞的双眼被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她没有反抗,只有深深陷入手掌的指甲暴露了她的痛苦与挣扎。 四月湿热粘稠的口腔让奥蒂利亚十分满意,很多次咽喉的蠕动压迫都让她差点射出来,奥蒂利亚拎着四月的头发放慢了频率,企图延长这令人愉悦的体验。“你知道吗?你嘴巴比下面好用多了。” 四月置若罔闻,保持沉默就能避免更大的伤害,这是她这几天总结出的规律,但这个规律显然对今天的奥蒂利亚没用,奥蒂利亚抵着四月的后脑压向更深的地方,四月脸颊通红,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绝望地拍打着奥蒂利亚的大腿。在四月昏厥的前一秒,奥蒂利亚结束射精,阴茎从嘴唇带出白色的丝线。 看着眼前的女人将精液全部咽下,奥蒂利亚嘉奖似地揉了揉四月的头发。“好好吃饭,这几天你瘦了很多。” 随后门被关上,房间再次归于黑暗。 背上的伤口与胸前的乳环隐隐作痛,她只能侧身蜷缩在角落里。比起肉体的疼痛,房间的黑暗无光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为了避免发疯她不得不拼命地回忆几天之前的经历,她不想在死亡到来之前失去理智。 四月并不是她的本名,至少在几天之前不是。在她刚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奥蒂利亚给她取了这个新名字,而这个名字源于奥蒂利亚小时候一条死去的狗。巨大的屈辱感让她多次无视奥蒂利亚的呼唤,直到奥蒂利亚消磨完了最后一丝耐心。 一开始的她还算有些自尊,无论再怎么饥渴,她都拒绝饮用混入尿液的牛奶或是舔弄裹上蜂蜜的阴茎,但她一切的自尊都只维持到奥蒂利亚带来那个箱子为止,箱子里面五花八门的工具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让她彻底接受了新的身份。 头骨仿佛被利斧劈开,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涌现,她意识到自己生病了,然而她并不感到奇怪,毫无规律的饮食作息,无休无止的摧残蹂躏,她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期望自己变成了一条真正的狗,起码那样自己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门再次打开,一个体型修长的金发男人走了进来。“陈君仪小姐?”她不知道男人看到了多么凄惨的光景,以至于男人看清她的第一时间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奥蒂利亚,你他妈做些了什么?现在马上送她到医院去。” 奥蒂利亚不动声色地将外衣披在陈君仪赤裸的身上。“你最好记得你的承诺,维克斯。” 真好,在陈君仪的意识坠入深不见底的漆黑前,她感到一丝庆幸,至少自己在死之前更像个人。 -- 8 29区圣瓦妮莎医院中心的某个贵族病房里,面色苍白的陈君仪昏睡在病床上,一名金发男人皱着眉头翻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沙发对面的奥蒂利亚闭目养神。如果此时陈君仪还有意识,那么她会第一时间就认出这个眼前这个举止高雅的贵族—先王最小的儿子,与奥蒂利亚一起被艾尔斯共和国视作帝国最危险的几人之一,第三军团团长维克斯。与大多数的贵族不同,维克斯幼年时期因为母亲失宠而一度流落到帝都的贫民窟,几年后维克斯与母亲才被召回,或许是长时间的贫民窟生活磨砺了他,维克斯在恢复贵族身份后不久便凭借自身能力加入了负责情报的第三军团,并在几年后升至军团长的高位。在民间的传闻里,这位神秘的将军知道帝国每一个区到底有多少只老鼠。 “阴道一级撕裂,后背部分皮肤一级烧伤,少量指甲脱落,乳头有穿孔痕迹,血液含糖量明显偏低……你是畜牲吗?”维克斯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好吧,至少你忍住没有弄死她。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跟陈若颖认识的?” “嗯,那应该是在我受邀参加帝国大学毕业舞会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只是第三军团的副团长,但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我有点感兴趣,在经过几次接触与试探后,我们双方都了解了对方的意图,于是我们做了一个交易。说实话,她的条件让我有点惊讶,她担心在她身份暴露后你会身陷窘境,因此我答应在法庭上为你辩护。” 维克斯没有理会奥蒂利亚阴沉的脸色,继续补充道。“作为回报,她向我提供了有关你父亲的情报,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你父亲有那么多人支持却还是在竞选中输给他姐姐的原因之一。” “我父亲在得知他亲爱的弟弟竟然如此对待他后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你不会告状的。”维克斯笑道。“你现在还需要我。” 奥蒂利亚紧盯着维克斯的双眼。“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你要把那个傻白甜推上王位。” “我的姐姐爱莉丝确实无能,但她相当仁慈且富有同情心。”维克斯从兜里掏出一块方糖塞进嘴里。“你的父亲弗雷在很年轻的时候便当上了国王之手,他天赋过人,这点我从未怀疑过,但在优秀的表面下,他性格隐藏着一些……”维克斯努力斟酌着用词。“疯狂?如果这个国家陷入战乱,那么他将以救世主的姿态力挽狂澜。如果是在和平年代,他成为国王对整个帝国都是一个灾难。” “想不到你还这么爱国。”奥蒂利亚冷笑。“最后一个问题,陈若颖现在在哪里?” “她自从十年前失踪了后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是最近才找到得知她下落的艾尔斯共和国人,人我明天会送到安东尼那里。”维克斯再次从兜里掏出方糖。“要来点方糖吗?” 奥蒂利亚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你就这么爱吃方糖吗?这种光是我看了一眼就要生病的劣制粗糖?” “在贫民窟里,为了一斤糖闹出人命的事屡见不鲜。” 维克斯撇了撇嘴。“好了,现在按照约定,我与陈君仪小姐有一个私人谈话。” 奥蒂利亚起身离开房间,留下静静等待陈君仪苏醒的维克斯。 维克斯在说谎。 奥蒂利亚将针管插入玻璃瓶当中,褐色的液体充满了整个容器。Pgh2.5,军方研制出的一种致死药剂,或许是陈君仪成功地取悦了她,奥蒂利亚选择用这种毫无痛苦的方式结束陈君仪的生命。 大概再过几分钟维克斯就会按照约定的时间离开房间,那时无论维克斯对陈君仪说了什么都不重要,自己会亲手解决这个潜在的威胁。 半个多月以来,军团的全部事务都是由安东尼来负责,而自己确实如父亲所说将大量的精力投入在凌辱自己的猎物上面。 马上就会知道陈若颖的下落了,杀了陈君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是的,有无数个理由杀了她,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奥蒂利亚凝视了一会针管里的药剂,转身向着陈君仪所在的病房走去。 最近刚追完三浦老师的剑风传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格里菲斯和格斯的cp好带感) 话说我是不是因为黑深残的作品看多了才写得出这么变态的文来…… -- 9 针管与坚硬的地板碰撞,绽放出褐色的花朵。奥蒂利亚头脑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地俯身前冲,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便将在窗台上挣扎的身影扑倒在地。 陈君仪太过虚弱,爬上窗台已经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当奥蒂利亚不算太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时她便放弃了反抗,只是用麻木不仁的瞳孔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好像刚刚发生的事都与她毫无关联。 奥蒂利亚喘着粗气,双手撑在陈君仪肩旁两侧。“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不管遭遇到多么残酷的对待,你都学不会逆来顺受。所以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空洞的眼窝中涌出,打湿了陈君怡的长长的睫毛,沙哑的声音从唇瓣中挤出。“杀了我。” 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高潮时皱起的眉头还是恸哭时悲伤的眼瞳。奥蒂利亚温柔地亲吻陈君仪的脸庞,将苦涩的泪水吞咽下肚。 24区第13军团总部刑讯室,奥蒂利亚与安东尼一前一后穿过封闭的走廊。 暴行在这里随处可见,大多数房间都有散落着的血液皮肤和人体组织,但由于四周的墙壁使用了精良的隔音材料,走廊里安静得可怕。房间门偶尔会被打开,刑讯员会推着铁架台进入房间,在铁架台上的每一个刑具都有独特的用处,用于剥皮的小刀,拔掉指甲的钳子,可以长时间保持高温的烙铁,去除睾丸的铁夹……很少有受刑者能从刑讯中活下来。 这里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与之相比,29区的地下监狱简直就是救济站。 安东尼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他用钥匙打开房门,随后跟在奥蒂利亚身后进入房间。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只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被铁链锁在墙壁上,看到有人进来,男人转了转浑浊的眼珠。“你就是这里的老大?是不是只要我如实交代就会放我走?” 安东尼上前一脚踹在男人身上。“将军大人允许你说话了吗?” 奥蒂利亚挥手制止了安东尼的殴打。“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内容,你就会发现我比任何人都要仁慈。” 男人有些害怕地瞥了安东尼一眼。“大概是十年前,因为盗窃的罪行我和几个兄弟被军队革职,当时边境的治安很差,我们几个便开始搞拦路抢劫的生意。有一次我们遇到了一个受了伤的女性omega,我们看她长得不错便动了歪心思。”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谁知道那女的带了枪,我们死了好几个兄弟才抓住她,要不是那女的子弹打完了,哥几个估计全得栽在那儿。而且你知道最操蛋的是什么吗?那女的牙齿里藏了毒,我们都还没开始弄呢就自杀了,操。” “继续。”灯光从奥蒂利亚身后照在男人脸上,男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们对尸体肯定没什么兴趣,于是就把她拖出去喂狗了。后来我翻那个女人的包裹找到了一张证件,上面写的名字就是你们要找的陈若颖……” 一记凶狠的摆拳中止了男人的话语,男人破碎的牙齿扎伤了奥蒂利亚的手指,但她没有停手,房间里回荡着沉闷的打击声与男人的哀嚎。 安东尼上前想拉住失控的奥蒂利亚。“大人,他会痛苦地死去,我保证。” 奥蒂利亚一把拉过安东尼的衣领,她死死地盯着安东尼的眼睛。“不,我要让他活着。”奥蒂利亚咧了咧嘴,露出洁白森然的牙齿。“直到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感觉有点小虐,后面几章会发糖发肉。 (玩过明日方舟后好想写博士的铜仁文……不过我看ao3上博士的同人好像挺多的,感觉题材大概率会重复) -- 10 黄昏,她喜欢黄昏。 女孩躺在被阳光染成金色的草地上,百无聊赖地望着淡黄的天际。一只金毛忽然从一旁窜出压在女孩身上,用长长的舌头舔舐女孩的头发。 “四月!我才刚刚洗头!”女孩坐起身来生气地朝金毛叫喊,当看到金毛无辜的大眼睛时,女孩拍在金毛身上的手不由得减轻了力道。 远处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是我看错了吗?那是一条狗?” 跟随一旁的老管家恭敬地低头。“是的,那原本是一条流浪狗,大小姐看它可怜便将它带回来了。” 男人转头瞥了老管家一眼。“我记得我说过庄园内不许养狗。” 老管家冷汗直冒,他不知道费雷大人这次会回来得这么突然,平时都是由自己通知大小姐将狗藏起来。“我们劝阻过,但大小姐执意要将狗留下来。” “通知她来一趟书房。”男人若有所思。“叫她把那条狗带上。” 刺耳的闹铃声将奥蒂利亚从睡梦中拉了回来,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关掉了闹钟。奥蒂利亚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当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卧室后,她忍不住干笑起来。 她太低估自己这具身体的生命力了,半瓶安眠药根本杀不死她,或许下一次应该试试整瓶吃下? 奥蒂利亚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此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消息推送的声音,在她止住笑声拿起手机后,她看到了一个名字,或者是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你痊愈得比我想象中快一点,医生告诉我你已经可以出院了。”奥蒂利亚将病房的门关上,随后站在边上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陈君仪。 陈君仪只是撇了一眼奥蒂利亚便移开了视线,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木然地盯着眼前的虚无。 “现在有一个很公平的提议。”奥蒂利亚抚摸着陈君仪乌黑的头发。“我可以给你一个杀死我的机会。” 当看见陈君仪原本干枯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光亮后,奥蒂利亚嘴角微微扬起。 “你唯一要做的只是扮演我的恋人。”奥蒂利亚将陈君仪抱起,然后让其背对着自己跪在床上。“三个月之后,如果你想要自杀我不会阻拦,你想要复仇我也不会反抗。”单薄的衬衣被奥蒂利亚轻易地撕开,陈君仪伤痕累累的背部让奥蒂利亚放弃了压在她身上的想法,转而用手指勾弄着陈君仪胸前的乳环,直到柑橘味开始在病房里弥漫。 陈君仪的脸庞深埋在枕头之中,但晃动的头发仍然向奥蒂利亚表达了拒绝。 “陈君仪,你真的甘心吗?”奥蒂利亚俯下身将气息洒在陈君仪耳边。“你的尊严被我践踏,你的家乡被我摧毁,你最爱的姐姐在不久之前被我残忍地杀害。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却不用受到任何惩罚。” 枕头被陈君仪的泪水打湿出深色的印记,奥蒂利亚通过手掌下臀肉的颤抖清晰地感受到Omega的愤怒与屈辱。 “我要杀了你。”陈君仪转头盯着奥蒂利亚,双目赤红。 “我求之不得。”浓郁的信息素与面前腰肢的曲线让奥蒂利亚渐渐有了感觉,她用双手扣住陈君仪的腰腹,温柔地将阴茎送进穴口,封闭的病房内薄荷味与柑橘味开始交融。 长期的营养不良使陈君仪身上的脂肪少的可怜,即使奥蒂利亚有意放慢了动作,每一次阴茎的抽插都会激起陈君仪痛苦的呜咽,但这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快感的积累呜咽声中逐渐掺杂了一些代表欢愉的轻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奥蒂利亚毫无保留将欲望释放在了陈君仪体内,高潮后的余韵让她全身酥软地倒在陈君仪身旁。看着陈君仪光洁颈部发红的腺体,奥蒂利亚用陈君仪听不见的声音低语,随后轻柔地将嘴唇覆盖在腺体之上。。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与危险,陈君仪想要避开奥蒂利亚的亲吻,然而突如其来的刺痛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她被标记了。 -- 11 炎热的空气中回荡着初夏的蝉鸣,正午的阳光洒在的大地上,泛出泥土的气味。在被树木草地簇拥着的偏僻之地,一座精致的别墅静静地立在乡间小路的尽头。 宁静很快被一位客人打破,树枝深处的小鸟好奇地看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提着箱子在别墅前停下。 布兰琪在房门前来回踱步了一会,在深吸一口气后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按响了面前的门铃。 一秒,两秒……布兰琪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但客观上几秒钟后大门便被打开,一名金发女子探出身子,在她认出布兰琪后女人露出善意的微笑。“你好,布兰琪小姐。” “你好!格罗里娅小姐。”布兰琪紧张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这是你预定的食材,肉类在左边的隔间,菜类在右边的隔间。”她将手中的箱子举起。“还有上次你让我找的花椒。” 布兰琪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得意。 “谢谢,真是辛苦你了。”女人接过布兰琪递过来的箱子。“要进来坐坐吗?” “啊,不用……”布兰琪脸烧得通红,她在一个月前就认识了这位格罗里娅小姐,一开始布兰琪以为格罗里娅只是一个来此度假的普通贵族小姐,跟那些用鼻孔看人的贵族没什么两样,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布兰琪发现格罗里娅比她认识的那些贵族都要有礼貌多了,布兰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平易近人的贵族。 还有她的眼睛,布兰琪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像大海一样湛蓝的眼瞳,纯净而又掺杂着一丝悲伤。 奥蒂利亚看着在呆愣在原地的布兰琪,感到有些好笑。“布兰琪小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啊,对不起,只是因为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语后,布兰琪慌乱地低下头。 看着狼狈逃离的布兰琪,奥蒂利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今天看起来很漂亮? 奥蒂利亚提着装满食材的箱子回到厨房,一片狼藉的厨房与塞满失败品的垃圾桶映入眼帘,她感到有些泄气。 其实在奥蒂利亚上学的时候学校原本有烹饪的课程,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不过那时的课程里根本没有艾尔斯共和国的菜系,无论如何自己都要重新学习怎么做出陈君仪家乡的菜肴,奥蒂利亚安慰自己。 奥蒂利亚穿上已经劣迹斑斑的围裙,将书籍翻到熟悉的位置。 嗯,下一道菜是“回锅肉”。 先将锅里的清水用大火烧开,随后放入姜片,一大勺料酒与老抽,三分钟后将五花肉放入然后转到中火,盖上锅盖煮二十分钟左右,期间水雾随着沸腾的气泡袅袅升起,为透明的锅盖抹上一层乳白。 等到肉被煮得发白并且没有血丝后(能用筷子戳进去就证明可以了),奥蒂利亚将肉捞出放在砧板上切成薄片,归功于前几天的刀工练习,切好的肉片薄如蝉翼,相对应的代价则是奥蒂利亚伤痕累累的手指。 将油倒入锅中热好,加入肉片煎炒,直到肉片表面微微卷起。转为小火,加入大半勺豆瓣酱,小半勺甜面酱,1勺料酒,1勺炖肉汤汁,少量花椒。 待锅里的油染成了酱红色,肉片炒成金黄色后,整个厨房都被扑鼻而来的肉香味所占据。奥蒂利亚将功率转为大火,加入青椒,葱丝煸炒至熟,再加适量盐调味。 …… 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照在奥蒂利亚认真的侧脸,奥蒂利亚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将最后一道菜装盘后端上餐桌,接着奥蒂利亚来到二楼敲响房门,提醒陈君仪下楼吃饭。 陈君仪默默在餐桌前坐下,桌上家乡的菜肴让她的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会。 “今天是你的生日。”看出陈君仪的疑惑,奥蒂利亚提醒道。 陈君仪拿起筷子开始用餐,没有应答。有那么一瞬间,奥蒂利亚觉得陈君仪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温顺却无法与人交流。 就在奥蒂利亚看着陈君仪的脸庞出神的时候,陈君仪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可是你基本上没吃多少。”奥蒂利亚向后靠着椅背,平静地看向陈君仪的双眼。 陈君仪低垂眼帘回避奥蒂利亚的目光,表示着无声的抗议。房间异常安静,只有奥蒂利亚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奥蒂利亚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碗筷。“早点睡觉,熬夜对身体不好。” 开学了更新会变慢… 墙裂推荐一本百合漫《白天使没有翅膀》,白毛简直在我的xp上跳舞(亲亲漫画上有汉化) -- 12 在确定奥蒂利亚已经离开别墅后,陈君仪穿着睡裙慢悠悠地下楼。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餐桌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摆放好奥蒂利亚提前准备好的早餐,无所谓,陈君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从容不迫地翻找能够充饥的速食。 奥蒂利亚做饭确实很有天赋,只用几天她便可以熟练地掌握几乎所有艾尔斯共和国的菜系,但陈君仪哪怕再饿也不喜欢奥蒂利亚亲手做好的饭菜,相比之下她宁愿吃冰箱里坚硬无比的面包。 长时间冷冻的面包硬得咯牙,陈君仪细细嚼碎将其咽下,她至少要保证自己不会饿死。“……起码我们现在有相同的目标,……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陈君仪想到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维克斯,还有两个月,还有两个月就可以结束与那个人渣的过家家,陈君仪将嘴角的面包屑抹去。 在视野的边缘处,陈君仪发现冰箱上方放着一卷黑色的录像带。陈君仪皱眉,为什么这里会有录像带?将录像带放入电视机的主机,陈君仪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录像里的画面,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录像里的内容跟陈君仪想象的不太一样,模糊晃动的肉色充满了整个屏幕,随着视频聚焦清晰,一个全身布满淤青和伤痕的女人在粗暴的顶弄中挣扎,痛苦的喘息与呜咽溢出屏幕。 待到画面放大到女人的脸,陈君仪认出了视频中的主角。 是她自己。 奥蒂利亚刚刚回到家便察觉有点不对劲,太安静了,平时这个时候陈君仪都会窝在沙发上准时收看最近大火的综艺选秀,但今天的客厅空无一人,只剩下被砸碎屏幕的电视机倒在地上。 奥蒂利亚走近破碎的电视机,发觉地上有零星的血滴,同时血迹断断续续指向一楼卫生间的方向。奥蒂利亚暗骂一声,迅速跑到卫生间门口,然而门被反锁,奥蒂利亚只能在门口大力拍打。“陈君仪!?” 没有回应,奥蒂利亚被莫名的恐慌攥住了心脏,她向后退了几步,随后一脚将门强行踹开。 陈君仪捂着受伤的手腕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身上的睡裙已经完全被头顶的花洒淋透。看到闯进来的奥蒂利亚,陈君仪挤出一个绝望的笑容,随即爬到奥蒂利亚脚边企图将她的裤子褪下。“我下面好痛,今天只用嘴好不好?” 奥蒂利亚握住陈君仪的手腕,发觉她的体温低得吓人。“不要说这些,现在先回卧室把衣服换了。” “啊!啊——!”就在奥蒂利亚握住手腕的瞬间,陈君仪发出类似濒死动物的尖叫,趁着奥蒂利亚愣神的时候,陈君仪将手抽出,重新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我很听话的,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陈君仪双手抱头,嘴里不断地默念着乞求,似乎这样就能稍微减轻内心的恐惧。 奥蒂利亚迟疑在原地,无声地张了张嘴。 从指缝中瞄了一眼没有动作的奥蒂利亚,陈君仪转而趴在地上吐出舌头。“汪汪汪!我是你最爱的狗狗,所以不要打我好不好,求你了……汪汪汪!” 奥蒂利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不顾一切地跪下身将陈君仪抱在怀里。陈君仪拼命挣扎着,指甲在奥蒂利亚的脖颈处留下血痕,但奥蒂利亚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发誓。” 亚瑟从昏迷中醒来。 这是哪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被布条蒙住,亚瑟试着朝四周叫喊,可是没有人回应。在这之前,自己应该是喝完酒回家的途中被人袭击了,亚瑟回忆道。 亚瑟的叫喊吸引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睛上的布条被拉下,亚瑟努力适应着光线。从第一性别来看应该是两男一女,绑手的布条打的是水手结,不是普通的毛贼,亚瑟感到有些不安。“我是第十三军团的士兵,你们知道绑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第十三军团的畜牲。”其中一个男人朝亚瑟唾了一口,然后把绳索圈套在亚瑟的脖子上。“还记得你们这群杂种在塔兰托的行为吗?” 亚瑟听出了男人说话的口音。“你们是艾尔斯共和国的人?塔兰托大屠杀是奥蒂利亚将军下令的,我是无辜的。”更何况当一半人被烧死时将军大人改变了主意,他们应该对此感到庆幸。 一直沉默的女人开口了,焦黑的伤痕爬满了她半张脸,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亚瑟。“我刚刚学会走路的妹妹,她比任何人都要天真无辜,可是现在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亚瑟刚想再说些什么,绳套便堵住了一切话语。 之后的剧情会隐晦地解释为什么奥蒂利亚会长歪成这样(在遇到陈君仪姐姐之前她的性格就已经有点偏激了,陈君仪姐姐的背叛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 13 “天啦……”站在旁边围观的妇人一边低声吟语,一边用手捂住自己小孩的眼睛。米欧奇装作没有听见,同时示意一旁的下属将挂在广场喷泉顶上的尸体拉下来。 见鬼,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四起谋杀案了,米欧奇忍不住为自己这个月的工资感到担忧。如果是在平民窟,不管死了多少人上级也不会在意,但是在平民区如此高的谋杀率显然让自己的上级非常不满,假如米欧奇想要在下周买好之前答应送给妻子的项链,那么他必须要尽快抓住凶手。 身边的助手蹲在尸体旁开始观察死因。“死者为30岁左右的男性alpha,尸僵已经扩散到全身,但表皮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腐烂,死亡时间大致在一天左右。尸体只有脖子上有紫红的勒痕,喉骨错位,初步推测应该是用绳索勒住颈部使其窒息而死。” “先确认一下死者身份,然后送到医院尸检。”米欧奇看着尸体铁青的面容,隐约感觉自己已经快接近真相了。“首先排查一下死者是不是军人,并且有没有跟之前死亡的士兵在同一部队服役过。” “等一下,尸体的脖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助手将尸体翻了过来,原本应该是腺体的部位被人用利刃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缝在肉上的油封纸条。 米欧奇将纸条扯下后在手里展开,上面的文字让他不自觉地读了出来。 “血债血偿。” “这几天我不会来总部了,军团的事务现在全权由你负责。”奥蒂利亚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楼上午睡的陈君仪。 “……好的。”电话那头的安东尼沉默了片刻。 “有什么想说的吗?欲言又止可不是你的风格。” “……总感觉你变了很多。从我在军队里认识你开始,你的眼睛里永远闪烁着让人印象深刻的火焰。而现在炙热的火焰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安东尼顿了顿。“我没有资格评价什么,但我还是认为人总是应该向前看的,太过拘泥于过去只会……” 奥蒂利亚打断了安东尼的话语。“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好的,希望下周我能够在总部见到你。” 安东尼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 真有耐心,是要等到自己走出别墅的瞬间再动手?奥蒂利亚挂断电话,看向窗户上一抹并不起眼的光斑。这种光斑奥蒂利亚相当熟悉,反步兵狙击枪的反光,看来有些不速之客已经找到了这座隐藏在乡间的别墅。 有点不妙,奥蒂利亚将藏在沙发下的匕首与手枪拿出。由于陈君仪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奥蒂利亚几乎撤掉了所有的守卫,如果他们在支援到来之前动手,自己只能独自面对这几只老鼠。 奥蒂利亚预想了一下即将发生的暴力,感到有些久违的兴奋。 “都这时候了,那个杂种怎么还不出来?”端着狙击枪的男人面露焦躁,忍不住出声抱怨。 “可能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另一个男人平静地补充道。“要是等到卫兵来了刺杀绝对不可能成功。” 唐泽静用一只手捂住焦黑的半边眼脸。要撤退吗?不行,察觉到刺杀的奥蒂利亚会更加警惕,下一次刺杀只会更加困难。 时间不多了。“我会尝试从二楼翻进去,你们就留在原地,一旦有人从一楼门口出来直接开枪。” 唐泽静抚摸着监测脉搏的手表,原本犹豫的目光变得冰冷决绝。 -- 14 在确认了唐泽静不会从椅子上挣脱后,奥蒂利亚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子弹“将少量汞压缩到子弹头,不用射击要害也能取人性命,很有创意,可惜你枪法太差了。” 唐泽静死死盯着奥蒂利亚,额头上的青筋不断跳动。“你还记得你在塔兰托小镇……” 奥蒂利亚轻轻按压唐泽静被枪打得粉碎的膝盖。“我根本不关心你为什么会来刺杀我,我只想知道是谁把我在这里隐居的消息透露给了你们。” 唐泽静死咬牙关,汗珠从颤动的面庞滑落。待到奥蒂利亚收手时,唐泽静将一口血水喷在了奥蒂利亚的脸上。 只是简单地擦了擦脸,奥蒂利亚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调味的白酒,接着将白酒浇在了唐泽静已经血肉模糊的膝盖上。 “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让唐泽静再也无法忍受,惨叫声在房间里回荡。 奥蒂利亚将食指放在嘴边。“嘘,有人正在睡觉,我想我们应该稍微安静一点。” “不要这样……”奥蒂利亚有些惊讶地扭头,发现赤脚站在门口的陈君仪。“不要这样……求你了。”惨烈的场景让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陈君仪双手抱头蹲在原地。 看着陈君仪瑟缩颤动的肩头,苦涩的痛楚印刻在奥蒂利亚的心脏。 “你很幸运,我决定给你一个痛快。”奥蒂利亚犹豫了片刻,然后放下酒瓶,将一旁的匕首握在手里。 “你会下地狱的。”唐泽静咧嘴笑了笑,露出带血的牙齿。 “所有人都会下地狱的。”奥蒂利亚温柔地将匕首送入唐泽静的胸膛。 在唐泽静的瞳孔失去光芒的瞬间,奥蒂利亚听见了齿轮转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受惊的猫一般,奥蒂利亚瞳孔迅速缩小,全身寒毛倒立,这个声音她曾在战场上听过无数次。 奥蒂利亚拼命冲到陈君仪身边将她抱起,随后毫不犹豫地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在巨大的热浪将奥蒂利亚与陈君仪重重拍打在地面的前一秒,奥蒂利亚的脑海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好轻,她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四月,等一下我们要去见一个很凶的人,你一定要听话。”女孩一脸认真地抚摸着金毛的脑袋。仿佛是听懂了小主人的话,金毛安慰似地舔了舔女孩的手心。 大门打开,金毛跟随女孩走进书房。书房宽敞明亮,其中的家具大多以灰暗的颜色为主,在大门对面的墙壁上,一张画着染血剑柄的油画肃杀地注视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油画之下,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 看到女孩走进书房,男人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到女孩面前。“奥蒂利亚,我说过庄园里不允许出现狗,你应该明白忤逆我的代价。”男人俯视着微微发抖的女孩,蔚蓝的眼瞳冷漠而压抑,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脏冰。 金毛察觉到小主人受到的威胁,一边低吼一边怒视着男人。女孩紧紧抿住发白的嘴唇,随后用力拍打金毛的脑袋。“对不起,父亲大人,我会将四月送走的。”女孩抱住已经嘘声的金毛,畏缩着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奥蒂利亚,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软弱得让我想吐。” 在看见女孩跪在地上后,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亲自杀了这条狗,要么由我来动手,但我保证过程会痛苦得多。”男人迎着女孩不可置信的目光笑了笑。“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毕竟这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呀,不是吗?” 剧情到一半了吧……想问一下大家对攻的看法: 1. 罪该万死,不值得HE。 2. 十分厌恶,希望可以狠狠虐一下,或者以死赎罪。 3. 态度保守,可以接受后续剧情的洗白。 -- 15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女孩想起那时的她带着四月来到空旷的草地上,颤抖着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手枪,然后向四月的脚边打空了所有的子弹,刺耳的枪声惊吓了四月。“四月,快跑!”在女孩大声的呵斥中,四月拔腿向远方的森林跑去。 看着四月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女孩松了口气,在男人铁青的面容中低下了头。 “你会后悔的,奥蒂利亚。”男人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女孩。 好饿,又是一阵毫无征兆的绞痛,如同烈火烘烤的煎熬,女孩趴在冰冷的地上,静静忍受这种折磨从腹部蔓延到全身。 昏暗的仓库中只有一桶清水,没有任何食物可以果腹。食物,曾经女孩从来都不会在意的东西,现在在这个毫无慈悲的地方却显得无比的珍贵,如果可以,女孩愿意用自己的一根手指换取一条干涩的面包棍。 女孩知道保持睡眠会使体力消耗得更慢,但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老管家曾经向她讲述过的饥荒时期发生的事,那时的人们由于太过饥饿不得不吃掉一部分死去的人。人肉,肉,女孩尝试咬下自己的小拇指,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只能在手指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半睡半醒间,嗡嗡乱响的声音在女孩脑海中浮现,她隐约感觉有人打开了紧锁的仓库大门,自己已经饿出幻觉了吗?女孩将脸庞贴在冰凉的地板上,想象自己坐在摆满食物的餐桌前,裹上厚厚一层焦黄色芝士的水果披萨,浸着带油黑椒汁的大块牛排,撒上几粒葱花的浓郁土豆汤…… 好香。 女孩睁大双眼,一盆肉汤不知何时放在了眼前。女孩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爬到肉汤前,贪婪地将肉汤饮下,大块的肉块使得女孩阵阵咳嗽,肉汤很快便见了底。 看着肉汤被女孩吃得一干二净后,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有点忍俊不禁。“好吃吗?我特意吩咐厨师要好好料理。” 一团带血的物体滚落到女孩面前。 “不!”奥蒂利亚一下子从病床上弹起,在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医院病房后,奥蒂利亚慢慢平复了呼吸。放松,那只是梦而已,奥蒂利亚刚准备脱下被汗水浸透的白色病服,便发觉她的左手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 “将军大人,你醒了。”房间角落里的警卫站起身,恭敬地朝奥蒂利亚鞠躬。 “这是什么情况?”奥蒂利亚摆了摆石膏。“还有陈君仪现在在哪里?” “左手因为在短时间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而骨折,医生说凭借您的血统完全痊愈只需要几天。另外陈君仪小姐几乎没有受伤,所以在前一天就已经出院了。”警卫面色有些尴尬。“在大人昏迷的时候陈君仪小姐来看望过一次,不过她拜托我不要将此事告诉您。” “调查清楚杀手的来历了吗?” “这次的杀手全部都在腹部安装了炸药,很遗憾我们没能抓住活口,但是可以初步推测这些杀手是为了报复塔兰托大屠杀的艾尔斯共和国人。” 奥蒂利亚沉吟了片刻。“我昏迷了一天,那么后天就是凯特家族的宴会?” “是的。”警卫答道。“弗雷大人还特意邀请您带上陈君仪小姐一起参加。” 肉应该还要两章。 我发现大家对攻都好宽容也,其实我一开始的设定里攻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反派角色,而最初构想的女二已经死在了第6章…… -- 16 “我先去跟我父亲谈话,一会儿再下来找你。”奥蒂利亚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陈君仪。“如果维克斯来找你说话,一定不要理会他。” “嗯。”陈君仪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勉强从口中挤出一声回应。 大厅里漂浮着由小提琴与钢琴混合演奏的Nocturnes,Op.9:No.2 in E Major,舒缓而悠扬的曲调与沁人心脾的玫瑰清香掺杂在一起,人们一边享用餐台上的美食一边小声交谈。将一块奶油蛋糕塞进嘴里,慢慢放松下来的陈君仪开始留意起四周,德奥尼亚帝国的贵族似乎都对贵金属情有独钟,镀银的刀叉整齐地摆放在餐台上,铂金打造的吊灯高悬在人群头顶,光线由绚丽多彩的水晶映射后,形同金色的海洋环绕在陈君仪身旁。 “陈君仪小姐,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陈君仪回头,发现身后的维克斯一脸笑意地打量着她。“一杯温咖啡,谢谢。”维克斯挥手示意一旁的侍者。 陈君仪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凯特家族的内部宴会我怎么能错过?毕竟这关系到下一届王位的选举。”维克斯接过侍者递过来的咖啡,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方糖放入咖啡。 “前几天刺杀奥蒂利亚的杀手是你指派的。”陈君仪紧盯着维克斯的蓝色双眸,企图看穿他虚伪面具下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不小心把地址泄露给了他们而已,但显然他们让我有点失望。”维克斯抿了一口咖啡,随即由于太烫而微微皱眉。“现在局势相当不容乐观,爱莉丝女王的任期即将到达十年,而弗雷的支持者已经占据了议会的大部分席位,不出意外的话费雷即将成为下一届国王,为此我的计划必须有所改变。” “我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死。”当说到死字时,陈君仪的身躯微微颤抖。 “她会死的,陈君仪小姐,你只需要多一点点耐心。” 维克斯瞥了一眼远处正在靠近的身影。“现在我想要再确认一件事情。” 维克斯手腕翻转,深褐色的咖啡在陈君仪胸口前侵染开来。 利器撕开空气的声音急促而尖锐,维克斯身旁一名毫不起眼的男人抬手,一柄带血的餐刀穿透了男人的手掌,在维克斯面前数寸停下。 奥蒂利亚面无表情地放下投掷餐刀的右手。“向她道歉。” “非常抱歉,陈君仪小姐。”维克斯面露歉意地向陈君仪鞠躬。“我的车上有一套干净的礼服,希望陈君仪小姐不要介意。” 奥蒂利亚无视了维克斯的话语,直接走上前拉住了陈君仪的手。“走,我们回家。” 车辆在黑夜驶过,与窗外的霓虹闪烁的街道不同,车里的寂静无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排的司机察觉了气氛的异常,识趣地带上了耳机。 “我说过不要理会维克斯,他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奥蒂利亚率先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宴会的时候帮我?为什么要在发生爆炸的时候救我?”陈君仪靠在车窗上,疲惫地看向窗外繁华的街景。“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复仇的工具而已,有必要吗?” “……”奥蒂利亚没有回答,只是同样靠在车窗上看向窗外的夜空。 “哈哈……哈哈哈哈。”先是肩头颤动,而后陈君仪整个人笑弯了腰。“我发现我越来越了解你了。”陈君仪倒在奥蒂利亚怀里,含情脉脉地盯着奥蒂利亚,褐色的瞳孔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亮。“你不可能把我姐姐杀了,因为你他妈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奥蒂利亚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推开身旁的陈君仪。“到家了,下车。” 像往常一样,洗完澡的陈君仪准备回到房间睡觉,刚想关上卧室的门时却被奥蒂利亚推门挤了进来。“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做了吧,这可不像情侣相处的方式。”陈君仪下意识想要逃脱,她的手腕却被奥蒂利亚握住。“你今晚喜欢什么姿势?” 陈君仪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奥蒂利亚冰冷的蔚蓝眼瞳。“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你发过誓的。” “是的。”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奥蒂利亚低垂眼帘,回避了陈君仪目光中的哀求。“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必须要听我的。” 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分房睡的。 -- 17 激烈的较量在刹那间拉开帷幕,又在几秒后分出胜负——在奥蒂利亚上前试图压制陈君仪的前一刻,原本放在桌上的铁质水杯被陈君仪挥出一道短暂的抛物线,瞄准了奥蒂利亚还未痊愈的左手。 “砰。”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虚弱,奥蒂利亚在家族宴会开始前便提前卸下了左手的石膏,但她现在却懊悔不已,水杯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没有石膏保护的手臂,刺骨的疼痛让奥蒂利亚眼前一黑。看来只有一只手的自己已经不能轻易制服陈君仪了,随着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奥蒂利亚顺势倒在了卧室的地板上。 看着在地板上哀嚎翻滚的奥蒂利亚,陈君仪有些无语,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 自己是为了救她左手才会受伤,她应该会一脸愧疚扶起自己吧?奥蒂利亚偷偷瞄了眼直翻白眼的陈君仪,继续自己夸张的表演。哎?等等,怎么直接抱着被子出去了?! 快要进入梦乡的陈君仪隐约察觉到有人悉悉索索地靠近了客厅的沙发,接着掀开了盖在自己下半身的被子。随便她吧,反正自己现在只想睡觉,就让她操一条无趣的死鱼好了,陈君仪迷迷糊糊地想到。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下身异样的感觉让陈君仪很快清醒了过来,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向两腿之间抓去,攒住了奥蒂利亚柔软蓬松的发丝。 头皮被发丝牵扯的疼痛让奥蒂利亚微微嘶声,但未能阻止她对陈君仪私处的下一步动作。经过一段时间的亲吻与爱抚,原本干燥的私处变得湿润异常,透明的汁水时不时地从粉嫩的穴口处渗出,浓郁的柑橘气味填满了奥蒂利亚的鼻腔。 陈君仪死咬牙关,将甜美的喘息紧紧锁在口中,可是她的身体却背叛了她,穴口上方充血的阴蒂颤颤巍巍地从花瓣中冒出,鲜艳欲滴的阴蒂宛若一颗雨后的樱桃刺激着奥蒂利亚的神经,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奥蒂利亚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温软细腻的舌尖轻柔地缠上了渴望得到挑弄的阴蒂。 奥蒂利亚向上瞥了一眼,目光掠过光洁平滑的小腹与柔美丰盈的乳房,视线中的陈君仪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白皙无瑕的面容显露出淡淡的绯红,在稍加思索后,奥蒂利亚并拢双指,略带薄茧的指节轻易地滑进了不断翕张的穴口。 手指被收缩的穴肉裹住,奥蒂利亚勾起手指,直到指尖触碰到一处略显粗糙的凸起。陌生的快感让陈君仪感到恐慌,她不安地扭动着腰臀,想要从奥蒂利亚的桎梏中逃脱,但很快一道耀眼的白光在她眼前闪过,汹涌而来的快感让陈君仪双腿扭曲,小巧的脚趾蜷缩在一起。 从高潮的余韵中慢慢平静下来以后,陈君仪湿润的褐色眼瞳变得清冷淡漠,她看向嘴唇还沾着透明粘液的奥蒂利亚。“还有多久?” “嗯?” “离我们约定的日期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月,你就可以亲手向我复仇了。”奥蒂利亚想要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陈君仪侧身将头埋进被子,在长久的沉默后,她重新抬起被泪水模糊了的面容,脸蛋上因情欲染上的红潮还未消散。“我恨你。” “嗯,我知道。”奥蒂利亚温柔地在陈君仪额头上落下一吻。 肉写得一般,不过能看到这里的友友想必对本书的肉文也没什么期待就是了…… -- 18 陈君仪幻想过她与陈若颖久别重逢后的场景,那应该是在一个风和日暖的周末,陈君仪终于从繁多的任务中脱身,趁着难得的空暇上街闲逛。就在陈君仪在甜品店门口停下脚步的时候,一声她无比熟悉的“君仪”会从人群中传出,在陈若颖给予她一个充满温情的拥抱后,姐姐会面带歉意地将陈君仪的发丝轻抚耳后,然后告诉陈君仪自己再也不会像多年前那样突然离开了;或许是陈君仪先一步从人群中认出陈若颖,毕竟在姐姐失踪的这几年里陈君仪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也早已褪下了稚嫩的外壳,变得和她姐姐同样勇敢坚强。 可当陈若颖现在真正站在她面前时,陈君仪却感到油然而生的慌乱与不安,她永远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姐姐会像现在这样冷若冰霜,似乎在姐姐的眼中自己比蜷缩在角落里的瘾君子更要令人厌恶。 “姐姐,我……”陈君仪上前一步想要挽住陈若颖的手,却又在陈若颖陌生复杂的目光中停下。“我真的好想你,自从我得知你失踪后便一直在寻找你的消息……” 在陈若颖凌利的目光下,陈君仪感觉自己如同躺在实验台上的小白兔,全身上下都被锋利的手术刀解剖开来。“你喜欢奥蒂利亚。” 陈若颖的话音刚落,陈君仪的神色瞬间变得茫然无措。“不,不可能,她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曾经把我当成狗一样虐待,我怎么可能会去喜欢这样一个人渣?” “那为什么你会在她受伤昏迷的时候去看望?为什么你连复仇的日期都会忘记?” 陈君仪觉得自己就像断头台上等待闸刀落下的囚犯,明明已经察觉到姐姐眼里的鄙夷,明明为了避免受到伤害捂住了耳朵,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从陈若颖翕动的嘴唇中读懂了话语。 “陈君仪,你真的好贱。” 漆黑的客厅格外安静,只有空调若有若无的嗡鸣。 从睡梦中醒来的陈君仪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境,姐姐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慢慢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陈君仪从柔软的沙发上站起身,走向对面沙发上熟睡的奥蒂利亚。 “起来。”陈君仪一把掀开奥蒂利亚身上的被子,然而这样的举动并没有叫醒奥蒂利亚,冷空气的渗入只是让她翻了下身。 陈君仪面无表情地走向厨房,几十秒后,一杯冷水砸在了奥蒂利亚的面庞,冰凉的刺激让她瞬间弹起,在理解了面前的局面后,奥蒂利亚有些不可思议看向陈君仪。“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是的,我有病。“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陈君仪略微顿了顿,以便奥蒂利亚能够听清楚接下来她说的每一个字。“你觉得我和陈若颖谁操起来更爽,奥蒂利亚大人?” 随着奥蒂利亚的表情逐渐凝结,刺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睡衣浸入身体,陈君仪忘记了呼吸,她此刻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怦怦跳动,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有那么一瞬间,陈君仪以为她会重新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或者现在就会被盛怒之下的奥蒂利亚当场格杀。打我,弄我,杀我,你本身就是一个魔鬼,没必要装得像一个正常人,陈君仪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当陈君仪重新睁开双眼时,奥蒂利亚早已离开了客厅。 -- 19 十小时前,1区帝都中心的维希大厅,凯特家族宴会期间。 奥蒂利亚跟随警卫来到了维希大厅的上层,这里格外安静,室内特制的贴层隔绝了外界的音乐。透过暗紫色的单向玻璃,奥蒂利亚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大部分宾客都是发色金黄的凯特贵族,只有少数的黑发侍从穿梭在人群中,以确保餐桌上始终有足够的酒水和甜点。 奥蒂利亚走进了大厅上层的其中一个房间,房间十分宽敞,地板上铺设着洁白如雪的羊毛地毯,柔软的质感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整个房间的装饰几乎只有黑白灰叁种色调,除了那个挂在墙上的油画,油画中沐浴着鲜血的剑柄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第十叁军团军团长奥蒂利亚.凯特参见。” 随着身后的门被警卫轻声关上,奥蒂利亚看向坐在桌子后方正在翻看文件的费雷,在他的桌上放着一只逼真的天鹅标本,通过纤细优美的脖颈和洁白如雪的羽毛,奥蒂利亚不难想象出这只天鹅生前的高贵。 如同完全没有听到奥蒂利亚的话语,费雷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文件。 “奥蒂利亚,我本来以为我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了,但你却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你几乎没去过总部报到,我交给你的任务你甚至连一次回复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费雷抬头看向奥蒂利亚。 “我觉得我帮你做的脏事已经够多了。”奥蒂利亚直视着费雷,嘴角微微上扬。“如果元帅大人觉得我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完全可以向议会提出对我的控诉。”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跟我说话的?应该是从你抓到那个叫做陈君仪的间谍开始。”费雷合上文件,把目光转向下方大厅里正在品尝蛋糕的陈君仪。“她很漂亮,跟她姐姐一样,有很多贵族都会乐于收纳一个这样的宠物。” “费雷,如果你对她出手的话,我会用尽我此生余下的所有时间,来让你感受最惨痛的报复。”奥蒂利亚的语调平静而缓慢,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这不是什么威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回应而已。” 随着弗雷压抑而饱含敌意的檀木香充斥在四周,浓郁的薄荷味从奥蒂利亚脖子后面飘散出来,这与先前在陈君仪面前释放的信息素完全不是同一量级,空气被两人的杀意所淹没,只凭气味会让人以为这里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战争。 “我可以很轻松地找到无数个处死你的罪名,但弑亲者这个名称实在是太过肮脏,或许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战场上。”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费雷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奥蒂利亚,像是被脏冰所覆盖的瞳孔微微收缩。“在我成为德奥尼亚帝国的国王之后,无论你干什么我都不会再干涉。” 弗雷将桌上已经翻阅过的文件推向奥蒂利亚。 蔚蓝的眼瞳里闪过片刻的犹豫,奥蒂利亚还是上前拿起了文件。 “就在十年前左右,德奥尼亚帝国出现了一个名叫“夜萤”的地下组织,当时这个组织只是在做一些理念上的宣传,根本没有引起我太多重视,但渐渐情况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弗雷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我的下属查获了几笔从艾尔斯共和国流入的非法资金,并且这些资金的归属最终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夜萤。我没有宣张此事,反而对此展开了秘密调查,结果却发现了相当一部分跟夜萤经济往来密切的德奥尼亚帝国官员。” 文件只有几页的厚度,奥蒂利亚翻开了文件,映入眼帘的是一长串红黑相间的名单。尽管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瞬间收缩的瞳孔还是暴露了奥蒂利亚的震惊。 “名单上是所有需要秘密处理的重要人员,黑色代表逮捕,红色代表处决,你负责第一页的执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有人必须在同一天被处理,执行日期暂定在一个月之后。”似乎察觉到了奥蒂利亚的异样,弗雷用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奥蒂利亚的面庞。“里面有你的熟人?” “没有。”奥蒂利亚的目光停留在名单上方的一个黑色名字。 维克斯.凯特。 简单梳理一下已经揭示了的人物动机: 维克斯:心思缜密,想要阻止弗雷成为国王。一开始想要除掉奥蒂利亚,现在似乎改变想法了?与夜萤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 陈君仪:隐忍坚强,想要杀死奥蒂利亚来完成复仇,与夜萤(维克斯)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 弗雷:掌控欲极强,想要成为德奥尼亚帝国的王。但为什么对待奥蒂利亚的态度如此恶劣? 奥蒂利亚:? -- 忍气吞声不是美德 (二十) 梅雨断断续续落了半个月。 这段时间里,詹洋泡在电脑跟前,收集汪宝儿父母的相关信息。 她并没有放弃。 汪宝儿的父亲汪成早年是村委,后来赘给身职海湾区区政府的党组织成员,胡巧英,借着妻子的职位便利,调任为乌县的规划建设局党组副主任。 十年前,汪成因涉嫌受贿贪污被审查,后因证据不足终止调查。撤职后汪成跟胡巧英的旁系亲戚,联合创办了一家民营企业。 至于为什么先从税收入手,因为汪宝儿行事过于高调,不仅表现在吃穿用度上的奢靡,更重要的是,她痴迷于在网络各大平台炫富,那些价格不菲的表、包、车,涉及的数额,无论是与一个科级干部,还是与一个小型企业管理人正规的劳动所得都严重不符。 詹洋承认滥用举报不道德,但谁让汪宝儿屡屡招惹她。 一次不成,那就第二次,反复不成,那就另辟蹊径。 詹洋的生存法则里,忍气吞声从不冠以美德之名,秩序,是争取来的。 无意间一个标题为《乌县一工人在拆迁时被倒塌横梁砸死!家属上门讨要巨额赔偿》的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詹洋点进去,果然,里面提及的被告,施工单位正是詹国栋所在的拆迁工程有限公司。 去年下半年的事,难怪那会詹国栋整天不见踪影,大抵忙的焦头烂额吧?直到一个多月后才出现,也就是领谭周游回来的那天… 亏她当时还笃定他在外沉迷温柔乡,以为谭周游是他私生子… 真是幼稚的想法啊。 等等?! 詹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坐直了身体。 乌县,xx年9月18日,华龙社区附近,铭栋拆迁工程有限公司,“一朋友的儿子”,谭周游,巨额赔偿…… 詹洋眉心紧皱,该不会,这么巧吧? 她下意识去问谭周游,步行一半,想起他在打暑假工。 没办法立即印证她的想法正确与否,詹洋有些焦躁。假如,受害者真是谭周游的父亲,那她对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不近人情?毕竟她憎意的初始,是把他认作詹国栋的私生子。 詹洋不免懊丧。 转念一想,她有什么错,致他父亲死亡的并不是她,何必要承担詹国栋的道德责任。 …… 谭周游在汪昌明姐姐开的猫咖店兼职,每天早出晚归。 这日,他冲完澡擦着头发出来,余光里房门大敞,他往内一看,果然,詹洋又不请自来。 谭周游身心俱疲,打不起精神应付大小姐,水来土掩吧。他走去把房门关上,又从衣柜里取了件衣服套上,展臂间背脊呈现遒劲的肌理,窄腰长腿,垮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丝毫不显邋遢,反添慵懒。 他好像成熟了些,少了少年的青涩感,削窄的脸庞更显锋利,散发出金属色的冷硬气息。 谭周游走至书桌前,坐了下来,静静地翻开了暑期作业。 把坐在书桌上的詹洋当空气。 詹洋含着心事的目光追随着他。 问,还是不问? 房间里静得只有他手中笔尖与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詹洋环视了一圈谭周游的房间,与上次几乎无差,收拾的过于干净,像样板房。她给的柔黄格纹床单,增添了一丝活气。 詹洋在脑海里玩了会“一起来找茬”,终于忍不住开口:“喂,谭周游。” 谭周游耳朵一动,抬头用眼神询问她。 洗完澡的缘故,谭周游整个人湿气缠绕,雾蒙蒙的,半干的柔发覆在他的额面,墨黑的眼底聚着一层水意,在顶灯光线的折射下,湿亮如孩童的眼睛。 其实他也才十七岁吧。 詹洋压下突生的负疚,咬了下唇,说:“我问你件事。” 谭周游颔首,“好。” 詹洋:“当初詹国栋为什么把你带来我家?” 谭周游没想到她问这个。 他垂下眼,似乎不想回忆这件事。 詹洋用脚尖点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呀。” 谭周游抬头,又迅速收回视线,因为此时两人姿势暧昧:书桌并不宽敞,她坐了一半的位置,刚刚他写作业,刻意用了左手,避免触碰到她。但现在她晃荡起腿,哪怕视线躲得再远,余光里也始终有一抹白。 他忍不住说:“你可以先下来么。” 詹洋习惯不遂他意,下意识挪臀,挑衅地移到了谭周游的正前方。 因为腿长,双脚轻而易举踩上谭周游的大腿。 两人双双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怔住。 踩在他腿面上的双腿,绵白修长,像捣得松软的年糕条,似乎轻轻一按就能按出印子,轻轻一咬就能咬断。 为什么他会产生这样的引申,明明,她的身体十分有力量,绝非能任人揉搓。 难道是梦作祟? 梦里,常常浮现一朵绵云,软得不可思议,轻轻一揉,就哭泣似的淌下一滩水渍… 冰与火的触碰,詹洋迅速蜷起脚。 这个姿势,她稍有松懈,就像对他敞开腿进行邀约。詹洋尴尬地撑手一滑,从桌上跳了下来,裙摆撑起又放下。 谭周游撇开了眼。 气氛有片刻的旖旎。 两人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为什么 (二十一) 詹洋理了理裙摆,眼神飘忽了半天,最终打破了沉默,“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她斟酌着说辞,“说詹国栋所在的工程有限公司,因……” 谭周游出声打断她,“你别说了。” 空气里残留的旖旎氛围,瞬间一扫而空。 从他冷峻的神态里,詹洋肯定了猜测。原来是真的。 他怎么…从来不提呢? 他的父亲去世了,那他的母亲呢?他没有别的家人吗? 赔偿款,又给了谁? 詹洋心生诸多疑惑。 詹洋向前半步,急急追问:“你为什么从来不解释呢?假如你早点告诉我,我也不至于误会你是詹国栋私生子。” 谭周游抬眸,眼里滑过一丝讥讽,“我解释过,只是你从不相信我说的话,反而会变本加厉折磨我。” 詹洋愣住了,是这样吗? 谭周游厌弃地垂眸,自嘲道:“我说我不是你爸爸的私生子,你不信;我说我没有对汪宝儿说那些话,你不信;我说我不是故意转学接近你,你不信;我说我没有泄漏你的信息给别人,你也不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又何必要来问我呢?” “我从不欠你欠你家任何,詹洋。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能告诉我么,詹洋。” 他深邃忧郁的眼神,盯凝在她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找一个答案。 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詹洋十分意外。 他话里的内容,更是让她的心一沉再沉。 她想张嘴解释什么,却发现说不出一个字。 不该这样的。 她从来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什么,爱就爱,恨就恨,对人对事对自己,她有着论迹不论心的傲慢。 以往她对谭周游就是这样,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只在乎她自己。 可是现在,她好想有个正当理由回答他,说服他,换一句情有可原。 但是,没有,她没有任何理由。 难道要跟以前一样,说“因为你的存在就是讨人厌”,“不想被欺负就滚蛋”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恶劣的念头从她脑海里淡去了。 詹洋脸色发白地望着他,澄澈的浅眸里,泛着深深的撼然。 原来,她也会愧疚。 是因为他的身世,还是真正为自己施加的暴力感到抱歉呢? 想必,是前者吧。 谭周游扯了扯嘴角,低声说:“算了,你走吧,我要学习了。” 詹洋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解释不了自己的恶意,也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企图用温暖的被褥驱赶身上的寒意。 事情怎么被她搞砸成这样? 床头柜上的手机持续震动着,不用看就知道是汪昌明,自从加上他,他每天都能发几百条信息过来骚扰。詹洋曾反复问过汪昌明,问他,她的联系方式,真是谭周游给的吗? 汪昌明每一次的答案都是肯定,说:是的。 那么,谁在说谎? 不过,比起“谁在说谎”和“为什么没有删掉汪昌明”,更令她费解的是,她为什么在听到汪昌明的回答后,没有如往常那般恼怒了。 詹洋抱着脑袋,心乱如麻,手指不由摩挲起耳后谭周游留下的伤疤。 小而淡,有着浅浅的凸起,视觉上容易忽视的伤疤,触觉上却有着深刻的痕迹。 “为什么在听到汪昌明的回答后,没有如往常那般恼怒?” 因为,恨比伤痕先消散了。 善意 (二十二) 甜水街由一间间小巧的店面鳞次组成,虽没有开阔奢侈的门店气派,倒也热闹有序,客流量可观。 清晨,街道两列的路灯依次熄灭,环卫车正驱车洒水消暑,水果摊的老板往外搬动着果框,24小时经营的便利店时而有或赶早或通宵的人群出入。骄阳升起,日复一日。 谭周游用手指拂去绿萝叶片上的烟灰,鼻端似乎还能闻到夹杂着烟味的香水气息,显然,她离开不久。 宠物店店内张贴着禁烟标志,但这家店的老板,却是个烟鬼。 有几天来的过早,谭周游撞见过她抽烟的样子,短发红唇,坐在窗边望着街景,颊边浓浓淡淡的灰色漩涡似缠绕着万千心绪。瞧见他,会把烟支按进绿萝的红泥里,然后递给他一个纸袋。 里面是一瓶鲜奶和一块叁明治。 一个连恶意都不敢揣测的人,自然不会揣测旁人的善意。 谭周游沉默且被动地接受着。除了更加勤勉的工作,他没有其它的想法。 他给绿萝擦去烟灰,浇了水,开始铲起猫砂,几团粘人的小猫始终贴在他脚边,撒娇乞食。等收拾完,还未到营业时间,谭周游翻开书,沉浸其中。 九点多时,门口响起一声“欢迎光临”,一对青涩的恋人裹着暑意推门进来。 女孩有着甜美的笑容,感叹了一声,“真凉快。” 男孩点点头,来至吧台扫了两张券,领了猫食和甜点向女孩走去。谭周游磨着咖啡,等做完两杯拿铁,汪昌明才姗姗来迟。 汪昌明甩给他一个汉堡,说套餐里多的。谭周游接过说了声谢谢,打算当作午餐。 汪昌明撸了会猫,跟他抱怨说马上要去学校了,真烦,转眼又眉飞色舞的,“不过可以见到詹洋了,也没这么烦了。” 谭周游没说话。 汪昌明问他,“你收到通知没?哦对了你没手机,你登电脑看看呢,学校发了通知。” 中午休息时间,谭周游登了电脑,班级群里果然有一则公告,写着:@所有人,各位准高叁学生,暑期返校时间为8月12日(周日)早上,请各位学生准时入校。走读生直接进班,住宿生先放置个人行李,8:30入班。 谭周游翻了下群公告,还有一些任课老师补添的作业。他一一记在本子上。 汪昌明凑过来,“给我看看群消息,有没有詹洋的。” 谭周游关掉了对话框,淡淡说:“没看见。” 汪昌明收回脑袋,怅然若失,“每天给她发那么多消息都不回,是不是也没看见啊?” “不知道。” “舔狗真难当。”他看向谭周游,“诶,她性格一直这样?高冷不理人。” 谭周游:“不清楚。” 汪昌明:“难怪经常跟人打架,估计都是被她惹毛的。” 谭周游:“经常?” 汪昌明:“是的吧,我记得开学没多久她就因打架受过处分。” 谭周游:“为什么?” 汪昌明讪讪一笑:“我猜是搭讪不成恼羞成怒?哈哈,还好我只是网上撩一下,说真的当面我还不敢做什么,生怕她给我哐哐来两拳毁了我比吴彦祖还胜叁分的绝世大帅脸。” 谭周游沉默了。 他忽而想起了母亲,一个软弱善良,跟詹洋截然相反的女人。 因为太善良,把念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因为太软弱,在被他父亲常年骚扰乃至诱奸后,不选择报警,反而选择嫁给了他。 如果母亲有像詹洋一样强势的性格和强壮的体格,那么她的人生,定会不一样吧。 也许,詹洋是对的。 错误的人 (二十叁) 詹洋走出宴会厅,找了个僻静的草坪躺着,草尖上的水汽渗透单薄的裙子,丝丝沁凉让因纵酒感到燥热的詹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渐渐地,耳边宴会厅的喧嚣远去,眼前的星空临近,近得她似乎能听到月亮的吐息。 她真是醉了。 詹洋用手臂盖住眼睛假寐。 很长一会,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然而,一道由远及近的窸窣脚步声打破了夏夜酿就的静谧氛围。 不速之客最终在她耳边停下。 詹洋没动。 她听到熟悉的嗓音,“原来你在这。” 是单淼。 视野里,躺在草坪上的詹洋,一身洁白长裙,沐浴在月光下的样子,惊美得像由一株昙花幻化而成,单淼不敢眨眼睛,生怕这份美丽一不小心就消散了。 他时常觉得自己抓不住她,哪怕在恋爱时,他也有同样的恐惧。遗憾的是,她对他的爱恋确实如昙花一现。 单淼见她没有反应,也想学她一道躺至草坪上,感受她的感受。不过,修养不允许他这么做。他蹲下来,轻晃她的手臂,温和地叫唤:“詹洋,起来吧,宴会结束了,我送你回家。” 詹洋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顺势格开了他的触碰,她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起身,大步往璀璨的宴会厅走去,单淼跟在她身后,见她裙子上粘着许多草屑,多想伸手替她拍干净,不过,他没有这个资格了。 单淼失落地垂下手。 詹洋在迎宾处找到一袭香槟小礼服的程馨,谈吐大方,端庄优雅,正同她的父母一道跟宾客话别。 她往暗处一避,等人散尽了,才走至程馨跟前,程馨见到她,立马往她身上一靠,抱怨道:“累死我了。” 詹洋扶住她,笑了下:“我看你精神还好。” 程馨娇俏地翻了个白眼,“没你好,吃了一半就出去偷闲躲静的。” 詹洋开玩笑,“我哪见过这场面。” 程馨有些不好意思,“哎,我也没想到爸妈会叫这么多人。” 她有一对很爱她的父母,从小舍不得她吃苦,不上幼儿园也就算了,连小学都比别人延迟了一年才上——甚至还是程馨自己强烈要求想上学他们才首肯。 今年生日,程馨原本的打算和去年一样,一起去日本散散心,买买东西,没料到她父母不同意,说十八岁,怎么着都要正经吃个饭。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程馨语带遗憾:“过两天你生日,再一起过一次?不过日本是去不了了,你要开学了。” 詹洋摇了下头,“没关系。” “对了,”程馨向外张望了一下,“单学长呢?我拜托他送你回家。” 詹洋不喜欢程馨这个善意的安排,不过,不想扫兴。她解释说:“我叫了车,自己回去。” 程馨:“一个人多危险,你喝了好多酒。” 詹洋:“让单淼送我就不危险吗?他也是名男性。” 程馨:“哎呀,不一样,单学长很可靠。” 詹洋问出了许久的疑惑,“为什么你们都对单淼信任有加,认为他是一个可靠的人?”单淼在学校的形象绝佳,几乎每个人都对他称赞有加,他是怎么做到的?詹洋起初也被他的人设所迷惑,后来她才发现单淼他,是一个伪善者。 “因为他就是啊。”程馨如数家珍,“家世好长得好成绩好,有了这叁样他就差不到哪里去,加上他还经常救助流浪动物,帮助学校里的贫困生,对谁都温柔友善的,我找不出他的缺点啊。其实一直很遗憾你和他分手呢,你们明明很登对的嘛。” 程馨挤眉弄眼,“当时他也很无辜吧,你就原谅他呗,我看他还是很喜欢你。” 詹洋拧眉,不想像祥林嫂那样反复诉说自己的苦楚,因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感同身受,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于是詹洋岔开话题,跟程馨道别。 …… 车窗外的夜景一晃而过,回忆却如同潮汐涌上心头。 其实,长成刺猬的詹洋,也曾把柔软的肚皮敞开过,第一次是对母亲,第二次是对单淼,然而他们的回应,却让她心灰意冷。 她的母亲是一名才华横溢的舞者,原本有着锦绣前程,却在嫁给詹国栋后选择做一名籍籍无名的家庭主妇,柴米油盐酱醋茶搓磨了她的才华和心气,她像胎盘一样喂养着寄生在婚姻里的丈夫,这导致她迅速老去,詹国栋却愈加风发,前仆后继的年轻女人扑灭了詹国栋对妻子的爱,也扑灭了她对婚姻最后一缕,白头到老的念想。 那天,詹国栋第一次把情人带回家,詹洋气急败坏地大叫,把目之所及的东西统统砸向詹国栋。詹国栋甩手两个响亮的耳光,詹洋扑进母亲的怀里哭诉,她的母亲却把她推开,让她向詹国栋道歉。詹洋不肯,听到母亲责备她是坏孩子。 …… 而单淼呢,他虽然没有让她向汪宝儿道歉,但他模凌两可、劝她息事宁人的态度亦让詹洋失望透顶。分手后单淼几度想和好,都被她拒绝了。比起汪宝儿对她纯粹的恶,单淼圆滑的好,更令她难以接受,甚至可以说,令她备受打击。 詹洋按下车窗,任由晚风吹皱她的眼睛。 妈妈,假如只有听话和讨好才算好孩子,那我要当那个坏孩子; 单淼,假如只有忍让和妥协才算正确,那我要做那个错误的人。 缺点效应 (二十四) 快到家时,詹洋发现有车子尾随,透过后车窗,定睛一瞧,是单淼家里的车子。车牌太过瞩目,想忘都忘不了,詹洋曾经坐过,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钱也分阶级。 她收回视线,让司机靠边停,贴心的女司机表示可以开进小区,詹洋无奈一笑,“外来车辆不让进。”女司机也笑,“那好吧,麻烦给我个好评哦,小姑娘。”詹洋点点头,下了车。 余光里,那辆通体锃黑的豪车也停了下来。 詹洋没管单淼是什么用意,径直往小区内走,一路树影斑驳,夏夜晚风托得她身体轻盈又恍惚,她好像看到谭周游了。 “喂,谭周游!” 谭周游没理她。 她缓吞吞地走近,对着正在丢垃圾的谭周游不满地嚷嚷,“叫你你敢不应我。”酒精膨胀了她一度丢失的,面对谭周游的勇气。 她甫一凑近,酒气熏鼻,谭周游应激般僵直片刻,才继续丢着垃圾,初来时会感到困扰的垃圾分类,此时已经得心应手。 借着明亮的路灯光线,詹洋观察了会谭周游,现在的他,很难再跟记忆里的他重迭了,那会她嘲笑他穷孩子一脸卖相,丢垃圾像拾荒。而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的从容,淡淡睨过来的一眼,早没有当初的拘谨了。 詹洋出了会神,直到谭周游已经走进楼洞,才缓吞吞地跟上。 没走两步,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 詹洋侧眸,看清来人,讽道:“单淼,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我可以报警的。” 酒意让她刻薄的言语不带任何矫饰成分,直白地像一具出鞘的利刃。 单淼感到震惊与受伤,他松开手,喃喃道:“我只是想送你安全到家。” 詹洋冷嗤:“你总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看似为我好,实则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不…”不可思议中夹着一缕痛心,“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想的?” “是啊。”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跟我在一起?”自信心受到打击,致使他问出愚蠢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詹洋简直想大笑,“难道不是因为你老说一些让别人起哄的话,做一些让别人误会的事吗?把我当众架在火上烤,强制剥夺了我对情感的主导性,让所有人包括我默认我们的关系。”她声音低下来,“我以前太傻了,竟然会觉得这就是爱了。” 单淼反驳:“不是这样的,事实是我追求你,你答应了。” 詹洋冷笑:“我答应?你征询过我的意愿?你没有。” 单淼哑然。是这样吗? 詹洋声线咄咄:“一直以来,你都把我视作被征服的奖杯,而不是需要尊重的人。” 单淼无力地垂下手,挣扎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其实,你可以拒绝我的。” 詹洋自嘲:“哈,我不恨你,我说了,当时是我傻,我以为这是爱,所以跟你在一起了。我从不后悔这段经历,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单淼凝视着她的眼睛,他以前最爱吻这双因偏浅会显得无辜和单纯的眼睛,但现在,她眼里的晦涩和冰冷,令他陌生。 他恳求她:“可是我很喜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会补偿你。” 天之骄子第一次低头,换做别人,早心软了吧。 詹洋按了下胀疼的太阳穴,不耐烦应付他了,她想念谭周游的识趣和沉默了,她要回去让谭周游给她煮一碗醒酒汤,然后在喝之前跟他说一声迟到的对不起。 明明酒精让脑袋昏昏沉沉,但是面对单淼,她更理智了。詹洋抬眸,决然地说出分手时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但我不后悔不代表我愿意重蹈覆撤,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对我造成困扰的事了,包括让程馨当你的说客。” 掷地有声。 从来能言善辩,不怵于在任何赛事演讲的单淼,竟然被她的话震撼得哑口无言。他想抱抱她,想用体温软化她冰冷的态度。 但刚一抬手,便被她打开。 “不要碰我!” 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语速快到令他不敢听清她话里的内容。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单淼,请你不要再做出这幅深情的样子了,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啊,我只是你实行缺点效应里那枚棋子,那个缺点。完美无缺的你为了让自己更加可亲可近,获取更多的大众好感,才找一个师生眼中劣迹斑斑的我,美丽但叛逆,再符合不过了。事实证明我的不匹配,的确让你在学校愈发如鱼得水,他们不但不觉得你傻,反而对你心生信任和爱护。所以在我陷入舆论暴力时,你不帮我澄清劝我息事宁人,不止因为让我闭嘴比处理舆论简单,更重要的是,只要我越发不堪,就越能衬托你的宽厚和高洁,同时也能更好控制我,毕竟一出生就受社会规训的女孩子,被污名化后很难不削弱自我价值。”哪怕坚毅如她,也曾因此做过数日噩梦。 言语可以修饰,但当它开膛破肚,是比真相更血淋淋的存在。 从来站的笔直的单淼,此时不由震颤地往后退了半步,似乎难以承受她话语的力量。 詹洋盯着他的目光,仿佛透过眼睛直面他的心灵,她说:“单淼,你怎么配说喜欢我。” 一块小石子 (二十五) 詹洋走至电梯间,发现谭周游居然站在电梯旁,微微靠墙的姿态,仿佛在等人。 不会是,等她吧? 詹洋疑惑地走上前,问他:“你怎么还没上去,不会是在等我吧?” 谭周游面上不显,眼睛却有些不敢直视她,只盯着电梯门按了按钮,余光里詹洋歪着脑袋打量他。 他忽而有些紧张。 两人走进电梯轿厢,詹洋看着他背影恍然:“你不会是怕我出事,才等我的吧。” 谭周游默了会,点点头。 倒垃圾时就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寄人篱下最忌多嘴多舌多管闲事,因此他没有告知她。不过,鬼使神差的,他站在楼道里没有离开。谭周游把原因归结于不想有麻烦发生,尤其那个麻烦的中心还是詹洋,假如詹洋出事,他定是倒霉的第一人。 詹洋笑了下,试探问:“那你都听到了?” 谭周游迟疑地点了下头。 他的背影绷得僵直,脑袋却因回答时不时点一记,那样子好像机器人,呆呆萌萌的。 詹洋的坏心情莫名地一扫而空。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只有面对谭周游时,她精神才是放松的。一块小石子,哪怕再坚硬,也要比弯弯绕绕的人心无害得多。 她又问:“谭周游,你有喜欢的人吗?” 机器人脑袋,摇头。 詹洋:“那你有被人喜欢过吗?” 摇了摇头,继而歪了一下,似在思索,最后点了点。 詹洋好奇:“是谁?” 机器人脑袋没反应了。死机了。 詹洋不爽,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影,“说啊。” 谭周游犹豫着,好在电梯门此时救星般开启,他立马闪身出去。 詹洋嘁了声,也跟着走出去,步履缓吞吞的。 詹洋洗完澡,强撑醉意的身体顿时松懈下来,被浓厚的困意袭卷。躺上床时,犹记得有什么事没有完成,詹洋数次想回忆,奈何意识恍惚不清,身体也越来越沉… 等她突然惊醒,已经是凌晨四点。 詹洋揉了揉眼睛,洗漱完去厨房倒了杯水,坐在窗边发了会呆,肚子空空,咕噜噜响,等第一百零八次看时间依旧不过五点时,詹洋再难忍受,起身去找谭周游。 她轻手开门,脚尖先一步感受到房间的凉意,他空调打的好低,想必是为了中和厚实被子的热度。 唉,被子。 詹洋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恶意,几乎是细枝末节的。 后悔不至于,毕竟没给他造成永久的伤害?大不了以后补偿一下他好了。 詹洋走至他床边,在黑暗中分辨他的睡颜。睫毛短但眼裂长,难怪眉眼深邃,秀挺的鼻子下是连睡觉都紧抿的嘴唇。 这个沉默的少年,难道连梦里,都不敢诉说不公吗? 詹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唇瓣,好软,她企图用手指分开他的嘴巴,失败了,他的牙齿咬的好紧。她刚想收回手,指腹忽而一湿,詹洋怔了下,触电般收回手。 好奇怪的感觉,明明他的舌尖只是轻轻点了点,几乎是无意识的试探。但是触感却仿佛烙印在她指腹,细密的痒意让她忍不住掐了掐。 詹洋疑神疑鬼地检视着谭周游的微表情,直到谭周游睡眼惺忪地醒来,他似乎早已习惯她的不请自来,面上一点惊吓都没有。倒是詹洋被他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她有些尴尬地直起身,顾左右而言它:“我饿了。” 谭周游闭了下困顿的眼睛,继而翻开被子,伸手打开灯,利索地起来。 詹洋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谭周游,嚯,裸睡,有这么热吗?之前没空调,他不都穿着衣服睡? 詹洋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她就不是个能藏住事的性格。 “你怎么不穿衣服睡觉?” 谭周游正折腰套着裤脚,刚要回答,又听见她直愣愣的声音:“你硬了诶。” 谭周游瞬间哑然,耳廓刹那变红,他不自在地别开脸,抿着唇,迅速套上裤子。 詹洋亦有些尴尬,她背手贴了下脸降温,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天舔舐它时的场景。其实那会从始至终,意识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一直处在混沌的状态,等回过神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回忆,除了对他的形状大小有点朦胧的印象,其余感触早已成云烟散去,再难捕捉。 谭周游呢,那天,他在想什么? 詹洋兀自发着愣。 许久后,等谭周游从浴室出来,詹洋才回神。 只见他因洗濯后湿亮的眼睛在她身上飞速一点,连对视都没有,便撇向了别处。 谭周游径直往门口走,丢下一句“你想吃什么?”后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詹洋起身,脑海里忽而冒出个念头:谭周游,不会是在害羞吧。 不原谅的气节 (二十六) 谭周游做饭时,詹洋在边上兴致颇高的捣乱,一会调侃他穿粉色围裙好搞笑,一会嫌弃他菜叶子洗的不够干净,谭周游烦不胜烦,让她出去。詹洋不肯,谭周游眉一压,放下刀具说:“那我不做了。” 詹洋稀奇道:“哟,你还有小脾气了。” 谭周游被她揶揄得生出一股闷气,不再言语,埋头切菜。 詹洋倚在料理台边,歪头观察谭周游的表情,她感叹:“你性格真好,难道你就这么轻易原谅我了?” 谭周游闷闷回:“不原谅。” 詹洋被噎了一下,没料到他这么直白。 “怎么样才肯原谅?”她语带威胁,“你别不识好歹哈,给你个台阶你就麻溜地下来!” 谭周游头也不抬,语气沉沉:“永远不原谅。” “喂!”詹洋不满,“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 “是的。” 詹洋二度被噎,不由道:“谭周游你还是沉默的时候比较讨喜。” 于是谭周游沉默了。 气氛仿佛又被她搞砸。 詹洋讪讪的,“算了,爱原谅不原谅。”她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谭周游真不识抬举。 詹洋走出厨房,去客厅看电视。 一打开就是新闻频道,詹洋无聊地听着,捞过手机查看消息,首先点开程馨的,她说给她订了个蛋糕,明天早上会送到她家,让她记得查收。詹洋问她怎么起这么早,程馨说第叁场刚结束,马上睡了。詹洋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她把其余讯息扫了一遍,犹豫了会,才登陆QQ,一登录,消息多的让手机卡顿了两秒。果然,大部分来自汪昌明,太烦了,詹洋皱眉。 姓汪的都这么讨厌么。 詹洋欲把他删了,她瞥了眼厨房的方向,悄悄点开了汪昌明的动态。 满屏自拍和中二语录,詹洋飞速滑过。手指滑的发麻,才终于看到一张疑似谭周游的背影,白衣黑裤,系着工作围裙,两手端着食盆,腿边依偎着一圈小猫,从玻璃门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给他的头发和小猫的毛发镀上一层金色光晕,很温馨的画面。 原来他在宠物店做兼职吗? 这么喜欢小动物?之前送他的玩具狗都爱得什么似的放在床头…要不送他个真小狗好了,这样总能原谅她了吧。 詹洋正思索着,谭周游叫她吃饭了。 詹洋洗了手,让谭周游一起吃,谭周游犹豫了会,坐下了。不过,没有坐在她正对面,而是选择斜对角的座位。 见状,詹洋心里有些不舒服。原来网上说的射出去的子弹正中眉心,是这样的感觉。 她怏怏地咬了口流心蛋。 谭周游捕捉到她的神色,问她:“怎么了,不好吃?” 詹洋没回答。 谭周游舀了口汤尝,咸淡还可以啊,那她这是怎么了。 树枝上珠颈斑鸠嘹亮的叫唤清晰可闻,原来吃完饭,也才六点。漫长而单调的夏日。 詹洋说作业借她抄抄,谭周游洗着碗腾不出手让她自个去房间书桌上拿。 詹洋懒洋洋哦了声。 进了房间后,詹洋翻了翻他的课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桌面突然响起一声来讯息的提示音,詹洋才恍然,手机! 谭周游买手机了?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屏幕,上边显示着讯息内容:汪玥: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这是谁啊? 哪来这么多姓汪的? 詹洋拿起手机正要解锁,被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谭周游抽去了手机。 “你又这样。”谭周游语气依旧淡淡的,但詹洋听出了一丝厌恶。 她撇了下嘴,“我怎么样?” “任性妄为。” “我还没看呢。” “昨晚你对你前男友说,讨厌他不尊重你意愿的行为,可你有没有想过,一直以来,你对我做着同样的事呢?” 詹洋神情一滞,昂着细白的脖子嘴硬:“我有这么过分?你不是好端端的在这么。” 谭周游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突兀地笑了两声,冰冷的两声轻笑。 听的詹洋都僵住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傲慢。” 谭周游不加掩饰的讥讽让詹洋感到难堪和冒犯,她撑了下桌沿,神情也冷下来,“傲慢不好吗?傲慢要比挨打都不敢吭声的懦弱好得多。一扇不敢上锁的门,不就默认被侵犯么?谭周游,其实是你先放弃了你自己。” 尖锐的话语刺得他面色煞白,眸光瞬间暗淡了。 谭周游想起幼年时,面对酗酒后对他拳打脚踢的父亲,只要稍有抗拒,咒骂和拳头便会更猛烈地落在他身上。养尊处优的她怎么会懂他的苦痛,她只会高高在上地戳他伤疤。 身姿挺拔的他,此时萎顿得像被雨打湿,似乎想蜷缩起来。 詹洋于心不忍地撇开视线,故作挑衅,“既然这么怨恨我的所作所为,那之后同样的半年时间里,你把我对你做过的事,加倍地还回来,如何?” 谭周游,既然你有不原谅的气节,那也要拿出反抗的决心来啊。 永远的赢家 (二十七) 詹洋被跑腿电话吵醒,迷糊地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等,没等到跑腿员,却等到谭周游背着书包出来。 詹洋从沙发一侧歪头,随口问他:“今天周日也要上班?” 谭周游步伐不停,“上课。” 两秒后,一阵风卷过他身侧,空气里飘着詹洋充满困惑的声音“不是周一吗啊”,尾音陡然拔高“谭周游你等等我啊!” 拉个垫背的总没错的。 但等她匆匆换了校服提了书包出来,谭周游早不见踪影了,仓促间在电梯口恰巧撞上跑腿员,詹洋二话不说一把捞过他手中的蛋糕闪进电梯。 跑腿员搞不清状况,喂喂呵叫,詹洋一边按按钮一边解释:“这是我的蛋糕。”男人将信将疑,问她要取件码,詹洋一摸口袋摸了个空,完蛋!手机忘了。 …… 谭周游刚踏上公交车,听见背后一道清亮的喊叫:“喂谭周游!”有着划破空气的力量。 他犹豫了会,选择置之不理。 詹洋气炸了,最后还是善良的司机等了她一会,问她上不上车。詹洋从不坐公交上学,本想借谭周游手机登微信找程馨,现在骑虎难下,一咬牙:“上!” 边迈上车边回头,“师傅,我马上确认送达,你先回去吧。” 跑腿员盯着她的校服,点了下头。海湾中学的学生总不会是小偷吧。 詹洋径直走向谭周游旁边的位置坐定,语气比清晨的露珠还凉,“为什么不等我!” 谭周游垂眸没说话。 詹洋怒:“先借我下手机。” 谭周游扫了眼气喘吁吁的她和她手中的蛋糕,取出手机递给她。 詹洋接过:“解锁一下。” 谭周游:“没锁。” 詹洋打开,把手机敞在他眼皮下操作,反倒是谭周游在她输入账号密码时避开了视线。 詹洋登陆后跟程馨说明了情况,让她顺带打赏一下,程馨没回,想必还没起。等了会依旧没反应,詹洋只好把手机先还给谭周游。 谭周游接过后放进书包。 詹洋侧头,冷气森森地继续逼问:“叫你你都不等我。” 谭周游望着窗外,仿佛对着玻璃上映着的朦胧詹洋回答的,声音轻淡:“不是你说的么,让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詹洋为了听清他说话,不由凑过脑袋,等听清,心想还不如没听见呢,呵呵,这是一码事吗?真想把蛋糕甩他欠揍的脸上。 詹洋刚想发作,正逢公交车途经一个陡坡,差点没把她舌头咬掉!屁股也疼,怎么这样。 谭周游余光里,玻璃窗上的小影子詹洋多动症似的,歪来扭去,不用回头就能猜到她此时脸蛋肯定皱巴巴的。无意识地,谭周游勾了勾唇角。 詹洋把蛋糕搁在地上卡住,低头时忽而从领口览尽自己的上身,天,慌忙间竟然忘了穿内衣。詹洋偷瞄谭周游,还好他没注意。 她直起身,用手肘撞了下谭周游,“哎,校服外套借我穿一下。”为了防止他再次拒绝,詹洋飞速补充,“我知道你书包里带着。” 谭周游:“……” 他沉默的背影惹毛了詹洋。 詹洋冷呵一声,忽然侧过身贴上他宽阔的背部,在他耳边幽幽道:“感受到了吗?你确定不借我吗?” 谭周游一愣,一瞬间背上柔软蓬松的触感像两团火点着了他,谭周游惊诧地转正身体,避开了她的贴近,立即拉开书包拉链。 詹洋幸灾乐祸地看着谭周游红着耳廓窘迫的样子,嗤笑一声:“哈,现在知道给我啦,早这样不完事了吗。” 谭周游恼怒地投来一眼。 詹洋做阅读理解:“想骂我啊,可以试试呀。” 谭周游收回视线,递给她校服后便把书包搁在他们位置中间,继续望着窗外,原本平静的心情被她打乱,窗外枪灰色的清晨街景,亦不再具有观赏性。 詹洋闻了下校服,不臭,才慢悠悠套上,得意得像披金戴银,笑容收都收不住。 她怎么肯让谭周游压她一头呢?她要做永远的赢家。 …… 学校离的不远,下车的刹那詹洋热得皱鼻,立即把蛋糕甩给谭周游,自个躲在他背后用手挡着脑袋遮太阳。 许是怕再出现车上的事,谭周游老实接过了。詹洋笑得眉眼弯弯。走着走着,发觉谭周游似乎又长高了,阴影完全能盖住她,怎么长得,明明见他饮食紧巴,复想起手机的事,猫咖店工资这么高吗? 怀着许多狐疑,詹洋跟着谭周游进了教室,班里人到了大半,已经在安静地复习,高三的课程他们高二就上完了。 詹洋擦完桌子坐下后,发觉谭周游的位置已经离她很远,目算了下,期末之前的那次月考,谭周游考了全班前十,真厉害啊。不知道期末考他考了多少。 搁在脚边的蛋糕已经在融化,kitty可爱的脑袋蔫哒哒的,早知道还早就不这么赶了,漂亮的蛋糕糟蹋,手机也忘带,就连内衣也没穿,乱七八糟的一天,都怪谭周游…自从碰见他,似乎没有顺过。詹洋恶狠狠的吞下一口蛋糕,从书包里翻出暑假作业提笔收尾。 谭周游的作业还在她这,书页上谭周游三个字银钩虿尾,遒劲有力,她想起几个月前看他单词本时因字误会他的事,现在剥开偏见的视网,他似乎确实如他的字,一撇一捺,不蔓不枝。 不会为了少受欺凌选择说谎、奉承,沉默是他的态度,坚韧是他的底色。 迷雾森林 s eyazhou8.c om (二十八) 中午詹洋发现自己来月经了,她一向耻于对外人袒露隐私和脆弱,因此没想找班里女生借,而是用外套挡着,缓吞吞地往小卖部走去。 一路烈日当天,树影斑驳,零零散散的学生从身边大步流星地擦过,往日热闹的羊肠小道,此时分外宁静。等到了小卖部詹洋才恍然:难怪路上没人,原来小卖部没营业。 不由心生烦躁,今天日历上是不是写着不宜出门啊。 在烈日下干煸了会,詹洋气馁地向宿舍走去,祈祷柜子里有存货。一路挡着刺目光线埋头行径,忽而听到有人叫她。 “詹洋?” 詹洋抬头,瞧清阮雪和班里另一个女生,她问:“有事吗?” 同样是女生,阮雪见她臊眉耷眼,嘴唇发白,又见她系着校服,了然地解围:“你别回宿舍了,去班里吧,我给你拿来。” 詹洋迟疑了下,点点头:“那谢谢你了。”他们宿舍在六楼,詹洋确实懒得爬。 等詹洋离开,陈媛媛发牢骚:“干嘛这么好心,我们跟她又不熟。而且她性格这么恶劣,帮了她指不定还被她记仇。” 阮雪莞尔:“女生间应该互帮互助嘛,而且她没这么坏啦,不是经常请全班吃快餐嘛。” 陈媛媛感慨:“你就是太善良了。” 阮雪:“还好啦。要不你先回教室?我自己上去拿。” 陈媛媛:“没事我陪你。” 阮雪撒娇:“爱你。” 陈媛媛调侃:“别爱我,还是专心爱你的谭周游吧!” 阮雪轻搡她一把,神情羞涩,“什么啊,哪有这么夸张,我只是对他有好感啦。” 陈媛媛八卦:“暑假有进展吗?” 阮雪眼里星星闪烁,“有吧,他兼职的猫咖店我去了好几次,嘿嘿。” “咦~”陈媛媛作出掉鸡皮疙瘩的样子,“他肯定猜到你的意图了。” “不会吧,我看他对我还是冷冰冰的…” “他对谁不冷冰冰,木头人一个,网上说的淡淡的死感我看就是形容他的。” “其实…他有请我喝咖啡啦,他亲手磨的噢。” “咿~恶臭的小情侣。” “哈哈,你别乱叫啦!” ……… 傍晚詹洋打算回家,不上晚自习了,她问谭周游借手机打车,谭周游借给她,詹洋说明天还你钱。谭周游说不用。 詹洋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夸了句:“其实你人还不错。” 谭周游的目光多在她苍白的唇瓣上留了两息,收回视线后随口应答:“那你能把外套还我了吗?”说完就后悔,眼神立即警惕起来,仿佛下一秒她会突然贴上来。 好在詹洋想也不想拒绝了,“不可能。” 谭周游松了口气。看更多好书就到:r oushu wu.i n 早晨车里那一抹奇异的触感,困扰了他一整天。他盯着书本的脑海里全是她柔软的胸,柔软的唇,柔软的脖子,柔软的腰,还有…太软了,软的几乎像是幻想。这样一个固执强势的人,怎么会有像云雾,像雪泥一样的身体。他想起埋在她深处时,那抹如水流般温顺的红痕,会随着他的蹂躏蠕动,为他漾起浅浅的波纹… 滞后性的亲密感简直让谭周游无所适从。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詹洋在他的回忆里被蒙上一层薄薄的欲色,像是被他的精神亵渎。 这让谭周游再难直视她澄澈而洞悉的眼睛,怕被她看穿他的内心,怕自己会在她幻化成的迷雾森林里丢失自己。 迎风咳血 (二十九) 詹洋回到家后洗了澡,拆着堆了几天的快递。有一个是程馨寄来的,每年生日她都会送她一瓶她惯用的香水,说是让气味代替她陪伴在詹洋身边。 闻了闻,活泼的果香,甜蜜愉悦。 詹洋心肠软软地把它搁回茶几上,继续拆快递,有自己买的东西,也有单淼送的。去年她生日,他送了十五件,今年生日,他送了十六件。 詹洋拧着眉,打算退回去。 最后拆陌生包裹,胶带缠得很紧,她用剪刀剪开个口子,若有似无的刺鼻气味溢出来,疑心刚刚香水闻多了嗅觉失灵,但第六感却让她警惕起来。 她摇了摇纸箱,没声音,像是空壳。 詹洋谨慎地取来手机,准备录像。 刚点开手机,与信号一同亮起的是数十条讯息。 其中一条来自陌生号码,内容却格外醒目:怎么样,收到快递了吧,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奇是谁的吗? 詹洋眼一沉,迅速剪开快递,盒子里赫然叁个兜着精液的避孕套,惊愕的同时,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詹洋瞬间扭头呕出一滩酸水。 詹洋寒着脸丢开快递,点开短信,回:汪宝儿,你有病。 打得太快,反而频频错字。不等她输完,体内汹涌的情绪疯狂上涌,促使她把手机猛烈一摔,激愤的身体止不住战栗,詹洋咬牙切齿地咒着汪宝儿的名字,似要用唇齿把她碾碎,吞食她的血与肉。 汪宝儿,汪宝儿……汪宝儿! 怒火中烧的詹洋心一横,带着快递前往就近的派出所,跟值班民警说要报案。 民警扫了眼来势汹汹,似裹着一团火球冲进来的少女,见惯不惯地让她别着急,示意她先坐下。 始料未及的是,下一秒,她猝然把手中不明物体倒在桌子上。 “诶,你这!” 民警被吓一跳,看到不是易燃易爆的危险品后吁了一声。但第二眼瞧清桌上的是什么东西后,他立即肃容,颇有些嫌恶地戴上手套放进物证袋里,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再次示意她先坐下。 詹洋笔直地站着,攥紧的拳头牵动全身的气力,她没有坐下,而是开口,用内心浓烈的、趋向毁灭的憎意诉说着原委。 不想再任人宰割,她要说,她要把所有事都说出来,要向迎风咳血的燕子一样去哭去诉,哪怕正义并不站在她这边。 …… 民警听完后,表情依旧是常年见惯纠纷的麻木。 反观少女,犹沉浸在回忆里,充红的双目正忿忿地钉着他,似透过他看向了她口中的侵害人。他在心里唏嘘两秒,便公事公办地打开电脑走流程:“你说这是你曾经的同学汪宝儿寄的?” “嗯。”一下子说太多话,她嗓子已经沙哑。 “因为你们曾经起过冲突?” “嗯。” “当时她和另一名男生对你实施猥亵未遂,反被你殴打致残,是吗?” “…嗯。” “那你现在报警,是打算控告她恐吓,还是猥亵一事?” “都想。”民警冷漠的态度,令詹洋头一次产生退却的念头,她迟疑地问:“可以吗?” “可以,相关资料有没有带来?包括手机上的聊天记录都要打印出来。” “…没有。” 民警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阐述:“当时有没有收集证据?时间过去太久,可能不利于侦查和调取记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民警一句句刻板生硬的询问中,愤懑的詹洋像一锅沸腾的面条被掀开了锅盖,灌入凉风,迅速地软塌下去。 最后,她沉默了。 “我先给你报案上去,过两天你把相关资料打印后拿过来。” 民警确认完她联系方式、身份信息无误后打印出单子递给她让她回去等立案通知。 詹洋攥紧回执单,脚步虚浮地迈出派出所。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此时夜深人静,过路的几辆货车呼啸着离开,在又热又潮的空气里拖出撕心裂肺的回声。 耳膜被震颤,心忽而空旷成危房,不停往下坠。 詹洋茫然地站在路边,低头又看一眼回执单,不识字似的看了好久好久。 回执单标题下首行写着: 你(单位)与20xx年08月12日报称在海湾区被猥亵、恐吓一事我单位已受理。 原来两百多天的怨怼也不过薄薄一张纸,短短两行字。 锁 (叁十) 夜半,詹洋坐在马桶上疼的起不了身,她很少痛经,以往仅有的不适感也只是轻微的酸胀,但这回痛得她差点以为吃坏肚子,细想她这一天,除了早上那两口蛋糕,根本没吃什么。她咬牙忍下阵阵绞痛,想要上床休息,可她稍稍一动,便有反胃的冲动。冷汗频频,面如土色的詹洋痛到控制不住地呻吟,手机被她摔坏,她头一次这么希望这个家里有第二个人。 等缓过一点,詹洋按着肚子往谭周游房间走去,她记得他有备医疗箱应该有止疼药。往常几十秒的路她蹒跚了几分钟,等她终于到他门口,想开门进去时,门把的凝滞声告诉她,谭周游把门锁了。 詹洋愣住了。 他从来不锁门的。这也是反抗的一部分吗?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詹洋心里倏尔又酸又涩,渐渐发酵成深深的寂寥,五味杂陈间,她苦笑一声,握在门把的手无力地垂下来,连带着整个人也跌坐在门口。 疼死她算了。 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消极的、自暴自弃的想法。 恍惚间,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幻听吗,谭周游在学校啊。 可是下一秒,因疼痛嗡鸣的耳道,清清楚楚地灌入谭周游淡淡的,跟他面无表情的脸一般,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 “你怎么了?” 明明不算是一句关心,仅仅是简单的疑问,却让她鼻子一酸,眼眶滑下两道泪珠。詹洋咬紧牙关,企图不发出任何声音。 蜷缩在他门口的詹洋,一动不动,是恶作剧吗? 谭周游复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地上的詹洋缓缓转过脸,脸颊苍白如纸,眼睫被泪水濡湿粘搭在一起,嘴唇已经发紫,却还在哆嗦地嘴硬:“没事,走错房间了。” 谭周游无语一瞬,很快蹲下来,检查她的状况,“不舒服?”凑近看,她额上、领口全是汗,“哪里疼吗?肚子?” 詹洋不说话。 谭周游平白生了一股气,“不舒服就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詹洋喃喃:“谁需要你帮了。” 谭周游眉一拧,起身回了房里。 詹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支撑起双腿扶墙站起来,太丢脸了,一定要快点离开。 刚拖行两步,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看笑话吗?詹洋冷笑的同时心里泛起缕缕委屈。她何时这么狼狈过?偏偏还被谭周游撞见了。 这一天以来的惊恐、恶心、愤懑、不甘、无助、疼痛,在此时,全然涌进她眼底,化成眼泪落不停。手背擦之不及,反被打湿。 詹洋哭得前所未有的用力,哭得浑身都在战栗,哭得似要把两百多天的委屈,用眼泪呕出身体。 谭周游的脚步停住了。 视野里,那个纤瘦但始终顽强的背影,此时佝偻得像被积雪压弯的枝条,扑簌簌得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折断,继而摔落在泥潭里。 她身上流露出的悲恸与绝望,令谭周游心口一酸,与情爱无关,那是心灵的共振。 目睹她的脆弱,他本该感到快意,可是没有。谭周游抿着唇走上前,避开会让她因关注而感到难堪的视线,径直在她跟前半蹲,语气低缓,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既然不想告诉我怎么了,那我带你去医院,你告诉医生不舒服的地方。” 寂静无声中,背上缓缓有了重量。 谭周游小心地起身,曾经背父母早已背习惯的背肌,此时却紧紧绷起。 他托着詹洋往门外走去。 她仍在啜泣,他能听到细微的抽噎声,很疼吗?他在心里默默问。 行至电梯间时,原本垂在他胸前的手臂,忽而缓慢地交叉,环住了他,有一团柔软偎上肩膀,似在取暖。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下颌处,他听到她轻轻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戏耍 (叁十一) 暑期开学第一周,詹洋在迷惘和疼痛中度过。周末,詹洋问詹国栋要了笔钱,叫上谭周游去商场买手机。路上她问谭周游手机是什么型号,谭周游说不知道,詹洋问:“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 “谁送你的?” “猫咖店老板。” “作为你的薪资?” “应该吧。”谭周游神情懒怠,显然不想多说。 詹洋撇撇嘴,没刨根问底。 不过,买手机时还是让詹洋知道了来龙去脉,因为谭周游接了个电话,两人挨着,詹洋听到了那头女人的声音。本来詹洋不以为意,但谭周游换耳接听的动作,让她提了神。 等他一挂,詹洋立马问是谁啊? 谭周游说是猫咖店老板。 詹洋疑惑:“不是开学了吗,你还在兼职?” 谭周游:“没有。” 詹洋:“那她打电话找你干嘛?” 谭周游睇她一眼,冷漠地说:“私事,与你无关。” 什么态度,詹洋恼怒,一把夺过他手机,欲打开查明。 这个行为,让上周的一声对不起成了笑话,她依旧专横跋扈,不顾及他的感受。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 为什么心里如此失望。 谭周游不想在公众场合和她起争执,转身离开了,詹洋一边追他,一边打开手机,来电显示一溜烟的“汪玥”,詹洋在脑海里搜检这个名字,突然想到那条短信。 零碎的片段串联在一起,詹洋恍然,原来猫咖店老板叫汪玥;她送了谭周游手机;她邀请他共进晚餐所以上周末他才会在家;她几乎每天都会打他电话。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她对谭周游,有超脱工作关系以外的情感。 詹洋追出去的脚步蓦地刹住了。 那谭周游呢?谭周游对她是什么态度? 詹洋迫切地想知道谭周游的回答,又有些惧怕他的回答。 彷徨间,谭周游早不见了踪影。 詹洋买完手机,在商场游魂似的飘荡。目之所及全是像他的背影,转过身来却都不是他。不知不觉走出商场,感觉不到热似的,在广场上原地打着圈地四顾,詹洋在心里默数321,再不出现她就走了。数了无数个321,谭周游始终没有出现。 …… 入夜,詹洋听到开门声,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等看到是詹国栋,眼里的失落掩也掩不住。 詹国栋鼻子里出气,“怎么,不乐意看到我?” 詹洋无精打采地回:“你不是在出差么。” “唔,去了趟北京,干死老子了。”詹国栋发着牢骚,他把公文包一丢,扯了扯领带,方提起话题,“高考打算考哪个城市?我看北京不错,你努努力,老爸也努努力,争取今年北京买套房。” 詹洋冷眼一睨,讥诮:“怎么,这回的新欢北京的?” 詹国栋被她噎得下不来台,咒骂了两声,回房间去了。 客厅复安静下来。 不知换了多少电视台,谭周游总算回来。 詹洋耳朵一动,装作不经意地说:“你手机我放你房间门口了。” 好半天没等到他回应。 她转头,哪还有谭周游的踪影? 詹洋气闷,使劲按了两下遥控按钮,至于这么生气吗?既然不乐意她看,就该阻止她啊。詹洋越想越觉得冤,她丢开遥控,走去他房间。 房门大敞着,詹洋作势敲门的手放下,她望向房内,等看清后,瞳孔一缩。 不由往里走了两步。 谭周游连眼风都不扫她,只一味地收拾行李。 詹洋惊疑地问:“你要搬走?” 谭周游置若罔闻。 詹洋凑近他,又不敢靠太近,因为他神色愈发阴沉,似乎极讨厌她的靠近。 这个发现让她的呼吸一滞,一时间语塞了。 谭周游东西少,几乎叁两下就收拾完了,背着书包,提着一大袋垃圾的样子,比刚来时更可笑了。 但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仰起头问:“就看了下手机,你至于吗?” 谭周游不想再说什么,眼里的厌弃第一次明晃晃的袒露在她眼前。 刺痛了詹洋。 詹洋瑟缩了一下,硬撑着回视,“那我说对不起总行了吧?” 谭周游冷漠地垂眼,一言不发地绕过她往外走。 詹洋咬牙拉住他,语气低下来,“我说对不起了。”所以这件事应该翻篇。 谭周游终于开口,但他不说“没关系”,他说“放开”。 詹洋不理解怎么事情一下子坏成这样,仅是看了眼手机而已。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心血来潮,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也不理解,以前总盼着他滚,这一次他真要走了,她心里却难受得仿佛嵌入一根刺。 人在无助时容易失去理智,走向极端。 詹洋紧握着他手臂,口不择言道:“你是急着搬去跟汪玥住吗?她给了你一份工作,一个手机,你就把她当救世主了?小心她玩够了你,把你一脚踹开,到时候你能去哪里?哪还有第二个詹国栋收留你?” 话落,谭周游猛得甩开她的手,力气太大,反作用力让詹洋踉跄了两步,她扶着墙壁站稳身体。 詹洋咬了下舌,她都说了些什么? 算了,反正他这么讨厌她,再多一点也无所谓了。 算了,走吧。 她尚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股执拗想让他留下,也就不想再作过多的、难堪的挽留。 谭周游转过身,语气冷得似要淬成冰渣,“你听着,不是詹国栋收留我,是他有义务抚养我至成人,他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同样你也没有任何资格批判我的行为,决定我的去留。” 詹洋冷硬地驱赶,“行行行,汪玥最伟大,谁决定你去留了?你赶紧滚吧!” “这件事和汪玥无关。” 谭周游愤怒的是她的曲解,她的高高在上,她的自以为是;而詹洋的重点始终落在汪玥上。她的思维很直白,这次争执因汪玥而起,那么她就是重点。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他维护汪玥,詹洋破罐子破摔,逞一时口舌之快:“以前被我当狗耍,现在又上赶子去给别人当狗玩,一辈子当狗,真下贱。” 说对不起都没用的话,不如恶劣到底。 近日两人之间维系的和平假象,彻底被她血淋淋的话语撕开。 谭周游甩下手中的垃圾袋和背包,大步往前一迈,钳住她的手臂,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原地钳起来。 他恨恨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真恶毒。” 他的眼里似闪过一丝受伤,詹洋疑心是错觉,因为盯着她的这双眼睛,正刺出两道野生动物掠食般凶狠的目光。 詹洋挣扎:“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恶毒、自私、刻薄,不及汪玥的千分之一。”但他却因为恶毒自私刻薄的她,拒绝了温柔善良大方的汪玥。 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随着他手臂的用力,詹洋的身子一颤,她避开他的视线,把他往外推:“她这么好,你去找她吧,我现在不拦你了。” 明明盛气凌人,眼圈却越来越红。 “不,我不走。” 谭周游的神色有些狂乱,詹洋差点忘了他平静的面容下还有偏激的一面。 也是此刻她才发现,在日渐软化的态度中,她亦对他失去了防备心。 詹洋握着他的手背,企图施加力气让他松开手。 借着冷笑助长自己岌岌可危的气势,“呵,为什么不走,想留下来继续被我戏耍?” 回答她的,是谭周游的唇。 詹洋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的唇舌趁她不备,迅速席卷她的嘴唇,詹洋推开不及,反被他掌住后背,紧紧压进他怀里,詹洋都要窒息了。 她刚侧过头喘息,谭周游的舌尖便追上来。詹洋搞不清什么状况,呜呜了两声表示抗拒,立即被他的唇齿发了狠的咽下。 唾液吞之不及,在交缠的舌尖中拉成暧昧的银丝。 心跳好快,詹洋想去捂住不被他听见,但是手腕刚一动,便让他攥住压上头顶。 好疼,像扭了360度。 好在她有踏实的基本功,尚能忍受韧带的疼,可心跳怎么办,嘴唇怎么办,詹洋脑海一片混乱,本能地吞咽他的唇舌,呼吸他的呼吸。 怀里的詹洋渐渐不再挣扎,身子绵软地得依偎上他。灵巧的舌尖被他追逐得乱了阵脚,气急败坏地在他口腔里乱撞。 细颈高高昂起,脚尖也愈踮愈高,不是为了挣扎着逃跑,是为了离他更近。 原来不止他一人脑子坏掉。 意乱情迷之际,怀抱倏尔一空,詹洋无措地睁开眼睛。 视野里,推开他的谭周游,笑得如她一般讥嘲,他说:“被戏耍的滋味如何?” 在睚眦必报这件事上,詹洋是最好的老师。 成长的勋章 (叁十二) 詹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谭周游冷静自持的样子哪有半点情欲?可见他说的是真的:他在戏耍她,作为报复。 一瞬间詹洋被羞辱得溢出生理性泪水,怒目而视的脸微微有些扭曲。泪膜里,谭周游又把背包拣起来,他还要离开?在戏弄完她后,想拍拍屁股走人? 做梦! 詹洋飞奔过去把门摔得震响,近在咫尺的谭周游像被扇了一巴掌。 他抑制住怒气,转头冷嘲:“不是说不拦着?” 詹洋气极,不怒反笑:“是啊,不拦着,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吧!” 话落,她骤然往他身上一扑,完全不计后果地一扑,像赴死的战士,哪怕遍体鳞伤,也要赢。 两人双双摔在地上,詹洋还能借着谭周游的身体缓冲,谭周游却是实打实地脑袋砸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眼前阵阵发黑,有好一会,世界一片寂静,脑海里持续不断的嗡鸣仿佛把他与现实切割。 恍惚中,詹洋跨坐在他身上,用拳头降下一片狂风暴雨。 疼,脑袋疼,哪哪都疼。 他仿佛看见凶神恶煞的父亲对着他咒骂,数不清的玻璃碎片嵌进肉里,他好疼,但他不敢去拔。 他想把身体缩起来,减少挨打的面积,这是他可悲的经验。 但是,他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谭周游!” “还手啊!刚刚你不是很能吗?不是想耍我玩吗?现在这幅可怜样子做给谁看呢?” “起来啊!你不是恨我吗?恨我就还手啊,打过我我就让你走!” “谭周游!” “谭周游!” …… “谭周游!” 谭周游猛得睁开眼睛,电光火石间,詹洋的拳风袭来,晃得他眼睫一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闭上。 情绪来不及掩饰,他的眼里悲愤交夹,有汗亦有泪,有痛亦有恨。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 詹洋收回打的发麻的手,轻蔑道:“呵,我以为你死了呢。” 谭周游轻笑:“死了岂不是正合你意?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明明在笑,眼角却滑下一道浅浅的泪水。这一瞬间,仿佛悲伤得不能自抑。 不,不是这样,他眼里流转着异样的光彩,是一潭死水被注入了活力,是灵魂在摆脱命运。 他好像变了。 詹洋仅迟疑了瞬息,便被谭周游反扑在身下。 比起她的莽撞,谭周游显得温柔的多,起码,她脑袋不疼。 詹洋眨了眨眼,迅速做出防备的状态,她以为谭周游要像她刚刚那样暴打她,毕竟他的反抗总是依样画葫芦,可怜又可笑。 但是,没有。 谭周游没有打她。 他把她抵在他胸口的手钳住,往她头顶一压,詹洋立即用脚踹他,企图脱离他的控制。 她恶狠狠地瞪他,“还想羞辱我?你以为还有第二次?”她不会这么傻了,刚刚那是鬼迷心窍! 谭周游又发出一声轻笑,极其挑衅,“是吗?” “废话!”回答的骨气铮铮,结果下一秒,她破出一声尖叫:“啊!” 因为可恶的谭周游,用膝盖和小腿的力量生生压下了她的双腿,有力地抵在她的大腿根部。她几乎被迫劈开了腿。 她咬牙咽下这股酸疼,不断告诉自己这算什么,初学舞蹈时被老师强行拉筋开胯的疼痛是现在的百十倍,她还不是忍下来了? 可是,怎么会一样? 这是羞辱意义的疼痛啊。 自尊心强得能铸成砖瓦的詹洋,怎么能忍下这份屈辱。 “放开我!去死啊谭周游!有本事跟我对打!”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她力气本就不小,又有着异于常人的巧劲,谭周游钳制不住被她挣脱开来,两人在地上迅速扭打在一起。 詹洋在打,谭周游在防。 只偶尔被她的指甲抓疼了眼睛,才发狠地俯身撕咬她的脖子。 两人打着打着,脑海里忽然浮现上一回扭打的场景,极其相似的场景。 空气似乎有片刻诡异的静谧。 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让这场扭打变了味。 谭周游闪躲了视线。 詹洋似抓住了他的把柄,立马骑上他的腰腹,谭周游为了避免再次被她压在身下,反应迅捷地把控住她的腰。 两人像相交的回形针。 詹洋指着他鼻子讽笑:“你是不是故意不动手?以为我还会像上次那样捉弄你?” 怎么捉弄两人心知肚明。 上一次他比现在乖多了,反抗也只是邯郸学步,詹洋全然占了主导权,也就随心而欲了。哪像现在,谭周游居然学会戏弄她了,实在太可恶! 简直是泼天的污蔑! 谭周游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沉声:“放屁!” 詹洋愣了下,“你怎么说脏话呢?你居然也会说脏话?”一个闷葫芦连正常的话都懒得说,居然会说脏话。 谭周游别过眼,耳廓泛红,显然自己也感到意外。 詹洋不由逗弄他:“再说两句我听听。” 牙缝里挤出来,“不。” 詹洋掐了下他的脸,威胁:“说!要不然我把你的脸揍成蜂蜜小狗。” 其实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他脸上被她指甲划出好几道血痕,平添了一丝野性。他本就生得野生感十足,麦色皮肤,浓眉墨眼,高鼻窄脸,似乎更应该在大自然肆意生长,即使受了伤也是成长的勋章,而不是像现在,卑微的寄人篱下,任人欺辱。 谭周游,周游,给他取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吧。 谭周游握下她的手,看着她,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操你…”最后一字,喉咙送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更别提咒骂的气势了。 好呆,怎么有人连脏话都说不明白啊? 詹洋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扶着他的肩膀笑得整个人都在颤。 她边笑边教他:“来跟我说,操你爹!操你爹!” 谭周游羞恼地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闭嘴。” 笑意从指缝里漏出来,她的眼睛好亮,柔软得不像话。 声线亦软的像蛊惑:“说啊,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之前让他滚尚有赌气的成分,但现在,她释然了,他不该是一条被关在笼子里,连吼叫都不敢的小狗,他应该学会肆意地哭,肆意地笑,肆意地奔跑,哪怕暴雨来临,也会像鹊鸲一样,吹着口哨,在爱的原野里微笑。 囊中之物 (三十三) 带着湿气的呼吸簌簌落入手心,泛起轻微的痒意。 谭周游说不出口,双手垂落,闪躲目光时看到一滴汗珠从她鬓角滑落,顺着脖子隐进领口。而因撕打微敞的领口处,正泄出一抹乳白春光,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荡漾。细密的汗珠凝在肌肤上,似露珠亲吻嫩芽,依依不舍般不肯落下。 谭周游呼吸一窒,急促地避开视线。 可这抹白凌凌的光无孔不入地钻进眼底,原来是因为詹洋捧着他脑袋摇—— “看着我,说啊。” 他不得不抬起头与她对视,近在咫尺的詹洋,湿汗涔涔、衣衫凌乱、媚态而不自知,春夜一样盈润的眼睛正紧紧凝视着他,蛊惑他。 头晕目眩,她前面说什么来着? 哦,说了就放他走。 是吗? 视野聚焦,嘴唇轻启,低而轻地:“操你。”把心里话当作脏话讲,讲成冰凉凉两个字,自欺欺人地降下炽热体温。 詹洋疑心听错,“啊?” 谭周游别过脸,“我说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詹洋皱眉:“你骂我?” 谭周游又无奈又恼怒,包住她跃跃欲打的手,怒道:“够了!你还要出尔反尔几次?” 詹洋被他凶得莫名其妙,她都好心放他走了,他还骂她,狼心狗肺!她张嘴,谭周游似早知道她要干嘛,掌住她的脖子,低头堵住她尖刻的话语。 故技重施? 詹洋在心里冷笑,狠狠咬下他的舌,如愿听到他的痛哼,可是他没有松开她,而是更粗暴地撬开她的唇齿,侵犯她的舌尖。 刚刚一场扭打已经让詹洋力竭,她企图用眼风威慑他,结果谭周游闭着眼睛;用手推他,立即被他攥住;脚去踢,坐在他胯上的姿势不利于施力,踢了个空,撞上地板的脚跟反而生疼;最后只好用臀部往后挪,尝试脱离他,刚一挪,谭周游闷哼一声。 下一秒,他松开她的手,转而环住她的腰背紧紧一按,两人腰腹瞬间贴得密不可分。 臀下感知到异样。 詹洋用手把他的脸推开,刚要取笑,被谭周游幽深的眼神怔住。 他现在的样子…跟之前戏弄的吻时不一样。 谭周游抹掉唇角的血丝,重新吻住她的唇。 几乎是啃食。 空气里靡靡之音让詹洋迷失又警醒,警醒又迷失…… 数不清躲开了多少次唇瓣的摩挲,亦数不清被他掠夺了多少次呼吸,谭周游终于放开她。 詹洋摸了摸麻肿的嘴巴,扇他,“谁让你亲我的!”呼吸好急,一句话用尽全身力气。 谭周游被打的侧过脸。 詹洋悻悻道:“算了,放你一马,你快走吧。”她怎么能踏进同个陷阱两次?太丢脸了,詹洋捂住自己烫红的脸颊。 得赶紧让谭周游离开。 “放开我!”她拍打他桎梏她腰部的手。 谭周游纹丝不动。 詹洋急了,威胁他:“再不走你就别走了,我给过你机会了啊。” 谭周游声音低哑:“你真想我离开吗?” 詹洋不经思考的说:“对啊,你这么讨厌,离我越远越好!” 石子投掷眼底,情绪翻涌,最终,谭周游以卑劣的方式,作出反击—— 他低头,咬住她的胸口,伸出舌尖,卷起那些碍眼的汗珠。 有比汗珠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胸口,亦被舌尖卷走,咸的、苦的。 “啊…”詹洋的身体一颤,“你发疯啊…” 被他舔舐的地方,泛起阵阵酥痒,连带着全身都软了。 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那两个字的深意。 不是骂她,是… 谭周游认真的吗?还是说,又想羞辱她? 谭周游连舔带咬,鼻端萦绕着淡淡的甜香,混着一丝奶香。 身下渐渐硬得他难以忽略,理智被活埋,发了狠地扯下她内衣,凭着身体驱使的欲望含住那一粒粉色的乳珠,用唇齿拉扯着泄愤。 “疼疼疼…”詹洋插进他头发往外拽。 头皮的疼痛激生出一股怪力,双手从她的裙摆用力一扯,竟然被他生生撕开了!连内衣都被他一把扯下,垂垂可怜地挂在腰间。 “你怎么敢的?”詹洋又惊又怒,遮挡间,手指往下一探,企图攻击他最脆弱的地方获得自由。 谭周游好像全身长满触角,迅雷不及地攥住她手腕,顺势把她往地上一推。 咚一声,仰面躺倒,这一回好疼。 俯视她的谭周游,神情欲沉,没有丝毫怜悔。 棕色地板上,舒展的赤裸的身体,白得像镀了一层盈盈的光,显得那两粒浆果似的乳珠更艳更媚了。散开的乌发托出一张激愤的脸,红唇正一张一合地咒骂他。 说的什么,听不见,也不想听。 他只知道,那些难以描述的情触,朦胧不清的梦境,在此刻,缓缓剥开了云雾。 谭周游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他要拉下她唯一蔽体的内裤,舔舐她黏糊的私处,然后,侵占她的身体。 詹洋机关枪似的辱骂着谭周游,双腿乱踹,反让胸前两团乳肉颤抖得像起舞邀约,谭周游伸手狠捏了一把,太软了,淌得满手都是,于是更用力地捏,势必要让它们簇拥他掌心。 詹洋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吟,脸上已经通红一片,气的、恼的、羞的。 她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谭周游你混蛋!” 不顾胸口的不适,强撑着手掌坐起来,作势要打他,谭周游伸手去挡,哪知只是詹洋的假动作—— 她的手一晃,从他腰腹处插进他裤子,掌住他的生殖器。 她的手太凉,握上去,激得谭周游呼吸一窒。可怜的囊中之物,感知到危险,在她手心里突得一跳。 詹洋冲着他冷笑,手指攥紧,快速往下一撸。 谭周游陡然弓起身子。 好疼,一瞬间像被剥了皮。 凌乱的发丝遮掩他眉眼,张开的嘴唇正大肆喘息。 在羞辱这件事上,詹洋才是信手拈来的玩家。 “呵,怎么样?不好受吧?”说着,她又撸动两下。 这一回她略松了手指,不疼了,但是比疼更难忍受。 谭周游抬起眼,眼圈红成一片,眼底有薄薄的水光,但他不再如以往沉默地示弱,而是决心反抗到底。 他伸手去扯她的内裤,詹洋一只手拉扯不过,被他褪下半边,露出覆着浅浅毛发的鼓囊阴阜。 谭周游说:“松手。” “不可能!”用指甲刮它突起的棱角,“你松手。” 谭周游咽下疼痛,亦说:“不可能。” “行!”詹洋目露凶光,气得嘴唇都在颤,“那你废了别怪我!” 不再管自己的内裤,手上急速撸动起来,手腕被他裤子的松紧带牵扯得发红发疼,也不管。现在,她只想让谭周游求饶! 她撸得太干太狠厉,像一尾光滑的鱼身在被她用尖刀刮去鳞片。 无法继续脱掉她的内裤,完全弓起的身子抵抗一阵又一阵的痛楚。 恍惚间,口腔里泛起血腥味。 衣衫被汗液洇湿,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缺氧般的呼吸起伏。 偶尔触碰到的阴囊凉中带着湿气。 詹洋晃神,悄然松了手。 疼痛让谭周游的神经绷得太紧,她松手的一瞬间,生殖器像泄闸似的哗然喷出一道液体。 谭周游激昂起头,喉结滚动,刀削的下颌连着脖子,红得滴血。 被欲望凌虐的美。 生命的万花筒 (三十四) 詹洋别开眼抽出手,手心指缝全是胶粘的精液,嫌弃地擦在他衣服上。 “喂,知道错了没。” 她扒起内裤,重新套上内衣,撸得太重,手抖得扣不上暗扣。 谭周游满头的汗,他缓过来后,身体不似之前射完后的虚无,反倒更饥渴更饱胀了,矛盾充斥全身,生出破坏的欲望。 他红着眼抬头,看到她胸前两团乳肉上星星点点的红痕。 无关痛痒的痕迹,哪比得上她恶劣。 谭周游扯开她的手,内衣又掉回腰间。 詹洋给他一记眼刀:“还想再来一次?” 谭周游嗓音嘶哑不堪,“不。” 詹洋本就被挑起的欲望弄得心烦意乱,见他没完没了,她十分不耐烦:“那你要干嘛?” 谭周游望着她,把她扑倒。 詹洋真是受够这反反复复的晚上了! 干脆一动不动,冷眼瞧他耍什么花招。 谭周游没料到她反应平静,不过,他的脑子已经混乱到无法思考,他一味地褪下两人裤子,毫无章法地用阴茎碰触她私处,妄图用她的柔软抚慰他的疼痛与空虚。 詹洋没有防备,眨眼间已经被他架住了。 身体被对折,这一次,不是柔软的唇舌,而是滚烫的、坚硬的生殖器。 “不行!”詹洋抗拒。都射完了,怎么还硬着啊?鬼能想到这一出! 通红的阴茎抵在私处,借着一点点粘液上下滑动,好软好滑,柱身被凌虐的疼痛渐渐缓和。 溢出又粗又急的呼吸。 詹洋惊得急挣,反让粗鲁的阴茎送进去一个头。 呼吸一滞,难捱地呻吟,詹洋咬唇,怒目圆瞪。 谭周游额上爆出青筋,感觉全身都要爆炸了,龟头被桎梏得发疼,但是有水润的软肉轻轻吮吸它,似安抚似勾引。 忍不住往里送了一点。 好紧。 夹得他进退两难。 狭小的入口被他撑开,生物书上被隐晦带过的章节,此时清晰地、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美得仿佛生命的万花筒,绚烂夺目。 詹洋呼痛:“疼疼疼!不行不行!”没有前戏,干涩的根本受不住。 谭周游哑着嗓子问:“怎么样才行?” “怎么样都不行——啊!说了不行,你怎么还进去啊!”尾音已经带上哭腔。 谭周游不得不停下来,看着她湿润的眼眶,忽然想起上一次,她被舔尿了的场景。 他伸手按在她阴蒂,试探地揉了揉,“这样呢?会不会好一点?” 詹洋咬住手指,倔强地不肯发出象征投降的呻吟。 尽管她没有回答他,但是他感受到甬道在他的蹂躏下,越来越软,越来越湿,不用他往里送,就隐隐有力量要把阴茎吞进去,借着这股力,谭周游挺腰,强硬地把柱身塞入。 甬道吞咽得艰难,反抗似的发出哧哧声。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落,落在她胸上,谭周游伸手抹去,力道太大,留下一抹红痕。 手指被咬得发白,眼泪滑出眼角。 残酷的胀痛里泛起一丝裹腹的快感。 詹洋恨恨地说:“我讨厌你!” 闻言,谭周游掐住已经红肿的阴蒂。 “啊!”酥麻感瞬间遍布全身,痒得她连手都咬不住。 双臂绕过腿要拿开他的手,“别掐了,疼死了啊,你不能温柔点吗?” “嗯。”轻轻摩挲。明明抱着让她一同痛苦的决心,可是,她脆弱的样子好可怜,算了。 疼是不疼了,更痒了。“嗯…别…算了,你还是别碰了。” 趁她注意力分散,谭周游按着她大腿根,噗嗤一声,毫不留情地整根没入。 结合的一瞬间,世界仿佛按下暂停键。 唯有两人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詹洋弓起身,竭泽般喘息,身下霸道的硬物强势填满每一处缝隙,且还在不知足地往里探索,顶得她小腹抽痛。 阴道口被彻底撑开的疼痛,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负荷的饱胀感,和密密层层的、从四肢百骸,从每一个毛孔侵入她的身体的瘙痒。 她重新坐上他腰腹,双手虚扶在他肩上借力。 这一姿势,让她相对容纳地更舒服,“你先,你先别动,让我缓缓。” 软肉小口小口地吮吸着,缓解瘙痒,适应陌生的闯入。 可是谭周游难受得急切想要抽动,褶皱重重的感官冲击,简直让他想疯似的把她捅穿。 长年被压抑在生存之外的欲望,甫一爆发,几乎要吞噬他所有理智。 他猩红着眼,撤身脱去两人身上所有衣物。 私处落寞的翕动,詹洋清醒了一瞬,却没有反抗。 原来身体早已沉溺,沦为情欲祭品,不不,在性之祭坛里,她要做那个被供奉者。 不等谭周游插进来,詹洋把他推倒在地,用跨骑的姿势,吞进坚挺的阴茎。 吃的太急太快又太深,詹洋几欲作呕。 阴茎嚣张地跳动,甬道惊怕地蠕动。 “啊…”詹洋五指张开撑在腿边的地板上,高昂起头咽下这一刻销魂蚀骨的快感。 顶灯投射在她身上,晕出一道光圈。 赤裸的、洁白的、淫邪的身体,犹如神女一般震撼着他的身心。 谭周游萌生卑怯,害怕亵渎,更害怕她离开,想用锁链把她锁在身上,永永远远地交合。 阴茎在体内蠢蠢欲动,詹洋微微垂眸,睥睨他,“你是不是又快射了,秒男。” 谭周游瞳孔一缩,后腮绷紧,把她牢牢钉在身上,没有技巧,凭着原始本能送胯冲撞。 嫌她吞的太慢,谭周游捧起她的腰臀,手臂肌肉遒起,带动她上上下下地吞吐。 甬道每一圈阻力都被他强势撞开,在挤压掉所有缝隙后毫不留情地整根抽出,又在窄口闭合时凶狠地整根插入。 乳波荡漾,白沫飞溅,结合处泥泞不堪,连他的腹部都湿了。 詹洋咬着手背发出一声声淫佚的呻吟。 魂飞魄散,濒临奔溃,总算想着求饶。 “啊…嗯…你别顶这么深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啊…” “控制不住。” “没用!” 谭周游骤然一顶,堵住她刻薄的歪曲。 顶得她甬道深处一麻,小腹抽搐,脚背绷紧又松开,埋在他怀里,哆哆嗦嗦地到达高潮,不同于阴蒂高潮的激烈,阴道高潮绵长悠远,美好得像一场梦。 甬道剧烈的收缩和异常的湿润让谭周游困惑地停下动作,埋在她深处,感受软肉高频地嘬绞。 舒爽得想射,他难捱地尝试抽动,立即被软肉咬住,它们仿佛嵌在岩石上的海蛎贝肉,有着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吸附力。 谭周游咬牙忍下汹涌的快感,用十成十的劲拔出阴茎,没了阻塞,仍在痉挛的甬道小股小股地吐出混着白沫的潮液,连阴茎上都满是她的痕迹。 臀下的地板被打湿一大块,涂满一整格。 一种陌生的占有的快感令他身心充盈。 失去支撑,詹洋软趴趴地往边上一歪,伏在地上啜泣,膝盖起了淤青。 是太快乐还是太难过? 他把她颤抖的双腿分开,从侧面重新插进她身体,被操熟的软肉瞬间夹道欢迎。 詹洋半睁开眼,回头,喃喃埋怨:“怎么还没好?” 谭周游不想承认受了她话语的影响。 他抑制住阵阵灭顶快感,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如她所说的没用。 体内的阴茎存在感强烈,詹洋又累又困地撤身拒绝:“不要了,詹国栋在家。”拿他当借口,其实詹国栋熟睡的鼾声甚至比她的呻吟还响。 瞟了眼窗外,天空竟然已经擦亮。 好荒唐,竟然跟他厮混了一整夜。 谭周游比她顾忌的多,他犹豫了会,从床上拿下一个枕头递给她。 “什么意思?” “咬着。” 詹洋睁大眼睛:“你还要?” 谭周游点点头。 他的状况看起来比她更惨,头发完全湿透,连眼睫都粘着汗珠,脸上身上青青紫紫,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得她骇怕。 视线下移,那根竖立在他腹间的阴茎,明明已经像擦破皮般灼红透亮,竟然真的没有一丝疲软。 现在收回秒男的话还来得及吗? 不过面上,詹洋仍旧傲娇地昂起下巴,“想要就求我,说’对不起,大小姐饶命,刚刚不该戏弄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她的眼角含着淡淡的媚色,嗓音低哑,说出来的命令像是撒娇。 谭周游的阴茎猛得一跳,比理智更快地动起来,一下又一下地凿入她的身体,似要开拓属于他形状的甬道。 每凿一下,贴在她耳边说一句: “对不起。” “大小姐饶命。” “刚刚不该戏弄你。” “你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我吧。” 耳朵好痒好热,詹洋挠了挠,心满意足地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样。 谭周游恨的牙痒痒,两手穿过她腋下,抓住她晃荡出淫靡波纹的乳肉,指缝夹住乳粒,狠劲地夹捏,拉扯。 詹洋握住他的手腕,送到嘴边咬下。 没关系,腰臀摆动,小幅却快频抽插,不断戳震同一块软肉。 果见詹洋嘴巴一松,溃败地想脱离他的身体。 “不行不行,不能顶那里!” 臀部在他的撞击中啪啪作响,带动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放浪形骸。 谭周游把她搁在他腿上的腿抬高,更狠戾地撞那一块软肉。 “啊…受不了了…”又一阵毁灭的快感袭卷,詹洋脑子一片空白,咬住枕头殊死抵抗,强制高潮让她丢了魂地抽搐,这一次,甬道没有潮液喷出,它又长又缓地呼吸着,显然已被透支。 谭周游为了延长时间,猛得抽出阴茎,带出一滩残留的汁液。他起身翻开她身体,跪在她腿间,抬高她臀部,插进泥泞处。 小阴唇已经肿胀成生牛肉的色泽,哀哀地粘上他捣鼓的柱身,窄口被撑得变形,连他抽出时也颤颤巍巍地合不拢。 好淫荡。 明明片刻前还是纯稚模样。 不可思议的身体,是因为他变成这样吧。 比生理先满足的,是心理。 谭周游低头,咬了下她垂涎的唇角,恶劣地说:“以后你再耍我玩,我就这么报复你。”玩具小狗的控制开关在臀间,原来她也是。 “你敢!”詹洋乍然睁开眼睛,全是因欲而生的眼泪,哪有什么威慑力。她夹紧他,惩罚他不让他动,却把早已敏感不堪刺激的自己再一次送上高潮。 詹洋呜呜咽咽,涕泗横流,颤抖不止,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生命最柔软的盾碰上最锋利的矛,这一局,詹洋注定丢盔弃甲。 软肉嘬得太紧,几乎是啄的力道,谭周游再难克制攀登的快感,失控地猎喘,眼前的世界失了真,恍惚间,梦里那朵朦胧的、轻轻一拧就能溢出纯白浆汁的云,忽而有了脸。 谭周游吻住她的嘴唇,抵在她甬道最深处,射出浓浓的精液。 灵与肉在他们拥吻的这一刻,彻底攀至生命的高潮。 性没有排他性,但爱有。 身体会告诉你答案。 病变 wn wenx ue.c om (三十五) 詹洋醒来时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没法判断时间漆黑环境,让她莫名产生一股寂寥。她重新闭上眼,缓和这种婴儿般无错的情绪,同时,入睡前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记得结束后很快睡着了,甚至没有精力回房间,所以现在还在谭周游这?鼻端微蹙,除了自己熟悉的香水味,隐约还有一层薄薄的、属于男性性征的气味,不知道是因性交还是因为身下躺着他的床才被留在她肌肤上…詹洋皱着眉感受了下身体,尽管十分酸软,但汗脂感全然消失,意外的干爽。 眉头舒展,詹洋“哼”了声,算他有点服务意识。 不过,谭周游呢? 詹洋坐起来,试探地叫了声:“谭周游?” 没人应。 她掀被坐了起来,摸索着开灯后,提步往浴室走,一打开门,跟洗手台边的谭周游乍然四目相对,两人皆有些意外且慌乱地撇开了眼。 詹洋眼神飘忽,奇怪,自己这么紧张干嘛?她干咳了两声,“喂,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上厕所。” 谭周游头也不抬地点了下头,把手上洗净的内裤往衣架上一挂,正准备拿出去晒。 詹洋无意一瞧,圆眸立瞪:“你在洗什么?”这不是她的内裤吗? 谭周游脚步一顿,手上像拿着烫手山芋,丢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红着耳廓解释:“你的内衣内裤脏了。” 詹洋嗔骂:“你变态狂啊!” 谭周游羞恼地抬头,正欲辩解,被她未着寸缕的下半身惊得连连后退,一闪身从浴室出去了。 詹洋一脸无语,做的时候怎么不害羞?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始终盯守她,像猎食时始终咬着猎物脖子不让其逃跑的猎物…害得她做了一夜被野兽追着跑的噩梦。不过,他竟然没趁机离开,詹洋低头一笑。看更多好书就到:p owe nge1.c om 不由回味胜利的甘甜。 从浴室出来,詹洋扫了眼埋案书桌前看似镇定自如的谭周游,切了声,装模作样! 她兀自去他衣柜里翻找衣服穿,谭周游听到翻箱倒柜的动静,皱了下眉,算了,这应该不算侵犯隐私吧?而且他房间她哪里没动过?下意识为她开脱。 谭周游衣柜里衣服多了几件衣服,质感还不错,詹洋查了眼商标,拧眉,这不是谭周游能买得起的吧?她瞬间想到汪玥,对谭周游大发善心的女人,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细想,谭周游两次动怒都是因为汪玥吧。 詹洋潦草地套上一件衬衫蔽体,把柜门关的哐响,一声招呼不打地走了。 谭周游不解其意地回头,望着大敞的房门,心里失落的同时感到一丝难堪。原来性爱并没有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无礼,一如从前。 转回头,握紧的笔芯在纸页上划出丝丝刀痕。 不该抱有幻想留下的,他以为性爱之后她对他的看法会有所缓和,毕竟他们是那么契合,那么水乳交融…但是很显然,她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取乐和发泄的玩物,性只是她玩乐的方式之一。这也没关系,因为他体验到了橱窗糖果般精致的美味,所以他不需要补偿,只是内心隐隐幻想她能分配一点餐后甜点般的善意。 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敞开的房门。 她说得对,一扇不上锁的门,就默认被侵犯。 谭周游感到血淋的耻辱,哪怕在听到汪玥说“我供你上学至大学毕业,作为交换,你成年后当我三年bedpartner如何”,咀嚼这个陌生英文词组时的30秒时间里,耻辱都没此刻强烈。 汪玥冷静的说:考虑看看吧。如果你感到冒犯,我们可以从交往开始。 交往?那一瞬间谭周游脑海里竟然出现了詹洋的影子。 他从餐桌上落荒而逃,回家后看到詹洋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心生一缕畏惧:天鹅一般的她,要是知道他被当作商品一样待价而沽,会有多么轻蔑?于是他决心离开,无论是哪个理由。 其实,昨晚她笨拙的道歉,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松动。 可是为什么要说“以前被我当狗耍,现在又上赶子去给别人当狗玩,一辈子当狗,真下贱”,为什么? 那一刹那,他好恨,恨这个世界,恨这个善意从不在他身上停留的世界。 所以他失控了。 之后的一切,是报复,是发泄生命的怨怼。 谭周游像解一道数学题般解着自己交缠的、病变的神经。 可是明明有了答案,为什么尊严还是同眼泪一起坠在书页上,糊成一团,拾也拾不起来。 郁塞 (叁十六) 詹洋回到房间,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晚上八点多,没去上课也没请假,不知道班主任有没有给詹国栋打电话。 忽然想起昨天记的谭周游手机号,詹洋尝试搜了一下,跳出来一个小猫头像、昵称是TZY的账号,看来没记错,她随意点了申请添加,拿了衣服去洗澡。 一照镜子吓一跳,身上青青紫紫一片狼藉,谭周游是人啊,让她怎么去上学啊。 翌日早晨詹洋睡眼惺忪地起床,出门时看到玄关处谭周游的鞋子,他还没出门?稀奇。 她懒洋洋地往小区门口走,一路踩着树影躲着日照,到了门口,滴滴司机已经等了一会了,在原地急躁地按喇叭,詹洋开门坐进去,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让司机等一下,探头出去喊:“喂,谭周游。” 谭周游置若罔闻,步履不停。 目随他越来愈近,詹洋正准备开门,结果谭周游擦车而过,径直往附近公交站的方向走去,削瘦的背影显得格外冷漠。 詹洋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还在生气?没离开不就代表昨天的事已经翻篇了吗?难道是害羞?昨晚就看他耳朵红红的。 困惑地收回视线,让司机走吧,低头打开手机,申请添加没有通过,还真是生气啊?汪玥之于他,就这么重要?詹洋忽而有些意兴阑珊。 詹洋上学向来踩点,早自习结束后她去办公室跟班主任汇报昨天没来上课是因为生病了。周洁抬头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大夏天的,还穿着秋季校服,拉链拉至脖子,精神看着是有些萎靡,她象征性地关心了下,“嗯,昨天谭周游已经跟我说了,你回去吧,别老是窝在教室,傍晚多去操场走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谭周游昨天来学校了?折腾一晚没睡还能学,难怪今天起不来。詹洋点点头说知道了,回了教室,下意识瞟了眼他座位,哦已经来了,正跟旁边的阮雪说着什么。 詹洋垂眸走至座位坐下,可抬眼间便是两人若即若离的身影,不由冷笑:水性杨草。 中午,詹洋点了外卖,习惯派遣谭周游帮她去拿,想到早上的事放弃了,她问前桌愿不愿帮她拿下外卖,她请他吃饭。前桌是个长相清秀的腼腆男生,叫陈辰,说话有些结巴,听见詹洋的话,似有些为难,“拿外卖容,容易被,被抓。” 詹洋:“暑假没事。” 陈辰看了眼她,挠挠头,“那好吧。” 詹洋笑了笑,宽慰他:“要是被抓了我负责,别担心。” 她的笑颜过分美丽,陈辰脸一红,“那我,去拿了。” 詹洋点点头。 谭周游从食堂回来,习惯性去学校西门角,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今天她没让他帮拿外卖。那她吃什么?自从转学过来,他没见她吃过食堂,是因为之前汪昌明说的,她跟学长在食堂打架一事吗?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被汪昌明的大嗓门拍散了,“诶,不是说有事吗?” 谭周游语气淡淡的:“没事了。” 汪昌明勾他肩,嬉笑:“既然没事,中午我去你们班坐会。”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谭周游按下心中的不适,说:“随你。” 汪昌明吹着口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你昨天晚上不住宿也不告诉我下,害我查寝时手忙脚乱。” “抱歉,临时有事。”昨天竟然担心她醒来后不舒服,连晚自习都没上完就赶回去,怕吵醒她不敢开灯…而她醒来后的态度,衬得他像个小丑。 谭周游有些恍神。 “话说你脸上怎么搞的?这么多抓痕。” “猫抓的。” “这么喜欢猫怎么不养一只?哦,对了,我姐问你周末有没有兴趣兼职,看来她很满意你暑假工的表现呢。” “不了。” …… 话语间汪昌明突然松开他,抓了抓发型,“你先进去,我照照镜子。” 谭周游睨他一眼,迈进了教室。 詹洋的座位处于正门对角,谭周游甫一进门,便瞧见她捧着可乐望着窗外的侧脸。与往常不同的是,陈辰同她一道望着窗外,手上拿着麦当劳的汉堡。 显然,他们在共进午餐。 谭周游沉默地回到座位,过了会,汪昌明投着篮进来了,“谭周游!”时不时拍两下篮球,动静很大,引起了两个学习的学生不满,“教室不能打篮球,要打出去打。” 汪昌明不以为意地收起篮球,在谭周游前桌的位置上背身跨腿一坐,下巴往角落一点,“哎,那男的谁啊,詹洋男朋友?” 他音量不低,听见自己的名字,詹洋回头扫了眼,汪昌明? 汪昌明咧着嘴冲她灿烂一笑:“Hello!” 詹洋没搭理他,瞥到谭周游的背影,突然没了胃口,她把桌上的缤纷桶递给陈辰,“都你吃吧。” 陈辰:“你不吃了?” “嗯。” “好吧,谢,谢谢。” 汪昌明不懂脸色似的,把詹洋的目光当作牵引,顺着走过来,他拍拍陈辰的肩膀,“同学,你能去别的位置坐一下吗?” 陈辰:“啊?” 詹洋冷眼一抬,“滚开。” 汪昌明得意:“听到没,让你滚开。” 詹洋:“我让你滚开,汪、昌、明。” 汪昌明一愣,讪讪的,“友好一点呗,詹洋。” “对你不需要吧?” “我们好歹也算个校友加网友吧。” 詹洋拿出手机,当着他面把他删了,“现在不是了。” 向来大大咧咧自信心爆棚的汪昌明,此时也下不来台的脸色涨红,恼羞成怒的憋出一句“你也就长得漂亮点,狂什么啊”后拂袖而去。 詹洋全当夸赞了。 倒是陈辰仿佛替她受奚落似的,局促道:“不好意思啊,害,害你们吵架。” “不关你事啊。” …… 听到詹洋和汪昌明的对话,谭周游不意外,意外的是,詹洋对陈辰的态度。 原来她也有和善的一面。 他倒宁可她对谁都像对他一样刻薄,谭周游莫名感到一丝郁塞。 迷失的羔羊 (叁十七) 开学前夕,暑期补习结束,学校通知放两天假。詹洋睡到自然醒后去丰巢拿堆积许久的快递。路过别墅区,看到一家别院的围栏上挂满了各式鲜花和藤蔓,肥厚的叶片和稚嫩的花朵交织成一扇缤纷的披肩,令人倾心。 近日内心隐隐的烦闷,也短暂的抛却脑后了。 如今她没有缘由找谭周游发泄了,谭周游又那么讨厌她,他们失去交集是自然而然的事吧,詹洋感觉内心有一只迷失的羔羊,正往死寂的方向奔跑。 不过她不喜欢内耗,很快思索起汪宝儿的事,距离报案已经过去近一个月,意料之中的石沉大海,还有什么办法可行呢…… 詹洋抱着一堆快递到家,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见詹国栋边打电话边让她跟他一起去趟乌县。 詹洋果断拒绝:“不去。” 詹国栋面色凝重:“你爷爷去世了。” 詹洋一愣,“什么时候回来?” “出殡后。” “哦,那你等下我。” 詹国栋潦草地点头。 詹洋回房间换了身衣裤,出来途径谭周游房间,犹豫了会,抬手敲了敲门。 听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短短几秒的等待时间竟觉十分漫长。 脚步声停止,门一开,四目相对。 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哪怕在学校天天见,此时刹一眼,却像久别重逢,夹杂着生疏的悸动令胸口微微震颤。 “詹洋!磨蹭什么东西?” 詹国栋粗犷不耐的声音乍然切断了他们交织的目光。 詹洋回神解释:“那个,我要出门几天,要是赶不上开学,帮我请个假。” 谭周游点了点头。 詹洋正打算离开,谭周游忽然问她:“你去哪里?” 詹洋驻足,“乌县。”想起这是他老家,脱口而出:“你要不要一起去?” 说完顿觉突兀,参加丧礼又不是去玩,邀他去干嘛?她真是傻了。 詹国栋又在叫唤,詹洋急匆匆说:“我走了。” 却听见谭周游说:“好。” “啊?” “我跟你一起去,我想去…看看我爸。”蹩脚的借口。 “哦…好吧。” 詹国栋见谭周游一道上车,许是心烦意乱分身乏术,没有说什么。一路疾驰到乌县,刚驶入村口,詹国栋就停车下车,嚎着哭嗓往老家去。 见状,詹洋有些错愕地下车,谭周游跟在她身后。她罕见的穿了一身黑,更显高瘦,窄窄一条,拎着的洗漱包都要比她身子宽。 谭周游上前一步,“我帮你拿吧。” 詹洋似在出神,迟钝了两秒才递给他。 两人并排走着,一路上,谭周游能感受到针刺般细密的窥视的目光,扎过脚心的石子,还有无处不在嬉闹奔跑的小孩,这一切都让谭周游不适地蹙眉,一年时间,改变他太多。 谭周游有些恍惚。 两人走了几分钟,喧杂声渐渐灌入耳中,背着手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村民,每见有宾客到访,便如栖息在墙头无毛的鸟,唧喳一声,哄散开来。 视野开阔,詹洋和谭周游两人双双抬头,入目一栋富丽堂皇的多层别墅,与周围排排泛灰的老旧自建房格格不入。 从叁楼延伸出一张巨大的黑色遮阳网,网上是艳阳天,网下是哭丧的家属、等待吊孝的亲朋好友、做法的道士、帮忙的邻居…披麻戴孝,锣鼓喧天,人影憧憧,白幡飘飘… 非人间的场景,步入的一瞬间,阴暗倾注,仿佛闻到了死的气息。 詹洋立即后退两步,退出隔绝生与死般的网兜。 谭周游以为她伤心,踟蹰着,轻轻环了下她的肩膀。 詹洋反被吓一跳,抬头,“你干嘛?” 谭周游收回手,尴尬得不知怎么回答。 詹洋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她一脸发怵地拉着他往外走,念叨:“农村葬礼怎么弄得跟鬼片一样,吓死人了。” “…那你不进去了吗?” “等我爸叫我了我再去吧。” “你不想看你爷爷最后一眼吗?” 日头下,詹洋居然打了个寒噤,瞪他,“什么最后一眼,都已经去世了!说的这么瘆人,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没有。” “哼。” 等走出很远,听不到那些声音了,詹洋才松开他的手。 她站上一个小土坡,望着杂草丛生的一片田野,自言自语:“明明跟爷爷不亲,但是听到他去世,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谭周游不会安慰人,费力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詹洋侧眸,“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很难过吧?” 田间飞来一只蜻蜓,调皮地掠过他头顶,似在给予他勇气,谭周游默了会,轻轻说:“不难过。” 他把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矮屋,他曾在这样的瓦房里住了十六年。不过他从不羡慕别人拥有精奢的房子,昂贵的着装,他只羡慕不用挨打的人生,他只是想,生命不再疼痛。 所以当听到父亲意外身亡的消息,谭周游没有难过,只有深深的解脱。 那他还说来看看他爸?詹洋略有些意外,猜测:“你跟你爸爸也不亲?” “我爸经常打我。” 詹洋立即懂了,表示理解的点头,“人之常情。” 他诧异地转头,“你不觉得我没良心吗?”在父亲的葬礼上他没流一滴眼泪,没跪一次草垫,所有人都指责他没良心。 詹洋微微挣眼,“怎么会,你是独立的个体,有权以自己的方式处理这些情感。”詹洋耸耸肩,“而且,听起来是你爸的错,生了就好好养啊,打小孩算什么本事。” 独立的个体… 她语调淡淡,之于他,却有着振聋发聩的力量。 谭周游神色撼然,心口久久触动。 一直以来束缚他的道德枷锁,竟然被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化解了,仿佛微风摇曳草尖,那么轻盈,那么自然,那么微不足道。 畅快 (叁十八) 县城发展远不如城区,更何况在乡下,统共就一小块商区可逛,詹洋随意拣了两家店光顾,很快开始不耐烦。 詹闯提议去酒吧,詹洋毫不留情地讥诮:“爷爷停灵你泡妞,真有你的。” 他们虽是堂姐弟,但跟陌生人无差,如果不是詹洋不想守灵,她不乐意跟詹闯出来。前年爷爷脑梗发作,以为熬不过春节了,奶奶便召集了一大家子团聚,以前她不待见詹洋的妈妈,认为跳舞的上不了台面丢脸,加之生了个没把的詹洋,一怒之下分了家,把大儿子詹国栋从族谱里划了出去。有这样封建的思想,可见詹闯这个头孙受重视程度,现今活脱脱被养成了农村太子爷,素养不高但行事高调,一身大logo潮牌,出门呼朋引伴。前年春节詹洋跟他去过一次酒吧,詹闯简直荤素不忌来者不拒,摆出纯情小男生模样和女人调情,自觉魅力十足,詹洋却觉得爷爷奶奶的溺爱,把他的根都浇烂掉了。 果见詹闯无所谓地一笑,“我又没在他坟前蹦迪。” 詹洋:“你说话悠着点吧。” 詹闯又笑,坏坏的意味:“你不是跟爷爷奶奶不对付么,怎么这会孝心大发了。” 詹洋白眼:“我只是比你像个人。” 不得不说漂亮的人连翻白眼都漂亮。清汤寡面的装扮、冷傲的神态和语调,还有单薄衣衫勾勒出的青涩感…居然要比酒吧里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人更吸引他。詹闯久久注视着,不禁有些心痒痒,像被蚊子咬了,带着点可恶——毕竟是亲姐弟。 詹闯把手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他商量着说要不去打台球吧,詹洋说也行,打车吧。詹闯说抄小路很快,殷勤地给她撑伞,詹洋睨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途径巷子里一家黑网吧,詹闯说要不要进去打两把游戏,詹洋说现在还有这种网吧啊。詹闯天经地义地说:“不然未成年去哪上网?” 说话间,从网吧里出来几个黄毛混混在路边或站或蹲地抽烟,年纪跟他们差不多,对上他们的视线,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詹闯把詹洋挡在身侧,拉着她快步离开,詹洋扯开他的手,疑惑地走去对面网吧。 黄毛们见状发出猴样的猥琐的笑声。 詹洋不甚在意,大步往里,她刚刚好像看到谭周游了。 詹闯“哎哎”了两声无果,只好跟着一道进去了。 网吧光线昏暗,沸沸扬扬,充斥腐烂堕落的气息,詹洋捂着口鼻巡视了一番,在拐角厕所边的饮水机旁找到了谭周游,他正弯腰泡着泡面。 中午他说他自己找地方吃饭,就是在网吧吃泡面?詹洋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正准备过去,瞥见那群黄毛也往谭周游方向走,难道他们认识?朋友聚会?詹洋驻足,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紧锁着谭周游。 詹闯在前台开了两台机子,贴过来帮她开电脑,“想玩什么?” 詹洋没搭理他。 “你看什么呢?”顺着她目光寻去,“你认识这几个黄毛?” “不认识。” “那你看什么?” “随便看看。” 詹闯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开了把游戏。 四个人围成V形,把谭周游堵在尖角。 “泡个泡面也泡不利索?是不是在城里呆久了忘本了啊,谭大少爷。” 哄笑。 身体被迫摇晃,手捧的泡面溅出滚烫的水,谭周游几欲松手,忍下了。 “哟,穿的还名牌,混的真不错啊。” “还真是牌子货,啧啧。” “超哥发话了,还不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谭周游把泡面往地上一放,沉默地脱着外套。比起中午在面馆被他们搜刮走现金、吃完让他跟来网吧买单的行为,给出衣服,已经无关紧要了。 “快点啊!磨蹭磨蹭,是不是对超哥有意见?嗯?!” 泡面被一脚踢翻,带着恐吓的信号。 汤底迅速透过鞋面渗进袜子,湿闷厚重的感觉像一脚淌进了泥潭里,唤醒在华龙被他们霸凌的刻板记忆,谭周游身体有片刻的僵直,不禁攥紧拳头,作出抵御的姿态。 …… 詹洋神色愈发凝重,她想过去帮忙,怕是男生交友的方式,更怕谭周游自尊心受损。 犹豫不决时,几个黄毛居然开始打他的脸,那些巴掌仿佛扇在詹洋脸上,令她瞬间激愤地拍桌起身,怒吼:“怂什么,还手啊!” 詹闯余光见她突然站起,疑惑地摘下耳机拉了她一把,“你要干嘛去?” 詹洋神思都在谭周游那,不留神地被詹闯一扯,失力地晃坐下来。 …… 巴掌拍在脸上,谭周游脸颊一辣,他猛得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饱含屈辱和愤懑,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个巴掌兜头扇下来,一个又一个,直把他回击的冲动打散了。 耳膜刺痛,嗡鸣间他好像听到了詹洋的声音。 她说:“还手啊!” 是啊,还手,在詹洋那早该学会的不是吗? 全身血液似被一道热油浇铸,瞬间沸腾起来,谭周游骤然挥出拳头,黄毛们没料到谭周游会反击,愣了几秒,继而疯狂扑上去进行围攻。 “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妈的!给脸不要脸!” 颧弓被铆钉戒指擦出血线,身体被剧烈撞击至墙面,头顶扑簌簌落下一层墙灰,不去管模糊的视线,谭周游伸手钳住就近一人的咽喉,手心里温热的动脉正滚滚跳动,触感异常强烈,谭周游刹那感到前所未有的发泄的快意,令他屏蔽疼痛般冒死进攻着。 世界仿佛被挥出去的手臂无限拉长,他清晰地看到他们扭曲的面部,看到他们含血的唇角,看到他们惊恐的眼睛…最后,看到他们退缩的神情。 谭周游突然想大笑,他也这么做了。 笑的黄毛们面面相觑,心生悚然,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窝囊废吗? 网管见怪不怪地姗姗来迟,从中劝和,几个人放下狠话狼狈地离开,谭周游笑了好久,笑得咳嗽,笑得他弓起身喘息。 身体很疼,但是,无与伦比的畅快。 心跳同频 (叁十九) 赶在被谭周游撞见前离开网吧,詹闯无奈跟上来,略有不满:“我游戏还没打完呢。” 詹洋才懒得理他,胸腔还在因刚才的一幕震颤,她步履轻快,忽觉闷热的夏风也有它的可爱之处,不似往日厌烦。 詹国栋打来电话问他们在哪,说快开饭了,赶紧的回来。詹洋挂了电话,挑挑拣拣买了两个小蛋糕,和詹闯打车回去。 车里詹洋迫不及待打开其中一个蛋糕,用手指挖了一口送入嘴,甜滋滋的,一如此刻心情。 詹闯伸手要拿另一个,被詹洋拍开,“要吃自己买啊。” 詹闯:“你不是买了两个吗?另一个难道不是给我的?” “不是。” “你一人吃两个?” “要你管。” 詹闯不乐意,握住她手腕迅速舔了下她指尖,享受地眯眼。 “你发痴啊!”詹洋嫌恶地从包装袋里拿出湿巾擦手。 詹闯嬉皮笑脸的,“姐,你手指好甜。” 詹洋恨不得撕烂他的脸然后一脚把他踹下车。她把手中的蛋糕丢到他身上,“吃去吧,神经。” 詹闯甜甜地应下:“好呀。” 詹洋转头不再睬他。 …… 薄暮冥冥,丧礼还在进行,院子里依旧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六层主楼、五层副楼摆满宴席,高朋满座。詹洋随意找了个角落位置落座,估摸了下时间,给谭周游发短信问他在哪。 那头显示已读,但是没回。 詹洋:我是詹洋。 谭周游:回家的路上。 詹洋:你回海湾了? 谭周游:不是,我老家。 詹洋:哦。 詹洋索然无味地收起手机。 早知道只买一个蛋糕了。 晚饭后正式开始超度入殓仪式,詹洋被拉着跪拜了几次,被香熏得头晕目眩。趁人不注意赶紧躲去客房,冲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没透气多久,又被詹国栋揪出来,让她跪灵前守夜去,不知有意无意把她塞到了奶奶脚边的位置。 老人枯坐在一把木椅上,正暗自垂泪,见詹洋眼珠子滴溜转,伸手拧了她一把,“哭!” 詹洋忍了。 两次叁次,詹洋火噌一下上来了,二话不说起身走了。这无异于礼崩乐坏,老人眼一瞪,扑在老伴身上呼天抢地地哀嚎:“哎哟老头子你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啊——” 灵前顿时乱成一团粥。 背后传来詹国栋划破天际的怒吼:“詹洋你个畜生给我回来!” 詹洋头也不回地往后竖了个中指,去他大爷的封建礼教! 打车去县里,想起未成年不能开房,詹洋瞟了眼男司机,打消了连夜回海湾的念头,踌躇之际,低头按下电话。 听筒嘟声后响起谭周游冷淡的声线:“詹洋?” 詹洋咬了下唇,问他:“你家在哪?” 谭周游:“怎么了?” 詹洋:“我要过来,快点发来地址。”挂了。 没一会收到短信,詹洋报给司机,司机说:“晓得了。” 一路人烟渐稀,詹洋有些忐忑,人生地不熟,被拐了都不知道。好在司机很快停了下来,说:“到了。” 詹洋下车后抬头一望,这不荒郊野岭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路灯都没有几盏。 詹洋赶忙叫住司机:“师傅,确定是这里吗?” 司机:“是咯,我开不进去,你自个往山上走两步。”呼啸离去。 怎么村与村差别也这么大啊,詹洋腹诽。 打开导航辨别方向,她走了两步,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狗冲她龇牙叫唤,引起远近一连串的吠叫,吓詹洋一跳。她只好又退回村口,走另一条巷子,结果是个死胡同,詹洋受不了了,打电话给谭周游:“喂!你这什么破地方,快出来接我,我找不到路。” 谭周游:“你在哪?” “村口吧。” “那你原地等着。” “哦。” 手电筒照出眼前崎岖的小路,詹洋嘟囔:“就不能早点出来接我么,可恶的谭周游,我要不小心掉进哪个臭水沟里,做鬼都不放过你!” 下一秒,手机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我快到了,别怕。” “啊!”詹洋吓一激灵,手机差点甩掉,“你没挂电话?” “嗯。” “阴险小人爱偷听。”话虽如此,但屏幕里偷偷映出一张含笑的脸。 …… 詹洋等在路灯下,蚊虫肆虐,烦不胜烦。因此当隐隐绰绰看到谭周游时,詹洋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月光吐息,晕出温柔夜色。 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从光束下穿过黑暗向他飞奔而来,长发飘舞,裙摆翩跹。 迫不及待的、义无反顾的。 这一刻,她眼里仿佛只有他。 这一刻,满世界都是他的心跳声。 谭周游不由驻足,下意识想展臂迎接她,但她急匆匆地停在他面前,只几根发丝拂过他的脖子,像藤蔓一样缠进他身体,在心尖轻轻摇曳。 詹洋气还没喘匀就抱怨:“蚊子太多了,痒死我了。” 詹洋在他沉默且深邃的眼神里察觉出自己当下的狼狈,她忙与他隔开一点距离整理衣服。 气息平稳下来,四下更静了。 连山间此起彼伏的蝉叫与蛙鸣,也渐渐听不见了。 詹洋望着他,停下了挠痒的动作,轻问:“怎么了?不走吗?”她开着不好笑的玩笑,“你不会是山鬼变的吧?” 谭周游摇了摇头,启唇:“我只是在思考。” 詹洋问:“思考什么?” “思考,如果我现在吻你的话,你会拒绝吗?” 詹洋愣住,来不及回答,因为谭周游俯身吻住了她。 一瞬间,心若擂鼓,心跳同频。 谭周游紧紧含住她柔软的唇瓣,牢牢拥住她纤韧的身体,等待她的推开。 但是,没有。 路灯下,詹洋撒着金粉般的睫毛扑闪两下,轻轻闭上了。 继而,他的唇瓣一颤,是她探出舌尖在回应他。 那是什么感觉? 不同于以往激烈的争执意义的吻,这一次,静美得仿佛咬下烂漫山花上的露珠,一股清甜盈溢唇齿,流向四肢百骸。 错觉 (四十) 谭周游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詹洋在阁楼望着窗外,看到石阶下蜿蜒的小溪,笑道:“不错嘛,还是海景房。” 谭周游笑了下,拉她的手说:“下去吧,阁楼蚊子多。” 詹洋甩开,“我自己会走。”谭周游好黏糊,牵了一路还不够吗? 谭周游无奈:“好吧,那你小心点。” 房脊矮,楼梯窄高,走不习惯的很容易踏空。詹洋故意走的飞快,像只小鹿轻巧地下了楼,转过头得意一笑:“难不倒我。” 谭周游心口一动,刚想上前,头顶灯泡忽然滋滋作响,下一秒,周围骤然遁入黑暗。 詹洋茫然地问:“怎么回事,停电了吗?” “嗯,太久没住了,你站着别动,我去找蜡烛。” 詹洋讨厌未知和等待,摸索着回了房间,没一会谭周游举着蜡烛进来,搁置在床边。他抬了抬手中的花露水,问她要不要抹一点。 詹洋正回詹闯的消息,随意地应了声:“哦,也行。” “那你躺床上来。” 詹洋从椅子上起来,靠在床头躺下,谭周游斜坐在床沿,借着光线分辨她腿上的淡红包块,用指腹慢慢涂抹。 他手法轻柔,却让她产生更深的痒意,像被虫蚁蜻蜓点水地爬过,挠都不知道挠哪里,只觉得这股痒意透过肌肤,直往心里钻。 慢慢地,涂抹变了味,摩挲出旖旎的氛围。 詹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好痒。” 谭周游下意识握住她的脚踝。 詹洋一愣,对上谭周游被烛光渡得幽亮的眼睛,突然不会说话了。 豆火蹒跚,忽闪忽闪地爬上谭周游凑近的脸颊,朦胧梦幻。 他的唇在她眼皮轻轻一点,低声问:“可以吗?”带着一丝诱哄。 詹洋傻愣愣的问:“可以什么?” 耳廓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指腹在她小腿上轻轻一划,像是回答。 心跳比大脑先懂他的暗示,砰砰乱撞。 詹洋的眸光渐软,脸红成一片,神态却高傲得像施舍,“行吧,允许你舔我的脚。” 话落,如愿看到谭周游错愕的表情。 “哈哈哈!”詹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逗弄谭周游真有意思。 谭周游反应过来,恼怒地咬了下她乱颤的手。 詹洋推他一把,戏谑道:“不乐意?我都没嫌弃你呢,你看看你鼻青脸肿的丑样!”还在逗他。明知道他为什么会鼻青脸肿。 谭周游被她气得脸又黑又白又红,川剧变脸一样,詹洋看着看着,笑得收不住,“哈哈哈太逗了你……哎,你怎么把蜡烛吹灭了。” 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谭周游的呼吸已经在她耳边,“这样你就看不到我的脸了。” 扑面而来的侵略感令詹洋一慌,想去推他,推了个空。 原来他已经矮下头,握上她脚腕。 詹洋惊奇:“你真要舔?” “你喜欢吗?” 詹洋在黑暗中分辨他的轮廓。想了想,“不知道,没试过。” 谭周游埋头咬了下她的脚背,琢磨道:“最后再舔吧,免得待会……”戛然而止。 詹洋:“什么?没听清。” “没什么。” “把蜡烛点燃啊。”詹洋不习惯黑暗,想要打开手机手电筒,在床上摸索了半天没找到手机,反让自己出了汗,急了,“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哎!谁让你亲我腿的?” 谭周游的唇舌正通过分辨花露水留下的气息,小心啜吻她的痒处,舌尖苦涩,心却甘之如饴。 身子不由一软,“你干嘛…” 黑暗催生加倍的感官刺激,忽远忽近,浮光掠影般的吻,像小鱼轻触青苔,留下瞬息的慰藉后迅速摇尾离开。 好恼怒。 为什么蚊子包不长满腿,这样他的唇舌就不会有一分一秒的离开。 感受到她软化的身体,动情的嘤咛,唇舌受到鼓舞般往她大腿游去。 大腿比小腿更敏感,触感太过强烈,詹洋慌乱的按住他的脑袋,“不行,不要了。” 谭周游怎么肯半途而废,他一路吻至腿根才停下来。 原来小鱼不是在嬉戏,它是在寻找最柔软最潮湿最适合栖息的那片青苔。 炽热的呼吸瞬间透过底裤,洇出深处一片潮意。 詹洋浑身一抖,双手失力地从他头顶落下,双腿早已叛变,对他敞开最脆弱的地方。 谭周游伸出舌头卷了卷她的私处,很快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第一次的囫囵吞枣,令他现在决心细细品尝。 鼻息渐重,欲望被激发,情思起伏难捱,詹洋忍不住伸手拨开内裤说:“不要舔了,快进来啊。”声色娇媚,似命令似乞求。 哪怕光线昏暗,谭周游也能看清近在咫尺的,纤白手指边,被内裤挤压成索吻姿态的鼓囊肉唇。 喉结滚动,刚下的决心瞬间抛之脑后,他坐起身脱光衣服,覆上她的身体。龟头抵进阴道口,进不去,尝试怼了一下,除了柱身被内裤边缘刮蹭得生疼,毫无进展。 不想像第一次那么粗暴地闯入,谭周游哑着嗓子说:“我再舔舔。” 詹洋红着脸点点头。 内裤被褪下,谭周游重新埋头吻上去,舌尖代替眼睛描摹每一处,最后在阴蒂流连,轻柔的拨弄开表皮,又用齿锋坏心眼地磨,软硬兼施,势必要让它催出甬道的蜜液。 “嗯…不要咬啊…”密密匝匝的痒意令詹洋忍不住想逃离,想蹭一些粗糙的表面,可是谭周游牢牢钳制着她。 无助的詹洋只好抓他的头发泄愤。 阴道口在他的蹂躏下绵绵翕动,汨汨流下垂涎的液体,在黑暗中晶莹如喜极而泣的眼泪。 舌头一卷,吞入腹中,嫌不够,钻进甬道,逼她给予更多。 “你别这样舔…求你了…嗯…”大腿打颤,失控的快感席卷,詹洋忍不住求饶。 可谭周游不听她的。 湿滑灵韧的舌头在狭窄的甬道初端肆虐,饥渴的软肉争先恐后地簇拥讨好,在得到抚慰后发出汪叽叽的欢叫。 好舒服又好难受。 没有了争吵的遮羞布,她的身体反应直白地令她感到羞耻。 詹洋想抓床单借力,触及平滑的凉席,一瞬间的无处安放,令早已蓄势待发的快感打翻她的身体。 “啊——”随着一声促尖的呻吟,潮液喷溅而出,打湿谭周游的下巴。 谭周游舔了舔嘴唇,不等她缓神,把她的腿往两边一分,握着她的腰往身体一送,势如破竹地插进她痉挛的、泥泞的甬道。 “好湿,好紧。”低喘着感叹。 “闭嘴啊…”眼泪溢出眼眶,身体失声地抽搐,腰腹高高拱起,詹洋竟然在饱胀中又一次高潮。潮液浇灌阴茎,浸泡出最完美的大小,严丝合缝地填满每一处缝隙,反哺每一块软肉。 谭周游紧咬着牙,忍下射精的冲动,大力抽插起来,在噗嗤声中打出一圈圈淫靡白沫。 时不时揉搓乳肉,夹捏乳粒,分散身下延绵的快感。 未料引起阴道迎合的收缩,只好更狠厉地拧、拉、咬,直到她哭着说不要。 凶残的性爱吞噬理智,詹洋如初生的婴儿只知道哭啼与饥饱,阴茎每每来不及抽出便被她快快的咽下,捧在深处津津嘬吸,不舍得松开一丝一毫。 原来没牙的嘴最贪吃。 空气里萦绕着冷幽的甜香。 老旧的木床发出吱呀声。 詹洋破碎的声音像是另一张床,是属于他的温床。 高潮过后身体依旧紧密相连。 原来这就是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谭周游忽然吐露今日的秘密,“我今天跟人打架了。” 詹洋在余韵中勉力拉回一丝理智,“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打架。” 他的眼睛好亮,詹洋忍不住摸了摸,“然后呢?” 谭周游昂起下巴亲她的手腕,声音好低,柔软异常,“然后,我很高兴。” 詹洋笑了笑,“祝贺你呀,谭周游。” 她的笑容美好得令他产生错觉,好像他们之间所有的龃龉都不复存在,谭周游不由萌生一股勇气——想要剥开生存与欲望之外的糖果。 他吻住她的嘴唇,在抽插中放弃抵抗,任由身体随心沉沦。 …… 这一晚上,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谭周游几近偏执和癫狂地撷取她的甜美。 詹洋眼神涣散,神情恍惚,哭吟着让他滚蛋,换来谭周游更猛烈的鞭挞,软肉早已没有力气绞紧,失守般让出所有缝隙,任由阴茎为所欲为地一次又一次撞击脆弱不堪的宫颈,拓宽属于他的沃土。 詹洋在疼痛与快乐中失禁,好丢脸,感觉身体坏掉了。 谭周游总算放开她,点燃蜡烛清理淫秽的床铺,在詹洋以为终于可以休息时,又被他从背后环着腰,插进深处。 詹洋挣扎,可是交迭的身体怎么动都粘在一起,甬道已经涸乏,阴茎再怎么狡猾的逗弄也不肯分泌爱液,抽送变得凝滞,谭周游略略撤身,指腹按上凸起的阴蒂,引来詹洋剧烈地弹挣,“不要!不要碰!” 谭周游松手,用舌尖去润泽。 依然引起詹洋的尖叫:“不!不行!你等她自己湿,等她自己湿…”无法再承受一次强制高潮了。 谭周游只好放弃,他躺下来,把她抱进怀里,阴茎缓缓填满阴道。 射了很多次,还是想要,想要跟她在一起,想要跟她分享所有的快满,想要告诉她,比捍卫尊严成功更高兴的事是,她的出现。 谭周游抚开她汗湿的发丝,亲了亲她的脸颊。 墙壁上投射出两人交迭的剪影。 自然得仿佛他们本就该是一体。 填补内心的漏洞 (四十一) 谭周游醒来第一件事是确认詹洋在不在,等看到她蜷缩的背影,才松了口气。伸手把她揽入怀中,靠她的体温安抚过敏的神经。 詹洋迷迷糊糊地翻身蹭了两下他的胸口,没两秒感到太热立即推开。 谭周游故技重施,惹来詹洋的嗔怒:“别碰我啊,热死了。”凌晨她好不容易才睡下,再烦她睡觉她会把他生殖器割去喂狗。为什么平时淡漠的他性欲会那么强?饕餮一般,简直让她食伤。 她不知道缺乏安全感的人生来如此,需要反复的肯定、鼓励和爱欲,才能填补内心的漏洞。 淡金色的晨雾笼罩村庄,谭周游洗衣打扫,又去村口买了两份早餐,回来一看詹洋还在睡。漂亮的脸蛋被凉席拓出滑稽的纹路,她醒来一定很恼怒,他在想象中微笑。 忍不住偷亲她,亲了一下还不够,一路吻至脚尖细舔,做昨晚未做完的事。 詹洋被脚底的痒意闹醒,二话不说地踹出去,嘴巴叽里咕噜念着什么,谭周游凑近一听,原来在咒骂他,他有这么过分?钻进她腿间轻轻拨弄,唔,是好肿,红得滴血,像银鱼划开肚皮,妖艳的美态。 感知到危险的詹洋立即把腿并拢,谭周游被夹了一脑袋,讪讪地坐起来,给她盖好被子,去客厅用早餐。 詹洋是被电话吵醒的,摸过手机眯着眼一瞧,几十个电话,把电量都打没了。多数来自詹国栋,不用猜就知道没好事,詹洋瞟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坐起身环顾四周,铅灰色的水泥房,看久了都压抑,不敢想象谭周游在这住了十六年。 她想她以后不会赶他走了,哪怕是气话也不要。 床头迭着一套干净的衣裤,詹洋穿上后走了出去,在门口找到了谭周游,他正浇菜呢,煞有其事地戴着草帽,好搞笑。 詹洋蹑手蹑脚地过去吓他,“喂!” 谭周游转过头,淡然地开口:“你醒了。” 见他没被吓到,詹洋寡味地嘁了声。谭周游放下手中的洒水壶,给她卷了几道袖子,说:“早餐在桌上,去吃一点吧。” “不想吃。”她蹲下来观察菜圃里的空心菜,新奇道:“没人管都能长这么好吗?” “嗯,可能吸收了其它植物的养分吧,你看它边上的辣椒残苗,都死了。” 詹洋转头瞪他一眼,“干嘛把它说的那么阴险!” “你不是老说我阴险么,阴险的我看什么都阴险吧。” 谭周游居然也会开玩笑,詹洋见他一脸笑意,也忍不住笑了。 心灵的纹身 (四十二) 屋外阳光融融,清风徐徐,屋内詹洋无精打采地咬着吸管,喝冷掉的豆浆,时不时翻翻抽屉柜子,瞅瞅有没有什么解闷的东西。 翻得鼻端全是樟脑和粉尘的颗粒味,谭周游问她找什么,詹洋说:“随便看看,无聊。” 谭周游说你看看柜顶有没有,詹洋踩上床探头一瞄,果然有个饼干盒,她让谭周游拿下来,谭周游长手一伸,取下覆盖厚厚粉尘的铁盒,擦干净后递给她。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詹洋凑过脑袋问:“都是些什么?” 谭周游打开,“小玩意,小时候当宝,现在都成破烂了。”话虽如此,他的神情却视如珍宝地软下来。 詹洋定睛一瞧,“咦,怎么还有糖?你糖都吃不起啊。” “嗯。”谭周游腼腆地笑笑。 詹洋唏嘘:“真可怜。”她率先把感兴趣的相册本拿出来,厚厚一本册子,零星两张照片,一张是他的出生照,一张是全家福。 “原来你从小就黑。”点评完马上去看另一张,“这是你爸妈?” “嗯。” 照片里的男人黑瘦,小眼大鼻,一脸凶相,和白皙柔美的女人形成极大反差。 忍不住揣度:“你妈不会是你爸拐来的吧。”詹洋说话向来直白,浑不吝的,谭周游习惯了。 他淡淡说:“差不多吧。” 詹洋讶了声,义愤道:“还真是吗,可恶的男人,应该牢底坐穿。” 谭周游宽慰她:“没事已经死了。” “哈哈,有点不好笑。”詹洋干巴巴一笑,收敛了点,试探地问他,“你妈妈去哪了?” 谭周游垂眼,声音低下来:“离开了。”他委曲求全的母亲,唯独在这件事上,格外决绝。 其实詹洋很能理解他妈妈的选择,被买卖的婚姻,根本不是家,是绝望的牢笼,孩子也不是爱的结晶,而是罪恶的排泄物。看似抛弃了孩子离开,实则是摆脱了牵制吧。 大山深处的女人,有多少无奈与痛苦无法诉说呢。 但谭周游情绪低落,这些扎心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詹洋抓心挠肝地想着怎么安慰他,可她根本不会安慰人,只好生硬地岔开话题,“这是什么?你的日记?” “嗯。” 詹洋翻开,“怎么什么都没写?” 谭周游看着她手心泛黄的日记本,默了会说:“我的人生,没什么值得记录的事。” 话落,詹洋戚戚地安静下来,谭周游,真是好悲观的一个人啊。 谭周游想起送他日记本的人,他曾经的朋友,跟詹洋一样明亮,给予过他长久的温暖。谭周游曾鼓起勇气问过他为什么离开,他说:跟你呆久了,搞得我都有些抑郁,你就不能开朗点吗?世界上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 本来谭周游话就不多,之后,更是沉默。他该怎么解释,一股缰绳栓在脖子久了会成为一条项链,一种人格套在脖子上也一样,悲观早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有时候甚至会自弃地认为,身边那些没来由的恶意,是应当的。毕竟谁会喜欢乌云?都是爱月爱光的多。 詹洋也一样吧,等她玩厌了他,定然会离开。那时候,他该怎么自处?他倒宁可自己像从前一样痛恨她。 多么矛盾,既渴望善意,又畏惧它。 谭周游正陷入无端的空虚中,忽然,詹洋拍拍他,把他拉回了现实。 她在他腿上展开日记本,原本空白的纸张此时有了简单的画面。 詹洋得意地介绍:“看,我画的。”她用手指点了点,“这是你,一条黑狗,这是我,一只优雅美丽的玛丽猫。” 她害羞一笑,神情格外灵动,“这条色咪咪的黑狗正在舔玛丽猫的脚,怎么样,很形象吧!” 詹洋轻轻碰了碰谭周游逐渐泛红的、潋滟的眼睛,柔声说:“怎么会没有值得记录的事呢,任何小事都值得记录,它们可以时刻提醒你坚强、勇敢和快乐,就像你心灵的纹身。” nomeansno (四十三) 开学第一天早上,两人一道打车去学校,詹洋偎在他身侧,手肘搭在他肩上,检索着他的表情,使坏问道:“现在愿意上我的车啦?之前是谁任我喊破嗓子,都不搭理我一下呢?” 谭周游神情略有懊丧,他瞥了眼司机,侧过头在她耳边低语:“是你那晚翻脸不认人。”明明是控诉,耳朵却先红了,连眼神都闪躲起来,好可爱。 詹洋发现其实他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浓情,往日的淡漠,是压抑太久后的保护色。这个发现愈发勾起了詹洋探索的欲望。 她挑眉,也耳语:“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不过,我走时你也没留我啊?”唇瓣擦过耳廓,呼吸晕出痒意,谭周游敏感地躲开,脸颊不争气地发烫。 眼睫颤动,抿着唇不说话。 詹洋笑着欣赏了会他窘羞的样子,话锋一转:“其实那天我是因为看到你衣服不爽才走的。” 肩膀蓦地一轻,谭周游抬眸:“衣服?” 詹洋坐直身体,耸耸肩,“对啊,那些衣服是汪玥送你的吧。” 谭周游不喜欢她冷心冷情的样子,这会让他忧虑他又做错了什么。于是他立即解释:“不是,那是我自己买的。” 詹洋感到意外,“你哪来这些闲钱?” “打工赚的。” “猫咖店?” “不是,帮人写卷子。” 詹洋不解:“写卷子很赚钱吗?一件衣服的钱,要写多少张卷子啊。” 谭周游回忆当时的心境,大概是不想被她瞧不起吧。明明自尊心早被踩进烂泥里,面对她的嫌弃,依然会感到自惭形秽。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比起一句对不起,更想听到的是肯定。 谭周游欲言又止:“我…” 原本稍霁的耳廓因难言的心思又红起来,在折射进车内的光线下剔透得像一瓣果橙,鲜艳多汁,好想咬一口哦。詹洋凑过脑袋咬住,嚼巴了两下,吐了:“不好吃。” 谭周游羞恼的捂住耳朵,好无语,“这是人体器官,又不是吃的。” 詹洋眼睛滴溜一转,邪恶一笑。谭周游见状汗毛倒竖,顿觉不好,捂她嘴巴来不及,清晰地听见她石破天惊的浑话—— “可是你的那里很好吃啊!” 谭周游根本不敢想司机的表情有多丰富,他恨不得跳下车死了算了。 戏谑成功的詹洋,直到下车还在笑。 谭周游不理她,詹洋得意地走到了前头,花苞头一颤一颤,狐假虎威。 被叶隙揉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随着她轻盈的步伐闪烁着。 谭周游忽然觉得天气是这样好,好到心都软融融,好到让他有了拥抱生活的勇气。 …… 他们在宿舍楼前止步,谭周游问她放完行李要不要去食堂吃早餐。 “不去。” “但你还没吃早饭。” 今天新生报道,宿舍楼前全是车和人,闹哄哄的烦扰,詹洋笑意渐收,蹙眉道:“今天食堂肯定很多人啊。” “早上不会多吧。” “你好烦啊,要吃你自己吃啊。” 记得第一次受处分就是在食堂,有个男生坐过来问她是新生吗,怎么没见过她,问她要联系方式。詹洋让他滚蛋。他立刻气急败坏地诋毁她,詹洋把餐盘扣在他愚蠢的脑袋上,接着他们就打起来了。本以为他也会受处分,但是没有。 思及此,詹洋早晨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于是在听见谭周游说“我想跟你一起吃”后,心中莫名产生一股怨气,略显冷漠地说:“你们男的为什么不懂得尊重拒绝?No means no!我没有义务陪你吃饭,你不会以为跟我有过亲密关系我就会为你妥协吧?不可能的,我的意愿永远在第一位。” 谭周游亮晶晶的期盼的眼睛瞬间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