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楔子:浮屠塔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楔子:浮屠塔 ——你若跟着我,魑魅魍魉随身,魔障鬼刹于心,并血肉为煎,魂魄为熬。而前方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是九幽炼狱,你可还愿意? ——你若为魔,我便是地狱。 —— 雪纷纷下,似沙,染白谁华发 菩提树下一盏禅灯明灭了繁华 度亡经残卷封锁浮屠塔 渡得了枯骨成沙 渡不尽此心倾塌 江山夜话,丝竹喑哑 谁为谁八面獠牙杀尽天下 魑魅魍魉,魔障鬼刹 谁为谁蘸血作画笔笔桃花 华灯初上,这浮屠倾倒,拈花一笑可许我相思放下 梨花纸凉,那弹指韶华,风雪三更写不下半步天涯 隔窗一剪流光又将他人羡煞 有谁知鲜衣怒马 空葬了三生三世千层塔 漫谈了经纶书上风月话 谁酒醒煮茶 笑这红尘万丈痴人皆是他 皆是她 ------题外话------ 在这儿只想说一句,谢谢暖暖,谢谢涵妹纸,谢谢心妹纸。 谢谢所有一直以来支持过吹的你们。 开文兴趣,且行且珍惜~ 楔子:浮屠塔 第一章:退婚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一章:退婚 长妤卷起竹帘,刚刚将窗户支起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慌张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看了这久违的长空一眼,然后用手抹起窗棂上一朵飘落的梨花,含入嘴中。 虽涩,却真。 “小姐!”浣香一把推开了房门,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猛地扑上去抱住她,“没事的!小姐!不就是退个婚吗?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那人一个,我们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活给那些人看看!” 长妤的眉头微微一闪,不动声色的想要退开,但是眼前的丫头抱得太紧了,根本不容许她挣扎半分,她微微用了下力,却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然后一口腥味涌上喉咙,她死死的压下去,但是紧随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姐!”浣香吓得脸色一白,急忙松开她,将她扶着坐下,然后慌慌张张的去拉抽屉。 长妤抬起眼来,正好对着一面镜子,明亮的铜镜上,映出一张十二三岁的绝丽容颜,却有种病态的苍白,因为咳嗽而涌起一阵瑰丽的红,细致的眉眼,唯有眼神深沉,一刃血光。 只有这眼神是自己的。 她凝了凝眼神,将那血色掩盖下去,再次掀起眼皮的时候,浣香已经从小瓷瓶内倒出了一枚红色的药丸,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 长妤抬起手,默不作声的接过药丸,却并不要水,就那样干涩的塞入口中,待那苦涩的药味完全的充盈自己的舌尖,她方才将它完全的咽下去,最后面色无波的转向一脸诧异的浣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浣香有些不明的看看高架上摆着的自鸣钟,道:“戌时一刻啊。” 长妤摇了摇头:“我问的是,现在是大燕的哪年?” 浣香不知道自家的小姐问这个干什么,只能讷讷的道:“大燕的景泰三年啊。” 景泰三年? 长妤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一声巨响“砰”的响了起来,浣香的脸色骤变,然后急忙压着长妤的身子道:“小姐,待会儿别出来,一切有浣香我担着!” 浣香说着便奔了出去。 她刚刚打开门,便看见自家院子的大门被侍卫一脚踢开,明亮的火光瞬间欺了过来,侍卫将玫瑰椅往院子里一放,二房的刘氏已经悠然坐下,接过旁边的婆子递来的茶水,用淬了毒的眼睛轻蔑的往她一扫,问道:“你家小姐呢?畏罪潜逃了?” “什么畏罪潜逃?”浣香惊讶的站在那里。 刘氏冷哼一声,手一招,一个丫环被推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这是你们院子里的丫头金月吧?受你家小姐指使偷了我的凤钗,要知道那可是陛下钦赐的,那可是死罪!” “你们血口喷人!”浣香气得恨不得一口唾沫淹死这个女人! “血口喷人?”刘氏冷冷的笑了起来,“血口喷人又怎样?” 浣香气得浑身颤抖,这个二房!欺负她小姐退了婚,就立马来陷害她的小姐!她只觉得心头的火乱窜,几乎要将她给烧起来!这么多年,她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在刘氏的手下战战兢兢的过活,唯恐一不小心惹了她不高兴,而且小姐身子弱,到了现在已经没几年的寿命了,怎地还不放过她?! 她咬紧牙关,恨不得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她知道,这根本没有丝毫的结果。 浣香闭了眼睛,泪水落了下来,然后跪在地上,磕着头道:“二奶奶,二奶奶,那东西是我让金月偷的,跟我家小姐没关系,求您放了我家小姐吧!” 刘氏的唇角一勾,抹着丹蔻的手指在茶杯上一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她:“你算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茶杯落向她的额角,沸腾的茶水顿时浇了她一脸,痛得她恨不得晕死过去,但是她仍然紧紧的咬着嘴唇,闷哼一声。 她忍着痛意,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二奶奶,求您!求您了!您知道,小姐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她不能和您抢什么的。” 刘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脚踹向她,冷笑道:“她?你这蠢东西,每个月在我门前跪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我给你的药都是毒?你那小姐身体,最多不过三年时间。” “你!”浣香脑袋一蒙,那被踢了的胸口也痛得麻木了。 刘氏眼角都是得意,轻飘飘的道:“放心,虽然贺兰世子退了婚,但是,我还是对我这侄女有心的,虽然身体差了点,但是那张脸还能看,我觉得喂马的马夫周瞎子就不错,配了他,一个天残,一个地瞎,岂不正好?” “你这个蛇蝎!你不得好死!”浣香已经完全被激怒了。 刘氏哪里将这个小丫头放在眼底,指着那门道:“将大小姐给我拖出来!” “我出来了。”一把清清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门被一双素手推开,穿着天水碧衣服的少女拿着一只茶杯款款走了出来。 第一章:退婚 第二章:赐婚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章:赐婚 灯火下,那张脸极白,白的几乎透明,然而眼眸却是黑的,黑得看不见底,明明一模一样的相貌,但是刘氏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长妤走了出来,神色未变,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第一眼没有去看刘氏,也没有去看她身边的侍卫,而是走向浣香,蹲了下来。 长妤拿起帕子,沾了茶杯里的冷水,然后一点点替烫了脸的浣香消肿。 浣香被那冷水一激,颤抖了一下,然后泪水更加汹涌起来:“小姐……” 她挣扎着就想站起来。 长妤按住她,道:“别动,这张脸这么好的,怎能不保护好?” 刘氏看着她,冷嗤一声,道:“还演起主仆情深来了?” 长妤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帮浣香消肿,等到将浣香的脸擦完之后,长妤这才站起来,然后平静的看向刘氏,道:“不错,那东西是我让人偷的。” “小姐!”浣香惊呼出声。 刘氏倒是一愣,但是瞬及笑了起来:“偷东西?承认了就好,来人,将大小姐带到老太爷面前,就说她已经认罪了。” “小姐!”浣香挣扎起来,哭着,“您为什么要承认?!” 长妤不看她一眼,而是被两个侍卫带着往前。 来到静安堂,御赐的牌匾熠熠生辉,上书四个大字:功比天高。 长妤的目光扫过那四个字,垂了眼眸。 静安堂挤满了人,大大小小的嫡庶儿女全部立在那里,老太爷站在最中,肃着一张脸:“真是你偷了东西?” 长妤微笑:“不是。” 刘氏顿时变了脸色:“你刚才明明承认了!” 长妤问道:“二婶婶说我偷了东西?那么二婶婶,你的东西是谁在管理?” 大户人家的手势都有专门的人管理,刘氏实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道:“是周嬷嬷。” “周嬷嬷在哪儿?”长妤问道。 刘氏道:“在我院子里。” 长妤道:“烦请将周嬷嬷请来。” 刘氏盯了她一眼,然后差人去请,长妤走到那金月面前,问道:“我差你去偷东西,你偷的那东西放在哪儿的?” 金月哆嗦着:“在,在一个盒子里。” “什么样的盒子?”长妤继续问道。 金月将自己缩在地面:“红色的盒子。” “好。”长妤便不问了。 刘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隐隐不安。 片刻之后,周嬷嬷便来了,长妤问道:“周嬷嬷,二婶婶放的东西你记得清楚?” 周嬷嬷昂着脑袋道:“从二奶奶嫁进来,便是我在打理。二奶奶几百件首饰,便是一个耳钉什么颜色放在哪一层第几排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长妤点了点头:“那么二婶婶的凤钗放在哪儿?” 周嬷嬷道:“二奶奶最是稀罕这东西,所以老身将它放到九层锁心盒的第九层,一同搁着的还有几块宝石。” “那盒子什么颜色?”长妤问。 周嬷嬷道:“那盒子用的是小叶紫檀,上面鎏金并配八块宝石……” “闭嘴!”刘氏突然打断她,“周嬷嬷,你年纪大了,记混了吧!” 小叶紫檀乃是黑色,怎么也不可能和红色相同,而且那盒子如此珍贵,见过的也根本忘不了。 长妤看了那老太爷一眼,道:“金月并未偷凤钗。” 刘氏气得发抖:“就算没偷凤钗也是偷了其他东西!” 长妤看着老太爷,那老太爷皱了皱眉,道:“就算没偷凤钗,但是也是偷了东西,品德有亏,从今天开始,你的嫡女待遇也就搁置了,按照庶女的来。” 长妤默默垂了眼眸,心中为这个身子而感到悲哀,亲情凉薄,果然如是,明知道是陷害,但是却为了保全媳妇的名声,不惜牺牲被退了亲的嫡女,她的声音仍然不愠不怒:“是。” 刘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了袖子离开。 长妤和浣香回到自己的屋子不久,就有婆子叉着腰走了进来,眼睛嘲讽的落到长妤的身上,道:“老太爷吩咐了,大小姐的归置全部属于庶女。将这屋子里凡是不属于嫡女应有的东西全部都给我收了!” 浣香一听,立马就要跳起来,但是却被长妤一把按住,那婆子冷笑一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眼睛东瞅瞅,西瞅瞅,说实话,长妤的这间屋子,简陋至极,花瓶瓷器俱无。 婆子指着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道:“将那盒子给我收了。” 浣香道:“哪家小姐没有梳妆盒,盒子没了小姐怎样装东西?” 婆子翻了一个白眼:“我管你!” 说完招呼一下,让人连梳妆盒东西都取走了,浣香憋着泪不说话。 长妤却慢慢的坐下来,突然对着浣香问了一句:“景泰三年,距离燕元四年多久了?” 浣香皱眉道:“燕元四年,那,那不是女帝陛下死去的那年吗?这都过去七十年了。” 七十年了?! “咳咳咳,咳咳咳……”长妤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浣香吓了一大跳,急忙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长妤握指成拳,使劲忍住,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 她活过来又有什么用! 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已经故去,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改变那些事情,活过来又是为何? 长妤止住了咳嗽,慢慢抬起眼来,眼里滑过一抹血光。 “小姐!”浣香吓了一大跳。 长妤闭上眼,过了片刻,方才睁开眼。 浣香急忙去拿茶水,刚刚将茶水倒起来,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浣香抬起眼,就看到刘氏那洋洋得意的笑意。 刘氏进入门中,将手中的圣旨一拉,笑道:“谢大小姐,你被赐婚了。” 长妤抬起了眼睛。 刘氏哈哈大笑起来:“皇家十三子。恭喜你,残王病妃,真配。” “哐当”一声,浣香手中的茶杯突然落地。 不要! 第二章:赐婚 第三章:残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章:残王 皇家十三子,无姓,仅得两字为名:重云。 重云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虽然被称为皇家十三子,但是却并不是真正的大燕皇室。 当今的皇帝喜好男色,尤其是喜欢未满十岁的男童,而重云,本来是燕皇最为宠爱的,七岁之时便有倾国之色,雌雄难辨,八岁那年便被燕皇封为紫衣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皇后见了他都要退避三尺。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引起公愤。所以大臣皇后联合起来,毁了重云的脸,燕皇大怒,废了参与此事的皇后大臣全部杀了,而后来,却下了召,收了他作为皇子。 而他从头到尾都贴上了污浊和丑陋的标记,一个躺在男人身下求生存的人,哪怕是最普通的百姓,都会冷嗤一声:这算什么男人! 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叫他:残王。 靠出卖自己身体而活着的肮脏男人。 长妤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的时候,耳边还留着浣香的嘶吼:“你们,竟然这样害小姐!你叫她怎么活!怎么活!” 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不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吧。 长妤坐在马车内,心中第一次出现茫然,江山早就转了一遍,她又该如何? 马车慢慢的前行,但是突然之间马车突然被一撞,然后一把又娇又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谁,敢挡本小姐的路?” 长妤掀起帘子,对上一张娇艳的脸蛋,她的目光扫过马车上挂着的“周”字。 当朝丞相之女。 周静菡抬起眼睛看了那“谢”字,突然间笑了起来:“哟,原来是赐给十三皇子的谢小姐啊。” 长妤点了点头,道:“是。” 周静菡扬起了头,叹息道:“瞧谢小姐如此美貌,怎么配了那样一个‘残王’?哎,真是天道不公。不过谢小姐不必担心被那肮脏货给糟蹋了,那残王早就不举了。” 长妤微微的敛眉,哪里听不出这里面的幸灾乐祸之意,她抬起眼,道:“十三皇子不举?周小姐亲眼所见?” 周静菡被噎了一下,一张脸微微的涨红,但是瞧对面少女的脸,却是没有半点的变化,她冷笑起来:“谢小姐,我只不过在好心帮你,以后若是谢小姐有什么难处,只要说说,作为太子妃我还是能帮帮你的。” 长妤道:“哦。” 周静菡看着她那样子,还想再说几句,但是长妤却已经冷冷的吩咐道:“给周小姐让道,莫要挡了周小姐马车。” “是。”车夫一听,立马让开了路。 周静菡一口气闷在胸口,却不知道怎么发作,对面的少女看着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样子,她狠狠的放下帘子,觉得这个女人有眼不识泰山,今后定要让她好好瞧瞧! 周静菡的马车继续向前,长妤这才跟了上去。 两辆马车刚刚转过去,一辆马车这才缓缓的转出,车夫将自己头上的斗笠微微一抬,一张俊逸的脸带着莫名的笑意,他抬起手,拿起挂在车壁上的一朵白茶花,笑道:“十三皇子,你这未来王妃是有点有趣。” “哦?”马车内微微的哼出一个音调,像是被洞箫吹出的一曲低沉魅惑的曲子。 “车夫”笑了起来:“干脆你将你的王妃给我,我拿那个狗屁太子的命给你换?” 马车内沉默了下来,一只手从马车内的伸了出来,如一梭冷玉。 他的手伸出来,没有掌纹的手摊开,那“车夫”手中的白色茶花突然从他的手中凋谢,纷纷扬扬的花瓣旋转着落在那只没有掌纹的手中。 一瓣瓣雪白的花瓣在他的手中再次缓缓凝结成一朵。 他轻轻笑了笑:“你想要?” 车夫急忙抖了抖:“不不不!您的人,在下怎敢肖想?” 马车内的男子沉默了下去,只是缓缓的将白色的茶花瓣握在手心,风吹过,车帘微微掀起一丝缝,他抬起眼,看向车外。 车外阳光正好,漫山遍野俱是今朝。 —— 长妤迈着脚步走进偏殿,只看到满头珠翠,但是在这满世的珠翠中,一道目光狠狠的切割在她的身上。 她迎面对上了正华帝。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依然英俊,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但是眼底却凝聚着深重的黑色,带着诡异的杀伐之气,她神色自若,不想去探究那道带着浓烈敌意的目光,低头道:“臣女拜见陛下。” 正华帝将自己的眼睛转开,然后挥了挥衣袖,转身便离开了。 仿佛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她一面似的。 正华帝走后,坐在旁边的皇后便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便将赐了东西下来。 赐婚的贵女一共有四位,长妤被赐给重云,另外三人都小心翼翼的和她站开,仿佛和她离得近了都是耻辱。侍女托着漆红的盘子上前,长妤刚刚接过,周静菡的声音立马不满的响了起来:“皇后娘娘,为什么她的是血如意?!” 这血如意是皇室的宝物,有血如意的人,相当于有了一道免死金牌,但是却比免死金牌贵重的多,她太子妃的位置都没得到,凭什么她会得到?! 皇后淡淡的道:“那是陛下所赐,本宫不知。今日就到这里了,你等回去吧。” 正华帝赐的?所有贵女的目光先是惊疑不定的落到她身上,然后又变成了尖锐的嘲讽。 长妤视而不见,只是转身告退,一个人坐在马车上。 一模一样的大燕皇宫,却早就物是人非。 长妤掀起眼皮,目光穿过飞阁流丹落到重重宫殿后那高耸的九重塔上。 她驾着马车回了谢府,刚刚进入自己的屋子,却发现浣香并不在,她的目光冷冽的扫了一遍,立马转身往外面走去。 “浣香呢?”她看着眼前站着的婆子。 那婆子满不在乎的撇撇嘴:“那个小丫头啊,被乱棍打死了。” ------题外话------ 开更开更~ 前面的第二章修改了一部分,和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这回的男主,有点,特别…… 第三章:残王 第四章:立威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章:立威 浣香的尸体被草草的扔在乱葬岗上,浑身上下全是血迹,除了脸,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好的地方,便是那纤细的手指,也被夹棍夹得断成一截一截的。 长妤站在那里,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痕。 她大抵来到这里,就只这丫头护过她,即使护的只是那知道自己被退婚以后已经死去的谢家小姐。 长妤看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车夫道:“将铲子给我。” 车夫急忙将手中的铲子递了过去,长妤有些费力的接过铲子,然后在旁边找了一个地方,一铲子铲了下去。 她的身子实在不好,铲不了几下便满头大汗,车夫想要帮忙,但是长妤却摇了摇头,车夫就那样看着她铲几下,休息一会儿,过了好半天,她满脸苍白的直起身子,然后看着地下挖出了一个坟冢。 她吃力的将浣香放下去,然后一点点将她埋了。 “走吧。”长妤吩咐了一句,冷淡转身。 那车夫是谢府的,只是见着谢长妤可怜,方才陪着她一起来,但是现在看向她都有些肃然起敬。不由亲手为她捞了帘子,恭敬的道:“小姐这是马上回府?” 长妤的目光落到已经完全漆黑的夜空,垂眸道:“是。” 她顿了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叫我马二就可以了。”车夫回答。 长妤道:“我记住了。” 马二甩起马鞭,然后驾着马车回到谢府。 长妤进入府中,刚刚到达自己的院落,便听到有人在小声的议论。 “哎,那浣香死的也太惨了。竟然落到了祝妈妈手里,谁不知道她惩治人最是有一手。” “谁叫她不听话呢?她主子敢和二奶奶对着干,她还不长眼的护着。那个病秧子能护得住她几年?” “是啊,金月那丫头多么的会抱大腿,要不是她将东西暗地里塞到了那丫头的包袱里,二奶奶又怎会如此轻松的将她逮着个罪名治了。” …… 长妤的脚似乎扎在了地上,直到那两个絮絮叨叨的丫头从黑暗中走出来,看见杵在梨花树下的长妤,不由吓得脸色一白:“小姐!” 长妤的眼睛深得看不见底,她淡淡的瞥了她们两个一眼,然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那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长妤进了屋,那金月笑着迎了上来,但是看清楚她衣服上沾着的斑驳血迹的时候,脸色白了白:“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身上怎么是血?” 长妤的目光一瞟,对着金月道:“将那把剑给我拿过来。” 金月疑惑的道:“姑娘要老爷的剑干什么?” 长妤道:“你拿来便是。” 金月这才去拿剑,长妤问:“浣香是你栽赃的?” 金月的身子一僵,立马强笑道:“姑娘说什么?” 她愈发的惊疑不定,今晚的谢长妤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小姐有点不同,叫人瘆的慌,但是在这谢长妤身子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平常还得浣香操持着,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说句实话,她还真不怎么害怕她。 长妤拿起长剑,慢慢的抽出来,对着金月微笑道:“你过来。” 金月看着那微笑,心下稍微平静了下来,笑道:“姑娘你这是……啊!” 长妤抬手,一把剑透胸穿过。 正在进门的那两个丫环登时吓呆在了门口,长妤冷淡的将剑抽出来,然后对着她们道:“过来。” “小姐!”那两个丫环吓得顿时跪在了地上。 难不成她们的小姐疯了!哪家的千金小姐会这样的杀人! 长妤冷冷的道:“将她的尸体给我扔到院子里去。” 那两个丫头吓得抖了抖,但是在谢长妤的目光下,却只能跪着到那金月的尸体下,然后将她的尸体拖了出去。 长妤紧接着走出来,然后对着其中一个小丫头道:“去抬两把椅子来,煮上一壶热茶和两个茶杯。” “是。”那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应了声,长妤对着另外的一个小丫头道:“这院子里的婆子丫环一共有多少个?” 那个小丫头颤抖着道:“有一等丫头两个,是浣香姐姐和,和金月。剩下的都是小丫头六个,另外还有两个嬷嬷。” 长妤道:“将她们全部给我叫出来。” 片刻之后,所有的丫头嬷嬷都到了面前,看着金月的尸体,全部都噤若寒蝉。 这些人一向都将这谢家小姐当成个摆设,别说伺候,那边的后房拿东西来,他们也要顺手克扣下来,反正这主仆二人也是个逆来顺受的。但是却没有料到现在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长妤一句话也不说,坐在丫头抬来的椅子上,然后倒了两杯茶,刚刚将茶倒好,突然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瞬间火光再次逼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刘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这和长妤第一天重生的情景何其的像,只是再也没有一个小丫头护在她的身前了。 她连眼睛都没抬,刘氏看着那金月的尸体,显然也被震了一下,然后道:“是你杀的?!” 长妤将自己的手一抬,微笑道:“二婶婶请坐。” 刘氏看着如此镇静的长妤,不由愣了愣,但是下一秒,就像是逮住把柄似的道:“谢长妤,你可知你是千金小姐,杀了人要受到怎样的惩罚?!” 长妤浅浅的喝了一口茶,道:“是我杀的,难道二婶婶要让我受刑?” 刘氏冷笑道:“受刑这等事,自然要老太爷来做。谢家的祖训,你这样的,直接流放外地!” “哦。”长妤浅浅的抬起了一双眼,“那二婶婶将我流放了吧。” “你!”刘氏咬牙切齿,若是平时将她流放了也算不得什么,就算趁这个机会打死了也好,但是偏偏在皇帝下了圣旨以后。若是这谢长妤死了之后让自己的女儿替上怎么办?那样一个心理扭曲的疯子,谁愿意嫁给她? 长妤淡淡的道:“二婶婶还是坐下吧,我还有几句话想要给二婶婶说。” 刘氏看了她一眼,最终被逼着坐了下来,长妤将一杯茶送了过去,似乎一点怒气也没有,但是袖子上的血迹却有意无意的扫过茶杯口。 那原来抬椅子的小丫头惊讶的看了长妤一眼。 长妤喝了一口茶,道:“二婶婶,将那祝妈妈给交出来吧。” ------题外话------ 早安啦啦~ 第四章:立威 第五章:拽裙子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章:拽裙子 刘氏猛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猛地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想让她交人?!她算什么东西,竟敢还想骑在她的头上来! 长妤喝了一口茶,道:“我想让你将祝妈妈交出来。” 刘氏狠狠的看着她,道:“你休想!” 长妤道:“二奶奶,我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我一不小心没了命,那您的女儿恐怕就要和十三皇子成为一对。” “你竟敢威胁我?”刘氏怒道。 长妤笑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就是威胁你怎样? 刘氏哪里想到,原来捏在手里的人竟然突然露出了这样的锋芒,但是长妤的话却恰恰捏在了她的七寸,她冷笑道:“你杀了金月这件事我会帮你掩盖下去。” 长妤道:“我只要祝妈妈。” 刘氏怒道:“谢长妤,你不要得寸进尺!” 长妤笑道:“我哪儿敢。” 刘氏气得恨不得甩给她一巴掌:“谢长妤,人是我不会交的!还有,我倒要看看,等你嫁给那个残王之后,到底是过得怎样的日子?” 长妤笑道:“不劳二婶婶操心。还有,婶婶,我觉得我最近不舒服,所以,我的生活起居恐怕要劳婶婶操心了。” 刘氏一甩袖子,寒声道:“你给我等着!” 她气势汹汹的走了,长妤悠然坐在那里,慢慢的将茶水喝完了,方才转头对着身边的丫头嬷嬷道:“看清楚这人是谁了吗?” 周围的人全部一声不吭,刚才长妤和刘氏争锋相对的场面她们也是看到了,那向来只手遮天的刘氏在她这儿丝毫没有取得上风,她们也心惊。 长妤道:“从今天开始,我还没死之前,你们若是稍有差池,就是金月的下场。你们要嘚瑟要玩忽职守,等到我离开谢府之后,随便。” 她站了起来,然后扔下了一众的丫头婆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刚刚进屋,她便躺在了床上,这具身子也实在太弱了,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能比,刚才完全是硬撑下来的。 不过,刘氏,谢府,哪能让他们这么容易的消失? —— 第二天的时候,刘氏便派人将长妤的所有归置按照嫡女的来了,长妤挑挑拣拣,一会儿捡起放在架子上的青花瓷扔出去,一会儿嫌弃梳妆盒不够华美,一会儿又说这些脂粉头钗全部都不时兴了。 刘氏虽然气得要命,但是却仍然按着长妤的要求做了。 长妤瞟了一眼焕然一新的屋子,披了披风,戴了风帽,然后直接抬脚出了门,她找到了车夫马二,道:“到朱雀大街去。” 朱雀大街经过七十年的风刀霜剑,愈发显得沧桑。但是经过扩建,比原来延续的更长了些,长妤按着原来的印象,转了几圈,方才在一个破旧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小店,不过支出一个破旧的木板,上面写着一个“秦”字。 长妤摇了摇头,没想到当初第一神医世家,如今混了几十年还是这个鬼模样。 她走了进去,那坐在破椅子上的小孩子正在拿着扇子扇风,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太小了,而是太老了,身子完全缩了进去,看见长妤进来,掀了掀眼皮:“干嘛?” 长妤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治病。” 那老童子瞧着她白色的绣花衣襟下露出的半截雪白的手腕,到:“千金小姐的手,老子可不敢碰。” 长妤笑道:“不敢碰?有不死不医的秦家人不敢碰的吗?” “你是谁?”老童子陡然警醒了过来。 长妤道:“无需知道我是谁。” 老童子静静的看了她一眼,道:“念在你能说出秦家人的份上,我就给你看看。” 他的手在长妤的手腕上一搭,顿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胎里带的毒,不好治。” 说着换了一只手,继续道:“后面还服毒?呵!” 老童子拿起眼睛瞅了她的眉毛一眼,道:“十四岁的年纪十三岁的身体,那是毒素所致,不知道谁害你。也幸亏有了这些毒素,方才将你身体里的毒遣散了些。但是,你现在虽然未病入膏肓,恐怕也没得治。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长妤冷冷的道:“实话。” 老童子摇了摇头:“活不过十八岁。若是一人在的话,说不定能将你治好。可惜那人再是天生神明,却也死了。” 长妤神色不动,老童子道:“我且给你开几贴药,虽然不能根治,但是能保证你在毒发之前跟好人没什么两样。” 长妤笑了笑:“多谢。” 这才是她想要的,哪怕只有四年时间,只要她的行动不受控制。 那老童子开了药,长妤遍拿了药方,让车夫找到最好的药铺,拿着药房的掌柜意外的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进入里面。 长妤站在柜台前,安安静静的等了片刻,突然瞥见“女贞”二字,不由无聊的想要前去看看,结果刚刚一动,突然间觉得裙角似乎被某种东西挂住了。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裙尾因为太长,不知怎地就钻进了柜台的里面,那柜台下面被一块块红杉木隔开,里面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什么,刚才掌柜就站在里面和她说话的。 长妤用手抓起衣裙,想要将它给拖过来,但是却纹丝不动。 挂住了? 长妤不由微微俯身,靠得近了,才发现自己的裙尾落地处,一只靴子踩在了上面。 那靴子洁白如雪,用金线绣着云卷云舒的图案。 长妤觉得这人好生无趣,不由抬高了声音道:“尊下,你的鞋踩到我裙角了,劳烦松松。” 里面并未回应,但是长妤一拉,那裙尾松了松,眼看马上就要将那裙尾给收回来,但是那只脚却微微一点,再次踩在了上面。 “你!”长妤哪里见过这样的纨绔行为,不由微微恼怒,一张脸涨得绯红。 第五章:拽裙子 第六章:碧海月茶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章:碧海月茶 柜台里面的人依然不动如山。 在长妤的认知里,她极其的讨厌男人,以前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做这种事,但是现在,一个男人的靴子却踩在她的裙尾上。 里面的人是坐着的,否则她不可能看不见他的脸。 那掌柜拿着药从后面走了出来,长妤一看,将自己头上的簪子一抽,然后“嗤啦”一声,将她的裙尾全部截了。 这人想要便等她要吧。 那掌柜走出来,神色自若,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柜台旁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脚下还踩着一个大家闺秀的裙尾。他递上药来,长妤付了钱,然后转身就离开。 长妤出门就上了马车,看着下面被削了一截的裙尾,决定回去之后就将这裙子给销毁,免得沾了那些臭男人的气味,不过幸好今日披了披风,走着倒看不出什么。 长妤看着包好的药,不由将“重云”两个字在舌尖轻轻的转了转。 传言如何,长妤并不在意,反正全天下的男人在她的眼里都是一个样,而且正华帝一边对她敌意满满一边对她赐下了血如意,恐怕是不想那个重云碰女人的。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意外之喜,而且她也相信,一个从小做娈童的人,恐怕对女人,也提不起兴趣。 这样的人才是长妤想要的。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二在前面道:“小姐,前面堵着了。” 长妤也不多问,便等着,只是停了一会儿,那马二道:“小姐,看样子段时间内是怕是不通了,现在马上要到正午了,要不到外面的酒楼吃点东西。” 长妤想了想,也就应了,她掀了帘子走了下来,马二跟在后面,长妤虽然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是却也是大家闺秀,又是一个人,难保有登徒子。 要了雅间,长妤便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三两碟清淡的菜送了进来,长妤摘下了风帽,看了旁边站着的马二一眼,问道:“你家传走镖的?” 马二吃了一惊:“小姐如何晓得?” 长妤道:“走镖之人常年骑马,所以腿型向外凸,久而久之,生的孩子也就是这样的。” 马二道:“不瞒小姐,小人祖上确实是走镖的,从大燕开国开始,已经近百年。只是几年前国师大人去世,祖上甚是尊奉国师大人,所以便金盆洗手,小人在御马方面倒有些天赋,所以便当了晋国公府的马夫。” 长妤有些恍惚:“国师大人去了?” 马二叹道:“是啊,国师大师天生神明,哪料几年前天生异象,五星坠落,国师大人也去了。” 长妤摇了摇头,她本以为,这个人一直会站在云端,然后低头俯视众生,和大燕同寿,直到山河永寂。 她将这思绪抛开,手指微微一点,突然笑了笑:“马恐怕并非你真实姓名吧?” 马二沉了沉脸色,长妤垂了眼眸,道:“昔年大燕开国,在跃马江一站中,本来已经显出败势,却意外得到一队人马的帮助。后来这队人马组成了一个镖局,御赐的震远为号。” 马二神色莫名的看着长妤,长妤垂了眼眸,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她也不招呼马二坐下,自己捡了些吃食吃了,这才站了起来,然后从雅间的窗户往外看去,只见浩浩荡荡的车队慢慢的消失,她的目光落到远处,只见为先的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一朵碗大的白色茶花斜插在车上,迎着阳光。 不料这世间还有如她一样喜欢茶花的人,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碧海月茶。 那马二见她出神打望,于是瞥了一眼,有些复杂的道:“那是十三皇子的马车。” 十三皇子?重云,她要嫁的那个“残王”? 马二接着道:“这十三皇子向来神出鬼没,一年也不出现一次。” 长妤问道:“这十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马二思虑道:“不知,不过,没人敢惹。不过,听说性情有些乖张,杀人不眨眼。而且,府中一律只有十三四岁的美貌少年服侍,大概,嗯,传言是,断袖。” 大概是顾忌长妤已经被赐婚给了重云,所以马二说得也比较温吞,长妤倒是没在意,只是问道:“他喜欢茶花?” 马二不料长妤竟然问这个问题,作为女儿家,不是最关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吗?他看了那她一眼,道:“五年前他忽然提出了召集天下养花之人为他培育传说中的碧海月茶,还抢了太子要修府邸的土地,只因为听说那里适宜养花。后来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才培育出这碧海月茶。” 长妤点了点头,看着那远去的车队,道:“回去吧。” 长妤回到府里,将捡来的药丢给下人,刚刚回屋换好衣服,丫头便道:“小姐,周妈妈来请你了,说是叫你过去有事。” 长妤应了声,然后自己掀了帘子走出去,将换下的衣服扔给那名叫小草的丫头,到了正堂。 因为她的事,前面好几日不见笑颜,今日还在院子外,就听到了好一阵畅快的笑声,长妤进入屋内,大家的笑容一滞,但是瞬间便笑得更加的畅快。 院子里红绸束着箱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珠光璀璨。 庶女谢琳琅站在谢长媛身边,笑道:“媛姐姐,果然是晋阳侯家的世子,瞧瞧这手笔。听说贺世子不仅文才风流,对待女人也是极其的贴心。还是贺世子眼光好,没有娶了别人,知道只有媛姐姐才是璞玉。” 晋阳侯世子?长妤微微一笑,这不是原来和自己定亲的那个人? 谢长媛一张脸红通通的,低着头也掩不住的喜色:“胡说什么呢?” 谢琳琅瞥了进屋的长妤一眼,道:“哪里胡说?嫁给一个残王,到了现在连一点聘礼都没有,虽然要等到及笄之日才嫁,但是这般的小气,也是皇族中少有的。你看人家太子殿下,早就准备了八大箱子。” 长妤淡淡一看,那刘氏却到了长妤身边,得意洋洋的道:“待会儿有个宴会,作为未来的十三皇子妃,是得去看看。你瞧瞧这里有你要的东西没,随便拿。” 第六章:碧海月茶 第七章:春日宴1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章:春日宴1 长妤终于明白了,感情这刘氏喊她来就是为了炫耀? 这晋阳侯府乃是大燕的名门望族,比落败的晋国公府还要繁盛些。所以以前谢长妤的父亲谢意在时,和晋阳侯侯爷定下来婚约,因着这事,哪怕谢长妤孤苦无依,谢府都还有她的一寸之地。但是这晋阳侯府退了婚,那刘氏就恨不得一下子将她给连根铲除了,所以才有第一天来的诬陷。现在她的女儿和贺兰逸订了婚,自己却要嫁给一个男宠,更何况以前的谢长妤对贺兰逸痴心的很,否则也不会在得知被退婚时候气死了。 刘氏大大方方的将箱子打开,里面的翡翠明珠呈现出来,还有打造的十分精致的珠钗。 长妤垂了眼眸,说句实话,这些东西虽然精致,但是她还真看不上眼,她摇了摇头:“多谢二婶婶好意了,长妤不需要。” 刘氏脸色一僵,笑道:“哪里不需要?不要介意,至少还是长媛的妹妹吧,以后若是少了这些,长媛也不是心不善的,接济一下妹妹也没什么。” 接济?长妤心里冷冷一笑,这般就认定她以后的日子活得落魄? 刘氏叹息着,慈爱的牵着她的手道:“妤姐儿,有些事咱不好说。那十三皇子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虽然担着个皇子的名称,但是也不过是当朝陛下的榻上之臣,莫说身子脏得很,便是家中养的那无数的娈童,恐怕你嫁过去也得守活寡。” 长妤听了她的话,笑笑,若那重云真是断袖那才是最好不过,男人那种东西,她碰都不想碰。她不想再看刘氏的嘴脸,随手捡起一支钗子,道:“这个就好了。” 刘氏就要等她捡好的,捡的越好才能越把谢长妤踩在脚底下,她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钗子,先笑了:“这钗子乃是朱雀大街上王氏打磨的,瞧瞧这镶嵌的珍珠,别人哪里比得过?妤姐儿的眼光真好。” 长妤道:“二婶婶的心意,长妤自然要接的。” 刘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 宴会是齐国公府的,齐国公府可谓大燕的第一大世家,历经了几个朝代,所有人都以能收到齐国公府的请柬为荣。 齐国府的春日宴沿袭了一百多年,每年都办的极为盛大,请得都是名门望族,只要拿到这请柬,就相当于是名门圈的人证。 刘氏得了请柬,自然极为高兴,叫谢长媛好好的打扮一番,她的这个女儿生的极好,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和那一点墨水也没有的谢长妤不可同日而语,今日带谢长妤去,她就是想好好的压压她! 她看着自己面前穿着穿花蝴蝶百褶裙的谢长媛,道:“走,我们去。” 她转出院子,长妤已经在马车内坐着了,刘氏冷冷一哼,也坐上了马车,向着齐国公府行去。 齐国公府今日当真是群季俊秀,千女竞艳,在门口就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了。 这个时候,看见谢府的马车来了,那礼官高高的声音吊了起来:“晋国公府夫人,小姐到。” 众人一听,急忙将自己的眼珠子转过来,一声嗤笑响了起来。 “不知道那谢府三小姐是怎样的人物,听说要嫁给残王呢。” “唔,人物?她也配这两个字,你是说笑吧。听说无才无德,你可知晋阳侯世子是如何退了她的?” “如何?” “其实身子弱倒还是小事,这女人最是妖娆,看到哪位郎君长得好看了就把自己的目光钉在上面,听说挪都挪不开呢。” “哎呀,当真?这可得长得多丑啊。” “嘘,别说了。我们且看看。” 刘氏在马车内听得扬了扬嘴角,然后拉着谢长媛走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忍不住赞扬道:“果然谢家小姐。” 谢府向来出美人,这谢长媛可谓其中佼佼者,刘氏的脸上忍不住挂了大大的笑意。 大家赞扬了一声,也就将目光落到了后面的马车上,毕竟,看热闹才是正理。 一个少女弯腰从车上走了下来。 眼前的少女没有任何的珠翠,发丝松松的在后面打了一个结,穿着黑底白花的衣服,用一掌宽的腰带束着,明明素到了极点,但是衬着那雪肤,脱俗和艳丽并存,更有七分气韵,天资独秀。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刘氏的眼睛几乎快将她戳穿了,这是谢长妤?! 明明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差别会这么大? 谢长妤自当不知,抬头看了一眼这齐国公府,七十年人世穿梭,当年的少年如今都化为了白骨。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刘氏狠狠的瞪了长妤一眼,冷声道:“不过一个绣花枕头罢了!” 长妤听而不闻,反正她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刘氏。 进入府中,各自按自己的位置坐了,那边却有一道目光扫过来,长妤一看,却是晋阳侯世子贺兰逸。 他盯着自己做什么? 长妤刚刚坐下不久,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陛下驾到——” ------题外话------ 重云:我断袖?嗯? 长妤:我喜欢~ 重云:你可以试试~ (其实吹是想写一个暖男的,后来发现这货不适合~于是~他在傲娇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七章:春日宴1 第八章:春日宴2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章:春日宴2 正华帝来了。 明黄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长妤跟着大家拜倒在地。 甚至连齐国公都不明白,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皇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上前,道:“陛下今日来,老臣欣喜至极。” 说完立即吩咐着将正华帝的位置安排好,正华帝坐下之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现在各大家族的嫡子嫡女都来得差不多了,当朝的皇子也几乎全到了,正华帝接过酒杯,看着酒杯里晃荡的琥珀色酒水,问道:“重云怎么没来?”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长妤已经感受到大家意味深长的目光,三三两两的向她聚集,然后又故作无事的转开。 长妤面色无波,心中暗想难道这老皇帝为了见那个重云,竟然都跑到这里来了。 齐国公头上凝着冷汗,急忙道:“老臣马上去请,马上去请。” 所有人心里都暗道了一声,一场好戏! 宴会上歌酒依旧,但是大家都显然心不在焉,自从重云遭到毁容之后,他就深居简出,大家都没怎么见过。当年的那个男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朝堂之上都被正华帝带着坐在旁边,见过的人莫不以“倾国”谓之,可谓魔色。若是他容貌不毁,不知道现在该是如何了。 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惋惜。 正华帝半歪在椅子上,手中捏着酒杯,尽管装束很文雅,但是依然挡不住眼底血腥味,他转头对着齐国公道:“爱卿的春日宴接下来要做什么?” 齐国公道:“按着规矩是应该是春日马球赛的,下来还有春日斗诗赛,对于诸位贵女,还有琴棋书画可以供大家选择。” 正华帝点了点头,道:“那么开始吧。第一项是什么?” 齐国公道:“是马球。” 正华帝兴趣盎然的道:“马球?” 齐国公见正华帝有了兴趣,于是立马笑道:“回陛下。正是。按着规矩自愿组合成两个队伍,不拘男女。以得球多者为胜。” 正华帝道:“不分男女?好!大燕是在马上打下的天下,不论男女,都不应忘了本分。比赛要有彩头,这彩头朕出了。若得魁首,必有重赏。” 众人都欢喜起来,正华帝虽然残暴,血洗过不少家族,但是也是一代霸王,将大燕治理的蒸蒸日上,能得到这样的帝王的赞赏,那也是一种极大的荣誉。 正华帝站了起来,道:“去马场。” 众人兴高采烈的去马场,这马场是齐国公府的私产,也是沿袭了百年,马场内的栏木都是百年以上的酸梨枝,像这种沉积数百年的名门望族,随便的东西拿出来都是千金,那便是沉淀。 场上已经开始自由的组队了,却不料安康公主走了出来,笑语盈盈的道:“父皇,你不是说不论男女吗?虽然每次都有女儿家加入,但是风头都被那些名门俊秀都抢光了,哪里管我们?咱们要不这次组一个女子队,和那些男人们对着干!不要让他们小瞧了我们!” 这安康公主笑得肆意,是正华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他笑道:“好,如今就依了你。今日你们中谁出彩些,我就特封为县主。” 安康撅了撅嘴:“那我呢?” 正华帝笑道:“你吗?你想要什么?” 安康眨了眨眼:“我要父皇你的三根胡子。” 正华帝顿时笑了起来:“你这个鬼灵精,便依你吧。” 他说着扫了一眼众人,道:“不知道诸位卿家认为如何?” 皇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还能说什么呢,男队那边倒是一会儿就集齐了十三个人,但是女队这边,安康东拼西凑的还是少了一个人。 马球在前朝的时候颇为流行,但是到了现在,因为要骑马,容易受伤,所以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会选择这个,不说其他,便只是控马不行,一个不好便会摔下来,危急生命。而且若不是今天有正华帝的那番话,恐怕也是凑不了这么多人的。在马球运动中,女子向来就是万绿从中一点红,拿来添剂的,哪里像这样过。 安康拿着马鞭,指了指谢长媛,道:“你来不来?” 谢长媛唬得脸都白了,急忙摇头:“我,我不会。” 安康又拿着鞭子指向了其他人,但是她指一个躲一个,气得她都想把马鞭给扔了:“怎么这么没胆!” 这安康的性子颇有几分正华帝年少时候的样子,也怪不得受到正华帝的青睐。 到了最后,全场的贵女几乎都被指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有人愿意出来。 安康怒道:“女儿家哪里输了男儿了?这般没上就认输了吗?!谁来?要什么本公主给什么!” 这口气未免大得很了,但是正华帝却偏偏喜欢这骄纵劲,不以为忤。 众女默默相望,最后悄无声息的垂下了头,这承诺虽然诱人,但是还是不及自己的生命和脸重要。 就在安康气得扔鞭子的时候,一道无波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愿意。” 众人随着那声音看去,全部都愣了一下。 她? 安康怀疑的看着她:“你可以?” 长妤道:“只愿意一试。若是不可以,场上我算是补充便是。” 安康指遍了众人,却独独漏下了长妤,自然是因为她看着娇弱,她心底里不愿意,这女人的名声太坏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若没有她,这场马球赛可能就完不成,她可是要出风头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道:“好!那你便凑人数吧。” 刘氏和谢长媛盯了她一眼,她会骑马?! 安康招呼众人:“走!换骑马装去!” 一众贵女去换了装束出来,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少女们穿着紧身白衣,即使是这般的素色,也是最好的绣工绣着莲花的花纹,腰上一掌宽的腰带,发丝用花冠束了,当真是风姿飒爽,却又妩媚妖娆。一个倒还不出众,这么十三个少女站在一起,当真是晃花了人的眼。 安康拿着球杖,对着前面的八皇子道:“宇哥哥,小心皇妹打得你落花流水了!” 对面的男子都笑了起来,他们哪里会输给女子,她们要玩,便陪着玩玩吧。 夏侯宇道:“皇妹你且放马过来!” 安康笑了笑,然后转头对着长妤道:“你落在后面就可以了。” 长妤笑着点了点头,安康已经两腿一夹,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围观的人中立马发出一阵欢呼! 第八章:春日宴2 第九章:马球赛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章:马球赛 长妤依言落到最后,看着那安康公主冲入前面,一个漂亮的俯身,便将放在地面的球给带了起来。 “好!” 这一翻姿势利落漂亮,人群都忍不住赞叹一声。 男队倒是一点也不慌,他们稳操胜券,却并不急着去抢马球,直到那安康公主带着马球杀入他们中间,他们才骑马逼来。不得不说安康控马的能力极好,俨然如同穿花蝴蝶,在男子的逼迫中勾着球继续向前,这下看得人都惊讶起来,围观的人立马迅速的拍起手来:“公主厉害!” 安康骄傲的笑了起来,手突然抬了起来,球杖带着球,然后一记,直直的往男队那边的球框投进! 眼看那球就要进入球框,突然间一根球杖横支了出来,轻轻将球勾了过去。 “秦世子!秦世子!”少女们突然发出了一声欢呼。 勾住球的男子依然风度翩翩,白色旗装穿在身上,顾盼神飞,眉目含情:“抱歉,公主。” 安康少见的脸红了一下,但是依然冷冷的哼了一声,调转马头。 秦笙此人,有晋城第一世子之称,文武皆是翘楚,更兼长相俊美异常,待字闺中的晋城千金们,十之八九都对其暗暗爱慕。 秦笙勾着球,马缰绳一转,那马轻轻一跃,然后灵巧的穿过众人,向着女队进攻。 马上的贵女看着他骑马而来,不禁芳心砰砰,霞飞双靥,安康骑马而上,干脆步步紧逼在前,她这样做极其的危险,但是她向来不服输,根本就是豁出去了! 秦笙自然不敢以公主的生命为赌注,但是他却是虚虚的一勾手,手中的球杖从安康公主的腋下穿过,安康只能急忙掉转马头去勾球,但是刚刚一转身,秦笙却再次将球勾了回来,虚虚一跨,顿时摆脱了安康。 等到安康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笙已经冲向了前面。 其他的贵女只能出击,但是她们也不敢太过拼命。 秦笙的目光一转,手中的球杖滑过一道利落的弧度,然后直直的往球框里面坠落。 安康气得一跺脚! 围观的千金看到他如此大显神威,顿时都叫了起来,这一局反败为胜简直是太帅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的声音却哑了。 只见那本该落入球框的马球却被旁边支出的一根球杖给撞飞,而支起球杖的不是别人,正是谢长妤。 大家都有些默然。 长妤压住自己口中的咳嗽,这一撞即使自己已经用了最省力的方式,但是这具身体依然很吃力。 安康看了她一眼,突然提高声音道:“开始!” 谢长妤将对面最出色男子的马球都给撞飞了,无疑给女队很大的信心,到了这个时候,两队才开始做真正的较量! 长妤收了球杖,跟在众女后面,大家的目光都锁在她身上,但是长妤却再也没有一点出色的地方,像是刚才那一杖就是误打误撞。 大家盯了她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可看,便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长妤握住缰绳,看着场上的阵势,就算现在女队气势如虹,但是实力差距仍然明显,她垂了目光,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的目光一转,就对上了秦笙的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被水浸过,看着她没有半点的惊疑和鄙视,只有平静的审视,当长妤的目光看过来之后,他还十分有风度的微微一笑。 长妤神色无波,微微颔首。 秦笙倒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意外的笑了起来。 “子敬兄这是在笑什么?”旁边的男子奇怪的看着他。 秦笙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转身进入赛场中。 场上已经开始完全的争夺开,但是一旦真正的开始,女队的颓势便显,虽然场外的鼓舞十分的热烈,但是在秦笙的带领下,众女连连败退,然后“哐当”一声,一球打入了球框中。 “唔——”大家一阵叹息。 安康捏着球杖,面色不甘。 第二轮比赛开始,安康不再一人领先,而是分列了队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长妤依然被分在了最后。 经过重新的分配,这次女队的表现颇为出色,安康依然在前,每一次控马都十分的出色,但是僵持之下,夏侯宇看准她们后面没有可以控场的人,于是直接将马球甩向了女队后面。 长妤安静一看,手中的球杖微微一点,正好点在前方一个贵女的马屁股上,那马不由上前几步,但是就这么刚刚上前几步,那球就撞到了她的面前,她下意识的用球杖去挡,安康一看,大叫道:“将球给我!” 那贵女急忙反应过来,趁机将球送了过去,安康球杖一勾,然后一个出色的坠月式。 “哐当”一声,球进了! “好!”场外的人全部都大叫出声! 安康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那贵女一眼,那贵女一边用满是冷汗的手摸了摸马,一边对着安康一笑。 长妤淡淡的看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骑着马跟在后面,球杖在手中的缓缓的转。 出或者不出手? 马球再次开始抢夺,马球在球杖中飞来飞去,安康紧紧的盯着,夏侯宇控着球,笑道:“妹妹,这回可不让你了。” “谁让你让啦!”安康冷哼一声,就想去枪球。 但是这回夏侯宇却突然一甩,然后将球甩向了秦笙:“子敬兄,接着!” 秦笙一勾球,然后将球传给了离女队球框最近的男子:“少安兄,接着!” 周少安勾着球,洒然一笑,迅速的往球框进击,球框就在眼前,少女却突然挡在了他的前面。 安康在后面见了,大喊道:“挡住他!” 周少安看着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道:“你让开吧,小心伤了你。” “是吗?”长妤微微一笑,灿然如花,手指微勾,突然出手。 球杖擦过周少安的球杖,周少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球已经在长妤的那边。 长妤突然俯身,马突然冲出去! 大家都吃了一惊!刚才那夺球的手法太过精妙,这场上不说周少安,便是秦笙也绝对使不出这样的手法。 在这吃惊之间,长妤的马已经长驱直入,夏侯宇这才反应过来:“快!挡住她!” 第九章:马球赛 第十章:礼物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章:礼物 长妤如入无人之境。 身边的男子都是御马的高手,但是现在,谁都不知道眼前这柔弱的少女为何能如此游刃有余。 所有人对她展开围攻,一时之间,长妤的前后左右全部被封死! 但是,长妤却依旧嘴角含笑,突然间,她一勾缰绳,在马屁股上狠狠一鞭。 马瞬间腾飞了起来! 于此同时,长妤将球一甩,那刚才像是被黏在球杖上的马球突然间飞了起来,而在马跃起的刹那,长妤突然蹬着马镫站了起来。 她是疯了吗?在马跃起的时候做这个动作! 但是马上的少女依然波澜不惊,在马跃到制高点的时候,她突然做出了一个比站起来更让人不可思议的动作,她松开了缰绳,拿着球杖,一道流星般的弧度,“砰”的一声,勾着半空中的马球,飞落! “哐当!” 完美落入! 球进的刹那,马也从他们的头顶跃下,长妤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用尽,一头冷汗的扑在了马背上,闭上了眼睛,听到了渐渐如潮水般散开的惊叹声。 “传说中的悬空击球!” “天!” “怎么可能!” 长妤在马上呆了一会儿,方才恢复过来,她直起身子,就感受到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安康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昂了昂头:“你很厉害。” 长妤笑了笑,不说话,若非看着这公主虽然骄傲,但是却也不会多心记恨,她是不会抢这个风头的。 正华帝拿着酒杯有些莫名的看着她,长妤倒是觉得奇怪了,这婚是他赐的,怎么对她一直这么忌讳?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杀死自己也是易如反掌,但是却迟迟不发,也不知道在顾忌什么。 正华帝垂下了带着血气的眸子,道:“谢长妤,便赐长安县主。” “谢陛下。”长妤同样垂下了眼眸。 —— 这一番马球赛落了幕,参与马球的男女都去洗浴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来。 此时天色差不多黑了,大家便回了后院,正华帝刚刚坐下,便问道:“十三皇子呢?” 他的话音一落,场上再次安静了下来,齐国公硬撑着上前道:“刚才十三皇子派人来,说是不来了。” 正华帝应了声:“哦?” “哦”是什么意思?面对心思难测的帝王,便是齐国公都忍不住想骂娘,他想了想,道:“不过,十三皇子派了手下来。” 正华帝这才抬起了自己的眼睛:“宣上来。” 众人不仅对重云感到好奇,便是对他的手下也感到好奇,因为传说中的他伺候全是十三四岁的美貌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灯火从院落的月门挑开,长妤抬起眼,就看到一个身穿红白双色衣服的少年缓步走出,那少年年纪不过十三岁上下,穿着木屐,一双眼眸一勾就是三春水,一瞥就是岭上花,容色艳丽到了极致,简直难辨雌雄。 便是长妤也忍不住赞道,好容貌,好气度。 那少年走上前,对着正华帝道:“小人参见陛下。” 正华帝道:“有什么事?” 那少年道:“皇子听说谢府的三小姐在这里,特地派小的来送点东西。” 长妤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 正华帝皱眉:“什么东西?” 那少年道:“皇子说,既然定下了婚约,多少是要给点聘礼的,免得让别人说了闲话,说是小气。” 刘氏的身子很明显一僵,长妤的心里却生出忌惮,这话昨日中午刘氏才说,竟然就传入了那个十三皇子的耳朵里? 那少年突然拍了拍手,然后立马有人将东西送了进来。 刘氏看着那些红漆盘子,心中暗想,不是小气是什么,别人都送箱子,这些盘子装得了什么东西? 那少年走到长妤面前,道:“不知道谢三小姐肯否笑纳?” 长妤摊手道:“我拿不了。” 那少年道:“谢三小姐放心,剩下的在马车内,待会儿会给谢三小姐送去。” 长妤心中忍不住想要骂人,这见鬼的十三皇子安的什么心思! 长妤只能笑道:“那,多谢十三皇子好意。” 那少年恭敬的颔首,然后对着正华帝微微屈膝,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长妤心中无奈的叹息。 那少年刚刚一走,正华帝突然将手中的酒杯甩到了地上,然后转身便离开。 所有人立马缩了缩自己的脑袋。 众人恭送正华帝离开之后,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同情的目光看向长妤,大家刚刚因为她球场上的表现而对她有了些许改观,但是现在,恐怕也没有办法了。 正华帝这般的醋意,谁敢上前? 经过这么一场,大家哪里还有更多的心情,接下来的斗诗会和琴棋书画的展示,虽然有不少出色的世子小姐,但是大家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趣。 长妤只是默默的旁观,直到宴会散了。 刘氏心中对她大出风头极为不满,于是将自己的头一转,管也不管长妤,直接拉着谢长媛的手快步离开,等到长妤走出门外,大家都三三俩俩去的差不多了,马二的马车孤零零的在那里等着她。 长妤正想走过去,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谢三小姐。” 长妤回头,只见穿着锦衣的男子卓然站立。 长妤道:“秦世子。” 秦笙上前一步,含笑问道:“不知道谢三小姐的马球是在哪儿学的?” 长妤不想和这人多说,年轻男子站得近了让她感到不舒服,她道:“自学的。秦世子若无事,小女先行告辞。” 说完抬脚就走,秦笙没有料到还有少女见他如避蛇蝎,想要开口喊住她,但是长妤已经极快的上前一步,踏上了马车。 纤细的身影突然消失,他突然想起刚才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头柔软的长发流泻下来,用银色的发带系了,当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他莫名的有些晃神,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子敬兄,你走的那么快干嘛,走,去花林苑去!” 秦笙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进入。 长妤坐在马上,刚刚闭上眼睛,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谢三小姐。” 长妤微微皱眉:又是那个秦世子? 她捞起帘子,对上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正是那绝美少年,他道:“谢三小姐,不知道可否随小的走一趟。” ------题外话------ 重云(傲娇样):本王要出场了吗? 阿吹:其实好想将你拉黑啊。 长妤:我不要男主。太讨厌。 —— ps:以前发的存稿,所以对你们还没来得及感谢。 谢谢小暖暖的打赏,五星评价票,鲜花,还有钻石~你看,这本书的第一次你几乎全包了~如果没有你和涵涵,或许我都不想写了~ 谢谢凉翊小妹子的打赏,吹很感动的是你从上本书跑来支持我,谢谢~ 谢谢恛妹纸的鲜花,从《病王医妃》到这里,谢谢你默默的在那里。 第十章:礼物 第十一章:重云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一章:重云 春日的夜晚,明星坠地,天气犹寒,但是却透着无数的温软。 长妤坐在马车内,心中也在暗自揣测这个名叫“重云”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人。有这样经历的少年,无论如何,心理可能都会些许的扭曲。不过,一边是正华帝的放纵,一边却是众人的唾骂,这样的男子能够生存下来,也算是不凡。 十七岁,不管怎样都太过稚嫩了些。她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马车驶过长街,车轮发出琳琳的声响,长妤干脆闭上了眼睛,然后靠在马车内休息。 恍恍惚惚好像有两盏茶的时间,马车方才停了下来,少年用手捞起了帘子,道:“谢三小姐,到了。” 长妤走下马车,夜晚凉寒,少年将准备好的黑色披风递了过来,长妤接过披上,对着马二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跟着走了上去。 少年陪在长妤旁边,却微微后退半步,对自己的身份极有分寸,有这样的手下,看来那残王也不简单。 长妤这般想着,跟着转了几圈,突然停下了脚步:“这是去哪儿?” 少年道:“太清神殿。” 长妤的脚步一顿,怪不得这么路这么熟悉,但是太清神殿…… 长妤的眉毛急不可查的一皱:“十三皇子怎么会在那里,那不是国师大人的居处吗?” 少年道:“谢三小姐难道不知,早在国师大人羽化之后,陛下便将太清神殿赐给了皇子殿下?” 荒谬! 长妤几乎忍不住脱口说出这两个字,太清神殿是怎样的地方,那个皇帝怎能如此就将这大燕的圣地赐给一个男宠?而那重云竟然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受了? 心里虽然带着怒意,但是长妤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她倒要看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十三皇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转过路途,石阶出现在眼前,那少年停下了脚步,道:“劳烦谢三小姐自己前去了,前面的地方小人不洁之人不敢踏足。” 不洁之人?长妤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那重云就洁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长妤仍然点了点头,然后迈入了石阶。 石阶的尽头是殿门,长妤推开了殿门,一股清寒的冷气直接流动而来,长妤的脚踏了进去,那股清寒之气慢慢围绕在她的脚底,然后“呼”的一声,再次悄无声息的散开。 太清神殿向来供奉国之神灵,千百年来一直不变,大燕开国,国师云晔摄天下祸福,居太清殿内九重云塔,享天地灵气,一百多年容貌不变。 或许别人会以为是传说,但是长妤却知道,这才是真实。 长妤生下来便对男女之情充满忌讳,对男子更是退避三尺,但是她唯一未曾退避的就是国师云晔,但也仅限于不曾退避。她年少时曾见过他,十年后再见,还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刚才的少年已经是绝色,但是没有人知道,九重云塔内的云晔,才是国色无双。 虽然长妤与他接触不多,但是他话中灵机,曾让她于生之逆境中冲破出来。于是那国师云晔,成为长妤唯一心存敬意的人,并且按着规矩,她喊了他一声“师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长妤暗叹一声,然后看着太清神殿里供奉的牌位,云晔二字赫然在列。 她从旁边的香案上拿起一炷香,用长明灯的火光点燃了之后,恭敬的奉在了上面,拜了三拜。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使得那天生神明羽化而去,否则就算长妤死去千万遍,恐怕这个人依然和山河同寿。 长妤拜完,这才仔细打量,不是说那重云在这里吗,怎么不见人? 这太清神殿她也算熟悉,干脆自己前行。 佛珠串成的帘子像一堵墙一样的垂下来,其实这堵佛珠帘有个名头,叫做“往生帘”,上面的佛珠用的是千年紫檀做成的,每个拇指大小的佛珠上面又雕刻有九十九个“佛”字,可谓精贵至极。 拂起“往生帘”,长妤被眼前的场景弄得呆了一呆,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玉砖相连,雕刻繁复花纹,这里原来本应该摆放着诸神佛像和经书万卷,但是此时面前却是一面巨大的画轴,画轴上竟然画着一幅欢喜佛,神态狎昵,春情无限,看的长妤急忙撇过了眼睛,心里涌起一股不适之感。 长妤转过身,不去看那画像,心中对那个十三皇子顿时生出不屑,她穿过这偏殿,直直的往后面行去。 太清神殿依山而建,后面草木繁盛,聚集天地灵气,何况这季节又是春季,遍野花开,木吐新芽,非似人间。 长妤的目光一抬,就看到了九重云塔。 黑暗中的云塔耸入云端,每一层的长明灯燃起来,灼灼光华。 长妤慢慢的向九重云塔靠近,不断的向前,无数的茶花次第绽放,而在九重云塔的周围,碧海月茶散发白中透绿的奇异光彩。 一阵埙声从九重云塔上传来。 埙音本悲,音律太薄,但是此人吹起来却是亘古的苍凉,周围的所有都陷入那种奇异的音韵中,然而在那种苍凉中,却又有一种花开尘埃的光亮。 仿佛蕴天地之生。 长妤几乎被这样的埙声而震慑,不由加快了脚步前行。 转过一道路,埙声突然停止,长妤抬头,就看见一人坐在云塔的第七重的飞檐上,衣襟当风。 一瞥之下,星月顿了,光凝于容,华镌在色。 ------题外话------ 重云:本王对你的描写很不满意,什么光凝于容,华镌在色,写得出本王万分之一的风采? 阿吹:好想换男主啊…… 长妤:我不要男主~ 重云:你敢不要我!分分钟裸奔给你看。 阿吹:好不要脸 重云:脸拿来干什么?我需要?嗯? 第十一章:重云 第十二章:强吻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二章:强吻 那人盘膝而坐,穿着玄色衣衫,广袖兜着夜风,长发与衣同舞,仿佛羽化登仙之姿,超尘绝俗之态。 在埙声停止之后,那背对着她坐着的人,静静回头。 天地瞬暗。 九重灯火长明不复,万千天地一心永恒。 “嗡”的一声,长妤的脑袋一蒙,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堕入黑暗,唯有那张脸异常清晰的镌刻而来。 怎么可能?! 他安静的看着他,一缕长发随风绕过他侧过的眉眼,水色深瞳凝结光辉,一眼万年。 这张脸,这张脸! 长妤的心里第一次涌起滔天巨浪,怎么可能和她的师尊一模一样?! “你见过我?”一个低沉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长妤猛地回过神来,只看到那宽广的玄袍就在眼前,玄色本来沉郁,但是他的衣物曳在地下,仿佛流云遍地。 长妤抬起头来,对上那张即使是曾经,也从未如此清晰看过的脸。 她觉得自己喉咙堵着,说不清的疑问和惊诧涌上心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重云?男宠?残王?断袖? 种种的传言都归根到这样一个人身上,搅得长妤的脑袋一片沸腾。 长妤看着他,却见对面的男子突然上前了一步。 那薄如远山的气息瞬间逼近,似乎带着碧海月茶的悠远气息,长妤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 重云再次抬起了脚,长妤想也没想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他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长妤艰难的屏住呼吸,嘴巴动了动,使劲压下自己心中的惊异。 这个人太危险了,那种危险来自于灵魂,就那么一眼,却仿佛要将心灵的最深处拨开,叫人无处可藏。 他突然一笑,眼底有些许莫名的光,璀璨而妖娆,勾得这三寸天地都被这样的笑而失了光彩。 重云薄唇动了动,慢慢的念出三个字:“谢长妤。” 长妤暗地里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去,然后垂眸,问道:“不知道十三皇子找我来有何贵干?” 重云没有回答,背负着双手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害怕我?” 长妤道:“不。” 风吹过来,他玄色的衣襟微微漾开,像是一道深邃的波纹,他的声音优雅而魅惑:“若非害怕,你怎么不敢抬头见我?” 谁不敢了?! 长妤莫名的觉得有些愤懑,这个男人虽然长了一张和云晔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哪里有云晔半分的那种超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长妤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 但是刚刚抬起头,一只手突然伸来,握住她的腰,一扣。 长妤一惊,双手一撑,就撑在他的胸前,那衣服冰凉,贴在手上像是一缕烟。 长妤抬起头来,只看到他的下颌,如玉。 男子的气息无孔不入,她想要挣开,但是那双手却握得她太紧,腰肢在他的手里,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她的脸微微的涨红,一瞥眼只看到他散开的衣襟,精致的锁骨一笔起伏,荡漾温软和魅惑。 她转开眼睛,冷冷的道:“放开我。” 但是那双手扣住她纹丝不动。 长妤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却直直的撞入那双深瞳里,他漫不经心的锁着她,突然间左手一滑,移到了她的后脑勺。 长妤心中一惊:“你干什……嗯!” 重云突然俯下身来。 薄而冷的唇突然压下来,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吻上她。 他竟然!混蛋! 前生今世,长妤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一瞬间的怒火挤上来,她抬起手就想狠狠的扇过去,但是她的手刚刚一抬,重云放在她腰上的手却一移,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旁边的大树上一扣。 他的唇舌攻入,优雅与迅捷同在,每一次纠缠都像是深入骨髓。 舌头?! 长妤从来不知道,亲吻这事是如此的讨厌,难道不嫌脏得很吗? 她拼命的想要挣扎,但是却毫无反手之力,薄汗渗了出来,旖旎和痛苦并肩而行,躲也躲不过。 直到长妤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嘴唇才移开,然后贴着她的脸颊一滑,落到她细嫩的脖间,吮吸了一下。 长妤一个哆嗦,恨不得将这个人大卸大块。 然而重云却已经优雅退开,神态从容脱俗,飘逸无比。 长妤喘息,只觉得自己的唇舌又麻又痛,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她冷冷的看着他,但是他依然玄衣如墨,风姿无双。 长妤喘息将停,才一边整理自己揉散的衣服,一边冷冷问道:“不知十三皇子以为滋味如何?” 重云抬起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搁在自己的唇间,似乎回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嗯。” 如此风轻云淡。 长妤咬着牙,却听对面的男子问道:“还要不要?” 长妤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她表面虽然平静,但是脑袋里早就一团浆糊,她看着他的那张嘴,犹如涂朱,不禁又恼又怒。 重云突然再次贴上了她。 长妤这回犹如惊弓之鸟,猛地后退,然后仓皇至极的转身便跑。 她这两辈子都没有如此失态过。 长妤跌跌撞撞的跑下太清神殿,根本理也不理那站在外面的少年,直直的跳上自己的马车,道:“快走。” ------题外话------ 长妤:臭不要脸。 重云:这就不要脸? 阿吹:我怎么把一个暖男写崩了?!我要换男主~ 重云:你试试? 第十二章:强吻 第十三章:可怕的梦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三章:可怕的梦 长妤在马车内顿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她觉得脚下有些凉意,忍不住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一只脚不见了鞋子,也不知道是在刚才的什么时候弄掉的。 想到这里,长妤不由又生了怒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幸好没有梳发鬓,否则今日可就乱了。 她从马车内拿出一个盒子,不断的从盒子里面抽出雪白的锦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自己的嘴唇,太不干净了! 长妤在男女之事上有种诡异的洁癖,便是离男人离得近了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何况今日被人这样的亲吻,只恨现在没有水让她漱口,将那种缭绕到心尖尖上的气息全部冲的一干二净。 毁容?断袖? 这厮哪里毁了容!又哪里有断袖该有的样子! 长妤将手中的帕子扔出窗外,然后微微眯了眯眼,不论如何,她绝对不能嫁给这个人! 她必须毁了这门婚约。 那种危险太强烈了,一旦贴近就有种让人堕入地狱的错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顶着一张她“师尊”的相貌,让她不得不敬而远之。 她低着头,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那件玄色的披风,玄色? 长妤一下子将披风扯下来,正想扔出窗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却听到马二喊道:“小姐,谢府到了。” 长妤只好将那披风往车座下面一塞,然后下了马车,急忙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嘴里都是那碧海月茶的味道,简直糟糕透了! 长妤回到院落,小丫头小草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那些送来的东西放在哪儿?” 送来的东西?长妤这才想起重云给她准备的礼物,冷冷的道:“哪里有空房子,全部给我塞进去。” “小姐不看看?”小草微微一呆。 看什么看?!真是恨不得将那些东西全部甩到那个人的脸上。 长妤道:“不用。给我准备漱口用的东西。” “是。”小草只能应了声。 小草吩咐完之后端来了漱口水,长妤拿起来就猛灌,等到嘴里的味道全部消散之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却见小草奇怪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长妤问道。 小草奇怪的道:“小姐的脖子上怎么被蚊虫叮了一口?” 长妤转身对着镜子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红痕,脑袋里闪过他亲吻自己的最后一幕,突然脸上顿时有了火。 长妤紧紧的抿着唇,小草有些害怕,道:“这春天就有虫蚁,我去找陈嬷嬷拿点驱虫的香来。” 说完自己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长妤盯着镜子里面的痕迹,然后慢慢的平静下来,今晚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大,让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绝不能这样下去。 长妤收拾好心情,然后叫人准备了一点吃食,今日在宴会上几乎没怎么吃,到现在肚子都还饿得很,她塞了满满一肚子,然后叫人准备热水洗浴,最后才上床睡觉。 长妤本以为今日的事自己需要好好整理整理,但是一上床睡意便滚滚而来,刚刚将“重云”和“云晔”四个字拎出来,就软绵绵的进入梦乡。 梦境里长妤正在太清神殿里翻着经书,却恍惚看到往生帘内有两个人影,她掀开帘子,就看到两个人抵在那欢喜佛的画像前没羞没躁的亲吻,长妤正待走开,那两人却回头看来,这一看将长妤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不是自己和那重云又是谁?长妤急忙跑开,一会儿又到了大燕的宫殿内,龙椅上还是自己和那重云两人难解难分。 长妤跑了一圈又一圈,可是无论跑到哪里,都是自己和那重云两个人正在做那令人讨厌的亲吻之事。到了最后,她跑入一个温泉中,重云赤着身子泡在里面,似笑非笑的,突然伸手将惊慌失措的她一拽! 长妤猛地醒来,睁眼却已经是天亮。 她呆了半晌,方才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的,心也跳得极快。 简直太可怕了。 长妤支起身子,擦了擦自己的汗,然后起床。 待洗漱之后,长妤坐在桌子上吃着东西,小草准备了圃田粳米粥和两三碟小菜,倒是颇为入口。 长妤正用菊花茶漱口,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长妤以眼示意,幽草支出脑袋看了一眼,道:“小姐,祝妈妈来了。” 祝妈妈? 长妤的眼睛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将祝妈妈请进来吧。” 长妤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刘氏身边的得力助手,穿着倒是颇为朴素,藏青色的半旧衣物,不过整个人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年纪有些大了,人都说老来向善,但是在这老妇的身上却看不到一丝向善的痕迹,脸上皱巴巴的贴着一层皮,耸着高高的颧骨,嘴角的纹路向下刻着,整个人显出一层死气。 “三小姐。”祝妈妈喊了一声,神态却并不见得规矩,她是这府里的老人,便是刘氏也礼让三分,更何况她? 长妤笑道:“不知道祝妈妈来这里有何贵干?” 祝妈妈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给长妤准备的茶,喝了一口道:“听说十三皇子给三小姐送来了点东西?” 原来是瞅上这点东西了。 长妤微微笑道:“不错。” 祝妈妈道:“哦,按着规矩,二奶奶主管后房,三小姐的婚事自有二奶奶操持。所以,我要替二奶奶去清点一下三小姐的东西,看一看给三小姐留下些什么,其他的按着规矩归到库房里。” 便是小草在旁边听得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好不要脸! 三小姐的婚事由二奶奶操持,谁都知道若不是二奶奶在暗中搅合,贺兰世子怎么可能退婚,这些年这堂堂的嫡出三小姐,活得连个一等丫头都不如,刘氏的哪只眼睛又瞟过来过,现在倒是有规矩了,有规矩个屁! 长妤倒是无惊无怒,脸色一点未变,倒是微笑道:“那祝妈妈随我去一趟吧。” 祝妈妈老脸没皮,得意的笑笑,道:“走吧。” 说完将茶杯放下就走,长妤看着她走出房门,对着小草道:“将她喝过的茶杯给我扔了,以后不准用这个茶泡茶。” 小草点了点头,三小姐的洁癖她贴身伺候了几回,也算是明了。 ------题外话------ 长妤:太可怕了 重云:这就可怕了? 阿吹:你做梦没? 重云:(笑而不语)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可怕的梦 第十四章:打脸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四章:打脸 祝妈妈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长妤和陈嬷嬷跟在后面。 到了房间,祝妈妈看着眼前那破败的屋子,问道:“东西就放在里面?” 长妤点了点头。 祝妈妈撇撇嘴:“看来送来的东西也只配放在这个破屋子里,没什么稀罕的吧。” 昨晚那些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门口,惹得全府的人都伸长了脖子,但是现在看来,空有一套假把式。若是真的有稀罕的东西,怎么舍得放到这样一个连老鼠都没有的屋子里。 陈嬷嬷打开房门,迎面一股呛人的味道,长妤的院子里空房间并不多,只有这间原来对方杂物的屋子勉强能够装下那么多箱子,于是他们便将东西安置在了这里面。 祝妈妈走了进去,俨然是一副掌控全场的模样,指使着陈嬷嬷道:“将箱子打开。” 陈嬷嬷看了长妤一眼,看长妤点了点头,方才去将那箱子打开。 说句实话,她其实也对里面的东西挺好奇,但是她的想法和祝妈妈的差不多,恐怕里面没什么好东西,因为这箱子实在太轻了。 “哐当”一声,箱子被打开。 一瞬间,不仅仅是陈嬷嬷,便是祝妈妈也瞪大了眼睛。 东西还没见到,先见到的是八个盒子,便只是盒子,竟然用的也是玉。 陈嬷嬷看到的是玉,但是祝妈妈看到却是玉的品种,这可是西域那边的百年古玉,别说刘氏,便是整个晋国府也拿不出一点,这种东西自从和西域断绝往来之后,便没了贡品供应,在皇室也算是稀罕物,但是现在竟然被人用来装东西,简直是暴殄天物! 长妤看着两人的模样,问道:“祝妈妈,你不记录吗?” 祝妈妈一吞口水,眼里瞬间冒出一阵贪婪的光,这样的好东西,足可作为晋国府的镇府之宝!她是老人,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些许世面,才认得这东西,料来长妤也不认识,于是便在自己的记录上写了“蓝田美玉盒”八个。 长妤淡淡一瞥,神色未动。 这祝妈妈打得好算盘,虽然蓝田美玉也很珍贵,但是和百年古玉比起来就差远了,只要来回这么一调换,那么是笔大数目。 祝妈妈道:“快点将这盒子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陈嬷嬷手心也出了汗,有些替长妤肉疼,这么些好东西,难道就这么白白入了刘氏的手中? 陈嬷嬷将盒子打开,然后直接呆在了当场,只见玉盒内,竟然放着一颗颗龙眼大小的黑珍珠,其实这东西已经不属于珍珠了,而是珍珠中的极品,南珠。 长妤看见盒子里面塞了一张字条,正想拿起来,祝妈妈已经抢先一步夺了,她展开一看,当即几乎要吐血。 上面竟然说这些东西只是下品,碾碎了用来敷脸最是得宜。 下品?!敷脸?! 祝妈妈现在恨不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拿给那残王换一点这些“下品”来。 她眼珠子都红了,急忙将这极品南珠改了名字写在了纸上。 长妤冷冷淡淡的看着,仿佛一点也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接下来祝妈妈再次打开了盒子,一次比一次瞪得眼睛大,原本以为这百年古玉装极品南珠已经是上上之选了,但是没料到接下来的那些箱子里装的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只是循着上面的蛛丝马迹,可以知道是传说中的极品宝物。 她哪里是眼珠红了,简直连心都红了。 她一边颤抖着在纸上写下东西,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样一笔账算下来可以有多少的利润,等到天文数字一个个冒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她这一生都重新活了一次。 想起刚才自己说得那些“没什么稀罕的”的话,她不由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但是这种疼却让她觉得值得。 等到她记录完之后,长妤在旁边问道:“祝妈妈可是记清楚了?” 祝妈妈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记清楚了。” 长妤点了点头,道:“不知道祝妈妈可否拿给我看看。” 祝妈妈有些警惕的看了她一眼,长妤倒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扫了一眼,待看清楚上面写着“谢三小姐长妤聘礼清单”的时候,才微笑着放手。 祝妈妈道:“三小姐这里面的东西太多,害怕不安全,待会儿我会派人来守着,等着明日给三小姐入库。” 长妤微笑道:“那祝妈妈慢走。” 祝妈妈昂首挺胸的走了,陈嬷嬷看着长妤一点也没有失望着急的样子,忍了忍,不由道:“小姐,其实,上面写着的东西虽然不错,但是和你真正的聘礼比起来,不知道差了多少。” 长妤满不在乎的“哦”了声,然后转身出了门。 债嘛,慢慢还。 祝妈妈回去之后,不多时便派来侍卫前来,将这间屋子围起来,刘氏在暗地里听到祝妈妈的回报,也把眼睛瞪大了,只恨不得立马将那些东西塞到自己的小库房里。 陈嬷嬷一边看着长妤安安静静的睡觉吃饭,似乎一点也不忧心,心中叹息一声,还道退婚之后有了点志气,却没有料到还是这般的软弱可欺。 第二日,长妤刚刚起床,刘氏已经由祝妈妈陪着来搬东西了,长妤不慌不忙的穿了衣服,然后才往那里走去。 祝妈妈正拿着那清单一声声的念着,刘氏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钉在那箱子上移也移不开。 陈嬷嬷正默默摇头,却见长妤突然弹了弹自己的衣服,然后脸色一变,走了上去,眼睛朝屋子里面一扫,寒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第十四章:打脸 第十五章:反坑刘氏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五章:反坑刘氏 陈嬷嬷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差了,刚才看到刘氏和祝妈妈的时候长妤还是一脸平静,怎么一眨眼就成了这样子? 刘氏看见长妤扑了过来,微微有些发愣:“你干什么?” 长妤问道:“敢问二婶婶为何抬我东西?” 刘氏瞥了长妤一眼,道:“为何?这本来就是谢府的东西,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嫡女拿来干什么?以后的嫁妆自然有我置办。” 长妤的眉毛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的道:“二婶婶,我的东西,你也敢拿?” 刘氏的眼里顿时有了狰狞的光,冷笑道:“谢长妤,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这东西不管是不是你的,今日都是我的!” 长妤突然一抬手,然后对着陈嬷嬷道:“陈嬷嬷,去倒杯冷茶来,让二婶婶冷静一下。先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来想想该不该做这些事情。” 长妤站在那里,神态从容,顾盼之间贵气自生,有种慑人的感觉,刘氏被她这样的话弄得有些犹豫,但是再犹豫又如何,这些绝世珍宝摆在眼前,她哪里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放手! “给我抬!”刘氏大手一挥。 长妤却温柔一笑,然后对着身后的小草道:“将盒子拿来。” 小草递上盒子,长妤打开,然后拿出一柄如意,直直的递到刘氏面前。 血如意! 凡是大燕的人都知道这个东西,刘氏的面色有些难看,僵硬的道:“我这是按照规矩来的,便是说理也不怕。” “规矩?”长妤微笑道,“那么不知道二婶婶现在有何诰命在身?” 刘氏一愣,长妤这句话正戳在她心口处,她嫁的谢正在仕途上混吃混喝,一事无成,哪里能给她挣上一点荣誉,不由怒道:“便是没有又怎样?” “哦。”长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可巧,昨日陛下倒封了我一个六品县主之位,二婶婶可还记得?” 刘氏的脸一白,她下意识的忘记这件事,但是却没有料到今日在这方面出了错。 长妤慢慢的道:“按照大燕的律例,像我这样的县主,皇家钦赐,每一件东西皆不入库,可自由分配,怎么,二婶婶忘了这规矩?” 刘氏恨恨的看着她,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锦帕撕碎。 她盯着那些箱子,最终吩咐道:“将东西放回去!” 祝妈妈在旁边立着,心中也将长妤骂了个半死,昨晚这丫头怎么不说出来,现在害得她们颜面尽失不说,这些东西便是碰也没法碰! 箱子放了回去,刘氏和祝妈妈相对一看,然后转身而去,但是刚刚走了不远,却听到长妤喊道:“二婶婶,请慢。” 刘氏转过头来,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 长妤看了一眼自己打开的箱子,然后颇为疑惑的道:“二婶婶,我这箱子里的东西怎么少了那么多?” 刘氏几乎恨不得将眼前的这少女的嘴巴撕了:“哪里少了东西?!” 长妤一边打开箱子,一边道:“咦?我的蓝田美玉盒呢?我的东珠呢?我的翡翠绿呢?我的母盘珠呢?” 这一个个说出来,祝妈妈立马跳了起来,然后走上前指着那东西道:“这不是你的蓝田美玉盒?东珠?翡翠绿?” 长妤疑惑的道:“祝妈妈,别欺负我不懂,这盒子明明是百年古玉盒,极品南珠,千年紫翡翠,云谷盘珠,哪里是那些东西?” 祝妈妈顿时一口血闷在嘴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长妤看着她气得铁青的脸,叹息的道:“祝妈妈,二婶婶,这东西可是你们一直守着的。如今出了意外,你们可得负责。这东西都在祝妈妈的账本上记着呢,要不要我们再翻翻看?” 刘氏顿时气得快晕了过去,这算什么?空手套白狼? 长妤道:“二婶婶,你总不会贪侄女的钱财吧。若二婶婶有疑问,咱们就到应天府中去一趟,叫里面的大人来裁决裁决。” 刘氏几乎要将银牙咬碎:“你!你!你!” 长妤心中冷笑,道:“二婶婶,明日之前,希望你们能将东西交出来,否则,侄女定要去陛下面前说一下,二婶婶以为如何?” 长妤说完,淡淡转身,丝毫不理会目瞪口呆的陈嬷嬷,笑着离开。 只有后面刘氏气得两眼一花,顿时晕了过去。 “二奶奶!”祝妈妈大喊。 —— 刘氏因为这件事气得卧床几天,她倒想拖着,能不给就不给,没想到长妤竟然派人直接到了府衙,状纸都写好了,刘氏一听,惊得从病床上咕噜噜的起了来,急忙派人去将人拦了下来,否则这贪侄女钱财的名声压下来,她可就没法在贵族圈立足了。 被长妤这样一逼,刘氏大出血了一回,这一回合长妤直接将她的小金库掏空了三分之二,这回刘氏可结结实实的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心中恨不得将谢长妤千刀万剐。那祝妈妈也因为这件事连刘氏也不大敢见,刘氏见着她都没了好脸色,看着她就像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 长妤拿了那些东西,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将那重云送来的东西看了看,然后果断将黑珍珠磨了粉,那八个百年古玉盒随随便便的拿来装些散物,其他的绝世珍宝叫马二拿到外面去换成了银两,既然重云敢给,她也不嫌难得用。只是有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太珍贵的东西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好守护,倒不如撒开了弄。 马二在外面跑,门道多,拿到地下暗场去换了大量的钱财,因为以前他是走镖的,大江南北的都走过,长妤干脆让他在大燕各个地方都买些房产地产,如此一来就将钱花了个七七八八。 一转眼就过了十来天,长妤每日按着那老童子的药煎服,身子倒是没什么原来心绞痛,咳嗽,太过疲倦的感觉,只是身子还是较常人虚弱,春日阳光懒洋洋的照着,她拿了团扇躺在靠窗的榻上睡觉,叫小草半个时辰后再叫她。 第十五章:反坑刘氏 第十六章:将计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六章:将计 贺兰逸站在门口,正好瞅见这一幕。 少女穿着春衫,鲛绡般清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夕阳照下来,那纤细的身影仿佛撒上点点金光,谢了的梨花花瓣从窗外飘进来,落在少女身上,拂了一肩。因为睡觉,长妤将团扇搁在了自己的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和嘴唇,精致细腻如玉,鲜艳粉嫩如花,发丝从榻上流下来,便是千般妩媚,万种娇嫩。 他的脑海里一瞬间便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在宴会上看到她穿着黑底白花衣服的样子,一瞬间心里的念头狠狠的动了动,然后悄悄的靠近。 长妤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觉得手臂上有点不适,一种让她觉得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一下子睁开眼,就看到贺兰逸蹲在她的旁边,一双手正摸在她的手上。 “你怎么在这儿!”长妤怒喝。 贺兰逸见长妤横眉怒目,脸上因为生气倒有了几分粉色,更增艳丽,他心痒难耐,然后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长妤的肩膀,低头就想往她的嘴边凑。 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了起来,长妤顺手一摸,摸到刚才睡觉时候留下的钗子,然后一把猛地插入他的后背。 贺兰逸痛的一哆嗦,松了手,长妤将钗子一转,然后一把递到他的喉咙,冷冷的道:“退开!” 贺兰逸道:“你敢吗?” 长妤毫不犹豫的将钗子往他的脖子里送进去,贺兰逸吓得冷汗淋淋:“别!我退!退!” 正在这个时候,小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表,表少爷?” 长妤吩咐道:“拿绳子来。” 小草惊讶,但是却依然按照长妤的吩咐将绳子找了来,长妤道:“捆了。” “捆了?”小草微微惊讶。 长妤提高了声音:“捆了。” 小草惊疑不定的看了看长妤,贺兰逸冷笑道:“你敢捆我?” 长妤一把将钗子送了半截,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贺兰逸全身僵硬:“妤妹妹,有话好好说。” 长妤以眼示意小草,小草这才急忙将贺兰逸给绑了,长妤一把将自己的钗子给扔了,想起刚才这人凑过来的模样,不由得又是一阵恶心反胃,顿时将头伸出窗外,忍不住干呕出来。 “小姐。”小草见长妤这样,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长妤摇了摇头,在外面顿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来看了贺兰逸一眼,单是看着外貌,也是清俊上的,但是却没料到竟然这般的色胆包天,只是,这后院,哪里容男客进来? 长妤冷冷的看着贺兰逸,目光转向小草:“我不是叫你在外面守着,到时间了叫我吗,这是怎么回事?” 小草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低着头道:“刚才刘妈妈叫我去拿些绸缎来给小姐缝制新衣服,我见小姐睡得沉,又没什么人,所以……” 长妤问道:“那刘妈妈是谁的人?” 小草道:“刘妈妈是周姨娘房里的。” 小草的话刚刚说出来,那边的贺兰逸已经忍不住呻吟道:“妤妹妹,妤妹妹,好痛啊,去叫大夫来吧。” 长妤眯眼道:“是谁叫你来的?” “是,是我自己来的。”那贺兰逸道。 长妤干脆坐了下来,端着茶杯呷了一口,道:“你若不说清楚,那么就在这儿等死吧。” 贺兰逸哪里想到一个小丫头这般的凶狠,见血了还这么平静,于是道:“是,是刘氏。” 长妤冷笑一声,刘氏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她淡淡的道:“那么你便继续呆着吧。” 贺兰逸心中惊讶,一时之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谢长妤,垂下的眼眸有种令人害怕的光,他抖了一下,道:“是,是老太爷。” 长妤心念一动,突然明白,这周姨娘是谢琳琅的娘,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将主意打在了她身上? 长妤站了起来,那眼睛冷冷的瞅着贺兰逸,道:“待会儿老太爷是不是要带人来?” “你怎么知道?”贺兰逸讶然。 长妤将手中的茶杯搁下,看着窗外。 好算盘!好算计!竟然还有这般算计自己的孙女的,她今日也算见识了!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还担着嫡孙女的名头呢,却在这府中连个丫头都不如!若自己没有反抗之力,恐怕那些人进来看到的一幕,自己的清白可就毁得一干二净! 长妤道:“老太爷怎么说的?” 贺兰逸觉得脖子痛得很,于是挣扎着道:“他,他说我得手了,你肯定就嫁不成,可以作为我的小妾。” 小妾?! 长妤冷冷一笑,两女共伺一夫,既然周姨娘想要从中得利,那么她就让她好好“得利”。 长妤道:“将他给我打晕了。” 贺兰逸睁大眼道:“我的脖子,我,你……” 他已经手足无措了,长妤瞟了他已经开始凝结的伤口,然后站起来拿起旁边的三足椅,“砰”的一下就砸了过去。 小草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只能讷讷的道:“小,小姐,你,竟然把表少爷打晕了。” 长妤风轻云淡的道:“拿个袋子装了。” 小草现在只能跟着长妤的话去做,刚刚将贺兰逸装起来,外面就传来嘈嘈杂杂的声音。 小草面色惊恐,长妤冷静的道:“你从窗外带着那东西跳出去。” 她已经毫不犹豫的将贺兰逸归为“那东西”。 小草没有办法,只好挣扎着将麻袋推出了窗外,“砰”的一声,沉闷的落在泥地里。 脚步声已经就在门外,长妤看着地上的血迹,然后随手扯下抬了张椅子盖在上面,刚刚将自己的团扇捡起来,门突然被推开,谢钧和那周姨娘走了进来,有瞬间的愣然。 眼前的少女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突然嘴角绽放如花笑意:“周姨娘和老太爷来有事吗?” 周姨娘的一双眼睛尖利的将长妤的屋子逡巡了一遍,和老太爷相对一看,方才笑道:“哦,只是来看看三小姐,老太爷还是想关心他的孙女,所以来问问你需不需要什么?” 长妤微笑道:“说到需不需要,孙女想起来了,孙女最近觉得这几日开始冒热气,孙女的身子弱,受不得热,需要将这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换一遍。” 周姨娘觉得自己脑袋开始疼了:“不知道三小姐要换什么?” 长妤道:“这帐子太闷了,换成蝉翼纱不错。这百合香不合适了,该换成苏合香。屋子里的瓷器颜色太艳了,夏日该看着些清凉点的,青花瓷和汝窑越窑的不错,还有……” 周姨娘听得头发都竖起来,这得多少钱啊!她急忙道:“我觉得还可以。” 长妤叹息道:“哎,我身子弱姨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爷不是来看孙女的吗,孙女知道老太爷疼孙女,自然不会舍不得的。” 谢钧沉了脸色,转身道:“将东西写好了送到后房的刘先生,我先走了。” 说完抬脚离开,周姨娘恨恨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强笑着和长妤说了几句,也就匆匆追上老太爷的脚步。 长妤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眼睛瞬间冷了下来。 第十六章:将计 第十七章:就计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七章:就计 谢钧转出院子,周姨娘便小跑着追了上去:“老太爷!” 谢钧停下了脚步,沉着脸看着她。 周姨娘赔笑道:“这事,贺兰世子也不知道去哪儿?难道事贺兰世子看不上谢长妤?” 谢钧回过头:“你出得好主意!算了,那个臭丫头和她的娘一个德行,一个青楼出来的妓子生出的女儿也敢入我谢家门?那个女人死了,她的女儿也休想好过!” 周姨娘心中一惊,原来大少爷谢意的妻子竟然是青楼女子?!她心思转了转,面上倒是笑道:“老太爷何必操心这个丫头,左右活不了多少时候。而且那个十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嫁过去还能有好的?等她及笄也就一年,这一年后她生不如死的日子恐怕也就开始了。” 谢钧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些个女人知道些什么,如果这个丫头的真实身份被人查了出来,那么整个谢府都要没了。 还是尽早将这个丫头毁了再说。 —— 长妤换了一身衣服,叫人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擦洗了一遍,又用梨花香熏了一遍,方才将那个贺兰逸留下的味道完全的驱除。 真不知道以前的谢长妤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除了一张脸,便是那一张脸,也不见得多出色。 小草捧着玫瑰糕,小心翼翼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对着长妤道:“小姐,接下来怎么办?” 贺兰逸总不能一直扔在那里吧。 长妤的窗外恰是一个小院子,种了几株梨花海棠和芭蕉,一般人都不去那里,倒是暂时不会发现装贺兰逸的袋子,只是就这么着将贺兰逸搁在那里,也不是一个办法。 长妤垂了垂眼眸,问道:“那黑珍珠粉还有多少?” 小草没想到长妤问了这个问题,呆了一下道:“小姐你用都没用过,剩好多。” 长妤道:“给每个小姐都准备一份,无论庶出嫡出,除了谢琳琅。” 小草觉得这谢三小姐自从被退婚了之后简直变了一个人,她根本一点也猜不出她下一秒要干什么,她这个人很好的一点就是不会多想,于是便也就什么都不问,直接按着长妤的话去做。 她用青瓷小瓶装了珍珠粉,然后给几个谢府小姐送去,虽然直到现在,她们还是不怎么看得起谢长妤,但是看到这么个好东西,别说她们,便是她们的亮也没见过,哪里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简直当成宝贝来拿了。 小草回来的时候,长妤正在拿着狼毫笔写字,她心中奇怪,三小姐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从来没有入过学吗。怎么会写字。 见到她回来了,长妤搁下笔,问道:“事情办妥了?” 小草点了点头。 长妤搁下笔,然后吹了吹,折好之后道:“将这东西给马二送去,叫他按照上面的吩咐做。” 小草接过,跑了出去。 长妤看着小草跑开的身影,然后将目光看向窗外,接下来,就是好戏。 长妤转身将剩下的黑珍珠粉取出来,然后从药里检出白花丹粉,然后细细的洒在上面。 做完这些,天色都已经黑了,小草便开始布菜,长妤正在吃着,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长妤抬起头来的时候,谢琳琅都已经斜倚在门口,笑道:“三姐姐还在吃饭呢?” 长妤淡淡一笑:“是。不知道琳妹妹来这里有什么事?” 谢琳琅的眼睛在谢长妤的屋子里一瞟,然后走了进来,然后一边看一边道:“三姐姐这儿就是不一样,果然是嫡女,比我们这些庶女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谢琳琅像是完全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讽刺长妤的了,现在的目光落到那些东西上面,恨不得凸出来,心中暗道若是那十三皇子肯娶自己,便是冲着这些钱财,恐怕也能活得好!更何况还有皇子妃的身份。 她走了一段,目光突然落到长妤的梳妆台前,惊讶的道:“三姐姐这里好多珍珠粉啊。” 长妤道:“是啊。” 谢琳琅瞟了长妤一眼,她还是没半点反应?她看到长妤送了珍珠粉给别人,就是没送给自己,心中把周氏骂了个半死,她这个娘要是有点能耐,以她的相貌,现在何至于询问定亲的只有那些下品寒门?她想了想,道:“三姐姐别和我那娘一般见识,什么德性,今日竟然还想闹到三姐姐面前,活该她一辈子就是个见不得人的鸟样!” 小草嫌恶的看了谢琳云一眼,这谢琳琅最是墙头草两面三刀,以前没少给谢长妤使绊子,现在为了巴结倒是连自己的亲娘都舍得踩,也是够不要脸。 长妤搁下筷子,道:“小草,将菊花茶端来,我漱漱口。” “哦。”小草急忙去端菊花茶,然后叫陈嬷嬷将桌上的东西收了。 谢琳云站在那里,自己说了那么多,她竟然理也不理自己!她将帕子在袖子下绞得死死的,嘴唇动了动。 长妤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去将窗户推开,谢琳琅的眼睛落在那珍珠粉上,然后极快的用帕子包起了一包。 长妤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手忙脚乱,等到她将珍珠粉全部抱起来之后,才转过身来,问道:“琳妹妹还有事吗?我累了。” 这明显是逐客令了,但是谢琳琅就是在等待这句话,她的脸上挤出些笑意来,道:“那,那三姐姐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不打扰三姐姐了。” 说完低了头,急匆匆的往外面走,迎面碰上了小草,差点将小草端来的菊花茶给撞飞,她管也不管,疾步走了。 小草觉得奇怪,将菊花茶给了长妤之后,下意识的转四处看了看,突然叫道:“小姐!珍珠粉怎么少了这么多!” 她叫完便立马知道了,肯定是那小家子的谢琳琅,没料到还是个贼! 长妤淡淡的吩咐道:“将那些珍珠粉全部给我扔了。” 小草“哦”了声,心中知道这有洁癖的小姐是嫌弃了,她抱着装有珍珠粉的盒子走出去,却有些舍不得,长妤虽然嫌弃,但是对她们这些下人来说,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沉思了少许,然后干脆将它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以后再说。 第十七章:就计 第十八章:计毁谢琳琅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八章:计毁谢琳琅 第二日晚上的时候,长妤似乎才想起被捆在角落里的贺兰逸,叫小草端了水跟过去,打开麻袋才发现贺兰世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长妤道:“将他的绳子解开。” 小草将贺兰逸放开,然后抽出塞到她嘴里的抹布,但是这个时候贺兰逸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睁开眼弱弱的看着长妤,就只有呼吸的气了。 长妤道:“给他灌几口水。” 小草生怕这个贺兰世子被自己的小姐给折腾死了,急忙将水灌入他的嘴里,贺兰逸猛地咳嗽了几声,睁眼虚弱的睁开道:“给我点吃的。” 他现在已经饿得连说话都跟蚊子音一样。 长妤冷冷的一笑,将准备好的包子给他,然后再次一棒子就将他给打晕了。 长妤拍拍手,道:“去把马二带来的人叫过来。” 小草急忙去将马二雇来的周三给带了进来,长妤道:“半夜的时候将这个人扔到谢琳琅的房间。” 那周三竟然什么都不问,点了点头,而且看样子对这谢府也很清楚。 小草看看长妤,又看看周三,已经完全搞不清自己的小姐要干什么。 长妤对着周三问道:“贺兰府的人何时到?” 周三道:“已经传出了消息,贺兰世子被扣留在谢府里。”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小草问道:“我要马二买的书送来了没有?” 小草点了点头,长妤便对着周三吩咐了几句,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小草将马二买的书抱了上来,她虽然不大会认字,但是那蓝色书皮上的两个字她恰好就识得——《燕史》。 长妤拿起书,然后轻轻的翻开,当看到那句“女二十三岁,继位一夕,暴病而亡”时,手指不由的捏紧,她的目光下移,落到“容世子攻入城池,抱女帝牌位而跪,十里红妆迎牌位”时,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容世子,容渊? 这个她只见过短短几面的未婚夫,竟然在她死后娶了她? 长妤捂着额头,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当即将书关上,小草急忙上来,拍着她的后背道:“小姐,怎么了?” 长妤垂了眼眸,道:“无事了,去端点水来。” 小草急忙去了。 长妤觉得那阵痛不像是因为身体,而像是一根刺,突然间让人无法阻挡的刺一下,奇怪的很。 长妤喝了水,然后躺在了床上,微微闭上了眼休息。 夜里到处是无眠,长妤的窗外一阵响动,她睁开眼,突然笑了笑,然后又闭上眼睛。 “砰砰砰!” “砰砰砰!” 院子里的门被狠狠的拍了起来,陈嬷嬷披衣去开门,小草喊了一声:“小姐。” 长妤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叫小草将烛台给点燃了,刚刚整理好衣服,陈嬷嬷便一边走着一边道:“男人?!三小姐这里哪里来的男人?!女儿家的闺房是你想搜就搜吗?” 周嬷嬷笑道:“陈嬷嬷这是怎么了?这么快就将三小姐护起来了?这事儿咱们也不想啊,只是贺兰府那边来了人,你说说,咱们可怎好推辞?” 陈嬷嬷闷着一口气,正待说话,长妤已经探出来身子,道:“陈嬷嬷,让她们搜便罢了。毕竟长媛大小姐要和贺兰世子联姻,万不能伤了两家的脸面。” 自从长妤那日将刘氏坑的心头淌血之后,陈嬷嬷便对这谢三小姐高看一筹,听了她的话,便也就不说什么。 周嬷嬷身后跟着几个粗壮婆子,提着灯笼,她上前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小姐好。” 长妤点了点头,道:“周嬷嬷随意。” 周嬷嬷笑了一下,然后将灯笼提得高了些,然后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给我找,仔仔细细的找,万不能放过一个地方!” 长妤干脆等着她,陈嬷嬷觉得异样,这个时候一个粗壮婆子突然喊道:“窗外好个大袋子,似乎装有什么东西。” 周嬷嬷眼底兴奋得意一扫,高兴的道:“谢三小姐,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长妤道:“周嬷嬷你这话怎么说?” 周嬷嬷冷哼一声,道:“将袋子打开,让我看看谢三小姐看上的到底是哪样的俊秀?” 她急忙转了出去,走到窗下,指使人打开了袋子,这里面可是刚才在二奶奶指使人扔进去的男人! 但是等她扒开袋子,却突然一呆。 里面竟然装的都是木头?! 怎么回事?! 长妤笑道:“周嬷嬷还有什么话想说?” 周嬷嬷心中惊异,但是倒也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刚才是老身不察,既然三小姐这里没有男人,那么老身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便走,长妤却静静开口:“周嬷嬷就想这样走吗?” 周嬷嬷又是一愣,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眼底突然滑过一丝冷光:“半夜里开口闭口便是我偷男人,周嬷嬷倒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啊?” 周嬷嬷勉强笑道:“三小姐,这只是个误会。” “误会?”长妤冷冷的看着她,“我不管你是不是误会,你到底还是污蔑了我的名声,来人,将周嬷嬷给我按住,给我扇上一百个巴掌长长记性!” 周嬷嬷一退,大惊:“你敢!” 还没有什么她不敢的! 陈嬷嬷等人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按住她,拿起鞋拔子就往她脸上抽! “哎哟!”周嬷嬷顿时惨叫起来。 周嬷嬷身后的粗壮婆子都一呆,想要上前帮忙,却听长妤一声冷笑:“一个仆人便这般的诋毁我长安县主,若再有这样事的发生,直接打死了再说!” 那些粗壮婆子顿时动也不敢动。 “啪!”“啪!”“啪!” 鞋拔子的声音狠狠的打在脸上,周嬷嬷刚开始还惨叫,到后来已经跟个死人无异了。 长妤转身进了屋,推开窗户,便看见周三提着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小姐,这个人怎么处置?” 长妤道:“怎么处置?明晚将他扒光了塞到刘氏的床上。” “是。”周三点了点头,然后一跃消失。 长妤走出门外,周嬷嬷已经被打得晕死了过去,一张脸烂的看不清楚,她对着众人淡淡的一笑,道:“走,咱们把周嬷嬷给二婶婶送去。” 众人急忙打着灯笼跟在后面。 出了院子,穿过几个月门,突然间一阵嘶吼的哭声响了起来:“娘!我不活了!” 众人一惊,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这分明是谢琳琅的哭喊。 长妤道:“既然琳妹妹那儿出了事,料来二婶婶也在那儿,我们去瞧瞧。” 她说完让小草提着灯笼在前,漫步向前走去。 ------题外话------ 容渊:其实我才是男主~ 第十八章:计毁谢琳琅 第十九章:坐看撕逼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九章:坐看撕逼 周姨娘的屋子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谢琳琅衣衫不整的扑到了周氏怀里,嚎啕大哭:“娘啊,娘啊!他是谁!他是谁!” 周氏全身都是僵硬的,身后的嬷嬷们将手中的灯笼压了压,然后全部面面相觑,贺兰家的人来找人,她们本来就是来这里走走过场的,哪里知道,竟然在这里真找到了男人! 周氏的脑门子直跳,听到谢琳琅嘶声力竭的哭声:“我正在睡觉,结果半夜里这个人,他!他就撕我衣服!” 灯笼的火光虽然比蜡烛的好些,但是仍然照不出床上缩着的那个男人的样子,只是他缩着身子不断的喘气,手中还有谢琳琅的衣服。 周氏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全完了!她已经在老太爷那里打通了关节,以后定能给谢琳琅找个好婆家,但是现在这个该死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把她一切的希望全部掐没了! 定是那该死的刘氏干的! 她银牙咬碎,脑袋里正想着怎样将这件事给压下去,但是没料到门外已经传来了刘氏的声音:“哎哟,怎么回事?” 刘氏走了进来,突然看见这一幕,冷着脸道:“哪个臭男人敢在我谢府撒野!来人,将他给我拎出来,去外面的院子里,老太爷也快来了!” 周氏一听,脑袋懵了一下,大喊一声:“不要!” 这下她闺女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刘氏哪里管她,直接转了身:“将人给我拎出来,敢侮辱我谢家的小姐,当真是不要命了!” 她心中暗笑,虽然她的目标是谢长妤,但是能顺手将这个周姨娘给做了,也是意外之喜。 但是她刚刚走出门,便看见谢长妤正款款的向这里走来,不由吃了一惊,然后眉毛迅速的一扫,待看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周嬷嬷的时候,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谢长妤,你干了什么?” 长妤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二婶婶,周嬷嬷行为有辱你的尊严,所以侄女替你教训了一下。你问问周嬷嬷是也不是?” 刘氏简直快吐血了,那周嬷嬷半死不活的,哪里还能说话?! 但是现在在长妤那里出了点错,但是幸好还有周氏,也就立马转了自己的头,然后看向身后,笑道:“老太爷,您来了。” 老太爷看了长妤一眼,刘氏已经解释道:“不知道哪家的男人竟然跑到了琳琅的床上。” 这个时候刘氏完全没有想到贺兰逸,虽然贺兰家的人在外面大堂内守着,不知道哪儿听说的贺兰逸在他们府上,但是刘氏可不知道昨日贺兰逸来过府里。 反倒是老太爷听得脸色微变,他正待说话,却见一个侍卫已经托着衣衫凌乱的男人走了上来,周氏扶着哭泣的谢琳琅走了出来,脸色发白。 刘氏冷笑道:“将他的脸给我扒开看看,我倒是要知道这是谁家的人这么大胆!” 那侍卫伸手将贺兰逸的头一拉,拨开他的发。 然后,刘氏愣住了,周氏愣住了,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琳琅也哽住了。 那面色潮红,明显情潮正起的人,不是贺兰逸又是谁! 刘氏的脑袋刷的一声震天雷,突然间狠狠的看向谢琳琅:“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竟然敢勾引贺兰世子!” 周氏也变了脸色,怒道:“呵!勾引?!” 她干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放声哭吼起来:“这还要不要人活了!贺兰世子看不上你家的,你就将罪名推到了我家身上!哎哟喂,天道不公啊!” 刘氏一听这震天的哭吼,眼睛立马瞪圆了,这是要将大堂里的贺兰家人引来么? 她也顾不得吩咐下人,直接用手去撕周氏的嘴:“贱妇!你给我闭嘴!” 周氏也在刘氏的手底下唯唯诺诺的活了那么多年,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干脆也豁出去了,反抗起来,揪住刘氏的头发,骂道:“呸!老娘受够了你这黄脸婆了!” “你说谁黄脸婆?!” “我说你这个女人,老得跟个老树皮一样,怪不得老爷见到你都心烦!” “我要弄死你!” …… 女人之间的战争很可怕,于是,所有的侍卫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这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二奶奶,这还是那个善良听话的周姨娘? 老太爷气得跳脚,不断的吼道:“给我住手!住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但是只有两个女人胶着在一起,扯头发,撕衣服,抓,挠,掐,骂,活生生一翻热炒的大战,哪怕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 长妤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小草手中提着的灯笼氤氲开一片微白的光,照着少女那一袭晶莹的衣衫,三分风流,七分袅娜,一笔一划皆可入画。 她冷眼的看着,脸上没什么惊讶,也没什么幸灾乐祸,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萦绕心头。 她的目光一转,就看见小榕树分开绿叶,贺兰府的人听到响动从大堂来到了这里,他们显然也愣了一下,竟然看到这样的情景。但是他们一转头就看到了地上无人问津的贺兰逸,顿时扑了过去:“世子!世子你怎么了?” 谢钧见到这个场面,直气得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干脆的到:“来人,将这两个女人给我拖开。” 侍卫们面面相觑,然后按照老太爷的话,去将那两个厮打在一起的女人给拉开。 谢钧回过头来看了看长妤,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给我回去!” 长妤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恼羞成怒了,于是甜甜的说了句:“那么长妤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淡淡转身,反正狗咬狗已经看到了,接下啦,好戏才开始。 第十九章:坐看撕逼 第二十章:说马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章:说马 长妤回去依然美美的睡了一觉,即使昨晚上被打扰了,但是她依然在卯时中就醒了,春日的这时辰只是天色熹微,长妤推开窗户,让清寒的空气透进来,然后小草就在外间敲了敲门。 “进来吧。” 小草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放到了架子上,然后点燃了几盏烛台,心下也奇怪,她家的小姐现在每日卯时必醒,也不多睡一会儿,不仅仅是睡觉,每日都是卯时末早餐,然后无事就去外面转一圈,然后回来吃午饭,接着午觉一会儿,然后起来翻书,晚上的时候必定在戌时初晚饭,然后散步消食,几乎一成不变,以前的谢三小姐可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对于长妤来说,有时候心思太深不好,她其实思考的时间很短,很大的时间都在消遣,去感受一些以前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感受的东西,比如散步,比如听风,比如浇浇花,那是一种生命的流动,让人觉得不是僵硬的,有种绵长的生命力在体内流动。 下午她翻书也不过是最近这七十年的史书地理志,当然也有些名家书籍和闲谈笔记。 以前的她自然是博闻强识,从自己三岁能识字起,便开始在浩繁卷帙中不断的锤炼,因为她的父母没有儿子,她只能担起这个责任,而她的过人天分也让所有人惊叹,但是也是因为这样,她的生活并没有其他的消遣。 重活一世,心境也稍有变化。 洗漱完,小草才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昨晚外面的院子里闹了一晚上呢!大家都在猜测最后的结局。” 长妤淡淡的“哦”了声,并不多说。 小草见长妤一点也不好奇,于是也不敢多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家小姐虽然没怎么说过重话,甚至连眉头都很少皱一下,但是却让她有种害怕的感觉。 长妤的早饭依旧是蓝田粳米粥和红萝卜丝儿和春花卷,她正在吃完,突然另外的一个小丫头小月在门外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长妤依旧不慌不忙的就着酸甜萝卜丝儿吃了一口稀饭,这才抬起眼来看着小月。 小月十分懂得的将手中的一份请柬送到了长妤的眼前。 小草接过,长妤吃完了饭,用菊花茶簌了口,方才拿过来一看,却是马球之请,下署安康公主的名称。 长妤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然后站了起来,对着小草道:“为我挽一个利落的发型,我要去皇宫。” —— 长妤赶到皇宫的时候,不过巳时,她下了马车,立马便有宫人将她带入皇家马场:“长安县主请。” 这皇家马场还是大燕开国时候所建,因为当时的太元帝崇尚节俭,所以修建得很粗略,和齐国公府中的马场不能相比,但是无论是好是坏,只要担着一个“皇家”的名称,那么就足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马场内的少男少女看见长妤走近,不由都看了过来。 长妤今日穿着一件天水碧衣服,只不过不是大燕流行的贵女装扮,窄窄的袖口,一掌宽的腰带,头发梳在后面用金环梳起,明明病弱未退,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走,但是偏偏有种让人难以言喻的英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瞧着波澜不惊,越看越让人心惊。 安康一心只记挂着上次长妤的“悬空击球”,见到长妤进入,然后迎了上来,道:“谢三小姐,不,现在得叫长安县主了,今日马球,你且来教教我们。” 长妤微微颔首道:“公主不必多礼,叫我长妤便是。” 安康公主今年十六岁,按年级比长妤还大着两岁,她虽然骄傲凌人,但是偏偏又有另外一种赤子之心,她对强者一向有天生的好感,尤其是女人,所以这点才是让长妤最为欣赏的一点。 场上的少男少女看到长妤,有鄙夷,有怀疑,有轻视,有不在乎,但是在安康公主这里,却也不敢多语。 长妤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神态从容。 安康公主指着众人道:“长妤,你且说说,怎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提高球技呢?” 听见安康公主这么亲昵的喊她的名字,他们心中都冷哼一声,他们是用了多大的劲和安康公主扯上关系,凭什么这个少女一来就抢了他们的位置。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曾经“长妤”这两个字,只有三个人能喊而已。 长妤眼皮子一掀就知道这些贵族男女们在想什么,她对着安康公主道:“不知道公主为何如此着急提高球技?” 安康公主拿着鞭子,皱着眉头道:“两个月后,大夏的太子殿下将带着他的使节团来我大燕,你不知道上次他们来有多讨厌,而且这次听说无双公子也要来。而且,大夏的人靠近北夷,所以马球打得更是一绝。咱们可不能输了大燕泱泱大国的气势。” 长妤笑了笑,道:“诸位若是愿意,只消三天,足以。” “三天?”安康公主都吃了一惊。 长妤一边走一边看着赛场上的马,道:“其实若是论真实水平,便是全部都是安康公主这般的马技和球技,也不能赢大夏。但是,所谓赢,并不在于武力,而是在,这里。” 长妤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身后的一个贵族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又有什么脑子?” 安康的眼睛立马冷冷的瞪过去,那少女立马闭了嘴,但是其实大家心里都是这样想的,若是真有脑子,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了。 长妤笑了笑,不惊不怒,指着那些马道:“公主可知道大燕的马和大夏的马有什么区别?” 安康犹豫了一下,不都是马吗,有什么区别? 长妤道:“三百年前的渭水一战,大盛皇帝便是靠马的区别赢得的比赛。大夏靠北,所产的骏马全部身高腿长,大多超过两米,而大燕靠近南地,便是最好的马场,所产的骏马也不足两米,一般的也就一米五左右。” 安康奇怪的问道:“那么这有关系?” 长妤道:“当然有关系。” 长妤的目光扫了一下众少男少女骑着的马,然后问道:“不知公主这里的马最高多高?” 安康看向旁边的马倌,那马倌立马道:“回公主和长安县主,最高的马是两年前大夏送来的西云宝马,有两米三高。” 长妤笑道:“公主且把马牵来便能知晓。” 安康立马吩咐下去,那马倌立马去把马牵了来。 第二十章:说马 第二十一章:泼酒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一章:泼酒 大夏盛产名驹,这西云宝马也不是凡品,毛色发亮,四肢健壮,一双马眼炯炯有神。 长妤靠过去,那马便扬起了头,显然性烈,马倌紧紧的扣住马头,长妤却不惧,伸出手去,马倌刚想制止,害怕伤了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但是长妤的手却靠在了马的耳朵边上。 马立马喷了一口气,其他人有些已经一声冷笑,这马也是随便能碰的? 长妤屈指挠了挠。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那匹马突然闭上了眼睛,温顺了下来,甚至还在长妤停手之后蹭了蹭。 马倌先惊讶出声:“这……” 长妤解释道:“这是西云宝马,都是野马被人驯服的,而其中以西门家最为独特,而他们的有个不传之秘,俗称‘金刚指’,当然,不仅仅是我这样。”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看着长妤的眼睛已经微变。 安康公主扫了一眼身后的人,道:“那么你就说说看怎样赢得比赛吧。” 长妤转头问道:“不知身后的哪位控马最强。” 安康指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道:“这是吴将军的孙子,在战场上历练过,马技很厉害。” 长妤点了点头,看向那个少年,那少年目光沉稳,从马上下来,下盘极稳。 长妤问道:“不知吴公子能御马到怎样的地步?” 吴英道:“能跃马跳过三个障碍物。” 长妤点了点头,这算不错了,因为不是连跳三个,而是一下三个,这马场中的障碍物每个都有近两米,一下子越过三个,普通人练一辈子都可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长妤继续问道:“那么吴公子若是骑着这西云宝马能不能越过?” 吴公子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没有骑马的人不爱宝马,何况还是西云宝马,他点头道:“这马比我的马好上十倍,自然能!” 长妤笑道:“那请吴公子一试。” 吴英立马上前,从马倌的手里牵过马,因为害怕这马一时起性,在刚才他们交谈的时间,马倌给马吃了一点含有镇定的东西。 吴英骑上马,然后提了提,突然笑了起来,然后马镫一登,缰绳一提,便向着前方的障碍物跑去。 吴英刚开始的时候还笑着,甚至那马起跳的时候他都还踌躇满志,但是在马越过第二个障碍物的时候,他明显脸色一变,急忙想要一提缰绳,但是因为这马太过强壮,所以用的力度完全不同,所以,“砰”的一声,在穿过第二个障碍物之后,终于踢到了第三个障碍物。 吴英吃了一惊,脸色发白,他不甘心的又试了几次,结果都失败了。 他沮丧的走到安康面前。 长妤道:“公主可知道是为何?明明马更好却败了?” 安康皱了皱眉,突然一展:“我知道了,是习惯。” 长妤微笑着点了点头:“公主果然聪慧。吴公子马技自然不弱,同样的,大夏的人也不弱。但是,他们马术好,是因为他们自身能和他们的宝马融为一体,只要马一变,那么他们的马术自然也就起不到相应的效果。” 安康笑了起来,不过又皱了一下眉:“那么以前他们是怎么赢的?” 长妤笑道:“当然,马术只是一方面,但是因为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所以哪怕别人再不顺手,也会获胜。但是,所谓站者,非在蛮力,更重要的是,是合作和计谋。” 安康亮晶晶的眼看着长妤,道:“那么从现在开始?” 长妤摇了摇头:“公主,现在没有办法,只有等大夏的人来了之后,比赛前三天训练就可了。” 身后的一个贵女冷笑了起来:“提前三天?!呵,好大的口气。三年前太子哥哥可是请了全大燕最好的马球师傅,提前了三个月的时间来训练,最后都败给了大夏。你不过一个个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这回的马球赛可是公主接手的,你可别现在说得信誓旦旦,到了最后却让公主没了脸面!” 长妤抬眼看去,发现这贵女有些熟悉,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日自己第一次入宫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丞相之女周静菡吗? 长妤的嘴角微勾,她可是记得那日在道上她讽刺的话语,她以前很宽宏,但是现在,若是欺她一分,她自然百倍以报。 周静菡,太子妃?慢慢来。 长妤敛眉低头:“当然,这只是长妤的一家之言,长妤也不能完全保证无误。” 安康回头看了周静菡一眼,皱了皱眉头,然后道:“难道周小姐有什么方法?” 周静菡被这句话堵了一堵,撇撇嘴不说话。 安康对着长妤道:“其实,赌一把也无所谓。可是这回说不定大夏里的那个人要来,那可麻烦了。” 长妤的眼神一顿,这安康公主向来骄傲,能让她如此忌惮的人,会有? “不知公主所说的那人是谁?” 安康叹道:“自然就是那位大夏国士,无双公子聂无双。此人得天机策,年仅十七,却扶持住了大夏的江山。传闻此人乃是绝色,便是女子见了也得羞惭。不过天道不公,聂无双的一只手臂生来带疾,已经废了。” 聂无双? 长妤眉头一凝,竟然有这样的人物,那可得好好的会一会。 长妤笑道:“便是聂无双又怎样,恐怕他这般的心思,是不会费在马球上。公主不必太过担心。” 安康大笑起来:“是啊,便是聂无双又怎样?谁说女子不如男人?时辰不早了,去吃午膳。” 皇家的午膳显然很豪华,而且安康公主作为正华帝最宠爱的小女儿,规格几乎可以和皇后持平。三十六道菜摆在长桌上,其他的人分列两边,因为长妤和周静菡同时作为皇家的准儿媳妇,所以两人坐在了一起。 周静菡嫌恶的哼了声,低声道:“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够资格和我坐在一起?” 长妤微笑,端起了桌上的酒水。 而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内侍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安康立马迎了上去,其他的少男少女也纷纷将自己的目光看向门口,满脸激动。 周静菡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和得意。 长妤端起酒杯,然后稳稳的,将一杯的酒水倒在了周静菡的衣服上。 第二十一章:泼酒 第二十二章:辱你又如何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二章:辱你又如何 她的动作很随意,很轻柔,甚至可以说带着贵族专有的美感。 像是在周静菡的酒杯里倒。 所有人的目光堵在殿外,谁都没有注意着本应该在最前但是现在确实在最后的人。 长妤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见周静菡呆不可思议的脸,还有在瞬间慢慢扭曲的神色。 殿外的一只绣着金线的靴子踏入大殿。 于此同时,一声大吼因为震怒而显得刺耳:“你这个贱女人干了什么?”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泼酒?! 她是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妃,以后便是当朝皇后,竟然被人这么侮辱?而且还是被这样一个她根本看不上的人侮辱?! 一时间,那种愤怒让她忘记了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的教养,她放声尖叫,身子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就往长妤的身上砸下去。 长妤前一秒还在风轻云淡的笑,但是在那太子和公主进入殿内的时候歪倒在地,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恐。 所有人瞬间回头,惊愕住。 长妤的目光“惊恐”的看着酒壶,然而眼角的余光却还落在走进来的人身上。 当朝太子,夏侯晋。 夏侯晋英俊的脸陡然一凛,看向那个砸向长妤的女人,皱眉道:“妹妹,你这是哪里来的泼妇,怎能如此粗俗?” 泼妇?粗俗?哪里来的? 当然没有比这几个字更伤害人的,更何况说的还是他的未婚妻。当然,很明显,到现在为止,夏侯晋还没有见过周静菡。 所有人都默默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包括安康。 周静菡已经红了眼睛,拿起酒壶的手颤抖的厉害,她一心等着见一见她这位传说中英俊有才华的夫君,她相信,这位抬了八抬宝物的未婚夫,应该对她很满意。 但是现在,他竟然这样说自己?! 她在震惊和羞恼之后是无尽的害怕,她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脑袋里嗡嗡的想着,突然一双眼睛恶毒的瞪在长妤的身上,拿起手指着她:“是她!就是她!是她先拿酒泼我的!我,我不过是不甘而已,并不是真正的想要 说句实话,大家都不信,因为没有谁会相信这个在马场上面对挑衅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少女,会在太子殿下来的时候对她的未婚妻泼酒。 面对大家的沉默不语,周静菡哭了出来,然后一把将长妤拉了起来:”你说!是不是干过这样的事?“ 长妤心里嫌恶的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虽然对于女人她不比男人来的退避三尺,但是这个女人的恶心程度和刘氏等人一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不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周静菡,在其他人看到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安康几步走上去,一把将她的手挥开,冷笑道:”这还在我宫里,莫不以为太子哥哥会包庇你吧?“ 周静菡顿时吓得两腿一软,这还在安康公主的宫里,她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应该在这这里动手,她哭着道:”不,公主,我……“ 安康公主的性格向来便是天不怕地不怕,正华帝只有一个女儿,对她的宠爱不知道是多少,恐怕不说不给周静菡面子,便是直接将周静菡从这个宫殿里扔出去,也没人敢说个一二。 她说着扶起长妤,道:”谢三小姐是我请来的,若她出了事,我自然会让下手的人知道厉害。而且,周小姐,你便是我太子哥哥的未婚妻,也只是未婚妻而已,而谢三小姐是我父皇钦赐的长安县主。你一个小小嫡女敢对县主下手,这是挑战我父皇的威信?“ 周静菡直接吓得坐在地上,摇头道:”不,不……“ 谁不知道正华帝喜怒无常,手段狠厉,她敢挑战吗? 安康公主冷笑道:”首先,你得先向长安县主道歉,然后看长安县主想要将你怎么办,是不是按着规矩直接打十个板子扔出去。“ 这么多人,连夏侯晋也在这儿,竟然要她向她道歉,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但是她毫无办法,她慢慢的低下头,过了好半晌,方才咬着牙道:”谢三小姐,对不起。“ 她的手指在衣袖里狠狠的握着,今日之辱,她一定要报回来!一定要! 安康看向长妤,长妤道:”周小姐的事原本无心,无事。“ 长妤宽宏大量的说完这句话,周静菡恨不得跳起来将这个女人给杀了!明明就是她! ”便是无心才可恨。“身边的夏侯晋淡淡的说了一句,他说着转头对着安康道,”小妹,改日等这周小姐不在的时候我再来给你作参谋吧。虽然父皇赐了太子妃,但是终究未成,我天家的大概不需要这样的太子妃。“ ”不!“周静菡的眼泪突然蹦了出来,楚楚可怜的看着夏侯晋,但是夏侯晋却冷冷的一拂袖,转身离开。 这件事之后,大家也没多少心思吃饭,周静菡更是恍惚,这下她的无上荣誉完全成了泡影,她从此,就会成为全晋城的笑柄! 吃晚饭之后,马球的事情也就暂时搁浅,安康将长妤送到宫门口,看着她登上马车才离开。 长妤的马车走出皇宫后不久,一声愤恨的厉喝传了过来:”谢长妤!“ 外面的马车似乎顿了一下,长妤出声道:”继续走。“ 马二立马扬鞭。 那边周静菡的声音阴冷的道:”谢长妤,你竟敢辱我,你等着!“ 长妤嘴角带着笑意,轻轻的挑开帘子,对上对面马车上那面容扭曲的周静菡,优雅无比的说了一句。 ”辱你又如何?“ 辱你又如何?既然你敢辱我,凭什么我不敢辱你? 周静菡愤恨暴怒的看着她,长妤却淡淡的放下了帘子。 ”谢长妤!你等着!你等着!“ 长妤微微一笑,她要的,就是这样,只是让你没了太子妃之位,那多么没意思? ” 第二十二章:辱你又如何 第二十三章:探病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三章:探病 长妤在马车内坐着,不由思考起了夏侯晋。 除了重云之外,正华帝有十二子。正华帝的后宫并不充裕,不过一个皇后两个贵妃而已,但是这三个女人,除了李贵妃,都换了三代,其他的,都是被正华帝下令杀死的。而现在的夏侯晋,便是李贵妃的独子。本来必须嫡子继承的,但是奈何此子实在太出色,文韬武略,温和英俊,处事一点儿也不锋芒毕露,几乎可以说和暴虐的正华帝是两个极端。 正华帝虽然自身性格有点问题,但是对于天下,他也是独具慧眼,出人意料的天下的担子,落到了他的这位温厚的三儿子身上。 所以有时候,她反倒是佩服正华帝的。 这样看,夏侯晋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无论正华帝还是夏侯晋,她都没什么惧意,除了一人! 重云。 想到这里,长妤又不由皱了皱眉,该怎样退婚? 长妤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将重云给的东西变卖后,让马二在这里购买的铺子,问道:“马二,我们的铺子在哪里,载我去看看。” 马二应了一声,片刻之后,便停下了马车。 长妤拿过风帽戴着,然后走下了马车。 马二在这里置办了两家铺子,一家是卖首饰的,一家是卖衣服的,都是女子喜欢的东西,此处是人来人往之地,别看只有两间,但是价钱可贵的紧。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长妤进去,只见绫罗绸缎摆在上面,雨过天青色,秋香色,阮烟罗,几十种颜色展开,众人正在挑挑拣拣。 长妤目光一闪,道:“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是何人在打理?” 马二道:“是我的内人。” 长妤心下点头,道:“以后,这两家店铺所得利润,你们可以直接抽七成。” “这……”马二显然有些犹豫,这实在是一笔大数目。 长妤道:“你帮我,是因为我相信你。走镖的人,何况还是你们家,信誉二字比性命更重。我信任的不是你,而是你们的姓氏。而这只是两家的利润,除了你们,我恐怕相信不了其他人。” 长妤扫了一眼,道:“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必要在将东西卖给一般的人,我需要,这些衣服进入从三品极其以上的人家。” 马二不解,因为他们一则没有这样的资本,二则,就是没有人脉。 长妤道:“你不必担心,只要照我说的做就是。将整个晋城最好的绣工找来,用最好的衣料,制成最好的衣服,钱我会给你们。当然,除了衣服的这间铺子,首饰也一样。” 马二虽然想不到长妤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同样点了点头。 长妤再次重新坐上了马车,马二扬起了马鞭,突然问道:“不知道小姐对周三感觉如何?” 长妤道:“我正想问你,如此高手,你从哪里招来的?” 马二道:“其实他的本事也就一般,刚开始的时候不答应,后来才答应的。” 本事一般? 长妤可不这样认为,这样的高手当侍卫,便是以前的大燕皇帝,也差不多这种待遇。当然,她也不会多问,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最好。 回到谢府的时候,天色未黑,长妤将衣服换下来,清洗了手,然后小草就将药给断了进来:“小姐,快点,要都凉了。” 长妤接过,一口喝了,小草立马就要用小银钳子夹起一个蜜饯送过去,长妤道:“你拿蜜饯干什么?” 小草犹豫着道:“今儿听说大小姐病了,后院的婆子就立马将蜜饯给送了去,说是吃药之后用嘴里不苦。我想,小姐你也该用些,姑娘家就该精细些。” 长妤笑了起来,道:“我不用。这蜜饯我吃着伤神。你和丫头们分了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小草“哦”了一声,突然又奇怪了起来,小姐什么时候不喜欢吃甜的了? 长妤问道:“谢大小姐病了?” 小草“嗯”了声,然后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才道:“还不是因为贺兰世子那件事。因为知道贺兰世子周家的发生了龌蹉,所以直接气得病倒了。也不知道那周氏平时看着那么温温顺顺的一个人,发起狠来时简直让人害怕。听说一女侍二夫呢,两个小姐同时嫁过去。虽然周家的谢琳琅小姐做小,但是听说那规格和娶正妻差不了多少。而且听说若是谢琳琅小姐先生了儿子,那么就是平妻的资格了。那周姨娘也真是厉害,这可是赢了好大一盘。” 因为知道这件事是长妤一手操持的,所以小草的声音压得极低。 长妤虽然算到了二女共侍一夫的结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是也没有料到周氏还有如此翻盘的机会。 但是…… 长妤微微一笑,不说谢琳琅是否能生下儿子,就算嫁过去,也是守活寡的命。 她道:“过几天咱们去探病。” 小草奇怪的道:“怎么不现在去探病啊?几天后大小姐的病肯定好了。” 长妤笑道:“现在探病恐怕有人会不安,放心吧,谢大小姐的病,不病个十天半个月,恐怕好不了。” 小草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过了几天,谢长媛的病果然没有好多少,长妤叫人去买了一支野山参来,然后便来到了谢长媛的停云院。 刚到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谢琳琅娇滴滴的声音:“媛姐姐,这是妹妹给您送来的东西,听说补气很有效果。今天的天气大,姐姐还是不便多晒太阳。” 第二十三章:探病 第二十四章:调香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四章:调香 长妤踏入院子里,就看见谢长媛坐在一个摇椅上,脸色有些苍白,而她闭着眼睛,显然看都不想看面前的人。 身后的丫头皱着眉带着厌恶和敌意的看着谢琳云。 谢琳云反倒是红光满面,穿着一件娟莎金线绣花长裙,鬓发间斜插着一支金步摇,短短几天,她的皮肤像是突然间焕了新光一样,吹弹可破。将对面的丫头气死了。 长妤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将那黑珍珠粉当面粉用,哪怕是村妇也会焕然一新的,小草看着谢琳云那得意的样,忍不住狠狠地踩了一下脚底的石子。 “琳琅妹妹。”长妤轻轻的喊了一声。 谢琳琅猛地回头,一看到长妤,下意识的就往自己的脸上抹去,害怕珍珠粉抹多了留下痕迹,但是刚刚挨到脸上却冷静了下来,这样太过流于痕迹? 长妤倒是看都没看她一眼,道:“媛姐姐。” 谢长媛这才睁开眼,冷冷的看了长妤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确:笑话好看吗? 长妤道:“媛姐姐保重身体才是,妹妹给你送了点野山参来,是静安堂的珍品。” 谢长媛道:“呵,那可多谢妤妹妹了。” 谢琳云见着谢长妤有点心虚,一则她以前奉承过谢长媛而嘲笑谢长妤,二则自然是因为那黑珍珠粉的事,若是珍珠粉她还可以担待些,但是那些黑珍珠粉,便是贺兰府都没有,被看出端倪就惨了。这件事她连她母亲都没好意思说,这珍珠粉也只敢悄悄的用。 她道:“我先走了。媛姐姐注意身体。” 说完带着丫环离开了,身后谢长媛的丫头骂了句:“狐媚子!” 谢长媛看着长妤,道:“看也看过了,妤妹妹还是走吧。有时候得意的人得意不了多少,你也一样。” 长妤知道她话中的敌意,也不去多说,只是将野山参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然后告辞而去。 刘氏摊上的这滩浑水,恐怕才开始。 不日马二那边就做好了一套衣服,长妤展开一看,倒是颇为精细,不由问道:“这是何人做的?” 马二道:“也算是我们运气,小姐离开后,我那婆娘刚去找了最好的绣娘,在回来的路上就看见路旁边一个卖画的穷学生,那画不是标准的士大夫的画,但是别致。所以就付钱给他专门请他来弄,没想到出的效果很好。” 长妤摸着手下那樱草色的衣服,显然是花费了大价钱的,她道:“好,就这样。回去还要劳烦马婶婶为铺子换个名字,就叫‘千嶂锦’吧。” 马二点了点头,又询问了几句,方才离开。 长妤将衣服让小草收好,问道:“前几天叫你去买的香料可买到了?” 小草道:“买着了,按着姑娘的吩咐跑了大半个城方才买到的,一共七十二种。小姐也真厉害,有些香料便是那些香料老板也没听过,小姐你怎么就知道呢?” 长妤对这小丫头无心的奉承微微一笑,她道:“好了,把香料拿来。” 小草急忙拿出了六个大盒子,每个大盒子分十二个小格,每个小格子里都装有一种香料。 长妤揭开,只见里面摆好了沉香,檀香,栈香,藿香,丁香,麝香,零陵香,金额香等,另外上好的茉莉香,冰片,蜜汁也有。其实调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仅仅指的是手艺的难度,更在于钱财方面,不说别的,便是那沉香,檀香,藿香等珍贵的香料,就不是一般的富贵之家能够比得上的,当然,所以不仅仅是在晋城,便是在整个大燕,调香师傅都是很稀少的。 而更重要自然是调香的天赋,不说“仿香”和“创香”,便是“辩香”就可以让无数的人死在调香的门口上,哪怕只是一种沉香,年代不同,时间不同,就能有几十种微妙的香气差异,更不说两三种香料混合起来就是几百种香气,所以这就是极其考验天赋的一种。 其实长妤的这具身子并没有任何调香上的天赋,甚至对于香气的感知要差很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她的天赋来自于自己的灵海,而不是在身体。 她有完美的记忆能力。 她记得以前自己调香时候的记忆,所以,她要试着挑战自己。 当然,调成的香料成功与否不仅仅是靠香料,而是与天气和当日的景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任何的一个差错都可以导致失败。 长妤拈起香,试着调了一下“金玉香”。 小草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当然不懂调香,只是长妤的姿势太优美,跪在铁梨云纹翘头案边,修长的手指掠过各种香,在茉莉冰片水中一过,一捻,比画在绢纱上的仕女图还好看。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长妤这才将香调好,她粗略一闻,和以前自己所闻的香气分毫不差,她将调好的香放入水晶瓶中,然后递给小草。 小草接过,那丝丝缕缕的香气直直的往她的鼻子里塞,“金玉香”的意思便是在于华贵,叫人闻之醉倒。 她这是第一次看到刚调出来的香,要知道整个荣国府也绝对没人能调香。 长妤道:“这瓶香就送给你了,记得每日抹着,没事儿到处走走。” 小草点点头,自然没听出长妤口中的深意,急忙将金玉香给收了,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草自从得了这金玉香后,喜不自胜,和自己另外一个小伙伴小月分了一些,便每日一滴弄在身上,当真是经久不散。 过了几日,小月悄悄的凑到小草旁边,道:“小草,你还有么,再给我一点。” 小草嘟着嘴巴道:“就那么点,小姐就给了我一瓶,怎么了?” 小月眼珠子转了转,道:“前些天我去停云院,和大小姐屋子里的红珠碰上了,我就给了她一滴,没想到回去后大小姐觉得很好,也想要呢。要不,你给我一点,我去给大小姐送去?” ------题外话------ 1,觉得调香很美,忍不住写细了点。 2,调香当然是有用滴~ 3,看文快乐~ 第二十四章:调香 第二十五章:贺兰老夫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五章:贺兰老夫人 小草愣了一下,为难的道:“这可是三小姐调的,给停云院那边送去不合道理吧。” 小月压低声音道:“你这个傻心眼的,咱们是丫环,哪里有主子这般实心实意对我们的?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些。谢三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过十四岁,再过一年就要嫁入皇家。那残王身份特殊,生性残暴,我们进去恐怕生不如死,还得留在谢府还过些。谢府谁做主啊?那是二奶奶,咱们也要为自己谋出路。” 小草还在犹豫,小月却已经道:“那东西算是我借你的,好不?” 小草道:“那,就给你一点吧。” 小草给了小月一点“金玉香”,见到长妤都有点心虚,长妤倒是面色无波,反倒多给了她几瓶金玉香,小月自然又从小草那里又顺走了一瓶。 当然,后院里最大的事情,自然还是谢长媛和谢琳琅的事情,而最令人惊奇的就是有关谢琳琅的变化了,这短短小半个月,那位庶女简直就像是被施了仙法一样,肤色又白幼嫩,瞧着比鲜花还要娇嫩些,美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人家说“一白遮三丑”,谢琳琅不仅仅是白了,而是嫩,比婴儿的皮肤还要水灵。听说那贺兰逸本来是有异议的,但是再见到谢琳琅的时候,就开始偷偷摸摸的给她送东西了。大家都在猜测,恐怕这位小姐嫁过去,过得日子说不定比谢长媛还好。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日子来到了初夏,这回是贺兰家的老夫人的八十岁生辰。 贺兰家在整个晋城中,勉强能排上一等圈的末尾,但是已然在走下坡路的势头。虽然诸如齐国公府的人看不上现在的贺兰家,但是对于贺兰老夫人,却没有人不尊敬。 因为贺兰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女将军,打过仗,年近三十才解甲归田,这样的女子,便是嫁给齐国公府也是应当的,更何况当时的齐国公秦剑对贺兰老夫人很是仰慕,但是奈何贺兰老夫人偏偏看上了文弱的贺兰闻。 现在,贺兰老夫人八十大寿,别说齐国公府,便是正华帝也派遣了皇子来,晋城中凡是稍微有名望的人,不论权贵之家还是富豪之家,都派来了庆寿的人。 这恐怕是晋城有史以来人最多的一次聚会。 贺兰府就是因为有贺兰老夫人,才能屹立不倒。 作为有两个女儿即将嫁入贺兰府的谢府,自然算是从老到少全部身着盛装,谢琳琅更是专门请最顶级的绣娘,花费了大工夫为她打造了一身最流行的装束。 长妤叫小草将那件樱草色的衣服给拿了出来,长妤脸色过于苍白,穿素色会显得不精神,得鲜艳些的装束提些精神。长妤穿着那件樱草色的衣服,满头的乌发都束起来,为之后脑,插了一朵白色的茶花。小草见得眼睛一亮,忍不住道:“小姐真漂亮。” 长妤倒是但笑不语,她这回要的就是漂亮,因为她要卖衣服。 因为这次的人太多,皇家特许了靠近贺兰府的一条长街作为宴会的开办地点,所以那十里长街的盛况空前,富商名流莫不相聚。长妤只是些微听说过一些这个贺兰老夫人的故事,但是也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么大的场面。 其实也很正常,毕竟连正华帝都给了大面子,还有人能不给皇帝面子么? 更重要的是今晚有很多的围观百姓,甚至还有晋城的画师坐在阁楼高处,拿着笔绘画场面。 太阳刚刚落下去半个头,整个长街便被辉煌的灯火点燃,住在街上的百姓全部跑到了自己阁楼的高处,甚至有些位置还出售,因为今晚来的人实在太多,都是那些他们平时见都可能见不到的大人物,更重要的是,数不清的贵女和名门之子将要出现,作为寻常人家,自然想要看一看这些豪门贵族的子女有什么不同。 晋城最有名的画斋“惊鸿斋”出动了几十名顶级画师,来描画每一名名门子女,因为除了这次,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如多的美人才俊。每十年,惊鸿斋都要出一卷“晋城百美图”和“晋城百俊图”,将对所有晋城权贵之家的子女进行评选,不仅仅是容貌,还有才华,气度等方面进行评选,并作为镇店之宝珍藏,甚至很多权贵家选亲都是根据这上面来的。 很显然,这是又一个十年。 谢府来得很早,因为作为未来的亲家,他们也算半个主人,所以来帮衬帮衬也是再自然不过。 早上的时候,刘氏便去了,到了中午,便将谢长媛和谢琳琅接了过去,长妤是随着其他的庶子庶女前去的,很明显谢府的人故意将长妤的身份压到了和庶女一样。 长妤去的时候,整个长街到处都是灯火,百姓们挤在狭窄的空间里看着马车滚滚而来,然后堵了几条街。 这样的盛事,除了皇家,恐怕没有人有这样的待遇。 因为路实在堵得厉害了,马车已经走不进去,所以一行人不得不下车来,幸好下马车的人并不多,长妤又带着风帽和披着披风,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入了长街,大街上竟然摆起了流水宴,当然,莫不是上等珍馐,当朝很多从三品以下的官员和一些富商都在里面,从三品及其以上的官员都被邀请入了贺兰府。 长妤和谢府的其他人都被请入了府中。 长妤刚刚入门,旁边立马有丫头上来,长妤将风帽和披风摘下来递过去,然后进入了府中。 刘氏站在那里帮着贺兰夫人打理,见到长妤等人来了,眼神淡淡一瞟,道:“进去也给老夫人请安吧。” 因为谢琳琅的事情,刘氏的脸上即使涂满了胭脂,但是依然有掩饰不住的倦色。 长妤和众人进入大堂中,就看见坐在坐在太师椅上的贺兰老夫人。 哪怕现在贺兰老夫人身边没人环绕,但是所有人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位八十岁的老人,虽然是八十岁的老人,但是那种神采,却比十八岁的少女还要鲜艳夺目。 ------题外话------ 花费了大段来写宴会的隆重,自然是为了小长妤~ 第二十五章:贺兰老夫人 第二十六章:最佩服的三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六章:最佩服的三人 贺兰老夫人虽然满头银发,但是目如天星,一眼看去,隐隐约约有光芒暗动。 长妤几乎一下子断定,这位老夫人,乃是这世间少有的强者。 长妤不会武功,但是并不表示她不懂武,她前世洞观天下道藏书籍,知道这个世间,有种人叫做绝世高手,到了最高之处,哪怕年纪过百都比正当壮年的男人还要强。 以前长妤的侍卫中也有这样的高手。 长妤随着众人拜倒:“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贺兰老夫人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在专心致志的做着一件事。 嗑瓜子。 谢长媛半蹲在她的身边,从红漆盘中找出饱满籽大的瓜子,递到贺兰老夫人的手里,而谢琳琅站在后面打着扇子。两位骄傲争锋相对的少女做着这些本该是丫头做的事,却并没有一点的不满,很显然这位和安老夫人不简单。 长妤很心平气和的等着,依然是拜倒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过了小半柱香,其他的庶子庶女都支撑不住的在动,只有长妤还保持着,甚至气息都没有一点的变化。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谢琳琅在后面对着长妤露出冷笑。县主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遇到贺兰老夫人,便是公主也不得放肆,更何况你? “咯。”“扑。”“咯。”“扑。” 嗑瓜子和吐瓜子的声音显得很粗鲁,但是没有人会认为粗鲁,因为这个年老的女人杀过无数的蛮子。 长妤似乎猜到了这个老太夫人这样做的理由,不管女人多么的厉害,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护短。老太夫人现在肯定是因为贺兰逸的事情而对自己颇为不满。当然,如果长妤知道贺兰府还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老夫人的话,她或许会选择另外一个方法,直接将贺兰逸给杀了,栽赃给刘氏。 贺兰老夫人终于磕完了一盘瓜子,然后才道:“好漂亮的小丫头,过来,给我看看。我眼神不大好。” 她的这句话是对着长妤说的。 长妤终于直起身子,然后走了过去,便闻到了谢长媛身上那“金玉香”,很显然现在谢长媛是不知道这“金玉香”是长妤调的,否则以她的脾性,肯定不会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用的。 长妤安安静静的道:“老夫人好。” 贺兰老夫人苍老但是有劲的手抓住她的手,沿着她的掌心落到她的手腕上,看似不经意的落到她的命脉上,稍微一用力就会让她死去。长妤自然知道,但是她无所畏,因为她知道,贺兰老夫人不会这样做。 “哎,是个好孩子啊。”贺兰老夫人似乎叹息了一声,然后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对着旁边的一个老妇道:“翠花啊,去,给这个丫头一盘瓜子,没事的时候学学我这个老人家,磕磕瓜子才是正经。” 那个老妇看起来比贺兰老夫人还要老,但是她居然叫翠花,可是她依然很从容,笑起来带着一种老实有福气的感觉:“是。” 长妤捧着瓜子离开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传来探究的眼光,现在,长妤也有点不明白,这个贺兰老夫人,到底要干嘛。 她还在这样想着,就感受到一道热烈的令人讨厌的目光蔓延过来,她的目光淡淡一瞟,就看到了站在石榴花下的贺兰逸,他穿着暗红的衣服,神采飞扬,对着长妤的眼光有些莫名。 长妤视而不见,直接走完了外面。 门口,每进入一个人,管家都会大声的念出名字,然后旁边有小厮和丫头将男女分别带往男女席位。 长妤按着规矩应当坐在谢府的位置上,却没有料到安康站了起来,对着她一挥手:“长妤,你过来!” 周围的人都把不明的目光看向长妤,当然其中鄙夷居多,很多人都暗暗在想,这个谢三小姐竟然攀上了安康公主?! 虽然长妤那日在春日宴上算是出了点风头,但是和她以往留在人们心里的形象相比还是不值得提,更何还要嫁给那个“残王”,凡是有点声名的人家都不会想和她两个打交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今天她无疑是很尴尬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贺兰逸,本来要娶的人,就是她。 面对所有人纷纷扰扰的目光,长妤倒是神态自若的走到了安康公主旁边,然后坐下。 周静菡依然坐在安康公主的旁边,神情很得意,很显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周静菡保住了她的太子妃之位,但是她对长妤也不敢在故意羞辱。 等她坐下后,安康看着她的衣服,笑道:“你的衣服真别致!哪儿做的?我也去做一套。” 其实对了安康的脾气,她对人是很好的,一点也不摆公主的架子,但是至今为止,对她脾气的同龄人也就长妤一个,原因无他,安康喜欢强大的女人。 长妤道:“这是清河大街上的一家‘千嶂锦’店铺做的,很用心。” 长妤的衣服衣料虽然很好,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花样,不是那种繁复的花纹,而是一幅画,今日长妤穿着的樱草色衣裙上面,是一幅水墨荷花图,显得别致而优雅。 周围的贵女全部都竖起了耳朵,因为她们也觉得很好看,只是不好意思打听罢了。便是周静菡都不由多看了几眼,女人,尤其是爱美的女人,对衣服首饰脂粉都无法抵抗。 长妤知道,过不了多久,“千嶂锦”的名头就将传遍整个晋城。 安康赞叹了几句,然后看着她手里托着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长妤叹道:“这是贺兰老夫人给我的瓜子。” “贺兰老夫人?!”安康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要是贺兰老夫人能给我一盒瓜子就好了。” 长妤有些不明。 安康解释道:“贺兰老夫人是我第三佩服的人。” “第三?”长妤问道,“那么第一第二又是谁?” 安康笑道:“第二么?自然是我父皇的女官,学贯古今令朝臣无不服的周听星。那可是大燕五十年来的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肯定会名留青史。” 长妤扬眉:“第一呢?” 安康顿了一下,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然后看向长空,道:“第一,自然是历史上唯一的女帝,昭华女帝。” 第二十六章:最佩服的三人 第二十七章:礼物之辱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七章:礼物之辱 长妤的小拇指微微一紧,嘴角却仍带着微笑。 安康道:“无论是周听星,还是贺兰老夫人,都不能和昭华女帝相比。作为国师大人唯一的弟子,她的天才绝无仅有。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长妤倒是没想到过了七十年,竟然留下了这样的传说,但是她听着像是再听别人的故事,一点感觉都没有。院子里的石榴花一簇簇的在灯笼下璀璨成火,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世间,除了国师而外,又哪里有什么天才?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一个高高的声音响了起来:“齐国公府贺兰世子到,镇国公府周世子到。” 这两个名字几乎算是绝大多数晋城闺秀的梦中情人,听到这句话,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转到门口。 周少安也算俊秀不凡,但是跟在秦笙旁边,便一下子黯淡了不少,那位少年穿着织锦竹纹衣衫,背负双手,风度翩翩中有种令人心醉的雅致。 他坦然的接受了众女目光的洗礼,然后随之坐了下来。 接下来天色几乎已经全部暗了下来,灯笼将这十里长街映成了白天,一阵阵恭喜和寒暄的声音一波波传来,当真是烈火烹油般的繁华。 正在这个时候,贺兰老夫人由贺兰逸陪着走了出来,她这一出来,所有人都干净站了起来,然后纷纷说着祝福的话。 贺兰老夫人扫了一眼众人,笑道:“我这个老不死的还请得动各位,当真是给我面子啊。” 众人奉陪着笑了几下,贺兰老夫人目光一扫,道:“这么小的院子怎么装得下人?挤在一起不热吗?去,将桌子全部抬到外面去,要凉快大家一起凉快。” 有趣。长妤心中暗想,这般的不把身份看在眼底,也只有这位贺兰老夫人才做得出来。这道门本来就是身份的象征,这般移出去,摆明了是说别在我面前摆架子,都是一样的。 “热,果然热,还是出去好些。” “是啊,是啊,老夫人果然明察秋毫。” 众人打着哈哈,却都不敢说什么,旁边有侍卫急忙将桌椅等移了出去,众人陆续跟在后面。 长妤落在后面,刚刚迈开脚步,贺兰老夫人却笑着开口道:“那丫头,哎,拿了我瓜子的那个,过来,扶着我。” 长妤的脚步一顿,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周静菡看着谢琳琅一红一白的脸,再看看她,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长妤现在自然也不好拂了老夫人的面子,于是走过去,让老夫人握住自己的手腕。 她和贺兰逸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倒把谢长媛这个准孙媳妇儿搁到一边,众人看着都怪异,更别说刘氏等人了,看着长妤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 走出门外,恭喜的声音更是如潮水一般的涌来,贺兰老夫人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在阁楼上站着的人看见老夫人出来了,也齐齐喊了一声:“祝老夫人长命百岁!” 贺兰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显然百姓的祝福比那些权贵的祝福让她感到更舒服。 这个时候,安康笑道:“老夫人,安康为您准备了礼物,你要不要?” 贺兰老夫人笑道:“你这丫头也不错!来,给我看看。” 安康对着旁边的侍卫说了一声,于是,一队人马从后面带了出来,穿着戏服,带着丝竹之乐,来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起了一个势,然后一声锣鼓响,激烈的乐音就响了起来,在台上的戏子唱了起来。 众人没想到这戏排得竟然是老太夫人打仗的故事,众人全部沉默了下去,老太夫人眯着眼细细的听着,眼底露出追想的记忆。 一曲终了,老夫人也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多谢安康公主了。” 安康高兴的道:“只要老太夫人喜欢就好了。” 那边安康的声音刚落,夏侯宇也站了起来,笑道:“小妹的那东西也太小气了些。贺兰老夫人,我给您送来了一件东西。” 他说着拍了拍手,只听到一声马嘶传来,贺兰老夫人的眼睛亮了亮:“追云?” 夏侯宇点头道:“正是老夫人当年所骑的马的后代。” 贺兰老夫人笑了起来,点头道:“有心了。” 安康看了他一眼,回头道:“你们的礼物呢?拿出来啊。” 安康这样说,明显就不想落了下乘,这个时候,只见谢琳琅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奶奶,琳琅为您准备了礼物。” 在大家诧异的时候,只见谢琳琅已经接过了丫环递上来的木盒子,然后从里面抖出一件绣品来,两个丫环拿着绣品的两端慢慢的展开, 一瞬间华光流彩,明明薄薄的一卷纱,展开来却有丈余长,而在那丈余长的薄纱上,却绣着一幅金戈铁马的画卷,更重要的是那幅画卷在黑夜中熠熠发光,让众人看得惊叹不已。 面对众人的夸奖声和贺兰老夫人满意的眼神,她也不由高兴的笑了起来,她的目光和站在不远处的谢家众人微微一触,然后看向长妤,笑道:“三小姐在老夫人身边,定然是极受老夫人喜爱的,不知道姐姐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风头一下子转向了长妤。 长妤心中微微一醒,突然觉得有趣了。 她正想说话,旁边的谢长媛却站了出来,然后笑语盈盈的道:“哦,贺兰老夫人,我这里有长妤妹妹的礼物,她可是准备了一年啊,就是等着老夫人您八十大寿献上来。” 长妤脸上无波,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谢长媛拍了拍手,然后有两个丫鬟抬着一个装裱后的东西走了上来,装裱用的是千年的紫檀木,很是不凡,众人都心生好奇,不由支出了脑袋,便是阁楼上的画师百姓也探出了身来。 灯笼一照,众人一惊,突然间压制不住的嘲笑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是无才无德谢长妤!” 第二十七章:礼物之辱 第二十八章:未婚先孕?!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八章:未婚先孕?! 灯笼的光很亮,所以照得上面的字很清楚,于是,众人的嘲笑声就不免肆无忌惮了些。 准确的说,那不仅仅是一幅字,因为那字是用金线一点点绣出来的。 但是,那华贵的金线却依旧掩盖不了那丑陋的字,更重要的是,那“寿比南山不老松”的“南”字,还少了一笔。 所有人都在嘲笑,因为没有人能想象谢三小姐的字会丑到这样的地步,但是每个人都相信,这个字,就是她写得。 长妤依然不动声色,站在丫环群中的小草死死的盯着那幅绣字,满脸通红却又不甘,然后担心的往谢长妤处看去。 长妤知道,这幅字确实是以前的谢长妤绣的,但是没有人知道,谢长妤绣这幅字到底花了多少工夫,一个从来没有习过字的少女,为了写好这几个字,不惜放下脸面去求谢长媛,但是却没有料到谢长媛故意教她写了错字。而且,为了那点金线,她几乎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为了绣那几个字,她日日忍受着身体的不适,被针一针针扎得手指是血也在所不惜。 但是所有人都在嘲笑。 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费尽心血的去讨好他的奶奶? 站在阁楼上的画师拿着手中的笔,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现在是贺兰老夫人的宴会,所有人的嘲笑显然都是为了对贺兰老夫人表示,您的孙儿,退婚退的好! 这个时候,老太爷谢钧走了出来,道:“老夫人,小女虽然有所鄙陋,也是一片心意。万望老夫人莫要怪罪才是。” 小女?长妤心中哂笑,终于明白,看来这场宴会,对她而言,可是特地为她所设的鸿门宴。 贺兰老夫人从将自己的手从长妤的手下拿了起来,道:“自然不会。” 谢钧又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老夫人帮忙。” “什么事?”贺兰老夫人问道。 谢钧道:“老夫人知道,小女身体不好。听闻老夫人府上有一名杏林,医术高超,所以想请那位杏林为小女诊一下脉。” 谢钧表面看是多么的一副仁慈嘴脸,长妤觉得,这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也是能人。 老夫人点头道:“自然。” 众人心下纷纷感叹,没想到谢长妤都这个样子了,谢钧还没对她放弃,也真是对她不薄。 片刻之后,有以为穿着淡黄衣服的老者走了出来,然后被引到长妤的旁边,众人陆续将目光转开,然后接着去看别人送上来的礼物。 毫无疑问,那些礼物别出心裁,费劲了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淡淡的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咦?” 众人虽然转开了目光,但是也将注意力分在了长妤的身上,听到杏林老者这奇怪的声音,都忍不住转了头看去,场上立马安静了下来。 “黄大夫,怎么回事?我这小女的病如何?”谢钧的脸上满是担心。 那黄大夫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道:“谢三小姐这脉象,不对。” “怎么不对?”谢钧着急的问道。 黄大夫道:“固然虚弱,但是却又如盘走珠,瞧着,是,喜脉。” “哄”的一声,场上全炸开了! 这谢三小姐还没嫁人,怎么可能是喜脉!但是贺兰老夫人府上的这位黄大夫便是御医也有所不及,又怎么可能诊错?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呵,没想到这个谢三小姐不知羞耻到了这个地步!未婚先孕!不知道哪里来的姘头!” “啧啧啧,这可是大燕第一位未婚先孕的准皇子妃了。哈哈,这样看来,便是那残王真的是断袖,那么也不必担心自己没儿子了。” “胡说什么,这可是给皇家蒙羞,按着规矩,先上木驴再是沉潭!” …… 安康也惊疑不定,秦笙神色莫名的看她,小草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贺兰逸不甘的看过来,谢钧和刘氏压住带笑的嘴角。 众人的嘲笑和辱骂不断的涌过来,十里长街,“未婚先孕”的消息一波波的扩散开来,立马便震惊了所有人。 举世未有之大辱! 场上唯有两人风云不动,一是长妤,二是贺兰老夫人。 长妤的目光如海,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闪一下。 这真是一场好局啊,那个谢钧不惜让自己的姓氏受辱都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底是怎样的滔天大恨啊。 可惜。 他们要失望了。 长妤觉得,从现在开始,她的目的,应该是,血洗晋国府。 她慢慢的走了下去,然后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水,然后含笑:“贺兰老夫人,长妤在这里祝你年年岁岁如今朝,岁岁年年当此时。” 你贺兰府勾结谢府,给我设下这样一个局,我定要让你这个寿宴永生难忘。 她喝了一口,然后看向谢钧:“老太爷,孙女在这里感谢你十四年来的关心,祝你好命今日起。” 你放纵刘氏对以前的谢长妤打压下毒,害得她年纪早夭,如今我来,你又想令我身败名裂,今日之辱,百倍还之! 她含笑转向刘氏谢长媛等人:“长妤在这里感谢二婶婶和姐妹关心,感激涕零,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 你给谢长妤受得辱,你给她下的毒,你给她断的路,从今日起,我来讨回! 第二十八章:未婚先孕?! 第二十九章:不服?来战!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九章:不服?来战! 十里长街瞬间安静下来,繁盛的灯火下,少女卓然挺立,这个瞬间,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个少女,竟然能如此宠辱不惊,那种突然散发出来的尊贵之气,不由让人凛然。 长妤说完这些话,风轻云淡的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过去,目光如水的滑过在场的众人,然后双手接过曾经的谢长妤绣的字。 虽然她不理解这个少女为何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她尊重这种心意。 但是现在,这个贺兰府的所有人显然都不值得这份心意。 今日来的是她,若是真正的谢长妤,恐怕现在在众人的围攻和侮辱之下,也得一头撞死了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父母不在,家人陷害,旁人助纣为虐,恐怕比死还难受吧。 “啪”的一声,长妤将这幅绣字给摔在了地上。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时恼羞成怒了? 但是长妤却不说话,将那千年紫檀木给摔碎了,然后从中拣出那幅字,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折叠好,方才笑道:“这般鄙陋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老夫人的眼的。”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盈盈笑意,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笑意凝结的眼角,深不见底,夹带杀机。 就在众人认为这谢三小姐已经黔驴技穷的时候,她突然抬起脚步,然后走到了黄大夫身边,笑问:“黄大夫,敢问你所诊的脉确实是喜脉?”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少女的目光下,他的手里竟然隐约的沁了一层冷汗,他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但是身后谢钧和贺兰老夫人的目光却太过深重,他吞了一下口水,目光闪躲:“自然是真的。” 长妤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人群,看向周静菡,道:“刚才周小姐说我未婚先孕,说不定那十三皇子还会愿意戴那绿帽子?” 周静菡忍不住往后退一步:“是又如何?不过,不过那可是说你,和那十三皇子没什么关系。” 她的话显然有些心虚,因为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当时在那样的状况下,她只觉得又开心又高兴,哪里还管其他的。说谢长妤也就罢了,那残王暗地里说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抬到明面上来,那可就直直的甩正华帝的巴掌了。 长妤神色平静的转向礼部尚书,笑道:“尚书大人刚才说我有姘头?” 礼部尚书顿了一会儿,然后道:“自然!没有姘头哪里来的肮脏事?” 长妤微笑着拂了拂自己的衣袖:“那么敢问我姘头是谁?” 礼部尚书冷哼一声:“你的姘头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长妤的目光一转,然后一步走到众人面前,含笑道:“兵部尚书你说十三皇子会高兴小女未婚先孕?翰林大人你说小女不知羞耻和那残王正好一对?还有吴将军你说小女这般的人,便是该去当个军妓?” 这般侮辱她的话她却说得言语带笑,刚才声音纷杂她却能一把抓出在场位置最高的人的话,这个少女该多么的冷静? 就在所有人都静默的时候,长妤的目光突然一冷,然后朗声道:“我倒想问问,你们是夏侯家的臣子,还是贺兰老夫人的狗腿子?” 这句话说出来,当即所有人脸色大惊,便是贺兰老夫人的脸也微微一变。 长妤负手而立,长长的衣袖蜿蜒落地,眉目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今日诸位大臣所送的礼物,月俸多少?年奉又多少?尚书大你的白玉观音哪里来的?兵部尚书你的前朝十骏图哪里来的?吴将军你的千秋鼎又从哪里来的?!贪污舞弊,该当何罪?!” 三个人瞬间僵在全场,长妤根本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冷声道:“天地君亲师,敢问你们将君摆在何方?断袖?姘头?高兴?十三皇子再如何也是皇家的人,你们辱及皇家,又该当何罪?” 刚才落井下石的人都顿时变了脸色,谢钧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这还是他那个随便任人欺负的嫡孙女吗?而贺兰老夫人却微微眯了眯眼,只有眼角的皱纹一层层的叠起来,看不清楚神色。 长妤冷笑一声,然后眼睛一瞟,虚虚的勾过:“大燕要的事你们这样的臣子?要的是你们这样的贵女俊秀吗?舌尖上几句话,不辨是非而落井下石,敢问,你们,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今日,整个晋城的贵女几乎都出现了,而长妤的这句话,毫无疑问,便把所有人都贬的一文不值。 当场的贵女世子都是人中龙凤,而现在长妤又被爆出了“未婚先孕”的丑事,他们高傲的自尊心哪里忍受得住,周静菡率先站了出来,冷笑道:“谢长妤,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我们!” “就是!一个连‘南’字都要写错的人,哪里有资格来说我们?” “今日是贺兰老夫人的寿宴,竟然敢这样口出狂言,当真是想死!” “呵呵,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还嫌丑丢得不够吗?有本事赢过我们在场的一个人再说啊!” …… 瞬间恼羞成怒的少男少女都开始攻击起她来,周静菡作为准太子妃的位置,当即被推到了中心,她高傲的抬起了头,对着长妤道:“有本事,赢过我们再说!” 这句话说出来,围观的百姓都沉默下来,这句话便是他们也明白,这个谢三小姐简直和整个晋城的名门子女为敌,而且避无可避。但是这谢三小姐如此无才无德,不知道要被羞辱到何等地步。 同情,可怜,看热闹,讥讽,冷笑…… 种种的目光逼上来,这十里长街的目光错落的落到她的身上,长妤却优雅的拿起一杯酒,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谢长妤,无论比什么,皆奉陪到底!” 她说着手轻轻一松,“啪”的一声,落到地上,绽放琥珀色的花。 如她笑颜。 一句话平地惊雷,威严压下。 “不服?来战!” ------题外话------ 长妤:我觉得一点也没有激情,这些人处理起来太没意思了。 重云:你要激情? 长妤:……求屏蔽这个男人。 重云:屏蔽本尊?呵,想不想知道那日本尊做了什么梦? 阿吹:我屏蔽得了~ 第二十九章:不服?来战! 第三十章:赌战!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章:赌战! 长妤的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再次被震惊的哑口无言。 这谢三小姐是脑子坏了还是想破罐子破摔? 竟然单挑了全部的人? “啪啪啪!”“啪啪啪!” 就在大家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贺兰老夫人却率先拍起了手掌来,这下人们的目光才转向她。 贺兰老夫人道:“好好好!好好好!没想到我这个小小的宴会竟然还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来,咱也凑个趣。” 贺兰老夫人从自己的怀里摸了摸,然后掏出一块铜板来,手指一弹,那块铜板滴溜溜的滚落到长妤的脚下,她笑道:“打个赌吧,谁能赢。” 打赌? 众人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看着贺兰老夫人,还需要打赌吗?这不明摆着这谢三小姐必须无疑吗? 但是贺兰老夫人都放话了,众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周静菡的父亲周进冷眼看了长妤一眼,然后从自己的大拇指上退下来一只大绿玉扳指,然后甩到了长妤对面的桌子上。 很显然,这是压谢长妤输了。 这下,在场的权贵豪门迅速的分散阵营。 “叮”“啪”“铛”…… 银子落下的声音,玉佩落下的声音,金子落下的声音,人们陆续从长妤的眼前走过,然后将东西丢到了长妤的对面。 周静菡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都是轻蔑的光。 长妤的面前空空如也,人们已经越来越少,秦笙手里拿着自己的暖玉,慢慢的走了过来,周静菡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其实再没有被赐为太子妃之前,她一直偷偷的仰慕着秦笙,此时一看他,心中也忍不住忐忑。 秦笙对着她微微一笑:“周小姐。” 周静菡的脸微微一红,正待说话,却见秦笙已经转了身,然后看向长妤,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那日春日宴上的那个身影,那日是璀璨的,但是今晚,却是辉煌的,辉煌的让他有些害怕,甚至心中以前那莫名的遐思都淹没了,他多想她将那双眼睛可以看他一眼,或许能有其他少女那样有散碎的光,不需要倾慕,只需要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就可以了。 他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会输呢?明明,那种泰然之姿,可以压下所有人。 他轻轻的,慎重的将暖玉放到了长妤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退开。 周静菡忍不住气愤的咬住了嘴唇,但是瞬间又昂起了头,冷笑道:“秦世子何必可怜她?” 看热闹的人们都纷纷点头,是啊,齐国公府的秦世子向来心善,必然是可怜她了。 秦笙听了这话,倒是脚步一顿,转头微笑道:“我相信,谢三小姐,会给我惊喜。” 这句话说完,众人都像是被打了一个巴掌,周静菡恶狠狠的看着长妤,恨不得将牙齿都给咬碎了。 接下来,安康走了上来,道:“我没带东西,但我站在你这边。” 长妤微微一笑,颔首道谢。 她知道,和秦笙相信她会赢不同,安康才是对她的仗义之情。其实这个公主,骄横之外,倒是颇有义气。 到了最后,走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毫不犹豫掏出一块玉佛落到了长妤的桌子上,旁边的周进道:“不知道财王这是干什么?” 财王摸着肥滚滚的肚子笑道:“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赌一把。很显然,我若是赢了,那么将会得到十几倍的利润。” 周进道:“可是输了……” “输了也就输了。哈哈!”财王大笑着退开去。 所有人都投完了赌注,周静菡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放不下了,堆得像是一个小山一样,而长妤的面前,只有孤零零的三个人支持,只摆着两样东西。 围观的百姓都支出了脑袋,惊鸿斋的斋主双眼放光,对着一排排的画师道:“画下来!将这些画面给我画下来!” 画师们也显然知道这样的画面难得一见,于是快速的将宣纸一展,然后毫端滚着浓墨,石绿朱砂迅速一点,画灯的花灯,布景的布景,捕捉人物的捕捉人物,配合默契到了极点。 而在长街之上,只见人们都已经退开,只剩下谢长妤和那些年轻的贵女们,周静菡嘲讽的看着长妤,道:“你说,怎么比?我们让你选!” 长妤道:“我有一个要求。” 周静菡冷嗤一声,道:“要求随便说!呵!” 她说得像是很大方,但是谁都知道,这就像是对死囚犯说,你想要哪种死法,随便选。 长妤只是微笑道:“今日天色已晚,若是按着正常比试,恐怕便是三天三夜也比不过。所以,小女有一个要求,就是想要和长妤一战的可以站到对面去,无论比什么,我挨着过去,依次比过,一招即可。若是长妤输了一局,那么我便输了。” 众人听得都倒吸一口气! 这! 好大的口气! 要知道这样的话,几乎没有准备的时间,因为对面的人可以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但是她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下,要去应对,这样的比试,恐怕整个大燕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难道是她想输都要输的好看点? 众人也只能为谢长妤想出这个理由了,便是秦笙的脸色都变了一下,他以为长妤会让自己最擅长的去比,但是现在,就算是顶级出色的贵女,也根本不会这样托大,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面对所有人的惊疑不定,长妤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十分悠然的指了指对面:“请。” 长妤说完这句话,贵女们都相对看了一眼,心中冷笑一声。 周静菡率先走了上前,道:“一局就可以了,何必那么多人给她抬面子。” 她说着走了出去,长妤微笑道:“难道只有周小姐你一人?” 这般看似随意的语气让她觉得受到了侮辱,她冷笑一声:“我一人足矣。” 长妤不说话,只是微笑道:“我说过,反对我的所有人。” 这少女简直是疯了! 还有自己往死里钻的吗?! 但是毫无疑问,长妤的这句话已经彻底惹怒了所有人,立马,人蜂拥而至,站到了周静菡旁边。 瞬间,一条长龙出现,然后,围观的百姓忍不住数了数人数。 九十八人?! 以一敌百?! ------题外话------ 重云:你认为我不出场有人会追文? 长妤:我不想他出场,他一出场我就没好日子了。 重云:乖徒儿,你的好日子才开始。 阿吹:其实,你们不应该来给读者讨个福利么?六一儿童节呢~ 重云:抱歉,本尊只承认六一情人节~ 阿吹:六一节快乐~永远十八岁的阿吹走过。 重云,长妤:不要脸! 第三十章:赌战! 第三十一章:以一敌百!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一章:以一敌百! 安静的长街,长妤和对面的近百人对峙,但是面对如此庞大的队伍,她依然含着一丝笑意,长风吹来,她的裙角如开一朵浅色茶花。 看似毫无威力的气势,却没有落于丝毫的下风,反倒有一种渺天下之众的风姿。 贺兰老夫人干脆叫人抬了一张太师椅来,然后坐了下来,抓起旁边的瓜子磕了起来。 她的眼睛深深的盯在长妤的身上,手指一曲一伸。 长妤走到周静菡面前,问道:“周小姐比什么?” 周静菡冷笑一声,然后道:“琴。” 说完便有丫头抱上来古琴,她将琴放下,道:“琴棋书画中,我最不擅长琴,今日便让让你。” 所有人都知道这谢三小姐因为身体原因,根本什么都没学过,怎么可能懂这些。 周静菡的手指刚刚放在琴弦上,拨动了一个音符,长妤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然后突然在琴弦上一点,只听到“叮”的一声,周静菡的手指一颤,那琴弦竟然断了! 周静菡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 “你输了。”长妤道,然后看也不看周静菡一眼,向着下一个人走去。 很多人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在座却不乏琴技高超的琴师,他们惊叹道:“竟然是上古琴技!周小姐一起音,谢三小姐就知道她下一个会按什么音调。所以谢三小姐拨了‘徵’音,而且显然谢三小姐的指力显胜周小姐,所以两指同在,琴弦自然断了。” 谢钧和刘氏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谢长妤是什么人他们自然知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若是要让长妤弹琴,她可能连一首曲子都拨不出来,但是当年在太清神殿读得千卷神藏,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比? 接下来的贵女自然也听到那老琴师的话了,她心中慎重起来,然后想起刚才长妤写过的字,然后道:“咱们就以字来比吧。” 众人本来都抬起好高的兴致的,围观的百姓更是惋惜一声,刚才那谢三小姐的字是什么样子,所有人都知道,这还有什么看头。 那贵女也显然知道胜之不武,但是为了尽快找回面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旁边的人立马奉上笔墨纸砚,那贵女最是擅长楷书,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入骨三分,她一起笔,旁边的老臣便忍不住赞道:“这是刘翰林的女儿吧,果然不凡,小小年纪已尽得卫夫人真传!好!” 刘小姐将笔墨放下,嘴角松了一口气。 长妤看都不看,直接用左手拿了大笔,然后将端砚中剩下的浓墨“刷”的一泼,于是,墨汁全部流到了桌面,大家一呆,却见长妤拿着最大的狼毫笔,然后在桌面上一过,一支笔已然尽数将笔墨吸了去,她的手指一弹,然后,在纸上一甩。 只有一笔。 但是这一笔落下,恍如惊风雨。 一个“一”字, 长妤将笔一扔,然后直接走到下一个人面前。 大家顿时再次目瞪口呆。 那少女看着那“一”字,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要知道所有毛笔字中草书最难,行书最易,草书要的是精髓,最难写的就是“一”字,要用最简单的笔画来显示草书的神韵,何其难,但是长妤这一笔,只有四个字可以评价:气象万千。 便是不懂字的人,也能感觉到那种迎面而来的波澜壮阔之意,当即,所有人都哑口无声。 这是谢三小姐?! 这就是谢三小姐! 便只是两个人,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视眼前这个少女,大家的神色愈发的凝重,贺兰老夫人嗑瓜子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地下的瓜子壳已经落了一地。 旁观的百姓恨不得将头给支出来瞧,但是地理位置好的眼睛尖的已经忍不住叫起来:“这谢三小姐好厉害!” 画师的鼻尖蘸着草绿,然后微微一勾,少女的背影冉冉而立。 长妤接着向前,脸色无喜无惧,对着第三人道:“请。” 那个少女看着长妤那双眼睛,不知道怎么的脑袋有些混乱,突然道:“我,我暂时想不出来,我退出。” 说完退了开去,长妤脸上也无丝毫嘲笑之色,然后走向下一个人:“有请。” 第四位贵女乃是前状元郎的妹妹,那状元郎曾说过他这妹妹才起丝毫不逊于她,在晋城颇有“才女”之名,她道:“对对子吧。” 她装作沉思一会儿,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这样的对子便是刘翰林也沉思了起来,并非他对不出,但是要在这瞬间对出,至少他根本做不到。 长妤却微微颔首,念了一句:“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那贵女脸上闪过错愕,但是下一瞬又道:“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这比上面的又难了些,相同的偏旁部首要找到相符合的,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 长妤听了,眼睛都不眨一下,道:“迷途逝远返回达道游逍遥。” 那贵女咬牙道:“南南北北,总须历此关头,且望断铁门限,备夏水冬汤,应接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诸佛上天入地。” 长妤淡淡的道:“东东西西,那许瞒了脚跟,试竖起金刚指,击晨钟暮鼓,唤醒眼手鼻舌心意六道众生吃饭穿衣。” 贵女张张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而围观的百姓听到这些,已经忍不住拍起手来:“好!” 前面的那些深藏技巧他们站得远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太明了,但是这对对子他们能够听到,而那贵女每一句说出来,长妤都可以毫无犹豫的脱口回答,便是这番功夫,便叫看热闹的众人忍不住大呼出声! 刘翰林忍不住抹汗,其他的人惊愕的看着长妤,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了最后,已经有不少人如同前面第三位贵女那样自动退出,而随着每退出一人,围观的百姓就欢呼的越大声,而在场的那些权贵脸色越来越难看,而且脸色也越来越惊异,贺兰老夫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嗑瓜子。 这个少女,是如何做到的?! ------题外话------ 长妤:好无聊啊~ 重云:跟我去床上~ 阿吹:你还能有点节操吗? 重云:你有节操?你有节操还去百度盗对联? 阿吹:(⊙﹏⊙)b 第三十一章:以一敌百! 第三十二章:听星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二章:听星 画师挥墨,百姓欢呼。 熊熊的灯笼火焰映照一片清辉,长妤依然神色未动,现在大家不仅仅惊叹的是这个少女匪夷所思的才华了,而是这个少女那种泰山崩于顶而不改其色的镇定。 从开始的所有人嘲讽的时候她未曾气愤羞恼,到现在力压众人也没有丝毫的喜色外露,可以说一句,哪怕她现在输了,但是整个晋城,也再没有人敢再说这个少女一句话。 长妤站到了最后一个人面前,道:“请。” 那少年冷哼一声,显得颇为自傲,刚才那么多人退出了,但是他却是在等着这一瞬间,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圆球,然后道:“我要你在一炷香之内,将线穿过这个圆球。” 那块圆球用晶莹剔透的玉制成的,对穿的两端有两个小孔,但是里面却是像迷宫一样的通道。 众人瞧见这个圆球都忍不住摇了摇头,百姓中的一人喊道:“昭华玉球!” 传说中当年大燕和北夷的翼渊之盟,昭华女帝便出了这道题目给对方的使者,时间规定在一天之内,当时根本无人会做,到了现在,人们想过很多种方法,但是依然不得解,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了“昭华玉球”的称呼。 现在拿这个题目来为难人,也太不厚道了,但是答不出来倒也没什么。 反倒是长妤见到那球,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了,这东西竟然留了下来。 大家看着长妤摇头,但是嘴角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都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解的开? 正在大家猜疑不定的时候,长妤却突然伸过手,道:“将球给我一下。” 那少年一惊:难道真解出来了?! 长妤却接过球,看了看,就在大家的目光中,将球摔在了地下。 “啪”的一声,大家都被这声音给震住了。 “你干什么!”那少年尖叫道。 长妤道:“玉球拿来何用?当年是为保国之利益,若是后面的人无法了解其中真意,又有何用?” 那少年冷笑道:“不过是你不懂得解法罢了!” 长妤倒是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解法?其实这就是解法,最简单的解法。女帝只说将线穿过球,并不一定说一定要完好无缺的穿过,现在你用针线穿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听了长妤的话,大家都有些愕然,这,便是解法?但是,这也算不得违规啊。 但是接下来又听长妤说了一句:“当然,要完好无缺的穿过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花些时间罢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也够了。”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现在,场上的人再也不敢小瞧这位谢三小姐了,都想听听看这位谢三小姐是如何做出这个百年难题的。 长妤道:“抓一只蚂蚁,缠一根丝线在它的身上,将它放入孔中,等它爬出来,线自然就穿了。”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心底里已经认同了这个做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冷笑突然从远处传来。 “雕虫小技!” 众人一听,纷纷回头,只看见一个宫装女子由十几个青衣宫娥陪着,从长街的那头走来。 当她出现,许多人都忍不住轻叹出声。 人们退开,年轻的少男少女们脸上露出仰慕的光芒,那宫装女子渐渐靠近,脸上蒙着半截黑色面纱,面纱上缀着黑色的小珍珠,露出嘴唇和下巴,修长的脖子像是孔雀一样高高的昂着,虽然只露出下半边脸,但是已经让人觉得她的高贵和神秘,美丽和优雅。 周静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奔了上去,喊道:“姐姐!” 姐姐?! 长妤倒是多看了一眼,突然想起安康前面说过的话,恐怕这位就是她第二个佩服的那个人,周听星了。竟然是周进的女儿,怪不得周静菡的太子妃之位还在了,夏侯晋要想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非得拉拢周家不可,一个可以懂得帝心的人,这对他来说无疑助力颇大。 经过前面的比试,若是其他人对长妤的话说一句“雕虫小技”,恐怕还有人不服,但是是周听星说出来,大家下意识的就想,这大概真的是雕虫小技。 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起长妤,而是此番长妤的比试再多,也终究不过是闺阁女子的伎俩,和在朝堂上能够覆雨翻云的周听星来说,还是差远了些。 长妤看见周静菡得意的向她瞟了一眼,然后高兴的抓着周听星的手,嗔道:“姐姐,你怎么才来?” 周听星道:“我奉陛下之命来给老夫人送礼物。你也太不中用了些,雕虫小技的东西何必在意,免得自降了身份。” 这句话一说出,便将长妤刚才的光彩抹杀的一干二净,也下意识的压低了长妤的身份,说她不值得大家劳师动众,这些东西赢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长妤焉能不知道这周听星的言外之意,只是脸上丝毫不露,她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法抹杀长妤赢了的事实,在座那么多见证人,看的就是热闹,而毫无疑问,长妤打了最为完美的一仗。 周听星转而看向贺兰老夫人,道:“老夫人,最近南边送来了寿桃,陛下让我给老夫人带来。” 贺兰老夫人笑道:“那,周小姐替老身多谢陛下了,宴会要结束了,周小姐要不要吃杯茶再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听星自然也就应了,她刚刚坐下,端起了茶杯,却见长妤突然朝着谢琳琅走了过去。 谢琳琅拿着团扇往后一退,有些害怕的道:“你干什么?” 长妤的眼睛盯在她的脸上,细细的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仿佛有些奇怪的道:“你的脸上,怎么起了红点子?” ------题外话------ 长妤:我怎么觉得那个周听星有些熟悉? 重云:当年为本尊神魂颠倒过,本尊不屑于她。 长妤:我不屑于你。 重云:乖徒儿,本尊马上出现了~ 阿吹:……我真的只是打个酱油~最近连酱油都涨价了 第三十二章:听星 第三十三章:毁容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三章:毁容 “什么?!”谢琳琅立马瞪大了眼睛。 她一向爱惜自己的容貌,而且现在自己这张脸可不比谢长媛差,那黑珍珠养着简直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那贺兰逸看上自己无非也就是因为这张脸和温柔的伎俩,但是现在长妤对她说脸上有红点子,她还不吓得半死?! “哪儿?!”谢琳琅慌张的看向长妤。 长妤伸手,用锦帕隔着手指轻轻的指了指她的左脸靠后,谢琳琅急忙转头对着身边的丫头道:“去!拿镜子来!” 现在她可慌神了,旁边的人隔得远,倒是没瞧见什么红点子,而且不就是出了一颗红点子吗,值得这么惊慌失措? 别人可不懂谢琳琅的心病,丫头拿了蝇纹小铜镜来,谢琳琅拿着往自己的脸上一照,开始的时候逆着灯笼的光,看不大清,她自己朝着旁边的一盏灯笼走了过去,拿起小铜镜细细的一看,果然看见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 她顿时着了急,使劲拿手去摸,只恨不得将这碍眼的小红点从自己白皙美丽的脸上搓下去。 她将小铜镜一落,拿起团扇半遮了脸,正想开口找个理由回家去,却没有料到旁边的小丫头惊恐的盯着她的脸:“小,小姐!” 谢琳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什么叫?” “你,你的脸……”小丫头有些害怕。 谢琳琅心中暗骂,不就是一个破红点吗?闹得人尽皆知的! 但是离得近的人瞧着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 谢琳琅越发觉得奇怪,瞟过谢长媛的时候看到她眼角露出一丝亮光,不由心中一惊,今日虽然因为谢长妤的事情被老太爷说着暂时放下了干戈,但是两人心底下都恨不得将对方戳死。 她急忙从自己的袖中拿出小铜镜,虚虚一瞟,顿时吓得将手中的小铜镜都给扔了开去! “我!我的脸!” 谢长媛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那个镜子里的人是谁?! 刚才明明瞧着不过一个小小的红点,但是现在却密密麻麻从那个红点开始布满了整张脸,恶心的让她不敢多看! 今日在场的也就只有她,周氏的身份还不容许到贺兰老夫人的宴会上来,她咬着嘴唇,茫然的看着众人,却忽然间觉得孤立无援,她瞬间将脸转向贺兰逸,正想开口,但是贺兰逸却已经忍不住倒退一步。 长妤在旁边冷眼看着,这谢琳琅也是蠢的,这男人摆明了就是为她的容色,这番将自己的丑脸凑上去,这不是等着被打脸吗?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帕子,然后往后退一步,将帕子仿佛不经意的落到了角落里。 挨过谢琳琅脸的东西,作为有极其龟毛洁癖的长妤来说,只有三个字:不能忍。 那边谢琳琅哭得大声,谢钧气得脸都要白了! 这个丫头哭个屁啊!晋国府的老脸都被丢没了!而且还在贺兰老夫人的宴会上哭,这脑袋是草包做的吗? 寿宴上肯定忌讳这个,场上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贺兰逸的脸色更是发黑,藏着怒气,他冷冷的吩咐道:“将谢四小姐带下去。” 谢琳琅现在虽然知道惹恼了贺兰逸,但是脑袋根本转不过来,看见那黄大夫还在那里,急忙走了过去,哭道:“黄大夫,你给我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那黄大夫看了贺兰老夫人一眼,见她没什么表示,也知道这位按着道理是要进贺兰府的人,于是便将手搁在了谢琳琅的手上,然后细细的瞧了谢琳琅的脸一翻,方才皱眉道:“谢四小姐可是抹过珍珠粉?” 谢琳琅的心慌慌的,也根本不去注意谢长妤在场了,急忙点了点头。 那黄大夫道:“那珍珠粉里掺杂着白花丹粉,倒是极品的细腻肤色的养颜圣物,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染上一些香料。哎。” 他叹息一声,这种东西就好比干柴碰上烈火,一旦燃烧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可怜的看着谢琳琅,心中暗道,这脸,恐怕就毁了。 谢琳琅愣愣的道:“可是,可是我没用香啊。” 黄大夫看着她空洞的眼,惋惜一下,安慰道:“可能你身边的人有在用香的吧。” 谢琳琅脑袋像是卡住了一样,一把抓过自己的小丫头,恶狠狠的道:“你是不是用过香?” 眼前谢琳琅的神色实在是太可怕了,狰狞的跟个鬼似的,小丫头吓得哭起来,但是也还有神智为自己辩解:“小姐!小姐!我没有!我,那香那么贵,我哪里能用!” 谢琳琅呆了一下,放开了小丫头的手,又立马扑到黄大夫的面前,慌张的问道:“黄大夫,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治治我的脸?我,我什么都给你!” 这句话慌不择口的说出来,在场的人的眼神瞬间就鄙夷下去了,最后那一句是一个贵女应该说出的话吗? 黄大夫为难的道:“谢四小姐,恐怕,我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说出来,谢琳琅只觉得脑袋被狠狠敲了一块大石头,谢钧看着周围权贵那看好戏的眼神,对着刘氏怒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丢脸的带下去!” 刘氏也正瞧着热闹,前些日子不知道周氏用了什么法子让谢钧应了那般婚事,本来就让她顶不高兴,这回瞧着出丑,虽然面子上晋国府落了些,但是对她而言却是利大于弊的,倒是坐享其成,现在听了这话,也知道适可而止,于是便走了上前,伸手拉起谢琳琅:“琳琅啊,这是贺兰老夫人的宴会,你就暂时忍耐些吧,来日婶婶定给你找个好大夫再仔细瞧瞧!” 来日?呵?! 谢琳琅愤愤的甩开她的手,怒道:“我才不要你假好心!” 刘氏也怒了,给脸不要脸! 她的手一挥,对着旁边的婆子道:“拉下去!” 那两个婆子立马扯着谢琳琅下去,谢琳琅恍惚间像是没了力气,只是在经过谢长媛身边的时候,眼睛突然发出凶狠的光芒,猛地挣扎出去,一下子跑到谢长媛旁边,怒道:“原来是你害我!” ------题外话------ 重云:请热烈关注下章,本尊出场~注意秒杀~ 长妤:阿吹,可不可以换男主? 聂无双:我一直在等你。 重云:你等我?抱歉,本尊不出柜。 长妤:…… 聂无双:…… 阿吹:…… 第三十三章:毁容 第三十四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四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一) 谢琳琅脸上的红斑可怖丑陋,更何况她现在双眼赤红,瞧得谢长媛嫌恶的皱起眉头,后退一步,冷哼一声,并不和她说话。 她知道这个时候和这个女人说话那是掉了价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忽视。 谢琳琅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只觉得脸痒了起来,她心中疯狂的恨着,上去扯住她,叫道:“是你!就是你!你身上有香气!就是你!谢长媛,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女!贺兰世子答应了娶我,你就这般费尽心机的害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在场的人恍然,原来谢家四小姐出现在这里是这个道理啊,但是跟着又恍然明白,这,姐妹同侍一夫,真是…… 现在这样,姐妹两个还没进门就开始明争暗斗了?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是看这样子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长妤倒是悠然的站在边上,出现了这等事,几乎可以让整个晋城有几个月的笑话谈了。 虽然贺兰老夫人尚沉得住气,但是也掩不住那眼底的厌恶,手紧紧的抓在太师椅上,若不是她控制着,这椅子肯定都要被她抓碎了。 长妤心中冷冷一笑,那边小草走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手炉,道:“姑娘,你冷么?来,热热手。” 长妤的身子不好,虽然现在已经初夏,到了晚上也不过稍微的有些凉意,但是长妤的身子也不大受得住,她抬起手,这才看出自己的指甲泛白,有了冷意。 她倒是没想到小草竟然也机灵了起来,但是在伸出手去的时候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在哪里拿的?” 小草道:“哦,是刚才秦世子叫人送来的。” 秦世子?秦笙? 长妤的眉头急不可查的一皱,也不去猜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其实若是其他的贵女遇到,多少也知道这是秦世子的示好了,更何况秦笙此人向来和女人划分的极开,这般的心思,也是极明显的。但是奈何长妤在感情上是个白痴,对于男子下意识的就有几分不喜,对别人而言的示好对她而言就是“这厮脑袋有病”,于是毫不犹豫的道:“我不冷,不用这个东西。” “哦。”小草应了声,下意识的朝秦世子看去,也只看到他僵硬的转开脑袋,微微垂下眼眸,似乎有些黯然。 只是自己的小姐连眼睛都不瞄一下的。 那边谢钧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长妤再次看去的时候,就看到谢琳琅疯了似的厮打谢长媛,谢长媛不住的后退,脖子上已经被划了一道,显得愈发的狼狈。 在场的众人都已经瞪大了眼睛,谁都没有料到谢家的两个贵女竟然如此不顾脸面,刘氏也白了脸,扯着谢琳琅扯也扯不动。 这下丢脸可是丢到爪哇国去了! 长妤好整以暇的看着,心下想着也不知道经过此事,这贺兰逸到底还会不会娶这两人,因为她恍惚的觉得,贺兰府和谢府并不如表面的那么简单的关系。 好不容易谢琳琅才被两个粗壮婆子扯开,谢琳琅被制住了依然扯着脖子吼道:“谢长媛!你害我!我终有一日会报仇回来的!” 谢长媛满脸通红,眼睛蓄满了泪水,刘氏护着她,悄悄的退了下去,要去换一身新衣服。 一时之间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了帷幕,只是好好的寿宴早已没有开始那种喜气洋洋的氛围,大家都要不就尴尬的坐着,要不就直挺挺的站着,贺兰老夫人也没有料到出了这么多事,但是很显然,活了几十年的人,心思沉的看不清楚,脸上倒是没有丝毫的不满。 她搁下了茶,突然看向了长妤,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长妤盯着她,觉得这贺兰老夫人有些异样,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个老妇肯定也不会动手,否则以她的武功,刚才一掌下去谢琳琅就没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怕过什么? 她走了过去,却并不靠近,只是微笑道:“不知贺兰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贺兰老夫人像是十分满意的看着她,看得长妤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老妇想干什么? 贺兰老夫人转头对着周听星道:“周小姐,老身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请陛下帮帮忙。” 周听星道:“不知贺兰老夫人有何事情?” 贺兰老夫人突然一伸手将长妤拉了过来,亲昵的道:“我家里的人,自然要要回来。还请陛下撤了谢三小姐和十三皇子的婚事。” 我家里的人,自然要要回来! 这句话一说出来,场上的人都惊讶了。 长妤在心底里冷笑了起来,她的目光掠过愕然的谢钧,心中知道恐怕这双方的联盟出了点问题,这贺兰老夫人竟然还是讲心思打在了她身上! 什么她家的人?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说长妤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贺兰家的! 虽然长妤想要和那十三皇子退亲,但是要和这贺兰逸扯上干系,长妤想想就恨不得干呕出来。 她装作不知的道:“老夫人这是什么话?” 贺兰老夫人向着贺兰逸看了一眼,道:“我知道你受苦了,放心,我孙儿的人自然要回来的,世子妃的位置还是你的,逸儿,还不看看你的媳妇?” 刘氏刚刚转回来,一听到这句话脸色几乎就白了! 谢钧的脸黑的也可以滴出水来! 媳妇?长妤心中冷笑,这贺兰老夫人的脸也未免太大了! 贺兰逸呆呆的看着长妤,显然是惊喜,眼底又有些复杂,只是长妤对他而言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心尖尖上扎着,流着血也放不开。 他走上前,道:“妤妹妹,我们,你不必担心,奶奶会为我们解决问题的。我们的孩子……” 我们?孩子? 长妤第一次感到了由衷的愤怒,因为和这样恶心的男人扯上关系而愤怒,她冷笑一声:“贺兰世子,凭什么你就以为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贺兰逸走上前来想要去拉长妤的手:“自然是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长妤厌恶的后退一步,脱口道:“我的孩子自然是十三皇子的!” 贺兰逸道:“怎么可能,你根本没有……” 长妤冷笑道:“我根本没有什么?” 贺兰逸知道自己差点说错了话,急忙道:“妤妹妹,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负你了,我的孩子……” 他一边急急切切的说着一边就想伸手去抓长妤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道利光破空而来,仿佛一朵惊艳的流星,“刷”的一声,贺兰老夫人脸色一变,急忙想要出手,但是,还是晚了。 贺兰逸一声痛苦的大叫:“啊!” 贺兰逸一双手已经被那道利光斩断,鲜血淋漓的落在地面,而那道利光直直的穿来,轻轻的切入贺兰老夫人身后那大大的“寿”字上。 待众人看清楚那道利光,不由全部白了脸色。 只是一朵花瓣而已,白中泛绿,带着渺远气息的碧海月茶花瓣。 一道低沉魅惑,却偏偏如春风过境十里锦绣叠嶂来的声音从长街的尽头响起。 “你说,是谁的孩子?” ------题外话------ 重云:鲜花有没有?掌声有没有?欢迎有没有? 长妤:有没有臭鸡蛋?! 阿吹:神马都莫有~ 第三十四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一) 第三十五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五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二) 碧海月茶,一片花瓣。 整个晋城的人都知道,这个世间,能够有碧海月茶的人只有一个人。 ——十三皇子重云,他们口中的“残王”。 是的,贺兰逸的双手,太子不敢废,安康不敢废,便是周听星也不敢,但是他出手了,却没人敢说什么。 一个不满十岁就倾倒天下的少年,一个以男宠身份存在却在毁了容之后占据皇子之位的少年,一个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年,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会让人心惊的。 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位十三皇子,但是见过的都知道在那大燕龙椅旁坐着的少年是怎样的心机深沉,残忍毒辣。 因他而死的官员和后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众人都忍不住僵直了身子,有些不敢却又忍不住好奇心的往长街的尽头看去。 来的是车辇。 开道的是容色绝丽的少年,为首的一个长妤见过,是春日宴上的那位,另外的三个和他一般模样,全部穿着红白相间的锦绣衣服,都是雌雄莫辨的艳丽。 便是这样的少年,都是世间难寻的。 车辇过处,所有挡道的马车全部毁于一旦,那四个容貌相似的少年,一抬手便是摧毁之势,只为了让那车辇畅通无阻的过来。 十里长街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夜色像是被冰水浸入,车辇过处凝结成城。 属于他的一座城池。 车辇上站着一个人,负着双手,颀长的身影在夜的光影中剪出一道高雅的轮廓,车辇上纱帐飘飞,那人侧脸镌刻,朗阔如月,不敢平视。 他左手执着一朵花,就从影子上看,也能感受到那修长的手指,拿着花枝仿佛按着玉笛,脱俗的仿佛从天而降的仙人。 单单只是一个轮廓,却已经足以颠倒众生。 所谓倾国,不外如是。 真正的国色,不仅仅是一张脸,而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无人可比的风华,哪怕只是一抬手,也会让整座城池为之疯狂。 所有人都在想,恐怕不仅仅是正华帝,这天下所有人遇到这样的男子,恐怕都只有穷途末路。 走在前面的少年无需说什么话,所有的权贵也好,富商也好,都不由自主的退开,就像远古的臣子为自己的君王虔诚的让道。 这仅仅是一个男宠?!仅仅是一个皇子?! 这般的威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车辇终于停下,为首的少年一抬手,剩下的几个少年手一展,一道雪白的锦嶂铺陈在地上,蜿蜒到长妤的面前。这雪白的紧张薄如纱,在灯笼的光辉下闪着暗光,这是传说中的“雪蝉纱”,薄如纱,却刀剑不入。 但是现在,这样难寻的宝物只是配拿来给他垫脚而已。 长妤心中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便是当年的云晔也没这么大的排场,这厮……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又不由想起当日在太清神殿的一幕,不由将手握紧了。 登徒子有什么好看的?! 即使长妤因为第一次不怎么愉快的相见而对重云抱有成见,但是她心底里也知道,没有人会真的不被那样的容色所侵蚀,尤其是重云抬脚落在地面的时候。 他穿着黑色的靴子,玄衣被风吹着,却不见涟漪,只是落在那雪蝉纱上,如同千万丈雪海里开出的一朵黑色雪莲花。 这位传说中的十三皇子,终于在隔了这么多年之后,再次彻底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那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都觉得三魂失了七魄。 没有想象中的妖娆,只有那种超脱凡俗的绝世,一眼过处,千万里江山如墨,但是当他的眸光横过,剔羽之下却是勾魂摄魄。 光凝于容,华镌在色。 这个时候没有人去探究他为何没有毁容,没有人去想象前面弹指斩断贺兰逸双手的血腥,他们觉得自己的目光应该落在他的衣角,才不会亵渎了这样的容色。 长妤不想去看那张脸,只是淡淡的垂下来眼眸,脑海里却在飞快的思考着,贺兰老夫人的转变是什么意思?谢钧对自己这么忌惮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本来残忍冷漠的重云对自己这样,这样特别是怎么回事?长妤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这东西横看竖看那十三皇子都不会有。 这些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场上的人恐怕除了她没人会走神,但是即使她走神,也在瞬间回过了神。 因为那气息来了。 碧海月茶,这曾经最让她喜欢的香气,渺远却浩荡,优雅而清丽,但是现在,这人携了满山茶香,就那样站在她面前。 长妤几乎又想要后退,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两道目光,直直往自己的灵魂深处探去。 她按捺下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然后抬起头来,但是即使准备好了,也被那双噬人心魂的眼而呆了一瞬间,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早就风轻云淡的带着笑意:“不知十三皇子所来为何?” 重云就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长妤心中又想起当初那日他就那样莫测的看着她的感觉来,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她有些恼怒,却见一只犹如冷玉的手伸了过来,然后一抬手,落到她的鬓发上。 他在干什么?! 长妤微微抬起头,就看到自己插在鬓发上的白茶花已经被他取了下来,然后下一瞬,他手中的碧海月茶就稳稳的落到了她的发上。 长妤抬起眼看着他。 灯火下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如窝在黑夜里的两颗水银丸子,带着审视,戒备,甚至熟悉。 重云的声音似乎温柔:“长妤,有了我的孩子,怎能如此不小心?” “长妤”两个字喊得长妤全身一僵,更重要的是那“有了我的孩子”,让长妤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扇过去。 这人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什么干系都没有,却还是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太可恶了。 她笑着,咬着牙齿,几乎恨不得将这句话连带重云给嚼烂在嘴巴里:“十三皇子放心,我会注意的。” ------题外话------ 重云:本尊在这儿就是万丈光芒~ 阿吹:好装X啊,小心被雷劈。 重云:难道不是你装X? 阿吹:…… 长妤:我要换男主,我要换男主,我要换男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求关注。 (嗷呜,前面发的存稿,现在蹦上来说一下,这个文名,很销魂是不是?很高大上是不是?我知道你们说是。嗯嗯,首推完了,数据神马滴吹也暂时不去想了,谢谢大家。然后,谢谢可爱滴凉翊妹纸的100的潇湘币,还有我暖暖的两张评价票,还有wawa滴一张五星评价漂~阿吹滚走啦~) 第三十五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二) 第三十六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六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三) 长妤现在很想退开,退得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一方面她确实是不喜欢和男人接触,另一方面是这重云简直,简直让她忍不住想要骂人! 自己刚才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显然不能否认,只能白白的让重云这个混蛋捡了一个便宜。 真是个,可恶又讨厌的大混蛋! 长妤心里正在诽谤,根本没有注意一遇到这个人,所有的超乎寻常人的冷静和思考就开始乱。 当然,微微垂眸的长妤根本没有办法去注意其他人的表情,在场的人大多数人都已经回过神来,只是秦笙显然有些颓丧和黯然,少女们的目光近乎痴迷的落到他的背影上,恨不得摸一摸他那犹如墨缎的发丝,让他那比玉还灵润的手指落到自己的发上,那便是毕生之幸。 而跟着重云的那些个少年,却在看着重云的手指落到少女的鬓发上的时候一阵惊讶,但是瞬间却又掩藏下来。 贺兰逸已经痛晕在了地上,贺兰老夫人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就这样成了残废,便是再好的忍耐能力也完全溃败,她咬着牙齿,苍老的脸上硬生生鼓出一道道青筋。 “十三皇子,老身的宴会,岂是你放肆的地方!” 她说着一拍椅子,在这个瞬间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像是突然睡醒的一只狮子,凝结着汹涌的煞气一掌挥来! 众人都为她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而惊讶,心中又忍不住肃然起敬,怪不得当年能够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技压群雄。 但是那看似凶猛的力量却在瞬间被截断,就在她的脚快要触碰上那卷“雪蝉纱”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两个少年突然出手,谁也看不出那只手是如何伸出来的,快到匪夷所思的境界,等到看清楚时,贺兰老夫人的双肘已经被他们拿住,然后这两名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一点也不给这位贺兰老夫人面子,直接双手一甩,就将贺兰老夫人的身子给扔了出去! 贺兰老夫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只有胸膛不停的起伏,一双眼睛完全失去了平静的盯着那两个少年。 少年甚至还十分有礼貌的一弯腰,好心的解释道:“贺兰老夫人还望恕罪,皇子殿下不喜欢有人的脚踩在他踏足的地方。” 众人都替贺兰老夫人的脸疼。 当然,这个少年一出手就将贺兰老夫人给制住了,大家看着重云的背影,也纷纷心惊不已,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甚至有些后怕的想到如果自己说了他什么话被他知道了,自己该是什么下场。 重云像是根本没注意刚才发生的事,只是微微侧眸,然后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黄大夫。 那黄大夫只觉得有无边黑暗当头罩来,灭顶感觉犹如深海,顿时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重云又漫不经心的转开自己的眼,道:“将人带上来给诊诊脉。” “是。”那少年恭敬的一低头,然后迅速的离开。 什么人,诊什么脉? 场上的人都奇怪的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被拎着衣领从车辇的后面提了出来。 大家顿时都说不出来。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大家都认得,是太医院的院正大人,医术高超到了极点,只为皇上请脉,向来谁的面子都不卖,但是现在脸上却只有惊惶,穿在身上也只有一件中衣,扣子都没扣完,很显然,这位还在床上就被拎走了。 那少年很有礼貌的道:“林院正,今日贺兰老夫人的宴会,还请你给贺兰老夫人的孙女们诊脉。” 贺兰老夫人的脸顿时便扭曲了起来,但是没有人在意她,站在左侧的少女们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哆嗦着,她们的目光还落在痛晕的贺兰逸身上,那断了手的手腕鲜血还在流淌。 她们连哭都不敢。 少年们有礼的走到她们面前:“小姐请。” 少女们哆嗦的迈开脚步,然后那林院正就被“请”到了她们面前。 林院正抬起自己苍老的手,颤抖着落到上面,只听到重云好听的声音道:“院正大人,她们可是喜脉?” 他说得很优雅,很缓慢,不慌不忙仿佛带着令人沉醉的音律感,但是每冒出一个字,林院正的手就抖一下,等到重云的话说完之后,他全身抖得都快站不稳了,他说话,声音抖得像是哭了一样:“是。” 重云低头,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挽起长妤的一缕发丝,轻声道:“哦,贺兰老夫人家出了这般的丑事,将这几个给贺兰老夫人抹黑的女人,扔到青楼里去。” 灯笼的火光燃了一轮,渐渐地黯淡下来,但是根本没有侍女敢上去换,男子的玄衣曳在雪蝉纱上,黑暗中却有光华流转。 大家一句话都不敢说。 贺兰老夫人几乎要气得吐血:“你敢!” 但是哪里有人管她,两个少年一提,就将几个面色惨白的少女给提了起来,贺兰老夫人跳了起来,直接扑打了过来,但是却闪出另外的一个少年,一下子将她截住。 场上发出的这些似乎根本和那位飘逸出尘的男子有任何的关系,他只是温柔的低头,那如冷玉的手指绕着少女的柔发,看起来如佛偈里拈花一笑的曼妙。 但是长妤只想退开,隔得如此近,她似乎能闻到男子特殊的气息从碧海月茶的中蔓延出来,一丝丝钻进灵魂,他微微的低头,那披散的长发如流水一般的倾泻下来,在淄衣上滑下来,像是要将她的呼吸给缠绕。 更重要的是她的手指轻缠着她的秀发,甚至慢慢的抬起来,放到了鼻尖。 长妤觉得自己渗出了一层汗,有些紧张,又有些恼怒。 这个男人是将她当成他的碧海月茶了吗?! 她甚至不敢抬头,但是垂着眼眸,眼角的余光也能看到他随风荡漾的墨发,还有往上那令人迷醉的下颌。 长妤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到极限,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自己被他握住的发,然后狠狠的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微垂,她的眼眸上抬。 双目相逢,数十载流光黯淡。 ------题外话------ 高考了哎,祝大家高考胜利。 涵涵加油~ 遁走去也~ 第三十六章:君有国色携花来(三) 第三十七章:狠狠咬上她嘴唇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七章:狠狠咬上她嘴唇 因为隔得近了,灯火从旁边倾斜开来,长妤觉得重云那一丛细密的睫羽落在眼睑上,然后被吸食在那双噬人心魂的眼神里,魅惑的让人多看一眼都是沉醉。 虽然看不清楚这眼底的情感,但是长妤也分明的知道,这并没有让她心跳加快的东西,或许说,哪怕有按着她的心思她也绝对感受不出来。 她讨厌男人。 长妤将自己的头发一拉,那柔滑的头发就从他的指尖滑了开去,长妤再次忍不住后退一步,正想说话,却突然觉得心口微微凝痛,一口血涌了出来,她只能闭着嘴,知道刚才和那些人对战的时候花费心神太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冲击。 重云的嘴角却微微一勾,这一勾似乎山川凝结,长妤心里却忍不住警铃大作。 上次他笑的时候他想干什么?! 难道这人…… 长妤现在恨不得脚下踩风,离这个人要多远有多远,但是刚刚一动,就看到重云的手伸了过来。 他一把扣住了她的腰。 长妤拿着眼刀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的手给切了! 他难道不知道有些人不愿意被人碰吗? 而且上次他亲吻她的时候他就这样扣住她让她无法动弹的,想到这里长妤更是一惊,伸出手就想将他推开,但是她的手抬起来,推到他的胸膛上的时候,男人却突然欺身上前,再外面的人看来就好像长妤抓着他的手将他拖到眼前来似的。 这个混蛋! 长妤是多么想将这张脸给扇飞,但是男子的眼却带了莫名而璀璨的笑意,手突然一勾,长妤便觉得身体已腾空。 她已经在她的怀里。 大庭广众之下,这个人简直,简直太不要脸了! 长妤的脸因为恼怒而泛起了红,但是外人根本看不见她眼睛里的愤怒,却觉得她肯定是害羞了。 众人的眼里的神色根本掩盖不住。 害羞个屁! 一向自诩教养高超的谢长妤,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但是她现在根本有口难言,只能活生生自己吞了这个哑巴亏。 重云抱着她,迈开了脚步。 众人目光随着重云的脚步而动,他走过人群的时候,脚步未停,袖底里却飞出一道凌厉的锋芒,然后,人群中痴痴看着他就差流口水的周静菡突然觉得眼角一阵剧痛,突然捂着眼睛痛苦的嘶叫起来。 “我!我的眼睛!” 鲜血从她捂着眼睛的双手中流出来。 大家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顿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在多看那男人一眼。 跟在后面的少年收起那卷雪蝉纱,然后将它扔到了其他地方,这才转头对着周进道:“周丞相,很抱歉,我家殿下不喜欢别人那么看他。” 周进的手指几乎快掐进自己的掌心,才能忍住不颤抖。 少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那么转身离开。 重云将长妤放到了车辇上,然后也随之坐下。 长妤忍不住往后一退,坐得离他远远地,虽然有些刻意,但是长妤现在也不管什么刻不刻意的问题了。 重云只是安然的坐在那边,仿佛也没什么在意。 长妤心底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没来得及松完,却感觉到一双眼睛虚虚的落到她身上。 长妤告诉自己要忍住,但是那两道光实在太强烈了,不过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长妤就忍不住抬起头来。 黑暗中的男子身姿如云,黑暗中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妖魅和飘逸并存,只是眼角带着一丝戏谑。 长妤不知道就怎么看懂了,这个男人很明显在嘲笑刚才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说“孩子”的事情,若是其他人,长妤指不定就冷言反讽过去,但是因着这张和云晔相似的容颜,长妤却说不出口,仿佛说他些坏话都有些“大逆不道”的感觉。 长妤真遇上了什么事,那也是在心底里把眉头皱死了也不会在脸上露出半分。 她正在思考着如何下这个车辇,她已经支撑不住了,后背都是冷汗,甚至如果当时不是重云抱住自己,自己是否还站得了多久,而且现在,嘴里好还着一团血。 她正在想着,却见重云的手一抬,从车辇的后方取出一个千年古檀盒子,里面也熏了碧海月茶的香气,放着一叠又一叠白色的三江锦帕。 这人怎么都知道?! 那整整齐齐码了一盒的锦帕,很显然没有用过,重云只是将帕子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然后便闭上了那双让人惊心动魄的眸子。 长妤沉思良久,觉得自己到现在还计较个什么东西,然后拿起盒子里的帕子往自己的嘴边一放,顿时憋了许久的一口血才吐了出来。 刚才她一直没有说话就是这个原因,以她现在的身体,耗费精力过多也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她刚刚想要将那锦帕给收起来,一只手却伸了过来,然后将锦帕从她的手中抽出来。 “你……”长妤微微尴尬,那东西自己也嫌脏,他怎么能拿? 重云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但是他的眼底也滑过一丝奇怪的光芒,但是瞬间,他就转过了头来,看着少女因为尴尬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长妤正想说话,突然间气息侵略而来,她猛地后退,但是男子的手却已经放到了她的脸颊上。 他竟然碰她的脸?! 长妤猛地将脸一偏,急忙去摸那盒子里的锦帕,毫不犹豫的就使劲的擦上自己的脸。 但是刚刚擦了没几下,她的手就被捉住了,那只手冷的像是块冰,让她觉得一哆嗦。 长妤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事。 她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重云却已经俯身下来,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然后扣在她的头顶。 长妤终于有些失色。 连垂死挣扎的时间都不给她,重云便将她按倒在巨大的车辇软枕上,满头发丝流满她的身体,他的气息再次强势逼近。 狠狠咬上她嘴唇。 ------题外话------ 为嘛没人冒泡~忧伤~ 第三十七章:狠狠咬上她嘴唇 第三十八章:亲晕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八章:亲晕了 这么多人,这么多人看着! 长妤恨不得踹死这个人!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但是根本就是蚍蜉撼树,重云整个身子都扣在她身上,几乎与她合二为一。 长妤忍不住颤抖着,男子的气息无孔无入,她因为喘息的胸脯挨着他的身体,她眼里几乎快憋出泪水,生和死她从来无所惧,但是偏偏这件事是她的魔障。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这样无意识的楚楚绣致更能激起他们心中的侵略意。 重云只是咬上了她的嘴唇,夹杂着痛和麻的感觉涌上长妤的心里,让她觉得又羞耻又愤怒,他们才见过两次面,这个臭男人就轻薄了她两回。 长妤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却少了少女的感觉,因为她经历的太多,但是在感情放慢,她却是一片空白,所以现在她的反应,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 以前她的身份便是有人想这样做但是也绝对不敢,但是现在面对一个身份比她高,而且在她心底里又有些奇怪的“高高在上”感觉的人,她几乎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了。 她的眼里蓄了薄薄的水汽,像是初秋山林里浮着薄雾的莲池,美得让人心惊。 重云没有再进进一步的动作,在咬住她的嘴唇之后就放轻了力道,却依然压在她的身上,发丝盖下来,除了那完美的轮廓,长妤连他一丝神色都看不清楚。 但是她能感受到那两道目光,看得她全身发热,避无可避。 长妤羞愤难当,干脆闭着眼,使劲偏了偏头,想要躲过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 但是刚刚一偏头,他的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然后微微抬起自己的身子,扶着她的脸颊,声音微微的沉下去:“睁开眼。” 长妤恨不得咬死这个男人,虽然名声什么东西她从来没有在意,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心理的那一关。 长妤不睁眼。 凭什么听你的?你算什么东西?! 但是下一秒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重云已经轻轻的咬住她的脸颊上,正是刚才她使劲擦过的那一片,她声音沙哑的愤怒着:“你这个臭流氓!” 她的眼底水色弥漫,便是愤怒也愤怒的柔弱可怜。 然后这柔弱可怜的眼就被湿湿热热的吻给盖住。 这人不懂什么是干净吗?! 长妤几乎要尖叫起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和刺激涌上来,她不停的摆着头,想要躲开。 眼睛有什么好亲的?还有那该死的口水,一不小心涂在自己眼睛上该怎么办? 冷汗被热汗代替,她觉得腿部松泛了些,毫不犹豫的曲起腿,就想顶过去。 但是她刚刚曲起腿,男子的手就落到了她的腿上,春衫本薄,他的手落在上面,让长妤一个颤抖。 但是这颤抖没没颤抖完,重云的手突然滑到她的匀称的腿弯,一勾,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腰侧。 长妤虽然在情事方面一概不知,但是天生的羞耻感比一般的少女还要重些,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重云,想要收回自己的腿,但是根本收不回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被亲过的眼睛带着水光,她觉得前生今世加起来的事情,也没有今日的事让她这么难以承受。 两人默默相对,长妤这回也屏住了呼吸。 这个男人白瞎了这张脸,如果不是这张脸,长妤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压力。 重云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层层叠叠的剥开,一丝缝隙儿也不留。 “吻我。” 长妤觉得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听。 但是那目光太过专注,让她知道这个人是说真的。 长妤咬着嘴唇不说话。 下一秒她就觉得一只手落到了她的腰带上,那一掌宽的腰带微微一松,长妤惊得睁大了眼睛,然后急忙扬起头,将唇极快的碰到了他的嘴唇上。 这简直就是突破了长妤的极限。 竟然要她去吻一个男人,这对男人这种生物厌恶至极的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如果没有人逼她,长妤的这一生都不会和男人扯上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重云以绝对无法忽视的强势硬生生挤入她的灵魂中,大刀阔斧的想要将这壁垒给破开。 吻了重云一下,长妤急忙的就退开,但是他已经不容许她退开。 他的吻如狂风暴雨骤临。 一寸寸,一分分,根本不留下任何的退路。 长妤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去想什么干不干净,口水不口水的问题,她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在那舌尖的力道下失去,化成一滩水,然后流淌开去,身体越来越来轻,轻的像是化成了一缕烟,被他捉在手心里。 热气顺着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窜出来,密密麻麻的侵蚀让她难以招架。 含糊的呢喃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如果长妤清醒着,肯定不敢相信这个像玫瑰糕子一样又软又糯的声音是她自己发出的。 然后,在这个令人难以承受的席卷中,长妤终于,晕了过去。 她被亲晕了。 重云停住,含住她的舌尖,轻轻的吮吸了一下,然后终于退了出来。 她就在他的身下,被汗水沾湿了的发粘在小小的脸上,重云松开了她,手指撩开她的发,目光落到她的眼角。 被欺负得很了的时候,一滴泪荡漾在眼角。 重云看了许久,最终伸出手去,轻轻的抹了那滴泪,目光凝了凝,放入了自己的嘴里。 如此滋味。 第三十八章:亲晕了 第三十九章:比她还洁癖?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九章:比她还洁癖? 天色已经大亮,四个少年站在门口,有些惊异的互相看看。 “殿下还没起吗?” “没。” 自从五年前得了碧海月茶之后,他家的殿下方才能每晚睡安稳些,但是每日也不过一个时辰便会醒来,然后到太清神殿去。但是近日抱着那谢三小姐怎么睡那么久?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他们殿下那诡异的洁癖,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便是他们,也不能靠近,更不要说女人了,便是隔了十丈远,都恨不得扔到爪哇国去的。 可是…… 四个人相对看了一眼,然后就都退了下去。 —— 长妤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窜得老高,光从菱花窗的格子里漏过来,铺成在莲花砖上,汝窑青釉瓶搁在碧玉雕鸟兽山水插屏小几上,插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碧海月茶。 长妤的脑袋还是晕晕的,大概是睡久了的缘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睡得那么沉。 她懒懒的撑起腰,但是当手触摸到那柔软到极致的丝绸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昨天! 长妤咬着牙,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来扶额叹息,羞恼的恨不得以头抢地。 她竟然被亲晕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四处查看,偌大的殿内没有任何人。 她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这张床,当然,这张床和贵族的拔步床很不一样,更准确的说,像是榻,大的可以让十个人在上面打滚睡都不嫌挤,放着软枕,薄被,用的是宝应绣,而且整张床用的是一块碧玉雕刻的,便是这张床,恐怕世间再也寻不到第二张。 让长妤松一口气的是没有见到重云,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外衫已经没了,她急忙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确定重云并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长妤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重云一来给她的冲击太多,昨晚更是让她打破了自己的规则,长妤觉得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花太多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 比如重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可不相信这男人对她有什么感情,一个将人命不当人命的人,会对她这个人这么好,谁相信? 她看见搁在床边的墨绿色衣服,从容的穿好,然后走到葡萄纹檀香座西洋镜前坐下,正想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却对着镜中的人愣了愣。 这是她? 长妤这具身体的容貌其实比谢长媛和谢琳琅还要美上几分,但是因为常年血气亏空,病弱侵体,所以那美貌值直接下降了一半。就比如拿肤色来说,以前虽然白皙,但是却带着苍白,看起来像是一朵要凋零的花一样,但是现在这肤色像是沁血的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光。眼睛深且亮,嘴唇朱且丽,只是那上面被咬破皮的部分实在碍眼的很。但是这张脸,便是长妤自己也忍不住别开了眼睛,这张脸太过好看了些,恐怕不是件好事。 这般的容光焕发还有神清气爽,到底是为何? 长妤拿着镜台上的玉梳,手紧了紧,心里微微皱眉。 一个转念,长妤便抛之于脑后,然后快速的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这才站了起来。 她的鞋子不知道去哪儿,但是还好,还穿着裹足布,但是她觉得黏糊糊的,对于长妤这种有深切洁癖的人来说,一切有违身体舒适敢的东西,都只有被抛弃的这一条路。 她看见了放在门口的木屐,样式大小不是臭男人的,心下觉得稍微舒坦些,然后脱了那黏糊糊的裹足布,穿上木屐,幸好这衣裙足够长,曳在地下,将她的脚完全的盖住。 长妤推开门,迎面撞上来满怀的阳光,她觉得稍微轻松了些,虽然很不想见那个人,但是有些事,必须要当面说才好。 长妤顺着抄手游廊传过去,一路上都没有人,便是想问路也没有办法,不是说重云身边“少年男宠”无数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长妤走到尽头,一个小殿门就出现了,长妤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于是压下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抬脚进去。 殿内熏着碧海月茶香,烟雾袅袅弥漫着,她看见重云背对着他坐在一扇大大的玉璧面前,手中拿着一只笔,外面的一束光线打进来,正好落在他拿着笔的手指上,有如古玉。 便是长妤对男色这种东西毫无感觉,也不得不被这样的一个画面而感到心一跳。 似乎感觉到长妤已经进来,重云在优雅的落下最后一个字后,将笔搁在了旁边的荷花纹笔架上,然后才回头看她。 他神色淡漠,看起来高雅出尘,似不可攀。 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旁边,莲花玉盆内装着干净的水,而在那玉盆旁边,用檀香木盒装着一沓的白色锦帕。 长妤看着他将手放入水中洗了一遍,抽出锦帕,擦了一遍,又擦了一遍,再擦了一遍,然后方才走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长妤一眼,然后在她的面前坐下,在他坐下的同时,门外就有八名少年走了进来,端着碧玉盘,恭敬地低着头半跪在他的面前,然后用手拿着白色的锦帕,垫在那壶柄上,用两根手指隔着那锦帕小心翼翼的拿着壶柄,放到了两人面前的文竹小炕几上,然后退下。 后面的人依次如前面的来人一样搁下自己的东西。 少年悄无声息的退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的声音。 长妤看得一呆,这人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 不会和她一样有洁癖吧?但是自己的东西只是要求干净,除了对于男人那方面有些难以接受外,也不算太出格。 这人难道比她更洁癖?! 长妤看着他伸出手指勾在那汝窑瓷杯上,勾着同色茶壶倒了一杯透碧的清水,在手中转了转,才抬起眼来看了长妤一眼。 长妤心底里微微皱眉,努力使自己不去想昨天的事,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干脆当被狗咬了算了。 长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道:“不知十三皇子有何见教?” 她想要把握主动权,只要知道重云的目的,那么一切都很好说。 重云却低着头,低头慢慢的喝了一口清水,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我的孩子?” ------题外话------ 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存稿君哈~每晚八点~ 第三十九章:比她还洁癖? 第四十章:再拜为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章:再拜为师? 正中靶心,一击致命。 长妤顿时红了脸,恨不得一脚踏平那张可恶的脸。 但是长妤的性格就是属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现在重云一句话捏住她的死穴,她反而干脆微笑起来:“殿下的孩子,与我有什么干系?” 干脆来个死不认账。 重云慢悠悠的又喝了一口清水,低头的侧脸发丝如缎,一匹华丽的落下来,蜿蜒入地。 他突然站了起来。 长妤下意识的快速往后一退,戒备的看着他。 长妤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但是她可不希望再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吻成那样。 重云停下了脚步,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在她脸上一逡巡,最后落到她的唇上。 长妤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脸红,千万不要,但是有些生理反应就是控制不住。 脸还是红了。 重云看着她红了脸,方才好整以暇的转身而去,走到门口似乎说了什么,然后又转身回来,优雅的落座,然后指了指他对面的蒲团。 长妤因为自己莫名的被压制而恼怒,顿时对自己告诫,然后安静的坐下。 因为坐下,长妤光着的脚丫从裙底露出来,小小的嫩嫩的,像是一件上好的玉器。 重云的目光落到她的脚丫上,烫得长妤的脚趾一缩,像是五朵粉嫩的鲜花骤然收拢了花瓣,她急忙扯了扯裙子,然后将自己的脚丫盖入裙底。 重云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端起清水喝了一口。 长妤再次问道:“不知十三皇子有何见教?” 重云道:“你身体还好?” 长妤道:“多谢十三皇子关心。只是小女疑惑,为何十三皇子会看上我这个声名狼藉的谢三小姐。” 重云嘴唇弯起一分的弧度:“本王难道不也是声名狼藉?” 长妤也心中奇怪,这个人显然不是受气的主,怎么会允许别人这么说他?只是自己哪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谋取的? 重云道:“昨日为你推宫过血了一翻,今日你觉得如何?” 推宫过血?! 长妤恨不得杀了这个人,推宫过血,那么自己不是被他给摸光了吗?想到这里,长妤就恨不得立马跳进水里洗个千遍万遍,她冷哼了一声:“小女多谢殿下。” 重云道:“你身子太弱,我这儿有一门心法,可以延缓你的病症。” 长妤不解的看着她,她是审时度势的,其实这个对她的诱惑很大,因为她现在有很多事想做,如果身体能够好一点,至少她的压制就会少一点,而且今天的变化她也是有所感觉的,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知十三皇子想要什么?” 只有建立在交易基础上的付出,长妤才觉得是安心的。 重云只是看着他,便是那般的坐着,都像是一幅所有名家想要临摹的画,他的手突然隔着桌子伸了过来,一把钳住她的下颌,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小丫头,你想要什么?” “小丫头”三个字让长妤很不高兴,他手上的动作让她更不高兴。 但是长妤却在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我?想要杀了你。” 重云反倒微微一笑,只不过眼底的光芒太过灼人,那双眼睛斜勾,却在看看似超凡的气韵里陡然生出了诡异的魅惑和阴气,他道:“唔,想杀了我?想杀了我先得打败我。” 他的手瞬间一滑,落入长妤的衣服里,冷得像冰一样的手指划过她优美而瘦弱的锁骨,长妤全身一僵。 重云慢悠悠的道:“打败我,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在床上。” 那手指灵活的一刮,在温软的锁骨上一荡,还有继续往下探寻的趋势,长妤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选择第二种。” 他懒懒而带笑的看着她,她冰冷而凌厉的看着她。 男子的手被她按住贴在那滑腻的肌肤上,他几乎能感受到那心脏的跳动,他缓缓开口:“第二种,就是,亲近我。” 他说着突然挣脱少女的手,然后往下一落,正好压在她的左胸之上,隔着小衣和那份温软只感受到少女骤然一停的心跳,在一停之后又快速的跳起来。 长妤暗地里握紧了手,忽视掉那个落到她胸前的手,端起案上的清水,微笑道:“徒儿自然是愿意亲近师傅的。” “哦?”重云似乎笑了笑,微微眯了眯眼,“你想拜我为师?” 长妤微微垂下眼眸,微笑:“是。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自然是会亲近师傅的。” “终生为父?”重云笑了一下,那按在长妤心口的手指突然一动,就那么刮过她柔软的顶端,长妤猛地抬起眼睛看他,端起茶杯的手一颤,但是极快的稳住,才没有使水荡漾出来。 该死的他竟然…… 重云却笑得风轻云淡,一双眼睛如剖她魂魄:“你似乎,和我所知的谢三小姐不大一样。” 长妤微笑:“人都是会变得,不是吗?” 重云慢慢的点了点头,那只手慢慢的从她的衣服里伸出来,然后接了长妤递上来的水,似笑非笑的道:“那么乖徒儿,为师以后,就等着你的亲近。” 长妤咬牙,笑:“自然。” 重云喝了一口清水,然后放下,而此时门口的少年刚刚端着盘子走上来,为他们献上第一顿共进的午餐。 门外阳光投入,斑驳了一下,又迅速散去。 第四十章:再拜为师? 第四十一章:被弃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一章:被弃 “小,小姐,还要水吗?”小草隔着门喊了一声,小姐已经在房里呆了一个时辰了,这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今儿下午消失了一夜的长妤才回来,整个人都藏在披风里,一回来就进了屋子,然后不断的换热水一直洗到现在。 长妤的声音从屋子里冷冷的传来:“搁着,待会儿要用。” 小草呆了一下,方才“哦”了声,觉得自家的小姐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好,但是平日里就算再怎么着也没这样过啊,难道,难道是那个,那个残王? 想到这里小草又痴了,那日,那日的那个人,当真是,比神仙还好看。小姐,难道真怀了那人的孩子?可是,可是她跟着小姐这么久,她家小姐怎么可能呢? 在小草疑惑不解的时候,长妤正将自己埋在水里,一遍又一遍的搓着自己的身子,当她的目光无意的落到自己的胸前时,脸色黑的几乎可以挤出水来。 那个地方,长妤平日里便是自己都不会碰,哪怕洗澡的时候也只是拿着澡豆抹抹就是了,她直觉那是羞耻的,这具身体弱,长到十四岁就十三岁的模样,也就小包子的样子,入手都算不上,但是,但是…… 长妤觉得早晚有一天,她肯定会找人将那个该死的男人给做了! 男宠,当你见鬼的男宠去吧! 长妤的这个澡整整洗了两个多时辰,等到她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被泡掉了一层皮,她穿了衣服,自己对着西稍的镜子整理了,然后这才推门出去。 小草在那儿站得腿都麻了,看见长妤出来,刚想开口,但是瞧着长妤的脸后,瞬间说不出话来。 长妤想起自己嘴上的伤痕,微微有些控制不住的道:“看什么看?!” 那日虽然在车辇内,但是那帐幔遮得了面容,哪里遮得了动作,他对自己做的事现在恐怕都不知道要被整个晋城的人嚼烂多少舌头。 小草吓了一跳,方才委屈的道:“小姐,小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太,太好看。” 小草的心思单纯,一出来被长妤焕然一新的容色所震慑,哪里去注意长妤的嘴唇,而且刚才长妤对着镜子修饰了好久,若非离得近了仔仔细细的瞧,否则才看不出那点破了皮的样子,但是奈何她心里心虚,别人瞧她总让她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长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嗯”了一声,道:“将屋子里收拾了吧。” “哦。”小草含着胸点了点头。 长妤站直了身子,穿过西稍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今日故意选了一件素色的衣服,虽然素着,但是用的是流雪纱,上面的花纹可是实打实的精致,腰上系了同色的丝绦,满头乌发束了起来,露出精致修长如天鹅一般的脖子,耳朵上戴了绿翡翠滴珠耳环,当真是犹如雾里面走出来的妖精一样。 所以当长妤穿着这身自以为素到极点的衣服走到刘氏等人面前的时候,那些人几乎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长妤没料到自己才回来不久,这些人就直接堵在了自己的院子里,看来待会儿得叫陈嬷嬷等人将这个院子全部清洗一遍了。 长妤走到他们面前,笑道:“二婶婶来这里有何贵干?” 刘氏还在被长妤这陡然变化的起色而震惊了一下,她僵着舌头道:“你,你怎么……” 长妤笑了一下,道:“我如何了?” 刘氏心底恨得发慌,瞧着眼前这个美得叫女人都呼吸一滞的少拿,想起昨晚她出的风头,不由咬了咬牙齿:“谢长妤,你可知道你丢了我等晋国府什么样的脸面!” 晋国府还有脸吗? 长妤微笑道:“二婶婶这句话长妤就不懂了,长妤哪里丢了晋国府的脸?是二女争一夫?还是在权贵面前大打出手?” “你!”刘氏冷笑道,“我倒是年年打雁今儿却被雁啄了眼,没想到谢三小姐是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那个晋城的贵女像你这样未婚先孕了还有脸活着?!” 长妤笑着:“难道二婶婶也想要谢大小姐未婚先孕被扔到青楼去?” 刘氏怒道:“谢长妤,你敢!” 长妤微笑着:“我谢长妤哪里有什么不敢的?” 刘氏被她反问的噎住,她后悔往日手下留情了,应该直接将这丫头弄死了的,没想到现在成了大祸患,但是她想了想接下来的事,硬生生从嘴角挤出一点笑意,道:“谢三小姐如今可是有了靠山了,不知道昨晚你是如何勾引那残,十三皇子的。怎么,一个被男人睡过的男人,谢三小姐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功夫?” 这刘氏也是狗急了跳墙了,忍不住说这些下贱的话来刺怒她,但是奈何除了那重云,长妤对任何人任何话都能当成耳旁风,她道:“那就不劳二婶婶费心了。” 刘氏看见她这态度,想起半年前还被自己揉圆搓扁,叫她跪就不敢起的人,真是一口怒血攻心,她冷眼看着她,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傲气,那么从今日起,谢大小姐的衣食住行也就不劳我们费心了。” 长妤笑道:“当日二婶婶给了我一大笔钱,想来买处大宅子也不成什么问题。” 刘氏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想起被她坑走的一大笔钱,她就恨不得让人将她给宰了。 她忍了忍,冷笑道:“谢三小姐,别太得意。那十三皇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人,现在,他可是惹了大麻烦。” 长妤满不在乎的笑笑。 刘氏看着她的样子,倒先把自己气得半死,她拧紧了帕子,然后冷哼一声便离开。 长妤看着她离开,转身进入屋子,小草跟了进来,为她奉上一杯清茶。 长妤喝了一口,自己前日得罪了贺兰府和丞相府,可能说不定还得罪了大半的权贵,现在这晋国府的人显然不想管她,想要她自生自灭。 不过,自生自灭么? 她对着小草,嘴角微微一弯:“我让你扔的珍珠粉,你没有扔是不是?” 第四十一章:被弃 第四十二章:杖杀(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二章:杖杀(一) 小草听了长妤的话,脸色瞬间一白,急忙跪了下去:“小姐,是我,是我不对,我错了。” 长妤沉静的看着她,喝了一口茶,道:“我又没说什么,去把那珍珠粉找来吧。” “哦。”小草应了声,站了起来去找那珍珠粉。 她当日只是觉得那东西扔了怪可惜的,长妤虽然嫌弃那东西被谢琳琅碰过了,但是像她们这些小丫头又哪有嫌弃的道理。只是她收起来了却不敢用,因为她也怕着自己被长妤发现。 片刻之后她抱了装着珍珠粉的盒子进来,将东西递给长妤。 长妤直接道:“把那盒子给我打开看看。” 小草这才反应了过来,小姐怎么会再碰这东西,于是急忙将那盒子给打开了,但是当一打开之后,她的脸色迅速一变:“怎么回事?!” 只见原来几乎满满的一盒子黑珍珠粉,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了,里面装的哪里是珍珠粉,只有白面。 小草都快哭出来了:“小姐,我没有,我没有!” 长妤自然知道她没有,但是有时候,误打误撞或许有用。 长妤道:“那么这东西怎会不见了?” 小草低着头抹着泪,抽噎着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姐,我收了这东西之后就放到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长妤心底摇头,这般傻心眼的丫头,也就只能照顾一般的起居,便是被她照顾,也要心底透亮,否则有人借她的手害了自己都不知道,她道:“你屋子里还有谁?” 小草道:“屋子里就我和小月两个人,但是小月没有我柜子的钥匙。” 长妤冷笑:“所以你就放心?” 小草不解的看着长妤,长妤挥挥手,对着旁边站着的陈嬷嬷道:“去将小月找来。” 陈嬷嬷比这些丫头多活了几十年,自从长妤那日出手让刘氏吃了一个哑巴亏之后,她便知道她的这位小姐不普通了,经长妤这么一说,转身离开,一边让人去将小月带回来,一边也让人去将小月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清算一遍。 搁其他宅子里,丫头收东西柜子的钥匙都得主子把持着,只是原来得谢长妤哪有这能力,而现在得谢长妤又根本不需要,所以才有了小月这番事情。 因为长妤宅子里没什么大事,小月一向自认为“眼光长远”,所以倒和二房的丫头们耍得近,被人去找的时候正和那些惫懒的丫头坐在石头上打着叶子牌,听了长妤唤她,也正好托了个借口,收拾起赢了的散碎银两离开。 但是当她一进门就看见跪着的小草,还有搁在旁边的盒子时,脸色也还是禁不住变了一变,她绷紧了身子,走过去。 “那东西是不是你拿的?”长妤问她。 小月咬了咬嘴唇,她心底里也是怕这位小姐的,但是,大宅子里的丫头被发现偷了东西,手脚不干净了,那可就遭了。 “我问你是不是!”长妤的声音一冷。 小月猛地脚一软,道:“不是!” 长妤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陈嬷嬷一见,伸手就将她的包袱扔了出来,包袱散开,里面尚有一些珍珠粉,还有些散碎银两。 “小姐!”小月急忙往地面磕头,“小姐我错了,小姐我错了!” 长妤略微的瞟了她一眼,其实这丫头也算好运,因为接触谢长妤,所以她并不敢怎么用那珍珠粉,否则用了再接触点“金玉香”,恐怕她的脸现在和谢琳琅也差不了多远了。 长妤问道:“其他的珍珠粉呢?” 小月道:“求小姐饶了我吧,求小姐饶了我吧。” 她现在满脑袋都是那日金月被长妤一剑穿胸而过的样子,像她们这样的丫头,死了就死了,谁还为他们伸张正义,哪里管自己是作死的。 旁边的陈嬷嬷见了,一巴掌挥了过去:“小姐问你话呢,你在干什么?!” 小月这才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的想起长妤问她什么,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流出来,脸上抹着的下等脂粉也花了,长妤心底皱眉,微微瞥开眼。 小月哽咽道:“我,我前儿些日子卖给了祝妈妈。” 长妤微微一笑,这就是她要的结果,若非知道她卖给了祝妈妈,长妤还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她站了起来,道:“去,叫上周三,将祝妈妈给带过来。” 陈嬷嬷点了点头,回过头,就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立着位冷面郎君,她倒吸了一口气,然后镇定下来,倒吸了一口气。 长妤道:“待会儿祝妈妈来了,你按着我说的做,否则,你知道金月的下场。莫要带了相同的一个‘月’字,就这样把自己给弄没了。” 小月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月自认为有些小精明,一心一意为自己以后的生活着想,她无意中发现小草竟然藏着那一盒黑珍珠粉,说不眼红那可是假的。只是拿来又怎么用呢? 而恰好刘氏那边的祝妈妈因为长妤之前的反坑一事失了宠,刘氏已经很久都没给她过好眼色,为了夺得刘氏的欢心,自然就上了心,想要从谢长媛那里去为自己谋些脸面。 于是两人就这么勾搭上了,小月偷那些珍珠粉转手就卖给了祝妈妈,而且都是贱价,一来是想攀关系,二来除了祝妈妈这里她也勾搭不上别人。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才做完第一笔交易,就被长妤给逮了。 长妤看着小月乱成一团的脸,道:“小草,端盆水来,让她洗洗再说。” 第四十二章:杖杀(一) 第四十三章:杖杀(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三章:杖杀(二) 停云院内,谢长媛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的伤痕,皱着眉头。 祝妈妈小心的赔笑道:“大小姐不必担心,那黄大夫的医术世间少有,这回春膏一抹,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谢长媛道:“那谢琳琅怎么样了?” 祝妈妈道:“现在已经半疯了,听说昨晚回家之后闹腾了一宿,连那周氏的手都给烫伤了。刚才才叫大夫给灌了几碗药,现在才勉强昏睡下去。” 谢琳琅冷笑道:“活该!呸,我害她?她有什么值得我害得?现在生不如死了!啧,真是报应!” 她的眼底散发着狠毒而愉悦的光芒,她虽然成了笑话,但是谢琳琅肯定比她更可笑。 只是…… 谢长妤! 她现在心里翻滚着怒气,后来她退了下去,也听说那贺兰老夫人当众想要让贺兰逸娶她当世子妃的事,这个老不死的!呵呵,未婚先孕,现在也不知道那谢长妤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恐怕既不是那贺兰逸也不是十三皇子的,这两个大傻瓜,被戴了绿帽子还那么甘愿! 祝妈妈趁着这个机会,道:“那谢琳琅算什么东西,哪里能和小姐你比。小姐你可知那谢琳琅如何能焕然一新的?” 谢长媛看着她:“怎么回事?” 祝妈妈道:“还不是因为偷了那谢长妤的黑珍珠粉,上次姐儿也不是用过吗,只是太少了。” 谢长媛皱眉道:“那珍珠粉确实好用,但是,那些东西哪里还有?” 祝妈妈笑了起来,道:“我给小姐弄到了一些,只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门就被撞开,谢长媛的丫头明珠道:“小姐,我拦不住!” 谢长媛回过头,就看见陈嬷嬷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道:“奴婢在这儿给大小姐请安。昨儿小姐的东西不见了,似乎和祝妈妈有些关系,所以长妤小姐想要请祝妈妈过去一趟。” 谢长媛狐疑的看了祝妈妈一下,道:“祝妈妈是我停云院里的人,谢长妤凭什么抓我的人?” 陈嬷嬷道:“三小姐说了,按着规矩她还是长安县主,丢得东西又是十三皇子给的,若是她的东西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得存档,弄丢不得。如果大小姐不肯,那么也就不要怪三小姐不顾姐妹情,以势压人了。” 祝妈妈心中一紧,道:“什么东西?我拿你什么东西了!” 陈嬷嬷道:“那东西是什么,祝妈妈去了便知。” 祝妈妈心底发横,陈嬷嬷身后的两个婆子过来拉她,她干脆将手死死的抓在那门板上,扯着脖子吼道:“杀人啦,要杀人啦!” 她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对谢长妤怵得慌,知道自己只要一出那停云院就惨了,平日里她杀人的时候造的孽太多,此时落到了她身上,她几乎吓得没了胆。 她死死的抓住门板,吼得惊天地泣鬼神,周三从外面闪过来,手一动,拎起她的后领。 祝妈妈不放。 然后,接下来只听到“砰”的一声,整块门板都被周三给一脚踢碎了,祝妈妈的声音一哑。 大家惊讶的看着祝妈妈双手抱着怀了的门板被人提着走了。 “哐当”一声,祝妈妈抱着门板被摔在地上,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长妤的一双眼睛直直的向她看来。 那眼底看似平静,却又有杀意和威严,她吓得一哆嗦,扯着脖子道:“三小姐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要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她竟然还敢说这四个字? 想起浣香,长妤眼神如刀,道:“本县主就是草菅人命,你又如何?” 祝妈妈立马呆在了当场。 长妤对着金月道:“说说,祝妈妈是怎样做的。” 小月道:“我亲眼看到祝妈妈偷了小姐的珍珠粉,但是她威胁奴婢不能说,所以,所以,小姐您饶过我吧。” 祝妈妈听得睁大了眼睛:“你这个小娼妇你说什么!明明是你这个小贱人……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一汪沸水从头倒下来,烫得她觉得整个人都熟了! 长妤纤细的手指拨了拨茶盖,抬起自己的眼问道:“是不是你偷的?” 祝妈妈痛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听了长妤的话,道:“不,我……” 长妤面无表情的道:“再倒。” “哗啦”一声,一壶滚烫的开水再次浇了下来,祝妈妈这回痛得直接倒在了地面,嘶哑的道:“要死人啦,要死人啦。” 长妤继续悠然的问道:“是不是你偷的?” 祝妈妈这回哆嗦了下嘴唇,现在她的的头发都直接被烫掉了半边,一张老脸被烫的快掉了皮,她心底里知道,自己若是回答“不是”,那么直接就被烫死了,可是若回答“是”…… 她的脑筋还没转过来,长妤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倒。” 听到这个声音,祝妈妈顿时尖叫起来:“是!是!是!是我做的!” 她哪里还敢去想其他的事情,而旁边看着小月脸都白了,若是自己没按照长妤的话做,是否就是这个下场? 长妤将茶杯给搁下,冷冷淡淡的看了那祝妈妈一眼,她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像是块腐烂的老木头,整个人都散发出令人厌恶的恶臭。 她站了起来,对着陈嬷嬷道:“将她给我拉出院子去。然后,去将刘氏请来。” 刘氏,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且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第四十三章:杖杀(二) 第四十四章:杖杀(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四章:杖杀(三) 祝妈妈躺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天色都已经暗下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她觉得身体的疼痛已经好多了。 长妤站在门口,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亮如星辰。 刘氏走来的时候,就看到长妤的眼睛虚虚的落到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看到她来了之后,眼前的少女从善如流的一转,然后走了下来。 刘氏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事?” 长妤道:“二婶婶,你房里的祝妈妈偷了我东西,所以想请你们来看看。” 那祝妈妈一看到刘氏,简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爬了过来,嚷道:“二奶奶救我!二奶奶救我!” 刘氏看着祝妈妈这模样,也是可怜,毕竟是跟了她二十多年的老人,当即她冷声道:“谢长妤,你敢用私刑?!” 长妤微笑道:“什么是私刑?不过是给奴才倒了几壶热水而已,二婶婶难道忘了吗?当初我的小丫头你也不这样教训过?” 刘氏心中一惊,长妤却已经冷声道:“二婶婶看清楚,她偷的是什么东西,十三皇子给我的黑珍珠粉,你以为晋国府找的出来?陈嬷嬷已经从她的房间里搜了出来。” 祝妈妈吼道:“你说谎!你说谎!我根本没有放在房间里!” 她现在被逼得急了,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吼出来的是什么,等她说完这句话,刘氏的脸已经一黑。 长妤似笑非笑的道:“二婶婶,我那丫头偷东西不知道是怎样的惩罚?” 刘氏道:“我哪里知道?” 长妤笑了起来,声音却是冰凉入骨:“当初祝妈妈亲自惩处的我的丫头,自然明白,祝妈妈,你还记得吗?” 祝妈妈道:“不,不记得了。” 长妤冷笑道:“不记得了?让我说给你听,我那丫头被执行的是杖刑。她一共被人打了六十七杖,在这之前被上了夹棍,她的手被夹断了,全身上下除了脸没有一块好的地方。祝妈妈,你作为府中的老人,知道规矩还故意犯,这方面应当做个表率!来人,行刑!一百杖,慢慢的打。” 刘氏和祝妈妈这回可完全明白了,长妤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的丫头报仇,只是明知道,她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陈嬷嬷吆喝着几个婆子走了上来,然后毫不顾忌的脱下祝妈妈的裤子,然后拿着细细的木杖,然后一杖打了下去! 祝妈妈一声杀猪似的叫。 刘氏的脸色难看至极,看着祝妈妈那个样子,她甚至觉得那一杖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谢长妤在打她的脸。 木杖举起来,又打下去,祝妈妈的叫声渐渐压下来,像是一条被摆在砧板上正在宰杀的鱼。 早在行刑之前,这些木杖就被泡了几罐的盐水,而且这些婆子都是陈嬷嬷专门找来的,知道怎样去打,才能让人支撑到最久,而痛得最厉害。 盐水在伤口上一条条沁下去,血水在地上蔓延开来,惨叫声越来越低,血肉翻飞。 整个院子只剩下无声的击打声。 最后了无声息。 长妤心中想起暗香,不由微微惘然,这个世间,还会有这么,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吗? —— 刘氏踩着步子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觉得双脚都是飘的。 一进门,谢长媛就迎了上来,问道:“娘,怎么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看到刘氏后面抬着的几乎成为一滩肉泥一样的人,吓得惊叫起来:“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氏这才回过神来,今日的谢长妤让她出了一身冷汗,她摇了摇头,转身叱道:“抬进来干什么?扔到乱葬岗去。” “娘,那,那是谁?”谢长媛问。 刘氏道:“祝妈妈。” “祝妈妈?”谢长媛白了脸。 刘氏的心神却不在谢长媛的身上,她的脚步一顿,然后转了身,立马匆匆往谢钧的屋子里走去。 刘氏赶到那谢钧处,说了这件事,想想又补充道:“老太爷,孙媳妇这心里空落落。这三小姐不可不防啊,恐怕这样简简单单的将她搁在晋国府不管她,小心成为祸患。” 谢钧冷笑道:“对付她有用?” 刘氏不解。 谢钧道:“死人,不需要对付。” 刘氏一惊:“您是说?” 谢钧道:“我已经修书给上面的那位了。” 刘氏惊讶,一个小小的谢长妤怎么可能惊动上面的那位。 谢钧冷冷的道:“谢长妤,必须死。当年一念之仁留下这个小杂种,现在,必须让她死的干干净净。” 刘氏一时堵塞,什么一念之仁,难道,当年的谢意和聂氏不是意外身故,而是,老太爷…… 想到这里,刘氏一个激灵,心中暗骂自己,想什么呢,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这老太爷对她家的谢正不是好得很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而且当年的谢意是什么人,年仅十六就被正华帝称为“大燕之秀”的人,文采风流可以称之为冠绝天下,若他还在,这晋国府怎么可能衰败成这个样子。 话虽然如此,但是心中的那一层疑虑却始终笼罩在她的心里,她又说了几句,然后方才退下。 晚上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不由推了推身边的谢正,问道:“你可知当年谢意是怎么死的?” 谢正正睡得迷迷糊糊,从朝堂上回来已经累得半死不活了,每日做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此时听到她说谢意,不由怒道:“他怎么死的关我什么事?!还不是为一个女人死的!” 说完一个翻身,不再说话,扯起呼噜来。 刘氏叹息一声,也确实,那样一个风流天下闻的人,在天下人之前当众拒了皇帝的赐婚,就为了一个青楼中的聂氏,毁于一旦啊。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也随着睡了下去,却怎生都不得安稳。 第四十四章:杖杀(三) 第四十五章:教养嬷嬷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五章:教养嬷嬷 初夏的天气虽然算不上热,但是已经有了燥意,长妤又是个最怕热的,叫人去千嶂锦拿了夏衫来。 长妤坐在桌子前用勺子舀了一勺红枣银耳汤舒舒服服的灌入嘴中,听着马二道:“近日千嶂锦入账足有一万两,首饰也跟着销了出去,这笔利润也实在厉害” 长妤点了点头,道:“放心,以后会更多的。” 她站了起来,道:“叫你去那秦大夫处拿的药膏拿来了吗?” 马二道:“拿来了。” 说完用锦帕垫着放到了桌子上,他也知道这位小姐有点不喜旁人接近,男人碰过的东西她更是不喜欢。 长妤面色无波,道:“你且先下去吧。若是可能,帮我查查我的父母。” 马二看了长妤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退下去。 等到马二走后,长妤叫小草拿了那盒药膏,道:“咱们在离开晋国府之前到谢四小姐那去一趟。” 小草道:“为什么去啊,现在谢四小姐可完全没了名声,几乎都疯了。” 长妤笑道:“送佛送上西,咱们去看看又如何?” 小草也只能跟着去了。 长妤手里拿了一面双面绣茶花的团扇,穿过庭院,来到周氏所在的凝香堂。 刚刚进了院子,便听到周氏的哭喊:“琳琅啊,琳琅啊,是娘啊!是娘啊!娘还在这里!脸会好的!会好的!” 长妤走了进去,只看到周氏和另外一个婆子狠狠的抱住谢琳琅,原来那位谢四小姐现在完全已经看不出样子了,一张脸全部被裹了起来,但是露出的脖颈还是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斑点,有些甚至还在腐烂。 她盯着长妤,像是完全不认人的模样,恶狠狠的嘶吼道:“谢长媛,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但是可能因为嘶吼的时间太久,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 周氏抬眼看了长妤一眼,苦笑道:“谢三小姐来干什么?” 长妤招了招手,小草立马将药膏给放到了桌子上。 周氏疑惑的看着她。 长妤道:“谢四小姐的伤,未必不能治。” “你说什么?!”周氏惊讶,便是那谢琳琅也愣了一下,长妤心中看了她一眼,这真疯假疯,倒是有趣,希望经此一战之后,这谢琳琅能稍微成长一点,否则不免枉费了她的一片心思。 周氏冷笑道:“别说什么好听话,便是黄大夫也治不好的病,你有什么办法?” 长妤手里拿着团扇一转,看着上面的茶花瓣,道:“多说无益,这是我寻得偏方,也不一定有用。如果周姨娘不信,倒是可以用用,反正都这个样子了,不是吗?” 周氏犹豫了一下:“你有什么目的?” 长妤淡淡的道:“周姨娘知道我这十四年在谢府都是过得什么生活,刘氏对我下了多少狠手相信周姨娘不会不知一二。而且现今老太爷和刘氏那边又断了我的供给,这般的对待,显然已经是打算让我自生自灭了。以后的日子如何,实在难以想象。” 周氏道:“你要,我们联手?” 长妤微微一笑:“周姨娘在谢府的生活难过我也不是不知道,长妤不会那般的逼着周姨娘的,只是希望将来某一天,若是长妤有能力铲除这刘氏的时候,还望周姨娘隐秘的帮一把,其他的,周姨娘不必多付出。” 周氏的眼睛盯着她。 长妤的眼睛如水,黑白分明好看的紧,但是现在她只看到一片深渊,长妤也只是看了看那盒子,道:“长妤以后都不会来了,还望周姨娘多多保重。” 她说完转身离去,周氏在后面看着那窈窕的身影出神。 长妤回了屋子,手里拿着谢正的资料,心中有所思,对着周三道:“去买一个扬州瘦马,悄悄的送到谢正的外宅去。” 周三低下头:“是顶级的还是一般的。” 长妤倒没有想到这周三竟然懂得如此多,这扬州瘦马是专门为送给权贵而养得“清倌”,一般的无非也就养成小家碧玉,若是顶级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善解人意,床上风流,比大家闺秀也就不逞多让,所以,价钱也不一般。 长妤想起谢正,将手指微微一敲:“顶级的吧,搁一般的在那儿,也吓不住刘氏。” “是。”周三应了声。 长妤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微微沉思。 这周三,可怎么看怎么不简单啊。 长妤将谢正的资料收了起来,拿出笔刚刚莫名其妙的在纸上写了“重云”两个字,门便被敲响了。 “什么事?”长妤道。 小草弱弱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小姐,宫里面来人了。” 宫里面? 长妤将笔搁下,走了出去,就看见一位穿着藏青色褙子的嬷嬷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大丫头,穿着大红袄子,目不斜视,隐有杀机。 长妤走了过去,微笑:“不知嬷嬷来有何贵干?” 那嬷嬷低眉道:“奴婢是宫里的教养嬷嬷,念在长安县主要满十五岁,按着规矩就要进入皇家了。所以,皇后娘娘特下密旨,让几位小姐去弘文馆学习皇家规矩。” 长妤看着那嬷嬷规规矩矩交叠在胸前的手,嘴角缓缓的露出一丝笑意:“那,长妤便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了。” 教养嬷嬷道:“还请长安县主收拾好东西,现在就跟着老身一同前去。” 长妤点了点头,回屋子里收拾了两个包袱,然后走了出来。 小草跟在长妤的后面,那教养嬷嬷道:“还请长安县主见谅,此次弘文馆之行不得带丫环。” 长妤面色无波,转头对着小草吩咐了几句简单的,然后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 晋国府外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长妤走了进去,马车木门“哐当”一声被锁上,长妤端端正正的坐着,看着那马车上陈旧的帘子,心思微微浮动。 马车开始走起来。 ------题外话------ 跑上来了,吹在这里谢谢huiyishu姑娘打赏的两百潇湘币~谢谢無事忙亲的一张五星评价漂~ 还有哪,女主接下来大概会开始大开杀戒了~ 谢谢亲爱滴姑娘们~ 第四十五章:教养嬷嬷 第四十六章:弘文馆,求养文的菇凉戳题外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六章:弘文馆,求养文的菇凉戳题外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长妤走下马车,就看见高高的墙杵在眼前,心里不由得冷笑,竟然让她从偏门进入,当真是当她当待宰的羔羊了吗? 教养嬷嬷道:“长安县主请。” 长妤直接走了进去,由旁边的嬷嬷陪着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了一座殿前。 那教养嬷嬷道:“这就是长安县主学规矩的地方,以后一个月,长安县主都将在这里学习。” 长妤点了点头。 那教养嬷嬷又领着长妤到了西厢去,道:“这里面的空房长安县主可以随便选择。” 长妤又点了点头。 那教养嬷嬷道:“今日便到这儿,西厢里已经有贵女来了,请长安县主入住,所有的事务明日才开始。” 长妤微笑:“多谢嬷嬷。” 那教养嬷嬷道:“长安县主不必多谢奴婢,奴婢也是按规矩办事。” 她说完自己先下去了。 长妤看着她离开,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然后缓缓转身。 她入了西厢,一排房间全部都是老旧的,即使是在初夏,依然散发着潮湿的气味,长妤还未靠近,便听到抱怨声响了起来:“这时人住的地方吗?本小姐是要做皇子妃的人,这个地方,我府中的狗住的都比这里好多了。” 长妤避开了那处,然后找了一间稍远的房间,里面依旧很潮湿,长妤虽然洁癖,但是在已有的条件下,她是可以忽略的。 她刚刚将自己日常用的东西整理出来,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然后,一个眼盲的少女由一个穿着樱草色衣服的大丫头陪着走了进来。 长妤的唇角微微一勾,这眼盲的少女,不是周静菡又是谁? 周静菡整个人都像变了一样,嘴巴向下压着,怒道:“给我滚出去!我要住这里!” 长妤微笑道:“周小姐,这是我先来的。” 周静菡怒道:“我管你是谁!现在我是准太子妃,我的位阶最高,给我滚出去!” 周静菡说着回头道:“海管事,将这女人给我扔出去!” 身后突然闪出来一个年老的内侍,身子极矮,不过长妤一半高,但是整个身躯的宽度却是长妤的三倍,像是一个球。但是谁都没有将他看成一个球,因为他的左手及肩而断,但是断了的左手却嵌了一个铁手,上面上是被血腐蚀的印记,显然杀了无数人。 长妤看都不看周静菡,只是道:“海管事是弘文馆的老人了吧。弘文馆是有规矩,谁的位阶高谁就有选择权。但是现在,好像我才是位阶高的吧。” 周静菡的嘴巴抖动着。 长妤微笑道:“在周小姐未曾正是封为太子妃之前,没有品级。而我,是长安县主。所以。周小姐,还请你抬起你的双脚,从我的这个地方,滚出去。” “你!”周静菡咬着牙齿,几乎马上就要扑上来,但是却被旁边的大丫头微微一拉:“小姐,咱们去吧。不急。” 周静菡忍了忍,最终一拂袖,撞门而去。 长妤转身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块千年古玉盒:“这块玉是千年古玉,对修养身体很有疗效,海管事不若睡觉的时候搁在胳膊上,或许会有奇效。” 海管事道:“县主不必为奴才这个肮脏货费心,皮糙肉厚的人,比不得县主身娇体贵,便该受些痛处,才能谨记。” 长妤看着他恭敬低下的头,还有粗短而挺直的腿,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狼就是狼,只有在冰雪中,利爪和狼牙才会长存。” 海管事依然恭敬的道:“县主且先休息,奴才先行告退。” 长妤道:“海管事慢走。” 看着那圆滚滚的身体,长妤微微沉思,很显然这人很聪明,自己搭话从来不接,显然想置身事外。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排除是周静菡那边的人。只是这人真正的主子是谁呢?华皇后?正华帝? 自己要想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赢得这一场可不大容易。 长妤想着,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床被单,然后铺在了床上,她若不带自己的东西,按照她的洁癖,恐怕不知道能不能睡好觉。 长妤收拾好了,然后才出去转了转,这地方是从前朝传下来的,一般作为皇子皇孙的学习场所,到现在竟然成了训练皇妃的地方么? 长妤走出西厢,绕着大殿走了一圈,看见一弯月门,于是想要过去看看,但是刚刚到月门,刚才跟在那教养嬷嬷后面的大丫头就闪了出来:“县主请留步。” 长妤看着她们。 左边的大丫头道:“这里是诸位贵女的所在,而在那边,是皇子公主们的地方,不能进入。” 长妤微微颔首,正准备离开,却见对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 长妤默不作声的一闪,躲开那人从月门处探寻过来的目光,转身离开。 转了一圈,天色业已黑了,长妤回到西厢,只看到西厢外面站着一群群贵女,这些人,长妤大概都认识。 那日在贺兰老夫人的宴会上,几乎都打过照面,而她们的身后,全部站着一个个丫头,她也不会无用的问她们为什么会有丫头。 摆明了这就是针对她的。 长妤抬起自己的脚步,然后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自己的屋子外面的时候,目光终于沉了下来,她的目光越深,她嘴角的笑意也就越深,天水碧的衣服蜿蜒到地,像是化开的一抹水色。 屎尿的臭气从屋子里延伸出来,有什么腐烂的东西在发酵。 她看着自己的房间,眼角的那股丽色突然间鲜艳起来。 她安静的回头,看着那些贵女,嘴角含笑。 “你们做的?” ------题外话------ 亲爱的姑娘们~阿吹在这里想请菇凉们动动你们美丽纤细的手指,为阿吹点开章节看一下~因为,我亲爱的编辑大大说文的数据不太好,就是追文率不行~阿吹知道错了,公共部分字数太少大家看的也不舒畅,但是数据不好就意味着这文没推荐,没推荐就意味着~死啦死啦滴~然后,阿吹拜谢诸位美丽的菇凉们啦~ 然后,晚上八点有二更~ 第四十六章:弘文馆,求养文的菇凉戳题外 第四十七章:杀心,色心,无心(二更来也)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七章:杀心,色心,无心(二更来也) 纤弱的少女站在那里,回头含笑,却没有丝毫的怒气。 周静菡坐在椅子上,声音尖利:“是本小姐做的又是如何!不让我住,有本事你就在里面住!” 长妤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瞎了眼的少女。 周静菡继续冷笑道:“谢长妤!你以为这里有你放肆的地方?!县主?呵,郡主在这里也没用!弘文馆的这处,说得好听点是学习规矩,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弄死人的地方!你放心,这么一个月,我会好好的折磨你,然后才弄死你!” 她说着越来越高兴,也越来越兴奋,黑黢黢的眼眶几乎要裂开,然后流出脓血来。 周静菡旁边的少女看得都忍不住小心的退开几步。 长妤突然笑了一下,道:“周小姐说得对,这里确实是一个弄死人的地方。” 她说着回过头来,然后走入了自己的屋子,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冷静,看着自己的床上那些随便扔着的夜壶,然后打开柜子,从里面提出包袱,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面对众女的目光,然后换了一间屋子。 周静菡很显然听到了身边丫头的话,冷笑道:“谢长妤!你若早这样我也许会留你一条小命!但是现在,你记着,我不仅仅会挖了你的眼睛,还会打断你的腿!” 长妤关上了门,犹如未闻。 她再次整理了床铺,然后卸了发钗,安然的躺在床上,却仿佛闻到了茶花的香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闻到了茶花的香气? 长妤闭着眼扯了一下嘴角。 —— “海管事。”高嬷嬷微笑的看着对面坐着的粗胖中年男子。 即使这个人比她矮得多,但是她依然拿出最为恭敬的姿态,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矮子有多么的丧心病狂,有多少豪门世族在他的手底惨淡求生,七年前的大杀戮,他站在行刑场,以自己的身高为依据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一段段裁成了几截,从下往上,让那些人慢慢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分割,再也不能比他高。 只不过,七年时间,人们也差不多忘了当年那位掌控刑狱司的海东青。 海东青看着这位皇后身边的老人,连眼睛都没抬,只是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贵干?” 高嬷嬷笑道:“海管事您说笑了。皇后娘娘不敢劳烦海管事,只是想让海管事松松手,那些人入不了海管事的眼。” 海东青粗噶的道:“皇后娘娘杀人,做奴才的自然不敢置喙。只是皇后娘娘不怕脏了那只拿着国师佛珠的手?” 高嬷嬷道:“国师大人的圣物,娘娘自然不敢亵渎的。一个谢三小姐而已,还不值得皇后娘娘动手,只是听星小姐求了情,皇后娘娘也不好不卖听星小姐的面子。而且晋国府里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死了也不过是您的化尸池多一点供养奇花异草的肥料而已。” 海东青将自己的铁手搁在桌子上,道:“死人而已,我会闭着眼的。” 高嬷嬷道:“多谢海管事了。” 她说着上前,双手捧着一个盒子上前,道:“海管事,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 她说着瞄了一眼海东青,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退了下去。 等到高嬷嬷离开之后,海东青斜着眼看了那盒子一下,然后铁手一挥,那盒中的东西滚了出来,竟然是一颗又一颗龙眼大小的南珠。 他站了起来,然后抬脚走开,脚踩在那南珠上,粒粒碎成粉。 扬长而去。 —— 此夜有人暗藏杀机,也有人包藏色心。 “嘿,我说你还是收敛点吧,里面可是预备的皇子妃。”夏侯林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兄弟。 夏侯天勾了勾自己的桃花眼:“皇子妃?出得了这个地方的才是皇子妃,出不了这个地方的,便是化成一掊土都没人理会。这就是弘文馆的规矩。” 夏侯林摸摸下巴:“到底是哪个勾了你的魂?若是我的皇子妃那可就算了。” 夏侯天道:“你的女人?呵,你那蠢样可能有这样的女人吗?” 夏侯林哼了一声:“若是我的女人,你就将你府中养得那个一枝花给我。” 夏侯天眼睛往里面瞅了瞅:“可以。” 夏侯林这回可真的吃了一惊:“哟,哪里来的天仙!哈,女人而已,一件衣服,给你穿穿又如何?只要不惹到夏侯晋那个女人身上就可以了,免得得罪了周听星,那可是得不偿失。” 夏侯天冷笑道:“周听星?老子总有一天会将这个女人剥干净了玩得干干净净。二十五岁的老女人了,也不知道被咱们那父皇睡了没有。” 夏侯林也笑了:“咱们的父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会碰女人?” 夏侯天顿了顿,忍不住道:“若是有一日尝尝那人的滋味,也是不错。国色啊。” 夏侯林也笑了起来:“想多了吧。” 夏侯天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拍了拍手,然后,黑暗中闪出来一个侍卫,他对着他道:“去里面看看,一个穿着天水碧衣服的少女是谁。” 那侍卫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夜里。 夏侯天眯了眯眼睛:“重云,呵。” —— 碧海月茶的香气笼罩着,袅袅的檀香升腾起来,围着嵌玉石浮雕紫檀屏风,重云半卧在玉床上,手里拿着一串刻着九百九十九个佛字的佛珠,眼角斜斜的抹开一片飘逸和妖魅。 “这是那个国师的东西?”重云轻嗤了声。 穿着红白双色衣服的少年恭敬的低着头,隔了三丈远的道:“是,殿下。听说这串佛珠受过神的洗礼,所以凝神安眠最有效果。当年女帝陛下曾经也有过相同的一串。” “安眠?”重云轻笑了一声,突然间手指一用力,那串佛珠突然间断裂开来,散碎的落到地上,“本殿需要这东西?哪怕是那个劳什子的国师在世,又算什么东西?” 那些佛珠弹跳开来,古朴的棕色却像是突然凝成了血珠。 重云坐了起来,长长的袖子曳在地下,顺着他的乌发一同坠落。 他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小丫头呢?” 少年低头道:“谢三小姐在弘文馆。” “弘文馆?”重云挑了挑眉,拈起自己的一缕发丝,莫名的笑了起来,“那倒是个好地方。” 好地方么,自然要去走走的。 ------题外话------ 重云:最近睡不好,疲软无力。 阿吹:见到长妤就鸡血了~ 长妤:呵呵,后妈~ 阿吹:最近我也睡不好,疲软无力,然后,美丽的妹纸们给阿吹点鸡血吧~每次看评论区都在想,额,没评论,额,没人看,哈,多了一条评论!结果——打广告~ 第四十七章:杀心,色心,无心(二更来也) 第四十八章:步步杀机(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八章:步步杀机(一) 晨曦。 长妤看着眼前的无味的馒头,慢慢的吃了下去。 旁边传来一个少女的嗤笑声:“果然是下等出身的,这样的吃食也吃的下去。” 长妤纤白的手指拈撕开干馒头,然后抬起头来对着那少女笑笑。 她认得这少女,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李宝梅。 那少女看着她对着她笑,道:“这会儿知道讨好了?你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吗?现在搁我这儿不管用。” 长妤的手抖了抖,垂下了眼眸,李宝梅叹了一声:“哎,可怜。你现在害怕有什么劲啊。” 她说完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由旁边的丫头服侍着远去。 而李宝梅离开之后,周围的那些少女也拿着轻蔑的目光看着长妤,有些离开之后还故意将自己吃剩的东西摔到她面前,溅起的渣滓落到长妤的碗里,然后傲然的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长妤才抬起眼来,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幽深。 缓缓地,她的嘴角抹开一抹冰凉的笑意。 长妤整理了衣服,然后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大殿内坐着的正是那位高嬷嬷,她拿着教鞭立在那里,对着众位少女看了看,道:“要做皇家的儿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天家。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将对你们在言行举止方面进行调教。” 她说着随手一指,道:“你出来。” 这个是赐给皇子当侧妃的,那位走出去,高嬷嬷道:“站着。” 那少女急忙站好,却没有料到那高嬷嬷一抬手,“啪”的一声,鞭子就这样直直的打了下来,那少女痛得“啊”的大叫一声,然后大家就看见少女的身上沁出了血迹。 大家都噤若寒蝉,没有想到下手竟然这样毒。 高嬷嬷道:“身虽然直但是气不够,下去看着。” 那少女痛得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乖乖的站着。 高嬷嬷的手一指,然后道:“长安县主,你出来瞧瞧。” 所有人投向长妤的目光都显得幸灾乐祸,这摆明了,不管长妤做得好或者不好,恐怕现在都要被鞭子抽。 一个因为学习不好规矩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嫡女,说出去也只是笑话一个。 高嬷嬷道:“谢三小姐可懂奉茶?” 长妤点了点头。 高嬷嬷指了指那桌上的茶,道:“请长安县主将这杯茶敬给周小姐,能请周小姐喝下去,便是可以了。” 众女都露出好笑的目光,谁不知道这谢三小姐和周静菡算是不共戴天,这要让周静菡喝下去,怎么可能? 长妤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然后倒了一杯清明雨前茶,走到周静菡面前。 周静菡微微侧着脑袋听到了长妤的脚步声,伸出脚踢了踢,嘴角狰狞:“怎么,谢长妤你不跪下,就想让本小姐接你的茶?” 大家都知道,便是跪了也没什么用,只不过是抓紧个机会折辱她罢了。 谢长妤回头:“高嬷嬷,难道让周小姐喝下了这茶就可以?我觉得若是敬茶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必定不会让媳妇做跪着敬茶这等事。” 高嬷嬷冷眼瞥了长妤一眼,竟然这么着想要逼她,真是见不得人的小伎俩,她严声道:“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又岂是一般人能比的?长安县主,我们并不知道未来敬茶的是谁,所以,请勿拿皇后娘娘做此对比。现在在,不论什么方法,只要对面之人喝下就可以了。” 长妤点了点头,忧愁的看了那杯茶一眼:“不论什么方法吗?” 李宝梅附和道:“谢三小姐若是受不住,可就要挨鞭子了,不知道谢三小姐这般肌肤娇嫩,可是要皮开肉绽。反正我是受不得这样的没脸的,还不若死了好了。” 长妤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自己的头发上抽出一支簪子,对着自己的手腕比了比。 这谢三小姐真要自杀?! 周静菡在对面等得不耐烦了,冷笑道:“姓谢的,你若再不跪下,我就……啊!” 她的花还没说完,一声尖厉的痛叫突然响了起来,在场之人便是连高嬷嬷都是一惊! 长妤的簪子突然刺向周静菡,她搁在玫瑰椅上的手被划穿,痛得她向前一栽,而这片刻时间,长妤的手已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因为剧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杯中的茶水一把灌入她的口中! “咕咚”一声,周静菡被迫仰起头,将一杯茶艰难的吞咽下去。 “咳咳咳”周静菡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像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 众人看着长妤的目光都有些诧异。 长妤将手中的杯子一搁,对着高嬷嬷道:“嬷嬷,周小姐已经喝下了茶水。如你所说,无论用什么方法。” 高嬷嬷的脸色微微一变,捏紧了手中的鞭子,长妤道:“嬷嬷还是先召大夫给周小姐看看伤吧,小心留下疤痕。” 高嬷嬷看着长妤的目光已经愈发的不善:“长安县主果然不一般。” 长妤微笑道:“高嬷嬷你过奖了。” 高嬷嬷毕竟是宫里的老人,脸上马上就恢复正常,她转头对着丫头道:“去,召太医来。” 那大丫头点了点头,然后走出殿外。 —— 一天就这样过去,贵女们都站得双腿发麻。 这里的饭菜都是统一发放,长妤走到用餐的地方,却发现早就没有了饭菜,周静菡坐着的地方围着贵女,冷笑着看着她。 周静菡哑着声音道:“将门给我关上!”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那两个大红袄的大丫头闪了过来。 “将她给我抓住!”周静菡挥舞着自己的左手。 那两个大丫头顿时手一伸,然后一把扣住她的双臂,将她按到了桌子上。 周静菡叫到:“抓住她了吗?抓住了吗?” “抓住了,小姐。”她旁边的丫头回答到。 周静菡兴奋的道:“快!给我划穿她的脸,刺瞎她的眼!谁帮我!” 旁边一个穿着紫色刺花百褶裙的小姐走了过来,道:“周小姐,若是不嫌弃,我来帮你。” ------题外话------ 重云:都九万字了本尊才出现一万字,你特么是逗我么? 阿吹:(⊙﹏⊙)b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你出来~ 长妤:不让他出来,我就弄死那些小婊砸~ 阿吹:他不出来,我就要先被咔嚓了~ 现在才看到暖暖的打赏和鲜花哈,不过打赏的这个点数简直~有那么二么? 第四十八章:步步杀机(一) 第四十九章:步步杀机(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九章:步步杀机(二) 走出的少女鹅蛋脸,柳叶眉,不过十五六岁,看着鲜嫩的如一朵水芙蓉。 周静菡很显然不知道这个少女是谁,不由压下了脸:“你是谁?” 那少女道:“我是吴莲。” 周静菡道:“吴?你是吴将军的女儿,吴英的姐姐?” 那少女点了点头:“正是。” 周静菡笑道:“将军的女儿,力气肯定很大。去,给我划花她的脸,狠狠地,如果把骨头给戳穿了自然更好!哈哈!” 吴莲道:“周小姐,我有个更好的方法。” “你?”周静菡转头“看”向她:“你有什么好办法?” 吴莲道:“只是划花她的脸,刺瞎她的脸,岂非太简单了些。” 周静菡道:“现在没折磨够她,不能让她死。” 吴莲道:“自然不能让她死,不过折磨,我有更好的方法,周小姐。” “什么方法?”周静菡道。 吴莲道:“当年罪后下狱,刑狱司的大总管知道罪后爱惜容貌,于是便以针为刃,抹一种叫做硝黄的东西,在脸皮上绣了一副《百女图》,每刺一针,硝黄便能使肌肤如火烧,偏偏能迅速凝结伤口,于是便能使血不能脏了她的脸。到了最后,《百女图》完成,但是所含的硝黄却留在肌肤内,每日往里扩散,听说痛而不死,罪后每日惨叫让人闻之胆寒。” 吴莲说完,周静菡早就兴奋的整张脸都在抖动,而其他的贵女都听得脸色发白。 “好!太好了!”周静菡高兴的叫到,“快,在她脸上刺画!哈哈哈!” 吴莲道:“请周小姐准备硝黄来,听着那惨叫声岂不绝妙?” 周静菡转头问:“硝黄呢?” 旁边的大丫头道:“小姐,此处没有硝黄。” 周静菡道:“没有?快点去外面买来。” 大丫头看着长妤道:“那么小姐,姓谢的呢?” 周静菡咬着牙,恨不得立马杀了她,但是想起她痛不欲死的惨叫,那对她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她冷笑道:“先放了她,等拿到硝黄,再好好的折磨。” 那两个大红袄子的丫头听了,就松了长妤的手,长妤抬起头来,一张脸微微的发白,瞧着似乎是吓住了。 周静菡看向长妤的方向,道:“谢长妤,我就留你几天的小命。你给我滚!” 长妤像是被吓住了一样,在众人的目光中低头快速奔出了房门。 于此同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 长妤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然后打开了窗户。 “小姐。”周三站在那里低下了头。 长妤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帕子,一边擦着自己的手指一边问道:“什么事?” 周三道:“要不要杀了周静菡?” 长妤笑着摇摇头:“杀了她岂非太便宜了她。她也是可怜,被自己的父亲和姐姐推出来做垫脚石,到现在还一心一意的相信自己身后有人支撑。你知道最好的毁灭人的方法是什么吗?那就是,将她所相信的,完全摧毁。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办。” 周三低着头道:“小姐,还有一事。这几日四皇子的侍卫在找一个碧衣少女,瞧着像您。” “哦?”长妤的眼眸微垂,想起昨晚上那道目光,嘴角微微一勾,“这弘文馆,果然是龌蹉地啊。” 她的手指微微一弯,在窗户上轻轻的敲了敲,那个四皇子肯定不知道自己是谁,否则也不会如此模糊的大规模搜寻了,既然如此,她想起周静菡,那么便先给她一个教训。 长妤对着周三点了点头:“你先下去。” 周三急忙点了点头,但是他离开不到片刻,便提了一篮子东西来,敲了敲窗户。 长妤接过篮子,看了周三一眼:“多谢。” 周三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没入黑夜。 长妤打开篮子,就着吃了一些,然后放好东西,坐着等人。 夜半的时候,一道影子立在了外面,长妤微笑道:“吴小姐请进。” 吴莲走了进来,然后站到了长妤面前:“长安县主。” 长妤微笑的指了指凳子:“吴小姐不必客气,请坐。” 吴莲也不推迟,坐到了长妤的对面,长妤道:“今日倒是多谢吴小姐了。” 吴莲道:“不敢当。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便是没有我吴莲,长安县主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长妤的手拨了拨,其实这个吴莲很聪明,如果能够为她所用,也算多有裨益。她现在也实在需要一个聪明的女性帮手。她看着那吴莲,问:“不知吴小姐想要什么?” 吴莲看着长妤,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然后跪倒在长妤的面前:“我吴莲,只求一生所安,不入皇家,使曾经辱我之人百倍还之。望长安县主助我!” 她的声音压低,甚至低着头,但是长妤能够深刻的感受到那种浓烈的恨意,仿佛一把利刃穿心而过。 长妤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她不需要问有什么人辱过她,再次询问也无非是把别人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的撕碎而已。 长妤伸出手。 这个世间,和爱一样厚重的,唯有恨。 吴莲抬起头来,就看见那双伸到自己眼前的手,纤细的,柔弱的,但是掌纹清晰,恰如爱恨分明。 长妤道:“你选择与我一道,从现在开始,能接受的只有一句话,你可要决定好了,我能帮你报仇,但是你,可能要付出你的性命。” 吴莲看着她。 长妤道:“步步杀机,永无回头之路。” 从现在开始,脚下不会有莲花如荼,只有刀尖万仞,流血千里。 吴莲知道她不是随口说说,从弘文馆来看,她已经得罪了丞相和众多权贵,说不定后面还有皇家的人,但是又能如何呢?自己早就已经没有的办法,孤注一掷,唯有这个少女那种油然而生的强悍淡定深深的震撼着她。 吴莲看着那双眼睛,明明清澈美丽,却越看越深不见底,所有的柔弱也不过是浮在表面上的脂粉罢了。 她握住长妤的手,嘴角突然带起了笑意:“谢谢长安县主。” 长妤摇头道:“记住,我不是长安县主,我叫长妤。” ------题外话------ 阿吹:写完这段我怎么觉得我在写百合~ 长妤:百合也不错~臭男人滚粗~ 重云:百合?你试试?其实本尊不介意下一世变女人~ 阿吹:其实好想把你和聂无双写一对啊~ 二更二更~奖赏给阿吹几个冒泡滴吧~戳手指~表示好多论文好多作业还要二更~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在码字~ 第四十九章:步步杀机(二) 第五十章:借你之手,蹂躏他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章:借你之手,蹂躏他人 长妤挽了随云髻,微微施了脂粉,使渐渐苍白下去的肌肤看起来鲜艳些,插了一支白玉簪,天水碧的凌光纱裙束了一掌宽的腰带,看起来真是出水芙蓉一般。 长妤吃了周三送来的早餐,然后直接走到了宫殿,那边已经站了一群群贵女,她们的目光在长妤进来之后便一直跟着她,眼底露出嫉妒狠辣之色。 那边的高嬷嬷多看了她一眼,即使见过许多的美人,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真是容色惊人,若是身体大好,再养养,将血气补一补,不知道要美成什么样。 吴莲站在周静菡身后,叹道:“今日这谢长妤真是美得惊人。” “你说什么?!”周静菡顿时张大了耳朵。 吴莲道:“今日的谢小姐穿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裙,美得像是画中人一样。” “画中人。”周静菡几乎从牙齿里蹦出这三个字,听到这三个字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她,若不是那个十三皇子,自己又怎会没了自己的眼睛! 她阴森的笑了起来:“画中人么?天水碧么?呵呵。” 今日那高嬷嬷教得是言,皇家中各种忌讳都有,她一件件说来,只说一遍,只要有人稍有回答不出,手中的鞭子便狠狠的抽了下来,一天下来,已经有三个贵女被打得期期艾艾的哭。 高嬷嬷走后,留下了两个大丫头,其他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长妤刚刚迈开自己的步子,周静菡就道:“谢长妤,你给我站住!” 长妤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发白的看着她。 周静菡问旁边的丫头:“那件衣服很好看吗?” 那丫头顿了顿,道:“是不错。” 周静菡冷笑道:“你认为本小姐穿着怎么样?” 那丫头笑道:“小姐穿着自然是极美的。” 周静菡的脸色一冷,道:“去,将她的衣服给我脱下来!从今天开始,除了我,谁都不许穿这种颜色的衣服,谁穿了,就是和我周静菡作对!” 剩下的其他贵女全部不说话。 那两个大丫头上去就想扒长妤的衣服,长妤急忙后退一步,讷讷的道:“我自己来。” 她说着低着头,然后颤抖的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旁边的贵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她还有那么漂亮吗?”周静菡问。 看着自家小姐那微微狰狞的面容,那丫头摇了摇头:“没那么好看。” 周静菡冷笑道:“人靠衣装而已。一个贱丫头!去,把衣服拿来给我。” 旁边的那两个大丫头将衣服给送到了那丫头身上,那两个大丫头是宫中来的,武力傍身,被派来听从周静菡使唤的,但是这般的周静菡,倒是叫人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 周静菡的丫头伺候着她穿了衣服,周静菡急忙问道:“我漂亮吗?” 那丫头僵硬的点了点头:“小姐自然是最漂亮的。” 周静菡突然冷声道:“我漂亮还是那个贱丫头漂亮?” 那丫头急忙道:“自然是小姐漂亮!” “你说谎!”周静菡大叫起来,“我眼睛都没了怎么可能还漂亮!不不不!我要杀了那些人!我要让他们也知道没了眼睛的痛苦!” 那丫头急忙道:“小姐,大人和大小姐会为你报仇的。” 周静菡听了这句话,慢慢的安静下来,道:“是!我还有爹爹!我还有姐姐!爹爹和姐姐一定会让欺负我的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那丫头急忙应付,周静菡的精神方才稳定下来。 长妤穿着中衣出了殿门,看起来就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旁边的李宝梅嘲笑道:“明明没能力还要这么打扮,真是作死啊!” 长妤也不说话,急忙的走了,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回到屋子,长妤卸了满头的珠翠,换了一件新衣,洗了脂粉,打开窗户,周三像是一道阴影一样栽了下来。 “小姐。” 长妤道;“如何了?” 周三道:“四皇子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大概就是后天晚上。” 长妤点了点头,道:“甚好。” 她说着目光转向黑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拿捏住夏侯天,倒是不错。 这两天,没有人敢穿天水碧的衣服,甚至连碧色的饰物也不准带,周静菡每日穿着绣工精致的碧色衣服,日日等着外面的人将硝黄给弄进来,等着一血心中的侮辱。 夜色罩了下来,深深浅浅的浮动着不安。 长妤披着披风,和吴莲悠然的坐在屋子里,黑暗中吴莲闻到了长妤身上淡淡的香味,说不清楚是什么,像花香又像是果香,她问到:“长安县,长妤,今夜不知有什么事情?” 对于直接喊她的名字,吴莲还是觉得很不习惯。 长妤道:“待会儿有事情,我不方便,你和我一起。” 她说着用杯子倒了一杯茶,递给吴莲:“吴姐姐可以喝着茶等。” 吴莲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心里仿佛安定了些,长妤的声音是温和的:“吴姐姐,不知你那画皮是从何处得来的?” “画皮?”吴莲微微一呆,但是迅速就想了起来,知道是长妤在询问那日的事情,她道,“几年前,我的哥哥在刑狱司待着,这是他说的。” “哦。”长妤点了点头,“这刑狱司可是长进了。” 吴莲看了长妤一眼:“其实那刑狱司的刑罚,是在海东青手下研制出来的。而那位海东青,便是今日弘文馆的海管事。” 长妤沉默了一会儿,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就在吴莲以为长妤会说什么的时候,常用语却是理了理自己的披风,站了起来,道:“走吧,好戏开始了。” 吴莲跟着长妤走出房门,长妤手里拿着熄了火的灯笼,转了一个圈,低藏了身子在丛木中。 吴莲正不明,却见三道黑影从外面飞驰而来。 其中的两道身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迷香,却被身后的那个黑衣人阻止:“死鱼有什么兴趣,你们且打听清楚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道:“只有这个穿碧色衣服的,没错。” 身后的那个黑衣人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们退下吧。” 那两个黑衣人身形一闪便消失了,剩下的那个黑衣人摸了摸下巴,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长妤神色淡漠,借他人之手蹂躏,岂非省事至极? ------题外话------ 先收点利息哈~男主下章出场~男主正式开始怒刷存在感了~ 重云:本尊再不出来你这还是写言情么? 阿吹:…… 晚上二更~ 第五十章:借你之手,蹂躏他人 第五十一章:勾引的过瘾吗?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一章:勾引的过瘾吗? 周静菡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间仿佛什么东西狠狠的压了下来,叫她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的推了推,但是一只粗砺的手却一把抓到了她的胸,她猛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想大叫,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啧啧啧,瞧这好肉。” 周静菡拼命的挣扎,但是男子却突然间撕下她的小衣,一把塞入她的嘴巴,然后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在床头。 她挣扎着,竟然从床头跳了下来,根本忘了去扯掉堵住自己嘴巴的东西,急忙就想跑去外面,男子一把抓住她,却没有料到女子突然狠狠的挠了过来,划得他的眼睛让他一阵剧痛。 “啪!” 男子毫不犹豫的扇了她一巴掌,怒道:“贱货!看爷不弄死你!” 说完“嗤啦”一声,将旁边的帘子扯下来绑住她的双手,压在了窗户里死死的弄起来。 黑暗中有压抑的喘息和低泣若有若无的响了起来,然后被吞噬。 吴莲知道长妤想要干嘛了,她心中越发的惊异,这少女叫人做的?可是她哪里找的人? 她正想问问长妤,转头一看,却见长妤的脸在黑暗中也露出几分苍白。 长妤只是觉得那黑暗中的声音叫人恶心,她突然转了身子,低头无声的干呕了起来。 “长妤。”吴莲低声喊到。 长妤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无事,将灯笼点燃。” 吴莲听了,按照长妤的话将灯笼点燃,然后装作惊诧莫名的的道:“谁?谁在周小姐里面!” 灯火点燃的刹那,屋里的夏侯天就立马警醒了过来,他的眼微微一眯,捞起裤子,然后推开窗户,就想跳出去。 他的身形一闪,本来想离开再说,但是当看到站在灯笼后面的少女之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他要找的人吗?! 他惊异的看着她,然后猛地回头,看向屋内:里面的人是谁?! 长妤努力压平自己那浮动的气息,惊诧的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你把,你把周小姐怎么啦?!” 夏侯天心中陡然一惊,周小姐?这里的周小姐岂非就只有周听星的妹妹?! 他心中正在思考着对策,却没有料到长妤突然开口想要呼喊。 这人喊来了还得了?! 夏侯天压着声音吼道:“不准叫!” 长妤道:“四皇子,你竟然敢侮辱准太子妃。” 夏侯天被人识破了身份,陡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长妤微笑道:“所有的皇子中,恐怕只有四皇子右耳佩戴血珊瑚。” 夏侯天的眼睛眯了眯,再一次打量眼前的少女,又不止是那种让他上心的美色了,而是美色之外的东西。 “你是谁?”夏侯天的桃花眼勾了勾。 有趣,真是有趣。 长妤微笑:“谢长妤。” 夏侯天的目光再次眯了起来,这个名字,最近可算是如雷贯耳啊,他道:“你想干什么?” 长妤静静的看着他:“我相信小女现在只要一开口,立马就可以惊醒西厢的所有人,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屋子里的是周静菡,是周听星的妹妹,相信四皇子也不愿意。” 夏侯天细细的看着她隐藏在灯火中的脸,半明半暗别有一翻滋味:“你威胁我?” 长妤微笑:“不敢。只是长妤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是,我相信在夏侯天杀死我们两个之前,我们必定会先叫醒所有人。” 夏侯天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眼,道:“我现在倒是舍不得杀你了。” 长妤道:“我想和四皇子谈一个交易。” 夏侯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交易?” 长妤道:“是,交易。” 夏侯天一笑:“什么交易?” 长妤微微一笑:“半壁江山。” 夏侯天的脸色顿时一变,长妤只是淡淡的笑道:“四皇子可以先去大昭寺看看,将大昭寺内的十四座前陵碑的第十七个字连起来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 夏侯天这回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自然知道这前陵碑对于皇族人来说是什么,但是这个少女如何知道?!而且,那个前陵碑,那是他母后传下来的有关皇族的秘密,一向只有继承皇位的人才知道,这个女人如何知道?! 他心中总总的惊异根本来不及思索,于是向着长妤深深的看了一眼,迅速的离开。 长妤转头看着吴莲,只见她眼底的惊异未消,于是抬起手来将灯笼的火光吹灭,微微一笑道:“你认为四皇子真的就只是一个好色之徒吗?” 吴莲说不出话来。 长妤转头道:“回去歇着吧,明日还有一番大战。” 吴莲冷静下来,道:“好。” 她看着少女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默默出神。 长妤回了屋子,坐在镜子前想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然后将自己的头发辫成一股,熄了灯自己爬上了床。 长妤刚刚躺在床上,又似乎闻到了那碧海月茶的香气,心中不由嘲笑自己,别想太多。 但是这安慰还没有落到心里,突然间一声低低的轻笑炸雷一般的响在她的耳边,然后,一只冰凉的手指搁在了她的脸颊上。 “乖徒儿,今儿晚上勾引的过瘾么?” ------题外话------ 重云:声音,只有声音?!竟然只给本尊一句话的时间! 阿吹:(⊙﹏⊙)b下面我会满足你的变态的~ 长妤:有这么欺负女主的男主么?我要换男主~ 阿吹:(⊙﹏⊙)b我还是滚走好了~ 第五十一章:勾引的过瘾吗? 第五十二章:与师共枕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二章:与师共枕 长妤的身子一僵。 她睁大了眼睛,黑暗中那碧海月茶渺远的香气一丝丝的往鼻子里凑。 她轻笑:“师傅说笑了,不知道师傅您怎么这么有兴致跑到弘文馆这儿来了?” 重云的手指轻轻的拨开她鬓角的一缕发,然后沿着她的鬓角往下,捏住她小小的耳垂,声音低沉魅惑:“为师自然是想徒儿你了。勾引过瘾没?嗯?” 这个妖孽嘴里就不能冒出点好话么? 长妤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捏碎了,那力道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她觉得难受,忍不住将头一偏,将自己的耳朵往下压:“徒儿勾引什么了?” 重云的手指被他顺势压在了床铺上,果然不能再动手,长妤默不作声的往后一退,将自己的耳朵脱离了他的“魔爪”,心里微微松一口气。 她因为偏头,所以不得不侧了侧身子,一双眼睛装无辜的时候又黑又亮,黑夜里也是水汪汪的,她穿着白色的睡衣,腰线处瘦弱的一凹,像是一只柔弱又温顺的小白鹿。 只是这只小白鹿心里一点也不柔弱和温顺。 长妤不知道重云看没看出她的小伎俩,反正和这个人打交道了两回,知道“能屈能伸”方才是正理,要报仇也得以后再说,现在伏低做小算不了什么。 还好重云并没有什么表示,长妤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虚虚的落到他的前面,因为夜里,她又不像重云那样能暗中视物,所以倒觉得放松很多。 长妤见重云不说话,心里的一根弦提起来就放不下,她只能继续微笑着问:“不知师傅来有何贵干?” 重云没有再继续动手动脚,他的声音懒懒的:“为师想你了,来睡你。” 这人还有脸皮吗?这般,这般粗俗的话,他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睡你个鬼! 长妤的眼底的温顺再次土崩瓦解,立马竖起全身的刺,他只要敢动手,她就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大不了再死一回,反正她又不是没死过! 但是长妤戒备了许久,也不见重云再做出下一个动作,她想要开口,又害怕自己一开口然后那个人又出手了,只能死死的憋着,但是又过了许久,重云还是一动不动。 她凝神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厮那若有若无的呼吸,长妤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睡着了?! 长妤觉得有些扭曲,这人千里迢迢跑来这地方,就是为了睡觉? 长妤想完之后又觉得这个念头十分的正确,但是下一秒心里又不平衡了,他倒是睡了,她呢?! 和男人呆在一起睡觉?长妤哪里睡得着,而且还是和这样一个大妖孽,现在自己的床铺都染了那人的气息。 长妤嫌弃的想,明儿等他一走立马将这床铺上的东西全都扔了! 她瞪着眼在黑暗中无眠,其实睡意早就已经侵蚀上来了,但是心里不放心,也就睡不着,她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准备下了床到隔壁的屋子里去将就一晚。 但是她刚刚坐到床沿上,突然间一只手勾着她的腰将她往床上一拖,然后狠狠的半压在身下:“不想睡是不是?” 你他妈的才不想睡! 长妤两辈子加起来的脏话都没今晚上冒的多。 这人占着她的床还有理了! 他的头发冰冰凉凉的顺着她的的衣领钻进去,又痒又刺,长妤觉得羞愤难当,像是被他侵略了一样,那发丝又滑又冷,见缝就一溜儿的扎进去,长妤的脸涨得通红,一只手从她的桎梏中抽出来,然后愤怒的扯住他的头发:“起来,我,我喘不过气了。” 好吧,小白鹿惹毛了连老虎的虎须也要拔一拔的。 满手的绸缎丝滑,长妤几乎抓不出,但是幸好重云抬起了身子,然后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扣,有些恼怒的道:“乖徒儿,如果你再动一下,为师被吵得没了睡意,呵。” 最后那声“呵”和前面恼怒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是那声轻笑却让长妤的小心肝忍不住颤了颤。 长妤立马不敢再动。 长妤忍不住想,当日贺兰逸接近自己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吐了出来,现在如果他接近自己时自己也忍不住吐一会,不知道这位比自己还洁癖的十三皇子会不会嫌弃的一走了之。 长妤真恨不得吐一吐了。 手里还抓着他的头发,只是这厮的头发比女人还长,也比女人还好,长妤觉得自己的头发比他的也差了,身为女人,不管长妤再怎么样,其实对于自身也是比较关注的,现在长妤抓着那手长发,心里竟然就冒出这些个想法来。 长妤觉得他抱得太紧了,让她极其的不舒服,她等了许久,发现身后的人安静的没有动作,于是小心翼翼的想要将酸软的手臂挪动一下。 她抬了抬,然后微微侧了侧,后面没有动静,忍不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一只手突然松开了她,长妤心里愕然的刹那,那只手已经快速的搁到了她的衣领上,然后“嘣”一声,那些蝴蝶盘扣瞬间被扯得七零八落,下一刻,身后的那头妖孽已经抬起了他的身体,然后一低头,夜中微冷的肩头就被温热盖住。 他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开始去扯她的那件衣服。 长妤哪里经历过这些,吓得一瞬间都不知道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那件绣工精良的衣服早就被撕成了几块,长妤死死的按住他的手,呜咽道:“师,师傅……” 她是真的被吓住了。 长妤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于男女之事却不知怎地天生有障碍,前世她位高权重,别人哪里敢问她,虽然皇宫中那些所谓的“春宫秘戏图”实在多,但是每当看着那些潋滟的文字书皮她就忍不住烧了,看都没看一眼,所以所谓的男女之间到底如何她还是一点也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但是女性原本的那种对于男人侵略的感觉却是天生的,她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但是现在她可是真不知所措了。 黑暗中她那双眼睛水汪汪的,重云几乎恨不得将她撕碎了才好,他低沉着声音问:“还敢么?” 长妤立马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很有墙头草狗腿子的潜质。 重云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搁,然后道:“睡觉。” ------题外话------ 重云:太瘦了,抱着不舒服~ 长妤:这个人~白瞎了那张脸~ 阿吹:满意不? 重云:你确定长妤这丫头现在能让本尊满意? 阿吹:好没下限~ (祝考完试妹纸考个好成绩啦~考啦考啦,耍啦耍啦~要不要二更?要不要?) 第五十二章:与师共枕 第五十三章:起床气(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三章:起床气(一更) 长妤认为自己会瞪着眼睛到天亮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怎的,竟然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是睡着了之后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先是梦见自己去秋山涉猎,结果反被一头大狮子叼在了嘴里,那头大狮子将她叼在了嘴里,然后甩到了自己的窝里面,也不吃她,伸出舌头不停的舔她,一边舔一边说“乖徒儿你的肉真香”。 接着她又觉得自己都快被舔没了的时候,一条美人蛇又死死的将她缠在怀里,长妤觉得自己快被它勒死的时候,那头美人蛇又对着她狰狞的笑“乖徒儿为师替你生几个孩子怎么样”。 到了最后,长妤发现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追着她跑,不停的喊“娘亲娘亲”,而那一个个脸都是该死的重云! 长妤猛地睁开了眼睛,吓得一头冷汗。 想起梦中尊贵的十三皇子又要舔她的肉,又要给她生孩子,到了最后还追着她喊“娘亲”,简直太他妈的销魂了。 长妤觉得自己要入魔了。 幸好幸好只是梦。 长妤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撑起手来,却微微觉得不对,她的手里怎么还抓了一把头发。 长妤僵硬的转过头,就看见貌美无双的十三皇子半赤着身子躺在她旁边,玄色的衣袍散开,露出玉一般雕刻的身体,锁骨一勾,小腹那儿凝结着几块,窄腰一束,像是迸发着惊人的力量。 长妤吓了一跳,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连衣服都没理好! 当然,长妤姑娘现在是忘了自己的中衣也被撕得没了,身上也只有那件墨绿色的肚兜包裹着,她现在对这个臭不要脸的十三皇子简直要发狂了,然后她根本想都没想,就直接抱着床上的被子劈头盖了下去,想要将那令人脸红耳热的躯体给挡住。 然后,大妖孽就醒了。 他一把拉下身上的被子,那张脸露了出来,睫羽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就那样盯着长妤。 重云紧紧的抿着唇,眼里积压着黑色的抑郁。 长妤一眼看出,身娇体贵的十三皇子生气了,他的每寸眼光似乎都在将她给劈成十七八块。 两个人就那样大眼瞪小眼的。 长妤是坐在床上的,本来气势上应该是碾压,但是无奈还是处于下乘,因为重云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就在长妤忍不住想要败下阵来的时候,重云开口:“你吵醒我了。” 因为刚刚睡醒,他的话语低沉带着鼻音,再加上声音特别的好听,所以非常的有睡醒之后的“性感”,但是偏偏长妤就是根木头,瞪着眼睛看着他:“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吵醒了又怎样?” 重云道:“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就不高兴吧,谁管你! 长妤也来气了,瞪大了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当然,男人的气性都比较特别,当他们生气的时候,总是能以匪夷所思的事情转到女人的身上,然后,好不容易有个痛快觉而被打扰的重云殿下,毫不犹豫的就将长妤给拉了下来,然后按倒在床上使劲的又亲又舔。 长妤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舔没了,满脸都是可恶的口水,而且很明显他非常的暴戾,亲着她的力道狠得跟拿着刀子似的,长妤没几下就被弄得又痛又麻,她很想将那个黑色的头颅从自己的脖子上给拔起来,然后一手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长妤的门被敲响了,但是奈何长妤没听到,而听到的重云根本又不管,于是导致的结果就是,等在门外的人实在没忍住,就直接将门给打开了。 “长妤……” 这两个字说完,门口的女子就彻底愣住了,天光透过薄雾一般的纱帐穿进去,那伏低了身子罩在少女身上的男子像是一头饕餮,少女雪白的藕似的小手想要伸出来,又被一只手狠狠的压下去。 靡丽,张狂,黑色与红色共存。 面红耳热,她的心不知道怎的就飞快的跳了起来! 那头发丝荡漾披散开来,不知要成为多少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长妤在吴莲进来之后就反应了过来,她没有想到重云这么肆无忌惮,竟然在别人底下就这样无耻,她恨不得挠花他的脸,好不容易从他的唇舌下找回一丝呼吸,拼了命似的说:“人,人……” 这两个字跟沾了蜂蜜一样又粘又甜。 其实她都快哭了。 重云伸手一扯,扯下一缕流苏,然后甩了出去,声音冷淡高贵。 只有一个字。 “滚。” 那缕柔软的流苏就那样变成了利刃,吴莲只看到那冷玉一般的手一晃而过,然后带着威逼之力的流苏如刀一般刺了过来,她吓得猛地反应了过来,然后急急的往后一退,那缕流苏穿过她的头发,“嗤”的一声,削断了她的发丝,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然后“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 长妤咬着牙,愤怒的喘息道:“姓重的,你他妈够了!” ------题外话------ 重云:娘亲? 阿吹:满足你变态的需求~ 重云:其实,本尊更喜欢她喊本尊…… 阿吹:喊你什么? 重云:(笑而不语中) 阿吹:我知道鸟~老祖宗…… 撒花撒花~补一句:祝大家粽子节快乐~甜粽还是肉粽?这是个问题? 觉得重云萌萌哒~有起床气的男主,你们讨厌么? 第五十三章:起床气(一更) 第五十四章:束发,问心(二更来也)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四章:束发,问心(二更来也) 长妤终于完成了她人生中的一次壮举:将脏话飚了出来。 虽然以前也有过,但是最多想想,作为一个被国师大人教授的奇才,自然是冷艳高贵,教养不凡的,哪里会说脏话亵渎神灵。 说完这句话之后,重云终于将自己的脑袋从她小巧可爱的耳朵上面抬了起来,然后,似笑非笑的道:“够了?弄够你这个小丫头没有?” 他怎么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 长妤涨红了脸,咬着嘴唇死死的瞪着他,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好吧,和他比,长妤的段数实在是可怜得很。 主要是没有他这么不要脸。 重云也看得出将这个丫头逼得紧了,松开了他的手,得到自由的长妤立马就去拿中衣,但是却只有一片碎布,她觉得自己快疯了,也不管什么干净不干净了,光着脚直接跳下了地,然后去找衣服。 重云的目光落到她小小的脚丫上,跟个羊脂玉一样,只不过这两块羊脂玉立马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长妤快速的穿好衣服和鞋子,然后才走到重云的面前。 起床气一爆发完的重云看起来真是一朵高岭之花,衣服掩了那身体丽色,只是微微松散的领口依然可以看到那一抹精致的锁骨,他自床上去了来,颇有些嫌弃这房间的地面,但是还是将尊足个踏了下来,然后走到梳妆镜下,神态高冷的道:“为我束发。” “不会。”长妤冷冷的回答。 重云道:“怎么,乖徒儿不是要亲近为师么?就是这般尊师重教?” 长妤咬着牙,心中冷笑:尊师重教?刚才他妈你干的算什么事儿?!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长妤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上前,然后抓起桌上的木梳子,但是刚刚一伸手重云便开口:“用你的梳子。” 长妤心中微愣,他怎么知道这不是她的梳子,但是长妤有洁癖,她梳头发的梳子可不想给另外一个人用,长妤想了想,然后道:“我的梳子我收在另一个地方,师傅且等一等。” 长妤转身进入旁边的小屋子,从里面翻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梳子来,这种梳子看着精致,但是是消遣之物,是那些名门贵族的少女来给鹦鹉等鸟梳理羽毛的。 想起重云,长妤觉得,就该用这个给他梳“羽毛”。 长妤返身回去,看见重云坐在那里,然后走到他身后,捉住一缕发丝,正想动手,重云的眼角微微一抬,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小狐狸,你想干什么?” 长妤微笑:“替师傅束发。” 重云从镜子里瞥着她的眉眼:“你这只小狐狸藏坏心思的时候笑得就越从容。怎么,想用扁毛畜生的东西为本殿梳发?” 重云微微眯着眼,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只是那只手虚虚的搁在她的手腕上,手指冰冷的让长妤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将她的血给喝了。 重云低垂了眉眼,从长妤的视角只能看着他长而卷的睫毛,乌溜溜的一寸光,像是鬼魅一样。 “乖徒儿,想不想要点东西?” 长妤的眼睛闪了闪。 重云道:“你现在的能力,能得到的支援也不过一个小小的马二和周三。这两个蠢物的能力,应付一个小小的晋国府倒还罢了,难道能应付这些人?” 长妤抿嘴不说话,她虽然知道自己的一切肯定重云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听他这么说出来,还是有些莫名的恼意,但是强大的理智恢复过来,她就开始问:“不知师傅有什么要给徒儿的?” 重云的手指一转,勾起了一个墨色的令牌,当长妤的目光落到那黑色的蟠龙上的时候,目光微微一缩。 重云道:“这东西虽然瞧着就那样,但是留着你这丫头的命倒也没什么问题。” 他说着微微一抛,便将那块墨绿色的玉牌甩到了长妤的手腕上勾住,他懒懒的靠在后面,道:“你这只小狐狸想在夏侯天那个蠢物身上下功夫?你要做什么本殿不管,但是本殿只有一个要求,保住你的小命,还有,别勾引人。” 长妤的手一颤,一双眼睛直直的杀尽他的眼里,第一次迎面而去:“十三皇子,小女有一事不明。” 重云看了她一眼。 长妤道:“我谢长妤,父母双亡,身单力薄,十三皇子这般护我所谓何事?” 长妤死死的盯着他的眼,想要从中发现一丝的端倪,但是那双眼睛看着像是漩涡一样,要将人给吸进去,没有一点的异样。 “想吃东西也得先养肥了不是?”重云似笑非笑。 长妤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真假,她垂着眼眸,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自己随身的梳子,替重云梳发。 “徒儿的身子不好,师傅若是兴之所起,徒儿愿意为师傅搜罗美人,定让师傅满意。” 长妤的睫毛微微颤抖,那话中的意思就差直接说“以后不准再碰我”了。 重云的眼角斜飞去一道凛然淬火的光,他突然一伸手,然后将长妤往他身前一拽,长妤的身子落到那镜台前,重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底看不出喜怒。 过了好半晌,重云才勾起自己的嘴唇:“小狐狸这是在告诫为师么?” 长妤面无改色:“不敢。” 重云轻笑一声,突然站了起来,低头在她的唇上舔过,带着诡异的吞噬之感。 长妤的身子忍不住一颤。 “我所喜的,哪怕鬼神当道我也要;我所恶的,屠戮天下我也会毁了它。所以,小狐狸,对我收起你的利爪,否则,我就一根根掰断你的爪子。” 他的话语很轻柔,但是阴森冷魅决绝肃杀,像是一把戮神的剑一样直直的劈下来,避无可避。 长妤觉得心脏都被捏住。 她看着他,过了好半晌,嘴角挤出一点笑意:“是,师傅。” 重云将手移开,袖子一甩,窗户洞开,那缕玄色瞬间就消失在眼前。 长妤望着那空荡荡的位置,然后慢慢的吐出一口气。 她摊开手看着那墨绿色的蟠龙玉,然后将它收了起来,接着抓起桌上的茶水猛漱了几口,换了一件立领的夏衫,方才走了出去。 一走出门,就看到焦急站在外面的吴莲,她上前几步,想要说什么,已经被长妤冷冷的打断:“你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 吴莲从善如流的道:“是。” 长妤道:“跟我去大殿吧,今日,该我们的好戏了。” ------题外话------ 看在阿吹这么勤快的份上~ 第五十四章:束发,问心(二更来也) 五十五章:四面楚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五十五章:四面楚歌 兽头三足香炉内吐出安神的苏合香,冰凉的地板上,众女跪在上面,战战兢兢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姐姐,姐姐……”周静菡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伏在女子的大腿上,神魂不安。 周听星尖锐的指甲扫过她颈后青紫的皮肤,少女颤抖了一下。 旁边立着的高嬷嬷也猜不透眼前女子的心思,今早上她去看的时候就发现被绑着冻了一宿的周静菡,那样子她一个过来人不知道见了多少,当即便知道出了事情,于是立马派人去禀告了周听星。 按理说只有她发现了,周听星想要将这件事压下来也可以,毕竟自己的妹妹被奸污了这件事是耻辱,为了自己妹妹的名声也不该如此。但是现在,这般将所有人召集过来显然是不想将事情掩盖下去。 周听星半遮脸蛋,但是锋利的目光仍然从珍珠面罩内射了出来,她拍了拍周静菡的肩膀,轻声道:“姐姐在这儿。” 她说完目光凌厉的一扫,对着高嬷嬷道:“还有人呢?” 高嬷嬷自然知道这句话问的是谢长妤,她心底也奇怪,平日这谢三小姐随便怎么着也抓不到错处,今日怎么都过了这么久还不现身。 她正想着,就看见吴莲从门外走了过来,她看了周听星一眼,目光一闪,然后对着高嬷嬷道:“高嬷嬷,我已经将谢三小姐请过来了。” 高嬷嬷对这个吴家小姐的玲珑心肠而感到满意,她点了点头,心想回去之后可以和皇后娘娘好好说一说,这个吴小姐倒是一个可以用的人。 长妤踏进殿内,高嬷嬷本想呵斥,但是瞥了一眼身边的周听星,闭了嘴。 周听星问道:“长安县主,你来迟了。高嬷嬷,先给长安县主讲讲规矩吧。” 听了这句话,高嬷嬷自然知道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惩治谢长妤,她向身边的两个红衣大丫头使了个眼色,道:“去将跪钉板拿来,让长安县主跪两个时辰醒醒神。” 等到众女看着那被拿出来的跪钉板的时候,都忍不住全身一颤。 不过两块两尺见方的木板,但是上面密密麻麻钉满了钉子,虽然只露出一点点的尖锐,但是在白日里闪着锐利的光,瞧着不知道有多渗人。若是跪下去,别说两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恐怕那腿也没了。这样子,很显然就是想把谢长妤往死里整。 “跪下吧,长安县主。”高嬷嬷温柔的笑。 长妤神色未变,道:“高嬷嬷,恐怕不妥。” 高嬷嬷冷笑道:“哪里来的不妥?去,请长安县主跪下,万莫要坏了规矩!” 说是“请”字,但是那两个大丫头将自己的袖子一撸,然后准备直接按了长妤的身体跪下去。 长妤不慌不忙的看着周听星道:“听星小姐,我来迟的原因是因为周小姐。” 周听星的最佳微微一压:“慢。” 两个大丫头只有停了脚步,周听星问:“长安县主知道?” “不知。”长妤摇了摇头。 周听星道:“不知道还说什么?长安县主,弘文馆的规矩,不管是谁都得受着。” 长妤微笑道:“我虽然不知,但是我捡到了这个东西。” 她说着手腕一转,拈出一颗红色的珊瑚。 吴莲有点摸不清她想要干什么了,这个红珊瑚一交,不明摆着就是四皇子了吗?昨晚两人才刚刚像达成了某种联盟,怎么今日一转眼就将人给推了出去? 周听星的目光在看到那颗红珊瑚的时候一缩,但是瞬间,她的嘴角微微一勾,突然扶了周静菡的身子,冷声道:“谢长妤!你竟然敢勾结男人害我妹妹!来人,将她给我押下去!” 这情况突变,所有人都惊呆了,怎么,怎么回事?! 长妤道:“听星小姐,我好心为周小姐带来线索,为何却要污蔑于我?” “污蔑?”周听星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我哪里污蔑你了?” 她说着将手指一弹,然后对着众贵女道:“昨晚,你们是不是看到了有男人进了谢小姐的屋?” 大家都齐齐一愣,但是吴莲心中通透,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个周听星,是要置长妤于死地! 她急忙抬头看了长妤一眼,却见她仍然素着一张脸,眼底波澜不惊,不由又想起她来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难道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她既然知道,为何又要做那些事情? 长妤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那些贵女的反应。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下,但是立马,李宝梅便走了出来,然后道:“是,听星小姐,我看到了有男人进入谢长妤的屋子里。” 李宝梅一说出,剩下的贵女慢慢的,全部站到了那边。 “是,听星小姐,我也见到了。” “我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就是昨晚,对,当时我还以为是丫头,现在想起来了,哪里有那么高大的丫头。我,我真是笨死了!” “我和李姐姐一起的,我也似乎看到了。” …… 不消片刻,吴莲就看见所有的贵女站到了那边,即使是她,也不得不为周听星的险恶用心而震惊。 她在逼那些贵女做选择,要让她们,逼着长妤进入死地! 谢长妤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吴莲站在那里,手紧紧的握着,如果她想要活着,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出来,然后说一句,“我也看到了”,但是,她想起昨晚才和她说的话,却是一个步子也迈不开。 她很清楚弘文馆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最开始的时候是当年的刑狱司设立起来调教送到皇宫中的女人的,后来封闭了,但是皇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进来的,几乎算是已经被放弃了的,没有身份可言。 她要活下去,她不要嫁入皇室,还要手刃仇人。 种种的思虑从自己的脑海里翻过,她最终只是一低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听星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道:“将长安县主给我拉下去!杖毙!” 五十五章:四面楚歌 第五十六章:长得丑就不要滚进来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六章:长得丑就不要滚进来了 殿外有长风,送进来的却似乎一丝血腥味。 两个内侍走了出来,那两人瘦得跟个薄纸片一样,常年不见阳光的脸惨白犹如金箔,一双眼睛幽深犹如鬼魅,看着像是从地狱里走出的死人。 周听星笑道:“这是海管事手下的得力助手,我向海管事借来用用。” 所有人都明白了,从一开始,这个周听星就根本没有给过长妤活路,她早就准备好了这些,等着长妤撞上来,死无葬身之地。海管事的人,不知道要将人折磨成什么样。 吴莲的嘴巴动了动,心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那样一句。 ——步步杀机,永无回头之路。 她该不该相信这个少女能帮她复仇? 吴莲垂下了眼眸,上前一步,觉得周听星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的戳了下来,她在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周小姐,昨晚,长安县主其实,一直和我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心里仿佛尘埃落定,是的,她选择了谢长妤,哪怕是死,也只有这样一条路了。 高嬷嬷心下可惜,周听星冷冷的道:“那么,吴小姐是和谢长妤狼狈为奸吗?” 吴莲抬起头,道:“昨晚,没有人来找谢长妤。” 周听星没有想到还有人敢这么拂她的面子,尤其是在知道这样下去只是胡乱的丢一条命的时候,她冷冷的道:“既然吴小姐不知道悔改,就一起拖下去吧!” 长妤看了吴莲一眼,然后对着那两位内侍道:“公公不必费力,我自己能走。” 她说着迈开了脚步,吴莲看着少女卓然挺立的身影,默默的跟在后面。 高嬷嬷看了周听星一眼,然后转身跟在了两个内侍后面。 看着那两个内侍压着两人离开,周听星轻轻的拍了拍周静菡的肩膀,柔声道:“静菡,你看,我帮你把仇报了。” “姐姐,姐姐……”周静菡紧紧的依靠在她的怀里。 周听星的目光落到落到地面的那颗血珊瑚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真没有想到,谢长妤竟然还送了夏侯天的一个把柄在她的手上,真是,误打误撞。 周静菡闻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道:“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周听星低头看着发丝凌乱的妹妹,轻轻的抚摸过她的脸颊,声音是轻柔的:“明晚,姐姐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周静菡拼命的点了点头。 回家?妹妹啊,我们周家,是不能容许一个有污点的女人的,你的利用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 高嬷嬷跟在后面,可能知道谢长妤的下场会惨不忍睹,所以周听星也不愿来见那个场面,可是作为宫里的老人,她还是知道要去看一翻的,而且什么刑罚她没有见过? 长妤走在前面,穿过回廊,然后来到一间屋子,那两个纸片似的内侍走上前,将门给打开。 吴莲看了长妤一眼,只见她神色自若,不由得自叹弗如,也只有跟了进去。 明明是夏日,但是房内却依然是冰冷头骨的,高嬷嬷踏了进去,也不由激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瞅着坐在那位置上的矮胖男人,走了上去,笑道:“海管事,听星小姐说要将两人杖毙。” “哦。”海东青慢慢的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高嬷嬷旁边。 “听星小姐要她怎样死?”海东青问了问。 高嬷嬷道:“虽然说的是杖毙,但是海管事的能力,随便怎么着也能让人在死前好好享受一番的。” 海管事拍了拍手,那两个内侍突然转身提了一个铁凳子和一根铁棒来,那铁凳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针,铁棍子上全是细小的倒钩,因为年代久远,所以都生了铁锈,残留的血迹带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高嬷嬷心中暗赞,不愧为当年刑狱司的大总管,这般的倒钩一下去,恐怕浑身的血肉都会一棍一棍粘连起来,到了最后,这些技巧高明的执行人,就会让那人看着自己的身体的肉被钩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白骨。 吴莲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海管事道:“高嬷嬷,你可还满意?” 高嬷嬷点了点头,笑道:“海管事办事,老身自然是满意的。” 海管事点了点头,道:“将人拖到那边去吧,记住别发出声音,免得吵着了爷。” “是。”那两个内侍点了点头。 吴莲下意识的看了长妤一眼,却见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此处,而是穿过前面的屋子,落到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只是那个房间里有纱帐如雪,一匹匹的飘扬起来,什么都看不到。 吴莲看着那两个内侍上前,面色发寒的看着长妤,喊道:“长妤……” 但是她的话音未落,就看到那两个内侍直直的走过长妤,然后一把按住了高嬷嬷。 “你!唔!” 高嬷嬷陡然睁大了眼睛,嘴里已经一把被塞了东西,她也是身负武功的人,但是现在这两个人根本半点反应时间都没给她,就制住了她。 怎么回事?! 她的眼睛惶恐的瞪着海东青,想要问个明白! 但是眼前的海东青根本管都没管她,那两个内侍提着东西,然后将高嬷嬷一提,转身按着吩咐进入旁侧。 片刻之后,一道极低的痛苦的闷哼声响了起来,铁棍被举起的影子落到窗户上,吴莲只看到有什么东西溅了起来,血淋淋的甩到窗户上。 她的脸不禁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然而海东青那个矮胖的身子却对着长妤恭敬的半弯下身子,道:“奴才不知道是少主子,还望少主子见谅。” 长妤摸了摸手腕上的那个蟠龙玉佩,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来:“海管事不必多礼,帮我和这位吴小姐找一个房间,我俩先下去。” 长妤说着就想抓着吴莲离开,但是刚刚迈开脚步,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就从最里面的屋子响了起来。 “怎么?小狐狸就这么怕见到为师?” 看来还是跑不掉了。 长妤收回自己的脚,然后努力端好自己优美的微笑,接着迈步向前走去。 海管事和吴莲跟在后面。 长妤的目光落到铺陈在地面那一片雪白的狐皮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果然是那人奢侈的风格。 海管事一直弯着身子,目光紧紧的盯在地面,似乎不敢往里面看,吴莲微微一愣,这声音,怎么那么像,今早上那个人的?贺兰老夫人的宴会她并没有去,也没有见过重云,但是今日听着这声音,便似焦尾琴琴音一样,却在那古韵中,带着一丝让人心慌意乱的靡丽。 然后,她就听到这声音再次漫不经心的响起来。 “长得丑就不要滚进来了。” ------题外话------ 重云是颜控~哈哈~ 最近忙着考试,大概会很少上,存稿进行时~留言没几时回还望见谅~ 唔,晚上二更~ 第五十六章:长得丑就不要滚进来了 第五十七章:心有修罗道(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七章:心有修罗道(二更) 长得丑就不要滚进来了。 听了这句话,海管事立马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几乎将自己的脑袋都给磕在了地上。 很显然,他对里面的人尊敬,或者说害怕到了极点。 长妤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微笑道:“十三皇子,小女相貌不足你的十分之一,恐怕有污尊眼,所以先行告退。” 长妤转身就想离开,这厮的毛病怎么这么多。 但是她刚刚一动,便听到重云道:“这里的女人,只能留一个活着。” 长妤的脚步一停,威胁?她看了吴莲一眼,然后抬脚迈了进去:“徒儿进来拜见师傅了。” 雪白的纱帐一层层的随着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地荡漾,长妤踩在雪狐毛做成的地毯上,便是以她曾经的身份,也觉得这人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重云用手支着头颅,满头的乌发如流水一样铺陈在榻上,长妤看得眼角微微一挑。 他今日穿了一件暗红的长袍,唇色红如血,衣襟微微散开,露出那抹一勾起伏的锁骨,和长妤那日在九重云塔所见的超凡入圣完全不同,现在那种入骨的妖魅,从他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次呼吸里面冒出来。 长妤停下了脚步,不想离这个人太近,她微笑道:“不知道十三皇子有什么教诲?” 重云闭着眼懒懒的躺在榻上,半屈起自己的腿,一只手搁在上面,声音慵懒而华贵:“你这般算计夏侯天,小心眼可真是不少。” 长妤看着他那暗红的衣袍从榻上落下来,道:“若是心眼少一点,我恐怕早就死了。十三皇子不就是没有乐趣了吗?血珊瑚一出,周听星必然是对夏侯天上了心,她只要对夏侯天上了心,夏侯天自然对周听星也要上心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坐山观虎斗,岂非正好?” 重云伸手懒懒的抓了水晶盘内抓着的大红樱桃塞入嘴里:“你这个丫头当真可恶,今日的事情你又如何?若非给了你东西,你这丫头难道就要去送死吗?” 长妤微笑道:“今早上您给我那东西,不就是要让我好好利用吗?第一次见到海管事的时候,我就看到他那铁手上刻着的字正是玉佩上所有,那么很明显,这个海管事是师傅您的人。既然是您的人,我还怕什么怕?” 重云鲜红的嘴唇和樱桃相称,当真是说不出的妖艳风流,生津止渴:“小心恃宠而骄。” 长妤微笑,恃宠而骄?真当她不知道这个面若神佛心如修罗的人是什么德行,她虽然不知道现在她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谋取的,但是双方既然都别有用心,那么温情什么的也就没有必要了。既然如此,又何来的什么恃宠而骄? 重云眯着眼睛觑了长妤一眼:“那么弘文馆剩下的女人你准备怎么办?海东青喜欢折磨人,你若要动用他,就得承受住那血腥。” 长妤微笑道:“我心本是修罗道,又有何种血腥不入目?” 重云这才抬起眼睛正正经经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突然绽放笑意,像是优昙婆罗花绽放于九幽地狱。 本是佛相,却是魔心。 “好,那么为师就看看,你这个小丫头的道行。” 长妤垂下眼眸:“谨遵教诲,那么我先离开了。” 重云微微点头。 长妤急忙转了身子,刚刚迈开几步,就听到重云优雅的道:“告诉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以后若再次出现在不恰当的时候,本殿削断的,将会是她的脑袋。” 不恰当的时候?! 长妤微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咬牙切齿:“是,师傅大人。” 长妤走出房间,对着吴莲道:“走吧。” 吴莲点了点头,长妤转身看着那位海管事,微笑道:“接下来,还得麻烦海管事了。” 海东青低着头:“少主子的话便是爷的话,爷的话,奴才荣幸之至。” 长妤挑了挑眉,这海东青真是转着弯告诉他,他服的就只有重云一个人? 长妤微笑:“是,那么请海管事准备点人手吧,杀人这种事,毕竟做起来也太过费力。” 海东青的眼底划过一丝血光,这才露出笑意:“是。” 吴莲跟着长妤走出殿外,就看到一个纸片似的内侍托着一具白骨森森的尸体走了出去,那具尸体不是那高嬷嬷又是谁?她看着地上那散落的血肉,几乎当场就要吐了出来。 长妤道:“很恶心,很血腥是不是?” 吴莲点了点头:“是。” 长妤道:“这世间最恶心,最血腥的东西,不是尸体,不是刑罚,而是人心。其实今日这番作呕的尸体,本来该是我的。这不过是一人生死而已,若是手底无万人尸骨奠基,又岂能九重高台起于累土?要想活着,就得学会,怎样去死,因为你所看到的每一种结局,都可能是自己的。” 吴莲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长妤漫步走出房门,海东青领着她们来到自己的房间,为两人准备了午饭。 吃过之后,长妤照旧安然的睡了一下午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申时,她着人烧了热水,然后焚香沐浴,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吴莲看着她一愣。 长妤未梳发髻,只是将满头的青丝束在后面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系住,看起来就像是北夷那边祭祀的女巫。 长妤没有在意吴莲的目光,而是道:“跟我来吧。” 吴莲紧紧的跟在长妤的背后。 海东青早就收拾好站在那里,长妤道:“劳烦海管事了。” “不敢。”海东青依然低着头。 长妤的目光扫过身后那数十个像是鬼魅一样的内侍,然后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弹衣服,像是要拂去身上那满身的尘埃。 上一次她杀人的时候,杀了多少人? 她迈开了脚步,看了看漆黑的苍穹,轻声道:“开始了。” ------题外话------ 杀人鸟~ 大家晚上好~ 第五十七章:心有修罗道(二更) 第五十八章:大杀戮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八章:大杀戮 夜色包裹着弘文馆的“簪花堂”,这座原来由刑狱司建立起来调教宫妃的场所,曾经不知道沾染过多少血腥,她们在入宫之前就在这里面勾心斗角,不惜为那些内侍献上自己的躯体,然后揣着心中的血刃将自己的同伴陷入死地,因为她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一墙之隔的簪花堂外,那才是真正的弘文馆,那些皇子皇孙在里面学习礼仪政治之道,享受着最为尊崇的待遇。 这就是差距。 簪花堂内却一片灯火。 因为,听星小姐说了,她回去就会向皇后请旨,然后明晚她们将会被放出来,只要被放出来了,她们就要开始准备进入皇家去享受属于她们的荣耀了。 周静菡的脸色阴郁,坐在那里孤零零的像是一座雕塑,任何一个女人,在经受住昨晚的事情之后,没有谁还会安稳的。 李宝梅小心翼翼的赔笑道:“入了那些内侍的手,不知道那谢长妤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她该死!”周静菡咬牙切齿的道,脸上一片扭曲。 李宝梅道:“是!那个贱女人自然该死!惹了周小姐你,便是万死也不足惜的!听说那些太监折磨人挺有一套,虽说不能人道,但是弄女人的手段却很高明。哎,只是高嬷嬷还未回来,否则倒可以听听看是怎样折磨那个女人的。” 周静菡想起自己所受的侮辱,她姐姐说是谢长妤干的就一定是谢长妤干的,她浑身颤抖着,怒道:“那些太监!呵,谢长妤一定会在那些人的手底下声嘶力竭的叫喊,她会死得很惨很惨!” 看着周静菡扭曲的面容,李宝梅一个哆嗦,正待说话,却突然间一道明亮的火光瞬间欺了过来,她的眼睛一亮,高兴的道:“大概是高嬷嬷回来了。” 周静菡从屋子里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李宝梅道:“扶着我!我要出去看看!” 当然她眼睛完全忘记自己看不到了。 当然,她们能看到的,其他贵女也看到了,她们也打开了房门,刚刚将自己的脚步迈出去,却在突然看到为首的那个人的时候,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喊:“谢长妤!” 扶着周静菡的李宝梅全身僵硬了,她便是再糊涂,也知道有什么事情肯定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周静菡感受到李宝梅的变化,着急的问道:“怎么了?谢长妤的尸体抬回来了?什么样?可怕不可怕!” 她的脸上闪现兴奋的光芒,但是她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李宝梅的回答,不由怒道:“你嘴巴哑了吗?!回答我!” 长妤站在那里,浑身素白,眉眼幽深看不见底,她瞧着周静菡那模样,嘴角微微一笑:“是,周小姐,我回来了。只不过,不是尸体。” 周静菡一愣,然后拼命的抓紧李宝梅的手,她的力气大的惊人,李宝梅被她抓得痛的脸色一变。 “你怎么还活着?高嬷嬷呢?嗯?!” 长妤不理会她,只是道:“动手吧。” 她的话音一落,身后那些鬼魅的影子突然闪了出来,众女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那些鸡爪一样的手就那样钳住了她们娇嫩的身体,李宝梅一声惊呼,被人提着头发一拖,痛得她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周静菡身后的丫环看得脸色大变,急忙想要上前,但是突然间飞来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她的身体就被扇得飞了出去。 此起彼伏痛苦的尖叫戳进她的耳膜,因为看不见,所以显得更加的诡异,她大喊道:“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心中的恐惧增大,她踉踉跄跄的想要往后退,但是刚刚一退,却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她的手撑在地上,突然间摸到一片黏糊糊的灼热的东西,她浑身一颤,立马明白了。 是血。 她呆了一下,终于惊恐的大叫道:“你们在干什么!在干什么!我姐姐是周听星,我以后会是太子妃!你们不要命了吗?住手!住手!” 但是,如何能住手,看着在场的所有贵女丫环都被制住,长妤看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周静菡,漫声道:“杀。” “杀”字一出,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那些贵女们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破口而出的尖叫还来不及发出,就看到自己的脖子上飞出一道血迹。 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锋利的手指划穿她们的喉咙。 了无声息。 长妤看着周静菡,道:“至于这位周小姐,将她好好的请下去,留着她的性命和脸蛋,其他的,随便你们。” 周静菡一听,脸蛋立马就没有丝毫的血色,她惊恐的道:“谢长妤!你这个贱人,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她的话音刚落,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痛,被人钳住肩膀提了起来,她放开喉咙想要大喊,但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有人捏住了她的喉咙。 长妤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横陈的尸体,这些名门贵女,到现在也不过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将这些尸体,全部按照你们的规矩清洗了吧。” 那些鬼魅般的影子迅速将那些尸体拖走,然后提起水一泼,血迹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洒上香灰,所有的血腥味都消散的一干二净,整个西厢的院子,只剩下长妤穿着素色的衣服在黑色衣袍的人中愈发的扎眼。 吴莲看了一眼周静菡,忍不住问道:“为何要留着她的性命?” 长妤微笑道:“死亡是最好的捷径,我要让她,化身为一柄利刃,插入周家的心脏。” 吴莲沉默着,她虽然自小就聪慧,但是现在,她根本猜不透这个少女一步步下去到底要干些什么。 吴莲再次问道:“这般杀了这么多人,如果皇家的人找来怎么办?” 这才是她所真正担心的,她根本没有想到长妤一出手就杀了这些贵女,这可都是些预备的皇子妃或者侧妃,身后代表着各方的势力,就这么死了那还得了。 长妤道:“不必担心,有人,会帮我们善后。” 她说着转身道:“夜色也深了,回去歇息去吧。” 第五十八章:大杀戮 第五十九章:火烧弘文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九章:火烧弘文馆 御花园。 穿着青衣的丫头双手捧着雕花盒子,穿着寻常布衫的中年妇女伸出手,从盒子里面取出一把蝇纹小剪。 中年妇人拿着小剪,然后轻轻的剪下一朵盛放的赵粉。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皇后娘娘。”周听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今日她穿了一件苏绣月华锦衫,下着流彩暗花云锦裙,发上是白玉压鬓簪,没有戴着面纱的脸看起来美艳动人。即使二十五岁,但是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 中年妇人将蝇纹小剪放入盒子内,那青衣丫头捧着盒子退下,旁边站着的一个内侍双手接过她剪下的那朵赵粉。 中年妇人这才抬起眼来,容貌平凡,双眼沉静,甚至嘴角带着令人放松的温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的母亲。 但是谁都知道,华皇后没有儿女。 这位看起来像是普通百姓的妇人,就是现在母仪天下的华皇后。 “听星小姐来此,不知道是作何事?”华皇后问。 周听星微微躬身,道:“小女是来多谢皇后娘娘的,弘文馆的事情,还多依靠娘娘周旋。” 华皇后迈开脚步,一边走一边问:“谢长妤死了?” 周听星跟了上去:“是。被杖毙了。” 华皇后“嗯”了声,道:“弘文馆中意外突发,谢三小姐身子弱,承受不住也是正常,死了也就死了。” 周听星自然听得出华皇后的话外之意,她道:“是啊,弘文馆内突发火灾,不仅仅是谢三小姐,便是此次进去所有的贵女,都被烧死在了里面。” 华皇后听了这话,道:“你的妹妹呢?” 周听星道:“我妹妹,自然也死在了里面。” 两人转过牡丹花圃,一汪浅浅的流水出现,一群小鸭子欢快的在里面游动。 华皇后道:“既然你决定了,本宫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听星微笑道:“小女多谢皇后娘娘了。” 华皇后点头道:“陛下近来休息如何?” 周听星道:“袁天师很得陛下信赖,近日给陛下开了一贴药物,陛下精神也算不错。” “不错吗?”华皇后抬起眼,笑了笑,“不错就好。叫袁天师多上上心,陛下关系我大燕洪福,不能有所闪失。” 周听星道:“这是自然。” 华皇后走到小溪边,从旁边的瓷盆里抓出了点鸭食,然后撒入水中,那些小鸭子争先恐后的挤了过来,嫩黄的小翅膀扑腾着,将自己圆嘟嘟的小脑袋钻入水中,“咕咚”“咕咚”的吞食着粮食。 “皇后娘娘倒是闲人。” “是啊,本宫是很闲。养养鸭子,看看鸭子,也算是一件乐趣。” 浅浅的水面,涟漪散开。 —— 入夜。 黑暗中的西厢只剩下死寂,长妤坐在一盏烛火下,用手指慢慢的将大夏的史书翻开。 “谢三小姐,周听星和周进在外面,已经有人封锁了簪花堂,桐油都浇上了。”旁边的一个内侍弯腰站在那边,看着少女的手指在暖黄的烛火下像是一块冰玉,忙将自己的眼睛错开。 长妤听了这话,手指在书页上微微一搁,笑了起来:“就这样就浇上了?去,将周静菡周小姐带着,咱们一起去看看。” 她说着站了起来,和那内侍走到后面,周静菡被绑在刑架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害。 “周小姐。”长妤轻声唤道。 周静菡一听,耳朵立马张了起来,破口大骂道:“谢长妤!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我的爹爹和姐姐也会将你大卸八块的!” 长妤叹息道:“你的爹爹和姐姐?真可惜啊,周小姐,你倒是应该感谢我,否则你现在就得死在你爹爹和姐姐的手里了。” 周静菡冷笑道:“你别说这些话!你想挑拨我们?做梦!” 长妤声音依然是冷淡而轻柔的:“若是你爹爹和姐姐真想保护你,就不会将你扔进这弘文馆。谁都知道,这弘文馆里,没有人会保护你。我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丞相大人一定是说为你报仇,专门给你带了人,打点了关系,想要让你报仇,就是所谓的折磨我,再杀掉我。但是杀掉我之后呢,周小姐,你难道真的相信丞相大人会将你接出去?而且,你真的相信那晚的事情是我勾结男人做的?” “不是你还是谁?!”周静菡隐约的发怒了。 长妤摇了摇头:“我若是如此,倒不如直接将你杀了来得爽快。你看你现在不也在我手中?” 周静菡愤怒的道:“你说谎!” 长妤摇了摇头:“我说不说谎,咱们一起去看看。” 她说着给了内侍一个眼色,那内侍用布塞了周静菡的嘴,然后将她提了起来。 三人悄悄的转到另外一边,桐油的味道一丝丝侵入空气中,而此时,站在簪花堂的墙壁之外,周听星的声音缓缓响起。 “静菡在里面,烧死了也不知道找的到找不到。” “也算是我周家的女儿,以后逢七便烧纸钱吧。” 两人站在那里,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对话已经被身后的三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周静菡浑身颤抖着,想要挣扎,想要呼喊,却动不了一下,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听星冷笑道:“哎,谢长妤死了,也算是有了陪葬品。只不过没想到临死之际,我那妹妹还有点用处,那四皇子留了点东西在她那里。这夏侯天看着是个纨绔好色之徒,但是伎俩什么的也是高超,这回便是要给他狠命的一击。” “静菡没有你十分之一的聪明,就算嫁入皇家可能也是个拖后腿的,死了也不值得可惜。但是皇家那边必须要插入我们的人。”周进沉吟着。 周听星笑道:“既然没有嫡出的,任何一个庶出的拿出来顶着,好好调教调教,当个傀儡倒是可以。” “你说得对。”周进也笑了笑。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目光落到那簪花堂,桐油裹上去,一点星火落下,无声中,明亮的火光瞬间将整个西厢的外围完全的围困! 大火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所有的东西。 长妤看着将脸埋在地面的周静菡,安静的道:“伤心吗?一直相信的人只把你当成利用品,随时随地的可以抛弃。他们狠心,你又何必软弱呢?” 她抬起眼眸,正想再刺激一下周静菡,突然间一道黑影鬼魅般的降了下来,猛地将她一提。 突然腾空的感觉让长妤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第五十九章:火烧弘文馆 第六十章:树上相拥也生香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章:树上相拥也生香 “你干什么?!”长妤看着躺在树枝上的重云,忍不住挑了挑眉。 重云像是一朵云一样飘在柔软的树枝上,初夏榕树的叶子繁盛的撑开,像是一把大伞。 即使是在树上,这厮也拿了千金裘垫身下,他眯着眼睛,看着紧张的抱住树干的长妤,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热闹。” 长妤顿时一堵,自然知道他所说的看热闹不是看那边的热闹,而是看自己的热闹。 “哦,不知道十三皇子这热闹看得可还过瘾?”长妤忍不住冷冷看了他一眼。 重云闭上了眼睛:“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忽悠人的功夫不错。” 长妤讥讽道:“师傅大人,徒儿哪里算不错了,若是不错,怎么没将师傅大人给忽悠了。” 重云没说话,手却突然勾住她系在腰上雪丝绦,长妤抱住树干,瞳孔放大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唔,小狐狸有些害怕呢。 重云的声音带着笑意:“到为师怀里来。” 长妤羞愤的看着他:“下面还有人在等我。” 自己就眼睁睁的从他们眼皮子地下消失,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这大晚上的这位的兴致还这么高,自己的戏都演不下去了! 重云的声音温柔而靡丽:“不过来么?为师不介意在树上将你这只小狐狸给剥光了。” 长妤顿时哑了。 “不相信?”重云淡淡的道。 长妤急忙去抓自己松掉的雪丝绦,简直恨不得一口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相信!徒儿自然相信!” 长妤觉得自己就差给这位殿下摆尾巴了。 她是从多久开始这么没有骨头的?! 她松了松枝干,然后轻轻的踩在另外一枝上,缓缓的向重云靠近,然后坐到了他的旁边。 重云慵懒的像条猫:“为师的话你是当耳旁风?” 长妤看着他,伸出的一枝树叶的阴影落到他的脸上,不大看得清,但是那散开的衣袍却露出一片结实而又性感的胸膛,别人或许会看得脸红心跳,但是对于长妤来说,只觉得不要脸和瘆的慌。 她忍了忍,嘴角挤出温和的笑意:“师傅,徒儿害怕到你怀里将你压坏了。” 重云鲜艳的嘴唇勾了勾:“那么为师压你这个小丫头?” 长妤的脸顿时爆红,这个人不要脸的程度,果然是超出她想象的。 她咬咬牙,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僵硬的伏在他的身体上,重云的手摸到她的脸颊:“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长妤冷笑道:“自然比不得师傅你容色倾国,一颦一笑引天下男人尽折腰。” 重云的气息突然一冷,长妤猛地反应过来,这厮原本是正华帝的男宠,自己这样说,岂非正中他的逆鳞? 长妤急忙做出了伟大的牺牲,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身体,问道:“师傅,你说周丞相他们发现我好好活着该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重云似乎被她挑开了话题,懒洋洋的应了一句。 重云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往自己的身上一提。 长妤的脑袋因为高度的变化不得不搁在了他的肩上,平视看着他玉一般雕琢的脸,垂目又看见他分明的胸膛,不过幸好这厮闭着眼,她不必沐浴在他勾魂摄魄如剖灵魂的眼睛下。 长妤看着他那像是血一样的嘴唇,道:“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周静菡也是可怜,被自己的爹和姐姐这般的利用,看来那周进走得这样高也确实有原因的。” 重云有一下没一下的滑过她的后背:“嗯,还可以。” 还可以?这算是什么话,长妤心中转过一个弯,道:“徒儿有一事觉得奇怪。” 重云勾了勾嘴唇。 长妤接着道:“我在想那日贺兰老夫人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思。” 重云突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道:“小狐狸想要套话?” 长妤立马闭嘴,本来以为他已经放松了,却没有料到此人心智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她赶忙挤出一点笑意来:“不敢,徒儿只是想问问。” 重云的手缓缓的抬起来,然后摸到她的嘴唇,轻轻的摩挲着,那微微粗粝的指腹让长妤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她紧紧的闭着唇,不敢在去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的大妖孽。 “你知道么?丫头,每时每刻我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一句话,就是我一点也不想人碰,你若敢碰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长妤的手微微一紧。 重云道:“可是你那假惺惺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很有趣,只想将你那张可恶又有趣的面皮给撕下去,看着你羞恼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这样才舒坦。” “是么?”长妤笑了笑。 舒坦?这样戏弄她就是因为舒坦?呵,姓重的,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匍匐在我脚下,让你也尝尝那处处被人压制的滋味。 重云叹息一声,手指轻轻的挑开她的衣领,摸上她光滑圆润的肩头:“小狐狸又想杀我了。” 长妤心中一凛,急忙将自己的念头抛开,忽视掉那只让她想要斩断的手,微笑道:“师傅,你说,我该怎样对付周家的人呢?” 重云突然掰过她的脸,长妤迎面看上那双吞噬难测的眼眸,长而卷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似乎再低一点就可以扇上她的脸。 “你想不想看周家的人见到你活着是什么模样?” 长妤眨了眨眼。 重云一边将她的衣服理好,一边道:“为师想看。” 长妤皱了皱眉头,就感到自己的身子一松,然后“咻”的一声,自己的身体就再次腾空! 该死的!他竟然,这样就将她扔了出去! 果然刚才拂了他的逆鳞,这回想法子报复她,真是小气鬼! 第六十章:树上相拥也生香 第六十一章:吴莲之痛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一章:吴莲之痛 长妤的身体在黑夜中抛出一个弧度,然后轻飘飘的落到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当然,不得不佩服重云抛人的功夫,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将她稳稳的抛到了周进和周听星两个人面前,风声都不带一点。 现在,长妤看着因为因为突然落下来的鬼魅而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的两人。 “谢长妤!你竟然没死!”周听星看着她地下落下的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仿佛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鬼。 长妤微笑道:“这恐怕要让周小姐失望了。” 她说着看了看火海,摇头道:“多谢周小姐帮我毁灭尸体。” 周听星猛地反应过来:“里面的人,你都杀了?!” 长妤叹息道:“是啊,可怜你那妹妹,到死都还惦记着你,说等你去救她。” 周听星顿了一下,方才道:“那个蠢物,真是蠢死了。” 长妤道:“可怜的周二小姐。只是,听星小姐也似乎大意了,你看看,火烧了这么久,一点人声的哭喊都没有,听星小姐难道就一点也不起疑心吗?” 周听星和周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以为一切都稳操胜券,一时之间竟然连这么一个大漏洞都忘了。 长妤道:“可惜,若是两位早点发现,进去找到那些尸体,那么再次栽赃到我身上,也不失为一条好途径。” 周听星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长妤摇头道:“你杀了我?听星小姐,你难道想不明白我是怎样逃出来的吗?现在在你身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取你的性命。” 周听星眼睛一缩:“是重云!” 长妤微笑,点了点头:“十三皇子说了,闲来无事就去欺负他的人,他似乎也准备闲来无事欺负欺负人了。” 好吧,重云,你将我扔出来,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周听星和周进相对看了一眼,脸像是瞬间迸裂了一样,长妤心下奇怪,看来这些人对重云很恐惧。 这是为何? 周听星努力调整自己的面容,然后道:“谢三小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说完和周进相对看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长妤沉思了一下,看来回去了之后要让周三好好查一查以前重云得事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胜。 长妤这般的想着,一道黑影当头罩了下来,长妤一晃神,后退两步,然后道:“师傅,您就不能出场的不那么像鬼吗?” 重云站在那里,冷笑道:“你说本殿像鬼?” 长妤一呆,冷笑?本殿?这是发怒了? 长妤急忙道:“不不不,师傅您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我那么说,只是想,赞扬师傅您出现的速度太快,让我没反应过来。” 重云眯着一双眼睛细细的看着她,看得长妤都快头皮发麻了。 重云一甩袖子,道:“其实,为师不介意先将你变成鬼。” 听见他自称了“为师”,长妤方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位脾气竟然怪成这模样。 长妤见他转身,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若是真贴心的徒儿,肯定是得跟上去献殷勤的,但是长妤的这个师徒身份不过是一个幌子,看到重云走远没有说什么,也就没有跟上去。 这厮太难伺候。 长妤站在那里,微微的有些恍惚。 如果有机会,她想去九重云塔去看看,为她那真正的师尊敬一炷香。 师尊,这么七十年,您是不是忍受不了一个人的孤独,才选择了羽化而去? 原来,这个世间只剩下一个人的感觉,竟然是这样。 师尊,你在这个世界上彳亍独行了多少年?又孤独了多少年? —— 第二日的时候,霏霏细雨从天而降,长妤从马车下出来,吴莲从马车内递出一把伞,长妤接过,道:“阿莲,你先回去,三日后我们再细谈。” 吴莲看着长妤,一双眼睛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是最终只是一笑:“好好保重身体。” 长妤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的暖意,从那日在大堂内站出来的时候,她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亲人,虽然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微微一笑,然后下了马车,撑开了头顶的伞,她刚刚走了出去,眼角就瞥见一个人悄悄的退开,长妤转头对着周三道:“去看看,是谁。” 周三点了点头。 长妤撑着伞,回头看了一下咕噜噜远去的马车,这才迈进了谢府的大门。 她进入屋子内,就看见谢钧站在雨中的树下,看着她脸上微微露出吃惊的形容。 肯定没有想到她还会活着回来吧。 长妤走上前,微笑道:“长妤不在这几日,不知老太爷身体可好?” “好得很!”谢钧冷哼了一声。 长妤笑道:“哦,那么老太爷保重自己的身体,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 谢钧哪里听不出这谢长妤话中的意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道:“谢长妤,你还是我谢家的人!” “谢家的人?”长妤眼神冰冷,“哦,原来老太爷还记得谢长妤是谢家的人。” 她说完加快了脚步,直接走了开去。 “谢长妤!”谢钧在后面怒道,“你这个孽女!” 长妤犹如未闻,然后直直的向前走去。 穿过庭院,回到自己的屋子,刚刚迈进屋子,扫地的小草就高兴的扔了扫把走了过来:“小姐!你回来了!” 长妤点点头,微笑道:“我回来了,这几日你们还好吧。” 小草笑着点了点头:“好着呢!陈嬷嬷让我们将后院那株快要谢的梨花瓣收集起来,然后做了梨花糕点,小姐要不要尝一下?” 长妤点了点头:“去拿吧。” 小草高高兴兴的去了。 长妤进入屋子,周三就回来了,长妤问道:“刚才的那人是谁?” 周三道:“是齐国公世子的小厮。” 齐国公世子?那不是秦笙吗?他派人来干什么? 长妤微微的皱眉,难道这齐国公府也要插一脚? 她道:“这几日看看齐国公府的动静。你先下去吧。” “是。”那周三应了声,然后闪开。 ——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感觉便是舒坦,长妤过问了这几天马二生意的事情,然后又翻着书看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常的日子,吃饭散步,写字摆弄花草。 长妤靠在摇椅上,拿了扇子一边扇风一边微微闭了眼睛,小草在旁边道:“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长妤道:“怎么了?” 小草道:“明儿可是牡丹花会呢,到处都是花海,美不胜收。” 长妤道:“人怪多的,闹嚷嚷的。” 和长妤熟悉了之后,小草发现其实她家的小姐挺平和的,于是忍不住道:“那叫热闹。” 长妤笑笑,用扇子遮了头顶的阳光,懒洋洋的道:“再说吧。” 晋城的牡丹花会办得十分隆重,长妤本来也没打算去,只是吴莲寄来了书信,约她在明月楼一见。 这刚好是第三天。 长妤收拾了一下,来到明月楼的雅间,就看见吴莲已经立在那里,带着风帽,看见长妤进来了,迎了上去:“长妤。” 长妤的目光落到她的面纱上,定定的看着她,冷静的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吴莲的身子僵了一僵,过了好半晌,方才将自己的风帽揭起来。 吴莲的左边脸上,被鞭子抽出一个大大的痕迹,已经肿的不能看了,鞭痕的末梢刚好延伸到眼睛上,那一只美丽的大眼睛几乎都开始溃脓了。 长妤冷声问道:“谁干的?” 吴莲顿了一下,道:“本来没想到会让你看到的,平常的时候那人是不会打脸的。” 长妤听到“那个人”的时候眼神微微一凝,最后沉默的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在手中转了转,道:“你若自己都只能隐忍,那么我便是再帮你,也不过在帮一个无用的人。” 吴莲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哥,吴彦。” 吴彦?这不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吗? 吴莲闭着眼,嘴角露出一丝自我厌弃的笑来:“长妤,这些事,我本来想,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但是有时候,伤口结了疤,有些东西只会在这里越来越烂,有时候我常常想着,我若是死了就好了。可是又有不甘心,凭什么那些人活得轻轻松松,荣耀满门,偏偏我这里活得屈辱隐忍?” 长妤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听着她将这段伤疤撕开,将里面腐烂的东西给她看。 “我并非吴家正统的嫡女,而是吴将军强奸了北夷的女子所生,你可以仔细瞧瞧我的眼睛,并不是真正的黑色,带着蓝色。后来为了掩盖这个污点,所以阴差阳错的,我成了大夫人的孩子。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要讨好人,而小的时候,吴彦对我很好,让我觉得,有哥哥的感觉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直到,我十一岁那年他闯进了我的房间。那时候年纪还小,只记得痛了,我告诉大夫人和爹爹,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而我也彻底惹怒了吴彦。后来,他就成了我的噩梦,后来的那么多年里,我打过四次胎,因为这样,我以后,都不可能再要孩子了。后来他娶了妻,便不能时常到我那里去,但是每次,我只要挣扎,身上就满是伤痕。昨天晚上他又来了,我骂了他,然后,他控制不住就打在了我脸上。” 长妤听着,觉得自己的冷静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男人,又是男人!那些该死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男人! 吴彦?长妤的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那个文名传遍整个晋城的翩翩佳公子?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长妤站了起来,冷冷道:“这么多年,你在他手底下受这么多的痛苦,这个将军府里有人关心过你?一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吴莲扯了一下嘴角:“长妤,我一个人,我努力活下去,就是为了,让那些曾经侮辱过我的人生不如死。” 长妤问她:“你想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 吴莲低着头,道:“死,整个将军府的人!他们都得死!他们真的当我不知道么?我娘亲就是被他们打死的,就是为了吴威的一世英名。而这么多年他对我视而不见,等到一个侧妃的名头落下来,就将我推出去给那个五皇子夏侯林,哪里拿我当成一个人。” 长妤看着她的样子,轻声道:“阿莲,我们并没有错。你放心,他们付诸在我们身上的,我们一定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吴莲垂下了脑袋,长妤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先跟我来。” 长妤被她抓着,虽然隔着衣袖,但是也能感受到那纤细的手指上面露出的暖意,她愣神之间,已经被长妤拉着穿过朱雀大街,然后来到一个小小的巷道,长妤毫不客气的将门给踹开,然后对着里面的人道:“姓秦的,给治治。” 老童子猛地跳了起来,看了一眼吴莲的眼,冷哼道:“死不了,我不救。” 长妤直接将身后的周三招呼了进来:“将他这里砸了!” 老童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敢!我这里……哎哎哎,那可是用了一百多年的药炉啊住手!住手!又是一个强盗!好!我治,我治还不行么?” 周三顿时收了手,长妤看着老童子道:“一天之内她的眼睛没好转,你这里就不需要存在了。” 老童子脸抽了抽,甩了长妤一眼:“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看着文文弱弱的,心肠这般歹毒。” 长妤听而不闻,对着周三道:“去打听打听,吴家的人现在在哪里,还有,让海管事给我查查吴家的底,顺便带几个手下来。” 周三点了点头:“是,小姐。” 老童子正在写药方,突然抬起头来看了长妤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这姑娘这几日被谁滋润了,怎么气色变了这么多?” ------题外话------ 这章两章合并了,晚上十二点过后才能码码字~头痛 第六十一章:吴莲之痛 第六十二章:牡丹花,美人骨(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二章:牡丹花,美人骨(一) 被谁滋润了?! 长妤觉得这厮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捞起来的一块冰:“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您老感受感受被滋润的感觉。” 老童子感受到长妤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立马闭了嘴,但是还是忍不住加上了一句:“其实这样下去,说不定可以多活几年。” 长妤一个眼刀子飞过去,老童子将将药方给递了过来:“按着这上面的东西捡来熬水涂抹了,一天消肿,七天大概就可以好了。” 他说着又庞斑摸出一个小瓷瓶来:“这东西化雪生肌,能润肤色,抹上便好,这位小姐可以拿来用用。” 长妤接过那些东西,然后和吴莲走了出去,道:“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必回将军府了。” 吴莲道:“我若不回去,他们找来怎么办?” 长妤淡淡的道:“你认为他们会找来?就算找来也绝不是因为担心你,你还在相信那些所谓的亲情吗?” 吴莲沉默了下来,最后惨淡的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是。” 两人走出小巷,朱雀大街满是人影,都朝着西边走去,长妤心念一动:“吴府的人今日也会来这里?” 吴莲道:“吴彦的妻子会出来。” 长妤的心思一沉,微笑道:“咱们去瞧瞧。” 牡丹花会在晋城之西,今日艳阳高照,游人如织,各种各样的牡丹争奇斗艳,不仅仅有二乔,春水绿波,蓝田玉这样的牡丹花中的常客,便是稀有的赵粉,姚黄,青龙卧墨池也很多,长妤和吴莲遮掩了面容,在暗卫的保护中慢慢前行。 旁边的临水飞阁上,好的位置提前一个月便被预定下来了,里面都是王公贵族的家眷,占据着有利的地形,可以一览这连绵数里的牡丹盛景。 吴彦穿着青色的锦衣,发束金冠,手中拿着折扇,从窗口俯视着这个青龙大街。 “相公。”身后转出来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亲昵的抱着吴彦的胳膊。 吴彦转身对着她温柔含笑:“这儿风大,不要站在这里,小心着凉。肚子里有了孩子,更要多多保重自己,否则我会心疼的。” 朱氏的脸微微一红,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来,她柔顺的点了点头:“南边那边送来了荔枝,是前日我陛下赐给我父亲的,叫人给我送了一点来。相公你也去吃一吃。” 吴彦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想转身,目光却在触及那个身影的时候一顿,那个身影他不知道揉搓了多少回,哪里不知道是谁?!呵,还敢跑出来了。 他转头对着朱氏道:“娘子先吃,为夫有事先出去一下。” 朱氏柔顺的点了点头,看着吴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陡然间冷冽如冰! “夫人。”旁边的丫头胭脂捧着装着荔枝的红漆盘上前。 “滚!”朱氏的手一挥,“砰”的一声,鲜红饱满的荔枝滚落一地。 朱氏看着人群中穿梭的吴莲,冷笑道:“小贱人!青天白日的还出来勾引人!” 胭脂道:“夫人消消气,她现在马上就蹦跶不了多久了。” “可是!可是昨晚上相公还去找她!”朱氏想到这里,都快把酸水给呕出来了。 她哪里想到,这吴家的兄妹竟然还有这等龌龊事!她一直认为吴彦是翩翩佳公子,可是,可是哪里知道却和他的妹妹搞到了一起。可怜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认为他床第之间颇为照顾她,那般温柔。可是,直到他喝醉了抱住她的身体喊着“莲儿”的时候,那种屈辱和快感一波波涌上心头,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自己一心爱慕的男人,竟然,竟然是这个样子! “夫人,其实按照胭脂看来,你又何必如此忍。你是宰辅之女,嫁给皇子作妃子也是绰绰有余,何必为了那个男人而委曲求全。您不过在那贱女人的打胎药里下了点药,让她永生不能怀孕,若是按照别家的夫人,恐怕早就将那小贱妇折磨的生不如死了。”胭脂在她的身边叹息道。 朱氏犹豫道:“那个小贱人还罢了,但是,这事说出去岂不对相公的名声不好?” 胭脂道:“夫人,您顾忌着大爷,可是大爷可顾忌你?你现在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他看见那个小贱人就抛弃了你。你只有将那小贱人弄死了,才能拴住大爷啊。” 朱氏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那该如何做?” 胭脂微笑道:“吴莲是要嫁作太子侧妃的人,你说将她已是残花败柳的事情说出去,她还活得了吗?” 朱氏咬着牙,眼里划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你说得对,这件事你来办。” 胭脂福了一福,道:“夫人就等着好消息吧,这连着三日的牡丹花会,大家除了可以赏花,还可以有点别的乐趣。” 朱氏点了点头。 胭脂转身退了下去。 朱氏从窗口看着吴彦的身影向着吴莲靠近,眼底露出嫉恨的光芒。 吴莲,你等着! 长妤和吴莲转过一条街,只见旁边的临水水榭上,一个歌女正抱着琵琶弹唱一曲前朝的曲子。 “庭前芙蓉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那声音娇滴滴的如灌了蜜一般,惹得人心里也跟着冒出旖旎来。 周三靠了过来,道:“小姐,后面吴彦跟了过来。” 长妤很明显的感受到身边的吴莲全身僵硬,她知道,那种从小到大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长妤心里暗叹一声,现在的吴莲不适合去见他,于是道:“将他引到其他地方去。” “是。” 长妤带着吴莲转过人多的地方,来到一间客栈用重金要了一间雅间。 长妤拿出老童子给的药,道:“这个你抹在身体上,我在外面等你。” 她知道从小到大,她的身体上不知道有多少的伤痕,秦家人别的不说,医者方面倒是很让人放心。 长妤出了门,到了外间,等到吴莲将药抹好之后,长妤正准备进去,却不料里面突然传来吴莲的一声惊呼。 长妤一下子推开门,就看到三个男人围住了吴莲,用淫邪的目光在她还未完全穿好衣服的身子上不断的逡巡。 身体上的鞭痕还在,衬着那嫩白的肌肤,几乎让那三个男人红了眼。 他们转头一看,又看到一位容貌更甚的美人,顿时眼里的欲色更重。 长妤感受到那种目光,心里又开始泛出极端的不舒服。 “周三。”长妤喊了一声,在更外面的周三急忙一闪,然后拎起那三个人,抬手就将他们给踩在了地上。 吴莲将衣服穿上,脸色还是白的。 长妤看着那三个人,冷冷的道:“先废了他们一只手。” 那些人听到眼前这么一个柔弱的少女这般冰冷的说出这句话,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折断。 “咔嚓”一声,他们哎哟一声痛叫。 长妤冷冷的道:“下面我要问几个问题,你们说谎话一句,我就挖掉你们一只眼睛。” 现在那些人看着长妤的眼光都变了,一开始二话不说就折断人的手,这是一个姑娘能做出来的事吗? “是吴彦派你们来的吗?” “……是。”其中一个小个子撑起了自己的脑袋。 “左眼。”长妤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三一把点了他哑穴,手起刀落,“哧溜”一声,鲜血顿时灌了出来,那个人痛得抽搐起来,脸色像是死人一样。 “谁派你们来的?” “是吴夫人的丫环。” “吴彦的夫人?叫你们来干什么?” “她叫我们来这里,屋子里的丫头就赏给我们了。待会儿派人来,就说是这个丫头诱惑他们的。” “那些人什么时候来?” “在窗口放上红丝带的时候。” 长妤不再问,周三立马将他们的穴道一点,将他们扔到了旁边。 长妤转头看着吴莲,只见她眼底乌沉沉的:“你听清楚了?” 吴莲点了点头。 长妤看着窗外:“你这位嫂嫂如何?” 吴莲道:“看起来柔顺善良。” 长妤嘴角一扯:“柔顺善良?唔,有趣。周三,去,悄悄的将那个吴夫人掳来。” 周三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的闪出门外。 朱氏正在自己的房间,从窗口看着吴彦皱着眉头往回走。朱氏庆幸的同时心里又翻滚上一丝怒气,没找到那个小贱人就这样皱眉头了? 她心底泛着酸,想着胭脂怎么还不回来,她猛地一转身,突然间一道黑影当头罩来,她想要破声尖叫,喉咙一紧被捏住,然后在她的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当头套上麻袋,扛起来就走。 “砰”的一声,朱氏被甩在了地上,麻袋一扒,将她的脑袋露了出来。 朱氏惊慌失措的一抬眼,就看到吴莲的脸,顿时一声怒吼:“你这个小贱妇!” ------题外话------ 好吧,开始虐渣鸟~ 谢谢huiyishu打赏的300点,谢谢hewelg8922打赏的100点,不管曾经还是现在,谢谢你们~ 我要滚走了,下章男主有出场~ 第六十二章:牡丹花,美人骨(一) 第六十三章:牡丹花,美人骨(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三章:牡丹花,美人骨(二) 吴莲默默的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嫂嫂。” 朱氏冷笑道:“我还没见过哪个勾引哥哥的妹妹。” 吴莲的脸一白,但是瞬间就平静下来:“哦,原来嫂嫂已经知道了。” 朱氏道:“岂止是我?你以为府里的老爷夫人不知道吗?就只有吴英那个傻小子还认你作姐姐。一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 吴莲的手紧紧的握着,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手心,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看着她默默地忍受,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说话! 好,好得很! 吴莲的眼神一冷,道:“嫂嫂,你派来的那三个人,你不妨自己消受消受。” 朱氏还没有反应过来,三个人已经被推了上来,吴莲道:“这位吴夫人,如果你们没伺候好……” “知道知道,小的知道……”那三个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给捣碎了。 朱氏一听,立马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吓得脸都白了:“你!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宰辅之女,是吴彦的夫人!你想干什么!啊!” 吴莲弯腰在她的嘴里塞进一颗岁媚丸。 长妤看着那三个男人欺上去,脸色微微不好,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情,当即快步走出门去。 吴莲不知道为何,也跟了上去。 “嗤啦”一声,衣衫被撕碎的声音响起来,朱氏哭道:“不!不要!吴莲!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怨不得你永远没有孩子!当初我就该毒死你才好!不!放开我,我……” 听到这番话,吴莲的身子瞬间僵硬。 孩子,作为女人最大的幸福,难道不是应该有自己的孩子?原来自己的所有,都是被她剥夺的? 吴莲的手颤抖着,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快步走开。 门被关上,阻隔了所有的声音。 走出雅间,外面的声音嘈杂,长妤喝了几口清水勉强将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回头看着吴莲:“下来,该我们看戏了。” 两人转入另外的房间,叫人拿上来一叠芙蓉糕,坐了一炷香之后,突然外面传来了喊声:“老板!我家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姑娘,咱们这做的可是小本生意,最怕惹上麻烦。” 胭脂哭道:“我家姑娘可是吴将军府的人,刚才我去给她买东西,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找了许久,听说有相似的人进入了你的这家客栈。你瞧瞧,今日牡丹花会这么多,若是人丢了我们当丫鬟的可就死路一条了。求求您让我们进去找找吧。” 那老板皱了皱眉,这吴将军府的人,周围的人都看着,也惹不起啊。 “好吧好吧,你且去找找。” 那胭脂忙作很感激的样子,急忙带着几个仆人妆模作样的找了几下,然后就直奔二楼的雅间。 她大大的推开门,只看到那躺在地上浑身赤裸遮了脸的女子,然后放声大哭道:“小姐!你怎么了!” 她的这一哭,所有人都瞬间挤了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这场好戏! 胭脂看着大家围观够了,忙抹泪奔过去,指着那两个个还在穿裤子的人道:“你们做什么!” 那两人道:“你家的人勾引我们的!啧啧啧,真是小淫娃一个!你瞧瞧,这可是你们将军府的令牌,前几天就给我们了。今儿约在这里见面。” 胭脂一愣,忙将戏做全了。 “难道,难道将军的令牌竟然是小姐偷的?!” 众人这么一听,心中顿时各种思绪乱飞。 哈!将军府里的女人竟然这样的偷汉子!瞧着那身材不错嘛,倒是白便宜了那两个家伙! 听着身后的人这般议论纷纷,胭脂的嘴角几不可查的一扯,然后扑了进去,却在看到底下一滩血的时候微微一愣。 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她的动作,她一把扯下女子遮容的东西,想将那张脸彻彻底底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她突然全身僵硬的瞪大了眼睛。 “小!小姐!” 地面躺着的春情泛滥的女人不是吴彦的夫人朱氏是谁?!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胭脂将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里躺着的人,怎么就成了她家的小姐?! 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嫂嫂!” 胭脂猛地回头,就看见吴莲似乎不可置信的踏了上来,然后指着那两个提着裤子的人道:“你们!你们是谁?你可知这里躺着的是吴将军府的大公子的夫人!是当朝宰辅的女儿!” 那两个汉子道:“关我们什么事,是这小荡妇欲求不满自己找上门来的,说是她家相公在床上简直跟个废人一样,一点也让她感受不了激情的滋味。你瞧瞧,这令牌咱们这些人可偷不到吧,不是将军府里的人给的又是谁?” 吴莲声音悲痛的道:“嫂嫂,嫂嫂,你怎么,这般的想不开啊。你看你肚中已有孩子,何苦呢?” 众人看着女子身下的那一滩血,心中暗暗摇头,自己怀孕了还出来勾搭人,真是,名门大族里面的龌龊事啊! 胭脂已经完全愣在当场了,那些话不是该争对吴莲的吗,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吴莲已经一把扯了她进屋,然后将门给关上了,但是门关上了,朱氏的身子和丑事也大咧咧的摊在了人们的眼皮子底下,谁都知道,这些消息,会在瞬间长了翅膀一样刮遍整个晋城。 吴将军府世子妃春闺寂寞红杏出墙,众目睽睽之下捉奸成功。 胭脂被浑浑噩噩的推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被人一把点了穴道。 她睁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吴莲。 吴莲不说话,周三急忙扯下帘子盖住了朱氏的躯体。 “你?你是谁?”胭脂有些惊讶于眼前女子眉眼间那种让人心惊的平静。 长妤只是转头对着吴莲道:“这两个女人留着也没用。既然要和吴将军府周旋,自然要先送上我们的礼物。” 吴莲冷笑道:“这个礼物自然要好好准备。” 长妤拍了拍手,后面又闪出几个鬼魅般的影子来,那些人面容枯槁,眼里带着血腥之气,叫人连多看一眼也不敢。 “小姐。”那两个人也随着周三唤作了这个称呼。 长妤坐下,目光看着搁在桌子上的一把檀香扇,那扇子用檀香木制成,每一片都薄如蝉翼,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夏日拿在手中不仅仅可以扇风,便是蚊子也不靠近。 长妤将扇子展开,道:“这位公公给我介绍一下将人制成礼物的法子吧。” 一个内侍道:“回小姐的话,将人制成礼物,以女子身体为最佳。第一种就是美人图,就是将女子后背最为光滑的一片肌肤撕下来,然后用她们红色的唇,黑色的发在上面作画。近日牡丹花会上的青龙卧墨池颇为华美,用发丝编制,柔软细腻,在阳光下也能反光,效果应该不错。第二种就是美人扇,像小姐手里这样的扇子,可以制作十几把,用指骨做扇柄,剥下脸皮来崩做扇面,用女子心口血在上面画几朵红牡丹,也是极其的和今日的场景相符合,送人也算可以。还有就是第三种,但是这个对女子骨骼要求太高,就是美人琵琶,采用背脊骨头为支撑,将脚筋手筋给抽了磨成琴弦,再让功夫好些的匠人上在琵琶骨架上,也是可以的。当然,能做琵琶的都是好骨头,得练过武功才行,否则就只能用一些小骨头制成短笛,做不成大乐器。” 长妤把玩着手中的檀香扇,道:“俗话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便是制成琵琶,也不过乐中下等。吴世子最爱风雅,美人图倒还不错,便如你所说,绣一幅青龙卧墨池吧。用骨头制成画框,修饰一下,弄得精美些。” 那内侍听了这话,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是,小姐。” 胭脂在旁边听着,早就吓得抖成一团,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折磨人的法子,她的身子如果能动,早就瘫软成烂泥了,可是被点了穴的身子也只能僵硬的立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长妤将扇子一扇,微笑道:“将这两个女人带下去吧。” 其中一个内侍立马提着两人,裹在黑色的披风里,扛着走了出去。 长妤冷冷的看着旁边同样吓得脸色苍白的男人,道:“这两个和那个瞎了眼的一起废了扔了。” 那两个人一听废了就立马哀求道:“小姐,小姐饶命!” 没了命根子,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长妤站了起来,对着吴莲道:“走吧,和我一起回我那里。” —— 入夜。 碧海月茶悠然绽放,吞吐清香。 躺在玉床上的男子睁开眼,从窗外看着挂在梅枝上的月亮,更漏一点点短去,夜半的寒气从窗口蔓延进来,整个大殿冰冷如铁。 碧海月茶的香气围绕,却一点也没有任何的睡意,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从月光中看着掌心。 没有任何的纹路。 那些代表生老病死,爱恨贪嗔的今生和来世,就像被某种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抹去,既没有命运,却早就将最清晰的命运之路呈现。 他抬起手来,左手的指尖微微一滑,如玉般的掌心出现一条血痕,但是瞬间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殿内的香气愈发的浓厚,男子的眼神却愈发的幽深,日日夜夜,这么多日子,每日也不过睁眼到天明。 他猛的站了起立,然后“刷”的一声,穿窗而去。 黑暗中他如一缕幽灵降落,一挥袖,关着的窗户无声打开。 他进入屋内,整个房间只有在墙角留下了一盏小灯,整个房间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他捞起床帐,少女穿着碧色的衣服,安然睡着。 他的目光静静的落到她身上,冷漠而幽深。 过了好半晌,他躺到了床上,伸手将少女揽入怀中,闭上了眼睛。 ------题外话------ 重云:本尊的设定是什么?没掌纹是什么鬼? 阿吹:问长妤。 长妤:干我鸟事? 阿吹:你们像是男女主角应该有的氛围吗?摔! 重云:放心,本尊想有,立马就有了~ (阿吹: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存稿吹了,七月三号之前不会上来鸟~摔!好不容易写完论文还有高数和各种学是什么鬼!阿吹要去考试,为了不挂科~如果挂科了请为我点蜡~) 第六十三章:牡丹花,美人骨(二) 第六十四章:乖徒儿,你这里太小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四章:乖徒儿,你这里太小了 “吴小姐。”小草端着清水站在外面,又看着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对着穿着樱草色的吴莲打招呼。 吴莲问到:“长妤呢?” 小草道:“小姐还没起来呢,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起得可早了。” 吴莲笑道:“可能累了吧。别喊她,让她多休息一下。” 小草点了点头,然后端着清水走了下去。 屋内,长妤还睡得模模糊糊,某人还没睡够,怎么可能让自己身边的睡枕先起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又过去了一个时辰,重云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然后抱着身边的这个柔软的散发着似花似果香味的少女身体蹭了蹭。 长妤只觉得有个东西勒得自己都喘不过气了,柔软的胸脯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道蹭了,火辣辣的,又痛又麻。 长妤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放大的容颜,精致的嘴角凝着少见放松的笑意,如果不是那双吞噬人灵魂的眼睛,长妤几乎要将他认作了自己的师尊。 长妤压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惊怒,隔的这么近,他的鼻息她都感觉的到,但是,幸好,他的气息没有那些臭男人有的气味,倒是可以让人勉强忍受。 “十三皇子。”长妤喊了声,顿了顿,才道,“早上好。” 重云嘴角的笑意勾大,然后轻轻的“唔”了一声,将少女搂得更紧了些。 即使对自己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但是挨着男子那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的结实的躯体,她还是忍不住僵了僵。 重云眯着眼睛,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少女细弱的肩膀上,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那热乎乎的呼吸喷入她细嫩的脖颈,长妤难受的皱了皱眉,她自然不会问重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根据判断,他可能昨晚就来了。 长妤的目光落到床外,刺目的阳光透过芙蓉帐漏了进来,对于时间的敏感程度她可以判断,现在一定是接近午时了。 “小姐……”门外的小草终于等不及了,昨日小姐是去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时间还没醒来。 长妤害怕身边的这位又来了气性,立马道:“我醒着,再躺一会儿。你先下去吧,到时候我叫你。” 听到长妤的声音,小草方才放下了心来,然后“嗯”了声,转身离开。 小草从门口离开,长妤却觉得浑身汗津津的,不知道这厮昨晚抱她抱得多紧,现在才觉出腰有些痛。 正在想着,重云搁在她腰上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纤腰,长妤的身子顿时一软,忍不住咬着牙羞愤的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 重云根本没有看她,依然闭着眼睛,手却沿着她的纤腰不住的揉捏,慢慢的滑过她的背脊,顿了顿,然后,在她的背上轻轻一按。 一股说不出的疼痛突然间从他的指尖按着的地方冒了出来,长妤一声闷哼,汗水顿时犹如雨下。 重云的手指掠过,又轻轻的揉了揉,一股温凉的气息沿着他的手指灌入她的身体。 长妤无力的掀起眼皮子看他。 重云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手指落到她的肩井穴,再次轻轻一按,但是长妤依然痛得咬紧了嘴唇,直到另外一股气息慢慢的顺着筋脉传入四肢百骸。 在疼痛之余,身子骨又仿佛被拆新了一遍。 她轻轻的喘息着,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有汗水冒了出来,带着一股子难闻的气息。 长妤自己本身就有洁癖,连她自己都因为这难闻的气息而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重云?长妤简直不敢睁开眼,就害怕在他的眼神里看出嫌弃。 她的身体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要将重云推开也没有办法,她闭着眼睛,努力的道:“你,你走。” 重云的手指却落到她的身体上,长妤的肌肤实在是太娇嫩了,轻轻一按便有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的目光扫过她鲜嫩的脖子,手指轻轻一拨,已然从那件天水碧的中衣里面探入。 那冰凉的手指让长妤一个哆嗦,她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间全身一僵。 冰凉的手指穿过那件肚兜,落到了她的左胸上。 这里哪里被人这般的接近过?! “你,放开我……” 本来应该是气势汹汹的,却因为力气被抽走,硬生生软成了一团玫瑰花。 重云的手指摸着那一片滑腻,仿佛羊脂玉一般的在手心起伏着,仿佛一刮就可以刮下一层最甜最细腻的软糕来,也不知道尝入嘴中该是何等滋味。 重云睁开眼,从上往下的角度可以看到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痕迹,他的眼神幽深,突然间弯下腰来,凉凉的发丝痒得长妤羞愤难当。 “放开你?放开你哪儿?嗯?”重云的声音压低,像是在魅惑人心。 长妤的脸瞬间一阵红一阵白:“无耻!” 重云笑了笑,声音沙沙哑哑的:“乖徒儿,你这里太小了。” 长妤瞬间脸色爆红,羞得全身都泛起了红,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枕头,真是恨不得死了算了! 重云看着她这个样子,方才慢悠悠的将自己的手指从里面伸出来,长妤的心跳得都不像是自己了,她抬起头来,正准备好好斥责一下这个人这样不要脸的行径,但是刚刚抬头,就看见重云将自己的手指搁在了自己的唇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长妤几乎都快疯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好歹也是担着皇子的身份,难道真的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以后她一定要斩断他的手!一定! 重云的手指慢慢的梳理着她的鬓发,声音诡异的温柔:“热么?” 长妤闭着嘴不说话,现在如果有力气,她非得扇他几个耳光再说。 竟然敢,竟然敢那样对她!她要一个男人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就是最大的牺牲了,现在竟然被人这样轻薄!还,还说她的太小了! 去他的! 长妤死死的闭着眼,一点也不想理他。 重云懒洋洋的用手穿过她的细腰,然后突然对着门外的小草道:“为你家小姐准备洗澡水来。” ------题外话------ 长妤:我要换男主! 重云:那个男的冒出来本尊就弄死谁。 阿吹:(⊙﹏⊙)b其实一开始你真的不是男主…… 重云:你说什么?! 阿吹:我说神马了吗?神马也没说啊…… (ps:存稿吹出没,不要因为存稿就不冒泡了哦…。看在男主这么努力的吃咱们小芋头的豆腐的情况下,说说吧…其实如果不喜欢男女主感情戏,阿吹可以少写滴……别忘了收藏哦) 第六十四章:乖徒儿,你这里太小了 第六十五章:桶里桶外(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五章:桶里桶外(一更) 长妤一听,顿时抬起眼睛恨不得用眼刀子戳死她,若是平时,她的眼神必然是相当的凌厉的,可是现在,一张俏脸粉红,额前的发丝带着汗水粘在她的脸上,便是那眼神,也不由得裹了三分水色,当真是盈盈一视间,脉脉不得语。 他竟然开口说话了!这是对外面的宣告她这里有男人吗?! 重云搂着她的细腰:“本殿可不想抱着一个浑身臭汗的女人睡觉。” 长妤的嘴巴动了动,但是却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男子的手在她的腰上撑开,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托起来,散开的发像是一朵盛开的墨莲,在他的手中缓缓绽放。 而此时的小草,在门外吓得满身都是冷汗。 男人?男人的声音?小姐的房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这传出去,哪还得了?! 小草转头看着吴莲,几乎都快哭了。 “吴,吴小姐?”小草球就似的看着吴莲。 吴莲自然也听到了,她想起那日在弘文馆看到的那个饕鬄般的身影,皱了皱眉,道:“去将热水准备来。” 小草点了点头,急忙去叫人将热水抬来。 吴莲勉强镇定下来,然后推开房门,然后将热水抬到了旁边的十二折屏风后面,她抬起眼睛,想要穿过那珠帘去看看长妤是否安好,但是却陡然被一道穿过层层帘幕目光吓得倒退一步。 那种想要将人的灵魂给吞噬的感觉,仿佛从炼狱内抽出来,紧紧的扼住心脏,一触便是破碎。 而身后的小草早就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整个屋子,都像是在那道目光的领域之内,所有人都不得不后退。 然后她就看着玄色的淄衣像是一朵黑云一般从帘幕之下蔓延出来,在那道目光的威压之下,她只觉得冷汗从背脊处冒出来,根本不敢抬头。她心中担心着长妤,于是咬了咬牙,忍受着那道目光,微微将自己的眼皮子掀起来。 她看到一只手,如玉雕琢,指骨分明,每一笔都仿佛有着令人惊惧的力量,而那只手,搁在少女的后背处,从那散开的青丝下露出来,而那青丝下隐约的脖颈,却是一片青青紫紫的模样,还有晶莹剔透的汗珠滚落。 她心里顿时一惊,她是经历过情事的人,怎么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长妤…… 这个时候,长妤微弱的声音道:“快,出去。” 她要再不出去,这个生人勿进的十三皇子说不定就会直接一掌将她给拍死了。 吴莲顿时红了脸,急忙道:“我马上出去。” 她说着急急地转身,拖着身后全身僵硬的小草跑出了房门。 等到离开这间屋子十米远,她才敢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小草的眼泪这才后知后觉的流出来:“小姐,小姐不会有事吧。” 太可怕了哇。 吴莲沉默了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 最多,体力不支。 大木桶内,重云将长妤直接扔了进去,热水一浸,那些疼痛的地方突然变得舒畅无比,那原本酸软无力的身体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一下,力量瞬间恢复过来,长妤也忍不住舒服的“嗯”了一声。 长妤将自己的身体往水下沉了沉,然后笑眯眯的道:“徒儿多谢师傅了。” 重云也不去看她那被湿衣包裹住的身体,坐在旁边的靠椅上,伸手拿了长妤平日搁在那里喝茶的杯子,用紫砂壶倒了一杯,在长妤的目光下一点也不嫌弃的喝了起来。 重云的声音带着三分的似笑非笑:“小狐狸,你若真的想感谢为师,就先把自己脱光了站到为师面前再说。” 长妤抓住木桶的手一紧,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徒儿这般的姿色,哪里配得了师傅你的天下无双。而且,师傅您未及弱冠,徒儿也到及笄之年,这般,不利于修身养性。” “未及弱冠?”重云轻嗤了一声。 长妤听得心中一凛,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根本不是十七岁?可是不管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位都只有十七的年纪。 重云接着道:“便是未及弱冠又如何?谢长妤,先不要忘了,你得首先是十三皇子得未婚妻,婚礼最迟便是今年的年底。” 长妤的身子一崩,点了点头:“嗯,小女自然不敢忘。” 这才是她心中最大的隐忧,她可不想和这个大妖孽呆在一起,只是如何能脱离这厮的魔爪,还得需要一个契机。 重云放下了杯子:“你那千嶂锦倒是不错。” 长妤自然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没法子瞒得了他,这个人很明显拥有很强悍的情报来源,当日连刘氏说得一句话都会传入他耳朵,自己做这些事也没什么。 她将自己的头搁在木桶的边缘:“师傅可能不知道,女人家的事情,看似小,其实一点也不小。卖点衣服混得熟了,后院的嚼舌头自然也不免掉落一点小小的东西。譬如朱宰辅的小女儿和春庆班的戏子有私情,刘翰林在外养了一个外室,防着自家的母老虎发现……您说,这些有不有趣?” 重云不说话,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少女微微仰起的脖子,娇嫩修长的仿佛一掐就断了。 长妤忍受住想要将自己的身子往下压的感觉,心中暗骂这厮怎么还不离开,谁穿着衣服洗澡都会不舒服。 重云的目光落在长妤身上,冰冷而淡漠,还有一丝莫名的诡谲,长妤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块肉,被一头野兽环视着,每一块肉和骨头都在被掂量着怎么吃。 就在长妤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连渣滓都不剩的时候,重云站了起来,道:“晚上的时候别关窗。” 长妤立马汗毛倒竖:“你还要来?!” 重云拿起眼睛睥了她一下:“为师不来,你这小狐狸怎么睡得着?” 长妤垂下了眼眸掩盖自己的眼神。 突然一道黑影立在了她面前,长妤迅速的抬头,重云已经弯腰,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狠狠的咬了一下。 “你!”长妤摸着自己已经被咬破的唇。 这人是属狗的么? 重云品尝完她柔软的唇,唇角勾了勾:“乖徒儿,师傅今晚再来。” 长妤看着重云消失,等了一会儿,方才对着外面喊道:“小草,再给我准备一桶水。” 小草听见长妤唤她,走到门外,傻乎乎的问道:“小姐,你还活着么?” 长妤一听,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跳了跳:“你不进来,我不敢保证你还活着。” 小草一听,立马滚了进来,感受到空气中没有那种威逼之力,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进来:“小姐,你怎么没脱衣服就泡在了里面?” 长妤道:“将桌子上的那套杯子和茶壶扔了,给我准备三桶水来。” 小草看到长妤那“阴森”的目光,急忙点点头,将那套茶壶收了下去。 ------题外话------ 小莲花:好凶猛…… 小芋头:你误会了!误会了! 重云:谁说误会了,这,难道不是事实? 阿吹:今天考英语,你们闭嘴好吗?我要挂了分分钟虐死你们…… 旁观者:你敢虐虐试试? 阿吹:……我还是滚走去自虐吧…。 (如果我可以重生,我立马好好学习英语去……) 第六十五章:桶里桶外(一更) 第六十六章:人没来?(二更来也)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六章:人没来?(二更来也) 吴将军府。 “还没找到夫人吗?”丫头兰青迎面碰上了大总管。 大总管摇了摇头。 “找到她做什么?!都已经勾搭到外面去了,你且到大街小巷听一听,都传成什么样了。咱们将军府可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吴彦杵在后面,脸色黑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总管立马低着头道:“世子。” 吴彦皱着眉头,嘴巴动了动:“二小姐还没找到吗?” 总管道:“二小姐也没有找到。” 吴彦冷笑道:“好得很!一个二个都胆子肥了!给我戴绿帽子不说,还敢逃跑?!去,再加派人手,将晋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大总管急忙应了一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砰砰砰”的敲响了,兰青立马去开门,刚刚打开门,她顿时吓得倒退几步。 门口站着的那人一身黑衣,像是枯骨上蒙着一层皮,阴森可怖。 “你,你是……”兰青觉得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站着的人道:“这是我家主子给世子的礼物,还望笑纳。” 那兰青愕然的被那人塞入一个檀香木盒,正想询问下他家主子是谁,但是一抬头,就看不到人影。 她有些呐呐,忙抱了盒子给吴彦,吴彦皱眉道:“不明不白的礼物也收?打开看看。” 兰青将盒子打开,一瞬间被那精美的东西晃花了眼,阳光下镶嵌的宝石耀眼得很。 吴彦伸出手,双手拿起那装裱好的画,装裱的框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所做,上面镶嵌了一颗颗红蓝宝石,画布也不是普通的绢帛,但是极其的细腻,上面是一幅双面绣的青龙卧墨池,绣工堪称登峰造极,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大总管不由的笑道:“这可是个稀罕物,不知道是哪家想要攀上世子了。” 吴彦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用手抚摸过那如女子皮肤般细腻的画面,轻笑道:“想要攀本世子……” 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一股子阴寒袭击上来,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画面的右下角,是一笔又一笔细腻的簪花小楷。 ——朱氏,将军府世子妃,当朝宰辅之女。以其细腻之皮,柔软之发,鲜红之唇,纤细之骨所制精美美人图一幅。刑狱司献上。 —— 长妤坐在三足雕花小几上,任由小草拿了熏笼,将她的头发披散开。 她用手翻过马二送来的有关谢长妤父母,吴将军府还有重云的有关资料。 对于她的父母并没有什么特别,看着无非就是一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折子戏,只不过没有什么好结局,在生下她不就之后就遇海上风暴葬身于海底了。而对于吴将军府,却是太子一脉的,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至于重云,能得到的消息简直就更少了,和她所知的也相差无几。 长妤知道,按照马二现在的能力,或者是按照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更深一层的消息,而这里面最有价值的,恐怕就是吴将军是太子一派的人吧。 小草捞起长妤的秀发,待熏得差不多干了之后,用香膏抹上,她看了看天色,已经黑了,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有点害怕起来,这几日姑娘都是直到午时才起来,沐浴的时候看着都是青青紫紫的,瞧着也太惨了些,好好的小姐,竟然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为了活下去,她家的小姐简直付出太多了! 她看着长妤身上的痕迹,也不敢提,就只害怕揭了她家小姐的伤疤,惹了她伤心。 长妤哪里知道这个丫头在想这些,她现在是有点摸不清重云的心思了,这般的帮她洗髓练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图。像重云这样的人,花了一分心思在别人的身上,恐怕要的就是十分的回报。他现在这样对自己,恐怕以后要得就是自己的命。 她可不想将自己的小命拿捏到别人的手里,这个世间,想要轻轻松松让她死的人,恐怕还没出现。 小草将长妤的头发辫成大辫子,下面用绿丝带系好了,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小姐,听说近日二奶奶那边可不好了。” 长妤微微一笑:“是么?” 小草点了点头:“是呢。还不是因为二老爷,听说二老爷在外面养了外室,那外室也不是正经人家的,听说是扬州瘦马,被迷得五魂三道的,听说要抬进府里来做侧室。这般的身份,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二奶奶死活不干,叫人对那扬州瘦马下了黑手,却没料到被二老爷发现了,说是当场就扇了二奶奶一个耳光子,然后再也没回过家。二奶奶没了面子,直接气晕了过去,现在躺在床上,听说都快硬生生没了半条命,但是二老爷连人都没派回来瞅一下。” 长妤站了起来,问:“大小姐呢?” 小草道:“哦,大小姐在侍疾啊,不过听别人说二奶奶撑也要撑起来的,因为半个月后,贺兰府就要将大小姐给娶进门了。” 长妤顿了一下,没想到这贺兰府到底还是和晋国府结了亲,没了双手的贺兰世子,刘氏也是气得够厉害了。 “谢琳云呢?”长妤再问。 小草道:“哦,忘了跟小姐你说了,谢四小姐的脸全好了呢!你说奇不奇怪!听说也要嫁进贺兰府去。” 长妤“嗯”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小草小心翼翼的看了长妤一眼:“小姐你不睡吗?” 长妤走到窗边:“我暂时还没有睡意。” “哦。”小草愣愣的应了一声,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也只能转身离开,帮长妤将门给关上。 长妤现在的睡眠时间几乎都给重云这家伙给改变了,等到每日睡足了之后,他才会慢慢的指点自己,做了一个认真负责的“师傅”,长妤自觉也得益良多,身体的变化让她觉得有些微的欣喜。在自己没有成为绝对的胜利者之前,至少得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窗外的月亮今日又大又圆,似乎已经是满月,勾着一个虚虚的影子。 今日是十四了,怪不得月亮这般的好。 她坐到窗边的榻前,将高几上的蓝色银纹灯给点上,然后坐在榻前,就着灯火翻着书。 时间慢慢的溜走,马上就是月上中天了,长妤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自鸣钟,竟然都已经过了子时了,当下心中有些奇怪,重云这个时候不应该早来了? 想到这里长妤便急忙打住,不来不是更好?! 长妤将灯吹灭了,照旧只留了墙角的一盏小灯,然后上了榻,闭上了眼睛。 ------题外话------ 阿吹:你被嫌弃了知道么?都想你被欺负~大家都不喜欢你~ 重云:本尊需要别人喜欢?哼~ 长妤:你滚吧~ 重云:滚到你床上?本尊不介意…… (今天滚上来一下下,鉴于大家对男主对女主的态度有疑惑,下面一个情节过了阿吹放一章重云的单独篇,小小的揭露一点~至于男主,他生他死他生不如死~都是为了女主为了女主为了女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然后,今天更了四千多字~飞吻一下下~还有啦,这文前面有点宅斗,但是,绝对不是宅斗!这文的男女主好像只有虐别人的份~) 第六十六章:人没来?(二更来也) 第六十七章:惩治吴彦(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七章:惩治吴彦(一) 第二日的时候长妤起床,小草端着水站在门外不敢进,这几日姑娘有这么早叫她的吗?万一人还在,里面的人一个眼神都可以让她想去死了,不敢进啊! 长妤穿着鞋子去打开门,冷笑道:“你这丫头皮痒了是不?叫你拿水来你给我拿到大夏去了?” 小草立马闭了嘴,然后将盆子给端了进去,长妤洗漱完毕,穿了一件撒花烟罗裙,小草愣愣的看着长妤道:“小姐你越来越漂亮了。” 长妤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貌,也暗自摇头,美色有时候是助力,有时候却可是刮骨钢刀,不仅仅是对于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同样道理。 小草拿了一只白玉簪,为长妤挽了随云鬓,突然问道:“小姐你昨晚没睡好吗?眼底下有点青呢。” 长妤“嚯”的站了起来:“我好得很。去把吴小姐喊来,准备准备,今晚可能要有一番事情要做。” 今晚有事? 小草道:“今晚有什么事啊?” 长妤微微一笑:“晋城的夜景这般的好,今晚去瞧瞧。” —— 一根竹竿轻轻的戳破洛河的水面,月亮的光辉流淌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混合着洛河两岸的歌声灯火,当真是三分妖娆伴繁华,一曲离歌也旖旎。 长妤的目光落到大街旁边的“惊鸿斋”画舫,只觉得眼皮子一跳。 外面竟然有自己的画像?虽然具体面容无法做到十分相似,但是神韵俱在,画得赫然就是那日寿宴上的事情,一眼看去竟然有十来幅,最大的画卷颜面开也有两米,而其他的却是小像。 而此时,画斋的一个穿着文雅的小厮正从上面拿下她的一幅画,然后转身递给旁边一个锦衣公子。 那个锦衣公子含笑站在那里,伸手接过那个小厮的画,因为他这一笑,容颜生辉,走着的少女纷纷驻足,眼里露出仰慕的光芒。 长妤微微一愣,这不是秦笙吗? 他买自己的画像干什么? 长妤的心里皱了皱眉头,这些个男人,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个时候,秦笙的目光突然一转,像是有所感似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长妤,他的眼神呆了呆,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拿着那幅画。 长妤懒得和这些个名门公子打交道,于是转身就走,秦笙见了,下意识的就要追了过来,但是却被那小厮扯住袖子:“公子,这幅画的钱。” 秦笙急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不用找了。” 他收了画急忙想要去找人,但是茫茫人海,却早就不见了长妤的踪迹,他站在那里,怅然若失,最终默默转身。 而此时,长妤却正从地面上捡起一卷画,正要递给对面的少女:“对不起,碰掉你的画了。” “不用。”那少女接过画。 长妤的目光落到那画上的人身上,眼角不由微微一跳,她的心突然猛地一刺。 画面上不过一个背影而已,但是寥寥几笔,却仿佛勾尽跌宕起伏,令人神魂俱醉。 为什么她会觉得熟悉? “这,画上的人是谁?”长妤忍不住偏头问了问吴莲。 吴莲道:“是大夏的国士,无双公子聂无双。” “聂无双?”长妤微微凝神,突然笑了笑,“他的画像怎么会出现在大燕?” 吴莲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聂无双有大夏第一美男子之称,自然引得天下女子尽折腰。惊鸿斋的主人向来愿意画尽天下美色,收揽天下美人。而聂无双,便是他所见的天下绝色中的第二绝色。” “第二?”长妤看着水面,“第一是谁?” 吴莲叹道:“第一,自然就是五年前羽化的国师大人了。但是,却没人能画下国师大人神韵之一二。不过,听说最近国师大人第一的位置动摇了,因为,十三皇子。” 吴莲说着有些停顿,不知道长妤是何想法。 长妤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这重云和云晔长得一模一样,这个惊鸿斋的主人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又怎能判定云晔风姿更甚聂无双?而且,云晔的容貌,也只有她意外的见过几次,除此之外,便是她的父皇和母后,恐怕都不见其尊容。她也相信,后面夏侯家的人,肯定也没见过云晔的。 长妤揉了揉眉头,暂时将这些抛下,而在这个时候,吴莲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长妤随着吴莲的目光一看,就看到大街的那边,吴彦带着一种人马在不住的搜寻。 吴莲低下了头,伸手将袖子里的帕子绞得紧紧的。 “害怕?”长妤看着她。 吴莲顿了顿:“是。” 长妤微微一笑,突然伸手掏出自己袖子里的钱袋,然后掏开往天上一洒。 “撒钱啦!”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惊讶的呼喊,铜钱和银锭子纷纷落到地面,周围的男女老幼顿时都低下了头挤着去捡钱,当然,这么大的动静,远处的吴彦瞬间就将目光聚焦了过来,一闪而过的惊喜之后,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然后迅速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长妤急忙转身,道:“走。” 两人急忙穿过人群,然后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去。 “吴莲,你给我站住!”吴彦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大吼。 吴彦在将两人堵在了巷角,看着吴莲:“你这几天都好好的?” 吴莲道:“我自然好好的。” 吴彦的目光看了旁边的长妤一眼,道:“你还我为我带来了一个美人?啧啧啧,瞧着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我的鞭子。” 吴莲咬着牙愤愤的看着他,吴彦冷笑道:“瞧你那样子,一个北夷的贱女罢了。来人!将这两个女人给我抓回去!” 他的话说完,却没有人上前,他回头一看,只见黑漆漆的小巷,根本没有任何人的痕迹。 长妤这才好整以暇的道:“吴公子,不知道尊夫人的美人图你可满意?” 吴彦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倒退一步:“你是什么人?!” “我?”长妤笑笑,“不是吴公子想要教训的人吗?吴公子,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又不知道经得住多少鞭子。” 吴彦一听,触及她冰冷入骨的眼神,心中不由生出了三分惧意,但是转而又心中冷笑,两个手不能提的丫头罢了,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他捞起袖子:“鞭子?吴莲,你躺在我身下求我饶了你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和你那低贱的女人一样,只能在男人身下求生存,你那不要脸,卑贱的……” “住嘴!不准说我母亲!”吴莲怒道。 吴彦看着她那发怒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将她给压在身下好好折磨,他眼里出现一抹狠厉的光芒,然后一把伸手想要将她给拉过来。 但是他刚刚伸手,突然间腿骨一痛,瞬间跪在了两人面前,而此时,一道黑影从小巷上面扑了下来,一脚踩在了吴彦的背上,“咔嚓”一声,背脊骨断裂。 吴彦一声哀嚎还未发出,后面的人已经一把扯住他的头发被迫他仰起头来,然后一把塞入一个臭东西。 “县主,这个人如何处理?”周三将眼睛看向他。 ------题外话------ 心疼可怜的小秦笙~如果阿吹写宅斗的话,一定选他当男主,身家清白,清贵专情~ 话说七月十五上架,这可真是个好日子~ 第六十七章:惩治吴彦(一) 第六十八章:惩治吴彦(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八章:惩治吴彦(二) 昏暗的灯火下,长妤静静的看着吴彦的这张脸,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吴世子这张脸,倒是颇为秀气。” 吴彦只觉得满嘴臭味,恶心至极,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发出几声“呜呜”的闷哼声,扭着身子不停的想要往后看。 长妤微笑道:“吴世子在等你的手下?那么很抱歉了,在刑狱司内侍的手里,他们现在的尸体大概已经沉入洛河去了。” 吴彦陡然瞪大了眼睛,在听到“刑狱司”的时候,眼里那种极端的恐惧怎么也掩盖不了。 长妤柔声道:“既然吴世子喜欢鞭子,那么,便请吴世子先享受一下鞭子的滋味吧。” 吴彦拼命的挣扎着,眼神直直的看向长妤,想要说什么。 长妤淡淡的道:“吴世子,大概知道这小巷是外是什么地方吧。这可是晋城最有名的小倌馆,而今夜,恰好就是里面最有名的龙阳之夜,你说,当整个晋城的此中名流,看到烟花帐中被人蹂躏的是吴大将军府的世子,你说,该有怎样的反应?” 吴彦全身都僵硬了,这般的大辱,简直比死还让人难受!他看着长妤,眼底露出狰狞。 长妤看着他的眼神,淡淡的一弯嘴角,一双眼睛蜜中含毒:“吴世子想要告诉我,你身后是将军府,将军府的身后是太子爷,只要我动你,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吴彦拼命的点了点头。 长妤冷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吴彦看着她,摇了摇头。 长妤道:“我姓谢,在晋国府排行第三。前些日子刚刚从弘文馆中出来,相信弘文馆大火的事吴世子也知道,三十多位贵女丫头全部葬身火海,你说,为何只我没有事?” 吴彦的眼神再次变了,眼前的少女嘴角含笑,像是一朵柔弱无害的水仙花,但是这明明就是最为恶毒的一个! 长妤一甩手:“别说一个吴将军府,便是与整个天下为敌,又能如何?” 吴彦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他眼底的狰狞变为哀求,然后看向吴莲。 吴莲道:“吴彦,此次,你所给我的,我将悉数回报给你。我是北夷贱女,也能将你踩在脚下。烦请周公子将这个男人扔到里面吧,等了这么久,不一碗碗将他的血饮尽,如何能报我这么多年来的屈辱?” 周三将吴彦一提,然后迅速的一闪,窜入了旁边的阁楼。 长妤转头看向吴莲:“要不要去看看?” 吴莲咬了咬牙:“要。” 长妤拍了拍手,黑暗中闪出两个鬼魅一般的影子,长妤道:“你们在旁边保护吴小姐。” 吴莲道:“你呢?” 长妤皱了皱眉:“那些肮脏的东西,看了也污眼。你且去吧,一个时辰之后明月楼见。” 说句实话,若不是为了后面的局,长妤只会将吴彦扔给海东青,剥皮凌迟要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她连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吴莲离开之后,长妤从小巷中走出来,正待离开,一道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谢三小姐。” 长妤的脚步一顿,就看见秦笙站在那里,他穿着白色云衫,但是那张脸却比衣服更白,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的落在她身上,似彷徨,震惊,又似乎失落。 长妤看着他站在那里,心中立马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将他给灭口了。 但是瞬间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值得为一个人和齐国公府闹翻,而且,看在往日的他的祖先曾经护过她的份上,她也会对他的后人忍让一下的。 长妤上前一步,秦笙只觉得那张脸瞬间逼近,即使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刚才心中的猜惧都在那张脸下灰飞烟灭。 “谢,谢三小姐。” 他只觉得挂在树上的那盏灯笼简直太耀眼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那张脸美得让人呼吸顿止。 长妤冷眼看着他,道:“秦世子是否决定将这件事说出去?” 她可以肯定秦笙必然看到了吴彦消失在巷口的事。 秦笙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低了头,看着她的影子被拉长了落到自己的眼下,他刚开始找不到长妤的时候是黯然的,但是当他走远了,却听到后面的喧哗声,回头一看就看到她的影子,他高兴的追了上来,却只看到吴彦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他不是没见过血腥的人,又岂能猜不透发生了什么。 他的心里是震惊的,但是震惊中又有失落涌上心头。 谢长妤,这本来是多么美好的名字,又怎能染上这些血腥呢? 长妤见秦笙低着头不说话,冷冷的道:“秦世子,如你所见,这吴彦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与我有关。不论你想要从这里得到什么,都请你三思而后行。” “谢三小姐……”秦笙抬起了头,动了动嘴唇,然后苦笑了一下,“我不会说什么的。” 长妤微微颔首:“那么,多谢。” 她说完淡淡转身,然后迈步离去。 秦笙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心里不由得载浮载沉,他这前面的二十年都被众女放在心底,他从来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当初遇时那一眼驻扎进心底,慢慢的长成参天大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拔得掉么?拔掉了可能身体也就坏了半边。 他站在那里,只觉得脚下生了根,远处朦朦胧胧的歌声凄迷,洛河的河水蔓延上来一层水汽,却只剩下满心的无能为力。 长妤离开了秦笙,走得远了,回头一看,只见那男子还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长妤心底皱眉,这个秦笙的心思,她可真搞不懂了,不行,还是小心为上,派人看着他点。 长妤走到明月楼上,来到预先订着的位置,旁边的侍女将准备好的糕点端了上来,然后退了下去。 长妤执着官窑脱胎天百盖碗,喝着里面的银耳莲子羹,目光穿过整座窗户望着洛河,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的像是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来。 晴空万里,千江有水千江月。 明月楼,自然是看明月的好地方,不少名门望族都预先定了位置,在这里一睹风雅。 明月楼下,一艘画舫停靠下来,里面走出穿着华衣的两个青年男子。 其中一个一仰头,就看见那临窗抬头看天的少女,她微微的仰头,眼神如一道深渊,似乎将月光都吸引了下去,那半张脸刚好在月亮下面,镀上了一层浅淡光辉,真是美得让人心惊。 夏侯天看着夏侯林那直着脖子将两眼瞪出来的傻样,忍不住笑道:“你这傻货脑子里又在想什么?流口水了?” 夏侯林咽了一下口水:“美人……” 夏侯天冷哼一声,抬起头来,就看到长妤的影子。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后将手中的扇子一摔,打在了他的脸上:“收起你的龌蹉心思。” 说着快步走了上去。 ------题外话------ 最近大家都考试啊,文也没怎么涨收,还是在推荐的时候,有些觉得浪费编编滴推荐~ 破九百就加更~嗯啦 第六十八章:惩治吴彦(二) 第六十九章:断手,巴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九章:断手,巴掌 长妤的眼睛微微一低,就看到夏侯天和夏侯林的身子进入了明月楼,在那之前,夏侯天的桃花眼抬起来看了她一眼。 她只是来碰碰运气,倒是没想到竟然真的碰上了夏侯天,在决定今天先收拾一下吴彦的时候,她就让周三在明月楼定了位置,因为她所得到的消息里,像夏侯天这样的风流皇子,最喜欢的就是往明月楼跑的。 一群狐朋狗友,晋城纨绔,岂非要选整个晋城最奢侈的地方? 长妤刚刚将盖碗搁下,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来了? 长妤伸手挥下帘子,然后坐在里面的玫瑰椅上,道:“四皇子请进。” 夏侯天推门而入,想要掀开帘子走进来,长妤的声音已经淡淡的响了起来:“四皇子在外面坐着便好。” 夏侯天微微有些意外:“长安县主怕与我相见?” 长妤哪里是害怕,那是嫌弃,像周三她都不会让他进入屋子里,而若非有事,像这种拈花惹草的肮脏人,长妤便是看一眼也是不肯的。 她道:“四皇子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有时候,看不见对方,倒是可以进行最为平静的交谈。不知道那日四皇子看到的前陵碑有什么发现?” 夏侯天也不勉强,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将自己的折扇一收,道:“其实我更想知道长安县主你是如何知道的?” 长妤道:“上面也不过是一句话,说得是皇家秘事,和史书颇有些出入而已。现在,四皇子最担心的不应该是怎样从夏侯晋那里夺得太子之位吗?” 夏侯天道:“不知道长安县主如何说出这样大胆的话,在下就想喝喝小酒,玩玩美人,如果长安县主愿意,我倒是愿意和县主来一场露水姻缘。” 长妤直接忽视掉他的后面一句:“四皇子,夏侯天,母亲秦氏,本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拥有她血脉的儿子,怎么可能屈居于皇帝的一个妾的儿子之下。再说,四皇子,您若真的对皇位无心,那日就不该听了我的话去夜探前陵碑。” 夏侯天的脸色微微一变,在他的眼底,女人也不过就是一件衣服,拿来玩弄可以。除了像周听星这样的,他会忌惮一分而已,其他人也不过如此。 虽然现在长妤的话让他心底里有了几分重视,但是对周听星他也只有一分忌惮,更何况现在的长妤,他站了起来,冷笑道:“长安县主,女人,就该当好女人的本分。” 长妤站了起来,丝毫没有怒气,声音浅浅淡淡的:“四皇子,那么慢走。希望几天之后,你还能如此的高兴。” 夏侯天皱了皱眉,本来转过了的身子微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去,隔着帘子,长妤的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心中微微掂量,最后还是一转身,然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长妤隔着帘子微微一笑,不逼逼你,你怎么会如此容易的站出来动手? 长妤估摸着时辰,吴莲也快到了,于是拿着自己的披风披上,刚刚披上,便听到周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吴小姐在楼下遇到了麻烦了怎么办?” 一般人周三可能直接拎着就扔了,看来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长妤想着,走了出去,在二楼的楼上往下一看,就看到吴莲被一个锦衣男子抓着手调戏,那人身材比夏侯天较矮,但是更为结实,也是有三分好容貌的。 大概就是和夏侯天一起厮混的夏侯林了。 长妤走了下去,吴莲一见她,喊了声:“长妤。” 她的脸上犹自带了泪痕,刚才在里面看见吴彦那种生不如死的样子,她只觉得满腔的恶气都从四肢百骸的散去,但是心底里又有种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一路失魂落魄的进入明月楼,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而正好遇上搜罗美人的夏侯林,自然就在不留神之下被抓住了。 那夏侯林正想呵斥,但是一瞧竟然是刚才在下面见到的那位,一瞬间眼睛大亮,然后松了吴莲的手走上来。 长妤冷冷的吩咐一句:“周三,刚才他用哪只手碰得吴小姐,你就废了她的那只手。” 夏侯林一愣,周三已经一抬手,“咔嚓”一声,腕骨就断了。 夏侯林痛得哎呀一声,一边冒冷汗一边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今五皇子……” “掌嘴。”长妤冷冷的道。 周三一抬手,大掌一挥,“啪”的一声,夏侯林的身子顿时就飞了出去。 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 这可是五皇子啊!在明月楼呆的久了,谁不知道这位是个霸道蛮横的主? 长妤冷眼看着他,淡淡的道:“你算什么人,竟然敢冒充当朝皇子?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在两年前就下旨,要全民以礼,作为今上的爱子,自然以今上的旨意为先,一定会作为国之表率,又怎会像你这样当堂调戏女人,无耻下流?你说,若是陛下知道,你该如何?” 长妤声音朗朗,眼神过处让人觉得压力陡升,只可远观。 夏侯天用自己的左手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现在能说自己就是夏侯林吗?这不是在摆明了抽当朝皇帝的脸?他便是再狂妄这点脑子还是有的,顿时一口热血闷在心底,吐又吐不出来,只恨得咬牙切齿。 在场的人都没见过这个少女,但是也不得不暗道一声佩服! 他们谁不知道这是夏侯林啊,明月楼的常客,哪个不长眼的敢不让道走,但是偏偏这少女折断他的手,还扇了一巴掌,竟然说得让人发作不得。 他们也只好装作不认识了。 长妤对着吴莲道:“吴姐姐,我们走。” 说完衣襟一飘,在众人的目光中迈向了外面,像是一朵缓缓盛开的水仙花。 夏侯天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夏侯林捂着脸哀嚎道:“四哥。” 夏侯天桃花眼冷冷一瞥,然后道:“死得了吗?” 夏侯林使劲得摇了摇头。 夏侯天道:“死不了就好。不过,有点意思了。” 夏侯林不明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什么意思?” 夏侯天笑笑,将手中的扇子往他的脑袋上一敲:“你这个脑子啊,明日我将一枝花给你送去。” 夏侯林顿时笑开了了,只是笑的时候扯着脸皮,顿时痛得脸又扭曲了起来,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上了马车,长妤用手挽起马车的帘子,外面的风吹进来,带着不知道多远处牡丹花的香气。 吴莲一下子跪在了长妤面前:“谢谢你,长安县主,我吴莲做牛做马,一定会报你恩德。” 长妤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不要为这点恩德去跪任何人。除了你自己,永远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主宰,哪怕是死,也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吴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长妤将她拉到软团上坐着,然后拿下马车内挂着的披风,也替她披上了,道:“我要告诉你的事是,这只是开始。所谓报仇,不过是为了让那十六年的生命划上一个点,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意味着开始。如果你永远沉浸在过去的苦痛里,那么将永远走不出你的方圆三尺。这件事过后,你就彻彻底底的抛去过去,女人的世界,不仅仅有男人,他们算什么东西,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他们想不到的事情。” 长妤的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晰,吴莲脑袋嗡嗡的,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后面的一句话,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马车徐徐的往前走去,一天明月,最终无言。 ------题外话------ 明天放男主的单独一章~大家不要打死他~哈哈 第六十九章:断手,巴掌 第七十章:鬼魅当道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章:鬼魅当道 “重云!你这个肮脏货!被男人睡得臭东西!活该你生不如死,此生此世不得超生!” 黑暗的牢狱里,潮湿发臭和尸体腐烂的气息一波波的散发出来,儿臂粗的铁链锁住一个浑身肮脏的男人,须发糊满了脑袋,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样子,被锁住的四肢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屎尿的味道充盈在他的周围。 长长的甬道从地底延伸开来,回响着他的怒骂。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咔嚓”的声音,百米长的甬道瞬间亮起了一盏盏长明灯,然后,那些立在黑暗中的黑甲侍卫,齐刷刷的一跪。 像是等着王者的莅临。 一个玄衣身影从甬道的尽头缓缓的走来,甬道的灯火瞬间黯淡了下去。 “哈哈哈!你这个狗娘养的!你这个天杀的男宠!你他妈祖宗十八辈的名声都被你糟蹋完的狗东西!你若够胆,杀了老子!” 重云在那人面前站定,旁边的侍卫跪在地上,然后将一块紫貂裘放在那甬道尽头,重云抬脚踩在上面,然后在一个镶宝石的玉座上坐下。 他的容色隐藏在半明半暗的灯火中,看不清楚,满头的乌发像是一匹极致丝滑的绸缎一样倾泻下来,却隐隐的带着一种诡异的阴森恐怖。 他伸手从旁边侍卫奉上来的玉盘上拿起一只双耳玉杯。 被锁住的男人朝向重云的方向,冷笑道:“姓重的,别说五年,便是五十年,你也休想从我的口中知道半点东西!” “是么?”重云轻笑了一声,声音微微的沙哑,冷冷侧过自己脸,对面的烛光迎面扑到他的脸上,那张脸依然国色无双,令人见之忘却凡尘,只是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吞没天地的黑暗潮水,阴森恐怖,一眼过处,只剩白骨。 他端起玉杯,里面被冰镇的西域葡萄酒,看起来像是血一般,他喝了一口,薄薄的唇如滚鲜血,看起来像是弑杀的魔。 这才是本相。 “谁说本殿是来问你话的?你以为你长得这么丑,本殿有心情来看你这张丑脸么?丑人多作怪。”重云漫不经心的轻嗤,修长的手指握住玉杯。 “你这个狗娘养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心思!呵,国师大人的预言果然不错,你就是个祸国妖孽,你这一世,只会和丑陋腐烂为伍!你是否日夜不得安息,只要闭眼就被魔性控制,你瞧不见来生,过不了今世,这就是你的命道!”男人大吼着,充满恶意的笑。 “命道?”重云似乎笑了笑,“谢意,你来和我谈命道?” 那男人面容抖动着:“我的命是不好,可是也比不过你这个天煞孤星!” 重云的眉眼一抬,突然一伸手,他的身子宛如乌云,修长如玉的手指利如鬼魅,突然间仿佛一贴刀刃切开男子的皮,“嗤”的一声,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从他的脸上揭了下来,谢意发出一声极端痛苦的嘶吼,然后硬生生压下去,身体因为剧痛而颤抖着。 他的脸上已经撕掉了一层皮,血珠子细细密密的冒了出来,甚为恐怖。 重云随手一抛,那面皮便被旁边的侍卫稳稳的双手接住,立马就有人跪着端上来一盆干净的飘着碧海月茶花瓣的水。 重云将自己的一只手搁到那盆子里,似笑非笑的:“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讨价还价?” 谢意颤抖着:“你这个妖魔!你会下十八层地狱!你会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重云的手指在水中拨开,捻起一片花瓣:“地狱?超生,?呵,命算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本殿会相信这个?也只有你们这些蠢货,会将那个狗屁国师的话放在心底,他若真的是神人,也就不会连自己死了之后的事都算不到,不是和天地同寿吗,到现在来看也不过是个烂东西。真可惜,到现在本殿也没找到他的尸骨在哪里,否则定要挖出来,将他的骨头扔给狗看看。” “你,你敢!”谢意大怒。 重云捏着花瓣:“本殿有什么不敢的?生,我所欲;杀,我所欲;恨,我所欲;死,我所欲。凡我所欲者,有何不可为?” 谢意恨不得冲上来和他同归于尽,他身上的铁链郎当作响,却深深嵌入身体,动弹不得。 谢意干脆扯着脖子吼道:“重云!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重云的眉眼一抬,嗜人魂魄的瞳孔妖异莫名:“太聒噪了。” 他轻轻的说完,乌黑的衣袖一拂,迎面而来那锋利的杀气宛如刀锋凌厉,“咻”的一声,一抹鲜血从谢意的嘴里冒了出来,然后,半截舌头就“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犹自跳动。 谢意再次浑身颤抖起来。 重云对眼前人的痛苦视而不见,靠在那玉座上,手扶着墨绿色的扶手:“你操我祖宗十八代?可惜啊,你那美丽又可爱的女儿,可是先要被本殿慢慢的操着玩了。” 谢意猛地睁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重云笑得妖艳魅惑,明明相貌超凡脱俗到了极点,但是当他笑得时候,却仿佛优昙婆罗花黯狱绽放,一眼就足可将人拖入九幽深渊。 “本殿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伪善的嘴脸,当年别有心机的娶人为妻,为了那东西连自己妻女都不顾,现在倒假惺惺起来了。你将你大女儿送走,却让那聂氏生下的小女儿自生自灭,瞧瞧,这便是你当爹的好嘴脸。” 谢意含糊的吼着,发出破碎的音调。 我那柔弱的女儿,你将她怎么了! 重云懒洋洋的眯起眼:“本殿将她怎么了?你那女儿倒是和聂氏长得极为相似,一张好脸蛋,一身好皮肉,你说,本殿会将她怎样?至于柔弱,呵。” 啧,他可看不出那只时时刻刻准备伸出爪子挠他一爪的小狐狸有什么好柔弱的。 谢意的双眼从脏乱的头发里射出暴怒的光。 重云满不在乎的抬起自己的手,目光瞥见自己那光滑的掌心,眼神一压:“本殿看上你家那只小狐狸了,放心,本殿会好好的调弄她,你做不了的事情,让你的小女儿去做,岂非正好?” 铁链哐当作响。 姓重的!你会不得好死!你杀人无数,心肠歹毒,你所想的,将永生永世不会实现! 谢意含糊的咒骂从嘴里发出来,嘴里的鲜血跟着流淌出来,叫人不敢去看。 重云慢慢的站了起来,踏上铺好的地面,一伸手,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掐住他的脖子:“你骂了本殿这么多年,就不会换些新鲜的词语?当年本殿将你从皇宫里捞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就学会骂一些本殿听得耳朵起茧的词的。来,给本殿骂几句新鲜的,说不定今日便饶了你。” 谢意暴怒的张开嘴,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任何一个人骂了几年的话,都不可能还想得出新鲜的词语的。 重云的手指一用力,“咔嚓”的一声脆响,他的喉骨便一丝丝的碎裂开来,但是重云却在他半死不活的时候住了手,嫌弃的往后后退一步:“太脏了。” 他说着转了身,伸手接过旁边的人套着手套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吩咐道:“先将他洗干净了再说,他的皮肉老了,比不得年轻的,便将他的骨头剔下来喂狗,剩下的,扔到海东青的化尸池去。” “是的,殿下。” 重云踏上甬道,然后慢慢的转过甬道口,眼前却是一座地下宫阙,和刚才阴森潮湿的地方不同,这里富丽堂皇到了极点,缀满了一颗又一颗鸡卵大小的夜明珠,旁边穿着一袭绣着金线银丝衣服的公子,他半弯着腰道:“殿下,您将谢意杀了。” 重云眼角一挑:“莫不成你要上他?” 那年轻公子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干脆转过话语:“如此尊贵的您,难道就不能用配得上您尊贵身份的话吗?对一个父亲说要,要操着他的女儿玩,这实在是,有失身份的事。” 重云的目光闪了闪:“是么?可是本殿看那小丫头,就是这般想要人弄着才舒服的。不用操,用,上么?” 年轻公子几乎要跌倒,再次为那前途未知的谢三小姐而抹了一把汗,被这个人看上,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想了想,道:“殿下,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 重云沉默了一下,突然轻嗤一声:“这几年没杀人,如今手痒了。” “您,要出山了?”年轻公子道。 重云冷笑:“出山?收起你那小心思,否则便给本殿要多远滚多远。那小丫头都已经出现了,本殿不出现,怎么调教那只小狐狸。那细皮嫩肉的,本殿的东西,岂可被旁人咬了一口去。” 年轻公子低着头应了一声,然后又再次跟上重云的脚步,问道:“您真的只是把谢三小姐当成棋子?” 重云的脚步一顿,“哼”了一声:“难不成你以为什么?啧,那只小狐狸,可是可爱又可恨的紧,真是,好玩。” 年轻公子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脚步,忍不住眉眼一挑。 棋子?虽说重要,但是有这么让你花心思的棋子?一个恨不得所有人都退避三尺的人,能在不知不觉中天天观察一个棋子,还每晚都跑到别人家闺房里去?还有,有人能用“可爱又可恨”来形容一个棋子? 这枚棋子,瞧着也实在特别了些。 ------题外话------ 阿弥陀佛么么哒~阿吹是一个多么宛转悠扬的人啊,怎么设定了这样一个男主,这操碎心的三观… 重云就是个没有三观的娃,走歪了的,以后这些没有三观无耻的话可能还有~(⊙﹏⊙)b 人物就这样,扭转不过来了~喜欢含蓄的姑娘们,你们……无视吧。 第七十章:鬼魅当道 第七十一章:找茬(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一章:找茬(一更) 长妤懒洋洋的靠在半旧的暖色引枕上,吴莲端了一碗药汤和一碗冰镇雪梨来。 长妤伸手接过药汤,闻了闻:“什么味儿,怎么有奶腥气?” 吴莲道:“这是昨儿人送来的,说是你的药该换换了。” 那个老童子给的?长妤接了,喝了一口,药味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满嘴的木瓜味和奶味,不过好的是闻着腥气重,但是做这东西的厨子倒是高手,喝着一点腥味也没有,倒是意外的入口。 吴莲舀了一勺子晶莹剔透的雪梨,往自己的嘴里送去:“本来是做给你吃的,但是近日估摸着小日子该来了,女儿家,这些东西还是少砰为妙。” 长妤点了点头,但是瞧着那雪梨倒是生津止渴,忍不住笑道:“你却知道这么多。” 吴莲低下了头,笑笑:“以前小的时候不懂事,认为那些人对我挺好,于是便跟着后房的屈妈妈学了各种东西。只是后来才明白,有些人,是不值得的。” 长妤闭着眼道:“守住自己这一片心,别人想践踏也践踏不了。” “你说得对。”吴莲轻轻的笑了笑。 小草正在摆弄窗台上的含羞草,绿油油的很有趣,她想着,看着这天气,准备将害羞草摆放到向阳的地方晒晒,这个时候,门却被敲响了。 扫地的小月听见这声音,将手边的扫帚放了,然后走过去开门,但是刚刚一打开,一只手就伸了过来,然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叫嚷道:“贱蹄子!你这个该死的贱蹄子!” 小草的手里一哆嗦,几乎将怀中的含羞草给掉了下去:“二奶奶?!” 长妤和吴莲站起来走了出去。 刘氏整张脸面黄肌瘦的,额头上贴着药,仿佛瞬间老了许多岁,哪里还有当初欺负长妤的盛气凌人。 长妤知道,对待她这种人,得钝刀子慢慢的切割,温水煮青蛙似的让她慢慢的觉出痛苦来。 长妤看着刘氏那样子,也不说话,看着她将小月扯得面无人色之后,方才道:“二婶婶,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刘氏听见长妤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觉得满眼光辉,顿时心中嫉恨难当,她现在活成这个样子,她倒是越来越滋润了。 “呵,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偷人,奴才也偷人!竟然敢爬到二老爷的床上去了。” 长妤眼神无波,看向小月,问:“是不是?” 小月颤巍巍的跪下,自从那日亲眼看到长妤的手段之后,她对这个小姐又惊又惧怕。 她想要脱离这个院子,又不敢。听说二老爷谢正对他的外室宠到了极致,还说要抬姨娘,也不免动了几分心思。她本就生的好,身段又妖娆,那谢正又是个守不住的,一来二去就有了首尾,那谢正在床上的时候很好说话,金钗银簪随意的给,还说要扶着她做五房。但是她却没有料到谢正在风流之时写得艳诗被刘氏发现了,一时间从病床上爬了起来,气得脑袋都晕了,也不叫婆子丫环,一个人踩着小脚就跑了过来。 长妤看着金月那个样子,也是笑了:“唔,既然二老爷喜欢,二婶婶何不成人之美呢?” 刘氏几乎恨得将眼睛瞪出来:“想也别想!” 长妤摇头道:“听说最近二老爷不是往外面么?既然如此,二奶奶为何不收一个人在身边,免得和二老爷离了心?” 刘氏警惕的看着她。 长妤道:“既然我丫头做了这件事,那么她想要活下去自然就是二婶婶你说的算。” 她说完挥手道:“将小月扔出去,同时,也将二婶婶请出去。” 虽然用了一个“请”字,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赶出去。 周三从旁边闪了出来,一只手一个,将两个人给拎了,然后直接提到门口,扔到了外面。 吴莲道:“长妤,你这是……” 长妤淡淡的:“那丫头要作死就让她作去,不过死之前,折腾一下刘氏也好。她心思活络着呢,说不定还能让谢正收了她,只不过,刘氏不是个善茬,她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看她的本事了。好好的丫头不做,偏要跑上去让人践踏,不让人践踏践踏,她恐怕还不满意。” 长妤说完,只听到外面传来刘氏暴跳如雷的声音:“谢长妤!你等着!现今舒服了不是?!我告诉你,你以为你爹就你一个女儿吗?!想要占着大房的名头耀武扬威?哈,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长妤本来想转身回屋的脚步一停,忍不住回了头。 不止一个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袋里滑过一个念头,她是谢三小姐,那谢长媛是谢大小姐,那么,谢二小姐呢? 长妤的心里微微一讶,她来这里这么久,一直没听人说起过,看来这里的人也不知道。 这倒是她疏忽了。 不过,是谢意所生,肯定不会是同母,那么就是之前的了? 真是,这谢府,看起来越来越不简单的样子呢。 ------题外话------ 晚上二更~ 鉴于大家对男主颇有微词,阿吹考虑暂时要不要将他给雪藏了 重云:雪藏?呵,本尊在这里,不增不减 阿吹:你还是滚吧 第七十一章:找茬(一更) 第七十二章:何氏(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二章:何氏(二更) 刘氏身上本来半点力气也没有,但是瞧着小月那张俏生生的脸,简直如有神助,扯着那小月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去,根本也不管自己主子的仪态了。 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刘氏身边新跟的李嬷嬷急忙迎了上来:“二奶奶,怎么了?” 刘氏一把将小月扔在地上,这才气喘吁吁起来,自家的在外面逍遥,她没法子弄死那个女人也就罢了,一个小小的丫环,也敢爬到她头上来了?! 她一把扯住小月的头发,然后伸手就往她的脖子上,大腿上,脸上狠狠的掐去。 “叫你勾引人!叫你这个骚货不要脸!老娘撕了你!” 小月痛得眼泪直飙,拼命的躲着,哭道:“二奶奶,二奶奶饶命!” 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让刘氏火大,她一把将她的衣服撕开,红艳艳的肚兜包裹着那两团,而露出的肌肤上还有没有消下去的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只觉得火冒三丈!自从有那个该死的女人后,谢正那家伙就再也没进过她的房,现在竟然勾搭上了这个小贱人! 她气得脑门子疼,只觉得怨恨无比,一把撕下她的肚兜,看着那蹦出来的两团雪白青紫,一边下了狠手去掐,一边恶狠狠的道:“小贱人!小贱人!挺着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去勾引人!一个小贱货罢了!皮肉!我呸!” 小月一边挣扎,一边大哭道:“二奶奶,二奶奶,小月,小月再也不敢了!” 李嬷嬷在旁边也看得心惊肉跳,这小月正好撞在刘氏的怒气上,甚至都不及让她们来处置,自己就动了手,将一个掐的要死不活的。 小月已经痛得只晓得哭了,刘氏一翻折腾,突然脚步一晃,身子到底不好,由那李嬷嬷扶着坐了下去。 “小贱货!贱蹄子!臭婊子!”刘氏一个词语一个词语的往外吐,气喘吁吁。 小月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将自己的脑袋往刘氏的面前磕:“二奶奶,二奶奶,小月再也不敢了!二奶奶,求你饶了小月吧,小月这一生一世为你当牛做马,不会再犯了!” 刘氏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开,但是刚才那般的折腾,现在连脚也抬不起来。 小月心思玲珑,院子里的事见的多了,种种事情哪里还有不知道的,长妤既然将她扔了出来,自己就只有抱住刘氏的这根大树,否则这些内宅的手段,可比那些一刀斩的痛苦多了。 她也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欺上前哀哀切切的道:“二奶奶,小月就是您脚底下的一滩烂泥,哪里上得了二奶奶的眼,您怎样弄我都是应该的。小月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二奶奶,二奶奶您就饶了小月这一回吧。小月伺候着谢三小姐,知道些谢三小姐的事,小月全部告诉二奶奶。小月也替二奶奶不值啊,二奶奶您本来就是晋城有数的大家闺秀,多少晋城公子想要求一面而不得。嫁到了谢家,为了二老爷,为了谢家操心劳累,二老爷现在在外面守着那个骚蹄子,小月也替二奶奶不值啊。小月愿意随意听二奶奶差遣,只求二奶奶饶了小月这条狗命!” 刘氏拿着吊梢眼盯着她,小月的这些话她早就不知道从多少女人口中听过,但是一翻气性发下来,她缓了缓,看着她一身上好的皮肉,心中倒是起了一个念头。而且这小月确实一开始就是伺候在谢长妤身边的,想到这里她的手紧了紧,最可恶的还是那个谢长妤! 她慢慢平静下来,伸出手端起八仙桌上的盖碗,眼珠子转了转:“你肯为我所用?” 小月几乎将自己的脑袋瓜子给磕了下去:“是!二奶奶,小月做牛做马甘当差遣!” 刘氏缓了缓气,道:“起来吧,去收拾收拾。赶明儿我叫老爷将你抬做侍妾,如果有孕了,就抬姨娘。” 小月急忙哭了:“谢二奶奶,小月这一生都报不了您的大德。” 刘氏拨了拨自己手中的碗,扶了扶额头:“下去吧。” 这番事情一过,第二日她就点了胭脂,做了个贤良淑德的样子去了谢正的书房,谢正本来对着她没好脸色,但是听了她的话,脸色也缓了一缓,颇为意外的道:“抬两个?” 刘氏道:“正是呢,这么些年,老爷也只招过一个姨娘,本是个温顺的,哪里知道生孩子出了错,落得个母子俱亡。我瞧着谢三小姐院中的小月不错,便想给王爷抬了侍妾。而王爷外面的那个人,也总不能一直呆在外面,合该有个名分才是正理。为了堵人口舌,让老爷的仕途更加顺畅些,便和小月一样先做侍妾,等怀了孕,就抬姨娘,安分的守着几年,再抬做侧室,老爷看可还满意?” 她倒是拎清了,那个女人在外面,可是两头大,简直就是个主子了,连她也不伺候,还不如放到府里来,这晋国府可是她的地盘,那可是想怎么摆弄就这么摆弄,弄死了还能说什么?当年的那个姨娘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谢正听了她的话,也很是满意,他倒是没怎么想过名分什么的,只要能抬进来,也方便些,于是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吧。” 刘氏得了话,脸上带了笑,马上就让人着手准备,晚上的时候小小的摆了一桌小宴,就将两个人用一顶青皮轿子给抬了进来。 看着抬进来的那个女人何氏,刘氏只觉得眼珠子绷得慌,这样的妖精,胸脯又大,眼睛又魅,可是留不得! 她不成想这个何氏倒是很识进退,乖乖的跪着奉了茶,十分有度,一时之间倒拿不了错处,反倒是那谢正粘得她愈发的紧,竟然直接让她入了书房,当真是红袖添香了。 第七十二章:何氏(二更) 第七十三章:夜半访翠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三章:夜半访翠 长妤躺在床上,慢慢的侧转了身子,重云没来的这几日,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睡觉的时间给掉转过来,迷迷糊糊的,但是陡然之间,眼睛瞬间恢复清明。 一只手撩起芙蓉帐,夜色中仿佛一梭冷玉,又像是曼珠沙华的魔爪。 那只手轻车熟路的没入,然后悠闲的落到长妤的脖子上,去掀她的衣襟。 长妤的手瞬间出击,一把抓住那只手,然后极快的一错。 预想之中的“咔嚓”一声并没有传来,那焦尾琴般的嗓音里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握住那细白的手腕,直直的往自己的怀里一拽。 长妤的身子撞入结实的胸膛,盈满碧海月茶香气的怀抱冰冷而妖异,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长妤羞恼的抬起头来,正对着他露出的结实玉白的胸脯,玄色的衣袍大大的散开,长妤的目光一侧,就看到右侧的一点朱红,在右衽襟领下若隐若现,大约刚刚洗浴过,还有几点水珠荡漾,一缕发丝未干,湿漉漉的粘在他的身体上。 长妤的脸瞬间滚烫。 她咬牙切齿,大半夜的,这个妖孽又发什么疯?! “师傅,您就不能穿好你的衣服吗?” 重云懒洋洋的眯了一下眼:“天气太热。” 热个鬼!这大半夜的,还在吹冷风,哪里来的热气? 重云低头看着她:“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瞧着便闷得慌。” 长妤假惺惺的笑道:“是吗?徒儿身子弱,怕冷。” “怕冷么?”重云的话音一落,手指微微在她的手腕上一搭,“唔,你这丫头的身体,本殿可不想你死得那么早。” 长妤微笑:“师傅您放心,您都还未入土,徒儿怎么舍得抛弃师傅先生您先行一步?” “牙尖嘴利。”重云低头看着她垂下的眼眸,还有随便怎么放松也还是有些些微僵硬的身体。 那种隐隐的抗拒的姿态。 他的容色蓦地一沉,按着怀中的那只小狐狸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狠狠的一扣。 长妤躲之不及,一下子被他往上一扣,顿时发出一声羞恼的痛呼:“你……” 重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眸光擒住她,看着她浮起一层浅红的脸蛋:“怎么了,小狐狸?” 长妤忍住胸脯的疼痛,将自己的目光撇开:“没什么!” 这几日不知道怎的,就觉得胸脯鼓鼓涨涨的不舒服,平日稍微碰上一点都觉得疼,刚才那一撞,简直让她又羞又痛。 但是她哪里将这些私密事说得出口? 重云瞧着她这样子,心情意外的好了起来,抱着她往床上一躺,然后一边用手揉弄着她的头发,一边道:“小丫头,怎么还不弄死谢钧那个老东西?嗯?” 长妤恨不得将压在自己腿上的那只腿给踢下去:“那可是我爷爷,我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 重云轻嗤:“爷爷?你这丫头还认你的爷爷?嗯?” 长妤轻笑:“毕竟血浓于水。” 重云懒洋洋的支起自己的身子,对上长妤那双看似清透的明眸:“血浓于水?你相信这玩意儿?” 长妤垂眸:“是。我相信。” 她相信的,唯有亲情,只是,她倾注了所有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重云的眼睛微微一眯。 他突然抓住长妤的穿着的中衣,然后一撕,长妤目光一转,却也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情,反而一把勾住重云松松系着的玉带,扯了下来。 重云将她的中衣扔到外面,长妤恨恨的盯了他一眼,然后“哐当”一声,将玉带扔到了外面。 触目是温润如雪的丝滑削肩,重云的目光大大方方的抹过那寸寸雪白,然后伸手勾住她细嫩肩膀上的那两根链子。 长妤一把按住他的手:“师傅,您不能这么无耻。” 重云将自己的头埋在她肩膀,一边轻轻的啃噬着她娇嫩的肌肤,一边道:“为师帮你解围,你这只小狐狸要怎样谢我?嗯?” 谢你去死! 长妤脚一弓,狠命的往他的身上一踢! 重云一抬脚制住她,长妤反手拔下自己发上的钗子,毫不留情的想要刺下去,重云微微偏头,嘴角一勾,轻轻张嘴,艳红嘴唇含住那根钗子。 长妤不停的喘息,按照她现在的功力,本来就没打算伤着他,只是这厮实在是太可恶了。 重云静静的看着她,而此时,一道靡丽的香气从外面传了进来,重云轻轻一笑,将簪子松了,张嘴含住长妤的粉唇:“你这个狠心的小丫头。” 一挥手,搁着的锦被包裹着两人。 两道影子从窗外飘了进来。 重云慢悠悠的轻吮着怀中娇嫩少女的唇瓣,只觉得每一分每一寸都有一种让人恨不得咬碎了吞食进去的冲动。 长妤面红耳赤,这人不是有洁癖么?不是比他更严重么?但是现在哪里来的什么洁癖? 她伸出手狠狠的揪住重云的头发。 以眼示意:你够了! 人都已经在外面了,这人还没发够疯?! 重云被扯的有些痛,眉头微皱,手一把拉下她肩膀的金链子,手探进去,然后一口吞下长妤的羞恼的惊呼。 长妤被那只冰凉的手激得浑身颤抖。 “人都控制住了吗?”周听星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晚上派人在他们后房的饮食中全部下了药,那些丫头婆子全部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何况刚才又往里面吹了迷香,这会儿那丫头肯定睡死了。” 这是谢钧的声音。 “谢老太爷,你这样做真的没事吗?毕竟,这是你的孙女。” “这个孙女,我可从来没认过。而且,和那个卑贱的女人生出的孩子,怎么配当我谢钧的孙女?” 周听星道:“所以你就这样替贺兰老夫人双手奉上你的孙女?” 谢钧冷笑:“双手奉上?她以为这丫头是块宝,但是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当年那个女人就是个废物,她生的女儿又知道什么?哼,当年他们当那个贱婢怀孕的时候就定下了这门婚事,真当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后来看这丫头又蠢又笨,担心了就退婚。现在又打算这个心思。不过,既然她答应付出了代价,那么就随便吧。” 黑暗中这些话密密麻麻的传入长妤的耳朵,她咬着嘴唇,终于让重云放过了她。 重云传音入密:“你的血浓于水?” 长妤忽视掉他口中的讥诮,而是脑袋一转,看来当年谢意所娶的妻子身份不简单,而自己也因为这份不简单而卷入其中,只是,重云也是这份心思? 正在想着,陡然脖子上被咬了一下:“收起你的心思。” 长妤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这个人能读懂人心吗?!不过,像重云这样骄傲的人,肯定是不屑去说谎的,那么只能说明他的心思和他们不一样。 那么,他们,想要什么呢? 那边周听星突然开口问道:“谢二小姐回来了吗?” 谢钧道:“已经快到湘西那边了。” 周听星道:“快些。” 谢钧道:“是。” 周听星说完上前几步:“咱们现在给贺兰老夫人送人去。贺兰世子可是心心念念这位好久了。” 她说完声音突然一顿,穿过珠帘看到了落到地面的中衣,还有那明显属于男人的腰带。 谢钧寒声道:“这丫头竟然勾搭上了奸夫!” 第七十三章:夜半访翠 第七十四章:抢人啦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四章:抢人啦 身边的重云听到“奸夫”二字,慢慢的张开嘴,含着长妤那幼嫩的耳垂舔舐了一下。 即使是亲吻,也带着让人颤抖的力度,仿佛要将她的耳垂给舔下来。 长妤抬起手去推他。 那边周听星笑了一下:“真是没想到瞧着那么端庄雅致的谢三小姐,倒是颇让人意外呢。也不知道那十三皇子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可完全不认为像重云那样的人会夜半出现在女子的闺房。 谢钧正想上前一步,周听星却突然止住了他:“谢老太爷,既然都到这份上了,这份礼物总该让贺兰老夫人亲眼瞧瞧才好。将他们一起裹了带过去,相信贺兰世子会有别样的感觉。” 她就是见不得别人见到这样一个女人都像是蜜蜂见到糖一样。 那边帐子被掀了起来,周听星被子里面自动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连头都没露,她嘲讽的笑道:“倒是抱得好。可能正在兴头上,难解难分呢。” 长妤听得真恨不得将这女人的嘴给堵了。 兴头上?还难解难分?和这个大妖孽?! 重云能暗中视物,只看到他的小狐狸咬着嘴唇,眼里夹杂冷光,偏偏刚刚他忍不住弄了这丫头一下,此时一张脸染上红霞,娇羞可怜。 他就爱撕开她那镇定冷漠的模样,看着她一横娇羞态。 而在外面,周听星拍了拍手,外面走出来两个黑衣男人,周听星指使着他们将床上卷着的两人给抬了起来,倒是没想到这两位将自己裹得这样的好,倒是免得他们费事。 若是平时,重云哪里容这些人的手离自己那么近,便是隔着一层被子,也是绝对不容饶恕的罪孽,但是现在这一卷,身边有只全身戒备,拼命想要躲开他却又不得不依偎在他怀里的小狐狸作伴,倒是有种别样的乐趣。 尊贵的十三皇子认为,自己这是闲得久了,遇到这么个微微超出自己掌控的小东西,看着她时不时的想伸出爪子挠自己一下,也是一种消遣。 两人被抬了起来,然后在黑夜中快奔。 不过奔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那些人的脚步一顿,重云继续传音入密。 “你这丫头又给本殿勾搭了什么人?” 勾搭?!长妤忍不住伸出脚,然后用了暗劲,使劲的踹了上去! 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距离太短,即使用了暗劲,但是使出的力量也有限,但是好在这地方太过逼仄,重云想要移动也不可能。 那边抬着他们的两个人刚好在长妤踢出的时候落地,陡然间只觉得抬着的东西一重,自己也快跌到,不由疑惑:这他妈自己的武功退步了?! 那一脚落到重云的小腿部,带着力道,但是对于重云来说,这丫头也不过刚刚接触到武学,这些日子帮她洗髓涤骨,但是也还嫩着,这一脚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不过微微一侧,那一脚的力量已经消了大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妤,黑暗中那双眼睛像是吸食人骨。 长妤冷静的看着他。 外面,周听星看着闪出来的一群黑衣人,道:“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吴威将自己的刀一横:“听星小姐,我只想问,里面裹着的,是不是谢长妤那个女人?” 周听星道:“怎么了?吴将军难道看上了这位小姐,想抬回府里去?” 吴威咬牙切齿的道:“这女人毁了我儿子!今日你须得让我报了这大仇才好!” 周听星道:“吴将军,你想怎么报仇?” 吴威阴森森的道:“我要将这女人剁成十七八块喂狗!” 周听星也听说过吴彦的事,倒是没想到这事竟然和谢长妤挂上了干系,她摇了摇头:“那可不好。吴将军,这会儿我要将谢三送给贺兰老夫人,要不你去向贺兰老夫人要人?” 吴威冷笑,这女人落到贺兰老夫人手里还有他的份?他本来今晚就来弄死这个女人的,哪知道半路上被周听星这伙给劫了去,他便是对周听星再有面子,但是想起自己的儿子,还有吴家的声誉,哪里忍得! “今日,恐怕就要得罪听星小姐了!” 吴威说着,然后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刀光瞬间杀将过来,周听星道:“你们两个先抬着这对奸夫淫妇和谢老太爷先走!” 外面陡然响起了兵器碰撞之声,而两人依然缩在里面。 重云的手搁在长妤的脸蛋上,轻轻的抚摸:“吴彦那小子被你弄得也活不了了,你这只小狐狸留着他那条命又在动什么心思?” 长妤压低声音:“反正都要死的,用用有什么不可以?” 重云扯了扯嘴角:“你这只坏丫头。” 下面跑着的两个人只听到风呼啦啦的吹过,但是这风声中似乎还有点别的声音。 再听,又什么声响都没了。 这是耳朵出了问题吧! 继续跑。 一转眼,贺兰府的后门出现在眼前,长妤拿眼睛看重云:不走? 她相信,按照这厮的能力,想要脱身是轻而易举的事,难不成他还想让人围观? 重云漫不经心的用手揉捏她细嫩的耳垂。 长妤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爱弄她的这只耳朵,如果没长就好了! 她哪里知道,越小越柔嫩的东西,虽然能激发人的保护欲,但是在保护欲之外,却又让人生出摧毁的冲动来。 这世间只有两种东西能让人生出成就感。 要么看着被毁灭,要么,看着被绽放。 不成功,便成仁。 这个世间向来只有这两条路。 重云道:“你不是想知道贺兰府和谢府对你是什么心思么?不进去听听?” 长妤的目光闪了闪。 那边后门里提起了一盏灯笼,贺兰老夫人走了过来。 “贺兰老夫人。” “谢老太爷。” 两人相对看了一眼,然后各自心怀鬼胎的沉默了下来。 贺兰老夫人的目光落到黑暗中两人抬着的被子上,只扫了一眼,却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到底还是谢钧先开了口:“不知贺兰老夫人所说的东西在哪里?” 贺兰老夫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玉牌,道:“这块就是玉林符,只要有了这东西,三千的死士都会听你差遣。只是,谢老太爷,老身倒是想不通,你为何会舍得将这么个宝贝疙瘩给我。若是万一从她的身上得到了那个东西,那可不只是三千死士了。” 她布满皱纹的脸仿佛老树枯皮,带着审问。这谢钧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当年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这种事连她也做不出来。当年的谢意如此的文才风流,若是活下去,肯定能官居一品,手握大权,但是都被这谢钧给杀了。只是那谢意也实在太出格了些,本来和福慧公主的事已经定下了,却没想到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尽管那青楼女子的身份不一般。 长妤心中暗道,这贺兰老夫人竟然拿三千死士来换自己?真不知道自己可这么值钱啊。 谢钧道:“你都说是万一了。我守了这么多年,现在晋国府又这个样子,再拖下去对我没好处。倒不如来点实在的。” 贺兰老夫人似乎在忖度他的话,她道:“若你以后反悔了怎么办?” 谢钧道:“贺兰老夫人,我谢钧虽然老了,但是也不是老得一点也不知道,谁不知道贺兰老夫人藏有醉仙丸,这可是从北夷那边传来的绝世蛊毒,一旦服下,那人就如丧失了魂魄,只听你的吩咐。谢三在你的手里,你摆弄她的法子多得很,还需要我说吗?” 贺兰老夫人干枯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那么,谢老太爷,多谢了。” 谢钧接过那令牌,道:“回去之后,我就会放出消息她病死了,本来就是个病怏怏的身子。” 贺兰老夫人道:“如果重云问起来又该如何?” 谢钧道:“左右不过一碗骨灰。重云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上心?” 贺兰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道:“将人抬进来吧。” 第七十四章:抢人啦 第七十五章:争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五章:争夺 进了内院,黑漆漆的燃着一把火,石榴花谢结了幼果。 贺兰老夫人的目光扫了一眼那裹着的被子,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她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被子里装了两个人,而谢钧就这么给他抬了过来。 谢钧道:“这谢三现在就在你手里,出了这道门便算是两清。不过我要事先打声招呼,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绝对不插手。” 贺兰老夫人道:“谢老爷子放心,这事便是两清。” 她心里也有计较,若不是手里有那个醉仙丸,她倒是绝对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的将谢长妤给劫过来,但是那醉仙丸,吃下去之后哪里还记得自己是谁。 “奶奶,人来了?”贺兰逸从旁边转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锦衣,两颊消瘦了下去,眼神也跟着深了下去,他的断手请了最有名的师傅来打造,倒是不大看得出来,只是废了就废了,大约也再也拾不起来。 贺兰老夫人道:“你不是要那个丫头吗?在被子里。逸儿,一个女人而已,丢了的面子只有自己找回来,以后切莫要再像以前那样了。” 贺兰逸冷笑道:“奶奶,放着世子妃不做,她竟然要任那个残王糟蹋,给脸不要脸!” 他想起那日,恨得锥心,总要将这朵带刺的玫瑰拔掉了刺揉烂了才好! 他快步上前,一把低头,就要去将那包裹着少女的被单给揭开,但是手刚刚一触碰,那块被单却突然一飘! 贺兰逸一停步,微微一愣。 贺兰老夫人的眉头也是一扬,伸出手迅速的一拍! 凌厉的气势冲过去,本来该是将那被单连带着人都打落的,但是却没有料到那被单竟然借着她的一掌之力,再次往前一荡。 但是,就在这一荡之间,突然间一道刀光直直的划过来! 吴威拿着刀横砍过来! 贺兰老夫人哪里容得了自己到嘴的鸭子就这样被人叼走了,当即冲了出去:“住手!” 吴威和贺兰老夫人瞬间交织在一起。 重云懒洋洋的在被子里,道:“蠢货。” 长妤忍不住嘴角一抽,在这人的眼底,仿佛全天下除了他以外就都是笨人的模样,真不知道这厮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 重云的手指刮过长妤纤细柔嫩的手臂,慢悠悠的道:“如果你得罪了本殿,本殿肯定先将你这丫头剥的干干净净,然后关在地宫里……” 长妤一听,耳朵瞬间就烧起来,这厮什么诡异的嗜好! 她哪里等他说完,冷笑道:“师傅,你放心,在你这样做之前,徒儿先去抹脖子。” 重云的眼神微微一深:“你舍得你这条命?” 长妤淡淡的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 重云冰凉的手指微微一颤,像是某种连他都控制不住的情绪瞬间刺了上来,他低低的笑起来:“在为师没允许之前,你若敢死……” 他的话音突然顿住了,长妤本来想听听他能冒出什么狠话,她正想开口,却听到了脚步声。 外面的吴威和贺兰老夫人正打得难解难分,这脚步声显然不是他们的。 但是,也不是谢钧的。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 “谢,三小姐,你还好么?” 长妤呆住了。 这,竟然是,秦笙的声音?他搅合什么劲?又想从她身上讨些什么? 重云眯起了眼睛,一下子伸出手握住长妤的下巴。 ——你这只小狐狸又给我勾引人? 黑暗中长妤的眼睛亮晶晶,含着愤怒和挑衅。 ——勾引个鬼!你这只老妖孽能不能消停点! 外面趴在屋顶的秦笙看见被单似乎动了动,微微有些惊喜的道:“谢三小姐,你没事就好了。在下,马上将你带走。” 今晚也是碰上了,自从那日在洛河外见过长妤之后,他的心中那根弦仿佛又被拨了拨,今晚鬼使神差的自个儿走到了外面,在谢府外面转,刚好就看到了周听星从谢长妤的院子里出来,于是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重云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小狐狸,你说,待会儿这个齐家的小子看到你衣衫不整的在为师怀里,会怎样?” 因为是用传音入密,所有那丝声音只往长妤的耳朵里钻,长妤知道这人一些诡异的心理又开始了,她恨不得将这个人给掐死,抬起眼狠狠的瞪着他。 秦笙见长妤没有出声,也不好动手,正在想着再开口说话,陡然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再屋顶上。 “真是想不到,晋城的第一世子,竟然看上了谢家的三小姐。” 周听星站在那里,确实有些讶异。 秦笙这个人,便是眼高于顶的她也不得不赞叹几声,当真是青年才俊,翩翩公子,但是这位世子却怎生瞧上了谢三? 秦笙站定,脸上带着温雅的笑意:“听星小姐。” 周听星微微点头:“秦世子,你可是齐国公的世子。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趟进这淌混水。就算你救了那谢长妤,你以为,她又会感激你?” 秦笙笑道:“我自救我的,本不干谢三小姐的事。” 周听星叹道:“想不到秦世子倒是一个痴情种。只是,不知道秦世子要的事那谢长妤的身子,还是那位谢三小姐的心。” 秦笙听得脸微微一红,想起那身影,心中泛起淡淡的伤感,其实,无论哪样,他从来都没有肖想过,做这些,不过是孤勇吧。 那边重云的手搁在长妤的腰上一捏,然后软绵绵的想从长妤的衣襟底下探入,贴着她的耳朵道:“小狐狸,听听,你说秦家小子想要什么?真是,徒儿你的身子这般的香,吃着的味道真是美味的紧,为师可舍不得那些杂碎在为师还没吃够的时候让他们碰一嘴,现在,为师可是,有些生气。” 重云的嗓音本来优雅并带着淡淡的磁音,但是当他说这些话时候,偏偏连舌尖上都抹着三分的靡丽。 长妤按住重云的手,他每说一个字长妤的脸便烧上一分,什么“吃”!什么“美味”!这般无耻的话他都说的出口,而且说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人的嘴到底是怎么长得! 长妤羞愤的看着他,然后冷哼一声别过头。 外面周听星道:“如果秦世子要的不过是谢三小姐的身子,那么在下会和贺兰老夫人说说,将谢三小姐借你几日,让你和谢三小姐鱼水之欢尽兴之后要回来。若是要的是谢三小姐的心,也可以让贺兰老夫人留下谢长妤的性命,当谢长妤对贺兰老夫人再没有用的时候,秦世子便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出现,相信对秦世子拿下佳人芳心很有助益。” 周听星是善于抓住重点的人,她这般说无疑是针对秦笙的目的来说的。一个男人,她都可以满足你的两种需要,你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可是,她总是不懂感情这份心思。 秦笙的脸色微变。 站在下面的谢钧道:“秦世子,不过是一个女人。便给你玩弄几天,到时候还望齐国府给谢府一些面子。” 秦笙脸色发黑的看着谢钧。 这就是谢府的老太爷?!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这样对待! 那边贺兰逸却冷冷的道:“那个女人先让我报了仇再说!呵,当日见到我像是看到苍蝇一样,我就偏要碰她!呵!” 秦笙的脸色再次一变。 想起谢长妤穿着淡色衣服仿佛邻水而开的水仙花般的身影,他就觉得这些东西根本都不会属于她! 这个时候,吴威的长刀挣脱贺兰老夫人的阻拦猛地攻了过来! 秦笙立马伸手去挡,周听星急忙伸手去提裹着谢长妤的被子! 但是哪里容她挨得着。 一只手靡丽幽艳从黑夜里伸出。 然后,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嗤和讥诮。 “本殿和爱徒的被子,就凭你们这些阿猫阿狗的手,也想碰?” 第七十五章:争夺 第七十六章:曲子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六章:曲子 那被子在黑暗中展开,众人尚不能瞥见里面景象,那被子已经再次包裹起来,然后落到男子的怀中, 被子里的少女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重云低头瞥了一眼。 真是一只,小狐狸。 长妤在重云开口说话的那一刹那,就按住了自己的气海,然后装晕了过去。如果她现在醒着,那么唯一的途径就是和眼前的这几方人马对上,那么剩下的途径就只有决裂,现在,她可不想蹚浑水。 众人全部都呆在了当场,秦笙看着长妤露出的苍白的脸,不由生出几分担心之意。 重云的目光掠过秦笙,微微一停:“齐家的小子?” 若论年纪,秦笙比重云倒还大了几岁,但是重云根本不像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应有的感觉,除了样貌。 秦笙嘴巴看了一眼长妤,道:“不知十三皇子有何见教?” 重云却不再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所有人,周听星瞬间反应过来,忍不住后退一步,然后低头道:“殿下。” 重云的唇角一勾:“宫里面呆着,可舒坦?” 周听星低头道:“尚好。” 重云低头看了一眼长妤,手慢慢的拨过她的发,道:“若非本殿今夜刚好来此,本殿的未婚妻是否要被你们摆弄?” 周听星脸色一变:“不敢。” 她可是真的料不到这重云和谢长妤有干系,他们对着谢长妤固然是心怀鬼胎,难道这重云也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可是这谢长妤能有什么好值得他谋取的。若是为了和谢钧贺兰府一样的权势家族,那么几年前他就可以翻覆朝堂了。 重云冷冷的一笑:“不敢?” 他的手一挥,强大的气劲瞬间横飞出去,站在最后面的贺兰逸的身子突然斜飞出去,然后“砰”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贺兰老夫人脸色大变,急忙想要冲上去,却一把被周听星拉住,然后周听星道:“还望十三皇子恕罪,从此以后,我等再也不敢动您的人。” 重云轻轻的一笑:“是么?但愿。” 他说着淡漠的转身,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贺兰老夫人这才急忙去查看贺兰逸,幸好重云并没有用什么力,否则现在贺兰逸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听星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贺兰老夫人道。 周听星看着重云消失的身影,道:“贺兰老夫人,如果你不想惹事,就暂时不要动手。若是今日那长妤真的是他看重的人,那么现在,我们也不过一具尸体了。” 吴威站在那里,狠狠的将自己的刀一扔:“不过一个男宠罢了!” 周听星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只有秦笙怅然若失的站在那里。 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长妤睁开眼,挤出一点笑意:“师傅,徒儿太重,麻烦您松松手。” 她都快僵死了! 重云却冷淡的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间一个起落,然后开始飞奔。 等到他将长妤放下来的时候,长妤才发现他们竟然到了皇宫内。 两人站在皇宫中的高阁之上,将这大燕皇宫囊括于眼底,地台莲花层层垒砌,飞阁流丹鳞次栉比,而在他们的对面,九重云塔层层上耸,长明灯燃烧不尽,周围的碑林犹如丛林,这一共三百二十七个古碑,每一个都代表着帝王的陨落。 整个大燕有两座九重云塔,一座在太清神殿内,而另一座,就是在这皇宫之内。 这座九重云塔不止起于大燕,在人们不知道的更长的时间里就存在,在历朝历代的变化中,每代的帝王死之后,都会在九重云塔前树立一块碑,以记述生平。 但是长妤知道,这不仅仅是生平,但是到底是什么,当年的云晔也没有说过。 云晔不说的事,她也从来不过问。 只是这皇宫内的九重云塔,却从来没见云晔去过,那时候她还小,误闯了太清神殿,还记得他穿着一身云袍缓缓从殿内走出的模样,他的手拂过她的眉眼,甚至连手指上都粘在那数百年来不见烟尘的光。 “长妤,你,便叫长妤吧。” 隔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那两个字从他口中喊出的模样,仿佛流年欺过的刹那拈起的一朵花。 于是便有了她的名字。 不是后来那赫赫有名的昭华,而是长妤。 无论重云和云晔的相貌如何的相像,但是眉宇间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有着不知道多久时光洗礼的人,你从他的眼里看不到山河,看不到星辰,甚至,连他自己也看不见。 那时候,她拜他为师,每分每寸都是无比的尊崇,而不是对于重云的敷衍和利用。对于重云,她认为他们彼此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想从自己得到一些东西,而她,也可以借用他的势。只是,重云不知道不是真正的谢长妤,或者,他想要的东西,这辈子都要不到了。 迎面的风从碑林里吹来,带着阴森刺骨的寒意,长妤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她身子到底还是弱,即使这些日子重云帮忙洗髓炼骨,虽然他是动手动脚的叫人恨不得斩断了他的手,但是也不得不说她现在已经改变了许多。 她正在想着,突然间身上的被子被人一拉,她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寒风迎面而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重云一把拖进了怀里,他明明冰凉的身体瞬间滚来热度,那碧海月茶的香气瞬间侵满她的身体。 因为重云只穿了一件外袍,长妤被他连着袍子裹住,只贴着那结实赤着的身体,她的脸上顿时烧了一烧。 重云的手搭上她的手腕,渡过来一丝气息,讥讽道:“就你这身体,死了看不好玩了。” 长妤低下头,明明想反驳,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总觉得,当重云进入这片地方之后,情绪有些异样。 说不清楚是什么,仿佛连身上那种屠戮死寂的气息都淡了许多。 她正在想着怎么说话,但是重云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勋,然后,放到了嘴边。 那第一次见到重云时,他坐在九重云塔上的埙声再次响了起来。 瞬间,那种根本不属于他所有的空旷寂寥滚滚袭来,整个天地仿佛瞬间静止了。 长妤微微转头,就看见他近在眼前的脸,长长的睫羽盖下来,他垂着的眼眸看不清楚任何的神色,唯有按在埙上的手指轻轻的动。 仿佛心神恍惚。 长妤也跟着恍惚了起。 重云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远处响起。 “你听过这曲子么?” “没……” 长妤恍惚的说出,但是却在瞬间反映了过来,她的脑海里跳出这只曲子的音符来。 角调式,宫调式,羽调式…… 这些音符慢慢的组合成一个谱子,然后从记忆里挑选出来。 “师尊,您会吹这首曲子吗?” “不能。” …… 她没听过,但是,她看过! 只是,只是这重云怎么可能会吹这个曲子?! 她猛地抬眼,正对上重云幽深的眼眸,他缓缓张口,十分确定的微笑道:“原来,乖徒儿你竟然知道这首曲子。” 第七十六章:曲子 第七十七章:公子(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七章:公子(一更) 竟然是试探?! 长妤对上那双眼眸,那种铺天盖地的沉郁压下来,艳红的嘴唇勾起的弧度仿佛沾染鲜血。 长妤只能微笑道:“没听过,但是看过。” 重云道:“哪儿看的?” 长妤干脆随口胡诌:“梦里。” 她又不可能说是在太清神殿,现在那地方可以一本书都没有了,若是原来真的有,重云这厮怎么还可能等着来问他,只能说明在他之前,那本埙谱已经不见了。 可是她又不可能说自己其实是七十年前的人,只能这样胡诌。 重云静静的看着她。 长妤也安静的回望他。 默默对峙。 过了好半晌,重云才笑了起来,用手绕了绕她的一缕发:“梦里?那么,徒儿,你可要多多做梦啊。” 他说完就那样抱着长妤,然后飞快的一跃,直奔到长妤的院子里,然后将她放入床榻之上,抚摸着她的眉眼:“乖徒儿,好好睡觉,然后,好好做梦。为师近日大概不会来了。” 长妤微笑:“师傅,您慢走。” 重云低头瞥了她一眼眼底藏不住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一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角,这才好整以暇的离开。 长妤看着他离开,眼底渐渐的浮起一丝疑虑。 这人,到底想干嘛? 那边吴莲的声音却在外面响了起来:“长妤。” 长妤捡起一件外裳披上,看见吴莲进来的样子,问道:“人都还好?” 吴莲道:“大家都没事,他们下得药早就被我们换了力道。刚才周三等在外面,但是他却没有动。刚才我进来找了一圈,你去哪儿?刚才把我们急得。” 长妤微笑:“没事。今晚的事情暂时就这样了,没有人会再来了。休息休息吧。” 吴莲点了点头,也就离去了。 —— 重云提着一盏羊角灯,宽广的袍子曳在地下,然后一步步晃悠在黑夜里。 “殿下。”锦衣公子从旁边走了出来,“今日之事如何?” 重云慢悠悠的将灯挂在旁边的树枝上,道:“虽然也无甚大收获,但是总算知道没有找错人。那丫头,呵。” 他垂下了眼眸,抹了抹嘴角,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很好。 那边的锦衣公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那似勾非勾的唇角,道:“殿下,大夏的人已经进入大燕国土了。” “哦?”重云回头,“那又如何?” 锦衣公子低下了头:“不动手吗?” 重云漫不经心的道:“干我何事?” 他顿了顿,又道:“听说大夏有个叫做聂无双的小子,似乎有点名声?” 锦衣公子干咳了一声,岂止是有点名声?大夏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撑下来的! 重云拨了拨手指:“你说,本殿将他的皮剥下来作一幅美人图怎么样?” 聂无双,一听这个名字,他就极其的不喜欢。 什么东西。 锦衣公子不说话。 他知道,这位的眼底,大概是什么人都瞧不上的。 重云看着那跳跃的灯火,然后曳着双袖转身离去。 这世间尸骨,若非遍地纵横,又怎见生灵无恙? —— 千里之外,一夜风雨,浩浩荡荡的车队碾过泥泞。 “公子。”美丽的少女笼上帘子,然后为他端上一碗药,“进入南地,多潮湿,您且多喝点药,小心受寒,否则手臂又得疼了。” 年轻的公子捞起帘子,任凭风雨倾过来,一边用左手接过药碗,一边含笑道:“不过区区一风雨而已。阿瑾,敞开这天地。容膝之所怎比得过这浩荡?” 他的右臂空荡荡的垂下来,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他坐在那里,浩瀚如烟海。 他的眼睛亮如天星,身处黑暗却依然卓然。 那叫做阿瑾的少女目中露出敬仰的光芒,然后替他讲车帘给掀了起来,黑夜中前行的铁骑犹如一条黑色的长龙。 “公子,您为何要南下?那边已经有人说可以可以让你的右手安上假肢,便看不出来异样。您去大燕的话那件事可就搁着啦。”阿瑾闷闷不乐的道。 年轻公子一口将药饮尽,笑道:“安了假肢我的手就不是断了的吗?断了手也未必不好。这么多年,又少了些什么?难道我就不是我吗?” 阿瑾低着头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匹马从后面追了上来。 “公子!公子!” 那匹快马在他的马车前停下。 “何事?”年轻公子眉头一闪。 那马上的侍卫立马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道:“公子,宫里急件。” 阿瑾伸手接过,年轻公子接过,拆开一看。 阿瑾看着他眉头一闪而过的沉郁,问道:“怎么了?” 年轻公子抬眼看了看漫天的风雨,道:“看来我到底还是去不成大燕。当年我父母去大燕时,曾见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意外的为握批了命,说我白泽之命,但是此生无法踏入大燕。我本来也没当回事,但是现在看来,果然是天生神明。” 阿瑾没好气道:“不过是一个老国师说的话罢了。都不知道几百岁的老头了,褶子堆褶子的才对,七年前还不是死了?听什么他的话,那是公子你才华无双。” 年轻公子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褪下了自己手中的佛珠,道:“这还是当初云晔国师留下来的。这世间,本无神明,但是竟然有了云晔,以后休得说这些不敬之语。” “哦。”阿瑾只得应了这么一声。 年轻公子道:“停车吧,我去与太子殿下说。” 他本来还想去大燕找一找人,看来也是不行了。 他抬起眼看了看天,雨珠滚滚坠落,不知道多久才会停。 ------题外话------ 男主真的那么遭人嫌弃吗?该打~重云快滚出来道歉~ 重云:道歉?本尊像是会道歉的人?哼! 大家看文愉快啊~猜猜聂无双到底是谁~ 晚上二更。 谢谢亲爱滴你们~ 渴望随风逝去的回忆,宓潇城滴评价票~ 谢谢huiyishu亲滴5朵鲜花,谢谢凉翊妹纸的100打赏,还有七七妹纸滴200打赏~ 谢谢你们~ 第七十七章:公子(一更) 第七十八章:香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八章:香师 第二日的时候,长妤收到了谢老太爷的邀请。 长妤倒是意外的很,昨晚才将自己这个“亲孙女”给卖了,看着自己活过来了今天就送来了东西,这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厚脸皮,简直让她,自叹弗如。 吴莲叹道:“这位老太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在长妤的身边跟久了,她也算知道他们的关系,昨晚要不是长妤事先就察觉到了不对,恐怕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 长妤垂眸道:“盛情邀约,岂有不去之礼?走吧,去瞧瞧。” 这是长妤第二次走入谢府的大堂,那块“功比天高”的牌匾依然高高的挂着,今日大堂内,却并非只有谢老太爷一个人,刘氏,周氏还有谢长媛谢琳琅她们都在,刘氏后面站着小月和何氏,看见长妤进来,那小月急忙将自己的头一低。 长妤低头婉转进入,一眼看到坐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子,不过二十五六,穿着一身藏青色道袍,一双杏眼上勾着柳叶眉,弯弯的吊着一丝妩媚。 她的手里端着六安茶,一双手长得极其的好,像是两管香葱似的。 谢钧看着长妤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来:“三丫头过来,这些日子身子可好。” 长妤心中暗想,如果他知道昨晚自己是醒着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多蒙老太爷关心,长妤近日觉得好多了。” 谢老太爷看着她,慈爱的道:“没事儿多往这府里走走,和大丫头,四丫头多亲近亲近,不日就要出嫁了,姐妹之间,还得多聊聊。” 长妤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来:“是。” 谢钧看着她柔弱温顺的模样,心中暗想,不过是翻腾不起什么风浪的小丫头罢了,若非那重云在后面兜着,这丫头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他道:“这是南边来的一等香师奉清姑娘,因为大丫头,四丫头要出嫁了,所以叫来为她们点香。将就着也和你看看。” 长妤微笑道:“多谢老太爷。” 那奉清站了起来,然后给诸人行了一个礼,方才坐下,这世间香师珍贵,所以地位自然也不一般,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大丫头,那排场倒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还阔气些。 奉清道:“接下来,便让奉清为两位小姐点香吧。” 所谓点香,是女子在出嫁之前请香师来为她们制香,这香须得根据个人的体征,年龄,相貌来制作,十分的精细,但是这种事花费太多,而且香师难寻,所以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 谢钧急忙叫人收拾。 奉清在条案前跪坐下,然后焚香净手之后,两边的丫头才将各种香料摆上。 打开装着香料的盒子,除了一贯的藿香,丁香,麝香,零陵香等之外,还有南海甲煎,岭南鹧鸪斑,大食国蔷薇水等更加名贵之物,虽然珍贵,但是香盒内倒是比藿香等少些。 谢长媛坐在奉清前面,奉清用手拿起她的手掌,抚摸过她的脸颊,微笑道:“谢大小姐这皮肤真好,资质出众,宜用清淡香。” 她说完自取了香料,手法娴熟,眉目间也有那种香师所独有的气质。 不一会儿,她将调好的一抹香封好,然后递到谢长媛面前。 没有哪个少女不喜欢香的。 谢长媛道了谢,然后坐到那边去。 而谢琳琅也随之往前,奉清调理了一盒香,然后送到谢琳琅的手里。 奉清道:“谢大小姐的香叫‘袖里春’,以清罗海棠散味,谢四小姐的香气叫做‘和奇香’,以占蜡沉香为本,杂以龙脑、麝、身荐卜之类,香味氤氲。” “谢奉清香师。”谢长媛和谢琳琅两人拜谢。 长妤眼底沉静,这奉清的手法也确实当得起一等香师的名头,在大香师之下,就以这名头为尊了。 奉清接着又极快掠过水,然后沾着一丝香气,调了几盒香,将其中一盒给与了长妤:“谢三小姐,你未曾嫁娶。待你及笄之日,奉清在为你调香吧。这是奉清调的香,名为‘云和’,还望谢三小姐不要嫌弃。” 长妤微笑道:“谢谢奉清姑娘。” 奉清点了点头,然后又将其余的几盒给了刘氏周氏和其他的庶出小姐。 做完这些,那边奉清的目光却落到长妤身后的吴莲身上,道:“这位姑娘清雅不凡,观之有安稳之态,一双手也生的极好,倒是做香师的大才。不知愿不愿意和奉清结为姐妹,奉清愿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吴莲似乎受宠若惊:“香师之才岂是一般人所能有。只不过我的资质大概不够。” 奉清道:“如果不嫌弃,那么奉清改日再和你相约。” 吴莲高兴的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点香一事已过,谢钧又说了些话,方才让谢长妤回去。 回到屋子里,长妤揭开那香,幽幽的带着茶花的香气,却又平生的幽远。 吴莲道:“这香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长妤摇头道:“这香没有任何的毒。香气也挺舒爽的,消夏最是得宜。” 这调得香分为两种,一种是体香,一种是燃香。体香就是抹在身上的,燃香就是搁在香炉里的。谢长媛他们的是体香,而这和“云和”香却是燃的。 吴莲道:“那奉清为何会在我身上花心思。” 长妤叫小草将小香炉抱回来,然后道:“你准备怎么办?” 吴莲道:“去瞧瞧。” 长妤将云和香给了小草,道:“既然决定了就不多说了。” 小草将香燃了起来,立马,整个房间都充满着这种盈盈的香气,长妤轻声道:“疏淡的茶香,我喜欢,以后,就用这香吧。” 小草笑嘻嘻道:“好。” 急忙将香盒给收了起来。 香气袅袅。 —— 入夜。 “老太爷,果然如奉清姑娘所料,谢长妤那里已经将那香给燃起来了。”旁边一个小厮道。 谢钧点了点头:“还是你所料不差。” 奉清低头道:“在谢三小姐进来之时,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茶香,她定是很喜欢这香气的,所以后来我调了带着茶香的香。按照谢三小姐的性格,肯定会怀疑,但是我那香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就算她到二奶奶那里去,或者周氏那里去,也瞧不出任何的异样。因为,所有人都在用。” 谢钧点了点头:“那么就等着了。” 奉清道:“小姐派我先行,怎么着也要在小姐回来之前为小姐扫除点不中用的。” 谢钧拂了拂自己胡子,微笑,人人都以为正华帝就重云一个死穴,哪里知道,还有一道死穴,被按在他手里。 那才是,从小开始,真正的谢府掌上明珠。 谢长歌。 ------题外话------ 注明一下,袖里春的名称和和奇香的配方,均取自明代周嘉冑的《香乘》,这本书十八卷,全部讲香,感兴趣的可以去瞄一瞄~ 那个,我第二女主角马上归来~ 第七十八章:香师 第七十九章:吴彦之死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九章:吴彦之死 黑暗中,压抑的低吼从吴将军府的厢房中传出来。 吴英站在门外,犹有稚气的脸上一片冷凝,他死死的握着拳头,才能不迫使自己大吼出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 房间内,吴威看着那个将头不断往墙上撞得鲜血淋漓的吴彦,忍不住唤了声:“彦儿。” “咯咯,咯咯。”男子的口中破出几个音调,被划花了的脸上,瞳孔涣散。 吴威看着他的样子,别开了头,没有哪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个样子还能够面无表情的。那晚上被告知这件事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当看到躺在那床上残破的青年男子时,他当场差点崩溃。吴英性格偏善,年纪又小,在边关厮混心思单纯,根本在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官场的黑暗。当年他让他弃武从文,就是为了承担起这个家,但是却没有料到是这个结局! “彦儿,你要撑住!”吴彦沉痛的低吼道。 吴彦看了吴威一眼,嘶哑的道:“父亲,你杀了我吧……” “胡说!”吴威吼道,“是不是不仅仅是谢长妤,还有那个女人?!当时我说要将个小杂种杀了的,偏偏你要留下来。那个祸害!” 吴彦咬着牙齿,咯咯作响,伸手抓住吴威的手:“父亲大人,孩儿不孝,给我一刀吧,让我死了。” 吴威怒道:“你想死?这点打击都受不了?!给我站起来!站起来!” 吴彦喘着气道:“父亲,我,我活不下来了。我不是那个残王,我都这样了,只能留下来给吴家蒙羞。” 吴威深深的看着他:“不是那个小杂种?” 吴彦晃神了一会儿,眼前浮起那张容颜来,那些违背伦理的煎熬,想起每个日夜想要和她一起去死的想法,他最终道:“不是。父亲,你就留下她的一条性命吧。” 吴威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给摔死:“你看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吴彦闭着眼睛,浑身都是颤抖的:“父亲大人,一切都是那个谢长妤干的。便是我那妻子,也是被她陷害的。她和刑狱司的人有纠缠。” 吴威的双眼一缩:“那个女人?!刑狱司?!” 刑狱司这个名字在几年前几乎算是整个官场中人的闻之色变的,不知道抄了多少人的家,尤其是刑狱司的海东青,当年正华帝的弟弟靖王一家三百二十七口,就是被他一刀刀切成几段的,手段残忍到了极点。但是后来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少女,怎么可能和那个地方有牵连?! 吴彦道:“父亲,想要杀这个少女并非容易的事。依孩儿看,这个女人并没有很深的势力,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恐怕会成为祸患。” 吴威沉吟了下来,当日吴彦只说了谢长妤三个字之后便晕了过去,而后他便想结果了谢长妤,倒是不知道有这么深的牵扯。 吴彦道:“刑狱司是得罪不得的,但是谢长妤还未摆明了受刑狱司庇佑,那么在此之前,就必须除掉她。” 吴威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这个儿子就是情事上比较偏激,其他的方面是最好的继承人。 可是如今,都被毁了! 吴彦道:“父亲,杀了我吧。” “胡说!”吴威眼皮子跳了跳。 吴彦道:“父亲大人!英儿还小,但是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不要让他在跟在安康公主身后了,我们吴家,不需要一个驸马。家为大,个人情感事小。孩儿犯了糊涂,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命,但是吴英,绝对不可以。我活下去,便只能占着吴府继承人的位置,吴府的下场就只能衰败,一个被……的男人,是不可能在晋城立足的。你将孩儿的命拿去,然后,将谢长妤千刀万剐。” 吴威看着吴彦,最终沉默了下来。 吴彦说得半点也没错。他活下去,只能被钉在耻辱柱上,一生都不得解脱。 “父亲,答应我!”吴彦伸出手,露出的手臂全是鞭痕,那日的鞭痕还在,他现在都不敢去想象那个场景,帐外的人在欢呼,那些鞭痕带着催情的药在身上肆掠,当时,他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但是,连死也不能。 吴威闭上了眼睛。 “父亲大人!求你!一个没有用的活人,比不过一个有用的死人!为我,报仇!” 吴英站在外面,他是练武的人,耳目比一般人还聪慧些,那些诛心的话语窜进他的耳朵,叫他恨不得冲进去,或者冲出去,将那个叫做谢长妤的女人碎尸万段! 他僵着身子,然后一步步走下了台阶,他不敢去想,接下来屋子里会出现什么。 等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吴威脸色冷冷的走出来。 吴英僵直了身子,看着他微微弯曲的手指,跟了吴威这么多年,他知道,每次他爹杀完人之后,都会是这个动作。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 “听见了吗?”吴威看着他。 吴英握着拳头低下了头。 吴威道:“这就是我将你喊到这里的原因,我就是让你听听,英儿,你该长大了,舞刀弄枪最为下乘,权势玩弄的,是阴谋和人心。没有对错,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吴英依然低着头,但是身子却绷得很直。 吴威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然后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双掐断吴彦脖子的手,当他知道吴彦出了那件事之后,他就知道,他是不能活的。为了家族为了前程,他必须死。 只是,死了,还是有点可惜的。 但是,毕竟还有用。 每一个家族的繁盛,不知道要牺牲掉家里的多少人,他也是从厮杀中成长起来的,手上的血腥不知道累积了多少。 不能心软。 他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十七的夜晚,月亮还在,照着一片黑暗。 —— “娘娘,今儿的月色真好。”身后跟着的老嬷嬷赞叹道。 月光流满了重重宫闱,禁宫深邃,不见天光。 华皇后伸手拿起旁边的彤管,去逗弄挂在架子上的鹦鹉,抬头看了一眼月亮,道:“是啊,月亮圆。素清,明日给本宫做点莲蓉馅的饼子吧,记住按照老家的方法,偏甜一些,掐着点上好的花生。” 鹦鹉哇哇叫起来:“娘娘好,娘娘好。” 素清嬷嬷看着她平静的面容,道:“是,皇后。” 素清嬷嬷看着鹦鹉道:“这只八哥儿倒是有灵气。” 华皇后面容温和,目光柔软而哀凉:“是啊。在宫里面闲了,有这些东西伴着才觉得好些。” 架子上的鹦鹉偏着脑袋去啄那根笔,却不料一下子啄偏了,啄到了她的手上。 素清嬷嬷的脸色一压,突然挥手,“啪”的一声,那只架子上的鹦鹉便被拍在了地上,睁着乌溜溜的眼,小爪子伸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华皇后将彤管放下,转了身,问道:“那谢家的丫头呢?” 素清嬷嬷道:“在谢府里呆着呢。” 华皇后柔软的笑了起来:“找个时间,将那丫头带到咱宫里面来见见。似乎,也是一个有灵气的丫头呢。” 素清嬷嬷恭敬地低下了头:“娘娘说的是。” 华皇后的叹息声响了起来,然后渐渐的蔓延进宫闱深处:“明日替本宫准备一碗银耳莲子汤吧,陛下,原是最喜欢这东西的。” “是的,娘娘。” 第七十九章:吴彦之死 第八十章:缝衣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章:缝衣 夕阳的火舌烧得一片天空全部作了红。 吴莲从外面回来,就看见长妤跪坐在书案前,正拿起笔在写些什么,她走过去,长妤已经抬起眼来,一双眼睛沉静安然。 长妤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香气:“将身上的香气洗干净了再说。” 吴莲今日去见了那奉清,那奉清也确实在教她认了一些香料,弄得她身上都是残留的香。 她一听长妤这么说,立马有所感:“这些香有问题?” 长妤的笔尖滚着墨汁将最后一笔落下,摇了摇头:“对我没有问题,但是对你,有问题。” 吴莲思索了一会儿,却未曾明白,长妤道:“你且先去洗浴,记住时间久一点,洗浴之后咱们再说。” 吴莲点了点头,听从了长妤的吩咐。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只见长妤也沐浴过了,换了一件平日的寝衣,拿着梳子一边梳着自己柔顺的长发,一边低头沉思着,半张雪白的脸在灯火的隐藏下像是剔透一般,看不清那不同于十多岁少女的眼神,倒愈发的像闺阁娇女,非得被人捧在心尖尖上才好。 长妤抬起了眼:“洗干净了就好。那奉清在香上也算有点手段。” 吴莲在她的对面坐下:“这是为何?” 长妤道:“所谓点香,必须根据每个人的身体体质来说。你曾经受寒,根本受不得那些浓重的香气,否则接触得久了,侵入体内,慢慢的就会沉积成毒素。” 吴莲“嗯”了声:“那以后我是否要找个理由推脱去?” 长妤微笑道:“在接触香料之前,她是否有过想要招揽你的话语暗示?” 吴莲点了点头。 长妤抬起眼角:“看来这个女人,并非单纯的香师。依我看,极有可能和那个还未出现的谢二有关系。不过,她既然教你学香,你便去学吧。记得每日回来洗干净了,然后服下几颗清毒丸,就没设么大事。” 吴莲突然低下了头,道:“长妤,我在这儿也不是个事。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份被发现,你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长妤道:“你担心作甚?你放心,吴威那里什么事都没有。他不会把你供出来,他害怕你来个鱼死网破,他将军府尚且好要名声,所以他只会暗地对你动手。不过,你也不需要你以前的身份,你要有一个新的身份。” 吴莲道:“什么身份?” 长妤道:“我那千嶂锦虽然在马二手中,但是也缺少一个名义上的主人。你从今天开始,就开始着手准备千嶂锦的事务吧。而且,你知道刚才我在写什么吗?” 吴莲问:“和千嶂锦有关?” 长妤微笑:“是。你知道江西的财王刘大富吗?” 吴莲讶然:“那不是垄断大燕水路一脉的大富人。传说富可敌国,便是当朝宰相见到都要礼让三分。” 长妤点点头:“就是他。当日在贺兰府的时候他就站出来过,我对这个人印象深刻。而昨天,他通过马二,想要和我联手,将这个千嶂锦做大。这是个好机会,以后即使脱离了重云,也可以有退路。” 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依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和长妤说完之后,吴莲一个人出了房门,夜晚是静静的,藏在草丛里的蝈蝈儿发出些微的声响,夜风吹在她刚刚洗浴后的身上,带起些微的寒意。 长妤的院子里长着一棵大大的梨树,吴莲见到昨天晒得一些小鱼干还没有收起来,于是便走了过去。 茂密的树叶将一切都遮盖的严严实实,吴莲走过去,伸手拨开一片树叶,突然一只手就被人握住。 “谁?”那人冷漠的声音传来。 树叶一下子颤抖起来,吴莲被抓住,呆呆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呐呐的道:“周,周先生。” 眼前站着的,不是周三又是谁? 吴莲的目光扫过他赤着的上半身,只看到虬结的肌肉,不同于她所见过的吴彦的那种瘦弱,扑面而来的都是让她颤抖的气息,她不仅红了脸,然后低下头。 她低下头的时候,掠过他胸口一只狼的图像,顿时脸更红了。 周三见她,放了手,立马规矩的后退一步,将自己半赤着的身子藏入那茂密的树叶中,道:“抱歉,吴小姐。” “没事。”吴莲的声音轻轻地。 周三见她没有走,于是问道:“吴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吴莲顿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道:“周先生的衣服破了吗?我,我可以代周先生补补。” 周三的衣服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刮破了,这件衣服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否则也不会失神而让吴莲走了过来了。 听到她这样说,周三微微顿了一下,若是别的衣服破了,他铁定眼神都不眨一下就扔了,但是现在这件衣服…… 吴莲在外面道:“周先生不必担心,缝补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大约一炷香时间我给周先生送去。” 她停了一会儿,有些微微的尴尬,她正想离开,那梨树的叶子动了动,然后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托着一件衣服。 吴莲双手接过衣服,正想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两个字。 “谢谢。” “不用谢。” 吴莲抱着衣服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从自己的屋子里拿出针线盒,然后捻了一根同色的线,穿过针,然后用细密的针脚将那道口子给缝了起来。 周三的视力颇好,站在那里,看着灯影下面女子温柔的侧影,然后极快的将自己的眼神一偏。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吴莲便将衣服给缝好了,她细心的将这件衣服折好,然后走出来,送到周三手里:“周先生看看吧,我针线功夫也就这样,还望周三先生不要嫌弃。” 周三看着那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顿了顿:“不……很好。” 吴莲笑笑,然后离开了他,去将那放在地面的小鱼干收了起来。 周三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心里渐渐浮起一丝异样,他自然知道这个少女经历过什么,若是平常的女儿家,不知道要怎么承受,但是她依然安安稳稳的活着,她虽然想着报仇,但是内心却是良善的,这是一个柔弱而坚韧的女子。 他默默的低头,托着衣服,然后身形一闪,消失了去。 吴莲将鱼干拿到后房里,看见后方的嬷嬷这么晚了还在做东西,她走过去,将小鱼干放下,看着用石磨研磨出来的豆浆,微笑道:“嬷嬷是在做豆腐吗?” 那嬷嬷点了点头:“是啊,小姐,那勺子脏,你……” 吴莲道:“无事。我小时候也磨过,有些忘了,改日我到嬷嬷这里看看。” 那嬷嬷笑了起来,急忙点了点头。 吴莲说完走了出去,然而刚刚出去,院门就被敲响。 她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太监服的老公公。 “长安县主呢?奴婢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想让长安县主明日进宫一下。” ------题外话------ 这部分的过渡章完了~明日开始真正进入正题啦~开始收这部分的线啦~ 这篇就是想写写吴莲,她其实是个温柔滴女子~当然,身份也不简单~ 来,重云,给大家唱首歌,跳个舞~否则没人在15号看你了…… 重云:…… 第八十章:缝衣 第八十一章:宫门误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一章:宫门误 清晨的日头开始照得人睁不开眼,那厢吴莲卷了珠帘,将膳食在桌上摆好,因着是夏日,所以后房用了绿豆熬在小粥里,早上的小菜也去了辛辣,只管酸甜入口了去。 长妤和吴莲一起坐下,吴莲问道:“今儿你准备多久入宫?” 长妤道:“昨晚的旨意到了,按着时辰,待会儿吃过饭就去罢。” 吴莲顿了一下:“你小心些。” 长妤微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位华皇后,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 吴莲低声道:“说起这华皇后还有一桩秘闻。” 长妤抬起眼看她。 吴莲道:“我也是无意中从他们口中提起来。正华帝的前两任皇后,一位是齐国公文武全才的女儿秦音,一位是大夏来的长公主,都是声名显赫,显赫天下的女人。只有这华皇后是当初一位因为劝谏正华帝杀了重云的老臣之女。当时这位老臣为了劝谏皇帝,在明华殿内撞柱而死,皇帝怒而杀了他们的全家,杀了之后,那刑狱司的就有禀告这老臣原来有个私生女在外,原是本该按着大刑伺候的,没料到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竟然下了一道圣旨,将这位华氏封为皇后。” 长妤慢慢的咀嚼着口中那酸酸甜甜的黄瓜丝儿,眼神倒是意味深长起来:“如果是真,那么这位正华帝算是华皇后的仇人,皇帝竟然这么有魄力命令一个仇人的女儿为皇后,也算是不凡。而华皇后这么多年在皇宫中生存下来,又岂是一般人能比。唔,这两个人,倒是天生一对。” 吴莲道:“所以你才要更加小心。” 长妤眼神笑意悠长:“别人想要拿我的命,手还不够长。” 吃了早饭,整理了形容,长妤便跟着去了宫里。 到了宫门,长妤下了车,立马便有一个小黄门迎了上来:“长安县主,娘娘有请。” 长妤看着他腰间的配饰,却是刻有海棠花纹的令牌,不由止住了脚步:“今日小女来见的是华皇后,不知道贵妃娘娘所为何事?” 传闻中李贵妃最爱海棠,居住的地方也叫“海棠苑”,栽了上百棵海棠花树,每到春秋便是盛景。而海棠苑里的宫人,为了讨李贵妃欢喜,也皆佩戴有海棠装饰的东西。华皇后便是再温吞良善,宫里的人也根本不可能佩戴这种东西。很显然,这是李贵妃那处来的人。 那小黄门倒是意外长妤一口点破,但是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人精似的道:“长安县主不必担心误了皇后的召见。按着这时辰,皇后娘娘尚在礼佛,旁人是不得打扰的。贵妃娘娘早就听说了长安县主,便想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请长安县主去聊一聊,不知长安县主是否愿意?” 话虽然这样问,但是大燕唯一的贵妃,太子的亲母邀请,她一个小小的县主难道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削了贵妃娘娘的面子不成? 长妤当即微笑道:“那么,便有劳公公了。” 那小黄门将手中的拂尘一甩,低着头道:“不敢,长安县主请。” 长妤只能紧随在后。 穿过几个道路,长妤的心里已经微微的皱眉,这根本不是去往后宫的道路。她对这大燕的皇宫何等熟悉,这些人想要糊弄她,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她心思起伏,那边的小黄门道:“此番倒是劳累长安县主了。原本去后宫倒是那边近些,但是因为那边的御花园正在修缮,不少匠人在那边,怕冲撞了长安县主,便由此绕得远些了。还望长安县主恕罪。” 这样的解释,倒是不像是故意糊弄她,只是,这明显就是步杀局,便是不想让她死恐怕也要让她受点罪,这是为何? 长妤面色如常的笑道:“公公不必多礼,这点路程,我倒是还受得住的。” 穿过一个大道,突然间传来人声。 “大夏的人看来马上就要到了,这回来的是当朝太子,虽说是礼节来访,恐怕这次是念着和亲的念头的。几年前大燕公主嫁给我皇以巩固两国关系,这次来,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恐怕也要是公主的。王大人你看,哪位公主合适?” “哎,这哪里说得清的,不过,听那意思,大概只有安康公主了……” 熙熙攘攘的声音,熙熙攘攘的脚步声,长妤将那一处对话听了去,心底转过一个念头,便听到小黄门苦笑道:“实在是对不住长安县主了,恰好碰上朝官退朝,烦请长安县主屈尊避一避。” 这原本是没什么的,何谈屈尊两字?遇见朝官退朝,便是后妃也要退避,更何况是她? 只是…… 该往何处退? 小黄门的身子往左偏向右靠,那边是一个小凹陷处,躲在那里并不太惹人眼,自然也能避免了和走出朝堂的人迎面撞上。 长妤的目光掠过他微微僵涩的身子,眼神微微一顿。 人都有习惯,在她做女帝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女官习惯向右站,所以在下意识的情况下,都会自然而然的站在右边,若是有意外状况非得站在左边,那么她的动作就会有所滞涩。 而刚才,很明显那小黄门向右站的时候脚步有些微的别扭,那么只能说明,他习惯于向左面站立。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向右站的呢? 其实左面也有一个相对的凹陷处,在这里也可以躲避,难道他不是应该将她往左边带吗? 长妤的目光迅速的掠过,看着拐角,嘴角突然一笑。 那右边虽然可以避免往外的朝官,但是像她这样入内的人却可以一眼看见她。 此番种种思虑不过一秒,那边小黄门似乎已经开口道:“长安县主且到奴才这里来。” 长妤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走过去的时候,她刚刚站定,突然,一个人影就直直的撞入她的眼前。 长妤心里冷笑,但是依然不动。 那个人直面而来,面色狰狞,看见长妤,突然一抬手,暴怒道:“你这个毒女!还我侄儿命来!” 身材高大的人像是一阵风一般袭来,抬起的手掌凝聚着大力,铺天盖地的掌风将长妤锁死在那个角落,只待一落掌,就将长妤拍死在当场! 而那个人身后,吴威匆匆奔来,大喊道:“周副将!住手!” 住手? 但是谁都知道,他住不了手! 他的目标,就是将眼前的这个少女拍死在当场! ------题外话------ 15号入V,大家别忘了来瞅一眼哦,~然后,这篇文绝对不是宅斗啊!宅斗文不需要这样的男主,这篇文的格局应该大点,否则长妤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宅斗,那还有什么意思?总的来说,还是上一世的延续~他们的癫狂人生,必将是以整个天下和更长的历史为赌注~ 但是这是篇另类宠文,男主的性格决定,没办法,摊手~ 第八十一章:宫门误 第八十二章:反击!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二章:反击! 长妤似乎走投无路,凌厉的掌风映衬出她那张苍白的脸,还有脸上自然产生的惊惧。 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如何能敌得过征战沙场多年的副将?! 刚刚走出朝堂的官员都被眼前的一幕愣在了当场,但是谁都来不及阻止这场悲剧。 他们看见那个少女瑟瑟发抖,像是恐惧一般的往后退,身子靠到了墙角,然后像是被逼得无奈了,想要拿什么来抵抗,竟然拔下了自己的玉簪,然后惊惧的喊了一声:“不要过来!” 周副将的手里蓄满了杀机,心里冷笑的看着这个掌中之物,从得知皇后召见她的一开始,他们就和李贵妃商量了这个杀局。 如果从另外的道路进入,后宫之处他们男人自然不能踏足,但是到这个地方,他们就可以借着觐见皇帝的时机,将这个女人击毙在这里,只等长妤站在那里,等在那里多时的他们就可以自然的出来,就算事后皇帝追查起来,也不过一个暴怒之下失手杀人之过,按照正华帝的脾性,他对女人向来不怎么在意,更不会因为一个长安县主而杀死一个带兵打仗的副将。 谢长妤,必死! 长妤的玉簪脱手而出,似乎想要以卵击石,挡住那凌厉的掌风。 “周副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身后的吴威大吼着,但是却并没有一点要出手制止的意思。 但是他那怒吼的声音突然一哑,然后,所有人都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的呆在了当场。 “周副将!”吴威大喝一声,顿时窜了上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谁都没有料到,长妤那根随意一摔就能摔成粉末的簪子,竟然穿透了周副将的掌风,而吴威在看到那簪子直直的往他的脖子处飞过去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好。 他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狂奔,但是,那根看似轻飘飘的簪子,却像是一把无双的锋刃一样,“嗤”的一声,没入了周副将的喉咙。 血瞬间喷了出来。 周副将前行的身子瞬间定格在当场,然后,在众人屏住的呼吸中,他的身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样的变故,谁都没有料到。 吴威奔到地上,想要想要抬起那周副将的身体,但是常年的征战经验让他明白,现在不能动他,他抬起头来狠狠的看了看长妤一眼,本来他以为会看到一张恐惧的不知所措的脸,但是触及到那双冷静到至极的深瞳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们,被阴了! 可是现在能怎么样呢?真是,好一个谢长妤! 长妤的脸上仍然是苍白和惊惧的,别人看不清楚她的眼神,还以为她被眼前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谁又会忍心去苛责这位柔弱少女呢?是那周副将先出手的,谁知道那簪子竟然……哎! 长妤哆哆嗦嗦的,对着小黄门道:“还,还不快去喊大夫。” 那个小黄门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忙去喊大夫,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下来,周副将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长妤,像是恨不得从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长妤眼底只是深藏冷漠。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谢长妤,这周副将的这一掌自然敌不过,可是现在她的前些日子被重云天天晚上“折磨”,便是那短短时间,对她而言也是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的。光明正大的和那个周副将对战,长妤固然打不过,但是现在利用这等巧劲,在他大意的时候出击,一举得胜。 周副将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几口气,然后突然间脖子一仰,似乎痛苦到了极点。 吴威大喊道:“大夫?大夫在哪儿?!” 这个时候,小黄门的声音气喘吁吁的传来:“将军,大夫来了!” 那个头发花白的大夫急忙奔了过来然后对着吴威道:“烦请吴将军帮老夫将吴将军抬到太医院去再说。” 吴威点了点头,却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谢长妤身前,眼底带着一丝冷酷的杀意。 身后的那些朝官劝道:“吴将军,这可是皇宫中,且留些脸面。” 吴威自然知道,刚才一击不中,他再次出手就讨不了好,他的目光沉沉的盯着长妤,冷笑道:“谢长妤,你好。” 吴威的身体遮住了人们探究的目光,长妤微微一笑,神色从容:“吴将军,不知道你把吴世子的牌位抬进祠堂了没?” 吴威的身体一震,干脆笑道:“这么多年这么敢这么对我说话的女人,你倒是第一个。” 长妤笑笑:“不敢。吴将军,如果你想要活命,以后,就请绕道而行,还有,保住你那一点些微的慈父之心,千万别想利用吴彦在小女身上打什么主意。” 吴威脸色变了好几回,眼睛阴沉的盯着长妤,然后蹲了下来,听着那太医的话行事。 那小黄门走到长妤的面前,长妤道:“烦请公公带路。” 那小黄门点了点头,忍不住抬起袖子来擦了擦满头的汗,道:“长安县主随我来。” 长妤看着那小黄门,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这李贵妃是四皇子的亲娘,这吴威又是太子一派的,很显然这是针对她的。 不过,李贵妃么? 长妤跟着穿过几个宫殿,然后来到了后面的后妃居所。李贵妃的身份自然不同凡响,长妤进去的时候,大殿里正在燃苏合香,等到长妤的看到那个坐在美人榻上的人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怪不得。 ------题外话------ 我滚走了~大家看文愉快~ 第八十二章:反击! 第八十三章:杀局!百人斩!吻!(求首订)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三章:杀局!百人斩!吻!(求首订) 眼前的女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容颜绝丽,凤目修眉,丹蔻朱红,旁边正有一个大宫女拿着美人锤为她敲着大腿,看起来,万种风情。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容貌,别人恐怕看不出来,但是和重云相处久了,长妤竟然意外的发现,这李贵妃竟然和重云有一丝的相似,哪怕这只有一分的相似,都能让这个李贵妃瞬间换发出一种非凡的光彩来。 这正华帝,当真是对重云,情根深种啊。 李贵妃正在吃着饱满的石榴,一颗颗鲜红的石榴籽落入她的口中,长妤道:“小女谢长妤拜见贵妃娘娘。” 李贵妃抬起眼睛看了长妤一眼,笑道:“原来是长安县主来了,念珠,快给县主看座。” 旁边走出一个袖掐银缎的大宫女来,看着人的时候自带了三分笑意,十分讨喜机灵的样子,她急忙将长妤引到旁边的玫瑰椅上:“长安县主请。” 那边也自有一个青衣宫女奉上了香茗。 此番的招待可谓亲切,若没有刚才的那一局,恐怕长妤也要犹豫三分,但是她哪里知道长妤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悉数理清,现在看这李贵妃,不过是笑里藏刀,蜜里砒霜罢了。 李贵妃拿着眼睛看着长妤道:“谢三小姐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本宫今日见了,也禁不住欢喜。哎,瞧着你,便觉得本宫老了。” 长妤微笑道:“娘娘天生丽质,仪态万方,哪里是我等年幼少女能比的。” 李贵妃眼里冒出一阵光芒,这丫头嘴巴倒是伶俐:“哪里说来着,你瞧瞧,本宫的眼角,可是都有皱纹了呢,哎,任是再好又如何,也终究败给了这漫长的光阴罢了。” 长妤的目光掠过她发上簪着的一朵干茶花,然后撇过她的眼角,平滑的很,哪里来的一丝皱纹,像她们这般的妃子,以美色侍人,哪里容得了自己的脸上有半点的瑕疵,这李贵妃已经三十几许,但是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模样,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奇珍异宝来保养这张脸。 长妤微笑道:“娘娘,小女倒是知道一份美容良方,可令皮肤光洁,而且功效立见。” 那李贵妃立马在榻上坐直了:“你且说来听听。” 长妤道:“这是前朝医圣留下来的秘方,当年被收在大燕皇宫之内,不过后来遗失了。” 李贵妃的眼睛立马亮了,眼底都是止不住的欢喜:“你说的是孙医圣的‘华颜方’?” 长妤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要是女人,对这传说中的华颜方没有不心痒难耐的,她微笑道:“这华颜方所需之物甚多。娘娘需在农历断无这天采摘全株益母草,不能带任何的泥土,否则立时失效。将它晾干之后研磨过筛,加入适量的面粉和水,调和成团,如鸡蛋一般大小,再找一个泥炉子,底层铺好碳,中间搁药,上层再铺一层碳然后武火烧约一顿饭的时间,然后用文火煨。一昼夜之后就可以了,之后撞进水晶瓶中,用时用滑石粉或者胭脂调匀即可。还有一个多月便是端午,娘娘正好可以采集。” 那李贵妃越看这谢长妤越玲珑,倒是有些庆幸刚才没要了她小命,虽然最终也不过是脚下的蝼蚁,但是这蝼蚁也能得得趣味,也是极好的。 “谢三小姐果然所知极多。念珠,可记下了?” “记下了,娘娘。”那念珠笑盈盈的。 长妤道:“娘娘最近可是睡不大好?” 李贵妃看了长妤一眼:“你如何知道?” 长妤微笑道:“我见娘娘屋内燃烧的香是苏合香。娘娘如此喜欢海棠,燃烧的香必然是海棠香才对。能让娘娘改燃苏合香的,必然是另有原因。南边有巫族,这苏合香产自南边,于安神一道很有奇效。所以小女才有此说。” 李贵妃看着长妤,眼底带了说不尽的趣味:“哦,谢三小姐可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不错,入了夏,本宫便有些心神不定,禁不得热。太医院的太医给本宫开了一幅方子,但是却没什么效果。恰好南边那里进贡了上好的苏合香,本宫也就用了用。” 长妤柔声道:“是药三分毒,太医的方子固然好,但是娘娘也要替自己多着想着想。在宫里面,贴心的人少,自己保重才是真理。” 李贵妃听了这话,只觉得心窝子里都是一戳,眼前的这个少女真是越说越对她脾胃了,这玲珑心肝,便是假的也知冷知热,那吴威的儿子死了便死了罢,倒是不必因为一个死人而杀了眼前这少女。 不过一番话,李贵妃看着长妤已经从开始的假意到现在的欢喜了。 李贵妃的凤眼说不尽的妩媚哀愁:“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长妤道:“如果娘娘不介意,长妤知道一副安神的手法,长妤愿意为娘娘试试。” 李贵妃道:“那么便有劳长安县主了。” 长妤微微一笑:“能为贵妃娘娘做事,原本是长妤的荣幸。” 李贵妃嘴角一勾:“放心,长安县主这般剔透的人,本宫可是见都没见过。” 长妤微笑:“请娘娘为小女准备些东西。” 长妤要的都是水粉,胭脂,霜水一类的,也就是平日里李贵妃梳妆用的东西,所以两人便直接到了那梳妆台前。 李贵妃的梳妆台自然豪奢无比,爱美的女人,尤其是美人,自然恨不得每日拿着镜子瞧着那比芙蓉花还鲜艳的脸。梳妆台是梨花木雕葡萄纹镶宝珠底座,上面是三面宽敞的西洋镜,旁边是一共近百个朱色嵌宝石盒子,里面肯定装的是数不尽的首饰。而在梳妆台上,有一个打开的大盒子,里面全部都是特制的干茶花,各种颜色的都有。 长妤心底一笑,然后用手指抹了霜水,又沾了点胭脂,然后将手伸到了李贵妃的额头上。当年她父皇和母后因为国家大事便常常不得安眠,她便在太清神殿里查找了这种方法,颇有奇效。如今用在李贵妃身上,那手指点着她额头上的百种筋脉穴道,她只觉得仿佛脑袋被微风吹过,瞬间便清凉起来,当真是无比受用。 当然,她所不知道的是,哪怕是长妤多用一分的力气,这李贵妃恐怕都得马上死在了这梳妆台前。 只是,现在肯定不是时候。 长妤的手指按得李贵妃闭上了眼,长妤伸手去拿那搁在远处的水粉,但是长长的袖子却落到了那装有茶花的盒子里,轻轻一抖,袖子里的一朵白中泛着些微绿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茶花就混入了其中,无人察觉。 长妤又沾了霜水,再次沿着她的额头在她的太阳穴周围按动。 李贵妃已经舒服的睡了过去,只看得站在不远处的宫女目瞪口呆。 这长安县主,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长妤做了一套,然后收了手,轻声喊道:“贵妃娘娘。” 李贵妃睡意沉沉。 长妤扶着李贵妃的身子,那念珠见了,走了上前,道:“贵妃娘娘。” 她又喊了几声,那李贵妃方才醒了过来,一回神,然后笑了起来:“本宫竟然睡着了。” 长妤松开手,然后站了开去,道:“娘娘,按着时辰,长妤该先走了。” 李贵妃颇为高兴,叹道:“谢三小姐好一番功夫。以后常来宫里面转转。” 长妤低头道:“是。” 李贵妃笑道:“去,将本宫收着的美人团扇,收好了送给谢三小姐。” 念珠自然知道自家的主子那是极开心的,于是急忙吩咐人去做,片刻之后,团扇便装在了盒子里。 长妤接过,道了谢,这才离开。 刚刚走到门口,外面却突然传来一声:“陛下驾到——” 长妤自然也就止步了,她也跟着那宫女的样,垂首立在旁边的角落里。 李贵妃听了这声音,急忙道:“念珠,快,给本宫梳理。” 刚才为她按摩,所以就散了头发,要在这样好的时间内整理好,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那念珠是极其聪慧的,她干脆直接将李贵妃的头发梳直了,然后极快的拿出一根缎带来想要松松的系在后面,她的手一动,又犹豫了一下,然后从盒子里去那干茶花,她翻了翻,立马就看上了那别致的一朵。碧海月茶自然不是人人都见过的,那念珠在宫里面呆着,自然未曾见过。当即也没有多想为何这朵花瞧着如此的不同,于是便顺着绑在了发尾。 这般简单的梳理,没有钗子,但是瞧着倒是更加显出那种异样的风情来,李贵妃站了起来,对着镜子一瞧,自己也极为满意。 她忙转了身,然后走了出去,堆起花一样的笑意:“皇上——” 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简直可以让人软了半边身子,很显然正华帝也极为受用的,他上前,揽住了李贵妃的身子,瞧了一眼:“爱妃今日这打扮倒是别致。” 李贵妃媚声道:“陛下喜欢就好。” 正华帝大笑一声,手便开始不规矩的揉捏她的身体,然后两人往榻上坐去。 刚刚坐下,李贵妃便软成一汪水一样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正华帝怀中,正华帝的一只手动着,一只手便去抚摸他极为喜欢的一头秀发。 他的手落到发尾,眼睛落到那茶花上。 “陛下,臣妾……啊!”那娇滴滴的声音突然一变,像是被什么弄得痛得低叫。 “你这个贱人!”正华帝得声音陡然变得阴厉无比,一把扯住李贵妃的头发,然后猛地将她从榻上掀了下去。 “陛下!”李贵妃惊惶的大喊。 正华帝的眼底止不住的暴戾,抬起脚一把踢在她的胸膛,直踢得李贵妃像是破棉袄一样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嗯?!竟然还敢学那人?!”正华帝从榻上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贵妃,“别以为朕给了你几分面子就真成了凤凰了!” “陛下,臣妾,臣妾哪里做错了……”李贵妃梨花带雨,剧痛之下仍然忍住去看正华帝。 刚才都还是好好的,怎么一眨眼…… 正华帝一把看着她这个装无辜的模样,突然一抬手,扯住她的头发将她往榻的边沿撞去。 “你这个贱人!贱人!一个破烂货罢了!有些东西你能用,因为你也就配用那东西。有些东西,不该用的你还用!你再敢在朕面前动这些心思,你这个贵妃就不必当了!” 那正华帝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一说,在众人面前,竟然抓住李贵妃如此糟蹋,李贵妃的脑袋被撞在了榻上,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尖叫一声,顿时晕了过去。 整个宫殿的宫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正华帝看着李贵妃晕了过去,毫不怜惜的将她一扔,然后快步下来,看都不看众人一眼,甩袖就出了殿门。 跟在正华帝身后的太监也战战兢兢。 正华帝离开之后,宫女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李贵妃一向极为得宠,这正华帝虽然暴戾,但是对这位贵妃倒是看不出来,可是现在这样子显然吓住了所有人。 长妤冷眼看着李贵妃,心中暗道,这重云在正华帝心中的位置,可真是至高无上啊。 她微垂了眼眸,刚才在看到李贵妃发上带着的茶花的时候她就有了这心思,前些日子重云因为在她这里歇息,所以倒叫人拿了许多碧海月茶来,长妤对这花本就喜欢,所以叫人制成了干花,随身装在香袋里。李贵妃能入正华帝的眼,必定是凭借着她和重云的那一分相似。充其量来说就是正华帝心中的替代品。她戴别的茶花也就罢了,这恰好迎合了正华帝的心思,但是若真成了碧海月茶,就仿佛在向正华帝宣告,她已经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据着那个位置了。按照正华帝的性子,哪里忍受得了。 只是长妤没想到,这也来得太快了些,这正华帝,也太狠了些。 对相伴这么多年的妃子也不当成人,真不知道那重云在他心底的魔障有多深,那重云有什么好的? 只是按照重云那种性子,也实在是不像当过娈童的人。 这可真是,迷雾重重。 长妤将这个念头放下,这才对着念珠道:“快去叫太医,还愣着干什么。” 那机灵的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去喊太医。 长妤又招呼几个宫女将李贵妃抬到榻上,这才走出了海棠苑,由刚才那个小黄门领着往椒房殿走去。 那里,才是一国之后的寝殿。 穿过几个宫殿,牡丹花在外面围了一重,一群鸽子在小湖旁边,水里的游着几只鸭子,草地上还奔跑着一群毛绒绒的小鸡,安静中只有鸟鸣鸡叫鸭叫声响起来。 这个地方,倒是一点也没有皇后的寝殿本该有的感觉。 长妤刚刚到了那儿,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嬷嬷就走了出来,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谢三小姐吗?来,跟着老身来。” 长妤也微笑道:“是,多谢嬷嬷了。” 那嬷嬷笑道:“我叫素清,谢三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素清嬷嬷。” 长妤从善如流:“素清嬷嬷。” 素清嬷嬷温和的笑了笑,然后领着长妤踏上台阶,椒房殿内有香灰燃尽的气味,旁边的架子上挂着十多只绿嘴八哥,整座宫殿都安静极了,宫女也很少。 进入旁边的偏殿,却见里面供着一个金身佛像,而在偏殿旁边的小屋子里,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妇人正在净手,她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束起来,她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洗净手之后,方才从旁边宫女端着的沉香木盒中拿起一串佛珠。 长妤的目光掠过那佛珠串。 这佛珠她自然知道,当年的国师云晔曾亲手制了四串佛珠,给了不同的人。除此之外,他自身也携带两串佛珠,当年拜师之后,将他手腕间时常戴的两串佛珠给了一串她,只是后来自己死了之后,那串佛珠也就不见了。 华皇后将佛珠在指尖一捻,然后走了出来,长妤道:“小女参见皇后娘娘。” 华皇后神态平和,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那边的椅子。 “长妤。”华皇后低声念了这两个字,缓缓道,“妤者,美也。这名字倒是贴切。” 长妤轻轻道:“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百年之后,皆为枯骨。” 华皇后坐下:“谢三小姐相信善恶有报?” 长妤漫声道:“我相信因果。” “因果?”华皇后似乎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这个世间,兜兜转转,原来一切都是因果啊。” 她说着叹息了一声,然后道:“谢三小姐倒是对佛道颇有见解。” 长妤垂眸:“大道三千,算得尽天下机关,算不尽掌中命盘。” 华皇后转头,看着殿外,杨柳拂水,荼蘼初谢,有一只青燕剪着尾巴飞走,她似乎被长妤的话触动心事,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一下:“算得尽天下机关,算不尽掌中命盘。这话,倒一点也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得出来的。” 长妤低下了头不语。 华皇后站了起来,突然问道:“弘文馆回去后可还好?” 长妤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承蒙娘娘关心,回去之后吃得好,睡得也安稳。” 华皇后道:“这两件世间极乐之事你竟得了,却是好福气。” 长妤微笑:“这世间谁的福气,大的过当朝的皇后娘娘呢?” 华皇后听了,摸了摸手中的佛珠,然后闭了眼:“是啊,陛下的是贵气,本宫乃是福气。福气二字,这天下的大多数人都可以得到,但是有些人却永远得不到。” 长妤轻轻道:“有所思有所虑,不外如是。” 华皇后笑了起来,叹道:“本宫听闻这世间有大道至宝,传说谓《度亡经》,可令死者生,可令往世显,可止生灵涂炭,可渡天下亡灵,也不知,能不能让我得这福气二字。” 长妤垂眸:“既是传说,便是无妄之谈,何必苦求。这千百年来这《度亡经》从来没人见过,求书不如求己。” “求己?”华皇后笑道,“谢三小姐倒是意外的自信。” 长妤笑笑不说话。 华皇后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素清嬷嬷道:“素清,待会儿谢三小姐出去的时候,将本我抄的一本《心经》给谢三小姐带上。” 素清嬷嬷道:“是的,娘娘。” 华皇后说完之后,对着长妤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汤圆?” 长妤微笑道:“芝麻。” 华皇后道:“走吧,陪我去吃吃汤圆。” 长妤应道:“是。谢皇后娘娘。” 长妤陪着华皇后吃了一顿汤圆,然后双手捧着华皇后手抄的《心经》,这才离开。 看着长妤离开的身影,华皇后一边捻着佛珠,一边问道:“素清,你看这小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素清嬷嬷道:“素清看,这位谢三小姐,智慧非常,很是玲珑。” “玲珑吗?”华皇后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看不清她啊,这个小姑娘,可真是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四个字落到素清嬷嬷的耳朵里,她几乎不可置信,便是正华帝,她的娘娘也从来不会用这四个字去评价,能有此评价的,也不过当年那个小少年而已,只是现在那令娘娘忌惮非常的小少年已经不问世事多年,怎么现在这个小姑娘又有这个评价? 素清嬷嬷低头道:“素清倒是觉得,娘娘高看了这位。” 华皇后摇了摇头:“高看?不,从一开始她你以为她说得每一句只是在投我所好吗?从那因果开始到机关命盘,她都在提醒我,不要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性命。这个少女看得太通透了,通透到让我觉得害怕。可是她哪里知道,有些东西,便是明知道是死亡,也要毫不犹豫的踏下去的。她的心太硬,可能到现在为止,这个世间还没有真正让她懂得世间八苦的人,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杀不得。看似对什么都了解,知道什么度,但是其实她都没发现,她才是最藐视规则的那个人。命盘对她来说,和那个人一样,根本不屑一顾。这个世间,他们是最聪明的人,但是,也是最愚蠢的人。” 素清嬷嬷恭敬地低下了头:“娘娘。” 华皇后仰头道:“素清,你认为,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素清嬷嬷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活着,身在大道中,本是煎熬事。”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当年贾公一语,岂非道尽天下未了之局? 不过一世铜炉,两重冰火。 ——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长妤靠在藤椅上休息。 “小姐,这把扇子真漂亮。”小草从盒子里拿出李贵妃给的那把美人团扇,忍不住欢喜道。 那把扇子用的是清凉的竹皮编制的,绿色的扇面上经由脉络自然而成一个正在对镜贴花黄的美人,扇柄用的是绿翡翠,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看起来清凉又舒服。 长妤道:“自然,这是从海外进贡来的。怎能不漂亮?恐怕整个大燕也找不出几柄扇子。这李贵妃喜好奢华,这点倒是和那人颇有些相像。不过,这李贵妃瞧着厉害,倒不足为惧,只是那华皇后,才是真的让我感到有趣。” 吴莲从门外拿着篮子进来,小草急忙接过,然后将篮子里的月季花插入胆梅瓶中。 长妤问道:“问得如何?” 吴莲道:“海管事传来的消息,说是湘西那边发了水患,现在四皇子在那边去救灾呢。” 长妤沉吟道:“此乃初夏,湘西那边地处南边,是三大江的聚合地,这几日便是雨水初来之际,水患频发。原来夏侯天没在,怪不得周听星没有动手。这救灾之事,是苦事也是美差。如果做好了,对于夏侯天的声望自然极有好处,如果坏事了,那么他也就不必让我费心了。” 吴莲点了点头,长妤接着道:“最近你小心些,吴府那边可能有点动静。虽说你想让吴府的人落得干干净净,但是我瞧着,你对你那小弟吴英倒是颇有点下不去手。” 吴莲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是那府中唯一良善的人了。” 长妤道:“蓬在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就算他现在尚有一点良善之心,但是在吴彦死后,他就绝对不会良善了,你要做好准备。” 吴莲眼神黯了黯:“是。” 长妤将花插好,小草在外面有些害怕的道:“小,小姐,有人来了。” 长妤抬眼看去,就看到海东青身后跟着两个女子走了进来。这海东青虽然现在为长妤所用,但是对长妤显然不比重云,平日里想要打听什么都是吴莲去的,像今日这样亲自上门也实在罕见。 虽然低着头,但是那铁手也实在是唬人,所以,小草这样的小丫头自然被吓住了。 长妤走了过去,喊道:“海管事。” 海东青低着头道:“谢三小姐,殿下派我来有些事情。” 长妤挑了挑眉:重云? 长妤着才想起,自从十四那日之后,现在已经将近十天没有见过他了。 长妤道:“不知十三皇子有何吩咐?” 海东青道:“殿下今晚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想请谢三小姐你改变些容貌,然后一起去。” 长妤心里微微沉思,微笑:“好。” 那边两个女子跟着长妤进入屋内,从自己所带的东西里掏出一些东西,长妤看着,却是一些肉色的泥状的东西,闻着倒没什么气味。 其中一个少女解释道:“因为谢三小姐您是新的脸型,所以没有先制好的人皮面具,所以现在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给谢三小姐当场易容。” 对于易容这件事,长妤虽然听说过,但是一直没有见过。 那两个少女的手十分的漂亮,看起来像是春葱一样,洗净了手,就用手在长妤的脸上摸了摸,然后拿着那肉色的泥在长妤的脸上开始抹,然后拿起一种极细的笔沾着细小的东西在长妤的脸上点点,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镜子里才露出一张绝色少年的面容,经过垫和增添,整个人的骨骼都发生了变化,虽然仔细看依稀还是有她的影子,但是却绝对联想不到女子的身上。 长妤也不得不佩服。 她们又为长妤安上喉结,然后拿出了一件红白双色的衣服,伺候长妤穿上。 长妤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心中暗想,这重云是什么意思? 刚才在皇宫中逗留了大半日,如今这一番折腾下来,却是已经华灯初上。长妤出去,看见海东青站在那里,和刚才他来的时候的站姿一模一样,吴莲站在旁边的脸色显然也很讶异,一个人能这么一动不动的站一个多时辰,神色如此从容,又岂是一般人能比? 长妤微笑着上前;“海管事,请吧。” 海东青弯腰:“县主请。” 长妤出去上了车辇,那车辇用的是千年的檀香木,上面镶嵌着诸多黑色的宝石,正是那日重云出现的时候坐的。而近日,重云并不在。 海东青道:“县主请。” 长妤微微眯眼,心中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依然回头对着海东青道:“多谢海管事照顾了。” 旁边那原来伺候重云的那个少年为她掀起帘子,长妤坐下,车辇中流淌着碧海月茶的香气,旁边插着一朵花。 车辇慢慢的起来,海东青道:“因为殿下决定近日重新参与朝政,所以,诸多朝官为殿下设了这个宴会。殿下还在府中,派小人先请县主先去,让县主将殿下准备的礼物先送去。” 长妤微微托腮,礼物?重云这厮能送什么礼物? 长妤颔首道:“我一定将十三皇子的东西送到他们手中。” 这车辇的排场极大,过往之处引众人侧目,而到了丽华苑,海管事的声音犹如洪钟:“十三皇子车驾到。” 这个声音像是瞬间浇灭了一切的声响,旁边的少年拂起纱帐,长妤走了下来,就看见站在外面的三个中年人,全部气定神闲,一眼就是官场上沉浮起多年的人。 他们本来堆起僵硬的笑脸想要迎上来,但是在看到长妤的面容后瞬间呆滞,然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中间的一个人道:“海管事,十三皇子呢?小人们准备的是请十三皇子,这个人是谁?” 海东青道:“文大人,这位是十三皇子的徒弟,十三皇子待会儿便来。” 那文大人心里冷笑,这重云真是好大的派头!竟然糊弄他们,这人看样子根本就是重云的玩物,竟然让他们这样的打他们的脸! 长妤哪里看不出这些人的心里所想,心里觉得重云这重云简直是,无耻的漂亮。 那文大人绷着脸,道:“那么,便请,这位十三皇子的爱徒先行吧。” 长妤抬起脚,神色从容的进入。 里面是偌大的一个院子,灯笼如火,相对排着数十个小案蒲团,一人一案,案上摆放着美味珍馐,案上已经坐满了人,而在两排小案的上侧,是专门的小案小几,很显然就是重云的位置。 那文大人想先请长妤上座,但是长妤却道:“文大人先慢。十三皇子为诸位准备了礼物,还要先请诸位过目。” 那文大人似乎受宠若惊:“殿下还为我等准备了礼物?” 长妤点了点头。 海东青拍了拍手,然后,一个个少年手里捧着盒子走了进来,一个个站到长妤的面前,每个盒子用的都是木料中的极品,上面全部是桃花笺,长妤拿起那桃花笺,然后道:“开元七年,文氏第三子,奸污其嫂嫂,施以,剐刑,今日,特献三公子一骨。” 长妤念到那“剐”的时候微微一顿,但是却极快的一掠,然后继续念下去。 等到身后的少年将那个盒子捧上去的时候,那个文大人几乎手都在颤抖:“卑职,谢十三皇子赏赐。” 他的目光抬起来,那个瞬间,强烈的恨意像是一把利刃,恨不得将长妤千刀万剐。 长妤心里恨不得将重云给撕了,这算是礼物?滚他的礼物!这摆明了鸿门宴,但是现在却让她来,如果重云不来,这些人肯定将屠刀对向她,这个人是想害死她么? 第二个少年将盒子递到了长妤的面前。 长妤只有拿了起来,清清楚楚的念到:“开元七年,刘氏贪墨,施以斩首之刑,今日,特献刘父双目。” 旁边站出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到底年轻,那手上的青筋全部崩了出来,双手颤抖着接过的时候,似乎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向长妤扑来:“我要杀了你这个奸贼!” 长妤管也不管,依然拿起第三个盒子上面的桃花笺念了起来。 海东青的手一伸,那尖锐的手指直直的捏住他的喉咙,手顺着往下一卸,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年轻官员已经倒在了地下。 海东青冷冷的道:“拉下去,袭击十三皇子爱徒,以凌迟之刑上报。” 旁边的少年拖起他就走,那年轻官员嘶声道:“你这个大奸贼!杀人无数,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 长妤拿起一张又一张的桃花笺,口中念着,心底却是惊讶的,这些人,分明都是重云还在当男宠的那段日子杀的,这些人莫不位高权重,但是最后下场极惨,那时候重云才几岁,就有了这等手段?!那个时候的他,权势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那个人被拖下去后,所有人都闭了嘴,但是整个场上的气氛却僵硬至极,仿佛有人拿着刀来切都能切下一块来。 众人双手捧着重云给与的“礼物”,全身像是被泥塑了一样。 长妤放下最后一张桃花笺,看着那些捧着礼物的人,仿若不觉,她看向那文大人,正准备说话,却听到身后一道低沉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乖徒儿,你替为师挑选的这些礼物,可真是符合为师心意的紧呢。” 这个声音懒洋洋的响起来,众人立马回头看去,长妤同样回头,看着一身玄衣的男子,脸上捧起一丝微笑:“哦,师傅还满意?徒儿也就放心了。徒儿以为师傅您准备从化尸池里随便捞出一捧化尸水给诸位大人送来呢。” 众人一听,齐齐的震怒的僵直了身子,他们的亲人,竟然被重云这般的对待?! 重云的脸隐藏在过道的暗处,眼底深不见底,奇异诡谲,看着长妤冷静却挑衅的眸子,含笑走了下去。 那一瞬间整个院子里的灯火瞬间黯淡。 长妤看着他脚底的靴子,心中暗想这妖孽今晚怎么不开排场了?这般悄无声息的出现,怎么瞧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重云的神态,姿势,脚步,无不优雅出尘到了极点,他轻轻的走来,伸手拉住长妤垂下的发,轻笑:“乖徒儿,今儿你太令为师满意了。”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从长妤一束的纤腰探到那大开的领口,目光靡丽的抹过那雪白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长妤压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心思,笑靥如花:“师傅您满意就好,切莫要看多了伤身,不利于您的养生之道。” 重云“啧”了一声,压低声音:“乖徒儿,你难道不懂为师的养生之道?” 长妤咬牙,笑得纯良无比:“哎呀,徒儿想起来了。师傅您的养生之道,不就是杀人么?徒儿身子弱,可看不得这些,知道师傅最是体恤徒儿的,徒儿能否先行告退?” 这妖孽,这趟浑水干她什么事,竟然一心一意的想要将她拉下水,也着实歹毒了些! 重云一把勾起长妤的纤腰,在众人那猜测纷纷的诡异目光中,将长妤拖到了高位上。 长妤跪坐在重云右侧的蒲团上。 重云漫不经心的勾起了酒壶,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诸位大人都忘记本殿喜欢什么了?” 文大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自然不敢。殿下您的喜好,小人哪敢忘记半分?” 他说着拍了拍手。 靡靡之音突然响了起来,那丝竹之声低低婉转,缠绵悱恻,而在这样的音律中,只见一群身着白纱的美貌女子从旁边起舞而来,烛光之下,仅着一袭白纱的少女身姿曼妙,躯体必现,魅惑动人。 长妤看了一眼,心中暗想,原来这重云这般好色糜烂,以后若是找到真正的国色美人,倒是可以给他送去。 但是她的心思刚刚一转,突然间闻到一阵绮丽香气,那香气销魂蚀骨,一丝丝叫人浮想联翩。 长妤抬头,就看见一群半赤着身体的少年走了出来,只穿着绸裤,脸上脂粉重叠,眉眼全是妖娆,他们混入舞女中,虽然在舞,但是手却探入女子的身体,似抚似摸,极尽狎昵之态。 长妤紧紧的低着头。 重云的手指轻轻的搁在她的下颌:“乖徒儿,怎生不敢抬头?” 长妤不说话,脑海中拂之不去的就是刚才一眼,那个男子的手放在女子胸上的那一幕。 简直,太……太可恶了! 重云勾了勾嘴唇,一边用手勾起那酒壶倒了一杯酒水,一道:“丫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可是为师当年让天下第一名伶编排的呢。你看这人生在世,财欲,生欲,爱欲,恨欲,权欲……岂非人生如欲?而此中最不可雕饰的,岂非就只‘肉欲’二字?有何不敢看?有何不能看?诸般欲望,唯这二字最真,其他的算计太深,倒反失了本味。只是今日这般戏子资质却实在太差,差强人意。等改日为师和你看看当年为师看的,让你也满足一回,可好?嗯?” 长妤绷着脸,咬着牙道:“不好。” “不好?”重云似乎颇为失望,“乖徒儿,你是因为不能和为师一同上演这人生百欲,而失望么?” 上演?还失望?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这变态的嗜好? 长妤心里冷哼,话语却是轻柔的:“不敢,师傅您高高在上,徒儿只愿抬头仰望您便可,从此之外实在自惭形愧,不敢和师傅您比肩。” 重云眼底幽深,看着这只小狐狸以话语为刀枪剑戟,避自己如蛇蝎,嘴角慢慢的扯出一丝笑意。 他将手中的酒水递给了长妤:“口渴么?” 长妤接过酒水,目光一闪:“是有些口渴呢。” 那边糜艳之舞随着靡靡之音依然在飘荡,重云这才将目光转向那文大人:“当年你那儿子跪在本殿脚下想要当本殿的孙子,如今按着这辈分,你莫不成得自己做小一辈?” 文大人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殿下您说笑了。”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黑暗中立着的一群美人,道:“还不伺候殿下?” 那些美人容颜绝丽,穿着衣服跟个没穿似的,自从重云出现之后,她们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像是拼命的汲取那张容光一样。 她们用手端着装着琼浆玉露的玉盘,然后款款走到重云的身边,鲜嫩的手臂从细纱里面透出来,妖娆的像是蛇一样。 她们的目光痴迷的落到重云的身上,然后娇娇滴滴千回百转的喊了一声:“殿下——” 长妤默不作声的往旁边移开。 重云的眼眸一垂,旁边的海东青一伸手,尖锐的铁手已经“刷”的一声没入那些个靠近重云的美人身边,鲜血顿时溅了出来,她周边的几个美人一声尖叫,瞬间吓软了身子,有个直接晕倒在地。 重云看着长妤拿起的酒杯,一边笑着从她的手中拿下酒杯,一边道:“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真以为那些女人奉上的毒酒本殿会喝?嗯?” 他的声音优雅犹如玉击,低沉魅惑的像是一根羽毛在人的心尖尖上挠着。 他说着一口饮下那杯中的酒,突然一把拉住长妤,抬手扣在她的腰上,然后低头,直接将酒渡入了口中。 那冰冷的双唇精准的落到她的唇上,轻而易举的一叩,长妤的身子顿时软了半边,无意识的张开嘴,让那混合着碧海月茶气息的酒水流入自己的口中。 酒水沿着两人的嘴角流出。 倾国之色的男子,秀美娇弱的少年,这一渡之间,倒是说不出的糜艳生香。 在座的人全部都惊呆在了当场,看着这一幕,便是他们,也忍不住躁动起来。 长妤狠狠的瞪着重云,在被逼着咽了几口之后,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重云微微抬起自己的头,将自己的唇放到她的唇上,声音轻轻地,妖娆丛生:“乖徒儿,张张嘴,让师傅进去。” 长妤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些许脸皮终于还是泛起了红,那张容颜在她的眼前放大,那双眼睛深得看不见底,看不清善恶,看不清喜怒,也看不清真假,只有令人惊心动魄的吞噬之感。 她微笑道:“师傅,您的脸皮倒是让徒儿大开眼界。” 重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轻轻笑道:“是啊,乖徒儿,你的脸皮还是太薄了些。为师瞧着不仅仅是脸皮,便是这儿,也太薄了些。” 他说着手顺势往下一探,握住了长妤的肩膀。 细嫩的肩膀被重云的手握住,一股温和的气息顺着蔓延进来。 “让为师瞧瞧,为师不在的这些晚上,你的身子是不是又让为师满意了些。” 因为这件红白双色的衣服本来就是仿的古制,所以特别的宽大,领口开的极大,重云的手探入其中,轻轻地抚摸过她光滑的背脊。 长妤又羞又愤,只是这厮口中虽然无耻,但是明显在为她打通经脉,她抬起手来,一把按住重云从后背绕到她小腹的手,冷笑道:“师傅,大庭广众之下,请注意您的仪态好吗?” 重云将真气渡入她的三焦之内,微微挑了挑眉:“为师在为徒弟打通经脉,这有什么错?” 长妤恨不得给他骂过去:“打通经脉,需要,这么,这样吗?” 那个师傅干打通经脉这事的时候是把手伸进徒弟衣服里的?! 重云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需要。你认为你这么粗糙的衣服,配的上本殿那么娇贵的手?” 娇,娇贵?! 一个大男人说娇贵?她这么娇贵的一句话都没说,他还好意思?! 长妤觉得自己快气笑了。 重云看着她恼羞成怒,却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温柔的道:“嘘,乖徒儿,别打扰为师,好么?” 长妤恨不得反手一掌将这个不要脸的大妖孽拍死了再说。 太不要脸了。 而下面的人却看得目瞪口呆,虽然知道这重云向来无法无天,荤素不忌,他那铺散下来的发虽然挡住了众人目光,但是那只手在那少年衣服里探的形态却是被众人纳入眼底的。 果然是,荒淫无道! 文大人的目光一低,对着旁边的弹着琴的中年人使了一个眼色,琴声突然更加的旖旎起来,场上的舞蹈愈发的妖艳,血腥味伴随着这音调慢慢的飘起来。 长妤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身上的力气突然被抽走了大半,重云的身子突然一软,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海东青突然发出一声冷喝:“你们做了什么?!” “刷”的一声,无数的刀光反射出来,那文大人冷笑道:“重云!你这个狗贼!老子今天就结果了你!呵!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年你杀了多少人,我们在你手中受了多少的折辱!今天,便是拼的一身剐,也要将你给杀了!” 海东青怒喝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然敢行刺十三皇子!” 文大人冷笑道:“乱臣贼子!当一个乱臣贼子又如何?!如今杀了你,便是被当今陛下千刀万剐也是值得的!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是家中仅剩的!还怕么?!知道你这狗贼喜欢这香气,我们专门派人混合着研制了这种毒药!你以为那毒在酒中么?呵呵,便是你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那酒在那些女人的血中,只要你们一动手,那些血中的气味混合着香味,就是万中无一的毒药!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才有这个机会!重云!你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坐拥朝堂的人,现在不过是一只病猫!今日定要将你煮了吃方才能泄我等这多年之恨!” 长妤拿着眼睛看着重云,叹息道:“师傅,你是狗贼哎。徒儿觉得,这两个字简直太配得上您的不凡了。” 重云懒洋洋的靠在她的身上:“为师现在没了力气,现在该是你这小狐狸孝敬为师的时候了。” 长妤叹了一声:“可惜现在徒儿也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师傅您也是待宰羔羊了。” 重云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而在他笑得时候,旁边的刀光像是突然迸裂的闪电,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重云这才将自己的手从长妤的衣服里伸出来,然后左手支起自己的脑袋,鲜红的嘴唇缓缓一勾。 容颜绝盛更胜诗。 “是么?” 血唇微启,修长的右手手指勾起案上的斟满的一杯酒,然后,就这么一泼。 这一泼如风,是从大燕边塞的科泽草原上横扫而来的西风,吹得这刀光剑影的世间忽然晃荡起来;这一泼也似雨,是东海之边的七月里急急落下的骤雨,打得那波澜不起的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杯中的酒水化为漫天的明影,只听到“铛”的一声轻响,然后“咔嚓咔嚓”的声音齐齐传来,那些刀刃就在两人的前面齐齐的断裂成碎片! 所有人都拿着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 重云依然支着脑袋看着身边的长妤。 长妤掀起眼皮子,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就如两颗黑珍珠窝在水银丸子里。 重云一伸手勾起酒壶,然后仰头倒入自己的嘴里,然后看着长妤睁大的眼睛,再次狠狠的盖下去。 酒水带着莫名的香味蔓延出来,这回再不是单纯的渡酒,他肆意的进入,横扫着她每分每寸的鲜嫩和柔软,暴戾而温柔,长妤慢慢的热起来,那种热叫人难以忍受,但是在这样的热度下,那种力气又开始慢慢的恢复过来。 “乖徒儿,为师教你杀人,好不好?” 晶莹剔透的酒水沾惹上那唇,是谁的勾引谁的销魂?又是谁的放诞谁的沉浮? 他冰冷的唇滚着热度啃噬上她雪白的脖子,留下一道道旖旎,寸寸艳火焚烧。 长妤恍恍惚惚的,突然间身形一转,重云抬手,一把刀已经在他的手中。 然后,那把刀就到了长妤的手中。 他勾着她的腰,红白的颜色里混入那沉郁的黑色,宽大的衣袍像是被这世间最浓烈的颜色滚过,那是丹青圣手之下的锋利紫毫,能妙致毫端却不能写意神髓。 他的发扫过她的脸,他的话进入她的耳,他的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中是刀。 “杀人者,杀心。” 惊醒过来众人急忙返身,急忙转身抽出小案下的刀剑,再次攻了上来! 重云的手指掠过她的手肘:“微曲,向前。记得庖丁解牛么?” “记得。”长妤道,“《庄子?养生主》。” 长妤的目光一闪,突然明白了重云的意思! 重云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真聪明。人其实和畜生没什么两样。畜生这等事,就要用最小的力气。” 迎面的剑光被重云挥手弹开,长妤的目光锁在那人的心口,然后找准一点。 重云的手指从她的腰侧一掠:“将刚才那股温凉之气移到这里来。” 长妤顺势,手中的刀突然有了灵气,然后带着她的手,就那样没入对面人的心口。 鲜血四溅。 长妤并非没有见过血腥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熟悉,而陌生。 “犹豫?”重云轻嗤。 长妤微笑:“徒儿多谢师傅指点。” 对面的是刀光,但是逼过来却成了断影。 “寻着机会,便是不能一击致命,也要讨点利息。” 他带着她,刀在她的手中绽放,流泻出的光影变成了血色,一点点抹上眼角。 一刀杀下去! 重云垂眸,看见她盈盈睫羽,镇定的异常。 真是个,让人觉得有趣的丫头。 长妤只觉得热,那种热从肺腑传来,但是感官却灵敏到了极点,前世的她根本未曾碰过兵器,但是现在拿到手中,却是一种诡异的顺手,仿佛她天生,就是拿着这杀人利刃的。 重云的手已经渐渐松开她的,长妤拿着刀微微一横,隔开从旁而来的长剑,微微一挑,鲜血从对面那人的小腹处往上拉出来,长妤反手,将手中的刀刃送入身后那人的身体。 无声的倒下。 长妤这才惊觉,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杀掉了这么多人。 她不是以前的长妤,有所有人的保护,现在,她需要的,只是自保。 长妤抬起头,微笑:“徒儿多谢师傅的指点。” 明明刚刚杀了人,可是那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血腥之气,那嘴角的笑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朵花,鲜嫩嫩的,在黑色的夜晚绽放。 重云抬起手,用手抹过她的眉眼:“哦?乖徒儿,你准备怎么报答为师呢?” 长妤一听,立马就知道这妖孽乱啃人的毛病又要犯了,于是急忙往后一退,微笑道:“徒儿一定将师傅供在心上,如长辈般对待。” 重云波澜诡谲的目光扫过她:“小狐狸,知道本殿现在想干什么吗?” 长妤立马全身戒备,然后再次往后大退一步。 一般这厮开始自称“本殿”的时候,就让她觉得不好。 但是今日重云只是闲闲的站在那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目光也没有抬。 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天外。 晋城繁盛的灯火如霞,那蔓延的颜色染上屋檐,仿佛无声。 重云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勾过,突然间,袭向长妤! 迎面而来是那碧海月茶的香气,然后包裹住她,腰上一紧,双脚突然间离地,风声从自己的耳边飞过,等她缓过神来,自己已经抵在了苑墙上。 “叮”的一声,一根利箭擦过她的耳边,钉在了墙上。 直直的没入,竟然入了三尺! 这是何等的腕力! 重云嘴角一挑,轻嗤:“你这丫头的命,本殿都来不及要,那些杂碎,算什么东西?” 他的一只手依然撑在长妤的前面,另一只手却随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抬手弹去。 这粒小小的东西像是无匹的利刃一样穿透了房梁,瓦片,然后,咕噜噜的一声,一具尸体从房顶滚了下来。 重云侧目看着那几具尸:“竟然有人请了千机阁的人杀你这丫头。丫头,你真是麻烦呢。” 长妤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刚才的那阵热意像是瞬间开闸的洪水,漫延过来。 热得让人心慌气短。 重云低头看着她的脸,她的目光似乎迷离,但是瞳孔却又是抓着人的清醒。 他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唇:“哦,为师忘记告诉了你这丫头,虽然刚才为师喂你的酒中含了解药,可惜这解药对女子来说有些不对。” 长妤睁着眼睛看他。 重云拨了拨自己那有如乌黑绸缎的发:“这解药里含有情人果,虽然解了你那毒,但是因你是女子的身体,和男子的有差异,所以,混合在一起,倒有了一个特殊的作用。” 长妤拿着眼刀子割他,奈何此人皮肉太厚,根本刀枪不入。 重云神态从容优雅,如一朵款款盛开在暗夜中的绝世白莲,叫人不敢亵渎平视。 这位高雅脱俗的男子缓缓张嘴,深邃眉眼对上长妤的眼,然后,不负众望的吐出四个字:“催情作用。” 催情作用?! 长妤咬着牙,只觉得心慌气短:“无耻!” 她说完一甩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但是刚刚一转身,就被重云一把抓住,她被他带着站到了墙角。 长妤只觉得连脚都软了软,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那种滋味愈发的难耐。 如果,如果这人敢,她,她…… 长妤的心中划过一个个念头。 重云轻笑:“解药在这里。” 长妤猛地抬头,就看见重云的手指上拈着一个红色的丸子。 这人,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算计她的! 重云道:“想要?自己来拿。” 长妤一伸手,但是重云却已经将那颗红色的丸子放入了自己的嘴中。 长妤顿时一张脸青了又白!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重云负手站在那里,眉目冷淡至极,像是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长妤咬咬牙,然后决绝的抬起头来,一把扯住重云的头发,暴戾的使劲一拉。 扯死你这个混蛋! 重云被她拉着低下了头,微微弯了弯嘴角。 长妤闭上眼,一张脸绯红,那浅淡桃花色,微微吹拂就能使人醉了去。 柔软的唇触及到冰冷的唇。 重云带笑的瞳孔微微一缩,突然扣住长妤的手,一丝鲜血滑开一道痕迹,溜入那玄色衣衫,消失不见。 “铛”的一声,长妤手中的簪子应声而落。 重云一双眼睛深沉如海,看不清喜怒。 长妤微笑道:“师傅,您不是教徒儿,寻着机会,便是不能一击致命,也要讨点利息。徒儿现在自然不能要了您的命,但是讨了点利息。总该是听从了师傅您的教诲吧。” 重云微微眯着眼打量她。 长妤微笑看他,努力保持着清明。 自己对他肯定有用,他还不至于杀了自己。 她深深的喘息,脸上一片酡红,眉眼如诗,缠缠绵绵。 重云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入她的嘴巴:“瞧瞧你这张嘴,为师不喂哪能闭得了?嗯?” 药丸滚入自己的喉咙,突然间一阵汹涌的气息蔓延而来,长妤的脑袋一蒙,大脑都空白了一下。 她浑浑噩噩的抬起头,就看见重云那张脸。 那是太清神殿的神龛里供奉的无双风华。 “师尊,您……”长妤呢喃出声。 重云的目光陡然一深,一下子抬高他的下巴,低下头去,语气阴森:“师尊是谁?你在叫谁?!” 诡谲的目光瞬间钳住她,长妤猛地反应过来,心中暗骂,刚才晕了吗,刚才怎么将这个臭男人认作了师尊?她缓缓挤出一丝笑意:“徒儿自然喊得是您了。” 重云阴森森的道:“是么?本殿的乖徒儿何时如此尊师重教了?” 这只小狐狸平日那虚假奉承的样儿,怎会喊出刚才那两个如此虔诚的话? 他一想到这只小狐狸对着他竟然喊别人,他就十分不高兴!极其的不高兴!他好生调教的小狐狸,还敢想向别人摇尾巴?! 长妤镇定自若:“师傅,除了您徒儿还会喊谁?徒儿还有别的师傅吗?” 重云打量她,到底还是松了手,这个丫头的底细他清楚的紧,倒是作不得假。 重云转了身,迈下台阶,笑道:“小狐狸,这利息还满意?” 长妤微笑,扯了扯自己松开的衣服,将脖子上那暧昧的痕迹遮掩:“师傅您的血肉,徒儿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就好。”重云轻轻地笑,然后转了身子,一边迈下台阶,一边轻笑:“心思单纯的小狐狸,那解药中哪里来的情人果?那股热气不过是为师渡给你这丫头的真气罢了。你一时间吸收不了,回去泡个澡就了了的事。只不过,想尝尝你这丫头的滋味罢了。” 长妤全身一僵。 “为师这只小狐狸,嘴巴可真甜。” 甜的,竟然让她,伤了他。 他的声音没入黑夜,长妤立在那里,然后也顾不得袖子脏不脏了,拿起来就使劲的擦拭自己的嘴唇! 混蛋! 长妤看着一地的尸体,憋着自己的怒气,道:“师傅,今晚已久,徒儿先行告退。” 重云挥挥手:“去吧。”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了出去,这个妖孽,如果有机会,定要让他尝尝被人摆弄的滋味! ------题外话------ 壮哉我度亡经!当年看西藏生死书的时候就想写了~ 群抱抱~群谢谢~谢谢你们~ 第八十三章:杀局!百人斩!吻!(求首订) 第八十四章:大婚血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四章:大婚血案 重云看着长妤离开的影子,用手勾起自己的一缕发,目光诡谲一转。 他抬了抬手,黑暗中几十道黑影闪了出来,另外穿着红白双色衣服的少年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上前,重云从手中拿出一张雪白的锦帕,一边去擦拭自己的手臂上的血迹一边道:“将这些尸体收起来,明日抬到明华殿上去。” “是。”旁边本来一动不动的海管事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低着头应道。 重云看着刚才坐着的位置,眼神幽深:“本来想那这几个人给那丫头练练手,怕她以后杀人的时候下不去手,倒是没想到,这丫头倒是镇定的可以。呵,还用簪子划本殿,也真是有本事。” 海管事一动不动,他的这位主子虽然在说着这话,但是那种千年难得一遇的放松他可是听得出来,当下知道这位只是自言自语,他们是无需插嘴的。 重云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伤痕,但是猛然之间,他的动作瞬间停住,眼神急急的一缩。 那根簪子在他的掌心划出一个指甲缝大小的伤痕,但是,这个指甲缝大小的伤痕却没有消失,像是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按下,狠狠的印在了他的掌心! 怎么,可能! 他紧紧的握紧了手,难道就是因为这丫头和那东西有关,所以便能违背常理?! 却是不知,掌中纹路,只你刻镂。 —— 第二日,明华殿。 朝官列于那皇权龙椅之下,殿门大开着,从门外吹进来浓重的血腥气。 正华帝脸色阴郁,从后殿转过来就闻着那血腥味,不由揉着眉头怒道:“哪里给朕冒出来的血腥味?哪个人死了全家?” 众位官员面面相觑,这东西他们哪里知道,今早来就看到外面摆着的尸体了,将近百个人,若不是明华殿就那么点地方,说不定还得抬进来,能这么做的恐怕没几个人,他们能做什么? 正华帝见众人一声不吭,将旁边供奉着的佛手香盘猛的一掀:“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 今日的正华帝看起来颇为不高兴,看来袁天师弄得安神药又没了进展,今天也不知道谁撞到口子上了。 周进上前一步道:“禀告陛下,今早上来便看见了,恐怕诸位大臣都不知。陛下您可以去询问当值的黄门。” 正华帝不耐烦的道:“去将黄门给朕叫进来。” 片刻之后那黄门战战兢兢的入了殿门,正华帝道:“外面怎么回事?” 那黄门道:“陛下,这是昨日子时十三皇子那边的人叫人抬进来的。” “十三皇子”这四个字一出,大殿内活生生被人灌了一汪水,表面瞧着风平浪静,内里却早就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在暗自揣度。 只有正华帝的眼底露出狂热的光芒,像是妖精陡然间吸食了阳气:“十三皇子呢?” 黄门哪里知道,但是惹恼了这位,自己的小命哪里还有着落? 他急得脑门子都是汗,嘴巴涩缩着,而此时,殿外的内侍却像是卡了一下,然后,带着些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十三皇子求见陛下。” 殿内顿时一静,五年多了,这位十三皇子几乎从人们的视野中退去,从来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今天一出现,就抬了这么多尸体来,而且全部都是官员,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正华帝的身体像是一下子要站了起来,但是却仍然绷着身子,道:“宣。” 殿门大开,玄色的衣衫滚着暗色的银线,紫金冠下那乌黑的发每一根都像是淬了火,烧得这大殿内的人俱成了灰烬,仿佛这多年时光悄然无声,当年少年血腥诡异,不见时光匆匆,唯留风云暗涌,只是当年稚意和眉眼间的血腥妖娆悉数不见,仿佛不染尘埃。 “重、云。”似乎多年不曾喊这两个字,阴郁的帝王舌头微微僵硬,目光落到那少年更甚往昔的容貌上,“什么事?” 重云背负着右手,道:“陛下,这些人以宴会之名邀请我,然而到了竟然想要伤我。” 正华帝的眼里闪过一丝暴戾的光:“他们可伤了你?!” 重云道:“不曾。” 正华帝松了一口气,重云却微微闪了闪睫羽,道:“不过陛下,只是到底还是让几个人给落了跑,恐怕日后我要寝食难安了。” “寝食难安”四个字一冒出来,朝官全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天都知道,只要这位十三皇子安安稳稳的在那里,便是天下大幸了,别人还能让他寝食难安?! 正华帝脸色顿时阴郁:“传令下去,由十三皇子执掌控御司,彻查此事!” 这句话一说,旁边的参知政事立马窜上来:“陛下!不可!”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间一只手伸了过来,那只修长不染尘埃的手像是突然泛起了血光,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咔嚓”一声,那个参知政事的脑袋就歪到一边,只剩下冷冰冰的躯体。 这下,旁边的御史大夫瞬间红了眼:“陛下!这个重云竟然在朝堂之上杀死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陛下!十三皇子此举实在是辱我大燕律令!” “陛下,求赐罪十三皇子!” 一瞬间,齐刷刷的声音顿时就响了起来,然后跪倒了一片。 这个重云简直比当年更甚!简直就是魔鬼!等他掌握了控御司,那么他们,将永无安宁之日,大燕的江山必将颠覆! 重云的眉眼低垂,漫不经心的松开了自己手,那个参知政事的尸体铺在了地下,他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抽出帕子擦手,一边道:“陛下,这位就是参与那日刺杀我的人。” “是吗?该杀!”正华帝冷眼看着那尸体,扫了一眼那些跪着的朝官,“你们跪着作何?难道和那李参知是一伙的?” 说到最后,很显然已经是暴怒了。 御史大夫跪着道:“陛下,这只是十三皇子的单面所说,而竟然还未经过确认便杀了朝廷命官,这实在不妥。” 重云道:“谁说本殿是单面所说?外面的那些人手腕上都刻有一点黑色的印记,而这位,李参知是么,他的手腕上也有那点黑砂,你们说,他们不是一伙的,难道,你们这些老东西和李参知也是一伙的?” 众人忙将目光看向那李参知,却发现他从衣袖下露出的手腕上,确实有一个黑砂印记,顿时都没了声音。那“老东西”三个字塞入他们的耳朵,哪怕最年轻的官员,也有二十多岁,在重云的面前,也只有默默的认了这三个字。 正华帝眼神阴冷一眯:“将李参知的一家全部抄家!” 朝官都抖了一抖。 正华帝正待说话,突然面色发白,然后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陛下!”那边的内侍急忙焦急的喊道。 正华帝的目光落到重云的身上:“你,你……” 重云抬起脚步走了上前,那些宦官和宫女全部忍不住低着头垂下了脑袋,正华帝像是吸食罂粟粉的病人一样将目光落到重云的脸上,五年多不曾见到,当年的小少年不过初有国色,但是近日的容颜,和记忆中似乎一样,但是却有完全不一样,他竟然都不敢多看,但是又想起十年前的那些隐秘感觉,从那具小小的身体上获得的此生再无的快乐,不由脸色微微的扭曲,一瞬间,他忘记了当年那个被他逼得一遍遍自残的孩子,忘记了当年那个在他身下苦苦求饶的孩子,也忘记了那个,为了让他温顺,而将他扔到刑狱司折磨的孩子,只想,再次感受这种感觉! 他的手指隔着衣服几乎要掐进重云的肉里,气息越来越急,眼睛赤红的道:“明晚,明晚入宫来陪朕。” 正华帝已经完全忘记了这里是明华殿,而下面的人,都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们自然知道正华帝这句话的心思! 这是当年的再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然后看向了重云。 但见立在那里的重云乌发如墨,神色笼在那里,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是声音却依旧不见起伏:“好的,陛下。” 所有的朝官顿时脸色发白。 从来只有女色祸国的,哪里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男色祸国!现在还冒天下之大不韪顶了皇子的名头,难道现在还要顶着伦理去做这等事?!简直,国之妖孽! 正华帝汹涌的咳嗽了起来,重云微微直起身子,道:“还不将陛下扶下去歇着。” 两边的内侍不由的就听从了重云的话,然后上前扶着咳嗽的正华帝转出了后殿。 重云静静的站在龙椅旁,眼光不屑的扫过那象征着天下王权的位置,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种笑意,仿佛地狱之生,像是从腐烂的血肉里伸出的一只白骨,狠狠的掐住喉咙,叫人连呼吸都没有。 重云背负着双手,从那王权之下走下,然后一边走一边往自己的双手上一褪,刚才正华帝抓过的袖子已经落到了地上,而后,从他的手腕往下,一层肉色的皮被剥了下来。 众人都低下了头。 他这么明显有这么大胆的告诉所有人,那个老皇帝抓着他的地方,叫他恶心。 便是碰一下,也恨不得剜下血肉。 重云走到殿口,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宽广的玄色袖袍如乌色的流云遍地。 他回头,淡淡睥睨,江山万里不在眼底,王权杀戮终为浮云。 “尔等,不过蝼蚁。” 尔等,是他们,还是那王权顶端的人,又或者,这千百年踏过的历史烟云? 不过蝼蚁而已。 尚,不值得动手。 —— 长妤跪坐在梳妆台前,用粉去掩盖脖子上留下的一连串痕迹,有些地方都被咬破皮了。想起他的唇舌扫过时让她全身颤抖的感觉,就像是一千只蚂蚁在舔舐着蜂蜜。 那边吴莲看着她脖颈上露出的痕迹,迟疑了一会儿,道:“长妤,这,你身子弱,这些事,要,要克制些。” 吴莲说得吞吞吐吐,到底是个女儿家,脸皮子薄。 她往日见长妤夜夜被折腾的午时才起来便有这种想法了,后来消停了一会儿,但是昨晚将人接去,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在洗浴房里呆了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被折腾成什么样。 长妤听了吴莲的话,根本没反应过来,但是想起重云,她又不由微微恼怒了起来:“他怎样对付我的,我一定会悉数奉还。” 吴莲微微惊讶的张了张嘴,她哪里知道,长妤在这方面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那些隐秘的提醒对她而言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长妤遮掩了形容,看着眼底的一片乌青,昨晚又做了一晚稀奇古怪的梦,害得她睡都没睡好。 但是,还须得打起精神,因为,今日可是个好日子。 这可是贺兰逸娶谢长媛的好日子。 自己的姐姐结亲,无论如何,她是不能不去的。 今日的谢府到处都是红绸,刘氏抹了厚重的胭脂,那何氏这几日将她给折磨的够了,她多次想要趁机弄死她,结果都功亏一篑,谢正又对她不甚亲近,真是让她有苦说不出了。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到底还是要撑着,当家主母的范要拿起来。 现在尚早,不过寅时末,长妤准备去瞧瞧谢长媛。 到了那里,从宫里面请来的老嬷嬷正在给谢长媛开脸,不断的赞叹道:“瞧这新娘子的一张脸,那贺兰世子也当真是好福气!漂亮得跟个仙女似的。” 旁边的李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那老嬷嬷赞叹着一不小心转过了头,就看见长妤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因着是喜庆的日子,长妤穿了翡翠撒花洋绉裙,斜插了一支步摇,珍珠流苏晃荡下来,趁着那清丽柔弱的脸蛋,一低头,眉目堪可入画。 那老嬷嬷被这样的容色逼得微微闭起了眼,呆了一下,直到那低眉的少女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隐隐杀伐之气,却又刻骨寂静,不由得心中一惊,急忙将自己的眼转开了去。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倒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女子的身上,但是瞬间,刚才那种威压的杀伐之气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盈盈双目,只有安静,清透明亮。 长妤上前,根本不在意谢长媛和李嬷嬷微微变化的眼神,而是轻声道:“长媛姐姐今日真漂亮。” 谢长媛本来有些微喜气的脸在看到长妤之后就变了,若不是她,她现在的婚事就不会这么充满憋屈!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当初想着那重云会让她生不如死,但是现在瞧着倒是将她当成宝了!而且,而且那样好看的人,便是当过男宠又怎么样呢?她现在要嫁的是一个没了双手的人! 长妤忽视掉她眼底的嫉恨,道:“姐姐大喜,我也没什么好给的。这是从西北朱砂记送来的胭脂,姐姐倒是可以用用。” 旁边的吴莲从自己的袖子里将准备好的脂粉盒子给放到了她的梳妆台上。 谢长媛冷冷的道:“胭脂?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死人的东西!” 长妤听而不闻,轻柔的道:“老太爷说过,毕竟是姐妹一场,从此之后,长媛姐姐便要嫁入贺兰家了。妹妹先在这里祝福你百年好合。” 谢长媛沉着脸冷哼,长妤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那老嬷嬷倒是没想到这两姐妹势如水火,只是那谢三小姐风轻云淡,而谢大小姐却是愤怒不堪。 他看着那胭脂,道:“这胭脂可是难寻的上品。” 谢长媛拿起那胭脂盒子,然后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咕噜噜的,那盒子被甩得转了几圈,然后滚落到刚刚踏进屋子的刘氏的脚底。 “媛儿,怎么了?”刘氏看着她黑沉沉压下来的脸色,急忙上前,“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万不能动了气。高兴开心起来。” 谢长媛看着镜子里自己俏生生的脸,心中愤懑:“娘,那谢长妤算什么,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我的大喜日子,贺兰府那边同娶的还是谢琳琅那个庶女,这不是让我以后都没脸了吗?” 刘氏拍着她的肩膀道:“媛儿,谢琳琅本来就不是个有出息的,凭着一张脸而已。入了府你是正儿八经的主母,贺兰府虽然说是等她生了孩子就抬平妻,那也得她生得了孩子。放心,那等货色红花下去就没了前途。只是刚才谢三进来,她可干什么了?” 谢长媛指了指那胭脂盒子:“那谢三给我送来了一个胭脂盒子。” 刘氏捡起那盒子,仔仔细细的打开看了一眼,胭脂倒是好胭脂,只是,谢三会这么好心? “去,将奉清姑娘叫来。” 李嬷嬷急忙去喊奉清,奉清进来,刘氏道:“这是谢三送来的东西,你且瞧瞧有什么不对劲。” 奉清接过,拔下发鬓上的银钗,插了一下,却并没有毒,她又想了一会儿,然后干脆将整盒胭脂给倒了出来,然后,她得意的一笑:“小把戏!” 胭脂底下镇着一汪黑色的粘稠之物,扑鼻而来有些许的腥臭,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只是刚才被那胭脂封着镇在下面,倒是一点也闻不出来。 奉清道:“那谢三倒是有些聪明劲的。这胭脂初探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时间一长,这些毒就会渗透入胭脂,用着用着,最后一不小心,就断送了性命。可惜,这些小把戏也不过如此,被我们戳穿了,她的好算盘也就落空了。” 刘氏咬牙道:“狠毒的谢长妤!哼!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今晚就让她自己作死去!” 奉清微笑:“二奶奶不必担心,早就准备好了。她这几日都是用的那日我给的那香,她哪里知道,那香确实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今晚我受贺兰老夫人的邀请要表演香境,她身上带着的香和我当场调制的香结合起来,便是绝顶的毒药,这毒侵入脑膜,可让人当场疯癫,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刘氏拿起自己的帕子拧了拧:“这样死,倒是便宜她了。当初那般的下贱,今日却该让她继续下贱下去。只是我媛儿婚礼上见了血,就怕不吉利。” 奉清笑道:“一抹红当头,自然是吉利的。” 谢长媛迎合着笑道:“只要她死了,我也觉得舒坦。” 旁边的老嬷嬷看着不出声,宫里的那些尔虞我诈看得多去了,这家族之间的自相残杀也不过如此,她一向审时度势,面容平静,依旧按着规矩给谢长媛开脸扑粉上妆。 —— 贺兰府。 红绸层层叠叠的铺满整个房间,天色不明,贺兰逸半跪在祠堂前,贺兰老夫人站在旁边,目光沉重:“逸儿,现在,贺兰府就剩你一个人了。我岁数已经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一定要走下去。” “奶奶。”贺兰逸低下了头。 贺兰老夫人道:“我嫁给你祖父开始,已经过去四十年。这么多年,你祖父去了,你父亲去了,你娘亲去了,整个贺兰府,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旁人看我们贺兰府已经衰败,如今也不过是我这个老不中用的在操持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别说皇帝,便是这晋城,恐怕也没多少人能卖你的面子。所以,这次结亲之后,你便要担当起责任来。” 贺兰逸低下了头:“是。” 贺兰老夫人道:“起来吧,去穿好衣服,今日,你要好好给所有人看看。男儿,当自强。” “是。” 贺兰老夫人从自己摸了摸怀里的玉牌,然后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再怎么刚强,也不过是个女人。 她从祠堂外面走出去,却听到身边的嬷嬷低声道:“老夫人,吴夫人来了。” 贺兰老夫人道:“吴将军府的吴夫人?” 那嬷嬷道:“是。” 贺兰老夫人想起前些日子拿着刀追杀谢长妤的吴威,道:“请进来吧。” 她坐在大堂内,燃烧的红烛旁边放着一盘香瓜子,她的手刚刚搁上去,一个穿着弹花暗纹锦服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贺兰老夫人。” 贺兰老夫人磕着瓜子,道:“什么事?” 吴夫人站着道:“今日本来是贺兰世子的大喜之日,我先来贺喜。” 贺兰老夫人淡淡的道:“到底要干什么你且先说吧。 吴夫人道:”今晚我想给老夫人借一个人的性命。“ 贺兰老夫人满是褶子的脸堆起笑来:”哦,谢长妤的?只是当日周听星的话还说得不够清楚吗,若是那重云翻起账来,可不是好糊弄的。“ 吴夫人低着头道:”这件事不会牵扯到老夫人的,只是,今日是贺兰世子的婚礼,害怕老夫人介意。若是婚礼上发生血案,到底还是不好。“ 贺兰老夫人垂下了眼眸:”我还想要谢长妤的。“ 吴夫人道:”谢长妤活着,有重云看着,老夫人您也不好下手。倒不如卖我们这个人情,以后若是贺兰世子的路,我们定当照拂。“ 贺兰老夫人沉吟了一下,前一句话是实在,但是更实在的是后面的一句,贺兰逸的资质她知道,能保住性命就算好了,否则在当日自己的宴会上,她就不会看中谢长妤而想要让她去当贺兰逸的妻子了。 吴夫人低头道:”我家老爷曾经和贵妃娘娘一起设计在宫门前杀她,但是都让她轻轻松松的对付了过去,不仅如此,还害得周副将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这个少女绝对不简单,所以,这样的女人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么就只能是我们的敌人。现在趁她羽翼未丰将她杀了,否则恐为后患。“ 贺兰老夫人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吴夫人嘴角勾起一丝狰狞的笑:”她害得我彦儿成了那模样,我便血债血偿!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吴莲,那个杂种也要受死!“ 贺兰老夫人道:”你何时动手?“ 吴夫人道:”近日晋城不是窜进来千机阁的杀手吗,杀手杀人还要什么理由?“ 贺兰老夫人咬破了瓜子皮:”好。“ —— 十里红妆,一百二十抬嫁妆浩浩荡荡的招摇而过,引得百姓纷纷注目。 刘氏拿着帕子将眼角的眼泪抹掉,看着花轿出门,方才转身进屋,那边何氏端起一杯茶递给刘氏,道:”二奶奶你喝口茶休息休息。“ 刘氏甩了她一眼,然后手一挥,”啪嗒“一声,那茶杯就给摔在地上。 小贱人!等我女儿嫁了之后,定要好好的弄你! 她的念头刚刚转过,便听到一声厉喝:”你什么态度?!媛儿出嫁你都是这态度!珠儿好心为你,摆什么架子!“ 刘氏的脸一阵扭曲,看着谢正走来,然后扶着何氏,温柔的问道:”珠儿你没事吧。“ 刘氏气得咬紧了牙冠,何氏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刘氏一眼:”二奶奶,珠儿不知道你心情不好。待珠儿在给你倒杯茶吧。“ 刘氏只恨不得撕了这个小蹄子,但是脸上却要挤出一丝笑来,她刚想拒绝,那边的谢正却冷着脸道:”珠儿那是敬你主母之位!“ 刘氏忍不住呛到:”谁知不知道那茶里有毒?“ 何氏的一双大眼顿时挤出了眼泪珠子,然后急忙去倒了一杯,仰头饮了一杯,哭道:”我若是有心害二奶奶,还不先害了贱妾自己?“ 谢正顿时就怒了:”今天是媛儿的大喜日子,你有没有点做主母的风范?!“ 刘氏听了,心中暗想今日使大喜日子,也只能忍了下来,那边何氏已经倒了一杯茶,然后恭敬的递到刘氏手中,双手奉上,低着头,态度倒是恭敬。 刘氏在谢正的目光下,只能没来由喝了那杯茶,然后将茶杯甩给何氏,往外面走去,到底还是主母,也只能将场子撑着,她道:”时辰到了,将诸位小姐少爷领着,该是时候了。“ 原来本家也有一出酒席,但是因为那边办的更大,而且有香宴,所以这边的人需要过去。 刘氏拧了拧手中的帕子,就看到长妤走了出来,依然是早上的那件衣服,满头青丝用一根玉簪子插上,未施脂粉,但是愈见丽质天成。 她心底冷笑,她想要在胭脂里下毒,哪里想到被他们识破了去,也不过一些小小的把戏而已。 刘氏上前,笑道:”也只有妤姐儿这模样,才是嫁得了皇家的人。“ 长妤焉不知她话中的讽刺,笑了笑,只道:”二婶婶是去贺兰府吗?“ 刘氏道:”是啊。媛姐儿先嫁,琳琅也就只有等一个时辰再入府了。妻妾是要有别的,不是吗?“ ”是。“长妤低着头,犹豫了一下,”只不过上次和贺兰老夫人有些差错,我还想今日要不我先避避?“ 刘氏亲亲热热的过来,道:”今日大喜日子,那日也不全干你的事。且去就是了。“ 看着长妤点了点头,刘氏心里才冷哼,你若不去,怎能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去呢?那奉清可是晋城唯一的一等香师,哪里又有人比得了她去?! 长妤跟着刘氏进入贺兰府,今日的贺兰府喜气洋洋,虽然比不得荷兰老夫人寿宴上的极致,但是也是豪奢至极。 那边夫妻对拜之后,众人一阵起哄,然后等到宴会开始,大家听说香宴马上开始,也不由充满期待。 奉清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像是一朵清雅的梨花一样跪坐下来。 十多个香炉香烟袅袅,一百多种香料铺陈在上,看起来华贵又神秘。 这世间,有大香师境界的人只有大夏的一位,而大燕,要出一位一等香师也是极难的,所以她们的地位也非同一般,向奉清这样的人,约莫可以做得皇宫中的贵客。 大家屏息,然后看着奉清,只见她的手掠过那一百多种香料,然后闭目,像是拈花一样将那些香料混合着放入香炉之中。 在座的人都是权贵之家,不乏懂香之人,一缕烟雾从第一个香炉里冒了出来,已有人忍不住赞叹道:”竟然是荃芜香!当年燕昭王出波弋国,得此香,浸地则土石皆香。果然一等香师!“ 那香气闻之让人酥软,下面的贵女们全部都眼睛冒光的看着那香炉,若是能以这香熏衣服,也不知道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这香气还未透到肺腑,接着第二炉香又再次飘了起来,但是伴随这香气起来的,竟然是一串微小的荧光,忽闪忽闪的,当真是奇景! ”沉光香!传说中烧之即燃的沉光香!“ 众人再次大讶。 奉清听到人们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可是她修行二十多年的结果,若是假以时日,她肯定能到达大香师的境界! 只是,今日这香局,却是为一人而设。 她的目光落向桌上的那个少女,只看到她的额头忽闪而过一抹黑色。 她心里冷笑,不过才开始呢,等到这所有的香气汇合而成,形成新香,那么接着,就会和她这几日相混合的和奇香融合,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你!在这之前,她便将解药混合在茶水里给谢府的其他人服了,就只剩下她。哼,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罢了,也不知道长歌小姐为何忧心! 长妤撑起了脑袋,似乎体力不支。 今日来的就只她一人,身边都是刘氏等女眷,刘氏的目光掠过她,嘴角不由勾了勾。 看样子是着了道了。 十几炉香慢慢的腾起,纠缠出一副瑰丽的景象,仿佛云海生波,寸寸卷来,绮丽瑰艳。 众人都沉醉在这样的景象中。 而奉清却看向长妤的方向,慢慢的道:”其实,我这香境,有一个名字。“ 众人看向她。 奉清道:”这香境,原来是一百多年前的大香师夜回所创,名为‘观自在人心’,有人能从这云卷云舒中有快乐之感,有人却能从这波涛汹涌中感受到伤怀,痛苦,全凭自在本心。“ 她说着看向长妤,道:”我见谢三小姐面有不豫之色,不知为何?“ 长妤淡淡的道:”只是前日我在香谱中曾见过这‘观自在人心’香境,但是仿佛,奉清小姐好像少了些什么。“ 奉清在这上面向来自傲,看着长妤从容的样子,心中暗自冷笑,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还大放厥词,这香道若是没有二十年的功底,根本没有办法,更何况还要有自身的天赋?这个谢三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在来之前就已经被谢长歌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众人一听长妤开口,便急忙将目光转来,看见是谢长妤,都不由愣了愣。 所有人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贺兰老夫人的寿宴上,那个少女以一敌百,真是风光无限,只是后来重云的出现,才将她的风光给压了下去。 但是即使这样,她的名声也是一瞬间席卷了整个晋城。 奉清道:”哦,奉清倒是不知道我这香境还有什么少的,不如请谢三小姐上来指教一翻?“ 长妤微笑,然后站了起来,走了上去。 奉清看着她如许从容的姿态,心中不定,但是瞧着她的脸色,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袅袅而上,正是毒要发作时候的情景。 长妤走上去,跪坐在她的对面,众人只看到她纤细的身影,洋绉裙散落在上面,袅袅香雾中青丝如瀑,安康坐在下面,瞧见大家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到她的背影上,而坐在旁边的秦笙却将转了自己的目光。 长妤看着奉清,伸手拿起一种香料,指尖一抹,香料在水中盈盈荡开:”所谓观自在人心,其实应该这样去读,自在观人心。“ 奉清总觉得她的话别有所指,但是来不及细想,长妤已经端着那碗清水站了起来,她看着自己指甲缝隙里的粉末,然后再次将指甲探入碗中,待那些粉末完全的消散之后,这才用指甲点起水,弹到那些香炉之上。 在一瞬间,那些分散的香味像是被什么一浸,像是雨后的春山,使人顿时觉得心间空旷起来。然后那些袅袅香雾瞬间奔腾起来,然后,那些烟雾幻化为朵朵怒放的花,然后又变化成奔腾的云。 盛大的香气瞬间弥漫至整个贺兰府。 奉清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妤,怎么可能?! 刚才她的香境是凝固的,但是不过加了一味,就变成这样! 她的眼睛却落到长妤身上,只有一个念头——她怎么还不死?!按道理这个时间,她应该毒发身亡了啊! 长妤慢慢的在她的对面坐下,然后微微一笑,低声道:”奉清姑娘,你家的谢二小姐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自作聪敏?“ 奉清突然全身一僵。 长妤一边悠然的将那碗水放下,一边轻声叹息道:”今早上的那盒胭脂,为何你要将它砸开呢?我送的东西,谢大小姐如何肯用?你们为何偏偏要多次一举?“ 奉清脑袋飞转,有什么问题?到底有什么问题?! 长妤垂头,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轻声道:”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 奉清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长妤已经站了起来,她款款的走下台,却在走下台的时候脚步一踉跄,然后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惊讶的道:”我,我的手指怎么成这样了?!这,香料里有毒!“ 这声”香料里有毒“一说出来,顿时将所有人拉了回来,秦笙陡然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就想奔过去,但是刚刚一动,安康已经站了起来,道:”快!去叫大夫!“ 但是她的话音一落,突然又一声尖叫从喜房里传了出来! 刘氏一听,脸色一白:这是她女儿的声音! 场上顿时就乱了起来,奉清也是一惊,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安康厉声道:”香料有毒,将这个女人给我拿下!“ 贺兰老夫人本来在外围,一听到这个变故立马奔入,小草上前扶住长妤,让她坐下休息。 刘氏奋不顾身的往喜房跑去,刚刚到门口,她自家陪嫁的丫头就惊慌失措的奔了出来,一头撞在了刘氏的怀里,然后”砰“的一声跪下,惊吓的哭了起来:”二奶奶,二奶奶不好了!小姐,小姐被姑爷杀死了!“ 一听到这句话,刘氏的双脚一软,觉得耳朵嗡嗡嗡的响,接着,脑袋像是有一把火熊熊的燃烧起来,随便怎么也熄灭不了。 她的女儿被人掐死了,她的女儿被人掐死了!她要报仇!她要报仇! 她像是斗兽一样冲进房里,只见贺兰逸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谢长媛的尸体斜躺在地,胸口插着一把利刃,鲜血流淌出来。 屋子里其他的喜婆丫头都被吓傻了。 贺兰逸看见刘氏进来,看见她赤红的眼神,心里顿时一惊。 刚才就是这个眼神! 他急忙道:”岳母大人,是她自己……“ 刘氏只觉得胸口烧着一把火,脑袋里浑浑噩噩,根本听不清楚贺兰逸在说什么,她猛地拿起旁边的烛台,将蜡烛一抽,那尖尖的烛台带着锋利的光,她封魔似的冲了上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贺兰逸想要出手,但是他本来就没学过武功,现在双手还不灵活,看着刘氏像个疯子一样的冲上来,只能卯足了劲去挡。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众人也随着来到喜房外面,那丫头还在说着”小姐被姑爷给杀了“,弄得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当场! 大婚之日,新郎将新娘给杀了,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贺兰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换,但是喜房里却传来缠斗的声音,贺兰老夫人立马冲了进去,就看到贺兰逸几乎被刘氏给逼得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她顿时手一伸,急忙将刘氏给抓了回来,然后一把将她甩出门外。 贺兰老夫人急忙去拉贺兰逸:”逸儿,怎么回事?“ 贺兰逸胸口起伏,正想开口,却听到大喊:”快!快去叫大夫!二奶奶不行了!“ 贺兰老夫人心中也免不了一惊,刚才还拿着烛台想要置她孙儿于死地的人,怎么眨眼间就不行了?! 她走了出去,只见刘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已经死了大半。 众人看向她,眼底分明的闪着惊愕,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是却都在心底浮起一个念头:贺兰老夫人一怒之下摔死了她。 贺兰老夫人只觉得脑门子直跳,她几十年的人了,出手怎么会没有轻重,刚才扔刘氏出来的时候手里使了暗劲,根本不可能摔死她,便是摔伤也不能! 是谁在害她?是谁在害她贺兰府?! 她的目光像是秃鹫一般的扫过众人,但是在场的人都神色惊愕,一个二个并无异样。但是她知道,今天,他们贺兰府的名声可能毁了。 贺兰老夫人强硬的使自己恢复过来:”马上去将黄大夫请来,将屋里的婆子丫头全部请出来,我要当场询问。“ 一场喜事变成这样,大家都很意外。 侍卫将刘氏和谢长媛的尸体抬到外面,丫头婆子跪在地下,贺兰老夫人指着一个老嬷嬷道:”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那嬷嬷跪了下来,道:”老夫人,世子进来是想看看谢大小姐,哪里知道,谢大小姐突然就想拿簪子去杀世子,世子一时不察之下就失手杀了谢大小姐。这事,原本怪不得世子啊。“ ”胡说!岂听你一面之词!我的孙女怎么可能去杀自己的夫君?“谢钧匆匆赶来,一听到这个说辞,顿时脸就黑了,这些话明显就是想要将所有的责任让他们来担! 贺兰老夫人一听,冷笑道:”谢老太爷,怎么不可能?难道你就是想说,我孙儿杀了你孙女?“ 谢钧看着贺兰老夫人,这老不死的明显就想要过河拆桥,来个死不认账!为了保住自己府里的名声,为了让贺兰逸不承担上杀妻的名头,竟然想要推卸! 贺兰老夫人看见谢钧脸色极其的不好,于是道:”让黄大夫来看看吧,既然你的孙女不可能没来由的伤我的孙儿,那么我们就看看。“ 谢钧忍住怒气。 那黄大夫走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下伸出手,然后查看了谢长媛和刘氏的身体,他的脸色几变,他早在那嬷嬷去请他的时候就听到了风声,那嬷嬷说是谢长媛突然出的手,其实很有可能被人下了药。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一点中毒的痕迹。 ”怎么样?“贺兰老夫人询问。 黄大夫摇了摇头:”谢小姐和谢夫人都没有异样。“ 这话一出,谢钧和贺兰老夫人齐齐黑了脸。 ——你孙女不明不白杀我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孙儿竟然在大婚之日出了这种事,真当我谢府是好欺负的?! 谢钧一甩手:”贺兰老夫人,无论如何,你得给我谢府一个交代!“ 贺兰老夫人也站了起来:”谢老爷子,你孙女不明不白的想要杀我孙儿,怎么着也是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没想到现在这样子,秦晋之好竟然要反目成仇? 而这个时候,长妤和安康走了过来,见到眼前的这个场面,安康也是微微一愣。 贺兰老夫人看向长妤,眼底的光芒顿时一闪,看着长妤由旁边的丫头扶着,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上前几步:”不知道谢三小姐怎么了?“ 长妤没有说话,那边的安康便道:”那位香师是谁请来的?若非被发现了,恐怕现在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中毒而亡了。“ 贺兰老夫人眉头一皱:”不知公主殿下是何意思?“ 安康一招手,身后的两个侍卫拎着奉清就走了上来,一把将她按倒在地下。 ”奉清姑娘!“ 香师的地位非同一般,但是现在却被人这样的对待,谢钧也不由疑惑的看着她。 安康道:”刚才已经请黄大夫去看过了,是怎么回事黄大夫来说说吧。“ 黄大夫走了出来:”那香中含了毒,如果时间长了侵入身体,在座的所有人都会中毒。“ 贺兰老夫人一听,沉下脸道:”谢老太爷,这香师可是你推荐给我的,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奉清挣扎着道:”是谢长妤!一切都是谢长妤害得!我的香没有毒!肯定是她刚才做了手脚!“ 她竟然小看了这个女人! 长妤微微一愣:”奉清姑娘,我的手现在还伤着,做什么手脚?所有的东西都是你那里取得,众目睽睽之下,我能做什么?而且,刚才是你叫小女小女我才上去的。“ 奉清明明就想让她吸入更加多的香气,哪里知道是这个结果? 安康冷哼道:”满口胡言!长妤做什么,我们全部看在眼底,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狡辩!该杀!“ 她心里是偏向长妤的,一听到这个女人开口就满心不屑。 奉清还想开口,安康一挥手,旁边的侍卫就一把将奉清的嘴巴给堵上了。 安康道:”将这个女人押下去处决了!“ ”是。“侍卫回答着拖着挣扎的奉清走了下去。 而那边,谢钧还在为贺兰老夫人的话气得一鼻子血。 明明是两人合计的,怎么就成了他一人的事?这个老狐狸!真当他谢钧是好欺负的? 他冷哼着道:”贺兰老夫人,如果三天之内你不给老夫交代,那么,咱们,公堂上见!“ 贺兰老夫人冷笑道:”你又是何居心?谢钧,你休要胡说!“ 谢钧黑着脸:”我好好的孙女嫁给你,就这样被你的孙子杀死。我儿媳妇被你摔死,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高淑华,你且等着!“ 贺兰老夫人冷笑道:”好!谢钧,咱们走着瞧!“ 众人就这样看着两家撕破了脸,而大家更同情的,还是谢府那跟在后面的谢四小姐,这轿子都抬过来了,现在,可怎么办? 热热闹闹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好好的婚礼顿时成了一场笑话,长妤看着跟在谢正后面的何氏,目光微微一闪,嘴角轻轻的一勾。 又有谁知道,何氏是她的人呢? 周三挑选人又怎会仅仅是为了迷住谢正,在挑选她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等待,包括将小月送出去,也是断定刘氏会将何氏迎进门。 在奉清为她送上香料的时候,她就知道其中有诈了。但是奉清又哪里知道,长妤对于香道的道行,还在她之上。她的目光一扫,就知道奉清擅长的是什么香,喜欢用什么香,她的香料盒子里名贵的香用得多,显然擅长这方面的调香。所以,能和那所谓的和奇香产生致命毒的,就只有香谱上所谓的”观自在人心。“所以,在早上的时候她会送去那盒胭脂,按照谢长媛和刘氏的性格,又怎会放心她,所以,必会千方百计的找到其中的不妥。那么,长妤就干脆给她准备了不妥。所有人都注意那浓重的腥臭味,却不知道那藏在腥臭味下的,还有一枚名叫”善附子“的东西。而在这之前,何氏已经让刘氏和谢长媛喝下了藏有另一种东西的茶水。 当然,不论是那”善附子“,还是茶水,都是无毒的,但是,当两者和她最后所成的香境结合起来,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可以瞬间使人丧失理智,一旦稍有刺激就会发作,血气顿时上冲,一时之间就会置人于死地,但是一旦发作的时间过去,别人就再也察觉不到踪迹。 所以,对于死了的谢长媛和刘氏来说,便是那黄大夫如何的医术无双,也察觉不到半点不妥。 这便是所有的原委。 ”长妤。“安康在旁边喊了一句。 长妤转头看着她:”公主有什么事儿?“ 安康问道:”你没事吧?“ 长妤微笑:”多谢公主关心,我没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门外,此时众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长妤的车夫走了过来:”小姐,车坏了。“ 长妤向安康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走了下去:”怎么回事?“ 因为马二在操持千嶂锦的事情,所以新雇了一个车夫,那车夫道:”小姐,我不过离开了半晌,回来就发现我们的马车车轮坏了,大概是哪个赶马车的不长眼,将轮子撞飞了半边。“ 长妤眉头几不可见的一闪,这本来没什么,那车夫可能因为内急而离开,而刚才赶车离开的人又太多,很可能就撞到。 她走到马车前看了看,车轮是从马车下歪了半边。 但是,哪里有撞马车只撞到车轮,而其他的地方却完好无损的? 长妤对着那车夫道:”刚才是谁的马车停在这周围?“ 那车夫想了想:”有李御史家的,王大人家的,还有,吴将军家的。“ 长妤的目光掠过地上的痕迹,嘴角一勾。 安康走了过来,问道:”马车坏了?我那儿有马车,我带你。“ 长妤目光一垂:”那,就多谢安康公主了。“ 长妤坐上安康的马车。 安康的马车十分的简洁,马车内还挂着一根红色的鞭子,安康拿下鞭子,笑得脸上像是一朵花:”我是顶讨厌坐马车的,要骑马才好,你也喜欢骑马不是?最近北夷那边的贼子又开始不安分了,听说父皇要去犒军,咱们一起去吧!“ 长妤道:”那地方岂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 安康道:”母后都和父皇说了,父皇也认为不要忘了马背上的江山社稷,这次随行的人规模很大呢。“ 长妤笑道:”那样就太好了。“ 马车开始行走起来。 看着安康的马车渐渐的消失在巷口,而在黑暗中的吴夫人也随着转了出来。 ”夫人,怎么办?那丫头坐上了公主的马车。“ 吴夫人怎生甘心就这样放弃!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婚宴上出了那样的事,现在正是大家都无法察觉的时候,想要查也无从查起。 她道:”悄悄跟上去,到了半路再出手,不要伤了安康公主,只等将那个谢长妤拿下,直接给我丢到青楼里去!“ ”是。“那侍卫低声说着,然后将脸蒙上,身上佩戴起千机阁的东西,然后领着杀手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侍卫带着一众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贺兰府属于老式的世家,所以修建在皇城北边,这边远离闹市口,到了晚上,并没有什么人影。 那侍卫跟了上去,但是越跟越不对劲,怎么回事?! 马车呢?按道理这马车行的再怎么快也不可能一点踪迹也不见,况且他们在后面并没有耽搁多久。 ”老大,怎么不见人?“身后的那个侍卫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侍卫皱眉道:”是有些不对劲,分头找!“ ”是。“后面的侍卫刷刷刷的分成三队,然后迅速奔往三个地方。 不一会儿,那个侍卫领着十个人突然顿住了脚步。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 他猛地加快了脚步,只见巷口一转,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而马车周围,跟着安康公主的六个侍卫全部已经尸横在地。 能负责专门保护皇家的人,那可都是大内的一等高手,是什么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这些人给杀了,竟然还没发出一点声音?要知道他们随身准备着的迷药就是为了待会儿无声无息制住这些人的,但是现在,这马车周围根本没有迷药的味道! ”老大。“身后的人显然也不可置信。 而在这个时候,马车的车帘无风而动。 那侍卫将自己的刀横在身边,然后走上前。 ”什么人在里面?“那侍卫冷声喝问。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那侍卫又问了一声,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响,他终于忍不住,然后用刀挑起了车帘。 车帘内,一人眉目如画,穿着一袭宝蓝色的衣服,仿佛一幅还未干透的丹青妙笔。 那侍卫没有料到,这马车内坐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艳丽的青年。 然后,这个艳丽的青年伸出手来。 ”想冒充千机阁?该杀!“” ------题外话------ 好想找个时间去看大圣归来啊~童年的第一个男神~我要逆袭~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还是想说:一万五求月票! 谢谢zlzh123456的两张月票和一张评价票,谢谢yaoshanshui的一张月票,谢谢凉翊的一张月票,谢谢huiyishu的一张月票。谢谢七七小四的七朵鲜花,谢谢hewelg8922的五朵鲜花和100打赏~ 谢~ 第八十四章:大婚血案 第八十五章:投怀送抱,谁先认输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五章:投怀送抱,谁先认输 黑夜里的长风轻轻的卷起来,然后又飘过去,一缕发丝扫过长妤的眼,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安康的身体紧紧的依靠在她的身上,但是很显然,她已经晕过去了。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两个丫头长得可都不错啊,啧啧啧,真不知道吃到嘴里是什么滋味。” “你那龌蹉的心思给我收起来,这可是上头要的人。阁主已经花大价钱说好了,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你可得有苦头吃了。” “嘿嘿,反正那两个丫头都昏迷着,趁着这个时候将她们给弄了,醒来的时候收拾干净,又有谁知道呢?蒋大哥,你说,是不是?” “不行!若是阁主怪罪下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蒋大哥,我看中那个穿红衣服的娘们,瞧着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你……” …… 不是吴威的人? 刚才的袭击来的迅猛而突然,便是安康也还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打晕了,而她却故意撞晕了过去,转眼间就被人拖到了另一个马车上,就这样被抱走。 阁主?千机阁?她隐隐约约的记得这个名字被重云提起过,那日那个射箭来杀死她的人就是千机阁的人,但是千机阁是个江湖组织,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她想了想,转头看了安康一眼,正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 长妤闭了眼。 帘子被掀了起来。 “将她们抬进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长妤感受到有人将她们抬到了一个房间,然后,有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阁主。”那两个人一看到来人,像是突然吃了一惊。 那人轻轻的“嗯”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你们下去吧。” 很年轻的声音,不会超出三十岁,但是因为戴了面具一类的东西,所以声音显得有些失真。 长妤判断着,就感到脸蛋一凉,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的落到她的脸上,长妤抑制住想要偏头的冲动,那只手慢慢的下移,然后落到她的衣扣上。 若是这人再往下一分,她就动手。 那人的手解开长妤的衣服,就在长妤忍不住想要出手的时候,突然觉得一个东西抹到了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特别的不舒服。 “阁主,您这是……”又一个十分年青的女声道。 “这谢长妤待会儿是给七皇子送去的,这是阴阳散,待会儿只要夏侯渊吻到她的脖子,那么定会行合欢之时。” “您,不担心那个残王……” “呵,担心做什么?要担心不应该是夏侯渊担心吗?自己的未婚妻被人给奸了,要找也是找到夏侯渊的身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千机阁做的就是这个买卖,夏侯天那人出得起价钱,我们也不必担心太多。” 那个声音顿了顿,突然又道:“怎么将老皇帝的公主给绑来了?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 竟然认识安康公主,看来这个人和皇室熟悉的很啊。 “这个公主怎么办?” “怎么办?杀了她追究起来又是麻烦,先搁着吧,先喂些安魂药。” “是。” 声音就这样停顿,然后两人紧跟着走了出去,长妤的五官灵识早就和以前大不相同,等人走开,她立马就感觉出来,然后,睁眼看向安康。 安康依然昏迷不醒。 她的心念一转,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香袋,将香袋系到了安康的身上。 听他们的话,待会儿自己肯定要被送入皇宫,要送给那个七皇子夏侯渊,那个七皇子长妤也是有所耳闻的,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鬼。只是,怎么和那个夏侯渊扯上关系呢?便是争夺皇权,这个夏侯渊也没有丝毫的竞争力。 长妤暂时未曾明白,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来的是两个粗壮的婆子,她们将长妤抬着,然后再次运送上一辆马车,马车里还有其他的几个女孩,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相貌颇好,但是都昏迷了过去。 这回马车是往皇宫里的,从西偏门进入,然后转了几个圈,来到一个黑黢黢的墙角。 本来,年纪稍大之后,皇帝都会给各位皇子赐下府邸,但是因为夏侯渊身体病重,所以就一直留在了皇宫里。 “人送来了吗?”那站着的年纪颇大的老嬷嬷问。 “送来了。这回都是好货色,保管殿下满意。” 老嬷嬷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银票,塞到了那人的手中,“一共一千两。看着了。” “是是是,小的明白。” 那老嬷嬷手一挥,就有几个丫头将长妤等人从墙角抬了进去,不一会儿,几个少女就被摆在了一张床上。 大床放下了帘子,长妤睁开了眼睛,只隐约的看到帐子外那隐约的灯火,然后,一阵咳嗽声响了起来。 “七皇子,您小心些。” “来了吗?来了吗?”一个显得有些急躁的声音道。 “人送来了,都是鲜鲜嫩嫩的小姑娘。” 长妤顿时明白了,正华帝喜好年纪小的男童,他的儿子也是个不正常的,喜欢年纪小的少女。 真是,一个赛一个龌蹉! 帘子顿时被拉开,夏侯渊的目光像是粘虫一样的黏在床上的五个少女身上,他的眼睛立马大冒精光。 “滚出去!”夏侯渊一声吼,整个大殿的人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然后,夏侯渊扑了上来,一把扯开一个少女身上的衣服,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了上面。 听到那浓重的喘息声,长妤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她猛地睁开眼,一眼看去。 夏侯渊正在撕衣服,一转眼看到长妤,微微一愣。 “好看吗?”长妤拔下了自己的簪子,一头的青丝瞬间流了下来,如水。 夏侯渊顿时扑了过去,长妤的身形一转,眼底冷光一闪,一把扣住了夏侯渊的脖子。 她可不管是谁在后面想要害她了,先把这个夏侯渊给宰了再说! 夏侯渊显然没有料到长妤会有这样的功夫,他刚想张口大喊,长妤已经一簪子刺了过去,夏侯渊顿时血流如注,没了呼吸。 长妤嫌恶的将他一扔。 太脏了! 长妤看着他的尸体,突然眉目一闪。 安康,夏侯渊,有这两个作砝码,这回总该让吴府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你拿我当枪用,我便将计就计罢了。 长妤想着,然后用簪子沾着夏侯渊的血,在他的指尖抹了一下,然后在下面写了半个“谢”字。 她看着夏侯渊的姿势,这才将手中那普通的簪子一扔,然后,打开窗户,悄悄的钻了出去。 长妤对皇宫很熟悉,所以知道这是在皇宫的西南方,她心底微微沉思,决定往宫里的九重云塔去看一看。按照道理,云晔不可能死去,那么又是何种原因使他羽化了呢?便是找不到原因,能够祭拜一下也可以了结心愿,更何况,那前陵碑里,还有她父母的玄碑。 她想着,顺手摸进了一间屋子,天光从外面照进来,照着一床的侍女,像他们这些低等的侍女,没有一个人的房间,只能混合着住。 长妤轻手轻脚的拿起一件侍女的衣裙,然后套在了自己身上,顺手挽了发髻,然后悄悄的跳了出去。 她将自己原先穿着的百褶裙给塞到丛木里,接着便往外面走去。 刚刚走了不远,她正想转过一个地方往九重云塔走去,却没有料到一个声音传来。 “你这丫头,停一停。” 长妤只能停下来脚步,她低着头,对着迎上来的道:“参见公公。” 那个老公公将自己手里的拂尘一扫,上上下下的觑了她一眼,道:“去,跟在他们后面,帮着抬点东西。” 长妤轻轻的应了,微微抬头看见一队宫女,迎了上去。 她跟在她们身后,穿了几个长门,明亮的灯火照得满堂红。 “将澡豆,胰子,玫瑰香精拿了。待会儿陛下和十三皇子要用。” “是。” 长妤却听得心头一惊。 正华帝和重云? 长妤的心里瞬间的闪过一个念头,但是根本不敢深想就先自己给否决了。 不可能。若是以前无权无势的重云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他的能力,怎么可能还被正华帝…… 她手里托了澡豆,然后跟在那些少女身后往正华帝的寝宫走去。 明亮的烛火照得大殿犹如白昼,内侍站在外殿,殿内燃烧起袅袅的香气,长妤一闻,便闻到了其中浓浓的催情气味。 “放着,放着。”大太监指挥着他们讲衣服放到旁边的浴池旁边。 长妤将盘子放下,身边的宫女都战战兢兢的跟着走往外面了,长妤落在后面,眼角一瞥,想穿过重重厚重的帘幕往内殿看去。 这里面只有太监,这些合欢香对他们没有作用,所以,只有争对里面的人。 是正华帝还是重云? 长妤觉得心里生出些微的异样,她不敢想象,现在的重云还会成为正华帝的男宠,而且,一想到那张脸,她就觉得这简直是……不论重云对她如何,但是在长妤的心里,他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定向。 他,深不可测,直到现在,这个人的性子,她都还没有完全的摸透。 她就要忍不住停下脚步,抬起脚往内殿里面冲去。 “还不走干什么?找死吗?”那大太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长妤脚步一顿,然后低着头往外面走去。 出了殿门,走了一段路,长妤悄悄的将自己的身形一转,隐藏到了旁边的假山石旁,等到人影不见,这才闪了出来。 她慢慢的摸索到大殿的另外一边,那里有靠近内殿最近的一扇窗户。 长妤的手刚刚触到窗户,便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喘息声,喘息声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让人说不出滋味的糜烂的低吟。 长妤的手顿时一僵。 她虽然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里面的人,在干着一些让她觉得不能忍受的事。 这个瞬间,长妤的心里说不清楚事失望还是什么情绪。 她瞬间就回过神来。 呸,那个妖孽想要干什么是他的事,自己为他瞎操心干什么? 长妤飞快的转身离去,然后向九重云塔走去。 还未到九重云塔,那种不知道多少年沉淀的幽深凌厉迎面扑来,虽然这是整个大燕至高无上的禁地,但是却没有侍卫把守,因为九重云塔,从大燕开国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隔在九重云塔之间的是一个宫殿,穿过这个宫殿便可以进入前陵碑地,长妤迈步进去。 这个宫殿修建的格局也和前面的那些宫殿不一样,一条直直的通道,通道两旁是一间间房屋。 长妤走进去,没走几步,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些微的声响。 外面有人?! 长妤的立马推开了一间房屋,屋子很大,漂浮着巨大的纱帐,只有零星的几点灯火,照不通透,却是一个掩盖身形的好场所。 长妤往后一退,便听到一个声音在外面传来。 “重云那个混蛋果然又摸上了父皇的龙床!” 长妤一听,嘴角一勾,呵,这夏侯晋也是,找了这么个地方来埋怨,也真是,若是她,竟然阻止不了重云,干脆就想方设法的让迎合正华帝,多为他找几个。 当然,好像重云这样的死妖孽,也不容易找出来。 长妤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突然间觉得一股森凉的气息从后面抓来,她顿时往后一抵,拿在手中的簪子反刺过去! 刺了个空?! 长妤毫不犹豫的抬起脚,向着她感觉到的那个人隐藏的黑影地方狠狠的一踹! 果不其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那纱帐后面飞了出来,长妤的嘴角一勾,那一脚不过是一个虚招,她微微一弯,手中的簪子蓄势待发,用着暗劲杀了过去。 “嗤啦”一声,一截纱帐被削断。 长妤心底里冷哼,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这回看你还有力气躲? 这回确实没躲。 长妤的脚直直的踹了上去,却被一只手轻轻的握住。 细嫩的脚踝被那只手拿在手里,一道铺天盖地的压力突然释放出来,然后,拉住长妤的脚将她一拽。 长妤一惊,急忙双手作掌,劈了上去,但是很显然这回那人不想和她再玩,一只手轻轻一拨,一把制住长妤的两只手,然后将她往旁边的墙壁一压。 熟悉的香气蔓延到长妤的鼻尖。 那人低下头,用挺直的鼻子拱了拱长妤的削肩,轻嗤一声:“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丫头!” “师,师傅?”长妤微微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重云?他不是不应该在正华帝的床上吗?怎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重云黑暗中看着她的脸,将她脸上每分每寸的表情都收归到眼底,他的手指揉捏住她脚踝上细腻光滑的皮肉,突然冷冷一笑:“怎么,徒儿你以为为师在哪里?” 他的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落到皮肤上觉得微痒,她的脚被重云握着,而他又靠得极近,所以长妤的腿不得不弯着,然后落到重云的腰部,被他的手揉捏。 这个姿势让长妤觉得微微的尴尬,而且,重云的手开始顺着她的脚踝往下面去脱她的鞋子。 长妤一挣,却无异于蚍蜉撼树,哪里挣得开,于是不由有了几分怒气,冷嗤道:“徒儿以为师傅您正在当朝皇帝陛下的龙床上享受鱼水之欢!瞧瞧人家的儿子都到这里来抱怨了,怎么,师傅难道不知道吗?” 重云的手微微一停。 长妤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这重云报复心可重的很! 可是心理做好了攻击的准备,然而身体却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受制于人。 重云意外的没有怒气,甚至话语中还带着些微让长妤汗毛倒竖的优雅笑意:“徒儿,为师更愿意和你在那龙床上好好享受那鱼水之欢呢。你说,将你剥光了让为师上,那狗皇帝看着是什么滋味?” 长妤哪里听过如此粗俗的话,顿时脸一红,脑海里隐约的划过一个影像,顿时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心思龌蹉的妖孽! 外面的声音还在响起。 “父皇也是鬼迷心窍了!给天下的人耻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还把控御司交给重云,这简直就是把半壁江山都交到了他的手中!今晚之后,恐怕直接将玉玺给了那残王!”夏侯晋带着怒气。 “太子殿下,那重云哪里可能登上地位,名不正言不顺,一旦登基必定面临天下讨伐,他祸国,自然有人来收。只是现在终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太子殿下明面上还要顺着。” “顺着?!呵,我堂堂一国太子殿下竟然要向一个男宠弯腰,这是什么道理!”夏侯晋不断的压抑自己的怒气。 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是花了多少心思挣来的,这么多年战战兢兢,以为重云离开了一切都是囊中之物,哪里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他甚至在想,实在不行,逼宫得了! “殿下,我早说过,有些事情不能急。有些时候,咱们要懂得利用,重云的性子一向无法无天,残忍暴戾。倒不如借他的手来铲除一些人。你瞧瞧,千机阁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谢长妤已经被送到了夏侯渊的身边。那夏侯渊看着心思浅,但是却是在正华帝身边的人,和陛下亲近,不站在我们这边。这回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女人甩到夏侯渊身边,你说,若是那重云知道了,定然就杀了夏侯渊,那样,不就是无声无息的除掉了一个吗。” …… 长妤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正听得入神,却不料脖子上传来濡湿的感觉,一阵酥麻直直的窜来,长妤的脚顿时一软,下意识的扯住重云的头发,但是身子仍然往下掉去。 重云从她的脖子上抬起头来,然后将她提起来,声音意外的有些凶狠:“这是你第几次扯本殿的头发了?” 零星的灯火有一点正好落到重云的脸上,长妤看得微微一呆。 重云的眼角,有红色的纹路盛开,像是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但是这种本来带着妖异凄艳的花朵,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那张脸本身的光华,不带丝毫的妖异之感。 只有那双眼里却藏着些微的暴戾和蚀骨,叫人不敢相信这张如优昙婆罗一般的容貌。 长妤急忙松了手,然后勾起一丝谄媚的笑来:“哪里哪里,是师傅你的头发太过美丽,徒儿忍不住。” “是么?”重云微微勾了勾嘴唇。 因为离得太近,长妤的目光忍不住落到那嘴角,鲜艳夺目,像是夺人魂魄。 “是啊,刚才不是徒儿没处着力吗?自然要抓着些东西。徒儿也有爱美之心,所以忍不住想朝您美丽的地方抓去,一时失去了些分寸。” 长妤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力见长。 重云道:“你的意思是说为师美丽的就只有头发?” 长妤顿时觉得自己说这些话给重云这混蛋听干嘛,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做,但是她仍然硬着头皮,道:“师傅您倾国倾城,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是美丽的,更何况您的那张脸呢?” 重云懒洋洋的看着她,然后放开了她的手,像是摸着宠物一样的摸着常与的头发:“唔,虽然你的头发比为师的差得多,但是堪可入手。” 差得多个屁! 长妤忍不住骂了一声,想起上次他的“娇贵的手”,顿时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羞耻心? 重云完全的放开了他,然后转身走去。 长妤没料到重云这么轻松的放开她,于是急忙将松掉的鞋子穿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夏侯晋和他的太傅已经离开了。 她走上前去,询问:“师傅,您怎么不杀了那个夏侯晋啊?” 重云背对着她,左手拿着一支蜡烛,一点点的点着排列在眼前的那些灯盏。 刚才的那些零星的灯火就是那些小小的灯盏散发出来的。 重云没有理会她的话,长妤走上去,只看到眼前排列着密密麻麻的灯盏,那些灯盏看似随意,但是却又有分明的阵仗。 长妤的目光一闪。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拜祭的阵势。 这个重云在拜祭谁? 重云低着头,右手拿起灯盏,低着头,垂下眼眸,屋内的灯火越来越多,渐渐的聚集成灯海,重云脸上的那朵红色的花纹越来的越淡,当重云将最后一盏小灯点燃完的时候,脸上的那朵花纹已经完全的黯淡下去。 长妤的心里暗暗惊讶,这个重云是怎么回事?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还会祭奠一个人?他的脸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景? 重云将手中的小灯盏放下,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长妤:“夏侯渊那个蠢物被你弄死了?” 长妤道:“怎么,师傅您想要责罚徒儿吗?” 想起夏侯渊那个蠢物,长妤心里顿时就生出一丝恶心的感觉来,她的脑海里一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长妤猛地反应了过来。 那个什么千机阁的阁主不是在她的脖子上抹了什么阴阳散吗,刚才,重云不是还…… 这可一点都不好! 长妤的目光掠到重云的脸上,见他丝毫没有异样,那么是否说明,那个什么见鬼的阴阳散对他根本没有用? 可是,万一要是有用…… 长妤将这个念头一过,立马决定,快点开跑! 长妤往后一退,微笑道:“师傅,您若有事,徒儿就先不打扰您了。徒儿先告退了。” 她说着再次往后一退,退到门口,转身去开门。 但是手刚刚碰到门,一只手就稳稳的按在了她的手上,那冰凉的触感让长妤觉得自己被盖住的手骨都被冻僵了,似乎一动就只能咔咔作响。 “小狐狸,你勾引的为师吃你的的脖子,怎么,想跑?” 长妤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吃个鬼! 长妤愤愤的回头看着他:“谁勾引你!” 重云瞧着她的小模样,嘴角一勾,然后伸手突然一伸手,卡住她的腰。 长妤的身子突然腾空,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扛在了肩上,她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放我下来!” 重云被她扯得眉毛一扬:“放开!” 长妤冷笑道:“放个屁!要放你先放!那是你自己做的孽,关我什么事?师傅若是难耐,相信皇帝陛下一定很乐意为你宽衣解带!” 重云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非得作死么?!本殿就成全你!” 长妤心里一惊,重云已经一把踹开了房门,长妤只觉得人在风中飘,等到落地的时候,却见已经到了一座宫殿。 “参见殿下。” 那些人一看到重云,全部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长妤被她这样扛着,胸口闷得慌,繁盛的灯火从眼角一溜溜的滑过,跪着的人不断的往后退,但是在重云走过的刹那,有大胆的宫人抬起眼,惊讶的看着重云背上扛着的少女。 混蛋! 长妤心底里暗骂,心里愤恨的又使劲的拉扯重云那仿佛绸缎似的发。 但是瞬间身体再次腾空,然后咕噜噜的一转,“噗通”一声,浸骨的冰凉突然间涌上身体,长妤整个人都被抛入到一个寒池里。 她吞咽了几口冰水,然后才从寒池中撑起来。 一抬头,就看见重云站在她对面的寒池边上,讥诮的勾着嘴唇:“本来,本殿想让你好好的洗一下,既然你想要作死,那么就试试。” 长妤的脑袋根本反应过来。 重云伸出手,然后抽出自己束发的紫金冠,“啪”的一声甩到地面,像是流水一般的乌发瞬间倾泻下来,然后,他开始用手去解自己围在腰上的玉带。 “师,师傅,您干什么?”长妤被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往后一缩。 重云漫不经心将自己的腰带一甩,踢掉穿着的靴子,然后,那大理石般雕刻的脚踏入水中:“干什么?嗯?” 长妤心中暗道不好,刚才确实将这个男人给惹毛了。 她现在可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迅速往寒池外面爬去。 她的半边身子刚刚趴在地面,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可是重云的衣袖一挥,缠着她的腰将她给拖到寒池里:“你若敢踏出这个池子,本殿立马就将你剥得干干净净,好好得让你尝一尝鱼水之欢。” 长妤又吃了几口水,一回头,看见重云只披着宽广的玄色衣袍,穿着绸裤入了水。 雪白的绸裤入了水,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勾勒着修长而劲瘦的腿,猿臂蜂腰,露出的大半肌肤,玄色衣袍在水中散开,胸前一览无余。 长妤的全身就像是烧着了一样,她使劲的闭上眼睛,紧紧的贴在寒池边上,声音忍不住带了几分柔弱:“你无耻!” 可惜这三个字对于重云来说,简直是最没有杀伤力的。 他没有接近长妤,而是靠在寒池的一边,冷冷的抬了一下眼,伸手端起放在寒池边上的酒壶,然后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饮了一口,方才道:“不是勾引么?就在这里,如果你冷得受不了了,可以到为师的怀里来。” 长妤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个眦睚必报的小人!竟然要自己投怀送抱! 但是长妤是一个何其倔强的人,若是因为这点事情妥协就不是她了。 她闭着眼,死死的咬着牙关,试图去抵抗这样入骨的寒冷,也不知道在这个夏天,这样冷的谁是怎么来的! 寒冷一波波袭来,她的脸色愈来愈白。 重云的手里握住酒杯,眼睛落到她身上,看着她慢慢的疏导着真气去抵抗这些冷意,眼眸淡淡的垂下,目光落到手心上被她划出的痕迹上。 长妤的嘴唇完全没有血色。 他的目光紧紧的看着长妤,看着她就是死憋着,便是能力不够也绝对不向他这里走动一步。 一杯酒一杯酒的倒入口中,当最后一滴酒在喉咙里浸透,他握住酒杯的手一收,瞬间,金杯化为齑粉。 很好,很好,便是等死也不过来,他这个乖徒儿,可是有骨气的很! 长妤只觉得自己开始牵引着的那缕真气在慢慢的消失,半边的身子都已经僵住了,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哗啦”一声,然后,一道散发着隐隐的暴怒气息瞬间袭来,长妤一下子睁开眼,就看见重云站在她面前的两条修长紧致的腿,还有两腿间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间重云已经低头,一把卡住她的下巴。 长妤想要张嘴,但是舌头都已经冻僵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 他的脸上的笑意仿佛要将人覆灭。 “你想死?嗯?” 鬼才想死!若非是因为他,她会这么逼自己?! 长妤冷哼一声,然后使劲的将自己的头一偏,脱离他的手,不去看他。 重云一把将她给提了起来,然后一伸手,探入她的胸口。 “你这个作死的丫头!” 长妤只觉得一股真气沿着自己四肢百骸慢慢的流动,所到之处,万里冰封解冻,再次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重云的手搜索着她身体的内脉。 哼,这个作死的丫头,本来是想让她在这寒池里增长一下功力的,却死撑,若是再迟一会儿,她是不是就是等着见阎王?! 长妤浑身出了一层汗,软软的趴在重云的肩上。 重云低头一看,就看见长妤已经睡了过去,头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寒水,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像是一朵欲飞的雨蝶。小巧的鼻子下面,红红鲜嫩的粉唇微微的张着,娇艳欲滴。 他低头,拨开她的唇进入,将她每分每寸的柔软纳入,吞噬,席卷,只是晕过去的小狐狸,比醒着的时候,滋味差了不少。 不过,勉强入口罢了。 重云退出来,像是餍足了的兽,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轻轻的抚摸她湿了的发,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从池子里走了出来。 —— 这回长妤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面颠来倒去的一番景象,记不清楚,但是唯一让她有些印象的就是自己一脚将重云给踩在地下,重云抱住自己的腿苦苦哀求。 简直太爽了。 长妤睁开眼,手微微一撑,便摸到玉石一般肌理的身体,长妤的脸微微一红,刚刚想要离开,但是却觉得微微的不对。 不可能。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手却不由自主的沿着他的胸膛往后面摸去。 尽管这具身体外表看起来完美无瑕,但是长妤也分明的感受到了,那虬结的身体下面断裂的筋脉和一道道伤痕。 不可能。 她再次对自己说。 但是眼底的惊疑却止不住浮上来。 十七岁?!怎么可能! 十七岁的人,身体的骨骼根本还未完全的长成,但是眼前男人身体的骨骼,分明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了,难道,当年的重云根本就不是年幼入宫成为正华帝的男宠的?可是,若不是年纪小,又怎么可能骗过正华帝,不管如何,正华帝都不是好糊弄的。 一个大胆的念头再次浮上长妤的脑海。 他不是重云。 可是,这个念头立马又被长妤给推翻了,不是重云又是谁呢?就算几年不出现,但是相貌根本无法变,就算几年的时间男童变为少年,容貌会有变化,但是根本变成两个人这是不可能的,至少那相貌间的神似绝对做不得假。而且更重要的行事风格,根本就和多年前没有变化。 但是身上的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她以前了解这方面的东西,恐怕就根本就想不到重云那完整的皮肤下面包裹着的伤痕累累的身体,传说中有一种遗失的方法,可以使人的皮肤焕然一新,可是,这种方法简直是非人所能承受的。 换皮。 想到此处,长妤微微一愣,重云从当年的小男宠到现在这样的地位,本就不知道带着多少的血腥和隐忍。 她想着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将自己的手伸了回来,但是刚刚离开重云的身体,一只手便被另外一只大手抓住。 “怎么不摸了?小狐狸?”重云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长妤扯出一丝笑意:“怕亵渎您。” 亵渎?这小狐狸什么时候会对他如此尊重了? 长妤见他话语里的放松,知道那件事总算翻过去了,她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天色,却已经是天将明时了。 现在和这妖孽在一张床上已经没什么不适了,长妤也不扭捏,拿起旁边放着的女子的衣服便自顾自的穿好了:“师傅,徒儿还有事,暂时先离开。” 重云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她,道:“外面有人会将你送出宫。” “是。”长妤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重云看着她走远的身影,然后站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嘴角冷漠一勾。 清醒去死,永远胜若糊涂去活。 —— 长妤回到院子,却发现整个谢府都被围了起来,她一出现,小草就在那边哭喊了出来:“小姐!” 长妤走了过去,立马就有侍卫迎了上来。 “你是谢三小姐?”那些人道。 长妤点了点头。 那个侍卫转头道:“将谢三小姐押起来。” 小草顿时就吓傻了,吴莲担心的看着她,长妤对着吴莲安抚的一点头,方才道:“不知所谓何事?” 那个侍卫道:“谢三小姐,你被牵扯到了公主失踪和皇子被杀一案。还望你走一趟。” 长妤进入皇宫的时候,大臣几乎都在,不过众人都是在七皇子夏侯渊宫殿的外面,正华帝沉着眉头,坐在上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禀告陛下,谢三小姐到了。”内侍喊了一声。 正华帝这才撑起自己的眉头,长妤低着头,道:“参见陛下。” “谢长妤。”正华帝念着这个名字,打量她。 眼前的少女穿着水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是纤弱,但是由内到外都有一种不同与常人的镇定冷静。 “你知道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正华帝想看她是否在知道这事之后还能这么镇静。 长妤道:“侍卫给我说过,小女知道。” 正华帝道:“你有什么话想说?” 长妤道:“昨晚谢府和贺兰府的婚宴之后,因为小女的马车坏了,所以安康公主便好意请我一同离开。的但是却没有料到在路上遇到了袭击,当时我和公主均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过去。而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呆在了外面,于是赶回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你说你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正华帝问。 他的目光盯着她。 长妤风雨不动:“是。” “胡说!”旁边的吴威上前一步,“陛下,这女人肯定是在说谎!她心狠手辣,根本就不似外表柔弱。肯定是她勾结了千机阁的杀手,然后将公主给劫持了。接着又到了皇宫,将七皇子给刺杀了。” 长妤询问:“什么千机阁?什么刺杀?” 吴威眼底闪烁,虽然他们一开始计划伪装成千机阁的杀手来杀死谢长妤,但是却没料到碰上了真正的千机阁杀手。但是,真是天助他也,谢长妤这回可是死罪难逃了! 吴威跪着,看着正华帝,道:“陛下,刚才羽林卫已经禀告过了,当场死亡的人装束都是千机阁的人。公主死的侍卫也和近年来发生的杀案的手法一样,都是一刀穿胸致命。而且,那晚怎么就那么巧合,谢三小姐的马车坏了,现在,安康公主不见了,而谢三小姐却好端端的回来了。这不符合常理。” 长妤声音依然冷静清柔:“吴将军,如果是我害得安康公主,我想问一问,我为何要害公主呢?公主待我很好,心中有侠气,为何我要害她?” 吴威一双眼睛犹如利刃:“谁知道你?!而且,你不仅仅让公主不见了,你还杀了当朝的七皇子!” 长妤道:“你是当朝大将,守护大燕之地,怎能信口开河?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进得了皇宫?况且我都已经说了,昨晚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天明。和七皇子之死如何有关系?” 正华帝看着他们在下面说,突然冷声道:“都给朕闭嘴!” 他说完转向谢长妤:“你可知七皇子临死之前留下了什么?” 长妤抬起眼看他,一双眼清透:“不知。” 正华帝道:“一个没有写完的‘谢’字。” 长妤脸上似乎微微惊讶,但是瞬间低下了头,正华帝的声音再次变冷:“你还敢说你没来过皇宫吗?” 长妤一字字道:“没来过。” 正华帝突然间一抬手,道:“去,将伺候的七皇子的所有人全部带过来,让他们看看,她,出没出现过。” 不一会儿,一群婆子丫头内侍全部被喊了上来,长妤看到,其中还有昨晚的那几个小少女,她们战战兢兢的缩在那里,想哭又不敢哭。 旁边的内侍问道:“你们且仔细瞧瞧,昨晚看没看过谢三小姐?” 所有人都悄悄的将目光往长妤的身上瞅。 “见没见过?!”内侍一声厉喝。 其中的一个嬷嬷双腿一软,顿时跪着的身子往前一趴:“见过。” 所有的官员立马将目光往长妤的身上刺来。 长妤走向那嬷嬷,问道:“不知道嬷嬷是在哪里见的我?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那嬷嬷瑟瑟缩缩的:“七皇子大了,是改由宫里的嬷嬷帮忙着操持男女之事。于是,他们在宫外找了几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而昨晚,送来的姑娘中谢,谢三小姐的容貌最好,所以,奴婢多看了几眼,也就记住了。” 她说着都快哭了,夏侯渊喜欢探少女红丸这件事正华帝也知道,虽然他不在意,也没有阻止,但是这毕竟也是皇家丑事,她虽然说是宫里的决定,但是这个夏侯渊十一岁的时候就知道破女子的身了。而且,虽然她在宫里头,但是最近谢家三小姐的名头却是如雷贯耳,她哪里知道,那些人去外面捉人,竟然将这位十三皇子的未婚妻给捉来了。 正华帝冷道:“你还敢说你没有进过宫?是在愚弄朕吗?欺君罔上,杀!” 吴威的眼底一闪而过厉芒。 他在旁边道:“陛下,这谢三小姐实在该杀,但是杀之前,还得从她的口中问出公主的安危。不如由老臣来逼问她。” 只要谢长妤落到他手里,他就会将这些日子受到的痛楚一点点还给她!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华帝冷眼看着长妤,那目光说不清楚是什么意味。 长妤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窗户外听的壁脚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昨晚自己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了,竟然去确定那重云是否和正华帝有干系。而且奇怪的是,明明和正华帝在一起的不是重云,怎么那些人都说是重云呢? 对于正华帝而言,这谢长妤是重云自己求娶的,他心里隐隐有暴怒,但是也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样。 正华帝站了起来,道:“从她的嘴里问出安康的下落,不论用什么办法。” 吴威低下了头,眼底闪过锋芒:“是!” 众人瞧着长妤那细细白白的一张脸,都叹惋了一声,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姐,正华帝都这样说了,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看着正华帝离开,长妤一抬手,突然拔下自己的发上的钗子,一把刺向旁边站着的一个少女。 那少女一呆,突然尖叫一声,然后一把打开了长妤的手! “啪”的一声,钗子落到地上,转了几个圈,碎开。 “谢长妤!你干什么!”吴威大喝,“都已经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杀人吗?!” 长妤悠然道:“其实,长妤只是想告诉诸位,七皇子并非我所杀。” 正华帝的脚步一停,突然回头,微微眯了眯眼。 他像是明白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你接着说。” 在座的所有人都只是一头雾水,怎么刺了别人一簪子,正华帝就让她说话了? 长妤道:“陛下,您的儿子您最知道,虽然七皇子有疾,但是身为一个已经过了弱冠的男子,他的力气和这个少女相比如何呢?众所周知,我身体不大好,可以请太医来看看。你说,我是如何杀死七皇子的呢?难道这不是让人疑惑吗?如果陛下愿意,长妤愿意去看看,七皇子到底被何人所杀。” 正华帝看着她,停顿了半晌:“准。” 长妤低头,然后由旁边的侍卫领着,进入屋内。 长妤进去,夏侯渊还是和死时候一样,位置动都没动,旁边站着仵作,可能正在查探尸体。长妤围着尸体转了几圈,然后又向仵作询问了几句,然后转身出了屋。 她轻轻的道:“陛下,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害了七皇子,但是,我可以证明,并非是我。”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长妤,吴威心中一紧:“陛下,休要听这个女人胡说!” 长妤微笑着看着吴威:“吴将军,小女这怎么算胡说呢?天理昭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善恶终有报,不是吗?况且死的还是当朝的皇子,自然要弄个真相大白。吴将军,您这般的给小女下判定,小女倒是奇怪,想问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吴威寒声道:“我有什么意思!只不过见不得你这个妖女妖言惑众罢了!” 长妤微笑道:“当朝天子在上,如何能蒙蔽?一双眼照得乾坤万物,看得明明白白。” 吴威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妤抬头道:“据仵作说,七皇子是被尖锐利器所伤,便是如我的簪子这样的东西,但是却是一簪子就致命。而且仵作说七皇子并没有中迷药之类的东西,而且屋子里并没有争斗的痕迹,那么只能说明,七皇子是在醒着的状况下被人杀死的。那么,别说是我,便是比我更健康的女子,又怎能在一招之下杀死七皇子?到底要怎样的力气才能一招杀死七皇子,陛下可以问问其他人,比如,吴将军。” 吴威冷哼一声,低下头掩盖眼中的杀意。 难道,就这样让她逃脱了?! 吴威道:“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且,七皇子临死之前所写的又是什么意思?” 长妤道:“我刚才去看了。我想说,那个字根本不是七皇子所写。” 吴威压低声音道:“信口开河!” 长妤道:“是不是信口开河,吴将军且跟我去一看便是。” 她说着转向正华帝:“如果陛下愿意,也可以跟长妤一同进去。当然,诸位大人若有疑问,那么也请跟长妤进去一趟。” 众人面面相觑,正华帝眼底波光一闪:“走吧。” 众人瞬间挤入宫殿。 长妤指着夏侯渊的尸体道:“陛下,您可以看看。七皇子是被簪子杀死的,而且可以看出,是从床上滚下来的,大部分的鲜血都留在床被上,到地下的很少。而倒地之后,他的心口依然在流血,这血迹,是积在左边。” 夏侯渊的身体是脸向右的方向倒得,所以他的血都凝固在下方,被右侧的身体给挡住了,只沉积在那一团,并没有向外流溢的模样。 长妤接着道:“但是七皇子是右手写字,而他的手指上的血迹,很少。” 正华帝看向长妤,一瞬间眼底闪过杀机。 长妤将那寒光视而不见,继续道:“如果七皇子想要蘸血写字,那么必将辗转自己的身子,但是很显然,七皇子的身体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动过。既然他根本没法移动,又怎么能蘸血写字呢?” 说到这里,长妤也就停止了,在场的人都不是笨人,经由长妤这样一说,大家顿时明白过来。 长妤看向正华帝:“陛下,杀七皇子的另有其人,想要陷害于我,还望陛下明察。” 吴威心中暗恨,这么招又让这个妖女给逃脱了!简直可恨!也不知道做这个陷害的是哪个混账!竟然连这些都想不到! 然而长妤并没有沉默下去:“陛下!那个人将我打晕将我运入皇宫再陷害于我,那么,安康公主的失踪定然也和那人有关系。安康公主于我有恩,所以,小女定会让人付出代价。恐怕从宴会开始,他们的目光就落到我的身上,想要置我于死地。故意将我的马车弄坏,就等着劫持我进宫。但是却没有料到安康公主愿意帮我,所以,安康公主应该只是意外,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不知道陛下可否让我看看那些尸体,说不定能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正华帝一双眼睛落到她身上,最后一挥手:“将人抬上来。” 长妤低下了头:“多谢陛下。” 那些死去的黑衣人无不被一刀致命,刀刃穿胸而过,长妤意外的发现,死的人中竟然有十来个并不是那日安康的侍卫。死的自然不是千机阁的人,那么,只能说,是吴威的人。 想要杀她吗? 长妤垂眸,走了过去。 虽然是死人,但是靠近这些男人还是有些不舒服,长妤低头一看,问道:“这几人便千机阁的人吗?” 旁边的侍卫道:“这装束都是千机阁的装束,并无不妥。” 长妤一句话冷冷的断下:“他们不是千机阁的人。” 吴威心中莫名的一紧,从一开始对这个少女的毫不在意到现在心有忌惮。他下意识的道:“你如何知道这不是风雨阁的人,这分明就是在搏斗中被公主的侍卫杀了的千机阁的人。” 长妤突然一笑:“这些人都是被一刀致命,很明显出自一个手笔。难道,千机阁的人还自相残杀不成?而且,既然是一刀致命,敢问公主的侍卫还怎么去杀人?死了之后杀吗?吴将军也是久经沙场的人,难道看不出来?” 吴威顿时眼里冒出狠毒的光! 这个妖女!简直!简直就是祸患!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吴彦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这妖女竟然还和刑狱司有牵扯! 长妤轻而易举的忽视,当年她杀的人也不知道是多少,这又算得了什么? 长妤道:“既然如此,这些人是想干嘛呢,肯定是混淆视听,让人以为,杀人的是千机阁的人,陷害给千机阁。所以,杀人的必定不是千机阁的人。” 长妤倒是想不到,自己竟然帮千机阁洗脱罪名。不过,这千机阁,听起来倒是很让人意外的样子,和皇室的牵扯肯定也不浅,和当朝的太子夏侯晋牵上关系,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长妤的思绪一转,便收回,这些事情以后慢慢查探。 只是现在,要如何证明这些人是吴威的人呢? 她走上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那些人的手掌脚型,目光一转,然后看向正华帝:“陛下,小女,可能知道了这些凶手是谁。” 吴威的身子忍不住一僵。 正华帝的目光何其敏锐,阴冷的一扫:“说吧。” 长妤道:“这些所谓的‘千机阁’被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手指最深的茧在食指上,所以,这些人都很擅长射箭。而且,从他们的脚看,这些人也擅长骑马,并且是常年在马背上活动,才能年久日深的形成这种腿型,有这种腿型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常年走镖的镖师。第二种,就是,专门训练有素的骑军。但是镖师只负责走镖,用的武器也是朝廷上有规定的大刀。所以,根本不会擅长射箭。而且除此之外,他们的脸颇为粗糙,肯定常年经历风霜。所以,陛下,不知道那位有擅长射箭并且常年在边关的骑军呢?” 吴威已经听得冷汗淋漓。 他不过想事情做得更加干脆一些,就让自己手下精英镖旗营里的人去,哪里知道落了这个把柄! 可是,可是根本不是他! 正华帝的目光已经不带丝毫感情的落到他身上。 吴威知道自己的这位君主,内心里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只要触及到他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干净! 那冰冷并且隐藏的残暴的目光让吴威顿时双腿一软,他猛地跪在地上:“陛下!陛下事情不是这样!分明是这个妖女胡言乱语!” 长妤轻轻的道:“吴将军,我如何胡言乱语了?难道这些骑军也是我寻来的?劫持公主也是我干的?杀了七皇子陷害给我自己也是我谢长妤干的?吴将军,如果今天不是阴差阳错,陛下肯听我的解释和辩解,恐怕我的头颅早就被你割下了。从一开始吴将军你便争对我,场上那么多的大臣都没有说话,为何我一出现,吴将军就不断的说我才是凶手,这难道不也是心虚的原因之一?” 吴威几乎恨不得将这个伶牙俐齿的妖女给杀了! 怎么争对她?!她让他的儿子被男人给糟蹋的自杀身亡,将他儿子的媳妇剥皮骨作了美人图,在皇宫内还伤了他手下的周副将,弄得他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再也无法上战场,还敢问他怎么争对她?! 吴威只觉得脑门子直跳:“谢长妤!你这个妖女!贱人!你诬陷我!你好狠毒的心肠!” 正华帝站了起来,走向他:“是不是你?” 吴威急忙道:“陛下!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正华帝一抬脚,猛地踹向他:“给朕去死!” 吴威脸色大白,突然一狠心,然后跳起来,转身扑向长妤! 他要杀了这个妖女! ------题外话------ 关小黑屋出不来了~然后现在才出来,非常抱歉。 明天还是八点吧~ 第八十五章:投怀送抱,谁先认输 第八十六章:覆灭吴府,长歌归来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六章:覆灭吴府,长歌归来 吴威的这一击之力极尽他毕生所长! 常年打仗的凶悍使他在瞬间想到了一拼,在大局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之前,他必须奋力一搏! 如果谢长妤敢反抗,那么就证明她并不像本身的那样柔弱,如果不反抗,那么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谁都没想到吴威会猝然发难,旁边的侍卫离得较远,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吴威的拳头攻击到了长妤的身前! 长妤往后一退,那凌厉气势袭来,长妤似乎经受不住,脚步一软,跌到在地。 眼看吴威的那一掌就要落到她的身上,旁边的正华帝却一拧眉,然后一脚踹向他。 那个吴威的身子被踹得一偏,然后踉跄跌了出去,立马就有几个侍卫将吴威围了起来。 正华帝摆了摆手:“将吴威押下去,封锁吴府。” “是!” 长妤面色微微苍白的站在那里。 正华帝的眼睛微眯,闪过一丝阴郁的光:“你,回去吧。” 长妤低下了头:“小女告退。” 她说完,仍感觉的到那落到她头顶上的那道眼光,似乎想要将她剖开,过了良久,长妤才感受到正华帝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然后转身离开。 那边吴威还在怒吼:“陛下!绝对不是老臣!老臣这几十年来为大燕出生入死,又怎么可能劫持公主和七皇子!那都是那个妖女的诡计!陛下!” 正华帝的脚步未停,直直的走了。 长妤站在那里,看着正华帝远去的身影,垂下了眼眸。 —— 皇宫内一地深寒,莲花砖一块块铺陈开来,正华帝一走进屋内,就揉了揉眉。 “陛下。”旁边的大太监将手中的拂尘一扫,“皇后娘娘来了。” 正华帝“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走入侍女捞起的帘子内,华皇后立在那里,穿着素衣,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皇上。” “皇后来是什么事?”正华帝坐在旁边的榻上,撑着额头,有些不耐。 华皇后走了过来:“臣妾听闻安康和渊儿之事,不知现在如何?” 正华帝眯了眯眼,声音低下去:“再等等。此事皇后就无需操心了,着手准备望岭一事就好。” 华皇神色不变:“是。” 她说着端起旁边的一盅银耳莲子汤,然后坐到正华帝面前,又亲自拿出小碗,拿出青花瓷勺,从盅里舀出来,放入两个小碗中。 “陛下,入了夏,且消消热。” 正华帝的眉目似乎舒展开来:“这些事,叫奴才去做便可以了。你身为皇后,那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 华皇后温声道:“太闲了,找些事来做。” 她说着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正华帝看了,也自吃了起来,喝着这汤,他总是有种安宁平和的感觉,而当年之所以命她为皇后,也不过是因为她眉目间和自己母亲的几分相似。 同样的平和。 这大燕的一国帝后,像是最为平常的大燕夫妻一样,共享着同一盅莲子汤。 —— 长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焦急等待的吴莲等人就奔了上来。 “怎么样?”吴莲担心的看着她,上上下下的查看她的身体。 长妤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没事,进屋来,我且有话对你说。” 长妤一边走着一边将昨晚和今早的事情说了一番,吴莲听完后愣在了当场,她低下头,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长妤道:“这件事还没完,正华帝虽然将吴威给关押了下去,但是,他并不是昏君,他将他关押下去正是给他活路,所以,想要他死,可能还要加一把火。” 吴莲道:“什么火?” 长妤微笑道:“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所以正华帝能够容忍臣子包括他儿子的一些不好的习惯,但是,像他这样想掌控一切的帝王,唯一不能容忍的,是背叛,是不听话。不过,再等等,先把这些放下,等到时机成熟了以后再说。” 吴莲点了点头。 长妤伸手轻轻的拿住旁边横斜而来的一枝梨花叶子,低垂了眉眼,道:“不过,我们要先把安康公主找到。” 吴威一事在晋城迅速的刮起风波,瞬间引起两个对立派的唇枪舌剑。本来正华帝将治洪水一事交给了夏侯天便让夏侯晋有些不安,这些事一旦做好了便是聚拢人心,对以后登上帝位有很大的帮助,若是按常理,此事本该是夏侯晋的。但是正华帝这个态度,又将所有人弄得看不明白。甚至他曾私下里询问过周听星,但是常年跟在正华帝身边的周听星也摇了摇头。 正华帝的心思,确实是难猜的。 而夏侯天虽然不在晋城,但是拥护他的老臣以齐国公为首开始了口诛笔伐,所谓墙倒众人推,好不容易待着这个机会将太子一派的一员大将给打压下去,怎能不尽心尽力?!他们平日里收集的有关吴威的一些小事,此事全部搬了出来,甚至还挖出了当年他身边伺候的还有北夷的女子,而在当时一站中,那也是吴威少有的打败仗的一次。 奏折如雪花,纷纷扬扬的瞬间盖满正华帝的御案,但是这位帝王依然视而不见,每日看着下面的群臣吵成一团,也只是靠在那里。 大多数人在晃荡,然而唯有一处像是大海平静。 重云静静的站在那里,伸手拈着一朵碧海月茶,看着控御司上那一封封奏折。 每个给正华帝递上的奏折,都会在控御司被进行塞选,朱红的批笔累累落下,旁边拿着笔的少年将这些东西一笔勾勒。 “殿下,那些人全部剥了皮扔进化尸池里去了。”海东青立在外堂,垂首道。 重云漫不经心的捏了捏花瓣,闻着那使他舒缓的香气,漫不经心的道:“嗯,化尸池也几年没动静了,是该喂喂了。” 他说着背负着右手慢慢的走向帘闱深处:“给那丫头送点人去。本殿相信,她最近,会很有用。” “是。殿下。” 这几日的风起云涌长妤虽不知道,但是在她一早决定的时候,就知道是这样的局面。 心中十多年来的压抑随着吴彦的死已经去了一大半,吴莲也不知道能否将吴威置于死地,她心中紧张,有时候常常醒着看着窗外,禁不住就泪流满面。 长妤有时候从缝隙里看着她出神,心里也微微的枉然,吴莲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报仇,那么她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再次活过来是干什么的。当年看尽尔虞我诈,却早就惫懒了,而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又陷入这场漩涡中,也是无能为力的事。 总要找个机会离开。 不过,也得先安排好吴莲还有那些丫头得后路,那就只有千嶂锦了。 这日马二来找长妤,将最近千嶂锦的事说了一下,长妤将吴莲代替她的话给马二说了,马二并无什么意见。长妤问道:“吴府最近怎么样?” 马二道:“吴府的衣服在吴将军出事时候就断了。但是听朱宰辅家的女眷说,吴府的人都被正华帝困在了吴府,出不来。” 长妤道:“没事了,你先去吧。” 马二走后,长妤看着天边挂着的一道红痕,烧得人眼睛都疼。 是该,去找安康的时候了。 千机阁,听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这种所谓的江湖杀手组织,竟然能牵扯到皇室,大概也不仅仅是江湖中的了。 必定幕后有权贵支撑,才能杀了这么多人而有恃无恐,还敢设计到她头上。 而此时,海东青也将人送来了,竟然是清一色的易容高手和武功高手。 长妤微微一愣,心中涌起莫名的危机感,是的,这些都是她所需要的,但是重云这样看似帮她,却将她和整个朝局看在眼底,也不得不让人心惊。 吴莲认得那些人中有上次为长妤易容的那个人,看向长妤:“这是干什么?” 长妤轻轻的拨了拨手指,微笑道:“下来,就是你的好戏了。阿莲。” 长妤的目光扫过那些易容的人。 长妤轻声道:“现在,能否成功在此一举,因为,只有你,最了解吴家的每个人。” 夜深,吴府。 “吴夫人,不论如何,只要吴将军咬定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就还有一线生机。” 吴夫人死死的皱着眉道:“朱宰辅,这件事哪里是我家做的?当日我们派人不过是想去杀了谢长妤那个小贱人。她害了我儿子,又害了你女儿,我简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只是,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谢家的那个丫头干的。昨晚太子还来了,决定将谢三和我府的事情先写在奏折里递上去。” 朱宰辅道:“太子殿下这样做自然是最好的。和一个官僚女的私事,比牵扯进七皇子的命案,公主的失踪案要好多了。” 吴夫人点了点头,心中也不免担心。 朱宰辅站了起来,道:“你且放心,我们都在尽最大的力气抱住吴府。我先告辞了,我来得越多就越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吴夫人急忙道:“多谢朱宰辅了。” 吴夫人将朱宰辅送出去,转头就看见吴英站在屋檐底下,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一闪而过凶狠。 “英儿。”吴夫人喊道。 吴英红着眼道:“就是因为那个谢长妤,是不是?!一个黄毛小丫头罢了,一棒子就打死了!” 吴夫人皱眉道:“英儿,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要保持绝对的安静,才能不出差错。” 吴英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吴夫人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兀自摇了摇头。 虽然摇头,但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家儿子的异样,半夜的时候吴英起来,悄悄的爬出院墙,躲过那些守卫,提着手中的长枪直奔谢府。 长妤倒是没想到吴英这么不长脑子的,但是当她看着被周三一脚踹在地下堵住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时,还是不由得摇了摇头:“吴威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 吴英听了这句话,拼命的挣扎着身体想要爬起来,想抡起手中的长枪想杀死眼前的少女。 吴莲听到响动走了过来,却没有料到躺在地下的那个少年竟然是他的弟弟。 “二弟,你怎么……”吴莲的话半截说不出来。 吴英抬起眼睛看了吴莲一眼,眼底是震惊,然而接下来又是滔天的恨意。 吴莲被那股恨意弄得侧开了眼。 她走向长妤:“长妤,他……” 她说着低下了头,说到底,她内心本来就偏善,吴彦等人也是将她逼到绝境了她才会反击,而吴英,她却始终无法忘记他一口一口喊她“姐姐”的样子。 长妤叹了一口气,吴莲始终和她不一样,她能一眼看出这个少年已经对她恨之入骨,再也不会将她当成姐姐了,但是吴莲却不管,她是会为一一点点温情而隐忍退让的人。 长妤道:“阿莲,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如果你想放了他,以后万一生变可就得你自己承受。我之前便对你说过,现在的吴英已经不是以前的吴英了。” 吴莲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对我而言,有雪中送炭之意。” 长妤笑了一下:“好吧。” 她说着转向旁边的周三:“趁着今晚,讲吴英送出晋城。要他至少三年内不得归来。” 周三点了点头,然后拎起吴英,直接走了出去。 长妤看着吴莲道:“去送一程吧。” 吴莲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长妤看着离开的身影,轻轻的笑了笑。 这世间别人又千千万万条路,自己执着自己的,别人又哪能干预的了? —— 天牢。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将篮子递给旁边的侍卫:“我就进去看一眼,这些年我家老爷腿不好,在天牢那么潮湿的地方肯定会犯病。你让我进去送送东西就可以。” 旁边的侍卫看着黑色斗篷下面那张即使年纪已近很大也十分艳丽的脸,道:“吴夫人,这不是我们不干,只是那些东西能有什么用。你也知道,前些年我们兄弟就放了李御史的一个女儿进去,咱们想,那个女儿不过三岁,能干什么,但是没想到李御史就喝了她女儿的毒药自杀了。后来我们那兄弟直接被刑狱司的人呢给剐了。你说,现在放你进去,若是再发生这些事,我们不是又要被剐吗?” 吴夫人一听,然后将手中的篮子放在了地下:“这下,我不带东西进去总可以了吧。 她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袋东西,然后递到了那些侍卫的手里:”诸位大哥,请你行行好。“ 那两个侍卫掂了掂,瞥见里面极品南珠的光,然后将珍珠袋子送回了吴夫人手里:”吴夫人,钱重要,命更重要。“ 吴夫人顿在了那里,就在这个时候,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怎么了?“ 那两个侍卫一听,顿时瑟瑟发抖,一下子跪了下来:”海管事!海管事!不关小的的事儿啊,小的真的没有要放吴夫人进去。“ 海管事走了过来,那吴夫人也知道这个海管事的厉害,立马躬身道:”海管事,我只是想进去看我姥老爷一眼,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海管事转身对着那两个侍卫道:”吴夫人要进去就等吴夫人进去,陛下又没交代过不准人来探监。从今天考试会,你们就不必在这儿呆了。“ 那两个侍卫立马吓得瘫倒在地。 吴夫人似乎惊讶这位海管事如此的好说话,但是仍然千恩万谢的进了牢房。 牢头带着她进去,就看见吴威闭着眼坐在那里,当年的战场生涯让他有着一种愈发的沉稳,这么些年,他生里来死里去的也不知道多少回,这次只是疏忽在小看那位谢长妤身上罢了。 ”老爷。“吴夫人喊了一声,阚泽他身上裹着的新伤。 吴威冷冷的瞟了她一眼,突然皱眉吼道:”你进来干什么?!“ 现在这么个时候,她要进来简直就是落人话柄!一个沉不住的女人! 吴夫人颤抖着:”老爷,也不是我想进来的。只是,只是,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什么事?!“吴威问。 吴夫人抹着泪道:”英儿,英儿不见了!“ 吴威一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吴夫人哭道:”我也不知道。昨晚上英儿还在,但是早上一起来就不见了。连屋里的长枪都带走了。后来我不得不派人去查找,但是却只在谢府的外面找到这个玉佩,老爷,你说,英儿现在到底怎么了?“ 吴威听了,脸色一变。 谢长妤!肯定是谢长妤那个女人! 他冷着脸道:”只怕不好!简直,该死的!“ 吴夫人再也忍受不住:”老爷,老爷,彦儿已经不在了,若是,若是英儿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吴家……“ ”哭?!哭什么哭!“吴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烦躁起来。 他顿了一下,突然眯起了眼:”你是怎么进来的?“ 吴夫人愣了一下:”是,是海管事放我进来的。“ ”海东青?“吴威反问了一句。 海东青不是刑狱司的头子吗?彦儿不是说过那女人和刑狱司有些干系? 吴威顿时冷冷一笑,想要给他下套?!呵,幸好她多问了一句,想要讲自己逼得走出这牢房,然后…… 他低着声音道:”夫人,我现在不能出去。“ 吴夫人抬起眼来看他:”那我们的英儿怎么办?“ 吴威沉吟了一下,道:”你附耳过来。“ 吴夫人凑了过去。 吴威道:”我告诉你,我们房里放着一块花瓶你知道吧。那块花瓶里面放着一块令牌,你只要拿着这块令牌,然后去找我的副将,那么,我们留在晋城的暗卫就会悉数出动。你让他们悄悄的去查探英儿的下落。“ 吴夫人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了手,揉了揉耳朵。 ”我知道了,老爷,我先走了,你要保重。“ 她说着匆匆转身,然后走了出去。 吴威看着她的身影,将目光一转,皱了皱眉,想要想一些事,但是总觉得不安定,他的眼前滑过刚才闪过去的嫩白的耳朵,心中突地一跳。 不对! 不对! 不对不对! 吴夫人就算再美貌,现在也有三十七八了,怎么可能还有那么细腻的耳朵,那分明,就是个十多岁小姑娘才有的耳朵! 他的脑袋迅速一转,猛地抓紧牢房的门锁! ——不行!那个谢长妤要陷害他!吴莲,刚才肯定是吴莲那个杂种! —— ”吴夫人“转过一个角落,便被旁边走出来的少女拉住,”跟我走。“ 两人瞬间进入天牢外面的马车。 ”吴夫人“将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给摘下来,然后抹了抹满头的汗水:”长妤,总算撑过去了。“ 这个声音年轻娇嫩,不是吴莲又是谁? ”如何?“长妤问道。 吴莲点了点头,坐在马车内的易容师立马为她端上来一盆清水,然后帮她洗干净脸,将脸上一层东西给洗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吴莲一边用帕子擦干净自己洗得通红的脸,一边道:”吴威告诉了我一个东西。“ 吴莲将牢房中的前后说了,长妤慢慢的点头,微笑道:”你做了最后那个动作了吗?“ 吴莲点了点头,问:”为何要这样?我其实到了最后还不想做,因为吴威将玉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拿到令牌不是更好吗?而且,我也不知道最后,吴威能否看出破绽。“ 长妤微笑道:”按照吴家的势力,不可能在晋城单打独斗,一定会有暗中势力,我今日叫你易容去,一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吴威肯定会亮出自己的底牌。但是我们有了吴威的底牌还不能给他致命一击,要等他自己出来,才有意义。“ 长妤说着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苍茫的天空,道:”再者,你的声音只能和吴夫人学到七分相似,但是在悲伤的情况下,声音稍许改变吴威肯定听不出来,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将话讲出来。当然,最后,虽然易容做得足够完美,但是在易容的时候,我故意叫他们不必讲你的耳朵,手指改变,所以,在最后你的动作一现,吴威那个老狐狸在战场上那么多年,就算立马反应不过来,但是后来都会想通的。等他想通的时候,那么,这才是我真正给他设的局,千方百计,他也会从牢房里出来的。“ 吴莲心下暗叹,问道:”长妤你这般聪慧,以后谁还能与你为敌?“ 长妤愣了愣,这是第一回有人说她聪慧,她摇了摇头:”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聪明从来都没有用。只要别人愿意杀你,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想起了重云。 这个人,既然无心于这大燕的江山,他又是为何呢? 趁夜,长妤叫周三潜入吴府,将那块令牌给偷了出来。 长妤拿着那块令牌,却放在了旁边,微笑道:”咱们,还要给吴将军一点时间,好好睡一觉吧。“ —— 第二日的时候是阳光将长妤照醒的,只是一睁眼,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碧海月茶的香气,长妤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往旁边去摸,却摸了个空。 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枕头边上放了一朵碧海月茶,颤巍巍的开着,雪白的花瓣尖上透出一点绿,她心神恍惚了一下,不由得伸出手拿起来,放到鼻尖。 记忆像是突然开了闸,绵绵不断的灌进来。 那是第二次见到云晔的时候,他正蹲在地面捡着泥土。 ”师傅,你在干什么?“那时候的她也不过十一岁,还很稚嫩。 他的衣服仿佛被月光剪下,一寸寸凝聚在尘世,像是忽然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后来她才知道,他是在种一种茶花,当时她第一眼看到绽放在月光下的花的花就十分的欢喜,问:”师傅,这是什么花?“ 那时候的云晔是怎么说的呢? 那是她第一次在云晔的眼里看到一种镌刻的神情,那种见惯了无数生离死别之后,所拥有的旷达超脱的眼眸里眼里第一次与俗世相连接。 ”碧海月茶。“ 碧海映月,这是何等美的景象,但是后来她才明白,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该在那四个字里面再加上一个字。 碧海空映月。 碧海月茶渺远的香气透入自己的心肺,长妤不由得微微一笑。 不想去想重云这厮又发什么疯,她转了转身,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微的不适,有些微的疼,她不由得奇怪,然后解了衣低头一看,却见那一片雪白中有几个青紫的痕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妤疑惑的想了想,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昨晚并没有磕着碰着啊。 长预算收拾好起来,却觉得整个人都意外的神清气爽,她穿了一件蜜合色的衣服,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然后就约着吴莲一同外出。 两人一起去千嶂锦,然后挑选了一些式样新些的衣服,又转到旁边的店铺,选了簪子金钗一类的事物,刚刚走出来,就看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归来。 百姓散在两旁,扯着脖子看着,一边议论。 ”四皇子终于回来了,哎,听说湘西那边的水灾也确实厉害,但是这四皇子和百姓一起坚守在城池,和百姓同吃同住,所有人都在传诵呢。“ 长妤听得微微一笑:夏侯天回来了? 其实湘西一行也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只是,夏侯天总算还有点眼界,不是一般的贪生怕死之徒。 长妤正在想着,立马就被另外一句话抓了过去。 ”岂止哦,你知道吗,这回和四皇子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长歌姑娘。听说在水灾中立了大功,有很多防治水灾的法子都是她想出来的。“ ”是吗?“ ”嘿!骗你干什么,这长歌姑娘在湘西那边都被人叫做活菩萨,听说不仅仅心善,而且相貌非凡,恐怕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呢。你说这次和四皇子一起归来,也不知道能有什么造化。“ 长歌姑娘?湘西治水? 长妤的心里微微一顿,辗转间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女人的身份。 若是她所料不差,那么这位长歌姑娘的姓氏,应该和她一样。 谢长歌。 车轮的压碾声慢慢的靠近,当头骑在高大马上的侍卫开道,而当先的,却是夏侯天。 去了不过一个多月,算上路程,在湘西呆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月样子,但是眼前的夏侯天瘦了几分,脸色也黑了,一双桃花眼锦绣斑斓。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谢长妤和吴莲。 即使戴着帷帽,但是却掩盖不住玉立婷婷。 他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但是也知道是美人,面对美人,夏侯天总是忍不住要将一双桃花眼抛过去。 风吹过,长妤的帷帽轻轻的掀起一半,忽而又落了下去,夏侯天只看到一张精巧的下颌,还有那像是羊脂玉的下半张脸上一张冷漠勾起的鲜艳红唇。 他的心突地一跳,眼睛立马狠狠的一闪。 脑海中顿时浮起谢长妤三个字,仿佛只有这个女人,才有那样的冷漠而鲜艳的嘴角,仿佛侵蚀着人的骨髓一样。 长妤看着他脸色微变,不由的一愣,这个夏侯天,竟然认出自己来了? 她本来还想看看后面马车内的谢长歌是怎样的人物,但是想想也就罢了,就带了吴莲,转身离去。 回去的时候,谢府还是安静的很,长妤也不免感到奇怪,从刘氏口中可以得知,谢钧对这个二女儿简直是视如掌中宝,仿佛怀着极大的期待。谢钧这样的人,可以毫不顾忌的拿谢长媛和谢琳琅等亲孙女的终身大事做交易,甚至在谢长媛和刘氏死了之后还只是考虑自己府里的名声看,要他真心实意的将一个孙女当成掌中宝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只能事这个谢长歌身上有值得他利用的东西,而且这个值得利用的东西还很大。 想到这里,长妤对于谢长歌又有了几分兴趣,毕竟,让谢钧那老头都注意的,实在也是稀罕。 而且,从谢府的反应来看,这位谢长歌谢二小姐,并没有将自己回来的消息传回来,否则,按照谢钧的性子,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长妤想着,在书案上展开宣纸,然后用笔蘸了浓墨,慢慢的写下一篇《心经》。 吴莲看着她,于是也自己去找了事来做,她将晒干的小鱼一层层的抹上盐和辣子,放了点葱姜,一点点的塞入小巧的陶罐里,虽然长妤因为爱洁,所以不大吃那些有味儿的东西,而且这院子里也不缺这些,但是她就是喜欢,只有做这些的时候,脑子里才会放空,将所有的情绪都排除在外。 长妤从门口看着吴莲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模模糊糊的浮起一丝温暖之意,她想起很久之前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她的父母在灯下批改奏折的样子,也是这样。 大抵人世间的情感都如出一辙。 然而今晚注定是个不平之夜。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长妤站了起来,对吴莲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吴莲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去是否合适?“ 长妤微笑道:”你若愿去,便没事。“ 吴莲也笑了:”我远远的看着便好。“ 夜色再次铺天盖地的罩了下来。 黑色的斗篷罩住长妤,帽子几乎将她的脸全部的盖住,吴莲伸手帮她理了理,道:”看不出来。“ 长妤一边用手系着斗篷的袋子,一边道:”只要大略一看看不出来就好,否则待会儿也麻烦。安康的位置确定了吗?“ 吴莲点了点头:”海东青那边已经送来了消息,安康公主一切都好。“ 长妤一笑,然后转身进入黑夜。 她手里拿着令牌,敲响了周副将的家门。 周副将那日被她的一根簪子戳得半身不遂,此时躺在床上,看着她。 长妤将自己的斗篷掀开一点,隐约的吴夫人的相貌,周副将喊了一声:”吴夫人。“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讲手中的令牌拿出来,道:”叫住他们,待会儿到西街集合。“ 周副将点了点头,哑声道:”我会让他们在一个时辰后去西街的。“ 长妤道:”我去牢房里看过老爷了,英儿现在落在谢长妤手里,暗地里得到的消息是绑在了皇城边上,集合之后,就去皇城边上救人。“ 周副将目光如炬:”你放心。“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当长妤离开之后,一道高大的人影却从旁边转出来。 ”将军。“周副将喊了一声。 眼前的人不是吴威又是谁? 狠辣的光芒从他的眼底一闪,他冷笑道:”谢长妤,今日,我就将你钉死在西街,一刀刀将你的肉剔下来!呵,好完美的打算,让我的人去皇城边,这样一来,我可就是造反的名声了!可惜啊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吴威看着周副将道:”你等着!我为你报仇!“ 他说着将自己那残破的衣服整理好,像是出征一样,踏出了门外。 十里外—— ”咚咚咚!咚咚咚!“京兆尹的大门被一股重力敲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半夜的……“管家嚷嚷着一边拴着裤腰带一边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黑衣的男子。 ”怎么了?“管家不耐烦的皱眉。 那个黑衣男子道:”你们不是在叫我们查找一个消失的红衣女子吗?刚才,我在西街那边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被几个男子带着进入了北溪园。“ 管家立马就醒了。 北溪园?红衣女子?是不是公主?! 这些日子他们的老爷都要被安康公主这件事给折磨疯了,上面的压力盖下来,若是再过三天还没有消息,那么他的乌纱帽可能就没了。所以在暗中广发消息,帮忙找一个红衣女子,并绘制了公主的画像。 管家立马往自家的府里面跑去。 ”大人!大人快起来!“ 于此同时,西街。 ”公主。“长妤穿了一件淡色的衣服,戴着帷帽,对着沉睡中的少女喊了一声。 当日她在安康腰畔系着的那个香袋,含有特殊的成分,前些日子她便去寻了训练有素的猎狗,然后叫它满大街的搜寻,终于让她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找到了安康的身影,只是那时候的安康很显然被人喂了安神药,所以一直都处于沉睡的状态,她干脆将安康给带了出来,让海东青派人来照顾她。 直到今日—— 安康在她的呼喊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混沌的双眼慢慢的恢复清明:”长,长妤?“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将她带了起来,拿过旁边的黑色斗篷给她披上。 ”安康,我们走。“ 安康这时候脑袋还是有一丝的不清明,但是她仍然强撑着站了起来,这些日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 长妤让旁边的人端来一盆冷水,安康浇着冷水洗了一下脸,瞬间精气神回来了大半。 ”长妤,你怎么在这儿?你还好?“ ”嗯,公主,我没有事。我们先走。“ 安康穿着斗篷点了点头,和长妤一起走出门外。 门外立着一个黑衣人,安康瞬间做出防备的姿势,长妤阻止道:”这是我院子里的侍卫,是他带我进来的。“ 安康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眉目冷峻的男人,似乎有些面善。 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和长妤一起穿过旁边的小门,然后骑上了马,往回走去。 丑时的天空一片黑色,万家灯火齐齐熄灭,只有远处洛河一带拥有隐约的光亮,泛着点点的猩红。 迎面吹来的是夏日夜晚里浓烈的长风。 一百多位黑衣人像是豹子一样无声的往西街袭来。 滚滚的黑流。 吴威腰间挎着刀,背上背着弓箭,眼睛像是黑暗的秃鹫,带着猎杀的光芒。 他似乎想起了在边塞作战时候的感觉,面对引诱他的敌人,他都会以最凶悍的方式扫除! ”将军,看到人。拐出右巷道三百米处。“ 吴威点了点头,然后急速的前进,果然转过巷口,就看到三个人,两个人在马上,还有一个人在马下。 马上的一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还有一人穿着素色的衣服带着帷帽。 呵!谢长妤和吴莲那个杂种!好得很!今日就让她们两个一起去见阎王爷! ”杀!“ 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然后就像是猎鹰一般的飞了出去! 杀! 长妤立马抓住安康的缰绳,然后在马屁股上一拍:”跑!“ 两匹马顿时纵横开来! 马便是马,人的脚力再好,如何能和马相比,吴威等人追着两人穿过一个个街道。 而此时,另外一队人马也整理好从对面袭来! 不过相比于吴威的无声无息,那队人马势如破竹,骑着骏马蹚蹚踏踏的跃了过来。 ”大人!快!有人要杀我们!“长妤大喊着,向京兆尹的地方跑去! 那京兆尹在马上,一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在马上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就算有公主的痕迹,也不能掉以轻心! ”快!杀过去!“京兆尹大喝一声,带着人马卷了过来。 他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叫人去禀告了正华帝,可千万不能出一点的岔子。 安康体力尚未完全的恢复,脑袋还是有些混沌,但是再混沌,也知道后面追着他们的人是吴威! 吴威离得远,虽然看见了前方有人马到来,但是却丝毫不惧,现在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谢长妤! 只有杀死谢长妤,接下来才能想办法为自己洗脱冤屈! 他一边疾驰着一边从自己的背上掏出弓箭。 搭箭,拉弓,射! 三箭齐射,呈包围之势! 离弦之箭恍若飞电!直直的往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射去! 京兆尹骑马赶来,一眼就看到这个场景,当即大惊,怒喊道:”吴将军!不可!“ 但是没有什么不可的。 吴威已经从容的搭起了弓箭,然后,指向穿着淡色衣服的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 ”咻——“ ”咻——“ ”咻——“ 似乎可以刺破夜晚。 当年百步穿杨的名头一点也不虚。 ”吴威!“京兆尹已经完全的失态了! 他是疯了吗?竟然去射公主!而且,他不是在天牢吗?怎么回事?!难道,难道…… 他的目光看到了跟在吴威后面的黑衣人。 吴威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杀了她! 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马上的二人,尤其是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他的三箭,每一箭都包含着他最完美的发挥,封死了马上人的左右上方,他相信自己的箭术。 然而,猎鹰般的光芒之后,他看见那穿着淡色衣服的少女安静回头。 夜晚的长风吹过来,像是温柔的手,然后那帷帽的纱巾被掀了上去。 然后,那张宛如水仙花一般安然绽放的精致脸蛋上,她微微勾起了红唇。 笑了。 这一笑风轻云淡,淡到极点,却又让人感觉到那种浓烈的艳。 这种艳如一把火,突然间烧了起来,熊熊的摧枯拉朽的烧去。 吴威脑海中的那根弦突然”叮“的一声,断了! 然后,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支箭羽,从他的背后射来! 但是他现在还处于神思恍惚的阶段,根本没法去反应。 就在吴威的箭矢要冲来的刹那,长妤突然一拉安康:”扑在马上!“ 安康的身子立马倒在了马上。 于此同时,长妤一勾缰绳,然后让马停了瞬间,再次一拉缰绳,控制着马顿时横过了身子,挡在了安康的马后。 长箭袭来,长妤的身子突然一偏,将自己的身子藏在了马腹。 ”嘙“的一声,六根箭矢没入马的体内。 骏马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 吴威身后的那支箭没入他的身体,他顿时双腿一扑,倒在了地上。 从后面射出这支箭的人,正是当朝的天子,正华帝。 他坐在马上,身后跟着御林军,一张脸在黑暗中难辨神色。 这位帝王将自己的弓一扔,然后寒声道:”吴氏一族,抄家,行斩立决。“ —— 长妤是被霞光照醒的,她撑开眼皮子,就看到窗外漫天的云霞,从梨树叶子的缝隙里透过来,甚至还有不远处的蝉鸣。 吴莲端着一碗冰镇莲子汤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长妤坐了起来,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她接过莲子汤,甜甜糯糯的饮了一下,满口生津。 吴莲道:”皇帝的圣旨也已经下了,封你为郡主。“ 长妤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过是虚名罢了。“ 既然已经是皇子的未婚妻了,再加这些名头,最多算是锦上添花。 正在此时,小草跑了进来:”小姐,有人找。“ ”谁?“长妤问。 小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男的。“ 男的?肯定不是重云。 ”喊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花团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长妤不喜欢有男子进入她的房间,于是走到了院子里。 对面的男子弯起一双桃花眼:”谢三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喊长安郡主了。“ 长妤微笑道:”不知四皇子到此有何贵干?“ 夏侯天笑起来:”哎,自从见了长安郡主之后,我这颗心里可是满满当当的都是郡主你了。我这一个多月不在晋城,也不知道想了谢三小姐多少回。“ 长妤坐上旁边的丫头抬上来的靠背椅,道:”哦?四皇子如果有意,倒不如直接到十三皇子那里去说,方才好些。“ 夏侯天顿时一噎。 他干脆大大方方的在长妤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收敛了纨绔表情,而是压低声音问道:”吴威是不是你做的?“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个名字牵扯进来,他就不由自主的往这边想,明明他从来不了解她的底细。 长妤不说话。 吴莲将长妤没喝完的莲子汤给端了上来,长妤端过来满满的喝了一口。 夏侯天看着她沉默,容色惊人却不辨神情,真是将人吊在半空。 吴威一除,夏侯晋那边受到了惨烈的一击,这于他而言简直是意料之外的大喜。 夏侯天见她不说话,将声音压得更低:”你不若与我一道。“ 长妤压住想要站起来离开的冲动,淡淡的一垂眼。 ”哦?“ 夏侯天看着她垂眼的时候,那长长的睫毛刷下来,密密幽幽的带起一丝冷漠的妩媚,不禁微微晃神。 长妤突然抬起眼来,眼底带着一抹掩盖不去的杀意和厌恶,夏侯天猛地惊醒过来,但是再看,却只有那双眼睛了。 他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做个交易?当日你不是说,要以那个东西作为交易吗?“ 当日的”半壁江山“四个字依然在他的心里荡漾。 长妤微笑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去交易的?“ 夏侯天正色道:”我母后才是真正的大燕皇后,那才是命中注定的皇后之命,齐家是大燕开国一来的世家大族,我们掌握着许多大燕开国以来的隐秘。“ 大燕隐秘? 长妤满不在乎的笑笑:”哦?不知道是如何重要的隐秘?“ 夏侯天看着她一笑生辉的脸,眼神微微一压:”其实一件事,说不来你也不一定能相信,而且现在说出来也不过如此。“ ”是吗?“长妤慢悠悠的饮了一口。 夏侯天低声道:”你总该知道昭华女帝吧?“ 长妤的手一顿,抬起眼看着他:”知道,如何?“ 夏侯天瞄了一眼站在那边的吴莲,估计他说出的话吴莲听不到之后,才道:”当年,昭华女帝之死,是有人陷害。“ 手狠狠的一颤,然后,半碗莲子汤瞬间倾倒,流满了长妤的手。 她听见自己控制不住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 ”你说,什么?“ —— 夏侯天摇着扇子回去的时候,还不明白为何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谢长妤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都过去七十年了,这个秘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女人? 虽然史书上说昭华女帝只是因为年少耗费心神太多而驾崩,但是当年的齐国公却和容渊一起在苍山之上看到了紫微星的异常。 当时的容世子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但是等他匆匆赶到的时候,昭华女帝已经去世了。 他这般的想着进入了自己的府邸。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自己的王府,里面已经有管家出来。 ”长歌小姐呢?“他问。 那管家道:”长歌小姐在旁边。“ 夏侯天道:”明日大殿之上,我一定会将她的功劳悉数禀告,叫她收拾好吧,明日和我一同面圣。“ 第二日,明华殿。 正华帝坐在龙椅上,夏侯天站在下面将治水之事说了。 正华帝挥挥手:”做的不错,那些个贪官都绑回来了,交给刑狱司吧。“ ”刑狱司“三个字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夏侯天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告。“ 正华帝揉了揉眉头:”什么事?“ 夏侯天道:”此次治水,还有一位少女同在,她开粮仓接济灾民,甚至还为防止瘟疫的爆发做出了汗马功劳。“ ”是谁?“正华帝问,他对于女子实在没什么兴趣。 ”不知道姓氏,叫做长歌。“夏侯天道,”现在她就在殿外。“ 正华帝不耐烦的道:”宣进来看看吧。“ 于是站在门口的内侍立马扬起了自己尖利的声音:”宣长歌姑娘进殿。“ 殿门大开,一个纤细的身影逆光而来。 那人穿着粉色的衣服,随着她的行走,裙角仿佛莲花般的绽放。 她的发上戴着一朵茉莉花,像是携带着馥郁的芬芳。 她在众人面前站定,然后,已经有一些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而那边,夏侯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真实的容貌,那样绝色的容颜叫人微微的失魂落魄,但是在那绝色的容颜之上,还有几分暌违已久的熟悉。 正华帝的眼睛有些不耐烦的扫来,但是瞬间,他的目光就定住了。 然后,这位阴郁的帝王”刷“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的嘴巴动了动,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仿佛旧梦里里的那朵茉莉,沿着血腥的宫墙一路蔓延上来,然后盛开在那里。 那是他唯一不敢亵渎,也唯一不敢沾惹的纯净。 也是他这一生,唯一无法说出口的龌蹉。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被堵塞在喉咙,一句话竟然要分成三段。 那少女跪拜下去:”民女姓谢,名叫长歌。据说生民女满月的时候,家母去世。而后便有长歌当哭之说,所以,便有此名。“ 长歌,谢长歌啊。 不是,不是他。 正华帝的眼底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什么,但是他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模糊的声音,他厉声问:”你的父亲是谁?!你家母叫什么!“ 谢长歌轻轻的道:”我父亲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便没了父亲,一直在外生活。家母,因为家母死的早,所以身边带着我的嬷嬷并不知道,不过,家母留下了一个东西给我。“ 她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正华帝陡然喝道:”给朕拿上来!“ 旁边的内侍急忙托着玉佩走了上去。 简简单单的玉佩,水色也算不上顶尖,上面只刻着四个小字。 ”岁岁平安。“ 正华帝的手摩挲着那四个突起的小字,突然间泪流满面。 ”福慧,福慧……“ 这位阴郁的帝王突然间像是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场上的大臣皇子全部低下了头,跪了下来。 然后,只听到谢长歌一声轻呼:”陛下!“ 然后”咚“的一声,正华帝的身体突然从龙椅上滚了下来。 ”陛下!“ —— 华皇后拿着铜剪,正在修剪花枝。 素清嬷嬷在旁边道:”这花不过才几日,就长得这般的好。“ 华皇后温和的道:”这种小小的花木生命里才最为茂盛,俗话说刚而易折,像它们这样柔顺的随意而安,有点阳光就拼了劲的往上长,才会不知死。“ 素清嬷嬷笑了笑,而那边,却见一个小黄门匆匆赶来:”皇后,不好了!陛下晕倒了!“ 华皇后将手中的铜剪放下,道:”素清,你接着修剪,记住别剪得太厉害了,它们也不容易。“ ”是。“素清应了声。 华皇后随着那内侍往前:”怎么回事?“ 那内侍道:”禀告皇后娘娘,听说陛下摸着一个玉佩,结果就晕了过去。“ 华皇后”嗯“了一声,不再询问。 进入寝宫,那边李贵妃早就抹着泪道:”在大殿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你们这些太医平日里都是干什么吃的?你说说,天天叫你们料理陛下的身子,你们料理成什么样子了!“ 李贵妃一眼瞥见华皇后,急忙上前:”姐姐,你瞧瞧……“ 华皇后安抚道:”不必担心。“ 她说着掀开了帘子进去,却发现龙床旁边跪着一个少女。 她微微一愣,然后回过头来,李贵妃悄声道:”是陛下挣扎着要这个女人跟进来的。“ 这点简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再不可思议也是这样了。 华皇后走过去,那少女抬起头来,一张像娇艳的绝色容颜。 便是她,也微微一愣。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她在心底慢慢的说了两遍,方才缓缓一笑。 也,只能如此了。 因果,原来,果然是因果吗? —— 明华殿外的风波并没有传到谢府,但是,等到传到的时候,却已经三天后了。 然后,一道圣旨落到了长妤的头上。 ”谢府三女长妤,本应为庶,其嫡姐谢氏长歌,奉为安华郡主,代谢氏长妤嫁给十三皇子。“ 长妤接过圣旨,眉眼平静一抬。 那大太监惊讶于眼前少女的平静,本来是谢府的嫡女,就这样变为庶女,竟然看不出一点的不满之意。 大太监道:”长安郡主不必担心,那边安康公主已经和陛下说了,明日的苍山之行,郡主可以和安康公主同去。“ 那大太监隐晦的意思便是,苍山之行都是真正的青年俊杰,只要长安郡主你把握机会,嫁的人肯定也不错。 长妤只是微笑的低头:”谢公公。“ 她看着手中的身子,微微的笑了。 谢长歌?苍山之行?唔,有趣。 ” ------题外话------ 下面是重云和长妤专场了~ 第八十六章:覆灭吴府,长歌归来 第八十七章:鹰击长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七章:鹰击长空 三千里地苍山行,苍苍复苍苍。 八百里路茫水道,茫茫又茫茫。 大燕的苍山和大夏的茫水并称于世,正所谓苍茫山水,不外如是。 长妤坐在马车内,旁边的吴莲从攒心八宝盒内拿出携带着的小零食,递给了长妤。 长妤拿起一个花生,然后剥开吹了皮,然后放到吴莲的手中。 吴莲微微一愣,长妤已经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闻着扑面而来的携带在夏日的风里的花香。 吴莲叹道:“正华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明你才是正经嫡女,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长妤轻轻的道:“嫡女,庶女,总归也不过一个名头罢了。而且……” 而且,能帮她摆脱重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虽然在心底,她也知道,根本不会那么简单。不过,谢长歌有这么大的手段,一入晋城就让正华帝失去了冷静,看来其中定然别有隐情。 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彼此相安,她倒是一点也不想惹麻烦。 她想着,神色微微的一压。 夏侯天那日的话语盘旋在心上,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她的死亡另有隐情,可是,又有什么隐情呢?当年中了风寒之后,莫名的又出了天花,然后身子就拖着颓败了下去,她知道不会是中毒,她对毒药何其的敏感。 夏侯天说的话到底值得去信几分? 虽然过去了七十年,但是,也并非查不出来。 她的眉眼微微一垂。 只有皇宫中的太清神殿,内藏死人书,记录的却是每个帝王死亡的真正原因。 她正在想着,却见安康骑马过来:“长妤,马车内呆着干什么?走,咱去骑马去。” 长妤看着安康那闪亮的眼睛,转头对着吴莲一看:“走,我们也骑马去。” 吴莲有些怯怯:“我不会。” 长妤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教你。” 吴莲有些惊讶,长妤一向是一个偏冷情的人,甚至不会主动去接触一个人,即使内心再大的波动,脸上也不会透露出半分,亦今为止看见她最大的失态也不过是那日倒了一杯莲子汤罢了。 还在思考间长妤就已经将她拉了出来,吴莲笑嘻嘻的看着她们俩:“哈哈!咱们来个三人行!” 长妤翻身上马,迎面吹来风,她微微侧着自己的脸,伸手牵住旁边的一匹马:“你上来,我给你带着。” 吴莲还是有些怕,长妤看着旁边周三,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周三微微一顿,但还是伸出手,托住吴莲的手臂一把将她托了上去。 那厚实的大掌让吴莲微微一愣,但是继而又有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绷直了身子,不敢回头,只是僵硬的看着前方。 长妤还以为她太紧张了,安慰道:“没事,我带着。你抓住那边的缰绳,然后用腿夹一下马腹。” 吴莲试着动了动。 那匹马也比较温顺,慢慢的开走,长妤在旁边牵引着,不一会儿,竟然可以小跑了。 安康笑道:“走,咱们去前边,跟这些女人混什么混。” 安康说着将手中的鞭子一挥,然后快马前行,长妤微微一笑,然后从自己马上抽出马鞭。 她一把抽在了吴莲的马屁股后面,吴莲一声惊呼,长妤追上去,帮着她看猪马,然后三人冲向了外面。 三个姑娘都和这晋城的一般女儿不尽相同,这边的车队本来载的都是晋城的贵女,身娇体贵,甚至落下帘子怕那热烈的阳光照了进来,此时听到车外那畅快的笑声,不由掀开了帘子去看,却见三个身影像是风一般的冲过去,长长的鬓发在脑后飘荡起来,在太阳下拨出一道乌黑亮丽的光来。 有几分羡慕在心中滋生。 骑了一会儿,吴莲也渐渐放松,她的那匹马十分的温顺,再加上旁边有长妤看着,也能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甩下贵女的车队,然后往前方王公贵族等人的马车跑去。 只是相对于后面一溜儿的马车来说,许多人都是骑着马的,众人虽然拿着缰绳漫谈,但是却不由的分出了阵营来。自从吴威一府被覆灭,而夏侯天又在治水一事上立了功之后,这个阵营又愈发的明显。 因为要配合队伍的速度,所以他们骑在马上也只是慢走,秦笙拉着缰绳在夏侯天那处,却并不靠在中间,直接落在了最后,旁边跟着的是安国公的世子周少安。 “幸好秦兄不是骑着马走在后面的那车队里,否则又要勾引得一堆贵女暗送秋波。”周少安忍不住打趣。 秦笙微微苦笑:“少安兄就不要这么笑话我了。” 周少安道:“听说齐国公在为你挑选妻子了,不知道秦兄看上了哪位?哎,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儿这般的幸运,能够入了你这晋城第一世子的眼。” 秦笙听到这句话,心里头不由微微的枉然,他年纪已经不小,像他这样年过二十却未曾娶亲的人,在整个晋城也没几个。但是像他们这样世家大族的世子,婚姻从来就不能够作为单纯的婚姻的。 周少安看他这样子,不知道他还在沮丧个什么劲,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马蹄声从后面响了起来,还有散碎的笑声从风中飘荡而来。 秦笙突然全身一震,然后猛地回过头去。 三人相伴而来,然而却只有一张笑颜款款入目。 他初识她于贺兰府的晚宴,那时候的她沉雅雍容,睥睨间有种不将一切看在眼底的大气,再见她是在那晚的洛河灯下,冷漠之外却是嗜人心骨的温婉美丽,如同掌中花。但是此刻这迎面而来的笑颜,像是陡然间吹破三千里冰原的春风一缕,久违的欢喜,从未所见,却一如初见。 他听到自己的心再次不由控制的跳了起来。 但是那少女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仿佛在这晋城世子中独树一帜的荣华,也不过是一阵吹过来的灰烬。 三匹马像是风一样的刮过去,似乎还带着浅浅的香气。 旁边的周少安愣了好半晌,才道:“是那位谢三小姐吗?真是,美人啊。” 秦笙默默的垂下头。 周少安在旁边摇头道:“可惜,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美人,却如此命运多舛。虽然说嫁给了那位吧,事情都已经定了,却没有料到,她的嫡姐归来了。哎,皇上又把她的婚事给取消了,你说说,现在,还有谁能娶她?” 秦笙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他这几日是有些消沉,故意去忽略有关长妤的事情,却没有料到听到这么一句。 周少安唬了一跳:“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秦笙瞬间安静下来,手紧紧的抓住缰绳:“你说她的婚事取消了,是怎么回事?” 周少安道:“齐国公近日没和你说吗?” 秦笙苦笑着摇了摇头。 周少安道:“虽然谢府现在破败成这个样子,但是你知道谢意吧。” 秦笙点了点头。 周少安向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然后又故意放慢了马速,低声道:“谢意当年的名头可不下于你。” 秦笙心中暗道,岂止是不下于他,根本就是一时无两。 “当然,这是秘闻,你且听听就是了。大家都说当年谢意为了那位青楼女子而拒了皇帝陛下的赐婚,你知道赐婚的是谁吧?是当今陛下的长姐,福惠公主。而救灾归来的谢长歌,不仅仅有福慧公主的信物,更和福慧公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下你明白了吧,当年的谢意,和福慧公主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而当今的陛下,虽然无情了些,但是此生唯一敬重的,恐怕就是那位姐姐了。你说,这说明什么,陛下能让自己姐姐的女儿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就只有压了那谢长妤了。你看看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本该是嫡女的成了庶女,而且还被自己的姐姐代替嫁给了那位。不是命运多舛是什么?” 秦笙的脑袋嗡嗡的,其他的那些秘事他倒是没怎么上心,只隐隐约约的握到一个重点,那就是谢长妤和重云的婚事作废了。他想到此处心里又不由的升起几分欢喜来,脸上隐隐约约的露出几分笑意。 周少安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忍不住道:“嘿,你这人,刚才还像是别人欠你钱似的,现在又花枝招展的笑起来了。” 秦笙心里莫名的一松,倒是一点也没注意周少安话语里的打趣。 两人骑了马,然后加快了速度,赶上前面的队伍。 且说长妤,吴莲和安康三人骑着马一路纵横,惹来了不少人的眼光,安康向来喜欢招摇,长妤又不在乎,唯有吴莲在那样的目光中微微红了脸。 那么多人看着,到底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安康手里拿着鞭子,火红的鞭子像火一样抽在马屁股后面,经过夏侯天旁边的时候,夏侯天忍不住笑道:“安康,你这性子,以后谁敢娶你?只能叫父皇没了脸面,将你硬塞出去了。哎,那可怜的驸马,不知道以后是否要被你天天抽鞭子。” 他身边陪同的人死死的憋着笑。 安康感觉到夏侯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后的长妤身上,不由横眉:“哼,四哥,你的嘴里该放点清酒的。还有,后面两个都是我的人,干干净净的,把你那该死的眼珠子给我收起来!” 夏侯天看着安康像是护犊子一样的将长妤护在身后,不由暗自摇头,你护着的可不是只小白兔,心中又不免好笑,谢长妤若是作同盟还可以,至于作他的王妃,还是太厉害了些,不好不好。 想到此处,他又不禁看了长妤一眼,却只看到那风轻云淡的一张脸。 安康猛地将手中的鞭子甩了过来。 夏侯天仓皇的一躲,狼狈的道:“安康你干什么?有这样以下犯上打你哥哥的吗?” 安康冷哼一声:“你算哪门子哥哥?” 夏侯天不由摇头:“好厉害的嘴巴!去去去,快去叫父皇给你赐婚去!” 安康甩了他一眼:“嘴臭!” 她说完转向长妤:“别理他们,我们走!” 说完加快了速度,直直的冲了过去。 夏侯天看着三个人的身影,不由砸吧了一下:嘴臭?嘿,这小妮子! 三人打马离开,一路上风吹过来,吴莲也不由的开始放松,安康干脆自己和正华帝撒娇了一翻,说是这样跟着队伍无聊,想要先行,正华帝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能派二十来个一等侍卫沿途跟着她们,准许她们自己先行去苍山。 三人骑着马,一路上未曾停歇,随着离晋城渐远,眼前的景色愈发的不一样,长妤前世虽然见惯了,但是成为谢长妤后就一直困在晋城,看到这样的景色也不由心旷神怡,吴莲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间目之所及,原野无边,远处黛色山峰,一道盘旋着一道,一重压着一重,沿途河水萦带,群山纠纷,跌跌撞撞的闯进眼眶,仿佛将那十几年的郁闷也扫除得一干二净。 安康更是拿着鞭子恨不得飞起来,一边喋喋不休的问着身边的侍卫,这是哪儿,这是哪儿,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那二十个侍卫战战兢兢的跟着,若是稍有差错,他们的脑袋就没了,但是却没想到这三位贵女一点也不娇气,夜来搭好帐篷,烤着肉吃得心满意足。 这般,三人倒是不过用了三天时间,就赶到了苍山。 不过,单独行走的三个人唯一的坏处就是都没有洗澡,一到苍山,安康就急忙去找人。 周听星前些日子就被派到此处打点,见到长妤,晦涩不明,但是也为他们准备了洗浴的东西,然后笑着对着安康说:“公主先歇息,这苍山西北边有泉山,前朝的帝王在那里修建了不少温泉热汤,待明日,公主可以去看看。” 安康高兴的道:“好好好!听星姐姐改日再说!” 长妤紧随在后,和周听星微微相错。 三人洗了澡,将满身的风尘洗去,然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因为是在苍山,所以一切从简,晚上三人共住一个房间,屋子里放着三张床,旁边素雅的高几上放着几朵盛开的花。 长妤一向爱独居,倒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不必共用一张床,对她而言也没什么。而且床上的东西都干净,让她也能勉强忍受。 三人抱了被子,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安康并不知道吴莲的身份,于是问道:“阿莲,你姓什么?” 吴莲顿了一下,道:“我没有姓。” 安康道:“你的眼睛很漂亮,似乎带着一点蓝色哎。” 吴莲轻声道:“是吗?我也不知道。” 吴莲道:“听说北夷那边人眼珠子都是蓝色的,很好看。尤其是北夷的皇室。听说北夷人有个很特别的嗜好,就是他们的每个皇帝死了之后,都要被剔除眼珠子,然后将那眼珠子珍藏起来,也真是好奇怪的。” …… 两人嘘嘘的声音传入长妤的耳朵,她觉得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挠,但是却满满的都是舒缓的音律,竟然叫人觉得舒坦。 三个人就在这样的絮絮叨叨中慢慢的睡过去。 夜色慢慢的涌上来,屋子外面的灯笼燃了一圈,侍卫们挺着笔直的背,长夜漫漫,受过严苛训练的他们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感觉到睡意,但是,一股莫名的幽深的香气勾了过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开始双眼放空。 然后,一个身影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但是所有人对他的出现都仿佛没有看到一样,目光呆滞的杵在那里。 黑色的袍子宛如流云一般的从地面卷来,轻轻的一挥,门无声而开。 一只手就那样的掀开帐子,看着规规矩矩睡在床上的少女。 他的手轻轻的摸上她的脸,然后将她一拎,就那样将她给裹进了自己玄色的衣袍里,像是吞噬人的猛兽一样,将一具活体吞入了自己的肺腑。 如果有人看见,就会看到一片黑色,而黑色中只露出两张白色的脸,宛如鬼魅。 于是,这道鬼魅就这样在那些被吸食了精魄的侍卫中间飘过,然后继续没入黑夜之中。 黑暗中山水在眼前展开,黑暗的幽魔迎着半阙的月亮,将少女放到了一块巨大的白石上,苍山西北的温泉蒸腾起袅袅的雾气,嶙峋的山石上横斜出来六月雪的花枝,一簇簇染白了黝黑的山石,馥郁的香气慢慢的往下渗透,却仿佛渗透不入那薄薄的一层烟雾。 半阙的月亮,映照的却是半面鬼魅。 黑色的头颅往下,又长又暗的头发像是遮天蔽月的网一样,将少女纤细的身子完全的罩住。 黑暗中那双眼睛夹杂着仿佛绝望的阴郁,暴戾,像是从枯骨中捞出的一颗黑色宝石。 他的唇近乎暴戾的落下,狠狠的碾压少女的唇上,但是无论怎样的用力,都仿佛压不住那种拼命想要奔涌出来的死亡之意。 然而躺在地石头上的少女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所有的五官都已经封闭,任着黑暗中这妖魔吸干她的骨血。 妖魔的手上泛起一股股的青筋,他的手放在少女柔弱的肩上,少女雪白的中衣散开,露出莹润的细嫩肩膀,那只手按在上面,一按一个青印,只要他稍微用力,眼前这具柔弱的骨骼就会瞬间碎裂,鲜活的人立马变成一汪腐烂的尸骨。 残暴血液里奔涌的是什么? 控制忍耐里拥有的是什么? 他微微侧过脸,脸部因为紧绷而显得像是死人,但是那种不似人间的艳色,又让这张脸充满了诡异的妖魅之感。鲜红的嘴唇里吐出一条舌头,像是毒蛇的信子一样慢慢的舔过少女纤细的脖子。 柔柔嫩嫩的一朵花。 岂非摧花? 然后猛兽生出了獠牙,带着尖锐的苦痛,想要一把咬断她的脖子,但是他的嘴放到上面,却慢慢的缩小,在缩小领地,最后像是蜜蜂一样,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的叮了一口。 一滴小小的血珠冒了出来,他忍不住卷入自己的口中,然而却是这久违的感觉,像是熊熊烈火中铺天盖地浇下来的一场雨。 抚平了的,是多少年来的苦恨挣扎? 他托着腰将柔弱的她抱了起来,然后高挺的鼻尖轻轻的拱开她的衣领,埋入她的胸膛。 总觉得,要将那胸腔里跳动的东西挖出来,才能让那些浮动起来控制不了的东西压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少女柔软的胸膛间抬起来,看着那张微微苍白的小脸,用手轻轻的摸了摸,最后再次抄起少女,然后像幽灵一样再次的飘了回去。 一夜流淌过去。 晨光熹微的时候,长妤便睁开了眼,她撑起来,却觉得手臂一软,然后又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难道跑了那么天的马,没跑了反而身体受不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松散的衣服,又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疼,甚至嘴里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碧海月茶的香气。 可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又完全没有任何的异样,而昨晚,她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现在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病弱少女了,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迅速的觉醒,而且,因为是苍山,所以守卫很严密,围着这块地一圈,人来不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长妤这般的想着,稍微放心,然后将衣服整理好。 “长妤,你醒了?”吴莲睁开了眼睛。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套上衣服,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安康,轻声道:“我们小声些。” 她说着走出了房门,吴莲紧跟在后。 两人走出房门,旁边立马就是侍女跟着,但是这侍女很显然不是一般的侍女,一看她们的神态,长妤都知道,这都是内家高手。 这块安居之所是修建在苍山相对偏僻的地方,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沿着这半边的平地,还修建有一百多栋房屋,当然,这点房屋是远不能容纳此行的人的,剩下的人,都只能住帐篷。 苍山的那边,驻扎着二十万大燕精兵,他们被称为“银甲铁骑”,从大燕开国开始,就名震天下,几乎战无不胜。 苍山连绵有近百里,多疑即使说是那边,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过来。 周听星从远处看着长妤和吴莲二人,心思浮动,那晚重云的出现分明是在警告他们,这谢长妤是他的人,叫他们别轻举妄动,所以她就放下了对她的出手。后来她便被正华帝派来此处,便一时间断了和晋城的联系,后来知道的时候,才知道吴府已经完了,而且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和谢长妤有些干系。 而后,谢长歌代替谢长妤嫁给重云的消息传来,可惜的是,现在她也猜不透重云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重云的包容仅仅是因为这谢长妤是他的未婚妻的话,那么在这个苍山,他们就一定会设计让谢长妤死在这里。 当然,这番的思考也不过微微一过,她便转身,吩咐旁边伺候的人去将准备好的食物给她们。 苍山旁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条奔腾的河流穿过这片广袤之地,在两百里外,那里是整个大燕第二繁华的商城。 两日之后,正华帝的队伍终于来到了苍山,所有的人马齐齐迎接,周听星对于这种事很显然驾轻就熟,众人按着规矩派发了房间,大多给了贵女。剩下的皇子和世子一行人,就只能居住在帐篷里。 第二日,正华帝便带着所有人一同往苍山祭拜开国帝后曾经留下来的战碑。 所有的人都车马劳顿,却也要撑着前往,等到祭拜完了之后,正华帝便顺势往木兰猎场行去。 到了木兰猎场,所有人都席地而坐,长妤和吴莲和安康一行,坐在右边的女席,而在对面,却席地而坐着晋城的世子皇子。 到了这等开阔之地,那些谨言慎行的贵女们也不由放松了起来,即使正华帝位在上首,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打扰她们的兴致。 她们中几乎没有人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只是今年皇后提议,正华帝方才答应,然后挑选晋城的贵女随行。整个晋城不知道多少闺秀,却只有五十来人被选出来,当然,临行之日家中的父母便嘱咐过,可能此次去,又要重新甄选皇子妃,要她们把握好机会。 大家坐好之后,长妤的目光一扫,却并没有看到重云,她不动声色的一低眉,然后往正华帝那边看去,然后目光落在一位穿着粉红纱裙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穿着一身粉红的百褶裙,上身却是鲜嫩的绿色,这般的撞色一般人压不住,但是那少女穿着,却让人觉得美。 是的,美,一种鲜艳夺目,耀眼的美,但是这少女看着却又是安然清透的,宛如仙女一般。 当她捧着一碗东西出现的时候,场上的大半世子已经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珠子移了过去。 那少女嘴唇抿着笑意,低头的刹那可见温婉,用青玉碗盛着东西,手上戴着的玉镯,趁着那只手,简直可以如入画。 长妤瞬间肯定,这位,就是谢二小姐,谢长歌。 果不其然,正华帝紧皱的眉头因为少女的到来而豁然松开,看着他的口型,确然是“长歌”二字。 那谢长歌又说了什么,正华帝少见的带着微笑,然后谢长歌回过头,似乎招了招手,然后,人们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群侍女,她们手里托着东西,向他们走来。 她们依次在所有的面前放下了一块盘子。 众人看去,只见盘子上放着一块比拳头大不了的西瓜,一个贵女心中奇怪,用手去拿,却不料半边的西瓜皮竟然落了下来,然后,她惊讶的低呼一声。 原来上面的这块西瓜皮只是盖在上面的,剩下的半块西瓜中心被掏空,雕刻成一朵花的样子,然后,里面还放着没有融化完的冰块。 看起来便叫人欢喜。 坐在右面的贵族子弟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谢长歌,眼里说不出的惋惜。 这样一个心思玲珑的绝色美人,竟然是和重云,哎。 吴莲不由自主的看向长妤,长妤却微微一笑,然后拿起放在另外一边的勺子,轻轻的舀了一勺,放到自己的嘴里。 顿时整个人都为之清爽。 谢长歌转过身来,目光微微一闪,然后落到长妤那里,她慢慢的走到长妤的面前。 “妹妹。”谢长歌笑着,温温柔柔的看着她。 能第一眼看出她就是谢长妤,看来这位谢长歌果然有趣。 长妤站了起来,微微颔首,微笑,眉目平静:“姐姐。”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鹰鸣,众人不由自主的抬头来,却看见一只雪白的巨大的飞鹰划过长空。 “雪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这种苍鹰,于万丈悬崖边生存,传说中它的羽毛都是在冰雪中染白的,难得一见。 而夏侯晋站了出来,道:“父皇,让儿臣去将那只苍鹰射下来!” 正华帝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众人:“谁射下了那只苍鹰,三日后和我一同犒军。”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瞬间激动起来了,一同犒军,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从这里可以看出正华帝的态度。 夏侯晋的手一紧,而那边,夏侯天将自己手中的折扇一收,然后笑道:“小的时候母后就给我说过雪鹰的事,其实我对它也很好奇呢!” 他说着一站了出来,这下,大家算是看明白了,这明显就是夏侯天和夏侯晋之争。 两人相对一看,然后互相一笑,翻身上马。 安康也站了出来:“父皇,我要去!” 正华帝无奈的看着她:“去吧。” 安康二话不说就骑上了自己的枣红马,像是火一样的冲了出去。 三匹马瞬间在猎场内奔驰起来,夏侯天和夏侯晋同时拉弓引箭,一个满月,然后直直的射了出去! 两人的箭术都是极好,明明命中同一个目标,但是那只雪鹰突然间翅膀一震,再次飞高起来,两支箭矢竟然在刚才苍鹰的位置碰撞起来,然后同时坠落。 “太子殿下好箭术。” “四皇兄好箭术。” 两人相视一开口,然后瞬间又开始追赶起来。 安康在一旁拉开了弓,但是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够,那箭矢明明朝着那雪鹰的方向,却在快要射到的时候软了下来。 就在大家看好戏的时候,却见那只雪鹰忽然间俯冲下来,直直的往贵女席上冲下来。 那只雪鹰十分的巨大,当下,贵女席上一阵恐慌,然后尖叫着散开。 巨大的翅膀带着锋利的风,一扫,几乎要人窒息。 这眨眼间的变故谁都没有料到,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那只雪鹰已经一把抓住了吴莲的肩膀。 长妤和谢长歌的身子都被这一扫之力给扫得趴在了地上。 秦笙突然迈了出来,忍不住开口喊到:“谢小姐,你怎么样?” 他这样一喊,旁边的周少安忍不住伸手拉住他:“别冲动。” 周少安以为秦笙是看上了谢长歌,虽然如果论容貌,谢长妤和谢长歌不相上下,但是从谢长歌出来,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就在私下暗叹,都想着这样的美人怎么落到重云身上。所以,当下他以为,秦笙自然是对谢长歌一见钟情了,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不负这晋城第一世子的美名。 秦笙被他拉的一停,顿时反映了过来,但是一双眼仍然担心的看着长妤。 但是眼前的少女在吴莲被抓起的刹那突然间一跃而起,然后立马冲到前方,翻身跃上一匹马,飞快的往雪鹰的方向冲过去。 虽然这里的一些人在齐国公府的春日宴上就见过长妤打马球的样子,但是那毕竟是玩意儿,真正在骑马过程中可不只是那么的简单,但是,当长妤骑上马像是箭一般的冲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讶然。 谢长歌立马站了起来,然后转向正华帝,道:“舅舅,请帮我救我妹妹。” 正华帝一挥手,还没开口,那边的秦笙已经冲了出去。 旁边的周少安连拉人也来不及,心中暗道,为了心上人的妹妹也没必要这么拼吧。 但是他还没想太多,突然一片雪白的阴影从眼前盖了过来。 这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竟然是数十只雪鹰!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雪鹰?! 一只的雪鹰攻击力都那样,几十只雪鹰下来简直不敢想象。 这下,正华帝立马下令射杀雪鹰。 吴莲的身子晃晃荡荡的就被提高了起来,她惊呼一声,肩膀上的剧痛让她瞬间汗如雨下,几乎不能喘息,等到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兰猎场也不过变为小小的一团,她只觉得眩晕。 然后,她再往下看,就发现一匹马紧紧的跟在后面,那么小的一个点。 长妤。 她几乎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样的被人看重。 当年她战战兢兢的活着,想方设法去讨好那些人,却讨不回他们一个温暖的眼神。 雪鹰一声鸣叫,几乎要将她的耳膜贯穿,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只只雪鹰从前方冲了过来,她张开嘴,对着长妤喊:“不要追了!算了!” 但是她的声音被撕碎在风中。 长妤抬起眼,手中拿着弓箭,却对自己说,不行。 是的,不行。 就算她能一把射中这只雪鹰,那么吴莲掉下来她怎么接住?那么大的冲击力,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 在吴莲被抓的刹那她怀疑过这事谢长歌动的手脚,毕竟那只鹰怎么一下子就向她们冲过来,但是当她看到那些雪鹰的时候她就排除了谢长歌。 秦笙飞快的疾驰,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前方的少女和他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他开口大喊:“谢小姐!谢小姐!” 风灌了他满嘴,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长妤根本没有听到,她一眼看中这匹马,就是这匹马一看就是宝马。 她从背后拿起弓箭,然后拿起箭矢在弦上微微一抹,然后瞬间射了出去! 咻—— 幸好她的筋骨已经不同于往日,否则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拉开弓。 那支箭并非直直的射向那只苍鹰,而是往那只雪鹰的右边射去。 那只雪鹰抓住吴莲掉转向左边。 很好。 长妤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她现在只要用箭将那只雪鹰逼到那条河流上方,找准机会射下去,那么吴莲就算落下来也会掉入水中。 她一边骑马一边射箭,身后的秦笙看得愣住,那朵淡色的衣衫下潜藏着如此浓烈的东西,又怎会是一个闺阁女子所有? 她,究竟是不是谢长妤? 但是瞬间的惊变让他猛地反应了过来。 只见上方的几十只雪鹰中,突然间俯冲下来一只,像长妤扫来。 那样的速度,根本容不得她去抽箭矢,更加谈不上拉弓射箭。而秦笙的距离更加不行。 雪鹰瞬间将长妤给包裹起来,秦笙只觉得的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胸腔。 谢小姐就这么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听到骏马的惨嘶,一片鲜血溅了出来,他大吼一声:“谢小姐!” 雪鹰叼着一团血肉飞上了天空。 再看,马已经肠穿肚烂。 但是,长妤却一下子闪了出来,看到那鲜血横流的样子,她不由心里又泛起不舒服的感觉来。就在刚才的那个刹那,长妤将自己的身子藏到了马肚子下面,才躲开了一劫。 秦笙只看到她束着头发的发簪已经落了,满头的青丝落下来,瞬间将他的呼吸缠绕。 马依然在往前冲,片刻之后,秦笙就已经到了长妤的面前。 长妤立马开口:“容我一同骑可否?” 这句话简直让秦笙无法置信,他点了点头,伸出手去,长妤现在也顾不上自己那点不舒服,借着他的手上马。 秦笙已经僵硬了身子。 那仿佛花香又仿佛果香的香味轻轻的滑过鼻尖,刚才握住那只手的感觉还在,只觉得满手柔嫩,像是握住一朵这世间最美丽的花。 她散开的发吹过来,一遍遍扫过他的脖颈,他屏住了呼吸,觉得像是梦,但是梦里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妙感觉? 明明马在疾驰,雪鹰在上方,危险就在身边,然而他却恨不得这样的危险永远没有尽头。 她就在身边,她就在眼前。 心中柔肠百结。 因为马载着两个人,所以速度不由得慢了一点,但是幸好的是因为前方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一群雪鹰,所以,连带着这些雪鹰的速度也不由的减弱。 两人一路纵横,将身后的那些人给甩在了身后,远远的拉下一大截,只剩下小点了。 吴莲在上面,觉得肩膀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抓着,紧紧地,涩涩的。 她睁开模糊的眼往下面一看,只看到一匹马,而后几十里处,是一群队伍紧随而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了。 但是她现在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半昏迷了,根本无法多作思考。 此时日已西斜,一片晕光散开,木兰猎场已经到了尽头,草木皆如火。 越过去,那条浩荡大河就在前方。 长妤转头对着身后的秦笙道:“给我箭。” 秦笙这才如梦初醒,然后急忙将箭矢给长妤。 “三支箭。”长妤道。 秦笙看着她美丽的侧脸,那小小的耳珠子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他几乎能看到那纤细的小小的绒毛,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他一时之间心神荡漾,拿出三支箭放到长妤的手中。 长妤根本没注意身后人的异样,纤纤的手指握住三支箭,在自己的手上轻快的一抹,三支箭夹在她的手指间,然后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以前云晔指点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大道须弥,心坚,方得始终。 我只要相信我能做到。 长妤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咻—— 在后面的秦笙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美得让人心惊,发丝扫过,眼神中只有那种永恒的沉静,像是从来没有任何的东西能让她动摇心底的信念。 她的信念是什么? 他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三支箭须臾间化为流星! 天边的夕阳霞光擦过那箭矢,带起一道金色的光芒。 一声痛苦的鹰鸣响彻天空,一道雪白的巨大身影瞬间坠落下来,然后往下面大河的波涛落下去! 长妤瞬间从马上跃下,飞快往河边跑去。 秦笙伸手,想要抓住,但是却落了个空,他急忙从马上下来,然后跟了过去。 巨大的白影砸了下来!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夏季大河水流本就汹涌,滚滚的波涛瞬间吞噬了一下白影,然后又吐出来。 那只雪鹰被一支箭贯穿了眼睛,另外两支箭贯穿了脖子,河水淹没下去,又滚出一团血水。 吴莲的身子被河水一打,然后迅速的往下流卷去。 长妤根本顾不得许多,直接跳了下去,伸手想去拉吴莲,然而刚刚握住,一个急流一转,又被冲了过去。 “谢小姐!”秦笙焦急的一喊,也跳了下去。 大水瞬间淹没了三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雪鹰的躯体还在水中载浮载沉,那些雪鹰看着自己伙伴的尸体,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悲鸣,其中一只雪鹰俯冲下来,用自己的爪子抓住那只雪鹰的躯体,想要将它给抓起来。但是无奈水流太急,它离水太近,那些波涛卷过来打湿了她的翅膀,它拼命的想要冲起来,但是却无能为力。 它发出哀伤的鸣叫,却不肯松开下面的尸体。 上面的雪鹰也冲了下来,但是还没有到底,那只雪鹰的翅膀被水彻底打湿,一个水波荡漾过来,随着它一同淹没入水中。 上方的一群雪鹰发出哀鸣,恋恋不舍的在大河的上方盘旋了一会儿,然后方才结伴远去。 等到众人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些远去的雪鹰的影子,还有波涛滚滚,兀自西流。 周少安看着那河水脸色发白。 跟着的夏侯天和夏侯晋急忙做出决定:“两个人回去禀告陛下,剩下的人,沿着河流找人。” —— 夕阳落幕,灿烂的金光染着雪鹰的羽毛,它们划过云海,然后哀伤的在落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悬崖上立着一个拿着短笛的小姑娘,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又大又亮,是完全没有被世俗浸染的纯真无暇。 她伸出手,手腕上一串玉玲叮叮作响,被风吹了开去。 巨大而凶猛的雪鹰乖乖的将自己的脑袋放到她的手上,然后哀伤的蹭了蹭。 “啊,大双和小双都死了吗?”她微微有些惊讶,漂亮的眼睛闪了闪,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抚摸它的脑袋,“没关系啊,咱们都在,好不好?” 雪鹰柔顺的点了点头。 “不过,没找到姐姐也没关系。咱们下次去找。我们都要好好的。” 是啊,都要好好的。 这本是最普通,也最奢侈的愿望。 —— 夜色微微拉开了帷幕。 周听星静静的看着身边的少女:“不知道谢二小姐对于今天得事怎么看?” 谢长歌道:“听星小姐不是知道吗,本来设计的好好的,哪里知道出了这样的叉子。” 周听星道:“现在三人都已经落入水中,生死不知,这算不算好事?” 谢长妤转过头,一张绝色的脸蛋吹弹可破:“但是就害怕他们不死。我们不能有一点意外,不是吗?” 周听星道:“是。” 谢长歌道:“让千机阁的人去吧。其实我觉得这位谢三小姐也实在有趣,我之前曾经让奉清回来,结果奉清反被她利用,自己死了。而后我派千机阁的人去,却没有料到他们的错误估计让谢长妤死里逃生,又害死了吴威。你说说,这样厉害的女人,哪里找去?我已经让千机阁最顶尖的杀手出发,此次,绝对不能留下活口。暗地里还望听星小姐下令封锁这方圆两百里。防止他们逃脱。” 周听星看了谢长歌一眼:“其实我不知道为何谢二小姐会自请嫁给十三皇子,像他那样的人,可是没有谁敢在他身边的。” 谢长歌笑道:“重云,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这世间最厉害的男人?” 想起那朵仿佛优昙婆罗一般的容颜,周听星却觉得一股冰凉的寒意直直的穿透肺腑,他所到之处,是有那种可以颠覆一切的覆灭感。 周听星道:“但是,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谢长歌微笑:“正因为他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才会对我的东西感兴趣。如果能把这世间最强大的男人抓在手里,岂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周听星虽然不甚赞同,但是看着谢长歌那样美丽自信的脸,也只是笑笑。 —— 一勾冷月残照当头。 重云手里拿着埙,淄衣落地,借银光一剪容华。 他站在悬崖边上,阴风而立,那猎猎的狂风却吹不动他发丝一缕,低头,那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抹过埙孔,仿佛按捺不住那空中百年孤寂的音律。 “什么事?”他的声音低沉,听着仿佛是传说中的九幽魔琴,一拨便可勾人魂魄。 “殿下,谢三小姐那里出了一些事。”身后的少年有些犹豫。 “哦?”重云语气丝毫不见喜怒,微微的一抬眼,睫羽如剔,“那小丫头又弄死了什么人?” 少年几乎进自己的头低进尘埃里:“那边传来消息,在木兰猎场遇到雪鹰突袭,雪鹰抓住了谢三小姐的好友,然后,谢三小姐为了救她,一起落入水中被冲走了。” “被水冲走了?”重云的唇齿间发出两个字。 他的目光愈发的低,眼眸愈发的深,突然间嘴边勾起一个弧度来。 “叫你们看着人就是这样看着的吗?一个小丫头都看不住。” 他的话语依然平静,但是那少年已经“刷”的一声跪在了地下。 但是没等他开口,只觉得一阵风一闪,再次抬头,眼前已经不见了重云的身影,只有地下,散碎着被猝然捏碎的埙粉。 ------题外话------ 阿吹:小笙子,抱住梦中情人的感觉如何啊? 秦笙:求第二次。 重云:你若敢,本尊肯定用指甲一点点的将你剥了喂狗。 (好吧,今天写不到了,明天重云VS长妤,哈哈,总要给长妤找个机会“报仇”是不是?哈哈哈……明天吃醋get) 谢谢大暖暖的一张月票和22朵鲜花(不要再送了,再送我就真的二死了,暖土豪小心被我二破产) 谢谢13134286660的5张月票和一张评价票~ 谢谢無事忙美女滴一张月票~ 谢谢hewelg892滴一张月票~ 谢谢若灣滴一颗大钻石~ 如果可以,请支持正版,其实阿吹也只是希望啦,若是我耍耍写也就罢了,看文图个开心,但是因为这篇文有一定的原因,所以阿吹才想请大家支持一下正版~然后哒,谢谢~ 第八十七章:鹰击长空 第八十八章:重云VS长妤(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八章:重云VS长妤(一) 暗夜风细细。 刀尖淬着乌光,一寸寸的横扫入黑夜。 “阁主。”身后的黑衣人跪在地下,看着眼前穿着宝蓝色织锦袍子的青年。 那容色艳丽的青年问:“带了多少人?” 黑衣人道:“禀告阁主,一共带了一百五十个人。” “一百五十个人。那个谢二也真是狮子大开口,去吧,将那个女人的脑袋提来,上次害得我们死了那么多的人,总要有个交代。” “是。”那个黑衣人应了声,然后迅速转身带领那些黑衣人向苍山河流的下游寻去。 —— 长妤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火光。 “小姐,你醒了?”一个男声问道。 长妤撑了起来,看到周三立在那里,正在往火堆里添柴。 她看了一眼身旁,吴莲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而在周三旁边,秦笙也坐在那里,他的脸色也微微的苍白,看到长妤的目光看来,一下子就觉得不自在起来。 但是长妤根本没意识到秦笙的不自在,只是心头疑惑。 他也跳下来了?他跳下来干什么? 对于长妤来说,她简直想不通这个人是在想什么,那时候他最好的选择不就是等在那里等身后的人来吗? 长妤这才看向周三,面容冷峻的青年道:“小的并没有进入木兰猎场,在看到小姐去追那只雪鹰之后,我便从外面追了过来,然后在河流的下游找到了你们。” 长妤点了点头,不免对周三多看了几眼,然后转向吴莲,她的肩头侵染出鲜血的痕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长妤正想着要不要先看看吴莲的伤势如何,却突然听到远处一群乌鸦齐齐的飞了起来,刷刷刷的没入高空。 秦笙和周三立马站了起来。 “会不会是他们追来的人?”秦笙问。 他们现在这里除了周三,人人现在都不大好,秦笙在水流的冲击中撞到了后背,现在动一动都是疼。 周三摇了摇头:“不会是。他们搜寻肯定会带着火把,而现在一眼看去并没有火光,显然是不想人发现。” 长妤看着吴莲,道:“周三,你保护阿莲。我们分头离开,现在阿莲的身子耽误不得。” 周三二话不说的将吴莲背在肩头。 长妤看向秦笙:“不知道秦世子是准备一个人行动还是其他?” 秦笙几乎不敢去看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和你一道吧。” 既然是分头行动,周三和吴莲一起,他又怎能放心的下她一个人? 长妤道:“好吧。” 长妤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微微沉思,他们被水一冲,肯定距离那木兰猎场很有段距离,否则追在后面的人不会到现在都没找到。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周三道:“是在苍山之南。当时情况紧急,如果再不将你们拦下来,接下来将会冲入更大的地方,那样不仅寻找的难度增加,便是保命的机会也很少。所以,我在半路上将你们运到了这苍山的这边。” 长妤凝神一听,果然听到了隐隐的水声,其实说不定夏侯天夏侯晋那些人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救他们,所以一直沿着这天河流追踪了下去。 长妤道:“那么你往西面,我和秦世子往北面。” 周三背着吴莲,然后对着长妤一点头,然后迅速的往西面奔跑而去。 长妤转向秦笙,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有男人同路,但是自己现在拒绝显然有些不妥。 长妤顺手折下一枝树枝,然后将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秦笙只觉得心都被她的动作给揪紧,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长妤看向秦笙:“秦世子,走吧。” 秦笙看着她。 长妤心底暗暗皱眉:“不知道秦世子有什么话想说?” 秦笙看着她挽起的发发,眼前不由浮起醒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画面,那时候少女的衣服还没有干,那夏衫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看起来美丽而柔弱,他道:“在下可以背着谢小姐前行。” 他以为她不过只是个女子,而且毕竟病名在外,而前方的山路肯定奇险,不知道她是否支撑得住。 秦笙见长妤不说话,急忙道:“在下绝对没有冒犯之意,只是……” 长妤淡淡的道:“多谢秦世子好意,不过,我没事。” “哦。”秦笙应了一声,心底浮起一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其他的意思。 两人便迅速的往北面行去,长妤走之前将自己的一截衣袖撕下,然后放到东方。 这样至少可以分走一部分追踪的人马。 苍山连绵之广,深入腹地,面临的危险不比后面追击的人少。 但是追击他们的人显然是其中高手,而且长妤也没有料到,自己留下的那一片衣襟竟然给他们留下了线索。 “大人!衣服在那儿!” 一个黑衣人拿起那片衣襟:“看来是往东方跑掉的。” 为首的黑衣人摇了摇头,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鸟来,然后将它放到了那袂衣襟上:“经过上一次,我们要提防一下。这只鸟是阁主特地喂养的,具有追踪的能力。” 他说着放开了那只鸟,那只小鸟在那块衣襟上盘旋了一下,然后在上空飞了几圈,往北面走去。 黑衣人冷冷的道:“果然,往北面!” 黑影瞬间往北面欺去。 草叶不断的从脸颊两旁擦过,偶尔惊起鸟雀,长妤奔跑了一阵,身子果然有些吃不消,重云再怎么帮她洗髓涤骨,这具身子原本的底子就差,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是不可能的。 长妤停下了脚步,这么跑着终究不是最好的方法,她转头对着秦笙道:“我们找一个地方躲躲。” 秦笙现在哪能不说好,她清透的声音传来,只觉得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她叫自己上,自己还是会去的。 两人抬眼一看,齐齐的落到树上。 两人刚刚到树上不久,长妤本想趁着这个机会缓缓的,却没有料到已经传来了人影疾飞的声音。 片刻之后,已经有十几个黑影出现在眼前。 怎么这么快?! 长妤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一只小鸟向着她这边飞来。 不好! “大人!他们在那儿!”一个黑衣人喊了一声,然后瞬间向他们袭来! 秦笙立马挡在了长妤的面前,有秦笙在,长妤倒是不好出手,只能迅速的退! 那些人似乎没有想到秦笙在这里,微微一呆,刀锋一滞。 便是这一滞之机,秦笙腰间的剑已经出手,然后一把砍掉眼前的树枝。 “刷”的一下,茂盛的树枝盖下去,视线被遮住。 秦笙转身拉起长妤的手,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谢小姐,冒犯了。” “刷”的又一声,一道刀光破出,黑衣人从茂密的树木中冲出来,却早就不见了人影。 而那只小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石子打死在地上。 “秦世子在怎么办?” 为首的黑衣人眼睛一眯:“齐国公府怎么淌进了这浑水?待会儿,只对谢长妤下手。” “是。” 秦笙带着长妤,无论如何也是跑不快的,片刻之后,那些黑衣人就追到了后面,秦笙立马将长妤一放:“谢小姐,你先走。” 长妤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却不知道是何种滋味,这个时候离开无疑是最好的,但是她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也要杀秦笙。 长妤微笑道:“秦世子,不必。” 他听到她轻轻的声音,一时之间觉得满心欢喜,回头一看,只触及到她轻轻的眉眼。 对面的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秦笙立马缠斗上去,长妤想要出手,但是现在心口却憋着一口血气,稍微一动就浮上来。 秦笙在那边苦斗,旁边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冷笑一声,然后反手拿下挎在肩上的弓箭,一勾,往长妤射来! 秦笙一看,心中一急,急忙往长妤扑来。 那支箭瞬间没入秦笙的肩头,秦笙抱着长妤一滚,却不料在他们的旁边,又是一片悬崖,悬崖下却是一条河流。 “噗通”一声,两人再次砸入河中。 为首的黑衣人急忙上前,拨开那扰乱视线的草丛,却看到白色的水花卷起来。 “这看起来是条暗流,最是凶险,我们顺着,到下游堵住他们!” “是,大人!” 暗流是凶险,一段往下的急流席卷着他们向前,长妤被呛了好几口,但是却仍然喊自己清醒起来! 水进入一片浅滩的时候,长妤一把抓住旁边横过来的枯木枝,然后平息了一会儿,方才挣扎着将秦笙给拉上了岸。 拉上了岸,长妤几乎脱力,但是她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翻了起来。 秦笙已经彻底的晕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到了额头,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长妤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将秦笙的身子扶起来,然后带着他暂时先离开了河岸,已防止那些人一眼找到他们。 长妤将秦笙放下,看着他。 她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唯一的一次是在杀吴彦的时候,当时还想着要不要杀了他。但是现在,这个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和她牵扯在一起。 她蹲下,看了他片刻,然后伸出手迅速的拉开他的衣服,一块东西飘了出来。 长妤觉得有些熟悉,捡了起来,雪白的锦帕下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妤”字。 长妤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这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在秦笙这儿?! 她哪里接触过他! 他怎么拿她的东西! 长妤两只手指拈起那锦帕,被秦笙碰过,她自然是不会用的,只是…… 长妤皱着眉头看着秦笙,他到底想干什么? 长妤绝对没有想到,仅仅几面之缘,眼前的男子就对她钟情,这世间的爱情有两种,无非一见钟情与日久生情,但是,却有一处相同,有时候只需要一低头,一抬手,一笑颜,甚至背影处被风吹起的丝绦,就足够拨动心弦。 不知相思事,却为相思死。 长妤哪里知道,当时的春日宴上,秦笙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甚至看到她嫌弃的将锦帕扔在角落里,当人烟俱静的时候,自己悄悄走过去捡了起来。 如此一直贴身藏着,权且慰藉那一份不知的相思。 长妤看着那个帕子,自己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再被这些男人拿去的,她拿起那锦帕就想扔到旁边的水沟里,但是刚刚一抬手,秦笙却突然睁开了眼,然后直愣愣的看着她。 长妤被他的突然睁眼唬了一跳,秦笙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迷恋的眼神。 长妤忍不住要往后一退,但是刚刚一退,那秦笙突然一把抓住了她。 长妤最讨厌男子的接触,如果刚才危急关头她可以告诉自己忍受的话,那么现在她根本忍无可忍,而且,她现在也很累! 她一挣,带着些微的怒气:“放开!” 但是很显然秦笙没有完全的清醒,手劲大的吓人,长妤根本挣不脱,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长妤,痴痴的道:“谢小姐,你真美。” 长妤的心里一跳,终于恼怒,但是她微微恼怒的样子落入秦笙眼底,却让他觉得神魂颠倒。 长妤正准备一脚将他给踹开,但是却没有料到秦笙突然抓住她一拽,长妤的身子往下一倒。 秦笙做了此生最大胆的事。 他的眼珠子落到长妤鲜红的唇上,然后盖了上去。 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柔软,他似乎还想要更深一层的尝试,但是还没来得及,“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就被踢了出去! 长妤毫不犹豫拿起袖子使劲的擦着自己的嘴唇! 要死去死! 被重云那个混蛋亲就够了,莫名其妙的还被这个人亲! 真是…… 长妤恨不得将他给杀了! 秦笙被她这样一踢,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树木上,那肩头的长箭被折断,只留了箭头在身体里,而经过长妤毫不留情的一动手,肩头的鲜血又潺潺的流了出来。 秦笙已经彻底的晕了过去。 长妤无奈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只能收拾好,继续去查看秦笙的身体,毕竟刚才那一箭是他挡在自己面前的。 为了防止秦笙像刚才那样莫名其妙的“发疯”,她只能一掌先把秦笙给劈晕了。 秦笙身上的伤口不少,长妤在四周转了转,她对药物一点不通,只能将一些稍微像是药的草给拔起来,然后拿到溪边洗干净了,然后碾碎了走到秦笙的面前。 她剥下他的一点衣服,然后按住箭矢,拔了出来。 昏睡中的秦笙痛得脸色一白,身子一缩,闷哼出声。 血瞬间冒了出来,长妤将那些叶子堵在他的伤口上,按了一会儿,感到血没有那么多了,想要将他的伤口帮助,但是现在又没有什么东西,于是她干脆用那张锦帕包扎在了他的伤口上。 等到伤口好了立马就扔了! 长妤干完这些事,早就一身是汗,她看着秦笙,也不知道这位晋城第一世子是来砸场子还是来帮忙的。 长妤想着,却觉得身上的筋骨莫名的疼,她哪里知道,长妤不管是为她洗髓涤骨还是输送真气,都小心谨慎的维护着她那几乎已经干枯的身体,而近日几乎将前些日子所做的东西毁于一旦,所以现在精力用尽,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休息了一会儿,一张脸的血色却慢慢的退了下去。 然而还没等她休息够,一阵杀气瞬间袭来。 长妤知道,那些人来了。 她心思微微一沉,急忙去抓秦笙,想要逃。 然而一道冷酷的声音已经传来:“谢三小姐这就想走吗?” 长妤看着十几个黑衣人幽灵一般的闪现出来。 她微笑:“是,我是想走。不过,千机阁的诸位,你们既然是杀手组织,我们也来谈谈条件如何?” 为首的黑衣人道:“谢三小姐果然好眼力,我们都换了装束,却依然认得出我们是千机阁的人。” 长妤微笑道:“我不仅知道你们是千机阁的人,还知道请你来杀我的,是我那名义上的姐姐,谢长歌是不是。但是,当然,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所谓的千机阁阁主,肯定还和皇宫中的一位皇子有莫大的干系。不如诸位回去和千机阁阁主打个商量,既然能和谢长歌交易,不如也和我交易如何?” 为首的黑衣人顿时一惊。 她是怎么知道的?! 长妤看见他的反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当日在被劫的那日听到那人戴着面具说话她就有三分的肯定,现在这三分的肯定已经成真。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可惜啊,如此聪明的谢三小姐,无论你说什么,我们今天都必须割了你的脑袋回去交差!” 他说着,挥起了手,手中的刀挥了起来。 长妤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反抗。 但是,就这样死吗?这样的死,对她而言还不如自己割下自己的头颅,免得便宜了这些小人。 她已经在暗地里拼命的提起,做好最后的一拼,哪怕之后她受到的反噬将会令她的情况更加的糟糕。 黑衣人的手甩了出去! 可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伴随这黑衣人的刀刃甩出去的,还有一只手臂。 为首的黑衣人的手臂。 那黑衣人看着自己的手臂就这样消失,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剧痛袭身的时候,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啊!” 他发出一声惨痛的嘶吼! 然后,风静止了,一道更加浓烈的杀气瞬间盖了下来,可是那又不是单纯的杀气,诡异而阴森。 长妤不知道怎的就静下来。 那些黑衣人的脸色明显开始不安,纷纷的缩着靠在一起,他们都是顶尖的杀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但是现在,那股随着风渗透而来的气息,强大无匹,笼罩一切,让人肝胆俱裂。 为首的黑衣人急忙挤入那群黑衣人之中。 但是,突然之间,一道鲜血猛地溅了开! 他的头颅竟然从他的脖子飞了起来,然后,咕噜噜滚到地上。 诡异,简直太诡异了! 剩下的人不由全身吓得满身冷汗! “是人是鬼?!” 长妤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师傅,您就不能不装神弄鬼吗?” 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呵,你这小丫头还没死么?” 长妤觉得这个人的嘴巴实在是该堵上。 然后,不明真相的那些黑衣人就看到一道黑影慢慢的走出来,他全身都笼在一个黑色的袍子里,看不清楚相貌,但是一眼看去,仿佛鬼魅当道,瞬间俱裂。 其中一个黑衣人大着胆子道:“敢问阁下何人,还望不要插手我们千机阁的事,我们……” 他说的战战兢兢,连嘴巴都在颤抖,到了最后,连自己都被那人的压迫的气势弄得说不出话来。 却不料那个优雅的声音发出一声冷嗤:“千机阁?千机阁算什么玩意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殿留给他三天时间去逃,否则,他的尸体,将会出现在他最不想出现的地方。” “本殿”二字一出,那个黑衣人突然一哆嗦,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 “重,重……”剩下的那个“云”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因为一想到有关此人杀戮的传说,他们就根本没有勇气再想下去。 但是重云已经懒得和他们废话,突然间手一挥,“哧溜”一声,十几颗黑色的头颅瞬间割了下来,然后滚落在地,只有刚才的那个黑衣人还活着。 但是他的脸比死人还更像死人。 “滚。”重云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那个人顿时疯了一样的往回跑。 即使戴着斗篷,长妤也能感受到那双直接剖入灵魂的目光,而且,那目光十分的不善。 不会要将她当成刚才的那十几个黑衣人解决吧? 她抓着秦笙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就是这一步,彻底的激怒了眼前的人。 风声过耳,一梭冷玉从袖子里探出,然后一把掐住了少女柔精致的下颌。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长妤忍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捧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师傅,您能出现,徒儿实在惊喜。” 重云的目光扫过她抓住秦笙的那只手,平日里碰着这只小狐狸一下她都是恨不得擦掉自己一层皮的,现在竟然敢主动去抓一个男人的手?! 重云轻轻的笑:“哦?是吗?乖徒儿,为师可想不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和这个不入流的奸夫勾搭在一起了。” 长妤恨不得一脚给他踩过去! 奸夫?要说奸夫这位不是才更符合吗?每次遇见她不嗟磨她一次就不过瘾,真不知道他为何有如此诡异的嗜好! 重云的目光突然落到她的唇上,然后微微的一缩。 长妤的唇上还有一点点被擦拭过后留下的淡淡血迹。 但是她唇并没有受伤。 重云的目光一扫旁边那昏迷的秦笙。 其实秦笙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磕破了,现在还有些微的血迹。 长妤立马感到一种强烈的使人窒息的压来。 “你再不放开这个姓秦的东西……” 长妤立马反映了过来,自己怎么一直抓着秦笙的手臂? 她立马放开。 她刚刚一放开,秦笙的身子就“咻”的一声,飞出了老远,摔落在丛林中,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重云一把提起她,然后飞快的一闪。 长妤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眼看着秦笙被抛弃在这个荒山野岭,那就只有等死的命,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秦世子……”长妤道。 重云冷笑着:“你敢再从嘴巴里面给本殿吐出这三个字,本殿就将你给剐了。” 长妤顿时一口堵在那里。 为了自己的小命,只有先闭嘴。 重云带着她一路纵横,不过这回重云对她可没有半分的怜悯,根本没抱着她,就那样拎着,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她的脸疼。 该死的重云!简直是,又发什么疯! 长妤在心里大骂,不知道在风中吹了多久,等到重云将她放下的时候,她已经晕晕乎乎了。 “给本殿洗。” 长妤还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他:“洗什么?” 重云冷笑道:“啧,小狐狸,亲了奸夫的嘴觉得味道不错?还想再回味回味?” 什么奸夫?!什么回味?! 长妤恨不得抽他一顿,她冷哼一声,突然被重云拉着蹲下,然后,他的手探入旁边的温泉里,然后带着水狠狠的抹上她的嘴唇。 那力道,简直恨不得将她的嘴唇给擦破似的。 等到长妤被拉起来的时候,她的嘴唇只剩下疼了。 但是她的手指还来不及去抚慰自己那疼痛的嘴唇,重云已经一把将她扣起来,然后,低头狠狠的吻了下来。 长妤一惊,反手就想去推,但是刚刚一动,重云一把扣住她的手,将她锁在了怀里。 他攻城略地,毫不留情,果断杀伐,只有进击。 口腔搅动带着那啧啧的水声,回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长妤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身体的力气在那舌尖上一点点的流逝,然后软软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等到她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重云才将她放开,长妤的唇被吮吸的像是血一般,舌头到现在都是麻的。 长妤一双眼睛含着水雾,清澈又动人,她恼怒,然而这恼怒实在太无力,只觉得像是在撒娇。 重云一下子托起她,他的一双手稳稳的落在她的臀下,长妤明明已经很红的脸再次如滴血一般。 “放开我……”长妤不满的动了动。 那一团香软在自己的掌中,轻飘飘又沉甸甸,重云冷笑:“乖徒儿,忘记为师告诉你的话了?” 长妤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重云轻笑:“从弘文馆为师就告诫过你,千万不要勾搭别人。可是你好像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啊。” 长妤立马道:“我没有!” 重云掐着她的下巴,手指轻轻的抹过她红肿的嘴唇:“没有么?” 长妤立马堆起灿烂的微笑,眼神坚定:“绝对没有!” 重云看着她那个样子,旁边的温泉水汽弥漫,缠绕过来,她身上早就在奔跑中脏成一片了,甚至脸上也有无数的污泥。 就在长妤等着重云回应的时候,他却突然嫌弃的将她一提:“太脏了,去洗干净再说。” 对于像长妤这样爱干净的人来说,“脏”字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何况还是被这个大妖孽说。 顿时她冷冷的道:“也不知道师傅你刚才是怎么抱着我这个脏的人紧紧的,还,还……” 对于剩下的话,她却实在说不出口。 重云反倒笑了:“怎么又亲又弄的?嗯?” 那笑声让长妤瞬间后退,她其实早就想洗洗了,这一整天都是在奔波,而且精力消耗太大,实在是疲乏的紧。 只是,只是…… 长妤心中暗道,若是他想做什么自己也阻止不了,不如放轻松。 她看了重云一眼,只见他已经懒洋洋的躺在了旁边的山石下,黑色的斗篷完全的盖下,也不知道遮住干什么。刚才自己又被亲得迷迷糊糊,哪里去注意。 她走到岸边,脱了身上的衣服,也不敢全部脱干净了,穿着肚兜入了水。 这苍山不知道有多少处温泉,但是都是极好的,而且长妤不知道,自己这眼泉水下面,曾经长着大片的草药,所以这眼泉水对于解乏来说再好不过。 她进入,只觉得骨头缝隙里都被烫得畅快了一翻,真是别样的舒爽。 她只觉得从脚心的涌泉穴开始,那温泉的热度就开始往上,她也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享受。 闭眼的重云慢慢的睁开眼,微微一偏,就看到少女那鲜嫩的身体在水雾中半隐半现。 对于重云殿下来说,是绝对没有“非礼勿视”这四个字的,只要他想,便是绝对可以。所以,他大大方方的看着自家那只小狐狸怡然的表情,还包括那具让他怡然的身体。 水珠子在她的下颌凝结,乌黑的头发半湿,下半截湿漉漉的铺陈在她的身体上,白与黑的对比便愈发的鲜明。鲜嫩白皙的脖子像是一管玉,凝结的水珠滚下去,是优美而瘦弱的锁骨,往下是浮在水中的一起伏,山峦叠翠也比喻不了的引人入胜。 只可惜,被套着的小衣遮住,戛然而止。 长妤靠在那里,被熏得晕晕然,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睡梦里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自己的身子进入,弄得身子又痒又舒畅,身体里所有干涸的筋骨再次充盈起来。 感觉到无上美满的长妤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就感到头顶上的目光。 她猛地抬起了头,就看到重云站在上方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往水下一沉,想要抱住胸口。 这是女子下意识的防范动作,但是她一抱,却立马感觉到了不对! 她身上的那件衣服呢?! 长妤的一张脸瞬间红了青了紫了,她一偏头,就看到了懒懒的浮在上面上的那皱巴巴的东西。 长妤立马觉得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紧绷,脸瞬间烧了起来。 这个老妖孽! 她下意识的再次往水中一沉,将自己抱得更紧,然后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微笑:“师傅,您将您的眼睛移开一下,好么?” 那道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似的,好吧,其实她本来就赤条条的。 重云慢条斯理的欣赏着她,长妤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这更紧的一抱,那一处如雪堆出,丰盈之处盈满光滑,细腻一刮,香脂甜腻。 水入雪峦之间,引人醉而不知归处。 被他这样看着,长妤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而且,本来的目光中还有一道和平日不同的目光危险的降落。 重云慢慢的俯下身来。 长妤的眼底的平静开始碎裂。 就在重云快要接触到她的时候,长妤脑袋里的那根弦已经彻底断了。 “嘣”的一声,她自己都可以听到那清脆的声响。 反正他又不是没看过! 长妤突然一腿横扫而去! “啪”的一声,长妤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扫到了武功深不可测的十三皇子,竟然隔着斗篷“打”在了他的脸上。 但是在打到的那个刹那,长妤已经迅速的准备往旁边拿起自己的衣服一裹就跑! 但是她也没有料到,自己的腿还为落下,已经一把被重云的手给握住。 长妤一惊,想要挣扎,但是这一挣扎,她就感到重云的手一紧。 她也不由全身紧绷,立马动都不敢动。 男人那种天生的侵略性横扫而来。 “师,师傅。”长妤可怜巴巴的喊着,趋利避害的直觉让她不得不示弱。 只有在重云面前,她似乎才有服软的机会,她现在恨不得自己都缩在泉水里面去。 重云的目光从水上移开,然后落到她的玲珑的脚上,小小的,白白的,像是羊脂玉,粉嫩的指甲盖小小的脚趾头,像是玉簪花,清清透透便是一道景。 长妤的脚在他的目光下缩了缩。 然后,她就感到重云的手指开始摩挲她的脚,她心里又羞又恼,忍不住再次的喊了一声:“师傅。” 重云抬起头来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冷淡,但是长妤却分明的感受到了那冷淡之下灼人的热度。 烫得人全身都热了起来。 长妤的手在水中积蓄力量。 重云突然俯身,在她雪白的脚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他,他竟然…… 长妤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只是那吻太轻,轻的仿佛没有感受到,但是却又太重,重的她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重云看着她又羞又惊又恼的样子,嘴角一勾,然后放开了她的脚,道:“今晚就在这儿休息,明日再走。” 他说完淡漠转身。 长妤顿时沉入水中,心里千百般的感觉说不出来,她抬头看了重云一眼,又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渐渐走远,然后飞快的拿起衣服穿上,爬了起来。 重云对她招招手:“过来,小狐狸。” 山谷间还是有寒风袭来,他穿着的斗篷随风扬起,乌黑的发从帽子里露出来,山头那皎洁的月光照下来,正好镶嵌在他的侧脸上。 长妤微微一愣。 那张脸仿佛有光华暗生,睫羽卷长,垂目之下有种叫人不敢平视的高雅超脱,像极了云晔。 内心中深藏的对云晔的尊重让她的脸迅速的泛红,因为刚才的那些事换做云晔去做的话,长妤简直就是没脸见人了。 她顿时心中暗道:罪过罪过,怎能将师尊和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人联系在一起,岂非亵渎了师尊? 重云看着她磨磨蹭蹭,冷嗤道:“不过来?是刚才被为师看傻了?” 你才看傻了!这个混蛋,竟然,竟然……不要脸!臭流氓! 长妤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词语全部说了一遍,然后红着脸低着头走了过去。 刚刚一走过去,重云就将她一拉,然后裹入自己的斗篷里,抱在怀里,他的下颌放到她的脑袋上,在一块巨大的白色平滑山石上躺下。 她的身子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满怀的碧海月茶的香气,虽然免了她睡在坚硬的山石上,但是长妤就觉得别扭和异样。 她一点也不想被人这么抱着睡。 “师傅。”长妤轻轻的喊了一声。 重云懒洋洋的“嗯”了声:“睡觉。” 长妤没有办法,只能闭了嘴,本来以为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是不大容易睡着的,但是却没有料到片刻就入了眠,下意识的就往那温暖的怀抱里贴近。 重云却抬起眼睛,看了山头那一轮月,照得这百里苍山不见尽头,照得这大千世界须臾即灭。 已是十二。 —— 而在另一处,周三背着吴莲在山野间纵横,他已经跑了半夜,但是眼前的黑暗仍然没有尽头。 背上的少女轻的几乎没有重量,她的头偏着靠在他的肩头,微弱的呼吸轻轻的喷在他的脖子上,微痒。 鸟雀在四处的飞散,他默默的计算着距离,该往哪边。 他猛地一跃,少女的身子也随着一颠,然后额头触在了他的脸上。 周三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她的额头太烫了。 很显然,被雪鹰抓到上空,然后又在河水里泡了半天的少女,已经受了风寒。 他的目光一扫,然后四处查看,终于找到一道清澈的溪流。 周三将吴莲放下,脱下自己的衣服让她睡在上面。 月光照着少女的脸有种病态的红,嘴唇已经干裂,起了一层皮。 在这样下去,吴莲必死无疑。 周三接了点水,然后倒入吴莲的口中,干渴的少女开始不自觉的吮吸,她柔软的唇落到他的掌心,也是痒的。 吴莲吮吸了一会儿,便没有任何的力气。 周三看着她,有些犹豫。 刚才本来准备的是长妤醒来为吴莲看一下伤,但是却没有料到马上遭人追杀,不得不分头行动。 而现在,两人的身份显然有别。 但是吴莲这个样子,再不救治就会危及生命。 他不由想起那晚灯下缝衣的身影,想起自己托起她骑在马上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她死去。 周三去找来干柴燃起火来,然后又去四处搜寻,找了点去热止血的草药,他孩提时候开始就开始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救治自己,每一次的痛苦也只有一个字——忍。 他伸手去解少女的衣服。 纤细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一道道血痕密布在上面,甚至有雪鹰的爪子嵌入了皮肉里,留下一个血窟窿。 明明极美的东西被瞬间破坏,叫人看着都疼。 周三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虽然那个血窟窿已经结疤,但是他知道,必须将疤里的污血放出来,否则以后就会留下后遗症。 只是,太痛。 他让吴莲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匕首挑开。 “嗯。”那样再次裂开的疼痛让吴莲浑身一颤,汗水陡然落下。 周三的手停了停,然后再次毫不犹豫的挑来,吴莲痛得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黑色的污血流出来,然后慢慢的变红。 周三拿起草药,捏碎了敷在上面,草药的清凉瞬间袭来,吴莲似乎放松了下来,一头的冷汗将头发打湿。 周三轻轻的将少女放在地上,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襟,在水中清洗了一遍,然后沾了点水,去清洗少女血迹斑斑呢的肩膀,看着一道道鹰爪的痕迹露出来,周三的手不由一顿,然后迅速的拿起草药,盖在了上面。 只是眼前的少女受伤的不仅仅是肩膀,在水中冲刷着也是磕磕碰碰,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上大小伤不断,尤其是后背一处隐隐有血迹渗透。 周三顿了一会儿,然后将少女的衣服往下拉,那雪背在一线月光下侵入眼眸,莫可逼视。 他将捏碎的草药轻轻的敷在她的背上。 擦完之后,他将衣服给少女披上,然后让她扑在他的衣服上。 周三坐到了旁边,然后往火堆里面加柴,跳跃的火光照着他一张冷峻的脸,和平时一样没有丝毫的表情。 唯有眼色晦暗不明。 他的目光看向沉睡的吴莲,那种病态的红稍微淡下去了一点,小小的一张脸在黑夜里,精致小巧。 都不过可怜人罢了。 这世间有一个东西,无耻,卑污,腐烂,血腥,他是奸诈小人,他是居心叵测,他是大道不公,他冥冥中来,冥冥中去,注定相逢,避无可避。 此之谓,伤心小箭。 —— 此时,箭在天外。 咻—— 乌黑的箭矢没入弯月,然后一个黑影迅速的掉落下来。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好!”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喝彩。 “王爷果然好箭术!”骑着马的男子碧眼乌发,一把弯腰捡起射落的大雕,纵马对着那个王爷奔来。 那位王爷衣饰华贵,高鼻深目,英俊非凡,一双蓝眼睛犹如含情,手指上戴着一个红色的宝石戒指,此时拿着铁弓,魏然含笑。 在北夷,他是天生神力的天降之子,虽然不过二十二岁,却已然手握北夷军队,是为兵马大元帅。 “怎么样?”北夷的王爷轻轻的弹了弹自己手里的那根弓弦,发出铮铮的声响。 旁边的人道:“巫女说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王爷道:“苍山一地太广,我们能进入也很难找到人。而且,我们和燕国的局势紧张,不管此次杀人不成,恐怕都要打一仗。” 旁边的人道:“女巫说过,只要杀死那个人,一切都好解决。” 王爷冷笑:“解决?这么多年,因为有那位国师在,北夷一直被压制。现在都已经将近百年,你说,还能忍下这口气?商城最开始的时候便是燕国和我们共治,十年前被那个老皇帝逼得不得不放弃,如今本王在此,一定会洗尽这耻辱!我要将商城,夺回来!” 身边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全部都大喝了起来:“夺回来!夺回来!” 那位王爷正想打马离开,却突然感受到微微的响声传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破碎的梵唱。 “女巫来了!”旁边的人不由惊讶,要知道在整个北夷,女巫和大燕的国师是差不多的,她们为守护国家的安危而生,只有皇室的人能接触。但是现在却出现在这个边塞。 即使他是王爷,也不由尊敬的上前:“女巫,您怎么来了?” 一头白发的女巫抬头看着天空上那月亮:“我是来,找一个人,杀一个人。” 她说着看向那王爷,道:“哪怕以整个商城为代价,也必须将他封死在里面!不成佛,便成魔。” ------题外话------ 重云:你这个蠢作者,竟然要那个小狐狸和同甘共苦培养感情,你是什么意思? 阿吹:(⊙﹏⊙)b接下来你分分钟去苦吧~ 接下来准确说是长妤and重云VS千机阁and北夷~然后,看盗文的妹纸可不可以不要发表评论了,每天睡觉都在想明天写什么,接下来是什么情节,要写什么伏笔,结果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评论还是看盗文滴~似乎还是有点心塞~ 谢谢暖暖的一张月票,谢谢yaoshanshui滴一张月票,还有看书姐的十颗大钻石~谢谢你们~ 第八十八章:重云VS长妤(一) 第八十九章:重云VS长妤(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九章:重云VS长妤(二) 长妤醒来的时候,一线阳光从重山间投射出来,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 她抬起手遮住眼睛,然后转头去看,身边已经没有了人,那件斗篷一半垫在自己身下,一半盖在她身上,带着些微的寒气。 她转头看去,就看见重云负手站在温泉边,抬起眼来,竟然丝毫不躲让那阳光。 光圈从他的身上散开,带着些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更不真实的感觉来自于整个苍山,除了眼前那潺潺的水声,几乎没有一点的声音。 她正想开口询问,重云已经转过头来:“小丫头看出来了?” 长妤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重云冷嗤一下,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长妤看着他,总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但是却有说不出来为什么。 她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体那种疲惫感消失的一干二净,而且心口一股暖意在涤荡,看来重云必定帮过她,只是这厮能这么好心?但是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对重云有利用的价值,所以长妤才觉得正常,少些多余的猜测,狐狸再精明,妖孽尾巴终究有一天是会露出来的。 她现在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捧出一个笑脸:“师傅,您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在面对暂时不可能撼动的敌人的时候,长妤通常是采取怀柔的,毕竟这位殿下还“好心”的帮过她。 重云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唇:“哦?” 长妤视而不见他眼底的嘲讽,然后自动消失在他的眼前,两柱香之后,拿着烤好的鱼肉送到重云面前。 重云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长妤递上东西,但是重云却没有说话,而是转过了自己的头:“本殿不吃肉。” 长妤微微一愣,这家伙竟然不吃肉?! 这个人不知道杀过多少人,饮过多少的血,竟然不吃肉? 重云讥诮的道:“小狐狸,你不知道么,为师只吃人肉呢。” 长妤干脆微笑:“那么师傅您等着吧,徒儿如果有一天长胖了,一定割肉献师。” 重云的目光看来,幽深黑暗的看不清楚,长妤的心莫名的颤抖,只觉得那道目光复杂而深邃,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呼吸。 重云伸出了手,长妤顿时觉得背脊上一股寒气冒了上来。 他是要杀她? 尽管长妤认为不可能,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但是刚刚一退,重云的手迅速的一掠,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重云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你以为本殿要杀你?” 长妤嘴巴动了动,这时候回答“会”肯定会让这个大妖孽怒火中烧,但是“不会”又恨明显睁眼说瞎话,她挤出一点笑意:“是师傅您的威风让徒儿不得不退避三尺。” 重云似笑非笑:“是么?” 他说完突然一出手,然后突然提起长妤,往苍山深处奔去! 他这一掠,快如闪电,但是在他一掠的同时,本来千山鸟飞绝的深山,突然无数的黑影齐刷刷的扑腾而来! 长妤眼前一恍惚,手中掉了一条鱼,不由又有点可惜,但是当看清楚身后的黑影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血蝙蝠扑腾起翅膀,像是一道黑色的飓风一样狂卷而来。 怎么回事?! 长妤是认得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不是北夷的吗?但是七十年前数量就很稀少,到现在更是难得一见,但是现可真是见鬼的稀少! 重云轻飘飘的疾奔,片刻之后,有上千个黑衣人从他们的对面疾奔而来。 长妤惊讶:“千机阁的人!” 怎么这么多人! 长妤猛地转向重云:“是你故意放了那个千机阁的人,然后将他们引到这里来的?” 怪不得在重云做那件事的时候她会觉得奇怪,按着他的性子,应该是斩草除根才是,一个小小的千机阁,这位十三皇子本来就没有放在眼底。 那个千机阁的人回去告诉那位阁主,按照长妤的猜测,那位阁主是皇族的人,那么他肯定对重云深恶痛绝,在知道重云一个人在苍山之后,肯定会想法设法干脆将重云杀死在这个苍山之中,否则以后他出去了肯定就没有自己的退路。虽然知道重云不好对付,但是在那样的威胁之下,他肯定会拼一拼! 只是,这只大妖孽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样一想,就有更多的事情让她觉得疑惑,本来,这次的苍山之行,重云是没在的,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自己,那么他肯定就不会离苍山太远,那么,他来苍山干什么?还有一点,这个苍山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出现,他的属下呢? 长妤愈发疑惑的看着重云,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这位特地跑到苍山一回? 重云眼睛看向前方:“你在这么用傻子似的目光看向为师,为师会以你为师门之耻将你扔下去喂那些血蝙蝠。” 你才是傻子!你简直是这世间最傻的傻子!哼! 长妤冷冷的撇过了自己的眼光,然后看向迎面而来的黑衣人,虽然看着上千个黑衣人数量比较多,但是很显然整座苍山恐怕不下于十队人马,那么就有上万人。一个千机阁可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长妤的目光看向他们,突然脸色一变。 这根本不是什么杀手!这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一等高手! 这根本就是军人! 苍山之被是二十万银甲铁骑! 二十万银甲铁骑是一字并肩王林海所带,而林海,是当朝九皇子的叔父! 这下一联系,长妤顿时明了! 那些黑衣人中的一人突然大喝道:“重云在那里!” 所有人顿时“刷”的一下抬起头来,重云嘴角一勾,然后像是一只巨大的血蝙蝠一样扑了下去。 他们立马作了围攻的姿势,但是却没有料到往他们疾冲的重云会突然一转,然后再次如一支利箭一样的转向另外一边,他们一惊,迎面的黑色飓风已经扑了上来! 长妤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那团飓风瞬间将那上千人包裹,然后,血水和嘶吼溅了出来。 长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待会儿如果被追上,那肯定自己也会变成这样,被吃进血肉,变成一具白森森的白骨。 她可不想这么死。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往重云靠了靠,然后伸手轻轻的抓住他的衣服。 重云的嘴角微微一勾:“要抱就抱紧。” 说完松开了拉住她的手,长妤微微一惊,心中一边大骂一边抱紧他的腰。 男子的腰像是一块块的铜铁,但是隔着那衣衫都能感受到种如玉的质感,让她微微觉得不自在。 连长妤都没注意,现在自己对重云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的那种极端的抗议了,简单的身体接触都还是在可赞同的范围之内。 两人又奔了不久,长妤又瞥见远处那团黑影追了上来,心中不由一紧,人的体力都是有限的,如果这样下去,那也是死路一条。 重云竟然还有闲心的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耳垂:“小狐狸终于害怕怕了?” 长妤道:“能死自然是不死的好。” 重云讥诮的道:“哦?怎么为师看你平时就是不知死活的样子。” 长妤冷哼一声。 虽然这厮嘴里就吐不出什么好话,但是也让长妤不得不佩服的一点是,他是在强大,那些黑影虽然犹如狂风,但是现在看来,仍然是重云略胜一筹。 而又飞奔了一个时辰,长妤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排山倒海的大喝声。 那是,二十万精兵训练的声音! 竟然已经到了苍山的那面吗? 而随着重云的越奔越快,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 百丈悬崖之下,奔腾的大河蹚蹚踏踏的卷起白色的波浪,然后吞噬下一片的声音。而在大河的对面,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无数的白色的帐篷像是一朵朵白色的花,目之所及,密密麻麻银色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惊人的华芒,长枪的利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但是看着这光,却让人觉得势极雄豪! 这是在操练军队。 重云一把伸手扣住她的腰,然后捧着她的脸,嘴角微微勾起:“小狐狸,待会儿看你的了。” 什,什么? 长妤还没有反应过来,重云一把扣住了她的腰,然后往上一提。 “抱住我脖子。” 长妤的手刚刚圈住他的脖子,就看到身后黑色飓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于此同时,重云突然张开双臂,然后倒栽下去! 波涛的寒气伴随着猎猎的风声哗啦啦的刮来,那种极致的速度伴随着极致的释放迅速压来,像是濒临死亡的那一瞬,心跳也不由得被按住。 她屏住呼吸,感觉到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身后的那些血蝙蝠像是一个巨大的倒三角一样扑了下来,她的视线被那种巨大的恐怖占满,与此同时,重云的唇印了上来,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他疯了吗?都这个时候,他竟然还…… 但是第一次,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速度太快,还是因为风太烈,或许,也是因为那种追逐而来的死亡之感!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半生半死,亦或者醉生梦死? 重云的舌尖开始吞吐真气。 长妤只觉得被放入沸腾的水里,整个人都载浮载沉,但是她的感官却意外的清明,清明的感受到下面奔腾的河流里每一个卷起的浪花,清明的感觉到那奔腾的河流最深处一条浅浅游动的小鱼,清明的感受到那些紧紧的跟随在他们脚底的领头的那只血蝙蝠,它的嘴角还有血肉,血红的眼睛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几十万只血蝙蝠张开翅膀,发出细小的声音,那种声音仿佛有种奇怪的韵律,而在不知道多远之外,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和这个声音交流,那是控制血蝙蝠的人! 长妤为这样清晰奇怪的感觉而震撼! 是真的吗? 重云从她的唇齿间退出来,立即,所有的东西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长妤顿时又惊又诧,这是重云所能感受到的,刚才他不过是在将他感受到的和她共享。一个十几岁,或者说,一个年轻男子怎么可能有这样让人恐怖的感官力量? 仿佛能穿透人心。 然而在十多里之外,那些操练的将士和首领也齐刷刷的停止了声音,然后转头看着那悬挂在眼前巨大的诡异的画卷。 黑色的一点在百丈悬崖上坠落下来,而上面,是一片巨大的黑影紧随在后,百丈悬崖高百丈,宽更是两百丈,但是那片黑影几乎将那片悬崖完全覆盖,即使隔得那么远,但是他们也能感受到从那片巨大的黑影所散发出来的阴冷嗜血的气息,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将它们眼前的那个不起眼的黑点完全的覆灭! 简直是,无比壮观的一幕,哪怕他们是所谓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银甲铁骑,也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齐齐呆愣! 旁边一个青年震撼的道:“林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 年过半百的林海望着那一幕,翻身上马:“带上五百人!一起去看看!” 五百个银甲铁骑中的将士立马翻身上马,然后往那边飞快的奔去! 就在他们往那边飞奔的时候,长妤已经感觉到一只血蝙蝠扯住了她的裙角,她的呼吸一滞,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之意。 下一瞬,没顶的感觉瞬间来临! 重云竟然带着她一起穿透了那奔涌的海水,耳边突然静止,有水灌了进来,长妤在水中睁开眼睛,就看到明晃晃的水面瞬间被黑影覆盖,那些血蝙蝠竟然按跟着追了下来! 在水中,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能力! 但是,就在长妤认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些血蝙蝠在落水的瞬间挣扎起来,然后,一动不动的往下冲了不过一手臂的距离,又再次浮起来,一动不动了。 这些血蝙蝠,竟然怕水?! 数十万字蝙蝠争先恐后的往水里冲,但是在沾水的瞬间死去,片刻时间,整个河面尽十里都被这些血蝙蝠全部的覆盖,雪白的河流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重云一把捞起长妤往上面冲。 破水而出的刹那,恶心的气味直往鼻子里冲,长妤一上岸,重云一松开她,她就猛地吐了起来。 简直太脏了。 但是反观重云,却似乎没有一点的不适。 奇了怪了,这位不是有洁癖的吗?她都被恶心成这个样子,他竟然风雨不动安如山? 就在长妤看向重云的时候,那位的目光突然诡谲的一深,脸色微微的一白,伸出手来:“小狐狸,过来,扶住为师。” 长妤立马全身警惕。 扶住他?怎么回事? 长妤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不知道这个人又在想什么。 重云的脸上浮起一丝莫名的白来,声音微微的低哑:“过来。” 怎么这个样子,像是受了很大的伤?可是除了带着她跑之外,这位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可能受伤? 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听到了数百匹马奔来的声音,急急切切的像是雨点一样,她这才猛然想起,带着银甲铁骑的是林海,那些打扮成千机阁的人都是林海的兵,现在去不是提着自己的脑袋给人家吗?她倒还罢了,身边这个大妖孽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人物”,自己跟着他,不是也要面临同样的危险? 要不要甩下这个妖孽? 长妤的心思极快的转了转,若是按照她本来利益分明的性格,那么现在她肯定甩下重云一个人走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心底那一丝犹豫是为何。 难道自己是因为经常被这人压迫,一旦没被压迫,反倒觉得不舒服? 长妤急忙撇开自己这个念头。 可是,如果,这重云只是试探她呢? 长妤还在为自己这个念头的可能性思考,一道黑影直直的栽倒下来,长妤下意识的扶住他,她再次转头一看,却发现重云已经晕了过去,脸色苍白,脸部似乎有一些异样。 怎么回事? 长妤想起重云的那一句待会儿靠她,难不成就是指这个? 五百铁骑就在不远的前方,虽然明面上眼前的人是十三皇子,这个林海现在不会动他,但是只要到了那里,暗地里一刀所有都完了。若是自己够聪明,那么现在就直接双手将这人的脑袋捧上去,换取自己的小命。 可是,可是,该死的! 混蛋!臭流氓!不要脸!老妖孽! 长妤一脚踢在了重云的身上,重云的身子一下子就被她踢得翻了一圈。 长妤蹲下身子,看着那张脸,毫不客气的扯住他的脸,想怎么扯就怎么扯,逮着他的耳朵狠狠的一揪。 你怎么长了这样一张脸!这张脸是你这个妖孽该长的吗?又洁癖,又爱摆弄人,心狠手辣残忍暴戾,嘴巴里动不动就讽刺人,瞧每个人都像是在看蠢货一样,真以为自己多聪明似的! 一向高高在上无人敢近身的十三皇子,一向自诩风华绝代无人可媲美的十三皇子,就这样被一双手不断的“蹂躏”。 当然,现在的长妤还不知道,蹂躏是有代价的。 转眼间,马蹄声就在眼前,林海看着水面上不断流去的蝙蝠尸体,还有湿淋淋的两个人,眼睛闪过一丝狠色。 长妤转身,换了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这位大人!快救救十三皇子,他被千机阁的人追杀,受了重伤!” 林海的目光落到重云身上,只是昏过去的重云依然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感觉,立马道:“让出一匹马来,让这位姑娘带着十三皇子赶回军营,马上去请军医。” 长妤不客气的揪住重云的头发,微笑道:“劳烦来位大人,将十三皇子放到马上。” 其实骑在马上年轻的战士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打量着眼前的美丽少女,他们都是年少就到军营里,见到如此美丽的少女,自然忍不住遐思。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到地下躺着的那个人的时候,顿时呆在了马上,哪怕只有半张脸从头发里露出来,而且那半张脸瞧着有点青紫,但是那种摄人心魂的颜色,又岂是他们所见过的? 等到长妤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些将士都有些犹豫,只是面对这样一张容华无双的脸,他们觉得自己挨着他都会亵渎那样超凡脱俗的人。 如果长妤知道,肯定会暗骂一声,亵渎个鬼?这厮就是全天地第一臭不要脸的人物,你们还怕亵渎。 当然,现在的长妤自然也是存了一份私心的,一则是要给人造成她很“柔弱”的错觉,那样逃跑的时候好逃跑一下,二则,重云不是最讨厌别人碰吗?现在就让人“抱抱”他,呵! “诸位大人,小女将十三皇子拖上岸来,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林海挥挥手:“去,帮一下。” 身后的将士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人硬着头皮上前将重云给扶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力让他只敢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手臂,等到将男子放到马上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糙老爷们抹着一把冷汗暗骂:妈的!怎的比打仗还累! 长妤在林海问她是否会骑马的时候柔弱的表示“略会”,然后又“费力”的爬上托着重云的那匹马,没办法,面对晕过去的十三皇子,也没有人敢接近。 来到军营,林海立马让了一间最为舒适的大帐篷给他们,然后立马去请来军医。 军医一听见是重云,顿时站在门外就觉得寒气逼人,虽然暗地里都是“残王残王”的喊,但是这个人的身份实在太特殊。 军医把着脉,心底惊讶: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微弱?看着像是一个死人一样?这,这…… 他抹了一遍又一遍的汗,探了一遍又一遍的脉,咽了一遍又一遍的口水。 “怎么样?军医?”长妤站在旁边轻轻的问。 那军医哪里敢说实话,只能道:“没事,小儿马上去开药,然后熬了给十三皇子送来。还望姑娘照顾照顾。” 长妤点头:“是。只是,军医,真的没事吗?你看殿下的脸色多么的苍白啊。” 老军医极快的瞥了一眼,然后觉得奇怪,那脸颊右边青紫的痕迹,怎么像是,被掐的? 掐的?!啊?! 老军医立马将目光移向长妤,但是看着那张清丽的脸,立马暗暗摇头,想多了想多了。 “没事。大概,嗯,落水就是这样。那,我先告辞了。” “您慢走。”长妤微笑道。 那老军医急忙奔了出去。 长妤转头看着重云,眼神微微一压。 重云竟然真的出事了? 她悄悄的走到帐篷外,挑起一条缝隙,就看到刚刚离开的军医被人叫走了。 看来,也要没命了。 长妤转头看向重云,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来送死的? 而在外面,林海看着跪在帐篷里的老军医:“你说的,是真的?” 老军医擦着自己头上冷汗道:“是,林将军,十三皇子确实身受重伤,看来很是危险,还希望林将军能够立马去请更高明的大夫来。” 林海挥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军医立马站起身想要退下,但是刚刚一退,一只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哧溜”一声,白刀子从背后穿来没入他的小腹。 老军医顿时怒睁双眼,声音被控制在一只手之内。 红刀子抽出来,鲜血喷射出来,老军医的尸体“啪”的一声倒在地下。 身后年轻的将士一边擦着手上的刀子一边道:“将他抬出去扔到河里。” 旁边的小将立马利落的处理尸体。 “叔父。”年轻的将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九皇子,千机阁的阁主,夏侯敏。 林海眯着眼睛道:“竟然没将他杀死在苍山,不过,这样也好,更省力。” 夏侯敏道:“还有一天时间父皇就会赶过来,所以,今晚必须动手,在父皇来这里犒军之前,先悄无声息将重云给除了。” 林海微微的皱眉:“看到重云的还有我那五百名将士,我会让他们住口的。” 夏侯敏看着林海:“叔父,只是住口可还不行。” 林海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那五百人中还有两名得力干将,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佼佼者,如果灭口的话他培养起来的心腹可就去了一部分了。毕竟是出生入死过的,还是有些舍不得。 夏侯敏眼睛里散出一道狠辣的光:“叔父,那个位置哪个不是踩着尸骨上去的。想要成功,就不要有妇人之仁。现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不是夏侯晋,不是夏侯天,而是这个重云。现在我那昏庸的父皇已经将控御司都给了他,他才是最威胁我们的那一个。我们既然不能让夏侯晋夏侯天和重云拼个你死我活,那么就我们来动手。除了后患,以后才好上位。叔父,你要知道,现在的机会千年难遇,谁能料到那个重云竟然受了重伤?平日里我们想法设法的不过是让他受一点重创,如果一旦错过,那么可能就再都没有了。” 林海眼神顿时一压:“好!今晚,动手!还有,灭口!” 夏侯敏嘴角扯出一点笑意,但是似乎想起了什么:“跟在重云身边的还有一个女人?” “是。”林海道,“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服,年纪不过十五的样子,长得十分的漂亮。” 夏侯敏的眼前掠过前日在木兰猎场看到过那个骑马如飞的身影来,眯着眼道:“呵,我知道是谁了。那是谢家三小姐谢长妤啊。谢长歌和我做交易要谢长妤的脑袋,现在真是有趣极了。” 当日来报信的人只说了重云,现在一想,他才明白,不管重云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现在,这简直就是上天掉下的最好机缘! 一下杀两个! 夏侯敏微微眯了眯眼:“那位谢三小姐也十分的厉害,今晚,我倒想去会会。” 看一看,她的脑袋到底值不值得他千机阁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贺兰府和谢府结亲那晚,自己也亲眼去瞧过,结果都被反将一军。而且,看着安康的那些兄弟各个都死的极惨,总要报仇是不是? —— 十三的夜晚,月亮已经将圆,风声飒飒的在平原上狂奔,帐篷外点起一盏盏的灯火,颇有点“夜深千帐灯”的余韵。 长妤的挑起了灯,不经意的看见重云的脸,眼底闪过惊讶,疑惑,不解。 那样一张脸,像是被人用小刀在脸上划出了无数的伤痕,有一丝又一丝的血迹在脸上纵横开来,像是在承受某种迸裂的痛楚。 怎么回事?! 那样一张脸,实在让人不敢多看。 简直丑死了! 长妤放下灯,和重云接触也有几个月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还没有看到过,她轻轻的挑开帐篷,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虽然有火把散布,但是那火把也不过照着方圆两三米,和有二十万兵马驻扎地而言,宛如黑夜中一颗小小的星子一样。 正华帝马上就要来,那么最好的时间,就是今晚。 今晚什么时候呢? 而且,若是要杀重云,那么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甚至会全部封锁消息,没有人知道重云出现过才最好。 那么,按照林海的性格,会不会杀了跟随他的几百人呢? 长妤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而这个时候,一个极高的身影向她这边走来,长妤的目光一闪,然后悄悄的将帐子放下,回到里面坐着。 那个身高体型并不是林海,会是谁? 这个时候脚步声就在帐篷外,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而恰在这个时候,燃着的油灯已经熄灭了,黑暗中一缕青烟冒了出来。 长妤连来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楚,不由心中眉头一皱。 长妤轻声道:“这位将军先等等,容小女将油灯点燃再说。” 她说着去摸索油灯。 夏侯敏的身影瞬间逼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黑暗中他闻到少女身上那似果似花的香味,想要立马杀死眼前少女的心思又淡了些。 反正都是囊中之物,玩一玩又怎么样? 长妤闻到男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夏侯敏! 一般贵族得人才常年熏香,而且檀香并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在军营中的人哪里能熏香,那么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夏侯敏了。 他是千机阁的阁主,武功定然非比寻常,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敌得过敌不过。 夏侯敏欺了过来,一把按住长妤正在摸索东西的手。 长妤的手一僵,对于此人的接触,她十分的厌恶,但是只能忍住。 反倒是夏侯敏摸着那只小小的手,柔腻嫩滑,骨肉均匀,也不知道比自己接触过的女人好多少倍,简直是触之生香了,而且,站得近了,那身上的香气简直让人有销魂蚀骨之意。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黑暗里,这帐篷里,还躺着当今天下无人不惧怕的重云,而眼前的谢长妤,又曾是重云的未婚妻,这种关系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感!那种兴奋感想要他将眼前的少女狠狠的压在身下,让她妖娆而不不知所措的低吟。 他没有夏侯天的身份,也没有夏侯晋的位置,没有齐国公府那么多年的支持,也没有周听星暗地里的帮助,这么多年他一直养精蓄锐,只能另辟蹊径的打造自己的势力,创建了千机阁,就是让那些人看看,最后登上皇位的必定是他!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个卑贱的男宠,竟然也压在他头顶之上,在年少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少年,都必须捧上谄媚的笑容,为了生存不断的奉承他,但是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拥有倾城之色的少年讥诮的看着他,那么小的年纪,却有种将所有人压在眼底的睥睨,还有对他们这些人的轻视:“不过一条狗罢了。” 那时候他多么想冲上去:你不也是一条狗!你不也为了生存躺在男人身下?! 自己的母妃不就是骂了那个重云“卑贱”么,就被重云拖到刑狱司,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尸体! 他颤抖着,想起多年的往事整个人都因为兴奋的颤抖。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夏侯敏突然将手落到长妤的脖子上,掰过她的脸就想吻下去! 一阵凌厉的尖锐刺来! 他猛地松开他的手,急忙一偏,“哧溜”一声,簪子滑过他的脸,但是碰到坚硬的银甲,顿时“咔嚓”一声脆想,断成了两截,然后“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夏侯敏的眼底闪过浓烈的杀意! 他一边用手擦过自己的脸,一手的鲜血,他冷笑道:“谢三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乖乖从了我,我还会留你一个全尸。” 他夏侯敏从来不是一个看中美色的人,他对于长妤,来自于帐篷内躺着的重云。 一种终于可以压倒他的感觉! 长妤心底冷笑,夏侯敏看似和重云有几分相似,都狠辣,但是却有一种本质的不同。 她说不出这种不同是什么。 长妤冷冷的道:“九皇子,你可知道我早就猜到你是千机阁阁主了,你若闲杂对我动手,我的人若是看到我没能出现,那么,你的身份便会上报,那么,你辛辛苦苦建立出来的势力将会被夏侯晋和夏侯天联手铲除,你可想过这一点?” 夏侯敏的手顿时一紧。 这个臭女人,竟然敢威胁他!可惜的是,他最讨厌别人威胁! 他猛地一抬手,然后劈手过去,长妤猛地一退,那凌厉的掌风“咔嚓”一声,直接将眼前摆着的一张木桌砍断! 仅仅凭这样的掌风,长妤就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和眼前这个学了十几年武功的人相比。 但是,不能退! 手中的烛台还在手里。 夏侯晋身形极快,突然一个极快的小擒拿手,已经抓住了长妤的手,但是长妤也不是吃素的,她的手腕轻轻一转,一个巧妙的脱身法,直接从他的手里挣了出来,然后,一腿横扫而来! “啪”的一声,夏侯敏被她狠狠的一踢,顿时倒在地上,“你竟然还会武功?!” 长妤微笑:“一般。” 少女口中那风轻云淡的口气让他七窍生烟! “待会儿,我会将你直接扔去当军妓!虽然银家铁骑里没有,但是我相信,谢三小姐,你会很受欢迎的!” 长妤微笑道:“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 夏侯敏气极反笑,他顿时将腰畔的刀给抽了出来,然后“刷”的一声,带着让人胆寒的风声,再次攻了上来! 长妤只能闪躲,将身边的东西一件件的扔过去,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些东西全部碎成碎片! 长妤被逼得走投无路,夏侯敏瞬间袭来,长妤眼睛一眯,然后同时出击! 两人在瞬间对打十三招。 长妤正想退,夏侯敏再次出手,一把钳住她的脖子,长妤干脆也扑了上去,然后双双倒在地下,但是一倒下,夏侯敏已经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她的喉咙,一脚压在她的腿上,眼底发出狠辣的光。 “再打啊!有本事再打啊!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放心,美丽的谢三小姐,我一定会将你慢慢的脱光,好好的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长妤突然对着他微微一笑。 ------题外话------ 明天弄死这些人哈~ 阿吹有罪,来请罪~时间弄错了,幸好来看看,否则就断更了~摔~ 第八十九章:重云VS长妤(二) 第八十九章:长妤VS重云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十九章:长妤VS重云三 晚风盘地吹来,呼啦啦的,往上一窜,火把燃起一束大大的火光,然后又熄灭了下去。 帐子被微微的吹起来,外面的一线天光透入,夏侯敏正好看见长妤的一笑。 他微微一滞。 有一分是因为那容色,而另外九分,却是一位眼底的从容镇定。 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好! 帐子一拂即落下。 尖锐突然刺入,从他的后背蔓延入他的胸口。 “你……”夏侯敏颤抖的着,长妤已经一脚将她踢开,翻身一把锁住他的脖子,“九皇子,你简直,太自大了。” 她说着毫不犹豫,劈手一掌劈了过去,夏侯敏顿时没了声响,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在看到夏侯敏出手时,长妤肯定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是在对打几招之后,长妤发现自己体内竟然有源源不断的气力送来。于是,她豁然明白,重云在落下悬崖的那一瞬,不只是在让她感觉他所感受到的东西,而是早就料到了这种状况?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想着怎么从这里出去。 长妤轻轻的挑开帘子,看见林海从远处的帐子里出来,他的目光还往这里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样,然后又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因为照顾重云,所以这处帐篷隔得远而且周围也没有搭建其他的帐篷,长妤现在要出去目标也很大。 林海就在原地站着,过了片刻之后,终于迈步往远处走去。 长妤隐隐约约的猜到这个人要干什么,看来是夏侯敏在这里先处理她和重云,林海去杀人灭口。 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黑影一眼,重云现在依然了无声息。 长妤干脆的扒下夏侯敏的衣服,勉强套在自己的身上,虽然长了一点,但是也勉强。 她挑开帘子,然后走了出去。 月亮在天边挂着,又大又亮,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唯有晚风肆掠,旁边的帐篷外偶尔有侍卫在巡逻,更多的将士都已经卸下了盔甲,进入帐篷安睡。 长妤慢慢的沿着林海离开的方向走去。 篝火升起来,林海带着数百人出现,他们正要骑马,看起来不知道要去往什么地方。 到底是等他们离去然后带着重云逃跑,还是策反这五百个人,然后带着一起逃? 她微微一思考,就看到林海带着他们骑上了马,现在林海肯定是带着他们秘密的离开,然后找个地方杀死他们,但是这件事要做得秘密,那么就一定不会有大规模得人马出动。 长妤的目光落到那些人马上挂着的水袋。 里面肯定有问题。 她略略的思索,看着林海正准备离开,当即下了决定,一把捞起旁边的火把,然后往帐篷上一扔! 这些帐篷都相隔不远,被风这么一吹,立马熊熊的燃烧起来,不过片刻时间,就连成了一片火海! 林海骑在马上,目光一扫,看到这个情况,也顾不得许多,立马骑着马奔过来,将士屁滚尿流的从里面飞奔出来,旁边已经有人在着手吩咐灭火。 长妤趁着他们不注意,然后飞奔到四处,将插在火柱上的拿下来,然后甩到帐篷里,于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火浓烈的燃烧起来。 一瞬间摧枯拉朽,瞬间在整个平野里烧起来。 林海刚开始还以为是失误,但是现在,他立马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小姑娘身上去,那么点大的小姑娘,左右不过是用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力气。 站在他旁边的副将道:“将军,会不会是北夷的人马?” 林海立马眉头一皱:“快,传令下去,马上救火,然后,集合!” “是!” 长妤看着人马像游龙一样在四处走动,然后悄悄的跃上一匹马,然后骑马到了那五百将士面前。 站得远,林海只看到一个穿着银甲的将士往自己那五百个人那面奔跑过去,于是转了头,慢慢的走向自己营帐的中心。 长妤奔过去,拦住正要将火场里面敢的人。 “各位请等一等。”长妤立马喊住他们。 那些人立马停住了脚步:“你还不去救火干什么?” 长妤看向那个人,然后侧了侧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的一张脸露了出来,那张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个男人的眼,而帮过长妤的一个小将已经认出了她:“是你?!” 长妤看着他:“是我,我来是有事想和诸位说。” 那个小将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长妤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小女是有事想和诸位说。小女知道诸位都是忠心耿耿的,对林将军忠心,对银甲铁骑忠心,更重要的,是大燕忠心。小女身为大燕人,也实在不愿意因为林大人的一己私欲而让大家遭受如此大难。” 听到长妤最后一句话,那个小将立马道:“你说什么?” 长妤看着他,一双眼睛灿然发光:“或许说出来大家不相信,而是小女听到林将军说话,想要杀死诸位。” 其他人听了都忍不住冷笑起来。 “胡说!将军对我们如何?如何想要杀死我们?” “你看将军是想杀死我们的样子吗?你这个人乱造谣言,将她抓起来,然后扔到将军面前!” “……” 那个小将看着长妤的眼睛,却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长妤的眼睛灿然生辉,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真诚。 长妤等到那些人住口之后,然后才道:“林将军是不是说发现了北夷人的痕迹,然后想要去带诸位去探察敌情?” 那个小将疑问:“你是如何知道?” 林海悄悄的对他们说是机密,为了避免这里有奸细,所以只派了他们前行。 长妤道:“因为,我听到的。林将军说以这个为诱饵,将大家引到人烟稀少的地方,给诸位佩戴的水袋里面装有毒药,只要待会儿他说停下来休息,那么诸位喝水的时候就会中毒身亡。如果不信,大家可以看看。” 这些当然不是长妤亲耳听到的,但是这个时候显然说自己是听到的更能让他们心存疑惑。 她说着骑马靠近,然后一把拿下那水袋,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银簪子,道:“我相信诸位都知道只要有毒,那么这簪子就会变色。你们且看看。” 长妤说着拿起银簪子一戳,那水袋立马破了一个大洞,然后哗啦啦流出水来,那根银簪子不过一进一出的功夫,再次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黑色。 长妤道:“诸位看清楚了。大家难道就不想想,这个平原四处都是水,虽然没有像那条大河一样奔腾的河流,但是小河总是有的。你们平时巡查的时候难道要专门的佩戴水吗?” 那些人都呆在了当场,其中的一人立马吼道:“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女人做了什么?” 长妤逼过去,冷笑道:“做了什么?现在我不过一个人,如果你们想把我绑到林将军面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是我既然都一个人了,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呢?对我有什么好处?小女只是想到今天下午大家来帮忙,而且诸位都是大燕的栋梁,为了大燕出生入死,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是个大燕的人就不会允许。” 其中的一个人骑马走了上来:“那么你说,林将军为什么要害我们?” 长妤道:“我想说的是,昨晚救起来的人是谁大家都知道。是当朝的十三皇子,林将军想要杀死他,又不想任何人知道,所以想要杀了你们灭口。你们看,一个当朝皇子受伤在这里,但是林将军可曾上报?要知道大燕皇帝就在苍山的对面,但是林将军哪里有动静。这正常吗?更重要的是,除了你们,其他的将士知道他在这里吗?是啊,从一开始林将军就准备封锁消息,你们,只不过是他的牺牲品罢了。” 有些人已经怒了:“我们跟着他,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果他不想让我们说,我们自然是不会说的,他竟然不相信我们?” 最大的伤害不是要杀了他们,而是跟随林海出生入死了那么久,竟然罔顾他们的追随之心,就要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这对于他们,无异于最大的凌迟! 长妤继续道:“小女别无他想,只是想请诸位先离开。现在,不管你们站不站在他对面,林将军恐怕都不会让你们活命。” 那些人全部沉默了下来,长妤回头看了那火海一眼,道:“诸位,请快快思考,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当然,如果你们是这样的誓死追随林将军,那么就当小女什么都没说。” 她说着骑着马就想离开。 那些人看着她想要转开的身影,顿了顿,喊道:“姑娘留步。” 长妤回头:“如何?” 其中一个人道:“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好办法,按照姑娘所说,林将军现在也准备杀十三皇子,你们也危险吧。” 长妤的唇角微勾,转过头:“自然,其实诸位明白,现在诸位的性命和十三皇子是连在一起的了。想要活下去,只有十三皇子活下去,那么诸位也才能活下去。” 其中的一个大约三十的人站了出来,他是跟在林海身边最久的人,也在这些人威望最高的人,他看着长妤,问:“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好办法?” 要知道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根本不会有丝毫的优势,五百人和二十万大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长妤道:“诸位不必担心,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林海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我们。那么,我们就利用这些优势。现在火势这么大,军营里储备的水显然不够,待会儿大家就装作不知道,骑马到林海面前,以去取水之名到大河那边,然后咱们在趁这个机会往下游,赶到商城,才有一线生机。而在诸位骑马赶去的时候,我会悄悄的将十三皇子的尸体运出来。” 那些人面面相觑,然后点了点头。 长妤于是点了点头,然后骑马飞快的往回赶。 她下马,看见一个提着水飞快的往火势处跑的人,她的目光看向他瘦高的身子,于是上前,道:“将水给我!有位兄弟身上着火了!” 那个士兵立马递过水来。 长妤伸手接过,但是在接过水的刹那,一把顺势将他按在地上,将他劈晕。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人群都在往那边跑,于是她将那士兵拖到旁边隐藏好,然后扒下他的衣服进入自己的帐篷。 她给重云套上,将他拖了出来,往那边走去。 马上就要到马旁边,她正准备将重云给扔到马上,但是却听到一个声音。 “你们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长妤立马停下了脚步,然后让重云软绵绵的倒在她身上。 林海从旁边转了出来,一眼就看见长妤,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快去集合?” 在当初重云派来的易容师给吴莲易容并且教她怎样改变自己声道的时候也了解了一点,于是,她的声音微微一错,低头道:“这位兄弟被在火中被呛晕了,我带着他去找点水。” 林海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走吧。” 说着立马和手下一同转向另外一边。 长妤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拖着重云,一把将他给扔到了马上,像是载货物一样将他扔到了上面。 当然,如果重云醒着的话,一定不能容忍的,不能容忍长妤给他穿上这么寒酸的衣服,也不能容忍长妤对他的这么“不尊重”。 当然,十三皇子本人是从来没有尊重人的想法,只要他想要,不管什么人挡在前面,也不管你是否愿意,都要将那些东西夺到手里,不管用任何的方式,任何的代价。 长妤刚刚将重云仍上马,自己骑上去,然后那些将士就围了过来,然后掩盖住他们的踪迹。 他们的手里都提着水桶,看起来确实是去打水的样子。 数百人相对一点头,然后骑着马迅速的往大河飞奔过去! 一路上都有零星去打水的人,但是也不如他们的队伍数量庞大。 马蹄声开始溅开。 长妤心中也捏着一把汗,如果真的暴露了,那么结果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但是偏偏,林海那边却发现了异样。 “你去看看那个帐篷,问一问夏明事情办好了没有,出了一点状况,让他来看看。”林海看着重云的帐篷,说了句。 这边火都烧成这个样子,夏侯敏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连面也不露一个。不过一个女人罢了,需要费那么大的劲吗? 听了林海的吩咐,旁边的小将立马去查看,林海的目光四处一看,就看到了几百人组成的打水队伍,他总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说句实话,这些人跟了他很久,其中有十几个都是心腹,其他的都是银甲铁骑中的佼佼者,要将他们杀了他还是真的很舍不得。现在因为这火可以暂时的放过他们,虽然他知道救下火之后那些人肯定也是难逃一死,但是能拖得久一点,让他们多活一刻也是一刻。1 他正在这样想着,却不料重云那边的帐子突然被掀开,然后那个跑过去的士兵大喊道:“将军!不好了!” 林海的脸色一变,立马跟了上去。 旁边的人立马将帐子掀开,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却也掩盖不了的血腥味。 “拿火把来!”他怒吼道。 立马有人递来了火把,林海拿起火把,看着地下一滩滩的血迹,当即就感觉到了不好,然后,他又飞快的往床上一看,但是哪里还有重云的身影! “他们人呢?!”林海一把拎起旁边的士兵。 “将,将军,小的,小的不知道。”那个士兵因为他狰狞的脸色而颤抖着。 林海一把将他扔开,然后飞快的往里面看去,他立马就看到了床后,他上前,一把看去,几乎一软! “敏儿!”他急忙将夏侯敏提了起来,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满身的血迹,顿时觉得自己快晕过去,这可是林家所有的赌注,他死了林家以后又怎么生存下去?! 他转身,一边抱着夏侯敏的身体往外奔,一边道:“叫军医!将最好的军医叫来!” “是。”旁边的小将立马奔出去。 林海抱着夏侯敏回到主帐,那边军医已经被提了过来,林海道:“救活他,他若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是是是!” 林海说着掀开帘子走出去! 该死的!难道重云醒过来了?! 刚才的那些火一定是他们放的! 他下令:“将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找出来!” 士兵都微微惊讶,下午林海因为是重云到来,所以故意掩盖了消息,所以并没有人知道,但是现在这样一说,大家都很惊讶,军营里哪里来的女人? 林海的目光一瞥,就看到那五百人马,隔得远虽然看不到,但是那些人根本没有像是在打水的样子,准确的说,是沿着商城的方向狂奔! 他们,这是在逃! 该死! 林海今晚上都不知道骂了好多句,他干脆翻身上马,怒道:“给我带三千兵马,那五百个人是叛变的奸细!给我追上去!杀死他们!” 这样一说,将士再次大惊,但是看着他们疾奔的方向,确实是不妥的。 林海也不管剩下的火海了,带着五千人马,然后迅速的往那边追去! 五千银甲铁骑像是一道洪流一样卷了过去。 以五千人对五百人,简直是一件太过轻松的事情。 长妤刚刚随着他们奔跑不久,回头就感到了一道黑影如利箭一般的直追了过来。 发现了。 长妤心底立马知道了。 “姑娘,怎么办?林海已经追上来了,那些都是银甲铁骑中最有名的骑兵,用的马都是汗血宝马,过不了半个时辰,他们就会追上我们的。” 长妤问道:“半个时辰我们离商城还有多远?” 那些将士道:“骑马的话,恐怕还要一夜。” 长妤本想赶往商城再说,毕竟那里人多,说不定还有重云的人马,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大难题,怎样阻止他们现在是一个大难题。 长妤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一轮月,已经是十三,距离十五也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圆月像是被人舔了一下的,只缺了小小的一个口子。 长妤低头看着重云,忍不住心里暗骂,平日里不是嘚瑟的很吗,怎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这个样子?还以为多厉害! 长妤抓着他的头发,想了想,最后放开。 夜色是苍茫的,然而更苍茫的是这原野,风迎面吹来,又浓又烈。 长妤突然眼睛一眯。 “谁有火?”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拿火来干什么。 后面的那个小将骑马上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我这里有。”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道:“待会儿我们分散成五队逃跑,分别逃亡不同的方向,你们中有火折子的自动分开,然后一边走一边点燃身后的草野,分散的越广越好,这样火势覆盖的面积越大,阻挡他们的时间就越长。今天吹得是西北风,大家尽量往西北方向行,到了最后在商城汇合。” 那些人顿时眼底放光,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方式。 长妤率先骑马而出,五百人立马分成五队,然后四处逃去。 “林将军,他们分开了!”那些疾奔的小将喊道。 林海冷笑道:“想跑?我们也分成五队,分开追捕!” “是!” 但是,他们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只见一边走,那边竟然还有人在炫马技! 那些人不时的从飞奔的马上弯下身来,然后伸手在草野上一过。 但是等他们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哪里是在炫马技,根本就是在点火! 连续几日的烈日,这草野上的草都十分的干燥,于是一点就着,而且,此夜风也是顺向,于是片刻之间,一片火海就纵横开来! 林海眼神狠狠的一压:“不管了!冲上去!” 那些将士相对一看,然后点了点头。 长妤的本意其实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减速,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因为这草太浅,只要一烧,后面的就没有了,但是那些马踩在灼热的灰烬下,速度总会减慢的。 五队人马分开的远了,长妤俯下身,让自己跑得更快。 时间一点点得过去,五队人马都分散开到彼此看不到的距离了,而很显然林海那边也分散开来,他们的马越过一片火墙,然后踩在了灰烬上面,果然速度就减缓起来,有些马甚至开始往后退。 但是毕竟是汗血宝马,它们的马蹄在适应了那种热度之后,慢慢的就跟了上来,到了最后,那些灰烬也冷了,它们又开始纵横奔驰。 然而这个时候,长妤已经甩下了林海等人有些距离了。 但是,陡然出现的一队人马让长妤的脸色也不由得微微一变。 眼前竟然还有百来个银甲铁骑。 这些地方本来就是银甲铁骑的管辖区域,所有有他们也无所谓。 长妤等人都不得不停了下来,对面的银甲铁骑中的首领道:“你们是哪个队伍的?怎么在这里?” 长妤向旁边的小将一看,那个小将上前一步,道:“我是林将军手下亲卫陈威。林将军要我们来看看。” 他说着从自己马下解下水袋,道:“哥们渴了吗?这比河里的水干净。” 长妤心中暗道这小将士倒是有些机灵。 那个银甲铁骑笑笑,然后摆了摆手:“一样的喝水,哪里来的干净不干净。” 他说着看向长妤:“你马上的是什么人?” 长妤头顶的头盔颇大,半张脸被盖住,隔得远了点也看不出什么,但是放在马上的人实在有些打眼。 场上的气氛顿时有点怪。 长妤开口,却是完完全全的男子口音:“这是一不小心掉下马的兄弟,受了伤晕过去,我带着他。” 众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那个银甲铁骑道:“哦,原来是这样!你的兄弟伤了哪里?” “腿和头。”长妤道,“不过不碍事。” 那个银甲铁骑笑道:“我这里有伤药,很是有用,平时都没舍得用。将这位兄弟放下来,我看看。” 长妤道:“不用。” 那个人骑着马走了上来,长妤想退又不能退,那个人一抬眼,看到长妤的那张脸,顿时脸色一变:“你是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此同时,后面的林海也追了上来。 一个白旗子远远的展开。 “白旗!这是叛徒!”身后的人大吼。 长妤一出手,一把匕首顿时杀尽了那个银甲铁骑的心口! “杀!” 利落的一喊,于是双方顿时交织在一起,双方都拼打起来,但是,在双方交斗的时候,林海的队伍已经赶了上来。 陈威立马道:“姑娘,你带着十三皇子先走!” 长妤看着那张还有稚气的脸,道:“多谢。但是,我不能走。” 她现在离开,身后的那些人固然免不了一死,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被灭了,自己一人也难逃一死。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也就免不了拼一回了! 长妤跳下马,然后看着重云,毫不客气的将他从马上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重云的身体摔在草地上,也不知道磕在了哪里,但是也远离了战团,谁都不会去注意一个像死人的人的。 长妤从马上拿起长剑,然后冲了进去。 旁边的陈威立马纵马过来,喊了声:“姑娘小心。” 他出手,一把挡住迎面而来的大刀。 他脸上已经溅起了血,一双眼睛还是明亮,他转头着急的对着长妤道:“姑娘,你快走吧!我大概是支撑不了多久了,你是贵人的儿女,比我们的命好,你快走吧。” 长妤拉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曾经的她命自然是好的,身边也有无数人保护着她,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学骑马的时候,那些侍卫也是跪在地下,然后以自己的身体来当她的脚踏。 是的,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的命本来就比别人更高一等。 但是现在,她看着这个不过十四五岁少年的脸,却知道,他们的命,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年纪这么小,还有着一片赤诚,可以毫无顾忌的保护别人,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没有身在尔虞我诈中,他只有那样的一身力气。或许他家中还有等他的老母亲,还有曾经的青梅,但是又能如何呢?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说“我大概支撑不了多久了”,没有丝毫的悲伤,没有丝毫的后退,眼神依然明亮。 这让长妤有些动容。 她突然对着他微微一笑,手中的刀剑豁然而出。 她为那少年挡住了射来的凌厉杀招。 终于,他们将那百来人全部杀死了,但是,他们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杀死这些人,他们甚至死了一百多个人,而且,剩下的人还大多身负重伤。 林海已经赶到。 他站在对面,拿着一双眼睛细细的看着长妤:“真是想不到,竟然小看了你!” 长妤微笑:“林将军谬赞了。” 林海冷笑道:“伤了夏侯敏,还策反了我五百人马,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容你活着,恐怕以后大燕都要被你害了!” 长妤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林海也懒得跟她废话,而是直接将手一招,道:“不必和他们多废话,将弓箭拿出来,将这个女人和这些叛徒全部射杀!” 他的话音一落,身后那近一千人立马整齐划一的拿起了弓箭,然后,拿出箭矢,拉开了弓弦。 密密麻麻的箭矢。 长妤冷静的看着林海,道:“林将军,你不过是夏侯敏的叔父,何苦要为他而断送家族的前途?” 林海冷冷的看着她。 长妤微笑道:“林将军这样赌也太不值得了。你也不看看夏侯敏是什么样的人。正华帝并非昏君,非但不是昏君,他能一眼看穿很多人的本来面目,所以,他才会暂时封夏侯晋为太子,因为夏侯晋不论如何,是所有皇子中最为稳重的一位。正华帝虽然抢过了很多边塞土地,但是也穷兵黩武,所以他知道,接下来的继承者必须能让国家休养生息,他不需要锋芒毕露。但是你看看夏侯敏,他行事狠毒,在这方面和他的父皇十分的相似。你认为正华帝会真的放心将天下给他?” 林海的目光渐深。 长妤继续道:“而且,林将军一定听过一句话,叫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就算夏侯敏能拿下皇权,但是林将军现在已经是一字平肩王,难道还能更上一步?难道他会放心让你带兵?又怎会让林家坐大,只会架空你。” 林海沉默了下去,但是瞬间,他的目光瞟过地下的重云,发出狠光:“杀!” 相比于未来,重云却才是他们真正的心头大患! 长妤的嘴角一勾,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了,还能怎么样? 那个陈威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长妤微微一愣,还来不及说话,只见对面的箭矢已经纵横射来! 月亮之下,寒铁冷光。 但是再寒也寒不过一只手。 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梭如冷玉的手,就这样,将马上的陈威一拎,两指嫌弃的一勾,带着讥诮的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在前面?” 月光之下,那件将士的铁衣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一身宽广的玄衣在风中展开,像是盛开在夜晚的黑色优昙婆罗。 那光使衣也生光。 那夜使衣也成夜。 但是重云拿起了剑,悠然荡开。 远山如眉,但是却美不过那一荡的弧度;明月太皎,但是却皎不过这一荡的光芒;西风太广,但是却广不过这一剑的气势。 这是一把从月中捞出的剑。 本来是曼妙之姿,宛如仙人之舞,但是谁都不会这是神仙降世,那人的手指抹开剑光,漠然的一回头,脸上的红丝满布,本来是一张令人害怕的脸,但是当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浑然一体。 于是这仙也成了魔。 张狂肆掠魅惑无边。 谁为谁以血作画?弃了那浮屠前的一张脸,踏下步步莲台,永堕地狱? 那些箭在这一剑之力下顿时黯淡无光。 纷纷坠落。 重云的剑拨开那箭矢之网,然后,挑起了林海的身体,看着他绝望睁大的眼睛,轻轻的一挥。 林海的尸体伴随着鲜血滑过半空,一个小小的东西落了下来,正好落在重云的剑尖上。 微微一点重量,却是帅印。 二十万银甲铁骑的帅印。 重云的剑尖微微一弯,那个小小的帅印瞬间落入他的手里,不过对于别人的东西,重云显然嫌弃的很,一掀衣襟,将它托住。 长妤冷冷的看着重云。 重云却似乎不怎么在意她的脸色,一伸手,将她给扯了起来,然后,根本管都不管在场的所有人,就这样带着她翻身上马,疾驰着消失在黑夜里。 离得远了,长妤一下子挣脱重云,竟然从飞驰的马上落下地来。 她什么话也不说的转身就走。 重云看着她,似笑非笑:“怎么了,小狐狸生气了?” 他说着骑马跟了上来,长妤想要快步走,但是无论她走快或者走慢,重云都骑着一匹马在后面跟着。 她顿时冷笑道:“小女哪敢生十三皇子的气,我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十三皇子请快走,像十三皇子这么厉害的人,小女出来不是丢人现眼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就闷着一股气,她倒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将这个人生拉硬拽着救出来,一边还纠结,结果,纠结就是个笑话!呵,他哪里需要她救,根本就是在看笑话! 自己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 重云笑了起来:“小丫头就为这个而生气?” 长妤道:“不敢。” 她说着停下了脚步,冷冷的道:“十三皇子,请您别跟着小女如何,这样未免也太像跟屁虫了些。有失你十三皇子的身份。” 重云看她飞快的前行,连偷窥歪了也不在乎,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这笑意从眼底溅开,仿佛刹那光破乌云。 一只手伸出来想要将她的偷窥扶正。 长妤一感觉到伸过来的那只手,顿时毫不客气的一掌狠狠的拍了过去! 立即,那一掌正中胸脯,重云的身体顿时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马上飞了出去,然后狠狠的落到了地上。 长妤微微惊讶,然后收起手,冷冷的看着重云。 躺在草地上的男子脸色苍白,一边伸手抹过自己嘴角的血迹,一边漫不经心的勾着嘴唇,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落到她脸上,似乎在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可能打中他? 这厮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重云漫不经心的笑:“怎么,小狐狸,打中为师的滋味如何?” 长妤冷笑:“不如何,真可惜,徒儿还很得不多给你几拳呢。” 重云道:“哦?想来打就来啊,为师现在可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长妤立马谨慎的看着他。 重云鲜艳的红唇微微张开,一双眼睛仿佛在将人引到无底的深渊:“其实你现在不仅仅可以打我,你看,杀我我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你不是一直想要杀我吗?怎么,小狐狸,现在舍不得动手了?” 长妤看着他,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是的,当时看到他的第一眼那一句不过是个戏言,就是为了判定这个人到底想要对他干嘛,但是后来,他竟然不顾自己的意愿那样的对自己,她倒是恨不得将他宰了。 现在,他就在眼前。 重云眼神幽深,慢慢的引诱:“怎么,不相信吗?来,你看看。”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一抬。 宽广的袍子散开,那一只手伸出来,像是暗夜里的一朵花,在向她而开。 长妤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走上去,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 一摸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长妤眼睛一眯,于是再次一掌拍了过去。 “咔”的一声,重云的肩胛骨被一掌拍断,这样非人的痛楚,他眼底仍然带着笑意,嘴唇微勾,仿佛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他慢慢的一张嘴,有血丝从他的嘴角溢出,但是他现在却没有任何的力气抬手了,他的唇角勾起更深的弧度,声音低沉魅惑,却步步紧逼。 “想要杀了我吗?这是最好的机会。杀了我,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压在你的头上了,以你的聪明,你一定可以活得更好的不是吗?你会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哪个人可以半夜摸上你的床,然后脱你衣服,然后强迫着亲吻你。你看看,你所有不想的事情都会消失,你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受制于人的人,不是吗?你还在等什么?错过这个机会,你就再也没有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像是古琴,又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点点的撩拨着那最为阴暗的一面,要将那本来掩藏起来的恶念悉数的撕裂开。 你看看,我能给你所有,你能出手吗? 长妤的眼睛一眯,然后逼了上去。 “咔嚓”一声,骨头顺声而裂。 第八十九章:长妤VS重云三 第九十章:长妤VS重云(四)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章:长妤VS重云(四) 天边的月色清冷的照下来,照着重云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渐渐的凝固一层寒意。 眼底愈发的幽深,冰封在眼底的东西越来越沉。 他看着长妤毫不犹豫的将他的手臂一扭,顿时,整条手臂被卸了下来,骨头脱臼。 但是他仍然在笑。 长妤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上,按照她现在的武功,只要一下手,重云就必死无疑。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重云却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从未落下。 最是厌恶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仿佛一切都在他手中算计的样子!简直,简直让人恨不得抽死这个人! 重云眼底带着诡异的深度:“怎么,舍不得杀了为师?” 长妤愤愤的看着他,冷笑:“谁说舍不得?” 只不过,只不过…… 长妤一下子站了起来,抬起脚狠狠的踹了上去,重云的身子被她踹得飞出去老远,然后再次重重的落到地上。 长妤看也不看,翻身上马,然后打马飞快而去。 重云看着她骑着快马转眼消失在眼前,一片苍茫的黑夜里,月光点点。 他看着她远去,嘴唇张开,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律,不一会儿,一道黑影从天空上冲了下来,却是一只黑色的大鸟。 重云将手摊开,那只黑鸟用爪子抓起那块帅印,然后低低的叫了一声。 “去吧。”他慢慢的张嘴。 那只鸟盘旋了一会儿,然后没入黑夜。 他闭上了眼睛,风声刮过草野,有无数的声音嘈杂入耳。 但是过不了一会儿,他又再次听到马蹄声响了起来,他掀开自己的眼皮子,就看到长妤骑着马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没了头盔,少女穿着一身银甲,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荡,看似纤细,然而却又有一种内敛的英气。 月光照着她的额头,光洁如玉。 黑暗中她看着他。 这个刹那仿佛有一根刺瞬间刺来,在那混沌的脑袋里刺出一个洞,然后汩汩流出鲜血来。 曾经有谁这样看过他? 重云一双眼睛带着点点的笑意:“怎么,乖徒儿你担心为师被人杀了,舍不得为师受苦?” 长妤骑马过来,一下子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扔到马上,以最难受的姿势让他扑在马背上,冷笑:“是啊,徒儿是舍不得让师傅受苦。看着这些日子师傅对徒儿的照顾,徒儿决定也回报师傅您一下呢。” 这假惺惺的小狐狸。 长妤骑着马,重云的身子随着颠簸,坚硬的马脊一下下的撞击着他的胸口,对于现在比正常人还虚弱的重云而言,这简直就是在受刑。 但是受刑的人好像一点也没有什么自觉:“哦?不知乖徒儿,要回报,为师什么?” 因为颠簸,他的一句话也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长妤的嘴角浮起一丝恶劣的笑来:“哎呀,众人都说师傅不是喜欢美貌小少年吗?您说说,商城那么大,小掼馆一定不少。像师傅您这样的绝世大美人,卖到里面去肯定价值千金……” “你敢!”重云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长妤微笑着:“师傅,徒儿,好像没什么不敢的。” “你这个孽徒,你若真敢……” 她确实没什么不敢的。 长妤一把撕下衣襟,然后提起重云的脑袋,一把塞到了他的嘴里。 “师傅,徒儿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嘴,是该闭闭了。” 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永远掌控大局的人在她的手里,简直就让她心情无比的爽快! 不过,接下来还是更爽快的。 —— 于此同时,商城的黑夜依然在不断的弥漫开来。 拓跋远坐在高楼上,低头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城池,现在正是夜市,灯火围绕着在眼底下层层渲染开。 因为这座城池靠近边塞,当年有曾经和北夷共治,所以现在在虽然归大燕管,但是北夷人口也占了三分之一。作为北夷的王爷,拓跋远混合在里面,并没有什么突出,反而因为那出众相貌,惹来了不少少女的注目,靠近北夷,连这里的民风也受到了影响,和大燕晋城大相径庭。 “少爷。”旁边的小将低低的喊了一声。 拓跋远拖起了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酒,道:“这大燕的东西就是太淡了些,是不如我们北夷的来得好。朔风,人都布置好了吗?” 朔风道:“从刚刚得到消息到现在,人已经分了十几批进入城中。整个商城,有我们近一万人马,而且商城的城主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任何的消息都放不出去。况且还有女巫坐镇,只等那重云进来,那么便是有一对翅膀,也绝对飞不出去。” 拓跋远道:“不过是柔弱无力的小小的大燕的皇子罢了,听说这皇子之位还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听说以前是以色侍人的,是那大燕皇帝老儿的男宠。那大燕人老是骂我们北夷粗鲁不知礼节,其实他们那里,才是什么龌蹉的侍都干的出来。” 朔风道:“王爷说得对。” 拓跋远站了起来,俯瞰着这座城池:“早晚,这商城会是我们的。” —— 当长妤提着重云出现在整个商城最为奢华的一家“绿玉阁”的时候,老板娘还在数着银子打瞌睡。 “老板娘,你来看一下,我这位,值多少钱。” 长妤一把将重云甩在凳子上,那老板娘方才反应过来,急忙看向长妤。 长妤已经将一身银甲脱掉,身上是淡蓝色的衣服,那老板娘一看,急忙堆起笑来:“姑娘啊,现在是下午,咱不做生意,你还是晚上来吧。” 长妤昨晚奔波了一宿,结果跑到半路的时候那匹马竟然给累得走不动了,干脆停下来休息了半天,来到商城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 长妤道:“我是来做生意的。麻烦老板娘来看看,我手里的这位,值多少价钱。”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重云的手背上有青筋显露。 啧啧啧,气成这个样子。 长妤觉得舒爽无比。 那老板娘在上面道:“哎呀,姑娘,咱们这绿玉阁里面的公子,不管是北夷大燕还是大夏的,哪位来了绿玉阁不赞叹。他们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活计可也是万中无一的。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夫人想要来看看,你手里那位,满身的污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的,恐怕入不了眼。” 长妤微笑的看着暴怒的重云,然后抬起眼来看了那老板娘一眼:“做生意,看了再说不是?老板娘您还是来看看吧,这位,包您满意。” 那老板娘站在楼上,扫了一眼:“哎,你这姑娘。” 她说着扶着朱红的楼梯慢慢的从上面走了下来,当看清长妤的一张脸时,她便露出赞叹之意,她做的是皮肉生意,男女通吃,这里面送来的姑娘也不少了,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不仅仅是指那外貌,而是气韵,这要是能入了手,可是绝对的红阿姑啊。 “姑娘……”李三娘带了笑意。 虽然还没见过十几岁的小姑娘来卖人的,但是做生意做到她整个程度,也算是个人精了。 长妤道:“老板娘,你来看看。” 李三娘现在可是看上长妤了,一个小姑娘,身单体弱的,若是能拿下来,便是第一份的彩头钱,那可是都绝对不可小觑。 “好。”李三娘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着眼睛盯着长妤。 她的身子慢慢的转,然后终于将目光投到了重云的身上。 那一个瞬间,她全身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只觉得魂飞天外。 重云猛地睁开了眼睛,尽管他现在被长妤点了穴道,丝毫不能动弹,但是一身鬼魅妖魔的气势顿时迎面扑来,那个李三娘吓得顿时往后一退,却像是傻了一样的反应不过来。 长妤很满意的拍拍手,看着重云黑的已经看不见脸色的脸,微笑道:“怎么样老板娘,这价值几何?” 老板娘只觉得脑袋被卡住了,“啊”了一声,目光仍然小心的落到重云的身上,目光扫过他的腰,他的脖子,最后落到那大腿上。 这身材,这相貌,这气势,这还是人吗? 见惯风月的她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长妤微笑道:“老板娘要不要去摸一下?” 重云立马将目光看向她,里面黑云压城城欲摧,一瞥就足以杀死一个人。 李三娘再次被唬得往后一退,长妤轻轻的道:“老板娘你放心,他绝对不会砍人的。再说了,总要验验货不是?” 李三娘硬着胆子上前一步,然后伸出手颤巍巍的摸到他的脸,只觉得那脸颊太冰,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挨着,她就觉得一道目光压在自己脖子上,下一秒自己就有可能死得惨绝人寰。 她顿时将手收回,本来还想摸摸胸脯什么得,却再也不敢动手。 重云的目光在李三娘收手的那个瞬间移向了长妤,杀气被渐渐的收起来,甚至还带起了一丝笑意。 但是这笑意却让长妤后背发凉。 她不爱被别人碰,重云更是,别说被别人碰了,便是被人多看几眼,他一不高兴了就挖人眼睛,更何况还是李三娘这样的人。长妤都能猜测到现在重云有多么的怒火中烧了,肯定恨不得将李三娘一刀刀宰成无数截,然后再将她宰成无数片,然后煎着吃,炸着吃,焖着吃,沾着盐吃。 不过,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不接着走下去又对不起自己。 长妤直接对着那李三娘道:“烦劳老板娘给我准备热水和晚饭。然后,这位大神就给你了。” 那李三娘哪里见过像重云这样的绝色,立马笑盈盈的叫人,能遇到重云,只要他往那么一搁,这绿玉阁还不是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美人窟? 当然,如果她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的话,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毕竟重云再“名声远播”,也不会有人想到,那位有“国色”之名的十三皇子,会跑到这个地方来,还被人拿来卖。 长妤彻彻底底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吃了一顿饱饭,最后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十四的月亮像是十五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 长妤站了起来,推开房门,却见李三娘急急的走了过来:“这位小姐,你等一等。” 长妤走过去:“老板娘,怎么了?” 李三娘道:“接下来的事情,还可以麻烦一下小姐。你带来的那位,实在有些吓人,小姐会化妆吗?” 长妤点了点头。 李三娘道:“你给那位上上色,然后,梳梳头。放心,价钱好谈。” 长妤非常乐意的拍拍手:“可以。” 长妤一边走一边想,重云都被折腾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人怕他?她知道,很多人对于重云的恐惧来自于下意识的感觉,因为一听到那两个字,伴随而来的就是杀戮和血腥。 他推开门,就看见重云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的黑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下了,被套上了一件非常耀眼夺目绚丽多彩的绿色袍子。 长妤死死的忍住嘴角的笑意,然后迈入屋里,李三娘十分好心的帮他们将门给扣上,然后,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隔得那么远她都不敢上前,也不知道那位小姑娘胆子怎么那么大。 刚才看着他浑身都脏,本来想准备扒下他的衣服好好洗洗的,但是派去的人捧着一件黑色衣服屁滚尿流的就滚了出来,再也不敢上前。她只能大着胆子拿了一件最为华贵吸引人的绿衣服上去,之后就再也不敢靠近。 长妤倒是不管,含笑走了上去,看着那一件镶嵌着闪瞎人眼的宝石,充满了“富贵”气息的衣服,忍不住笑着赞叹道:“哎呀,师父您穿这件衣服简直太适合你了!” 她说着走上去,看着那一头如绸缎一般的发,道:“老板娘叫我来为师傅打理打理。师父,你看看,想当初在晋城的时候您是多么的威风八面,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现在连老板娘都看不下去了,叫我为你打理好,然后好抬价钱呢。” 她的手指在重云的头发上轻拨,看着那一张完全看不出任何神色的脸,还有紧紧闭着的眼睛,继续微笑:“师傅想要说话吗?徒儿知道您憋了一天了,很辛苦是不是?” 长妤说着手指下移,落到他的喉咙下方:“这个地方还是师傅您告诉徒儿的呢,点这里就能让您说不出话来。看来,师傅教的果然是有用的。” 长妤的手指一按,重云的唇角缓缓勾了起来,慢慢睁开了眼。 长妤一边梳理重云的头发,一边道:“师傅您的这头发长得真好。” 重云的目光从镜子里看着她,仿佛没有丝毫的怒气。 重云微笑道:“小狐狸,你等着,为师一定慢慢的将你的皮给剥了的。” 长妤站到他对面,微笑着拿起了眉笔:“哎呀,师傅,徒儿的皮可不好剥。” 她说着拿起笔在重云的浓眉上一点点画过去。 女人的东西!还是这等下三滥的地方女人的东西! 重云的额头上一股股青筋暴起。 长妤放下眉笔,然后拿起胭脂,放到重云的唇上。 “师傅,要不要张张嘴,这胭脂要抿一下才好。”长妤温柔款款。 重云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长妤看着他死死撑着的样子,心里都快笑开了,不过重云的嘴唇本来就红,这胭脂上去之后简直应了一句老话——却嫌脂粉污颜色。 重云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串字音。 长妤微笑着弯腰将自己的耳朵凑了上去:“师傅您说什么,大声点,徒儿听不到啊。” 重云轻笑:“为师说,乖徒儿,你等着。” 长妤听到这句话,嘴唇一勾,正想找句话回击过去,却不料重云的嘴唇一张,然后一把吞噬掉她的耳朵。 小小的耳朵被包裹,舌尖开始疯狂的扫荡,耳廓也没有办法幸免,长妤觉得仿佛有飞电滑过,身子几乎都要软下去,她想要将重云推开,但是重云根本放都不放,将那只小小的耳垂当成果子一样的嚼来嚼去。 长妤的手一下子拍了过去,但是重云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却还是依然如故。 真是去死! 长妤身子一颤,重云却趁着她这一颤的时机,嘴唇一移,凶悍的擒住她的嘴唇,然后攻击。 满嘴的胭脂味。 长妤一个不留神,就已经被他搜刮了一遍,等到她反应过来,舌尖都已经开始疼,也不知道用了如何的力道。她想要后仰,重云咬住她的嘴唇不让她离开, 长妤喘息着掐住他的脖子:“出,唔,去。” 重云一遍缠绕住她的舌尖,却无论长妤如何的威胁都不肯退出去。 长妤的手上力气加紧,但是对于重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愤恨自己开始发软的身子,正想拼着舌头流血也要退开,却不料重云一个低头,落到她胸脯,然后隔着那单薄的夏衫,咬住了她。 长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竟然,竟然…… 长妤简直想不出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事! 重云的舌尖轻触。 长妤羞得满面通红,几乎要倒下去,她一咬牙,然后双手下移,一把按住他的下巴。 “咔擦”一声,在继胳膊之后,重云的下巴再次脱臼。 长妤一把将重云推开,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那一小片的水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重云被推得往后一倒,脑袋磕在了地上,长妤一把拎起他,冷笑道:“师傅,徒儿希望待会儿别的男人,或者女人来的时候,你也有如此姿态!” 她说着毫不客气的扯住重云的头发,然后抹了一把脂粉在他脸上,狠狠的抹上去,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她抹完脂粉,然后毫不犹豫将重云一扔,最后走到房门,回头看着被他抹得一张脸乱七八糟的十三皇子,冷笑:“师傅,你等着,今晚将会是你渡过的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她狠狠的关上了房门,抬起脚来,走了出去。 她从老板娘哪里拿了三千两银子,然后要了一匹快马,迅速的往城外跑去! 真当她不知道重云现在是有更大的目的,只是将自己也设计进去罢了,不过,拿自己作为诱饵,他也是够大胆的。不过,他的事是他的事,他要干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今晚就算不能够真正的折腾他,但是按照重云的性子,也够恶心的让他一个月没办法了! 自己还是趁着重云没有恢复过来之前先跑吧,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长妤骑着马快奔,穿过城门,走出商城的范围,回头看去。 月枕孤城。 她想了想,然后骑着马,往晋城的方向返回。 而在数十里之外,银甲铁骑的队伍正飞快的往这边疾奔,带头的人的脸,赫然和一字并肩王林海的脸一模一样! —— 月上中天。将近子时。 正在打坐的女巫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头雪白的长发从帽子里面露出来,带着某种不容侵犯的庄严。 “女巫大人。”年轻的侍卫恭敬的喊了一声。 拓跋远从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问道:“时间到了?” 女巫点了点头:“是的,果然不出所料,他就在这商城里面。那人的安危和整个大燕相联系,只要断了它,也就断了大燕的气脉。那么之后的大燕,必定将是我们北夷的天下!” 拓跋远虽然对女巫所说的话有些怀疑,一个人死了怎么可能一个国家的气数也就尽了,但是对于他来说,今晚是攻下商城的第一步,只要能立下这一功,那么开拓北夷的疆土对他而言就更加的有利! 要的便是气势! 女巫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竹筒,然后打开,竹筒里面飞出两只雪白的小虫,她道:“这东西叫做飞翅,是当年大燕的国师送给陛下的圣物。却是不知道有一天这东西竟然会弄到他所在的人身上。” 她说着一招手,那只飞翅立马围着她一转,然后飞入黑夜里。 “跟着它,就能找到要找的人。” 飞翅在黑夜中盘旋着,拓跋远率先冲了出去,拓跋远的身形一现,立即,隐藏在黑暗中的他们的人也纷纷出现,然后悄无声息的往他离开的方向流动。 黑暗中绿玉阁一片火热。 飞翅在绿玉阁上方停住,拓跋远一挥手,立即,一百多人迅速的进入。 李三娘正在笑得花枝招展:“哎呀,秦大人,你放心,这回保证是绝无仅有的绝色,我给你说,三娘我看了一眼,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就是,那位爷看着有些让人不好接近。” 那秦大人摇了摇扇子:“有什么不好接近的?我可是进京面过圣的人。而且,你可知当朝的十三皇子?” “这哪儿能不知道啊。”李三娘笑着,“这名声,比皇帝还大哎,哎,真是该死该死。” 秦大人冷笑道:“前些日子去贺兰府的时候,我曾经有幸在宴会上见过一面,我给你说,那才是容华绝世,别说眼珠子不会转了,便是脑子都不会转了。而且那气势,那排场,啧,我给你说,那气势才是真正的让人望而却步。” 李三娘也不说话,急急的将他领到三楼,指着一个房间道:“秦大人,这回我可是花了血本了。只等秦大人看看满意不满意再说,如果满意,别忘了我们绿玉阁。” 秦大人笑着摇摇头:“不会不会。哈,三娘知道我就好这口。” 李三娘笑道:“那么秦大人快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秦三哈哈大笑。 下面的小二扯着脖子道:“三娘,来了好多人啊!快,快来!” 李三娘也扯着脖子吼了一句:“有什好多人!连这点场子都撑不住吗?” 但是下面再也没有回声。 李三娘也没察觉出异样,而是对者秦大人道:“秦大人,那么我就不打扰你。” 秦三再次大笑,转身上了三楼,李三娘看着他进入房间,然后才慢慢的转过身,屁股一扭一扭的下楼。 人家先贤不是说过吗,食色,性也。这人呐,不管你身居再高位,也不过如此。 她走到二楼,突然觉得不对,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三马子,你将人都……”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朱红色的楼梯,顿时眼前一花,看着眼前的尸体,尖叫还来不及叫出口,一个刀光已经飞了过来。 然后鲜血划开,她的尸体直接从楼梯下滚了下来。 拓跋远看着滴血的长刀,然后侧身将门打开,满头白发的女巫这才走进来。 她走了进来,道:“你们守住这个地方,待会儿我进去就好了。我要等子时。” 拓跋远点了点头。 女巫抬起了脚,慢慢的走上楼梯。 却说那秦大人进入阁楼,隔得那么远他只看到坐着的那个绿色身影,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只会觉得俗气,但是穿在他身上,单单是一个背影,都可以让人入迷。 凭借着多年阅尽男色的经验,就知道眼前的男子绝对非凡,单单那一头头发,就不知道花费多少的功夫。 他走过去,然后捞起那一头头发,掀了起来,一不小心看着那修长的脖子,像是玉一样的肌理,但是这种玉和女子又完全的不同,充满一种蓄积的力量感。 这李三娘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极品? 他心痒难耐,直接低着头然后难耐的亲了下去。 他急不可耐的想要转到正面,现在他已经沉迷到完全忽视掉那周身散发出来的让人恐怖的气势。但是,当他转到正面的时候,顿时吓得一个哆嗦,然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十,十,十三皇子……”他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完了。 重云的那双眼睛郁积着暴怒,额头上的青筋全部的暴起来,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秦大人顿时恨不得去死了! 天知道他心里只觉得这是晴天霹雳,这,十三皇子怎么会在这里?! 自己这简直是找死啊! 他猛地跪了下来,然后说使劲的将自己的脑地啊往地下磕,一声声砸下去:“殿下!饶命啊!小的一点也不知道啊!” 他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一片水渍从他的裤子下面渗透出来。 当然,现在的他依然还震慑在那个巨大的名号面前,一点也没有理解到现在眼前的这人,他一刀就能砍掉他的脖子。 现在的他,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带着诡异的韵律。 那秦大人正在磕头,却也感觉到了异样。 他僵在地下,然后放在地面的脑袋忍不住微微抬起来,然后就看到有无数黑色的虫子爬了进来。 他吓得连发抖都不敢了。 那些虫子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进来,然后,连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虫子已经迅速的覆盖了他的全身,然后,他痛苦的嘶吼声发出,他几乎听到了那些虫子钻进自己的内脏啃噬的声响。 门被推开,那一头的白发垂落到脚下,像雪。 北夷的巫女已经走了进来。 “十三皇子。”北夷人的发音带着僵硬的卷舌,即使是女巫也不例外。 那些小虫子在重云的脚下聚集,却只是停留在他的脚下,再也不肯上前一步。 女巫在他的对面站立,然后看向他,即使是她,也显然被这样的容色所震撼,但是这震撼也只维持了一瞬间,她便道:“传言十三皇子重云有国色,果然诚不我欺。” 重云不说话,甚至还闭着眼。 女巫道:“十三皇子,你的威名可是传遍了北夷。要知道我们北夷的大王,也对你很感兴趣,因为在我们北夷,男人喜欢男人是一件不能被饶恕的事,但是,你们的皇帝也真是大胆而奇怪,竟然痴迷于你。但是现在我见了,才明白痴迷你的原因。这般的容色,就像天上的月亮,足可以吞噬人心啊。” 重云抬起眼睛,道:“竟然出动了北夷的女巫,本殿,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女巫道:“我老了,也活不了多久啦。连你们大燕的国师都死了,我这个活了两百多年的人又还能活多久呢?只不过想在死之前为我们国家做一点事情罢了。北夷的人虽然比不上你们大燕,但是也很多。但是那么多的人中,竟然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当女巫的人。从此,北夷再也没有女巫,所以,你代表着大燕的国脉,只要你死了,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一向守在心底的秘密,为何会在看到重云的时候说出来,当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带着鬼魅地狱的深渊,叫人想要将所有的秘密说出来,那样,才轻松。 重云道:“你来杀我?” 女巫点了点头:“是。来杀你,为完成一个仪式。” 以死亡为名。 他说着,拿起了手中的拐杖,然后,朝着重云戳来! 重云的身体在凳子上僵硬的一偏,然后,那根拐杖直接戳破了面前的一扇木窗,然后,明亮的月光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 照得这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空旷。 月光在他的眼底。 女巫看着他眼底的月光,道:“真可惜,我早就算出今日是你最弱的时候,你的身体出了点差错,几乎每到将近月圆的时候都会失去力量,而今日,却是你最为弱的时候。而你,也会出现在商城。” “哦?是吗?”他突然笑了笑,眼底藏着一种血腥,“你知道本殿出现在商城是为什么?” 那女巫摇头:“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重云的目光看向窗外,唇角一勾:“我似乎,听过一句话,你们女巫的骨血可以探知一些前世的事,是不是?” 女巫眯了眯眼:“你如何知道?” 重云笑意不减:“其实,本殿也是才知道不久。本来,本殿以为会很麻烦。但是现在,相比于另一种方法,却觉得这一点也不麻烦。” 他的这一生,将所有的东西都把握在手里,一切的一切,只要经过小心的一布局,就永远不会有失误。 失误是什么?失误不过是那些蠢货自以为是的借口。 这世间哪里来的什么失误? 包括此次,虽然中间因为那小丫头而出了一点差错,但是那根线一直在自己手里,自己想要它放多远就放多远,从来没超过自己的掌心。 他想要干什么,从来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 当然,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若是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糊涂的活下去,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世间如此孤独,这万千血腥,于他,又有什么干系? 颠覆了天下也罢,只求这一生不负。 重云微微的笑了,这一笑光芒万丈,然后,突然有此起彼伏的尖声从商城的尽头传来。 一波波的浪潮突然朝这边围攻而来。 重云脸上的血丝突然再次绽放,只不过从眼角细密的开始,勾勒的仿佛一朵花。 子时来临! 他转头看向那女巫,似笑非笑:“你们这些蠢货,难道就不明白,是本殿的?” 他笑着,被长妤点了穴道的身子慢慢的恢复,他抬起手来,然后若无其事的将长妤卸下的胳膊和下巴“咔嚓”一声掰正,然后镶嵌好。 “你,你不是十五最弱吗?!”那女巫不可置信的低呼。 “本殿用了一些方法,将世间推早了一天而已。” 重云站起来,然后落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轻轻的一撕,将那块给秦大人挨个的皮毫不留情的撕下,仿佛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 他抬步走向那女巫,身上的绿色衣服偏偏碎裂,然后落到地上,无声。 他笑,风华绝代,残忍血腥,如堕地狱之美。 “你不知,本殿专为你骨血而来?” 拓跋远站在阁楼下,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正当他预感到不好的时候,外面突然闯进来一队人马。 “王爷,不好了!整个商城被银甲铁骑围困了!” “什么?不是将城主都控制住了吗?” “属下也不知道啊,王爷,咱们快点找个机会撤退吧!” 拓跋远立马看向阁楼,但是,突然“咔嚓”一声,一道光冲了起来,然后,阁楼的房顶突然被掀飞,一个身影从房中跃了出来,天空的圆月皎皎,却全做了他的陪衬! 他镶嵌在月亮之中,仿佛月里的仙人。 然而,这位仙人的手中还挂着一个人。 鲜血沿着长长的白发滴落。 “女巫!” 下面的拓跋远震惊的大吼! 这几天的折腾已经将重云的耐性完全的磨尽,他的身子突然落下来,然后一把挥起衣服。 鲜血再次划开。 激烈的马蹄声从瞬间奔腾而来,银甲铁骑在人们的尖叫中瞬间占领整个街道! 为首的“林海”虽然穿着一身的铠甲,但是铠甲下面,却露出绣着金线的锦衣,他看着重云,眼睛闪亮,嘴角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黛眉,脂粉,唇红是怎么回事?! “殿,殿下。您,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了?”那“林海”几乎要忍不住笑起来了。 但是被重云的眼色一杀,他瞬间闭了嘴,死死的憋住自己的笑意。 重云这才将手中的尸体一扔,“林海”急忙接住了,然后看向自己刚才还威风凛凛,转眼间就臭着一张脸的殿下。 这,这是谁啊,竟然能让重云的脸色扭曲成这样。 重云现在只恨不得将那个小狐狸剥了皮,然后好好的收拾!狠狠的收拾! 他现在,十分的,想杀人! 他冷冷的看着那“林海”:“将这些北夷人全部给本殿杀了!然后,将那位北夷王爷的脑袋给我割下来,皮给我做成美人图,给北夷那个老不死的送去!” 他说完,身子飞快的一掠,然后飞往外面。 小狐狸,你等着! ------题外话------ 好了,重云和长妤的这条线先完了。回晋城去~么么哒~ 因为前几天的停电打乱了阿吹的脚步,所以,明天或者从后天开始,更新时间一律调整道下午五点~爱你们,谢谢支持正版的妹子~ 哈哈~谢谢hewelg8922你的五朵鲜花,还有ally1108滴一张月票~ 第九十章:长妤VS重云(四) 第九十一章:风波(上)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一章:风波(上) 因为知道正华帝必定会在那边耽搁一段时间,所以长妤在远离商城之后也不慌不忙,悄悄掩藏行迹慢慢的在往晋城游荡。 在路上的时候长妤也曾考虑过就这样远走,但是吴莲等人还在那儿,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她必须回去查明自己的死因,虽然过去了七十年,她的死活对于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但是对她而言,却是最有意义的一点。 虽然死了,也不能不死得不明不白。 就这样一悠一转,她回到晋城的时候刚好也是正华帝回来的时候,而这一路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穿成一条线。 正华帝犒军,却不料北夷奸细进犯,伤了夏侯敏,于是林海带领一众人马围困商城,捉到北夷王爷拓跋远。 从始至终,重云和她的名字都没出现过。 一条阴差阳错却看似很完美的线。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草正伏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打瞌睡,听到敲门声,不由皱了皱眉,然后爬起来去开门,心里不由暗道:“又是周氏那边来的人?真是烦人。” 她打开门,却见到风尘仆仆的一张脸,不由呆了一下,然后惊喜的道:“姑娘!” 长妤点了点头,微笑道:“先给我准备水,我洗澡。” 小草急忙点了点头,然后飞快的跑到后房:“小姐回来啦,准备热水!” 长妤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 这一路为了好骑马,所以穿着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利索装扮,她换下衣服,然后将自己沉入热水中,彻彻底底的将自己擦了一遍。 这夏日炎炎,她最是怕热,在路上的时候都忍着,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自然动也不想动,叫人拿来冰块消夏。 她躺在榻上,正准备休息一下,小草却端了冰镇雪梨汤进来,长妤一边拿着勺子往自己的嘴里送,一边听到小草问:“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啊?我听到外面说皇帝和那些公子小姐都往宫里呢,怎么你在这里?” 长妤吃了冰镇雪梨汤,然后放到桌上,微笑道:“我嫌挤得慌。你先派人去打探打探吴小姐的消息,如果皇宫里面有人来找我,就来叫醒我。我有些累,想先睡睡。” “哦。” 等到小草离开之后,长妤这才懒懒的趴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睡得极其的不安稳,眼前老是出现重云的一张脸,凝聚在跳下悬崖的时候。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门被掀开。 她猛然睁开眼,就看到小草焦急的一张脸,她急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小草紧着一张脸道:“小姐不好了,吴小姐被抓起来了。现在根本不知道死活。” 长妤的手一紧:“怎么回事?” 小草道:“不知道,听说一路押回来的,和那九皇子的刺杀有关。” 长妤听了,心里微微一松,这样说来吴莲的性命暂时保住了,她从榻上起来,道:“叫车夫做好准备,我要去皇宫。” 她抬脚走出了房门,又道:“去给我那一朵碧海月茶过来。” 小草“哦”了声,然后转身进屋,从胆梅瓶中抽出一支碧海月茶,但是明显有枯萎的痕迹了:“小姐,怎么办,都这个样子了。” 长妤接过,微笑道:“就是这个样子才好。” 她说着,接过这碧海月茶,然后用千年檀香木的盒子装起来,转头出了门。 长妤赶到皇宫外,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秦笙,他的眉头紧皱着,低头迅速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猛然一抬头,就看见长妤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衣服站在那里,不由一呆,然后眼底掩不住的喜悦之意:“谢小姐!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长妤目光微垂:“秦世子。” 看来秦笙无恙,那么那日吴莲也应该无恙才是。 秦笙看见她,眼底的喜悦掩饰都掩饰不住,他忍不住上前,但是刚刚一踏步,长妤就十分克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秦笙立马觉得一头冷水当头罩下,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见长妤的时候,他想要靠近,她就是那么的一退。 他只觉得声音哽在喉咙里,想要抬起眼睛看她,但是却陡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看到她浅碧色的衣裙,上面绣着一枝梨花,浅淡的浮在眼角。 秦笙到底还是抬起头来,声音平稳温文:“谢小姐是要到宫里面去吗?” 长妤点了点头。 秦笙道:“那么谢小姐和我一道吧。” 长妤道:“多谢秦世子。” 秦笙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用。” 其实秦笙是特地出来问一问的,苍山一行发生了太多事,那日长妤走后不久,他就醒了来,当时看着胳膊上包扎的痕迹,他只觉得心里是止不住的开心,但是再开心却也找不到长妤了。后来夏侯天等人找到了他,将他送了回去。但是因为谢长妤现在既非重云的未婚妻,又没有更多的人关注,所以一直没找到正华帝也没说什么。他身体好了些之后,就立马派人去查找,但是那边又传出消息,北夷人混入,夏侯敏受伤昏迷不醒,商城被潜入。 这一串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来,谁还管谢长妤的死活。 也只有他随着大部队回到晋城之后,还在四处派人去搜寻打探消息,刚刚他也是听到属下的汇报之后有些焦急,却不料一抬头就看到了谢长妤。 长妤走在前面,秦笙就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但是刚刚走了不久,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又娇又脆的声音:“秦哥哥,是秦哥哥吗?” 秦笙回头看去,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看了长妤一眼,见她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又不禁微微的失落。 这一转眼间,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少女已经追了上来,容貌娇艳,唇如点朱,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 她停了下来,然后有些充满敌意的看着长妤:“她是谁啊?秦哥哥,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秦笙眉头微皱,声音依然是克制文雅的:“这位是谢府的谢三小姐。” 他说着转向长妤,低声道:“这位是安国府的小姐周敏儿。” 其实,也是家族为他定下的未婚妻,周少安的妹妹。 “呀,你就是那位谢三小姐啊。”她惊呼,不由得撇撇嘴,真是的,不过一个庶女罢了,怎么配和秦哥哥站在一起? 长妤微微一笑,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沉稳锋芒:“是,我就是谢家三小姐,谢长妤。” 周敏儿被那目光看的一惊,转而又惊讶于那张脸,顿时,她心中的危机感大增,于是伸手拉住秦笙的胳膊,撒娇道:“秦哥哥,你去苍山回来有没有给敏儿带东西回来啊?敏儿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多东西。我为了给你绣荷包,把我的一只手都刺破了,秦哥哥,你瞧瞧,敏儿好痛啊。” 秦笙着急的想要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下扒下去,但是周敏儿却是不放手,一双眼睛里含着眼泪:“秦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敏儿了?” 秦笙无话可说,只能转了头想去看一看长妤,但是等他一转头的时候,却见长妤早就走了。 他不由一阵苦笑,人家根本就不会在意。 长妤随着带路的小公公进入御花园的时候,一片片灯火繁盛的迎面撞来,衣香鬓影伴随着鳞鳞水波,还有丝弦之音悠扬传来。 她走了过去,就听到正华帝的声音高兴的响起来:“好好好!好好好!林海这一仗打得不错!就给那些北夷的贱奴看看,想要乱我大燕,简直不知死活!” 林海?!不是被重云给杀了吗?! 长妤眉头一皱,转身就看见跪在地上的“林海”,她的脑子顿时一转,这根本就是重云派人易容的。 重云呢? 长妤心里又不由一紧,其他的她倒是不害怕,就是那日那样的折腾他,不知道回来的时候他是准备将她给剥了还是给剐了。 这个念头微微一过,她便转了出去,然后站到了众人面前:“小女参见陛下。” 旁边的人纷纷对她投来意外的目光。 她还活着?! 正华帝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他仿佛对长妤为什么活着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那边,正华帝旁边的谢长歌穿着华贵的衣服走了下来,温柔的道:“妹妹,你没事?太好了。” 长妤看着她,心底冷笑。 吴莲的事情绝对有你的份,放心,谢长歌,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脸上仍然是安安静静的笑:“谢谢二姐。”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着谢长歌穿在身上的华贵的衣服,这件衣服耀眼夺目,层层叠叠的花绣用金银线穿织,在灯火中,整个人俨然是光芒所在,她微笑道:“二姐这件衣服真是美丽。” 谢长歌道:“妹妹喜欢?” 她说着转头对着正华帝道:“舅舅,我妹妹也喜欢呢!还有没有,也给妹妹一件吧。” 正华帝皱眉道:“长歌,你是嫡女,要有嫡女的姿态,这件衣服不是她该穿的。这是当年你母亲的,只有向你们这样美丽善良的人穿上这件霓衣才会值得。” 谢长歌顿时不好意思的对长妤道:“真不好意思了,妹妹。” 长妤心底冷笑,真是一个好姿态啊!这般的为自己的“妹妹”着想,在别人看来却真是既美丽又善良,却借着正华帝的口打压她,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不是她这个庶女能够比的。 不过,长妤早就料到了,先要套麻雀,总要撒上一粒米。 长妤看向谢长歌,道:“二姐,你能不能帮妹妹一个忙?” 刚才不还装那个样子吗,自己现在提要求你还能拒绝? 谢长歌亲切的道:“妹妹你说吧,姐姐能够帮上忙的,一定会帮的。” 长妤轻轻的低下头:“我有一个好姐妹,她是和我一起去的苍山。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你帮我找找。” 谢长歌的声音顿时一噎,微微退开一步:“妹妹,你那位好姐妹,出了一点事。” 长妤立马惊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谢长歌抬起头来,不知道怎么说话,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沙哑怨愤的声音从不远处插了过来:“出了什么事?她,刺杀本皇子。” 长妤转头,就看见夏侯敏由宫人扶着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说一句话都要喘气,他的目光狠狠的盯在长妤身上,似乎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无声的交锋。 长妤道:“不知道我那姐妹如何伤了九皇子。” 夏侯敏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假惺惺的女人掐死!还敢问怎么伤了他?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肺部却出了大问题,别说动武,就是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简单的行走也不能够!对于强势的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这生不如死的? 夏侯敏咬着牙道:“你那位姐妹,就是北夷派来的奸细。那日被雪鹰叼走根本就是有设计的!她潜入军营里,刺伤了本殿!然后又和她的同伙逃跑。” 长妤道:“九皇子如何知道是她?” 夏侯敏冷笑道:“如何?那个贱人的脸本皇子记得清清楚楚。” 长妤看着他,然后转头看向正华帝,道:“陛下,我的那位姐妹绝对没有刺杀九皇子。还请陛下明察!” 夏侯敏怒道:“你说本皇子陷害她?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我陷害她干什么!” 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一字字道:“谢长妤,那位既然是你的好姐妹。那么刺杀本皇子的事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是不是你在背后作祟!你才是,北夷的奸细!” 长妤道:“是!我才是北夷的奸细!是我刺杀的九皇子……” 谢长歌立马道:“妹妹,不要胡说。” 夏侯敏大笑道:“看到没有,她自己都承认了!” 长妤转头看向正华帝,道:“陛下,如果九皇子一定要诬陷人,一定要找一个替罪羔羊,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只是,吴莲现在的身子如何,九皇子的身子如何,一个人被雪鹰叼了那么久,连死活都不知道。而且,九皇子,我就问,以你的身体,怎么会被阿莲给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夏侯敏冷笑道:“自然是她还有一个帮手。” 长妤想起周三:“帮手?据说九皇子是在军营里被伤,那么,阿莲既然是一个女子,又如何在大庭广众下进入军营的?” 夏侯敏冷笑道:“那女人自然是趁着夜晚进来的,最后偷袭的。” 长妤道:“九皇子,阿莲根本没有功夫,偷袭?怎么偷袭?而且,当时她还受了伤,我和秦世子分开的时候,她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如何伤得了你?” 夏侯敏正想开口,那边的正华帝已经不耐烦的道:“好了,吵什么吵。今天晚上是庆功宴,你们吵什么吵?要吵给朕滚出去!” 夏侯敏冷哼一声闭了嘴。 长妤却毫不犹豫的对着正华帝,道:“请陛下还她一个公道。” 谢长歌在旁边站着,也是上前一步:“舅舅,你就帮帮忙吧。” 正华帝本来震怒的目光看向谢长歌,轻松了下来:“好吧。明天再说。” 长妤继续道:“谢谢陛下。只是我那位妹妹身子受伤,我可不可以带大夫去看一看。” 正华帝皱着眉头,看了谢长歌一眼,不耐烦的道:“去吧。” 长妤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那边谢长歌却端了一杯酒,然后递了上去:“谢谢舅舅。” 正华帝笑了笑,伸手接过,看着眼前的那一张脸,似乎晃了晃神,但是瞬间又回过神来,接过:“长歌真是个好孩子啊。” 谢长歌笑了起来:“舅舅,那日长歌见到银甲铁骑的风姿,现在心中还有余味,不由想起了一首诗,给舅舅念念?” 正华帝带着宠溺的看着她:“说吧。” 谢长歌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吹。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她的话音一落,顿时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了赞叹声! “果然是长歌小姐,才气非凡!”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好诗!好诗!” …… 那些名门世子看到谢长歌,眼底的痴迷更加深厚,这位谢长歌小姐,不仅容颜绝美,心底善良,还才华出众,便是这一首诗,就不知道要压下多少的状元郎,更不说那些闺阁女子了。 长妤的目光一垂,这谢长歌心底确实是有几分才华的。 正华帝温柔的看着她:“你的母亲原来也最爱这些的。你可,真像是你的母亲。” 谢长歌低头有些伤感的道:“可惜长歌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样子了。” 正华帝的目光落到谢长歌身上,眼底渐渐有一丝痴迷,旁边的人看的胆颤心惊,难不成这位皇帝要将自己姐姐的女儿纳入后宫?那可比重云更被天下人所不容! 长妤的目光一闪。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跑来:“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正华帝眼底陡然恢复清明:“什么事?” 那个内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道:“五皇子妃,五皇子妃出事了。” 旁边的夏侯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正华帝揉了揉眉头:“女人,又出事?出了什么事?” 那个内侍欲言又止。 正华帝怒道:“说啊!再不说你的舌头就不必要了!” 那个内侍跪着,声音都快哭了:“五皇子妃,被四皇子,给,给……” 长妤的目光一转,夏侯林顿时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了出来,一把扯住那个内侍的衣服:“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四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小的,小的……哎哟。”内侍想要反驳,但是夏侯林却已经一把将他给推到地上,然后撒开腿就跑。 这样,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四皇子和五皇子妃?怎么可能?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华帝的脸色,正华帝的脸色已经黑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的颜色了。 长妤的眉头一皱。 正华帝当年的身份就是被人说是当年的光帝和自己的嫂嫂乱伦生出来的,所以这件事一直是正华帝的心头恨,这么多年没人敢提。夏侯天被人设计撞在了这个枪口上,也是自寻死路! 正华帝一走,剩下的那些王公贵族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虽然是皇家丑事,但是毕竟关系着太子之争。 齐国公和秦笙已经快步赶了过去。 人渐渐的走得远了,谢长歌站了过来,温声道:“妹妹,你要去看吗?” 长妤低头道:“多谢二姐了。” 她说着将袖中的盒子拿了出来:“这是妹妹给二姐的礼物。” 谢长歌疑惑的看着她,脸上仍然做了笑语盈盈的样子:“哦?这是什么?” 她说着将盒子打开,却见里面装着一朵差不多已经枯萎的碧海月茶,眼眸一深。 她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微笑:“谢谢妹妹了。” 长妤微微颔首:“不用。” 谢长歌捏紧了盒子,这朵碧海月茶只有重云才有,这是告诉她她根本算不得什么吗?! 长妤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如果谢长歌不生气才是让人忌惮,真生气,看来还是很在乎一些东西的。 只要是在乎的,就好。 长妤跟过去,隔得老远就看见夏侯林拖着夏侯天打,旁边哭哭啼啼的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看来就是五皇子妃了。 这夏侯天和夏侯林一向是哥们,但是夏侯林性子直,爱美色,但是却容不得戴绿帽子,现在他一直相信的夏侯天竟然敢在这种场合将他的皇子妃给侮辱了,他哪里受得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突然一跃,然后“噗通”一声,跳入湖中。 “快!快就五皇子妃!” 那内侍急忙喊着,正华帝一挥手,旁边立马有侍卫也跟着跳了下去,然后用披风将五皇子妃给裹了上来,这个时候,五皇子妃已经晕过去了。 正华帝挥挥手:“将他们带到我面前来。” 侍卫上前将夏侯天和夏侯林分开,然后将他押了上来。 夏侯天颓然的跪在那里,齐国公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好不容易在救治水灾和苍山一行中有了好表现,正华帝也显然松了口,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错。 “是不是你干的?!”正华帝怒道。 夏侯天跪在那里,喃喃道:“儿臣,儿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 夏侯林在旁边哭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禽兽!平日里看上别的女人就够了!我呸!枉我将你当兄弟!” 夏侯天立马道:“父皇,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儿臣只是有些醉酒了想出来醒醒酒,然后听到房间里面有焦急的喊叫,于是我就进去,但是,但是……五皇子妃是五弟的妻子,我怎么可能想干这种事?” 夏侯林破口大骂:“你这个色中饿鬼!你他妈干不出来啊?当年在路上你看到一个娘们长得好,就让我绑了来。哪里管她是不是人的妻子。喝了酒你才暴露了你的本性!夏侯天,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齐国公急忙道:“陛下。四皇子并非不知道分寸的人。这件事,还望陛下仔细查查看,看一看那房间里是否有什么东西?” 齐国公挥挥手:“去!待人去搜搜看,将御医带上,如果没什么东西,就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我打入死牢!” 齐国公等人的脸色已经全白了。 侍卫急忙喊上几位御医去转了一圈,他们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于是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翻,最后出来,对着正华帝道:“陛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正华帝彻底闭上了眼睛:“将夏侯天打入死牢!” 夏侯天张开嘴,最后颓然的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进入了这个陷阱。 他一直小心翼翼,还是一步差错,一生已毁。 而这个时候,周听星突然道:“陛下,臣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正华帝道:“说吧。” 周听星道:“这件事,臣女本来不想说出的,因为毕竟人已经死了。可是,四皇子既然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我想,还是有必要说一说。” 夏侯天看着她。 周听星突然张开手,一枚红珊瑚出现在她的手心,立即,所有人都看向夏侯天,这种东西只有他才有。 周听星道:“弘文馆起火之前,我的妹妹曾被半夜潜入的男子侮辱。而后,谢三小姐在门外捡到了这个东西。是不是,谢三小姐?”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长妤。 长妤道:“是。” 夏侯天的目光瞬间像刀子一样刺来! 周听星道:“这件事真相如何也无法追究了,只是臣女刚好想到,就顺便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这些话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什么事实,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扇扇风,这把火就足够燃烧起来了。 众人一听,下意识的就会想到,原来的周静菡还是准太子妃,这个夏侯天竟然在那个时候就这样做! 夏侯晋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但是众人看着他都不免同情。 夏侯天咬着牙,只能死死撑住:“我没有!” 但是现在哪里有人要听他说什么。 长妤的目光看着那瑟瑟发抖的五皇子妃,然后又看向周听星,嘴角缓缓一勾。 既然如此,就先把周听星解决了再说。 她想着上前一步,然后道:“陛下,此事,应该另有隐情。” 这下大家又将目光转向了长妤。 正华帝冷冷的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少女当日将吴威给送上了死路,现在又来干什么。 秦笙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夏侯林怒道:“什么隐情?我王妃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他妈和夏侯天根本就是一伙的!” 长妤根本视而不见,只是对着正华帝道:“陛下,容小女一说。” 正华帝看着她,倒是有了三分兴趣:“你且说说看。” 长妤道:“先来说说弘文馆一事。当日确实是小女捡到了一颗红珊瑚珠子给周小姐,但是,就凭这颗红珊瑚就断定是四皇子有所不妥。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颗红珊瑚显然是有人在故意误导。” 正华帝道:“怎么误导?” 长妤道:“刚才听星小姐拿出那红珊瑚来,我一看,却觉出有些不对劲。因为,那颗红珊瑚和四皇子耳朵上常戴的红珊瑚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正华帝道。 长妤道:“这颗红珊瑚红中泛黑,显然是此中极品,难得一见。而四皇子耳朵上的红珊瑚,却只是上品。” 她说着转向夏侯天,问:“不知道四皇子用的珊瑚是一种还是多种?” 夏侯天的眼神灼灼,仿佛看到了救星:“只有一种。都是从容华斋定制的。”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正华帝:“陛下,要判断四皇子是否说的是真话,可以去看一看四皇子的屋子,他得珊瑚耳珠是不是只有一种。” 周听星插嘴道:“谢三小姐,就算现在只有一种,也不代表以前只有一种。” 长妤点了点头:“是,确实是这样。但是这珊瑚耳珠要定制,能够定制的地方一定不少。为了能更准确,不如到除了容华斋之外的所有斋堂去查看,问一问四皇子是否定制过其他的珊瑚耳珠。而且,这颗珊瑚耳珠是此中的极品,如果定制过就一定有印象。这样,就可以查探真假了。” 正华帝看了看她,然后道:“去。” “是。”侍卫立马应了声。 长妤看向夏侯天,问道:“四皇子,你是真的对不起五皇子妃了吗?” 夏侯天顿了顿,艰难的道:“是。” 长妤道:“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状况?” 夏侯天努力回忆:“当时我就是出来醒酒,但是我听到一声惊呼,当时我听出是五妹的声音,想着夏侯林平日和我一道,于是也就冲了过去。但是过去的时候,原来有一只老鼠,于是我就帮她赶走。五皇子妃留我吃了一盏茶,之后又说了几句,然后,然后……” 长妤道:“然后四皇子就觉得眼前的人美的惊天地泣鬼神,让四皇子忘了礼仪大义,忘了心中抱负,忘了这还是皇宫,然后就扑了上去?” 夏侯天顿时噎住。 夏侯林怒道:“他就是个混蛋!” 长妤摇了摇头:“很明显,四皇子是中计了。” 秦笙在旁边道:“是不是那盏茶有问题?” 他说着急忙去找那些御医。 长妤道:“不必了。茶里没问题,有问题的,在这里。” 众人一惊,却见她走到了五皇子妃面前,然后,低头一看,方才微笑道:“刚才大家觉得五皇子妃跳水跳得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 不堪被辱跳水自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长妤摇头道:“我相信大家都认为这是正常的。但是为何在被四皇子侮辱之后,那位五皇子妃没有立即跳水自杀呢?人的情绪最糟糕的时候不应该是事情刚发生之后吗?但是你看,其他的不说,便是这一来一往的时间,都够五皇子妃跳个十七八回了吧。” 她说着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五皇子妃的脸:“真是一个美人啊,大好年华,就这么死了也可惜。” 长妤看了看,道:“那么五皇子妃为什么会在情绪都已经平复了大半,而在众人面前跳呢?因为,她知道,你们会救她。人那么多,你们能忍心见死不救吗?跳下去死的机会是多小啊。” 旁边的秦笙问道:“既然她要活下去,为什么要跳水?” 长妤微笑道:“是啊,为什么要跳水呢?难道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是一个贞洁烈女吗?不,而是因为,我们聪明的五皇子妃,要毁灭所有的痕迹。因为,那些药不再房中,根本,就在她的身上。只要四皇子接触了她,时间一久,那么便是圣人也会发疯。她跳水,只不过是再保证自己活命的基础上,然后将身上那些东西全部的消除。因为就算四皇子闻不出来,那么来的人,譬如御医,总能从其中看到端倪。” 这一说完,连正华帝都沉默了下来。 周听星的目光一闪,夏侯晋捏紧了手指上戴着的扳指。 旁边又有人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有什么证据证明?” 长妤道:“确实是小女的一面之词。只是,现在的所有事情,还是先让御医将五皇子妃救醒再说吧。因为,一切的谜团,还是要让咱们的五皇子妃来解答。” ------题外话------ 没满一万字,待会儿来补,订阅过的就可以直接看啦~ 第九十一章:风波(上) 第九十二章:风波(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二章:风波(下) 旁边的御医见了,立马上前,夏侯晋脸色沉了下来,想要离开,却被周听星的眼神制止,谢长妤那丫头精得很,这个时候动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那御医下了几针,将随手带着的老山参片塞入了五皇子妃的口中,然后又掐了掐她的人中,不一会儿,五皇子妃就醒了来。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五皇子妃醒来,脸上就是哀泣之色。 长妤一双眼睛看着她,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泪水“刷”的流了出来。 “你看我干什么?” 长妤道:“我在看五皇子妃何时承认自己勾引了四皇子。” “你说什么?!”五皇子妃陡然惊叫起来,然后满脸羞愤的表情,“你是谁,竟然这样侮辱我!” 长妤微笑道:“五皇子妃为何如此大的反应,我不过想问问罢了。小女只是怀疑四皇子对五皇子妃做的事情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我,我……我不活了!”她说着就想往水里面跳。 夏侯林一把奔了过来:“你们想要干什么,难道要逼死她吗?” 虽然他平日里并不把自己这个王妃看在眼里,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男人的面子总要要的。 长妤微笑道:“五皇子妃,我想问你,四皇子是怎么欺负你的?” 夏侯林哽着脖子就想说话,却被长妤一眼瞪了过去:“请闭嘴!” 夏侯林顿时蔫了。 五皇子妃哀哀凄凄的道:“我,我哪里知道,我被老鼠吓到了,他冲进来帮我赶跑了老鼠,为了答谢四皇子,所以我请他喝了一杯茶,然后,然后他就……” 她说着全身都在颤抖,看得旁人都不忍再看。 长妤却视若无睹:“你为什么要给他喝茶,说一声谢谢不就可以了吗?男女本来有别,哪怕她是你的皇兄。更何况,四皇子妃,身为一个皇妃,你怎么在这里?” 五皇子妃低头道:“到了晚上,这里的风景不错。我原来就喜欢在这里。” 长妤点了点头:“是。你原来喜欢在这里,谁可以证明呢?” 五皇子妃急忙道:“我的丫头,还有这里的侍卫。” 长妤微笑:“很好。丫头,侍卫,那么五皇子妃,你的丫头呢?这里的侍卫呢?这里这么多人,除了我匆匆入宫之外,还有谁没有带丫头?你们皇子妃身边更是允许有两个丫头,到这样本来就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你的丫头不再?还有,平日里这里都有侍卫,现在是晚上,那些侍卫都到哪儿去了?你来告诉告诉我。” 五皇子妃声音一堵,顿了顿:“我,我丫头生病了,我没带她来。而这里的侍卫,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不在。” 长妤微笑着摇了摇头:“五皇子妃,你说谎。” 五皇子妃顿时恼怒:“你别血口喷人!” 长妤摇了摇头:“血口喷人?不,五皇子妃,你说你丫头生病了没来,好,我来告诉你,你的丫头来了,但是又被你支走了,只不过现在恐怕都被人杀了吧。你看你的指甲,你很爱美,用的是上好的凤仙花汁。但是这凤仙花汁有一个特点,就是刚刚涂着不久,她遇水是会融化的。因为还没彻底的凝固。你看看你手上的凤仙花汁,已经在融化了。那么,这凤仙花汁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你都在皇宫了,你说说,谁会为你将两只手的凤仙花汁液涂得这么的完美?” 五皇子妃眼珠子乱转:“谁说一定要丫环涂?我也可以涂!” 长妤立马转头道:“去给五皇子妃拿一瓶凤仙花汁来,让她涂涂看!” “你,你……”五皇子妃说不出话来,拿眼睛愤恨的看着她。 长妤目光一闪,然后转向太医:“太医,你来看看,这凤仙花汁吧。” 五皇子妃脸色一变。 那太医急忙奔过来,五皇子妃哭道:“你这样欺负我,我死也不会受你的侮辱!” 她说着就要往湖水中一跳,但是刚刚触到水,长妤就一把拉住了她:“五皇子妃,这回我来救你。” 五皇子妃突然脸色微微一变,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厉芒,突然手一伸,然后“刷”的一声,一道冷光猛地刺向她! 离长妤最近的是夏侯天。 其次是秦笙。 但是两人都还来得及出手,一道光比他们更快! 那道光没入了五皇子妃的脖子,一刀毙命。 长妤的手一紧。 真是,周听星这一招太狠了。 但是她仍然要捧起微笑道:“多谢听星小姐了。” 周听星淡然含笑道:“不用。” 这边所有人都因为这一件事而愣在了当场,夏侯林大叫道:“她怎么会武功?!” 长妤将这五皇子妃给拎了起来,摇摇头道:“五皇子,可能这位,不是你的五皇子妃。你的五皇子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她说着摸索到她的脸颊,果然摸到一张皮,然后一撕。 “嗤啦”一声,一张薄薄的东西被撕了下来,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夏侯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正华帝道:“下令搜索,然后,给我彻查此事!” “是!” 正华帝目光落到长妤身上,少女已经安安静静的退到了阴影中,垂眸。 仿佛一点也不打眼。 —— 晚宴过后,长妤便由侍卫带着来到天牢,见到吴莲的时候她的脸色不由的绷紧,脏乱的牢房内,吴莲缩在腐烂的稻草上,浑身都在发抖。 长妤走过去,低低的喊了一声:“阿莲。” 吴莲的身子僵了僵,然后挣扎着抬起头来,迷蒙的眼睛抓着一点光亮:“快,快走……” 长妤心中微微一酸涩,伸手将她扶起来,然后靠在自己肩上,但是陡然间手一触,却觉得浑身滚烫。 这都烧成什么样子了?! 长妤对着侍卫道:“劳烦这位小哥去看看,我喊得大夫到了没有。” 长妤说着拔下了手中的玉簪,然后递了过去。 那侍卫看着玉簪,一边接过一边笑道:“谢三小姐何必这样客气?您说一句不就得了?” 长妤微笑道:“侍卫大哥也辛苦,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那侍卫道:“谢三小姐见外了。” 他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长妤这才哑声道:“阿莲,让我来说一说好吗。事情是不是这样的,当你和周三在当日并没有赶回去,而是在苍山逗留了一段时间。结果等你赶回去的时候,刚好碰上返程的队伍。然后那九皇子夏侯敏就说你是伤他的人,是不是?” 吴莲头脑烧得晕晕沉沉的,但是仍然抓住了一丝清明:“长妤,别,别救我。有陷阱。我听他们说了,只要你把我救出来,就是真正落入陷阱的时候。别……” 长妤轻声安慰:“别担心。阿莲,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锦帕,然后擦拭在她的脸上,吴莲似乎又想起什么,哑声道:“救,救周先生。” 周三? 长妤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就他。” 吴莲道:“他,他在谢长歌手里。” 长妤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而那边,脚步声从阴暗的牢房里穿了出来,侍卫带着老童子来了。 长妤下了马车的时候,就叫那车夫去叫人了,那老童子走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哎呀,你们这些小姑娘大老爷的,没事别整天折腾行不?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长妤道:“秦大夫,快来看看。” 老童子听到长妤这样称呼他,颇有点讶异:“哎呀,今儿这嘴怎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里,等到看到吴莲的样子的时候,声音顿止,然后急忙提着药箱就赶了进来。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老童子急忙把脉,然后扫视过吴莲的伤口,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管药膏来:“先用这个,否则她的双手就废了,我要先替她剔除腐肉,这小姑娘忍得住吗?” 长妤拉着吴莲的手道:“她忍得住的。” 老童子看了长妤一眼,没什么表示,长妤让那侍卫端来了一盆清水,又让那侍卫暂避一下,接着才扒开吴莲的衣服,将她的双肩露了出来。 老童子叹道:“幸好经过简单的处理,否则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不过,手法不怎么样,选的药也不怎么样。” 长妤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们秦家人原来何时是这幅德行。” 老童子被一噎:“嘿,你,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再说了,我们原来的秦家人是什么德行,你见过吗?真是。” 他说着手下倒是丝毫不迟缓,掏出一把小刀然后就往吴莲的肩上凑。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但是到了最后触碰到新肉,即使是在半昏中,她也痛得忍不住低低喊出来。 老童子往长妤看了一眼,然后猛然下刀。 长妤一把将手腕放到了吴莲的嘴边,吴莲痛得猛地咬牙,一下子咬在了长妤的手腕上。 剧痛中的人总要咬着点东西,否则怕陡然下口的时候咬住舌头。 老童子看了长妤一眼,心中暗道,这丫头心挺狠的。 长妤却轻声安慰吴莲:“阿莲,没事了。” 老童子收起了刀,然后道:“待会儿擦干了将药膏抹上。她内热太重,风寒入体太久,我回去给她弄点药来。哎,我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一个折腾鬼。” 他说着提起药箱,狠狠的瞪了长妤一眼,这才离开。 长妤给吴莲清洗了一下,抹上了药膏,又陪着吴莲,等到看着她稍微好点了才离开。 从吴莲的口中得知,真正的陷阱是针对她的,那么吴莲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只不过,周三。 不行,尽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她还是要去找重云一回。 “停车。”坐在马车内的长妤喊了一声。 车夫听了,立马停下了车,长妤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往重云的王府走去。 除了那日贺兰老夫人的寿宴之后,长妤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重云所在的府邸甚广,然而大门紧闭,门外也并没有人看守,长妤想要敲门,但是想了想,决定先打探一下。 她从旁边的矮墙翻了进去。 当日她回去的时候有人送,所以并不曾仔细打量。 她进入,里面几乎没有人影,况且又是夜深,不过抄手游廊里挂着的灯笼倒是很多,她在几处房屋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丝毫的人影。 重云不在?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重云不在,干脆就看看? 她心里想着,于是穿过那边的楼台和水榭,晚风吹来,水榭之上的纱帐飘荡,一张琴放在香案上,旁边插着一朵碧海月茶。 长妤在看到那张琴的时候微微一愣,如果她没有认错,这张琴以前是云晔所用,这个重云,竟然从太清神殿将这东西拿出来了? 她走过去,看到上面起了一点的尘,于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锦帕,然后抱着琴坐在地上,轻轻的擦过琴身。 她将琴翻转过来,却见下面尽然写着一排小字。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难归其室。 长妤的心中微微一惊,这首诗写的是恋人死去之后的悼亡诗,但是显然微微有差错。这是,师傅写给他的恋人的? 怎么可能! 长妤实在想不到那个根本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云晔,竟然也有此般情绪。但是,这样浓重的字句,除了他又有谁能刻得上来呢?自己所爱之人去了,自己百年之后也会随着而去,但是他呢,便是想一同共赴黄泉也不可得。对于他而言,便是死亡也不可得。 长妤想着,心底微微一沉。 那样的师尊,到底在他那不知道多少年的岁月里,曾经渡过多少虽死而不可得的日子。这样看来,当初舍下她的女子也太狠了些。 有时候,只有留下的才是最痛苦的。 她想着,然后轻轻的将这张琴放在香案上,然后转身离去。 她的目光突然在一间殿外停住。 外面燃烧着一盏盏的灯火,而那灯火摆的形状却让长妤觉得熟悉,这不是重云当日在皇宫的那间屋子里摆放着的蜡烛的那种形象,但是很显然,这是长明灯。 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冰寒,整个宫殿全部包裹在寒冰里。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大殿的正中只放着一具棺材。 死人? 长妤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觉得脚底都冰住了,简直让人受不了,她微微的运气,向冰棺内行去。 当她看着冰棺里放着的那个孩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棺中的少年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但是雪白僵硬的一张脸,和重云有七八分相像。 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重云的态度来,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重云?! 那么,现在的重云又是谁? 难道是他们是孪生兄弟,所以才会这样的相似,相似到连正华帝也分不出来,所以,在重云八九岁的时候,其实就被人替代了? 她心中微微一想,只觉得心惊。 这就是重云的秘密吗?如果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长妤不敢在想下去,又一个念头滑过她的脑海,以后重云对她有威胁,她倒是可以拿这个去交换一下。 她想着,然后停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她现在不敢在这里多呆,知道了这个秘密,万一重云出现一不小心将她给结果了怎么办。 长妤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脚步声,顿时一惊,立马闪到一边。 只见一个穿着锦袍的公子在众人的围绕中走了出来,旁边有美貌的少女提着一盏灯,那公子顾盼之间仿佛有情,样子颇为俊俏。 显然这人的身份在这个府中不一般,只是重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朋友? 长妤本来在等着他离开,但是却没有料到他竟然就在旁边的小亭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随手捞起旁边一个美貌的小姑娘搂在怀里,又低低说了句什么,立马便有一个少女离开了,不一会儿,她托着一壶美酒走了过来。 那公子干脆就在那里慢慢的喝起酒来。 长妤看着他那个样子,突然就明白了,这个人已经知道了她在这里,现在在等着她呢。 她干脆走了出去。 那个公子喝了一口酒,方才抬起眼来看了长妤一眼,笑得仿佛一朵花:“谢三小姐终于舍得出来了?” 长妤道:“还好。” 她的目光一垂,落到那人用金线绣着的云卷云舒图样的靴子上,然后抬起眼来,看着那公子道:“原来是你。” 当日自己去捡药的时候,不就是这个男人踩着她的裙角吗?弄得最后自己不得不干脆将自己的裙角给撕了。 那公子笑了起来:“谢三小姐好眼力。鄙姓段,名景辞。” 长妤突然道:“你是大夏人。” 段景辞眼睛一眯:“谢三小姐如何看出来的?” 长妤微笑道:“直觉。而且,大夏的段家,不是一向威名远播吗?怎么来到大燕来了?难不成段家的家主竟然看上了重云?” 段景辞顿时一噎:“谢三小姐这是什么话?” 长妤眼睛看了在段景辞怀中美艳的少女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虽然段公子怀中抱着的是女人,但是谁不知道,真正的段家人都有一个特殊的癖好,喜欢男色。” 段景辞的嘴巴张了张,然后将怀中的少女放开,然后挥了挥手,方才道:“你们下去吧。” “是。”那些少女应了声,然后离开,只将手中的灯盏挂在了旁边的亭子里。 等到四周静悄俏之后,段景辞方才道:“谢三小姐说话如此直接,真是让人受不了啊。但是现在,我在这里不如和谢三小姐做一个交易如何?” 长妤问:“什么交易。” 段景辞道:“告诉我那屋子里到底是什么人。” 长妤似笑非笑:“段公子,你就在这里,只要一推门就可以进去了。怎么还要小女回答?” 段景辞道:“因为我一进去,回来重云就可能将我给杀了。而现在,很明显,十三皇子对谢三小姐您的忍耐程度很大。” 长妤冷笑:“重云对我的忍耐大不过也是因为我身上有他要的东西罢了。” 段景辞道:“谢三小姐就认为如此?” 长妤奇怪的看向他:“难道还有其他的?” 段景辞顿时觉得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这可有趣了,他也不点破,道:“谢三小姐,您对你的父母感兴趣吗?” 长妤的眼神微微一闪。 段景辞嘴角一勾:“您父亲的尸骨,到现在还在刑狱司那里。要知道,他可刚刚在重云的手下死不久呢。” 谢意不是十多年就死了吗?怎么回事?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就算不是重云的朋友,但是至少是站在重云的旁边的,他的这句话,明显就有挑拨的意思。 这个男人,也是心机深沉的,现在不要搅进这片浑水里。 她微笑道:“事情如何,我并不感兴趣。段公子,我要先走了,既然十三皇子回来之后会发现我进入过那个宫殿,那么小女就不劳烦你转告了。我先告辞了。” 长妤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段景辞看着长妤远去的背影,将自己手中的酒灌入自己的嘴里。 真是,一点都不好对付呢。 —— 长妤回到院子里,立马开始着手准备救周三的事,但是她却意外的得到一个消息。 周三逃跑了。 她本来是让海东青去夏侯敏那里查看,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周三却消失了。 海东青道:“谢三小姐,其实周三这人,是当初殿下派来保护你的。只是现在根据这些种种来看,恐怕这位周三已经不是当初我们派来保护你的人了。因为我们派来的人,是绝对没有能力在受了那么重的刑罚过后能有意志力逃跑的。” 长妤的心里微微一惊,因为当初是她叫马二找的人,所以也并没有过多的怀疑,虽然后来他的种种表现让人吃惊,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想的那样的周全,又岂是一般的武者呢?不过,他呆在自己身边到底是干什么? 海管事看着长妤,问道:“谢三小姐还有什么事?” 长妤的目光落到窗外,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一闪,道:“帮我刺杀一个人,但是留下一条命。” 海管事道:“不知谢三小姐所要刺杀的是谁?” 长妤轻轻的弹了弹手指甲,若有所思的笑起来:“当朝皇帝,正华帝。” 海管事微微一愣,眼底露出惊讶。 他到底,还是摸不透眼前的少女到底要干什么。如果要救出吴莲,对于刑狱司,或者对于重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要刺杀当朝的皇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长妤看着海管事,轻轻的垂眉:“海管事不敢吗?” 海东青低着头道:“没有殿下的命令,小的实在不敢擅自行动。毕竟,这关系到整个大燕。” 长妤微笑道:“海管事,不必担心。我曾经看过一部古书,上面说人有一个地方,只要以极快的速度刺下去,只要及时的救治,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但是,在救治后的一段时间内,他会像死人一样而已,你说,有不有趣?我待会儿将这个部位写给你,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回去试试看,我相信刑狱司里有许多人可以供你查看。” 海东青依然没有动。 这个女人,太大胆了! 但是长妤却觉得没有丝毫的感觉,人生本来就充满了豪赌,况且又不是要了正华帝的命。 对她而言,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出吴莲,但是救出吴莲容易,要防备那个所谓的陷阱却实在太过麻烦。 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将夏侯晋,夏侯敏和周听星全部覆灭! 她一字字道:“海东青,你们的十三皇子可是说你一切听我的,你难道不敢吗?” 海东青抬起头,看着长妤那冷静到过分的眼睛里埋藏着的那丝凌厉的锋芒,心里一惊,在某些方面,眼前的女子,和重云确实是有些相同的。 “是。”海东青道。 长妤微笑道:“不过,所谓的刺杀还有一个要求。” “不知谢三小姐要什么要求?”既然已经答应了,海东青必然也是追求极致完美的人。 长妤微笑道:“就是将刺杀的矛头,指向四皇子,夏侯天。” 海东青再次微微惊讶的抬起头来。 虽然他不在皇宫,但是晚宴的时候,长妤一个人力挽狂澜的将夏侯天从死亡边缘解救出来他还是知道的,怎么一转眼,她就陷害起夏侯天了? 海东青活了大半辈子,这才领略到一点“女人心,海底针”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这位谢三小姐拉夏侯天一手,是因为看上了他的前途,以后有可能登上后位,怎么一转眼,这位四皇子的前途全部都要毁在她的手里了。 那些男人,又怎能比得上十三皇子呢?既然十三皇子相信这个女人,他,听从便是。他的所有,也不过是那个男子给的。 —— 正华帝手里舀了一勺银耳莲子汤放入自己的嘴中,夏日的晚上喝着确实让人心情舒畅,更何况袁天师在里面还加了延年益寿的仙药。 “有劳皇后费心了。”正华帝道。 华皇后摇了摇头:“这是臣妾应该的。” 她说着也放下勺子,然后道:“陛下,新一批的皇子妃已经挑选出来的。除了晋城的千金,湘江那边和江南那边的贵家千金也有,一共十三位,不知道陛下要不要看看?” 正华帝不耐烦的道:“这些事皇后你办就可以了。” 华皇后温和的道:“是。” 正华帝想了想,又问道:“长歌那边,如何?” 华皇后含笑道:“陛下不必担心。长歌那边,我已经派人专门的挑选了教养嬷嬷单独去,她出嫁的排场,将会以大燕公主的排场嫁娶。” 正华帝揉了揉眉:“毕竟,朕作为他的舅舅,这么多年一直疏于照顾。那可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啊,那么善良,那么美丽。” 华皇后仿佛没听到他自称的改变,也没有感受到他眼底渐渐浮起来的痴迷,而是道:“陛下,十三皇子并不在晋城中,这件事要不要和他商量一下?” 正华帝陡然醒了过来,一时之间又为难起来,其实,当谢长歌向他请求那道圣旨的时候,他是吃惊的,但是他看着那张脸,却从来说不出拒绝的话。所以下那道圣旨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重云,而那段时间,重云也根本不在晋城之中。 他眼底又出现纠结。 重云对他而言,是滴血的情欲,是醉生梦死,是对那国色强烈的占有而产生的征服感,好比开疆扩土。 但是福慧对他而言,是年少的梦,是不染尘埃,是那段黑暗岁月里仅有的良知和温暖,好比一朵茉莉。 但是,孰轻孰重?他不是当年那个少年,过了几十年,这两个,都不过是心底的执念罢了。 华皇后看着正华帝又使劲的揉着眉头,温声道:“陛下,十三皇子必定会对长歌满意的。长歌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拖不得了。依臣妾看,大夏使节前来第二天就是好日子,咱们正好让他们见见咱们大夏的盛世风采。不如就将十三皇子和长歌的婚事定在那日?” 正华帝这才轻松的笑了起来,然后道:“好,就这样吧。” 在他眼底,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言论,重云是国色,如果现在自己无法去拥有,那么让给她也没有关系。 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华皇后站了起来:“陛下,那么臣妾先行告退。” 正华帝摆了摆手。 华皇后这才离开,出了门外,她询问:“袁天师呢?他在哪里?” 内侍道:“回禀皇后娘娘的话,袁天师在三阳殿内。” 华皇后道:“将袁天师叫来,就说本宫近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让袁天师来看看。” “是。”那内侍急忙应了。 华皇后上前一步,旁边的素清嬷嬷就跟了上来:“皇后娘娘,奴婢前日问过袁天师,他说丹药快要练出来了。” “哦?是吗?”华皇后慢慢的走着,朴素的衣裙在脚下散开,“陛下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如果练出来,能让陛下延年益寿必定是好的。陛下守护着的大燕,国泰民安,有陛下在,大燕的江山必定是长长久久的。” 素清嬷嬷笑道:“皇后你说的是。陛下是明君。” 华皇后抬起脚步,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内侍走了出来,挡在她的面前。 看见如此不敬的内侍,身为皇后的她却没有任何的架子:“哦?怎么了?” 那个小内侍双手托着一个东西,低着头道:“皇后娘娘,这是殿下派人送来的,说是‘时间过得真快,路过一个地方,瞧见一个小玩意,便叫人八百里加急,给你松了来’。” 素清嬷嬷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在意这里,于是想要伸手拿住。 华皇后却将她的手微微一挡,接过,打开,却是一叠莲蓉馅的饼子,上面洒满了花生。 华皇后笑笑:“多谢殿下,真是有心了。” 她垂下眼眸,没有人看得到那些风雨侵袭的痕迹。 而在大殿内,当华皇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正华帝不耐烦的使劲揉着自己的眉头。 他总觉得脑袋里疼得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咬,但是那些御医却只是说他忧思过重。这见鬼的忧思过重,幸好有袁天师,否则自己还不日日夜夜的被痛死?! 他正在这样想着,却恍恍惚惚的看到一个少女,她脸上含笑,像是一朵最美丽纯净的茉莉花一样,她手里拿着盘子,抬起眼来,笑嘻嘻的问道:“阿恒,银耳莲子汤好不好喝?” 正华帝顿时上去,眼底露出狂喜,伸出手想要触摸眼前少女的脸:“阿姐,阿姐……你,阿姐做的银耳莲子汤最好喝了。阿姐,不要离开我,其他的男人不好,阿姐……” 他说着一把用手钳住她的肩膀,却不料眼前的少女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脱离他的手掌跪了下去:“陛,陛下……” 正华帝陡然反应过来,眼前哪里有梦中少女的影子,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 “你怎么在这里?!”正华帝怒道,一抬脚,就将眼前的宫女踹在地上。 那宫女瑟瑟发抖道:“陛下,奴婢,奴婢是来收碗的。” 正华帝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个吃完了银耳莲子汤的碗,心中万般的怒意发不出来。 “滚!” “是……”那少女瑟瑟发抖的应着,急忙站起身将两个玉碗放入托盘中。 正华帝心底发怒,转了身,但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寒冷的锐光突然从背后袭来! 虽然将近二十年他没有动武,但是现在,他依然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一声大喝:“有人刺杀!” 站在外殿的内侍宫女被震得脑袋一蒙! 正华帝一个人在内殿的时候并不希望有人伺候,所有,他们一般都在外殿,听到这声喊,其中的一些人急忙冲了进来,另外的一些人急忙的向外冲出去,对着殿外的侍卫道:“不好了!陛下遭刺杀了!” 但是当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就发现正华帝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刺杀的竟然是一个宫女! 胆子小的宫女早就吓得脚软了。 侍卫冲进来,那宫女一看不好,当即举起自己的手,然后脖子一抹。 根本没有人来得及阻止,她就断气了。 大太监双脚都是软的,跌跌撞撞的奔上去:“陛下!快去叫太医!快!” 瞬间,正华帝遭受刺杀的消息在整个皇宫中传开,然后,这些消息又通过不同的内侍,快马传到了各位皇子,还有各位王公大臣之中。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人迅速的往皇宫中涌来。 而在谢府之内,长妤正在读着有关吴莲的消息,因为海东青的关系,所以在天牢内插了人,专门的伺候吴莲,现在她的身子已经无恙了。 她刚刚将写着消息的小纸条放下,就听到了门外响起疾奔的马蹄声。 这样的夜里,这样的着急,看来海东青成了。 不过一天工夫,真是不愧为刑狱司。 不过,现在这些消息都是根据小道行走,为了朝局的安定,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只有皇权最中心的人能够察觉到,现在谢钧竟然也能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谢长歌吗? 她想着,抬起了头,不一会儿,谢府那边的院子里就燃起了火光,长妤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谢府会不会因为谢长歌躲过一劫。 长妤想着,正要去开门,却发现门被敲响,小草正要往那边走,长妤已经站了起来,道:“我来。” 她去打开门,就看到在丫环的陪同下站着的谢长歌。 “二姐,有什么事?” 谢长歌道:“宫里出了一些事,妹妹和我同去如何?” 长妤道:“这夜里,二姐自己去就行了。” 谢长歌笑道:“我相信妹妹啦,一起去吧。” 长妤心里发出一声冷笑,看着那张绝色的脸,道:“好吧。” —— 皇宫内,早就乱成了一团。 太医院的院正流得汗已经比正华帝流得血还多。 数十名太医挤在床前,华皇后看着他们,脸色还算平静。 皇宫向来是每个人都注目的地方,虽然皇上被刺杀的消息还没公之于众出去,但是安插进来的势力已经暴露出来,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己的主子报告,于是华皇后刚刚赶到现场不久,那些皇子就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皇宫里。 华皇后看着那些最先出现的皇子,心底不由得摇了摇头。 终究是,难成大器。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将自己的势力全部的暴露,正华帝喜欢掌控,这样告诉他你穿插有眼线在宫里,等他醒了,就算不外放那么皇位也永无可能。 华皇后只是淡淡的瞥一眼,然后就转过了目光。 “陛下怎么样?”她询问。 那个太医一边擦着自己脑袋上的汗一边道:“正在救治,奴才正在救治。” 随后,夏侯晋和夏侯天也赶到,他们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担心之情,但是也只能乖乖的坐在外面。 一盆盆血水被抬了出来,所有人都脸色各异,觉得度日如年,大家绷着身子坐着,夏侯天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现在看来正华帝伤得极重,一旦死了,那么他所做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夏侯晋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一死,那么这天下无意外的就落入夏侯晋的手中。 他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怎么可能让皇位如此落空! 而此时,也有大臣陆陆续续的来了,夏侯敏本来是坐着,一见走进来的林海就喊了一声:“叔父!” 那林海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而此时,谢长歌和长妤也跟着出现在门外。 林海向长妤看了两眼,长妤一看这个“林海”,心里就暗暗摇头,这是什么林海,正根本就是那个段景辞。 重云将帅印都给了他,可见对他十分的信任。 华皇后出来,谢长歌一下子扑了过去:“皇后,舅舅没事吧。” 华皇后摇了摇头:“不要担心。” 长妤心想,看来谢长歌竟然是华皇后通知的,真是有趣。 大家都不敢动,全部站在外面,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只有长妤知道,再过一刻钟的样子,正华帝就会醒来。 但是这一刻钟,对于在场的许多人来说都是煎熬,明明殿外有冷风吹来,但是大家都湿透了一身的衣服。 “皇上醒了。” 太医走了出来,说了一句,已经筋疲力尽。 所有人顿时站了起来,夏侯天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进入内殿,看着榻上的正华帝,尸体还没有移走,宫女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华皇后走过去,喊了声:“陛下。” 正华帝看着那地上的女尸,低声道:“给我查!” 周听星走了过去,然后弯下腰,看了一下,眼底突然滑过一丝喜色,但是瞬间压了下去。 她抬起了头,对着正华帝道:“陛下,这件事,可能和五皇子有关。” 夏侯晋顿时瞪大了双眼:“什么!” ------题外话------ 天气好热,又停电,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那一千字没办法加上去,然后,大家见谅吧~ 第九十二章:风波(下) 第九十三章:血洗,再见重云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三章:血洗,再见重云 正华帝躺在榻上,血刚刚止住,若是一般人肯定已经晕了过去,但是在大量的失血之后,他仍然强撑着要去找出凶手。 他看着夏侯林,这个儿子的性格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根本无心于皇位。 正华帝看向周听星。 周听星道:“陛下,这个宫女的手臂上刺着一个字‘宁’字,五皇子被赐为宁王,他家里出来的,都有这样一个字。而且,前些日子,刚好就有一批宫女被送了进来,他们都是从各个王府选上来当差的。” 夏侯林当即就呆在当场,他跑到那个宫女面前,看着那张脸,脸色微微一变:“父皇,这,这,这女人确实是儿臣的府里出来的,但是,但是这女人,是四哥送给我的啊!” 立马,“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夏侯天。 夏侯天的身子绷得直,平静的道:“父皇,儿臣怎么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前些天儿臣被人设计,今天又利用五弟来设计我。其心可诛,愿父皇明察。” 正华帝的目光突然一转,看向长妤:“那个长安郡主,你来说说看。” 所有人都看向长妤,心中暗惊,正华帝拿这件事去询问一个女人,难道不是不太妥当?况且这个女人和夏侯天的关系不明不白,前天你就是因为她夏侯天才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的。 夏侯天心里也生出几分欢喜来。虽然不知道谢长妤是怎样的人,但是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长妤走上前:“陛下,小女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当然,如果要想仔细的查查看,只能从这个少女入手,陛下本来便是半生戎装,所以想要伤到陛下,那么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正华帝挥挥手,道:“周听星,你和齐国公一起去查。明天,我腰答案,在此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皇宫。” “是。”齐国公和周听星同时应答。 两人离开,华皇后便温声道:“陛下,你还是先休息吧。” 正华帝闭上了眼,皇后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于是所有人都退到了殿外。 “皇后。”正华帝喊了一声。 华皇后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一双眼睛温和的看着他:“陛下,不知道有什么事?” 正华帝捂着额头道:“朕,有点疼。” 华皇后走了过去,弯下腰,伸手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温和的像是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因为疼痛,他所有的力气都在挤压着往外,华皇后的手腕被勒出一片片红痕。 她的眼神依然是温和的:“陛下,要不要臣妾去喊袁天师弄点丹药。” 正华帝摇了摇头:“朕受得住。皇后,你认为是谁?” 华皇后叹了一口气:“陛下,如果臣妾看,绝对不是任何一个皇子。您,毕竟是他们的父亲。” 正华帝嘴角一勾冷笑:“皇家之中,哪里来的亲情。” 华皇后沉默着,轻声道:“陛下,休息一会儿吧。等结果出来了,臣妾叫你。” 正华帝神色舒展开,狠狠的握住华皇后的手腕,睡了过去。 看着这位永远猜忌别人的皇帝抓着她的手睡了过去,她只是淡漠的转了头,看向殿外。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长妤站在那里,听到外面沙沙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雨。 其他的人坐在椅子上,内侍送来茶水和糕点,夏侯晋看着夏侯天,夏侯天瞄着夏侯晋,两个人一个不停的灌着茶水,一个却是一点也不动。 长妤站得靠近门边,殿外冷风夹着雨点扑来,在大殿的红色莲花砖上落下一点点的痕迹。 谢长歌走了过来:“妹妹,你身子弱,别站在这个地方,小心风雨吹着了。” 长妤看着谢长歌,她神色意外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就算她对正华帝没有半点的亲情,但是她现在的所有,都是依仗的正华帝,如果正华帝真的出了意外,她的地位就完全没有了。 “二姐不担心吗?”长妤问。 谢长歌眼底有种奇怪的光:“担心什么?舅舅洪福齐天,没有到时间永远也不会死。” 她说完悠然转身,然后踏入殿内。 长妤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的咀嚼着那一句“没有到时间永远也不会死”,难道,她知道正华帝什么时候死吗? 她垂下了眼眸,但是感到一道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不由抬眼看去,却是夏侯天。 长妤冷冷的看着他,夏侯天心底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安。 时间就这样过去,天色慢慢的转明,然后,殿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坐着的人“刷”的一声全部站了起来。 周听星和齐国公进入殿内,两人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但是脸色却截然不同,一个面色沉稳但是却看得出掩不住的喜悦,另一个皱着眉头,脸色犹如死灰。 夏侯天看着齐国公的脸色顿时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不好! 而这个时候,华皇后却扶着正华帝走了出来。 正华帝的目光何等锐利,看到齐国公的神色就立马扫向了夏侯天,夏侯天一下子跪倒在地:“父皇,儿臣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 正华帝冷笑道:“你一向心于皇位我也是知道,这无可厚非,但是,你这个孽子,竟然敢大逆不道!” 他说着根本不等夏侯天说话,就转向周听星,道:“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周听星道:“回禀陛下,我将那宫女的尸体带走,回到四皇子的府邸中打探。这个宫女确实是四皇子府中的。而且,这位宫女刺杀的武器,也是四皇子府中最有名的天机刃,除了四皇子亲授,别人根本拿不到,而我们询问了打造这兵器的匠师,一共五把,而四皇子,你记录在册的只有四把,还有一把在哪里?我们又循着地方找到了这位宫女,这位宫女当年是画舫的卖艺不卖身的,被你四皇子看重花重金买下的,别人都以为四皇子你是因为美色,但是现在看来却不像啊。而且,我们刚好查探到,当初五皇子府中挑选人进宫的那位嬷嬷,也是你四皇子送给五皇子的。这样种种迹象都指向你四皇子,不知道四皇子还有什么话想说。” 夏侯天一听,看向齐国公,但是齐国公却根本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亲自调查,认为夏侯天不会做这些傻事,但是到了后来,他都忍不住相信。 夏侯天急忙道:“父皇,父皇!儿臣绝对没有……” “你给我闭嘴!”正华帝一甩手,然后疲惫的道,“先把夏侯天押入死牢再说。” 夏侯天一听,只觉得脑袋一蒙,就凭这些,就判定了他的死刑吗?他不甘! 长妤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这个时候,正华帝要的根本就不是真相,而是必须有一个凶手出来,不管是夏侯天还是夏侯晋,只要出来,才能消了他的疑心。 他曾经的上位就费尽心思,弑兄杀弟,所以,这些在他看来才是正常的。 殿外的侍卫迅速的进来,然后一把按住夏侯天,将他带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还看了长妤一眼。 夏侯天被押走之后,正华帝就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长歌,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谢长歌微笑着走了过去。 长妤只能陪着众人一同出去。 她坐上来时的马车,往回赶,走了一段路,却听到马蹄声响了起来,然后,她听到帘子外秦笙的声音:“谢小姐。” 长妤没有掀开车帘,只是道:“秦世子不必多问,因为,我无能为力。” 秦笙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下意识的就相信这个少女,认为她能够解决。 他只好停下了马。 雨水浇下来,他心中不知为何涌起失落。 夏侯天这一倒,虽然齐国公府受到的打击并没有那么大,但是为了稳定根基,他就必须马上和周敏儿成亲。 但是,这又如何呢?本来就是他的路。 长妤坐在马车内走远,心底不由浮起一丝莫名的感觉来,她掀开帘子,往后一看,隔得老远,却依旧看见那匹马站在那里。 她放下帘子,然后任凭马车往前走去。 不知道重云现在在哪里。 —— 一盏烛火摇曳,周听星看着夏侯晋,美丽的一张脸半隐半现:“你说,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夏侯晋沉吟:“我也觉得奇怪。那日设计他都让他逃脱了,如果他因为那件事被父皇舍弃了还好,但是他从中逃脱,按理说在父皇那里更应该有些好感,这样对他更有利。他不会傻到去刺杀父皇。可是现在,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其他的几个皇子又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机会,所以我才感到奇怪。” 周听星犹豫道:“会不会是夏侯天自己设的局?” 夏侯晋摇着头:“不会,对于对手,要比了解自己还更了解。夏侯天虽然有野心,但是他本来就是皇后的嫡子,所以自持血统高贵,有朝一日登基也要名正言顺,绝对不会做出刺杀的事。只是很可惜我们的父皇,虽然聪明,但是却有一个绝大的失误,就是多疑,从来不会相信谁。但是,无论谁做出这件事,肯定都是为了陷害夏侯天,只要没有意外,夏侯天就算不死也会贬为庶民。我们按兵不动,顺势而为,皇位就没有差错。” 他说着顿了一下:“不过,谢长歌那儿你怎么看?” 周听星道:“谢长歌此人,如果站我们这里,就不会嫁给重云。但可是瞧着,她又多次帮我们。我开始猜想她不过是看上了重云,大师她根本看都没看过这个人,难道就因为仅仅听了这个名字?所以,现在的她还不好动手。” 夏侯晋道:“无论如何,只要她有用就行。咱们这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 晋城的雨终于浩浩荡荡的落了下来,湿漉漉的,将那连续几天的热气全部的驱散,长妤对着窗子吹风,倒觉得别样的舒坦。 吴莲那边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刑狱司的势力覆盖甚广,所以倒是没有任何的差错。 但是,就在夏侯天党的所有人在为夏侯天东奔西走的时候,又一道消息传了下来。 正华帝病危。 再次一石激起千层浪。 长妤抬起眼来,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微微一笑。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她披上了披风,然后撑开一把伞,一个人来到齐国公府。 笼在披风里的她叫人看不出来,雨哗啦啦的下着,齐国公府的门紧闭着,显然因为正华帝的事情而焦头烂额,正华帝一死,夏侯晋必定登基。 长妤走上去,敲了敲门。 门打开,长妤本来以为是管家之类的,却没有料到是秦笙,他脸色苍白,显然也是折腾的够呛。 他正想问,长妤已经将自己的斗篷兜帽掀起来一点,看着那半张洁白如玉的脸,秦笙的声音一惊:“谢小姐!” 长妤看着他:“可否容我先进来?” 秦笙立马反应过来,急忙让开:“请。” 长妤随着秦笙进入屋子里,齐国公已经进宫去了,只有秦笙还留在这里。 进入屋子里,秦笙立马让长妤坐在椅子上,然后叫人奉上了热茶,看着她微微有些打湿的斗篷,道:“谢小姐要不要将斗篷放下来,我派人去烤一烤?” 长妤摇了摇头:“不用。秦世子,我来说几句话就好。” 秦笙心中有些微的失落,但是对于长妤能来到他身边,他已经感到意外的高兴了。 长妤道:“秦世子,不知现在齐国公在晋城能够派动的人马是多少?” 秦笙不料长妤竟然问这个问题,不由微微一顿。 长妤道:“我知道,现在传出了正华帝病危的消息,齐国公想先把四皇子救出来再说,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诉齐国公,四皇子呆在那里是最安全的。还有,不管齐国公府有多少人,请你先准备好。” 长妤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 秦笙看着脸色大惊。 圣旨! 这竟然是一道圣旨?! 秦笙颤抖着接过那道圣旨,然后打开,微微一看,却脸色大变。 长妤微笑道:“像是真的吗?” 秦笙复杂的看着长妤:“这是假的?” 长妤微笑道:“自然是假的。其实无论真假,只要有人信了,假的都有可能真的,但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秦世子,我只说到这里。” 她说着站了起来,想要往外面走。 秦笙一把抓住她的手,长妤一惊,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秦笙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急忙放开,哑声道:“你是为了夏侯天吗?” 长妤皱眉:“夏侯天?我为他干什么?” 她说着转身就走,出了齐国公府,从自己的怀里搜出帕子,狠狠的擦过秦笙抓过的地方。 而在那边,她刚刚离开,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就走了出来,然后往夏侯晋的府中走去。 长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旁边的海东青闪了出来。 “一切如谢三小姐所料,你进入齐国公府的消息已经到了夏侯晋那边,下来该怎么办。” 长妤:“夏侯晋其实对我颇有忌惮,所以肯定会猜测我要干什么。接下来,派一个人伪装成我到夏侯宇那里去一回。然后,将这份圣旨,挂到明华殿里去。” 海东青听了,奉命离去。 外面悄无声息的一切被雨水遮掩,而在皇宫,皇子公主全部跪在了一堆。 太医从里面出来,夏侯晋走了上去,低声问道:“如何了?太医?” 太医院的林院正看了夏侯晋一眼,哑声道:“太子殿下,有些不好啊。” “怎么?前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朽也不知道。反正,太子殿下准备着吧。” 听到这句话,夏侯晋的心迅速的沉淀下去,然后又涌上狂喜,有了林院正这句话,他还需要忌惮那么多干什么?! 皇位,唾手可得! 夏侯敏虽然现在动不得武功,但是内力还在,夏侯晋和太医的话他约莫还是听得到几分,一听这话,眼神便是一缩,这么多年他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悄悄的站了起来,然后往明华殿走去。 雨水落下来,整个皇宫都显得朦朦胧胧,灯笼在回廊处不断的飘飞。 明华殿内却是一片黑暗,守着殿门的小太监被他指使着往那边,他却悄悄的走了进去,看到了宫殿正中垂挂着的那块盒子。 这块盒子里,原本该装的是继位的圣旨。每一任皇帝都会在死亡之前,将自己继承者的名字写下。但是这么多年,正华帝却从来未曾言明,即使封夏侯晋为太子,但是在权利上,却并未给与他太多。 他不信!就这样让夏侯晋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一切都还没开始,如何能结束! 他不信正华帝没有写过继承者的名字,他不信! 夏侯敏心中震怒,然后拿起龙椅旁边的一块镇纸,抬起手来甩了上去! “啪”的一声,那块位于宫殿上空的盒子就掉了下来。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然后,一卷明黄的圣旨就滚了出来! 他的眼神一缩,急忙打开,但是当他看到那圣旨上面的名字的时候,却完全不敢置信! 夏侯敏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将圣旨往怀里一揣,急忙跑了出去。 而他根本没看到,在他的上方,一个戴着斗篷的身影站在宫殿之上,垂着眼眸安静的看着他。 “谢小姐。”海东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密密麻麻的黑影扑在宫殿上,那些全部都是刑狱司的高手。 雨水沿着斗篷飞快的落下来,然后溅开,少女穿着靴子,眼神如刀锋一般。 “先等着。不忙。” 夏侯敏揣着圣旨飞快的落到无人的地方,两个黑衣人就闪了出来。 “阁主。” “去,将整个千机阁的人都给我召集起来。” “是!” 雨不断的扑到他的耳朵里,他仿佛感觉到所有的成败都在这个瞬间。 当他再次返回正华帝的寝殿的时候,夏侯晋以储君的身份开始召集所有的大臣,周听星站在旁边,李贵妃位于上首,根本不管还在寝殿里的华皇后。 在他们的眼底,从来没有将这个没权没势又没有儿子的女人放在眼底。 夏侯晋面色沉痛,道:“父皇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为了国家安危,还望诸位大人明日起将拟好的一切奏折直接交到我的手上。在此之前,要将害得父皇的罪魁祸首凌迟处死。” 齐国公的身子一低:“太子殿下,陛下如今还在,您这样做,恐怕有不妥。” “不妥?”夏侯晋站了起来,“哪里来的不妥?” 齐国公道:“陛下还在,他将控御司交给十三皇子处理,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陛下醒来再说,这样杀人不妥。” 眼看皇位在手,他哪里将齐国公的话放在眼里:“父皇已经不行了,难道权利还要放到重云的手里?他算什么东西!” 周听星走了上前,道:“齐国公,你是夏侯天的舅舅,小女想,在刺杀一事上您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胡说!”齐国公顿时怒了。 周听星道:“胡说?小女可没有胡说。齐国公年纪大了,助纣为虐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否则,怎么还要为弑君杀父的夏侯天求情?” 齐国公道:“老臣一家从大燕开国起就对大燕忠心耿耿,哪里是你三两句话就能颠倒的?” 周听星道:“人都是会变得。齐国府不还是以前大明的遗族吗?哪里来的忠心耿耿一说?” 齐国公的脸色已经变了:“周听星,你这个小女子。” 周听星冷哼一声,道:“将齐国公给我押下去。陛下之死和他必定脱不了关系。” 这分明就是想将所有反对夏侯晋的势力一网打尽! 齐国公刚想张口,侍卫已经走了出来,然后捂住他的嘴,将他拉了下去。 夏侯晋道:“不知道诸位对此还有什么意见?” 所有的大臣都沉默了,陛下现在就在临死边缘,夏侯晋敢如此做,显然就是确定正华帝活不了了,而且,现在这个状况,就算正华帝还有活命的机会,恐怕也活不了。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本就该顺成大位,谁敢反对都会像齐国公一样被处理。 夏侯晋看着大家沉默,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内侍道:“去,将传国玉玺拿来。” 大家的脸色微变,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很显然都被夏侯晋给控制了! 夏侯晋在得到正华帝病危消息的那一刻,就和周听星将这寝殿周围的所有人都换了,而且,现在,在这宫门外,他太子的几千名羽林卫还等着,只要稍有异动,就血腥镇压。 他是太子,他有最完美的理由杀人! 一个内侍托着传国玉玺走了过来,绿色的玉,在灯光下闪着光,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权利。 他正想伸手拿下,却不料夏侯敏突然闪来:“慢!” 夏侯晋的手一顿,冷眼看来:“九弟,你有什么话想说?” 夏侯敏冷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登上大位?呵呵,夏侯晋,你输了!你根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他说着,“刷”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圣旨亮了出来。 顿时,所有人都一惊。 圣旨?怎么可能有圣旨? 夏侯敏道:“这是我在明华殿内拿的。上面的皇位,根本就不是你夏侯晋的!” 圣旨虽然是明黄的,但是边角却镶嵌着大红,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圣旨是特制的,是传位诏书! 夏侯晋的眼一眯:“夏侯敏,拿来!” 夏侯敏往后一退:“拿来?!夏侯晋,父皇还在床榻上,难道,你这就是逼宫?” 夏侯晋的脸色微微一变:“我是太子,何须逼宫?” 夏侯敏道:“不是逼宫,那么怎么不等父皇好一点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一掌素白的脸从内殿中走了出来,大家看着的,却是华皇后。 “皇后,陛下怎么样了?”夏侯敏问道。 华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贵妃已经笑了起来:“她现在,不是皇后了。九皇子,你问错了。我儿马上就是皇帝,她被废了。” 听了这句话,华皇后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道:“陛下暂时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跳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再次一惊。 陛下死了? 殿外的长风送进来,雨水哗啦啦的倾倒下来,夏侯敏道:“夏侯晋,我有传位诏书在手,你能干什么?!” 夏侯晋的眼神一压,道:“将妖言惑众的夏侯敏抓起来!” “是!” 立马就有侍卫扑了上来,而夏侯敏却迅速的往后一退,冷笑道:“你才是最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就以为整个皇宫都在你的控制下吗?” 他说着极快的一躲,然后退出殿外,拍了拍手。 密密麻麻的黑影闪现出来。 “千机阁的人!”夏侯晋一声大喝,“你竟然暗中培植势力!” 夏侯敏冷笑:“如果不暗中培植势力,现在不是让你这个妾生的儿子得了便宜?” 李贵妃顿时尖叫起来:“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说本宫?!” 夏侯晋的手指一缩,带着旁边的侍卫冲了过去! 周听星走到窗前,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号弹,然后放了出去。 咻—— 尖利的声音顿时划破夜空,然后,在宫门外等着的两千羽林卫,提着长枪就冲了进来。 雨水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落到铠甲上发出响声。 长妤站在高处,看着羽林卫直接攻破侍卫,然后冲杀了进来。 所有的队伍都在汇聚,最终汇聚到正华帝的寝殿外,然后交织在一起。 刀枪剑戟的声音砰砰作响。 长妤这才转头对着海东青道:“去将正华帝唤醒吧。” 海东青点了点头,然后没入黑夜。 场面已经完全混乱在一起。 长妤转头对着旁边的一个侍卫道:“你,现在到宫外,去叫秦世子带领人马进来。记住,是保皇。” “是。” 长妤说完,慢慢的看向那边。 大雨中一匹马突然冲了进来。 这是谁? 长妤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拿起弓箭,然后对着那个人影指了指。 就在她犹豫的一刹那,那个人影奔跑的斗篷瞬间飘落,长妤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骑马快奔的人,竟然是谢长歌! 她来干什么? 长妤手中的弓箭紧了紧,还是放了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个谢长歌来这里是干什么。 谢长歌直直的冲入正华帝的寝宫外。 她大吼一声:“别打了!你们这些笨蛋!” 长妤的目光不由一压。 人马厮杀中,鲜血溅了出来,热辣辣的泼在雨里。 谢长歌看着交缠在一起的人影,然后跑了出去,从另外一个门穿了进去,看着夏侯晋和周听星,冷冷的道:“你们这些笨蛋!都落入别人的圈套了还不知道!” 正华帝已经死了,这个对夏侯晋有着影响力的谢长歌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谢长歌怒道:“夏侯晋,如果正华帝醒了,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夏侯晋冷冷的看着她:“谢二小姐,父皇已经死了。” “不会!”谢长歌大喊,“绝对不会!” 她说着疯狂的往殿内奔去,海东青的身影一闪,就看见她的身影扑到了正华帝身上,她触摸他的心口和鼻孔,然后,脸色渐渐变白。 “不可能!他不是在这个时候死的!” 她说着又再次看了看,但是确实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谢长歌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提起裙子冲了出去。 尸体已经越级越高,雨水化为血水。 看着秦笙带着队伍出现,长妤将身上的斗篷一扔,然后从宫殿顶端下来,骑着马奔跑到他的面前。 秦笙微微惊讶:“谢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长妤道:“待会儿,无论做什么,只需要说,你是来保护皇上的就好。” 秦笙看着她,点了点头。 长妤骑着马离开,秦笙领着队伍冲进了雨中。 那边交织的却只是血肉模糊,夏侯晋眼看胜券在握,却又再次听到了马蹄声,不由脸色一变。 谁?! 秦笙的脸从黑暗中闪现出来。 夏侯晋看着他,脸色不由一变,今早上就看到谢长妤往秦笙那里跑,却原来是去召集队伍了,所以他才会派自己的羽林卫在外面守着。 幸好,他们这点人马哪里是自己羽林卫的对手? 夏侯晋冷笑道:“秦笙,你来干什么?是来找死的吗?还是想替夏侯天争夺皇位?” 秦笙朗声道:“我是来保护皇上的!皇上还未死,夏侯晋,你才是弑君杀父之人!” 夏侯晋冷笑道:“弑君杀父?他已经死了!我是太子!自然便是我的帝位!” 夏侯敏在雨中一边被手下保护着,一边怒道:“圣旨在此,根本就不是你的帝位!” 秦笙依然朗声道:“一切,等陛下醒来再做定夺!” 夏侯晋怒道:“他死了!不会再活了!今天,朕就将你们全部一个个杀死!” 他暴怒,胜利就在眼前,这些跳梁小丑简直激发了他心底的怒意! 还要挣扎,你们还有什么挣扎的资本?有圣旨又怎么样,把你杀了,谁知道圣旨还是谁的! 周听星站在旁边,反正大局在握,也不担心,只是,当她一转头,却突然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喊。 “陛下?!” 夏侯晋还以为是喊他的,不由的转头看他,但是,站在台阶前的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但是,直到剧痛捅入自己的胸膛的时候,他才不可置信的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大刀,然后,回头看去。 他看见正华帝赤红的眼。 “父,父皇?” 正华帝将大刀抽了出来,接连又杀了好几刀,然后一把将夏侯晋的身体踢了下去。 夏侯晋的尸体顿时滚了几圈,然后淹没入雨水中。 而这个时候,长妤才从黑暗中看向了宫殿顶。 海东青站在那里。 他的手一挥,立即,密密麻麻的黑影瞬间扑了下来。 长刀在他们的手中一闪,快捷的叫人不敢置信,数千名人马,不管是夏侯晋的还是夏侯敏的队伍,瞬间一个个无声的倒下。 海东青跳了下来,跪在地上:“奴才海东青奉殿下之命特来保护陛下!” 刑狱司?! 刑狱司的人马! 果然如此的强悍! 周听星的眼睛一闪,立马道:“陛下,海管事来的真及时,刚才臣女暗地里在看出夏侯晋不妥之后,就立马派人去找了刑狱司。” 海东青不说话,周听星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一闪:“什么人?” 他说着闪入黑夜,一把拎出一个身影来。 少女的眼睛是瞎的,但是容貌美丽,手里捧着东西。 周听星的脸色瞬间一变:“妹妹?!” 她为什么还活着?! 但是瞬间,周听星就化身为慈爱的姐姐:“静菡,你怎么来了?” 周静菡弱声弱气的道:“姐姐,妹妹给你送东西来了。你和父亲叫我给太子殿下带的东西我已经带到了。” 周听星的脸色已经一变,但是还来不及开口,正华帝的声音已经阴沉沉的传来:“什么东西?” 旁边的人立马将周听星怀里抱着的包袱一拉,然后,一抖。 一件明黄的龙袍散落在雨水中。 周听星的脸色一白,立马道:“周静菡!我哪里喊你拿过什么东西!” 周静菡一听,脸色顿时往下一垮,瞬间,哭了出来:“姐姐,你说的话妹妹从来没有违背过,只有你说的话妹妹才会相信啊。在弘文馆的时候明明我被太子殿下给要了,你要我装死我也装了。你叫我帮你找人皮面具我也找了,你现在要我送东西我哪里敢不送?” 她说的可怜委屈,然而周听星却听得背脊发寒。 “你不是我妹妹!你到底是谁?!” 周听星说着猛地奔上去,一把拖住她,想要去撕她的脸,但是哪里有什么人皮面具?! 而就在这晃荡之间,一把匕首已经掉了下来。 旁边的秦笙一看,立马捡了起来,然后道:“这,这不是四皇子府里的千机刃吗?” 周听星再次一变。 这些种种的证据,简直就是在将她推向死路!所有陷害夏侯天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周听星脸色已经没有任何的颜色,比死人的脸还不如。 别人说的话正华帝或许有怀疑,但是自己的亲妹妹说的话,正华帝只要相信了一分,她就不会活了。 正华帝站着那里,由华皇后扶着,冷漠的扫过众人,道:“将周丞相一家全部处决!夏侯敏下令处决!凡是和夏侯晋有关系的官员,一律革职抄家!” 夏侯敏叫道:“父皇!这是您的圣旨!您圣旨上的名字明明写的是儿臣!儿臣只是……” “闭嘴!”正华帝一声冷喝,“朕从来,没有写过任何的圣旨!拿下!” 于此同时,长妤却在飞快的往九重云塔赶去。 她的手里还沾着正华帝的血,是她在正华帝醒来出去之后,从太医的盆中得到的。 她需要这血。 前陵碑就在眼前,那一丈多高的石碑,每一块都充满了古朴和杀气。 那是帝王才有的气味。 她朝着那九重云塔的大门奔去,大雨之中,九重云塔的灯火依然没有熄灭,甚至还在跳跃,显得有些妖异。 紧闭的大门是数百年来都没有人推开的秘密。 打开九重云塔的门,她需要帝王之血。 她伸手狠狠的往殿门上一抹。 然后,狠狠的一推,但是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回事?! 长妤心中想着,然后再次狠狠的推了推,但是这次,九重云塔的塔门依然没有被推开,反而随着她这猛烈的一推,突然间仿佛触碰到了什么。 然后,“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了起来。 长妤一惊,突然一道火光袭来! 前陵碑前的那一处宫殿,瞬间燃烧了起来! 怎么回事?! 在眨眼间,即使有大雨,但是那些火依然燃烧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有侍卫的大吼声传了出来。 “有人闯云塔!” 即使站得远,但是正华帝依然看到了那一处瞬间跳跃起来的火苗,那是,九重云塔的方向! 整个大燕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等到侍卫的怒吼传来的时候,正华帝已经立马道:“将那个大胆之徒给朕抓起来!凌迟处死!” 瞬间所有人都飞快的逼向九重云塔! 长妤在听到那个大吼的时候已经知道不好,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以前的古书上就记述着皇宫中的九重云塔需要帝王之血,怎么现在有了帝王之血还不可以?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长妤飞快的转身,然后往那边一跃,穿过火海,然后极快的往那边奔跑而去! 大雨将她包裹着,侍卫已经追了上来! 那些一部分是侍卫,一部分是刑狱司的人,但是刑狱司的人又哪里想到,眼前那个裹在黑色斗篷的人,是谢长妤。 “在那里!” 那些人迅速的追来。 长妤心中暗骂,然后飞快的往皇宫的深处躲去,慌忙中她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眼前都是相同的宫殿楼台,走廊月门,还有在雨中飘飘荡荡的灯笼。 她整个人都冷得一哆嗦,而此时,她已经听到了那些飞掠的身影靠近的声音。 而前方,一堵高墙,竟然是死路! 长妤的脚步一停,然后看见一间黑黢黢的屋子,急忙跃了进去。 进去之后,穿过重重的纱帐,她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一个宽大的温泉池,只在墙角点着一盏小灯。 没有人? 蒸腾的雾气冒起来,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身影。 而她已经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她想了想,然后直接跳下去,然后将自己完全的塞入温泉之中。 但是,就在她钻进去的时候,一只手将她一拎,然后,她被湿淋淋的拎了起来,一条华丽的男美人鱼从水中钻了出来,一双眼睛妖异诡谲的看着她。 “想进来?将衣服脱了。” ------题外话------ 抱歉,卡文,三个小时删删减减的才写了五百字,坐了一下午感觉就是不对,到晚上才好点~阿吹努力调整,一定一定~ 然后,大家对虐男主有没有什么异议,哈哈~其实下章有点那个,不知道过不过得了,如果过不了,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 第九十三章:血洗,再见重云 第九十四章:温泉水滑,欺负你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四章:温泉水滑,欺负你 氤氲的灯火在雾气弥漫的广阔空间里散开,照着湿漉漉的人仿佛从水里出来的鬼魅。 黑色绸缎一般的发被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体上,一缕发丝绕过他的眉眼,幽深难测嗜人心魂。 长妤一呆,脑袋“咔嚓”一声一道惊雷闪过,目光掠过他裹在身上被打湿的玄色衣袍,落到他脖子上还未淡下去的伤痕上,心抖了抖。 他的话语很冷,他的人更冷,温泉水里到处都是热气,但是长妤却觉得自己的周围瞬间万里冰封,千里雪飘。 他不会杀了她吧? 外面是追过来的人马,这里是重云,但是相比他,长妤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了! 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比重云这妖孽更可怕的?! 长妤立马一惊,然后一把挣脱重云的手,飞快的往温泉池上面爬去,然后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掠向窗户。 窗外风波恶。 “叮叮叮”的声音在她还来得及到达的时候就密密麻麻的传来。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侍卫,手里拿着弓箭,看到人影就在往里面射,长妤身形一偏,捡过旁边的烛台一扔,然后将窗户给砸得关上。 现在,这个地方全部被包围了。 长妤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回头看去。 重云还坐在温泉池里。 她站在那里,只觉得重云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恐怖的气息,刚才自己逃走他都没有动作,按着这厮的脾气,接下来自己肯定会丢掉半条命。想起重云一贯的狠毒,她就不由心惊胆颤,不会剥皮了再换回来? 正在她思考的时间,外面的火光突然亮了起来,然后,耳力现在已经灵敏许多的她已经听到了“陛下”的喊声。 长妤的手紧了紧,现在自己出去,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在皇宫里,按照正华帝的疑心,现在他正是对于任何人都毫不留情的阶段,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从九重云塔那边跑过来,还烧了九重云塔,这不是找死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出去,那样的话以后自己要想再次进入九重云塔就会难得多。 长妤看着重云,他坐在水里,背后只看到湿漉漉的发,像是海藻一般,妖异却魅惑。 管他呢! 长妤一咬牙,然后走到重云身边,伸手将自己黑色的斗篷摘下来一扔,解下自己的外衫,却再也脱不下去。 她抬起脚,碰了碰水,看了一眼重云。 他神色淡淡,并没有要自己滚出去的感觉,长妤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松。 “师傅……”长妤觉得这两个字喊得要多尊敬有多尊敬。 重云神色高雅,漠然看着她。 这种完全不合平日相同的样子让长妤的心里没底,但是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推开,长妤想也没想,猛地扎入水中。 脚步声慢慢的走过来,长妤没入水中,憋着气,只要重云不说话,那些人自然不敢问,就算有怀疑大概也会怀疑到重云身上,但是,重云背了黑锅根本算不得什么,谁敢找他算账? 就在她想得时候,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再次将她拎了起来。 湿淋淋的她和重云的双眼相对。 她在里面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的情绪,只有那种淡漠侵袭而来,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长妤张开嘴想要说什么,重云已经将自己的手一提,然后看着就要将她直接给甩出这个池子。 甩出这个池子根本就不给她活路! 长妤当即想也没想,瞬间扑了上去,然后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到了重云的身上,声音又低又弱,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装可怜:“师傅,不要……” 长妤何时这般低声下去的“求”过人,她的声音本来清脆,但是这般的一软,仿佛成了胭脂,一抹就可以荡开一抹艳。 少女靠近的身子带着雨水的气息,但是在雨水之外却是同样让人恨不得狠狠揉进怀里的气味,从内心的最深处散发出来的那种让人无法抵抗的碧海月茶的气味。 这冥冥中注定的,又谁是谁的劫? 长妤抬起眼来,青丝只被一根簪子束着,垂下的一缕发滴着水贴在她的脖子上。 她的一双眼水汪汪的,仿佛被雾笼罩着莲池,这般带着些微祈求看着你的时候,更是美得惊人。 即使这一切都是装的。 长妤看着他,但是根本从重云的眼底看不出什么,他发怒也好,讥诮也好,也好过现在这个时候一言不发什么都没有。 脚步声已经到达最后一重帐子外。 重云的手落到她的中衣衣领上。 长妤心中一惊,这是决定将她甩开? 她顿时用手死死的抱住重云的脖子。 要死大家一起死!九重云塔的事情若是捅了出去,她一定要将重云拖下水! 重云一用力,“嗤啦”一声,长妤的中衣瞬间撕碎,她的心中一惊,下一瞬,她已经感到胸前湿淋淋的衣服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雪白的后背在水中闪出一道凄迷美丽。 帘子被掀开,长妤正想往水里一沉,重云却卡着她叫她动弹不得。 下一瞬,簪子一松,乌黑如瀑的头发瞬间垂落下来,将她的身子完全的遮住,然后,“咻”的一声,簪子破空而去,然后只听到一声惨叫。 “滚出去。” 他不带丝毫情绪的吐出三个字。 那个侍卫是刑狱司的高手,自然听过这个声音,顿时跪在地上:“殿下,小的滚出去,马上滚出去!” 他捂住痛得心惊的眼睛,然后飞快的往后退去。 那人离开之后,长妤僵硬的身子这才松了下来。 重云到底还是帮了她。 她抬起头,想要十分真诚的感谢一下重云的帮忙,然后再准备飞快的逃脱重云的怀抱,接着要多远跑多远。 但是她刚刚抬起头,重云的眼睛却突然一眯:“利用完了就想逃跑?” 长妤立马摇头。 重云嘴角讥诮的勾起一个弧度,一把将少女给抱入了怀中,然后从水中“哗”的一声站了起来。 长妤立即成为虾子。 刚才自己因为紧张倒是没有注意自己上半身的衣服不见了,此刻轻松下来,她顿时就没了底气。 她为了避免让自己的“春光”被重云看到,不由得将自己的身子往重云的身上的衣服压了压。 她明显感觉到重云的身子微微一僵,但是长妤却以为自己这样做又要惹得这位怒气大发,于是不敢再动。 重云得手一挥,一把捞起旁边挂着的一件的玄色衣袍,然后将长妤遮住,这才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长妤眼前的视线陡然遮住,心里也不由的松了几分,然后就感到门被推开,然后,本来有些嘈嘈杂杂的声音瞬间一静。 这般抱着人招摇的出现,而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也只有重云做得出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依然一身湿透的重云。 黑暗中他的神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他冷淡的看了所有人一眼,淡淡的道:“陛下,九重云塔于我有关。” 说着,他也不理正华帝,然后抱着长妤走下了台阶。 谢长歌在人群中站着紧紧的咬着牙关。 人群不由得散开。 玄色的衣袍微微荡漾开来,一只雪白的手一闪而过。 分明是女子的手。 而且,很明显少女的身上并没有衣服,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由想起了温泉水中应该有的旖旎一幕。 秦笙站在人群中,却是如遭重击。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出一个穿着红白双色衣服的少年,替两人撑着伞,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 长妤靠在重云的怀里,明明是紧张忐忑的时候,但是她却不由安稳的睡了过去。 直到逼人的光亮瞬间袭来,她才睁开眼睛,但是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突然腾空,然后“砰”的一声砸到床上。 长妤被摔得屁股一痛,急忙愤愤的睁开眼,就看到重云面无表情的坐在她的面前。 夜明珠和烛火交相辉映,填满整个屋子。 长妤急忙抓住床上的被子往身上一裹,然后才看向重云。 这里很显然是重云的府邸,她身下的,正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躺着的那张巨大的玉床。 长妤明明想说些好话谄媚谄媚,但是看着重云的样子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水沿着他坐的地方滚落下来,白玉莲花砖上已经晕染开一层,他的整个人,衣服是黑的,头发是黑的,只有脸是白的,发丝一缕缕的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那种魅惑而妖异的感觉,比这灯火更加的渗人,叫人不敢多看。 长妤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重云突然站了起来,长妤想也没想,立马也站了起来,双眼警惕的看着他。 上回将重云那样的折腾,还让他被人给碰了,不说别的,单就那老板娘竟然敢摸他的脸,这可是她都不敢的事,自己就会死的很惨。 重云嘴角讥讽的一勾,然后向她走来。 长妤眼看他走近,全身僵硬,眼看他就要走到自己面前,长妤当即弱弱的喊了一句。 “师傅……” 要多可怜就躲可怜。 一张小脸眉目如画,嫩的仿佛一掐就是水。 但是在喊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柔弱可怜”的少女已经一抬脚,然后蓄积起所有的力气一脚踢了过来! 直直的往重云的胸膛踹去。 长妤期望于像在苍山一样,只要重云挨着这一脚,那么她就不管不顾的冲出去,逃之夭夭。 可惜她忘了现在的重云不是在苍山的重云,他等着收拾她,已经等到手痒了。 这一脚飞过去,原本是凌厉的一脚,但是却戛然而止。 重云已经抓住她的脚,现在长妤的脚上只穿着罗袜,还是湿的。 重云的手一挑,一双白皙水嫩的小脚已经露了出来,白嫩嫩的如玉笋,五个小巧的指甲瓣泛着粉红的颜色,像是一朵花。 长妤感受到重云的目光,脚趾头不由的一缩,想要拼命的收回来。 “师傅!”长妤使劲的想要将自己的脚收回来,有些害怕的看了重云一眼。 虽然重云的眼神很淡漠,但是长妤却总觉得那淡漠中叫人心惊胆颤的热度。 叫人从灵魂里开始颤抖,那种无法抵抗的侵略。 重云看着她,嘴角突然一勾:“乖徒儿,今日为师来教你一些别的如何?” 他的手把玩着那只小小的玉足,让长妤觉得又羞又恼:“不好。” 别的东西,哪里会是好东西! 但是重云哪里管她,他现在心中盛怒,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当他怒到极点的时候,就越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这个小丫头竟然敢让男人碰他!简直是找死了!回来还敢勾搭那个姓秦的小子,简直更是不想活了! 他一把将长妤按在了床上,然后将裹在长妤身上的被子一掀。 少女雪白的身子鲜艳如花。 长妤猛得抱住胸前,忍不住微微颤抖,眼睛眨了眨,如果有尾巴,恨不得立马就给摇上去:“师傅,师傅,徒儿不敢了。” 重云的手按在她的身上,娇嫩的一片,他弯下腰,湿漉漉的发有些滚了下来,那深邃的五官突然逼入长妤的眼前。 挺直的高鼻下面薄唇如刀刻,脸上还沾着水,每一分的滑落都有种迫人的压力。 “师傅,你,你想干什么?” 长妤可怜巴巴的问。 重云张开嘴,似笑非笑:“乖徒儿,平日师傅是没教过你怎么取悦人吗?” 长妤的脸红得娇艳欲滴。 她羞红的脸闭着眼睛,然后靠了上去,极快的在重云的唇上一点。 长妤再次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着重云。 重云冷冷的看着她:“怎么,乖徒儿,从第一次开始到现在你还是没长进么?” 长妤犹豫的看着他,然后一边捂住自己一边支着手肘撑起来自己的身子,然后送上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吻。 她狠狠心穿梭在重云的嘴里,青涩的学着重云平日里对她做的方式,最后气喘吁吁的退了出来,红着一张脸笑着看着重云,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在说:可以了吧,师傅你看我都这么努力了。 可惜的是,重云怎么可能如此满足。 他看着身下什么都不懂的小少女,十五岁少女的身子,娇嫩的,温暖的,带着雨后茶花的香气,平日里一个深吻就颤抖和害怕,却哪里知道,男女之事,又岂是一个吻可以满足的? 少女用手指捂住胸前,却哪里能捂得住,这样的欲盖弥彰,却是另外的视觉盛宴。 只是重云的脸色丝毫不变,他一把将少女的手指拉开,然后往上一拉,低头看着眼前的她。 一片晶莹雪,雪上红梅开。 长妤在她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开始无限的延展开。 但是下一秒她就感到了不对,她感到有东西正绑住自己的手,她心里一惊,然后睁大了眼:“重云,你想干什么?!” 重云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嘴角的笑意诡异妖魅。 “我的乖徒儿,教你些好东西。” 长妤想要开口,但是重云哪里容得了她开口,低头,俯身而下。 封住她的唇。 这一夜窗外雨急如珠,敲得人心晃荡,但是,她什么也听不见,他也什么也听不见。 此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 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那一线温柔的阳光,覆盖在少女的身上。 少女扑在床上,一张薄被这覆盖住她的腰,优美起伏的线条便是这世间最好的丹青手也勾勒不出一两分,薄被盖住她的半边身体,雪背和大腿从被子下面露出来,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连那脚趾,也带着吻痕。 旁边的男子赤着上半身,犹如玉雕一般完美的身材让人看了瑰丽难言,乌发倾泻下来,从少女柔嫩雪白的身子上扫过。 黑与白,惊人的炫目。 男子的目光带着诡异的温柔落到少女的身上,看着沉睡中的少女,他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一丝真正的笑意,那是从未出现的温暖。 他的手轻轻的抚摸少女的头发,仿佛带着无上的怜惜。 长妤的手指头动了动,睁开了眼,立即,当看着眼前那皱巴巴扔在一边绑住手的绸带的时候,她有一种感觉,她真是恨不得死了。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她最后不抵抗也还罢了,竟然还…… 她隐隐约约的记着那种覆灭一切的感觉,还有自己那又娇又软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她怎么也这样不要脸起来了?! 装死算了! 重云的手慢慢的下移,落到她的雪背上,感觉到少女的身子一僵,他的手又从那薄被里探下去。 长妤顿时一醒,急忙翻身将自己的身体一卷,然后缩到了旁边。 她一走就带走了被子,重云的身体瞬间露了出来,赤着的身子,竟然只穿着一条短裤,而且,那丝绸的雪白短裤竟然被撑起了一大块。 长妤愕然的看了一眼,那是什么? 她直觉是羞耻的,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重云。 重云懒洋洋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丝毫没有羞耻感,倒是看着长妤那迷茫的眼神,嘴角一勾,身子一紧。 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长妤竟然还发现那地方动了动,不由得更加的愕然。 重云看着她,只恨不得昨晚就长驱直入,有些东西一旦打开就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一旦破了壳,就难以抑制它的茁壮成长。看着这只小狐狸像是花一样的在他的手底绽放,像是猫儿一样的喊着她,全心全意的依靠着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就是想,那样的欺负她,用只有他能够的方式。 长妤在他的目光下不由又红了脸,干嘛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他正在拨弄自己头发的手指上,光洁分明,修长如玉,看起来高雅圣洁,高不可攀。 可是昨晚,昨晚…… 长妤顿时烧了起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退。 可是她这一退又怎能逃脱的了重云的眼睛,那双惊心动魄的眸子看着她,他故意伸出了手,对着她道:“丫头,过来。” 长妤只是盯着他,然后用被子将自己又裹得紧了些。 很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重云的身子一探,一把勾住她,将她勾了过来,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 长妤红着一张脸看着他。 “怎么啦?小丫头,有什么话想说?”重云心情很好的道。 长妤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急忙的撇开,咳嗽了一声,道:“师傅,昨晚,我们到底,有没有……” 她实在不太说的下去。 “有没有什么?嗯?”重云有点明知故问,一边用手拨弄着她的头发。 长妤一咬牙,然后狠狠的看着他:“我问我们有没有那个真正的所谓鱼水之欢?!” 妈的!贞操那东西对她而言就是那样,只是,死也要死明白是不是! 看着她假装强悍但是却连脖子都红了的样子,重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不再阴郁,仿佛从天边射来的最亮丽的一道光线,几乎叫人不敢睁眼。 即使长妤已经见惯,但是依然被这样的容色看德一呆。 重云勾着她的下颌,道:“乖徒儿,咱们师徒俩,自然算是真正的鱼水之欢了。” 长妤听了,反倒松了一口气。 大不了就这样。 她包裹着被子正想开口,却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一个声音。 “殿下,有人求见。” 重云现在的心情不错,尤其是还抱着这只小狐狸的时候,于是他懒洋洋的开口:“谁?” 殿外的人道:“是晋国公府的谢长歌。” 重云的唇角一勾,伸出手摸着她细白的脸:“丫头,你要见你这个姐姐么?” 长妤躲开他的手:“十三皇子不应该说要不要见一见你的未婚妻么?” 谢长歌现在才是他的准王妃,自己竟然…… 长妤不由得就想从他的怀里起来,却被重云按住,他的目光落到长妤脸上:“吃醋了?” 吃醋?!长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 重云的眼睛微微一眯,在她的唇上轻轻的一吻,道:“既然来了,就好好的,见一见。” 长妤冷哼一声,被他按在他的怀里。 重云开口:“叫她进来。” 长妤想要找衣服,却被重云按住:“慌什么,你那个姐姐,可比你脸皮厚多了。” 长妤冷冷的看着他,说得好像他自己的脸皮多薄一样,比厚脸皮,谁比得过这个大妖孽! 殿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窈窕的少女身影出现在门外,殿外的门被打开,然后,一双绣花鞋踩了进来。 谢长歌今日挑选的绣花鞋是最好的绣娘打造的,她的裙子故意裁短了一点,那样随着她的走动,她引以为傲的三寸金莲就会露出来,男人嘛,总会有那么一两点肖想的东西,而女人的脚,代表着某些最为隐秘的东西。 谁能不心动? 但是,骄傲的谢长歌肯定也料不到,她踩过的地方,在这之后将会被全部的剃掉,换上新的白玉莲花砖。 偌大的宫殿里,虽然是白天,但是奢华精致却是让人炫目,眼前的珠帘垂下来,而在里面,却是一折十六叠的翡翠嵌珐琅山水屏风,而在屏风后面,是床的隐约的样子。 谢长歌在那屏风外面站住,声音娇滴滴的,便是长妤听了,也觉得后背一麻。 “长歌特来见过殿下。” 她是怎么发出这个声音的? 重云一边用手抚摸着长妤的头发,一边懒懒的应道:“你来干什么?” 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谢长歌道:“长歌来,只是想见一见殿下。身为殿下的未婚妻,长歌总是希望多了解殿下,能够在以后照顾殿下。” 她的声音太过真诚,带着说不出的倾慕,便是长妤也不得不佩服,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长妤想着抬头看了一眼重云,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 这个小狐狸。 重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她小巧的鼻子一下,长妤愤恨的踢了他一脚。 谢长歌在外面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重云的回应,不由微微奇怪,她哪里知道,床上的两人,根本就不曾在意她。 谢长歌等了一会儿,又喊了声:“殿下?” 重云这才回道:“什么事?” 谢长歌眼神一闪,干脆道:“殿下,这个世间你拥有绝对的势力,又何必屈居人之下。长歌虽然不才,但是也自信,不论容貌才华或者其他,再也没有人比长歌更配得上殿下。殿下,您的目标,不是这个小小的大燕,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夏和北夷。只有你,能够促成这一大业,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强者。” 长妤心里一惊,倒是没想到谢长歌心底竟然有这样的抱负,她对于重云的期望,其实也是对自己的期望,她现在看上重云,也不过是因为“势力”二字。不过听到谢长歌说自己容貌才华或者其他和重云一样,长妤也忍不住感叹,还真是自信啊。 这样一位自信美丽的谢二小姐,不知道重云怎么看。 重云明显的感觉到长妤眼底感兴趣的光,不由低头在她柔嫩的肩头一咬,等到长妤那狠狠一瞪到来,他才慢条斯理的道:“你?你凭什么一位你配得上本殿?” 谢长歌低头道:“这晋城之中,长歌自认容貌也是顶尖,那谢长妤虽然容色好,但是无奈是病美人一个,父亲说过,谢长妤的身体无关药石,活不了多久,如何能够和殿下相比?而且,长歌手里还有一件东西,愿意献给殿下,愿意帮助殿下成就千秋大业。” 千秋大业,这是多少男人的梦啊。只要是出色的男人,没有不想在那汗青之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的,即使千万年之后,依然可以万人敬仰,熠熠发光。 长妤倒是奇怪,听谢长歌的语气,她不仅仅对自己自信,对自己手里有着的那个东西更加的自信。 长妤敢兴趣了。 她想看看。 但是重云似乎一点也不想满足她的好奇心:“千秋大业,本殿并不感兴趣。你的东西,本殿也不感兴趣,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如果没有,滚吧。” 谢长歌听到那个淡漠的“滚”字,不由得身子一颤,所到之处谁不对她恭敬有加?他竟然让自己滚? 谢长歌道:“殿下,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你能容许谢长妤那个丫头,却不能容忍我?我哪里比不过她?” 长妤也抬起头,眨了眨眼,那模样分明在说,嘿,你说啊,人家姑娘的芳心都碎了一地了。 重云看着她看好戏的样子,生动活泼完全不似她平日模样,心底不由生出几分高兴,他撑在床上,冷冷的道:“你有什么本殿看得上的么?” “怎么没有?!”谢长歌的骄傲顿时就反击过来。 重云隔着屏风对她发出一声讥诮的笑声。 谢长歌听到这个笑声,全身一冷,虽然她在正华帝的面前装柔弱纯真,但是真正的她从来只充满征服欲,她需要的登上最高峰,要最好的男人臣服,要最大的权利在手中,哪怕牺牲太多,她都在所不惜! 如果没有达到万人敬仰,她怎干白白活了这一回! 长妤看着屏风,看着谢长歌站在外面不动的影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在长妤猜测的时候,只看到谢长歌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带上。 长妤吃了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谢长歌已经在脱自己的衣服。 长妤看向重云,而他的目光只是淡漠的扫过,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 这个谢长歌,简直太不简单了!见到男人第一面就赶这么干,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长妤立马裹着被子往旁边一滚,她可不想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但是刚刚一滚,手臂便一痛,重云捏住她的胳膊,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眼神? 仿佛恨不得撕碎了似的。 重云立马将她一拉,然后扯过旁边的袍子披上,然后一只手狠狠的压着长妤的腰。 他的眼神看着他,似笑非笑。 ——小丫头,还敢跑么?本殿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再次感受一下鱼水之欢! 长妤发现重云的眼神不对劲了,立马乖乖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重云满意的笑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间,外面的谢长歌已经脱得干干净净了,隔着屏风,也能看到少女那玲珑有致的身躯,就是这样的身体,隔着屏风,更加的让人浮想联翩。 谢长歌道:“不知这样殿下满不满意?” 重云的目光却只落到长妤那闪亮的眼睛里,很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真是,要多可恶有多可恶的样子! 重云立马将她一拎,然后翻身压下,狠狠的吻了下去。 长妤一惊,这个混蛋! 她抬起脚,一踹! 也不知道踹到哪里,重云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看着身下的长妤。 长妤讶然,她哪里见过重云出现过如此“难过”的表情,不由的一愣,但是在一愣之后她迅速的往重云的身上看去。 刚才她踹到哪里了?以后重云若是再这样自己就照着这个踹就行了!简直死穴啊。 而在屏风外,完全不知情的谢长歌在听到重云的闷哼之后,脸色一红,嘴角缓缓的浮起一丝笑意。 自己的身子又多美她自然知道,男人嘛,要先要有个念想在那才好。她一直以为重云不近女色,但是昨晚分明就是抱着女人在温泉中嬉戏,那些女人不过是俗色罢了,能比得上自己? 她这样想着,然后捡起一片薄纱,束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一边用最为温柔的声音转了出去:“殿下,长歌愿意用自己……” 所有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谢长妤怎么在这里! 她的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红,她竟然在这个女人的面前…… 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重云的目光冷漠至极的看过来,诡异至极,她顿时心脏都停止了。 甚至连厌恶都不屑! 他竟然和谢长妤在这里面,然后在里面看笑话似的看着她! 长妤身上套了一件重云的衣服,两人穿着同色的衣袍,看起来浑然一幅画。 长妤微笑道:“二姐,你真美。” 这没有丝毫的嘲讽,就是真心实意的话,谢长歌却是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显示自己的最美。 这样的女人,很少有男人看了不心动的。 重云只是冷艳高贵的吐出一个字:“滚。” 谢长歌的脸顿时白了,她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道:“殿下,我才是以后名正言顺的十三皇子妃?” 重云看都不看她一眼:“哦?本殿认了吗?” 谢长歌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重云!这个重云! 然而重云却懒得在和她废话,冷冷的偏过头,一双眼睛顿时覆灭而来。 “滚。” 谢长歌被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和杀意震得往后一退,仿佛觉得自己陷入地狱,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粉身碎骨。 谢长歌咬了咬嘴唇,然后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地上道:“殿下,我相信,你对这个东西肯定有兴趣。” 她说着穿上衣服,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谢长歌离开之后,重云这才站了起来,手一挥,那张纸显现出来,上面的字迹匆匆一闪,重云的脸色急不可查的一变,但是下一秒,他也只不过冷冷的勾了勾嘴唇,然后再次将自己的手一挥。 纸片碎裂不见。 长妤看着那纸片,问道:“师傅大人,里面的东西让你感兴趣吗?” 重云似笑非笑的道:“小狐狸,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长妤道:“上面是什么?” 重云道:“一些自以为是却永远都没用的东西。” 长妤撇撇嘴,还不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重云看了她一眼,道:“想不想知道谢长歌和正华帝的关系?” 长妤看向重云,点了点头。 重云从旁边的玉瓶里拿出一枝碧海月茶,一边折了叶子然后准备插到长妤的发上,一边道:“谢长歌的母亲,是正华帝名义上的姐姐。正华帝的身世,有一种说法,就是他的母亲是被自己的皇兄强奸而生下的他,所以被众人所嫌弃,当然,正华帝的性格成为现在这样也是有这样的原因。但是福慧不同,福慧是她的父亲领养的忠臣之女,福慧保护着正华帝,当所有人都嫌弃他,打压他的时候,默默的照顾着他,陪伴着他,而正华帝,也在此中,爱上了他的姐姐。但是这份感情永远也不会被世人所容忍,他不敢说出来,一直将福慧供在自己的心底,只希望福慧永远呆在他的身边。但是,福慧也不可能永远呆在他身边,福慧喜欢上了年少而才华出众的谢意,但是谢意却在喜欢上福慧之后转身娶了你母亲。在那个时候,福慧只有悄悄远走,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福慧已经怀了谢意的孩子,就是谢长歌。” 长妤听得一愣,正华帝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姐姐?! 重云低头嗅着她发上的碧海月茶,道:“你懂了吗?” 懂什么? 长妤抬起头。 重云低声道:“正华帝爱的是当年那个纯洁善良的福慧,他认为她的女儿也是纯洁善良的。但是,一旦这个观感被破坏,那么,正华帝就会以更加残忍的手段,除掉那个毁灭自己纯洁善良幻想的人。” ------题外话------ 想看完整版的妹纸加群361820809之后戳阿吹哈,这是阿吹原来的群,我的大暖暖帮忙建立的~其实阿吹不太爱上QQ,太懒了~因为有事,大概十点左右阿吹才能上线发过来,然后,大家私信阿吹你的潇湘会员名就可以了~盗版勿扰~谢谢~ 第九十四章:温泉水滑,欺负你 第九十四章:两男争一女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四章:两男争一女 长妤走出重云府邸的时候正已经是正午了,连着几天的雨后终于云开日破,被雨水冲刷的地面闪着粼粼的波光,然而明明是好天气,整个晋城却弥漫在惶惶不安的气氛中。 昨晚的宫变迅速的席卷整个大燕。 正华帝先是被自己的四子刺杀,重伤在床,却被自己的太子逼宫,九皇子夏侯晋假造圣旨也欲夺得皇位,甚至连正华帝一向信任的女官周听星也牵扯其中,只有齐国公府忠心耿耿,在听闻宫变之后进宫护驾。随后事情再次翻转,原来四皇子刺杀正华帝也是被当朝太子构陷。 于是那一晚血腥宫墙,夏侯晋当场被杀,夏侯敏打入死牢,周丞相府以及和夏侯晋夏侯敏有关系的官员,全部被抄家处斩,一晚之间,皇权瞬变,官员几乎换血,这不论在哪个朝代来讲,都是足够震撼人心的事情。 然而没有人知道,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少女,正缓慢一个人走在人丁稀少的路上,安静而无声的穿过那些街道和房屋。 这七十年时间曾经走过的路。 所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恍惚间竟然有种天地间独我一人的错觉,当年在乎的人全部不见,走着走着,岁月流徙,再不曾相遇。 长妤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以相同的步伐迈过这样的岁月,却不止是七十年,而是久远的,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然而看着人世沧海又变了几回,却只记得一件事。 等。 等到这漫长的岁月滑过生死,等到这漫长的岁月越过阴阳,等到这漫长的岁月踏过命运。 只为等到一个人。 长妤抬起眼,看着晋城天空上飘着的几朵白云,然后拉了拉自己的披风,继续向前走去。 于此同时,一道疾奔的马蹄声从长街的转角传来,马上的人似乎有什么急事,穿着的衣服因为疾奔在风中狂奔。 那个人骑着马一路上并无人,于是便放开了的奔跑,却没有料到一个拐角就有一个人影,于是急忙的拉住马。 即使他的控马十分的好,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马被勒的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前蹄,马上的人一声惊呼,几乎可以看到眼前带着黑色帷帽的人可能当场就要被这匹宝马的前蹄给踢飞。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的人微微往后一退,双蹄却只掀飞了她的帷帽。 马终于停了下来,男子急忙去看,却看到那黑影背对着他弯腰将帷帽捡起来的身影。 却只是一个背影。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簪子束着,乌黑的发,乌黑的披风,整个人都笼在黑色里,但是这黑色的冷清却有种意外的让人看不清楚的感觉。 竟然是女子? 遇到这样的事故,女子不应该惊慌失措吗?不应该哭哭啼啼吗?但是眼前的女子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哭哭啼啼,还从他的马下逃走了。 他猜想这个不一般的女子应该年纪不小了,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性。 但是当长妤捡起帷帽站了起来,转过身子的时候,马上的男子已经完全的呆住了。 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 这晋城的烟雨阳光下,她独立成为一纸美丽的画面,明明是美丽明艳到了极点的容颜,却被那种孤傲大气的气韵压下来,形成一种异样的反差感,格外的震撼。 便是他曾经遇到过如此美丽的女子,那些美丽的女子也绝对没有这样的气韵风华。 长妤捡起帷帽,上面沾了点东西,是不能用了,她只是捡起来,然后抬起眼来,看了看马上的人一眼,直接绕过他就离去。 那马上的人还在被这偶遇的美丽而震撼着。 但是长妤在那轻轻的一眼中,已经断定了来人的身份。 大夏的太子。 虽然他穿着普通,但是佩戴的却是双环黄玉,上面雕刻着龙形花纹,这种黄玉,只有大夏的皇族才能用,而刻龙形的,显然也少之又少。而且他的马术很高超,那匹马也是上好的西林宝马,身份自然不凡。 不过,大夏的使节团不是三天后才到吗?大夏的人怎么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来了? 长妤想着,然后拢了拢披风,再次身形一闪,消失在墙角。 马上的男子转过头来,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少女,眼神微微一深。 长妤一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一边想着接下来就是将吴莲从天牢里接出来。但是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已经发现吴莲已经回来了,却是海东青那边做的事。 看来是重云帮的忙。 只要是重云做的事,那么她就暂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吴莲脸色虽然看着还好,但是经此之后明显又瘦了几分,长妤抓着她的手,急忙去叫小草去炖点野山参汤来,然后询问了这些天在牢里的事情,吴莲说了之后,然后才问道:“长妤,周先生呢?” 长妤道:“周三自己从夏侯敏处逃走了。” 吴莲脸上微微有些着急:“当日他为了救我就受了很重的伤,逃走的话现在又到了哪里?” 长妤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叫刑狱司的人去查,但是全部都无疾而终。阿莲,周三不是普通人,他能躲过刑狱司的追踪就知道此人并非那么简单。” 吴莲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只要他安全就好了。” 长妤看着吴莲的神色,不由升起一个念头,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别样的东西。 但是她只是猜想,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 “阿莲,你要准备着离开了。”长妤道。 吴莲抬起头:“为何?” 长妤和她一同走进屋内,道:“现在大燕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下来刘大富将要回江南,那里和大夏相接,你便和他一同离开吧。千嶂锦的事物你可以全权负责。” “那么你呢?”吴莲问。 长妤顿了顿,看着窗外,道:“我将事情查清楚,我便离开。夏侯天如果继位,那么必定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这般下去也没有意思。” “我们一同离开。”吴莲抓着她的手道。 长妤摇了摇头:“阿莲,不行。一起离开,我们谁都离不开。而且,我绝对不能和你同道,我必须找机会离开大燕,更重要的是不被重云发现,所以,不仅我不能和你离开,而且在一段时间内,我也无法联系你。但是只要你在千嶂锦,我就一定能够找到你。” 吴莲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解的道:“长妤,其实,十三皇子也是不错的。” 不错?!那个妖孽不错!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长妤就恨不得咬牙切齿,将那个男人剁成十七八块再说。 吴莲小心的看着长妤脸上的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愤,和平日里那种稳操胜券的样子比更加的像个少女,也更加的动人。 长妤摆摆手:“不要和我提他了。” 大燕,她是要离开的,至于离开之后能去哪儿,她也还没想清楚,反正,她不会姓谢。 —— 太清神殿内,乌黑的云袍逶迤在地,玉璧对面,欢喜佛神态狎昵,佛魔未分。 一只手拿着笔,慢慢的沿着玉璧上的纹路勾勒,玉璧上总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佛”字,是当年太清神殿里万人供奉的尊品。 血红的“佛”字被一笔笔填满,仿佛填不满的欲望沟壑。 重云盘腿坐在太清神殿内,乌发如墨,沿着他的玄色衣袍倾覆下来,落在玉砖上,蔓延开来。 他用笔尖蘸过血,然后慢慢的勾勒字形。 云晔算得了什么东西?不过是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罢了,也不知道这些天下人将他当成神佛来供奉有什么意思。 重云嘴角讥诮的一勾,眼底的诡异妖魅更加的浓厚,那些斑驳的光影投射下来,只看到那下颌一个起伏的弧度,冷凝的嘴角拥着覆灭。 这世间杀不了的是什么? 重云将手中蘸着血的笔一甩,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太清神殿的供桌上,云晔的牌位在上面,那两个人却让他觉得刺眼,十分的刺眼。 这些被世人供奉的“神”者,到底能做什么? 重云一伸手,将那牌位拿了下来,然后,手指一捏, “咔嚓”一声,那玉牌碎成粉末,但是内藏的尖锐却直直的刺入他的掌心,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手中的鲜血,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笑意,然后,将手放入自己的嘴唇边,伸出舌头,细细的舔过。 这是他血肉的滋味。 有什么滋味比这血更为的吸引人?又有什么东西比这血更为干净? 他冷笑了起来,充满讥讽的看着那神殿二字,像是看着这千百年烟云化为无物。 他从来不信神,不信佛。 魔若有信,为魔何如? 他抬起脚,迈出了太清神殿,一个人向着那台阶走下去。 夜色逶迤在地,仿佛这天下,他已独行了百世。 风吹来,穿门而过,往生帘细碎作响,挂在九重云塔上的回魂铃轻轻的响起,穿过数千载的时光,再次来临。 问天何往?问地何极?问神何在?问人何去? 哀我苍生死,怜我沧海流。若有亡灵渡,敢为天下先。 不过如此耳。 —— 长妤做了一个长长久久的梦,梦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没有尽头。 “小姐,小姐……”小草的声音在旁边传来,微微的有些担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妤这个样子,刚才长妤午睡,她按着时间叫她,但是一进来,就看到她头上全是冷汗,脸上的表情仿佛痛苦到了极点。 “小姐!呜呜,小姐,你怎么了……”小草摇了摇长妤的身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长妤“刷”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小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微微的沙哑。 小草看着她醒过来,一颗心顿时放松下来,然后道:“小姐你是做了噩梦吗?脸色白成这个样子。” 长妤捂住心口,现在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还存在,堵在那里无处可逃。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梦见,只是一片雪而已,但是那种绝望覆灭的感觉却如跗骨之蛆一样,紧紧的压迫而来,走投无路。 真是个奇怪的梦。 长妤拿过帕子擦着自己头上的冷汗,道:“没事,天气太热,被梦魇住了而已。你去给我准备点冰水来。” 小草听了长妤的话去了。 长妤方才站起来,捂住心口,皱了皱眉。 长妤梳了头发,坐在桌前吃着东西,然后又去看吴莲,吴莲正坐在窗前绣着东西,见到她来,急忙将东西放下:“长妤,你怎么来了?” 吴莲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所以帮你缝点东西。我大概就只能给你留点这些东西了。” 长妤看着她的有些泛红的脸庞,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微的心痛,吴莲和她完全不一样,这个傻姑娘从内心深处来说是真正善良和善于宽恕的,别人对她一份好,她便还十分,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情感,却从来不多奢求其他的东西,她本来应该值得这世间最妥当的幸福。 长妤不由得想起周三,若是周三是真的周三,他知道吴莲的不易,且不在意吴莲的过去,那么两人在一起有个扶持也好。只是现在看来,周三也不是个善茬,吴莲这姑娘只知道真心实意的对人好,和心机太深的人在一起并不适合。 可惜了。 长妤看着那满针满线的刺绣,脸上露出一点微笑:“这些东西,我会用的。” 吴莲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长妤陪着吴莲坐了下来,她看着他一针一线的缝着,两人一起说话,外面的太阳照过来,小草靠在旁边打瞌睡,有另外的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缝完了针线,长妤又看着吴莲将晒干的小鱼封起来,细细密密的花生酱铺了一层又一层。 那边的小草闻着香气顿时就醒了,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瞅着吴莲,舔着脸笑嘻嘻的问:“吴小姐,好香啊,可以吃吗?” 吴莲没有抬头,只是高兴的道:“当然可以吃啊。你等等,今天晚上就可以,虽然腌的时间不够长,味道不够浓郁,但是也是很好吃的。” 小草听了,麻利的凑上去,拿出扇子为吴莲打着风,笑嘻嘻的道:“吴小姐您累了吗?要不要我帮忙啊?” 长妤看着小草这么狗腿的样子,禁不住摇了摇头。 她正在笑着,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门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长妤微微一愣,三人都停了笑意,小草急忙站起来去打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小草还来不及问来人的身份,那个女子就直接闯了进来。 小草正想说话,长妤已经正了脸色,问道:“安康,怎么了?” 那女子将头顶上的帷帽拿了下来,不是安康公主又是谁?从苍山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时间,这位美艳动人的公主却已经完全的消瘦下去,容色黯淡下去。 她的目光看向吴莲,松了一口气,道:“阿莲,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没能将你救出来。” 吴莲摇了摇头:“公主,你不必如此做,你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那日苍山之事吴莲听闻长妤遇险,也派了手下去找,后来又听说吴莲是刺杀夏侯敏的人,她秉着对两人的信任,到正华帝面前去求情,然而正华帝在别的方面都宠着她,唯独在这方面,却寸步不让,还在盛怒之下将安康给关了起来,回到晋城之后,因为大事接连发生,谁都没有在意被困住的安康,直到大局稳定之后,正华帝才将安康给放出来。虽然有皇权斗争,但是安康却一向和自己的哥哥们关系很好,但是一眨眼,她的两个哥哥就没了,这对她的打击焉能不大。 长妤道:“公主,我们两个都很好,你且放宽心,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决定的。” 她心中暗想,不知道安康知道她两个哥哥之死都是她作为幕后推手,会不会和她反目成仇,但是这件事,她是不会说的。 安康是安康,那些人是那些人。 安康道:“长妤,这回你要帮帮我。我要离开晋城。” “怎么了?”长妤有些疑惑。 安康道:“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大夏太子!父皇要将我嫁过去,丝毫也不顾我的意愿!我才不要嫁给大夏的那个太子!现在他已经有不下十个妾侍了,我嫁过去才不要和他们一起分享那个男人!” 长妤想起今天早上见到的那个男子,道:“安康,不要冲动。便是你能离开,你又能到哪里去呢?你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着你离开,以后生活东躲西藏也不是良策。现在局势未定,陛下又正是伤心之时,这时候你的离开反而会让他更加的发怒,弄不好还要弄巧成拙。所以,不要妄想离开。” “那怎么办?”安康有些暴躁,“本公主不想成为那个臭男人的附属!” 长妤道:“公主不要担心,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那大夏的太子主动提出求娶别人,陛下自然不会拒绝。” 安康问:“如何让他主动求娶别人?” 长妤道:“姑娘不必担心,这大夏太子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么就好办,无非是美貌女子的事。但是就害怕这一切都是传言,所以,到底如何,还是要先看看再说。他们何时到来?” 安康道:“两天后父皇会在雨花台设宴款待。” 长妤道:“不是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马球赛吗?那天我混入打马球的队伍中看看。” 安康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准备着这件事,但是现在她哪里有心情,但是听到长妤这样说,心中莫名的安定下来,赶紧点了点头。 “长妤,这一切,就靠你了。” —— 两日后,雨花台。 虽然大夏经此重创,但是正华帝向来性子硬,哪怕是他的皇子全部死完了,也不会影响到他身为帝王的心情。 这场宴会一如既往的盛大。 正华帝坐在高位,手里拿着玉杯,繁盛的灯火燃了起来,几乎将晋城的半边天空给点燃。 大夏王朝皇姓为凌,而大夏的太子,名字叫做凌舟。 因为是国宴,所以在场来的男女老少全部按照品级打扮起来,原本长妤的身份只是郡主,并不应该在场,但是因为以马赛为借口,和其他的贵女混了进来。而谢长妤因为正华帝的关系,不仅堂而皇之的入席,而且还坐在和安康一样的位置上。而长妤等人,却只能位于下首。 所谓雨花台,自然是按着阶梯状分布,每个梯台摆放一些席位,大夏和大燕的众人相对而坐,长席沿着错落的摆下去,一直摆有一百多个。 而且雨花台位于高处,放眼一看,整个晋城的景色都收入眼底,晚风猎猎吹来,众人恍惚有御风而行之感,放眼看去,万家灯火,歌舞升平,楼台错落,好一番盛世景象。 雨花台下偌大的平台上,数百位舞女正穿着衣服翩翩起舞,所有人站在上面,虽然舞姿的细妙处无法看清,但是宏伟气势反而更加的让人赞叹。 长妤的目光抬起来,看见了那日骑着马差点撞到自己的男子,她所料不差,正是那位大夏太子凌舟。 而凌舟的对面,坐着的是夏侯天,看来经过那一场血洗,他的储君之位再无人可撼动。 只是现在,他虽然拿着酒杯,目光却往最下首的长妤看去,长妤立马有所觉,感受到夏侯天的目光中那种说不出的复杂之意,不由微微一笑,拿起酒杯虚敬了一下。 祝你早登大位,如愿以偿。 只是她这个动作,别人没看见,一直将目光落到长妤身上的秦笙却看得清清楚楚,他顿时喉咙一涩。 在他的猜想中,现在的长妤已经和重云解了婚约,自然是自由之身,她帮助夏侯天,将夏侯天推上了这个位置,若无意外,夏侯天肯定会以以后的皇后之位以待。现在他看着两人的动作,就更加让他以为长妤和夏侯天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想到此处,他拿起酒壶,不由狠狠的灌了几口。 那边的凌舟端起酒杯,赞叹道:“果然是大燕气象,实在是让人拜服。” 正华帝放下揉着眉头的手,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太子若是有意,可以在大燕多待一些时日,感受一下朕的大燕。” 凌舟笑道:“一瞥可知底蕴,再看在下怕流连忘返了。哈哈。” 他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正华帝和众人也饮了。 凌舟的目光扫过下面的安康和谢长歌,安康脸上颇为不喜,虽然这大夏的太子长得不错,但是她却丝毫看不上眼。在她的眼底,这世间若是真的有一个好男人的话,只可能是那位无双公子聂无双。 谢长歌感受到凌舟扫来的目光,心中一转,然后羞答答的抬起眼来,她容貌极好,抬起眼的时候旁边的玻璃风灯散开迷离的光,衬着那双眼睛媚色和纯净同在,真是看得人心里一跳。 凌舟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 他不由对着正华帝道:“不知那位公主是谁?” 他指向谢长歌。 正华帝道:“那位不是公主,是朕的侄女,现在已经是十三皇子的未婚妻了。” “哦。”凌舟的眼底不免露出几分遗憾之色,但是瞬间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的目光一扫,问道,“不知十三皇子是哪位,在下在大夏的时候就听闻其风姿无双,有人说更甚于我大夏国士无双公子。” 正华帝的脸色微微一沉,道:“他并不曾在。他,一向不在。” 凌舟也知道正华帝有些不高兴,于是也就见机转了话题:“陛下,不知道今年的马球赛是什么彩头?” 正华帝道:“马球赛而已,你说说看,要什么彩头?” 凌舟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容颜美丽却波澜不惊的少女身影,笑道:“若是大夏赢了,在下想要和陛下要一个女人。” “哦?”正华帝大笑起来,“女人而已,不知道你要的是谁?” 凌舟叹道:“偶遇而已,在下并不知道佳人姓名。但是其独特风姿已经让在下拜倒不已。” 正华帝笑道:“好好好,你若赢了,这个彩头便给你!朕定然下命令帮你寻找!” 两人交谈,那边的安康却是心中一喜,这样看来,长妤说的方法肯定有效。 而他们在交谈的时候,长妤已经从酒席的末尾退了下去,去后面换上了骑马的装束。 这两天她都在训练这些少女。 安康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对着正华帝道:“父皇,打马球的时间到了,别再喝酒了,多没意思啊。” 正华帝心里舒畅,高兴的站了起来,道:“好好好,走,看马球去!” 于是众人也随着站了起来,站到了雨花台旁边的玉栏杆前,往下面看去。 歌舞退去,火把熊熊燃烧,亮若白昼。 此时大夏的人马穿着一身紧身黑衣走了出来,他们个顶个的都是健硕的大夏男子,看起来又是大夏选出来的精英。 这次的马球赛是安康公主一手负责,但是因为出了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安康后面也没怎么管了,现在看来,不管大燕这边出什么人,恐怕也就求一个输得不那么难看了。 正华帝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想看一看,他的女儿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那边的门被打开,众人听到一群马蹄声,然后,不由自主的拿眼睛看去,顿时呆在了当场。 竟然是女人! 竟然拿一些女人来和大夏的壮硕男子相比,这不是找死吗? 但是等到那些少女骑着马走近,瞬间欺入繁盛的灯火之中,所有人都再次呆了呆。 只见马上的女子,全部都不过是十五六岁左右,脸上戴着一层珍珠面纱,穿着一身红色的骑装,发上束着金冠,腰上围着一掌宽的金色腰带,脚上踩着黑色的靴子,纤腰一束,脖颈修长,真真的艳光四射,妩媚多情之外又是英气勃勃。 而大夏那边的人全部都张大了嘴巴。 这,娘子军?! 夏侯天和秦笙的目光都落到了长妤的身上,虽然戴着珍珠面纱,但是两人还是一眼认出了马上之人是她。 秦笙不由想起当日自己府中的春日宴,长妤也是因为马球而让他惊艳,只是当日的少女犹有病弱,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光一样。 红色裹着她雪白的肌肤,虽然只露出雪白的脖颈和手腕,却足够涤荡人心。 凌舟看了一眼,不由赞叹道:“都说大燕多美人,这般艳丽,哪里在其他地方看得到。” 安康冷冷的道:“仅仅艳丽?大夏太子,待会儿还希望你们输的不要太难看。” 正华帝眉头一皱:“安康!” 安康摇着正华帝的手臂道:“父皇,你放心,虽然只训练了两天,但是我相信长妤。” 正华帝眉头忽闪:“是谢长妤那丫头?” 安康笑道:“自然。当日在齐国公府的春日宴上父皇不也看到了吗,长妤的马术简直太好了。肯定没问题的。” 正华帝不说话,最近,“谢长妤”三个字听得太多了,这个小小的少女,仿佛突然间就充斥整个地方。 叫人防不胜防。 而在后面,谢长歌看着长妤骑着马的样子,垂下眼眸,微微一笑。 众人将脑袋撑出栏杆外,看着下面的两个队伍。 两个队伍相对站好,这正华帝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道:“开始吧。” 他这句话一出,下面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开始!” 一声“开始”,大夏的男子突然间冲了过来,他们的观点里只有进攻,而且面对的是一群少女,如果战线拖得太久也是丢面子的事。所以,在她们出现的那一瞬间,领队的就绝对速战速决。 但是骑马的时候他们却觉得有些微的异样。 但是他们都是御马的高手,这些不适小心的调整便可。 在一瞬间,他们骑着马冲了过来。 长妤的手一招,那些少女突然成弧形自动散开,并没有去抢球,只有长妤位于弧形的中间,一动不动。 为首的男人本来是大夏的一等侍卫,他极快的冲到中央,然后稳稳的将球勾起来,再次如闪电般的向长妤冲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那个男人的动作太快,仿佛闪电,他勾着球,在接近长妤的时候将球往她后面的球框狠狠的打入! 那球带着猎猎的风声,蓄积了所有的力道,他在大燕本来就有神力之称,这样一球下去,这球入框后砸到地下肯定会碎裂。 秦笙和夏侯天目光紧紧的落到上面,他们自然知道这力道有多么的厉害,女子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冲击,便是想接球也根本没有办法! 但是长妤看着那夹带风声的球,却支起了球杖。 秦笙几乎要将脱口而出的“小心”喊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众人屏息。 一杖支出,风声瞬间消失,然后,围观的大燕人不由发出一声喝彩声:“好!” 这回不是齐国公府的小打小闹,而算是两国之间的“交战”,简直是大涨士气! 凌舟也不由一愣,下面那个为首的人更是呆在了当场。 他的球在大夏都很少有人接得住,现在竟然被一个少女给接住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长妤的手轻轻的一翻,然后,那个球就飞了出去! 那些男人想要支起球杖将球拦下来,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球是在太过刁钻了,简直经过周密的计算,一个完美的弧度,即使他们站起来,那个球也刚刚往在他们的球杖之下。 然后,他们就知道中计了。 从一开始那些少女就悄无声息的呈弧形散开,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到了他们的地盘,将他们围困在里面,而他们因为轻敌,竟然没有留人在后方防守。 那个球稳稳的落到最后面的那个少女身后,她毫不犹豫的一勾球,然后一个“海底捞月”,一抬手就将球扣入了球框! “好!” “好!” 大燕的人在屏息了良久之后,再次发出暴雨一般的喝彩声,纷纷拍起掌来! 这简直太漂亮了! 竟然开场就是这么漂亮的一球! 大燕的越高兴,大夏那边就越沉默,马球一向无敌的他们,竟然被这些个小小的少女打败了? 凌舟倒还镇定,看着蒙着脸的长妤,道:“真是好手法。” 这一场的走向,几乎完全控制在这个少女手中。 第二场开始。 这回,大夏的人立即调整状态,然后留下几个人防守,另外的一群人,赶往中心抢球。 但是这回,那些也同样的冲了过来,为首的自然是长妤。 站在高台上的人看着长妤的马速,都不由惊叹,只有秦笙等在苍山见过的人才觉得正常,当时的少女一匹马追雪鹰,将所有人远远抛在了后面,所以,这抢球一事,根本不值得担心。 大夏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长妤像是离弦之箭一样,那纤细的手腕一转,轻飘飘的将球勾了起来,然后,往后一退,退入身后的少女群中。 然后再次挤了过来。 那些大夏的人本来觉得奇怪,害怕又有什么陷阱,但是等到那些少女突然间涌过来的时候,他们却立马感觉到了不好。 因为,那些少女骑着马开始凌乱的晃动,场上的火光太盛,少女不仅花冠是金饰,便是腰带也是金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红色的衣襟上,也是金饰,所以在他们凌乱走动的时候,身上的金饰开始反光,许许多多的光交织在一起,他们的目光都随着晃花。 “使诈!”大夏的人大喊一声。 但是长妤哪里管他们,旁边的少女们挤过来,晃着马蹄,长妤却稳稳的杀入其中,些许没有被干扰的人立马去追击,但是眼前的少女却仿佛穿花蝴蝶,那马术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个虚晃,轻而易举的拨开众人。 眼看长妤已经到了那边,正举起球杖,但是大夏的人却拼了命一般的冲了过来,竟然不惜用球杖去勾长妤的身体。 “卑鄙!”秦笙忍不住怒道。 那人的球杖快若闪电,若是长妤不管不顾的进球,那么那人的球杖必定打在她身上,之后他却可以用一时失误的借口。 安康担心的喊了一声:“长妤!让开!” 长妤没有让。 只见马上的少女突然间将马镫一蹬,身子突然间腾空起来,那个球依然稳稳的在她的球杖中,那美丽的身子一个灿烂的弧度,根本没有任何的支撑点。 但是,在少女身子翻转的刹那,那球却仿佛流星一样“哐当”一声,进入了球框之中! 然后她的身子轻轻的翻转落下,球杖微微一带,旁边想要暗袭少女的男子突然间从马上栽了下来。 “好!”大家再次一鼓掌,已经忍不住尖叫起来。 两连胜! 竟然两连胜! 然而坐在那里的凌舟却已经完全的愣住了,在少女翻转的刹那,她的面纱也随着翻转开,然后露出一掌绝美的容颜来,那双眼睛波澜不惊,沉静悠远,不是当初自己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少女又是谁?! 夏侯天的目光落到凌舟身上,然后又落到长妤身上,微微一压。 长妤收了球回去,人群中的欢呼声不断,几乎都在为这个少女的球技而震惊和骄傲! 但是唯有长妤沉静如水。 安康几乎要高兴的跳起来,她笑嘻嘻的道:“父皇,你看,长妤怎么样?我说过她会赢的。哼,那些大夏的人好不要脸,竟然还敢偷袭。和女人比比不过倒还罢了,竟然干偷袭这种勾当!我们大燕输了就输了,输也要输的堂堂正正!” 这句话一出,大夏那边的人已经全部羞愧的低下头。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自己的队伍也被设计了,只不过衣服上的饰品如何,大家都不曾在意。 长妤坐在马上,转头问道:“还要第三场吗?” 少女的声音清朗自然,沉稳的仿佛刚才那两场胜利,都和她无关。 是的,一般的马球赛都是三场定胜负,但是无奈在长妤的把控下,短短时间竟然就胜了两场,而且那球自始至终除了开始的时候大夏的队伍挨过,后面他们连瞧都来不及瞧清楚,就直接被杀的片甲不留。 简直,没有任何的脸面了。 下面的中年男人抬头看向正华帝,正华帝又转头看着旁边的凌舟,毕竟是客,而且这般输了两场,面子上肯定过不去。而且每次的燕夏相会,都是马球赛作为重点,这样短就结束了,哪里有什么好玩。 但是凌舟的目光却还是落在长妤的身上。 他的目光闪过一丝兴奋,问道:“不知陛下,这位打马球的女子是哪家的千金?” 正华帝道:“她是晋国公的孙女,谢长妤。” 谢长妤,真是好名字。 他这样一想,道:“在下有话想说。” 正华帝摆摆手:“太子直说无妨。” 凌舟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却突然不管不顾的插了进来:“父皇,儿臣有话想说。儿臣希望求娶谢长妤为王妃。” 这句话一出,顿时场上炸开。 现在夏侯晋的身份和太子无异,以后若无意外肯定能登上大位,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求娶谢长妤?! 要知道这谢长妤以前是重云的未婚妻,而且现在又是所谓的“庶女”身份,这,根本就不明智。 正华帝的眼神微微一沉。 但是他还来不及说话,那边的凌舟又笑了起来:“好巧,陛下,还记得在下当时说的那个佳人吗?那位在下心心念念的佳人,正是那位谢府小姐,谢长妤。在下现在,也想请大燕的陛下您,将她赐给我,我将以太子妃之位相待。” 凌舟的话一出,场上不是炸开了,而是直接坍塌了。 这算是两国太子的人,竟然争一个女人?! ------题外话------ 重云:你把本殿放在哪里?嗯? 谢谢1425233700的两张月票,谢谢hewelg8922滴一张月票,谢谢無事忙的一张月票。 谢谢谢谢,来,让重云那个大妖孽来给大家讲个笑话~哈哈哈,谢谢支持的美人们~ 第九十四章:两男争一女 第九十五章:请君入瓮,百年秘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五章:请君入瓮,百年秘密 长妤坐在马上,虽然听不见上方的对话,但是也看得到夏侯天和凌舟都跪了下来,上面的人一副被雷劈了表情,大部分的人的目光像是利刃一样的向她看来。 长妤已经感觉到了不对,这症结出现在她身上。 安康看着她,摇了摇头,神色莫辩。 长妤想要再次询问的时候,正华帝开了口,然后旁边的内侍尖着嗓子道:“请谢三小姐上前——” 其他骑马的少女都全部看向了她,长妤翻身下马,然后走上了雨花台。 长妤走到前面:“参见陛下。” 正华帝冷冷的笑了笑,眼底出现些许玩味:“谢长妤,朕的儿子和大夏的太子都想迎娶你,你看看如何。” 长妤的心底眉头微皱,面对众人揣测的目光,她低垂的双眼抬也不抬。 按着谢长妤的这身份,被撤下的皇子妃,身份又是“庶女”,现在这算是双方的太子都在求娶,她应该是莫大的欢喜吧。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若是以往大家都还奇怪,但是今晚她的表现实在太涨大燕的面子了,也没有人说出什么嘲讽之意。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眼前的少女只是淡淡的道:“不合适。” 正华帝的眼睛灼灼的落到她头上:“怎么不合适?你现在身份不是朕亲自封的长安郡主吗?若是你嫁到大夏,朕便封你为长安公主。” 夏侯天在旁边听得耳朵一跳,他喊道:“父皇!” 正华帝冷冷看了他一眼,夏侯天只好闭了嘴,想要用目光将长妤给戳穿,但是长妤连眼光都不往他那里转的。 长妤道:“小女不过是一个庶女,身体虽然看着还好,但是以后到底如何还不能说。所以,小女恐怕要谢绝二位的好意。” 众人倒是没有料到谢长妤会如此说,夏侯天复杂的看了长妤一眼,而凌舟倒是十分有风度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长妤道:“如果谢小姐不介意,我们先做做朋友如何?” 长妤抬起眼来,淡淡一笑:“那是小女的荣幸。” 正华帝看着她,倒是分不清楚这个少女在想什么了,当然,他也永远不会料到,眼前的这个少女几乎在暗地里颠覆了他的皇权,当然,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每年拜祭的昭华女帝,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长妤转身,看了安康一眼,然后对着她安抚性的一笑,这才转身走下雨花台。 这下马球赛便以大燕的全胜而落幕,长妤和那些少女去换了衣服出来,那边烟花已经点燃,然后直直的冲上高空,成为一道炫目的景象。 正华帝笑道:“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大燕的夜景。” 今晚的正华帝显然兴致颇高,凌舟虽然奇怪为何自己的儿子刚刚死了几个,这位父亲却看起来毫无悲伤之意,但是也随着点了点头:“能一睹大燕盛世,在下十分高兴。” 虽然是随性所至,但是早就有御林军迅速的分布开来,在沿途的两岸暗中保护。 以正华帝为首的众人骑上马,然后从雨花台下来,沿着洛河岸行走,旁边的灯火照过来,歌声蔓延过来,仿佛将人也柔化了一样。 马球赛过后,长妤倒是没有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兴趣,于是换了衣服落在末尾,就想悄悄离开,但是刚刚转出来,阴影中却突然闪出来一个人,目光狠厉的看着她。 “四皇子这是干什么?”长妤退开一步。 夏侯天道:“为什么不答应?” 长妤冷冷的看着他,仿佛一眼就可以将他给洞穿:“四皇子难道是真心实意想要娶我?” “自然。”夏侯天点了点头。 长妤摇头,微笑道:“不,四皇子你只是不安罢了,因为我帮助你,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要,所以你根本不相信我,害怕我站到别的阵营里再加害你。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娶我,而是想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夏侯天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辣和忌惮,这个女人太厉害了,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人心看透。他想要娶的女人,从来不是她这样心机深沉的,或许从心理上来讲,谢长歌那样的女人才更适合他。 他看着长妤,神色微动。 长妤微笑道:“四皇子想要杀我?” 夏侯天的脸僵了僵,然后挤出一点笑意:“谢三小姐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想杀你?” 长妤心底冷笑,脸上仍然丝毫不露:“四皇子,因为你没有对我出过手,所以,我也不会对你出手。迄今为止,你仍然是大燕最适合当皇帝的储君。但是,你一旦出手,我就不保证这大燕的皇位还是不是你的。而且,你现在的势力,最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重云吗?他若想要颠覆你的皇位,你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下意识的长妤认为重云不会对皇位感兴趣,但是她仍然对这些人对重云的态度感兴趣。 夏侯天道:“虽然父皇将重云抬得厉害,但是我们皇族的人都知道,重云永远不会争夺大燕的江山。” “哦?”长妤这才抬了抬眼。 夏侯天道:“当年父皇从国师大人那里得到了一株同生草,只要父皇一死,那么重云也必死无疑。” 长妤垂下了眼,怪不得正华帝如此的安心,其他的皇子也那么安心,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惜的是,这些人都不知道,现在的重云早就不是真正的重云了。 只是,现在的重云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夏侯天看着她微微沉思的模样,倒是颇有点温婉的气韵,不由道:“你不会嫁给凌舟吧。” 长妤笑了笑,然后翻身上马,道:“我谁也不会嫁。” 少女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洒脱的笑意,夏侯天微微一愣,脑海中有什么滑过,但是长妤已经打马离开了。 长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小草和吴莲都在等她,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也都松了一口气,长妤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 吴莲问道:“那么安康的事怎么办?” 长妤低下了头,道:“她的事情,我自有计较。明日,我便为你送行。” 吴莲讶然:“这么快?” 长妤微笑道:“因为,我也呆不了多久了。” —— 晨光熹微的时候两人便醒来,然后坐上了马车,往城门口赶去。 吴莲看着对面坐着的长妤,心中有万般的话说不出来,她和长妤相处的时间太短,甚至两人一开始都抱着相互利用的心态,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种利用已经完全的消失了。 吴莲心思纤细,她忍不住有些感伤,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长妤,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什么都一个人扛,那样太累。”吴莲声音微微哽塞。 长妤轻声安慰道:“我会的。你才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吴莲点了点头:“你何时能够来找我?” 长妤道:“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吴莲点了点头,握住长妤的手。 长妤拍拍她的手,然后掀开马车的帘子。 外面的刘大富早就在等着了,吴莲走了出去,长妤轻轻的握了她的手,轻声道:“保重。” 吴莲点了点头,强忍泪水:“保重。” 她说着转身上了刘大富准备好的马车,刘大富笑了笑,然后,对着长妤道:“谢三小姐,有缘再见。” 那个肥胖的男人眼底露出意味深长的光,长妤顿了一下,从容笑道:“那么,有缘再见。” 刘大富点了点头,然后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吴莲掀开帘子,一边走一边对着长妤招手,长妤看着她泪眼朦胧,心中有一丝枉然。 不过离别而已,何以至此。 等到吴莲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长妤这才返回去。 这回,她的目标是谢府。 长妤坐在马车上,穿过开始热闹起来的大街,坐在马车里,旁边茶楼里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这谢二小姐简直是太厉害了,果然才华无双!” “是啊,在场那么多的翰林,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春江花月夜》这首诗,听听这名字,便是多么的美,而且那诗句,一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便足够倾倒众人了。那大夏的太子当即就惊呆了。” 长妤的唇齿间掠过那“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一句,也觉得口齿生香,倒是想不到谢长歌如此有才华,如果是当年的自己,或许还要惜一下才。 “谁说不是呢!但是谢三小姐也不差吧!昨晚的马球赛你不知道多厉害,而且,在贺兰老夫人的宴会上,那才气纵横,我觉得比谢二小姐不逞多让。” “哎!我们两个说这些干什么。谢家向来出美人,而这两个又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也是红颜命途多舛,好好的人,怎么都和那个残王扯上了关系。” …… 两人的对话渐渐远去,长妤听得笑着摇了摇头。 外面的人,不过看些热闹罢了。 到了自己的院子外,长妤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外面停满了马匹,她的目光一闪,走了进去。 刚刚把门打开,就看到一抬又一抬的箱子几乎布满了她的院落,旁边的小草苦着脸,不知道怎么办似的看着坐在中央慢慢喝茶的男子。 那男子衣着华贵,高鼻薄唇,腰间佩戴着龙纹黄玉。 一见长妤进来,小草哭丧着脸,道:“小姐,他们不走。” 长妤对着小草道:“小草,去泡一壶碧螺春来。” 小草点了点头,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在他看来,这个人也太没礼貌了些,小姐不喜欢男人进来,她都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喜,可是这个男的竟然还当没看见,厚脸皮似的在这里呆着,真是让人生气。 长妤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来这里有何贵干?” 凌舟的目光落在长妤的身上,眼前的少女做的是最寻常的打扮,天水碧的衣服,随云髻上一根步摇,但是偏偏看在眼底就觉得舒服。 凌舟微笑道:“我给谢三小姐送点礼物。” 长妤目光略略的看了一眼:“哦?太子殿下果然大方。” 凌舟上前一步,长妤一侧身,然后指着椅子道:“太子殿下先坐下再说。” 凌舟笑了笑,坐了下来,然后接过小草送来的碧螺春,道:“谢三小姐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长妤装作不知:“考虑什么?” 凌舟看着手中的碧螺春:“让我娶你为妃。” 长妤沉默了下来,凌舟看着她,继续再接再厉:“谢三小姐,我需要一个有实力的王妃。” “有实力?”长妤微微一笑,“殿下这是娶妻还是要帮手?” 凌舟笑了:“二者皆有。” 长妤垂下了眼眸,她抬起头,却一眼看到自己的院子门口一个人影极快的一闪,她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不如今晚小女再和太子殿下一叙如何?” 凌舟顿时脸上闪现喜色:“好!我听闻明月楼乃是晋城中一等一的酒楼,那么今晚我便在那里设宴,希望谢三小姐一定光临。” 长妤微笑:“小女一定前来赴约。” 凌舟心满意足的点头离开。 在看到这个少女的第一面起,他就被眼前少女的镇定给吸引。大夏的皇族子孙不兴,到了他这一代,只有他和他的弟弟是男性,而他的弟弟却因为年少的时候中毒,几乎算是半傻。于是整个皇宫之中,就只有他为支撑,但是即使这样,外戚依然虎视眈眈,幸好有无双公子压阵,否则大夏早就乱套了。 他这次来和大燕结亲,一则就是为了借助大燕的力量,但是大燕其实能帮助的地方也是有限的,所以他在知道长妤的真实身份之后,就立马下了决定,一定要将这个少女迎娶回去。 长妤看着凌舟离开,目光一闪,然后对着小草道:“小草,你到千嶂锦去,给我挑选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首饰,今晚上我要用。” 小草有些奇怪的看着长妤,她家的小姐什么时候注重其服装来了?难道,真的看上了那位太子?其实也好啦,那位太子长得不错,而且去了之后可是太子妃。 长妤感觉到外面偷听的人顿了一会儿,然后飞快的往谢钧的院子里走去。 长妤低下头,看着那碗碧螺春,道:“小草,将这东西全部扔了。” —— “绝对不能让她勾搭上凌舟!”谢钧的脸色沉入锅底。 谢长歌慢慢的喝着茶:“老太爷有什么办法吗?” 谢钧转头对着谢长歌道:“长歌,按照你的身份,那才是真正的太子妃的人选。打从你回来,我们便和夏侯晋说好了,你是太子妃,独一无二。但是你却自请了圣旨要嫁给那个肮脏的残王,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才是谢府最尊贵的掌上明珠,何必要被那丫头压在上面?” 谢长歌道:“老太爷不必担心,孙女自有分寸,你看,若我嫁给了夏侯晋,那么现在孙女不也一样受连累了吗?暂时局势未明,只有和那重云联系在一起才是安全的。” 想到此处,她心里又不由有些愤恨,那天早上,他们竟然……这对狗男女! 谢长歌看着老太爷道:“老太爷不必担心,既然今晚上谢长妤要去和大夏太子见面,那么,我们帮她促成好事就是。” 谢钧犹豫了一会儿,道:“可是,那个谢长妤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若是我早知道这个丫头会变得如此厉害,那么我肯定早就将她给杀了!现在可好,她已经坐大,动也不好动。” 谢长歌想起那日的羞辱,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有什么不好动?今晚,我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谢钧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心,然而却说不出这个担心是什么。 他的眼神微微一压,然后在心里下了决定,绝对不能,让她到大夏去,绝对不能! —— 长妤穿上一袭樱草色的广袖衣衫,腰间束着一掌宽的腰带,一头柔软的发梳了高髻,在小草的陪同夏往明月楼走去。 夜晚的明月楼很是热闹,今晚为了迎接长妤,凌舟将整座明月楼的第二层全部包了下来,他坐在二楼上,一边用手轻叩在桌上,一边沉思。 他已经打听过了,这个谢长妤在晋城的风评毁誉参半,而且以前又是重云的未婚妻,一个被弃了的未婚妻转头去当自己的太子妃,回去之后那些老臣肯定又要耻笑。而且正华帝无非就是封她一个公主的身份,对她远不如安康公主亲厚,哪怕自己以后有了危急,在相同的利益面前,正华帝可能不会选择自己。 但是,他不由得想起初见时的那一双眼睛,聂无双曾经说过,要想看一个人如何,只需要看那双眼睛就可以了。 现在那双眼睛依然凝结在他的脑海里。 波澜不惊,深不见底。 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眼睛,决绝中带着杀伐之气,如利刃一般将人剖开。 他在面临一个选择。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外面的侍卫道:“太子殿下,你等的人到了。” 凌舟站了起来,然后出了房门,看着眼前穿着青草色衣裙的少女,不由微微一愣。 仿佛这炎炎夏日都因为这抹樱草色而凉爽了不少。 凌舟笑道:“谢三小姐果然是光彩照人。” 长妤微微一笑,然后走了上去,凌舟赶紧让座,长妤自己挑选了一张靠着窗户的桌子,然后往下面看去。 灯火辉煌的夜市。 “谢三小姐……”凌舟走了过去,正想说话,突然外面就喧哗了起来。 他往下面看去,只见人群之中,一个穿着粉嫩的少女正在施粥,脸上带着舒展的笑意,看起来真是让人暖到心里去。 却是谢长歌。 “你这位姐姐,人如何?”凌舟看着下面绝美的少女,不由问道。 长妤微笑:“我这位姐姐,人自然是很好的。你看看,今天是六月六,她在为穷人施粥呢。” 凌舟侧目看她,只觉得少女浅浅的微笑,垂下的一缕发丝扫过她的脸,那一缕发丝像是挠得人痒痒的,他不由的伸出手去,想要将少女的发丝给捞起来。 长妤忍住想要离开的念头,看着谢长歌向她看来,眼底一闪而过冷厉的光。 这才是真正的谢长歌啊。 不过,很有胆色,至少,能够跑到重云那里去脱衣服,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出的事情。 眼看凌舟的手快要抚摸上长妤的发,突然之间,他却不动了,他放下了手,然后四处去张望。 怎么回事?刚才怎么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但是他的目光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长妤倒是没感觉,不过见他放下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回去之后不用将自己的头发给绞了。 她再次看到下面,谢长歌的身影已经消失,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着凌舟道:“太子殿下,我们坐下详谈。” 凌舟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坐了下来。 谢长歌自然知道谢长妤也看到她了,她站在那里,就是为了让谢长妤看到。 看来那个大夏太子果然看上了谢长妤!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么,慢慢的来。 她转过一间屋子,将帷帽戴在了自己头上,然后,又往自己的身上洒了一点东西,接着才从另外一个地方走出去。 门外谢钧的马车停在那里,她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老太爷,人都准备好了吗?” 谢钧点了点头:“全部准备好了。” 谢长歌道:“很好。” 谢钧皱眉道:“长歌,你这样去杀人,若是被谢长妤那个丫头发现了,肯定又会将矛头指向我们谢府,那个时候我们谢府可就危险了。” 谢长歌微笑道:“我就是要让她发现。” 她看着谢钧不明的眼神,道:“我这招,叫做请君入瓮。谢长妤这人很聪明,但是很可能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谢长妤平日的性子倒是不会这样打扮和照耀的人,她如此高调,无非就是想引起我们的兴趣。而我刚才那么出现,是故意让她看到我的,按照谢长妤的聪明,肯定会猜到我们要动手,而且顺藤摸瓜的找到我们,现在,我就是要让她找到我们。但是,她也绝对料不到,好戏还在后面。她不是刚刚才将她的好姐妹送走吗,那日因为夏侯晋谢长歌一事,我出的计谋全部都被摧毁了,那么现在,我也要好好的捡起来。” 而且,她的手中还有一个东西,重云不想要,那么她来试试这个功效,也是不错的。 谢钧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你小心些。” 谢长歌点了点头:“我知道。” 谢钧看着谢长歌下了马车,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他想着,对着驱赶马车的车夫道:“去皇宫。” 有些事情,是要说出来了,谢长妤,绝对不能活! 哪怕那个秘密被暴露,也绝对不能让她有可趁之机。 谢长歌走到了明月楼的后厨,在得知长妤和凌舟会在这里相聚的时候,她就着手准备这一切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明月楼,在她回晋城之前,就让人悄悄的盘下了。 “菜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长妤的目光掠过那些菜,她早就将谢长妤的喜好打听得清清楚楚,在那些菜里面,都带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她当年的时候从毒王那里得到的,无色无味,不管谢长妤的鼻子如何的厉害,也根本闻不出来。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在这之前,明月楼的特例是还会奉上十二道香茶,谢长妤喜欢菊花茶,有很大的可能选用,这样二者一汇聚,便是天雷勾地火。 接下来,好戏开场。 “好了,端上去吧。” “是。”那些侍女应道。 谢长歌跟在那些侍女后面,然后转向旁边,那间屋子里有一个特制的机关,可以将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长妤坐在那里,对着凌舟道:“太子殿下,听闻你府上便是妾侍也已经有了十来个,我若是嫁过去,你不怕我不满吗?” 凌舟有些尴尬的笑:“哎,皇家子孙不济,为了开枝散叶,这也是不得已之举,我弟弟也是一样。等你嫁过去,一旦有孕,我便将所有侧妃妾侍全部撤了,只留你一人。” 长妤微笑,眼底有了满意的神色。 谢长歌心底冷笑,这些女人目光如此短浅,男人一两句好话就将她们哄得团团转了,真是可笑! 侍女端上菜肴茶水,谢长妤果然从中选了菊花茶,她的目光一顿,看着那些菜肴,仿佛犹豫了一会儿,对着明月楼的侍女道:“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你们且先试试菜。” 谢长歌心道,这个谢长妤果然聪明,以这个借口要看看有没有毒,可惜的是,没有菊花茶,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起作用,而且,就算现在谢长妤将菊花茶给那些侍女喝,也绝对不会有用。那个东西在茶水里只会呆上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便会随着那热气蒸发,现在,已经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长妤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侍女试吃了菜,仍然不放心,然后从十道茶水中选了一杯递过去,道:“这是我赏给你的,你也喝了吧。” 那侍女听了,不敢拒绝,于是端起来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长妤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异样,方才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那些侍女收拾好退下之后,开始动筷子吃饭。 谢长歌从旁边转了出来,微微一笑,然后走出明月楼,对着旁边的一个黑衣人道:“今日六月六,明月楼的老规矩是散菜,叫那些乞丐都来吧。” “是。” 那个黑衣人回答了之后一下子闪开。 谢长歌看着阁楼上的身影,不由微微一笑。 谢长妤,不知道,在被那些乞丐侮辱了之后,你是否还能如愿以偿的当上你的太子妃。 —— 马车在地上飞快的行走,谢钧抬头看着天,黑漆漆的一片。 到了宫门,他急忙往明华殿赶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不安。 到了明华殿,他对着那大太监道:“劳烦公公了,老臣谢钧求见。” 那大太监为难的道:“晋国公,奴才现在恐怕不能为你传召,因为袁天师,正在和陛下长谈。” 谢钧只能忍住,道:“那么劳烦袁天师出来的时候,替老臣说一声。” “是。” 然而等了许久,明华殿里却依然没有人走出,他不由着急的在外面踱起步来,他不知道如果时间再拖得久了,他还会不会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 毕竟,这个秘密,牵扯到的,不仅仅是他谢府,不仅仅是大燕,而是,能引起天下大乱的东西。 夜色黑沉沉的压下来。 就在他几乎想要退却的时候,一个脚步声响了起来,他回头看去,却是华皇后。 这位华皇后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身上穿着黑色的布衣,身后只跟了一个素清嬷嬷,手里端着两碗银耳莲子汤。 其实在整个大燕,并没有将这个皇后看在眼底,因为,她只是虚有皇后的名声罢了,没有任何权利作为支撑,又没有儿子,只要正华帝一死,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混一个太后。 不值得忌惮。 但是她依然是皇后。 谢钧低下了头,道:“参见皇后。” 华皇后点了点头:“晋国公来此是见陛下吗?” “是。”谢钧回答。 华皇后低头看了他一眼,道:“那么,你随本宫进来吧。” 谢钧心中有些惊讶,袁天师在里面,皇后也敢进去?而且,正华帝也容忍她进去? 他迟疑了一会儿,又想了想,最终还是跟在了华皇后后面。 幽深的大殿只燃着两只儿臂粗的蜡烛,幽幽的灯火跳跃着,叫人看不清楚。 正华帝和袁天师刚刚停下了谈话,看到华皇后进来,袁天师便站了起来:“老朽先去了。” 正华帝道:“天师慢走,改日再来我朕授经。” 袁天师道:“授经也需时机,过则不美。” 正华帝道:“天师说的对。” 袁天师走过华皇后的时候,低眼在她的银耳莲子汤中看了一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华皇后道:“天师慢走。” 袁天师将手中的拂尘一摇,然后飘飘洒洒的走出殿外。 华皇后捧着银耳莲子汤走过去,正华帝习惯的拿过一碗,然后由华皇后递上勺子,吃了起来。 华皇后也坐了下来,然后道:“陛下,晋国公有事找你。” 正华帝颇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容色有些阴郁,看着下面跪着的谢钧,道:“有什么事?” 谢钧匍匐在大殿内,那冰凉的地砖直直的刺进心里,他闭上眼,道:“老臣在这里,是想求陛下赐死谢长妤。” 这句话一出,不仅仅是华皇后,便是正华帝也呆住了。 “为何?” 谢钧道:“谢长妤不死,恐怕以后大燕江山必乱。” 正华帝一听,倒是冷笑了起来:“必乱?一个女人而已,朕倒是从来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够将我大燕的江山扰乱!” 谢钧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您可还记得老臣的长子谢意?” 谢意?谢意! 这两个字他如何不知道?!如何不记得! 如果不是当年福慧求他,他一定要将谢意,还有整个谢府踏平的干干净净!他想要却要不到的人,竟然被一个男人丢弃! 正华帝脸色顿时一变,直接将手中的银耳莲子汤从高台上摔了下去:“别给朕提这两个字!否则朕明日就将你们晋国公府踏平!” 谢钧看着那玉碗的碎片飞到自己眼前,仍然一动不动,声音沉痛的道:“陛下,人人都以为谢意忘恩负义,但是这其中的事情却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当年的聂氏身上,包含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正华帝冷笑:“惊天大秘密?!呵,谢钧,朕告诉你,如果这个秘密不够大,你就不要活了。” 谢钧吞了吞口水,只觉得那个秘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当年贺兰府一直以为聂氏的身上含着兵符的秘密,那是大夏当年的神将留下来的军队和财富,但是,那些铿锵铁骑如何,那些万金财富如何,和那三个字相比,也不过是历史长流中的俗物而已。 这个东西,或许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开始于几千年之前,却早就在历史的洪流中变成了沧海一粟。 谁都以为只是传说而已。 但是,只有他知道,这是真的。 他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地上,道:“陛下,您认为云晔国师如何?” 正华帝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谢钧扯到这个上面干什么,“云晔”这两个字,注定和历史一起成为传说。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物,看着每一代的天下纷争,王朝战乱,却只是维护自己该维护的,或许,那就是所说的天命。这浩浩荡荡的无数年里,所有人也只知道那位风华绝代超凡脱俗的国师大人,只收过昭华女帝一人为弟子。 “国师大人,自然是天生圣人。” 即便是冷酷阴郁如正华帝,也不敢对这个死去的人有不敬,因为,只有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才知道这个名字所有的权利和尊荣,将所有的国势星辰掌握在手中。 谢钧抬起头,道:“国师大人是天生圣人,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留下了多少传说。但是,其中有一个传说,您知道国师大人是如何成为这样的传说吗?” 正华帝皱了皱眉。 谢钧的一双眼睛灼灼发亮,这个狭隘狠毒的老人,在一瞬间眼底爆发出惊人的光亮,像是烫得人心底也燃起了火。 他轻轻的开口,却似乎用尽他此生最大的力气。 “《度亡经》。”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整个明华殿突然被风吹过,晃晃悠悠的烛火似乎一眨眼就会熄灭,大殿是开着的,连接到广阔无边的黑夜去,但是这三个字,却仿佛带着诡异神秘的力量,在天地无极间四处散开,却没有一处能够包容下这三个字。 代表着生,代表着死,代表着轮回命运,代表着沧海桑田的三个字。 度亡经。 一瞬间,坐在高位上的正华帝和华皇后都停住了呼吸,他们知道这三个字,但是这就是传说,带着禁忌的传说。 “不可能!”正华帝突然站了起来,“不可能!这几千年来,《度亡经》的传说流传,当年的望舒也是传说而已。呵呵,聂氏,那个聂氏怎么会和《度亡经》有关系?这天下的人,又怎么会和度亡经有关系?要是真的有《度亡经》,那么还要皇权纷争干什么?还要战火连绵干什么?长生不老,渡天下亡灵,令死者生,一指天下变,那么,我们存在来干什么?!” 这位不知道征战沙场多少年的帝王终于暴躁起来,他不相信!不相信!就算有这东西,那也是几千年前,不可能到现在还存在! 谢钧的声音陡然提高:“陛下!这就是谢府之所以存在的秘密,因为,我们的祖先知道,度亡经的种子在他的流传者身上,她们的身上有特殊的记号,在特定的时机,他们能够找到《度亡经》!如果这东西现世,那么必定引起天下纷争!现在国师已仙去,再也没有人能够掌控它,但是即使国师在,又如何掌控得了这个圣物。所以,当年得谢意转头娶了那聂氏,就是因为她身上有《度亡经》的秘密,老臣在知道之后,不惜将他们全部给设计葬身大海!但是留下了谢长妤这个孽种!所以,陛下,她不能留!只有杀了她!所有的东西才会归于平静!” 正华帝紧紧的抿着唇角,华皇后微微动容。 谢钧大喊道:“陛下!求赐死谢长妤!” ------题外话------ 谢谢yaoshanshui 的一张月票,谢谢zlzh123456 的五张月票,谢谢sjypxh 的一张月票,谢谢zhoumingze的一张月票 第九十五章:请君入瓮,百年秘密 第九十七章:亲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七章:亲密 空荡荡的大殿,有一瞬间的寂静。 谢钧跪在那里,等着正华帝发话,冰凉的地砖让她的膝盖有些受不住。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的声音。 一种诡谲的气氛沿着这空荡荡的大殿慢慢的袭来,扼住他的呼吸,他想要抬起头来,但是那无上的压力让他吐不出一句话。 陛下,陛下怎么还不说话?! 他一用力,然后猛地抬起头来:“陛下,您……” 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嘴里。 位于高台的龙椅上,哪里还坐着正华帝,分明坐着的,是重云! “你,你怎么在这里?!”谢钧大惊,“你大胆!陛下呢?!” 他的目光一转,看到了被随意扫在旁边,倒在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正华帝:“你将陛下怎么了?!皇后,皇后你快看看陛下!” 华皇后站在旁边,神色平静,却是一动不动。 重云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嘴唇勾了勾:“谢钧,你这蠢货倒是舍得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重云!你这个奸臣!”谢钧站了起来,指着他怒骂。 重云懒懒的靠在龙椅上,低头俯视着他,眼角勾勒妖异和恢弘。 “天下为君本殿尚不稀罕。” 谢钧心中涌起恐惧,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明明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是眼底却像是经过千年的风霜,他后退两步,对着华皇后道:“皇后!皇后!快看看陛下啊!臣,臣马上去叫御林军!” 他说着转身就想跑出去。 但是刚刚一转身,没跑几步,一股阴森的力量突然将他往后面一吸,“砰”的一声,他摔在地下,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 谢钧挣扎着抬头,嘶吼道:“重云想要造反!快来人!” 但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大殿吞噬,敞开的大门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重云站了起来,手一甩,正华帝的身体“咕噜噜”的沿着滚落下来,谢钧扑了上去,拼命的喊着:“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重云站在上面看着他无望的挣扎。 谢钧抬起头来,冷笑道:“就算你知道这个消息又如何?现在长歌已经待人将谢长妤给封死了!” 重云嘴角莫名的一勾,乌黑的发散开,他似笑非笑的道:“哦?是真的吗?只是可惜那丫头在这之前刚刚派人来找过本殿,本殿将刑狱司的人马借给了她。本来么,打开那九重云塔需要将那丫头的血肉完全的榨干,可惜的是,现在本殿觉得那小狐狸太有趣了,所以想要留下她的小命。” 谢钧大惊:“你竟然敢冒犯九重云塔?!” 重云冷嗤:“冒犯?你以为是谁都将那个云晔放在眼底么?呵,那个老东西。凭什么他说九重云塔不能进,其他人就不能进?你说,他的尸骨会不会藏在里面?如果本殿找到他的尸骨,倒想看看,这位你们捧上神坛的云晔,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你敢!”谢钧简直不敢置信! 重云一步步走下来,宽广的衣袍逶迤在地:“本殿为什么不敢?” 是啊,有什么不敢的,“重云”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名号,他顶替着这个名字活下来,可是直到现在,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永远也忘不了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躺在棺材里,浑身上下都是血粼粼的一片,身体的骨骼被极致的挤压,每一日,身体都在承受着皮肉迸裂的苦痛,暗无天日里他根本不知道时间如何,只有挂在棺材上的手串表明,他被那个世人推举上神坛的云晔所控制。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就成了重云,那个小男孩的记忆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灌入自己的脑海,于是,他代替着那种罪与恶生存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重云,但是,被折磨死的小男孩就在他的身边,那样暗无天日的祈求和痛苦,死之前还是无望的血泪,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被暴虐过后的伤痕。 那些记忆疯狂的占据着他,交织错落。 他举起了杀人之刃。 他要将当日重云所受的东西全部还回去,用血和杀戮去洗刷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和痛苦。 但是即使如此,每天夜晚闭上眼之后,他常常陷入另外的梦魇,那是一种巨大的绝望和悲伤,睡梦里有偶尔的片段闪过,带着无望的杀伐,万人的尸骨覆灭而来。 他知道,那才是属于他的记忆,那才是真正的自己,于是他开始想法设法的去寻找自己的记忆,但是那个号称“永生不死”的云晔却突然羽化,于是,他占据了太清神殿。 但是,他一向怨恨的这个所谓“神殿”,却能让他那些忍受不住的杀戮之意全部的掩饰下来,而里面唯一的一株碧海月茶却能让他可以安静的闭上眼。 直到,他知道《度亡经》,这个传说中可以让人恢复记忆的东西。 他必须知道自己是谁! 不论过去那些杀伐是如何的血腥残忍,那也是他的名字所拥有的东西。 直到他在偶然间听到了“长妤”这个名字,直到打探到她和《度亡经》有关,所以,他将她收入自己的囊中。 段景辞带给他消息上面,唯一的线索就封锁在皇宫中的九重云塔内,虽然《度亡经》不可能在里面,但是至少可以从里面知道些许的线索,因为,云晔是唯一一个接触过那个东西的人。 但是要开启这个九重云塔,要的可能是这个丫头所有的骨血。 虽然,记忆很重要,但是那只小狐狸却让他犹豫了会儿,于是,他不得不拿自己作为诱饵,去拿下那北夷的女巫。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的一切,等的都是现在。 他低头看着谢钧,像是看着那些可笑的蝼蚁,这世间杀伐战乱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世间万人尸骨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慢慢的走下去,谢钧看着,恐惧的想要往后退,重云冷笑着看着他。 谢钧屏住了呼吸,然后向华皇后看去:“皇后,救命!救命!” 华皇后安然的看着他,她慢慢的走下来,却不曾看谢钧,而是扶起正华帝,轻轻的叹了一声:“陛下……” 重云踏出殿门,声音从殿外传来:“这么多年,本殿说过,不会插手正华帝和你之间的事情。” 华皇后温和的笑:“多谢殿下了。” 谢钧已经完全呆住了! 华皇后和重云怎么可能联系在一起?! 华皇后用手慢慢的抚摸正华帝的鬓角,眼里说不出的爱怜:“陛下,你看,你都有白头发了。想当初臣妾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多么的英姿勃发啊,那么年少的你,那么光彩照人的你。你在马上一笑的时候,臣妾就相信,这个天下绝对是你的了。” 谢钧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行!不行! 他爬了起来,飞快的往外面冲去。 —— 明月楼外,月朗风清,迎面吹来凉爽的风,懒洋洋的。 长妤看着外面,耳朵却听见隔壁的谢长歌远去的声音。 长妤看着凌舟,问道:“其实,小女对一人很好奇。” “哦?不知谢三小姐对谁好奇呢?”凌舟风度翩翩的微笑。 长妤将头转向外面:“你们大夏的国士,聂无双。” 凌舟眼底露出尊崇:“无双公子实乃天下无双,虽然现今也不过二十一岁,但是见过他的人,谁不赞叹一句。只是可惜,这全天下想要嫁给聂无双的人不知凡几,但是能入他眼却是没有一个,这么多年,他的身边,就只跟了一个医女。” 长妤微笑道:“那么,等小女到了大夏,还望太子殿下引见一下,让我看看大夏无双公子的风姿。” 凌舟的目光一闪:“谢三小姐是答应去大夏了?” 长妤点了点头:“是。还望太子殿下多多照顾。” 凌舟的嘴角一翘:“那么……”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侍卫的喊声:“太子殿下,外面咱们的马出事了。” 凌舟对着长妤抱歉的一点头,然后往外面走去,凌舟走出门外,外面已经冲进来一群乞丐,他的眉头一皱,旁边的小二解释道:“还望贵人见谅些,今天是六月六,菩萨慈悲,咱们的小店店主慈悲,在这个时候都会请他们进来吃一顿,贵人放心,他们的位置在后面,肯定不会打扰到贵人的。” 凌舟点了点头,走出门外,却发现他们的马从旁边的树上挣脱了,那十几匹马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奔跑,冲进了人群中,拉都拉不住。 凌舟急忙过去,道:“快,将后面的侍卫一起叫来,然后帮忙将马拉住,不要伤了大燕的百姓。” “是!” 谢长歌戴着帷帽站在明月楼上,看着凌舟也冲入旁边的人群中,然后方才转身,推开门进入房间。 长妤扑在桌子上,手紧紧的握住桌沿,一张脸浮现一丝不正常的酡红,她看着谢长歌走进来,眼睛一眯:“是你?” 谢长歌点了点头:“自然是我。谢三小姐。” 长妤似乎努力的想要撑起来,但是浑身的力气都仿佛消失了一样,谢长歌道:“谢长妤,你不要枉费心神了。你中的可不是一般的软筋散之类的。” 长妤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长歌走过去,低头看着她,眼底露出一丝狠毒:“不怎么样,谢三小姐,你不是有洁癖吗?你说说,如果我让下面的那群乞丐上了你,让大家看着,你说说,大夏的太子还会看得上你吗?” 长妤冷冷的看着她:“谢长歌,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长歌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那张脸,嘴角微勾:“怎么没有意义?我不想要任何人挡在我的面前,你自然更不行。” 长妤看着她,嘴角突然溢出一丝笑意:“谢二小姐,你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 谢长歌冷笑:“哦?谢三小姐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长妤突然一抬手,然后抓住她,猛地将她往下面一拽! “你……”谢长歌惊诧的睁大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长妤捏住了脖子。 长妤淡淡的看着她:“谢二小姐,就凭你的伎俩,难道就想置我于死地吗?你未免,太骄傲了些。” 长妤说着将自己的手指头一扣,然后点了谢长歌的穴道,然后一把将她摔在地上,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手。 然后,她冷冷的拍了拍手。 门突然被打开。 几个乞丐突然涌了进来。 谢长歌立马感觉到了不对:“你干什么?!” 长妤微笑:“谢二小姐,你以为我要对付谢府?不,我现在就是只想对付你而已。谢府么?不慌,我还有用。而我给你的,就是你想给我的。” 谢长歌道:“谢长妤,你敢这样对我?你绝对会后悔的!” 长妤摇了摇头:“谢二小姐,你慢慢的在这里等吧。” 她说着转身,旁边立马闪出几个刑狱司的人。 长妤道:“在这里守着,让谢二小姐好好的感受。” 长妤说着走了出去,旁边的刑狱司的人问道:“谢小姐,那么大夏的太子怎么办?” 长妤沉吟道:“不要伤他,让他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是。” 那些马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疯了一样,凌舟不得不骑了上去,他身上的那匹马横冲直撞,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巷道里停了下来。 他正在奇怪,突然间一阵阴影兜头罩了下来,然后将他盖住,他刚想出手,但是另外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掌将他给打晕。 长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立马让小草将热水准备好,然后将自己泡了进去。 真是舒爽啊。 很久没有休息过的长妤只觉得那些水像是将自己的每个毛孔都给泡开一样,软软的散开,她沉在水中,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她感到肩膀上传来一股十分舒服的力道,她不由舒服的呻吟一声,模模糊糊的道:“轻一点,轻一点就好了。” 那股子力道果然又轻了许多,把握的十分得当。 长妤现在脑海里都是模模糊糊,根本没有注意到更多,从苍山回来之后她就没有休息过,不由得感到十分不适,她闭着眼咕哝道:“水怎么冷了?小草,你给我加热水啊。” 她的话说完,那股力道就远去,然后,“哗啦啦”一声,热水灌了进来。 长妤闭着眼,懒洋洋的道:“真舒服。嗯。当年我小的时候还给师尊布置过洗澡水,你知道要用什么吗?要将辛夷,苏叶,紫萱等十八样药材一股脑的倒入水中,这样的药浴对身体才是真好。小草听着点啊,以后你就用这些给我弄洗澡水。嗯,阿莲走了,否则我要告诉她。” 长妤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屋子里燃着的香气异样的迷人,让她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她呢喃道:“哎,怎么停了呢?按呀。” 她的话音一落,那双手果然又按了下来,这回的力道有些重,长妤不由道:“轻点儿啊。” “轻点儿啊”她不自觉的拖了一点点的尾音,便如一朵揉碎了的花。 那只手的力道突然一重,然后突然狠狠的握住她胸前的那一方柔软。 长妤一声低呼,整个人都回过神来,然后一低头,看着自己胸上的那只手,不由又羞又恼:“师傅!” 身后的人覆了上来,那发丝垂落下来,落到她雪白的身体上,重云一低头,一边用手把玩着,一边低头在她的肩膀上细细的啃咬:“师尊是谁,嗯?”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只小狐狸说这两个字,他不由有些发怒。 长妤绷紧了脚趾头,那股酥麻沿着尾椎往上飘,她忍着道:“师尊,不是您吗?” “呵!”重云一声冷嗤,狠狠的一咬,手下狠狠的一用力,“乖徒儿,你何时给为师弄过洗澡水?嗯?说不说实话。” 长妤紧紧的咬着嘴唇,这个人发什么疯,就算再有一个师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怎么斤斤计较成这个样子。 长妤一把按住重云的手,然后转过身子,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师父,谢长妤的师傅,真的只有你一个啊。” “哦?谢长妤的师傅?”重云一双眼睛落到她脸上。 长妤生怕他看出些什么,努力的看过去,微笑的点点头。 眼前的少女像是一朵半开的花,模样要多可人有多可人,叫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咬几口。 想到这里,重云低下了头,然后张开嘴,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几口,沉声道:“小狐狸,你瞧瞧,被为师滋润了后,你瞧着,更加有让人蹂躏的欲望哎。” 滋,滋润?蹂,蹂躏? 长妤咬牙,愤怒的看着他。 重云低下头,轻轻的嗅着她身上那种香气:“今晚玩得舒服?” 长妤觉得他的语气有些莫名的危险,她小心翼翼的措辞:“还好。” “还好?”重云的手抚摸过她光滑的背脊,“明明就长得那么个丑样子,还穿得那般蠢样子,可真是丢为师的脸啊。” 丑?! 一个女人,只要被男人说上这两个字谁都不会开心的,她冷笑道:“是啊,比不得师傅您国色天香。” 她的话音一落,突然间低呼一声,然后羞愤的抬起头来。 他的手在水中拨弄,长妤猛地收拢了双腿,怒道:“您不能这么不要脸!你,你把手……把手……” 到底还是说不出话来了。 热气蒸腾起来,她的发湿漉漉的,一张脸粉嫩嫩的,因为羞恼又浮上一层薄红,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把手拿出来?”重云似笑非笑。 长妤羞得耳朵都红了,然后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重云低沉着声音:“乖徒儿,你不松开,夹住为师的手,为师怎么出来?” 长妤愤怒的看着他,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的重云情绪有些奇怪,于是她微微闭着眼,然后微微松开。 但是刚刚松开,她猛地一阵低呼,然后咬紧了嘴唇,全身都在颤抖。 这个不要脸的!他,他…… 重云一双眼睛锁着她:“乖徒儿,舒服吗?” 长妤的眼泪都快憋出来了,这些话她哪里说得出口。 重云漠然的看着她:“哦?不舒服吗?为师再好好让你感受一下?” 长妤闭上了眼睛,破罐子破摔的道:“舒服!舒服!舒服极了!” 重云轻笑,再次问:“你的师尊是谁?” 长妤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了头:“我的师尊,是云晔!” “云晔”这两个字一说出来,重云的眼神明显一缩,顿时变得冷艳高贵起来:“哦,为师倒是想不到,乖徒儿你竟然是国师大人的爱徒。” 他的言语中明显带着嘲讽,还有根据长妤长时间接触而感受到的震怒。 云晔也是他能嘲讽的吗?还震怒? 长妤心中也冷哼一声,但是脸上仍然装了乖巧的样子,轻轻的道:“师傅,那是因为徒儿在偶然间看过国师大人留下来的一本书,并且在梦中拜了师,所以,才会这样。” 重云看着她:“是么?梦中拜的师?那么,云晔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长妤看着他,真诚的道:“其实,云晔和师傅你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长妤那毫不掩饰的眼神,重云微微眯起了眼。 长妤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不过一个穿着衣服,一个不穿衣服,到底气势上就落了下乘,到了最后,重云的目光往她的身下看去,还在那里的手指一动的时候,长妤整个人都红成了虾子。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 重云感受到她的水微微凉了,然后一把将她从水中捞起来,抱入自己的怀中,扯过旁边准备的帕子帮她擦干身子。 长妤急忙手忙脚乱的缩成一团,想要往下面逃:“师傅,我一个人来,我不自在。” 重云道:“为师自在。” 长妤整个人都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给埋了,这种事也能说自在的吗? 但是她哪里知道,重云就是不想看她一切抗拒的姿态,他就是想让她彻彻底底的在自己的面前,拨开所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让她适应自己,除了自己,别的人都不可能拥有。 今天他看到那个凌舟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时候,他就恨不得将他的手给砍了!一寸寸的砍了! 而且,这丫头竟然没躲! 想到这里,他擦着她身体的手就不由的微微用力,长妤的身子本来就娇弱,被她这样狠狠的一擦,立马又起了一层薄红。 长妤不由微微一吸气,重云听见了,手底下不由得一停,然后力道明显变轻。 长妤又觉得痒,心中暗道,这样擦擦得干净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密,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太过分了。 重云就那样坐在椅子上,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衣物帮她穿,长妤整个人都是红的。 重云却容色淡淡,仿佛面前的少女不过就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重云殿下哪里伺候过人,而且女人的衣服和男子的衣服简直千差万别,于是,在扣着那繁复的蝴蝶盘扣的时候,他的耐心终于耗尽,然后“嗤啦”一声,那件衣服就这样被撕成了两半。 重云嫌弃的皱了皱眉:“你这什么破衣服?” 长妤咬牙切齿的笑道:“在师傅您如此‘好’的手艺下,我这件衣服都要坏,看起来果然不是好衣服啊。” 她说着站了起来,结果被重云一把捞进了怀里:“夏天热,就这样睡也好。” 长妤简直要气笑了,刚才她忍着让这位给她穿衣服,就是防止这位又忽然间发什么疯,那天晚上的事太羞耻了,自己便当认罚罢了,再来一回她想想都觉得可怕。 长妤想要反抗,但是反抗无效,重云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然后就自动的躺了上来,将她抱得紧紧的。 长妤愤怒的道:“热。” “热?”重云今晚心情似乎不错,然后,他身上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 长妤顿时一个哆嗦:“师傅,您平日里怎么睡的?” 这么冷的身子,根本不正常,从长妤接触他起,他的身子就是冰凉冰凉的,跟个死人一样。 重云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方才冷笑了一下:“怎么睡的?” 他的手勾着长妤的头发,根本不想说这个话题。 “谢长歌你弄死了没?”他懒懒的问。 长妤知道他不想说,也就顺势转了话题:“弄死多没趣。不过,按照谢长歌的性子,恐怕不是一般女人那套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样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将她逼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想知道的呢?” 重云的手滑过她的脸颊:“哦?小狐狸你想知道什么?” 长妤道:“我父母的事情啊。” 重云淡漠的道:“你是想知道为师想让你这个小狐狸干什么吧。” 长妤顿时心中警惕,她父母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本身就不是谢长妤,所以并没有多么的想知道,最后还是落在重云身上,但是,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都被重云给看了出来。 她垂眸不语。 重云看着她,最后闭上了眼睛,道:“三天之后,你去九重云塔,给我带一个东西出来。” ------题外话------ 成都这儿雷太厉害了,不敢码字了~先上传一点吧。如果待会儿好点了,阿吹会在十二点之前二更,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第九十七章:亲密 第九十八章:九重云塔乱妖华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八章:九重云塔乱妖华 明月楼中,谢长歌紧紧的咬着嘴唇,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身上的每分每寸比凌迟还要痛苦。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旁边的东西。 谢长妤,谢长妤,你好!你好! 她狠狠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伏在她身上的人才停止动作,那些恶臭的身躯离开,一边啧啧赞叹着她的身子。 “千金大小姐的身体就是不一样啊!人家出了一千两银子来让我们上……” “不过,竟然不是雏,也不是哪家的女人。” …… 谢长歌浑身都在颤抖。 那些乞丐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又心痒难耐,想要再次上前大干一场,但是外面的人冷声道:“时间到了。” 那些人悻悻的,这才将自己的裤腰带系好了,点头哈腰的走过去。 门外的人进来,解了谢长歌的穴道,然后闪了出去。 谢长歌这才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转头狠狠的吐了起来,直到吐得再也没有半点东西,她才捡起自己地上的衣物,然后狠狠的擦拭自己身上那些脏污,但是无论怎么擦,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依然在。 她擦完之后,再次站了起来,看着窗外。 谢长妤,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 谢钧飞快的奔出宫门,然后极快的朝着夏侯天的府邸奔过去。 现在这个状况,也只有找夏侯天了。 夏侯天正在翻阅着奏折,因为是储君,所以有部分的奏折正华帝已经开始让他过手。 但是,他不是正华帝,什么都放心都给重云过手,他分明的发现,这里面大部分的东西,早就被人过滤过了。 重云控制着控御司,很显然是他动的手,那些地方上传上来的东西,还有很多的东西,都被他扣留在了手里,这样的话,哪怕他登上了皇位,也不过是一个傀儡。 他暴躁的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管家道:“殿下,晋国公来了。” 晋国公? 夏侯天不由得微微皱眉,在以前夏侯晋在的时候,这谢钧一向是站在夏侯晋对面的,虽然不如周听星一样处在权利的中心,但是在那一晚却意外的保住了性命,但是之后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怎么找上门来了? 他站了起来,顿了顿,道:“请。” 夏侯天刚刚走出书房,还没有到花厅,谢钧已经冲了上来,然后一下子跪在了夏侯晋的面前:“殿下!殿下!大事不好啊!” 夏侯天不由得往后一退,看着脑袋还在流血的他,道:“晋国公你这是干什么?” 谢钧也顾不得许多,道:“陛下!重云那厮,要害了大燕啊!陛下已经被他给控制了!皇后竟然和他是一伙的!陛下,再不动手,大燕危险啊!” 夏侯天一惊:“你说什么?!” 他显然尚未反应过来。 谢钧一脸急切的道:“太子殿下!耽误不得啊!绝对不能让重云得逞啊!” 夏侯天一听,有些狐疑,他今晚之前还见过他的父皇,怎么可能这短短时间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而且,华皇后,那位一向不问国家大事,对他父皇忠心耿耿的人,怎么可能和正华帝是一伙的? 谢钧着急的道:“殿下,若非老臣亲眼所见,老臣也绝对不会相信。殿下,事情都已经到了这里,老臣若不是到了这个关头,如何会来叫你?这重云,再不除,恐怕就会落入死无葬身之地了。” 夏侯天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入宫看一下。” 谢钧喊住夏侯天,道:“殿下,你若马上去,也得先部署好。现在陛下正在昏迷之中,你去见如何见的到?” 夏侯天看着谢钧如此郑重的模样,也不由心中信了几分,他沉吟道:“不需要父皇召见,若你所说是真,父皇不肯召见,那么我们下来好好部署。重云此人虽然我们不知道深浅,但是,要用尽全力,才可能有胜算。” 谢钧低下了头,道:“殿下说得对。” —— 空旷的大殿内,正华帝躺在床上,华皇后坐在旁边,拿着帕子一点点的擦过他的脸。 银耳莲子汤的空碗放在一边,袁天师站在旁边,道:“蓉儿。” 这声“蓉儿”让华皇后的手微微一顿,但是瞬间,她便恢复了正常,她道:“我呆在他身边一共十年,前三年如何,别人不说,我也无需说。直到后来重云将你找来。” 袁天师顿了顿:“他杀孽造的太多,这是他的报应。蓉儿,如果没有他,你的父母还再,你也能嫁的好好的,又何苦淌进后宫这浑水中……” 华皇后抬起了头:“帝王心术,又能如何?他杀他的人,我报我的仇。” 她站了起来,道:“你走吧,咱们家总要留后。” 袁天师看着她:“要走一起走!” 华皇后温和一笑:“哥哥,这么多年,生死荣辱过。你知道,正华帝一死,我也会死去。这么多年,我每日熬着一碗银耳莲子汤,就是为了不让那些试药的太监发现里面的东西,我的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 袁天师道:“蓉儿,可是你并没有服食那些丹药。” 华皇后微微一笑:“是啊,我没有服食那些丹药,是因为正华帝的身体本来就好于我。那些丹药可以令人丧失理智,发疯发狂。但是,我已经等不了了……” 是的,等不了了。 她坚持了十一年,每一年都看着他,有时候看着他彻夜批改奏折,有时候看着他望着一朵茉莉花出神,有时候看着他暴戾的杀人,甚至,有时候看着他整夜辗转难眠。 可奈何他是她的仇人? 当她还是华蓉的时候,曾经看着还是皇子的他骑马走过,马上的他英姿勃发,脸上带着璀璨的笑意。那个时候,她小小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想要嫁的夫君,就要像他一样,骑马而来,满载风尘,却依然笔直。 但是她华蓉绝对没有想到,当再次从人群中看到他的时候,是他屠戮华家的时候。 于是,她再次站到了正华帝面前,这位奇怪的君主竟然不在乎她的身份,将她纳入了后宫,成为皇后。 隐忍这么多年。 华皇后的手爱恋的拂过正华帝的眉眼,当初的少年,如今的帝王,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有天意? 袁天师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微微惘然,华皇后站了起来,然后走出了宫殿。 她刚刚走了出去,却看见一个黑影快速的走了过来,却是夏侯天。 “母后,儿臣有急事求见父皇。”夏侯天抬起眼打量着华皇后。 华皇后淡淡的一笑,眼底却闪过分明,但是她的语气依然温和,态度依然从容:“你父皇头痛,已经晕了过去,现在袁天师正在为他医治。 夏侯天垂下眼眸,看见华皇后那素色的衣角。 “是。儿臣知道了。” 他慢慢的退了下去。 但是就在他快要退下去的时候,又一个人影飞快的冲了进来。 一看是大夏的使臣,华皇后也肃了脸色:“怎么了?” 那大夏的使臣跪倒在地:“我家太子不见了!” 夏侯天也停了下来,这件事正华帝昏迷中,那么自然应该由他来负责才对。 华皇后看了夏侯天一眼,道:“陛下现在人不适,所以由你来吧。” 夏侯天点了点头,听着那大夏使臣将前因后果说了之后,眉头一皱:“你说那谢家的三小姐也在,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那大夏使臣道:“我们一路只顾着找人,并没有注意谢三小姐。” 夏侯天道:“传令下去,全程搜索!京兆尹如果在三天之内找不到人,以革职论处。” 顿了顿,他又道:“去找谢长妤!” 夜色中的晋城再次被打乱,夏侯晋走出宫外,然后看了看天色,站在宫外的谢钧站了出来,道:“殿下,如何?” 夏侯天闭上了眼睛:“你下去,将所有的大臣秘密召集起来。三日后,拿下重云。” 这一夜黑色的铁骑踏遍晋城。 夏侯天亲自带着人马赶到明月楼,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谢长妤的人,于是他转战谢长妤的院落,但是,整个院落,竟然一空! 怎么回事?! 不可能,怎么可能! 难道谢长妤也被那暗中之人给害了?是重云? 他的心里愈发的恐慌,而且凌舟还在这里,如果他有一个三长两短,那么引起的,可能就是两国的纷争。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一个好时候。 怎么事情都凑在一起了! 夏侯天赶回自己的府邸,所有的大臣已经暗中到来,他们一看夏侯天,立马低头道:“殿下。” 夏侯天道:“皇后和重云已经联手。现在正是紧要时刻,我们必须出手。” 齐国公站了起来,道:“殿下,华皇后怎么可能和重云联合?” 旁边的安国公道:“齐国公难道忘了吗?十多年前,陛下曾经杀了华相一家。” 齐国公顿时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过了这么多年,大家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边的夏侯天冷冷的道:“事情已经至此。不必多说。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三日之后拿下重云。我看过日子,按着规矩,三日后本该是每年一度的长安宴。我们本可以在那日请重云,但是现在,父皇生死不知,凌太子下落不明,长安宴如何进行?” “有何不可进行?”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坐在屋子里的人一惊,然后转头一看,却是谢长歌。 她脸色白的吓人,眼底乌沉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但是眼神却意外的决绝。 谢钧上前,讶然:“长歌,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着谢长歌脸色异样,犹豫了一会儿,担心的道:“长歌,你没事吧?” 谢长歌摇了摇头,眼底划过一丝冷光,看着夏侯天:“长安宴正是契机,找不到凌舟,正好可以让重云出来主持大局。反正控御司在他的手里,如果他拒绝,那么便名正言顺的将控御司的权利收回。再者,殿下可修书一封,传到大夏,便说大夏太子的性命被重云控制在手,您稍微示弱,便说无法抵抗重云,那么,大夏必定派人前来。大夏太子何其重要,又是大夏天子的独苗,殿下看,能派来的是谁?” 夏侯天目光一闪:“聂无双。” 谢长歌点头道:“两虎相争,我们只管渔翁得利。” 夏侯天皱眉道:“可是即便是现在快马修书到大夏,来回也要三个月时间,如何能行?” 谢长歌道:“所以,那不过是我们的后计。在此之前,能够将重云和谢长妤除掉,就必须除掉。” “谢长妤?”夏侯天微微惊讶,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要杀这个人他心里就些微的别扭。 谢长歌冷冷的道:“怎么,四皇子舍不得?” 夏侯天看着她:“可是,这和谢长妤有什么关系?” 谢长歌冷笑道:“谢长妤不除,你的皇位可安稳?哈,四皇子是要当皇上的人,怎么,连这点魄力也没有?当初陛下为了登上帝王,做出了如何的牺牲?怎么,四皇子还没明白,帝王之路,孤家寡人。” 夏侯天全身僵住,最后闭了闭眼,一咬牙,道:“好!” 他转头,对着那些大臣道:“现在我们就开始部署!控御司还罢了,最主要的还是刑狱司。刑狱司虽然多年没有动静,但是实力依然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牵扯住他的这股势力。晋城中御林军有三万,分布在皇城的各个角落,我们需要将这些人调动起来,这刑狱司人再多,也绝对没有三万,便是三千也是大数目。以三万牵扯三千,应该没问题。但是,为了确保意外的发生,我们必须还要人马。前些日子因为商城作战有功而回到晋城受封的林海还在这里,在晋城十里开外,还有他的两万人马,本来长安宴之后他便要返回苍山,但是现在正好可以去喊他。” 林海虽然一向支持的是七皇子夏侯敏,但是现在夏侯敏已经死了,他抱住家族就一定会选择依靠,现在,他将这枝橄榄枝递到他的手上。 夏侯天说完,然后看向谢长歌:“长歌小姐还有什么话想说?” 谢长歌道:“要想做到万无一失,还要差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夏侯天问。 谢长歌嘴角勾起冷漠的笑意:“四皇子这样,也不过是拖住重云的势力而已。想要杀重云,还早呢。他一人若是想逃,在座之人又有谁拦得下来?” 夏侯天道:“那依长歌小姐看,怎么办?” 谢长歌微微一笑:“毒药计,杀生计,炸药计。” “炸药?!”夏侯天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由有些惊讶。 谢长歌抬起头来,眼底划过一丝狠辣。 ——重云,谢长妤,你们若想死,等着。 —— 暗地里涌动的铁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外面是恢弘的夜色,然而此刻,在太清神殿的两人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 玉盘上黑白棋子太过分明。 长妤坐在蒲团上,看着重云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拈起一颗白子,那颜色和他的手丝毫不差。 白子落下,他的手翻转收起的时候,长妤意外的瞥见了不对。 那片手心一片模糊,竟然没有丝毫的纹路,她的心中不由奇怪,还从来没有见过没有掌纹的人。 长妤低声问道:“师傅,您的手掌是怎么回事啊?” 重云将手一收,声音些微的冷漠:“没什么。” 这般的讳忌莫深,这肯定是重云的禁忌,她于是立马见风使舵的就转了话语:“夏侯天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师傅您难道真的没有取代的想法?” 重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长妤又撞到了钉子上,干脆也不问了,今儿这厮的脾气怎么这么怪? 长妤只好默不作声的落下棋子,心思浮动。 其实,她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希望夏侯天能够小小的成功一下,并不是能够杀掉重云,而是拖住她,那样的话,她就可以离开了。 重云让她进入九重云塔去拿东西,正符合了她的心思,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一看原来的自己死因是否真的有蹊跷,其实就算有蹊跷,过去了七十年,也没有任何纠结的必要了,便是其他的夏侯家的人为了夺皇位而设计她,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成亲,即使容渊在那里,她也早就将退婚书给写好了,没有子嗣,皇位还是夏侯家其他人的。不过是了了一个心愿罢了。 但是,唯一让她头疼的是重云,他让她进入九重云塔去拿东西,但是当她问他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这位十三皇子竟然说了一句。 “看着拿。” 看着拿?这算什么?以为刨地瓜吗? 长妤托着腮,然后抬起眼看了重云一眼,这人垂目的时候,倒是真的一派不容亵渎的高雅模样。 但是下一刻,这个表象就被撕碎。 重云抬起眼,艳红嘴唇一勾:“怎么,倾倒于为师的无双风华?” 倾倒……个鬼! 长妤突然道:“师傅,假如徒儿没有找到那个东西该怎么办?” 重云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黑色郁积,仿佛从死亡的地狱里捞起来的枯骨。 “没有假如。” —— 三日后,皇宫,长安宴。 尽管正华帝还在昏迷中,但是由夏侯天住持的宴会依然隆重,整个皇宫,除了那一条必经的道路之外,其他的宫殿全部被清空,里面藏着成千上万的御林军和林海的人马,只要重云一来,那么便是围攻之势。 刑狱司被两万人马包围,只要他们稍有异动,那些人马就会像是潮水一样涌过去。 夏侯天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把汗。 所有的大臣都已经坐好,每个人的位置都经过考虑,今晚这里的一切都是死亡的道路。 谢长歌坐在旁边,和夏侯天相对一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一阵内侍的声音传来:“谢三小姐到。” 夏侯天一愣,谢长歌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爆发出冷光看向谢长妤,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恨不得扒她的皮,食她的骨。 长妤走过去,看着惊愕的夏侯天,仿佛没有看到谢长歌,颔首道:“四皇子。” 夏侯天道:“不知道谢三小姐这三日去了哪儿?” 长妤道:“因为在知晓大夏太子被绑走之后,小女便去查找了,而且误入敌手,直到刚才才脱身。” 她说着回头拍了拍手,一个人扶着凌舟走了出来,凌舟现在很虚弱,他一出现,那些大夏使臣就奔了过去。 “太子!” 大夏的使臣中的有医术的大臣立马伸手在凌舟的手上一探,然后放下心来道:“太子没事,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罢了。” 他说着急忙让凌舟坐下,然后递上参茶。 夏侯天问答:“太子可知道是谁劫持了殿下?” 凌舟的目光一扫,然后看向了谢长歌,然后将手中的参茶往地下一摔,脸上有种别样的震怒:“谢长歌,你这个贱人!” 这样一句话,当即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凌舟看起来风度翩翩,对人甚至不会说一句重话,如此去说一个女子,显然是暴怒到了极点。 谢长歌的脸色也是一阵青白,她站了起来:“凌太子,您这样说话,未免有失身份。长歌好像和您没什么接触!” 眼前的少女容貌绝美,细嫩的脸上含着羞恼,看起来纯净如水,只恨不得让人将人捧在手心里,连大夏使节他们自己都认为,他们的太子这句话说得实在太重了。 凌舟俊秀的脸上有异样的扭曲,眼底都是轻蔑:“这个女人,呵,别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实在是龌蹉至极!她,她竟然趁我昏睡的时候,呵!便是如此,你也休想让本太子对你有稍微的好眼色!” 虽然凌舟说得极其的委婉,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这个意思,就是谢长歌为了嫁给凌太子,趁着凌太子昏迷的时候,将凌太子给,上了。 长妤的嘴角一抽。 这个重云,真是…… 她哪里知道,当时的重云看着这人想要碰她,想把他宰成十七八块的心都有了,只不过是她要他留下一条命,所以才手下留情。只不过让这个凌太子有了“艳福”而已,叫人易容成谢长歌的样子,然后投怀去了。 谢长歌冷笑道:“凌太子,抱歉,长歌实在没有看上你的念头。” 凌舟冷冷的看着她,夏侯天在旁边看得皱眉,现在谢长歌站在他这边,但是夏侯天又指证谢长歌才是劫持他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阵奇怪的笑声传了过来,众人随着这笑声一看,只见正华帝摇摇摆摆的由华皇后扶着走了过来。 夏侯天的心中一惊,他的父皇还好?! 但是,所有人立马就发现了正华帝的不对劲,他行走的姿势十分的怪诞,眼神随意的飘,脸上带着“畅快”的大笑。 这样的大笑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正华帝脸上。 谢长歌立马换了梨花带雨的走了过去,低低的喊了一声:“舅舅。” 但是正华帝没有出声,谢长歌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只见正华帝痴痴的看着她,她心中一疑惑,再次喊了声:“舅舅。” “福慧!”正华帝突然一声大叫,然后猛地推开华皇后,将谢长歌抱入了自己的怀里,突然间放声大哭,“福慧!姐姐!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看上了谢意!朕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不会跟着他走了,杀了他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不要皇后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福慧你跟着我好不好?” 这句话将所有人都震在了当场。 正华帝竟然和他的姐姐? 夏侯天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秘辛,当即就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自己姐姐的爱恋可比重云更加的不被世人所不容! 夏侯天哑声道:“父皇,她,她不是皇姑姑,她是皇姑姑的女儿……” 正华帝一愣,谢长歌暗地里厌恶死正华帝身上的气味了,一个肮脏的皇帝,一个几十岁的老头子,竟然将她当成了她母亲! 但是她仍然抬起头来作了一个温柔可怜的笑容:“舅舅。” 正华帝瞅着她,瞅着她,忽然间脑袋又反应了过来,然后将她放开,开始拼命的揉弄自己的眉头。 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一扫,又成了往日的帝王,他看着夏侯天,道:“怎么回事?长安宴?” 夏侯天心中惊异,这怎么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的,但是面子上仍然道:“父皇,因为您头痛,所以儿臣承办了长安宴。” “哦。”正华帝揉了揉眉头,“哦,那你办吧。” 正华帝说着转身要走,长妤却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女有事想要禀告。” 正华帝回头看她,那样子仿佛有些不认识她的样子,长妤的心中暗暗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正华帝揉着眉心:“怎么回事?” 长妤道:“陛下,凌太子被人劫持,而劫持的人正是谢长歌,您看如何?” 谢长歌抬起头来,弱弱的看着他,声音又柔又弱:“舅舅,舅舅,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劫持人?” 那双眼睛抬起来,楚楚可怜,真是像极了福慧,正华帝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我相信你,福慧,你怎么可能对人动手?你那么善良。” 谢长歌也是一呆。 长妤的目光一闪,然后走上前,道:“陛下,她根本不是福慧,也不是福慧的女儿!她是来骗你的!” 正华帝的眼睛顿时一恍惚,然后一把将谢长歌推开,冷声道:“你是谁?!” 谢长歌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陛下!陛下!我是长歌啊,您忘了我母亲吗?我母亲是福慧啊。” 长妤淡淡的道:“陛下,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她根本不是福慧的女儿!” 谢长歌一下子看着她,怒道:“别信口雌黄!” 长妤安静的笑:“陛下,小女有方法证明谢长歌并非福慧公主的女儿。” 谢长歌转头冷笑的看着她:“哦?你怎么证明?” 长妤突然转头,然后拍了拍手,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淡色绫罗衫子的少女款款走了上来。 等到她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少女,竟然和谢长歌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正华帝也愣住了,谢长歌也愣住了。 长妤仍然清清淡淡的道:“陛下,有一种方法叫做滴血验亲。谢老太爷在这里,他们也有血缘关系,那么滴血验亲就是。” 谢长歌冷冷的看着长妤,像是在怀疑着什么。 长妤却看着正华帝:“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正华帝迟疑了一下,揉了揉眉头:“好,好……” 长妤看向谢长歌,然后准备了东西,谢钧也走了出来,然后捞起了自己的袖子,毫不犹豫的隔开自己的手指。 鲜血滴下来。 谢长歌冷笑一声,然后也割了一滴鲜血在里面,而那个走出来的和谢长歌一模一样的少女也滴了一滴血在里面。 站在那里的人伸出手,然后用筷子搅合起来。 谢长歌看着那筷子搅动,心底冷冷一笑,但是瞬间,她的笑意就凝固了,只见自己的血无论如何都和那滴血融合不在一起,而另一个人的血,竟然和谢钧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 谢钧一时间也愣住了,然后“刷”的一下看向谢长歌。 她不是她孙女?! 正华帝看着谢长歌的眼神眼神已经冷了。 谢长歌一下子扑了过去,然后一把抓住那个少女,伸手往她的脸上抹。 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呢?! 但是无论她如何的摸索,那张脸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在那里。 长妤就那样看着她,在看到谢长歌的时候,她就让人开始搜索有关谢长歌的事情,谢长歌这十多年来都在江南一岸,而且做了许多好事,尤其是在湘西的时候救灾民于水火之中,可谓一个大大的善人。但是经过刑狱司的深度查探之后,才发现这一切就是一个假象。 她和千机阁的人相联系,暗地里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并且为了赚钱,贩卖了不少的少女,而且,当年她甚至献身给当地的城主,就是为了获得关系,当然,这个城主后来被她杀了。 而在这种种的查探中,刑狱司的人竟然意外找到了一个和谢长歌长得有七八分相像的人。 于是长妤便让那些易容师精细的打量,以半个月的期限,为她整改容貌,直到和谢长歌一模一样。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那两根筷子上面有不同的药粉,无论是谁,一个都会融合一个绝不融合。 当然,如果不是在正华帝现在有些神情恍惚的状况下,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谢长歌呆了呆,然后看向正华帝,喊道:“舅舅!” 可是现在,谢长歌在正华帝的眼底,也不过是一个骗子罢了! 因为他给与谢长歌的一切,都来自于他这一生最钟爱的女人,一旦他的感情被欺骗,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以更残酷的手段剥夺! 他颤抖着身子走上去,突然一抬脚,一把踹向谢长歌。 谢长歌完全没有想到,小腹上被狠狠的一踢,顿时全身都散了散,向后面倒去。 正华帝大手一挥:“将她给我拉下去斩了!” 旁边立马闪出侍卫,夏侯天想要说话,但是刚刚上前一步,就被正华帝的眼神给制止了。 正华帝烦躁的揉了揉眉头,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骨给揉烂了一样,知道额头上指头的红印显现出来,他才觉得好些。 他看着长妤,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侯天和其他人都是一愣。 长妤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回答:“小女名叫谢长妤。” “谢长妤”三个字让正华帝微微的一愣,突然间,他的脑袋一闪。 那晚上谢钧对他说什么?! 《度亡经》!对!《度亡经》! 他的眼底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亮,像是癫狂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长妤立马心生警惕,想要往后一退,但是这位陷入癫狂状态的帝王比她更快! 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长妤拉走了! 夏侯天一愣,急忙想要去追,但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华皇后却温和的叫住了他:“四皇子,你在这里吧。长安宴不能没有人,你还有事情要做。” 华皇后的眼神温和,温和中有种洞穿一切的包容,夏侯天被那双眼睛看着,那些急躁的心顿时就安稳下来。 是了,现在他父皇精神失措,他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杀了重云! 华皇后将手中的佛珠褪了下来,递给夏侯天:“这是国师大人的,给你吧,愿保你和大燕安康。” 夏侯天受宠若惊,急忙接过。 华皇后转身走去。 而长妤被正华帝跌跌撞撞的抓走,然后被拉到九重云塔前。 她的眼底微微滑过一丝莫名的光亮,虽然她今晚的意图就是为了进入九重云塔,但是正华帝这是干什么? 前面的数百座石碑屹立着,每一个都高约一两丈,层层叠叠的伫立在眼前。 “进去!”正华帝怒吼着。 他一下子将长妤甩到了前陵碑林中,长妤看着他,嘴角一笑:“是,陛下。您想要什么?” “《度亡经》!将《度亡经》给朕拿出来!” 长妤心中一凛,这九重云塔哪里来的这个东西!《度亡经》即便是有,也在很多年之前就遗失了,当年她也曾拿这个东西问过云晔。 世间再无《度亡经》。 这是云晔说过的话。 为什么偏偏要执着于这个东西? 这个九重云塔内供奉的,明明只有一个,死人书。 书写历代帝王的死亡之书。 她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想到这里,她不由想,难道重云要她找的也是《度亡经》?可是,怎么可能有? 长妤的心中惊异,脸上仍然作了谦卑之态,她点了点头,道:“是的,陛下。” 长妤说着转身进入迈入前陵碑。 九重云塔在黑暗的夜空中高高伫立,不灭的灯火四散开来,像是保护着大燕长长久久的希望。 长妤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瓶东西,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但是是重云给她的,她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她走到九重云塔的门前,上面刻着的是清心咒, 我今称赞大准提 唯愿慈悲垂加护。 慈悲,这世间,谁能看得见慈悲? 长妤将瓶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然后抹了上去,带着微微粗粝的感觉,长妤抬起手指,接着九重云塔上的光亮,看家那混杂在奇怪液体里的粉末。 她认得的,这是她师尊云晔的手串粉末。 长妤的心里瞬间涌起些微的悲凉,人都已经死了,但是这世间所有的人,还要依仗他剩下的东西过活。 但是即便这样,她还是要进去。 她轻轻的,推开了九重云塔的门。 看着她进入,正华帝的脸上像是顿时涌起兴奋的酡红,而此时,华皇后出现在他的面前。 “陛下。”华皇后温和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正华帝像是震了一下,然后徐徐回过头来:“皇后。” 华皇后将自己的手伸过去:“陛下,我们回去一边喝银耳莲子汤一边等怎么样?” 正华帝抓住华皇后的手,迷迷糊糊的,却有种慨然的信任:“好。” 这位帝王,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抓住华皇后的手,像是牵着母亲的手,向着前方走去。 华皇后偏头,看着身边的帝王,嘴角渐渐的浮起一丝笑意。 那丝笑意,曾来自于她最年少的时光。 谁问得,哪家少年,白马金羁,连翩北驰。谁问得,阁楼少女,豆蔻年华,芳心初绽。 皇楼有梦初相见,怎知不如不曾见。 陛下,来生,你还来抓我的手吧。 她牵着他,这十年岁月,被黑暗慢慢吞没,直至熄灭。 —— 长妤推开了九重云塔的门。 皇宫内的九重云塔和太清神殿的九重云塔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跳跃的火焰照耀着那些繁复的壁画,她悄悄的走,每一步都像是在踩碎过去。 空气里带着陈旧的气息,将那绵长的岁月无声的欺过。 她的眼前莫名的浮现起曾经在太清神殿的九重云塔渡过的时光。 别人都以为云晔高高在上,但是跟着他的那些日子,她才知道高高在上不是单单的权势地位能够体现的,哪怕他是在做着最为寻常的事,也有种不染俗世的感觉。 小小的脚抬起来,再抬起来,那是四岁的她,抱着扫帚。 这九重云塔的每一层木梯都很高,她走不上去,但是身为弟子的职责就是如此,每一次她都没有任何的帝姬风范,直接双腿双脚并用爬了上去。 大大的扫帚要用尽她所有的力量,她努力而笨拙的扫着云塔。 好高啊,真的好高啊。 有九层。 那时候总会有一截白衣无声的飘下,然后垂在她眼前,外面的月光落下,却也不及他的衣襟明亮。 “师尊。”奶声奶气的两个字,她小心谨慎。 她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再看看那一身比月光还皎洁的白,她自卑而惶恐,那样高高在上的他,不嫌弃脏吗? 然而云晔却丝毫不觉,抱着她,弯腰拂过这世间的满身尘埃。 那时候,她觉得,九重云塔才九层嘛! 好矮呀是不是? 那些简简单单的时光,竟然过了这么多年,依然镌刻在脑海,只是,当初的那人却再也不见。 直到此刻,那种熟悉的感觉顺着她的往上而不断袭来的时候,她才彻底的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哀伤。 师尊,师尊,你现在如何了? 她和云晔相处的日子,在她曾经的二十多年里,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十天,这三十天和一生相比是多么的短暂啊,但是,谁都不知道每一次她带着最大的虔诚去往太清神殿的时候,心里是如何的激动。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那个不染尘埃的人,每一次与她交谈都会让她所有的疑惑消失无踪的人,他带她看日月星辰,教她写红尘四合,让她阅天地无极。 如果没有他,可能就没有真正的她。 直到登上帝位,他便再也不肯见她。 这世间的因果,这世间的缘分,总要有一个了结不是? 明明只有九层,但是每走一层,仿佛有漫天的星光投射下来,照着这一片小小的狭隘之地。 她可以将夜色作轻描淡写一般的涂抹。 转瞬间,她已经走到了第八层。 前面的七层都没有任何的东西,空荡荡的,但是到了第八层,只见窗口的祭台上摆着着一些东西。 重云要的可能在里面。 长妤这样想着,走了过去,但是让她遗憾的是,上面只摆放了一些普通的珠子。 塔外的星光照过来,烛火摇曳,风吹来,从这里可以将整个皇城看在眼底。 长妤忽而想起这些珠子有什么用了。 这种珠子叫做“照天珠”,本来便是遥远时期传下来的异宝,可以将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印刻下来。 这上面的每一个,都是云晔的归属。 虽然很好奇,但是出于对云晔的尊崇,长妤还是将那一百个小小的珠子原封不动的放了下去,然后,往九重云塔的第九层走去。 和长妤料想的不差,九重云塔的第九层,只放着一部书。 死人书。 星光像是迎面洒来,璀璨夺目,风吹来,夏日的夜晚说不清的凉爽。 但是这一切的美丽景象都与她无关。 长妤的眼底,只有那部死人书。 她究竟因何而死?如果有蹊跷,又是谁,让她死去? 莫名的忐忑涌上心头,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了一把的汗,便是面对再大的危险,她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紧张的一刻。 长妤的手微微的颤抖着,翻开了书。 不管是再伟大的帝王,还是再卑微的皇者,在这部书上,都不过寥寥几个字。 宋明帝,死于风寒。 明景帝,死于战乱。 明献帝,死于其妃徐氏之手。 …… 长妤继续翻。 燕太宗,年老而死。 这是她的父皇,这一生,他是安然而去的。 下一页,下一页就是曾经的她。 风寒,风寒。 长妤的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像是要笃定什么,她的手颤抖着,心中莫名的害怕,然而,她终于还是翻开了那一页。 这红尘一缕曾被史书封尘,百年之后又是谁将命运添上了这一笔。 ——昭华女帝,死于云晔之手。 —— 一盏盏灯笼挑起来,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映照着坐在座位上的夏侯天有些不安。 旁边的太医院院正正在为凌舟把脉,虽然之前大夏使臣已经确定过,但是毕竟作为一国的太子,还是要更加的保护才行。 林院正收起手,道:“无需担心,太子殿下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并无大碍。下面老臣开一些老山参和何首乌,太子殿下只要多服用几次就没事了。” 得到相同的回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夏侯天看着众人,然后转过身子,对着旁边的侍卫低声吩咐道:“去看看谢长歌小姐,悄悄的将人给放了。” 谢长歌手里还握着一些东西,要想杀重云,自然是少不了她的帮助。 那个侍卫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退下。 夏侯天转头,对着旁边的人道:“你现在,去请十三皇子,让他来到长安宴,便说,便说,陛下有难。” “是。”夏侯天的心腹点了点头。 夏侯天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不知道这个借口能不能将重云叫来,如果叫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又是否能够成功。 他正在不安的想着,抬头一看,只见一缕火光从正华帝的寝宫冲了起来! 怎么回事?! 夏侯天的脸色顿时一变,然后立马吩咐道:“快点带人去看看!” 皇帝的寝宫起火了,自然是一件大事,于是夏侯天和众人一同赶去,到达的时候,只见火光已经侵袭了半个宫殿,宫殿的大门紧闭着,外面站着惶惶不安的宫女和太监。 “怎么回事?!”夏侯天抓过一人厉喝。 那个太监惶恐的颤抖着:“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皇后娘娘叫我们出来的,然后,然后就着火了!” 该死! 他转头喊道:“救火!快去救火!” 他身边的侍卫立马去提水,但是在这样的火势下,夏侯天自己也明白,就不下来了,只能控制住火情不让它烧毁其他的地方。 华皇后!华皇后! 那个女人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他到底还是掉以轻心了! 只是,现在还能不能将正华帝救出来? 火光在夏日里摧枯拉朽,他转了一圈,然后到了北面,这里只被火苗舔舐了一个小口,他立马道:“快,来人,将这个窗户砸开!” 身后跟着的人立马拿出兵器,然后往那红木窗户上捅去,滚滚的浓烟蒸腾起来,眼泪都给熏了出来。 “砰”一声,窗户终于被捅破,里面的火势像是突然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哄”的一声窜了出来! “父皇!父皇!” 夏侯晋大喊,想要从那燃烧的火势和浓烟中得到一点回响。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几乎想要冲进去,但是却被旁边的谢钧狠狠的拦住:“四皇子!大燕还要你!” 夏侯晋猛地僵住,他的目光看向窗户,外面的狂风一吹,那火势和浓烟像是波浪一样的分开。 他看见了他们! 正华帝和华皇后相互依偎坐着,正华帝的靠在华皇后的肩头,手依然紧紧的抓住华皇后的手,而那位平凡的皇后,像是慈爱的母亲一样将手放到了正华帝的头上。 像是安慰,像是保护。 旁边的红木桌上,放着半碗银耳莲子汤,勺子还在里面,腾起袅袅的热气。 “父皇!母后!”夏侯天再次大喊出声! 然而还有什么声音呢?火在瞬间袭来,像是一条游龙一样,吞噬了两人的躯体。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没有人会想象,这样一个帝王,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他该是马革裹尸,他该是死的壮烈,和他那一生的经历相比。 他这一生有过三个皇后,前两个都风华绝代,他这一生对于最爱是他那不可说的姐姐,对于暴戾的欲望来自于那个鬼魅的重云,他曾派兵踏平小国,收复大燕江山,也曾对战北夷,让商城归位,不论史书将如何书写这些,不论是谩骂或者赞扬,现在,和他同死的,是华皇后。 最为平凡的华皇后。 以十年为期,杀死了一个帝王,在潜移默化中收揽了他的心。 那是她的故事。 大火燃烧起来,窜上整块天空,熊熊的火焰像是无数条往上飞腾的游龙,“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风吹来,浩浩荡荡,火势更烈。 但是就在此时,突然间一声巨响传来。 “轰隆”一声,几乎让整个皇宫都抖了一抖。 然后,一道声音惊恐的响了起来。 “殿,殿下,九重云塔,九重云塔倒了!” ------题外话------ 明天就是本卷最后一章啦~我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因为下一章中的一个拥抱而写的整本书,也不会告诉你全书一共有三次拥抱,抱完这本书就完了~ 谢谢若灣送的5颗大钻石,谢谢missing5021 的月票和评价票,谢谢冷焰若岚,hewelg8922 和zy精灵鬼儿的月票票~ 第九十八章:九重云塔乱妖华 第九十九章:死人书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十九章:死人书 昭华女帝,死于云晔之手。 短短十个字,长妤来来回回看了九遍。 每看一回,她都觉得心口被狠狠的撕开,伤口愈发的放大,鲜血汩汩的冒出来,怎么也缝合不了。 云晔,云晔。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让她相信的了,即使是她的父皇和母后也不能!她可以相信自己的父母因为皇权不得已将她害死,却绝对无法置信云晔会对自己举起屠刀。 师尊,师尊,为什么?! 她颤抖的手抚摸过云晔那两个字,那个在她心里被奉上神坛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化身为利刃,狠狠的戳进了她的心窝。 你告诉我为什么…… 师尊,为什么?! 云塔外风声依旧,星光坠落,烛火跳跃,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去抚平那心间的一道伤痕,所有的尊重和仰慕,所有的相信和炙热,像是燃烧的大火中厚实落下的大雨,顷刻间将所有的一切覆灭的干干净净,只有那灰烬依旧。 当时的信任有多大,此时的伤害就有多大。 长妤的心底想起云晔的身影千百遍。 那如同月光裁剪的影子,轻轻的拂过这世间,他低头看她的样子,抱着她走过那一级级木梯的样子,他抬起头来为她解释星海四象的样子,他坐在桌前翻过经书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呢?师尊! 长妤只觉得心口犹如撕裂,当年的她至亲的人也只有三个,可是世事轮转,不是惧怕死亡,而是因何而死。 她恍恍惚惚,只觉得心口剧痛,那部死人书在手中,却是再也没有办法提及的痛。 她浑浑噩噩的站起来,七十年了,云晔已死,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在这晃悠悠的十个字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扶着墙壁,脚踩在木梯上,旁边的壁画瑰艳,烛火在墙壁上落下一道道阴影。 但是就在此时,她的耳朵听到了一丝异响,她心神微动,然后走到九重云塔外,只见谢长歌的身影出现在云塔下面,她的双目赤红,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她。 长妤的眼睛微微一眯。 谢长歌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这个笑意让长妤感到分外的不安。 下面有数十个黑衣人,他们正在听从谢长歌的命令将一包包的东西往九重云塔的下面放去,因为九重云塔的门紧闭,他们并没有办法进入。就算他们想要杀她,也绝对不可能冲上来。 但是谢长歌那抹笑意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谢长歌突然从自己的手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然后,靠近了其中的一团东西,那一团东西有一根长长的引线,谢长歌抬起头来,对着长妤一笑,然后,将火折子放到了那根引线上面。 “嗤——”的一声,有一丝细小的火焰在黑暗中闪烁开来。 这是什么?! 长妤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冬日里的爆竹,似乎这和那个有些相似,但是如果当那些爆竹的威力无限的延展开,那么将是什么样的结果? 谢长歌等人都已经退到了两丈开外,长妤还在第八层的九重云塔上面,被死死的困住,就算她现在能够逃下云塔,也不过是给那些炸药送去一具尸体罢了! 时间不过毫厘之间,长妤根本没有想到,谢长歌竟然敢连这九重云塔也毁了! 她猛地转身,然后跑到九重云塔的另一面,那有一棵大大的榕树,现在唯有的机会就是这棵大榕树! 她飞快的起身,提起纵横,然后向那棵大榕树扑了过去! 在她跳跃的一瞬间,“轰隆”一声震天的巨响,火光瞬间爆炸开来,她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作响,所有的呼吸都被震裂,心口一瞬间涌起剧痛,腥甜在唇齿间肆掠。 大榕树被震得一抖,然后,再次“轰隆”一声,这座屹立在皇宫中不知道多少年的九重云塔,就这样坍塌在她的眼前! 碎裂开的建筑飞起木头石块,那些长明的烛火被弹飞出来,黑暗的夜空中,长妤的视线被瞬间占满,然后向着她飞过来! 根本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长妤急忙一滑,然后落到地上,往旁边极快的一掠! 在她离开的刹那,倾倒的九重云塔瞬间砸了下来! 滚烫的火星子伴随着石块而来,然后“咔嚓”一声,榕树也随着倒下。 长妤一个踉跄,堪堪躲过,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那代表着在大燕无上地位的九重云塔一层层坍塌,那些曾经最为辉煌的过去,那些被掩盖在时光中的东西,在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谢长歌! 长妤的目光一闪,这九重云塔便是毁,也该是她来毁!这谢长歌算什么东西! 谢长歌看着那九重云塔毁灭在她的眼前,心中涌起莫大的快感! 好好好,谢长妤,你就和这个东西一起埋入十八层地狱吧! 九重云塔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已经坍塌,那些帝王的前陵碑,也毫无意外的受到了波及。 谢长歌忍不住大笑起来! 仿佛那些所有的卑污都随着这一炸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是,她的笑声忽然一哑。 只见坍塌的废墟尽头,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她的头发早就在逃命中散开,嘴角带着一丝猩红,目如点漆,冷漠如刀,挺直的背扬起一个凌厉的弧度。 那是一种,完全亮剑的慑人的锋芒。 谢长歌的心中不自觉的涌出恐惧,她急忙对着身边的人道:“去!杀了她!” “是!” 那些黑衣人飞快的窜了上去。 谢长歌急忙转身,然后奔出外面,跳上了准备好的一匹马! 这大燕,她不能呆了! 黑衣人瞬间杀了过去,长妤横飞一脚,飞开的夺下其中一人的刀,然后凌厉的一转,一把插入了他的喉咙! 杀! 在得知云晔害了她时的痛苦激愤和伤心,在这个瞬间被爆发出来,长刀在她的手中划过,鲜血顺着刀刃勾出。 长妤一路纵杀,扫过一地的尸体。 她飞快的向谢长歌追去! 谢长歌骑着马不停的催促,长妤大喊一声:“谢长歌!” 听到名字的她忍不住回头。 长妤拿起额长刀,然后灌注力气,对着马上的人掷去! 谢长歌的眼底露出惊恐,然后看着那把刀飞过来,避无可避。 她猛地转身,想要加快速度,但是刚刚一转,冰凉的刀刃沿着她的背脊插入。 “啊!” 她一声痛呼,然后倒在了马上,那匹马带着她,然后直直往宫外冲去。 鲜血沿着那条道路溅开。 长妤这才大声的喘息,她痛苦的低下了头,捂住了胸口。 一颗小小的珠子滚落在她的眼前。 长妤看着那颗珠子,微微恍惚,不由得伸手一捡。 那是云晔的,照天珠。 因为刚才的炸药一炸,所以这珠子飞落到她的这里,还是滚烫的,不过,在她捡起来的刹那,这颗珠子,因为高温而瞬间融化了一半。 只是这一半中,几个字迅速的闪现,又瞬间的消失。 愿我长妤,世世长安。 —— 天地无极,乃有亡灵。 魂兮魄兮,何以不归。 度我六合,哀我生死。 不见亡灵,乃见长生。 未干的草书上寥寥的落下这三十二个字,每一笔都有千钧之力,重云将笔放下,嘴角冷漠的一勾。 那是对《度亡经》的赞誉。 什么起死回生,什么长生不老,什么生天下亡灵,真是,可笑。 穿着红白双色衣服的少年在太清神殿外跪着,头抵在地砖上,道:“殿下,长安宴差不多已经开始了,四皇子那边送来请柬,要你赶过去。” “哦?”重云讥诮的反问,“这回他们又准备用什么猴子把戏出来丢人现眼?” 那少年不敢回话。 重云冷笑着:“你先下去吧,本殿马上就去。” “是。”那少年说着匆匆退下。 重云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太清神殿,巨大的穹顶盖下来,将一切笼罩。 他淡淡的转身,然后穿过太清神殿,看向那耸立在半空的九重云塔。 今天,就要看那小丫头能不能找到线索了。 重云转头,正准备离开,突然之间,胸口一闷。 怎么回事? 然而根本不给他稍微思考的时间,一种铺天盖地的痛苦突然笼罩了他。 一道悲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骤然响起。 ——师尊,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那个丫头的声音! 她在为谁而悲伤?!又是那个师尊么?又是那个她所谓的云晔么?! 他站了起来,但是刚刚一抬脚,突然间,他猛地跪了下来。 瞬间,这太清神殿看不见,这九重云塔看不见,这天地万物不见,那种曾经侵袭过他无数次的感觉再次汹涌的袭来! 他的手指紧紧的扣上自己的脑袋,几乎恨不得剖开,然后拿出来看看! 求死尚不能。 是《度亡经》找到了吗?可是就算找到,自己都还没拿到?! 他分明的想要思考,但是这刹那的思考之后,他突然感到覆灭之感。 然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久远的,沾着血,裹着肉,一层层的拨开,传来。 他跌到在地,然后,再回。 只有一个画面,从脑海的最深处浮上来,一寸寸逼上来。 荒凉的天地外,白雪如覆。 被雪包裹着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看着低头跪下的他。 如是问。 “你若跟着我,魑魅魍魉随身,魔障鬼刹于心,并血肉为煎,魂魄为熬。而前方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是九幽炼狱,你可还愿意?” “你若为魔,我便是地狱。” 这世间洪荒巨变,这世间尸骨成城,这世间风云变化,到底是谁跪在那里,然后许下这一世的诺言?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那种巨大的绝望感沿着心口奔涌上来,一道道模糊的画面闪过,他看不清,他看不见,他看不出。 他看见自己绝望的跪在那里,眼前的尸骨一重重的累上来,洪荒的天地外命运是强悍而不可捉摸,他浑身血粼粼对着那苍茫天地绝望的嘶吼! “您为何弃我!” 为何?!为何! 这天回答不出,这地回答不出,便是他将这世间屠戮,也再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重云的手指深深的扣入脑海,绝望么?死亡么?便是杀再多的人也填不满的沟壑。 便是杀尽天下,有些人也永远回不来了。 掌心忽而一片滚烫。 他摊开,却见那片模糊的掌心,一道道血线纵横而出。 那是曾用古字刻在灵魂中不灭的名。 ——长妤。 这便是他所有的命运。 过去。现在。将来。 那一年,谁在奈何桥畔枯等成灰,只为,这一生,与她在人世间相逢,许他一场红尘的奉陪。 —— 而此时,皇宫内的血色在蔓延。 所有人愣愣的看着九重云塔倒下,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所有人抬头看去,远处高耸的云塔一层层的坍塌,就如当初听闻云晔的死亡一样。 怎么可能?! 那不仅仅是大燕的象征,那代表的,是一个时代! 但是现在,他们亲眼看着那些东西在他们的面前覆灭。 所有人都全身发麻,僵在了那里。 华皇后死了,正华帝死了,九重云塔也倒了。 仿佛整个大燕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没有人敢往九重云塔那里行走,夏侯天站在当场,然后毅然转身,道:“走吧,长安宴还要进行。” 所有人都惊诧于眼前这位的冷静,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展现他作为储君的能力。 如果现在处理正华帝的事情,或者因为九重云塔的倒塌而惊慌失措,那么,所有的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他带着所有人再次回到了长安宴举行的地方,他抬起手,道:“诸位先饮尽此杯。” 那些人在他的目光下端起了酒水,然后仰头喝下。 知道真相的人都还在等着重云的到来。 谢钧的手里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酒,里面的毒是谢长歌给的,虽然那个少女并不是他的孙女,但是现在的所有,都寄托在这上面。 只有凌舟撑着脑袋,脑袋还在回想当时的一幕,他从来没有想到,到了大夏,竟然看到这样的一幕,自己的绑架和这些比起来,也太微不足道了。 他忽而又想起谢长妤,谢三小姐刚才不是被正华帝给拉走了吗,那么刚才的火。 谢长妤呢?难道也烧死在了里面? 他正想开口询问夏侯天,但是当他转头看去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种肃杀凝固的气氛,被侵染上整个宴会。 然后,只听到一个惊诧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传来。 “十,十三皇子?” 听到这四个字的凌舟有些兴奋,他不由得想要看看这位传说中得绝代男宠。 然后,他转头看去。 一种巨大的杀意从黑暗处的那个身影无尽的散发出来,这边的灯火太盛,但是却远远照不到那边,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直到他从那阴影处走出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眼前的是重云?! 可是不是重云又是谁?! 他拖着长长的玄色衣袍,每走一步,鲜血就沿着他的衣袍曳出一道鲜明的痕迹,未束的长发随着风晃荡,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死亡的气息,像是要覆灭一切的东西才甘心。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脚软。 他过来,眼神仿佛在看他们,又像是没有看他们,嘴角微微一勾,那红得像是血的唇角有着令人惧怕的弧度:“哦?你们叫本殿过来作何?” 夏侯天的后背一阵发麻。 明明整个宫殿都是他的人马,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后退。 谢钧手里端着毒酒,但是手还是软的,他强迫自己站起来,然后,走到重云的面前。 巨大的恐惧让他窒息。 他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毒酒。 “殿下,今日长安宴,陛下出了事,还希望您来住持。” 他的舌头打着结,他简直想不通,怎么在这短短的时间,重云怎么又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他看见重云伸出了手,然后接过他的那杯酒,在手中一转,似笑非笑:“哦?长安宴?” 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动作和话语,但是,当他的目光虚虚的落到那酒杯上的时候,仿佛天地万物都化作了虚无。 重云一仰头,然后将那杯毒酒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他的眼神妖异而绝望,仿佛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焦点。 看着他喝下那毒酒,谢钧的心微微一松,他实在有些意外,他正想开口告退,重云却突然看向了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唇:“你说,本殿喝了你的毒酒,你给本殿什么?” 他的声音轻的像是一根羽毛,甚至连神态都是温柔的,温柔的,如堕地狱。 谢钧急忙的往后一退,大喊:“四皇子快动手!” 夏侯天猛地站起来,还没开口,然后,就听到了谢钧的惨叫。 重云一把抓住他,低着头,一双深沉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 然后,他温柔而缓慢的,将手,穿入了谢钧的胸膛。 所有人都被吓得倒退一步! 谢钧的脸色已经变成绿色,他分明的感受到那冰凉像是利刃一样的戳入心口的声响,皮肉被撕裂,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嗒”。“嗒”。“嗒”。 一滴滴鲜血顺着重云的手指落下来。 整个长安宴会上寂静如死,只有这滴血的声音响起来,一声声如扣死亡的音律。 所有人都傻了。 重云开口:“痛吗?” 谢钧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神已经涣散,只有一息之命。 重云突然低低的道:“其实,我也痛。” 没有人明白他的这句话。 重云将手伸出来,“砰”的一声,谢钧的尸体倒在了地下。 鲜血蔓延而出。 重云抬起了手,那一只本来如玉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他抬起头来,抬头看着自己这只手。 这才是魔。 夏侯天往后一退,一声大喝:“动手!” 一声断喝,然后“咻——”的一声,十几枚信号弹瞬间飞上了高空! 这一瞬间,万人杀戮! 两万御林军瞬间集合,然后,朝着刑狱司攻去! “杀!” 士兵如潮水一般的淹没而来,刑狱司的大门被撞开,海东青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不慌不忙。 若是他们连这些御林军想要攻打他们都不知道,那么他们刑狱司根本就不用混了! 他抬起眼,然后手中的杯盏“刷”的一下子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到了当头的一个人脸上! 杀! 他那肥胖的身子灵活的简直不像是一个胖子,而是像一条蛇! 毒蛇! 他顿时窜上了房顶,然后拍了拍手,声音犹如洪钟一样传遍开来! “杀!” 刑狱司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真正的嗜杀来自于各种奇淫巧计。 而且,刑狱司也远远不止五千人马。 暗地里的势力枝叶相勾,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带毒的刀剑举起,不过为瓮中捉鳖罢了。 —— 而在此之前,秦笙的快马还急匆匆的城外往城内赶,城门就在眼前,他转过头对着林海道:“林将军,四皇子说了,只要将重云拿下,那么林将军依然是一字并肩王,依然是执掌二十万铁甲铁骑的林将军。” 林海点了点头:“有四皇子这句话,微臣就心满意足了。” 秦笙一笑,然后到了城门口,掏出令牌。 “打开城门!” 门口的守卫一见那令牌,然后急忙吩咐人将城门大开,“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被打开。 银甲铁骑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晋城。 整个晋城的百姓都淹没在巨大的不安之中,紧紧的关上了门。 “咻——”的一声,信号弹的光亮从皇宫的上方绽开! “时间到了!快,赶往皇宫!”秦笙一声断喝。 林海却没有动。 秦笙奇怪的看向林海,问道:“怎么了?林将军?” 林海看向秦笙,突然问了一句:“秦世子喜欢晋国公府的谢三小姐?” 秦笙的脸不由得一红:“林将军说这些干什么。” 林海道:“在下在想,秦世子如此专情,等到咱们殿下哪天看不上谢三小姐了,在下就将谢三小姐绑到秦世子你的床上如何?” 秦笙立马肃容道:“不得对谢三小姐不敬!” 秦笙说完之后又突然感觉到了不对:“殿下?四皇子怎么看上了谢三小姐,你……” 他猛地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林海摇摇头:“要是没有秦世子的令牌,我们可要花掉好一番功夫呢。” 秦笙脸色一变,急忙的想要提着马往后一退,但是刚刚一动,“林海”却突然伸手,然后一把劈晕了秦笙! 他将秦笙往旁边的一个护卫手上一扔,道:“将秦世子带下去,其他的人,一部分赶往刑狱司处支援,另外的人,跟随我到皇宫!” “是!” —— 此时的皇宫里,所有的人都还看着重云。 他在听到夏侯天的“动手”两个字后,却还是纹丝不动。 夏侯天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冷笑道:“重云!你跑不了了!” 而在这这个时候,密密麻麻的黑影突然从皇宫的各个角落里涌出来,顷刻间就将长安宴上的所有人包围。 几千人马将重云围困在这里,手中的长枪在灯火中闪烁着冷光。 夏侯天仿佛有了一些底气,他道:“重云!这些年,你杀了多少大臣!你把持朝政多少年,不过是仗着父皇的宠信!现在,你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重云突然转头,眼底妖娆莫名:“她呢?” 夏侯天一阵不明:“她是谁?” 重云转向他,然后走了过去:“谢长妤在哪儿?” 夏侯天看着他走来,只觉得那种死亡的杀意瞬间倾盖而来,让人从灵魂开始颤抖和恐惧。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急忙往后一退,大喝一声:“杀!” 顿时,那些密密麻麻的侍卫发出一声大喝:“杀!” 然后,他们抱着手中的刀枪扑了上来,即使面对的是重云,他们也没有后退的理由,况且,还有五千人作伴! 但是,他们还没冲上去,重云的玄色衣袍冷冷的一挥,然后,一把将往后退的夏侯天抓了过来。 “放下四皇子!” 在场的官员立马怒吼出声! 他们根本顾不得许多,武将已经捞起了袖子,然后将藏在凳子下的大刀一抽,然后猛地对着重云攻了上来! 若是夏侯天也死了,夏侯林和夏侯宇这两人根本无法撑起整个大燕,那么,国将危矣! 重云的袖子一拂,冷厉和死亡之气迎面扑过去,那些大臣只觉得心口一痛,然后齐齐跌到在地! 重云仍然看着夏侯天,问:“她呢?” 夏侯天怒道:“她?!她早就被我父皇一起拉入了火场,一起死了!死了!” 重云的手一紧,突然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那只小狐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嗯?” 他的手一抛,然后,夏侯天的身体就咕噜噜的一转,然后被抛在地下。 在夏侯天倒地的刹那,那些侍卫突然狂奔了上来,然后,对着重云杀来! 重云反手一勾,“刷”的一声,鲜血滚烫的喷了出来,他拿起一把长枪,然后,毫不在意眼前的死亡陷阱,直直的冲了进去。 他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冲进了巨大的洪流之中,那浩荡的潮流都不得不为他而风流,一瞬间只听到惨呼声,然后飞溅的鲜血热辣辣的撒开。 所到之处,归为枯骨。 夏侯天,凌舟和那些官员都已经呆在了当场,那种杀戮,孤注一掷的决绝,简直叫人心惊! 难道这么多人还无法抵挡重云一人?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浩浩荡荡的铁骑再次冲来,所有人转头一看,只见是林海来了! 夏侯天高兴的大喊:“林将军!快!杀死重云!” 林海站在那里,一挥手,然后身后的那些兵马迅速的将马背上的弓箭拿了起来,然后,搭弓,引箭,蓄势待发。 密密麻麻的箭矢闪着森凉的光。 夏侯天大喊:“林将军!射重云!” 林海道:“那么你的那些手下怎么办?” 夏侯天喊道:“不过蝼蚁而已,杀了重云便是。” “哦,原来不过蝼蚁啊。”林海大声的笑了起来,然后搭起了弓箭,指向重云。 “殿下!我来帮你了!” 林海大喊一声,然后突然间将弓箭转向了夏侯天,手一松! 射! “咻——”的一声,夏侯天大怒:“林海你干什么?!” 他看着那箭矢飞来,心慌之下竟然就地一滚,才勉强的从那只弓箭下存活下来。 林海的眼睛一眯,然后漠然下了命令。 “射!” 身后密密麻麻的箭矢瞬间一松,然后,瞬间向着外围的那些御林军射去! 御林军中发出一声声惨嘶! 林海骑在马上,总觉得混合在里面的重云有些不同,但是究竟有何不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翻身下马,然后,解下马上的长刀,道:“给我杀!” 他带着兵马浩浩荡荡的冲了进去。 一瞬间,两股队伍交汇,兵器之声不绝于耳。 杀意搅合在整个晋城,血腥的屠戮无妄而生。 —— 而在此刻,那些嘶吼和杀意对长妤而言却仿佛什么都不是,她的耳边却再也听不清任何的声响,只有那半颗照天珠在手心里滚动。 滚烫的,是无法掩盖的那样一个字句。 ——愿我长妤,世世长安。 我长妤? 刚才的被杀戮冲淡的痛苦再次汹涌的袭来,如果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在乎过这份师徒之情也就罢了,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样的看中她?却又将她推上了死路?!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死死的握着那颗珠子,心里空空荡荡的难受之极。 长妤听到了皇宫那边传来的厮杀声,但是她的脑海里根本什么也不愿去想。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她坐在那里,这逼仄的宫墙挡住外面的风,然而血腥气却沿着每一寸地方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种巨大的荒凉之感向她袭来。 长妤的心底一颤,然后抬起了头。 漫天黑夜里,重云裹着死亡的气息向她走来,瞬间,那种巨大的杀意几乎要淹没一切。 他的身后,血如莲花般绽放。 长妤迅速的站了起来,脑袋里绷着一根紧紧的弦。 重云看着她,却仿佛没有看着她,但是她分明的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种难以掩盖的哀凉气息。 他在哀伤些什么? 长妤全身僵住,这样的重云,让人害怕! 她几乎忍不住要后退,但是却仍然站在了当场,手里的刀刃紧紧的握着。 长妤看着渐渐逼近的他,感受到那种想要将所有人都杀戮的冷漠之感。 还有,那张和云晔一模一样的容颜。 她只觉得呼吸都被扼住。 现在,她极其的不想看到这张脸! 但是如何能退,重云的气息就这样将她包围,她抬起头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重云站在他面前。 这天是黑的,是夜是黑的,皇宫中的杀戮还在继续,九重云塔就在旁边坍塌,那些散落的长明灯还有些微的火焰在跳跃。 她没有拿到那东西! 长妤的心中一惊,重云会不会杀她?! 重云突然抬起手来,终于,她听到了自己脑海中绷紧的弦断掉的声音,手中的刀刃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但是即使在这个情况下,她仍然避开了重云致命处。 当她刺入的时候,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然后“刷”的一下抬头,惊愕的看向重云。 完了! 但是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浑然不觉,他低头,看向她,仿佛这天地万物只有她一人。 所有的光芒都被阻挡在他垂落的发之外。 他抬起手,只是轻轻的将手放到了她的肩上。 这个瞬间,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长妤听到自己心猛烈的跳起来的声音。 突然之间,重云的手突然拉住她的衣物,然后往两边一撕。 “嗤啦”一声,她身上的衣服瞬间撕裂,夏日的冷风袭来,吹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让她微微的一缩。 但是她没有动。 大概是重云此刻的表情太过慑人,还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太过慑人,让她不想动,不想惊扰了这份说不清楚的感觉。 重云的目光落在她心口,然后,将手放了上去。 那里一颗跳动的心脏。 长妤莫名的一阵颤抖,看着他腰间涌出来的鲜血,忍不住道:“快,血……” 但是身边的人却动都不动。 下一刻,他突然扣住她的腰,然后将她死死的纳入了怀抱。 紧的,仿佛恨不得融为一体。 长妤想要说话,想要挣开,但是当她感觉到重云的手在微微颤抖的时候,她僵住了。 那样的感觉,那样的感觉,这世间,还有他颤抖的时候吗? 然后,她听到了他的话,像是从遥远的亘古传来,却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 颤抖着,却又无妄而苍凉。 “长妤……” ------题外话------ 本卷完,下一卷,度亡经~ 下卷重点写感情戏啦~然后,我的聂无双要出场啦~ 第九十九章:死人书 第一章:要的就是男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一章:要的就是男人! 初秋,日落山河,橘染霜林。 一队人马停靠在大路旁边,一个穿着藏青色褙子的嬷嬷站在一辆马车外,喊道:“姑娘,您要下来休息休息吗?” 一道清朗微微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好。” 话音落后不久,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开帘子,然后,一个披着天水碧披风的少女戴着帷帽走了出来。 那少女一出现,远处站着的男人忍不住齐刷刷的回头看去。 山谷的风本来就很大,更何况是初秋的傍晚,那风吹过来,那天水碧的披风被吹得猎猎飞舞,而那帷帽的纱幔也在瞬间被吹起一角。 那样明丽的容色,长眉,秀目,朱唇,衬着身后的山川,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眼前的少女,正是长妤。 那些男人忍不住感叹一句,太子的艳福真好啊,竟然从大燕迎回来这样一个美人当太子妃。 长妤站在那边,凌舟也从旁边转了出来,看着身畔的美人,心情也不由舒畅起来,他道:“长途跋涉,不知道谢三小姐现在感觉如何?” 长妤一向不爱多说废话:“还好。” 凌舟道:“从晋城离开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只要穿过前面近两百里的草原,就可以到大夏的边境了。” 长妤微微一动:“两百里的草原,是达喀尔草原吗?就是大夏和大燕一直都没有拿下的小国?” 凌舟道:“是,那个就是十分之凶悍的莫丹。” 莫丹王朝? 当初大燕开国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地方就十分的难缠,没想到大燕和大夏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国力已经比当年的时候好多了,还是无法拿下莫丹。 当初她都还没有接触过莫丹,只是听说莫丹虽然风沙重,但是美人极多,大胆泼辣,自有性格。 想到莫丹,她不由又有些迟疑:“莫丹和北夷是相连接的吧?” 凌舟点了点头:“是,这边向西行去,不过两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北夷的边境。” 北夷,北夷。 长妤的口里念着着两个字,又不由想起那两个字。 重云。 两个月前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她还记得那一晚他的拥抱,仿佛是要纳入灵魂的感觉。 那一晚星辰坠落,他的身上满是血腥,但是这血腥之外,却是让她难以言述的感觉,那一刻,她禁不住反身和他相拥。 但是后来呢?在她第二日醒来想要问他那晚的异常举动是什么原因的时候,没想到北夷举国南侵,他连夜就带着人马齐齐的离开了。 那一晚重云完胜,林海本来就是他的人假扮,所有的一切都再次被控制在他的手里,但是,他并没有杀掉夏侯天,而是放手让他当他的帝王。夏侯天在晋城举行了登基大典,登上帝位,史称文帝。 于是趁着重云不见,长妤干脆答应了凌舟的求娶,一同前往大夏。 只不过,她自然不会真的嫁给凌舟,而现在,她也必须找一个时间逃脱。 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这里的地势她知道,而且凌舟还没发现她有武功,只不过,还要天公作美。 天公果然是作美的。 傍晚还是烈阳西落的好天气,半夜里竟然起了风,呼号而来,在山谷间乱窜,山林震颤,俄顷,电闪雷鸣,暴雨压倒之势瞬间袭来。 长妤本来歇息在马车内,但是那狂风暴雨袭来的时候,便是整个马车都开始颤动,骏马在不安的嘶吼。 凌舟急忙派人将长妤的马控制好,旁边的小将禀告道:“殿下,咱们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的地形虽然可以避风,但是一旦雨下大了,山上的泥土松了,就很容易将人给埋了。那会儿逃都逃不开。” 雨点一个个狠狠的砸下来,风刮着扑进张开的口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那些马不安的抬起了脚,在电闪雷鸣中不安的叫着。 凌舟控制住旁边的马,道:“快!收拾好,离开!” “是!” 于是一行人急忙开始转移,长妤坐在马车内,被颠簸得东摇西摆,只能攀住马车的车壁,服侍长妤的老嬷嬷走在马车外,被风雨吹得快飞了出去,嘀咕道:“老天爷哎,这天气,是要弄死人么?” 她说着又放大了声音:“姑娘,没事啊,咱不怕。大家都在这儿呢。” 这是随着凌舟来的嬷嬷,一看长妤那娇滴滴的样子,便担心这些高门贵族的大小姐吃不了这些苦。 长妤冷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无事,嬷嬷。” 长妤说着,掀开了车帘,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一道闪电纵横过天边,像是一条巨龙,下一刻,之听到“咔嚓”一声,然后,一片火光在山林中一闪,顶端的一棵大树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大家都被这样的场景给吓住了,马也受了惊,竟然开始不管不顾的狂奔起来! “抓住马!快!” “是!” “加快步伐,快!” “是!” 整个队伍瞬间加快了速度,长妤听到外面的老嬷嬷不停的低声说着“菩萨保佑”,微微一笑。 这是个时机。 这里是长安岭,过了这块地方,便开始进入莫丹的地界,前方有个狭隘的关口,悬崖陡峭,下面水流颇急,地势复杂,而且那里还是莫丹的管辖。 如果想要离开,毫无疑问那会是个好地方。 长妤心中想着,然后抓了抓马车内自己收拾好的包袱。 这个时候,凌舟骑马过来,身上披着雨披,对着长妤道:“谢小姐,你就呆在马车内,这匹马当年随着陛下打过仗,最是稳妥。” 长妤点了点头。 一行人迎着电闪雷鸣在雨中前行,虽然天气恶劣,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反而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车队在跌跌撞撞中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出了山林,然后往一处天堑的道路行去。 这条道路平日里都要小心,更何况是现在,大家都迟疑不前。 然而长妤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整个狂风暴雨中夹杂着浓重的杀意。 长妤突然掀开帘子,对着前方的凌舟道:“太子,有埋伏!快走!” 这是个好地方,不仅仅是逃脱的好地方,更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凌舟回头看她,有些不明,他正要开口,突然间一束冷光从上方罩了下来! “保护殿下!”那些侍卫瞬间涌了过来,然后将凌舟护在中间。 “刷”的一下,黑影从旁边的岩石后面闪了出来,雨夜中全部持着长刀,戴着黑色的面巾。 但是凌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楼太师!李将军!庞太傅!” 为首的黑衣人右边一个朗声笑道:“真是想不到,殿下还真是好眼力。” 凌舟怒道:“大胆贼子!竟然敢行刺我!” 楼太师手里拿着刀,冷笑道:“黄毛小儿,真是一点都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你父皇现在已经死了,只要将你杀了,大夏的江山就可以到我们手里了。” 凌舟眼神里闪过一道冷光:“你们竟然弑君!国士呢?无双公子呢?” 楼太师冷冷的道:“我们会选无双公子在的时候做这些事情吗?真是可笑!因为莫丹北上,从海路侵袭,现在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 凌舟怒道:“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佞臣!” 楼太师轻蔑的看着他,突然一转身,道:“听说太子殿下在大燕得了一个美人未婚妻,怎么,不给我们瞧瞧?” 凌舟和众人的脸色一白,虽然这楼太师担的是文职,但是却是大夏少有的高手,而且,此人十分的喜欢美色,生性残虐,不知道有多少豪门贵女都被他折磨得死去。 凌舟怒喝:“楼赫,你敢!” 楼赫看了他一眼,一声大喊:“将帘子给我掀开!” 一个壮汉从旁边跳了下来,然后看了瑟瑟发抖的老嬷嬷一眼,然后一把将那老嬷嬷给拎了起来,一把甩到地上,然后,“刷”的一声,将马车的帘子给掀了起来。 一道闪电闪过,映着少女容颜如玉,神态从容。 楼赫眼睛大亮:“呵呵,太子果然好眼光,竟然得了这么一个美人!啧啧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凌舟看着长妤,咬了咬牙,道:“楼赫,那是本太子的未婚妻,你要干什么!” 楼赫冷笑道:“太子,你说,老臣要干什么呢?” 他说着跳了下来,然后走到长妤的马车前,雨水雷电中一张将近四十岁的脸,看起来颇有文气,但是一双眼睛的狠厉却破坏了这种感觉。 楼赫根本没在意这个一动不动,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少女,他纯粹是以为这个少女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他看着凌舟大笑道:“太子,如果你不乖乖站出来,那么,老臣就要对你的这个未婚妻不客气了!这样鲜花一样的美人,被扒光了是什么滋味?” 凌舟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他。 这个人不过是想将他逼出去罢了,那样自己的小命可就更危险了,虽然谢长妤他看重她,但是说到底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现在要让自己上前拿性命换谢长妤,他是不愿意的。 他瞥了那马车中的少女一眼,只看她垂下了头,心中有些愧疚,急忙转过了眼,道:“楼赫!你不准对谢三小姐下手!” 楼赫讽刺道:“太子明摆着不想出手,那么,老臣就好好的教教太子殿下,怎样弄女人,如何?” 他说着一把扯下帘子,然后就要跨上马车。 凌舟转了自己的眼,只恨得牙关紧咬,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长妤心中暗自摇头,突然抬起头,声音轻柔:“这位楼太师,马车太过狭窄,岂能尽兴?不若让小女下来一谈?”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众人都呆了一呆,然后那李将军大笑道:“楼太师,都说大燕的女子矜持,没想到这姑娘真是有趣!说不定比那莫丹的娘们还要够味!不如让给我吧!哈哈!” 楼赫将自己的袖子一捞,骂道:“呸!这般的小娘子又是你这个粗人能够享受的?” 他说着往后一退,对着长妤道:“美人,出来吧。” 闪电击来,雷声轰隆,雨水倾倒而来,长妤一颔首,弯腰出了马车。 她出了马车,对着那楼赫微微一笑。 半明半暗的一张脸,俏生生的如嫩玉。 楼赫微微恍惚,但是就在这恍惚的刹那,长妤突然出手! “太师小心!” 一道冷光凌厉而来,楼赫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他急忙一退! “嗤啦”一声,匕首顺着他的衣服滑下去,即使他退得快,依然被伤,若非他乃是大夏少有的高手,恐怕现在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但是就在他这一退之间,长妤的身子已经跃起,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割断系着马车的绳子,然后飘落马上,双腿一夹,已经冲了出去! 好快的身法! 在场之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阻止,楼赫捂住心口,脸色铁青:“好一个小丫头!竟然敢糊弄到我头上来了!” 他说着也翻身上马,道:“这个黄毛小子的命就交到你们手上了,我非把这丫头给弄死不可!” 楼赫说着双腿一夹,然后飞快的追了过去! 那道天堑何其的艰难,又下着雨,他就不信这小丫头还能逃脱了他的掌心!这道路九曲十八弯,旁边就是万丈悬崖,一个不小心就得直接冲下去,那小丫头对这里的地势还能比她清楚?这找死吧! 但是看着前方那个身影,他却微微一惊。 这御马之术,竟然是登峰造极之状! 明明前方就是急转,按照少女的速度肯定就会直接冲了下去,但是她竟然毫发无伤,游刃有余。 该死! 楼赫的心中暗骂,然后加紧速度,从自己的马背后面抽出弓箭,然后对着她射去! 但是他没想到那个少女竟然身子一偏,像是后背长眼一样躲过了箭矢,他正心中恼怒,却没有料到因为这一躲,没有控制好那匹马,那匹马的马蹄打滑,然后马身一偏,竟然直直的从旁边翻滚了下去! 暗夜里传来一声马痛苦的嘶吼,然后是“砰砰砰”撞到石壁上被摔得皮开肉绽的声音。 楼赫骑着马过去,黑雨雷电之下,下面深不可测,只看到那天水碧的颜色在飘落中闪过。 敢和他玩花样?找死! 看着这少女和马一起掉了下去,他这才骑着马转身,然后打马回到原地。 “那个美人呢?”李将军大笑。 楼赫冷哼一声:“掉入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我呸,跟着老爷混老爷看着舒服了直接收了她,还能救了她一条命,竟然这么不知好歹,该死!” 他说着转向面色发白的凌舟,冷冷的道:“先杀了这个小子再说!” 长刀亮出,映照着一张煞白的脸。 风急雨也急。 然而此刻,他们却并不知道,刚才那摔下悬崖的少女正从悬崖下爬了上来。 长妤在楼赫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就故意制造了这一个假象,她在这之前就将自己的天水碧披风给松开绑在了马的缰绳上,只等着马掉入悬崖,她却将手中的匕首往那悬崖上插去,然后趁着天黑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面,那个楼赫上前查看,看到碧色的东西,自然会认为她和那匹马一样葬身了悬崖。 她就是要借着楼赫的口,告诉所有人,谢长妤已经死了。 是的,死了。从此摆脱掉以前的身份,开启另一条道路。 她站了起来,看着遥远处的一片黑暗,心中知道,现在的凌舟恐怕也已经去了。 外戚专权,皇族不作为,完全靠着一个聂无双在支撑,一旦出了纰漏,那么就必定导致皇权更迭。 凌舟想要利用她,但是后来为了自己也放弃了她,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 长妤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转身离开。 她行了不就,便听到了马蹄声,于是悄悄躲在旁边,片刻之后,看见楼赫那一行人骑马快速的前行。 楼赫的手里提着一个东西,赫然就是凌舟的头颅。 等到那些人都走了之后,长妤才微微垂了眼眸,最后在旁边找了一个暂时避雨的地方,将就着眯眼休息。 直到第二日中午,天才放晴。 长妤修整出来,然后将一直带着的包袱拿了出来,里面全是她准备好的易容物品和一些银两,一些银票因为遇水已经坏了,尚有些散碎的银两可用。而其他易容的东西被装在一个个小小的瓶瓶罐罐内,倒是并没有多大的损坏。 长妤从中拿出东西,然后抹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要真正的完全改变,不仅仅是外貌上的,更重要的,还是一些微妙的地方,比如肤色和气味,因为一旦接触到熟悉的人,很可能就从这些地方将人认出来。 长妤忙活了大半天,然后终于改变了容貌,她顺着路往前走,看到一条小河,于是捧起水来喝了几口,又低头将自己的容貌修饰了一下,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十五六岁容貌平凡且稍微黑黄的少女。 身上那身华贵的衣服早就在雨水中看不出本来的质地,倒是很符合她现在的模样。 长妤抬起头来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是她现在腹中空空如也,要先找些东西来填饱肚子才行。 长妤沿着小河继续往前走,前方是一片金色的麦田,更远处隐隐约约的有炊烟升起来,看起来那里便有人家。 长妤加快了步伐,却不料刚刚转身,麦田里传来响动,长妤抬眼一看,却见一个女子从麦子地里露出半截雪白的身子,脸上大汗淋漓,表情似乎痛苦又似欢愉。 长妤微微一呆,那女子突然看到了她,一声惊呼,然后立马缩了起来。 长妤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心中暗想,靠近莫丹,这里的女子也如此大胆。 长妤本来想离开的,但是想着这肯定便是村子里的人,便停下了脚步。 麦田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那女子穿着衣服站了起来,身后跟着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赤着上身,浑身是汗,对着那女子憨笑。 那女子大约二十五六,见到长妤的装束,便知道她不是这里的人,但是好在热情,对着长妤道:“小妹子,你哪儿来的?” 长妤道:“这位姐姐,我在路上被人劫了,趁着昨晚上逃了出来,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看着露出同情之色:“哎,你家人呢?” 长妤道:“家中是做生意的,只有一个不太亲近的大哥,大概我走丢了,他也不会来找我。” 那女子看着长妤这样子,目中的同情之色更厉害,道:“小妹子你若不嫌弃,和我一起先回村子里,休息休息再说?” 长妤点了点头,问:“不知漂亮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容貌虽然算不得太美,但是自有一股动人的韵味,也算是俏丽。没想到能在野地里和情人行鱼水之欢的女子,在听到长妤的夸奖后反而有些羞涩:“哎,漂亮什么啊,你叫王,你叫我三姐便是。” 长妤立马伶俐的道:“三姐好。” 王三姐急忙笑着应了。 她带着长妤前往那炊烟升起的地方,村口种着一棵大枣树,如今正是枣子红的时候,乌溜溜挂了一树,树下有个中年汉子正在拿着竹竿敲大枣,见到王三姐,眼神带着轻贱:“哟,三姐又带着自家的傻子夫君行事啦?” 那王三姐垂着脸不说话,只是有些尴尬的笑。 那三叔的目光一转,又看了长妤一眼,道:“这是哪里来的水灵灵的小妹子?啧,难不成……” 王三姐涨红了脸急忙道:“三叔!这是奴家遇到的小妹子,你别说话吓着人家!” 说着低头扯了扯长妤的袖子,然后快步走开。 一个村子不大,也就十几户人家,这里的人生的身材比较矮小,只王三姐一人的夫君壮实。 长妤走过村子,却觉得有奇怪之处,整个村子里,除了一个跛脚的少女外,竟然没见到一个年轻的少女,在这样的山村中,女子都要干活,大门不出根本就不会存在。这是怎么回事? 王三姐的屋子简陋,但是胜在干净,长妤进去,那王三姐立马捧了一碗泉水,并着一块大饼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妹子一看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我这里倒是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些。这水是村子后面的老泉水,大约还可以吃吃。” 长妤心中感激,忙道:“谢谢三姐。” 长妤的饮食在晋城算是精挑细选,平日里都是吴莲照看着,吴莲又是个心思玲珑的体贴姑娘,所以精细的很。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妤倒是有些随遇而安的,便是那本身有的洁癖,也不自觉的淡了不少。 长妤将水和大饼吃完,微笑道:“很好吃,谢谢三姐。” 王三姐倒是十分的高兴。 这个时候,门外倒响起了敲门声,王三姐对着那汉子道:“大山,你去看看。” 那大汉相貌不差,但是就是憨憨的,他对着王三姐傻傻的笑了笑,然后就去开门。 王三姐问道:“不知妹妹叫什么名字?” 长妤顿了顿:“姐姐便叫我小余吧。” 王三姐正待说话,门外却闯进来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对着王三姐道:“听说你带回来一个丫头?老子晓得你穷,给你二两银子,将那丫头卖给我。” 王三姐怒道:“呸!李麻子!你给我滚出去!” 那李麻子哼唧一声:“滚?你这婆娘当年求着老子上的时候怎么不说滚?现在就二两银子,否则今晚上老子直接来抢人!” 王三姐气得脸都红了,对着那大山道:“大山!将他给我扔出去!” 李麻子怒道:“只有傻子才会听你这婆娘的话!我告诉你,今晚老子和村长说了,否则就直接将你赶出村子,让你给那莫丹的人骑着玩!” 王三姐颤抖着,拿起旁边的碗就扔了过去,那李麻子一躲,大山已经一把扛起那李麻子,然后“砰”的一声甩出了门外。 那大山将门一扣,然后才转回来,看着王三姐眼角带泪,然后急忙用粗糙的大手去擦:“不哭,不哭……” 王三姐笑了笑,然后想起还有人,急忙将那大山推开,对着长妤道:“妹子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你放心,今晚那李麻子便是带了人来,我和大山也绝对不会将你让出去。” 长妤问道:“三姐,怎么,会有这种状况?” 按理说便是再怎么着,也不会出现这种强纳女子的状况。 王三姐皱眉道:“妹子你不知道,这里靠近莫丹,村子又小,大燕都不会管。咱们这里年轻的姑娘,只要长得稍微入眼的,都会被那莫丹的人劫走。到了现在,村子里的姑娘是没有了,便是村口那位跛脚的丫头,都有好几家因为求娶而打了起来。” 长妤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但是,将主意打到她一个外面来的女子身上,也未免太卑劣的些,连意愿也没有问过。今日是她还罢了,若是真的平凡的少女,又岂能逃脱厄运?王三姐便是有心相护,但是却是和整个村子里的人作对,她还要生活,又岂能将她之余如此地步? 长妤道:“三姐,你这里是否有干净的,适合我穿的男子衣服,给我一件,过了今晚我便离开。” 王三姐看着她:“我这儿有我弟弟的衣服,我马上去看看。但是妹子你要走吗?现在北夷和大燕正在打仗,前些天都还有大燕的官兵过来,听说莫丹那边也有动静,你若是出去,那可是危险的很啊。” 长妤微笑道:“三姐放心,我有我的道理。大燕的边境有我哥哥的好友,我要去找他,说不定就能回家了。” 那王三姐犹豫着点了点头:“那这样也好。” 因为当年战乱,她的弟弟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家中只有她一人,还要供奉年迈的双亲,当时年幼无知的她被人逼着干了皮肉勾当,后来逐渐长大,才知道其中为人所不齿。但是又能如何呢?一个早就丑名远播的女人,也只能艰苦的活下去。她洗心革面,但是那些尝了趣味的人又怎么甘心轻易放过她,她那时候恨不得死了算了。父母死了之后,她再也忍受不了跳河自杀,没想到却意外遇到了大山。虽然是个傻子,但是却从来不曾嫌弃她,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这样她才活了下来。 长妤换上了那王三姐弟弟的衣服,束了男子的发髻,看起来便是一个平凡的少年,她在易容的时候就注意修饰自己的脸,极力的将那些女子的特征给掩盖了下去,现在打扮成少年也不违和。 到了晚上,没想到那李麻子竟然真的带了一伙人来,他们扛着锄头,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王三姐安抚长妤,然后带着大山抵住了门,但是两个人又怎敌得过十几个人,有几个身形灵活的已经翻墙而入,拿起锄头就去敲大山。 大山人笨,傻乎乎的看着,冷不丁被狠狠的砸了一下,半边的肩膀顿时一片乌青。 门“哄”的一声就被推开。 王三姐心疼的抓着大山,怒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你们家的闺女舍得让人这么践踏吗?人家小妹子哪里惹了你们?” 为首的一人是李麻子的堂兄,面容和善,颇为无奈的道:“三姐,你也是知道村子里的状况。咱们村子穷,大家的闺女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哪家的父母不是差点哭瞎了眼呢?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咱们还要延续下去不是?若是连香火都断了,那么以后谁还为咱们烧一炷香呢?咱们村子也就完了。为了咱们村子,那妹子咱们必须对不起了。李大贵的条件又不差,你叫那小妹子出来瞧瞧,可是合心意?” 长妤在门口杵着,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的歪脖子青年,身高六尺,肥胖过度。 虽然长妤没有歧视人丑的想法,但是在看惯了重云那张祸害人心的脸之后,她实在是无法昧着良心说下“不差”两个字。 王三姐正待说话,长妤已经迈步走了出来。 因为作了男装打扮,所以一时大家都没认出来,王三姐着急的说了一句:“小妹子,你快进屋,别出来。” 李麻子瞅了瞅长妤,这才认出来,道:“嘿,小妹子,你看看咱家大贵,身体强壮,对女人也好。只要你替咱李家生了几个大胖小子,咱们定然好吃好喝的将你供起来。你要回去找你的家人,咱们也陪着。” 长妤本能的对这句话有着莫名的厌恶,她皱眉:“你的儿子再好,恐怕我也消受不起。” 李麻子脸色沉了下来:“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长妤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 李麻子大喊道:“今晚上李家摆了三桌大宴,烧了红烛吃了红枣便是洞房夜!将那小妹子给绑了,直接带回去!” 王三姐脸色一变,那边李麻子已经伙了众人打了上来,王三姐撸了袖子扑上去,大山急忙将王三姐保护在身后。 王三姐着急的道:“我没事!你快去拦着那些人!” 她说着扯着脖子道:“小妹子,你快走啊!后院的有小门,直接跑啊!” 但是长妤却纹丝不动,直到一个村民拿着锄头走了上来,将锄头一扔,然后就向长妤扑过来。 长妤一抬脚,勾起那锄头,脚尖一点,“砰”的一声,锄柄翘起,狠狠的打在了那村民头上,那村民痛得往后一倒,“哎呦”一声痛叫。 大山还在对抗着那些人,长妤看着他一边笨拙的移动身子,一边将王三姐护在身后,走了上去。 王三姐急得恨不得大骂:“小妹子快走!这里穷,你家世好,别呆在这里受罪!” 长妤的目光瞟过大山露出的脚腕上那裂开的伤痕,微笑道:“三姐,我没事。” 她说着一把勾起锄头,脚上一甩,“哄”的一声,那些村民齐齐倒地。 大家这才惊愕的看向长妤。 长妤拍拍手,微笑道:“抱歉,小女曾经学得一些拳脚功夫,倒是让大家失望了。” 她说着脚一抬,然后“砰”的一声,那李大贵肥胖的身体就直接摔在了墙上。 这下那些人更是动都不敢动。 一个小丫头,竟然轻而易举的将李大贵给踢飞了? “大贵,大贵……” 李麻子急忙爬起来去看自己的儿子。 长妤冷淡的道:“你们若是再想动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现在,你们若是动一只手,我就将你们的手砍下来,若是动一下脚,我就将你们的脚砍下来。” 长妤说着,手中的匕首一亮,闪着森凉的光。 那些村民顿时被唬得往后爬。 这还是女的吗? 王三姐松了一口气,喏喏的道:“小妹子,他们,他们其实没有恶意。” 长妤知道,这些村民也是被逼到了极点,否则她刚才就不是出手将他们踹倒,而是直接一刀子下去了。 李麻子急忙扶着那李大贵站了起来,而后那些村民面面相觑,就开始往外面退。 长妤收了匕首,刚刚想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马蹄声? 王三姐也听到了,她的脸色一变,担心的道:“他们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他们?莫丹人? 那大山听了,急忙想要将门给关上,王三姐摇头道:“没办法的,关门也没办法。” 王三姐对着长妤道:“小妹子,待会儿你不出声,没谁知道你是女人。我,我要先躲开。” 上次她就是因为阴差阳错跳了河才避免被抓走,这会子若是不躲,恐怕就要落得个凄惨的下场了。 她急忙往后面跑去。 而片刻之后,马蹄声已经入了村子,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出来出来,全部出来!否则一把火烧了这个村子!” 长妤看了大山一眼,道:“走吧。” 大山有些莫名。 长妤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何必装傻呢?你脚踝上的伤痕,是莫丹的王族所特有的刑具所伤,能被莫丹的王族亲自动手?你又岂是普通人呢?” 大山的眼睛闪过凌厉的杀意。 长妤微微一笑,视而不见的道:“你要好好对三姐,她是一个好人。” 说完她迈步走了出去,大山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了出来。 村子的坝上已经停满了人,男女老幼都在里面。 而那些人穿着黑色的披风,戴着黑色的面具,在马上一转,然后抬起手来挨个指了指。 “你,你,你,你……全部跟我们走。”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直到村长年迈的声音响了起来:“大爷啊!这,这可是男的啊!” 马上的人冷冷的道:“要的就是男的!” 这可是比要女儿家更加的让人绝望! 村长哭丧着脸道:“大爷啊,你把这些娃子要走了,咱们村子可就后继无人了啊。求你,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吧。” 那些马上的人要的,竟然全部都是十多岁的少年,而长妤,因为扮了男装,也被点在了里面。 马上的人听也不听,然后下马抓起他们,绑住了手脚拴在马后面就翻身上马。 终于有人忍不住扑了上来:“你是不要让我们活啊!” 心疼自己儿子的母亲大哭着冲上来,但是还没有扑过去,马上的人突然间将长刀一挥。“咔嚓”一声,老妇的脑袋就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大家都被吓傻了。 然后,马上的人踏开马蹄,就这样带着八九个少年离开。 那些少年吓得脸色苍白,过了许久,胆子小的才大哭起来,那马上的人反手一剑,那少年顿时没了呼吸。 他的目光凌厉的一扫,大家都吓得连哭都不肯哭。 长妤跟在后面,猜测着这些人的身份,有些像莫丹人,但是,又有些不像是莫丹人。 那些人带着他们跑了一晚上,许多人都累得快晕了过去,就在长妤想着怎样逃脱的时候,只见一群穿着铠甲的人冲了出来。 马上的人一见,急忙想逃,但是穿着铠甲的士兵已经动手,这些显然不是一般的队伍,杀人的功夫比那些黑衣人更加的厉害,不过片刻时间,那些黑衣人就齐齐的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穿着铠甲的人走了上来,随手拉起一个少年,道:“你们是哪儿的人?” 那少年已经被吓傻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穿着铠甲的男人皱了皱眉,挥挥手道:“将这些人带回去,能打仗的跟着去,不能的,当火头兵!” ------题外话------ 谢谢paulinyang,6103058lxy,hewelg8922 ,渴望随风逝去的回忆,15921062997,zypabcd的评价票。 谢谢paulinyang滴两张大月票,wxr100200wc滴一张月票,谢谢sunny23bab滴一张月票,月初的月票不容易,谢谢哒~哦,还有亲爱滴wxlyf和yaoshanshui滴月票票~阿吹转个圈给你们看啦~ 表示已热成狗~成都好热啊,求雨~ 然后,下章重云出场,咱们在十章之内玩转莫丹怎么样? 第一章:要的就是男人! 第二章:为我宽衣,王朝遇故人(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章:为我宽衣,王朝遇故人(一更) 长妤跟着那些人走了一路。 本来那些人死之后那马是让他们骑的,但是因为那村子里的少年都不会骑马,长妤为了免于太引人注目,也只有装作不会骑马。 但是这具身体毕竟娇贵,等到停下来的时候,长妤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了脚上的疼痛。 现在,以长妤的判断,应该还在莫丹的地方,但是眼前的兵马,虽然不多,也就几千的模样,但是分明是大燕的。 此处石山遍地,而前方便是荒原,荒原的尽头可以看见萋萋芳草。 搭着几个帐篷,其余的士兵全部就地睡觉,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 带着他们的小将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接将瘦弱的长妤和其中一个送去了火头兵处,然后剩下的几个人被单独喊到了另外的地方。 因为现在是晚上,倒是不用干活,其中一个老兵扔给长妤一个臭被子:“晚上裹着睡,否则非得冻死。” 长妤努力忍住自己嫌恶的心情接过那满是男人臭汗气味的被子,脸上僵硬的挤出一点笑意:“多谢。” 那老兵哼了一声,长妤捧着笑意问道:“大哥,咱们这是谁带的兵啊?” 那老兵脸色一黑,道:“从今天开始,你别问,也别听。只专注着做你的饭就得了。若是帐篷里的人出来,记得不要去看。” 长妤听得心中暗暗诽谤,这还是带兵打仗吗? 那老兵道:“早点睡,明天早上寅时初就要起来烧火。” 寅时初,现在都已经将近子时了。 旁边跟着她的矮个少年还没反应过来,长妤看了看前方随地滚着的男人,然后找了边缘一个地方,将那被子放下,接着看着熟睡的人群,跑到边上找了一处靠近石壁的地方,才躺了下来,实在受不了和这些男人在一起。 晚上虽然冷,但是现在长妤的身子已经不同以往了,闭着眼不多时便安睡了起来,第二日寅时初便被叫醒,然后和另外的一个小兵抬着米去河边洗。 长妤看着这地方,寻思着怎么着也要找个时间来洗一下身子。 火头兵做得事情其实也不轻松,尤其是对于长妤来讲,一个有洁癖的人要她去烧火做饭,这简直是一大罪恶。 到了晚上,长妤捧着一碗饭塞入嘴里的时候,看着那些人,想着怎样找一个机会离开。 放下碗,那边却走来一个小将,对着他们道:“你们几个,去打点水来烧好,记住一定要去二十里外的那处。” 长妤的眉头一敛,明明五里外就有一条河,这般偏偏要跑到二十里地外去,这简直就是故意折腾人啊。 长妤刚想说话,那个老兵急忙点头哈腰的道:“是是是!您放心!” 那个小将冷声道:“快点!” “是是是!”老兵急忙笑着应和。 那个小将走了,那老兵才转过头瞪了长妤一眼:“不要多说废话,将军的命令只管执行就是了。” 长妤只好憋了一口气,那老兵见她身子细弱,叫了其他的人去抬水,一个时辰之后那些人才抬了好些水回来,长妤只能当烧火的,将那些水烧热之后,陪同另外的一个人提着水往帐篷里倒去。 帐篷外守着的士兵看着他们脏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拿了手套和脚套给他们:“穿上,里面的东西不要乱碰。” 这是谁啊,这么的…… 长妤的脑袋“咔”的一闪,不会吧。 她突然想起那个老兵的话,不要看,不要说,不要听,里面的东西还不要乱碰。 重云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和北夷的人马交战吗?怎么带着几千人马到莫丹的边境上来逗留干什么? 重云的目的不会那么单纯。 长妤拿着那手套,突然间捂住肚子,道:“哎呀大哥,小的肚子实在不舒服,您暂时帮衬帮衬,我叫其他人来提水。” 那守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在嫌弃怎么找了这么个病秧子。 当火头兵都不够格! 长妤将水桶放下,急忙捂着肚子跑开,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见重云,虽然易了容,但是重云说不定还是能认出她。 她躲到一个山壁后面,看见大家都躺了下来,于是悄悄的牵过一匹马,然后翻身上马,急忙的往西北方向跑去。 但是没想到她刚刚一开跑,那边就立马有人叫了起来:“有逃兵!” 逃兵在军队里绝对是死罪一条,长妤现在哪里管其他,只想利用自己高超的马术逃过众人的追捕。 她双腿夹紧马肚子,知道按照自己的速度,就算那些士兵立马追来也追不上,便是有弓箭,她也有自信能躲过。 但是突然之间,她的身子僵住了。 一个人站在前方,对着她举起了弓箭。 塞外的夜晚星辰在上,狂风袭来,那人的广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猎猎飞舞,犹如仙姿。 但是却掩盖不住那身噬魂的感觉。 长妤哪里想到,重云根本没在军队里,而是在外面。 她的身后,是追兵。 她的前方,是重云。 长妤的手紧紧的抓住缰绳。 若是暴露身份,下场是什么样?如果不暴露身份,下场又是什么样? 她在不断的考虑中,重云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咻—— 那是一道长妤从未见过的箭矢力度,仅仅在这一勾之间,已经展现出了他那无人可以匹敌的武力,她根本毫无逃窜的机会。 “嘙”的一声,那支箭直直的没入骨肉,长妤的身子顿时就摔了下来。 马发出一丝痛吼,倒下。 长妤有些惊讶的抬头,重云竟然将弓箭射入了马体内? 这厮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难道,认出了她?不可能!隔得这么远,她从性别身份样貌气味都变得一干二净,重云怎么可能发现? 重云骑着马缓缓过来,马上的男子依旧穿着一身黑袍,脸上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骑在矫健高大的黑马上,低头看着她,像是在俯视众生。 眼底什么都没有。 而身后那些追兵已经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连头都不敢抬:“参见殿下!” 重云不辨神色:“逃兵?” 他的声音微低,在风中散开,却有另外一种别样的感觉。 “禀告殿下这人正是逃兵!” 重云突然一抬手,直接将手中的弓箭扔向了长妤,长妤冷不丁的被砸了一个弓箭,急忙伸出双手接住,但是这一接之间,才发现这弓箭的重量不是寻常弓箭,弓身用的应该是玄铁。 重云道:“倒是有些力气。” 他说着将缰绳一提,道:“将这个小子抓起来,以后贴身伺候本殿。长得不仅丑,还脏,先让她洗干净了再说,免得碍了本殿的眼。” 贴,贴身伺候? 长妤心中一惊,但是在听到他后面两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嘴角一抽,恨不得将手中的弓箭给他砸去! 长妤抱着那弓箭无力的跟了回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将水提进去,便是重云在里面,认出的几率也比现在贴身伺候来的几率小。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没有办法了。 因为重云的吩咐,所以长妤很荣幸的得到了一桶洗澡水,她舒舒坦坦的将自己身上洗了个通透,然后又抹上了东西,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才往重云的帐篷走去。 她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然后掀开了帘子。 守在帐篷外的那两个守卫一脸惊诧的看着她走了进去。 长妤进入,帐篷内铺着一块块雪白的狐裘,一看就是重云的风格,他此时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的灯火照下来,半边脸若隐若现,只有挺立的鼻子分明。 这样的专注,让长妤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殿下,不知道您叫小的伺候什么?” 重云修长的手指翻过发黄的纸张,头也不抬:“你叫什么名字?” 长妤道:“姓余,您叫我小余便可。” 重云将书卷放下,然后转身进入八折屏风里,声音冷漠:“过来。” 长妤疑惑,于是跟着走了过去。 八折屏风里,一个大桶里冒着热气,很显然就是那个奔赴了二十里打来的水。 长妤心中一惊,重云已经张开了自己的双臂,那宽广的衣袖垂落下来,如翼。 “为我宽衣。” 嘎? 宽,宽衣? 长妤觉得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听,这个人平日里便是别人碰一下都会死的人,现在竟然肯让人替他宽衣了? 长妤有些犹豫,即使到现在,她对男子的身体仍然有着莫名的排斥感,虽然对于重云,在他不断的“强迫”下有过一些身体接触,但是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而且她和重云,即便是在那个最让她颤抖的那个夜晚里,他也从来未曾将衣服完全的脱下,这也在另一方面让长妤觉得放松些。 但是现在,他竟然叫她为他宽衣? “怎么,连这点小事也不能做?” 长妤深吸一口气,道:“小的只是震慑于殿下的威严,有些害怕而已。” 她说着抬起眼看了重云一眼,却见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双手依然做张开状,长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过去,面对着重云开始为他解开衣服。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中,男子身上依然带着馥郁的碧海月茶的香气,长妤屏息,然后抬起手来,尖着手指飞快的解开重云的衣物,然后又小心翼翼的为他拿下腰带。 宽广的衣服瞬间就散开,长妤手里已经有了汗意,她替重云将外袍拿下来搭在屏风上,然后又尖着手指头轻轻的为重云解开中衣。 她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放好。 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眼前的衣服一眼,有些呆。 重云最后的一件衣服虽然是顶级的制作和绣工,但是却很轻薄,薄到能够看到男子身前的肌理,还有胸前的两点。 她的脸有些烫,幸好易了容,看不出来分毫。 曾经在和重云相处的过程中,长妤即使看到过,也急忙瞥了眼,但是现在却因为这样而不得不直接面对,她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现在,她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她轻轻的用手拉开重云的衣带,然后用手扒下了重云的衣服。 长妤的目光不由得碰到他的身体。 嗯,男子的胸好像也不是那么平吧。 她的目光掠过他精瘦的腰,一束之间又仿佛蓄积着让人惊惧的力量,她拿着衣服转到他的身后,看着那一片肌理分明的背部,那乌黑的长发泻下来,盖在他的身体上,叫人觉得热得慌。 她将衣服放下,然后就只顾着站在那儿了。 重云冷冷的道:“裤子。” 长妤想要逃跑。 这,这也要人伺候么?简直,没有手么! 然而重云不动,整个帐篷瞬间冷了几度,长妤急忙一醒,咬咬牙,然后伸手去解重云的裤头,最后闭上了眼,使劲的一拉。 她恨得牙痒痒。 重云,有一天你再落到我手里,我肯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她死死的闭着眼,甚至想起一些男人的事都让她不舒服,这分明就是一种自虐,明明不应该去想,却偏偏要去想。 “哗啦”一声,直到听到重云入水的声音,长妤才睁开眼,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嫌恶的将裤子甩在那架子上,道:“殿下,小的可以出去了吗?” “出去吧。”重云声音低沉。 长妤如蒙大赦,急忙奔出去透气,深夜的风吹来,将生出来的莫名的燥意给消退,而旁边的侍卫有些莫名的看着她,重云殿下独行独往,从来没有人能够接近,但是这个小子,竟然当了逃兵,还意外的能贴身伺候殿下,这是走了狗屎运吗? 长妤走在外面,想着重云此行的目的,当日他将北夷的女巫个杀了,又将北夷的王爷拓跋远的尸体送回了北夷,自然惹恼了北夷人,所以才会大举进攻。但是现在又跑到莫丹来干什么?好玩?要知道莫丹这个国家虽然远远比不过大燕,大夏,北夷三个大头,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人拿下自然有它的非凡之处。 长妤正想着,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喊声:“小余。” 长妤转头看去,却见是当日捉他们来的那个将领,此时他换下了铠甲,才发现其实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俊秀少年,长妤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在苍山时候的那个小将陈威,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她对着他道:“刘副将。” 刘副将道:“我见你骑术那么好,当日怎么不站出来,我直接将你带去当骑兵?” 重云殿下的心思太难猜,跟在他的身边肯定如履薄冰,他看着长妤的骑马功夫好,不由又有些可惜。 长妤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沉默了下去,那刘副将道:“你现在有事吗?” 长妤道:“现在没事。” 她现在恨不得离那个重云要多远有多远。 刘副将道:“那边有几个兄弟,你能不能教他们怎样控马?” 刚才他们去追捕长妤,但是却没有料到这个少年马术竟然如此的好,长妤顺手抓的那匹马正是全部队伍中最烈的一匹马,没几个人能驯服,就算驯服也要花费大工夫,但是他竟然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而且还跑得那么快,若是没有重云,恐怕这个人现在已经逃了。 因为长妤只是他们半路中抓来凑数的,所以“逃兵”二字对她来说并非是罪无可恕的。 长妤听了刘副将的话,干脆的点了点头。 长妤走到那个地方,那边已经围了一群人,而一匹马烈马被拴在旁边的石头上,不安的想要挣脱,那匹马虽然瘦弱,但是骨骼分明,双目有神,一看就是匹好马。 刘副将道:“这是我们捕捉到的野马,一看就不凡,但是我们这里没有人能够驯服他。你能不能试试看?” 长妤点了点头,她二话不说走了上前,那匹野马对着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俨然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长妤一把抓住它的鬃毛,然后轻而易举的跃了上去。 “好!” 那匹野马却是难驯,长妤勾着缰绳,一勒,暗地里使了一股暗气,那马烦躁的抬起双脚想要将上面的人甩下来。 众人都看得屏住了呼吸,那马实在太不听话了,他们上去肯定都直接从马上甩下来了。 长妤却依然安然的在马上,她的手一转,突然按在马的脑袋上,双腿一夹,那匹马在挣扎之后终于知道马上的人并非它能抵挡的,于是逐渐的平静下来,最后温顺的在长妤的身下。 士兵禁不住赞叹起来,目中露出赞叹的光芒。 长妤从马上跳了下来,那边的刘副将走过来,大手往长妤的肩上一搭:“好!小兄弟!” 长妤的身子微微一僵。 而后,刘副将的身体突然就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落到地上,砸起一片灰尘! 长妤微微一呆,她还没动手啊。 然后,她就看到对面的那些士兵全部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殿下。” 长妤猛地回头,就看见重云披着一袭玄衣站在她后面,眼底诡异难辨。 长妤立马低下头,喊了一声:“殿下。” 重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讥诮的勾了勾嘴唇:“本殿叫你伺候,你竟然敢跑到这里来和男人厮混,怎么,嫌命长了吗?” 重云说完,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长妤回头看了一眼,跪下的人都恐惧的瑟瑟发抖。 长妤心中也冷哼一声,这重云又生了什么幺蛾子。 看着重云远走,长妤作为贴身伺候,终于还是认命的跟了过去, 掀开帘子,重云坐在案边,长妤进去,喊了一声:“殿下。” 重云眼睛都不抬,回应都没有,如果是以前的长妤,她肯定会猜测现在重云的心思,但是在经过和重云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知道,这厮的心思猜不透,干脆也就不管了。 她默默的退到一边,在旁边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在重云身边只有紧张的份,现在到她这儿她竟然莫名的放松,时间慢慢的过去,长妤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半歪在旁边的榻上,自己抱着旁边搭着的一个毯子裹着,她吓了一大跳,自己这是怎么了?她睁开眼急忙往重云看去,只见他依然还坐在那案桌前,依然是那个姿势,连动都没有动。 长妤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然后将毯子折好,这才站了起来,只是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外面有天光射出来。 已经天亮了。 长妤的目光一斜,才看到重云拿着笔在一条繁复的地图上面勾勒无数条线,她心中惊讶,隐约的印象中她知道这是莫丹王城的地图。 重云是想将莫丹拿下? 长妤正在想着,重云已经站了起来,然后抬脚走了出去,长妤顿了一下,然后跟了过去。 外面站了一群商队打扮的十来个人,全部作莫丹人的装扮,而其中,怯生生的站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一瞥之间,只觉得艳光四射,明明眉眼妖娆至极,但是偏偏又娇怯可怜。 即使重云戴着面具,但是那美貌女子还是忍不住将目光往他的身上落,忍不住脸红。 戴着个面具也能勾引人,还有谁比妖孽厉害? 重云的眼光一沉,那个美丽的少女脸色顿时煞白,长妤知道,若不是这少女还有用,恐怕现在她现在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殿下,都准备好了。”旁边的小将道。 重云道:“将她给我弄哑了再说。” 那少女瑟瑟发抖,看起来纯良无比。 但是,长妤却知道这个少女并非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无害,她身上还带着一股香气,这种香气长妤再过熟悉不过,具有催情的作用。 一个普通的少女能这样将催情香时常的带着么? 而长妤也所料不差眼前的少女正是边境上有名的“妖妹”,勾引了无数的大燕北夷和大夏的官员,一向无法无天至极。 那少女听了重云的话,双脸煞白,她急忙的想要转身就跑,但是那个小将反手将她一捉,然后塞入了一颗药丸。 那个少女呜呜几声,那小将道:“这个东西不过让你舌头发麻,几天不能说话而已,你若是不想被拔了舌头,那么就继续挣扎。” 妖妹一听,里面停止了动作。 重云进了帐篷,换了一身莫丹的衣服,然后走了—出来,翻身上马,然后瞥了长妤一眼:“你干什么吃的?不知道跟着?” 长妤看着自己的一身衣服,道:“殿下,我这样,似乎有些不合适。” 重云在马上俯下身子,面具下下面的一双眼诡谲的摄住她:“怎么,还要让本殿剥光你的衣服替你穿上么?” 长妤顿时脸一红,瞬间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身份,但是抬头,却发下他眼底深邃,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不合规矩若是重云知道自己骗他,并且还趁着他离开的时去和大夏和亲,恐怕自己现在连命都不知道没了好几条了,还能好端端的在这儿呆着。 重云的目光一沉:“你是被本殿问傻了么?” 长妤立马回过神来:“不敢,下的马上去。” 长妤说完转身往帐篷内走去,周围的小将都不由得佩服的紧,竟然能在殿下这样的直视中依然保持着冷静,也不知道该说是神经大条还是真的大胆。 长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然后随着骑上了一匹马,接着这十来人的商队就开始启程。 整个队伍中,自然是那妖妹的容颜最为突出,她即使是骑在马上,但是一截小蛮腰露出来,平白的让人想入非非,她不敢来勾搭重云,便不停的往旁边的人中抛送媚眼,无奈这些人像是根木头一样,不识美人风情。 蔓延无边的草场开始在眼前展开,十几个人行了两天,终于在隐约看到莫丹王城的影子时候,遇到了一队兵马。 那些人的目光一扫到那妖妹,顿时两眼放光,然后打着马就跑了过来。 莫丹的男儿确实非常的健壮,赤着两个膀子在夕阳中闪烁着栗色的光,腱子肉一鼓一鼓的,有种外发的力量。 “哪里来的人?”为首的汉子喝道。 前方的小将立马堆起微笑道:“官爷,小的是宁远商队。” 他说着丢过去一个令牌。 那官爷看了一眼,道:“原来是丘大人手下的啊。不知道是不是来参加咱莫丹王的寿宴的?” 小将急忙点了点头。 那官爷的眼在那妖妹的身上一转,那妖妹立马露出动人的微笑,那官爷立马双眼放光:“好!跟我们进城吧。咱们王一定会很高兴!” 长妤在路上的时候也听了几句,现在在任的这个莫丹王,虽然对痴迷于美色,但是勇猛无双,谋略也是卓绝,一年前他逼得势力最大的亲王造反,然后收揽了他所有的大权,从此成为莫丹王朝内的独一无二的统治者。 莫丹的王权组成极为特别,虽然一向是莫丹王统治,但是在莫丹王之下,还有另外一股强大的势力,便是所称的亲王势力进行抗衡。 莫丹王城伫立着,不如大燕和大夏的城池繁华,但是自有一股苍茫的力量。 经过守城士兵的盘查之后,长妤跟随着那些人进入了王城。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那莫丹的官爷看着那妖妹,道:“这女人我就带回去了,如果过了王爷那一关,自然会给你们上报莫丹王,自然有赏赐。” 那小将点了点头,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莫丹的官爷离开之后,长妤看向那小将,道:“吴副将,你这般将人送过去,不怕暴露身份?” 那吴副将道:“那女子大字不识一个,除了诱惑男人什么也不会做,送她去最好。” 他说着看了单独坐在一旁的重云一眼,又急忙撇开了自己的目光。 宁远商队是莫丹宰相丘格手下的,因为有这势力庇护,所以一向都是从商城买卖商品到莫丹来,尤其是皮毛生意。 到了晚上,其他的人都自动退避到另外的房间,只有长妤一个人和重云呆在那里。 长妤站在窗边,推开窗户,夜晚的莫丹王城燃烧起熊熊的光。 每年莫丹王的寿宴,他的手下都会从四面八方搜集各色美人送入皇宫供莫丹王消遣,据说那才是酒肉池林,后宫佳丽三千人。 长妤正在打量,却听到一队人马从长街的尽头转来。 然后,一声厉喝传来:“华国夫人车驾到——无关者赶紧退让!” 远处的人群立马闪开。 而长妤的窗户下,正好有一个大夏来的商人,他低声对旁边的莫丹人问。 “这华国夫人是谁?怎么这么大的排场?” 那莫丹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华国夫人,是一个月前莫丹王遇到的绝色美人,真的是美若天仙。而且一支舞跳得绝妙,不知道是大燕还是大夏的。她这一出现,可得了莫丹王的欢心,便是得罪了她的一位王姬,也被莫丹王下了狱。” “是吗?嘿,待会儿我可要好好的瞧瞧。”那大夏的商人显然很感兴趣。 那莫丹人急忙道:“嘿,千万别这样!听说当初有人被华国夫人的美色震慑,在下面看得眼珠子都不转,那华国夫人当场怒了,将那人的眼珠子都给挖了出来。” “啧啧啧,原来是个蛇蝎美人。” 长妤在上面听得津津有味,挖眼珠子这档子事,竟然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没想到在这个莫丹,还能找到和重云有相同爱好的人。 她倒是对这个华国夫人感兴趣了。 长妤抬眼看去,只见人群散开,一辆华美的车辇驶了过来,车辇前面站满了侍卫,手里拿着长矛,模样十分的威武。 那辆马车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寒光一闪,竟然从两旁的阁楼间飞了出来。 人群发出一声尖叫! 这些人的目标,分明是那个华国夫人。 但是坐在马车内的华国夫人却动也不动,那些侍卫飞快的护住他的车辇,然后拿起长矛攻击了上去。 这几个侍卫的武功十分的高超,在这短短时间内,竟然就将那几个此刻拿下,然后躬身对着车辇内的华国夫人道:“夫人,怎么处理?” 那个华国夫人低着声音:“不忙,将旁边的女人给我找出来!” “是!”那些侍卫一听,急忙一抬头,人群中的女子突然发出惊叫,在短短时间内,旁边穿着华美的少女已经被拎了出来。 华国夫人冷冷的道:“说,是谁干的?” 那些少女眼里露出惊恐。 华国夫人冷笑道:“别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别给我装柔弱。有本夫人在,你们不能进入皇宫,自然怨恨本夫人。你们不知道,今天本夫人路过这里的消息,都是本夫人放出来的?” 少女群依然一动不动。 华国夫人对着那些刺客道:“去认认你的主子吧,否则别怪我一刀刀切下你们的肉。” 那些刺客吓了一跳,这华国夫人说得出做得到,当日有此刻想要行刺,就是这样被她一刀刀切下来的,简直惨不忍睹。 那是侍卫立马带着那些刺客走到那些少女中。 然后,在经过一个少女的时候,那个少女一退,瞬间就被挑了出来。 那是一个模样十分美丽的少女。 华国夫人冷冷的道:“采女,本夫人早就知道是你了。当然你在大殿前面辱骂本夫人的话,本夫人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 那采女怒道:“呵,你算什么华国夫人?不也是奴隶一个?咱们莫丹的皇宫,凭什么要你来做主?你算什么东西!” 华国夫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你竟然敢骂本夫人是奴隶?张嘴!快张嘴!” 因为这声音的提高,长妤在那头的眉头一闪。 本来以为这华国夫人的手段多么的高超,结果也不过是女人的心性。 只是,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而就在长妤疑惑的时候,那华国夫人突然掀开车辇的纱帐走了出来。 满城灯火下,果然是,绝色美人。 而且,还算是故人。 第二章:为我宽衣,王朝遇故人(一更) 第三章:谢长妤,是你!(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章:谢长妤,是你!(二更) 那张脸,长妤再熟悉不过,不是谢长歌又是谁? 只是没想到,当日长妤给的那一刀,竟然没让她死的彻底,而且还辗转到了莫丹,成了莫丹王的华国夫人。只不过,现在的谢长歌再也不是当初看起来柔弱的少女,长眉勾勒,胭脂熏染,眼神凌厉,红宝石的额饰佩戴在前面,一出来,艳光四射。 谢长歌看着地下那被押着的少女,道:“采女,你和你的姐姐一样都是没长脑子的!” 那采女干脆放开的大笑起来:“我就是输了也怎么样!大王被你迷惑,只宠爱你一人,竟然还把双铁卫赐给了你,否则,你以为今晚能够逃脱?哼,不过是个被人送来的下贱奴隶罢了!” 谢长歌美丽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给我掌嘴!掌嘴!” “啪啪啪”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那个采女的脸瞬间被打肿,谢长歌坐上了车辇,然后在侍卫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离开。 在大家的注目下,谢长歌再次展示了自己身为华国夫人的威严。 长妤看着谢长歌的车队离开,眼神微微一冷。 那九重云塔,便是要毁,也要毁在她的手中,这谢长歌既然敢毁,那么她就一定不会放过她!上次让她侥幸逃脱,这次,定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长妤默默转身,心思浮动,却不料迎面撞上重云的眼睛。 这一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重云几乎整个人都变了一遭,气势一收,混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但是现在他的一双眼睛看着她,那种散发出来的感觉令长妤也感觉遍体生寒。 长妤站在那里,最后终于忍受不了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开。 而长妤的目光一转,重云就站了起来,似乎带着说不清楚的怒意,转身就离开。 长妤无奈的想,她也没干什么啊。 不过重云离开对她而言是好事。 等到夜深人静,长妤换了一身黑夜,然后悄悄的往莫丹的皇宫中跃去。 莫丹王城毕竟不如晋城繁华,到了夜晚,即使是最热闹的地方也不会有夜市。 长妤到了皇宫外,发现外面停靠了十几辆马车,城门有侍卫在挨个的查探,长妤心中一动,于是悄悄的探入一辆马车下。 因为靠的近,马车里面传来一个少女的哭声。 “呜,姐姐,我不想进宫啊,听说大王很残忍,咱们怎么办才好?” “哭什么哭?大王残忍又不会对我们残忍。而且进宫只要替大王生下儿子,那么自然就是我们飞黄腾达的时候。我们的家族也会跟着荣耀起来。” “可,可是我们哪里比得过华国夫人……” “这般没底气做什么?我们姐妹花就算样貌比不过,但是加在一起未必不会让大王觉得新鲜。” 长妤暗想,这莫丹王也真是好艳福。 而这个时候,马车的车轱辘转动了起来,长妤于是跟着那辆马车一起进入皇宫。 没想到外面一片漆黑,进入莫丹的皇宫之后反而处处亮堂了起来,长妤本来想中途逃下,也只能搁浅了。 马车顺着进入一个宫殿,然后停了下来,马车里面的美人全部走了出来,一排浩浩荡荡的影子。 趁着这个机会,长妤悄然从马车下面落下,看见所有人都在前面领着那些美人,于是一闪,闪入旁边的角落里。 她瞬间一移,然后又往更深处行去。 这莫丹的宫殿布置完全和大燕的不一样,长妤也只能随便碰碰运气。 所幸长妤的运气并不坏。 前方宫女正在端着东西在缓慢的行走,一边走着一边在说话,而说话的内容就是有关谢长歌的。 “这华国夫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也不知道真实的年龄是多少。” “就是十多岁啊。怪不得大王宠爱,长得那么漂亮。你说,华国夫人长得那么漂亮,是不是和她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人乳有关?若是这样,咱们私下也去试试。” “私下便私下吧。前些天还有大臣的妻子来打探华国夫人的饮食呢,现在咱们先把这牛乳给华国夫人送去再说。” …… 两个侍女说着闭了嘴,长妤跟在了后面,看着她们进入了一间华美的宫殿。 长妤看着外面的守卫,悄悄转开,瞥见后面一扇打开的窗户,然后遁了进去。 里面燃烧着伽蓝香,使人熏熏然。 长妤一转,听到脚步声,然后躲入旁边的柜子后面。 那谢长妤穿着柔软的华衣,露出雪白的手臂和一痕胸脯,坐到了梳妆台前,由着旁边的侍女替她卸下钗环。 在这之后,谢长歌端起那些侍女送来的人乳,然后一饮而尽。 那侍女道:“夫人长得真美。” 谢长歌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道:“去将东西收拾好,我去泡澡去了。” 那侍女急忙点了点头,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收拾东西。 长妤悄悄的跟在了谢长歌后面,她看来确实很得那莫丹王的宠爱,她的宫殿里,竟然还单独的拥有一处浴池。 从大燕买来的几个八折云母屏风将整个浴池都围了起来,而那个浴池里,放了无数的鲜花,要知道在莫丹这个地方,寻找这些花朵很是困难,这简直是豪奢至极了。 谢长歌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露出雪白玲珑的躯体,然后一踏脚踩入了池水中,蒸腾的雾气蔓延开来,然后迅速占满整个宫殿。 长妤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匕首,然后趁着谢长歌游到那边的时候,悄悄的没入水中。 铺满花瓣的水微微荡漾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长妤正准备过去将谢长歌杀了再说,却没有料到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她只能按兵不动。 侍女端着东西放下,然后和谢长歌说了一声,转身退去。 谢长歌突然轻笑一声:“来都来了,躲什么躲嘛?” 那声音娇媚入骨,听得长妤心中一惊。 这谢长歌认出了自己?!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立马准备杀过去,却在此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粗厚的男子声音:“你这个小妖精,怎么知道我来的?” 听这个声音,这个男子的年龄显然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谢长歌“哼”了一声:“大王今天正忙着相看那些女人,不会来。大王不会来,你又怎么会不来?” 长妤心中暗想,这谢长歌的胆子也真大,竟然当了华国夫人还勾搭起其他的人来了。 不过,长妤的心中也更加的警惕,虽然自己在水下,听觉肯定受到了干扰,但是这个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在出现自己没有发觉,只能说明此人的武功不在她之下,说不定还要比她高一个段位,接下来要小心才是。 正在思考间,那个男子已经将自己的外袍脱了,然后踏入水中。 长妤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那男子进入水中,然后游往谢长歌那处,将雪白动人的女体纳入怀中,深深的嗅了两下,道:“真香。哎,想起你的第一次是给了那个老不死的,我这心里就痛得紧。” 长妤咬着牙,这谢长歌也确实有两把刷子,明明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还能唬得人团团转。 谢长歌即使浑身一丝不挂,也没有丝毫的羞惭,大大方方的笑着,抬起手来搂住男子的脖子,将自己胸前那两团往他的身上挤去:“嗯,你心痛吗?怎么我没瞧见。哼,平日里见了你父皇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怎么,现在才知道心疼人了。我为了你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这人还是那莫丹王的儿子? 竟然一举拿下了一对父子? 长妤的心里微微惊讶,从这点来讲,长妤还是对谢长歌比较佩服的。 闻着女人身上的香气,男子禁不住开始用手去揉搓她的身体,问道:“又有什么消息?” 谢长歌身子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哼唧道:“哪里有什么消息?什么佛骨,你不是哄我的吧?” 佛骨? 长妤的脑海里滑过一丝印象,这个东西,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她一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若是看过记录,那么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那么只能说明,她听人说过。 男子一边狠狠的搓着她,一边道:“哄你干什么?有了那佛骨,一切都好说。这才是莫丹的宝贝,嘿嘿。” 他说到“宝贝”二字的时候,声音明显一变,然后长妤感到水波晃悠了一下。 谢长歌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听得长妤微微不适。 男子紧着声音道:“今天那老不死的不会来,你和我在一起一晚好不好?” 谢长歌一把将他推开:“哼,别碰我!” 虽然是推开,但是那声音娇滴滴的,可以揉出一滩水来了。 那男子突然凑了上去,然后一把抱住了她:“我的宝贝,那老不死的哪里有我来的好?” 亲吻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长妤咬着牙默默的忍受着,自己该死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只是那声音愈发的不堪,让长妤渐渐觉得喘不过气来。 谢长歌发出柔媚到让人起了鸡皮疙瘩的声音。 他们在干什么? 长妤只觉得浑身僵硬,虽然看不见,但是同处于一个池子里,这根本就是让她比死更难受。 她的脸瞬间惨白,然后再也忍受不住,“哗啦”一声,从角落里钻了出来,然后,“哇”的一声,狂吐了起来。 太恶心了! 但是她这一出,瞬间将正在你侬我侬的二人给惊醒了过来,谢长歌被压在那边的池子里对着她,看着她在水中泡下的易容物品,眼里发出憎恨的光。 “谢长妤!是你!” ------题外话------ 二更啦,订阅的妹子别忘了前面还有一更~ 你看阿吹好勤快,抱抱~求月票票~ 第三章:谢长妤,是你!(二更) 第四章:美色之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章:美色之争 有时候,你记得最清楚的,不是你的亲人,而是你的仇人。 即使现在长妤的模样狼狈不堪,脸上还残留着那些黑黄的东西,但是那露出的半张脸,依然一眼就让谢长歌给认了出来。 她只觉满腔的恨意悉数冒了出来,若不是谢长妤,她怎么会被当成奴隶卖进莫丹?!还要忍受那个莫丹王的折磨! 而旁边的男子看到了谢长妤,眼神迅速的闪过惊艳,即使是半张脸,隔着那袅袅的水雾,衬着那一双眼,真的是生平仅见。 他放开谢长歌,然后从水中站了起来,笑道:“过来,让爷好好瞧瞧。” 谢长歌一把抓住他:“你可知她是谁?!” “她是谁?”那男子满不在乎的道,眼睛仍然紧紧的落到长妤的身上。 谢长歌道:“呵,她是我的仇人!现在她知道了这些秘密,绝对不能让她活着!” 男子的眼睛落到长妤的身上,只看到她露出的一张脸脸色惨白,心里倒起了一点心思,安慰道:“小姑娘,别怕,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 谢长歌惊讶的看着他:“赫连翼你想干什么?!” 男子不理她,眼前的少女容色出众,如果捉住了,自己先享用一翻,然后在给他的父皇送去,让她乖乖听话,岂非手里抓着谢长歌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更好? 赫连翼抬起了脚,然后直直的往长妤处走去,看着脸色惨白微微发抖的少女,他就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他走到长妤的面前,身上穿着的袍子在水中荡开,露出的大腿裹着粗毛。 他伸出了手,想去抹开少女脸上的东西,细细的打量这张脸。 却不料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少女的脸色再次一白,眼底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厌恶? 他的手一顿。 但是就在这一顿之间,一道寒光突然间冒了出来,于此同时,少女的长腿一扫,然后“砰”的一声,将他从水中踹开,而借着这一踹之力,长妤的身子如弦一般弹开,像是一只青燕一般的往窗外掠去。 不过眨眼之间。 赫连翼从水中站起来,捂住肩上的伤口,脸上闪出阴郁的怒意。 他站起来,然后就想往外面奔去。 谢长歌裹着一件外袍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赫连翼怒道:“杀了她!” 谢长歌冷冷的道:“就这么出去?你一个莫丹王子,这么出去怎么解释?” 赫连翼气得一张脸都有些扭曲:“竟然敢踩到我头上来了!” 谢长歌冷笑道:“那是你笨。我对你说过马上杀了她,现在可好,留下这样一个祸患。” 赫连翼咬着牙:“闭嘴!” 谢长歌冷笑一声,然后从水中起来,眼里划过一丝冷光。 在晋城的时候你有帮手,到了莫丹,这是她的天下,她已经会让她生不如死! 赫连翼又怎甘心让长妤这么简单的逃脱,他对着谢长歌道:“你有什么办法?” 谢长歌道:“现在,我去找陛下,就说有小贼偷了我东西,叫他封锁宫门。” 赫连翼只能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谢长歌出去之后,赫连翼这才收拾好,然后从窗外跳了下去,他看着窗户上的水渍,想起那双眼睛,不由脸色暴怒,一掌拍下去。 木窗顿时碎成了两半。 他这才转身,然后眼里暴怒一闪,沿着那水的痕迹追去。 而当他一走,长妤才从旁边闪了出来。 她伸手一抹,将脸上的东西给抹掉,然后四处看了一眼,接着朝着西面走去。 长妤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个时候,正有一群美丽的少女从宫殿里出来,脸上露出颓然的表情,看来是没有被那莫丹王给看上的。 长妤悄悄的遁入一辆马车下面。 她的运气不差,选得这辆马车恰好是一个落选的女子的,她坐上马车,不一会儿,这些落选的少女就被侍卫护送着送出宫外。 眼看就要达到宫门,一匹快马却突然间窜来,然后大喊道:“封锁宫门,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外出!” 长妤心中暗想,糟糕。 马车里面的少女惶惶不安,旁边跟着的嬷嬷安慰道:“姑娘别怕,不是针对各位姑娘的,宫里的贵人自然有妥帖的安排的。” 这样一说,那些少女方才安静下来,然后马车掉转车头,往一处地方行去。 长妤知道,现在想要出去也根本没有办法了,谢长歌现在肯定在进行皇宫搜索。 她只能随着这些少女前行。 这些少女被安排在一座宫殿内,长妤于是也跟着钻了进去。 皇宫中果然开始了大肆的搜索,华国夫人最为珍爱的双龙玉佩被贼人盗走,所以封锁宫门,要将小贼找出来。 长妤只能暂居在这个地方,还好这里面的少女都没有武功,长妤在里面穿梭并没有人察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长妤吃着那些糕点,就这样过了两天。 在这期间,谢长歌甚至带着侍卫来查探了一翻,最后无果离去。 长妤默默的想,自己消失这两天,不知道重云那边会不会在意,但是现在看来,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看来掉了一个小小的跟班,他们大约是不会上心。这样也好,等找个时机将谢长歌解决了,她就离开莫丹。 晚上的时候她听见那些少女担心的道:“这都封了两天了,还要不要我们出去?不会这样一辈子将我们给关在这里面吧?” 旁边的一个少女道:“别担心,明天就是大王的五十岁寿宴了。再找不到东西也没有办法。而且,听前面的嬷嬷说,明天整个莫丹的王公贵族都会出现,还要我们去伺候呢。咱们身份也不低,若是被那些贵族看上了,也算是飞黄腾达了。” 她的这句话一出,那些少女全都面露喜色。 她们都是身份低下的女子,在莫丹这个地方,唯一依仗就是那张脸。此次因为莫丹王大寿,所以广选美人,她们才能脱离苦海,否则按照她们的身份,没有辉煌的家室,以后就只能配给那些屠户或者马夫了。 下面的女子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整个气氛一扫前几天的颓靡。 长妤听着,目光一转,明日倒是一个好时机。 那位少女打听到的消息并没有错,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就有嬷嬷带着衣服走来,道:“各位姑娘,穿上吧。待会儿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那些少女高高兴兴的点了点头,然后去拿衣服。 片刻之后,那些少女穿着一身华贵的钟形裙,脸上带着珍珠面纱走了出去。 等到她们离开之后,长妤才从旁边转出来,正想从窗口查看一下有没有人,这个时候门却“吱”的一声被推开,长妤一惊,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进来的却是一个嬷嬷,她看见少女窈窕的背影,道:“哎,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就等你一个人了!” 长妤的手一松,转过头来,微笑道:“嬷嬷,我忘了拿衣服。” 那嬷嬷呆了呆,一刹那间竟然觉得是沙子迷了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肉。 这样漂亮的姑娘,便是那华国夫人也稍有不及,他们的大王眼睛是怎么长的?哎,可惜啊可惜…… 她急忙道:“你等等,我马上就给你拿衣服来。” 她心里打了个好商量,这样的美人,就算大王一时错失,但是其他的王爷肯定也会看上,现在讨好些,以后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些好处。 她拿来了好料子的衣服和面纱,长妤穿戴上之后走出来,那嬷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钟形裙包裹着少女玲珑的身体,纤腰一束,面纱下露出的唇色犹如涂朱,白皙的下颌柔软而温柔。 其他的少女穿着这身衣服显得妖娆,但是这少女穿着这身衣服却显得有种神秘的高贵气韵。 当然,莫丹这地方,美人虽多,但是极品却很少,所以这嬷嬷不免惊叹了翻。 长妤对着镜子一看,确信像这样的打扮,不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后,这才跟着那嬷嬷走去。 两人刚刚离开宫殿,一个少女捂着肚子从茅厕里跑出来,却发现整个宫殿已经空无一人。 长妤跟在那些少女的最后,默默的从脑海里勾出整个莫丹皇宫的路线。 夜幕降了下来,整个莫丹的皇宫都隐藏在一片火焰中,莫丹王的寿宴并没有在宫殿中进行,而在外面的空旷之地,地下铺着羊毛毯子,所有人都席地而坐,有舞女穿着大胆暴露的衣服妖娆而舞。 整个空旷之地,坐了不下五百人,坐了里三层外三层,很显然都是按着身份等级而坐的,而现在,这些莫丹贵族十分的大胆,竟然在这样的场合怀里搂着那些和她们同样打扮的少女又亲又揉,那些少女十分配合的软倒在他们的怀里,媚眼如丝。 长妤拿着酒壶的手不由微微一紧。 她的目光一抬,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莫丹王,不由微微一呆。 莫丹王坐在上首,同样将谢长歌抱在怀里,谢长歌娇滴滴的趴在他的怀里,说不出的柔顺动人,她从果盘上捡了葡萄,拨了放入莫丹王的嘴里,娇笑道:“大王,好吃吗?” “好吃好吃,夫人的东西最好吃。”莫丹王大笑着。 眼前的莫丹王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体强壮,像是一堵墙,然而让长妤感到惊讶的是那张脸,虽然年纪不同,但是那张脸,分明和重云在屋子里遇到的“大山”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大山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 长妤不由联想起莫丹的事情,莫丹王前些日子不是将和他相同血脉的亲王弟弟给处置了吗,难道,那个手握大权,几乎算是和莫丹王同分莫丹大权的人,就是那个大山? 即使知道大山的身份不简单,但是长妤也没有猜到,他会是莫丹大名鼎鼎的亲王。 她的心思一动,然后低下了头,拿着酒壶继续向前走去。 因为她们这些女人是莫丹王选剩下不要的,所以,她们要想有个好前程,就必须笼络住这些贵人。 长妤看见为首的一个少女扭得像是一朵花似的上前,将自己鼓鼓的胸脯挺得老高,然后在走到第一层的贵族时,突然一跌,将自己软软的身子撞入男子的怀抱。 跌的完美动人,酒壶里的水都没有倒出一滴。 那贵族抱着少女柔软的身子,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贵族也跟着大笑起来。 显然,女人在他们的眼底,就是为了迎合男人的。 前面的少女一个个搔首弄姿的去找自己的依附者,旁边的嬷嬷看着她,低声道:“左边的第二个瞧好了吗?那可是除大王外第二有权势的人,但是弄不好就会被杀,机会自己把握吧。” 她好心提醒着,长妤却皱了皱眉。 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些贵族都笑盈盈的看着她,前面的少女将跌倒,撞人,大胆,纤细都运用到了极处,不知道她又要使用怎样的手段。 即使蒙住了脸,但是身气韵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像是打量一个商品。 长妤无奈之下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对于男人的厌恶让她现在恨不得将这些男人的眼珠子全部挖出来。 她穿过人群,然后向着那嬷嬷刚才说的那个人走去,之所以选择这位宁王爷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只有他身边没有陪酒的少女,而且,看起来,似乎对女色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少女从人群中走过,钟形裙下光着的小脚随着裙底的浮动而露出来,像是这世间最好的玉。 随着她的脚步,周围的那些贵族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 就在长妤快要走出这群人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长妤的脚踝,然后疯了似的盯着那只玉足:“美人!给我!” 这个人,竟然敢! 长妤的手一落,然后将手中的酒壶落了下去! 外人看起来就是长妤惊慌失措之下将酒壶落了下去,但是在这一落之中,长妤却灌注了自己的真气,于是,那一酒壶落下去,那个男人就捧着自己的脑袋叫了起来:“哎哟!” 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旁边的人笑道:“哎哟!哈哈,你的头是豆腐渣做的吗?一个酒壶掉下来都让你破了脑袋!哈哈哈!” 莫丹人崇尚武力,现在他竟然被一个酒壶砸了都这样,自然让人嘲笑。 长妤趁着这个时机急忙的走出了人群。 那边的那个人捧着脑袋叫道:“美人!不准走!你是我的!” 长妤根本管都不管,然后直接走到那宁王爷身边,学着旁边的少女一样跪坐了下来。 宁王爷虽然和其他莫丹人的体格一样,但是面容却没有丝毫的粗狂之意,反而带着一丝书卷气。 长妤拿起旁边的酒壶,低声道:“让小女为王爷满上。” 宁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对面的人讥笑道:“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 那被讥笑的男子站了起来,傻傻的冲了过来,道:“皇叔,不行,你得把这个美人给我!我先看上的!” 宁王转头看向长妤:“三皇子想要要你,你怎么看?” 长妤低着头道:“小女心中只慕王爷一人。” 三皇子脸涨得通红,这样被美人看不起对他来说是很打击自信心的一件事,而且会被人看不起! 他怒道:“皇叔,反正,我就看上她了!你要什么你说吧,我都给你!” 他这般气势汹汹的说完,沉醉在谢长歌温柔乡里的莫丹王终于反映了过来,他高声道:“怎么回事?” 三皇子气道:“父皇,我看上了这个女人!可是,可是这个女人竟然看不上我,看上了皇叔!” 他这般傻乎乎的说出来,在场的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莫丹王和谢长歌目光落到那个少女身上,却见到不过一个窈窕的身影,弯着腰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壶酒,怯怯的样子。 谢长歌扫了一眼,根本没有怀疑到谢长妤身上。 莫丹王笑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让给你皇叔吧。你皇叔千年老铁树开了花,好不容易没有将一个女人赶走。改日我赐给你十几个美人!” “不!”三皇子急忙反驳,“她,她脚好看!我才不要!” 在场的人再次大笑起来,莫丹不似大燕大夏,这般的大笑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失礼。 “脚好看!哈哈哈,你难道要亲着女人的脚睡觉?” 已经有人忍不住大声戏谑。 三皇子毫不避讳的直着脖子道:“她的脚好看,我就要亲怎么着!” 这句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便是莫丹王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只有长妤拿着那酒壶,恨不得一脚将这些男人全部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亲,亲个屁!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不由想起来重云,想起了他的唇舌肆掠的感觉,不由的脸上又烫了起来,死死的握着酒壶。 旁边的宁王不由得偏了偏脑袋,想要去看她得脚,但是长妤跪坐着将自己的赤着的双脚完全的藏了起来,但是也是因为这样,那钟形裙包裹着的臀部盈盈显出,如一朵含着花骨朵的菡萏。 宁王如烫了眼一般,急忙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开。 而莫丹王笑够了之后,看着自己的傻儿子,道:“算了算了,便赐给你吧。” 宁王却突然开了口:“大王,这个女人,臣要了。” 在座之人都呆了一呆,宁王不好女色,不知道多少人送了多少美人去,但是都被他拒绝,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一句话。 莫丹王也收了笑容:“哦?为什么?” 宁王道:“这位姑娘说只慕我一人,若是臣将这个少女拱手让给他人,未免辜负了这份仰慕。” 莫丹王点了点头:“美人爱英雄,本无可厚非……” “父皇……”三皇子立马叫了起来。 莫丹王手一挥:“等你长成想你皇叔这样的英雄,自然就有美人愿意了。” 这样的话一出,那三皇子只好闭了嘴,不甘的将目光往长妤的身上看。 那莫丹王坐在上方,有趣的看着长妤,这女人都是他没看上的,所以他随手送了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他玩味的问道:“你说你只慕宁王一人,那么,本王呢?” 长妤低着头,以自己改变的微微沙哑的声音道:“对于大王,小女是崇敬。您就好比那天上的太阳,照耀着莫丹,高高在上,只能仰望。而对于宁王,他一生为莫丹辛苦,而后却连女子也未有一个在身边照顾,所以,小女心疼,也是仰慕。”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突然感到一道诡谲的目光射到了她身上,不由一惊。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道:“大王,宁远商队的人来了。” 长妤顿时全身绷紧。 他们,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于是话题也就从此打住,莫丹王手一挥,道:“叫过来。” 长妤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酒壶给捏碎了,只希望重云不要在里面。 但是等到重云的身影伴随着那些人走了进来的时候,长妤恨不得以头抢地耳。 尽管现在的重云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因为知道是他,所以长妤只觉得浑身都僵硬。 宁王转过头,看着少女低垂着头,那修长雪白的脖子细腻的便是最好的羊脂玉也比不过,不由安慰道:“没事了。” “多谢王爷。”长妤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 她现在恨不得离这个宁王要多远要多远。 莫丹王坐在上面道:“你们给本王献上的美人本王十分的满意,听说今晚还有大礼?” 下面的人回答道:“是。在下给大王和华国夫人带来了一些礼物。” 他说着回头拍了拍手,立马,就有不少人从后面抬进来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然后,箱子被打开,立即,光芒四射。 在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妤知道的那个小将道:“这是这么多年宁远商队所得的财富,全部缝丘大人之命给大王献上来。” 莫丹地处草原,所以财富不多,现在陡然间看见这么多的东西,便是莫丹王也双眼发光。 只见一个个大箱子里面,放的全是红宝石,祖母绿,猫儿眼,这般贵重的东西,那可真算是价值连城! 但是只有长妤知道,对于重云而言,这些东西都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重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来祝贺? 莫丹王看了那些珠宝显然十分的高兴,立马下令道:“快快快!赐上座!” 旁边立马就有人在宁王的旁边铺上了地毯。 长妤心中默念不要,但是仍然天不遂人愿,当重云的身体坐在宁王旁边的时候,长妤几乎恨不得脚底抹油。 和重云比起来,这些个人算是什么事儿啊。 上方的莫丹王说着话,但是长妤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她的整个人的心思都落到重云的身上,只看到他玄色的衣襟铺散在地下,冷玉一般的手指在袖子下面,伸出手来,勾了酒壶,然后突然转头,低沉着声音优雅自若的道:“这位姑娘,你有酒么?为在下满上一杯如何?” 魔音灌耳。 长妤从来没有听过重云以如此温柔,谦逊的声音说过话,但是,长妤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捏紧,不知怎地从这温柔优雅的声音中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杀意和怒意。 长妤僵着身子不敢动。 旁边的宁王丝毫没有感觉到这只“妖魔”的杀意和怒意,对着这个为莫丹献上了大量财富的人道:“这位兄弟不要介意,她性子比较娇羞。” 娇……羞…… 长妤咬着牙。 如果有刀,那么她现在肯定一刀刀将宁王的嘴巴给切了。 不会讲话就请闭嘴! 那边的重云似乎轻笑一声,长妤的小心脏又抖了抖。 “哦?在下倒是不知,莫丹的姑娘有如此娇羞的。”他悠然含笑,俨然就是行走大燕的儒商风范。 宁王也是带着书卷气的笑了笑:“是啊,我家这位有些害羞,但是却又有妙处。” “你家这位?”重云似笑非笑。 长妤顿时将自己的身子往宁王移开一尺。 宁王微笑道:“是。这位姑娘仰慕于我,我也想回去之后将她纳了,我府中尚无子嗣,也该是时候了。” 其实他这样说,就是为了让长妤放心,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肯定会对你负责。 天知道长妤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重云修长的手指依然勾着酒壶,声音低沉优雅到了极点:“仰慕于宁王?宁王还打算让她为你生下子嗣?” 宁王点了点头,生下子嗣,对于她们这样低贱的女人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荣耀和保证。 长妤突然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 长妤低声道:“王爷,小女肚子痛,可否先行告退。” 宁王立马关切的道:“那么你先下去休息吧。” 他一向对女子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今天少女说下“心疼”的时候,他的心就一动,有种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 长妤急忙站起来就想开溜。 但是重云却优雅开口:“若是宁王不介意,可以让在下替这位姑娘诊脉。” “你懂医?”宁王显然颇为讶然。 重云微微颔首:“略知一二。这位姑娘肚子痛,虽看似平常,但是仍然不可小觑。” 那宁王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也是。” 长妤恨不得仰天大吼,完了,重云肯定是直到她的身份,否则不会这样的…… 她已经瞧见了自己暗无天日的前方。 长妤僵着身子坐下,然后,僵硬的将自己的手伸出。 重云那两根如玉的手指轻轻的落到她的手腕上。 长妤看着那两根手指,非常不意外的知道,现在的重云,手指头最想放的地方,是她的脖子。 一股温热的气息沿着她的手腕往下面探去,只是,这股气脉和平日的完全不同,直溜溜的往她的小腹钻去,然后,一股莫名的让人羞不可言的感觉顿时冒了出来。 长妤的脑海里莫名的想起那晚,不由脸涨得通红。 这个混蛋!简直!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她脸涨得通红,然后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重云软倒过去。 重云收回了手,然后非常之有礼节的将她扶了起来:“还请姑娘自重。” 自重?自重! 宁王的脸色微微的不好,在他看来,重云只是在为她诊脉而已,但是少女却突然将自己软绵绵的身子靠了过去。 长妤坐直,心中将重云暗骂三百遍,这个臭不要脸的混蛋! 她急忙低着头道:“宁王,刚才是小女身子弱,冒犯了这这位,还望宁王恕罪。” 宁王的脸色顿时放松,然后点了点头,温柔的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好些了。”长妤道,如果她说不好,恐怕指不定还要被重云怎么折腾。 宁王却突然伸出手,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坐的那么远干什么?到我身边来。” 其他的少女都紧紧依靠在自己的依附者身边,被那些贵族又亲又摸,相对于其他人,宁王只叫她坐过去,这显然已经是君子之风了。 长妤僵着身子,思考着对策,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下,无论怎样去推脱都显得不明智,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而现在重云也不可能对她动手。 长妤考虑之后,将自己的身子小小的往宁王旁边靠了过去。 宁王看着她,目中露出满意温柔之色,很听话,很好。 长妤根本不敢将自己的目光往重云那边看,但是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她坐直了,那双脚就这样露了出来,细细嫩嫩的仿佛在黑暗中发光,宁王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那双玉足,不由微微晃神。 而长妤一心只看着前方,避免去感受重云的目光,根本没有发现异样。 而莫丹的衣服本来就很紧,所以勾勒的女子的身体也愈发的玲珑,挺直的背一道弧度,在腰部一收,简直是鬼斧神工。 即使是以宁王多年的清心寡欲,看到这样的弧度,也不由心中一紧。 他现在只恨不得像其他的贵族那样,将身边的女子搂进怀里,然后,做一些肆意的事情。 长妤只觉得有道目光愈发的阴森,随时死地都可以将她的皮一片片剥下来。 宁王强硬的使自己收回目光,又看着她拿着酒壶的手,一根根的纤细洁白,捏在那金色的壶柄上,叫人心生旖念。 他喉咙动了动,道:“为我斟酒。” 长妤拿着酒壶,然后替宁王斟满了一杯,而这个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含着优雅的笑意:“不知道可否为在下斟一杯?让在下也享受美人的待遇?” 莫丹人不在意这些,而且,别人对自己女伴的赞美,那也是很有面子的事。 宁王自然也知道这位对身边的少女有点心思,但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高兴的道:“快快快,为他斟满一杯。” 长妤简直恨不得将这个宁王一脚踹走了再说! 她僵硬的抬起了手,根本不敢偏自己的目光,然后,就只看着那一个杯子,将整个杯子都斟满。 但是,就在她将要斟满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力量突然窜了上来,然后,她的手莫名的一颤,突然无力。 “砰”的一声,重云手中的酒被她的手砸到,瞬间,倒满了她一身。 长妤急忙站了起来,道:“宁王,衣服湿了,小女去换一件再来。” 宁王只好点了点头。 长妤急忙转身离开,只觉得生平煎熬,这才是其中之最。 但是她刚刚走开这个圈子,突然之间,谢长歌的目光猛然袭来。 刚才长妤故意改变自己的仪态,但是,她在想要逃离之下,只能极快的起身离开,没有丝毫的注意。 那个背影,谢长歌自然再熟悉不过! 她的眼角滑过一丝冷意,大喊。 “来人!将那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题外话------ 宁王:美人让我动了凡心…… 长妤:我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过去…… 重云:呵呵。 为长妤点蜡,哈哈~惹毛了男主~ 谢谢苏慕橙 ,suibian137,無事忙滴大月票,谢谢你们的支持~ 谢谢吉宝宝姐姐 滴鲜花~ 谢谢,谢谢~ 第四章:美色之争 第五章:公子无双(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章:公子无双(一更) 长妤的脚步一顿。 那边侍卫瞬间将她包围。 谢长歌站了起来,冷笑道:“谢长妤,难道你还想逃吗?” 长妤的干脆微笑着转过身来:“谢长歌,好久不见。” 火光中少女的背挺得笔直,瞬间,一种别样的气韵油然而生,坐在最那边的赫连翼瞬间就直起了身子,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宁王在听到长妤开口之后,也不由转头看去。 为什么和刚才的声音完全不同? 少女刚才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充满了需要保护的感觉,但是现在,只觉得淡定从容,隐隐有种压倒一切的光芒。 谢长歌转头对着莫丹王,道:“大王,就是这个女人偷走了我的东西,还划伤我的!” 莫丹王看着谢长歌那张美艳动人的脸,道:“将那个女人带上来。” 长妤根本无需他人动手,直接走到了莫丹王身前。 谢长歌道:“将刑具拿上来!” 下面的人一听,脸色微微一变,这华国夫人自从有了莫丹王的宠爱之后,便设计出了许多的刑具,简直让人骇然听闻,不知道有多少冒犯她的少女全部都被她置之于死地了。 长妤依然悠然的站在那里,仿佛对谢长歌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片刻之后,只见几个人抬着一块火具走了上来,并着火具上来的还有一个高约两米的铁桶。 众人看着脸色都变了。 谢长歌走了下来,然后对着莫丹王道:“大王,这是臣妾做的刑具。将人装进这个铁桶里,然后锁上,那样人就跑不出来了。这个火具可以燃烧起煤炭,经过我的改造,只要这些煤炭烧红了之后,就会自动滚入那铁桶中,那么,里面的人就会被烤熟了。您看,好不好?” 她巧笑嫣然,看的莫丹王都痴了,点头:“都听夫人的。” 华国夫人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狠辣无比:“去,将刑具给我抬到另一边,将煤炭燃起来。待会儿给大王上一道鲜嫩的人肉菜。” 这般的狠毒,便是嗜杀成性的莫丹人也有些受不了。 侍卫抬着刑具到旁边。 谢长歌一声厉喝:“将她给我绑起来!” 宁王心下一震,然后上前:“华国夫人,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且大王已经赐给了本王,算是本王的人。” 长妤现在只恨不得让这个宁王闭嘴! 她正想开口,但是场上,一个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你的人?” 这个声音一开口,谢长歌的脸色已经变了。 即使是如许平淡的声音,但是她又怎么会不记得清清楚楚。 宁王回头莫名的看着重云:“自然。” 然后,坐在地上的男子突然抬了抬头,只这一个动作,瞬间,那被他敛藏起来的诡谲之气瞬间铺天盖地的蔓延开。 坐地即为王城。 本来坐在他身边的那些侍卫全部不由自主的散开。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的看向了他。 重云却依然坐在那里,眉眼依旧,眼睛落到长妤的身上,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小狐狸,过来。” 长妤僵硬的挤出一丝微笑,不知道这个妖孽明明在隐藏身份,怎么这个瞬间就决定暴露了? 长妤抬步走了过去,然后亲亲切切的喊了一声:“师傅。” 重云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后长妤跌入他的怀里。 重云一伸手,将她的面纱给扯了下来,然后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毫不顾忌的就咬了上去。 即便是长妤已经习惯了这妖孽的“匪夷所思”,但是现在仍然有些脸红心跳! 这还是在莫丹的皇宫,现在整个王城加起来就他们十几个人,竟然还这样! 她的手忍不住推拒,重云的目光幽深诡谲的摄住她,在她被咬破的嘴唇上舔了一下,声音低沉:“你是以为本殿没有将你剥光所以觉得不舒坦是不是?” 长妤看着他,分明的感受到了他压抑在眼底的暴怒。 在北夷知道这丫头竟然想利用和亲逃离他的时候他就准备逮着这只小狐狸将她剥了。 长妤十分识时务的一动不动,然后靠在了重云的胸膛上:“不敢,师傅。” 而这个时候,整个场上都是静默的,莫丹王的脸色一黑,这还是他莫丹的王城,这些人竟然敢这样无视他! 身为大王的威严不容挑衅。 “你是谁!给我拖下去斩了!” 重云根本连眼睛都没抬,修长的手指将长妤发上的簪子给扯了下来,然后用手穿插入她的发中。 他垂了垂眼眸。 这个瞬间,场上都不由为之寂静。 两人依靠在一起,浑然而成的一朵黑色的罂粟花,让人战栗的美。 谢长歌看得双眼赤红,这个重云,本该是她的!这个强大的男人,本来属于她谢长歌的!谢长妤算什么东西! 她想怒吼,想要痛骂,想要拿起手中的刀撕裂他们! 但是她却不敢上前。 即使是莫丹王,也震慑于眼前男子那种慑人的力量,过了片刻,方才道:“你究竟是谁?!” 笑话,一个商队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气势? 重云的手穿过少女柔软的发三回。 三回之后,重云方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开口:“本殿么?你还不配知道。” 话音一落,重云突然站了起来,于此同时,三道光芒从王城的三面升腾起来。 莫丹王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那三个地方,是王城重兵把守的地方,都是机密之地,一向只有他知道! 他的目光猛地看向重云,然后从旁边抽出大刀,像是一头猛兽一般的冲了过来。 长妤一看,目光一闪,看向旁边的谢长歌,突然站了起来,道:“大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枕边人和你儿子的故事吗?” 谢长歌脸色微微一变,一把抓住莫丹王的手臂,道:“大王,这个女人和那个人是一伙的,不要听她瞎说。现在她肯定在使用离间计,快点派兵围住他们,免得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长妤微笑道:“大王,现在我们不过十来人,早晚不都是一回事?听小女说说又何妨?你看,她叫谢长歌,我叫谢长妤,一听这名字便知道我们两人关系不浅。我就说说,你听听就是。是真是假,相信以大王的英明,能够自己判断。” 莫丹王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手,瞬间,侍卫围了上来。 长妤继续道:“华国夫人在大燕的时候,是我的姐姐,而且,和小女确实有些许纠葛。所以在小女在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华国夫人的时候,就忍不住跟入了皇宫。但是却没有想到,意外发现了华国夫人和另外一人正在你侬我侬。当时小女大惊,在慌乱之中伤了那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就是他。” 长妤的手一抬,指向了赫连翼。 莫丹王的目光瞬间扫向了赫连翼,赫连翼急忙跪了下来:“父皇,休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儿臣的身上确实有伤,且是被这个女人所伤,但是却是儿臣耽于她的容色,结果被她伤了。” 莫丹王看着他,一动不动。 长妤接着摇了摇头:“哦?如果这样,你深更半夜跑到皇宫来干什么?这后宫,是你想进就进,而不用禀明大王的吗?” 赫连翼的目光一压,长妤却根本不给他回答的时间:“而且,你们谈话中,有两个字小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如你告诉我,佛骨是什么东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思却还是在重云那里,她一直在猜测重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经过种种,她只有猜测和那个劳什子“佛骨”有关。 她的目光一瞥重云,只见他一动不动。 但是对面的赫连翼的脸色却已经变了,而莫丹王瞬间就暴怒起来:“是不是!” 赫连翼往后退了一步:“父皇!” 莫丹王转头狠狠的看向谢长歌,然后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是不是!” 谢长歌哀泣的看着他,莫丹王不由的松了一下,谢长歌的眼泪就“刷”的掉了下来:“大王,你明知道她和我有嫌隙,为何还要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其实长妤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重云,但是现在重云的态度依然让人捉摸不透。 莫丹王看着谢长歌那哀泣的样子,脸色冷硬,然后一把将她给扔了出去。 女人在他眼底就是玩弄的,美貌的她就多宠爱一些,但是一旦触碰到他的威严,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美人再好,比不过王权。 谢长歌的身子摔倒在地,莫丹王这个动作毫不犹豫的宣告了一个事实,她是被抛弃的了。 呵呵,这就是身为莫丹王女人的悲哀,依附他的时候他可以将你宠上天,就像养得阿猫阿狗而已,但是,却绝对不会有爱。 不过,她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她已经培植了自己的一些心腹。 莫丹王现在的目光却是落到重云的身上的:“你是谁?” 他凭借自己的直觉,下意识的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就在他想要下令将眼前的男人给抓起来的时候,突然间装着宝石的箱子一动,然后,一个人影滚了出来。 她似乎才刚刚醒来,有些迷惘,揉了揉眼睛,然后,瞬间就吓得呆住了。 长妤也看的微微一呆。 这个女人,竟然是王三姐?! 长妤立马就看向了重云,他想干什么? 莫丹王一看那箱子里竟然钻出个女人,怒道:“将那个女人给我杀了!” 那些侍卫瞬间涌了过去,然后一伸手,将王三姐给拽住。 王三姐吓得脸都白了:“大,大爷,你们,你们干什么?” 这样畏畏缩缩的女人,相貌也不出众,一身土得掉渣的味道,莫丹王看着就厌烦,挥挥手:“杀了!” 这句话一出,长妤立马就要动手,毕竟王三姐帮过她,她不能见死不救。 但是她刚刚一闪,重云却突然一挥袖子,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 他的手按上长妤的肩膀:“慌什么,嗯?” 王三姐看着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又听说要杀她,一下子吓得哭了起来:“别!别!我,我……” 但是一个弱女子的话哪里能够引得到其他人的注意。 那些侍卫一把拎起王三姐,然后按住她的肩膀,就将她往地下一压。 莫丹王转头道:“去,派人去看看,那三个地方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却是对着赫连翼说的。 赫连翼心里一松,急忙应答道:“是!父皇!” 侍卫将王三姐压在地下,然后举起了屠刀。 刀对着她的脖子砍了下去! “啊!”刘三姐发出一声恐怖的大喊! 但是,在大刀砍下去的刹那,一道利光突然间射来,“咔嚓”一声,那刀从侍卫的手中挣脱开来。 “放开她!”一道声音冷冷的从黑暗中响了起来。 一个健壮高大的身影从那边走了出来,刘三姐一看,喊了一声:“大山?” 长妤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顿时确定了大山的身份,这就是当初和莫丹王一起共掌天下的亲王拓赫连峰。 莫丹王的脸色瞬间就凝重起来,而在座的那些贵族,也纷纷站了起来。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却仿佛携带了千万军马一样,那些人不由得为他让开道路。 摄于眼前人的威严,那些侍卫放开了刘三姐,刘三姐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泪如雨下:“大山,大山……” 他温柔的揽着怀中的女子,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乖。” 眼底数不出的宠溺。 长妤却回头看着重云,却见他嘴角勾着一丝笑意,眼底深深浅浅的看不清楚,问:“是你?” 重云幽深的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长妤的心念一动,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出自重云的手。这赫连峰虽然在当时和莫丹王的权力斗争中失败,但是余威仍在,更准确的说是,当时拥护他的势力依然在。所以,重云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而是直接将那赫连峰给逼了出来,那么剩下的事,他就完全看热闹了。 想到这里,长妤又是一惊,若是重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赫连峰的真实身份,那么在那个村子里的时候,他恐怕也时刻派着人守着,那么自己一出现,肯定会落入他的手中。 或者,自己所有的行程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 长妤顿时闷了一口血,这样说来,这个人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而他竟然,竟然…… 长妤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重云看着她的脸色,立马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偏头看着那张美丽生动的小脸,然后轻轻的在她的脸上咬了一口,轻笑道:“怎么,替为师宽衣也舍不得?” 长妤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而那边,莫丹王不可置信的看着赫连峰:“你竟然没死!” 赫连峰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女人,直到他安静下来之后,方才道:“是,我没死。” 他说着抱着怀中的小女人,一步步走了上前,道:“是。赫连芒,我没死。当初以为兄弟之间就该肝胆相照,你破坏了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害得我筋脉断裂,却放眼天下是我遇夺皇权。” 莫丹王拿起手中的大刀,指着他道:“是我又如何!兄弟?滚你妈的兄弟!天下就只能是一个人的!凭什么你要分一半走。” 赫连峰低头看了怀中的女人一眼,道:“当时我掉下悬崖,脑袋被砸伤。浑浑噩噩的活了一段时间,直到遇到了她。开始的时候我时时刻刻的想着复仇,但是后来我又安于现状。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该是来拿回我的权利了。” 莫丹王冷笑道:“你现在拿什么来拿回?” 赫连峰伸手捂住王三姐的耳朵,突然一抬头,发出一声大吼。 “吼——” 那个声音中气十足,带着莫丹狼一样的威严,无尽的扩散开去,便是莫丹王也被这声音逼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其他的贵族,有些脸色已经白了。 这才是狼吼,真正的血统纯正的亲王才能发出的声音,那才是,一呼百应! 莫丹王瞬间明白了,这是赫连峰在召回自己的势力! 当日他就是为了将赫连峰杀死,将他骗到其他的地方,就是为了防止他暗中的势力! 但是,现在,他竟然没死! 莫丹王着急的道:“快!给我杀死他!” 他说着挥起了长刀,划向了赫连峰! 而这个时候,突然间有密密麻麻的黑影从王城中闪现出来,然后,纵横扑向赫连峰! 赫连峰一手抱着王三姐,一手抽出长刀,迎着赫连峰攻了上去。 而那些黑影瞬间就包围了这片地方,一个个跪在地上,然后冷峻的声音开始传来。 “第一军人马已经出动!” “第二军人马已经出动!” “第三军人马已经出动!” …… “第七军人马已经出动!” 一个个声音响起来,莫丹王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他一刀砍过去:“你竟然将七军出动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赫连峰一刀荡过去:“既然要拿回,那么就要彻彻底底的拿回!你说的对,祖宗的规矩,该是舍弃的时候了,不破不立!” “你!你想毁了我莫丹的根基!” “根基不是那简简单单的几个灯塔!” 这两人说得话其他的人听不明白,但是长妤却是清楚的,莫丹王朝,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队不足千人的游牧人,但是听说后来得到了一个圣物,说是为了镇压在北海内的亡灵,并且日日拜祭,才让这个原本快要灭亡的人马重新壮大起来。 长妤想着,转头看着重云,看着他的目光落在夜空里,手指微动,仿佛在算着什么时间。 这个妖孽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长妤一转头,看着旁边案几上摆放的食物,她突然想起重云说的他不吃肉的话,坏心思一起,然后抓起桌子的一片牛肉,然后直接塞到了重云的嘴里。 一瞬间,重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长妤分明的感受到了重云的脸色瞬间变化,还有突然散发出来的痛苦气息。 长妤知道,像重云这样的人,即便是受再大的苦楚可能都不会表现出来半分,现在一片肉怎么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重云急忙将那一片肉吐了出来,转头阴狠的看着长妤,长妤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然后小心翼翼的讨好道:“师傅,对不起。” 她真的就只是想试试而已。 长妤低着头,可怜兮兮的一副诚心认错的样子,重云“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长妤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依然能感受到重云那种莫名的痛苦,心里受不了的被扎了一下,她抬起手来,不自觉的拉住他的发:“师傅,你……” 重云却一把将她松开,很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 长妤心里冷哼一声,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场上,而现在,所有人都乱作了一团,莫丹王和赫连峰交织在一起,双方的人马已经乱作一团。 长妤的目光一闪,就看到趁着混乱想要逃脱的谢长歌。 想逃? 长妤瞬间起来,然后一把穿过去。 谢长歌看见她来,立马对着旁边的几个男子道:“去!挡住她!” 这几个人都是她用美色收买的人。 但是现在,长妤又是这几个人能够抵挡的,她挥出匕首将那几个侍卫放倒,然后一把抓住谢长歌。 “谢长歌,你还想往哪里逃?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以为你还有这样好的运气吗?” 谢长歌咬着牙道:“谢长妤!你别高兴的太早!” 长妤伸手点了她的穴道,笑道:“我是没高兴的太早。” 她说着提起谢长歌,看着旁边的铁桶。 谢长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想干什么?!” 长妤微微一笑:“你说干什么呢?” 谢长歌垂死挣扎:“有本事你一刀杀了我!” 长妤懒得跟她废话,提着她道:“这个东西,岂非是给你准备的?” 谢长歌脸上已经不是惨白了,而是惨绿,她绝望的看着长妤,突然间猛地转头看向重云,大喊道:“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救我!” 长妤冷哼一声,直接打开了铁桶,将她扔了进去! 人一进去,旁边燃烧的灼热的火炭就瞬间倾盖了下去。 谢长歌惨烈的嘶吼声从里面响了起来。 “啊!重云!只有我能救你!救我……救……啊!” 瞬间,皮肉烧焦的气味瞬间冒了出来,长妤冷冷的看了那不断晃动的铁桶一眼,心中冷笑。 救重云?呵,所有人不被他弄死就好了,这个妖孽还能有什么问题? 只是现在…… 长妤将目光转向重云,他已经站了起来,然后对着长妤勾了勾嘴唇:“等我,丫头。” 他说着一转身,然后往莫丹的王宫深处掠去。 长妤的脚步一动,就想跟过去,想要看看什么东西值得这人这般上心,但是她刚刚一抬脚,就豁然停住了脚步。 不行! 现在的莫丹皇宫里已经陷入了混乱中,而其他的小将,却紧紧的看着她。 很显然是重云让留下来保护她的。 长妤的心念一动,一个念头涌了出来,但是她看着重云离开的方向,有有些犹豫。 想到此处,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滋味来。 而在此刻,其中一个小将突然闪出来,道:“姑娘,我们先护着你先出城吧。” 长妤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些黑衣人一路悄然将长妤送出皇宫外,长妤才发现,整个莫丹王城已经全乱了。 莫丹人本来骁勇善战,这个时候,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拿出了自己的刀。莫丹一族平日里便是百姓也必须会武,这样一旦有敌来犯,那么所有的莫丹人都会汇聚成一片巨大的力量冲击过去。 看着眼前的场景,长妤有些呆愣。 皇宫里的事情就只是皇宫里的,怎么可能牵扯到整个王城。 在刹那间,长妤断定,肯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人流太多了,那些侍卫本来想要保护长妤,但是却被这人流冲的四散开来,大喊着:“姑娘!姑娘!” 长妤张了张嘴,最终闭了嘴,然后趁着混乱的人流挤入旁边的一间衣服铺子,扯了一件衣服穿上,然后拿起面纱蒙住自己的脸,向着外面走去。 城门被挤开。 长妤瞬间就听到了浩浩荡荡的马蹄声。 “有敌来犯!”站在城墙上的人大喊着。 这是近三十年来,莫丹面临的最大规模的侵犯! 只听到这些浩浩荡荡的马蹄声,还有远处直直冲上天的烟尘,长妤就知道,来的人马,不下十万。 这是以绝对的碾压之势到来。 不可能是重云的军马,他的大部分军马还在抗衡北夷,就算有,也不过是五千,怎么有如此大的声势。 那么,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些人马,只可能是大夏的。 而看着周围人的脸色,长妤也知道,他们的心中,也是惶惶不安的。 皇宫还在内乱着,哪里有人注意到外面? 一匹匹马被牵了出来,旁边的一人道:“会骑马的,上!” 莫丹人在马背上长大,怎么可能不会骑马,于是,这些人一个个翻身上马,即使是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对手,也是毅然决然。 妇女,老人,十多岁的小孩,他们手里拿着大刀,然后,冲了上去。 这才是莫丹之所以能够长久的原因,并不在于那莫丹王有多么的英明,而是在于,整个民族的决心。 即使没有莫丹王,他们也能从容应对。 一匹马到了长妤的面前,长妤一犹豫,翻身上马。 “出发!” 一声断喝,数千匹马瞬间奔跑起来! 剩下的百姓依然井然有序的站在那里等着马。 长妤的马跑到旁边,向着那些队伍前去。 但是长妤的心思却并不在此,既然出来了,既然没有人跟着,那么,便走吧。 长妤拍打着马,然后往西北方向驰去。 数千匹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绵延开,大家离得都比较远,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长妤往另外的一个方向离去了。 即使长妤越奔越远,但是依然能看到绵延在眼前的队伍,像是一座移动的黑色城池一般,每一抬步,都发出整齐嘹亮的声音。 而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长妤已经远离了队伍,甚至已经转到了那十万铁骑的旁边,烟尘滚滚向上。 这十万人马,又怎会在意一个人? 就在长妤想要继续前奔的时候,突然间,大夏的队伍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阵喊声。 “参见国士!” “参见国士!” “参见国士!” 国士,聂无双? 长妤偏转头,对着千军万马中看去。 车驾上一个蓝衣身影修长屹立。 隔得那么远,但是长妤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悠然自若,他一边的袖子垂下来,而另一只手,却拿着指天的长剑。 那剑闪着光,那光落在他的发上。 这千军万马中,他竟然是和杀伐之气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是写意的,是悠然的,是绝对的镇定自若。 他挥剑,即使是一个人,却完全不输这千军万马的气势,但是却没有带着丝毫的攻击性。 长妤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背站的笔直,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如青山一般巍峨的姿态。 当然,她听得见他的声音。 “犯我国界者,虽远必诛。” 他的声音太过清朗,清朗如昭昭日月,风光霁月问心无愧,是长天里最为潇洒的一阵风。 他没有低头,一直拿着那指天的长剑,这个人,侵犯他国也能侵犯的如此淡定自若。 于是千军万马汇成了一句话。 “犯我国界者,虽远必诛!” 这样浩大的声势,这样凝成一股力,让长妤觉得,这回,莫丹恐怕,在劫难逃。 但是她没有停留,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离开。 聂无双,和她有什么关系? 长妤计算着方向,然后决定往东边奔去。 莫丹的最东方,是北海,只有从北海走,说不定才能避免被重云找到。 但是一想到或许这回就要完全的离开重云,这茫茫人世,一旦断了联系,即便是以重云的能力,恐怕也找不到她。 重云,重云。 她反反复复颠来复去的念着这两个字,不由又想起了晋城那晚的拥抱,忍不住心颤。 但是瞬间,她就将这份感觉压了下去。 她向来是懂得取舍的人。 重云的态度不明,不知道想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自己再这么下去也是没有办法,还不如放开手走! 她要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题外话------ 给我聂无双一个侧写~其实一开始男主是聂无双啊摔~分分钟想拆Cp。 明明准备大爆发,但是心情很low,想去上天台~so,暂时这么点吧,晚上十二点二更~ 我要化悲愤为力量~ 想见重云的加紧见,大概明天他就没有了~ 第五章:公子无双(一更) 第六章:你若再离开(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章:你若再离开(二更) 莫丹的皇宫内,重云将所有人抛在了身后,黑暗中似乎对整个皇宫都十分的熟悉,他推开了一间殿门,微微沉了沉眼色。 宫殿内供奉着一个女子的石雕,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早就模糊了容颜,他看了一眼,然后转到后面,看着后面的各种星象图。 他背负着手,然后查看着那些星象图,良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然后,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掌,现在,掌心只有那些若隐若现的痕迹,但是,那日的那个场景却还是深深镌刻在脑海中。 那个女人是谁? 他抬起了头,然后推开了殿门,再次走了出去。 但是等到他走出殿门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 他急速的掠出去,就发现整个皇宫都没有人了,而此时,他听到外面排山倒海的马蹄声。 重云眼底一沉,然后飞速的往外面掠去,夜色在眼前无限的延展开。 他站在高墙上,将一切收在眼底。 倒是便宜了聂无双这个小子。 大夏正在内乱,聂无双却毅然选择了继续灭了莫丹,皇帝病死,太子被杀,剩下一个傻子皇子和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也只有这样以更加强势的姿态回归才能以兵权相逼得到那一丝胜算,脑子不错。而恰好,在他的设计下,莫丹所有的兵马都去北海那边了,聂无双简直就是如若无人之境。 但是现在,他倒是不关心这些,一个国家的灭亡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要去的,是北海。 他站在最高处,扫视着下面的人,目光一闪,就看到了自己的手下。 重云的眼神顿时一深,然后伸手一把将下面的一个人给甩了上来。 “殿,殿下。”那个侍卫看着重云,吓了一大跳。 重云道:“她呢?” 那个侍卫浑身一抖,然后结结巴巴的道:“和,和姑娘走散了。” 话一说出来,他就感到头顶上那嗜人的压力,脚都软了。 重云问:“怎么走散的?” 那个侍卫道:“人多,就冲散了。我们喊了一声,站到高处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他的这句话一说完,他就瞬间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这种感觉只有当初重云听到谢三小姐答应嫁到大夏时候才有了。但是现在,这样的压抑显然更重。 他恨不得把自己打晕过去。 突然之间,一道冷风窜了过去,那个侍卫抬起头来,才发现重云已经不见。 整座城的仓皇在他的眼底都不过烟云,他的袖子一拂,然后周围的人全部扫开,然后翻身骑上一匹马,飞快的往城门处冲去。 那些仓皇奔赴的莫丹人只觉得一股深厚的气息剖过他们,明明整座城都在逃窜,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一场慌乱和赴死的决心,但是这道气息,却依旧那么鲜明。于是那些飞速前往城门的人回头,就看到一匹马如利剑一样的剖过来。 玄色衣袍在眼前展开,与乌发共舞,整个人仿佛一道光。 那种光在这样的时刻依然震慑住所有人。 不是在于那种容色,而是一股子所向披靡的势,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可以从容去。 人群不由为他让开一条狭窄的道路,在那样狭窄的道路中,他却依然将马骑的像是一支箭。 这样的骑术,便是他们莫丹人也望尘莫及! 重云瞬间像是一朵黑云袭来过去,城门外正有一批人在上马,但是突然之间,那些马开始躁动起来,然后,一道黑影从他们的头上掠过,“刷”的一声落到地上。 但是所有人都根本没看清,那道黑影瞬间又射了出去。 天色已白,朝霞的光仿佛都照在了那黑影上。 那些狂奔的马一个个被超过,重云的目光一扫,已经将那些人悉数的归入了眼底。 不是,不是,不是…… 她的身影那般的好认,即使千万人之中,也能一眼分辨。 但是,没有。 然而他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即使在千万人马中,依然是无法忽视的。 于是千军万马看到了他,于是,聂无双看到了他。 聂无双站在那里,身形依然挺立,那波澜不惊的心开始有了起伏。 即便是他,也惊讶于那马上男子的气势,那是一种一旦奔赴便一往无前的气势。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样的人,让人惧怕。 这是莫丹的人?可是,莫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即便只有一只手,但是在朝阳中,他拿起了弓箭,然后身子一偏,瞬间一个翻转,然后脚拉开了弓箭,手一松。 咻—— 这是聂无双的弓箭,和他的人一样,被人认为天下无双。 阳光中箭矢有金光,没有人的杀器不带杀意,即便是聂无双。 只是他的杀意是温吞的,像是一波水。 直直的往马上的人射去! 箭矢射向了马上的人,但是那人的黑袍一挥,竟然讲那支箭揽了下来! 怎么可能?!这世间有谁能接的到国士的箭?! 但是他接到了,不仅接到了,而且在下一瞬间,竟然没有用弓箭,直接用袖子甩了过去! 咻—— 那是完全不同的气势,以一支箭的功力,射出了千万支箭的感觉! 聂无双不由的抬脚一起,然后身子一转,再次落到车驾上。 他刚刚落下,只见马上的人抬起了自己的头,向他看了一眼。 那是一种沉入地狱的感觉。 在瞬间,他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重云。 这个世间,除了重云谁还会有这样的眼神? 只不过,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心中想着,却看到重云突然转了方向,然后向着东方奔驰而去。 旁边的将军立马道:“国士,要不要用箭?” 聂无双摇了摇头:“不用,箭对他无用。现在,只需要专注莫丹就可。” “是。” 聂无双背负单手,看着那身影消失在眼前,沉默不语。 —— 靠近北海,一个朝阳过后就下起了雨。长妤已经骑着马走了两天,雨似乎一点也没有停的趋势,莫丹王城的消息似乎完全被封闭,长妤也感到奇怪,按理说还莫丹除了以民众为兵外,还有一些专门训练出来的队伍,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渐渐的要到了北海,水草开始茂盛起来,一座座小小的城镇开始落户,长妤憋了许多天,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休息洗澡的地方,于是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点银子,然后找了一间客栈便洗漱了一翻。 走了两天,并没有什么人追来,长妤的心情不免放松下来,但是放松下来只有又有说不出的滋味。 外面的雨哗啦啦的落下来,从窗户扑面而来,落到木板上湿了一层。 她决定在这里好好的想想以后离开的路线,决定做些什么。 因为此处靠近北海,所以海上的海风也起了来,狂风暴雨笼罩着,简直寸步难行。 到了晚上,又意外的寒冷起来,外面的大堂内烧起了大火,以驱逐寒气。 前些天还是热热的天气,不过短短两天,就变化这么大。 长妤戴上了帷帽,然后走到大堂里,想要打听一下周围的情况,结果刚刚下楼,就听到有人再说话,长妤的耳朵一挑,干脆坐在了远离人群的角落里,围着一圈小火,坐了一个烤火的样子。 “哎呀,你说怎么回事?北海那边怎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人马?” “谁知道呢?哎,不过,我那大儿子最近去王城了,一点消息也没捎回来,我老是觉得不安心。” “不安心?呵呵,是怕他又给你带一个儿媳妇回来吧。” …… 看来莫丹王成被大夏包围的消息一点也没有放出来。 只是,北海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长妤开口,正想说一句话,突然之间,却觉得不对劲。 客栈外传来了疾奔的马蹄声,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马蹄声? 那客栈的老板听到马蹄声,急忙出去招呼生意,但是刚刚到门口,所有的声音都堵住了。 一道黑影瞬间就落了下来。 他傻傻的站在门口,然后开始往后退,嘴巴哆嗦着:“客,客官,你……” 长妤却立马感觉到了不对,然后,极快的抬头。 这一抬头,她就看到了浑身湿淋淋的重云,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狼狈的重云,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依然是保持着最为完美的姿态,但是现在,他的衣服还在滴水,他的头发还在滴水,黑色的发湿淋淋的贴下来,面具下的脸看不清楚,但是唯有嘴唇是白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 长妤的心脏瞬间被压缩,只觉得呼吸都呼吸不出来。 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莫丹,去完成他的计划吗?怎么追过来了?! 她急忙低着头,然后假装去烤火。 整个客栈除了那一堆火,都是黑黢黢的,甚至不仔细看都还看不清楚有多少人,长妤的装束又和大部分的莫丹人一样,带着面纱,穿着微微有些厚重的衣服,缩在角落里毫不起眼。 她的心如擂鼓。 但是,那只脚还是迈了进来,接着,他在她面前站定。 长妤心中一惊,急忙起身,飞快的想往客栈上跑去,但是刚刚一动,重云的手已经一把伸过来,然后她的身子就被甩出了客栈门外。 狂风暴雨瞬间盖下来。 然后,她就感到一个人影罩住了她,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哑声道:“你若再离开……” ------题外话------ 说好的二更含着泪也要写完~晚安,么么哒 第六章:你若再离开(二更) 第七章:一人天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章:一人天下 外面是铺天盖地的风雨,哗啦啦的溅开在耳边。 在眨眼之间,她的全身就已经湿透。 重云的手掐着她的下巴,眼神幽深不见底,但是只开口说了五个字:“你若再离开……” 仅仅五个字而已,剩下的话都被雨水冲走,长妤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幽深的眼底带着许多让她看不清楚的情绪,像是一团漩涡,要将人给吸进去,在这样深的眼底里,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让人从骨子里开始颤抖。 “我……” 她说出这一个字,便再也没有了声音,重云已经俯下身来,将自己脸上的面具一推,疯狂的肆掠她的唇舌。 他的唇是冰冷的,沾着瓢泼大雨的气息,是莫丹的草原上新生的草,也是北海此时涌起的浪潮,叫人窒息。 长妤的腰被勒得生疼,她伸出手,手忍不住揪住重云的衣服,湿漉漉的,带着丝绸的感觉。 她的脑袋浑浑噩噩,仿佛闻到了碧海月茶的气息,又似乎回到了很久远的过去,那个静谧的夜晚云晔伸出手来,喊她:“长妤,同我走。” 长妤,同我走。 那时候她才四岁,呆呆的看着他,像是看着这一生的信仰。 如日如月。 不知道过了多久,重云才放开她,长妤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重云却再次一把将她甩到马上,然后翻身而上,在雨中疾驰开来。 大雨和狂风交杂,雨点洒在她身上,她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就看见男子的下颌还有紧紧抿着的薄唇,他的下颌微微的泛着清渣,迎面而来的风雨悉数打在他脸上,然后在他的下颌处汇聚成一线往下滴。 长妤的心忍不住一跳,她恍惚间伸出手,然后轻轻的触碰他的下颌。 坚硬的,却微微的有些扎人。 她小心翼翼的触碰。 重云忽然低下头,一双眸子紧紧的锁着她。 长妤的手一颤,然后迅速的想要收回,但是刚刚一收,重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往上面一拉。 他冷冷的看着她,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长妤终于承受不了这样的眼光,将自己的头转开,但是刚刚转开,重云的手就微微握住她细嫩的脖子,然后迫使她将头转过来。 他只要轻轻的一用力,眼前的少女就会死去,不管那些所谓的东西是否和这个少女有关,但是那根弦就会彻底的断裂。 长妤只看到他的头发一缕缕的滴下水来,眉眼处看不清楚,她张开嘴,轻轻的喊了一声:“重云。” 不是师傅,而是重云。 重云的手突然就松了,然后一把扣住她的脑袋,狠狠的痛吻下去。 风“刷刷刷”的扫过来,倾倒下来,整个天地都晦暗不明,模糊不清。 长妤被吻的指尖都在发颤,她伸出手,不由的勾住重云的脖子,瑟缩着唇,贴过去。 恍恍惚惚一阵天。 长妤只知道在疾奔,疾奔的路途里风雨在耳,但是心尖却莫名的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在这样轻飘飘的感觉中,长妤闭上了眼,眩晕着,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妤才睁开眼睛,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色还是黑的,但是有嘈杂的声音却传入自己的耳朵。 长妤的脑地啊还是懵的,大概淋了雨,脑袋瓜子有些生疼,她睁开眼,偏着头看见异样的眼光而震惊的眼光。 长妤立马感觉到不对,瞬间撑了起来,才发下自己靠在重云的身上,两人的衣服还是半湿半干的,她的手直到现在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而周围,都是人。 长妤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红着脸埋着自己的头,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声音嘈嘈杂杂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哎哟,长得好漂亮的小姑娘,真是让人喜欢。” “抱得人这么紧,真是让人看了羡慕。” “马上的男人才好看呢,看不清楚模样,但是老娘活了大半辈子,那腰那身材那身姿,啧啧啧……” 长妤一下子揪紧了重云的袖子,然后抬起头来,就看到他戴着面具的脸,还有被咬得破了皮的嘴唇。 仅存的印象冒了出来,她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给扇了。 自己哪根筋错了,竟然,竟然……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重云心情不错,一根手指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微勾:“哦?小狐狸,你的热情哪儿去了。刚才可是抱得为师紧紧的,拉都拉不开啊。怎么,翻脸不认人?” 什么翻脸不认人?! 长妤颇为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转身,就想从马上跳了下来,却一把被重云勾住。 长妤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却懒洋洋的一笑,然后抱着长运走了希腊爱。 这是北海边界,海风吹来,有起伏的山脉在眼前展开,重云的目光一扫,转头看见一间客栈,于是抱着长妤就走了进去:“给我要一间房。” 在这么多人面前,长妤的脸皮又薄,只默默埋下了脑袋,心中将重云大骂了几百遍。 客栈中的人看了重云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撇开了自己的目光,即使重云收敛了本身那种气势,但是却依然让那些人不敢多看,那掌柜的瑟缩的抖着嘴巴:“天,天字一号房……” 他说着也不等重云付钱,乖乖将钥匙给奉了上来。 重云不喜欢碰人的手,于是掌力一吸,将那钥匙吸在了手掌中,然后转身离去。 天字一号房果然是好房间,这间屋子靠山而建,就是为了从中引出温泉。 山上错落着无数的院落,长妤的宅子旁边有一处“兰汤”,有天然的洞穴作为屏障,热汤周围中满了蕙兰,这个时节正开着花,虽然在长妤的眼里不如茶花,但是也颇为雅致了。 客栈的伙计推开门,然后一些鱼干糕点送了上来,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吃着东西,没有什么比这些更惬意的了。 那小伙计将东西放下就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豺狼追着她似的。 长妤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傅,你瞧,他们将你当成妖怪似的在躲。” 重云冷哼一声:“那是摄于本殿的风姿。” 长妤顿时就无话可说,从重云的怀里挣脱下来,看着屋子旁边的那处露天兰汤,长妤十分的想去泡一泡,但是鉴于身边还有一只大妖孽,她心中有些惴惴。 重云看着她犹豫的样子,毫不犹豫的戳破她的羞耻心:“你哪里还是为师没看过的?” 长妤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最后干脆冷笑着道:“可是徒儿不想看到师傅!” 她说着,突然间鼻子一痒,然后“阿嚏”一声,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重云冷哼一声,身上的袍子一拂,然后转身离开。 长妤看着重云离开,微微有些惊讶,这个大妖孽这么好打发? 但是既然打发了,长妤怎么不好好的把握机会。 旁边的屏风内明明准备着完整的衣服,但是长妤却担心这些衣服不知道都是什么人穿过的,所以干脆只穿着贴身的小衣下了水。 此处风景颇好,又位于最高处,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北海,还有北海上那七座明亮的灯塔。 那是修建在千百年前,为了在风暴中指引归客不迷失于黑暗。 海风从远处扑过来,似乎带着咸咸的味道。 被那热气一蒸腾,长妤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在舒展开,但是长妤也不敢多泡,就害怕重云冷不丁的出现,于是等到感觉差不多了,便立马二话不说的起来,擦干净身子套上了衣服。 等到她走出来,重云这才转出来,看着一脸红通通,像是鲜花一样粉嫩的脸,冷冷转了转目光。 重云脱了面具,站在高处眺望着北海,整个人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寂感。 长妤站在他旁边,又不由得被风吹得有些微的冷意,她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又很多的话想问,想问他为何会追了过来,想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想问他是否从自己身上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更想问一问,他究竟是谁。 但是就在此刻,她突然听到了异样的响声。 她猛地将自己的目光往远处看去。 因为隔得较远,所以长妤没有看清楚,但是一些隐约的轮廓还是明白的。 她惊奇的发现,有一层层的海浪,在向着岸边推动。 而此时,随着那些海浪的推动,海风突然间呼啸而来,于是这漫山遍野的草木,都开始晃荡,枝叶开始疯狂的落下来,山下那些露天泡着热汤的人们,都忍不住抱怨起来。 现在两人的耳力都很灵敏,自然能够听到下面的声音。 “哎,这是风又来了吗?” “还能怎么样?刚刚好了半天,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真是急死人。” “快起来,哎,听说北海岸边都被封锁了,全部都进不去。” …… 长妤的心中一动,被封锁了,然后她再次往北海边看去,却又发现了那些所谓“海浪”的不对劲,有这么连绵不绝的海浪吗?! 她的脑袋一闪,这根本就不是海浪,而是人潮!这就是那些士兵?! 长妤心中惊异,顿时想起莫丹王城倾城出动无人守护的样子,她敢断定,这一切,和重云脱不了干系。 他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本性中便有极端狂妄和极端自私的一面。 想到这里,长妤又不由想起了云晔,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颜,但是心性却恰好是两个极端,虽然云晔害死了她,但是他对于整个天下而言,一直是无敌的存在,他保护着这个天下,不管是大燕大夏还是北夷,有他在一天,他便微妙的保持着三者之间的平衡,避免了三国大乱。而重云却是为了个人目的,不惜用一切的方法去毁灭。 一个救赎,一个摧毁。 但是又能如何呢? 长妤的心中涌起复杂难言的感觉。 重云看了那些灯塔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凄风苦雨再次侵扰了这片土地,几乎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靠近十五,潮水也愈发的汹涌。 这片小镇上的人都缩在房屋里不愿意出来。 就这样过了两天。 晚上的时候长妤猛地睁开眼,就听到了门外有响声,她急忙起来,然后推开门一看,只见重云正在翻身上马,她喊了一声:“师傅!” 重云转过头来看着她,突然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然后伸出了手来。 他什么都不说,但是长妤知道,这厮肯定是去北海,长妤看着雨中的那只手,然后握住他,上了马。 重云将她塞入自己的衣服下,然后骑着马飞快的往前面行去。 狂风暴雨袭来,长妤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只听到那心跳的声音一声声扣响在心底。 马蹄声溅开雨水,在雨夜中狂奔。 渐渐的到了北海,远处传来脚踏着海水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夜,还能有如此大的动静,可见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水中前行。 长妤从重云的怀里扒拉出来,然后从黑色的雨幕中看着前方的场景。 长妤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天地黑暗,凄风苦雨,海浪从天地的尽头涌过来,而在海岸上,上万名莫丹的士兵正将铁链放在自己的肩头,然后口中喊着号子,一步两步的往前走。 “一二一二一二!” “一二一二一二!” 嘹亮的声音在整个北海岸边一波波的响起。 而那些铁链的最终,竟然是在一根巨大的铁链上,而那根铁链,竟然是锁在海中的灯塔上。 七座百米高的灯塔,屹立在海水中,颤巍巍的火光在狂风暴雨中依旧不灭,那些海浪几乎快要灭顶,让人担心那样雄伟的建筑就要顷刻间毁于一旦。 七座灯塔,只有最中间的一座没有系上铁链。 长妤的心中猛地一惊:“他们,这是要摧毁这些灯塔?” 重云用手卷起她湿漉漉的发,漫不经心的道:“是。今晚是阴历十五,正是这北海一带每年涨海水涨得最汹涌的时间,他们想趁着这潮水颠覆最不稳的机会,借助这潮水之力,将其他的六座灯塔全部毁灭,只留下一座。” “为什么?” 如果长妤没有记错,这些灯塔就仿佛大燕的九重云塔一样,是莫丹人的象征,传说是为了镇压海底的不平之物,后来就变成在这样的天气里,防止这些地方的渔民迷失的指引。 即使是远在百里之外,都可以看到那百米高的灯塔,指引着他们回家的路。 这样的灯塔,为什么莫丹人想要摧毁呢? 重云淡淡的道:“因为为师告诉赫连峰一件事,就是这七座灯塔其实就是整个莫丹的囚笼。这七座灯塔在,那么莫丹一亲王一皇帝分割天下的局面就永远存在。只有毁灭了灯塔,那么才能让兄弟血脉之间的联系完全的断裂。所以,赫连峰那个傻子信了,派了他所拥有的七个军队来摧毁其余的六座灯塔,只留下一个。” 这个人! 即便是长妤,也为这个人的疯狂大胆而震撼,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就这样一说,但是却毁了一个国家,即便不是真正在他的手底灭亡,但是谁说得清若是没有重云的这一插手,那些本来该保护王城的士兵会到这里来,而且还被全部封锁了消息。 长妤看着那些士兵,现在的海浪越来越大,现在支撑只不过是因为所有人都被连在了一起,以至于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以和那些海浪抗衡,但是又能支撑到几时? 长妤抬起头来看着重云:“你要干什么,师傅?” 重云看着她的那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看着她眼底些微的恐惧,不由捧起她的脸,微微粗糙的手指抹开她脸上的雨水,狠狠的吮吸了她的小嘴一下,道:“为师看上了灯塔里的一个东西,必须要亲手拿到手。” 长妤的呼吸一滞。 太疯狂了! 重云要的东西肯定是在最高的那座灯塔上,但是肯定需要其他六座灯塔倒塌了之后才能拿到。 她抓住重云的衣襟,道:“师傅,你不知道吗?这七座灯塔连根生,若是旁边的六座倒塌,那么剩下的一座也会随着倒下。” 她紧紧的抓住重云的衣襟。 重云低头看着她,突然间嘴角勾了起来:“小狐狸这是在担心为师?” 长妤一下子放开了他,冷冷的道:“师傅你如此神通广大,需要徒儿担心吗?” 重云的红唇妖异的绽放,抬起她的下颌幽幽道:“小狐狸知道就好。放心,为师还没有将你这只小狐狸剥光了仔仔细细的吃过,还舍不得离开。” “你……” 长妤还想说什么,但是重云却已经翻身下马,将旁边的斗笠一头盖在了她的头上,然后向着前方的海浪处行去。 长妤看着那风雨中孑然前行的身影,紧紧的抓住缰绳。 那些士兵还在拼命的拉着铁链,有指挥者站在那里,陡然间看见重云的身影靠近,不由一呆,然后皱着眉头走上前想要呵斥,但是重云却将手一抬,一块赫连峰才有的东西出现在他的手里,那个指挥者立马恭敬的低头。但是似乎重云又说了些什么,那个指挥者惊诧的抬头,最后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 接着,长妤就看见重云走到了一座大船旁边,现在的浪潮,只有这样的大船,才能抵抗住那样的风雨。 重云登上了大船,站在甲板上。 狂风袭来,海潮几乎要将大船给掀翻的模样,但是长妤只看到他孑然的身影,一个浅浅的轮廓,然而却让人觉得天地万物都不存在,只有那身影,拓入江河之中。 长妤的心中再次一滞,雨水从斗笠的边缘垂落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然后纵马追了过去。 “师傅!” 长妤追到那船上,骑着马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说自己想要和他一起去吗?这么危险的,一般人怎么会脑子抽了想去? 但是重云却只是浅浅的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突然一抬手,然后直接将她拉了上来,然后转头对着那些掌舵者道:“走吧。” 船只开始移过浅滩,然后往深海里前行,即便是最好的掌舵者,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吓得冷汗淋漓,这样的天气,多少年没有遇见过了,而且就算遇见,他们也绝对不会出海的,因为一旦出海的话就是九死一生。 大船在海浪中漂浮,晃晃悠悠。 重云一抬手,将她的身子裹入自己的怀里,问:“丫头,怕吗?” 长妤看着那拍打过来似乎将要人吞噬的海浪,轻轻的笑道:“有什么可怕的?” 重云也一笑,将她拥得紧了些,在迎面而来得寒风中,将他的温暖气息传给了她。 而海岸边,铁链绷得紧紧的,所有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着号子。 为了更好的将这六座灯塔给拉倒,每座灯塔上,他们都在之前派人凿了大大小小的洞,而现在,在他们的努力下,那些坚硬的石壁正在慢慢的裂开。 大船载浮载沉的,终于到达了中心的灯塔上。灯塔的小门已经被水淹没了,现在只有从外面顺着那铁链往上攀爬。 重云道:“你就在这里。” 长妤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迎面的风雨跌跌撞撞而来,她看着他冲了出去,拉着那铁链迅速的往上掠去,看着危险至极。 但是最终,长妤还是看着他进入了灯塔。 长妤在下面等了一会儿,却不料海潮突然间猛涨起来,突然间一个浪头打过来,那些船夫一阵惊恐的大喊,然后掌舵的把子一偏,顿时,整艘大船瞬间就偏入水中。 长妤哪里来得及管其他人,急忙一伸手,抓住刚才重云攀援过的铁链,一个浪头将她淹没,扑头盖脸的巨大的力量,几乎让她的脑袋一晕。 她只有紧紧的抓住那铁链,身子在海水中被甩了几遍,等到这阵波浪过去之后,长妤只觉得有种死里逃生之感。 她急忙抓住铁链,然后往上攀爬了过去。 攀援到高处,长妤看着眼前的场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色的海水不安的涌动着,偶尔卷起来一片白,却仿佛张开的吞噬的大嘴露出尖锐的白森森的獠牙,撕扯着一切。 自己刚才乘坐的那艘大船已经彻底沉入水中,偶尔的一个小浪潮中,浮起来破碎的甲板。 那些船夫的尸体早就不见,也只能裹了鱼腹。 远处的北海岸边,那些军队依然在齐心协力,不知怎的,长妤的心里浮起一丝苍凉,现在这个时候,莫丹王城可能都在聂无双的铁骑下毁灭了,可是这些人,却还在一心一意的完成着他们主子的命令。 有何意义? 不过有些东西,即便没有意义,也要去做。 长妤拉着铁链攀登到高处,灯油发出巨大的火光,映照着眼前的一寸三分地,长妤趁着这火光,看到了灯塔已经开始碎裂。 现在的这个时刻,下面的船已经沉没了,就算他们拿到重云所要的东西,那又怎么回去? 这分明是性命攸关的事,但是这个时候,长妤的脑袋里却没有多想,只是随便的一过,然后转身就想向着灯塔里面走去。 但是她刚刚转身,却愣住了。 只见不远的海浪中,竟然有一排排巨擘向着这边行来,在这样的海浪中,却仿佛在平静至极的水中穿行。 这是什么人?也是重云派来的人吗? 长妤看着这些船只,心里倒是安静不少,于是推开了门,然后走入了灯塔中。 进入灯塔,外面的风雨侵袭不过来,但是那些海浪卷起来拍打在灯塔上的声音却依旧让人心惊, 灯油熊熊燃烧着。 长妤一看地下开了一个小洞,有木梯从里面支出来,就知道重云肯定下去了,长妤于是也跟着扶着下去。 里面本来黑漆漆的一片,却不知道越往下,点点光芒从里面散开。 长妤急忙的往下,低头,就看见重云的身影。 她跳了下去,重云看了她一眼:“船毁了?” 长妤点了点头,接着便抬起头来,看着灯塔内部那些光芒,密密麻麻的几乎要将人的眼睛晃花。 “这是……”长妤停顿了一下,突然扬了扬眉,“星象图!” 重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负手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什么。 长妤也抬起头来,然后细细的打量这些星象图,这些图案肯定是在修建这些灯塔的时候就存在的,这是多么鬼斧神工,让人不可置信,竟然在修建的时候就将所有的黄道图全部的囊括在其中,这是要干什么。 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而此时,她听到“咔嚓”一声,不由心中一惊。 长妤已经感觉得到,恐怕,灯塔已经开始碎裂了。 这个时候,必须出塔。 但是她转头看着重云,他依然没有丝毫的动作,长妤知道,按照重云的耳力,肯定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东西一旦开始碎裂,那么紧随着就有了纹路轻而易举的往下。 一声声断裂的声音传来。 长妤几乎要透不过气来,这个时候,重云终于伸手,开始摆弄那些星象图。 那些在莫丹皇宫里的图形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汇聚,然后,他将眼前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点移动。 要知道,这些星象图中包含的星辰几乎难以数清,重云要从那密密麻麻的星辰中找出细微的不同,然后移动,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事,这要拥有多么大的记忆力? 外面的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断的传来,然后,长妤感到了脚下一晃动。 她看向重云。 重云依然漫不经心的将密密麻麻的星辰摆弄,仿佛这眨眼间就会摧毁的灯塔和他毫无关系。 重云终于伸出手按下最后一颗星辰,然后,只听到“咔嚓”一声,然后“轰”的一声,即使隔得那么远,长妤依然听到了一座座灯塔倒入水中的声音。 “轰——” “轰——” “轰——” 大风大浪却依旧掩盖不住那砸入水中的剧烈声响,让人震惊,让人悍然,长妤数着那声音,直到第六声。 下来,该这座灯塔了吧?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第七声久久未曾响起。 重云勾了勾自己的头发,嘲讽道:“谁给你说一旦六座倒下那么所有就要倒下的?” 长妤冷哼着看着他。 重云唇角一勾,然后将她带了起来,道:“你去上面等着我。” 长妤问道:“来的船是你准备的吗?” 重云道:“没有船我们怎么回去?段家也就这点让人放心了。” 长妤一听,然后顺着木梯爬了上去。 到了上面,她极目一看,只见其余的六座灯塔全部拦腰而断,剩下的凸起的石块在海潮中一会儿淹没一会儿出现。 长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下面的船只,心底微微一松。 重云要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突然间,灯油的火光一冲,然后,长妤面前的一块石壁顿时一裂。 长妤一惊,想要往后退,但是那块石壁只露出一个小口,一块东西就露了出来。 一小块,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东西。 长妤的心里一动,然后伸出手去,拿到了那块小小的东西。 这是什么?人的骨头?可是人的骨头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她正在想的时候,一声冷喝传来:“不要动!” 长妤看着突然出现的重云,正想说话,突然间,“哄”的一声,前面的火油突然暴涨起来,然后,在眨眼之间,让长妤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了。 整座灯塔,突然间熊熊燃烧了起来,然后,就是天崩地裂的声音。 “轰!” 然后,这座百米高的灯塔,开始一节节往下坍塌! 长妤心中大惊,但是这眨眼的时间,碎裂的燃烧着的石块伴随着他们都四处炸开! 长妤的身体瞬间被跑起来,然后,一块巨大的石块向她砸了过来。 她在半空中急匆匆的想要一转,但是迎面而来又是带火的石块! 就在这个时候,重云突然间撞过来,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砰”的一声,他微微一错,但是一块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肩膀。 长妤一呆,想要去看他的肩膀,但是瞬间,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 重云一边用身子替她挡开飞舞的石块,然后用尽力气将她的身体往远处一抛。 那里,是前来的船只! 一块小小的石块起飞来砸到了长妤的手腕,长妤一痛之下,手一松,那块小小的似玉非玉的东西瞬间脱手而去! 她看着重云在飞舞的石块中一个借力,然后身形一转,将那块东西收入自己的手中。 长妤抬头一看,只见半截灯塔向着这边倾斜下来,她大喊道:“师傅!小心!” 但是,重云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她又再次大喊一声:“重云!” 灯火炸开,那一瞬间,长妤发现,重云半空中的身子在颤抖,剧烈的颤抖。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长妤只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摇醒! 半截灯塔轰然砸了下来! 长妤顿时觉得心瞬间就凉了,然后心脏一缩,无边的绞痛顿时袭上心头。 但是,在那节灯塔快要淹没他的时候,他的身子急忙的一缩,险险避过。 长妤的心顿时一松,但是,这一松还没过去,他就看见重云抬起了头。 隔世望来。 这一个瞬间,隔着半截阴阳,隔着岁月沉浮,隔着数不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往事。 长妤的全身僵住,然后,脑袋瞬间什么也不知道,只有那双眼睛,像是天地间最后一点明灭的灯火。 那样,凄然的望着她。 那样,绝望的望着她。 那样,喜悦的望着她。 这隔世的相逢。 然后,她看见重云张了张嘴,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是长妤却依旧从中读出了四个字。 那未尽的四个字,却是永生的距离。 “长妤……师傅……” “轰”的一声,又有剧烈的光芒瞬间的炸开,一瞬间,那剧烈的光芒几乎让人窒息! 那光芒瞬间包裹住了重云。 “砰”的一声,长妤砸入了水中,海水猛烈的灌了上来,接着,天地间什么声音都不再。 只有那四个字依旧回荡在耳边。 长妤……师傅…… 你便是我的,一人天下。 腥甜涌入嘴中。 ------题外话------ 下面去大夏了~关于女主身世,还有聂无双~等到再相逢,还一个不一样的重云~宠~ 好吧,下来就是女主在大夏狂拽了~ 第七章:一人天下 第八章:聂家哑女(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章:聂家哑女(一更) “可算找到了,这回少爷可算放心了吧。”小秋站在船头,一边将衣服拧干,晒在绳索上。 “放心什么啦。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这样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一年,若不是本家的人刚好在帮无双公子在北海那边巡视,恐怕还救不起姑娘来。你看看这都是遭受的什么罪啊,哎,就是担心这几个月被人欺负了没?”小月直起了腰,看着前方的海岸线,微微皱眉。 “别管了。就算那公孙家的人不要,咱们聂家还能少了人?姑娘就算不会说话,不是本家的嫡女,但是也是被捧在太太和少爷手掌心里的。姑娘了出阁了还害怕受欺负,有了妯娌姑婆哪能像现在在家里这样的自在。按照我说,不出嫁就不出嫁,谁稀罕。”小秋道。 …… 外面的谈话声模模糊糊的传入长妤的脑海中,她抬起手,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力气,然而手上,却挂着一串铃铛,她一抬手,那串铃铛就响了起来。 外面的小秋和小月听到声音,急忙走了进来,问道:“姑娘,你饿不饿?渴不渴?快,小月,倒一杯茶来,菊花茶。” 那小月急忙从船里摆着的小壶,倒了一杯给长妤递过来,长妤现在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于是张开了嘴,喝了一口。 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才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现在自己已经变成了聂家消失三个月的嫡女,聂素素。 长妤无奈的扯出一丝苦笑。 那日掉入水中,她就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船上,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救起自己的人,根本不是段景辞,而是聂氏家族。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就是大夏最为尊贵和神秘的家族,聂家。 当然,那小秋口中的“本家”才是真正隐藏在后面的聂家,而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聂家在外的一处分支。 说来也是巧,那些人救起自己的时候,还从大海中捞起了一串铃铛,而这铃铛,竟然是聂素素的随身物品。然而更巧的是,自己竟然长得和那个聂素素一模一样。 于是,就这样被认成了聂素素。 她受了伤,全身的内力尽失,现在才缓过劲来。 小月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姑娘,您说您,好好的离家出走干什么?不嫁就不嫁,少爷和夫人那样宠你的,你说一声,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能给您顶着。况且,表少爷不是在那里吗,有表少爷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长妤心底一闪,表少爷?姓聂,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聂无双?! 自己就这样成了聂无双的表妹? 她突然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 这几天,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入自己的耳朵。 莫丹王城彻底沦陷,负隅顽抗之后,莫丹王,赫连峰和他的夫人齐齐殉城,七座灯塔全部倒塌,一个国家终于灭亡。 而重云的消息也传来,他封锁了北海,然后将北海划入了大燕之下,很显然,七塔虽倒,他没有任何的事情。 长妤站了起来,小秋急忙扶着她:“姑娘是想出去透透风吗?” 长妤点了点头。 大船在水中破浪而行,天边的夕阳卷着火舌一点点的舔舐上来,秋天的云霞布满天空,犹如火焰。 眼前的一切都是开阔的。 而前方,已经看到了岸边,围着一群群人,船渐渐近了,看见有一男一女在众人的拥护下向着这边看来,脖子支的老长,待看到船上站着的长妤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俊秀男青年拼命的招手大喊:“妹妹!妹妹!” 长妤微微一呆,这样的热情,简直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在谢府的时候,虽然担着一个嫡女的身份,但是里面的人却从来没有一个给过她丝毫的温暖,但是仅仅现在,那个青年从眼底迸发出来的喜悦,就让人觉得像是一团火焰。 但是长妤知道,这热情却并非给她的。 大船靠了岸,长妤由小秋扶着下了岸,那边那青年一把上前,拉着长妤的手道:“妹妹!一年了,脸怎么这么白?怎么又长瘦了?该死!谁欺负你了,给哥哥说,哥哥为你报仇去!” 长妤微微僵着身子,想要将手从他的手里拿出来,但是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而那青年在兴奋之下,紧紧的握住她,根本没有感觉到长妤的不喜欢。 而身后一个穿着万字花纹服的妇人走了上前,一把将长妤给搂在了怀里,哭道:“素素啊,我的素素,可是受苦了!” 长妤几乎忍受不了这样的热情,她性子本来就偏冷,在谢府那样的状况下,人情冷暖看得多了,也只当自己一人,倒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旁边的老嬷嬷道:“夫人,小姐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伤心什么?别将小姐勒坏了,待会儿还要赶路,要在天黑之前进入越都,别伤心了。” 长妤这才知道,这是那聂素素的母亲。 她想要解释,但是却无从解释起,聂素素的东西在海中找到,极有可能是遇到了不幸,面对这样的哥哥和母亲,即便是长妤,也暂时无法打碎两人的心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一个身份的依托来掩饰,不仅如此,她总觉得有些奇怪,聂素素的信物,聂素素的样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 一翻欢喜伤心之后,长妤被扶上了马车,小秋在旁边伺候着,而小月却下去将这几天的事情说了,弄得聂夫人和聂云远心疼不已。 马车一路浩浩荡荡的前行,长妤靠在马车里闭上了眼,旁边的小秋以为她睡着了,从旁边拿来一件厚实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她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姑娘,总觉得姑娘有些变了,但是原来的聂素素就因为不会说话,所以一向被人嘲笑,没有哪家的贵女和世子愿意和她玩,所以一向也就是沉默寡言的样子。 可是现在,姑娘沉默虽然沉默,但是却觉得有些变了。 以前的时候她脸上总是覆着一层刘海,几乎将眼睛都盖住,就是因为自卑,但是这回,将那刘海去了,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来,再加上一年不见,容色也变化了些,这把的容色,不愧是聂家出来的,她所见的那些越都姑娘,有哪家有这样的容貌? 长妤并没有睡着,只是靠在马车内,渐渐的,马车进入越都,因为聂家在越都是一等一的世家,所以一出现便引来众人的侧目,外面的声音不断的推入她的耳朵。 “这聂家的人是干什么啊?” “嘿,聂家的那位哑巴小姐你知道吧?失踪了一年,现在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哎呀,当初聂家可是把整个越都都翻转过来了。听说是和人私奔了,怎么,被人甩了?哎,你说那公孙家的不好吗?” “一年消失不见,你说越都还有哪家公子哥肯要?就算是聂家,但是谁愿意戴那绿帽子?” …… 长妤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小秋着急的眼神,她道:“别听那些人瞎掰掰,姑娘你是咱们聂家的掌中宝,那些公子哥咱们不在意!” 长妤听了这话,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小秋见了,心下一跳,道:“姑娘,以后你多笑笑,笑起来很好看。” 长妤听了,然后掀开帘子。 夜色中的越都扑面而来的都是古雅,这是和大燕一样的大国,所以即使到了夜晚也十分的热闹,恢弘的灯火在沿街的阁楼中次第点燃。 旁边的小秋急忙将帘子拉下:“姑娘,你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小心冷。” 长妤听了,也就罢了。 但是刚才她一掀帘子的惊鸿一瞥,却已经烙在了刚才的人群中。 “这是聂家姑娘?” “这……长得这般的漂亮,真是……” “天啊,比那容家的姑娘还美上三分,单单这张脸,这,真是聂家的那位?” …… 到了聂府,聂夫人急忙请人布置好,一边抓着长妤的手一边抹泪,一边又笑着说着话。 聂云远想要凑上前,都被聂夫人那一片关爱女儿的心都给制止了:“你去给你妹妹准备吃的。你不知道你妹妹不喜欢男人接近吗?你还往前凑干什么?叫人去准备洗澡水,将她耳房里的那浴池给灌满。” 长妤却越听越心惊,这聂素素,怎么和自己的喜好如此的相似? 聂云远看着长妤,受伤的道:“妹妹,你哥我想你想得媳妇都没娶,你讨厌男人就讨厌男人啊,别将哥哥给带上啊。哼,小时候那么多人,你就单单肯抓着无双公子的袖子,他是你表哥,我是你亲哥啊,你不能这样啊!” 聂云远越说越郁闷,最后脸色都黑了。 聂夫人推了过去:“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去去去,你妹妹才回来,别被你吓跑了。” 聂云远虽然抱怨,但是对于自己的妹妹还是很好的,他急忙转身,去给长妤准备东西。 那聂夫人接下来就抓着长妤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离开之后的事情,长妤也从中将这个聂府的大概给猜测清楚了。 现在留在越都的“聂府”,不过是几百年前真正聂氏的分支,即所谓的本家。 而聂无双,便是本家的人,是聂家百年来最为出色的男子,因为被云晔批有“白泽”之命,便出来。这聂素素虽然和聂无双担着表兄妹的称呼,但是血脉却远远不能和聂无双相比。 这聂府上上下下数百人,聂鹤山只娶了聂夫人一个,生了一儿一女。但是女儿素素生下来便是哑巴,所以自小就受纳西贵族子女排挤。她自卑,学业一道也是普通,总的来说,就是性子有些愚笨。后来长到十四岁那一年,公孙家看上了聂家的权势,当然也可以说是公孙世子一片真心,然后向聂鹤山求娶。聂鹤山是公孙世子的师长,知道公孙的性子踏实,待人也极好,想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只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嫁一个待她好的,所以就答应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消息透露出来之后,聂素素竟然一声不吭的逃走了。 这可把聂家的人急坏了,聂素素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平日里当成宝贝疙瘩似的疼着,这般消失了,害得聂鹤山自责不已,聂夫人也病了一场。 现在,总算将她给找回来了。 聂夫人哽咽道:“素素,待会儿你爹回来别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长妤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会子饭菜也准备好了,聂夫人道:“素素,这些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看看,还和不和你口味?” 长妤目光一扫,心下微微一惊。 这确实是她爱吃的,每一样,都是她长妤喜欢的。 甚至吃了饭,那边准备好的洗澡,也不知道被打理了多少遍,干干净净的光可鉴人,而旁边放着茶花瓣,长妤真是越看越心惊。 如果长妤不是非常的确定自己的身份,恐怕现在都要以为自己是聂素素了。 洗完澡之后,所有人都没打扰她,只是让她好好的休息。 长妤也确实有些累,于是也就歇息了,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小秋拿来一身天水碧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并一套撒花纯面百褶裙给她,等她穿上之后,又打来了干净的水让她洗漱,接着为她挽了最时兴的发型,等到收拾好之后,便是连小秋自己看着长妤也看直了眼。 在船上的时候都是病容,又没怎么打扮,如今休息了脸色好些了,简直就是个妖精嘛。 呸呸呸!小秋自己先把自己骂了个半死,咱家姑娘这叫做天生丽质,怎么能说出妖精这样的话来? 长妤本身便有从容不凡的气韵,这般穿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一旁的丫头嬷嬷都暗暗惊讶,等到到了堂前,聂夫人正和聂鹤山说话,聂云远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他眼睛一抬,就见到长妤,顿时几乎将手中的盘子给扔了。 这,这是他的妹妹吗? 聂鹤山和聂夫人也转过头来,也是一惊,是他家女儿的相貌不错,但是怎么瞧着变化这么大? 聂鹤山常常听人说美色惑人心的,但是他认为,美则美,不过是眼福,如何能够惑得了人心,但是瞧着眼前的少女,倒是真有点那种惑人心的感觉了。 他心里又不由庆幸,若是这女人生在别家,恐怕是护不住的,幸好生在了他家聂家。 长妤上前盈盈一拜,聂夫人急忙将她扶着,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又忍不住落了泪。 她多好的女儿啊。 聂云远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长妤对这家人倒是没有过多的抵抗情绪,微微垂下了眼眸。 聂夫人道:“素素,新皇登基,今晚是天下宴,你可要去?” 新皇登基? 长妤这才想了起来,凌舟在半路上的时候就被那个楼赫给杀了,而皇帝也死了,聂无双以一人之力将楼太师,李将军等人全部处斩,扶持了五岁的皇孙凌天登基,再次以帝王太傅扶持朝政。 一个才二十岁的男子,这样的功绩,便是在整个历史的长河中,都是少见的。 聂夫人看见长妤不说话,道:“素素你不去就不去,没事的。” 长妤微笑的看着聂夫人,然后点了点头。 去,怎么不去? 既然有人让她成为“聂素素”,那么自己就好好的在这个“聂素素”的位置上呆着吧。 聂云远立马双眼放光:“妹妹你一去,一定会吸引人眼球的,哈哈哈。” 聂夫人一巴掌拍了过去:“好好保护你妹妹,那些公子哥,全部叫滚得远远的。” 聂云远立马立正站好,点了点头:“放心,母上大人,我会把妹妹保护得好好的,决定不让那些臭男人,碰我妹妹一根汗毛。” 聂夫人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长妤,也被这异样的保护感到一丝暖意。 一家人吃了饭,聂云远便准备着,到了傍晚,便准备好马车,然后往王宫走去。 因为聂家的身份特殊,所以一路上频频有人示好,到了要下车的时候,长妤将马车内的帷帽拿了起来,然后戴到了头上。 这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当初在凌舟被杀的那一天,有不少人见过自己的相貌,说不定又要惹出风波,自己现在对聂素素还不了解,一旦不及就会惹出麻烦,倒要先忍忍。 她走下马车,聂云远便皱眉道:“妹妹,怎么又戴帷帽?长得这么漂亮的,就是要拿来给人看啊。” 以前的聂素素外出见人或者出席宴会,也必定带着帷帽。大夏的民风倒是颇为开朗,少女间嬉戏很正常,大家在这个时候,都以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为荣,若是见了自己的心上人,也会毫不扭捏的表达自己的喜欢。但是原来的聂素素因为自卑,大家都不理会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出门时,都会戴上帷帽,然后安安静静的跟在自己的哥哥母亲后面。自从小时候被嘲笑之后,她便不再跟那些贵女们玩了。 聂夫人无奈而心疼的看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和她一同进入皇宫。 这回的宴会分为殿内和殿外,殿内是王公贵族有官职的人所在,殿外便是那些家眷和世子的地方。 而且,颇为风雅的是,还未有些贵女准备了单独的座位,后面摆放着一扇屏风,挂着一块灯笼,那屏风上面用了荧光粉,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贵女一坐上去,便是只有六分颜色的,也衬成了九分。 长妤随着聂云远和聂夫人进去,安排座位的内侍却犯了难,按照聂素素的身份,至少有一处屏风是她的,但是因为这宴会是几天前开始准备,谁能晓得这短短两天聂大小姐就回来了。 而聂云远又恨不得将最好的给自己的妹妹,看着那屏风,脸色臭的很,很明显就是你不给我妹妹那座位,你走着瞧。 那内侍为难着,这位聂世子他可不敢得罪,但是现在诸位贵女都坐下了,叫起来不是让人没面子吗? 可是聂云远才不会管那些女人的面子,当初欺负他妹妹,他没出手将她们给揍了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要他放手,休想! 长妤看着聂云远,正想抬起手来摆摆手,说自己不要,却不料旁边的一个小姐站了起来,微笑道:“我坐在这里不合适,让聂小姐来吧。” 长妤看过去,却见是一位紫衣少女,容颜虽然不出众,但是自有一股恬淡的感觉,带着微笑,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那少女让座,顿时博得了不远处诸位公子哥的好感,大家看来,目露赞赏,已经有人道:“这李大人家书香门第,果然教养出来的闺女也不一般。听说满十六岁了,到现在家里还舍不得,要留到十八岁去,亲事也没定。” 这句话的重点肯定在最后一句。 那李小姐垂着头退下,由旁边的太监找了一处位置,然后安安静静的坐下。 当即那些坐在屏风前面的少女都忍不住懊恼,怎么自己没想到这个?!倒让她博得了好感。 长妤现在倒成了这李小姐的踏脚石,但是她却丝毫不露,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坐到那屏风上。 因为知道是聂家那位消失了一年的哑巴小姐,所以大家都好奇的打量着,只是这位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这个时候还戴着帷帽。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聂云远看着,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上冲,他家妹妹最讨厌别人打量,这些不仅打量,还嚼舌根! 他立马上前,就想将长妤给拉开:“妹妹,跟哥哥到其他的地方去!” 他们聂家的嫡女,捧在掌心里的,怎么能让人这般的指指点点。 长妤心中暗叹,这聂云远未免也太护着妹妹了,如果自己任由他这般的护着,倒不知道还要出多少事情。 旁边的一个少女道:“素素妹妹怎么了?为什么不在这里呆了?多年不见,大家都想念你的很呢,让我们瞧瞧素素妹妹吧。” 她眼角带笑,但是却是挑衅的笑意,这聂素素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聂家的嫡女,才来到的这个位置,她们这里坐着的,哪一个不是才貌俱佳的。以前的聂素素就戴着帷帽,若是长得漂亮的,怎么会戴着东西让人瞧不见,而且走到哪儿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便是问她一句话都是小家子气,一点也没有聂家大小姐的风范,倒是浪费了这个好出身,叫人颇为不平。 长妤一听这话,从帷帽下面瞧见聂云远紧紧握着拳头的样子,知道他又在生气了。 但是他若是真的出手打了女人,那么他的名声就不要了。 想到此处,长妤只能暗暗摇头,她站了起来,然后摘下帷帽,一只手勾着酒壶倒了一杯酒,递到了那位少女面前。 手一伸,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第八章:聂家哑女(一更) 第九章:斗棋(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章:斗棋(二更) 对面的少女呆愣的甚至连接东西的动作都忘了。 长妤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就那样等她,那少女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双手接过,颤巍巍的道:“谢谢。” 她被眼前少女的风姿所震慑。 不单单是容貌,而在于容貌之上那种傲然的风采。 这是一种超脱于女子之上的感觉,淡定从容而又大气,风华无双。 长妤这才安安静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关注这边的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才传来一个打趣的声音:“刘兄,酒倒了,美人虽好,可是还是要注意杯中琼浆啊。” 然后传来一声哄笑。 而那边,一人叹息道:“公孙兄,真是可惜啊。这聂家小姐,竟然这么一个大美人。” 公孙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下了头。 长妤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这回,旁边的其他少女再也不敢说什么话,只是不断的用眼光悄悄的打量她。 然而长妤却视而不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宴才开始,摆上了饭菜,殿外的所有人都有些遗憾,不为别的,因为聂无双在殿内,他们在殿外的,根本没有办法看到聂无双。 现在的聂无双在他们的心里,就像是整个大夏国一般的存在,没有聂无双,几乎就可以说没有大夏。 殿外的人吃完了饭菜,然后便散开了,自己围做一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贵女和世子们三三两两的围做一堆,聂云远在世子圈里显然很受欢迎,大家都将他围了起来。 有几个贵女相互看了看,然后凑了过来:“聂小姐。” 长妤对着她们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贵女手里拿着秋扇,道:“聂小姐可会绣花?” 其实她本来算是好心的,闺阁女子会的也无非那几种,聂素素“名声在外”,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据说聂家曾经请了不少的先生,但是出来都是摇摇头,对着聂素素毫无办法。于是她想,聂素素不会琴棋书画,那么,绣花总会吧。而她又恰好是其中的绣花高手,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套套关系。 长妤的目光扫过她秋扇上那绣得栩栩如生的枯荷,摇了摇头。 顿时,那个贵女都有些尴尬。 大家都想找什么话来讲,但是面对一个哑女,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正在此时,突然前面响起了一阵起哄声,所有贵女齐齐看去,只见不少的贵族少年都围在那边,他们相互看了看,然后旁边的一个贵女扯了扯一个贵女的袖子:“我们去看看?” 大夏的民风并不如大燕那么拘谨,而且那边翩翩佳公子如此多,趁着这个热闹的时候去看看,也无甚大碍。 到了那边,才发现摆着一张大大的棋桌,棋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棋盘,棋盘上的黑白子密密麻麻,几乎要将人的眼睛给晃花。 而棋盘的对面,坐着一个年约上百的老人,须发票票,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是宋国手吧。” “是啊,竟然是宋国手!可是第一棋手,今天他怎么会在?” “你不知道吗?这个宋国手邀请无双公子和他下一局,可是求了整整五年。而现在,他已经时日无多,所以无双公子也就应了。但是你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所以这位老先生干脆将棋盘带到了这个宴会上,就是为了让无双公子在临死之前和他下一盘棋局。” 长妤心中暗想,可真是棋痴。 而现在,大概是好不容易第一棋手出现,所以这些世子都忍不住想要争斗一番,于是干脆坐在了宋国手的面前,想要试试。 第一个坐下的一看,脑袋就晕了,拿起来白子,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最后叹了一声,羞愧的站起来。 太自大了,他都觉得丢人。 第二个人也坐了下来,然后落下了第一颗棋子,宋国手看了,毫不犹豫落下他的棋子。 那人皱了皱眉,然后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落下了第二颗棋子。 宋国手轻轻松松的落下了第二颗。 但是就这样的第二颗,他就再也无法落下第三颗,那少年摇了摇头,叹服道:“果然国手无双,子安败退。” 很显然,这个子安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棋中高手,连他都走不了三颗,其他的人又能如何? 这个时候,一个少女清清淡淡的道:“我来试试。” 大家看去,竟然是刚才给长妤让座的那位李小姐,微微有些惊讶。 但是那李小姐却安然的坐下,然后抬起手,将棋子落下。 这一出手,对面的宋国手就露出了赞叹的光,然后跟着落下。 李小姐不过沉思了片刻,又落下了第二颗棋子。 宋国手微笑点头,然后落下棋子。 李小姐这回又想了一会儿,然后落下了第三颗棋子。 这回,那些贵族子弟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个女人,竟然在宋国手的手下走了三颗棋子? 要知道,下棋不仅仅是一项娱乐活动,更是布局谋划,除了像宋国手这样专研棋术的,其他的人若是想要行棋,就必须要一子落下看到三步之外。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暗赞其聪慧。 到了最后,李小姐在宋国手手中落了五颗棋子,然后认输,大家看着李小姐的脸色都变了。 贵族男儿们面面相觑,难道就要落败在女子手中?! 聂云远一下子站了出来,然后大咧咧的坐下:“我来。” 聂云远平日里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身为聂家的人,无疑是非常出众的,他一个棋子落下,悠然自若的下了棋。 长妤站在他后面,看着他和宋国手下到第六颗棋子。 大家心中暗想,不愧为聂家的人,果然出色,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碾压众人。 聂云远转头看着长妤,笑道:“妹妹,看,哥哥怎么样?” 他笑起来,脸上便有两个浅浅的酒涡,白白的牙齿露出来,显得灿烂而温暖。 旁边的贵女都露出倾慕的眼神。 长妤的心里生出亲近之意,仿佛这人真是她的哥哥一般,但是对待亲近之人,总是忍不住打趣的,长妤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样子,分明是不怎么样。 聂云远顿时一口气闷在了胸里,打小,他这个让无数越都少女迷恋的聂府公子,一直被自己的妹妹嫌弃着。 聂云远下了一子,然后转头道:“妹妹,你也别瞧不起哥哥,哼,你若下得了一子,你叫哥哥干什么哥哥都可以!”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虽然这么说有点瞧不起自己的妹妹,但是这时候,为了争一口气,也没辙了,这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点面子怎么行? 长妤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一笑,这一笑,便是聂云远都看得一呆,其他人都心中暗叹,这聂家小姐,真真好颜色。 长妤伸出了手,两根手指夹起了一颗棋子,然后看似随意的一扔。 众人瞧去,然后聂云远已经大闹了起来:“妹妹,你不带这么毁棋的啊,你哥我还要和宋国手下棋!” 长妤的棋子一落下,那边宋国手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落了一颗子,瞬间,聂云远的棋子就死了大半。 大家都暗叹,好好的一盘棋,这可要毁了。 聂云远都无奈了,幽怨的看着长妤。 但是长妤却神色自若,然后俯身,再落了一颗棋子。 这一落,那边的宋国手微微一惊,然后抬起头来看了长妤一眼,然后看了看棋盘,深重的落下一子。 大家看见宋国手这般的神色,都一呆,然后沉默着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长妤拿子落子轻若无物,毫不犹豫,淡定自若,仿佛一切在怀,隐隐大家之态。 而宋国手却落子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已经是满头冷汗,惊诧莫名。 长妤再次轻巧的落下一子,宋国手突然站了起来,然后道:“我输了,再来!” “我输了”三个字冒出来,所有人都呆住了,第一国手竟然输了?!怎么可能! 大家转头看向长妤,然后再次落到聂云远身上,分明在问,你们聂家的小姐,到底是什么妖精。 旁边立马有侍棋的小童走了出来,然后摆上了两盘棋。 这是一人对两盘棋? 这可是考验一心二用的时候,难度显然不小。 这回聂云远已经自动的退开了。 长妤跪坐在他的面前,然后和宋国手一起一人执两子,对战。 大家认为,宋国手在阅历方面远胜她,这回应该占据着优势,但是这次又再次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宋国手竟然输了! 一代国手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输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这,简直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宋国手的眼底已经不是震惊所能代替的了,若是输在聂无双手下,那么他还算是情有可原,但是就这么输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手下,让他觉得这么多年的棋都白下了。 而此时,宋国手的旁边还跟着他的几个弟子,一看这样,都惊讶起来,其中一人道:“聂小姐,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和你下一下棋?” 长妤对着他们所有人一扫,然后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动作,却让所有人再次大惊。 这是以一人对战这些人?! 那个弟子显然有些怀疑:“聂小姐是要和我们所有人对战?” 长妤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下得到确认,便是聂云远都转头对着她道:“妹妹,你,别吓哥哥啊。哥哥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那几个弟子在她的对面跪下,然后一人摆上了一个棋盘。 这样下来,加上宋国手,便是以一对七。 这样的场面看看得大家都默默站了起来,然后屏住了呼吸。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下棋方法,这才是真正的七巧玲珑心吧。 但是跪坐在那里的少女依然沉静,眼底无轻视,无骄傲,也无慎重,整个人浑然一股气韵。 长妤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棋局,就将七个棋子全部的落下。 所有人都紧紧的看着棋局,最后干脆几个人盯着一个棋局看,想要用自己的方法试着和长妤对一下子,但是哪料双方落子太快,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落了三子。 棋子落得越来越快,长妤对面的那些人已经满头大汗,仍然苦苦坚持着,因为他们采取的这种战术,就是为了逼得长妤在大乱之下输给他们。 但是,没想到他们的脸色涨得通红,长妤却一派悠然自若。 天下如棋局,若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恐怕她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当最后一子落下的时候,长妤对面所有人的脸色都惨白了。 在场所有人都傻傻的站在那里。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聂家小姐,竟然如此的厉害,在棋技上竟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那个宋国手面若死灰的站了起来,然后道:“聂小姐如此棋艺,在下拜服。” 聂云远高兴的大叫起来:“妹妹!妹妹!你太厉害了!” 长妤却面色不改,突然伸手压住棋盘。 宋国手的脸色一变:“聂小姐你想干什么?” 长妤看着他们的棋盘,然后指了指外面。 那意思分明就是请他们离开皇宫。 宋国手沉着脸道:“聂小姐未免管得太宽了些,便是输了,在下也想和无双公子下一局棋。” 大家看着长妤,都有些暗暗摇头,虽然棋艺高超,但是因为这样撵人离开,未免也太专横了些。 面对众人的非议,长妤轻轻一笑,突然间用力,将那棋盘给拉了过来。 但是还没来得及拉过来,那个宋国手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狠辣之色,然后一按棋盘,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刷”的一声,一阵白光暴涨出来! “妹妹!”聂云远大喊! 这么近的距离,那样瞬间爆发出来的上百根毒针,便是他,也根本难以躲过去! 长妤只是猜到他棋盘下有机关,但是却没有料到竟然这样的“暴雨梨花针”!她现在内力尽失,便是一丝武功也没有,简直是躲无可躲。 但是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一道长虹饮涧,轻若无物优雅迅捷的将那无数毒针全部截住,长妤的身子一偏,一只手却已经稳稳伸过来,十分有礼而温柔的扶住她的肩膀。 手指分明,骨骼清奇,如远山近水,悠然一道光彩。 他笑,声音如暖,含字吐出,如绽梨花。 “多谢。” ------题外话------ 自从咱古大师写出“暴雨梨花针”后,我就再也想不出比这更美丽的名字了~我大古龙~偷一下名字~ 二更到了~群抱一个~ 第九章:斗棋(二更) 第十章:双生蛊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章:双生蛊 那人的手不过一个微扶,轻如无物的落到她肩上,看似在扶,但是手却没有真正落到她身上,真正扶住她力量的,不过是他垂下的袖子微微一扬的弧度。 长妤站直,刚想退开,但是那人的手却收的比她更快。 他收剑,那飘然如写一首诗。 “公子!” 大家都欢喜起来。 能被大家都称为公子的,这天下就只一人,聂无双。 长妤垂下的眼眸只看到一截蓝色的衣襟,那颜色太素,但是极为干净,让人想起蔚蓝的天色来,长妤往后一退,微微抬眸,看见一只清俊的手,握在剑柄上,却仿佛拿着勾画仕女图的笔。 而他的另一只袖子,却是空空荡荡的。 而聂无双已经走了出去, 长妤垂下眼眸退到了一边。 聂云远急忙过来,想要看看她怎么样,但是伸出双手又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喜欢碰自己,于是只能呐呐的道:“妹妹,你没事吧?” 长妤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淡淡的摇了摇头。 聂云远脸上才松下来,然后看向聂无双。 那蓝衣修长的身影走到那宋国手面前,然后开口,带着一丝叹息和怜悯的:“宋国手何必?楼赫已死,您百年声誉,这样毁于一旦。” 宋国手看见聂无双出手,知道自己已经必输,于是傲然抬起了自己的头,一束目光却狠狠的落到长妤的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少女搅局,他未必没有一点机会。 这个棋盘是经过多少能工巧匠打造的杀器,里面装了一千多根见血封喉的毒针,他等的就是和聂无双对战的时候,在他靠得最近的时候开启机关,给聂无双致命一击,但是现在,全部都因为毁了! 聂无双道:“将宋国手带下去吧。” 他说完,这才转过头来,然后看向长妤,他含着笑意,走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长妤本来垂着头,但是看到聂无双走过来,于是掀起了眼皮子,抬起头来。 微微一惊。 身后的灯火突然消退,聂无双含笑,仿佛从时光的尘埃中而来,带着久违的,熟悉的气息。 长眉入鬓,像是一笔未干的草书,斜斜的一抹,山光水色挑起在眉端,然而眼神却是广阔而温和的,似乎含情,一眼看去,如山花漫过山野,雨后新空。 春林初盛,春潮出生,春风十里亦不如。 然而,当她抬起头的刹那,那双眼睛却直直撞入聂无双的心里,仿佛有刹那的疼痛,仿佛那么多年被包裹的结结实实的心,被一块小小的时候叩开了纹路。 是一种等待已久的欢喜,如惊蛰乍临。 哪里,哪里见过? 他站到她面前,轻轻开口,声音如玉击,一个音符串着一个音符,听起来悦耳至极。 “多谢。” 又是这两个字,但是旁边的少女却觉得这简直是世间最美好的两个字,若是能够让他对她们说这样的两个字,她们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的。 但是长妤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用谢。 聂无双的目光扫过聂云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笑了一下:“聂素素?素素?” 他突然想起来了,当年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少女,后来怯生生牵着他袖子的样子,那时候,才多小的姑娘啊。 然而,他只是淡淡一想,便转了目光,然后在众人的目送中转身进入大殿。 长妤抬起头来,看到他踏上台阶,此时一个小孩跑了出来,小小的脸上满是稚气,精致的一张小脸,裹着黄袍,抬起头喊了一声:“太傅。” 聂无双伸出一只手牵着他,然后和他一起转身进入殿内。 长妤看着那个小孩的身影,眼神微微一垂。 这大概,就是凌天。 大夏如今天子。 当然,长妤也不曾料到,这个孩子,将会对这个天下的局势,产生多大的影响。 —— 此次的宴会过去,“聂素素”的名字迅速的传遍了整个贵族圈,这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前默默无闻的聂家小姐,不仅一人对战包括宋国手在内的七个人,竟然还堪破了宋国手想要暗杀无双公子的诡计,而且无双公子还向她道谢,能承公子一谢,像公子这样的人,不知道对她以后有多大的助益。 一时之间,竟然有不下十家的贵族,表达了想和聂家联姻的想法。 但是聂鹤山也只是打哈哈,一方面,他的宝贝女儿,就这么给那些小子他可舍不得,另外一方面,他也清楚自家的女儿那个性子,一向对男人有些抵触情绪,她看不上眼,便是天王老子他聂家也不会嫁。当初就是因为他稍微透露些心思,聂素素就直接离家出走了,那一年他过的不知道有多糟糕。 现在,瞧着素素也变了不少,而且容华更甚往昔,他可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决定,总要让女儿过目才好。 聂鹤山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回家去看自己的女儿。 长妤正站在一树海棠花树前,伸手将一枚棋子落到聂云远的棋盘上。 自从长妤在宫宴上赢了宋国手之后,聂云远就天天在外面摆上一个棋盘,然后苦苦专研,每日也必定要缠着长妤下一盘才好,长妤每次看着他捧着一盘棋蹲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忍不住暗暗摇头,每日只在那棋盘上落下一子,便让聂鹤山长吁短叹哀怨的看着棋盘一整天。 他这妹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聂鹤山看着自家的女儿那仪态,心中暗赞,这样的俊秀挺拔,丝毫不输男子气韵,恐怕本家的人也找不出来。 “父亲。”聂云远看见他来,于是立马站了起来,招呼道,“父亲,你来看看,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聂鹤山扫了一眼,顿时头脑发麻,于是肃了脸色:“不务正业!马上就是秋闱了,别丢我聂家的脸。” 聂云远自然看穿了自家老爹的心虚,于是也就哼哼,然后道:“父亲你来干什么?” 聂鹤山这才转头看着长妤,犹豫了一下,道:“素素,今年你也十六了,爹我只是问一问你,你是否有看得上的世族子弟?” 长妤自然闻弦而知雅意,她这个“老爹”是在操心自己的婚事,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女儿不喜欢,所以在询问。 长妤的心思微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铃铛,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长妤摇头,但是聂鹤山也瞧得出自己的女儿有松动之意,不如最开始那样一提男人便满脸的不愿意,他试探着道:“接下来是七夕,咱们去看看?” 长妤略略思索,然后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总要弄清楚才好。 聂鹤山因为长妤的松口而心情顿好,但是让他心情更好的是,一个人的到来。 “陈先生。”聂鹤山听闻眼前人的名号,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的此人竟然是大名鼎鼎药王。 陈之礼颔首道:“小老儿是无双公子派来给聂小姐看病的。听闻聂小姐不会说话,在下倒是可以看看。” 聂鹤山顿时大喜,没想到聂无双肯出手,聂素素并非生来不会说话的,只是后来经过一些事情,莫名其妙就哑了,后来不管询问再多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陈之礼看着长妤,道:“烦姑娘张张嘴给我看。” 长妤现在确实也无法开口,听了这话,于是将自己的嘴巴张开。 陈之礼对着阳光往里面看了看,皱了皱眉,然后又搭上了长妤的手,道:“姑娘这情况,有些奇怪。” “奇怪?”聂鹤山的心沉了下去。 陈之礼犹豫了一下,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聂小姐这是中了蛊。” “蛊?”聂鹤山简直不可置信。 陈之礼道:“是,蛊。而且还是双生蛊,这种蛊,是聂家的人所独有的。这个蛊,也叫做情蛊。聂家人都是少见的情痴,会在自己和情人之间种下这种双生蛊,只有成亲过后,直到生子之后,才能解。” 聂家的人?! 聂鹤山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家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女儿下蛊? 陈之礼看着聂鹤山道:“当然,聂小姐无法说话和这蛊毒没什么关系,只是这蛊毒不除,聂小姐活不过十八岁。现在让在下给聂小姐施针,只要这样下去,会说话是没什么问题的。” 聂鹤山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由满是心疼,他的女儿,怎么会中了双生蛊?!又是谁给她下的蛊?! 但是长妤却微微沉思,自己身子弱原来是这个道理?不过,聂家…… 长妤突然想起,自己那位娘亲不也是姓聂吗?而且,因为身上包含的秘密,让谢意娶了她。 会不会自己那位母亲,就是真正的聂氏本家的人?那才是聂氏一族最大的秘密?引得重云和谢钧都忌讳莫名? 长妤抬起手,捞起袖子,让陈之礼施了针。 陈之礼收了针,然后道:“如果聂小姐想要活下去,还需求一求无双公子,若他肯带你会本家去试一试,找出那个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事我会回去和公子说一下。” 聂鹤山满脸愁容,道:“那么,多谢陈先生了。” ------题外话------ 不知道吃了什么,整天人都不说,我试试二更,抱歉。 第十章:双生蛊 第十一章:暖玉温香(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一章:暖玉温香(一更) 聂鹤山转过身来,看着长妤,心中惴惴,他不妨陈之礼将些话当着长妤的话说了出来。 本家的人,怎么能是他相见就想见的?而且现在大夏未平,聂无双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去找本家的人,这样的话他不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吗? 他担心的看着长妤,害怕她听了这话受不了这个打击。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少女却似乎一点也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还一脸平静的挽着自己的袖子。 他张了张嘴,想要对长妤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安慰的话从而说起,即便他们姓聂,但是对于本家来说,他们也不过是一只蚂蚁罢了。 长妤收拾完衣服,然后抬起头来,对着聂鹤山微笑着摇了摇头。 无事。 聂云远怒道:“妹妹,是哪个该死的给你弄得双生蛊,我一定将他的筋给抽了!” 长妤听了,也只是垂下眼眸。 她总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如果能说服聂无双带她回到聂氏的本家,那么说不定能解决一部分的问题。 这晚聂鹤山和聂云远都彻夜未眠,只有长妤还是熄了灯,安然的躺在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间心口一痛,长妤猛地睁开眼睛,但是身子已经动弹不得。 她现在失去了所有的内力,根本无法察觉到有人进屋,而且她现在又无法说话,便是能张嘴,也无法叫人。 旁边的稍间内,丫鬟的呼吸声还在一点点响起,但是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姐已经被人劫持。 长妤正在想着如何留下消息,却不料一只手已经落到了她的领口,然后迅速的将自己的衣服解开。 他们想要干什么?! 但是那人的手指触摸到长妤的肌肤,那纤细灵动的手指还有身上那丝香气让长妤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女子。 在眨眼之间,长妤便被脱得光溜溜了,接着,一条毯子将她一裹,然后,那女人便迅速抱着她往窗外窜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长妤才被放下来,温暖的床榻上都是干净的气息。 那人将她放下之后,然后飞快的跃出窗户,长妤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无法动弹,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能看的。 她被放在一张床上,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枕头里塞着决明子,所有的东西都是干净温暖的。 但是因为她面对的是床的内侧,所以更多的东西完全的无法探知。 一缕甜软的香气吸入了她的口鼻,顿时她心中一惊。 这香气闻着似乎温和,但是这分明就是顶级的合欢散! 是谁在陷害她?! 长妤想要憋住呼吸,但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渐渐的,一股异样的燥热在她的身体内腾起来。 她只能紧紧咬着嘴唇忍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传来,这是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几乎无法辩知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接着又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那人坐了下来,接着便是那人翻开书册声音,还有不时用笔批注的声响。 时间慢慢的过去,那一盏小灯依然摇摇晃晃的亮着,长妤的理智都已经烧毁了半边,整个人烫的没有办法。 这是谁?! 很显然这顶级的合欢散只对女子有效,那人坐在那里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竟然还能安稳如此。当然,还有另外的一种情况便是此人心智十分的清明,光不染尘,但是在长妤认为,这世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有这样的心境。 如果长妤能够出声,也绝对不会处于这样被动的脚步,如果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那么就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汗水几乎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身子绷得太紧,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 那个人怎么还不过来?! 长妤仅有的一丝清明让她非常的想要对面的那个男人来到她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响起搁笔的声音,然后,那人站了起来,吹灭了最后一盏灯火。 眼前瞬间暗了下来,长妤一点也看不见,只听到有清浅的脚步声向着床榻走来。 他站在床前,然后有脱衣服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他掀开了床帐。 很显然,站在床边的人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一阵袖风一带,眼前裹着的人翻转了过来。 长妤迷蒙的眼睛看到了一个颀长的影子站在那里,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仿佛清泓。 “素素?”他似乎微微惊讶。 现在黑暗中长妤看不见他,但是他却可以将少女看得清清楚楚,她仿佛在忍受着极端的痛苦,整张俩都是汗水,满头的青丝都倾泻下来,全身上下除了脑袋都裹在毯子里,无法动弹。 聂无双从来没有见过女子这般的状态,只觉得眼前顿时拥入这分艳色,叫人不敢多看。 他的目光一转,突然抬手,然后“咻”的一声,将香炉内正在燃烧着的香给灭了。 看到眼前少女这个样子,他立马断定了,那香炉内的香有问题。 谁都不知道,他不仅手有问题,便是鼻子也闻不出太多的东西,但是因为打小服食毒物,而且心境极其的清明,所以任何的药物都不能扰乱心怀。 而且,他打小修行的武功,便让他必须要有心境通明。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到了少女的额头上,他的医术也绝对不在陈之礼之下,因为从小身体受苦,所以这方面他就钻研的比别人多些。 那冰凉的手指一靠近长妤,长妤便觉得一股清凉直直的窜到心里去,她轻轻的嘤咛一声,眼底的迷茫之色更重。 聂无双被那一声低吟弄得心底一颤。 但是他定力非常,即便眼前美人无双,也仿佛不能乱他心怀。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知道她被点了穴道,于是隔着被子想为她解穴,但是当他的手指落到少女的心口的时候,少女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目光一闪,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阵冷风袭来,他转头,直直的朝着门口行去。 他轻轻的一挥袖子,门“刷”的一声被打开,他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眼神微微一冷的看着密密麻麻跪在外面的白衣人。 “公子。”那些人低着头,恭敬的道。 聂无双不说话,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一向温和的男子不说话,任是谁都看得出,他生气了。 跪在最前面的少女低着头道:“公子,还请你今夜务必完成家族交代的使命。” 聂无双站在那里,微微垂眸:“这样,好吗?” 他的唇紧抿,如山岩之裂。 那少女道:“明珠不知道好不好。族长知道,公子心境非常,任何东西都不能损一丝通明,所以,给那位小姐下的,是聂家双生散,您知道,若是公子不与她行房事,便是公子你日日为她运内力延缓药性,也绝对撑不过一个月。” 聂无双那波澜不惊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怒意,修长的眉微微一敛,那双眸子有了一丝压力,但是就是这一丝压力,却让那些白衣人忍不住将自己的头往下压得更低。 聂无双冷冷的道:“本家?本家便可以卑鄙行事?本家便可不顾他人意愿,强迫人?” 明珠低着头道:“天下女子谁能配的上公子?那女子能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公子,那是她的荣幸。而属下,将会在这里守着公子,直到事成。” 聂无双看着他们,突然一笑:“这般无耻,倒是聂家人干得出的事。” 他说着,突然将门给带上,然后转身进入屋内。 长妤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聂无双从旁边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然后道:“姑娘,抱歉,我先替你解穴。” 封锁长妤筋脉的不是一般的手法,而是聂家人所独有的,恐怕除了他和聂家少数的几个人,恐怕没有人能够解的开。 他说着抵着长妤的额头替她输送了一丝内力,看着长妤的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然后伸出手去拉长妤身上裹着的毯子。 毯子拉了半截,聂无双的手突然顿住,然后急忙转头,一下子将少女身上的毯子给掀了上去。 “对不起。” 清俊的男子耳根微红,急忙的站了起来。 解这穴道,几乎要将全身的大穴都给触碰,但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一丝不挂。 那一瞬间逼来的艳色,让他的心瞬间停止,然后又极快的跳了起来,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起,那双眼睛就仿佛带着诡异的力量一般嵌在了一块地方。 所以,他才会让陈之礼去替她看病。 而陈之礼回来后说的话也让他心中起了波澜。 因为,谁都不知道,他的体内,也有双生蛊,而且,这双生蛊从他一生下就有。 他想了想,然后极快的走到自己的书案前,将今晚写的那些东西全部的放好,然后刷刷刷留书一尺,转身,看着长妤。 长妤也看着他。 两人在黑暗中相对,那双眼睛让聂无双再次感到一丝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妤感到聂无双走了过来,然后俯身,将少女抱了起来。 即便他只有一只手,但是想要抱起长妤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少女身上的香气一丝丝的传来,而她靠在他胸前的发丝,在走动间蹭在自己的身上,因为被汗打湿,所以那微微湿漉漉的感觉凑进来,痒痒的,让他的胳膊不由得一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双生散的药效太大,靠在聂无双的怀里,长妤竟然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只觉得干净清透,身体的本能想要让她靠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她轻轻的将自己脸颊蹭在他的心口,聂无双只觉得心口一丝疼痛涌起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欢喜生了起来,他一向无欲无求,但是在这个瞬间,他的手不由得一紧。 然而这也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 于是,他超常的触觉可以让她感觉到少女轻软的身子,每一分每一毫的起伏勾勒,刚才拉下毯子时那具玲珑的身体瞬间飘了起来,他的喉咙动了一下,然后张开嘴,轻轻的喊了一声:“素素。” 那两个字在舌尖盘旋,终于吐了出来。 和当初所见的时的“素素”不一样,仿佛很久之前,就有一个少女站在他面前,她说。 你便唤我素素吧。 他忽而笑了。 然后,他带着她,走出了房门。 他的整个屋子,全部围着白色的人影,看着他走出来,有些惊讶的道:“公子!” 公子难道真的为了不碰这个女人,带着她回去?! 明珠低头道:“公子,不要让属下为难。” 聂无双站在那里,摇了摇头:“这世间,最大的为难,原本就来自于自己。” 他说着,袖子“刷”的一下抽出长剑,然后凌凌的剑光一拨,瞬间割裂黑夜。 这才是属于他聂无双的剑法,快捷和悠然同在,杀意和谢意并存。 如同他的人。 白衣人迅速围了起来,但是聂无双想要出手的时候,这些人又怎么能抵抗得了。 他的剑飘忽,忽如春风急雨乍来,然后,一点点鲜血瞬间冒了出来,每个人的身上,都不过一点,但是那一点,却在停在了他们最薄弱之上,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武力。 这比杀人更困难。 然后,在解决掉他们之后,聂无双这才收手,然后抱着长妤往外面掠去。 那个叫做明珠的少女脸上露出一股凝重之色。 公子的武功,似乎更高了。 黑暗中,长妤的身子在马车内颠簸,聂无双不敢多碰她的身子,只有将手放到她的脖子后面,替她输送一丝气息。 长妤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马车内放着一盏小小的灯,她侧头看去,只看到聂无双沉静温柔的侧脸。 聂无双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 聂无双微微颔首,“无双很抱歉,让姑娘受了如此大罪。无双必定会替姑娘解了东西。此事是无双连累了你,以后你不论有什么要求,无双都会照做。” 能够得到聂无双的一句承诺,这几乎是天下所有人都想要的。 长妤张张嘴,眼神清冷:“解穴。” 聂无双自然能看清楚长妤的口型。 他道:“这是聂家的独门手法,必须要经过全身的大穴,若要解穴,按照姑娘现在的状况,无双恐怕有所冒犯。” 他是这世间最为有礼的君子,按照他的身份,根本不必对她有所顾忌。 长妤自然知道,在床上的时候聂无双就想替她解穴,但是却没有料到她已经被人剥的精光,按照聂无双所想,肯定是想将她带回聂家之后,让聂家的女人为她解穴。 可是,长妤却知道,这样太危险。 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聂无双此行绝对不会安全,自己若是连行动都不能,那么必定成为聂无双的负担。 事急从权,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妤觉得没有什么。 于是,她看着聂无双,开口,无声吐出两个字:“解穴。” 那双眼睛太过冷静,冷静得近乎无情,于是,聂无双顿住了。 他终于微微颔首:“好。” 说完好之后他停了一下,又道:“若是姑娘愿意,无双愿意娶姑娘为妻。” 不是因为这件事而负责,而是因为是你才想娶你。 长妤只是冷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垂下眼眸,然后点了点头,然后撕下了自己的衣襟,对折之后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看着”长妤的方向,轻轻开口,道:“冒犯了。” 他说着,将手落到长妤的身上,拉开了毯子。 —— 看着那辆马车疾驰着往外面奔去,站在墙头上的人微微凝眉。 “燕王。”旁边站着一个锦衣公子,容颜出众,发束金冠,身上的衣袍绣着金线。 站在墙头上的人穿戴着黑色的斗篷,在听到旁边的人说话之后,转头看着他道:“段公子如何看?” 那段公子将自己手中的折扇一转,笑了笑:“燕王殿下如何看?” 燕王道:“聂无双竟然敢单独出行,未免也太自大了些,难道他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吗?” 那段公子笑了笑:“谁知道聂无双的呢?既然他敢,咱们就让他有去无回罢了。只要跟着他,在他进入聂氏本家的地盘以前,将他干掉,聂氏本家的人也不会说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有一个平衡,虽然据我所知那些家族只有两个,但是能让聂氏隐退几百年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段家,所以,单单为了一个聂无双,他们或者还不肯出手。” 燕王笑了笑:“那么,就先把聂无双解决,然后才去杀了那个一捏就死的小皇帝吧。” 那段公子摇了摇扇子:“燕王殿下说得对。” ------题外话------ 昨天做了三千党,看看今天补得起不? —— 萌萌哒的小剧场 长妤同学给聂无双学霸含情脉脉的送了一封情书。 无双小同学反应1:当着长妤的面珍而重之的将情书收起来。 无双小同学反应2:温柔的拉住长妤的手,还以含情脉脉的眼神。 长妤同学给重云学霸含情脉脉的送了一封情书。 重云打开:就凭这些就想让我当你的奸夫? 长妤:你去死吧! 重云同学一把将长妤拉回来,然后壁咚,车咚,床咚各种咚完:呵,你这个没耐性的笨女人! 第十一章:暖玉温香(一更) 第十二章:相同一张脸(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二章:相同一张脸(二更) 聂无双的触摸到她的肌肤,落到了锁骨下。 黑暗中少女身体的结构勾勒在他的脑海中,指尖轻触,似乎也能感觉到那粉嫩的身体上那种香气。 但是他没有丝毫的停留,手指在暗中一扣,真气送了出去,最后极快一收。 手指一收,他便极快的扯上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从马车的旁边扯出一件衣服,放在了旁边,接着转身走出马车。 长妤的身体过了片刻,方才恢复力气,然后,她拿起聂无双放在旁边的衣服,给自己套上。 这衣服很显然是聂无双的,好在干净,带着些微梨花初绽的芳香,因为长久的不能行动,所以她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她勾手指将腰带系上,等到身体自如了以后,这才掀开车帘。 聂无双站在马车外,黑夜中扑面吹来的风,他的发飘了起来,他感到长妤掀开了帘子,然后转头,看着她,然后微微颔首:“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以出来吹吹风。”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雅,在黑夜中给人以无限安心的力量, 长妤走出去,盘腿坐在他的身边,两人穿着同色的衣服,在马车前坐下,迎着风,仿佛有别样的感觉。 长妤张张嘴,然后看向聂无双:“聂公子。” 两个清朗的字句,但是因为许久未曾说话,所以,微微的沙哑。 聂无双秋水一般的双眸闪过一丝讶然,但是,他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含笑:“素素。” 这两个字让长妤颇为不自在,但是对面的人含笑看来,仿佛尘埃里开出的一朵花,灿然温暖。 可惜她不是素素。 刚才聂无双为她运气,却没有料到将她的筋脉给打通了,连带着那逼仄许久的武功也恢复了过来,还有堵在喉咙里的一口气也有了生机。 长妤的目光看着赶车的马车夫,目光掠过他厚实的背,还有那朴素的衣服下面华贵的靴子。 这真是,长妤转头看着聂无双,看着他神态自若,悠然看着前方,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赶马车的人并非一般的人。 此人能在大夏如此不平之时带着她前往聂家,恐怕早就有所准备,而且,还另有计谋。 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渐渐白了起来,长妤立马又感觉到身上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起了来,这件事情,她尚不知如何开口,压抑那股药性是很费内力的一件事,除了像聂无双这样天生根基厚的人,但是即便是聂无双,如果到聂家需要一个月,那么这一个月对于聂无双来说也不是容易的。 但是聂无双已经伸出了手。 长妤伸出了手,聂无双修长的两根手指落到长妤的手腕上,然后,一股绵厚的内力就跑到了长妤的身体里,然后,她就觉得那股燥热退了下去。 聂无双收手。 长妤也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微微垂眸。 聂无双转头看去,只看到少女美丽的侧面,明明是一张十六七岁少女的脸,但是整个人却有种独特的气质,他看着她垂下的双眸,长长的睫羽微微一卷,使人想起颤巍巍怒放的花蕊来。 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那睫毛。 一起这个念头,聂无双就急忙收住。 黑夜终于被马车碾尽,就这样向着南方走了三天,天空再次下起了雨。 而此时,两人已经进入了聂家的势力边缘,只要走过前面的城镇和大山,就会彻底进入聂家的势力范围。 八百里望岭,俱是聂家一人天下,那是不被皇权所控制的家族,他的历史,甚至比一个王朝的历史更为长久。 到了此处,聂无双反而慎重起来,于是两人便不再日夜兼程,在过山之前,先筹划好以后的路程。 边远的小镇人不多,又下着雨,所以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已经是傍晚,青石板被打湿,隐约只有几盏灯火的光亮笼罩着,更加的萧索。 但是按照长妤的直觉,整座小镇都笼罩在危险的气氛中。 聂无双先下了马车,伸出手,道:“小心打滑。” 长妤看着那只手,掌纹清晰,一条线路纵横开来。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重云那只没有掌纹的手掌。 重云,重云,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就这样离开,他是否在寻找? 她的眼前浮起他最后的眼神,心里不由一阵绞紧。 长妤没有将手落到那只手上,微微偏头,道:“我自己可以。” 聂无双看着她走开,于是从善如流的将自己的手掌给收了起来,然后跟在了后面。 进入客栈,掌柜的就向着他们看来,一时之间,他愣了愣。 聂无双对着长妤道:“不知道要一间客房可不可以?” 长妤知道,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到聂家的地盘,会是一阵血雨腥风,而且她现在必须要有聂无双替她镇压药性,否则,就会危险。 长妤点了点头。 聂无双将银子递过去,那掌柜的一看两人风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于是双手接过,看着两人,道:“后院左排第三间,两位请。” 因为地处边远,所以这里的客栈其实也是人家户所在,因为比较大,所以由客人和他们的家人一起居住。 后院旁边种着一棵桂花树,这个时节花开灿烂,香气馥郁,忍冬的花藤沿着屋檐往上爬去,点点的翠绿浸透着人心。 而桂花树下,放着一盘棋,桂花树的枝桠上挂着一盏灯,灯花一点点的爆开。 聂无双转头看她:“不如,也作闲敲棋子落灯花一回?” 长妤看了看天上的一轮月缺,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坐下,那掌柜的捧着一壶小酒和几盘小菜过来,然后轻轻的放在两人的旁边,笑道:“两位,今日是我媳妇儿生子,今日皆是大喜,特地奉上一壶自家酿的桂花酒和自家的野菜一叠,还望两位贵人笑纳。” 聂无双含笑道:“多谢。” 那掌柜诚惶诚恐的道:“不不不,两位贵人能进入咱家的院子,那便是在下的福分。只是,小的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不要推辞。” 聂无双道:“何事?” 那掌柜的道:“想请两位贵人替我的孩子取个名字,权当有个彩头,以后能够封官拜爵,光宗耀祖。” 聂无双和长妤相对一看,然后点了点头。 两人站了起来,长妤迈步而去,聂无双转头对着那掌柜说了句什么,那掌柜的点了点头,急忙转身对着旁边他的大女儿说了一句。 长妤和聂无双走过去,少妇还躺在床上,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子抱着熟睡的婴儿。 因为刚刚生下来,那小孩子浑身粉嫩嫩的,却又是皱巴巴。 长妤瞧着也有一丝好奇,她从来没有见过刚生下来的婴儿,以为会是很好看的一团,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个模样,丑丑的,像是一只红猴子。 而此时,那老妇人将怀中的小孩给递了过来,道:“贵人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抱抱。” 长妤想拒绝,但是看着那双温和的长者的眼睛,却又无法拒绝,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过那孩子,但是刚刚一抱,那孩子就醒了,她瞧着那孩子,那孩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对着她笑了一下,明明长得不好看,但是长妤却瞧得心中一暖,于是她也笑了起来,但是没有想到,她这一笑,那小孩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长妤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怎么哭了。 她对什么事情都有应对方法,如果是遇到不配合的,最多就是以武力镇压,但是现在,这让她怎么用武力镇压? 微微无措的她不自觉的想要寻求帮忙,于是不由自主的将头一偏,却一眼对上聂无双含笑的眼眸。 顿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脸微微一红,然后将怀中的小孩子递到了那个老妇人怀里。 聂无双含笑转了自己的目光,长妤只觉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东西往心里奔,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不会带孩子吗?不会学吗?以她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学不会的? 一向对自己学习能力自信满满的长妤,并不知道,在带孩子一道上,却并非学能够学会的,而她也不会知道,自己以后会被孩子折腾成什么样。 当然,此是后话。 而正在这个时候,她感到聂无双抬起了手,于是,她猛地回头,就感到身上一暖,却是聂无双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急忙伸手想去推,但是聂无双的手却盖了下来。 他的手瞬间盖住她的手。 他的手温凉,带着茧,不是因为拿剑,而是因为执笔。 长妤心底微微一惊,转头,却看见聂无双明亮的眼眸,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闪过一个念头。 聂无双的意思…… 她急忙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 即使是如此温和的手段,她还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别人碰她。 然而在她挣脱的同时,聂无双已经将手松开,然温柔的道:“夜深,风凉。” 旁边的掌柜道:“这位爷是多疼夫人,见到夫人冷就立马让小的找干净的披风来,这披风是镇上人的老手艺,干净的,没用过。” 长妤心中想要解释,但是又想解释也没意思,于是也就闭了嘴。 聂无双看见长妤心中淡淡,也不由垂了眼眸。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有一瞬间大尴尬,那边掌柜的急忙笑道:“两位贵人看,咱家这小崽子取什么名字好?” 长妤开口:“望生。” 聂无双开口:“望生。” 两人同时开口,心底都微微一惊,但是却都不曾将目光分给对方一分。 掌柜的也是一愣,但是瞬间就笑了起来:“望生!好名字!谢谢两位贵人了,两位真是心有灵犀。” 长妤和聂无双都沉默了下去。 长妤看了看那孩子,然后转身离开,直接走到那桂花树下坐着,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聂无双也跟了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他拈起一颗棋子,然后放到了棋盘中,道:“先示弱,怎么看?” 长妤抬起头,知道他另有所指,于是也捡起了一颗棋子,落到他面前,道:“不过一棋子而已,我黑色围攻,如何?” 聂无双放了一颗白子,然后杀了一片,微笑:“焉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长妤扫了一眼,然后放下一颗黑子,摇头道:“可是却连累了这一片,公子于心何忍?” 现在这个状况,他们寄居在这里,无非就是将危险带给了这户人家,一旦动手,想要不伤及无辜,又谈何容易? 聂无双看了看她,眼底带着欣喜之意,他双目本若秋水,这般一横目,盈盈看人时,仿佛要将人溺毙在里面。 但是奈何这样的目光对长妤根本没有杀伤力,她见聂无双不说话,于是低下头,然后收了自己的棋子。 聂无双却开口,落下一子:“不会。” 长妤抬起头看他。 聂无双的眼光清明而朗阔,就如第一次在莫丹王城外见到的那样。 “我不会让多余的一人受到伤害。” 长妤微微惊讶,这要何其的胆量,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聂无双看着她坐在对面,秋夜里有寒风过境,吹着她的发扫过她的眉眼,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她的发给扫开。 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细雨飘飘洒洒的落下,空气里桂花的香气愈发的浓厚,像是在纠缠着人心。 两人落下棋子,然后收了东西回到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收拾的倒干净,长妤看着聂无双,道:“聂公子先去休息,我在马车上休息够了。” 聂无双知道长妤的性子最是倔强,在这方面是不肯示弱的,于是他道:“借我一床被子如何?” 长妤看着他,点了点头。 聂无双拿下一床被子,然后在地上打了地铺,然后随意的躺下,反手将自己的手枕在脑袋下,闭上了眼睛。 长妤也知道,像聂无双这样的人,是万万不会让女人受到一点委屈的。 于是,她也不说话,走到床榻间,和衣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无双睁开眼,然后看着床榻上和衣而眠的少女,嘴角微微荡漾起一丝笑意。 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榻旁,一伸手,按在她的后背,小小的身子,蝴蝶骨突出来,隔着衣服也能感觉的到。 他的心不由一刺,将自己的真气渡了一点在她的身体里,接着在黑暗中看了那紧闭着双眸的美丽的脸蛋一眼,不由轻轻张嘴,喊了一声。 “素素。” —— 雨夜却并非完全的平静。 在院子后面,那马车夫却悄悄的转了出来,然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迷药,悄悄的投放到院子里。 那迷药在空气中无声的弥漫开来,于是,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做完这些,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哨子,然后吹了几下。 像是黑暗中的鸟鸣。 于是,不一会儿,就有几十个黑影从远方极快的往这个小镇掠过来。 “办好了吗?”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 那车夫点了点头:“爷放心,办好了。不会惊动任何人,这迷药进去也有小半个时辰了,药效应该发挥了。而且,那聂无双竟然和一个女人同宿,佳人在怀,那戒备心肯定会降低。便是任他是天王老子,也躲不过。” 那男人点了点头,然后道:“跟着。” 于是一行人立马跟着那马车夫走到这处宅子的外面,那车夫道:“他们就在这里面。” 那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旁边的一个男人点了点头,那男人一把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长剑,然后对着窗户一下子捅了进去。 他的手一动,那窗户就被撬开。 他刚想翻身进去,却突然觉得有一道光从自己的眼眸下刺下来,他猛地一退,但是那人竟然已经将他这一退也算计到了心里,那抹光微微一点,那人的喉咙已经被割破,然后,一汪鲜血顿时喷射出来!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即使在雨夜里,却依旧透亮,手中拿着滴血的长剑,但是却没有一丝的杀意。 这世间有两种人最为可怕,一种是杀意可摧毁一切,而另一种,却是杀人也不似杀人。 毫无疑问,聂无双属于后者。 他挽着长剑,一掠,鲜血肆掠。 而后面跟着的那个马车夫,一看到情况不对,立马就想逃,而一面逃,他便从自己的手里掏出信号弹。 “咻——”的一声,信号弹的光亮瞬间划过天空,于此同时,在小镇十里开外,有三千兵马迅速的往小镇掠来。 聂无双的嘴角浮起一丝轻松的笑意,然后飞快的,向着那三千兵马的方向掠去! 当聂无双离开的刹那,长妤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但是,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门突然被推开,然后,一群白衣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白衣上绣着繁复的花纹,看着便精致,她微微抬头,将脑袋上带着的帽子一掀,露出一张绝色的容颜。 而此时的长妤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那容颜绝美的少女走上前来,一把抬起她的脸,愤怒的道:“长得就这个样子嘛,族中多得很,哼!凭什么家族却选中了这个女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要划花她的脸!” 旁边的白衣女子道:“小姐,别惹恼了族长。” 少女又哼了一声,然后道:“快,将她给本小姐弄醒,我要问她一些话!” 旁边的一个女人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在长妤的嘴里塞了一个东西,接着又在长妤的人中上掐了掐。 长妤于是慢慢的睁开了眼。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相貌和聂无双有三分相似,但是即使是这三分相似,已经让她有种难以言诉的美丽,只是可惜美则美矣,却完全没有聂无双那种风姿。而且从刚才她的话语来看,这人对聂无双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那少女看着她沉静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不高兴的道:“见着本小姐怎么不吃惊一下?长得又没本小姐漂亮,哼,不准这样看我!” 长妤干脆闭上了眼睛。 那少女又跳了起来:“不看我!你竟然敢不看我!” 长妤于是又睁开了眼睛,那少女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堵着一丝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作,她干脆恶狠狠的看着她,道:“你是聂素素是不是?” 长妤不说话。 那少女看她不说话,又要跳脚,但是却又突然响起了什么:“哦,忘了你是个哑巴。好吧,你不能说话,那么就让本小姐来告诉你,你们这些不知道旁生了多少代的聂家,和我们本家相比什么都不是!我们想要捏死你一只手就够了!但是,该死的,族中的长老说只有你才是无双哥哥的命中之人,见鬼的命中之人!像你们这样低贱的血统,如何配得上我的无双哥哥!我告诉你,你不是中了双生散吗,我将双生散的解药给你,你马上给我离开无双哥哥!” 对于聂无双,长妤倒是一点想法也没有,虽然这人的风光霁月让人讨厌不起来,可是她却根本没有喜欢的心思。但是,她生平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倒是和重云一样,就是别人的威胁。 于是,她对着那少女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那少女气得眼睛都瞪了出来:“你不同意!你竟然不同意!那我就放干你的血,将你做成一具干尸!看你还能不能和无双哥哥在一起!” 长妤的脸色倒是一点也没变,在她看来,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罢了。 那少女看到长妤,突然抬起自己的手,然后一把将匕首抵在了长妤的脖子上:“你放不放弃!” 长妤干脆闭上了眼睛,很明显不想和她多说。 于是,少女的脸都绿了!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匕首,几乎就要划过去! 该死的她竟然不害怕!她凭什么不害怕!她的无双哥哥,整个聂氏家族百年来最为出色的继承者,多少出色的女人想要见一面都不可能得到,怎么可以那般温柔的看着她!还给她披披风,还握了她的手!而且,最不可忍受的,竟然是这个狐狸精,勾引的她的无双哥哥和她住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来,便是一只母蚊子也别想飞近聂无双的身边,但是,她竟然和无双哥哥住在了一起! 旁边的女子一看少女这个动作,立马道:“小姐,族长叫你下山不是为了让你这样的!” 那少女气得哆嗦,噘着嘴不说话。 长妤道:“你知道你无双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那少女瞪大了眼睛:“什么样的女人?” 长妤看着她那双大眼睛,道:“要温柔,最好说话不要太大声,永远不要发脾气,见人便是三分笑意,便是面对一只正在吸你血的虫子,也要从容而温柔的说,请你离开。” “什么?虫子!”那少女立即摇了摇头,“虫子还不一脚踩死了!对它说请?我脑子又没病!” 长妤看着她不说话,而那少女也闭了嘴,她看着谢长妤,似乎她就是没有大声说话,还在笑的样子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着旁边的人道;“姑姑,将她带起来,我绝对不会让无双哥哥找到她。” 旁边的女子听了,于是一把将少女抗在了肩头,然后,一行人,迅速的往外面走去。 这些人的武功显然都不俗,便是那个小小的十三四岁少女,也是疾奔如风。 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小镇。 所有人都听到了马匹向着这边冲过来的马蹄声,那少女一皱眉,然后道:“你们带着她去那边的山路走,我去找无双哥哥。” “是!” 白衣少女说着,然后飞快的往大山行去。 长妤被抗在女子的肩上,心底微微沉思,聂氏本家,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家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想着,冷不防抬起头来。 而此时,白衣女子尽头的一张脸直直的映入她的眼眶。 即使隔得有些远,她默默的垂着头直到此刻才抬起来,但是长妤依旧从那一闪而逝的抬头中,看清楚了那张脸。 那是和,谢长妤,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第十二章:相同一张脸(二更) 第十三章:奇峰迭起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三章:奇峰迭起 长妤的心中一惊,难道这才是聂素素?! 但是,年龄不对。 即使她保养的再好,但是抬头的刹那,眼角的皱纹还是清晰的闪现。 聂素素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皱纹? 长妤的目光往那人的身上掠过,但是那人已经平静至极的低下了头,头上顶着的帽子盖下来,将那张脸几乎完全的遮住,然后,她低下了头。 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意她。 这个人除了年龄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难道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吗? 而这个时候,扛着长妤的的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长妤现在的姿势无法向后面看,于是她低下了头。 雨丝一点点的飘下来,在黑暗中,长妤看到了地面的泥泞,因为地下湿润,所以留下了一些痕迹。 马蹄印。 无数的马蹄印,按照碾压的深度,恐怕至少有三百匹马进入了深山。 按照这个推断,这个大山里肯定不安全。 长妤的心思一动,不由得抬起头来朝着刚才那位白衣女人看去,但是这才一眨眼的时间,那个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女人竟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女人…… “七姐,现在该怎么办?竟然有人敢违背规矩骑着马进去。” 扛着长妤的那个女人道:“敢骑马进去?快,回本家去找人!” “是!” 长妤被扛着进入深山之中,周围的鸟鸣声突然淡下去,黑暗中传来一丝丝血腥味。 而长妤,却还是望着原来那女人站着的地方,心中微微不能平静。 究竟是谁? —— 小镇是安静的,在这个常年没有人到来的地方,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生老病死皆在其中,欢喜是结婚生子,悲痛是死亡别离。所有人都沉睡在梦乡中。 然而在小镇外,铁骑三千匹,细细的雨点落到乌黑的铠甲上。 为了隐藏行踪,这些马的马蹄上全部裹了一层层的棉布,即使踏在地上,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声音。 如果这三千匹马冲入小镇,一旦被发现,恐怕这座小镇就会完全保不住。 唯有杀戮,才能保密。 但是三千铁骑却最终止于外面,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人。 即使因为身份不同而效忠的力量不同,但是面对着这样的男子,没有一个人不心存敬意。 聂无双站在那里,嘴角含笑,手中的长剑如水,像是以一人面对着那三千铁骑:“燕王。” 最中间的那个带着头盔的男子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贵气的脸:“无双公子。” 聂无双道:“大厦已倾,何苦在苦苦挣扎。凌天是皇室正统血脉,你身为先帝弟弟,何不替他守着这片江山,也可百世流芳。” 燕王冷笑道:“百世流芳?那样一个小屁孩,怎么能守得住江山?你想的太简单了!聂无双,你就算是才华盖世又如何?这大夏的江山,倒不是你说算就算的!” 聂无双摇了摇头,扫了一眼马上坐着的人马:“你要如何杀我?” 燕王道:“如何杀你?这三千人马都是各种高手,聂无双,你既然胆子大,敢一人就带着你的小情人前来,那么,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他说着突然一抬手,身后的那些铁骑就冲了过去! 聂无双只是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中的长剑一刃孤光,他抬手,看着冲来的人马,微微一顿。 燕王冷笑着看着他:“聂无双,你能够杀尽天下人,却不能够动凌氏血脉一人,这便是你的悲哀!你能干什么呢?你们聂家人休想杀了我!” 他说完这句话,却见聂无双突然腾了起来,手中的长剑划过一道光亮,然后长衣蹁跹,没有去抵抗那些人马,而是直直的对着那燕王刺了过来。 那燕王一见,眼底神色一惊,急忙提着缰绳往后一退:“聂无双,你敢!” 聂无双长剑一挽,一把将那燕王勾了上来,然后提着他的衣领突然间疾奔而去。 燕王哇哇大叫:“你干什么?聂无双,你想杀了我吗?!” 聂无双一把将他甩在一片马上,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杀你。” 燕王还待说话,却一下子被聂无双点了穴道,然后聂无双带着他,极快的绕过小镇往大山那边奔去。 剩下的那些人看到自己的王爷都被聂无双给带走了,不由得面面相觑,旁边那燕王的心腹道:“慌什么慌,快点追上去!” 于是一行人急忙沿着聂无双消失的轨道追去。 在穿过一个小道的时候,聂无双的身形一闪,将燕王的身体绑在马上,然后一拍马,让他继续向前,而他自己却极快的掠往小镇。 “无双哥哥!” 聂无双的脚步一停:“云竹,你怎么在这里?” 聂云竹“哼”了一声:“无双哥哥你都要被人抢走了,为何我不能在这里?” 聂无双顿时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素素在你那里?” 聂云竹的脸色顿时一变:“无双哥哥,你怎么能叫她素素?!” 聂无双神色淡淡:“她在哪里?” 聂云竹嘟着嘴巴道:“我才不会让她给你生小孩!” 聂无双一听,顿时目光一闪,然后身子瞬间一掠。 “无双哥哥!无双哥哥!”聂云竹大喊了几声,可是聂无双早就去得远了。 —— 深山里面带着寒气,一层层的蔓延过来,那些白衣女子走了不多久,因为山路崎岖,她自身消耗的体力也大,于是便将长妤给放了下来,带着她一起走。 长妤一边走,一边讲所有的声音收归到自己的耳朵里。 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在深山里面乱窜。 那七姐的脚步一顿,从自己的腰畔抽出了长刀,道:“派两个人带着那聂素素往那边走,另外的人,跟着我走。敢骑着马闯进来,真是不想活了。” “是!” 长妤的身子被扯着往前,在他们看来,现在的聂素素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两个人跟着她已经是足够了。 长妤被两人带着往前,渐渐地,那一股子燥热又升腾了起来,这让长妤心中微微一凛。 她运起内力,将那些微的燥热给压了下去。 走了不久,长妤的脚步一顿,在细微的黑暗中,她听到了风声掠起的声音,分明就有数百人向着这边过来。 会是聂家的人吗? 长妤心中想了一下,立马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她突然想起那些马蹄声,瞬间明白,那些马蹄声根本就是障眼法!进来的人根本就只是将马赶了出去,引走了大多数的人马。 长妤默不作声的往前,但是瞬间却将戒备提到了最高处。 无数的黑影呈现包围之势在向他们靠近,但是跟着长妤的两个少女很显然武功并不高超,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就在眼前。 长妤的脚步一顿。 “你怎么不走了?”身后的一个少女推了推长妤。 长妤的身形突然一歪,于此同时,黑暗中一道冷光突然间盖了下来。 “谁,你……”两个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刀贯穿了身体。 长妤倒在地上,一把抓起地上的泥泞,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就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黑影已经围了上来。 长妤的目光一扫,发现眼前的人大概有百来人的样子,全部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面罩。 这是燕王的队伍? 其中一个人走了上来,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长妤,笑道:“这就是聂无双看上的人?果然瞧着就娇滴滴的。” 因为带着面罩,所以声音发出来有些微的不同,长妤的眼睛微微一眯,这个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但是根本还没有等她仔细的思考,那个人突然从自己的手中抽出了刀,然后对着长妤就刺了过来。 只要将这个女人给剁了,就是断了聂无双的所有后路! 长妤看着那一把刀瞬间杀下来,身子往后一滚,那个人上前一步,一把拎起她,笑道:“竟然还敢躲?” 他的目光扫过长妤,脸色是脏的,看不清楚,但是想来能让聂无双看上的人,那么容貌应该不差,而且露出一截鲜白的脖子,黑暗中瞧着真的像是一朵玉簪花一样。 他嘿嘿笑道:“这丫头瞧着滋味不错。既然聂无双不敢消受,那么你们就来尝尝滋味吧。” 他的话音一落,就想将眼前的少女甩给旁边的手下,但是却发现眼前本来人畜无害的少女眼底突然划过一道锋利的光芒,然后,“刷”的一声,他急忙的想要退开,但是已经迟了! 一把匕首冷冷的戳穿了他的胸膛,若不是他反应奇快,恐怕当场就会毙命! 而在刺入他胸膛的同时,长妤一把抓起他,然后朝着旁边的人群砸去,然后瞬间,飞快的一掠! 这个动作完成不过眨眼之间,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妤的身影早就跑出去了。 那蒙面男子捂住胸口,咬着牙恶狠狠的道:“给我追!” 长妤能够得到的逃跑的时间也不过是那一刺的时间,她飞快的奔跑着,最后将追着的人马甩出了一些距离,立马一跃,跳上了树木躲起来。 而那些黑影紧随而来。 但是他们很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停在了树上,然后一个接一个往前方追去,而只有一个人,因为长妤的那一刺,落在了背后。 长妤看着他,眼底微微一沉。 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长妤这样想着,然后将匕首在手中一转,一下子扑了下去。 那个人显然也绝对不简单,在长妤跳下来的刹那已经反映了过来,然后猛地一退,接着极快的反攻而来。 “叮”的一声,匕首和长剑相互碰撞,长妤的身形一转,然后一把捡起地上的枯树枝,飞快的扫来。 匕首这样的兵器,很显然是和于近身格斗,一旦遇到长剑,就是出于劣势。 男人的心口不断的流着血,但是他却一点也没有在意,枯树枝“刷刷刷”的扫过来,他被逼得连连后退,于是干脆一跃,然后从上往下,对着少女扑了下来。 长妤一脚横扫而去。 男人双掌一下子祭出掌风。 长妤现在微微有些心浮气躁,那股难受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迫得她不得不往后一退,但是就在这一退的时间,男人已经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按在地上。 “呵,女人,好厉害的女人!”他笑着。 长妤的脚一抬,手中的匕首极快的一转,利用一个巧劲,这个方法是当初重云曾经告诉他的,她暗地里也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于是就那样轻轻松松的插入了男人的胸膛。 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长妤厌恶的将他一踢,然后这才低头,问:“你是谁?” 这是长妤开口说得第一句话,黑暗中那双眼睛依旧如往常的波澜不惊。 男人似乎呆了一呆。 长妤见他嘴硬,于是手一伸,将他的面罩摘了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个让她有熟悉之感的人到底是谁。 在摘下面罩的刹那,双方都齐齐一愣。 长妤微微讶然,但是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段景辞,竟然是你?” 这不是当初在大燕跟在重云的那位段家公子吗?要杀聂无双,也是想得通的,只要聂家在,段家就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 段景辞紧紧的盯在她的脸上,突然叫道:“谢三小姐!” 长妤看着他惊讶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段景辞捂住胸口,讶然道:“你,你不是在晋城吗?怎么,怎么到了这里?聂素素呢?!” 长妤微微皱眉。 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晋城?她怎么可能还在晋城? 段景辞胸口的鲜血喷射出来,眼看就是活不成的样子了,第二剑的时候长妤下了血手,一剑切断了他的心脉。 长妤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她的耳朵一竖,立马就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声。 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上千人。 她心中一惊,不敢多呆,于是也就不想去管段景辞,急忙转身飞奔而去。 她朝着西北方前行,身上那种极端的燥热在她运气奔跑的时候冒了上来,长妤的身上又闷出了一层汗,鼻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多,但是山风乱窜,根本闻不到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有一股极端的寒气窜了上来,长妤感觉到了,于是立马朝着那般奔跑而去。 她最终停下了脚步。 一条河流出现在眼前,那条河流在黑暗中冒着白色的寒气,一看就不普通,但是现在对于寒冷,长妤却是欣然至极,她急忙跳了下去,冰凉一下子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仿佛舒服了许多。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这样泡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素素!” 长妤抬头,就看到了聂无双。 他站在上方,黑暗中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焦急和担心。 长妤根本不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 聂无双突然从高处栽了下来,然后,一把拉起长妤,飞快的往那边奔去。 长妤心中奇怪,忍不住往后一看,才发现了不对劲,只见身后那条白色的河流那边,像是有一条黑色的河流瞬间冲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蔓延而来,眨眼之间,就密布了整个河岸。 聂无双带着她一把钉在石壁间。 长妤盯着那河流,看着那层黑暗在自己的眼前滑过,不由心中生出后怕,那层黑色的东西,是无数的虫子汇合而来的。 长妤转头,只见聂无双微微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引来那些东西?” 长妤眨着眼睛看着他,她怎么知道会引来那些东西? 而此时,聂无双的眼睛却猛地一偏,接着,被头发覆盖的耳根子微微的泛红。 眼前的少女刚刚从水中出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身心毕现,在刚才的一瞥间,聂无双都可以看到她那件绯色肚兜上绣着的茶花。 一缕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让他的心神一荡,但是即便耳根子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他依然一脸淡定,只是那抱着长妤的手不由的握成拳头。 而此时,突然间“咻”的声音传来,黑暗中从对面射出了一排排长箭! 聂无双带着长妤,飞快的一起,于此同时脚尖横扫千军,“刷”的一声,将那些箭矢全部的扫开。 “他们在那里!追!”对面的丛林里立马闪出密密麻麻的黑影,看起来就是聚集在一起的那三千兵马。 聂无双带着长妤飞快的一窜,然后跑到了山巅的一处洞穴内。 聂无双将长妤放下,立马伸出手在她的手腕上一搭,知道她并无什么大碍之后放下心来,然后又道:“抱歉,云竹那孩子不懂事。” 长妤也猜得到那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于是也无甚在意。 聂无双看了她一眼,又急忙将自己的眼睛转开,问道:“你冷吗?” 长妤不解的看着他。 聂无双干脆道:“我去找点东西来烧火,姑娘且先等等。” 长妤这才感觉的到,全身都湿了,不过因为那寒冷压着燥热,所以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长妤喊住他道:“如果火燃烧起来将那些人引来怎么办?” 聂无双微笑道:“无事,你的身子重要些。” 长妤微微一愣,似乎猝不及防,她抬起头来,只看到聂无双那清透的眼神,还有从中溢出来的说不尽的温柔之意,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水的目光轻轻的笼罩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长妤却突然转过了头,不去看他。 聂无双垂下了眼眸,然后又笑着道:“不过引来了倒好,待会儿如果你愿意,帮我忙便是。” 长妤这才转头看着他道:“愿尽绵薄之力。” 聂无双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聂无双便抱着一堆枯树枝进来,然后,他用火折子点燃,解下自己的衣襟铺好,道:“地下脏,你若不嫌弃,坐下烤火吧。” 长妤看着他的衣服,最后沉默了下来,到底还是坐了下去。 聂无双看着长妤坐下,接着转身而出,片刻之后,捧了一堆苹果进来,他盘腿坐在旁边,从怀里掏出匕首将那苹果皮一点点的削了之后,用刀切成一小块,递给长妤:“这里没什么东西,这个倒是不错。” 他转头看来,明明洞外是随时随地就可以追上来的人马,但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慌张之意,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定和高兴之意。 长妤向来不喜欢接受人的好意,但是面对聂无双的眼神,却觉得没有办法讲出咀嚼。 长妤伸手拿过,然后一口一口的咬了起来,她盯着跳跃的火焰,微微的有些心不在焉。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荡漾开来,长妤的心里微微的有些无措,而正当她微微恍惚的时候,一只手却伸到了她的面前。 长妤含着苹果有些不明的看着他。 聂无双轻笑道:“素素,你难道要将果核也吞了下去?” 长妤微微尴尬,这才发现自己的舌尖就抵着果核,但是,看着聂无双干净修长的手指,她却愣住了。 总觉得这样的感觉不太舒服。 她的脸微微红着,在火光下渡了一层光,聂无双看着,瞧见她秀挺的小鼻子,那微微张着的红唇,而有那小小的耳垂,都渐渐和印象中一个模糊的画面重合,渐渐的变为一人。 聂无双道:“将果核给我。” 长妤急忙道:“不,不用。” 聂无双轻笑着解释道:“我有用。” 长妤听了,这才转头看他,看着他真诚的双眸,到底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小心翼翼的将果核放到了聂无双的手里,脸上到底还是浮起了一丝薄红。 她总觉得不对劲,但是这不对劲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但是刚刚一动,聂无双的手却合手握住她的指尖。 这回不再是披披风时的意外,而是结结实实的故意。 她想要挣脱,但是聂无双的声音却温柔的传过来:“素素。” 长妤的手一顿,心底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他。 聂无双站在那里,眼神如水,那张脸俊秀悠然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这,是我们的东西。” “我们”两个字跳入长妤的心里,她不由的一僵,但是瞬间,她便直直的看向聂无双,然后开口:“聂公子……” “聂公子”三个字喊出来,聂无双的脸色便微微一黯。 但是他仍然看着长妤,用自己的目光一点点的锁着她。 长妤一字字的道:“我,不是聂素素。” 聂无双的手一顿,而长妤已经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走了出去。 聂无双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姑娘不必出去,我出去吧,夜里风凉,你的衣服被打湿了。” 他说着已经抬脚走出了洞外。 但是他刚刚走出洞外,便和长妤相对一看,长妤走到洞口,只见山脚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伴随着火把冲了上来! 长妤道:“聂公子不必担心我。” 聂无双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山脚下的人马手里拿着火把,向着山巅前进,他们没有如聂无双那样的武功,所以只能一步步的前进。 “燕王,他们不会逃了吧?”旁边举着火把的一个人道。 燕王冷笑道:“逃跑?整座山都被我们围得跟个铁桶似的,他们往哪里跑?没看到上面有火光传出来吗?我们三千人若是还抵不过一个聂无双,那么就不用活了!” “是是是!燕王殿下说的是。” 终于,他们小心谨慎的前行,终于攀爬到了山巅,山巅只有一个山洞,山洞口有火光腾起来。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上前。 燕王抬起脚踢了一个人的屁股一脚:“你去瞧瞧!” 那个人头疼的回头看着燕王,最后苦哈哈的拿起了刀,向着那洞口探去。 他将刀放到前面,虽然向前,但是仍然做了一个逃跑的姿势,但是等到他站再洞口的时候,却微微一呆。 火光跳跃,一个美丽的少女坐在火堆旁边,正在以手作梳轻轻的梳着自己的发丝,那美丽的轮廓被火光映在那石壁上,当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明明该是杀气四溢的场景,但是因为这样的美人的出现,而平白生出了无限的旖旎之意。 他不由吞了吞口水。 那燕王见他不动,于是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了?” 那士兵吞了吞口水,道:“殿下,美人。” 燕王皱了皱眉:“不过就是聂无双和他的那个小情人罢了!” 那士兵道:“聂无双没有在里面。” 燕王听了,反问一句:“你确定?进去看看?” 那士兵听了,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迈开自己的脚步,进入洞中。 他四处打量,并没有见到什么意外,那个美丽的少女却仿佛一点也没有在意他,于是他站在洞口,使劲的招了招手:“燕王殿下!没事,没有人!” 燕王心中暗想,难道聂无双出去了?只留下了她? 他道:“去,将那个女人捉出来!” “是!”那个士兵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 然后,所有的人眼珠子瞬间瞪了出来。 只见那个好端端站在洞口的士兵,突然间脑袋“咻”的一下子飞了出来,然后,刚好不好的落到燕王的怀里! 没有人看到有人出手! 燕王吓得脸都白了,顿时一声大叫,将怀里的那个人头给扔了出去! 一个人头并不可怕,可怕是衬着刚才的氛围,让他难以接受!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三千人马挤在一起,面面相觑。 燕王急忙踢了一个人出去:“去,你也去看一看!” 那个士兵一脸苦相,最后抱着大刀走了上去,他一到那洞口,就看到正在梳头的美丽少女,那样的艳丽,在火光中简直生平仅见! 但是也因为这样的艳丽,想起刚才的那个人头,他的心里愈发的不安,于是他抬起了自己的刀! 他一阵狂乱的挥舞!嗷嗷大叫! 大家看着他这般诡异的动作,都心里一咯噔,脸色更加的不好,燕王大怒道:“你干什么!里面有没有其他人?!” 那个士兵狂挥了一阵,然后转头看着那燕王,道:“殿下,只有一个女人。” 燕王道:“去把那个女人给带出来!” 那个士兵点了点头,但是,就在他点头的刹那,那颗人头又“咻”的一声飞了出来,然后,又落到了燕王的怀里。 “砰”的一声,地下又栽倒了两具无头尸体。 这下,便是连燕王自己也感到背后发凉。 他猛地将自己手中的人头一扔,然后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旁边的小将道:“燕王殿下,会不会是鬼啊?” 说到“鬼”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不由得微微颤抖。 燕王立马骂道:“鬼个屁!” 那个小将道:“燕王殿下,这可是望山。是要靠近聂家人的地盘。” 那个燕王冷笑道:“可是镇上的那些农户也常常上山,哪里来的鬼?!” 那个小将瑟缩着道:“可是,这座望山分明吩咐了不准让人骑马进入,我们刚才,好像直接骑马进来了。” 他的这句话说完,黑暗中的士兵只觉得冷风扑面,让人毛骨悚然,三千人本来是多,但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山林中,黑暗像是要将他们小小的三千人完全的吞噬。 另外的一个小将道:“是啊,燕王殿下,你看,为什么聂无双会不见了?连聂无双都不见了,这可多么的厉害。而且,我们进去的士兵都是好好的,怎么一说到要捉那个女人,他们就没了,脑袋。我们三千人看着,谁都没有看见任何人动手,而且,那人头,还直直的,向着您的怀里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小将急忙的往后一退。 燕王本来听了也心中害怕,但是看见他这一退,不由一把抓过了他,然后道:“你给我带几个人进去看看!” 那个小将瑟缩着,燕王一抽刀剑,然后“刷”的一声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进去!”他大喊道,“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于是周围的那些士兵面面相觑,最后不得不拿起长枪长刀,向着那洞口慢慢的凑去。 “燕王殿下,这回您可不要说什么了啊!” 燕王气得鼻子都歪了:“滚进去!” 但是这回,燕王还没有说什么,那些士兵一个个靠近洞口,然后“咻”“咻”“咻”的声音传来,一个个的人头就这样飞了出来! 一个个往燕王的身上落! 这下,那些剩下的士兵全部的大惊,极快的往后退,再也不敢靠近。 燕王也看得心中发怵,但是他直觉肯定聂无双在里面,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能杀死聂无双! 他不甘心! 他想着,将自己腰畔的大刀抽了出来,大吼道:“这是先帝的御刀,可以辟邪!跟着我!” 燕王大吼着,然后向着洞口走去,这个时候,他看见了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少女,晕黄的火光下,那个少女,美得魅惑人心。 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紧了紧,然后靠了过去,举起了大刀。 聂无双不敢杀他!若真是聂无双搞的鬼,他必定会活着! 他心中想着,然后猛地朝少女劈了过去! 但是这个时候,坐着梳头的少女却突然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刀一滞,然后,眼前的少女突然抬起了手,然后一把将他一拉,按在地上,瞬间,匕首贯穿了他的心口。 “聂公子无法杀你,那么,便由我来杀你吧。” 燕王使劲的挣扎着,但是他的脑袋被按在地上,口鼻都被堵塞,哪里发得出半点的声音! 于是一切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而后,聂无双的身影从上面飘了下来,他的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根透明的丝线,刚才,他就是凭借着这透明的丝线,将那些人的脑袋无声无息的割下。 但是,现在他却看着她。 他没有料到,眼前的少女竟然还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差。 她眼底的冷静和那种隐隐约约的杀伐之意让他的心口一滞,她不是聂素素,当年那个弱小的女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而此时在洞外,剩下的士兵却在慌慌张张的往后退,眼睛谨慎的看着那洞口。 距离燕王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既没有人头飞出来,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根本看不到燕王的身影,一时之间,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我们进去看看?” 旁边的一个小将对着那个小将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抄起自己的兵器,然后向着那洞口走去。 “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 他们大喊着慢慢的靠近。 燕王高大的身躯出现在洞口,两人一愣,都有些欢喜。 燕王的声音微微的低哑:“刚才是谁说的有人的?这里面,哪里有什么女人!放屁!” 燕王身就北方的壮硕汉子,这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垂下去,脸上都是乱发盖下来,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而且,微微的有些异样。 但是现在,这两个小将哪里还看得出异样,看见自己的殿下没事,他们就足够高兴了, 但是突然之间,只见眼前的燕王殿下举起了刀,然后“刷”的一声朝着他砍了下来! “殿下!”剩下的一个小将不可置信的大喊! 燕王道:“这是叛徒!这是和刚才那些叛徒勾结出来的!这里面,谁是他带的兵!” 于是,剩下的那些人马中,慢慢的走出来几百个人。 燕王道:“将这些人全部都给我砍了!” 那个小将惊讶的道:“燕王,他们怎么了?” 燕王怒道:“杀叛徒的话你敢不听?!” “不。只是……”小将还想说什么。 “杀!” 一声断喝,那个小将终于知道自己的王爷说了什么话,然后转头看着剩下的人,道:“杀吧。” 于是,那些站出来的人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对面的同伴一下子刺穿了胸脯,然后倒下,沿着山坡咕噜噜的倒下。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燕王殿下,接下来干什么?” 那个小将看着他。 但是站在洞口的燕王却一动不动,他心中生了诧异,又喊了一声:“燕王。” 但是,他的话音一落,“咻”的一声,直直站着的燕王的脑袋瞬间就飞了出来,然后一下子落到了他的手里。 “啊!”那个小将吓得大叫,然后屁滚尿流的滚了下来。 “鬼啊鬼啊鬼啊!” 因为惧怕,他闭着眼睛飞快的大喊,但是却也因为惧怕,竟然死死的抱住了燕王的脑袋不放,这个场景,看起来又诡异又可怕。 那些刚才因为燕王命令而杀了同伴的人,更是惊惧,接着,一个人飞快的丢了自己的大刀,往山下面冲去:“鬼啊!不是我!不是我!” 一个人扔了兵器,瞬间,剩下的人也扔了兵器,然后,齐齐的往山下面奔跑去! 瞬间,那些士兵就丢盔弃甲跑得无影无踪。 等到整个山坡恢复寂静,燕王的身体才倒下,然后“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长妤的身子出现在洞口。 刚才模仿燕王的说话,就是她干的。 而随后,聂无双才走出来,将手中的银线一扔,刚才,他就是用这个来操控燕王的身体的。 看着山坡上遍布的尸体,两人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长妤才转头,但是看到聂无双的脸色,她呆了一下:“聂公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聂无双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说着,然后伸出手搭上长妤的手腕,接着,一阵绵厚的内力送了过来。 长妤转头看着他,想要制止。 但是她还来不及制止,聂无双的脚步突然一软。 “聂公子!”长妤一惊。 但是聂无双的已经汗如雨下,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她,只有紧紧的抓住长妤的手腕。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队人突然出现在山脚下,长妤看着他们穿着白衣,心中一喜,于是急忙扶着聂无双,向着他们招了招手:“人在这儿!” 那些人飞快的奔了过来。 为首的白衣人年龄颇大,长妤急忙道:“聂无双聂公子在这里,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那个白衣人下了马,着急的赶了过来:“哎呀,侄儿,你怎么回事?” 长妤的一把将聂无双往上一托,就想扶着她走过去,但是她的脚步刚刚一动,突然间全身一僵。 聂无双微弱的话音传入她的耳朵。 “快……走……” ------题外话------ 我不会告诉你们稿子掉了重新写了一遍~ 第十三章:奇峰迭起 第十四章:死里逃生(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四章:死里逃生(一更) 快……走…… 只有两个字,却已经用尽了聂无双所有的力气。 长妤的全身僵硬着,看着那个走过来的男人,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丈。 聂无双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导致身体虚弱至此,但是从他的口中吐出这两个字,那么就足以说明,来人并不简单。 聂无双的手紧紧的握在她的手腕上,指尖泛白,长妤的手指搁在他手腕上,却探不到一点的脉搏。 长妤的目光一垂,然后神色无波的抬起头来,焦急的问道:“这位大叔,聂公子怎么了?” 那个男人走近,扫了聂无双一眼,皱眉道:“侄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聂无双的叔叔? 那个男人看着长妤道:“你便是素素吧?你叫我五叔就可以了。” 他说着转头,吩咐道:“快,将公子抬起来,快点赶回去,让族长看看!” “是。” 身后的那些人立马上前,手里还抬着担架,急忙将聂无双往上一抬,聂五叔扫了一眼聂无双紧紧握住长妤的手腕,道:“我这侄儿倒是喜欢姑娘的紧啊。平日里可没见他这么握过一个姑娘的手。哈哈,回去之后就和我那大哥说,一定会给你们两个准备婚礼。” 长妤听了,低下了头,脸上浮起一丝羞涩。 聂五叔扫了一眼,然后道:“走吧。” 因为聂无双紧紧的抓住长妤的手,所以长妤也不得不陪在聂无双的身边。 聂无双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山路崎岖,刚才的丝丝细雨还在飘摇,一行人转入了深山之中,长妤走不了一段时间便“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那个聂五叔看了,也只好停下来,但是仍然催促道:“素素啊,侄儿这病可得赶快啊。” 长妤只有点头,但是却在暗地里记着路线,一旦找到机会,必须逃跑! 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一条铁索桥,下面是滔滔的江水,拍打着峭壁,发出阵阵的寒气。 穿过这个峭壁,是一处宅子,里面种满了花草,传来馥郁的香气。 而这个时候,刚才本来还是丝丝的小雨,竟然渐渐大了起来,聂五叔转头看着长妤一张惨白的脸,道:“我们便先进去休息吧,等这阵雨过了再出去。” “是。” 一行人进入了那处宅子,里面到处都起了一层灰,他们将聂无双放在一处干净的竹床上,然后燃起了火。 聂五叔转头吩咐道:“这回到聂家还要走几天的路,天气也冷,去用药熬点小粥,先给公子和聂小姐做点吃的。” 这处宅子就是为外出的聂家人准备的,聂家人与世隔绝数百年,如果没有事情发生,是不可能外出的。 旁边的泥墙上挂着一竹筒,一个看起来像是农夫的汉子将竹筒里的小米倒出来,然后熟练的淘米烧火,接着将小米倒入锅中,又从旁边墙上挂着的一些草药弄了一些在里面。 半个时辰之后,草药的香气伴随着粥香冒了出来。 那个汉子又从一个疙瘩地方拿出一些碗,跑到外面洗干净了,又从地下掏出一个罐子,从里面掏出一点腌菜,接着摆上了桌。 聂五叔道:“姑娘,你也吃一点吧,他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法吃东西,这里面加的草药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吃点也好。” 长妤点头接过。 聂五叔和那几个汉子抱着那小粥就猛喝了几口,就着腌菜吃了起来。 她也实在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接下来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果不吃东西,那么身体就不行。 长妤将一碗粥灌了下去,胃里才觉得好好的。 吃完了小粥,那些人收拾了之后就退下了,聂五叔道:“你们好好的休息啊,等雨停了肯定要赶路。” 长妤点了点头,那聂五叔方才转头离开。 长妤看着聂无双,而聂无双,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在外面,瓢泼的大雨几乎掩盖住所有的声音。 “五爷。”旁边那农夫样的汉子喊了一声,“接下来怎么办?” 聂五叔冷冷的眯着眼道:“我那侄儿太过聪明,恐怕在我们赶来的时候就已经看破了我们。” “那接下来怎么办?”旁边的汉子颇有些惊讶。 聂五叔冷冷的道:“哼,仍凭聂无双再怎么厉害,但是用三十人下的蛊也会让他痛不欲生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聂无双会在这个时间回来,在外面呆着不好吗?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他有去无回!” 他说着回头一看那灯火跳跃的房间:“我看得出,我那侄儿是对那少女上了心。我故意挑选了这间宅子,就是为了将他逼出来。如果他察觉到了的话,哪怕他还有一丝的力气,都会选在在这个时机带着她跑。那么就不乖我们不客气了,便是就在这里放干他的血,也绝对不会让他存着一丝活气的跑入聂家。” “那个女的怎么办?”旁边的汉子问道。 聂五叔道:“不过是个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就算她心思深,假装的,但是刚才不是也喝了那碗粥吗?这东西不是正统的聂家血脉,便是天王老子也是死路一条。聂素素不过是个百年前就划出去的旁支,血统都不知道杂成什么样了,担心什么?” 那汉子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那个聂五叔的耳朵一竖,急忙压低声音道:“躲起来。” 剩下的那些人急忙闪入旁边的黑暗中。 他将自己的帽子一压,然后隐藏在黑暗中。 而这个时候,长妤推开了门,喊了几声:“五叔?五叔?” 聂五叔不说话,长妤于是转头,然后扶着聂无双出来:“小心些,他们肯定睡着了。” 聂无双点了点头,但是脸色很不好,需要长妤的搀扶才能勉强走几步。 聂无双声音沙哑的道:“穿过旁边的小门,不要惊动他们。” 聂无双说完这句话,汗如雨下。 长妤紧紧的扶着他,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穿过旁边的小门,向着外面走去。 外面是一个山洞,穿过这个山洞就有一个马厩,里面常年喂养着几匹马。 两人刚刚出了小门,长妤正想将聂无双扶着迈入那个洞口,一把冷冷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她的后背。 长妤的身子一停,然后转过头来,微微惊讶:“五叔?” 聂五叔冷笑道:“让开。” 聂无双紧紧抓住长妤的手,虚弱的扯出一点笑意:“五叔,放过她如何?” 聂五叔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放过她?侄儿,你不放开她,我如何放过她?” 聂无双看了长妤一眼,终于,缓缓的放开了长妤的手。 聂无双艰难的站了起来,长妤微微的和聂无双错开。 而这个时候,聂五叔已经将自己的长剑收回,然后,在长妤离开的刹那,突然间,飞快的向聂无双刺去! 长剑瞬间没入聂无双的小腹。 那是最柔软的地方,同时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那瞬间刺进去的感觉让聂五叔止不住颤抖,聂无双,他终于可以杀掉了聂无双! 鲜血沿着他的小腹瞬间流满了他的身体。 然而,在这样情况下的聂无双,却抬起了手,像是拥抱一样,抱住了他! 聂五叔的脸色微微一变,于此同时,一把匕首,从最精准的方位,切入了他的胸膛,瞬间割断了他的心脉! 聂无双以自己的身体为屏障,就是为了挡住聂五叔的出手,给长妤机会! 他知道,这聂家五爷的武功,就算比不过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而他们,只有这个机会! 因为离得很近,这个变故在电光雷石之间发生,跟在不远处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看着聂五叔主动贴近了聂无双,而后,三个人就这样挨着一步进了洞中。 躲在暗处的人相互看了一下。 旁边一个低声道:“五爷能不能杀掉公子?” “公子现在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你看看刚才五爷的剑不都拔出来了吗?” 两人相互说了一句,紧紧的盯着洞口。 雨水哗啦啦的落下来,浇灭了一切的声音,而此时,从洞口,慢慢的冲刷出一片血水。 所有人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五叔!”那些人大喊一声,然而根本没有人回应,于是所有人顿时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接着跑入洞中,只看到躺在地上的聂五叔的尸体。 他们急忙穿过洞一看,才发现马厩里的马已经扫了一匹。 竟然让他们跑了?! “快!一些人跟着我去追!剩下的人,赶快回去禀告二爷!” “是!” 说话的人带着一群人翻身上马,然后朝着小路飞快的追了过去。 黑暗中长妤勒着缰绳,飞快的往前方跑去,长妤扶着聂无双,问道:“聂公子,你还好吗?” 聂无双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抱歉,倒是连累你了。” 长妤一哑,突然道:“如果我问另外一个人相同的问题,他恐怕绝对不会这样回答。” 聂无双一顿:“哦?他会怎样回答?” 长妤看着眼前的大雨,跌跌撞撞一层层的黑暗,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个人会怎么样呢?这个人反正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 聂无双也沉默了下去,其实他很想开口问问那个人是谁。 明明身后是追兵,在这个完全处于下风的位置,长妤却不知道为何想起来那个人,自从北海一别后,已经这么久了。 马在黑暗中前行,聂无双不时的说了一下道路,而长妤也跟着转,很显然聂无双对这里还是熟悉,否则还不知道躲得过躲不过。 聂无双道:“现在这个状况,那些人只能跟上一些人,其他的会回去报信。但是,若论熟悉程度,我们肯定比不过他们。我并不大回聂家。但是,我知道一些捷径。待会儿你便朝着西方走,遇到路口向右转,走到尽头再说。” 聂无双说完这句话,脸色又迅速的白下去,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在调息。 长妤不由感到奇怪,明明在山上杀那些人的时候,聂无双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短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马不断的按着聂无双说的话前行,黑暗中的雨水落下来,挡住了一切的东西,而这个时候,雨水也掩盖不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难道他们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长妤心中惊讶,然后停了下来,仔细的辨认。 但是那马蹄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根本分不清楚,长妤干脆直接骑着马,向着前方冲去,黑暗飞快的闪过,又跑了几十里路,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地出现在眼前,但是长妤驱马过去一看,只见平地下面,竟然是一道深渊,而远处也是朦朦胧胧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东西。 长妤刚想问一问聂无双,却突然听到一阵大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少族长!” 长妤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领着一群人出现在眼前。 聂无双勉强的睁开眼睛,然后从马上翻下来,接着无力的坐在地上,大雨中他的脸色苍白的像是一个死人,然而那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二叔。”聂无双微微一笑,天上的雨水落下来,长妤站在他后面,只看到他身上不断的晕染开的血水。 聂二叔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雨披,高大的身子出现在两人十米外,他看着聂无双,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想不到啊,我费劲千辛万苦为侄儿你下了亡灵蛊,竟然还是让你从老五的手里逃脱了。嗯,果然不愧为我族中百年难遇的天才。本来嘛,只要你不会来,那亡灵蛊永远也不会发作,但是偏偏,你回来了,这可就怪不得二叔心狠手辣了。” 聂无双微笑道:“二叔,不知道我父亲如何了?” 聂二叔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想着你的父亲吗?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全身瘫痪了。” 聂无双似乎笑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是平淡的:“这么说,整个聂家的大权都已经落到了二叔的手里?” 聂二叔闭着嘴冷哼一声。 聂无双道:“二叔现在肯定还想知道聂家的秘密吧。如果没有这个秘密的传承,那么聂家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聂家,那些耐以生存的根基就没有了,这样下去,百年之后,它就会归于平凡,再也无法和其他的七大家族抗衡。是不是?” 聂二叔死死的盯着他:“聂无双,你将那个秘密告诉我,我肯定会留你一个全尸!” 聂无双摇了摇头:“二叔,其实百年之后,整个聂家归于平凡,难道不好吗?” 聂二叔冷笑道:“呵呵,凭什么聂家要归于平凡?你愧为聂家的人!” 他说着将目光看向了长妤:“聂无双,如果你不说出那个秘密,就算我现在不准备杀你,恐怕你身后的那个女人,就逃脱不了被你连累的命运。” 聂无双“哦”了一声,似乎没有任何的在意,嘴角仍然带着笑意,似乎丝毫也不受这个威胁。 聂二叔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间眼一眯,然后,从旁边接过一把大刀,迅速的向长妤劈了过来! 刀锋裹着雨水,汹涌的气势展示了沉淀了几十年的功力! 长妤知道,就算自己从这第一刀中活下来,也万万无法从蓄势待发的第二刀中逃出去! 刀锋瞬间袭来! 然而就在那把刀劈头向着长妤压来的刹那,聂无双已经出手。 那一直没有动的右手抬起来,于是这长剑成了一缕风,轻若无物的击了过去! “叮!” 长剑和大刀相互一碰撞,聂二叔手中的刀瞬间断裂。 跟在聂二叔旁边的人没有想到,聂无双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还有这样强劲的剑法! 聂无双在微笑,隔得远的聂二叔根本没有瞧见任何的异样,只有站在他后面的长妤,可以看到大雨也冲刷不尽的鲜血。 她没听说过那个什么亡灵蛊,但是按照那些人的话来看,绝对不简单,而且刚才那聂二叔的一剑又刺在了小腹上,长妤根本不知道,聂无双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但是聂无双挥出了那一剑之后,嘴角依然带着笑意,不惊不怒的喊:“二叔。” 聂二叔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裂缝,只有他知道,那个亡灵蛊有多么的厉害,他曾经给他的手下下了一只,那个手下也是钢筋铁骨,但是也被那种死亡和疼痛弄得一刀刀切下自己的肉,最后忍受不了直接自杀而亡。 但是,他在聂无双的身上种了三十多只,用的是最厉害的引子,但是为何他还是这个样子?他难道没有痛觉的吗? 瞬间,所有人看向聂无双的眼神都是震惊了。 但是,他不信!聂无双如果还是那样厉害,那么他苦熬二十年又有什么意义?! 他绝对不会功亏一篑! 这样想着,聂二叔再次挥舞起另外一把大刀冲来! 他旋转着大刀,在雨水和黑夜里带起一片的雨幕,然后朝着聂无双盖下来! 横劈,倒转,斜挑,再扫。 这短短的一招之中,他已经变换了四招! “叮!” “叮!” “叮!” “叮!” 这四招都被聂无双的那一剑截下来,如水的长剑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靓丽的光景。 聂无双脸色苍白,但是嘴角的笑意未淡,从头到尾,都只是坐在雨中,宛如坐在最为华美的毯子上。 他竟然坐着就将他的剑法给断了! 所有人都默默震惊的看着他。 只有长妤知道,聂无双之所以不站起来,而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根本站不起来。 对面的人看着聂无双,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太惊人了! “二爷,我们,我们先走吧。”旁边的一个人瑟缩着道。 “走个屁!”聂二叔不甘的大吼着,突然间蓄积起全身的力量,然后,对着聂无双攻击下了最厉害的一招! 这一招疯狂而霸道! 长妤看见聂无双整个腰部全是红的,那血腥气,甚至在大雨中都可以闻得清清楚楚。 恐怕现在,那聂二叔还不知道,聂无双已经被伤了要害,否则,他现在就不是一个人冲上来挑战,而是直接吆喝所有人一起上前将聂无双给绑了。 因为包括他在内,都摄于聂无双平日的威名。 但是就是这个原因,让他愤怒! 聂无双的手举了起来,他的虎口也因为真气的震荡而裂开,鲜血顺着剑柄流了下来。 那剑光芒炸裂。 又是一声——“叮!” 刀裂! 聂二叔的身体,也因为这一剑,而瞬间飞了出去。 他倒在他的手下群中。 “二爷,我们现在还是去叫大长老来吧。” 聂二叔拼命的喘着气,最后愤然的将自己的刀一扔,道:“你们给我守着他!我去找大长老!” 他说着翻身上马,往那边跑去。 聂无双再次握住了剑。 他准备为长妤拼尽最后的这一剑,刚才他采用的几乎算是“油尽灯枯”的打法,每一次挥出去,他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还好,那聂二终于被赶跑了。 他现在还剩下最后的这一剑。 这要这一剑出去,他就可以为长妤扫荡这些人,但是这一剑出去的结果,就是他筋脉近断而亡。 长妤虽然不知道刚才聂无双是如何赢了那聂二,但是也知道他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让他再出手?而且,聂无双的伤势,已经耽搁不得了。 聂无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道:“待会儿我出剑的时候,你就骑马赶快走吧。一直向着北方走,就能出了这深山。然后去找医女阿瑾,让她为你看看。然后,去找小皇帝,让他找林阁老宁国公,告诉他一个叫闻少右的小将很有用,以后必定会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 这句话说完,聂无双就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长妤看着他,一把按下了他想要举起的手,道:“我岂能一人逃脱?这些话,还是等公子出去之后自己对着那小皇帝说吧。” 长妤说完,突然带起聂无双,一把将他放到了马上。 她翻身上马,拿起了手中的匕首! “他们要跑!快!拦住!” 那些人大喊着,然后以相同的速度同时翻身上马,接着对着长妤围堵而来。 长妤的眼底冷芒一闪。 她控马而去,在雨中朝着那些人迅速的冲击! 她的马在那些人马中穿梭,她抬起手,短短的匕首在和他们擦身而过的刹那,已经毫不犹豫的送入了他们的胸膛! 一个接一个! 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有如此的功夫,一个没留神,已经被她杀了近十个人! 聂无双手里的长剑想要动,长妤一把冷喝:“不准动手!” 一旦动手,她这个人情就没办法还了,要用聂无双的性命来唤她一个逃命的机会,长妤觉得不值得! 她干脆劈手夺下聂无双手里的剑,然后挥了出去! 杀意瞬间蔓延。 长妤依靠着非凡的马术和那些人的大意,在瞬间冲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向着那面奔跑而去。 聂无双想要制止,但是现在的他才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法动,于是就眼睁睁的看着长妤再次迈入了绝境。 又是无路可逃的悬崖。 长妤心中暗骂了一声该死,正想掉转马头,却见后面有一两百人围了过来,不由心中大骂。 她转头看着眼前的悬崖,还有对面的悬崖。 冲过去的机会有多少? 长妤没有试过,但是也知道微乎其微。 但是身后的马蹄声渐渐迫近,长妤已经没有多余的思考的机会。 于是,她一咬牙,然后双腿一夹,对着那悬崖冲了过去! 马蹄腾空! 聂无双在半空中使用了一个巧劲,本来颓势已现的马在半空中又拔高了一个度,长妤本来紧着的顿时一松,但是这一松还来不及落地,“咻”的一声破空而来。 长妤回头,看见一支飞来的弓箭,然后,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那支箭矢,就这样,直直的没入了马屁股。 马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嘶吼,接着,所有前奔的力气瞬间消失,轰然之间,坠落下去! 风声伴随这雨点在耳边闪过! 聂无双一把抓住她的手,想要将她往上面甩,但是一运气,才发现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消失殆尽! 竟然是,绝路吗? 眼看着黑暗降临,这个时候,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响,然后,一道黑色的铁链从旁边伸了出来,缠上了他们的腰。 “砰”的一声,两人被挂在石壁上,摔得生疼。 长妤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白衣人影站在那里,雨点拼命的砸下来,让她的眼神微微的不清。 但是即使不清,长妤也认出了那张脸。 微微苍老的,和自己相似的容颜。 ------题外话------ 好吧,来猜猜这个女的身份~ 第十四章:死里逃生(一更) 第十五章:聂家人,都是棋子(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五章:聂家人,都是棋子(二更) 她站在那里,眼底一片沉暗,只是低着头看着两人。 黑暗中的她的眼睛仿佛幽瞳。 长妤抬起头来,和她冷冷相望。 在这个瞬间,长妤几乎可以确定眼前女人的身份,以前不敢想,但是现在想通了,倒是顺溜的理了出来。 段景辞当年说谢意没有死,后来死在重云的手里,既然谢意都没死,凭什么那个聂氏会死呢?越了解聂家,就知道里面的人肯定都是佼佼者。 而且,现在看到那双冷酷幽暗的眼睛,怎么也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所有。 那个女人依然站在他们上面,俯视下来,带着审视。 即便是她将两人从坠崖的边缘给救了下来,但是现在,她似乎扔在考虑,是不是要将他们彻底的救上来,即使下面挂着的,有聂无双。 长妤抬起眼来,冷静的和她对望。 雨水扑面而来,但是她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一瞬,又似乎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在长妤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勒断的时候,那个女人终于伸手,然后将他们给拉了上来。 一拉上来,长妤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刚才的血腥味竟然让她觉得不舒服,她转头再看看聂无双,只见他已经晕死了过去。 在耗费了那么大的心神之后,还能支撑下来,几乎算是不可能的事。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本来血水已经被冲刷干净,但是一上来,他的身上那些血就开始汹涌的蔓延出来。 女人站在那里,问:“你知道我是谁了?” 这样一模一样的容貌,如果没有怀疑就不是人了。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将聂无双身上的衣服撕开。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你似乎不怎么惊奇啊?怎么,见到你死去的母亲,没有什么话想说?” 长妤抬起头来看着她,嘴角荡开一丝笑意:“谢长妤的母亲,在生下她的那段时间就死了。不是吗?活下来的,是聂氏。” 那双沉静的眼睛让女人有瞬间的呆愣,但是她忽而又大笑了起来:“是!现在活下来的,是聂碧年,而不是聂氏!” 长妤不再管这个女人,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谢长妤,聂氏是生是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蹲了下来,然后将聂无双的衣服解开。 顿时,眼前狰狞的伤口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被聂五叔的那一剑刺下去,几乎算是致命了,若不是他在暗中将身体移开一寸,便是聂无双再厉害,也只会当场死亡。本来伤口就很大了,但是在山崖上,他以一人之力接下了所有的招式,伤口瞬间裂开,又在雨中泡了那么久,就是现在,那些翻卷的伤口也有了腐烂的痕迹。 聂碧年看着她,从自己额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扔了过去:“是死是活,就要看他自己了。” 长妤一把接过,知道是伤药,也就没有客气,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她拿起了自己的那把匕首,然后将聂无双伤口上那些泛白的肉给挑开,即使他昏迷着,也因为这剧痛而身体一缩,眉头微皱,但是瞬间就松开。 长妤手下毫不留情,几下便把腐肉给剔除,然后迅速替他包扎好,然后这才筋疲力尽的坐下。 聂碧年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句:“我瞧着你没用,但是现在瞧着,倒是还有点用。” 长妤对于这个女人并没有任何的好心肠,明明活着,却将自己的女儿丢在谢府不管不问那么多年,最后受尽欺辱而死,恐怕刚才自己若是没有在上面表现出能够杀人的伎俩,都要被她抛弃。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聂碧年冷笑道:“你是不是怨我这么多年都没有理你?” 长妤微笑道:“并没有。” 她又不是谢长妤,何来怨言一说?不过是替谢长妤不值罢了。 聂碧年道:“没有就好。若是连小小的谢府也生活不下去,还不如死了的好。不过后来,还是将你带了回来。” 长妤的目光一闪:“你们将我带了回来?” 聂碧年冷眼看着她,道:“不是如此,你以为你怎么成为聂素素?” 长妤顿时觉得后背发凉,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人背后搞鬼,但是现在,从聂碧年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觉得,自己,也就是谢长妤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颗棋子,而且还是在聂家包围中的棋子。 长妤微笑:“那么,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将我变成聂素素?一直是谢长妤不好吗?” 聂碧年抬起了头,看着洞外的凄风苦雨,淡淡的道:“所有的聂家人,都不过是棋子罢了。当年我进入大燕,出现在谢意那个笨蛋面前,也不过是因为,有人叫我嫁给谢意。而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生下你。” 那句“所有的聂家人,都不过是棋子罢了”让长妤觉得头皮发麻。 这真是一个诡异到冷酷的家族,仿佛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身为棋子,聂碧年这样骄傲冷漠的人,想必当初在聂家中也合聂无双一样是天之骄子,但是却心甘情愿成为棋子,去嫁给她本身看不起的谢意。 聂碧年看着她,诡异的笑了起来:“你也是棋子。” 长妤只觉得自己深陷局中,别的人能窥得一点痕迹,但是她,却恍惚得被人拿过来拿过去。 聂碧年看着她,勾了勾嘴唇:“身为棋子你觉得愤怒?身为棋子你觉得不甘?不,谢长妤,这是你的规则,而不是聂家人的规则。你只有身为棋子,才有聂家人的价值。如果不是棋子,那么你就只能和聂二和聂五那些废物一样,被什么见鬼的家族权利而蒙蔽双眼。如果聂家人为那些可怜的家族利益而相互争斗,那和外面的世族又有什么区别?我们这些家族的历史,比大夏和大燕更为长久。但是你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天下,那些王族,其实也是我们这些家族的棋子。这天下的权势,其实也是我们聂家人的棋子啊!” 聂碧年越说越兴奋,到了最后,她的双手举起来,眼底发出痴狂的光! 长妤的眼神微微一凛:“天下是你们的棋子?” 聂碧年大笑起来:“是啊!你不是聂素素,聂素素身上那点卑微的血脉,如何能成为聂家人?聂家的人的血脉,那是上天的赐予,是千年前的高贵血脉的残余。在这千年间,南燕和北夏分别有四个王朝建立,但是你知道这四个王朝是谁割裂的吗?是我们!是我们!” 长妤下意识的反驳道:“不!是云晔!” 这么多年,每一代王朝的生死存亡,若没有云晔守护,怎么可能是这个模样?! 长妤说出“云晔”两个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她的心中,云晔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名字,没有谁能够比肩。 即使他杀了她,但是却依旧不能掩盖他本身在历史中的光辉。 聂碧年的身子一僵,突然裂开嘴笑了起来:“但是,他现在死了不是吗?!他死了!那个压制着所有家族的人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抗衡了!所有的生死荣辱都成了过去!” 长妤的心微微刺痛,是啊,云晔死了,那个无人能及的名字已经彻底成了过去。 这个天下,再也不会有云晔了。 聂碧年看着她,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当时族长说你和云晔有联系,所以我才嫁给谢意那个笨蛋,就是为了生下你。但是,没想到云晔竟然死了!你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只是没想到,你又攀上了那个叫重云的家伙,而族长竟然没有发现那个重云的命途,就任凭你自生自灭了。” 长妤心底冷笑,听了这话,道:“不知道为何又发现了我的价值呢?” 聂碧年看了地下的聂无双一眼:“还不是因为他。哼,真不知道这个小子哪里让族长看顺了眼。竟然要他继承聂家,但是这小子生下来便种有双生蛊,必须要和另外的女子成亲,而恰好,你就是那个人。所以,为了聂无双,就将你从北海接了过来。” 长妤沉默了下去,这个聂家的所有东西都让她觉得脑袋疼,当初她虽然听说过聂家这个家族,但是最多以为就是掌握些隐秘财富,能够在皇权外生活下来的家族一样,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家族太不简单。那么,曾经他们的出动是为了打破整个世间的平衡,那么,他们现在出现,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聂碧年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笑道:“你看看,你现在仅有的价值就是为了聂无双。” 长妤的心中再次一咯噔:“你是聂家的嫡女,而我,是你的嫡亲血脉,你们竟然还要我和聂无双成亲,这难道不是违背常理吗?” 如果她是聂素素也就罢了,毕竟差了无数的血脉,但是现在,她和聂无双,可以说是近亲! 聂碧年冷冷的道:“有何不可?就算你们血脉很近那又如何?只要生下的孩子不对就弄死,总有一个好的。” 长妤几乎要忍不住冷笑,她自认自己的接受能力算是很强大的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的脑袋想法已经让她这个“正常人”无法接受。 聂碧年说完,又拂了拂衣袖:“那个聂二在聂无双的身体内种了三十二只亡蛊,从现在开始,他只要撑过三十二天就没事。撑不过死了也好。还有,你种了那药,聂无双现在可满足不了你,我这儿有药,可以解了你身体内的东西。三十二天之后,我会带你们去见族长。” 聂碧年说着,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然后扔给了长妤,接着高傲的转身,消失在山洞的深处。 ------题外话------ 聂家人的三观和重云有的一比~然后,让我想想,这个家族的信仰,有点像阴癸派,背后操纵权势,又有点像现代的财团~而对于近亲结婚的感觉,又使我想起百年孤独的那个家族~个顶个的变态啊~遁走~ 第十五章:聂家人,都是棋子(二更) 第十六章:聂家老头子(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六章:聂家老头子(一更) 长妤在这里呆了三十二天。 这三十二天之内,聂碧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这个悬崖上的山洞里却准备好了充足的淡水和食物还有柴火,所以倒是不至于饿死。 看来,以前的聂碧年,就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聂无双这么多天内完全陷入了昏迷,长妤用老山参熬粥,塞到聂无双的嘴里替他吊命。 而在这三十二天内,聂无双也显然在经受非人的折磨,即使昏迷着,也可以看到他身上不断鼓起的青筋,仿佛在一根根的游动。 长妤虽然一直听说过蛊虫,但是却从来没见过,看着聂无双手背上泛起的青筋,不由微微的好奇。按照聂碧年的说法,聂无双的身体是每天排出一只蛊虫,但是长妤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长妤没伺候过人,但是想着聂无双也是因为她而到这个地步的,所以勉为其难的每天用淡水为聂无双擦脸和上半身。 就这样到了第三十二天,聂无双的手背才恢复正常,只有从指间滑落一滴鲜血,黑色的带着诡异的臭味。 长妤猜测,那滴黑血,大概就和那所谓的蛊虫有关。 经过三十二天,聂无双明显的瘦了一大圈。 长妤正拿着帕子为聂无双擦手,就听到聂无双沙哑的喊了一声:“素素。” 长妤抬头一看,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眸,眼睛淡淡一垂,继续将他的手擦完,这才问道:“不知道聂公子现在觉得如何了?” 聂无双顿了一下:“其实你不必叫我聂公子。” 长妤微微一笑:“那么我就和别人一样,叫你公子吧。” 聂无双再次沉默了下去,最后还是笑了一下:“也好。” 长妤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省略了聂碧年的事情,只是说有个不认识的女人救了他们。 聂无双点了点头,道:“抱歉,我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带你回去。” 长妤道:“无事。” 其实从她的角度来看,倒是颇想去看看那个真正的聂家的,真不知道有着像聂碧年这样嫡女的家族,是怎么会有像聂无双这样的人存在的?或者,恐怕连聂无双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家族会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聂无双又修整了几日,虽然瘦下去的肉暂时没有办法涨回来,但是精神头瞧着是不错的。 他站在洞口,往下看去,却只看到下面怪石嶙峋,如果当日没有那飞来的铁链,恐怕现在他们早就被野狼抬走了。 聂碧年既然能从这个洞口离开,那么他们自然也可以。 聂无双作为聂家的少族长,在洞内查找了一翻就发现了机关所在,他开启了机关,然后随着往下的石阶走出了山洞。 洞外是一片茂密的梅林。 一个多月过去之后,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但是因为此处地处深山围绕之中,所以气温偏低,不过早冬时节,梅花树上便结了花苞,芬芳馥郁。 出了这片梅林,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只见目之所及,都是田野溪流,一片片的天地里种着冬麦萝卜,小溪穿着田野流过,旁边是野生的各种树木,虽然是光秃秃的,但是青黑色的枝桠伸出来,有种别样的美态,而在山水之间,农夫和农夫扛着锄头在天地里挖东西,有一群群不满八岁的小孩骑在牛背上,手中拿着鞭子一边吆喝着,一边唱着童谣。 仿佛山光水色一线间,田野俱是自在。 长妤微微一愣。 在了解过聂碧年那样的人后,她实在没有办法将眼前这个场景和“聂家”联系在一起。 聂无双转头看着她,微笑道:“走吧。他们都是很友好的。” 长妤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却化为嘴角一丝莫名的笑意,跟了过去。 两人在田道上前行。 “无双回来啦?”路过的田野两边锄田的人对着聂无双热情的打招呼。 聂无双微笑颔首:“五伯,七叔,我回来了。” “无双哥哥!无双哥哥!”小孩子们甩着小短腿奔了上来,张开双臂就往他的怀里蹦。 聂无双一把抱住一个三四岁的胖小孩,然后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怎么了,豆豆?” 那个盘嘟嘟的小短腿抱着他的脖子道:“无双哥哥,你多久没回来了?给豆豆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聂无双无奈的道:“这回没带,下次哥哥给你们带糯米团子回来。” 那豆豆将自己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接着将自己的脑袋从聂无双的肩膀伸过去,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长妤,道:“原来无双哥哥给我们带了一个美丽姐姐回来。” 聂无双微笑:“叫素素姐姐。” “素素姐姐好。”围在聂无双身边小孩立马识相的齐刷刷喊了出声。 长妤对于小孩子实在没有任何应对的天赋,她擅长揣测人心,但是那些诡变复杂的险恶人心,对她而言可比这下小孩子好处理的多了。 她只能微笑,然后平生都没有这么不知所措的道:“你们好。” “姐姐好温柔啊。”豆豆眨巴着眼睛道。 长妤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被谁说过“温柔”,但是现在偏偏无法反驳,只能看着他们。 聂无双看着她那个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目光从她的脸颊勾过,然后缓缓转了自己的目光,将豆豆放了下来,道:“哥哥和姐姐还有事,自己去玩吧。” 那些小孩听了,这才乖乖的依依不舍的离开。 “是不是觉得很温暖?就像是一般的农户所在。”聂无双看着她,为她拂开眼前的一树枝桠。 “……是。” 聂无双显然也听出了长妤口中那一丝迟钝,但是他却没有问出,他只是微笑道:“知道聂家的人,恐怕都在揣测他是如何的厉害,或许深藏在深山之中,便是住处也应该是凤阁龙楼,以明珠为缀,白玉为马。但是你看,这才是真正的聂家,这传承了数百年近千年,如果真的要与世隔绝的生活下去,必须躬耕农亩。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也只是和平常人一样罢了。而且,在这里面,不允许杀生,只有每年的三月三,才准许大家伙碰荤腥。” 不允许杀生?长妤听了几乎想要摇头,那么聂五叔和那聂二叔相当于什么? 聂无双似乎知道了长妤的想法,顿了顿,道:“这个世间,我们总要允许异端存在,不是吗?” 长妤听了,倒是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间间竹房和木房出现在眼前,聂无双带着她走到一间竹房外面,道:“这是我爷爷的家,也就是,所谓的聂家族长的家。” 前面一条小小的溪流,溪流上面是一座木桥,旁边还有一个水车,溪流里还游动着小鸭子。 眼前的一切,让长妤实在没有办法将聂碧年口中的族长联系在一起。 聂无双带着她前行,过了木桥,围着一圈篱笆,聂无双刚刚推开,就有一群小鸭子往这边冲,而那边,竟然还拴着两只小狗,见到他们进来,汪汪出声。 而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哪个混蛋将老子的编好的篱笆给拆了?” 长妤和聂无双齐齐一呆,然后聂无双低下头去,就看到自己推开的篱笆竟然不小心坏了。 长妤心中一惊,这个人什么都没看见,仅仅凭着耳朵去听就将这个听出来,这是多么的可怕。 聂无双抬高了声音:“爷爷。” “爷爷?你爷爷见鬼去了!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晓得回来哦。”那个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着,然后从竹屋内转了出来。 一个佝偻着的老者,手上拄着一个拐杖,看起来老眼昏花,一阵风都会吹倒的样子。 一个再过平常不过的老者。 聂无双走了过去,扶着他的手:“爷爷你慢点。” “慢点?”那老者哼哼,“你再不回来我可被老二和老五那两个混蛋给作死了。” 聂无双道:“二叔和五叔怎么办?” 聂老头子道:“一个被你杀死了,一个么,罚回去种田去了,若是这个冬天他的天地里没给我种出三百斤的大萝卜,我就让他去村口捡狗屎去。” 如果长妤不是知道聂碧年是怎样的人,从她的眼底看,这个聂老头子真是一个很有趣的老头。 她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那个聂老头子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对着她道:“丫头,过来我瞧瞧。” 聂无双看着她,长妤一抬脚,然后大大方方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聂老头子突然对着聂无双挥了挥手:“你滚出去。” 聂无双颇有些无奈的站在那里。 聂老头子突然对着聂无双瞪大了她那双老眼昏花的眼。 聂无双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聂老头子对着长妤道:“来,扶着我。一直在那晋城呆着,也没能给我老头子尽尽孝。” 长妤颜色微沉,倒是没想到这个聂老头子一来就挑破他的身份,一点也不把她当聂素素看。 她走上前,扶着聂老头子瘦骨嶙峋的胳膊,然后将他扶进了屋子。 聂老头子坐下,然后对着她道:“去,给我泡一碗茶来,用鸡冠花泡!泡完之后我将你娘亲喊出来,让你打她屁股几下出出气。” ------题外话------ 我卡文了,裸奔伤不起~ 么么哒,哈哈,聂老头子有点萌对不对? 第十六章:聂家老头子(一更) 第十七章:凌天(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七章:凌天(二更) 长妤找出鸡冠花,看到旁边火炉上沸腾的水,直接提起来冲了一杯,也不对那聂老头子多说。 聂老头子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的接过,然后一口灌入了自己的嘴里,还笑眯眯的道:“不错,不错!” 长妤也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盘腿坐下,一句话都不说。 她的眼神掠过那陈旧的乌木桌子,然后看向从旁边蹦出来的小鸭子。 “嘎嘎嘎”“嘎嘎嘎”,小鸭子蹦进来,然后直接跳入了聂老头子的怀里。 长妤安静的看着他。 这样的人,不是大善,便是大恶。 动物是最有天性的东西,它们没有思想,却可以本能的趋利避害,如果一个人能让动物不自觉的接近,那么就说明那个人本身所有的气息能令它们完全的信任。 但是,聂氏家族的族长又怎么可能是善人? 长妤抬起头来,冷静的和他对视,而眼前的聂氏族长,也开始慢慢的转过头来,然后,那双混沌的眼里开始冒出慑人的精光,长妤顿时觉得脑一紧,但是瞬间,更让她无法预料的是,聂老头子突然间脸色剧变,然后,猛地咳嗽了起来。 长妤顿了一下,然后问道:“老爷子你没事吧?” 聂老头子咳得撕心裂肺,长妤站了起来,然后打开门对着不远处站着的聂无双道:“聂公子。” 聂无双赶来,看见聂老头子依然撕心裂肺的咳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过了好半晌,聂老头子才停下了自己的咳嗽声,他平缓了一会儿,方才道:“人老了,不中用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拄着拐杖道:“既然回来了,就呆一段时间吧。陪陪我这个老头子,然后再说回去的事。” 聂无双对着长妤看了一眼:“素素你以为如何?” 长妤道:“我随便。” 聂无双这才点了点头。 —— 自从那日和聂老爷子对视过之后,长妤再也没在他眼底看过那样的精光,于是剩下的日子,聂老爷子一直都是这样,平日里喝喝茶说说话,带着他们到田地里去拔萝卜,甚至亲自下厨煮东西。 长妤问聂无双:“平日里聂老爷子就是这样?” 聂无双道:“是,我们聂家人就是这样。” 长妤微微垂眸,看样子,聂无双恐怕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而像聂无双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拿起屠刀去杀其他的人。 这个聂老爷子想要将族长之位传给聂无双,不是选错了人? 当然,这些都只是在长妤的脑海中一过,对于聂无双,现在她是不可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的。 聂老爷子就这样留了他们一个月,直到飘扬的小雪花开始从天而降,他才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于是,长妤和聂无双这才驱车离开。 这样来来回回,竟然花费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去的时候苍茫秋色,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冬季,雪粉一路上悠悠荡荡的飘着,落到人脸上只抹了一层寒意。 十二月,西风临。 还未到达越都的地盘,聂无双便停下了脚步,长妤笼着披风站在那里,对着聂无双道:“越都局势未稳,你这般离开近三个月,就不怕越都已经变天?” 聂无双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怕乱,就怕不乱。当初以靖王为首的夺权者虽然铲除了大半,但是怎知道没有漏网之鱼。此次就算不回聂家,我也要在外面呆满三个月。” 长妤问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小皇帝?” 聂无双道:“凌天吗?他不需要担心,当初我扶持他坐上皇位,不是因为他的皇室血脉,而是因为,这个孩子,将会是未来的天下的逐鹿者。千年前南燕北夏本为一体,但是自从那场浩劫之后,天下割裂,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而随着时间的前进,所有的割裂必将终止。那,就是他的天下。” 长妤沉默了下去。 她曾经的身份让她明白,所有的一切并非那么简单,而她也找不出来任何的原因,为何聂无双对那个凌天如此的相信。 聂无双道:“等着吧,凌天会来的。” 他说着,将消息放了出去。 三日后,凌天带着一群人群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才四岁半的孩子,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裘,小小的身子骑在马上,看起来小小的一个,他身后跟着数百匹骏马,旁边还跟着一群的大臣。 但是他的气势,仍然在所有人中最为出众,一张精致绝伦带着贵气的脸,还有一双和他小小年纪完全不相符合的眼睛,锋芒毕露,带着压倒一切的气势。 聂无双低声道:“他是他的父皇的妾侍所生,身份低贱,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所以他四年多来一直将自己装成一个憨厚的孩子,甚至在某方面带着迟钝。所以,他成功的生活下来,我虽然只见过他两次面,但是这两次,他都成功的骗住了我,让我认为他并不是可造之材。直到,凌舟太子被杀的那一天,他一个人在越都中,悄悄的给我寄了一封信,你知道信上是什么吗?” 长妤看着眼前骑马而来的孩子,摇了摇头。 “信上的,是兵符。”聂无双说完,微微一笑。 长妤的眼神微微一暗,一个才四岁的孩子,竟然已经看透了聂无双想要挽回大夏局势,就必须采取围魏救赵的方法,这个孩子,该是多么的厉害。 长妤看着那凌天骑马而来。 他骑在马上,眼神如电,毫不闪躲,只有一双眼睛冷静锐利,向着他们看来。 年纪虽小,但是已经有了让人难辨心思的天威。 长妤知道,这个孩子以后肯定不简单。 凌天骑马停在聂无双的面前,旁边立马有侍卫滚了出来,跪在马下,小小的孩子身高不够,想要下马就必须踩着人的肩膀,但是现在,他却并没有去踩他的肩膀,而是对着聂无双伸出了手:“太傅,扶朕下来。”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含了糖一般,听了叫人心里舒畅,聂无双见了,走了过去,伸出手,凌天抓住聂无双的手,就往下跳去。 聂无双急忙用力使他的身子不必偏倒:“小心。” 凌天一双眼睛咄咄的看着他:“太傅,子玉相信你。” 聂无双听了,不由一笑,道:“子玉,身为帝王,你现在要学着不相信任,而以后,你要学着相信人。” 凌天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现在凌天还小,会依赖人,所以会相信人,但是这个时候将所有的相信放在一人身上是不可取的,而渐渐长大,帝王猜忌心加重,这个时候,他必须学着,怎样去相信一个人。 凌天迈开了脚步,对着聂无双道:“太傅,朕全部按照你说的话做了。自从你走后,一共共揪出靖王党余孽一百八十七人。而刚刚在路上,还有人想行刺朕,被朕叫人锁了起来。” 他说着拍了拍巴掌,身后的侍卫便将几个杀手给拽了上来。 聂无双看了那些人一眼,对凌天道:“你要怎么办?” 凌天道:“太傅,子玉让人拿一杯水给他们喝,而这些人的动作,全部是遵循古礼的大家之风,所以,子玉知道,他们并非杀手,而是那些余孽一党,并且还是贵族子弟。朕知道,朕登上皇位有很多人不服,然而太傅告诉过子玉,怀柔有时候比暴力镇压更加的有用。所以,子玉决定,将这些人带回越都,在千人之前释放。不仅如此,还要按照他们的能力,授予相应的官职。这样,应该可以平定一下人心。朕要告诉那些人,不管你曾经归属于哪派,从现在开始,只要有能力,皆可为大夏做出贡献!” 他抬起脖子,一张脸人畜无害,甚至看起来还有贵族小孩子特有的华丽的苍白,那是常年没有晒过太阳而留下的痕迹。但是,即使是长妤,也被他这样的想法所震住。 才四岁半的孩子,就知道如何笼络人心,如何行使帝王之术了,若是以十年的时光打磨他,真正的君临天下还会远吗?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智啊。 然而此刻,说完这些话的小孩,抬起一张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聂无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聂无双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很好。” 毕竟年纪还小,凌天的眼底说不出的喜色,他使劲的想要绷住嘴巴,但是在转头的刹那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长妤看着他,也不由笑了。 当初她是不是就是这样看着云晔的呢?努力做到最好,就是为了他说那两个字。 很好。 但是云晔的性子却并非如此,做的好也罢,不好也罢,他从来不会多说一句的评判。 凌天接了聂无双前行,向着越都返回,但是还没来到城门口,一匹快马就拦在了他们面前。 “禀告陛下,渭城急件。” 凌天伸手接过,打开来一看,然后转头看着聂无双:“太傅,北夷联合莫丹败将,犯我边关,想要一议,你看,怎么办?” 聂无双接过那急件,看了一眼,最后回头看了长妤一眼,微笑道:“他们想要一议,那么,我明日就动身。” ------题外话------ 卡的阿吹死去活来的,没办法~哎,明天会把重云拉出来溜溜~想他没?没写男主我都觉得没劲~ 谢谢大家的月票票和评价票啦~今晚太迟了,明天感谢~晚安安 第十七章:凌天(二更) 第十八章:风雪来客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八章:风雪来客 冬日的雪粉飘荡在草原上,一只苍鹰俯冲而下,然后落到一个男人的铁臂上。 那男人虎背熊腰,有些鲜明的北夷人的特点,一双眼睛湛蓝,有种王者的逼压之态。 男人从苍鹰的腿上取下被捆绑好的信函,然后打开,扫了一眼,道:“人已经到了北海了。” “您看要不要出手?”跟在男人后面的青年恭敬的低着头,对着那人说道。 那男人抬起眼,道:“现在是莫丹的人求到我们面前,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现在聂无双又不是针对我们,我们何苦淌进这浑水?不需要我们自己动手,让莫丹人自己去。” 他说着又转头看着旁边的青年:“兀术,你暗中派人去看看,如果莫丹人失手了,就立马出去杀了那些人。就说是无法控制的莫丹百姓。毕竟,聂无双逼得莫丹王和亲王都自杀殉城了,还不让人冲动冲动吗?” 兀术低下了头,看着他的眼睛像是鹰隼一样的眯起来,于是问道:“大王现在在想什么?” 眼前的此人,正是现在的北夷王者,拓跋弘。 拓跋弘背负着双手,看着遥远的天边,道:“我在想,我何时让重云将嘴巴里的那块肥肉给吐出来。” 大燕和北夷的战争,最终还是以大燕的完胜而告终,不得不割地百里,每年向大燕进贡。 兀术道:“那大燕现在就看着那十三皇子厉害而已。听说以前是男宠,也不知道如何能这么厉害的。” 拓跋弘道:“只是可惜,两军对阵也不见那人出来一趟,否则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是有多么的厉害。而且,男宠么,想来容貌应该不差,不知道比我那三弟如何?” 兀术低着头,道:“传说乃是国色。不过,传说这东西,就跟狗屎一样不值钱。但是,听说最近那十三皇子对一个女人很看重,现在这女人失忆了,他正在到处找大夫。” 拓跋弘嘴角勾起轻视的笑意:“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不值得忌惮。只是,北夷现在也是四分五裂,如果有朝一日将七个部落完全的收拢,那么,以我北夷的实力,又怎会惧怕任何人?” 兀术道:“您说的是。” —— 而在数百里之外,一身男装的长妤正从船板上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从聂家村出来之后,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无时无刻不笼罩着自己。 “怎么了?”聂无双走到她身边。 长妤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长妤翻身上马,然后转头对着聂无双道:“我先走了。” 聂无双微微一愣:“你要走?走哪儿去?怎么这么突然?不是一同去莫丹的吗?” 长妤摇了摇头:“我不去莫丹。如果聂公子不介意,可以去莫丹的时候为那位巡城的亲王以及他的夫人上一炷香。” 聂无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长妤却已经一甩马鞭子,他当即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长妤的手顿在半空。 跟在聂无双身后的侍卫顿了顿,看着自家一向行止有礼的公子竟然如此“动手”,都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长妤不解的询问:“聂公子还有什么事?” 聂无双的手微微一紧,然后又松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对着长妤松开了自己的手。 “不如,等此次莫丹之会后,你再考虑离开,可不可以?”他一双眼睛轻轻的看着长妤。 聂无双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些微的期盼之意。 长妤的嘴巴张了张:“早晚都要走的。” 这就是她心中所想,反正都要离开,多呆一段时间,少呆一段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聂无双道:“你体内的双生蛊……” 长妤道:“反正现在与我没什么影响。” 聂无双看着她,这个少女果然对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啊。 他心里终于有了挫败的感觉,然后放开了自己的手:“多谢你那些日子的照顾,不知道,我们何时能再见面?” 长妤道:“我也只是去找我们的朋友。聂公子这般的人,当朋友也是不错。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再来拜访你的。” 聂无双放开了她的手,最后微微一笑:“那么,有缘再见吧。待来日,无双肯定烹茶以待。”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甩开马鞭便离开。 聂无双看着她离开,眼神微微一闪,然后转头道:“去,将雪鹰给放出来,跟着她。” “是。” 聂无双抬起手,手指微微的绕过自己的发。 有些东西,他似乎不怎么想放手了,不能一把抓住,那么就徐徐图之。 —— 长妤骑着快马往商城跑去,自从晋城一别之后,她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过吴莲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好不好。这千嶂锦现在已经延展到了各国,但是最繁盛的一处还是在商城,所以,长妤决定,去商城打探消息。 就这样走了一天,已经入了草原的腹地,前不见来人后不见来者,而雪也越来越大,天色暗了下来,长妤也没有想到,她自己的运气这么不好,竟然遇到了暴风雪。 黑暗中风雪杀将过来,天昏地暗的,这匹马虽然是大夏的骏马,但是遇到这样大的暴风雪也迈不出蹄子,不管长妤怎样的鞭打,它都不断的往后退。 开始长妤还想打着它快速奔跑,看看这里有哪里有可以躲避暴风雪的地方,但是到了后来,她也发现了,这匹马根本不是惧怕暴风雪,而是惧怕前方的东西! 长妤的脑海里突然涌起狼的影子,冬天的时候,草原上的狼少了捕猎的动物,必然就开始从自己原来的领地开始往外走,而这样的结果,就不可避免的会跑到人居住的地方。 经过一天的奔跑,她现在已经到了北夷和莫丹的交界处,但是这苍茫的天色,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长妤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后退,于是掉转马头,那匹马一看长妤往回走,立马甩开蹄子就飞快的奔跑起来,但是就在长妤开奔的瞬间,她突然听到一声通哼。 这,分明是孩子的声音! 长妤的心中一顿,然后调转了马头,那匹马是长妤挑选出来的千里马,很通灵性,但是死活不愿意上前。长妤一把将匕首抵在了它的脖子上。 那匹马立马不动了,最后仿佛颓败的认命,然后甩开马蹄向着前方奔去。 黑色的夜晚,那暴风雪弄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长妤不得不将斗篷不断的往下压。 那匹马跑了片刻,长妤就听到了呼啸的风雪中传来的狼的嘶吼。 仿佛在经历着什么痛苦。 明明刚才是小孩子的声音! 长妤又向着那狼吼的地方走了几步,待在黑暗中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心中微微一惊。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他怀里紧紧的捂着什么东西,然后疯了一样和一匹马撕扯在一起,那匹狼的身子比他还大,但是他却不管不顾的将北夷人装饰用的小刀插在那匹狼的身体里,他的牙齿狠狠的嵌入那匹狼的脖子,看起来仿佛比狼还凶悍。 那匹狼还在撕扯他。 长妤一翻身,然后立马过去,一把将手中的匕首插入那只狼的背部,最后一把扯开它,将那小男孩救了出来。 那小男孩幸好穿的是用动物的毛皮制作的衣服,厚实,否则,现在肯定被狼撕扯成了无数块。而很显然,他穿的这件衣服也不合身,只是一件上衣,就盖住了她所有的身体。 看着他浑身的鲜血,长妤想要上前看看他现在如何,但是那个小男孩却突然间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凶悍戒备的看着她,脏乱的头发垂下来,几乎看不完整一张脸,唯有那双眼睛是发亮的。 长妤一愣,这是将她当成狼一样的防范了吗? 她一笑,目光微微一转,其实她对他怀里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那个小男孩一注意到长妤的目光,顿时缩成一团,想要将怀中的东西捂得更紧,但是却没有料到怀里的东西动了动,咕噜噜的探出一个头,然后一下子从小男孩的怀里蹦了出来,逃跑了。 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小羊羔。 那个小男孩一看,顿时扑了上去,但是长妤却先他一步将小羊羔给提了起来。 “我的……我的……”那个小男孩大喊着,然后朝着长妤就扑了过来,然后张开嘴就想咬她。 长妤微微一愣,一把点住他的穴道,道:“不就是一只羊吗?值得你这样去咬人?你属狗的?” 长妤说着将那只小羊羔放入了他的怀里,然后解开了他的穴道。 小男孩一把将小羊羔放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抬起眼来看了长妤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长妤摇了摇头,看来伤的不厉害。 她正想翻身上马,但是没想到那匹马突然往后飞退,长妤一呆,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小男孩都愣在了当场。 然后,一群黑色的东西在暴风雪中出现在眼前。 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能够看到那些野狼,已经近在咫尺了。 那些野狼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小男孩,然后,猛地扑了过来! 长妤心中暗骂,然后一把捞起小男孩,迅速的掠上马。 “快跑!” 她一声喝,那匹马就卯足了劲的往回跑去,但是那些狼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过眼前的食物,嗷嗷大叫着跟随在后面。 刚开始的时候那匹马还将狼群甩出一段距离,但是它今天已经快跑了一天,过了不久,就现了颓势。而那些以耐力见长的狼群,却紧紧的跟在后面,转眼间,最快的一匹狼已经追了上来,然后,一跃而起,就往马的屁股上咬去! 长妤反手一匕首,狠狠的插入那只狼的颈部,鲜血喷了出来,那只狼这才“砰”的一下沉重的落到了地面。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正在考虑着方法,而那边被他甩在马上的小男孩却直起了身子,紧紧抱着那小羊羔,然后指了指西北方。 “向那边?”长妤询问。 那小男孩顿时不说话了。 长妤于是立马转了马头,朝着那个小男孩说的方向跑去,而这一路上,不断有狼匹想要冲上来,将马上的人给拖下去,但是却一一被长妤用匕首给挡下来了。 就在长妤都感到筋疲力尽的时候,突然间恍恍惚惚的火光出现在眼前。 长妤顿时心中一松,然后驰马过去,那些狼见到火光便开始停止不前,而马上的那个小男孩,却麻溜的抱着小羊羔从她的马上跳了下来。 那马还在疾奔,那小男孩却似乎一点也害怕,跳下马的时候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像是一点知觉也没有,然后又站起来,飞快的往那火光中奔去。 火光的后面是几顶帐篷,站着二十来个拿着火把的北夷人,地上有狼的尸体,也有羊的尸体,不管男女老幼脸上都挂了彩。 看来狼群想趁着暴风雪前来的时候夺走羊群,但是却最终失败了。 那个小男孩抱着小羊羔奔跑上前,喊了一声:“姆妈。” 其中一个面容枯槁的妇人含泪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那小羊羔。 那个小男孩将小羊羔一放到妇人的怀里,然后就直愣愣的“砰”的倒了下去。 “小昊!”那妇人一声大喊,然后丢了羊就抱起了他。 长妤看着那个小男孩,心中生出微微的惊诧,然后一把下马,然后对着那妇人道:“先不要动他。” 因为刚才这小男孩是被长妤带着赶来的,所以对她这个妇人没有什么敌意,于是也就松开了她的手,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妤一把拉开那个小男孩的衣服,就看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被撕扯的伤痕,触目惊心,便是一个大人也难以忍受,但是这小男孩一路上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死死的抱着那小羊羔,直到将小羊羔塞到自己姆妈的怀里,才松开手倒下去。 当日聂碧年给她的那个药瓶里的药还剩着,长妤掏出来,然后想给那个小男孩抹上,但是她刚刚抬手,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将她的手隔开。 “你,不是北夷人。”那个人冷冷的道。 那个人看起来是这十几个人的中心,他这具充满戒备和敌意的话说出来,那个妇人就急忙抱着自家的孩子往后一退。 如果是以往,长妤肯定不回再说话,转身就走,但是瞧着那小男孩的样子,她一伸手,然后将匕首给亮了出来。 旁边的那个大汉立马双眼发出狠光。 长妤根本话都不多说,然后拿起匕首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下一道伤痕,鲜血流了出来,那些人都微微一愣。 长妤倒了一点药在那上面,血立马就停止了。 然后,她讲药瓶扔给了那个妇人,一句话都不说。 那个妇人看着她,然后小心翼翼的捡起那药瓶。 “他不是北夷人!”旁边的汉子一声大吼! 那个妇人微微一顿,但还是捡了起来,然后弓着身子对着长妤道:“谢谢你。今夜风雪大,就留下来吧。” 其他人听了,也只有闭上了嘴巴。 那个妇人抱起那个小男孩,然后拿起药瓶,接着将长妤领回了她的帐篷。 长妤一进去,就觉得不舒服,里面的膻味实在太重了,里面到处都是脏脏的,就帐篷还破着一个洞,被风吹得有愈来愈大的样子。 她进去,那妇人就急忙将小男孩放在用脏脏的羊皮铺着的床上,然后伸出手挑了几块干净的羊皮堆在地上,拍了拍,道:“请。” 长妤看着她几乎跪在地上,即使那羊皮在这里面算干净的,但是仍然超出了长妤的接受能力。 长妤道:“不用,我们先看看伤势如何。” 那妇人急忙点了点头。 长妤接过那小药瓶,替那孩子抹上了药膏,道:“你这里有没有布,去外面包点冰雪回来,为了防止他发热。” 那妇人听了,急忙到处找,最后才找到一块烂布,然后走出去,不多时便包了一包雪回来。 长妤在那妇人给那个孩子捂伤口的时候,四处打量起来。 根据她的判断,他们十分的穷,整个帐篷都是缝缝补补的样子,角落里还放着药罐子,而那妇人枯槁的样子,大概是她常年生病。帐篷上面挂着大弓,但是已经生了尘,看来这家的男主人已经不在了。 长妤笼着披风,最后还是在那稍微干净的羊皮上坐了下来。 她知道,这大概是她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那个妇人替那个孩子捂了一晚上,而长妤也就坐在那羊皮上睡了过去。 天稍微亮之后,长妤就醒来,看着扑在孩子身上的母亲,想要走上前,最终还是停下了步子,然后转身,掀开帘子往外面走去。 天已经亮了,倒是暴风雪还在肆掠,比昨晚上好了不少。 长妤在外面走了一段时间,看见眼前的场景,狼的尸体还留着,但是地上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大概被收了起来。 长妤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往回走去。 但是她刚刚抬头,就听到了一阵驼铃声,那驼铃声太过清脆,在黑暗中一声声的传来,无散的扩展开。 接着,一个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朵。 “拓跋弘这个蠢货,难道是嫌自己的脑袋挂在脖子上太久了?” 第十八章:风雪来客 第十九章:一人战千军(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九章:一人战千军(一) 听到这个声音,长妤的脚步一顿。 白日里风雪依旧,不远处,那群模糊的身影渐渐的走远。 在这个瞬间,长妤便知道,绝对不会是重云,如果是重云,他是绝对不会那那些人隔得那么近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人的声音语调虽然像极了他,但是感觉却不对。 竟然有这么相似的声音。 但是瞬间,一个模糊的念头滑过她的脑海,她急忙上前几步,看到了那位于中间的身影。 一身玄衣,身形也像极了重云。 长妤的心里顿时一惊,这人是在假扮重云?! 她的眼睛一眯。 直到看到那些人离开,长妤这才转过头来,心中沉思着,往回走去。 走了没多少步,她就听到了那孩子的声音:“不,不……姆妈……” “小昊,我们家穷。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 “姆妈,我们就这点东西了。” 长妤转过去,就看到那孩子小小的身子颓然的缩在那里,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羊羔。 他的姆妈手里拿着刀,看着那小昊,小昊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伸出手不舍的摸了摸那小羊羔的脑袋。 小羊丝毫不知道自己死期降临,亲昵的用自己的角轻轻顶着他,然后张开嘴咬住他的衣服,似乎想要和他一起玩。 长妤看了,从旁边转了出来,问道:“大姐你想干什么?” 妇人尴尬的道:“没什么好吃的。昨日真是太感谢了,想把这只羊宰了招待你,你不要嫌弃。” 小男孩睁着眼睛看着她,眼底分明写着不愿。 长妤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吃羊肉。” “啊?”那妇人微微一愣,然后脸上就犯了难。 长妤道:“我最近吃素。大姐随便点就可以了。等这暴风雪稍微小一点,我就会离开。” 那个妇人看了看她,最后点了点头。 但是暴风雪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外面的人忧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这回暴风雪一下,咱们的羊不知道要冻死多少。咱们青阳部的人,恐怕又要经历一番大波折了。” 青阳部?这竟然是北夷青阳部的人? 这北夷,最开始的时候是七个部落组成,但是在数百年前内乱,七个部落分崩离析,而其中血统最为高贵的青阳部却因为本来手握大权而遭六个部落的人屠杀,想不到,到了最后,竟然还有人遗留下来。 而长妤也不知道,青阳部的人虽然活下来了,但是这数百年间却一直被掌权者追杀,他们这十几个人,都是苟延残喘着活下来的,而且时时刻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那些负责屠杀他们的拓跋杀手给杀了。 因为没有杀羊,所以小昊一个人去了外面,长妤悄悄跟了上去,小昊走了老远,大概到了一处地方,然后低下头,在风雪中刨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他从地里刨出了几颗蛋出来,然后兜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开始返回。 昨日还被狼咬成那个样子,想不到这短短的时间,竟然恢复得这么好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真是个生命力强大得家伙。 小昊兜着蛋转过身来,就看到长妤,顿时脚步一顿,微微一愣,然后将怀中的蛋给盖好了。 长妤微笑:“你给我的?” 小昊眉毛一扬,脏兮兮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夺人眼球,他一句话都不说,然后绕过长妤。 长妤的心情意外的有些好。 她跟了上去,正想再说些什么话,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间一阵马蹄声浩浩荡荡的从他们来的地方响了起来。 有千匹马之众。 那小昊一听那马蹄声,脸色突然一变,然后飞快的甩开自己的腿,就往家里跑,连包在怀里的蛋掉了都不在乎了。 长妤追上去,一把抓住他:“怎么了?” 那小昊一把咬住她抓住他的手,长妤痛得一松,那孩子已经飞快的逃跑了。 长妤的心中一惊,因为在那个刹那,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恐慌。 “姆妈,姆妈……”他一边跑一边呜咽的大喊,风凄厉的刮过来,割在他身上。 长妤追了过去。 等到她返回的时候,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彻底的惊住。 只见所有的帐篷都已经毁于一旦,地上的鲜血染红了人的眼睛,尸体一具压着一具。 “姆妈!”小昊一声呜咽的大吼,然后冲进了帐篷。 长妤掀开帘子,就发现眼前的女子的尸体,旁边还有那小羊的尸体,那只小羊的嘴里还含着一块衣襟,可能是想阻止住杀她的人,被那人反手一刀宰了。 长妤看得心中一抽痛。 她看着小昊,却不知道如何安慰,那孩子小小的身子扑在他姆妈的身体上,然后卯足了劲要将她抱起来,但是才四五岁的孩子,如何能抱得动大人。 他没有流泪,看起来平静至极,但是长妤依然记得他一路上飞奔时候凄厉而呜咽的大喊。 那是她从这小孩子眼底看到的唯一的惊慌。 长妤一动不动,就看着他进自己的姆妈抬了出去,然后一个人用小手在风雪中刨了一个坑,最后将他姆妈的尸体放在里面,他接着又在旁边挖了一个小坑,将那只羊埋进去之后,在他们面前磕了三下。 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眼泪也没有流一滴,但是,那种莫名的悲怆却让长妤感到一刺。 仿佛冥冥中,也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刺痛过她的心。 风雪呼呼的扫来,他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裹入那风雪中。 长妤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站起来,然后返回帐篷,踮起脚尖拿下了帐篷上挂着的一把匕首,然后扣在腰上,转身就往外面冲去。 长妤一把抓住他。 小昊突然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 长妤只是冷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发怒,看着他悲伤,看着他无能为力的挣扎。 小昊见她不放手,突然一张嘴,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咬她。 长妤的手被他咬得鲜血淋漓。 但是,她依然没有放手,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昊这才松开口,然后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长妤一把将他扣在自己的怀里。 毕竟还是小孩子,不管多么的厉害,到底还是经受不住,他终于“哇”的一声嘶吼了起来。 “姆妈,姆妈……” 长妤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脑袋。 “姆妈,姆妈……”小孩抽痛的声音一声声哽咽的传来。 他的姆妈!他的姆妈!他好好的养着那只羊,就是为了能够挣到钱,给姆妈治病,就是为了来年被人征税的时候,他的姆妈不会拖着病体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 这么多年,他们东躲西藏,就是为了躲避那个见鬼的拓跋一族的追杀,他的父亲在生下他的那天就被杀了,而她的姆妈,还是没能逃脱这样的命运! 他不要! 长妤感受他浑身颤抖的小小的身子,但是到了此刻,他仍然流不出眼泪。 任何安慰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昊这才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抬起头看着她。 “……谢谢。”他的眼底都是倔强。 长妤想要说话,但是眼前的小孩却一把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转身就走。 长妤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想报仇?” 小昊大喊:“是!” 长妤问:“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是!拓跋族人!” 他站在风雪中,小小的身子似乎有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力量,长妤一把将他拎起来,道:“好,去报仇!” 长妤一把将他甩到旁边的马匹上,然后翻身上马,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昊!” 萧姓,青阳部最尊贵的姓氏。这也曾是,整个北夷最尊贵的名字。 长妤眼底划过一丝锋芒:“萧昊,听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咱们现在,去挑翻你的仇人!” “是!”他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拽着缰绳,眼底划过坚毅的光。 他突然转过头来,道:“你教我杀人!” 长妤看着他。 小少年眼底燃烧着火焰:“你会杀狼!就一定会杀人!我要拜你为师!” 长妤看着他的眼神,最终微微一笑:“从今天开始,拿起你的利刃,我教你,杀人!杀尽一切害人之人,杀尽一切负你之人!” 那千匹马在迅速的杀完人之后便向着南方行去,看着地下风雪掩盖下隐约的痕迹,长妤迅速的掉转马头,向着那边跑去。 而在长妤的北方,一个人却骑着马从风雪中缓慢的出现。 这天地仿佛突然凝固。 他一个人骑着马,黑色的斗篷罩下来,那迎面的风雪,却仿佛沾染不了他半分,这百里的雪原,却独独掩盖不了他一人的身影。 天上一只雪鹰掠过,但是那只雪鹰却也在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之后,再也不敢向前。 男子突然抬起头来。 一张国色的脸从黑暗中露出来。 飞雪蒙蒙扑面,冰冷瞬间倾覆下来,那空洞的双眼,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是,恍惚间,却似乎有那苦苦寻觅许久的声音闪过。 这是,幻觉…… ------题外话------ 都不敢说题外话了~实在没办法,卡文卡得感觉不对,我都不好意思说写了七个多小时删删减减才这么点字~ 等阿吹调整一下状态,找一找万更的状态~ 哎,话说我会给你们一个不一样的重云~话说如果重云看到长妤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肯定要炸毛~ 第十九章:一人战千军(一) 第二十章:金轮公主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章:金轮公主 长妤带着萧昊一路前行,跟随在那一千铁骑的后面。 因为连着风雪,而那些人又有任务在身,所以倒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的人。 而长妤离他们最近的时候,仅仅隔了一个山坡,她在山坡上,而那些人在山坡下,两人找了凹陷处,躲着风雪,然后啃着干粮。 萧昊这个孩子有着异乎寻常的忍耐力,小小的眼底有着无边的杀意,但是却小心的蛰伏着。 这是和凌天完全不同性格的孩子,但是在两人的身上,长妤都看到了同样一种东西。 不平凡。 长妤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不知道这次的风雪多久才会停,但是现在,已经给北夷和莫丹的人造成了伤害,晚上的时候长妤将衣服整理好,然后替他挡住了风雪。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个孩子,总有种异样的亲切感。 连续多日的奔波还有悲伤,几乎晚上都睁着眼的萧昊到底还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长妤看着他,然后探出头来。 风雪已经小了,山坡上的那些人开始燃烧起火来,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身体,左臂上拴着一个红色的带子,长妤知道,这是拓跋家族的亲卫。 杀人需要拓跋家族的亲卫吗? “还要找多久?” “谁知道呢?这一个冬天都在找青阳部的人。也不知道大君在担心些什么,萧家的人就算存活下来,又有几个人?而且那萧家的正统血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如今一路追杀下来,这片土地上的青阳部也杀的差不多的。只是没有找到萧家的那个孩子。” “萧家哪里还有什么后人啊。都过了几百年了。” “哎。算了算了。睡觉吧。” 两人说着,然后将身上的披风一扯,倒下睡了起来。 萧家的孩子? 长妤想了想,然后看向熟睡中的萧昊,她的目光掠过他手中紧紧拽着的匕首,然后伸出手抬起他的手看了看。 那块用牛皮包着的匕首看不出任何的异样,长妤将那个孩子握住匕首把柄的手微微拉开,然后那柄匕首的刀刃就跟着闪现出来。 匕首锋芒逼人,有隐约的狼纹闪现。 萧家的,亲传宝刀。 长妤看着他,然后伸手替他将头发上的雪抹掉,心思微沉。 第二日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因为没有视线的遮挡,所以长妤也不敢跟的紧了,于是拉开的距离远了些,行了小半日,到了山坡上,有喧哗声响了起来,长妤上前一步,就发现下面竟然是一个庞大的人群,根据帐篷的数量上看,那些人至少有三千人之上,而根据那插着的紫色的旗子,长妤知道这是紫阳部的人。 长妤的心思一动。 虽然现在是拓跋家的人掌权,但是原来的七个部落已经分割开来,虽然明面上是奉拓跋一族为尊,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太听从他的指挥。 那些千人的拓跋亲卫因为连续多日在风雪中前行,也急需一点东西来补充,而这紫阳部中的大当家也客气的将他们留了下来,让他们休息一日再离开。 长妤看着他们,然后转头对着萧昊道:“现在只靠我们两个人的能力,根本完全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抗。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入了夜,黑暗层层的裹来。 毕竟是拓跋亲卫,紫阳部的人分了十几顶大帐篷给他们,晚上的时候紫阳部的人留了几人守夜,害怕冬日里的狼群前来侵袭羊群。 长妤带着萧昊潜入下面,将火折子给他,对着他道:“这个火折子,你看着时间放。只有这样,我们待会儿才有机会。” 萧昊点了点头。 长妤看了他一眼,然后一个人到了那些亲卫的帐篷后面,安静的等了大半夜,直到一个亲卫从帐篷里面走出来,他转悠了一下,然后跑到帐篷后面,迷迷糊糊的去解自己的裤头。 长妤从后面转出,一个手刀将他给砍倒在地。 长妤将他的那身铠甲给扒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虽然长妤的身形偏瘦,但是黑夜里也看不出来。 萧昊拿着火折子从旁边转了出来,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下那个人,长妤还没有反应过来,萧昊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匕首,然后狠狠的戳向了眼前人的胸膛。 鲜血顿时溅得他满脸都是,他一刀刀的插进去,眼睛在黑暗中翻滚着泪花,却死死的憋住。 到了最后,眼前的人已经被他插得都是窟窿,他这才抬起眼,然后狠狠的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 长妤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这个孩子太过凶悍,心中充满着仇恨,虽然有着萧家人特有的能力,但是如果一旦无法控制,性子就可能偏激。 这个世间,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重云的。 萧昊将匕首擦干净,然后突然拖起那个男人的尸体往远处走去。 长妤心中为这孩子的冷静和睿智感到震惊。 长妤上前一步:“将匕首给我。” 萧昊抬起头来,最后将自己紧紧拽着的匕首给了长妤。 长妤知道他对这个匕首的爱惜程度,于是问道:“为什么会给我?” 萧昊抬起了自己头:“东西,有用。我会拿回来。” 长妤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顿了一下,然后将匕首给收了起来,转身返回。 她向着外面走去,远处微弱的灯火展开,守着羊群的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看着她一边走一边提裤子的动作,自然认为她是出来小解的,于是就转过了目光。 而长妤,就是为了引他们看了一眼。 她的身体迅速的往紫阳部最中间的那顶大帐篷走去,这里面住的,她晚上的时候看过,就是那位大当家。 长妤趁着四周无人,然后悄悄的转了进入,偌大的帐篷内传来男人的打呼噜声,长妤的目光扫了扫,然后挂在了旁边的大当家的大刀上。 她掏出自己的匕首慢慢的靠近。 长妤看着躺着的身影,然后一抬脚,故意将旁边的一个铁壶踹倒。 “砰”的一声,铁壶发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谁?!”青阳部的大当家瞬间睁开了眼睛。 长妤瞬间扑了上去,手中的匕首一把扎入他的肩膀! 那个大当家的瞬间起了来,一把抓住长妤穿着铠甲的肩膀! 长妤的脚一踹,然后学着在路上听到的一人声音道:“王爷让你们死,你们便必须死!” 大当家一拳头对着长妤击了过来,长妤的身子一错,佯装受了这一拳,然后猛地往外窜去! 那个大当家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拓跋弘!” 他猛地站了起来,捂住肩膀,瞬间追了出来! 在他刚刚追出去的刹那,突然间一片火光瞬间烧了起来! 长妤的身子一窜,然后转向最后面,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萧昊,她一把带起萧昊,然后飞快的一滚,从草坡上滚了下去。 两人将头埋入雪堆里。 然后,他们听到了帐篷内响起的尖叫! 帐篷内都是这些紫阳部的家当。 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拓跋亲卫听到了响声也起了来,他们刚刚站出来,那大当家已经领着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想要灭了我们紫阳部,你们还差了点斤两!”大当家怒目而视。 为首的拓跋亲卫目光一闪,并没有冲动,道:“大当家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而恰好的是,眼前的男子的声音,就是刚才长妤学的。 北夷的人大多性子直爽,那大当家一听,蓦地冷笑:“怎么?你没杀死我觉得不过瘾,现在也来给我学大燕人的那一套!告诉你,我紫阳部看不起!来,将我的刀给我拿过来,让他们看看我们紫阳部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拓跋亲卫往后一退,再次道:“大当家如此盛情款待我们,我们又怎么会出手?” 大当家冷笑:“谁不知道你们拓跋一族早就看我们紫阳部不顺眼了,想要我们归顺,但是却没有办法,只好痛下杀手。我们家大君已经说了,对你们,无需客气!不是你出的手,难道还是我紫阳部的人杀的不是?” 拓跋亲卫也被这诬陷和藐视弄得脸色一变,这不过是紫阳部一队小小的人马,竟然还敢和他们拓跋亲卫叫起板来了?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人已经将那大当家的大刀拿来,大当家的拿起刀,然后猛地划了过去。 那把挂在上面不起眼的小刀瞬间就跟着飞了出去。 拓跋亲卫一见,然后冷笑起来,干脆抽出了长刀,挡了过去。 “大人!”其中的一个亲卫捡起了小刀。 那刀上还有滴着的鲜血。 那个挥刀的人回头,一把接过那匕首,冷笑道:“这刀上怎么有血?大当家莫非自己刺了自己一刀,然后来诬陷我们吧?” 他说着将匕首拔了出来,冷冽的锋芒一闪,他的目光顿时眯了起来:“竟然敢私藏萧氏族人!” 他说着眼神一压,手一抬:“杀!” 这一声“杀”字彻底的激怒了紫阳部的族人,瞬间,他们交战起来。 长妤和萧昊在远处看了一眼,然后长妤一把捞起萧昊,弓着身子在黑暗中闪出去。 长妤骑上马,一拍马屁股,向着远方冲了出去。 两人就这样骑马到了天明,大概向着那边跑了百里地,长妤看见眼前的河流,于是将萧昊抱了下来,道:“去喝点水。” 萧昊趴在河流边拼命的喝着水。 而这个时候,有十几匹马飞快的朝着这边奔了过来,长妤抬眼一看,竟然全部都是大燕人,衣衫破旧,身上都是血痕。 她心中奇怪,却见在他们背后,有百多人的队伍奔了过来,马上的人穿着一身红衣,她甩着鞭子,笑声犹如银铃。 “快!猎杀猎杀!谁杀的多就封千户哦!” 第二十章:金轮公主 第二十一章:黑暗噬吻(一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一章:黑暗噬吻(一更) 看着马上的红衣女子,长妤的眼神微微一缩。 阿莲?! 可是等到她奔近,长妤才发现,此人和吴莲根本就是两个人,只是轮廓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是吴莲是永远也不会有那么张扬爱杀的眼神。 而长妤现在的打扮是大夏和大燕普通男子的装扮,那个红衣女子骑在马上,看见一个外族男人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心中又是骄傲又是藐视,她拿起弓箭,然后迅速的指向了长妤,勾了勾,毫不犹豫的一射! 长妤反应过来,眼神一冷,身形一闪,一把截住她的箭矢,然后将萧昊抓起来甩在马背上,一下子逃了出去。 “竟然逃了!”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对着手下吩咐道,“谁将他给我射死!直接赏千户!” “是!” 射杀一人就能有如此奖赏,也只有北夷之花才能做得出来,但是,这金轮公主是拓跋弘的亲妹妹,一向无法无天,所有人都以奉承她为乐。 那些人迅速骑着马追了上来,将长妤当成玩物似的追着,时不时的放出一支箭,但是却并不射在她身上,而是想看着她像其他的大燕人一样四处逃窜。 但是那飞快前行的少年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仿佛在背后长了一双眼睛,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的想法看穿,然后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该死!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已经奔出去老远了! “蠢物!”红衣女子骂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信号弹放了出去,“那些人,就叫皇兄来收拾吧。” 而长妤也不知道,自己逃向的地方,正是他们的大本营,这些大燕人并非是寻常的大燕百姓,而是在北夷和大燕一战中开始投向的将领,但是后来北夷输了,自然就将怒气发到了这些人身上。这红衣女子乃是北夷的金轮公主,一向最爱玩的就是猎杀人的游戏,而这些有着武力的将领猎杀起来才格外的刺激。 而今天,也是他哥哥拓跋长书给她的最后时间,因为,听说那大燕的十三皇子要来了,必须将这些人的尸体送上去给他过目。 真是,无趣。 一个大燕人罢了,至于这么么? 年轻美貌的公主冷哼一声,然后骑着马追了上去。 长妤骑着马飞快了奔了一阵,就停下了脚步。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芭迪而起一座宫殿,全部都是人影,大多数人都闲散的在唱歌跳舞,燃起了篝火,而在她前方不远处,却有一群人正在打扫着尸体,正是刚才那些大燕人的尸体。 那些人看到长妤,看见她的装束,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但是因为这个少年的手上并没有戴着铁链,所以推测他并不是那些俘虏。 只是,对于大燕人他们没有任何的好感。 而萧昊看着他们手臂上的红绸带,顿时一双眼睛就红了,小小的身子僵硬起来。 长妤感受到他的变化,然后伸出手放到他的肩上,萧昊瞬间就安静下来。 长妤的手里拿着匕首,想着一有不对劲就出手,然后溜走,现在以她一个人,如果惹恼了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长妤正在思考着,却看到一个人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冬日里,那人穿着雪白的貂裘,一张毯子盖在他的脚上,他推着轮椅,正在上着一个缓坡,颇为艰难,长妤都可以看到他抬起的手上那一层被摩擦的血迹。 但是没有人上前帮忙,也没有人对于他的残废报以任何的嘲笑。 他们眼底只有尊敬。 这是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子,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相貌带着一丝女性的柔美,但是也因为这样,配合着他身上安定如山的气质,形成一个特别的美感。 他终于来到长妤的面前,目光落到萧昊的身上,接着再落到长妤的身上,微笑道:“原来是客,今晚将会有你很多的同伴前来,便留下一晚如何?” 他在对她邀约,长妤知道,这是北夷的拓跋长书,虽然拓跋弘才是掌权者,但是这个男子,是北夷的智囊。 长妤想了想,然后跳下马来,对着萧昊伸出了手,萧昊扑了上去,稚气的喊了一声:“哥哥。” 长妤接住他。 眼前的萧昊有别于北夷人特有的一点就是他的眼睛,不是带着蓝的,所以长妤便是说他是大燕人也没有人怀疑,但是,对于这个拓跋长书,她总要保持着三分的警惕。 而这个时候,长妤只觉得冷风飒然,然后,她突然一抬手,一把握住了那支向着她飞来的箭矢。 金轮公主举着弓箭站在她后面,看见她接住自己的箭,不由气得脸都红了,急忙将自己手中的箭矢一扔:“皇兄!这个男的竟然敢直勾勾的看我,杀了杀了!” 拓跋长书道:“金轮,你要知道,对你的驻足是因为你的眉毛,你要因此感到高兴。” 金轮公主一听,不由被堵得哑口无言。 长妤不由多看了拓跋长书一眼,而拓跋长书却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笑意像是在勾引人。 长妤像是没有看到,有些怀疑这个拓跋长书是不是看透了萧昊的身份? 不是今晚有大燕或者大夏的人要来吗,到时候趁着机会离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入了夜,篝火熊熊燃烧了起来,有方圆近十米的大火堆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仿佛要将天边给映红。 而这个时候,一群人从远处骑马而来,于是,聚集的人群立马夹道发出欢呼声。 马上的人,竟然是拓跋弘和聂无双。 聂无双含着笑意,竟然孤身一人随着拓跋弘来到此地,单单这份勇气,恐怕整个世间,就没几个人有。 他的身姿在黑暗中熠熠发光,顿时,便惹得热情大胆的北夷少女尖叫起来,而聂无双却连眼睛都没有转过,脸上带着永远温文尔雅的笑。 这是个和拓跋长书相似的人,但是却在拓跋长书之上。 因为拓跋长书是装的,而聂无双,却是真的。 长妤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聂无双见面,于是悄悄转了身子。 好在在离开聂无双之后,长妤重新换了一幅样貌,而现在她身边还有萧昊,恐怕聂无双也认不出来。 反正这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于是便退到了人群之后。 聂无双来了之后,大家都到篝火面前围了起来,炙烤的羊肉旋转着,冒着浓烈的香气。 聂无双,拓跋弘,拓跋长书依次坐下,旁边的美人为三人献上美酒,金轮公主坐在对面,目光灼灼的看着聂无双。 长妤缩在最后面,接过旁边的北夷人递来的羊骨,然后分成两半和萧昊分着大啃起来,反正缩在最后面,这些人成千上万,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而正在她低头猛啃的时候,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长妤正在啃东西的动作一顿,然后她抬起头来,就看见远处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长妤突然觉得自己嘴里的肉有些堵得慌。 拓跋弘站了起来:“重云殿下,终于将你等来了。” 因为重云“威名远播”,所以大家都对这个本身带着绮丽糜艳的名字而感兴趣。 玄色的衣袍落到地上,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面具,整个人有种怪异的妖娆。 冒牌货! 重云的气势需要用后面那些黑衣人来衬托么?重云若要给这些人下马威,肯定先让人在地上垫一层雪蝉纱再说。而且,这人的气韵最多算妖娆,实实在在的男宠的气韵。 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妤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微微的失望。 重云,重云。 想到这两个字她又心烦意乱起来,不知道心烦意乱个鬼,但是一晃神,就是他勾起的唇,披散的发,如玉修长的手指,还有,那嗜人心魂的眼神。 她干脆躺在地上,抬头看着下了雪的夜空,北极星依然耀目。 火堆的那边又开始有了响声,大概是一翻客套话,还有那金轮公主娇滴滴的敬酒的声音。 如果忽视掉一些东西的话,其实,他的声音几乎和重云的一模一样。 长妤迷迷糊糊的闭上眼,似乎可以闻到那漫山遍野碧海月茶的香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萧昊将她一拽,道:“醒了醒了。” 长妤睁开眼,只见大家都站了起来,然后开始载歌载舞起来,长妤转身混入人群中。 不远处呆着的聂无双抬起头,看到半空中盘旋着的一个黑点,眼睛微微一沉,然后眼神飞快的往人群中掠过。 可是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又怎么找得出? 这夜黑暗降临,聂无双他们都被安排进了宫殿,长妤也有幸分到了一个房间。 长妤看着萧昊睡着之后,又不放心的将他的睡穴点了。 她倒要看看,那个冒牌货到底想干什么。 长妤在皇宫中摸索着,而她一转身,就看到那个假人朝着一处房间走去,而在他后面,跟着一个穿着轻薄衣物的少女,不是那金轮公主又是谁? 长妤觉得金轮公主那是眼瞎了,就算勾引也该去勾引聂无双。 而在金轮公主后面,还跟着她的侍女,然后两人跟着进了屋。 长妤靠了过去,听见那金轮公主道:“你就呆在这里,待会儿我叫你你才进来。” “是。” 长妤听到那脚步声远去,然后一把推开房门,在那个侍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给打晕了。 接着,她极快的将那女子的衣服给剥了下来,给自己套上,将自己的头发学着那个女子的模样给披了下来,她刚刚将那个女人的身体藏好,里面的金轮公主的话就传了出来:“米娜,还不进来?” 长妤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那金轮公主躺在那男人的怀里,任凭那人的手不规矩的动着,她贴着他的胸膛道:“殿下,你答不答应嘛?” 长妤的目光一闪。 那男人看了长妤一眼,道:“答应什么?聂无双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干系?” 金轮公主道:“只要殿下帮我们杀了聂无双,金伦什么都愿意给殿下?” “包括你?”那男人邪气的笑了起来。 金轮公主道:“只要殿下愿意……” “哦?那么,你的侍女呢?”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长妤一眼。 长妤垂下眼眸。 “当然也是殿下的。这个侍女极其的妖娆,若是殿下愿意,倒是可以先尝尝她的滋味。” 那男人瞟了她一眼,虽然穿的严严实实,但是身姿确实妖娆动人,他站了起来,笑了笑:“那么,我就去看看那聂无双。” 长妤心思微沉,那个男人却对着她一招手,道:“你同我一起去。” “是。”长妤应了一声。 男人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长妤随着他前行,但是却总觉得越走越不对劲。 而此时,那男人已经在一扇铁门前站定:“过来。” 长妤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微笑道:“你先进去给我诱惑聂无双。” 长妤的声音一哑,但是也不得不顺从的走进去,看来这男人是拓跋弘请来的,想要杀了聂无双,然后再嫁祸给重云。 这样,大燕和大夏的关系就是崩裂。 长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进入。 眼前是厚重的纱帐,看起来他们对待聂无双确实不一般。 但是她进去转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聂无双的身影,她的目光一瞟,竟然看大旁边的一盏小油灯下放着一个小小的纸条。 ——在下不在,姑娘无需前来。 长妤一愣,突然明白过来,看来这个北夷人招待人竟然是如此,必定要给贵客送上一个美人,而聂无双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状况,所以为了双方的面子,干脆直接躲了出去,想到此处,她不由将唇角微微一勾。 真是…… 她将纸条放下,刚刚转身,突然间,一阵冷风突然袭来,然后,“嗤”的一声,那盏小小的油灯瞬间熄灭。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接着,一种浓烈的感觉瞬间向她袭来。 长妤立马将手中的匕首一抬,然后猛地反击过去! 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去,一把划开那纱帐。 “嗤啦”一声,纱帐瞬间割裂开来,长妤眼神微微一眯,却见那纱帐竟然向着她飞了过来! 怎么回事?! 明明薄如纱的东西,却仿佛有了千钧之力,猛地朝她盖了下来! 手再次抬了起来,隔着那纱帐和那后面的人对打起来! 但是,空空如也,她感觉的到对面的人,但是每一刀蓄积过去,都落了空,而对面的人却丝毫不碰她,那纱帐仿佛像一条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双手。 然后,猛地一紧,那纱帐被挂在了旁边,然后她的双手捆着被拉开。 该死! 长妤心中惊讶,现在以她的武功,竟然还要这样被人完完全全的压制?! 她想要抬脚踹过去,但是一个指风弹来,长妤的身子一软,那断裂的纱帐落下来,刚好盖住她的头。 长妤心中暗骂了一句,腿上蓄积着力量,只等着那个人靠近,就一脚踹过去! 她想要呼吸,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鼻子仿佛突然间失去了嗅觉,仿佛从她一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她就闻不出任何的异味了。 她瞬间想起了那盏油灯。 为什么她没有察觉?!那聂无双呢?! 长妤深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她这一恍惚之间,突然一只手指冰凉的落到她的脖子上,那微微的指甲在她的血管上擦着,一用力就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猛地抬起脚踹了过去! 但是那人又怎么会容许她踢着他,一抬脚,然后身子一扣,一只脚插入她的双腿间,猛地将她往后面一扣。 长妤的脑袋往后一撞,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撞得脑瓜子疼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一只手稳稳的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这个人想要干嘛? 长妤心底里皱眉,可惜的是,她现在什么也闻不到,否则,说不定可以从这人的气息来判断他是什么人,然后才根据他的身份进行交谈。 在聂无双房间里,难道是聂无双的亲随?但是聂无双不像是会有亲卫的人啊。 而显然也不是那个假重云的,而那拓跋弘想要杀聂无双,说不定就是那拓跋弘的人。 于是她勾起了一丝笑意,道:“我是七王爷派来的,你何苦抓我?待会儿如果聂无双进来,等我和他行事的时候你去杀人,岂非是好?” 她的尾音淡淡的勾起,增添了一丝妩媚,听起来仿佛就是专门训练出来勾引人的。 但是,这句话一说完,她却觉得那扣住自己的身体微微僵硬,接着,她只觉得全身像是堕入冰窖。 她还想再说话,但是那放在喉咙上的手却微微一抬,然后手僵硬的抚摸她的下巴,她的嘴唇,然后掠过她的鼻子,她的眼,她的额头,她脸上的每分每寸。 长妤觉得自己快冻住。 这只手有魔力。 她的心中微微惊讶,可惜的是自己眼睛被遮住,气息闻不出来,对方什么都察觉不出来,真是,糟糕透顶的感觉。 然后,她突然感受到男子俯下来的呼吸声。 接着,两片薄唇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全身僵硬,眼底闪过杀气,然后极其不悦的将自己的头一偏。 但是就是这一偏,那些克制,那些僵硬,还有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颤抖戛然而止。 长妤的唇被拨开,然后那人凶悍的进入。 长妤心中又惊又怒,狠狠的咬过去,直到血腥味涌了出来,但是这血腥味反而增加了屠戮的快感。 抑或者,是压抑之后的爆发。 长妤刚开始还想反抗,但是,当他的唇舌终于不管不顾的横扫而来,那种吞噬一切的感觉和沉迷的感觉涌上来的时候,长妤的心突然颤抖了起来。 这样,久违的,熟悉的感觉。 从身体开始,从灵魂开始,从千年前的杀戮和血腥开始,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就开始扎根。 拔不掉。拔不掉。 这个瞬间,有些东西突然爆发出来,再也止不住,再也忘不了。 她浑身颤抖,不知道为何眼底有了泪意,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有多么多么的想念这个感觉。 这普天之下,只愿与你共沉沦。 她张开嘴,反吻了过去。 只是她这反吻让上面的人更加的愤怒或者疯狂,他使劲的抵着她,狠狠的抱紧她,血腥味带进去,然后又爆发出来,他疯狂的吻着她,几乎恨不得将她融入身体,合二为一。 长妤想要抱住这具身躯,但是双手却被缚住,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妤已经全身都被亲出了一层汗,他才微微退开。 然而趁着他这喘息的刹那,长妤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 “师傅。” 对面的人忽然全身僵硬。 第二十一章:黑暗噬吻(一更) 第二十二章:你的眼睛怎么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二章:你的眼睛怎么了 即使闻不到,即使摸不到,但是唯有感觉还在。 但是,长妤没想到,在自己念出这连个字的时候,重云会突然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然后,僵硬的身子突然往后一退。 这是要离开她吗?! 长妤的心中一惊,那本来覆盖住他的身体一离开,她突然产生一种巨大的恐慌,那种恐慌让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有什么东西就再也不会出现。 她根本感觉不到眼前重云的状态。 这让她很不安,但是从刚才的一吻中,长妤却感受到了和以前的重云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是那种,失控的味道。 以前的他再怎样凶悍的亲吻,也永远游刃有余,但是现在,却有种不顾一切后的笨拙。 “师傅!”她又喊了一声。 但是根本没有人回应她。 长妤的心中一慌,用手也不能,于是,干脆,用脚。 她用脚一把圈住重云的腰:“你不许走!” 这算什么,刚才的亲吻算什么,好玩吗?!那日七塔的事说个清清楚楚啊,你这是算什么?! 重云的一挥手,就将她的一只脚给挥落下来,长妤的心一沉,另一只脚却死死的不放开:“重云!你他妈脑袋里到底想什么啊?你想要生气想要别扭先把我放了我们好好说不行吗?那日七塔上不是我故意离开的,你不能这样!以后我都不离开了好吗?” 长妤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但是眼前的人就要离开,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慌。 不能让他离开,一旦离开,恐怕他再也不会出现。 这句话一说完,突然之间,对面的男子转过身来,伸手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冷笑:“是么?你以前不是也说过相同的话?” 以前她哪里说过相同的话?! 但是长妤根本来不及多思考,她沙哑着声音道:“我……” 如果她当日恢复过后就去找他,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果?而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在她消失的一段时间内,他经历过什么。 她沙哑的声音灌入他的耳膜,那脖子上的手紧了紧,而后突然松开。 而后他的身子就要往后退。 长妤勾住他:“你不能走!” 而后,她突然听到一丝冷笑,这声冷笑里又带着多少的悲怆,他突然反问了一声:“不能走?” 这像是问她,又像是没有问她,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无限的延展开,长妤只觉得心上微微颤抖。 下一秒,重云突然抓住她的脚,然后反身扣了下来,一把挥落她脸上纱帐,然后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咬了下来。 是咬。 那样浓重的一咬,狠厉而不留后路,瞬间,长妤的嘴唇便鲜血长流,但是她的心却忽然安定下来,因为她知道,重云不会离开了。 她睁开眼,仔仔细细的看着盖下来的他,乌黑的发罩下来,她很想去扯一扯,就像以前一样。 然而下一秒,身上的衣服便瞬间撕裂,外面那件北夷的裘衣和里面的衣服瞬间飘落在地,寒气瞬间逼迫上来,她冷的全身都起了一层疙瘩,他的发落到她身上,麻麻的,痒痒的,她想靠过去。 她雪白的身子在黑暗中一寸寸展开,如华丽丝绸,他的手寸寸的抚摸过她光滑鲜嫩的身体,然后,靠了过来。 在她的身体上落下一个个冰凉的不带热度的吻。 长妤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吻很轻,轻的简直都不像是重云所该有的,由开始冰冷不带丝毫的感情,到最后一个比一个的轻,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害怕就这样一碰,她就化了。 是的,化了。 她轻轻地张嘴:“师傅……” 重云低头,听着她又轻又软的声音,然后一下子低了头,捧住她的脸,一个吻落到她的鼻子上,最后往上落到她的眼睛上,疯狂的亲吻起来。 长妤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他吻没了,但是现在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这样的高兴过。 她轻轻的瑟缩了一下,道:“我冷。” 这两个字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的故意的委屈,甚至低低的带着谴责的意味。 重云从她的眼睛上抬起来,一挥手割断了绑住她手的纱幔,然后一手把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将她放到了窗台上。 窗台上的木窗微微的开着一个小缝,那寒气像是一条蛇一样往里面钻,长妤赤着上身顿时觉得更冷了。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折腾人?! 长妤坐在高高的窗台上,正好和重云持平,但是那窗台又极窄,她不由要伸手圈住重云的脖子,但是她根本还没有圈牢,重云却已经俯下身去。 这回不再是刚才那冰凉而轻柔的吻,而是滚烫的,仿佛在灼人心魂。 长妤哪里受得住,抓着一丝清明想要将他推开,但是她的手一伸,就被裹住,然后他咬着她的手指,密密麻麻的舔舐。 长妤觉得自己的神经从指尖开始颤抖,她低低说着:“放开……” 这像是小猫一样的声音让重云恨不得吻死了她才好,外面的风一溜溜的钻进来,长妤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她低低的软绵绵的道:“冷。” 重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长妤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她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放到了他的肩上,一转头,看见他的耳朵,黑暗中一点白,想起他每次舔着她的耳朵就像是在舔一颗糖似的,不由张开嘴,然后咬了一下。 重云的脚步一顿,耳朵微微的一红。 可惜的是长妤在黑暗中无法分辨太多的颜色,否则看到这个旷世胜景,不知道要多得意。 “重云。”她轻轻的喊了一声,感受到重云抱着她的手一紧之后,又轻轻的笑了起来,“重云,重云,重云。” 只有这两个字,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小小的欢喜,像是一个刚刚得了糖的孩子。 重云身上穿戴着斗篷,已经将长妤完全的笼盖在了他的怀里,只是那个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他的手越来越紧,那只手覆在她光滑的背脊上,带着茧,一层层的热意传了过来。 他就那样站在了那里,仿佛脚下都生了根,这方圆的土地,却是摧毁如城。 有莫名的绝望和盛世孤独在黑暗中涌动。 她见重云不动,于是伸手,去触摸他的脸。 那分明的轮廓落到她掌心,她这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摸到他的脸,不过,想到这张和她师尊一模一样的容颜,长妤就觉得不舒服,幸好她从来没有将云晔和重云错认过,否则她绝对不会也不敢和重云这样的亲昵的,比如现在光着半边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她就做不出来。 那样,会让她有极大的负罪感。 云晔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根本无法和这些红尘俗世扯上干系。 “你怎么了?”长妤摸到他鬓发上渗出的汗珠。 重云将她放下。 长妤落到地上,正想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话还没说出口,突然间就被他狠狠的勒入了他的胸膛。 长妤一惊。 仿佛又回到晋城的那晚,九重云塔层层倒塌,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带着对整个人世的沧桑。 而此刻,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漫天袭来,长妤张张嘴,想要喊他,但是无论什么都说不出口,心脏被一种奇异的力量给捏紧,挤压,即使因为某种原因她对外物的感觉有些迟钝,但是仍然能感觉到此刻的重云心神上那种无端的厌弃,抑或者,是毁灭。 她忽然害怕,然后伸手紧紧的将他抱住,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从最深处散发出来的颤抖。 “重云,重云,重云。” 她再次轻轻的喊他,一声声带着慎重和依恋,每念一次,重云的手又紧一分,长妤觉得自己快要被勒得没有呼吸的时候,重云的手这才放开。 从头到尾,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长妤正想开口问他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整个屋子都被外面的火光照亮。 长妤的眉头一闪,然而下一秒,重云却突然一抬手,宽广的斗篷瞬间将她卷入其中。 长妤知道,看来又是别人给聂无双下的套,不仅仅是让聂无双死,而且,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如果今天聂无双还在这间屋子里,他那风光霁月般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只是,现在却是她和重云在这里。 她想着嘴角微微一勾,抬起手来,触摸他被斗篷遮住了大半的脸,虽然知道眼前的此人容色倾国,但是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让长妤感到想象着那张脸都可以让她感到心跳,让她不敢去看。 “师傅……”长妤再次喊了一声,然后将斗篷的帽子给掀了起来,外面是包围的人群,只等着一场瓮中捉鳖,但是她就是想彻彻底底的看到他。 外面的人,有什么关系呢?便是守望着一座孤城,外面是千军万马,但是此刻,却是圆满。 帽子下他的容颜依旧。 长妤的手突然一颤,然后抚摸上他的眉角。 “你的眼睛怎么了……” ------题外话------ 这是昨天的~重新写了,(⊙﹏⊙)b~ 第二十二章:你的眼睛怎么了 第二十三章:倾覆了天下也罢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三章:倾覆了天下也罢 闪烁的火光在门外跳跃开来,映照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剔羽长睫在眼睑下刷下一道靓丽的光影,但是那一双原本魅惑众生的眼,却乌沉沉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空洞洞的宛如无底的深渊。 眼睛,看不见了吗? 她的手指落到他的眉骨上,上面隐约的残留着火烧后的痕迹,长妤顿时想起那日七塔上那摧毁一切的大火,当日若不是为了救她…… 长妤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长妤信奉的是利益,而今晚她对重云莫名的不舍和依恋,很多的原因是建立在某种特殊的利益上。 因为重云一旦离开,那么一切的联系或许都将斩断,而重云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不会在帮助她。 这些念头,甚至连长妤自己都不知道,即便对重云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更多的,却是建立在彼此利用的基础上,就如刚开始她知道重云想借她得到某个东西,所以她也在借他的势。而现在,如果想要和重云相处下去,那么自己身上,必须要有他所想要的东西。 这样,长妤才觉得安全。 她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那一世唯一毫无保留的感情是对她的父母和云晔,但是后来却得知是云晔杀了她,如果云晔还在,长妤实在想不到自己该怎样去面对他,她本来便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她害怕自己最终还是忍不住对他举起刀剑,即使他是云晔。而她的父皇和母后虽然恩爱,但是她知道,他们的不离不弃是因为彼此需要依靠,母后的家族支持着父皇,而父皇也能给与母后的家族荣耀和支撑。 而现在,重云为她而看不见了,长妤实在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东西是什么,才能让重云如此的“忍气吞声”,没有一巴掌拍死她。 长妤的手触摸到他眉骨上的伤痕,心底莫名其妙的一刺,微微的疼。 她道:“我会帮你找到你要的东西的。” 这句话一说完,重云的唇角突然冷冷勾了起来,看的长妤心里微微一跳,他的手突然探出,一把按到了长妤的心口,微曲,冷漠和锋利从他的指尖扣着她的身体:“哦?我要的东西?” 听他那讥诮的语气,长妤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的有些错了,但是却根本不知道错在哪里,从一开始,重云不就是为了那件东西而靠近她的吗? 长妤觉得重云只要稍微一动,就可以将她的心给掏出来,但是却极力克制着。 而此时,门外的火光越来越胜,按照长妤的判断,恐怕已经聚集了上千人。 拓跋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无双公子,我的皇妹不见了,还望你出来一下。” 门外的火光跳跃,拓跋长书坐在轮椅上,转头看着旁边的“重云”。 他们的身后全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将,今晚在聂无双所喝得茶水里,他们就放了他们北夷所特有的秘药,而后他们牺牲了一个公主,送到了聂无双的房间里,而这段时间,除了“重云”送过一个丫头进去之外,再也没有人出来。现在,只要聂无双和那个近月公主一出现,那么一则,逼婚。二则,就是让聂无双身败名裂,然后再群起而攻之。 但是门内久久没有声音,但是透过那些光亮,却可以看到隐约的两个身影,紧紧的裹住一团。 拓跋弘抬高了声音道:“如果无双公子再不应声,那么休怪我们闯了。” 他说着正待迈步走开,突然间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拓跋兄这是干什么?不知道找无双有何贵干?” 拓跋弘,拓跋长书,和“重云”微微愕然,然后极快的压住脸上的吃惊,回头看去。 聂无双穿着一袭蓝衣,背负双手缓步走出,脸上还带着清朗如春风的笑意。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应该在房间里吗?那么,房间里的人又是谁?! 拓跋弘心中暗恨,那近月公主是他所有皇妹中最为漂亮的,为了聂无双他算是豁出去了,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子。 “无双公子怎么在这里?”拓跋长书还算稳重,含笑道。 聂无双拂了拂衣袖:“下了雪,这塞外的星辰实在太美,无双便出去走了一遭。” 拓跋长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屋内,厉声喝道:“谁在无双公子屋内,滚出来!” 但是在屋内的人哪里理会他。 长妤现在正满腹谨慎的看着重云,因为那只手一点也没有移开的痕迹,冰凉的指甲盖扫过她的肌肤,仿佛下一瞬,自己就会被切割。 重云的嘴角抿着冷气,突然间手一转,一把擒住她的左胸,手指毫不客气的揉按下去。 “你!”长妤一声羞愤的低喊,但是刚刚一开口,重云已经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横扫她的嘴唇。 长妤心中一怒,然后微微曲腿,一脚对着他踹了过去! 刚才的所有都烟消云散,长妤现在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就是这样!一直这样!问过她的意愿没有?!去他的! 但是那一脚踢在他身上却是毫无动静,长妤被亲得双腿发软,被他整个锁在手底,因为动作,所以他的斗篷再也无法包裹住她,雪白的背部暴露在空气中,鲜嫩嫩的三寸花。 而他的手指却毫不客气,长妤反手一掌,蓄积起十分的力气,一记手刀往他的脖子上砍。 然而重云却生生受了她这一记,不挡,也不回击。 长妤眼底一闪冷光,突然抱住重云的脖子,然后,大胆的横扫而去。 重云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是就在这一顿的时间里,长妤猛地推开他,然后抬脚对着他飞快的一扫,一脚踢在他身上,趁着这一踢之力飞快的往旁边窜去。 她顺手勾起一件袍子,也顾不得是谁的,裹在身上。 “脱下来!” 感觉到她正在套袍子的动作,重云冷冷的道。 长妤哪里管他,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光着身子这件事,她可做不出,更何况这么冷,被冻住了怎么办。 长妤裹住自己,然后这才走上前,道:“有什么话我们……” 她决定心平气和的好重云谈一谈,但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重云已经一把抓住了她。 “什么人的衣服你也敢穿是不是?” 长妤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长妤说着,抓起旁边的凳子,就朝重云扔去,然后飞快的往窗口逃去。 站在外面的人只看到屋内的两个人影突然分开,然后其中一个横劈,斜扫,竟然打了起来?! 但是无论那个人影怎么的闪躲,都被那岿然不动的身影一把抓过去,然后低头吻住。 外面的人看的面面相觑,里面的人是疯了吗?竟然到这个时候还做这些事! 而聂无双也是淡淡的看着,这些人想要设计他,未免也太小看了他,他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转悠了一翻,看着头顶盘旋的雪鹰,他知道,她就在这里。 她想要离开,他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去挽留,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去最终聚集在这里。 这,便是所谓的缘分吗? 想到此处,聂无双的嘴角不由泛起微微的笑意。 拓跋弘看着那屋子里的人,又大喝一声:“滚出来!说不定孤饶你一命!” 但是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回应,拓跋弘的脸色沉沉一压,今日让聂无双逃了也就罢了,这里面的宵小鼠辈,竟然还敢如此漠视他?! 他这样想着,然后走到那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他倒要看看这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门被踹开一丝细缝,他只瞥到少女被包裹在一片黑暗中,气息凌乱的呜咽着,像是一只努力反抗的小兽,但是却仍然被魔爪控制着,那鲜艳的红舌舔舐着嫩白的脖子。 然后,什么也来不及看,一阵冷风带着煞气袭来,他的身子被甩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到地上。 门再次紧闭。 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大王!”旁边的侍卫立马扶起拓跋弘。 拓跋弘狠狠的抹了一下嘴唇,擦干净自己嘴角的鲜血,恼怒到无以复加,也震惊到无以复加。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但是从来没想过,那人不过挥一挥衣袖,就让他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飞了出去。 而且,隔得那么远,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那两人的相貌,但是仍然让他一种如被吸入地狱的感觉。 是妖。是魔。 “大王。”拓跋长书的眉头一皱,喊了他一声。 聂无双紧紧的看着那门板,刚才的门只开了一个小缝,并且极快的一闪,但是,一只手却逼入他的眼眶。 那只被反锁在后面的手,纤细,嫩白,挣扎着想要逃出去。 他的脸色瞬间一白! “来人,给我撞开门!其他的人,快去调集人马!”拓跋弘一声大喝。 旁边的侍卫瞬间攻了上去,但是,他们还来不及说话,一缕剑光突然间纵横而来,瞬间,挤向门口。 那是聂无双的剑。 “咔擦”一声。 门在瞬间被裂开。 门外的火光乍射,映照两个人影。 地下是撕毁的衣物,黑暗中少女被紧紧的扣在黑色的袍子内,软软的被男子的手撑着无力的身子,发丝垂落开来,被汗水打湿的着,少女在男子的臂弯中,唇色如血,张开嘴,闭着眼微微喘息。 那张绝丽的容颜上泛着红,有种惊人的艳丽和妩媚。 而男子却依然慢条斯理的埋在她的另一边脖子上,一下下的啃着。 像是吸食骨髓的妖魔,一点点的吞吃着自己的祭品。 即使看不见一丝的样貌,但是依然让人退避三尺。 而少女的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聂无双整个人如堕冰窖,手里抓着的剑越来越紧,泛着苍白。 他死死的盯着长妤的那张脸,突然间心被绞紧。 而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少女皱了皱眉,发出一声疼痛的轻哼。 重云终于顿住了动作,他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抬起了头,对着门外的人“看去”。 一瞥之间摄人心魄。 外面的“重云”突然倒退几步。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此人,然后不断的想要往后退。 重云低头“看着”长妤,突然间伸手抚过她的眉眼,然后一拖,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长妤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重云此人永远是不懂得怀柔的,越是反抗越是镇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东西都不复存在。 长妤睁开眼,刚才被这人揉弄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而这人竟然还用了内力,让她根本一点力气都出不来,真是,可恶至极! 明明刚才都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长妤正想将自己的头埋入重云的衣袍里,外面的那些人她才不管了,他自个儿处理去。 但是,她感受到了聂无双的目光。 她微微转头看去,就看到聂无双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是苍白的,他的目光只看着她,仿佛冰光炸裂。 长妤微微一愣,继而心口突然一痛,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 聂无双突然一剑掠来! “放开她!” 温文尔雅的声音掩盖不住的愤怒和自责。 如果他没有外出,是不是完全的两样? 重云的嘴角微微一勾,对着长妤道:“他是谁?” 长妤心中警铃大作,想起当初的秦笙,顿了顿,道:“见过几面的人而已。” 其实聂无双对她而言和这个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说不认识重云肯定不相信,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 “是么?”重云勾了勾嘴唇。 即使看不到,但是像他这样的人,通过耳朵已经将所有的情况分辨的一清二楚。 只是,看不见罢了。 聂无双的一剑怒奔山河之势,但是却又顾忌着长妤,微微一偏。 重云抱着长妤,手中的斗篷一转,乌色在火光中一闪,众人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的少女已经被裹得像个粽子。 长妤的手被困住,不由恼怒的看着重云:“你叫我怎么动?” 重云却一把将她往身上一扛,偏头咬着她的耳朵道:“你若再敢穿别人的衣服,以后就别穿衣服了。” 长妤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煮熟的虾子。 重云的声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却刚好够一人听到。 聂无双的嘴唇完全没有血色,顷刻间,手中的长剑犹如水光乍泄,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重云的眉头却沉着一丝怒意,只是见过几面?这人的剑怎么会顾忌的不敢向他直接的攻来? 想到此处,他的心里便极其的不舒服! 他想着,手中的广袖一挥,一阵冷冽的风瞬间一击,然后“咻”的一声,站在远处的拓跋弘突然觉得喉咙一紧,然后,自己挂在腰上的剑就“飞”到了重云的手中,修长的手指控制着剑柄,随手一挥。 暗色的光影犹如游龙,“叮”的一声,封住了聂无双所有的路子,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你是谁?功夫不错。” 长妤看见聂无双那紧紧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大燕和大夏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但是谁都知道以后若是相争,必定是这两个国家对阵,而有重云在,大燕就相当于铜墙铁壁,而现在重云竟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简直是送上来的大好机会。聂无双怎么会如此简单的放弃。 其实长妤毫不怀疑,在聂无双看到那个“重云”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假的了。 但是长妤也不知道,现在的聂无双,更大的怒意还是因为她。 重云一剑过去,然后瞬间落到拓跋弘的面前,冷笑道:“拓跋家的人么?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比当年的萧家简直差远了。” 拓跋弘的脸色顿时一变:“你是谁?!” 重云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角,满头的无法随意的散开,对面的火光照过来,愈发见得唇色鲜艳,带着惊心动魄的嗜杀之意。 “本殿是谁?呵,蠢货,那个东西没有告诉你?” 重云讥诮的轻哼着,突然剑光一挑,那个退到后面的“重云”就被挑了起来,他惊恐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男子,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怎么,就凭这些伎俩就想冒充本殿?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你可以武功差,也可以猪脑子,但是长得太丑就合该罪大恶极。” 重云轻飘飘的一挥,然后,“哧溜”一声,一声痛苦的嘶吼突然从男子的口中发出,他的身体已经断成了几截。 这般的血腥,让所有人都禁不住往后一退。 重云冷笑一声,拓跋弘一声大喝:“给我杀!” 重云!竟然是重云! 不过,现在这么个好机会,他便是有通天之能,在他的地盘上,也只有死路一条! 瞬间士兵就朝着他们涌过来,聂无双像是呆愣了一样看着长妤,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她是受了胁迫,但是现在,眼前的少女粉颊带着盈盈浅笑,那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面,看向身边的男子也丝毫没有慌张之意,反倒有种满心满意的安定之感。 他的心里如被插了一刀,恍惚间想起她的一句,“我不是聂素素”,这个时候,他才确信,她不是聂素素。 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问一下呢? 他只觉得心如刀绞,而在重云肩上的长妤,却也觉得心口重重一击,一种异样的疼痛涌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重云面对着顷刻间涌上来的人群,一挥手,长剑流光,轻而易举的分开一条道路。 “杀你们这些蠢货,有什么意思?” 杀人还需要意思吗? 拓跋弘听得嘴角一抽,脸上的怒意更甚,以前知道这姓重的十分风猖狂,但是却没有料到猖狂成这个样子! 重云的眼睛一沉,嘴角冷冷一勾,然后带着长妤,像是一道流云一般的退去。 长妤知道,重云的性子狂是狂了些,但是在某方面,他还是十分的冷静,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之前,他是不会出手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重云的性子并非单纯的在这里一日游,肯定是有他的目的。就像当初的莫丹王城,就是为了那七座灯塔。 但是现在,重云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宫殿外面。 看见重云骑上马便要走,长妤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 重云挑了挑眉:“谁?” 长妤道:“我在路上救的一个小孩子。” “管他作甚?”重云冷哼,“什么时候心善起来了?” 长妤恼怒,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某些时刻触动的时候会出手,譬如对吴莲,譬如对萧昊。 “如果你不去就将我放下来,我一个人去。”长妤同样冷冷的道。 重云顿了一下,一把拎着长妤的身子将她转了过来,似乎“看”了她一眼,骑马转身。 士兵从宫殿里面冲了出来,在到处找他们,但是却没有发现人影。 在长妤的指挥下,重云来到那个房间,听闻到床上的呼吸,重云嫌弃的用手拎起小男孩的衣领。 长妤正飞快的从重云的斗篷里挣扎出来,然后去翻找自己的衣服穿上。 重云一把拉住她的手。 长妤将狐裘扣在自己身上,微微羞恼的道:“这是我的衣服!” 重云的手却突然掠到她的唇角,然后往上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 长妤顿时全身一僵,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一吻,轻轻的,是和他完全不相符合的温柔。 他的声音微微的低,微微的哑:“长妤……” 长妤顿时忍不住往后一退:“师傅……” 这声呼喊一出,重云落到她脸上的手顿时一冷,然后再次默不作声的收回来,一把拎起她和怀中的那个小男孩,出了皇宫。 长妤被甩在马上的时候,却还在那惊心动魄的一指中回不过神来,这样的重云,让她害怕,似乎要将她吞噬,生不出半点的反抗之力。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情况已经大变。 在他们的前方,士兵如铁桶似的一圈圈将他们包围在内。 长妤叹了一口气,扯着重云的头发,直觉的满手的柔滑,却没有一点的心急之感。 聂无双站在高处,长剑微微一点,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是却已经恢复了镇静。 在短短的时间内,他的理智已经恢复,虽然他来此的目的并非为了重云,但是现在,竟然能遇到大燕第一人,这样的机会,他不会错失。 凌天还太小,有些路,他必须披荆斩棘的去。 他的目光落到马上的少女身上,她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男子头发,神情恹恹,但是那向来冷静的眼底却有种少见的娇媚和亲近之情,那种靠近,灼人眼目。 他不愿再看,微微错开了自己的眼,然后,看向前方。 在重云刚才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和拓跋弘达成了统一战线,他帮助他们拿下重云! 而看着那盘旋在上空的雪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并没有离开皇宫,于是,让拓跋弘将北夷的军队召集起来,围困了皇宫,等他们。 夜晚的风吹来,重云宽广的衣袍迎风展开,长妤怕冷,干脆直接缩到了他的怀里,拉住他的衣袍挡住自己,懒懒的道:“师傅,你死了我会为你烧三炷香的。” 重云一把钳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她看着他:“你只能和我同赴地狱。” 长妤冷哼了一声,不自在的将自己的头转开,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的下颌,往上看去那张脸在星光下带着诡异的吸引力。 她微微笑道:“地狱还有十八层呢,师傅您一定在最下面的那层。我可不敢和师傅你同赴。” 重云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那么我就逼你杀人,一个不够,我就要你杀百人,一百人不够,我就让你杀一万人。便是尸骨成城,血流成河,你也休想逃脱。” 长妤的身体莫名的一僵,重云的话带着笑意,但是长妤却感到那话中的狠厉和决绝。 倾覆了天下也罢。 长妤的心里忍不住一软,然后伸出手抱住重云,将自己的右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道:“这世间,哪里来的绝对的善,又哪里来的绝对的恶。这天下人都死了,你还会活的好好的,我也会活的好好的。” 重云没有说话。 长妤却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极致的淡漠和狠厉慢慢的消散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嚯嚯嚯”的声响响了起来。 那是铠甲相互碰撞而发出的金属质感。 上万人的步伐齐刷刷的响了起来,然后,将这个方圆五里的包围圈慢慢的往前推。 重云唇角微勾:“走吧。” 第二十三章:倾覆了天下也罢 第二十四章:师傅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四章:师傅 他轻描淡写,仿佛眼前面对的不是万千兵马,而只是一条普通的路。 长妤知道,那些人并非是简单的围困,看似随意的走动,却围成了铜墙铁壁,他们的空间不断的被挤压,只等着进行最后的碾压。 怎么会有这么高明的阵法? 最前面的士兵稳稳的走着,而在几千名士兵后面,却是不停流动的人马。不论他们往哪里冲,就算打开一个缺口,但是后面纳西人马都会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长妤的心念一动,转头,看向了宫殿最高处。 聂无双站在那里,夜晚的长风吹得他仿佛要消失了一样,他的手里拿着长剑,显然才是真正的主持大局的人。 长妤的心念一动,若是要破了这个阵法,最快的方法就是紊乱了聂无双。 而在她思考的时间,重云已经纵马奔驰而出! 长妤一把捞住几乎要坠落下去的萧昊,因为点了穴道,所以他到现在还在睡梦中。 萧昊自然没有像长妤那样好的待遇,直接就被重云甩在后面,稍微用绳子固定了一下,但是长妤知道重云没将这个小孩子直接扔出去就算仁至义尽了。 而此刻,站在最高处的聂无双眉头却突然一紧。 他没有想到这个阵法的唯一漏洞竟然被重云发现,而且更震慑他的是,眼前的男子明明目不能视,竟然还能如此。这个阵法是当年的古书流传下来的,他当时也是想了许久才破的阵,但是现在被人一耳听出,对他实在是一个打击。 但是聂无双永远不会知道,没有人比重云对这个阵法更熟悉,即便是他看不到,但是那些人马走动的声音所形成的东西,却可以瞬间穿透他的耳朵,让他可以将一切都感觉的清清楚楚,哪方有多少人,哪些人的脚步微微凌乱,哪里稍微有些滞涩,全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 即使眼前参与聂无双阵法的都是北夷的精兵,但是他们也只是临时配合聂无双,所以,看似整齐的队伍下,依然有着无数的漏洞。 这就是重云毫无顾忌冲出去的原因。 而长妤,也在重云冲出去的刹那,看出了此中的机关。 要的便是攻其不备。 长驱直入,冷剑一挥,立马扫开一群人马,于是,后面的人马立马想要补上,但是重云丝毫不给他们机会。 如果这个阵法是配合完美的话,威力至少比这个大了十倍不止,但是现在瞧着人多,却像是死水一样,只要速度够快,一个扫荡,便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 前面的人群瞬间大乱,长妤一收抓着萧昊,一手顺便接过慌乱中一个士兵抛起的长枪,虽然颇为不利索,但是在重云浩荡前行的时候,仍然替他一扫。 于是在眨眼之间冲破了阵。 聂无双一看,眼底一沉,然后挽起弓箭,对准了那马上飞驰的背影。 他想起在莫丹王城外他的接箭,于是在弦上搭了三支箭。 重云正在前奔,手中的长剑如一条游龙分水,根本无暇顾及后面。 长妤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在对准他们的聂无双。 “快走,有人射箭。”长妤在重云的耳边道。 重云淡淡的道:“放心吧,他射不出来。” “嗯?”长妤不解。 重云不再说话,顿了一会儿,问道:“拓跋弘在哪里?” 长妤的目光一转,道:“在你西北方向十里外。” 重云听了,突然调转马头,然后直直的朝着拓跋弘奔去。 聂无双看到重云的掉转的马头,搭在弦上的手指微微一凝,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长妤身上,正好看到她抬起眼来,冷凌凌的目光,看得人心凉的温度。 戒备,或者反击。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清楚,手指在弦上勾了又勾,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啊。 而此时,重云已经劈开人马,然后飞快的往那拓跋弘处奔去,拓跋弘本来站在远处,但是一瞧见重云势如破竹一般的袭来,顿时觉得不好,于是立马转身,翻身上马。 “保护大王!” 身边的侍卫一声大喝。 于是瞬间挤在了一起挡在了重云的面前,重云冷嗤一声,手中的长剑倏尔一荡,然后在马上的身子一个腾飞,遥遥一剑。 “嘙”的一声,正在逃跑的拓跋弘顿时被刺穿了胸膛,然后“砰”的一声,栽倒在马上。 重云的手一挥,一股刚烈的气息顿时冲了上去,那匹马被逼得一转头,像发了疯一样的冲了出去。 “大王,大王!” 侍卫惊慌失措的喊,想要奔上前去拽马,但是那匹马却如有神助,一直追着重云和长妤两人逃跑的方向奔去! 长妤顿时明了,感情这厮是为了劫持拓跋弘啊。 重云一把抱住长妤的腰,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聂无双,是谁?嗯?” 长妤眨了眨眼睛,决定还是曲线救国,她问道:“师傅,你的眼睛不会这样一直瞎下去吧?” 重云的手指落到她的眼睛上:“将你的眼睛换给为师如何?” 长妤假惺惺的笑:“好啊。” 好什么好,瞧他的样子像是眼睛瞎了的样子么? 重云的唇角微勾,然后伸手将她往怀中一扣,什么都不说。 而在宫殿之上,聂无双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默默垂下了眼眸。 他一个纵身从高处落了下来,拓跋长书滚着轮椅过来,对着他道:“无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让那个重云走了?还将我的皇兄带走?” 聂无双看着他,一双眼睛澄透明亮:“尊兄离开难道王爷不喜吗?” 拓跋长书张开嘴,但是对上聂无双那双了然的眼睛,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天下皇权,谁不想要呢?他也隐忍那么多年,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但是,他抬起了头,对着聂无双道:“无双公子这是干什么?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走重云?” 聂无双背负着手,微笑:“谁说我轻而易举的放走他?” 他抬起头,看着高高的青空上那一只盘旋成黑点的雪鹰,目光一闪。 现在,重云已经看不到,这是个好机会。 在重云转向拓跋弘的刹那,他就知道那个男人并非单纯的出现在这里,或许,在某个方面,他们两人的目的具有一致性,不如,黄雀在后一下。 —— 一望无际的雪原银装素裹,夜色在荒凉中展开,他们向着西南方向疾驰了三个时辰,直到东方既白,这才停了下来,决定先休息一下。 重云一停下,载着拓跋弘的那匹马也停了下来,然后靠了过来,一停下,拓跋弘的身体就“噗”的一声落到了地下。 重云的手一挥,衣袖卷起了一些絮雪,连着那拓跋弘的身体也飞出去一丈远,然后沿着那小山坡咕噜噜滚了一圈,方才躺在地上。 重云的那一剑刺得极妙,挑动的筋脉刚好可以让拓跋弘晕过去,但是却死不了。 他的伤口本来已经凝结了,但是被重云这么一卷,顿时又裂开。 长妤知道重云不喜欢人靠近,即便是晕死过去的,也要离他几米远才罢。 长妤转头,解开了萧昊的睡穴,正将手放在萧昊的身上帮他推宫过血,重云却突然片转过了头:“你在干什么?” 长妤道:“穴点的久了,对小孩子不好,帮他揉按揉按,好恢复过来。” 重云一挥衣袖,萧昊小小的身子已经飞了起来,然后“咚”的一声,落到了拓跋弘的腿上,然后滑落下去。 长妤皱了皱眉:“你干什么?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重云冷冷的道:“小孩子也给我滚远点,又不是你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管?” 长妤听了前面一句话只觉得吐血,听了后面一句脸色一红,羞怒道:“什么你我的孩子!谁要和你生孩子?!” 这个男人!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长妤愤恨的一转身,然后往山坡下面走去,但是刚刚一走就被重云拉住了手腕,长妤回头看他,他却忽然间将长妤的手腕一松。 长妤奇怪的看着他,自从和重云再遇之后,她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有时候还是以前的重云,但是有时候,说话做事又完全的不符合既有的印象。 真是阴阳怪气。 她反正也不理会,而这个时候,地上滚了一下的萧昊也醒来了,他揉了揉肉松怔的双眼,然后抬起头来,就看见长妤,顿时眼底充满了戒备,像个小狼一样弓起了身子,时刻准备着攻击。 长妤现在面具已经扔了,虽然穿着还是以前的,但是满头青丝垂落下来,分明是女子的模样。 长妤道:“小昊,是我。” 萧昊呆了一下,然后细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师,师傅?” 长妤点了点头,正待说话,但是重云的声音却突然尖利的插入:“你叫她什么?” 萧昊这才抬起头来,待看到那雪地上席地而坐的身影,这个小小的孩子还是吓了一大跳,顿时往后跳了几步。 长妤捂额,这个孩子,见到狼群都是冲上去的,见到重云竟然是这个样子。 有那么可怕吗? 长妤对他伸出了手:“小昊,别怕,他不会伤你的。” 但是话刚刚说完,重云的手一抬,然后萧昊的身子就一把被拽了过来,重云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像是握着一只蚱蜢一样:“你叫她,什么?” 眼前的容色逼近,萧昊从来没看到过这样容色倾国的人,而且离得近的,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那气势压得发抖,比,比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些杀神还要可怕! 长妤一把上前,将萧昊从他的怀里拉出来:“这是我收的小徒弟,他才四岁多,你干……” 重云精致的唇角微微一压:“我不准!” 长妤简直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霸道的人,不准不准不准!呵! “重云,你别太妄自尊大!” 她说着一把抱着萧昊,然后向着旁边走去。 重云侧着耳朵一听,一挥袖,直接将她捞了过来:“你想走哪儿去?” 声音冷的吓人。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长妤对重云真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人太难相处了,她不甘示弱的回击过去:“重云,我还是需要一点自由的,我的事,不需要你来决定!” 她说着就想从重云的怀里挣扎出来,但是重云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的仿佛要捏碎了她一样,长妤正想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却对上他的一张脸,不由一愣。 不知道为何,长妤在重云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可以称为死寂的感觉,但是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让长妤几乎以为是错觉。 长妤看着他,而他也在“看着”长妤,就在长妤脖子微酸想要转开的时候,重云却突然一低头,狠狠地擒住了她的嘴唇。 这还有小孩子呢! 长妤羞恼至极,这才遇到几个时辰,自己的嘴唇都快没了,这件事有那么好吗?互吞口水不嫌弃! 但是没有办法,长妤在这方面简直毫无反抗能力,等到长妤一脸酡红,浑身无力的靠在重云的怀里的时候,重云才放开她,然后将自己的下颌放到她的头上,道:“你不准当他的师傅,我来。” 长妤本来还在羞恼中,但是听了这句话,不由一呆。 这位可是心高气傲的主,竟然愿意手那个小狼崽子为师? 长妤想着,顿时一醒,急忙转头。 萧昊已经被扔到了旁边,一个屁股扎在雪堆里,瞪大了一双眼睛吃惊的看着他们,一张脸比长妤还红。 长妤明明羞恼,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完全没了,但是看到他红红的小脸,不由又一笑。 竟然,害羞? 长妤看着重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长妤从头到尾都没真心拿重云当师傅过,那个称呼随意来着,所以抛掉也没什么。 长妤站起来,上前将萧昊拉了起来,道:“你不是想要报仇吗?去,他才是这世上最会杀人的人,他会教你,怎样去杀人。” 萧昊有些愣愣,看着重云,他只是站在那里,远方朝霞初透,太阳还未出来,但是渲染的光彩却直直的落到他的身上,仿佛神祗。 他一时之间被深深震慑,那样一抹黑色,让人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却又是压住一切的光华。 重云勾了勾嘴唇,漫不经心的道:“没有胆子么?” 萧昊一张脸涨得通红,既然眼底出现狠厉的光,他走了上前,然后跪在了雪地里,重重的将自己的脑袋磕在了雪地里。 “师傅。” 重云没有说话,而是站了起来。 ------题外话------ 用手机码的,等我回去有时间就二更~ 第二十四章:师傅 第二十五章:雪域迷城(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五章:雪域迷城(一) 重云不应答,萧昊就只能跪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几乎要埋进了雪里。 朝阳初升,雪开始化开,有一阵冷气冒了起来,白雪上闪着红光,映衬着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不真实一样,她不由转头看着重云,只见他依然淡淡的立在那里,整幅画面美的叫人不忍亵渎。 长妤痴痴的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云晔。 而此时,重云却转向了她,然后对着她伸出了手。 很久之后,长妤还会记得这个朝阳,还有他伸出的手,当一切的一切最终尘埃落定,那些以百年为期的等候,不止是生死和阴阳,还有,命运。 长妤看着重云伸出的手,但是偏偏不伸过手去,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觉得饿。 重云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长妤一看,不知道怎的反倒红了脸,这厮不适合这样的笑,还是讥诮嘲讽比较符合他的气质。 长妤这才将目光看向萧昊,她知道重云这在磨萧昊的性子,行事易冲动,要想要以后堂堂正正靠着萧氏血脉活下去,那么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雪化了,寒气一层层的往上涌,连长妤也觉得冷起来,但是萧昊依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重云却依然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似乎对眼前的小少年视而不见。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重云才道:“起来吧。” 萧昊这才哆嗦着站起来,但是因为跪得久了,又被雪冻住了,站起来一下子又跪了下去,他的小脸冻得通红,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着,但是就是闷着不说一句话,爬起来又跌倒,爬起来又跌倒,最后终于像个矮敦子似的站定,拿着一双虎虎的眼神仰望着重云。 那是对强者的羡慕。 长妤见重云对他爱理不理,于是想要将他喊过来,却不料萧昊一双眼睛迟疑的看了过来,最后顿了顿,又看了看重云,喊了一声:“师娘。” 长妤:…… 这个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小混蛋! —— 路上的时候萧昊捉了一只孢子,傻傻的抱着跟在重云后面,因为拜了师,重云不许他骑马,只让他冰天雪地里跟着,长妤即便心冷,瞧着他甩着小短腿跟在后面也着实可怜,一路上跑得气喘吁吁,愣是不开口叫一句苦。而重云也总是能掐好时间,在他快要跑得晕倒的时候放下马的速度,让他能踉跄着步子跟在后面。 单单从这儿看,这孩子坚韧的心性就不寻常。 如此走了一段时间,总算遇到了一户人家,帐篷支着,外面还烧着热水,重云的斗篷盖下来,直直的遮住大半张脸,直直的透出一股渗人的冷意,觉得这大冬天的风雪到他身上也凝固住了。 北夷牧民倒是直爽,借了他们盐巴胡椒辣椒等物,包了一大包,盐巴还好,毕竟北海那处运来,胡椒好辣椒等物就远从千里之外那些外族人运来的,也是偶然得到,竟然也包了一包给他们。 长妤看着他们,心中又不由生出几分感慨来,这两国打仗,受苦的还是这些平常百姓。 长妤烤鱼倒还是一手,要她去扒袍子皮倒是做不出来,太不舒服了。萧昊利落,一个人拿了匕首,三两下在袍子四只腿上割了一个缝隙,几下一抖,一掀,一整个孢子肉就脱了出来,看来是常常做这些事的人。 长妤看着那红红的肉,心里又生出几分不舒服来,不由侧转了自己的脑袋,但是当看到重云竟然拿出匕首从上面剔肉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 洁癖成性的十三皇子竟然十指沾了阳春水?! 重云从孢子肉上剔下一小块薄片,即使眼睛看不见,但是那匕首在他手中却灵活的让人惊诧,那孢子肉被他切开一丝丝的缝隙,他用刀片抹着盐巴辣椒放入,最后挑入火堆里。 等到重云挑着一片冒着油的肉片递到她嘴边的时候,长妤觉得心底发寒。 但是面对着十三皇子的好意,长妤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然后撕下一小块递到重云的嘴边,试探着笑道:“你吃一吃吧。” 重云顿了一会儿,然后张开嘴,让长妤将肉片塞了进去。 长妤只觉得是晴天霹雳,手心一紧,眼底已经冒出冷光。 但是就在她想着如何找个机会弄死这个人的时候,对面的重云突然一转身,面色难看,什么东西都吐了出来,接着,他一把拎过长妤,讥诮的勾了勾嘴唇:“试探够了?” 长妤顿时一噎,立马奉上温柔款款的笑容:“不,我是见您没吃东西,想给您吃点来着。” “您”字都冒出来了,长妤觉得自己这狗腿样子和萧昊比也算没差了,只不过人家是行动派,而她,是言语派。 重云哪里看不出她那拙劣的借口,只是这拙劣也只有对着他才能出来,若是旁人,按照长妤的聪慧,借口也要是滴水不漏的。 他放开长妤,长妤便捧着那片孢子肉出神,这,他烤的东西,能吃吗? 但是毕竟在旁边呢,长妤于是小心翼翼的塞了一口进去,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的大口吃了起来。 听到少女痛快咀嚼的声音,男子微微转头望向别处,嘴角悠然荡开一抹笑意。 而此时,萧昊却从火堆边的雪地里扒拉着什么,片刻之后用袖子托着一个一个白生生的东西递到重云面前。 重云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动作,不由皱了皱眉头。 长妤在旁边道:“不是肉。” 重云伸出手,摸到了圆滚滚烫呼呼的蛋,顿了一下,也就拿了过来。 长妤看着萧昊,觉得带着这个小子也不错。 三人吃过,那边重云才一挥袖将那个拓跋弘给挥了起来,但是很显然重云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禁制,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他啃着孢子肉,也不管骨头还是肉,直接往嘴里塞,咬得咔嘣作响,看得长妤默默转了目光。 那边的重云却对着萧昊道:“你知道他是谁么?” 萧昊摇了摇头。 重云道:“他叫拓跋弘,杀戮你萧氏族人的罪魁祸首。那些亲卫,就是他的手下。” 萧昊一听,眼底顿时闪现杀狼一般狠厉的光,然后转头就朝着那拓跋弘扑去。 那拓跋弘虽然痴傻,但是瞧见有人向他扑过来,也毫不示弱的反抗过去,但是却被某种力量压制着,使不出武功,但是一个小孩子他哪里放到眼底,而且那种对他的杀意也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 萧昊虽然凶悍,但是也不过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崽子,用锋利的牙齿钉在拓跋弘那腱子肉上,却被他一把甩在地上。 于是两人开始了拉锯战,直到萧昊终于很深青肿的躺到地上,无力的对着拓跋弘张开牙齿的时候,重云才走到他面前。 “就你这样还想杀人?嗯?” 萧昊恨恨的看着他。 重云道:“想要用最小的力气杀人,就不要让人知道是你杀了他。脑子摆放在你脑袋上是为了好看?豆腐渣装着都比你的好些。从今天开始,你和拓跋弘共乘一匹马,等到你能像对待你亲人一样和他交谈的时候,你再动手试试,你现在要做的,就想想怎么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杀比你强十倍百倍的人。” 萧昊沉默的抖着嘴唇。 重云翻身上马,然后拽着长妤一路向前。 长妤微微犹豫道:“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 是不是有点狠心了? 重云冷笑道:“这就嫌狠心了?当年我……” 他瞬间便不多说了,可怜长妤的好奇心被提了上来,结果就硬生生的悬在那里,落不到一处实在,当然,她自然不会多问。 四人一路前行,终于在草原的边缘停了下来,而在草原的边缘,竟然还有一个部落,竟然还是当年青阳部的。想来是被拓跋一族逼得紧了,干脆躲到这个苦寒之地。 这一路萧昊被摔得鼻青脸肿,而拓跋弘也被插了几刀,但是瞧着痴痴呆呆的样子,倒是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长妤知道,重云早就算好了萧昊是杀不了拓跋弘,才将拓跋弘扔给萧昊折腾的,毕竟,这个拓跋弘对重云还有用。 每个部落的人都有暗语,当萧昊沉闷的说出几个字后,那些青阳部的人立马将他们当成贵客对待起来,当天晚上还杀了一只羊来招待他们。这些青阳部的族人并不多,男人更少,重云虽然遮住了脸看不清楚,但是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瞧得女人火动,即使看着他冷得像块冰,叫人害怕,但是仍然有两个大胆美貌姑娘直接拿着酒壶对着姑娘唱起了情歌,结果被重云一挥袖就甩了出去。 长妤看得直乐。 唔,没怎么看过重云这么遭的时候啊,平日里听到“重云”这两个名字,谁不退避三尺,但是现在这个边远的地方,谁听过那两个字,而且人心淳朴,便是遇到像重云这样的人,也不会用恶意去揣测。 长妤憋着笑,却冷不防被重云一拉,然后直接扛了起来。 长妤顿时一噎,一张脸顿时涨红,只低声恨恨的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剩下的人愕然,不过遇到喜欢的就上,这对他们来说再正常不过。 萧昊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道:“师傅带着师娘去亲亲了。” 剩下的人一顿,那两个被甩出去的姑娘站起来拍拍屁股,不满的道:“他那力气,多娶几个也没问题吧。而且那小姑娘瞧着身子那么弱,怎生吃得消?” 长妤:…… 等到长妤被甩入帐篷的时候,她的一张脸已经涨红,她刚想爬起来,却被重云拉着脚踝一放,然后被他实实在在的压入身下。 帐篷里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长妤的手抵在重云的胸膛上,看着他青青的下颌,还有他扑上来的呼吸,不由微微发热,缩了缩。 重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很好笑?” 长妤闷着嘴巴:“不,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重云看不见,但是也能想象她的模样,那双眼睛应该清清透透,不管在冷静,深处也透露出一股狡黠。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变。 他只觉得想要将眼前的人揉入骨子里,方才能抑制一下那种急需的渴望。 但是现在他却动都不能动。 他顿了一下,然后便轻轻的吻了上去,每一寸都是销魂蚀骨的温柔,让长妤顿时心中发颤。 …… 一只雪鹰盘旋在半空,看到火光熄灭,然后“咻”的一声坠落下来,然后叼起地上残剩的羊肉,再次飞了起来。 而在几里之外,一个蓝衣身影安静的立在黑暗中,看着那一圈帐篷,然后垂下了眼眸。 “现在出手是个好机会。”旁边坐在轮椅上的拓跋长书看了一眼他,“我们的人手都聚集在二十里后,只需要一个招呼,半个时辰就能赶上。而且,这可是青阳部的人,将就可以剿灭。” 聂无双捏着拳头:“再等等。你的皇兄还在那里,而且,你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拓跋长书道:“一过这草原,虽然还是我们北夷所管,但是那里都是常年的苦寒之地,荒无人烟,一去可能就回不来。” 聂无双微笑道:“不管什么东西,都要赌一赌,不是吗?” 他想着眉头微微一闪,这个重云是什么来历,竟然连他们聂家的事情都知道? 而这一路,即便是他,也不敢跟的太近了,而拓跋长书更是一直在五十里之外小心翼翼的前行。而今天,无疑是他们遇到的最好的机会。 他转头对着拓跋长书道:“希望王爷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跟过去看一看。” 拓跋长书只有点点头。 聂无双的身影瞬间掠了起来。 夜深的帐篷到处都是鼾声,聂无双也无法分辨重云在哪里,但是在这个具有混淆人眼光的地方,聂无双还是很有把握的。 而这个时候,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头歪了出来,正是那拓跋弘。 聂无双的目光一闪,然后蹲了下来,伸手放到拓跋弘的脉搏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第二十五章:雪域迷城(一) 第二十六章:雪域迷城(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六章:雪域迷城(二) 第二日,重云和长妤收拾了点干粮和淡水,将萧昊放到了这里,然后带着拓跋弘往深处走去。 萧昊起初倔强的跟在后面,结果被重云点了穴道直接扔了回去,于是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重云等人离开。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原,阳光反射在白色的冰凌上,几乎晃花人的眼,长妤戴上了斗篷,遮住眼前的光,防止自己的眼睛变瞎。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三天,远处才出现一片突起的地方,雪白的一片从冰原上拔地而起,不知道绵延多远。 长妤微微皱眉,转头看着重云:“这是……” 重云道:“雪域城池。” 长妤道:“这里处了这么大个地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不过三天路程而已,难道就没有人转悠到这里?” 重云似笑非笑:“你这小丫头,难道以为这地方如此好找?” 长妤心中一哂,回头看去,只见雪野无边,看不到任何的痕迹,顿时心中了然,恐怕重云看似直走的道路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弯弯绕绕。 只是,到这里来重云又要拿回什么东西呢? 长妤正在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不由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黑点突然“刷”的一声坠落下来,“砰”的一声,衰落在地。 长妤走近一看,却是一只雪鹰,不大,全身完好,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掉了下来,长妤伸手将它拨了拨,看着那只脚上面挂着的金属圈,不由微微皱眉。 竟然饲养了这么个东西来追踪人,有灵性,而且目力极佳,若非它自己摔下来,恐怕还没有人知道。 “有人跟踪我们。”长妤淡淡的道。 “跟踪便跟踪吧。进去容易,能出来才算成功。” 重云说着,对着拓跋弘喊了一声,然后拽着长妤进入那一片荒芜的冰城之内。 一进入那关口,长妤便觉得一股寒气陡然袭来,重云伸出手一把抓住她,渡来一丝暖意,长妤才恢复过来,但是一瞅拓跋弘,整个人抖得像是一个筛子似的,眉毛上都结了一层细碎的冰凝。 对于他,在冻死之前,重云都不准备管。 长妤四处查看,发现眼前的冰城并非是冰雕刻凝固的,只是外面被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而在冰雪之下,可以看出上好的木料还有石块。 这以前,应该是一座很兴盛的城池,但是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没人知道呢?而其中的人,又到哪里去了。 长妤现在觉得重云的手暖和了,不由向他靠近了些,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 重云沉默了半晌,靠着前方拓跋弘行走的脚步声来判断方向,道:“记得《度亡经》么?” 他声音淡淡,但是说到那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有种莫名的讥诮之味,仿佛那在世人眼中奉为神圣的东西不过是坨狗屎。 长妤微微惊讶:“自然知道。” 重云道:“我要找到那个东西。” 长妤道:“师傅,您难道还真信有那东西?” 重云冷笑一声:“信则有,不信则无。” 长妤心中诽谤,她实在想不到,连重云也相信这东西,过了千八百年了,这无数人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如果有,至少该有苗头吧。别的不说,便是五百年前的开国皇帝,祈求长生不老,竟然不顾云晔的话去寻找那东西,到头来一无所获不说,还弄了个怨声载道,一把就被他弟弟夺了江山。 那是历史上闹得最轰轰烈烈的一次,发动了数万人马大肆寻访,最后不得而终,至此之后所有人都将《度亡经》看成了一个传说罢了。 这冰城规模甚大,耸立极高,如果不是没有人,倒是和外面的没什么区别,不过九曲十八弯的街道,一堵堵的冰墙,便是想要站上去查看,也没有法子。 行了不久,夜色就完全罩了下来,寒气更甚,拓跋弘已经全身僵硬的像个木偶了,他站在一座宫殿面前,再也迈不开脚步。 这行的一路,三人已经遇到了不下十座宫殿,可以想象以前的这个地方是多么的繁荣。 长妤不由问道:“却是不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 重云冷笑一声:“不过是卑污之地。” 长妤心底微微惊讶,怎么回事,怎么感觉重云对这里有些熟悉? 而此时,重云一挥袖,拓跋弘的身体便撞上了那宫殿,“砰”的一声,他的头上就被撞出一片血迹,那血迹染上那被冰雪覆盖的殿门,然后慢慢的裂开一丝小缝隙。 重云一脚,那门便开了。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东西,不过好在外面积了十多尺的冰,里面却完好无损,而且温度也比外面高多少,只是一打开门,一股浑浊的气息就喷了上来,而后仿佛又有什么“咔嚓”的声音响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累积相撞击,重云将长妤微微一拽,然后离那门远些。而拓跋弘却因为太冷,直直的想往那温暖之地冲,但是刚刚一动,顿时被那股不知道封闭了多少年的气味冲的往后一倒,直直栽了过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重云才迈步进去,为了避免将倒在外面的拓跋弘被冻死,所以重云殿下少见的很好心的一把将他的身子挥了进去,直直的摔在里面的地砖上,被磕得半死不活。 长妤毫无疑问的确定,若非重云要用他的血来开门,肯定一巴掌将他碾碎了再说。 进去之后,黑漆漆的一片,即使以长妤的目力也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她还是摸索着在凳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坐稳,便被重云一把捞进了怀里。 长妤颇有些不自在的道:“我现在不冷。” 黑暗中重云的嘴角微微勾起:“我冷。” 冷个鬼! 长妤张张嘴,最后愤怒的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刚想抬头,却听到重云一声轻笑,然后按住她不让她起身,一边抓住她的手塞入自己的衣服里:“想咬?剥干净了再咬岂非痛快?” 和重云比无耻这个活计,长妤便是从来没有占据制高点过。 她咬牙切齿的想要想出什么话来噎噎他,而重云却突然将手指放到了她的嘴边。 长妤以为这厮又想干什么,正牙痒,于是一张嘴,狠狠的咬住他的手指。 重云的手指微微一僵,那软腻的香唇在那里,说不尽的柔软可人,小小的牙齿还轻轻的钉在他的指头上,带着湿润。 他一低头,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肩颈,然后一偏头含住她的耳朵,仿佛恨不得含化了一样。 长妤刚想发怒,重云的声音却传入耳朵:“小狐狸,你不知道为师是在叫你不要出声么?你想到哪里去了,嗯?” 长妤顿时心中警惕,竖着耳朵,果然听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显然是那些跟踪来的人,想到此处,她又不由脸上一烧,平日里被这大妖孽调戏,现在却被他摆了一道,不由讷讷,然后放开他的手指,刚刚想偏头,却冷不防重云再次探入一指,捏着她柔软的舌头,暧昧戏谑:“真软。” 长妤羞得一抬手,一肘撞到了他的胸口。 重云淡淡一笑,终于放开她,然后带着她往上一掠,落到房梁上。 他们刚刚落定,突然间急促的喘息声就响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拓跋长书的声音。 长妤眉头一闪,这拓跋长书也算是镇定之人,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一样。 然后,一个一如既往清朗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爷不必担心,这座殿门瞧着已经打开,咱们进去暂时休息休息,避一避锋芒才是。” 这是聂无双。 长妤想了一遭,觉得也只有聂无双这样的能耐,才能训练出如此雪鹰。以前的千机阁也有,但是无论是追踪能力,还是持久力都远远不及。 而此时,拓跋长书又是一声惊吼:“如果里面也有那东西怎么办?血腥味,你闻到血腥味了没有?” 那东西?这冰天雪地哪里来的什么东西,竟然让拓跋长书如此震惊? 就在长妤疑惑的同时,突然间一阵尖叫发出:“来了!他们又来了!快,快进去!” 拓跋长书明明最先抵抗着不想进来,但是现在却拼了命的大喊,于是门被撞开,两个人抬着拓跋长书一溜烟的跑了进来,而聂无双的步子也清浅的迈入,手中的长剑反身一斩,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然后一进入,挥手将殿门关上。 “扑扑扑”的声音从殿门传来,像是无数的鸟雀扑上来撞到殿门的声音。 一进入,抬着拓跋长书的那两个侍卫就立马瘫软在地,拓跋长书不断的喘息,惊魂甫定,只有聂无双安然站在那里,呼吸不起。 而此时,他也明显发现了有一道呼吸声从地上传来。 这个宫殿极其的奇怪,平日里不管天再黑,他也能勉强视物,而刚才再外面,冰雪反射着星光,对他而言和白昼无异,而现在,这里面的黑暗却吞噬着一切。 他心中动了动,手中的剑凝了凝,然后,一剑往那地上的人挑去。 拓跋长书带的人一直在一道,这样看来躺在地上的人只可能是重云他们一路,所以,他的这一剑只是试探。 那剑尖挑着拓跋弘的躯体一转,然后落到地上。 聂无双道:“看来是你的兄长。他们两人却不知道现在在哪个地方。” 而现在,长妤在房梁上恨不得咬死重云! 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逮着个地方就开始乱咬人,刚才不过只是咬耳朵罢了,现在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用牙齿啃着她的脖子,这滋味太过难熬,为了避免被下面的人发现,她只能狠狠的憋住,反手扣在重云的颈部动脉,威胁着只要他再动手,她就动手。 但是重云丝毫不受威胁,在聂无双出现之后,那力道,仿佛恨不得咬死她才好。 长妤心中恼怒,又不敢真的下死手,心中暗骂这混蛋无耻下流。 重云的手落到她身上,帮她控制着呼吸。 而这个时候,门口那“噗噗噗”的声音更急,不断的扑打着,听着让人心惊胆战。 拓拔长书立马道:“你们去顶着,千万不要让那东西进了来。” 于是那两个人急忙赶了过去,拿身子堵在殿门上。 此时聂无双依然站立,他闭着眼睛,依稀听闻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但是他也不敢确定,因为刚才为了抵抗那些东西,确实多费了一些功夫,害怕耳力有了误差。 他想着,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支火折子,然后点燃。 整个宫殿里的黑暗顿时被驱散。 而与此同时,在房梁上的长妤看着下面的场景,一愣。 这个房间十分的巨大,聂无双的那盏灯火只能触及到很少的地方,但是凭借这些微的光亮,长妤顿时看到了一堆堆白骨,一层层的累积起来,上面甚至还包裹着陈旧的衣服。 长妤顿时想起刚才推开门时的“咔嚓”一声,想起往日在书中所看,恐怕他们在推开门之前,这些人都还是尸体,但是因为和空气相隔绝,所以保存完好,但是一推开门,那些尸体便全部灰飞了,只剩下一具具骨头。 约莫估算,这里面死的人大概有七八百个。 长妤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拓跋长书,他双目赤红,以前文雅的样子已经不见,身上全是血粼粼的,而他的右脸,那张英俊的脸却不知道被什么咬掉了一块肉,露出一丝骨头来,看着尤为恐怖。 而那抵着门的两个侍卫,比拓跋长书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一个人眼珠子都没了,全身瑟瑟发抖,血迹从裹着的厚衣服里渗透出来。 只有聂无双是安然的,但是即使这样,他的袖子上仍然沾了血迹。 长妤心底皱眉,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 重云一垂眸,就看到长妤一双眼睛落到聂无双身上。 到了这个地步还敢出神?! 重云的手一紧,一把钳住她的嘴唇狠狠的一咬。 “唔……”长妤痛得发出一声低呼。 聂无双的手一顿,然后拿起了手中的火折子,抬头一看。 ------题外话------ 求赐死算了~简直无能为力的写不出来~ 第二十六章:雪域迷城(二) 第二十七章:雪域迷城(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七章:雪域迷城(三) 聂无双刚刚抬起头,还来不及看清楚什么,突然间一团黑色就闯了进来! 聂无双一剑横出,立马扫落半边的黑影,但是仍然有一片黑影直直的窜了进来,然后飞快的裹向拓跋长书和拓跋弘。 拓跋长书身上的血腥味本来就重,于是瞬间吸引一大批黑影,其他的朝着拓跋弘裹去。 重云一挥袖,那片朝着拓跋弘飞去的黑影瞬间落到地上,而拓跋长书那处却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叫,等到聂无双回过神来一剑而去的时候,拓跋长书全身上下几乎已经看不到一块完整的肉了。 聂无双走过去,目中露出哀悯之色,拓跋长书只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痛苦的睁大双眼,喘息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重云和长妤一起落了下来。 聂无双看着他们两个人,微微一呆,然后脸上便露出了微笑:“素素姑娘,十三皇子。” 重云觑了长妤一眼,长妤垂了眼眸,道:“聂公子,我与你说过,我不是聂素素,我叫长妤。” 聂无双听了这话,心里一哽,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是。长妤姑娘。” 长妤点了点头,突然一转头,她还来不及奔去,重云却已经一挥手,将殿门给关了起来。 又是一群“噗噗噗”飞上来的声响。 长妤见门关上,于是低头去看地面那些东西的尸体,才发现地面上的东西是曾经在苍山追过她和重云的“血蝙蝠”,但是很明显,从那些尖锐的爪子来看,这些血蝙蝠比那日的更厉害。 真不知道这些靠肉食为生的东西是怎么活下去的。 拓跋长书的尸体委实恐怖,看见长妤走向那边,聂无双的袖子一挥,替她挡住那可怖的尸体,然后剑尖一挑,将拓跋长书椅子上的包袱挑了出来:“你要的,是这个吗?” 他的声音清朗,温柔含笑,只是拿一双眼睛细细的看着她。 长妤也不推辞,伸手将包袱接过,然后一抖。 里面散落下来的有一包食物,还有一袋清水,甚至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毒药,从半透明的玻璃中闪现蓝盈盈的光。而另一处,却是一个小小的玉玺,看来这拓跋长书走了也不放心,将这传国玉玺都带在了身边。 这人心思深着呢。 长妤正在沉吟,那厢重云却突然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长妤一看,立马站了起来,想要跟上去,聂无双温声道:“此处倒还安全些。” 长妤道:“无事。” 说完冲了出去,重云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才出去的,她可不能跟丢了他。 聂无双一看,心中微微失落,说不清楚什么滋味涌上心头,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是仍然转头拎起那拓跋弘的身体,跟了出去。 夜色在眼前绵延开,长妤跟了出去,却早就不见重云的身影,而后聂无双跟了过来,喊了她一声。 长妤看着他靠过来,身子微微往旁边一移:“聂公子其实不必过来的,还是殿内安全些。” 聂无双只有苦笑。 长妤凝神,突然听到一片鸟雀横飞的声音,从西南方向传来。 长妤想也不想,飞快的奔了过去,聂无双急忙追了过去! 黑压压的一片血蝙蝠聚集在一座大殿的外面,遮住了天空,而那冰殿外,重云一身黑衣的站在那里。 长妤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些本来只是聚集在宫殿上空的血蝙蝠,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吼声,然后俯冲了下来! 眨眼之间,黑色覆盖! 长妤手中的匕首一横,眼底静如冰雪。 “小心!”聂无双一声大喊,持剑而来。 但是他的一剑隔开的时候,一片黑色已经将长妤裹了进去。 重云道:“将拓跋弘扔过来!” 聂无双也知道现在不是敌对的时候,于是趁着这一剑扫开的时候,将拓跋弘给扔了过去,重云一只袖子裹着长妤,一只袖子却将拓跋弘的后背切开。 鲜血顿时喷了出来,那血溅在宫殿的门上,重云一推,然后大门轰然开启。 三人顿时窜了进去,但是刚刚一窜进去,那些血蝙蝠就蜂拥而至。 聂无双关上了门,剩下的那些血蝙蝠被重云一扫,然后齐刷刷落到地上。 长妤这才安静下来去打量眼前的地界。 和刚才那座宫殿不一样,这个宫殿更加的广阔,竟然还燃着一根根有半个圆柱子大的蜡烛,此时已经燃了一半,但是那跳跃的火焰却让整个殿内犹如白昼。 长妤的心中一过,这蜡烛就算燃烧的时间久了一些,但是不可能这么多年只燃烧这么一点,肯定有不断的替换的。 那么,这里有人?! 想到这个见鬼的寒冷的地方竟然住着人,长妤心中一惊,然后转头扫过大殿。 三十二根大柱子顶着穹盖,撑起一片天,而在最前面,却是一个九龙椅,上面坐了一具枯尸,穿着龙袍,但是很显然这龙袍和一般的龙袍不一样,上面的花纹还是颜色都与大燕大夏北夷等地完全不同。 而在龙椅玉壁之下,却是一排穿着盔甲的战士,只不过很显然也成了一具具枯尸,盔甲盖在上面,屹立不倒。 而长妤往后,就看到那些枯尸士兵后面跪着的一群群人,他们穿着文武官员的朝服,脖子上戴着朝珠,很显然正在上朝。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人正在上朝上朝的,就突然死了? 长妤想不明白,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后面的两个男人。 聂无双站在那里,目光落到那龙椅上的人上面,眼底灰暗不明。 而重云眼色沉压,嘴角抿着,和平日的形象迥异,而他的目光,显然也落在那龙椅上。 一具干尸有什么好瞧的? 长妤正想开口询问,重云却一挥衣袖向着那干尸处走去,在重云动作的刹那,聂无双也豁然出手,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击向重云! 重云眉眼一抬,乌沉沉的睫羽闪着幽深鬼魅的光:“你想死么?” 聂无双道:“十三皇子,我聂家的东西,还望您不要乱动。” 一刃剑光切割下去,重云藏在腰上的长剑同样出击。 “叮”的一声,两人的长剑相触,那巨大的蜡烛的光也闪了闪。 聂无双后退一步。 “聂家算什么东西?本殿想要的东西,便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更何况你一个区区聂无双?” 聂无双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聂某虽然不才,但是也知道祖宗之物,落到旁人手里总归不好。” 重云冷笑一声:“那,本殿倒要试试你这小子的斤两。” 瞬间,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剑风如雪,吹得这大殿都冻了三尺,剑光及处,那些盔甲连带着干尸纷纷切割成无数块,也不知道这一剑落到人的身上,将会是怎样的痛苦! 长妤看着他们,知道这两人争抢东西她也插不进手,反正一时之间想要将对方杀死也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她转头,向着那龙椅上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那干尸口面的九龙椅上,竟然嵌着一把把金色的钥匙,这种金色和任何的金色都不相同,发出诡异的亮光。而上面,一共有十二个空,但是却只有十一把钥匙,位于最上首的那把钥匙不知道被谁给拿了。 长妤见两人争斗,也管不了许多,干脆自己上前去把钥匙取下来,但是她刚刚一动,突然间殿门急促的作响,然后,“哗啦”一声,血蝙蝠蜂拥而至! 长妤想也不想,抄起地上的一把兵器,瞬间扫了一个密不透风! 光亮中那些红色的眼睛发出疯狂嗜血的光芒。 长妤将那血蝙蝠封住,然后一步步的往回逼,废了好的力气终于将那一些血蝙蝠塞了出去,然后立马关上了门,接着将铁门栓扣上。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到一声狂笑:“哈哈哈,竟然被我拿到了!” 长妤转头一看,只见拓跋弘拿着那钥匙,一脸的疯狂满足。 “竟然是这东西!哈哈哈哈!北夷的女巫寻了那么多年,竟然在这里找到了!” 重云和聂无双也收了手中的长剑,转头看着那状若癫狂的男人。 重云幽深的目光看了聂无双一眼:“是你?” 聂无双颔首:“是我。三天前我在帐篷中发现了他,刚好发现了这个禁制,而很不巧的是,这个禁制我刚好可以解开。所以,这一路除了那雪鹰领路,还有拓跋弘留下的痕迹。” 重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以为本殿不知道?” 聂无双摇了摇头:“不管十三皇子知不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 重云嘴角一勾,突然一剑向前,那浩荡之剑瞬间飞了起来,拓跋弘的癫狂的笑声突然一滞,然后,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十一把金色的小钥匙飞落起来。 就在此刻,突然间传来极细小的一声“咔擦”,像是某个碎片被踩碎的声响。 长妤猛地抬头。 蜡烛的灯火摇曳,映照着一片诡异,接着,密密麻麻的声音轰然炸开! “咔嚓”“咔嚓”“咔嚓”! 穹顶突然坠落。 第二十七章:雪域迷城(三) 第二十八章:雪域迷城(四)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八章:雪域迷城(四) 那样巨大华丽的穹盖,像是被什么东西轰然砸下,不给任何人反应,对着下面的三人直直的砸下! 长妤立马推开门,但是门刚刚推开一个缝隙,血蝙蝠像是疯了一样的冲了进来,像是瞬间决堤的潮水,长妤刚刚扔了长枪,袖中只有一把匕首,根本施展不开,片刻之后,被一只血蝙蝠冲了进来然后一下子扯烂了她的衣物! 手上火辣辣的疼,被抓了一爪,虽然没受伤,但是仍然十分的不舒服。 而更糟糕的是前方所有的空隙都被那些血蝙蝠堵住,四面八方都被那团黑色围困住,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出路,她出不去,任何的东西都堵在那里,头顶上那种决然逼近的穹盖宛如大山! 她干脆不管那些想要拼命上前的血蝙蝠,干脆闭上眼睛直直的往外冲。 重云和聂无双的武功,应该不需要她担心,而且那东西很显然对于他们很重要,哪里来得及管她! 就在她刚刚冲出去的刹那,一把剑光突然横斜而来,然后一只手狠狠的钳住了她的腰,接着,往外一撞。 三道人影几乎同时飞了出去! “哄”的一声巨大声响炸开在耳畔。 无法回头,坍塌的冰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长妤刚刚站定,就看到聂无双脸色煞白的站在那里,手里勾着那一串钥匙,整整十一把。 钥匙?! 长妤立马转头看向重云,他的唇紧紧的抿着,那张脸上还带着难以言诉的怒气,那握住她腰的手,仿佛在克制着不将她给捏碎。 似乎感觉到她在看他,重云的嘴角微微一勾,却是讥诮冷漠的弧度。 长妤的心里咯噔一声。 刚才的时候,重云明明才是靠那个龙椅最近的人…… 一时之间,心绪难平。 但是任何的情绪都来不及发酵,一阵铺天盖地的翅膀挥动声再次响了起来。 然后,黑色的旋风瞬间覆盖所有的视线,向着他们攻击而来。 便是他们如何厉害,又怎么可能和这绵延不绝的血蝙蝠相抵抗? “快走!”聂无双一声断喝,手中的长剑一挥。 三人立马向着宫殿外面飞驰,但是刚刚掠出百米,重云就停下了脚步。 然后,长妤和聂无双也感到了不对劲。 除了有声音从天上和后面传来,还有声音,在整个冰城中无限的扩展开。 极其细小的声音。 “咔嚓”“咔擦”“咔擦”,仿佛什么细小的齿轮在轻轻的碾动。 长妤心中立马生出不好的念头,这是,机关发动的声音! 整个城池都满布着机关,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可以发动,以前住在这里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在这犹豫的刹那,血蝙蝠已经迅速的席卷而来! 带着腐烂的气息直直的冲来,长妤一把想要从重云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被重云狠狠的摁住。 “小狐狸不要命了?” 长妤微笑:“这不是怕师傅您负担太重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重云为了她放弃了那串钥匙之后,她就觉得不舒服,心里有一根细细的弦绷着。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黑色瞬间翻滚而来,重云手中的长剑宛如星火燎原,不过一点冷光,却扫开一片清明。 于此同时,三个人再次疾驰出去。 就算前方有机关,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个人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三个人记忆极好,虽然刚才这条路三个人只走过一遍,但是现在他们飞快的后退,根本不需要看路。 长剑的光芒挥出,重云和聂无双此起彼伏,将那些黑影全部的压住,在他们的后面,血蝙蝠的尸体留下一层黑色的痕迹。 但是,三个人飞快后退的身影却突然停住。 回头,路已无! 以前明明白白的一条道路,现在却是一堵高墙。 重云一挥袖,对面的气流回弹过来。 三人一边挥动长剑,一边往有路的地方前行。 三个人转悠了一段时间,只见层层叠叠的冰墙不断的转换,路途一变再变,似乎没有尽头。 长妤沉吟道:“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办法,兜兜转转的被围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聂无双一边挥动着长剑一边道:“这个机关可以称为天下无双。将整个城池都作为机关,而且我们又被困在一隅,无法窥得全貌,想要逃也无从逃起。” 这个时候,重云却突然收了剑,然后微微侧耳。 因为看不见,所以,他更加的注重耳力,黑暗中所有的声音都消退,只有那些微细小的“咔嚓”声传来。 长妤知道重云这是在思考,所以拿起手中的匕首挡在他的面前,替重云挡住从聂无双剑下飞过来的血蝙蝠。 片刻之后,重云一把将长妤裹入自己的怀里,道:“向东,遇到墙向右转。” 于是三个人立马朝着东方前行,这回按照重云的说法,果然,再也没有出现兜兜转转的情况。 可是,三个人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咔嚓”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那声响极大,此起彼伏。 聂无双的长剑一转,立马道:“不好!” 前方的一堵高墙瞬间坍塌! 而在那堵高墙的后面,“刷”的一声,那些冰墙突然钻出一个个小孔,“咻”的一声,里面密密麻麻的箭矢瞬间射了出来! 四面八方,成千上万的箭矢交织成一片箭网! 三人顿时面临着箭矢和血蝙蝠的攻击! 一个在上,一个在周围,将他们所有的道路全部的封住! 长妤的心思却在飞快的转动,整座城几乎成为一体,这样一堵墙一堵墙的倒塌只为了换取敌人的死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这,简直就是自毁之举啊! 而聂无双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挂着的那一串钥匙,很显然,整座城池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东西,他来到北夷,也就是为了寻找这个东西,当然,他的来意不是为了寻找,而是为了毁灭。这个东西不能流传下来。只是,那个重云怎么找到这个地方?要不是跟着他,恐怕自己也找不到这处。 而现在,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东西,只要这东西被拿走,那么在拿起那串钥匙的时候,肯定就触动了那个自毁的机关。 这样,就算整个城池都毁于一旦,都要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但是现在,这串钥匙肯定还不回去了。 他转头看着重云和长妤,男子将少女紧紧的护在羽翼下。 刚才明明他都已经快拿到了钥匙,但是听到少女滞涩的脚步声,便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便是他一来的初衷也忘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无情,杀人于无物,冷漠残忍不在乎天下苍生。但是一方面,没有他,大燕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而对于眼前的少女,又是…… 这可能是他最大的弱点。 现在这种情况,三个人根本没有退路,血蝙蝠不断的扑腾起翅膀飞来,而在四周,一堵堵高墙倒塌,那些高墙内的箭阵机关一重重的射过来,这根本就是对战千军万马的阵仗。 三人都无需说什么,就这样往前推,不断的往东方冲去,只希望能够支撑到整座城池都倒塌的时候。 黑夜仿佛无穷尽,三个人不断的往前冲杀,长妤也在途中捡了一把废剑,不断的挥隔。 这简直就是一场耐力的冲击战。 明明冷的要命,但是三个人现在都是挥汗如雨,长妤的手臂酸软的几乎挥不起来。 对面的“敌人”并不强,而是“多”,无穷无尽。 没有人能够计算时间了。 这大概是这三个人此生最狼狈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个人,但是却又是千军万马。 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 三个人的意志岂非一般人相比,哪怕是绝路,也根本不会去想。 长妤手上的动作一慢。 一群箭矢已经趁虚而入。 重云听到声音,一挥袖将她包裹在内。 长妤喘息着,扯住他的袖子,弱弱的喊了一声:“师傅。” 重云听到那软软的声音,嘴角微勾:“丫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脚下一阵猛烈的摇晃! “哄”的一声惊天巨响。 然后,整座城池的高墙瞬间齐齐倒塌,那些不断攻击的血蝙蝠,也在同一时刻扑腾着翅膀往上飞起来,像是一片片黑云一样飘去。 一时之间,箭矢没有了,血蝙蝠没有了,整个冰城全部毁灭。 仿佛危险在瞬间解除,但是三个人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 那是,更大的暴风雨之前。 重云一把捞起长妤,然后飞快的往外面掠去! 聂无双也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但是,还是迟了! “咔嚓——” 这一声仿佛惊天巨雷,托得老长的声音,脚底下再次沉沉的摇晃起来。 这才是地动的感觉! 那声音在他们的前方十里之地,明明很近,但是三个人都停下了脚步! 一道横亘数里的痕迹瞬间割裂开来! 然后,整个冰城地界,“哄”的一声裂开成无数片。 这才是自毁! 这才是整个冰城的毁灭! 不止是城池,还有脚下的土地! 根都没有了,还怎么去建立? “咔嚓——” “咔嚓——” “咔嚓——” 每一声都仿佛惊雷骤响在耳边,耳朵被震得发疼,脚下的土地突然下沉,眨眼之间,冰冷的海水突然淹没而来! 眼前顿时被水包围。 长妤和重云在陷落中被水冲散,而那些城池的石块,却因为陷落而被水一卷,然后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眼看着那海水携带千钧之物冲来,长妤憋足了气使劲的往前奔,但是刚才就费尽了力气,现在努力蹬着脚挥舞着胳膊还是没有游走多远。 真是…… 长妤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真不知道被砸成泥块的感觉是怎么样。 现在她的气息都快没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黑影突然罩下来,然后一把握住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扣。 “师,师傅……”长妤的嘴里吞入一口海水,肺仿佛要炸了一样。 眼底有震惊。 他,怎么? 她从来没想过任何人来救她,或许在她的心底,她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 重云也不能。 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在自己这个情况下,还有人愿意过来,她的后面是轰然冲击而来的石块,被一撞,谁能受得住? 重云俯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一低头,将绵延的气息渡给她。 长妤的心顿时被捏紧。 他的长发在水中飘开,隔得那么近,两人的呼吸同在。 长妤只看到他脸部的轮廓,他那挺直的鼻尖挨着她的,没有呼吸带出来。 只有口中的感觉还在。 黑暗中那些石块土地随着浩荡的海水扑了过来。 “哄”的一声,淹没一切。 他只是紧紧的将她裹在自己的身下。 最后的最后,长妤只听到重云的一句话。 “抱紧我……” 第二十八章:雪域迷城(四) 第二十九章:大逃亡前奏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九章:大逃亡前奏 冰城毁灭,天星变幻,地动山摇。 哪怕是在百里之外的草原,那些还在熟睡中的青阳部的人,也被震醒。 但是,最早知道冰城毁灭的不是他们,甚至,不是聂无双,不是长妤,也不是重云。 而是另外的一些人。 譬如聂老头子。 他那个时候正坐在蒲团上,煮着茶,人老了,就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消磨时间,尤其是像他那样活了一百来岁的人,早就听惯了传说,希望自己也创造一把传说。 当然,人老了,也有些坏毛病,譬如睡不着。 那茶是村中人种的,带着苦涩的香气,他很喜欢,那个时候,他正端着滚烫的茶水凑人自己的嘴里。 一声轻轻的“砰”的音响在夜里传了过来。 然后,他刷的一下变了脸色,手中的茶水瞬间滚烫的泼了出来。 在他正对的佛龛里,放着一块地动仪,很久之前,张先生制造了这个东西,而他们的前辈,将这个东西变成了指示那冰城动静的物体。 他的手开始颤抖,想要平静下来,但是愈想平静,就越难平静,最终,这位活了百年的老人,终于露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慌乱。 他猛地站了起来。 而此时,宿在屋外梅枝上的一只老鸟,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张开了嘴发出一声尖叫。 那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数千年前它那无数的祖辈曾经这样的叫喊过,他们是传说中的凶鸟,每一次鸣叫必将带着血腥,但是在那场还未淹没的传说中,数不尽的凶鸟被一人屠戮,连带着尸骨成城,山河陷落。 只剩下它们这些血统不纯的还在苟延残喘。 但是此刻,它们终将履行自己的使命。 不过婴儿拳头大小的小鸟,那一声尖叫却如旱雷瞬响,让整个村里的人都震醒了。 “咻——”的一声,仿佛天边倒坠的流星,它朝着那一望无际的黑暗飞了过去。 快如闪电。 于此同时,在整片天地间,另外的七只鸟从天地的不同方向迅速的飞了起来。 朱雀。 它们的名字,是朱雀。 聂碧年晃晃荡荡的奔过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但是眼底却是疯狂的光芒:“老爷子,老爷子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聂家可以出手了?” 聂老头子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脖子:“你这个蠢物!你和无双说了什么?” 聂碧年被捏的呼吸不畅,双目赤红,但是嘴角却扯出一丝笑意:“身为聂家的人,去搀和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大材小用。我们聂家,注定要成为整个天下的主宰!” “啪”的一声,聂老头子反手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扇飞了出去。 “聂家?你以为就只有一个聂家?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聂家了,也不知道无双能不能保得住,你且看着吧,这回,所有的都乱了。这天下的朝局我们随意翻覆或者控制都没有错,但是绝对不应该将那个规则破坏。你做的好事!现在,便是我们,也不得不出手了。” 聂碧年弹到在地上,一边伸手擦着自己嘴角的鲜血,眼底却散发出炽热的光芒:“老爷子,终于要出手了吗?” 聂老头子闭上了眼,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倾尽所有力气,斩杀三人,包括,无双。” 说完“无双”两个字的时候,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聂碧年也呆住了:“什,什么?” 杀人者,何必有仁心。 八只朱雀腾飞起来,天地四极,那些隐匿了以千年以上的世家的宁静,终于被打破。 这个世间,他们比王朝的时间更久,每一次时代的更迭,都是他们在幕后推手,那些或者腐败或者溃烂的王朝,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只手在那里掌控。以前是云晔在暗中控制,但是现在,云晔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去忌惮的? 黑暗中,那些大隐隐于野的人群,终于再次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看着漆黑的天空,然后,再次伸出了手。 杀死,他们。 紧随变化的是整个朝局。 —— 大燕。 夏侯天撑着脑袋,在御桌上翻着百官递上来的奏折,最后“啪”的一声合上。 十三皇子十三皇子十三皇子!这他妈到底他是皇帝还是自己是皇帝! 距离那日大乱已经大半年了,围攻重云的人全部被剿灭的一干二净,当他都以为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重云却放过了他,将他推上了皇位。他终于如愿以偿,但是这大燕,他也不过是个傀儡。几乎都在重云的手下! 现在这些奏折上的鸡皮小事倒是来找他了! 这个时候,却听到小太监的声音传来:“陛下,长妤小姐请见。” 夏侯天的额头上绷着一根筋,突突的跳。 那个谢长妤本来自请去和亲,但是没料到半路上遇到了劫匪,凌舟死了,她倒是活了下来,后来被重云带了回来,却失了忆,听说现在在那府中呆着,不知道请了多少的良医,灌了多少的汤药都没用。他心里倒是还念着以前的几分相互帮助的情谊,但是对于一个没了记忆的女人,他便是想要利用也不知如何下手。没想到现在却主动找上门来。 他停顿了一下,道:“把人喊进来吧。” “是。”那小太监高声应着,然后对着外面的人说了几句。 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华贵衣服的少女走了进来。 夏侯天觉得有些异样,以前的少女是绝对不会穿着如此隆重的衣服的,一举一动自有一股慑人的感觉,而不像现在,就算穿着华服,带着琳琅钗环,也有一种怯弱的感觉。 夏侯天看着她,冷笑了起来:“谢小姐来干什么?怎么,十三皇子将你带回来就没看过你,谢三小姐春闺寂寞了?” 这般讽刺的话,若是以前的谢长妤,那么必定冷淡的反击过去,但是现在的她,像是吓着了一般,怯怯的看着他,然后倒退两步,有些不明的看着他。 瞧着她这模样,夏侯天不由生了几分怒气,看,这样一个小女子,如果不是重云,现在自己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但是现在,这没了爪子的猫,自己还要供奉起来,害怕她跌着伤着。 而这个时候,少女看着他吞了吞口水,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盒东西,道:“这,这是,我从他府中偷来的。” 夏侯天的心中一跳,眯起了眼:“你说什么?” 她干脆哭了起来,一下子跪倒在地:“陛下,陛下,这是我从那个人府中偷来的,是他的玉印和势力分布图,您且看看吧。求你,求你将我放走。” 夏侯天心中一惊,看着跪在地上哭的哀哀凄凄的少女,心中陡然一跳。 然后,他陡然一声厉喝:“来人,将大门关上!” 大门瞬间关上。 他走了下去,急忙捡起那个盒子,眼底的光芒愈来愈亮,到了最后,他干脆大笑起来。 很好!很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 夏侯天的笑声顿时一哑,然后猛地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手里拿着一块破布。 这是宫里地位最低的扫洒太监,而打扫这明华殿,也必须要是这种老人。 他的眼中厉光陡然一闪,谁知道这个老太监是谁的人? 他对着他招了招手:“你,给朕过来。” 那个扫洒老太监走了过去,夏侯天的手一伸,就想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掐死,但是那个老太监却微微低头,轻而易举的躲了开去,声音不带一丝的火气:“不知道陛下叫奴才来有何贵干?” 夏侯天现在再非吴下阿蒙,这一下子没有将那个老太监得手,于是脸色顿时压了下来,知道这个老太监绝非常人。 那老太监的手微微举起,夏侯天的目光扫下去,就看见他手里拖着佛珠。 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他也有一串,那是华皇后给他的,他自然认得。 “你,你是谁?” 那个老太监抬起头来,夏侯天顿时惊得倒退几步。 眼前的哪里是个老人,分明就是一个少年! “陛下,想要杀死重云,现在,你就必须动手了。” —— 大夏。 “不!朕要等太傅!太傅不会死的!”凌天从龙椅前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烁着冰芒。 聂碧年站在那里,轻轻的弹了弹指甲。 “无双是我的侄子,难道我还会说谎不成。现在,这是一个机会。小皇帝,难道你就不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个重云杀死,然后借着这股东风直破大燕?” 若是一般的小孩子,哪里敢有这个念头,但是现在,年仅四岁的孩子眼底却有了一股龙威,他蓦地一拂袖,冷冷的道:“朕要为,太傅报仇!” 聂碧年看着小少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很好,既然要乱,那么就结结实实的全部搅乱吧。 —— 冬日的大雪刮破整个草原,三方的兵马封锁了所有前进的道路,将他们围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原野里。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场局。 一场很多年之前就开始的局,只不过,这个设局的人,将自己也放入了这局中,来赌一场湮灭的盛世。 不成功,便成仁。 ------题外话------ 谢谢大家了,这几天在医院躺着,刚回来,看着字都是花的。 大家要注意身体啊~ 第二十九章:大逃亡前奏 第三十章:又一故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章:又一故人 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只有一艘巨擘划开平静的海水。 “大人!那是什么?”站在甲板上的侍卫看着前方的场景,不由的脸色微变。 那个大人背着手站在那里,听了这话,抬起眼睛来,却看见前方的深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漂浮过来,很是巨大。 那个大人立马转过身来,对着旁边的侍卫道:“快,转开方向!” 那个侍卫显然是第一次行船,显然不知道这个的危险,听了那个大人的话,急忙转身对着那个掌舵的人说话。 于是那艘船急忙的偏离了航道,然后险险的和那些断裂的浮冰相错开,他的目光一扫,却发现了浮冰上隐约有人影。 在这种时刻看到人影,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有吸引力的。 “等等!”那个大人一抬手,然后转头对着旁边的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道,“小吴,你去瞧瞧。” “是。”那少年点了点头,清俊的脸却不是北夷人应该有的样子,反而是大燕大夏人才有的样貌。 那小吴从浮冰上一跃而下,丝毫不惧,然后险险的在浮冰上往前,看到一个人扑在上面,看穿着是北夷的贵族,于是心下犹疑了一会儿,立马抬起手来,将那个男人的身子一翻。 便是他,也不由微微惊讶。 竟然是,拓跋弘的尸体!北夷人的君王! 小吴回头看了那个大人一眼,然后提起拓跋弘的尸体,回到了船上。 “大人,是陛下的尸体。”小吴说了一句。 那个大人脸色剧变,心潮起伏,前些日子拓跋弘被捉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北夷,他虽然身在边关,但是也知道。但是现在,拓跋弘死了! 他是拓跋弘的弟弟拓跋伟,为了保护自己的皇位,拓跋弘将他流放到这个地方,他虽然心有怨言,却也是毫无办法。但是现在,拓跋弘死了。 他的信念转动,立马对着那小吴道:“去,将他的尸体遮住了抱到下面去。” “是。” 那小吴本来是大燕人,年纪虽小,却颇有才能,经过这大半年的试探,他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腹。 小吴离开后,船继续朝着前面前行。 过了不一会儿,只见一片黑色在水中散开,虽然这衣服不像是北夷人应该穿的,但是现在,有了拓跋弘傍身,他对捞上来的人十分的感兴趣。 而且,更重要的是,除了拓跋弘,他的手里还有一个大底牌。 拓跋一族的人都在试着将萧氏一族赶尽杀绝,但是拓跋弘和拓跋长书都没有成功,杀了那么多的人,竟然还是没有找到萧氏的余孽。但是谁料到阴差阳错,反倒让他逮到那个小崽子了。 拓跋弘一死,那姓萧的小狼崽子又在他手里,这些年自己又逐渐建立了根基,岂不天时地利人和都有? 他这样的想着,看着水面上浮着的那团黑色,像是人衣袍散开的样子,于是伸了伸手,道:“捞起来。” 旁边的那个侍卫一听,于是拿起大船上的网来,将海面上浮着的人给捞了起来。 将人捞起来之后甩到甲板上,那侍卫上前一看,才发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只不过其中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紧紧的护在怀中,看不清楚罢了。 那侍卫将那两个人翻了一下,然后,呆在了那里。 黑暗中,星光下,紧紧闭着的双眼也挡不住那张脸奇异的摄魂之力。 所有的光芒瞬间黯淡,没有谁能移开眼睛。 过了好半晌,拓跋伟这才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吐出两个字:“重云。” ——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从甲板的上方传下来,长妤的手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那只手正慢条斯理的端着一个杯子,往里面倒水。 长妤的眼睛上抬,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的眼底一闪而过惊愕。 吴英! 当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当初在吴莲的请求下放了这小子一命,现在自己倒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挣了挣,才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吴英看着她,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完全是怨恨的光芒:“谢三小姐,真想不到了,咱们又在这里见面了。不要挣扎了,你早就被我下了软筋散。” 大半年不见,以前的那些少年气已经打磨的一干二净,整个人都是世故的光,而且,他的左手和右手,分别断了三根指头,看来吃的苦头显然不小。 长妤的目光故意落到他手指上,微笑道:“吴世子也是风华不减。” 吴英的手一颤,几乎要跳起来,但是这种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这大半年,他早就不是当初冲动的吴英了。 “哪里。要谢三小姐才是风采逼人,容貌更甚往昔,见者心动呢,否则怎么将大名鼎鼎的十三皇子都收归到石榴裙下了呢?可惜啊,现在他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可是无法来英雄救美了。” 吴英说着,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瓶子拿了起来,然后从里面倒出白色的粉末,搅合如杯中。 长妤听得心中咯噔一声,但是她仍然露出了一个毫不在意的笑意:“英雄救美?男人么,不过如此。” 吴英看着她,阴测测的道:“你这个狠毒无情的女人!” 长妤微笑道:“是么?却是不知狠毒无情好,还是苟且偷生的好。自己的父母哥哥都死的一干二净,你却还有脸活着。” 吴英终于被她激怒:“你这个贱人!你和吴莲都是贱人!你放心,我会一分分的将你们欠我们吴家的东西悉数找回来!现在,我虽然杀不得你,但是你当初怎么对我哥的,我现在就怎么对你!” 他说着拿起那杯子,然后一把按住长妤的下颌,将杯中的药水灌了进来! 长妤一闻,便知道这是烈性的合欢散。 她紧闭着牙关,看着吴英那张怨毒的脸,然后蓄积已久的力气顿时生了出来,一下子落到他的三焦上。 吴英顿时的身子一软,端着的药水顿时撒了一地,长妤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的往外面冲去。 其实早在她醒来的时候,她就在运功逼那软筋散了,而在和吴英说话的过程中,她早就将那软筋散的药性逼了个七七八八。按照她现在的武功,别说逃脱,便是杀了吴英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这样一来,后续麻烦可能会很棘手。 长妤飞快的一掠,外面守着的几个大汉一晃神,长妤便冲了出去。 长妤瞬间看到站在甲板上的人影,然后放慢速度,仿佛狼狈的喊了一声:“大人!” 拓拔伟的眼神一闪,往长妤的后面一看,那些本来想要上前的那人顿时往后一退,不敢向前。 长妤走到他面前,瞧着那张和拓拔弘有几分相似的容貌,道:“不知道三王爷找到七王爷没有。” 拓拔伟听了这句话,眼睛一眯:“你认得我?” 长妤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猜的。大王和七王小女认得,这是北夷边境罗刹海,能够有这样一艘船,肯定势力非小。那么推算开来,就只有三王你了。” 拓拔伟看着她,眼底有了忌惮。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和推算能力,实在是让人吃惊。 而就在这个时候,吴英在后面大喊到:“大人!休要听这毒女的话!” 吴英匆匆赶上来,再次道:“大人,这女人心思歹毒至极,尤其擅长花言巧语,大人休要听她胡说。” 长妤风轻云淡的笑:“歹毒,若非我跑出来遇见了大王,现在被人灌了合欢散被人侮辱的就是我吧。这样看来,请问你又善良到哪儿去?” 吴英跪在地上,恨不得卡住她的脖子:“大人,这女人和那重云在一起,本来就是我们的敌人。而且她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杀我父母,乱我大兄,将我逐出大燕,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长妤转头看着他:“敢问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谁?” 吴英冷哼一声。 长妤道:“是四皇子夏侯天,不是太子夏侯晋。你家族还存着,夏侯天继位,难道还有吴家的性命?而且若非将吴世子放走,你又怎能在这里建功立业,保下一条命。这样算来,我岂非你大恩人,你非但不知恩图报,还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又怎么让人相信你?” 这句话简直字字诛心,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偏偏吴英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气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和重云呆久了,长妤的脸皮子也厚了起来,一脸平淡的颠倒黑白,倒是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拓拔伟没有在局中,只觉得这少女嘴巴好生厉害,但是她对这些私人恩怨不在意,他看中的是他们的利用价值。 拓拔伟道:“你凭什么让我留下你的性命?” 长妤道:“自然是重云,我可以帮你套出重云所有的秘密。” 拓拔伟冷笑道:“你和重云一伙,我会相信你?” 长妤道:“三王不知,对我来说,这个世间并没有绝对的感情,只有绝对的利益。而且,重云那个当过男宠的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第三十章:又一故人 第三十一章:星光,与剑,和你(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一章:星光,与剑,和你(一) 拓跋伟看着她,似乎在揣度这句话的真实性。 长妤的这句话不尽不实,有女人会不喜欢那张脸?便是他,第一眼看到也震撼至极,但是另外一方面,这这个男人的过去却实在很难让一个女人接受得了。 吴英看着拓跋伟的样子,劝道:“大人,这个女人的嘴巴太厉害,小心有诈。” 长妤微笑:“有诈?敢问有何诈?刚才吴世子不还说那个重云昏迷不醒,我不过一个人,怎么,吴世子担心不成?” 吴英看着那张无害的脸,心中暗恨。 长妤转向拓跋伟,道:“三王爷,当时之事,便是我不杀他,他便杀我的。难道我会乖乖的坐着等他杀我不成?现在,小女依然愿意为了我这条小命,来帮助你。” 拓跋伟看着她道:“你能为我做什么?” 长妤道:“传国玉玺,拓跋长书所带的传国玉玺。” 拓跋长书走之时将传国玉玺带在了身上,他死后被长妤发现,当时她便顺手带走了,而现在,那个小小的玉玺还在自己身上,只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对她进行搜身。 她这样一说,拓跋伟顿时警惕起来:“玉玺在你那儿?” 长妤非常自然的摇头:“自然没在我这里,但是,我知道在谁手里。” “谁?” “聂无双。” 现在这个状况,只有聂无双才能使这个人信服。而且,可以在一定的方面,让这个人帮助寻找到聂无双,只有这样,他们逃亡的路或许会轻松一些。 但是长妤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正在拉开帷幕。 —— 经过一番口舌,拓跋伟终于暂时放下了要她小命的想法,而长妤也顺利见到了重云,长妤心中本来极为担心,但是在看到重云的刹那,她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那样大的冲击力,便是她心脉都差点断了,她哪里敢去想象重云,但是她的手触摸到重云的脉搏,虽然微弱,但是仔细查看,竟然异常的平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沉睡,或许是另外一种自我的保护,可以判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手触摸到他的骨头,却发现从后背开始,几乎每一处都有脱臼。 她摸在那断骨上,突然间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她本来就是自私的人,她以为重云和她是一样的才对,可是,为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不顾一切呢? 尽管现在她颤抖着想要将他拉起来,或者,抱住他,但是身后还站着吴英,让她不敢多动,只能强硬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开。 “看来是死不了,他的身上不都是伤痕吗?我倒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他快点醒来。不知道这里有盐水没有,岛上一盆盐水在他的身上,相信疼也疼得差不多了。” 她的声音平淡,却将吴英听得心底发寒,他冷笑道:“果然好生恶毒的女人。这个人不管生死的将你护在身下,到头来你却想出这个法子整他。” 长妤冷笑道:“只要活下去,我谁都不会留情,也谁都可以依靠。这点,吴世子还不明白吗?” 吴英听了,怨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长妤看见,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这种状况,他们摸不清重云的底细,是暂时不会想要重云醒来的,因为一个猛兽,睡着比醒来要好得多。 长妤将手放到重云的手腕上,试着像他为自己运气的方式为他运气疗伤,但是没想到一运气,那个微弱的气息突然磅礴起来,然后倒灌过来,她顿时倒退几步,险些支持不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妤觉得重云的身体颇有些异样,虽然不明,但是暂时他没有什么危险,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就这样,一艘大船破开波涛,朝着岸边靠近。 而在这两天内,长妤也发现这艘船上还关押着一人,但是既然不是聂无双,她也就不准备花功夫冒险去查探。 她在等着上岸,然后将拓跋伟忽悠着保护前行。 夜晚的风吹来,吹起她的发,大海在眼前无限的展开,波涛滚滚而来,冬日的寒气夹在海风中,一刀刀割在脸上。 吴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凌迟处死。一刀刀割了去喂鱼。” 长妤转头淡淡的看着他:“吴世子。我等着那一天。” 她的眼底没有丝毫的冷笑不在乎,也没有惊惧,仿佛真的在等他一样,吴英冷哼一声。 长妤看着他这个样子,道:“吴世子,既然我承诺你姐姐会放你,便不准备主动出手。但是哪一天你先出手了,那么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当日你姐姐说在那个家族中,只有你真心实意的喊过她姐姐,她是个善良的人,你要当得起她的这份善良。” “善良?呵!和外人勾结害我吴家,她该死!”吴英冷冷的说。 长妤知道,吴英已经被仇恨迷了心智,于是也就不再多说。 而这个时候,长妤的目光一转,隐约看到黑暗中一盏明火摇摇晃晃的在远方跳跃。 吴英和她一看,都没有在意,靠岸的地方,有渔船也很正常。 但是他们一转头,再讲目光落到上面的时候,就发现眼前的一盏明火已经成了两盏。 “不对劲。”长妤开口。 吴英尖锐的道:“有什么不对劲?难道就不许别人点两盏灯?” 长妤沉吟道:“不是一两盏灯的问题,而是高度的问题。你没发现吗,这些灯亮的高度不对劲。刚开始还以为在海上,但是这两盏灯亮着,却是上下两盏。这样的距离,恐怕三人高了。这是一般的渔船吗?便是我们的这艘大船,又哪里比得上?” 吴英听到长妤这样说,也立马觉出不对劲,他急忙喊道:“大人!前方有情况!” 站在船那边的拓跋伟一听,立马转了过来,他在海上行了多年,但是一下子没有看出来,直到长妤解释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会不会是拓跋长书?” 长妤自然知道不是,拓跋长书现在的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恐怕见到了拓跋伟也认不出来。 他自言自语了一下,然后立马厉喝:“全体防备!” 拓跋伟刚说完,那边船上的人也像是听到了,于是,一盏灯,两盏灯,三盏灯,四盏灯……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灯次第点燃,等到那灯火映红整个海面的时候,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是一艘巨擘,不是两艘巨擘,而是整整,上百艘! 而且,那巨擘每一座都高耸起来,相当于他们的船只的两倍大! 别说拓跋伟,便是整个北夷都拿不出那么多的船!而且,也绝对造不出这样的船来! 而且,这么多船,能够让他们听不到一点声音的靠近,这又是,多么的骇人听闻?! 长妤抬起眼,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船上的人,不是聂碧年是谁?! 聂碧年站在船头,宽广的红色衣袍随风展开,眼角沾着妖娆的光,整个人像是疯狂的火。 “怎么,还想去哪儿?”她嘴角微微一扯,声音隔着辽阔的海面传来。 长妤在这个瞬间心思浮动七八次。 今晚风行北面,他们顺风,速度上不占优势! 聂碧年行事疯狂,不知道底细,但是显然不会是好事! 冷静,冷静。 长妤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看着那没有扬帆的船只,对着聂碧年道:“聂无双不在这里。” 聂碧年大笑道:“他在这里干什么!放心,他还是逃不了的,只要你和重云在这里就可以了。放心,我不会折磨你们的,我会将你们的尸体封存好,然后送往大燕,让后世瞻仰!” 长妤的心中一惊:果然是冲他们来的! 而这个时候,拓跋伟突然伸手掐住长妤的脖子,然后对着聂碧年道:“夫人!我们将这个女人和重云双手献上,若是夫人担心,我会将他们的手和腿全部打断送上来。” 在看到眼前这些阵仗的时候,他就立马下了决定,自己这一艘船和那几十艘巨擘相比,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只要活下去,将这两人双手奉上也算不得什么。 却不料聂碧年听了这话,冷冷一笑:“要打要杀也是我来动手!你算什么!哼!要杀一起杀!” 她说着手一推,然后只听到“咔嚓”一声,然后一排排箭弩被推了出来。 聂碧年的手下抬起油罐,然后“扑”的一下将那些油倒在了那个锃亮的箭矢上。 火折子落下去。 “嗤”的一声,火星子瞬间溅开! 然后“刷”的一声,上千支火箭瞬间朝着他们射来! 拓跋伟哪里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丝毫不讲理,竟然这样就攻击了上来,不留一点余地! 他猛地扑到在地上,长妤看着他,眼底冷冷一笑,然后一把抓起他,扣在他的喉骨上。 拓跋伟猛地睁大了眼睛。 “咻咻咻——” “叮叮叮——” 声音如潮水一般的轰然开击,密密麻麻的钉满整艘船! “着火啦!” 整艘船几乎立马燃了起来。 吴英滚在地下,手中抄起刀剑,喊了一声:“大人!” 但是现在拓跋伟被长妤扣住喉骨,哪里说得出话来。 长妤看着他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努力抗争一下,一条,不必等聂碧年来杀死你,我现在就将你杀了!” 拓跋伟挣扎着比了个“二”字。 长妤心底冷笑,将手一移,落到他的下盘,按住他手上的命脉,道:“叫人开船朝着前面那艘船撞去。” “什么?!”拓跋伟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自取灭亡的行径! 长妤道:“撞。” 她的手上一用劲,拓跋伟立马感到全身一软,痛的头皮发麻,于是大喊道:“快!撞船!加大速度向前冲去!” 现在这个状况,他哪里还敢说其他的话,只有拼命的大喊。 后面操控船只的人听了这句话,心中虽然疑惑,但是现在这艘船都快保不住了,已经起了大半的火,哪里还管其他,只管加快了往前冲去! 长妤将拓跋伟提起来,然后丢给吴英:“好好保护你的主子!” 船上起了火,有不少的士兵开始自发的救火,聂碧年在远处冷冷的看着他们,嘴角勾起癫狂的笑意:“哈哈,不自量力!出铁球刀!” 于是并排的船只立马又推出一个弓弩,但是这回,他们往上面放的不是箭矢,而是一个个小圆球,那个小圆球上面还有铁刀片,锋利无比。 弓弩一射,那些铁球迅速的旋转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刀片是什么做的,竟然在撞到船身的时候,狠狠的切了进去! 于是,一声“咔擦”的声音,然后,“轰”的一声,破开了一个小孔的船身经受不住水的压力,然后瞬间破开! 而紧随其后,整艘船瞬间开始微微一倾! “不好了!不好了!船要翻了!船进水了!” 那些救火的士兵瞬间大乱,这艘船行了十多年,一向在海水中称霸,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景,顿时,所有人都害怕起来! 四处逃散的人影和那些张皇恐惧的表情让聂碧年放声大笑! 这就是这些无能的人!该杀!该死!该这样才对! 她就喜欢看这些无能的人死亡的样子,多么有趣,多么可笑!这天下,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可以活下去!聂家的时代,终究会到来的! 这就是契机!规矩?狗屁规矩!只要能得到天下,真正的将所有人碾压在脚底下,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她的目光落到长妤的脸上的时候,又有些不甘。 怎么她不慌?! 其实若非这回聂家点名道姓要她死,她还不想让她这个乖女儿死呢。真是,当初生下她就是为了成为一颗棋子,甚至不惜在她的身上种下死蛊,就是为了让那个云晔去死,但是没想到好好的一颗棋子,竟然一点作用都没发出。真是可惜,不过,死蛊这千年聂家就只得了一颗,未免也太可惜了些。待会儿让她死之前,让一个男人上了她,然后看看这死蛊到底是怎么样的?否则,岂非太可惜了些。 聂碧年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长妤,嘴角露出笑意。 而在那边,长妤却并没有更多的心思揣测聂碧年到底是什么想法,对她而言,这个时候,要怎样保命。 船上的人都惊慌起来,吴英看着拓跋伟,听着周围那些凌乱的声音,于是立马往海水中一跳! 现在时刻,他也需要保命! 拓跋伟一看,骂道:“忘恩负义的家伙!” 但是他的水性不好,所以也不可能向吴英那样,于是,只能忍着。 迫到绝路,他心底倒反生出几分豪气来,既然求和不得,那么干脆就来个鱼死网破! 他走到后面,拿起长枪,一路将那些惊慌的士兵给杀了,大家看着,渐渐平静下来,拓跋伟怒道:“开船!收拾弓箭!给我撞击过去!” 拓跋伟厉声说完,那些士兵便冷静了下来,于是在火船中,立马收拾好,搭起了弓箭! 船在慢慢的倾斜,他们差不多都知道是九死一生了,干脆放开手来一回! 长妤看着他们,然后往船舱掠去。 第二层的船舱还没有进水,重云安然在里面,长妤走过去,拨开他脸上的头发,看着那张冰冷的脸,心下却平白生出了温暖之意,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脸上,轻声道:“师傅,徒儿和你一起离开。” 她伸手将重云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带着他,往最底层走去。 最底层已经差不多完全被水淹没,那个破开的洞还在不断的扩大,黑夜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凌乱的,长妤几乎被冲的站都站不稳。 她看着那个拼命涌入水的洞,毅然的抱着重云的腰,走了过去。 “一二三——” “一二三——” 掌舵的人们挣扎着搬动着舵。 船上,整艘大船已经无力回天了,大家干脆抓在船栏上,歪着身子拼命的射箭。 能干死一个就一个! 聂碧年看着这些人,眼底厉光一闪:“这些人想死就让他们死!” 他的手一挥,于是,她的船只率先冲了过去,然后“砰”的一声巨响! 已经倾倒了三分之一的大船瞬间解体,“咔嚓”一声,船头的甲板尽皆断裂,海水猛地灌了起来,漂浮起一具具尸体。 聂碧年冷笑道:“不自量力的东西。” 她道:“去船舱看看,刚才我看到那个丫头跑向船舱了,将她带上来,我还要看看效果。” “是。” 第三十一章:星光,与剑,和你(一) 第三十二章:星光,与剑,和你(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二章:星光,与剑,和你(二) 冰凉的海水灌入长妤的耳朵,“轰”的撞击声让她的身子也随着一荡,她紧紧的将重云搂在怀里,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朝海中荡漾了出去。 聂碧年说话的声音响了起来。 长妤一思索,然后果断带着重云往那边游去。 冬天的海水,冻得人浑身颤抖,长妤不断的运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和憋气功夫,是绝对游不了多远的,于是干脆朝着聂碧年的船下游去。 重云的头发在黑暗中散开,有些钻到她的衣领下,她觉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而后一个纵力,往那边的巨船下面一窜。 在水中,重云的身体几乎都依靠着她,不过好在水中的他竟然能够将自己变成龟息的状态,倒没有太大的负担。 长妤的手抓着重云的手,摸到他的掌心,陡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般人的掌纹怎么可能是这个形状?而且,据她所知,重云不是没有掌纹吗? 她试着摸索了一下,但是,那那两个字露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微微一愣。 “一女”,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还从来没见过,人的掌纹是字的,但是见惯了重云的奇特,长妤也觉得没什么了,于是不再管他,往前方游去,躲在聂碧年的船底。 她细细的听着上面的话。 聂碧年跳到了对面的船上,拓跋伟一见到她跳过来,顿时一下子扑了过来,但是手中的长刀还来不及闪出,聂碧年已经一把将他给踹到了船上倒塌的桅杆处,直直的插入他的身体。 看着那具尸体,聂碧年冷哼一声,露出轻蔑的神色,这些人在她的眼底,和蝼蚁也无甚差别。 她的手下在下面转了一圈,上来:“夫人,没有人?” 聂碧年沉声问道:“没有人?” 那手下道:“是。在下面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人。根据那个破开的水洞来看,大概是从那水洞离开了。” 聂碧年手一挥,“啪”的一下身边的木栏杆全部拍碎,然后厉声道:“敢从我眼皮子地下逃走?哼,下水!她必定跑不了多远。” “是。” 那些人一声应答,然后“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长妤听到聂碧年的话,然后转身带着重云往那边游去,虽然到了这边的船底,但是长妤还是害怕这些人找到她,于是拖着重云来到最后的那只船后面。 她深深的喘息了几下,微微探出头呼吸了一下,正好看见后船板上没有人,于是她一个纵横,将重云提起来,湿淋淋的落到地上。 长妤看见前方有人影一闪,急忙带着重云挤入其中狭窄的后仓库。 里面散落着一些杂物,隐隐约约有难闻的气味,但是到了这等地步,长妤也不再想什么洁癖不洁癖的问题了。 真是,从来没有这么的狼狈。 而前方的聂碧年,眼睛也开始凌厉的扫过每个人。 下面游了一圈的钻了上来:“夫人,没有找到。” “废物!”聂碧年一声冷喝,然后手一挥,身后的箭矢便射了出去,然后钉入水中,冒起一团血色。 聂碧年的目光凌厉的一闪,然后扯了扯嘴角:“猫捉耗子最有趣的不是捉到耗子的那一刻,而是在享受捕捉的乐趣。既然如此,我们就到岸上去等他们。” 她的声音远远散开,长妤隔得那么远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想来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对于聂碧年来说,这固然是她心中想法,但是现在她的首要任务是杀了这两人,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对她而言这绝对是羞耻的。 大船破开水面,然后往岸边行去。 但是在大船前行的时候,船上却迅速的跳下来一群人,长妤听到那隐约的噗通声,心里一笑。 便是聂碧年,又哪里想到长妤躲在她的船上。 黑暗中长妤只闻到他身上那极淡的碧海月茶的香气,那似有似无的呼吸轻轻的喷在她的脸上,长妤转头,心中不知道如何想,小心翼翼的伸手触摸到他的脸上,看着那张脸,不知为何脸上又微微的发热。她急忙缩回手,顿了顿,摸索到他的掌心,发现沾了些灰。 想起重云的爱洁,长妤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帕子,虽然湿了,但是好在干净,于是拉起重云的手,一根根的擦干净他的手指。 重云的手修长有力,光洁如玉,她的指腹落到他的指腹,然后又再次落到她的掌心。 试着摸了摸。 唔,看似光洁,其实还是有一层薄茧,还有,原来握着是这种感觉。 长妤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动作,心中有些异样,觉得过于亲昵了,人和人之间,不是应该保持着距离才好吗? 但是若是重云醒着,长妤也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牵重云的手的,只是在这个黑暗里,听着他似有似无的呼吸声,闻着他身上渺远的碧海月茶的香气,忘记他曾经的感觉,这个时刻只会让人心生温暖。 “师傅,你快醒来。”长妤轻声念着,心底如水一般的漾开。 但是在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声响。 长妤心中一惊,这是有人从船上爬上来的声音?! 是那些下水的人? 长妤立马手中拿起了匕首,那个人翻过围栏然后“咕噜噜”的滚到地上,像是筋疲力尽的大声喘气。 长妤心中微微疑惑。 而此时,又有脚步声从大船的船头传来,那个喘息声立马静止,然后猛地往长妤这处的小仓库钻来! 看来也是拓跋伟船上的残余,看来也十分的聪明,知道爬到这条船上来,而且在这个时候,长妤的此处无非是最好的躲藏之地。 但是长妤却不能冒险让人躲进来。 她的手中凝聚力量,在那个身影钻进来的刹那瞬间出手! 她要用最快的方式去解决掉眼前的人,所以她的手立马按在了来人的脑袋上,但是在按上那人的脑袋的时候,长妤的心里微微一呆。 这个人的脑袋,怎么,怎么这么小? 而此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在长妤犹豫的一瞬间,便开始反击! 他也知道绝对不能弄出声音,所以龇牙咧嘴就往长妤扑了过来。 当他的手死死地抱住长妤的手的时候,长妤嘴角便露出一丝笑意,她一伸手,按住他的手,低低的喊了一声:“小昊。” 听到这两个字,小少年一愣,然后突然间再次扑了过来。 但是这次扑来却不带丝毫的危险,他突然伸手抱住长妤,然后将自己的头埋在长妤的肩上。 长妤微微一呆,这还是那个冷得像块冰的孩子吗? 但是下一瞬,她又再次呆住。 因为,她感受到了肩头的湿热。 他,竟然哭了。 一瞬间,长妤的心里翻滚过无数的念头,然后瞬间明白,恐怕拓跋伟的那条船上,另外关押的人就是他。 一时之间她又有些担心,少年是什么样的人,长妤不会不明白,现在竟然流泪了,看来在船上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折磨,她心中有些怜惜,伸手落到他的身上,只摸到一块块凸起的伤痕,一时之间心里又自责。 长妤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萧昊的身子一僵,然后抬起头来,想要说话。 而此时,那边的脚步声近了,长妤立马捂住他的嘴,等到那脚步声转了一圈,并且离开了之后,长妤才放开他的嘴巴。 萧昊此时平静下来了,看到自己挂在长妤身上,然后急忙不好意思的往后面退去,长妤拉住他,落到他裸露在外的伤疤上,低声道:“放心,这苦不会白受的。” 萧昊顿了顿,小小的声音是沙哑的:“不,不是。” 长妤不明,萧昊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不,他们,他们说你们死了。惹怒了海神,将你们一起埋了。” 长妤再次一愣。 这孩子刚才哭不是因为受了那些伤,而是因为知道他们死了,所以再次看到他们才会那么的高兴。 想到这里,长妤再次默默无言。 对于这个孩子,不过是顺手,所以在遇到他的族人的时候,长妤会毫不犹豫的放手,因为他安全了,这样一来他有可以生存的基础,那么她就不必多操心了。但是,长妤根本没想到,对于她的顺手之情,在他冷漠之下却是深深的牢记,恨分明,爱,也是分明。 长妤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心底暗叹一声。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蹲在一个狭窄的仓库内,大概都已经累极,所以不到片刻,便睡了过去。 船平缓的划开水面,行了半夜,在黎明之前靠了岸。 但是靠岸之后,聂碧年却并不下船放人,而是干脆坐到了船上。 而后,一个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那个男人不过二十七八岁模样,扎着裤脚,甚至还带着泥浆,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劳作的汉子,只是相貌太过英俊,形成一种巨大的反差感。 聂碧年看着他,不说话。 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她极其熟悉的感觉。 那是,和聂老爷子一样的感觉。 男人看着她,摇了摇头:“你要找的人只可能在你船上,你还在等什么?” 第三十二章:星光,与剑,和你(二) 第三十三章:星光,与剑,和你(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三章:星光,与剑,和你(三) 对面的男人一说完,聂碧年便冷笑了起来:“哦?只可能在船上?你是什么人?” 她一向骄傲自大,虽然知道眼前的男人值得忌惮,但是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有聂家,谁都可以不在乎。 一个人能起到什么作用,任何的力量背后必须有所支撑,就像聂家的背后,几乎将整个大夏的朝局完全的掌控,那些埋藏了一个时代的线,拉出来就是一张网,将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盖住。 男人看着她如此的骄傲自大,眼底有淡淡的嘲讽,他也不说话,只是将后背的一杆叉子给拿了出来,那叉子还带着泥,像是刚刚从田地里带出来的一样,他一把将叉子给插在了地上,道:“那么,我便在这里等着。家主派我来,我自然要尽责。从现在开始,要把他们所有的道路封住。” 聂碧年看着他,不由想起聂老爷子说的,这世间不仅仅只有聂家。 她思考了片刻,然后转头对着旁边的人道:“下令,搜查船只。” “是!” 长妤缩在那里,听到那个男人的话之后,便知道他们这回可能再难以逃脱了,于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块玉玺,塞到萧昊的手里,道:“你就呆在这里,不准出来。” 外面的光亮透进来,照着那双黑黢黢的眼,小小的少年坚定的看着她,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长妤冷冷的看着他,道:“你跟着我们,我腾不出手来。如果我逃脱了,你跟着自然不行,因为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保护你。如果我没逃脱,你就记住这些人的样子,等你长大,有了能力,可以为我们报仇。记住,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族人,都还在等着你。” 萧昊死死的咬住牙关,盯着他。 他知道长妤说的是实话,但是实话往往是最伤人的,长妤看着他的样子,目中闪过一丝不忍,然后又急忙的转开了自己的目光,冷冷的道:“如果你还念着一丝我曾救你的情谊,就呆在这里,不要添麻烦。” 萧昊只是看着她。 长妤一伸手,点住他的穴道,往仓库的最里面一塞,接着将重云也往里面一塞。 她伸手拂开他脸上的发,一时之间有无数的话想说,但是到了最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重云,重云。 她心底轻轻的念着这两个字,然后毅然转身。 她走出去,就听到聂碧年的的话音刚落,于是一个翻身,落到桅杆之上,抬高了声音,道:“不必了,我在这里。” 她声音朗朗,一下子穿透开来,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上百艘的巨擘在水中展开,像是一片黑色的陆地,船帆在风中张扬,少女立在那船头桅杆上,像是一片黑色上的一点青,面对如此大的阵仗,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之情,反而有种压倒一切的沉静。 聂碧年看着她,眼底冒出一丝厉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对着她招手:“乖女儿,快过来,让我看看。听娘的话,娘说不定会给你一条生路。” 乖女儿?娘? 若她真是谢长妤,有这么一个娘还真不如死了好,她这一生,除了那个聂家,还有那些疯狂的想法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是一个人所有的? 长妤淡淡的看着她,道:“我哪里有你这个娘?” 聂碧年怒喝道:“你这个逆女!” 长妤一边蓄积着力量,一边冷笑道:“逆女?我在晋城那么多年,你可曾出现过?父母有养育之恩,你是养了谢长妤还是育了谢长妤?不过是一个脸皮搭了个名字罢了。” 聂碧年冷笑道:“混账!从头到尾我都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谢意那个肮脏货的女儿,老娘看着就糟糕!我生你下来何用?我今日,就亲手将你这个混账给结果了!” 长妤还之以轻蔑的一笑:“是么?你觉得聂家势大吗?到头来,我会让你看着这谢家的天下的一分分的割裂,一寸寸的塌陷。而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聂碧年脸上顿时气得发白,突然间脚尖一点,然后迅速的往长妤攻来! 长妤立马灌注自己全部的精神,她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激怒聂碧年,让她动手,自己说不定还能抢得一线生机。因为,只有聂碧年动了手,其他的人才不会群起而攻之。 而她对聂碧年唯一的了解,就是在那个山洞里,而根据聂碧年当初甩出的那根铁链,长妤知道,她的功夫只可能在自己之上,但是,却未必没有生机。 那是,人性的弱点。 诱敌。 在这样的暴怒之下,聂碧年攻击而来的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但是,长妤要的就是这一击! 在聂碧年攻击而来的那一刹那,长妤的身体突然往后一仰,然后向海面坠去! 她要赌,常年生活在山洞里的聂碧年,在水性上,不如她! 她突然砸入水中,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但是聂碧年正在气头上,毫不犹豫的跃了下去。 “我要杀了你!” 但是这是她在海面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站在岸上的男人在聂碧年入水的刹那便知道不好,但是聂碧年骄傲自大,哪怕他出声恐怕也喊不回来。 两人潜入水中,仿佛再也没有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妤才破水而出,手中的匕首染着血。 虽然没能将聂碧年杀死,但是刺中了她的心脉,让她重伤也是好的。 但是她破出水面还来不及说任何的话,一道阴影就罩在了船头,她抬头,就看见那原本站在岸上的泥腿男人站在了船头。 长妤的目光一闪,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那站在船上的泥腿男人突然伸出了叉子挑开了仓库的顶部。 不好! 长妤心中大急,大喊一声:“住手!”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如聂碧年那样易怒,他只管完成任务,于是一出手,对着船上的重云就叉了下去! 长妤顿时心里凉个彻底。 叉子叉了下去! 长妤飞快的爬到船上,只看到那尖锐的叉子叉到了重云的心口。 长妤的呼吸都没了。 但是,那把叉子,却再也插不进去分毫,那个男人的眼底露出一丝不可思议,再次用力,但是他灌注了所有力量的叉子竟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他手中的叉子微微一拨,然后挑开他的衣襟,才发现他叉子落下的地方,正好放着一块东西。 佛珠。 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认不出这珠子,在每个家族,都有这样的一串佛珠。 那是国师云晔的物品,当年云晔在的时候,就用这些佛珠制约他们,直到云晔死后,那串被不甘愿供奉在神堂的佛珠才被收起来。 而这一串佛珠本来在男子的怀里,但是因为这些天的颠簸和刚才长妤的塞动,所以那串佛珠刚好就落到了他的心口。 长妤的心底微微一松。 那个男人一下子拨开那串佛珠,然后再次一把戳了下去。 长妤的动作快,但是那男人的动作更快,她用尽全部的力量扑过去,但是仍然差了那么多,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叉子无法阻止的落了下去。 还有比这叉子更快的吗? 有。 这更快的东西来自上空。 它们不知道何时来的,或许在昨夜,也或许在长妤落水的刹那,但是它们无声无息的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栖息在了桅杆之上。 于是,在它扑下来的刹那,那个男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叉子眼看再次落到重云的心口,但是一道巨大的尖锐的力量却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臂膀。 抓住他臂膀的是两只雪鹰,它们全身雪白,却只有头顶带着一丝的金黄,一双金色的眸子看着它,像是在看不自量力的蝼蚁。 “扑”的一声,它们同时震动了翅膀,然后一把抓起男人的身体,“砰”的一声甩到了地上。 长妤呆呆的看着那两只雪鹰,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如果可以,她几乎要抱着它们亲吻。 而那两只雪鹰在将男人摔落在水中后,转头,一个抓起重云,一个抓起趴在甲板上的长妤,迅速的往上一扇。 视线突然延展开,长妤根本想不到,这两只雪鹰是从哪里来的。 大海和海岸线迅速掠远,而长妤的目光也落到那边,只看到不远处有铁骑浩浩荡荡的踏来,她心中一惊,若是再耽搁一会儿,那么就算她能解决掉聂碧年,或者解决掉那个男人,也逃不过身后那些大部队的人马。 但是,幸好,幸好有这两只雪鹰。 那两只雪鹰抓着他们极快的前行,它们对长妤的抓握显然不同于对那泥腿男子的,力量控制的很好,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的试炼。 难道,是聂无双? 当初追着他们的不就是一只雪鹰吗? 那雪鹰带着飞过辽阔的原野,大半天之后,一群雪鹰突然朝着他们飞过来,然后跟在那两只雪鹰身后。 那两只雪鹰带着他们突然俯冲下去。 长妤只看到在阳光中站着一个少女,风吹过,带着串串的铃铛声,像是一声声微笑。 第三十三章:星光,与剑,和你(三) 第三十四章:星光,与剑,和你(四)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四章:星光,与剑,和你(四) 那两只雪鹰一把将他们放到地上,然后扑腾着翅膀带向她,那个少女咯咯的笑着,被那两只大雪鹰给扑倒在地上,然后亲昵的往她的手上蹭。 这些凶猛的雪鹰,竟然对这个小小的少女如此的柔顺,这让长妤感到微微的惊讶,然而却不知道这个少女为何帮她,或许,说帮她还为时尚早,她未必不是那边的人。 长妤的目光微垂,只要这个少女稍微有异动,她就出手。 但是眼前的少女却只是抱着那两只雪鹰的脖子,帮它们理了理羽毛。 长妤打量着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眼睛澄澈明亮,毫无心机的样子。 那少女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对着她笑了起来:“谢姐姐,你好,你可以叫我雪鹰。聂哥哥让我来找你们,他说他在商城中等你。” 聂哥哥?聂无双? 长妤还在犹豫,那边那位名叫雪鹰的少女已经翻身坐上了雪鹰,然后飞了起来。 长妤站在那里,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眼神一闪。 等到那少女离开之后,长妤才将重云扶起来,她将她的手放到重云的心口,发现他的气息是平稳的,于是放下心来。不知道重云是怎么回事,竟然到现在都还没醒。 长妤站起来,四处打量,于是先去猎杀了草原上的一只孢子来烤了吃,然后决定稍作休息一下,再考虑是否要去商城。 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大概是太累了,等到睁开眼的时候,日头都已经西斜了。 而此时,一队人马从远处出现,长妤扑在地面,等到看清楚那是一队大燕装束的商队时,这才放松。 她也顾不得脏,伸手在草地里挖了一滩泥,然后一下子抹在了重云的脸上,手上,身上,将他的衣服撕碎遮住半张脸,接着又结结实实的给自己抹了一张脸。 做完这些,她才站了起来,然后对着那商队招了招手。 因为同是大燕人,所以这些人见到他们倒是颇为热情,长妤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说是他们两兄妹从莫丹倒卖羊皮的生意,半路上遇见盗贼,九死一生。 那商队首领姓李,看着他们,道:“你们运气倒好,还只是盗贼。这几天这地方乱的不成样子,几个部落开始争夺皇权,遇着就开始杀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长妤听了,默默垂首,拓跋弘和拓跋长书已死,拓跋族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去维护整个王朝的平衡,那么,随之而来的其他几个部落就开始蠢蠢欲动,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那李大又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这地方不安全。” 长妤自然知道不安全,北夷的内乱对于她的威胁不算大,只是聂家身后那股强大神秘的力量,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的冒出水面。 冰山一角。 这个时候她所能窥见的,也仅仅是这四个字能够形容的。 这一路为了加快速度,原本拖载无数货物的商队不得不一路上舍弃东西,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舍弃的是羊皮,但是等到看到那些被屠戮的尸体的时候,羊皮被抛弃,剩下貂皮,狐皮,到了最后,这些转卖到大燕的千金之物也不得不全部的被甩掉。这些经历过无数盗贼突袭的人马,开始扔下所有的货物,只将那些贵重的宝石银子封缠在腰上,带着水袋,尽量去避开官道,往人少的道路前行。 若是在北夷太平的时候,他们只需要走官道,奉上一点钱财就可以一路平安穿过北夷的土地,但是现在,越安全的地方反而越不安全。 行了三日,渐渐已经出了北夷的国土,而两百里之外,就是大燕的边境。 此处遍野荒芜,白草连天,蒿草比人还高,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踏足过。 反正到了这个地方,大家都累得精疲力竭,虽然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北夷的杀兵,但是过的却是惊慌恐惧的日子,没有谁睡过一个安稳觉,精神实在是崩到了极点,此刻一看国土在望,这个地方也端端不会有北夷的人马,于是干脆决定好好的修整一晚上,到了明日快马疾奔,二百里路程一日可达。 因为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是风尘仆仆,就算长妤和重云二人浑身脏乱也没有人要求什么,因为长妤是女子,所以那些男人离她远了些,大家割了一隅荒草出来,然后烧起了火堆,在火堆旁随意的躺下,便开始鼾声震天。 呼吸声,汗臭味,脚臭味,还有一路上带着的各种动物的味道,聚集在一起,一阵阵的让人发晕。 长妤和重云躺着的地方有一条浅浅的小溪,因为隐藏在荒草中,也没有太多的人注意,长妤虽然也很累,但是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相对于别人来说还要好一点。 重云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风华的样子了,说不定就这样扔进乱民群中,谁也不会认出他就是十三皇子。 长妤看着他,不由又觉得微微的好笑,她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洗干净了手,从小溪里掬起一捧水来,想要让他喝下去,但是他却死死的闭着嘴,一点也没有喝水的自觉。 长妤没有办法,只好在指尖沾了点水,然后涂抹在重云干裂的嘴唇上,他的唇渐渐被水润泽开,薄薄的像是一条线,紧紧抿着如一把艳刀。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有这样唇的人,天生凉薄,自私自利。 但是却意外的好看。 长妤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却突然觉得手指一疼,于是猛然惊醒了过来,只觉得那根手指头被舌头缠着吮吸的发疼。 这…… 重云竟然将她的舌头卷入了口中,吸纳着她指尖的湿润,到了最后,还又咬又嚼了起来。 这个疯子! 长妤暗骂了一声,想要将自己的手指头抽出来,但是却仿佛蚍蜉撼树。 长妤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人,发现没有注意到她,于是一把钳住重云的下巴,使用一道暗劲,弄得重云的下巴微微一声错响。 长妤急忙伸出了手,看着自己被咬了一圈牙印的手指,再看看无意识的重云,真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怎么着。 她抬起头,只看到冬夜的寒空浩淼无边,想起前生,皇宫内金堆玉砌,反倒像是一场梦。 她心底暗叹一声,侧了侧身子,正想闭上眼睛,却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声音一起,她便立马知道不好! 她迅速的一睁眼,旁边的人依然睡得鼾声大震,她将耳朵靠在地面,听到了向这里不断逼近的脚步声。 人数大概有两百多人。 她转头看着旁边的那些人,一个个累得精疲力竭,鼾声震天。 她干脆将重云给扶了起来,然后走到旁边,牵过骑惯了的一匹马,将重云放到上面,然后翻身上马,接着又将一匹空马打向了左边。 接着,她翻身上马,往右边行去。 还好今夜风大,而且飘忽不定,而且荒草又高,骑着马在里面奔跑,异样并不大。 长妤将身子伏低,整个人都扑在重云的身上,他的身上带着些水汽,她扑在他身上,才发觉那内里的气息非常的不稳,心跳跳的极快,仿佛要敲出心脏似的。 长妤的手穿过他的身子落到落到他的心口上,只觉得像是擂鼓一样,她试了试,却找不到任何的办法,摸索着到了重云的额头,只觉得烫得吓人。 “师傅。”她喊了一声,微微担心。 草木划在脸上,微微的疼,更深露重的浮上些水汽,刷刷刷的迎头打来,一片湿冷。 在快马之下,两人奔出老远,但是长妤的手指却微微一僵。 身后传来痛苦的呼喊,不过眨眼时间。 这几天的旅程,不管如何,长妤还是很感激他们,但是现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就被杀了,长妤还是感到微微沉痛,不由揪紧了手指,她自身难保,又能如何? 长妤双腿一夹,催马快奔。 因为她知道,这些商队的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眨眼间就被解决了,可以看出,这些人绝对不是北夷的人马,是来追杀他们的!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深夜里安静的吓人,除了一路奔跑过去时候惊飞的鸟雀,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那匹马能够将那些人引走多远。 奔了一段时间,“沙沙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长妤眼神微沉。 终于,还是追上来了。 她反手拿起了放在马背上的弓箭。 只有十支箭,而对方,却是两百来号绝顶高手。 一旦输了,没有余地。 她回头。 无边的黑夜下那些无边的荒草擦过眼角,她干脆撑着从马上站起来,刚刚比那些荒草高出一个头。 在她身后三十里处,那些荒草呈现一个波浪式的起伏,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这匹马,不是千里良驹,只是一般的马,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它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而今晚的休息,也依然没能让它的精神回来多少。 现在的情况,对她们很不利。 不能这样下去。 她将重云身上的披风扒下来,然后拴在马背上,接着放慢马的速度,抱着重云就地一滚。 一落地稳住身形,她便扶起重云,然后拨开密密的荒草,一点点的往旁边挤过去。 不能留下太大的痕迹,这样那些追来的人会发现。 而且,这样做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她扶着重云慢慢的走,男子高大沉重的身子整个都负载在她的身上,长妤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那些沙沙的声音在不断的靠近,她憋着一口气撑着重云向前,直到那些人骑着马奔跑而来的声音靠近,她才停住脚步,然后屏住呼吸。 马蹄声浩浩荡荡的闯过来,并未作丝毫的停留,向着那匹马消失的地方追去。 长妤这才平复了气息,身上的力气差不多都已经用尽,一下子扶着重云坐倒在地上。 等到坐下的时候她才觉出痛意来,低头一看,却是重云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她心中微喜,想要开口喊他,但是所有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自己的手就被重云握得一阵剧痛。 她立马觉出有异,不再说话,屏住呼吸。 她转头看着重云,发现他依然紧紧闭着眼睛和嘴唇。 而在这个时候,一阵风轻轻的拂过来,连天的荒草轻轻的荡漾开,而与此同时,她前方的荒草突然间分开,然后在数百米开外,一个白衣人骑着马,向着他们走来。 长妤顿时觉得呼吸一滞。 这! 这个瞬间,无边的黑夜像是铺展开一道绚丽的星光,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碎开。 漫天星野,荒凉草野,他骑马而来,诸色俱无。 长妤托着重云往后一退。 云,云晔! 第三十四章:星光,与剑,和你(四) 第三十五章:是真是假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五章:是真是假 他骑着马,两边的荒草随着他的前进散开,像是怕沾染他的衣衫。 长妤只觉得心脏被寸寸捏紧,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上前一步,长妤便忍不住后退一步。 不!不会! 可是,这个人明明不是云晔的面容,但是身上那股熟悉的东西,却是她从来没有在别的人身上感受过的。 那是太清神殿所独有的佛香,从灵魂的深处散发出来。 长妤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的那根弦已经完全的崩了,云晔已经死了!死了! 她渐渐的放开本来扶着重云的手,想要不顾一切的离开,但是重云的手指却像是铁箍一样,死死的钳住她的手,几乎要将她给捏碎。 然而她已经感受不到痛意。 那个人在她的面前停下,没有云晔那颠倒众生的容貌,但是那股灵魂中的熟悉和依赖却是真的。 除了云晔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给她过。 她走不掉。 而这个时候,那个人在她的面前站住,仿佛察觉到她的惊慌失措,像是有些意外。 他的袖子微微翻转,手中有了一只玉笛。 他的眼底带着星光,嘴角挑起,有种意外的艳丽:“你很诧异?” 不是云晔!不是云晔! 云晔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笑意,也绝对不会会问这句话,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云晔的味道? 她愕然张口:“师……” 但是她刚刚开口,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是云晔!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重云的手还紧紧的捏在她的手上,那痛意让她突然回过神来,尽管重云现在无法醒来,但是他的神智是清醒的,刚才的那一握便是对自己的警醒,这个人,比那两百个人更加的让人忌惮! 长妤立马全身警惕。 那个人只是骑在马上,丝毫未动,一双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重云身上。 他的长眉微微一敛,那一刹那,那双眼睛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仿佛惊愕,仿佛好奇,仿佛克制。 然后,他突然出手。 长妤本来就在警惕中,感到他出手,立马挡了过去,但是他轻轻一拂,瞬间便有佛香弥漫开来,长妤的所有的动作都不由得全部停住,而后,他的手指轻轻的点在她的额头上,那微微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头颅。 “长妤……” 他安静的开口。 那一瞬间,长妤开始恍惚,见到重云的第一面开始,他从来没有将他看作云晔,因为,即便有着相同的相貌,但是这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可是,这个人,只是个面目普通的人,却让她完完全全的迷惑。太清神殿的日月里,那双眼睛是否这样看过她?他是否这样的喊过她? 她的名字是他给与,她的所有,几乎都是他给与…… 她呐呐的张嘴,微微的颤抖:“师尊……” 她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重云握住她的手一紧。 那个人似乎诧异了一下,微微侧头,笑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长妤也一惊:“您,您不是叫我吗?” 他叹息了一声,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是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长妤勉强镇定了下来,这个人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而已,却根本不认识自己。 是的,不认识。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长妤已经回过神来,但是这个人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却让她觉得自己被搅在了一起,到底该以仇人来面对?还是以恩师来面对? 那个人看着她复杂的表情,只是转过了目光,然后看向了重云。 重云现在几乎算是“面目全非”,身上脏乱的根本看不出往昔的风采,但是那个人的目光却仿佛洞悉些什么似的,他再次对着重云伸出了手。 长妤袖子里的匕首瞬间挡了过去。 锋利的匕首不得不让他退回了自己的手,当他以为这个少女会趁着自己收手的时机带着重云离开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刀锋却让他滞了一滞。 长妤的刀锋狠厉的对着他一划,脚却极快的抬起来,一脚踹向他脚下的那匹马。 但是,齐齐落空。 那个人没有出手,整个人带着马往后一退,然后,微微侧头看着她。 长妤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或许是这个人身上那云晔的声息,让她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脏兮兮的一张脸上,那双眼睛黑亮闪烁的像是乌黑的水银丸子。 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只是在看着长妤那沉静之下的防备的时候,突然笑了。 “长妤,你是不是防备错了人?” 长妤心底一跳。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如此熟稔的喊出她的名字。 只是,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若有所感,猛地抬起了头。 漆黑的夜色里,两只黑影抖动着翅膀,盘旋其上。 有人一直在跟踪。 她的心微微一沉。 她转头看向重云,又看了看那个人,最后一把扶起重云,拖着他往前方走去。 后面的那个人看了她纤细的身影一眼,眼神一闪,于是便骑着马跟了上来。 长妤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个人和云晔到底有什么联系,现在她首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逃出去。 只是,没走几步,她就停下了脚步。 她拨开了最后密集的荒草。 乌黑的天地拨开一道亮光,火把灼灼燃烧,一道人墙无边的扩散。 大军来袭。 长妤猛地回头。 遥远的天边被火光映红,荒草无边,枯黄的夜晚烧起来,不知道是谁,将这片荒草地点燃。 如果回头,被烧死。 只是前方,已经无路可走。 身后的那个人骑在白马上,在漫天荒草里,像是尘埃里开出的一朵花。 长妤握紧了重云的手,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在看见那道黑影出现的刹那,对面一片静默,然后,齐刷刷的跪了下来,一道声音响彻云霄。 “恭迎殿下——” 来的是燕军。 长妤一身冷汗,心下大松,转头看着身边的男子,喊了一声:“重云……” 绝处逢生,不外如是。 陡然间绷紧了许久的弦终于断掉,她的眼前一片模糊,黑暗下去。 在她软倒下去的刹那,马上的男子将手中的玉笛微微一支,让她借着这股力道倒了下去。 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 —— “小姐,呜呜,小姐。”一道哭泣着急的声音响起在长妤的耳边。 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头疼的像是一道密密麻麻网紧的线条,身子也像被碾过了一遭,梦里面刀光剑影,一会儿是大火燎原,一伙儿是冰天雪地,一股力道不断的将自己往下压,另一道力道死死的拉住她的手,将她往上面提。 真痛。 为什么抓着她的手这么的痛! 她痛的轻轻唤了一声,睫毛一抖,睁开了眼。 一盏灯火摇摇晃晃的闪烁在眼角,过了好半晌,她的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阵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她瑟缩了一下,转过头,对上重云那紧紧闭着的双眼,他那长长的睫毛一溜儿的搭在他紧紧闭着的眼睛上,浓墨重彩。 长妤低头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沉默了好半晌,方才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拿出来,但是刚刚想掰开他的手指,重云的手又紧紧一握。 “嘶——”长妤痛得倒抽一口凉气,“痛。” 她一声呼痛,那边的手瞬间就松了,长妤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将自己的手从重云的手里拿了出来,她拿出来一看,只见自己的一只手腕已经全青了,一圈乌青锁在上面,怎么看怎么难看。 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长妤看了睡得好好的重云一眼,心里不知如何起了些微幼稚的歹念,拿起他的手就想使劲“回馈”过去,但是拿起他的手,但是拿起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上不知道何时有了一道道伤痕,极细微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但是密密麻麻,一刀又一刀,却让长妤心中微微一刺。 长妤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在重云的手腕上轻轻一吻。 “小姐,你,你醒了?!” 长妤的手一松,脸上微微一烫,自己这是干什么? 她转头,心底却是微微一讶:“小,草?” 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当初自己的大燕谢府时候的那个小丫头。 只不过,当年在谢府一脸稚气的少女已经梳起了妇人的发髻,端着茶水的手微微有了一层薄茧。 当年要离开谢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她们送走了,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和吴莲在一起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长妤问:“小草,你怎么在这里?” 小草将端着的茶杯放下,本来急切的想要走上前来,但是瞥到长妤旁边躺着的重云,立马不敢动,只能双眼热烈的瞅着长妤,似哭似笑:“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都晕过去四天了,吓死我了!秦世子在外面守了那么久,你再不醒恐怕他都要将那些大夫给砍了。” “秦世子?”长妤微微挑眉,从床上站了起来。 小草解释道:“是啊!是秦世子。我在路上遇到秦世子,然后秦世子认得我,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没想到遇见小姐你,我真是高兴惨了!呜呜,小姐,你吓死我们了!你身上那么多伤,我们本来请了女医想要给您看看的,但是只要一走近,就感觉十三皇子要睁开眼一样,吓得我都不敢进来了。” 长妤心中好笑,倒是平静下来,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阿莲呢?” 小草低着头道:“本来吴小姐派了人来接我,但是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意外,然后我和她就失去了联系。后来,我遇到了大成哥,他对我很好,然后,我们,我们就成亲啦。” 长妤看着她低下头微微红着脸,虽然有羞涩,但是却盛满了幸福之意。 这世间人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或许即使现在的她双手满是粗茧,但是依然会感到幸福。 她微微一笑,然后捡了旁边的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掀起了帐篷的帘子,由小草陪着走了出去。 天外都是一片白,虽然原野依然,但是却并非是北夷所在地,军队驻扎着,帐篷一片白。 她觉得喉咙还有点痒,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刚想问一下那位骑着马的白衣人现在如何,一人从旁边的帐篷外转了出来。 他定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的人,最终,也只是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喊了一声:“谢小姐。” 眼前转出来的这个男人,是秦笙。 年许不见,眼前的男人似乎突然年长了许多,浑身上下都被重塑了一样,眼角平添风霜,但是那种稳重和沉静却隐隐有大家之风。 长妤想起自己和他那莫名的一些纠葛,心里微微一哂,也不客套,问道:“秦世子,你们是专门来接回重云的?” 秦笙看着她一双乌黑不见底的眼睛,点了点头:“是。” 长妤拢了拢披风,眼神闪过一丝光:“哦?不知道,秦世子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长妤觉得太奇怪,因为便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那么秦笙是如何知道的呢? 秦笙道:“是大国师的推测出来的,说是十三皇子有难,于是叫陛下派兵前来守候。” 长妤蓦地一挑眉:“大国师?” 这世间,除了云晔,竟然还有人敢称“国师”二字,而且还是“大国师”,未免太稀奇了。 秦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慎重之色:“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陛下奉为了国师,并且紧接着预测了哪里将会出现一些不大不小的兵祸,竟然全部都中了,简直是匪夷所思。而后,他就预测出了十三皇子有难。” 长妤抬起眼看他,但是他丝毫未躲,看着不似说谎。 长妤想起那位白衣人,一时之间竟然也心乱,只觉得有根引线在不知不觉中被点燃,也不知道最后会爆炸成什么样子。 云晔,云晔。 长妤抓着披风的手不由得有些僵硬。 她未曾亲眼看到云晔的死亡,那个白衣男子身上云晔的气息,还有那远在大燕的那位“大国师”的推测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妤看着秦笙,目光微微一。 按照夏侯天的性格,会这么好心的派秦笙来救回重云?有重云在,他的皇位可以说就只能是摆设,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件事,重云坐起来得心应手。虽然重云对那皇位看起来没什么心思,但是按照她对夏侯天的了解,可不会这么简单。而秦家,又是坚定的站在夏侯天的那边。 这个秦笙,看来也不得不防。 长妤捻着披风上的细带,对着秦笙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总归要回到晋城才好。十三皇子身受重伤未醒,那么这一路,就要麻烦秦世子了。” 秦笙低头,恭敬的道:“谢小姐放心。” 长妤又道:“小女要多谢秦世子的关心。这几日要不是托世子的照顾,我恐怕也好不了这么快。” 秦笙抬起头,那本来平静的眼神恍惚间荡起了一丝波纹,嘴巴动了动,好半晌,最终开口:“谢小姐客气了。” 言语终有些苦涩。 长妤紧紧的盯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心底里微微皱眉,从她的这试探来看,这秦笙并非有加害之心。 她暂时没有头绪确定,于是也就干脆不想了,犹豫了一下,垂下了眼眸:“那位白衣人呢?” 秦笙一听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人,眼里闪过一丝光:“那位先生,在那里。” 秦笙说着手指了一下。 长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你们,暂且不要跟过来。” 她说完,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白衣男子背负着双手,站在寥落的青天外,几乎要与这眼前的一片白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 云晔,云晔。 长妤几乎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是云晔站在她的面前,她会不会问清楚当年为什么会让她死,如果没有任何的理由,她是否会试着报仇。 长妤走上前,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敢问先生名字?” 虽然这个人年纪也就二十来岁,但是用“公子”等的称呼都显得不太有重量,长妤也不觉用了和秦笙相应的称呼。 白衣男子摸了摸手中的玉笛,在那短孔上微微一错,回头,笑了一下。 “我,姓叶,单字云。” ------题外话------ 其实不知道说什么,不管什么原因,断更这么久真的很抱歉,这段时间一直远离网络,远离人群,反倒有种别样的感受。 其实最想说谢谢,好像我说谢有点多,但是我也词穷了。 愿有生之年,天天开心,顺颂时绥,皆为同在。 感谢。 第三十五章:是真是假 第三十六章:不知本心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六章:不知本心 叶,云。叶云!云晔! 长妤只觉得脑袋又是一嗡,那人回头,徐徐的白衣如云,那张脸再过陌生不过,但是随着风吹来的,还有那丝佛香,像是一根弦一般的轻轻的拨弄着。 叶云就站在那里,看着长妤那忽然间变白的脸色,眼底有些微的探究,于是对着她轻轻的招手:“过来。” 长妤看着他眼底那温和的笑意,心间像是被一根针细细的穿过,疼痛的刹那,却又将一些莫名的伤口缝合,她根本控制不住的走过去,走得近了,可以看见他那白而修长的手,拇指上有浅浅的薄茧,是拿笛而有的。 她愣愣的抬起头:“师……” 然而只这一个字,还未说完,叶云已经一把伸出了手,拿住了她的手腕。 长妤猛地醒悟了过来,然而却一点也不厌恶这个人的接触。 除了云晔,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叶云的手拿住她的手腕,两根手指在她的手腕上一搭,道:“体虚气弱,血气不足,那位年轻将军手下的军医开的药只是解你皮外伤罢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保重一下自己,再这么着下去,子嗣困难。” 长妤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防备之心刚刚起来,又被这人三两句话给打破了,只是那种语气中的关怀让长妤感到微微的不舒服,这份关怀的语气让她再一次明确的感受到,这个人不是云晔。 长妤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问:“叶先生懂医术?” 叶云只是道:“快进帐篷,叫人拿着火暖着。你最近大概都在冰天雪地里过着,否则体虚不易受孕。” 长妤往后一退,这语气太过熟稔,让她觉出几分危险来,而且,他与她说的几句话,开口闭口和孩子有关,算什么。 她僵着身子说了一句:“我又不需要孩子。” 男人都不需要,要孩子来干什么? 还有,这人明明不过二十出头,那语气,像是七老八十一样,看自己跟看个小孩子一样。 长妤不由有些心烦意燥,这人到底是谁,和云晔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就算他是云晔,自己又能如何? 她转过身,心里盘算的一系列询问都在他的气息下难以说出来,这样完全的下风,不适合她现在的询问。 她迈开步子,极快的转过身离开。 叶云站在她后面,深深浅浅的笑了一下。 长妤回到帐篷不久,秦笙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派人给她送来了一个暖手炉,然后小草又端来了一个暖炉,将帐篷内烧的暖暖的。 重云依然躺在床上,长妤叫人端来一盆热水,自己绞了帕子将重云的脸,手脚和脖子擦了一遍,最后盘腿坐在旁边,心下思索。 现在局势未明,什么事,都需要重云先醒来再说,可是,这厮一路上就没醒过,想起在那海底下他的一抱,不由又有些烦躁。 为什么,这根本就不是重云做出的事,没有让她替他去挡东西就该千恩万谢了。 她又想起叶云,虽然遇见这个人让她心绪难平,但是这个人的医术显然并非泛泛之辈,还是让他来看一眼才好。 她掀起帘子走了出去,来到叶云休息的地方,只见他正在拿着一管艾叶点在一个小将的胳膊上。 “好痛。”那小将一声痛叫。 叶云将艾叶收回,笑道:“痛好。” 那人的话和他的人一样行云流水,末了的时候,将那艾叶灰一弹,然后站起来:“长妤,你叫我去看那位十三皇子?” 长妤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却微微思量,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呆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正在思索,叶云却突然将一块东西扔了过来,长妤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九针,叶云道:“你试着在他的后背十三处大穴扎扎看,记住,每根针只需要扎入三分之一就可以了。” 长妤问道:“叶先生你来不是更有把握?” 叶云顿了一下,道:“他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除了你。” 长妤心中微微一乱,终于还是接了针。 这个人,似乎对重云很熟悉。 —— 一队人马不过休息了三天,然后便开始往晋城班师回朝。 北夷内乱,自顾不暇,若是夏侯天稍微有点野心,倒是可以挥军直上,但是很显然,现在的夏侯天意不在此。 重云依然没醒,一小部分的军队随着长妤和秦笙等人回去,而另外大部分,却要回苍山驻守。而叶云,说是要到晋城去看一位老朋友,便暂且一道,只是这个人颇有神秘的味道,一路上受人极其尊重。 长妤想起那位少女的话,想起聂无双还在商城,于是对秦笙问:“可否绕道商城?” 若是绕道,便是多两三天的功夫,而且都是大道,秦笙想了想,也就应了。 虽然进入大燕境内,但是长妤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感觉,毕竟敌暗我明,仅仅从聂家看,就知道那身后隐蔽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了。 行了一日,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天地都冻成一团。 因为避免引人注目,他们都换了平民百姓的装束,装作迁徙的世族前行,长妤和重云共乘一辆马车。 虽然民间有俗语是瑞雪兆丰年,但是今年的雪意外的有点多了,长妤掀开帘子,目光一瞟,意外的看见路旁裹着的破席,还有席子里露出的半截人腿。 死人。 其实死人在这里并不稀奇,但是奇怪的是就算死,也不可能不入祖坟。或许在贫穷的地方,这样的状况比比皆是,但是这里靠近商城,商城富裕,周围的城镇也万万不是这样的状况。 长妤的心里只是淡淡一过,就没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她心中这样想着,落下了帘子,伸手取下挂在马车内的水壶,用小杯斟了一杯,然后拖起重云的身子,放到他的唇边,看着他干裂的嘴唇,低低喊道:“喝点水。” 但是水沿着他的嘴角细细的流了下来。 长妤只好将水杯放下,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不由伸出手描摹了他的轮廓。 为何还不醒来? 路途行了不一会儿,冷风一吹,长妤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车帘被挑起来,叶云那张脸露了出来,长妤不由的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目光。 叶云笑了一下,目光在重云的身上逡巡了一下,眼底突然微微一压,然后对着长妤道:“将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长妤颔首道:“叶先生,我无事。” 叶云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重云一眼,摇了摇头,最终放下帘子。 长妤看了重云一眼,这叶云,到底是在看她,而是为了看重云? 她正在想着,那边小草却弱弱的掀了一下帘子,然后地精来一个暖炉:“小姐,你用用。” 长妤看了,只有接过来。 马车又行了半日,商城的影子就出现在大道的尽头,只是,靠近商城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焚烧着什么东西,蒙着脸,穿着官服。 叶云微微凝涩的声音响了起来:“后退!” 长妤掀开帘子,只见叶云走了上去,扫了一眼,似乎在询问什么,而他回头之际,那素来风波不起的脸上有了一丝褶皱。 长妤问道:“怎么了?” 叶云用手捻了捻自己的衣袖,长妤只觉得脑袋又是一蒙。 这个动作,曾经的云晔也是爱做的。 她本来又淡下去的心又再次冒了起来,她低下头,手指紧紧的握在车内横出的木头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叶云微微看了她一眼,道:“时疫。” 时疫? 长妤心中微微一惊,还没说话,叶云又道:“整个商城,已经全部被封锁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转头就走,现在他们可能就算到了商城,恐怕也难以进入。 只是,聂无双是否逃了出去? 长妤微微沉吟,聂无双是聂家的人,想来聂家的人应该不会对聂无双出手,只是除了聂家人之外,尚有其他人。而且,那串钥匙还在聂无双手里,重云要那串钥匙一定有用。 长妤沉吟了一下:“叶先生,是建议我们不要进去?” 叶云转过了身,眼角挑起一抹光,扫了马车内的重云一眼,过了半晌,方才道:“我可以帮他治眼睛,不过,我有个条件。” 长妤看着他,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至少,有所要求,就不会更像云晔了。 “你有什么条件?”长妤问。 叶云的袖子一抖,突然从袖子里面掉落两粒红色的珠子,放在掌心里摊开。 长妤看着那鲜红的珠子,愕然看着他。 叶云眼底深沉,像是一汪浮着冬雾的水:“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以此物为凭借,便来告诉你。长妤是守信之人,我所求,绝对不会伤害到旁人半分。” 他的声音使人想起南山下的黄菊,虽然不比云晔的超凡入圣,但是却也不染俗世。 长妤鬼使神差的的拿起来,在这个瞬间,她几乎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你,到底是不是云晔。 但是,最终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长妤知道,若是重云醒着,是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交易的,但是现在,他睡着。 车马停下来一天,叶云开始为重云治眼睛。 然而,令长妤感到惊讶的是,重云似乎对这个人完全没有抵抗的情绪,要知道,哪怕重云没醒来,但是像小草等人根本走都不敢走近。 长妤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叶云的身上。 他仿佛早就在准备着将重云的眼睛治好,准备的东西十分的齐全,拿着一个尖锐的针在重云的眼睛上像是刀尖上的跳舞,看得人触目惊心,如果这个人稍有异心,只需要轻轻的一下,就可以让重云永不见光明。 等到叶云将自己的袖子一拂,道了声好的时候,便是观看的长妤,都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叶云用黑布将重云的眼睛蒙上,道:“不要见光,等他醒来吧。” 长妤问道:“他的身体?” 叶云微笑道:“无需担心。他要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长妤自然就不再多说。 她低着头,从叶云的角度看,只看到她因为低着而修长白嫩的脖子,一缕发微微扫过她的额头,那双眼睛让他隐约的有些印象,他突然伸出手,轻轻的将她的一缕发给撩起来。 长妤猛然一惊,愕然抬头,只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那一瞬间似乎记忆里的佛香再次浓烈起来,她后退一步。 叶云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串佛珠。 长妤看着那串佛珠,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那串,本来属于云晔的佛珠。 叶云只是拿起她的手,然后轻轻的将那串佛珠串入了她的手腕:“希望能佑你平安。” 长妤声音一涩:“师尊。” 看着少女眼底恍惚的神色,叶云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去点破她的晃神,转身下了马车。 长妤坐在马车内,看着手上那串佛珠,愣了半晌。 车帘掀起来,外面的光盈盈的照入,那串佛珠反射出淡淡的光,梵香如梦。 长妤知道,这串佛珠,是云晔亲自戴着的,并非赐予之物。 越珍重,越迷惘。 秦笙站在外面,看着她的样子,沉默良久,方才走上前来,对着她道:“谢小姐,是否现在开始行走?” 长妤方才回过神来,只是对着他道:“这由秦世子过问便是。” 秦笙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道:“天寒地冻,谢小姐要多注意才是。” 长妤点点头,看见秦笙转过的头,有什么东西极快的掠过,却抓也抓不住。 而这个时候,小草也跳了过来,将准备好的小暖炉递上,里面烧着的虽不是上好的雪花银碳,但是因为加了一点百合香,所以闻起来倒也不难闻。 长妤也就顺着接过。 这一路都是小草来照顾她的这些事物,因为知晓这丫头的性子,在这方面,长妤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看着她那张没什么变化的脸,问:“你的相公呢?你这般跟在我身边,他怎么办?” 小草这才浮起一丝不好意思来,脸微微红了一下:“没什么啦,他,他就跟在马车后面。” 长妤看着她那忸怩的样子,本来沉浮的心思也就淡了下去,笑着点了点头:“那便好。” 外面的飞雪飘进来,落到重云的手背上,他的手背微微一动,然后就再也没什么变化。 自从叶云送出那串佛珠之后,便一直没出现在长妤的眼前过。而因为雪积得厚了,路上便愈发难行起来,路程便耽搁了。 但是这一路,随着越靠近商城,看到的死人也就越多。因为叶云透露过是时疫,所以大家都分外防备,骑在马上的秦笙等人,都用厚布将自己的脸给蒙了起来,而且,在路上的时候,叶云还叫人停了下来去附近的山上扒了一些草药来,熬了分给大家喝。 长妤自然也不意外,只是附赠给她的还有一粒蜜饯,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拿来的。而长妤只是看了一眼,也就扔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乌沉沉铅云压在商城的顶上,城门口都是紧闭着,只有到正午的时候才有官差抬着些棺材出来,只是,刚刚走出来,其中的一个人就倒在了地下,于是,剩下的三人吓得脸都白了,惊惶的转身,但是城门却紧闭。 里面传来人声。 “城主吩咐了,你们必须将这尸体抬出去埋了才能进来,兄弟,对不住了!” 伪装成商队的长妤等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番景象。 时疫向来是大忌,但是所发之季都在春夏秋,冬天天气严寒,很少出现。但是也幸亏如此,发作的并不那么厉害。 长妤心中暗想,看来商城的城主只是想暗中解决掉这些死人,否则一旦消息走漏,恐怕整个城池都会陷入恐慌之中。 长妤的马车在前,于是也就不顾,对着车外的小草说了一句话,小草就扯着脖子喊道:“喂!那边的那位大哥,你过来一下!” 其中一个官差看来,只见掀起车帘的长妤,容貌气韵并非一般人所有,于是就将口中准备好的大骂给咽了下去,又看着那张精致的容颜,好心道:“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姑娘,赶快往回走吧。” 说完也不理会长妤,直接抬了棺材就离开。 长妤心中暗想,看来这时疫并未上达天听,只是这时疫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她对着秦笙看了一眼,秦笙于是上前,敲了敲城门。 “兄弟,再怎么敲规矩就是规矩!” 秦笙只是开口:“我乃齐国公府世子,开门!”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秦笙的身份本来不低,将手中的令牌一扔,那些守城的士兵哪敢多说,立马开门放人,也不多问。 长妤经过的时候,隐隐约约听着一句:“又是贵人来!哎!到底要死多少人才是好。” 长妤眉毛一挑,又是贵人? 看来这商城之内,也并不安宁。 第三十六章:不知本心 第三十七章:中计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七章:中计 入了城,城内倒是平静得很,看来虽然是时疫,但是控制得很好。 秦笙骑在马上护着长妤往城主府,秦笙本身就是极其的出众,坐在马上自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长妤微微挑起帘子,就看见入了夜的城池一片灯火。想起当初和重云在商城的事,不由转头看着重云。 因为扮作商队,而那守城的人马也并未上报,所以他们便在商城包了整座客栈。 长妤的房间被安排在重云的旁边,她刚刚坐定,那边小草就送来了小暖炉,长妤接过的时候小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长妤道:“天冷了我就是这个样子。” 长妤将小草打发走,然后打开窗户,透了透气,想着接下来该去找找聂无双。 她正在沉吟,只见长街的尽头驶过来一辆车辆,极尽的豪奢,那辆车驾,最终缓缓的在他们的客栈前。 长妤微微皱眉。 马车停下,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旁边立马有美丽的侍女伸出手,让她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她走下来,立马又有侍女给她披上价值千金的狐裘。 因为她头上戴了帷帽,倒是看不清楚模样,但是看着那袅娜的样子,便知是一位少见的美人。 周围的人看见这阵仗,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真是好大的排场!哎,晋城来的就是不一样!” “哎,你知道什么。当日她来的时候便是连城主都在外冻了一宿呢,这位可精贵着,别人哪里比得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 “我如何不知道?三个月前在晋城的时候我还看过呢,你别看这辆马车多么的精致,和她以前的比,那可是差远了,便是皇后也没这阵仗。十三皇子真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就是因为她喜欢吃荔枝,所以大冬天的,干脆叫人去了赤焰国,你说说,这待遇……” …… 长妤在上面听得蓦地一紧,重云的名号落到她耳朵,便起了一层涟漪。她再看那少女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丝莫名的怪滋味。 重云此人向来讨厌人的接近的,从来都是别人将他捧在手心,哪里看到他将别人捧在手心里过。 想到此处,她不由转了转角度,想要看清楚那少女。 嗯,细腰,玉手,应该是个美人。 但是瞬间,她便停了下来,这个女人停在这客栈前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了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 她立马心生警惕,就算这女人对重云来说不一样,但是这个时候,要想保住命,她是谁都不可能! 但是那少女只是站在那边,指使身边的少女问了一句什么,然后,客栈的门就打开了。 秦笙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长妤靠在窗口,手里拿着那暖炉,微微沉思。 “秦世子。” “姑娘有何事?”秦笙施了一礼,言语之中倒是颇为尊重之意。 听这语气,看来秦笙对这个女人也是很熟悉的,能得他如此尊重,看来那些传言非虚。 那少女声音清雅:“既然秦世子已经到了商城,何必在一个破客栈居住?和我一起去城主府吧。” 秦笙似乎有犹豫。 那少女停顿了一下,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问:“殿下,是不是在这里面?” 秦笙沉默着,那少女语音中似乎有欢喜之意:“真的……” 长妤不豫再听下去,一转身,将手中的暖炉一扔,坐了下来,倒了一杯热水。 手心却还是一片冰凉的。 她用手摩挲了一下佛珠,勉强安静下来。 而此时,房门被轻轻的敲了三下,秦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长妤道:“秦世子请进。” 秦笙进来果然和她说了进入城主府的事情,长妤只是淡淡的道:“如此也好,不过,也要拿出排场来。” 秦笙不解的看向长妤。 长妤也只是微微一笑:“毕竟是当朝的十三皇子是不是?” 秦笙迟疑道:“可是,殿下现在还没醒来。” 一路上就是因为重云未醒,所以他们行事十分的低调,虽然长妤未曾说明,但是一路上长妤紧紧守在那马车内的慎重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长妤闭着眼道:“不管招摇不招摇,想知道的人,哪里能不知道呢?” 秦笙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转身出了门。 长妤将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扣,既然要出来,那么阵仗就要越大越好。而且,如果聂无双还在商城的一个角落里的话,总会来找她的。 商城本来就是繁华之地,那城主一听到重云来此,立马就从自己的椅子上滚了下来,重云的杀戮之名太盛,若是稍有不对劲恐怕不仅是他的脑袋,便是整个城主府恐怕都会难以避开祸患。 于是,他急忙将自己这些年搜罗出来的奇珍异宝拿了出来,干脆直接将整个商城的镇城之宝七宝香车给拉了出来,然后将从城主府门到客栈一路的道路和闲人清理,这才派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来到此处,跪在客栈外面迎接重云。 长妤倒是不着急,坐在重云床旁边。 而此时,楼梯上正传来少女那轻轻的脚步声。 长妤转头看了重云一眼,然后捡起了旁边的帷帽,给自己戴上。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一个碧衣少女走了进来,秦笙跟在后面,而她一进来,仿佛没有看见长妤一样,往重云处走去,婉转的喊了一声:“殿下。” 虽然喊的是“殿下”,但是那话语中的婉转温柔,倒比长妤喊得“重云”二字更加的亲近些。 她一上来,一伸手便要去触摸重云,长妤倒是不管她是不是和重云有干系,一伸手便钳住她滑腻的手,柔若无骨。 也不知道这双手被男人握着的时候该有怎样的旖旎? “你干什么?”仿佛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坐在重云边上的人。 长妤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他现在不会让人碰。” 那少女吃了一惊:“你是谁?” 长妤现在倒是很想问一句“你又是谁”,但是她性子向来高傲,说这样的话反倒落了下乘,于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十三皇子现在昏迷中,姑娘还是慎重些。” 那少女低下头,然后,地下就晕染开两滴泪珠。 长妤微微挑眉,这般柔弱,想来哭得也应该是梨花带雨。 只可惜,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长妤微笑着道:“请姑娘先到旁边,等到了城主府,殿下醒后,自然能和姑娘好好的叙旧。” 那少女也甚是温婉的退了开来。 长妤将重云扶起来,一直到门下,只是看也不看任何人一眼,那边的商城城主将头磕在地下瑟瑟发抖,其他人自然连头也不敢抬,长妤将重云扶上那七香车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直接将他甩在上面。 这个人!这个人! 刚相逢的时候抱着她又亲又啃的,后来那些行为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让她不断的退步!可是说到底男人都算什么东西! 刚才那少女靠近的时候,重云没有一点的反应,很显然是被接近惯了的!不管重云对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态度,想到他的那双手曾经牵过那少女的手,她就觉得不舒服。 她真想就这么转头离开,哪管他的死活,可是这些日子,却总是浮现他在水底的那一刻。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究作罢。 长妤出了七香车,想起了什么,扫了一眼周围,却只见到秦笙以及那些伪装成商户的将士,并没有看到那抹白衣身影:“叶先生呢?” 一旦见到叶云,她就开始晃神,于是便刻意不去见叶云。 秦笙道:“叶先生入了城就离开了。” 长妤眉头微闪,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个叶云,到底是什么来头。 进入城主府,留了秦笙去做应酬,重云和长妤便进入准备好的房间,那边那个少女也紧跟在后,长妤顺势便掩上房门,微笑道:“等明日休息了再看,小姐以为如何?” 那少女仿佛有些不愿意,但是过了一会儿,也就点了点头。 长妤盯着她带着帷帽的脸,问道:“入了宫,小姐为何还戴着帷帽?” 那少女声音弱弱的:“因为城主说最近城内兴起了风寒,我身子弱,自然要避免吹风。” 风寒?长妤也就不多说了,关上门,和那少女一同转身离开,然后在走廊处分别。 长妤这几日都是做男装打扮,倒是不大惹人注意,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股脂粉的香气迎面扑来,长妤微微一闪,奔过来的美人便直接撞到了门口。长妤知道这大概是那位城主的好意,说不定待会儿秦笙也有这份艳礼。 长妤让那少女离开,然后等了一会儿,接着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不知道为何,她心底有隐隐的不安。 这些日子都是提心吊胆的奔波,突然间平静下来,那根弦在绷得更紧之后骤然一松,反而有些不稳。 城主府休憩的分外繁华,后花园几乎可与晋城的皇宫媲美,尽管是冬天,但是却花团锦簇,除了墙角的梅花以外,其他的地方也开满了红色的山茶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茶花树竟然有两人高,而在远方,隐约看到一点影子,有一株高大的茶花树,繁盛的撑开一片影子。 长妤漫无目的,正想着往那花树中走去,但是刚刚行了一步,却见几个容色逼人的侍女托着托盘从花树中走了出来。 长妤身形一闪,躲入旁边的花丛,看着那几个侍女远去的身影,目光一闪。 不对。 按照重云的身份,那个城主必定是诚惶诚恐的,但是看这几个侍女的模样,必定是伺候人中的佼佼者,他怎么会派这样的人来伺候人? 看来,这里面的人身份不容小觑。 长妤迈开脚步,向着深处走去。 幸好这些茶花树本来就高,一重重开的繁盛,否则想要遮掩身形就不大容易。 最大的那棵茶花树下果然对坐着两个人影。 两人对坐,中间铺了一小块薄毯,上面摆放了新鲜瓜果和一些小菜,还有一壶温好的注子酒,倒在杯子里还冒着一些热气。 长妤不敢走近,隔得远了,只看到一个人的样子,大约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眉间上有一颗红色的痣,像是浮屠前佛主点的朱砂一样,有种缥缈的气味。 “这株山茶花倒是好。听说是前面的城主花费了好大力气从远山上运过来的。”眉间有红痣的人道。 “是花了好大的力气,不过也就是一个俗物罢了,开得再好,也有谢尽的一天。眼前见得这样的鲜艳,到了最后零落一地反而不美,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败落得干干净净。” 长妤突然间咯噔一声。 这个声音,岂非就是聂无双的声音?!但是,按照聂无双温雅的性格,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 她垂下了眼眸。 而此时,那眉心有红痣的人徐徐笑了:“你这个性子,倒是让人说不出话来了。聂家的人,性子都格外激烈。” 那聂无双缓缓笑了:“这是聂家人身体里流动的血,不管隐藏得多好,有一天终究会散发出来。” “你说得对。幸亏聂家的人这样逼着你,才将你性子里面的东西给激发出来,否则,你又怎么会现在就接受了聂家家主的位置?”那人点了点头。 长妤的手狠狠的一握。 聂无双道:“晋城的事先生布置得如何了?” 眉间有痣的人道:“重云倒是一点也不醉心于权势,也亏得让夏侯天登了帝位。说离开就离开,一点也不做出一点部署。他的人马,大部分都被清洗了,还有一小部分,应该不足为据。只是,这个重云身上太多秘密,可能牵连到其中的一些事情,现在还不忙杀之,总要等一个时机,派人将重云的那些秘密全部挖出来了才好。” 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然后,他又看向了聂无双。 “人已经在府中了,公孙让也兜住了秦笙,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自然……”聂无双笑了一下。 眉间有痣的人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你真舍得那丫头?” 那聂无双拿起酒喝了一下:“以前不懂得,现在懂得了,又有什么舍不舍得呢?是不是,国师大人。” 最后那句“国师大人”似乎带着讽刺的味道,但是长妤却突然觉得有一盆冰水当头罩下,冷的彻彻底底! 圈套! 竟然,全是圈套! 看来这个人就是秦笙口中的那位“大国师”! 怪不得这一路风平浪静,原来这些人在这里等着她!只是,她哪里料得到聂无双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从那只雪鹰救起他们开始,他告诉她他在商城,按照长妤的性子,必定会进商城查看一番! 长妤脑中訇然作响。 不行,必须立即回去找秦笙,尽快争取时间! 她屏住呼吸,然后试着往回走。 但是没有想到刚刚一动,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茶花树下的衣摆跟着一扯,身后的茶花树突然发出一阵晃动。 长妤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可能隔得远,这边的晃动并不太激烈,而且那边的两个人又说得太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长妤吞了一下口水,这才放松下来,然后轻轻的侧了一下身子,低下头去解那块衣摆。 那衣摆也不知道怎么勾的,长妤要极其的小心才能防止茶花树被晃动。 等到她终于将衣摆给解下来的时候,她却没有动。 因为她听到极轻极浅的呼吸声。 有人在她的前面。 然后,聂无双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素素。” 第三十七章:中计 第三十八章:换人计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八章:换人计 一如既往的温和语调,但是长妤却觉出了些微的不同。 到了这个时候,长妤也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于是干脆从容的直起身子,看向聂无双。 他站在花丛中,红色的花仿佛将他一身的清雅都衬得艳丽了几分,只是那双眼眸,却和以前有些微的区别,但是到底有什么区别,长妤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她笑了一下,莫名的带了几分讥讽:“无双公子,你不知道吗?我是长妤,不是素素。” 聂无双伸手折下一朵山茶花,然后抬起手来,想要簪在她的发间,但是长妤却微微后退一步。 聂无双也就住了手:“不管你是长妤还是素素,从今天开始,你只能是素素。” 这是什么意思? 长妤一皱眉,聂无双却已经伸出手来,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长妤知道这是防止她逃走,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她哪里会丢下重云一个人离开,既然无法丢下重云,又怎么能够逃得走。 只是,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和秦笙报信,然后叫他等着机会行事? 聂无双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出茶花林。 那边那位眉间有痣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看着聂无双将她拉出来:“倒是想不到,谢小姐倒是好运道。” 长妤想到这个就是那位“大国师”,话语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尖锐:“国师大人既然能算神通,怎么会算不到我在这里偷听?” 男人看了长妤一眼,大笑起来:“嗯,果然和聂素素是两个样子的人,不过,你是聂碧年的女儿,不是应该也有聂家人的血统?” 聂无双道:“并非正统。” 男人道:“那便好,秦笙那小子这一路倒是控制得很好。” 长妤再次惊愕。 秦笙竟然也是! 长妤想要从脑中抽出些蛛丝马迹,但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是了,她这一路几乎都被叶云而费劲心神,除了最开始的试探,又哪里再去关注过秦笙?她心里不由扯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想起刚才这人问聂无双时候的“舍得”,不由低下了头,看来这些人是想对自己动手了。 她看着那男人道:“你们既然想要套重云的话,就要找一个他相信的人。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我去套话,如何?” 男人哼了一下:“你很聪明。是的,想要从重云那里套话,谢三小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要的只是谢三小姐而已。” 长妤顿时知道了其中的意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男人就已经一把伸了过来,在她的额头上一按,她立马不能动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将她带回去吧。既然被她听到了,那么就提早进行吧。” 长妤倒了下去,闻到了那人指尖残留在额头上的那缕气息,太熟悉了。 突然间,她反应过来。 这一路上,自己不都是陪伴着这样的气味的吗?自从叶云说她不经寒之后,小草便一直递给她暖炉暖手,而暖炉内的银炭气息,岂非就是这种? 她突然觉得脑袋绷着疼,这一次,从自己开始的每一步都被设计在内,可笑自己在遇见那些大燕士兵之后还以为逃出生天了。 长妤拼命的想要汇聚气息,但是丹田内的那口气仿佛就堵在那里,她动弹不得,只能微微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拼命的整理思绪,希望可以想出一个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可是,没有。 重云还在沉睡之中,聂无双,秦笙,小草,这些自己依赖并且相信的人,全部都成了不知的那方势力。 整座商城,便是她的死城。 等到聂无双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任何的办法。 她微微偏过头,看着他。 跳跃的烛火下聂无双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一只手映衬在光里,白的像玉,一抹红线延伸在他的手腕上,像是一条红色的蚯蚓。 “你有什么想问的?”聂无双开口。 长妤顿了顿,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聂无双:“你发生了什么?” 这么短的时间,如果没有发生什么,聂无双如何变成这个样子?那个人所说的聂家血脉又是怎么回事? 聂无双掀起衣摆,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他身上带着清淡的气息,像是下了一阵雨,那香气蔓延到长妤的鼻腔里,让她觉得丹田内那股气息开始通畅,自己也不那么难受了。 聂无双扫了她一眼:“没什么,只不过在海底被撞了一下,然后醒来又遇到了一些追杀的人,逃了几日,接着便遇到了我的爷爷。” 聂无双的爷爷自然是聂家老头子,问题应该就出现在那聂家老爷子身上。 聂无双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指在衣袖里延伸出来的红线上轻轻一过:“他死了。” 长妤也沉默了下去。 聂家老爷子死了,所以现在,聂无双便是聂家的家主。 聂无双不愿多谈:“你渴吗?” 长妤微微奇怪的看着他:“你们想要利用我干什么?” 聂无双十分冷静的道:“再造一个你。” 长妤的眼睛一眯:“你想干什么!” 聂无双侧开了自己的眼睛:“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听话的谢长妤,而不是你。所以,你只能是聂素素,如果可以,你或许可以留下一条命。” 长妤冷笑起来:“如此,我倒要多谢聂公子的好意了?只是,重云若是分不出真正的我,他便是蠢到家了。” 聂无双微笑:“你不也没有分辨出秦笙?” 长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秦笙?!秦笙是假的?她情愿相信秦笙是被收买了也不愿意是这样,因为从头到尾,按照她的敏锐,从来不会想到是这样!一个人容貌可以相似,气质可以相似,气息可以相似,但是怎能做到对待一个人的感觉也一样呢? 聂无双看着她,眼角有些散碎的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聂素素,你是死是活,就要看重云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然后温柔的替她盖上被子:“睡一觉吧,你太累了。” 说完又替她拉下芙蓉帐,然后转身离开。 —— 两天,长妤面对眼前的少女已经整整两天,这两天之内,她都是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闭眼,睁眼,看着她睡觉,吃饭。长妤忍受着自己被窥视的感觉,甚至是无视。 她试着找机会出去,但是平时自己被全身控制,便是吃饭也有聂无双再侧,他亲自端着东西喂她,即便是她没有手也死不了。在这个时候,长妤自然不会矫情的绝食,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反击。 只是不知道重云现在怎么样了。 一阵脚步声轻轻的响了起来,然后,坐在旁边的那位少女站了起来。 长妤这才睁开眼睛,然后转头看去。 穿着一身灰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她身材高大,眉间的那颗红痣红的像是血。 “大国师。”旁边的少女轻轻的低头。 听到这三个字,长妤的嘴角微微一勾,冷冷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惊讶了一下,然后抬起眼来:“扶恒是我的名字,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大国师。” 长妤冷笑道:“国师?便是云晔已经仙去,你这等小人,又怎能配得上这两个字?” 扶恒拈起自己的发丝:“国师大人自然是无人可及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 “死了”两个字刺得长妤的心一痛,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否认,她蜷缩了一下手指,感受到手腕上那沉甸甸的佛珠,笑了一下:“怎么?你可让这个女的了解了我?看穿了我?让易容成我能够万无一失?” 扶恒弹了弹手指:“易容?不,我不需要易容。” 他说着对着那少女点了点头,那个少女这才将自己的帷帽给摘了下来。 殿外的火光射入,看着那张脸,长妤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 “聂素素。”她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 除了聂素素,还有谁能和她的容貌一模一样? 扶恒点了点头:“谢小姐果然聪敏。想要以易容来改变一个人是绝对瞒不住重云这样的易容高手的,唯一的,就是找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这回,我可是特地将她从重云的府邸中带出来,就是为了这一遭偷梁换柱。” 长妤抓住他口中的话:“她在重云府中?” 扶恒笑着点了点头:“自然。谢小姐不知道吗?在晋城中,她可是代替谢小姐享受了一切的荣宠,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失忆的谢长妤,但是谁能知道,她是聂素素呢?他想要混淆视听,却没有料到,这倒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把柄。” 长妤冷冷的道:“你以为重云认不出来?” 扶恒道:“重云么?呵,你可知,以前的聂素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接下来,你就会试试,重云是否认得出来了。” 他说着一伸手,拨开长妤的衣领,然后一根针扎在了长妤的身上。 即使他身上非常的干净,也并未用手接触到她,可是长妤便是觉得恶心和不舒服,一张脸顿时惨白。 扶恒倒是没管她,将针收回来,道:“谢小姐,这是你的气息,待会儿,你就会看到另外一个你站在你的面前。” 他的话语太过轻描淡写,反而显得胸有成竹。 长妤安静的等着,慢慢的数着时间,直到屋外的阳光斜射进来,一个娉婷的少女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换了一身碧色的衣服,那是长妤平日里爱穿的,穿出来果然袅娜,单只是站在那里,便和长妤平日一般无二。 扶恒在旁边道:“谢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长妤笑了一下:“我饿了,我想吃饭。” 扶恒转头,对着屋外说了一句,片刻后就有侍女将东西摆上了桌子。 扶恒手在她的身上一点,长妤便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了些微的力道,她坐了起来,看了扶恒一眼。这人的点穴功夫之精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自己这样不过是有了些微的力道,但是却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坐了起来,然后看了对面的聂素素一眼,扶恒对着聂素素道:“你也坐下一起吃。” 于是聂素素也坐在了长妤的对面。 长妤吃了东西下来,最终放下碗筷。 “如何?”扶恒笑问,仿佛在展示自己一个得意的作品。 长妤笑了一下,道:“你们怎么办到的?” 从最开始到最后,她都在看着聂素素的一举一动,但是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甚至自己都找不到任何的差错,这一桌菜,聂素素夹得全是平素谢长妤喜欢吃的,她吃东西的时候总是爱夹盘子正中的食物,绝对不会碰带着蒜的食物。 这点,聂素素完美无缺。 扶恒微笑道:“怎么办到?其实很简单,当你成为一个空白的人的时候,你就会从别人的身上去寻找你的影子,专心致志,不带一丝杂念。聂素素早在晋城的时候就被我们洗去了所有的记忆,并且不断的灌输她叫谢长妤。我们能够收集你所有的消息,从你的行动去推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最敏锐的人可以通过直觉去判断人的真假,这些直觉从何而来呢?是从与她日常的相处中来,她的小动作,她的气息,她的眼神,她的习惯。刚才那一针便是你的体香,每个人都不相同,我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出这种香,然后灌注到聂素素身上。你说,当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是谢长妤的时候,还有其他人会不相信吗?即使是最严苛的行刑手,也绝对拷问不出丝毫的差错。” 长妤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说得对。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欺骗的了,那么他自然就可以欺骗得了天下人。” 扶恒站了起来,眼底有些微的得意和欣赏,他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根针,微笑道:“这是曾经聂素素还没被洗尽记忆之前的体香,聂无双对你说过,从今天开始,你便是聂素素。而你的性命,可能就掌握在重云的手里。你应该知道如何打击一个人最有利,当我最后告诉他,是他自己将你推向了死路,你觉得,这样的结果,会有多么的美好。” 长妤的手指几乎掐进自己的掌心,但是她仍然笑了起来,满不在乎。 “其实,就算我死了,他也未必有太大的反应。相对的,他死了,于我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有些遗憾罢了。” 长妤说完,闭上了眼。 真的会一如既往吗?这句话,便是她自己也不相信。 —— 等待是最难熬的,扶恒走后一个时辰之后,几个侍女进入,抬了两大桶水,长妤自身对香料颇有研究,但是即便如此,她竟然闻不出这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但是等到她在两桶水中分别泡了两个时辰之后,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气息,那是带着淡淡兰花的气味,大概和聂素素本身一样,是柔弱的。 真是煞费苦心。 等到她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聂无双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束刚刚剪下的白色茶花,犹自带着露水,他将茶花插入瓶中,然后走到她床边,温声开口:“冷吗?” 他说着探手过来,长妤偏过自己的头:“别碰我。” 聂无双低头看着她,刚刚洗浴过的身体带着水汽,还有一缕头发湿漉漉的粘在她的脸上,仿佛雨后的一朵山茶花。 他的手探入被子,然后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在他手里,渐渐的热开。 “他醒了没有?”长妤忍住将自己的手抽出的冲动,询问。 聂无双道:“没有。但是,不会超过三日,你,要准备好。” 长妤冷笑道:“无双公子,你这句话说的,我如何准备,是准备赴死的决心?” 聂无双沉默了下来,仿佛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她抱着一团暖被过来,伸手加在长妤的被子上,然后将手里托着的暖炉推入了被子里。 他替长妤捂好被子,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长妤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问了一句:“那东西,真有那么重要?” 聂无双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没有谁,比这更重要。” 第三十八章:换人计 第三十九章:入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九章:入局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 小草往小火炉里又塞乐极快银炭,转头询问长妤:“小姐,你觉得好些了吗?”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草道:“小草,你过来一下。” 小草走了过来,长妤伸出手,小草就低下了头,长妤摸到她的脸。 没有面具。 小草奇怪的道:“小姐,怎么了?” 长妤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以为你脸上有个脏东西,摸了摸,没有。” “哦。”小草这才点了点头,然后退开。 长妤的手指微微一捻,她熟悉人皮面具,她绝对不会戴着人皮面具,那么,眼前的少女,只可能是真正的小草,而不是找人假扮。她又想起那个扶恒的话,看来他最自己绝对自信,所以对控制住小草十分的放心。所以,眼前的小草是真的小草,那么在扶恒的控制之下,对她也是绝对忠心的。 长妤的眼睛瞟了瞟屋外,心中浮起一个念头。 重云,应该醒了吧。 只是,现在他一点也不危险,最危险的是自己。 很明显,扶恒将自己作为了一个棋子,只是不知道这个棋子该怎么发挥它的作用。 她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她不想落到一个被人陷害至死的地步。 “我想出去走走。”长妤转头对着小草道。 小草笑着点了点头:“好啊。小姐你等等,我先去拿暖炉来给你搁着。” 她此刻完全没有半点心机,或许说,在现在,她依然是原来的小草,在扶恒强大的控制之下,她依然是本来的自己。 所以,即便是长妤,以前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 小草扶着长妤起来,然后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长妤虽然没被点穴了,但是扶恒却喂她吃下了强劲的软筋散,这让她便是行走也勉强。 长妤走出去,迎面便是极致的寒冷,长妤哆嗦了一下,小草便将暖炉塞到了她的手里,长妤接过握在了手里,又闻到了那气息。 这气息没什么不对,因为太过普通,和平常的青炭气息没什么差别,但是,这也是扶恒身上带着的,那他为何又让小草用带着这种气息的炭呢? 这气息没有毒。 那么,又是想干什么呢? 长妤正在想着,那边的走廊里扶恒就走了过来,他此刻心情似乎极好,眉间的红痣愈发的红艳。 他看见长妤,走了过来,似乎轻笑了一下:“你想去见重云?” 长妤淡淡的道:“不。” 扶恒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揣度她话语中的真实性,等到他看出她的话语好不作伪的时候,他才似笑非笑的道:“你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长妤转了眼不看他。 扶恒道:“这个园子里你可以随便走动。如果没事,到后花园赏赏梅花茶花也可以。” 长妤道:“你就不怕我碰到重云?” 扶恒笑,拂了拂袖子:“你可以试试。” 长妤微笑:“我不会白费功夫。” 扶恒露出一个“你狠聪明”的神情,然后拂了袖子离开。 “小草,我要去方便。你扶着我。”长妤看着扶恒离开后,转向小草。 小草点了点头。 因为走得远了,小草将长妤扶到了附近的一个茅厕,长妤一进入,在小草低头的刹那,一把按住她的头,一掌劈了下去。 小草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从扶恒在食物里放软筋散开始她就发现,但是她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办法去拒绝,但是她却在做准备。她将费了好大的力气蓄积起来的一线真气引入旁边,将软筋散的药性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现在的她虽然不能动武,但是和一般人并无什么差别。 长妤三下五除二剥了小草的衣服,然后将自己的衣服套在她身上,然后将自己的头发挽了和小草相似的发髻,走了出去。 这里虽然守卫森严,但是他们并不会对一个丫鬟感兴趣。 长妤从房里托着个盘子,低着头往外面去。 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在路上变幻了几次,最后随着一同出城主府采买的丫环一起出了府,又在半途中悄悄的出去,之后又迅速去当铺变卖了一只金钗,买了新衣服,修饰了自己的容貌。 她决定出城再说,时间抓的越紧越好,若是迟了,那边的人发现,恐怕这城便不那么好出了。 今日依然下着霏霏的小雪,雪粒子一颗颗的往下洒,长妤买了一顶大斗笠,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往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依然封锁着,但是长妤怀里揣着秦笙的那个令牌。 但是她立马停下了脚步。 城门口一个青衣立着,正在交代什么,长妤知道,终究是迟了一步,这城门,大概是暂时出不去了。 她握紧手中的令牌,然后转身往回走,这商城内也有近十万人口,想要找出一个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不能住客栈,那里肯定是最先搜寻的。 长妤脱离了街道,然后往最偏僻的巷道行去,最后看到了一处篱笆圈起的草屋,里面坐着一个婆子。 长妤走了上去,自然就说出了一遭寻亲的戏码,年迈的老人都充满了善意,正好她家中只有她一人,于是便将她暂且收留。 那老妇姓李,长妤便将她喊作李奶奶,因为年纪大,老眼昏花,瞧着长妤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长妤暂时就在这里住下。 为了方便,她也就换上了李奶奶以前闺女的衣服,因为老人思念她的女儿,所以衣服时常浆洗和晾晒,倒是十分干净。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长妤有时候会往外面转转,各种各样纷杂的声音挤入她的耳朵,整座城池都被封锁,越来越多的人染上了疾病,最开始的风寒之说已经完全的压不住人心,渐渐地,药店内郎中的“时疫”之语开始甚嚣尘上。 一般时疫皆为春秋季节,现在天寒地冻,这般产生更是人心惶惶。 长妤虽然远离了热闹的街道,但是她接连的奔波,身体还没缓过来,收留她的李奶奶更是年老,这个时疫连当初的叶云都有忌惮之意,她自然要注意些。 她每日提一桶水将家里洗得干净,然后将热水晒干,每日的食物都要放在热水里面烫过。 没几日,家里的米就吃光了,长妤自然不能让老人再出门,只有自己戴了帷帽,出了门,幸好这个时候,大街上偶尔出行的人都是戴着这种东西,长妤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尽管追捕她的消息还没有出来,但是一溜溜在客栈等地搜寻的官差还是进进出出。 长妤走进米店,买了三十斤的大米,背在背篼里,出了门。 冬日里冷得很,人一呼吸全是白气。 她刚刚出门,却突然听到一阵尖叫,她急忙窜出门,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断的抽搐。 “时疫!时疫!”米店里的人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 而瞬间,旁边就有官差进入,封锁了店门,幸好长妤快了一步,否则恐怕就被封锁进去了。 她悄悄的转到巷角,回过头看了一眼,却见聂无双和扶恒结伴而来,面色凝重,他们的身边,竟然跟着叶云。 长妤的眼睛一刺,摸了摸手腕上那串佛珠,垂下了眼眸。 三人谈话声传了出来。 “你有什么办法?” “刚才肯定有人带了时疫的东西进入,恐怕那就是病源,现在我们必须找出带有这种东西的人,才能控制住。” “但是这么多人……” “那么,就挨家挨户的搜寻,先从三圈城外搜寻。” …… 长妤知道这三个人都是耳目聪慧之辈,也不敢多作偷听,于是背着大米,迅速的往回赶。 最先搜寻的地方,是中间,大概会搜寻了一圈之后以那处为截点,然后往里外分散开来。 她现在的居所在最外面。 长妤皱了皱眉,到底他们是真的想搜寻那个带来时疫的人,还是想要趁此机会搜寻她?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绝对不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长妤回到原来的屋子里,就看见那李奶奶拄着拐杖往回走,她急忙走过去扶着她:“李奶奶,您慢点。” 李奶奶叹息道:“李二家的大儿子死了,说是感染了时疫,也没有人敢碰,只有等官差来。听说这个时疫是人带来的,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竟然害了这么多的人。” 长妤自然不能回答,老人家风波过了一生,经历的多了,心态也就不一样。只不过,听着李奶奶的这几句话,长妤倒是真相信这时疫却是是人带来的了。只是,最后的人,又有什么意图呢? 难道是针对重云? 渐渐地,便是连这处偏僻的小巷也能感受到那种群惶惶的氛围了,李奶奶也叫她少出去,然后坐在窗前绣花。 “女孩子嘛,就该做点女孩子的事情。乖女,以后你嫁了人,记住给你相公纳鞋底,绣袜子,男人在外面忙,也不容易,女儿家就要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多对他们笑笑,让他们看着你就高兴起来。” 长妤:…… “乖女,我瞧着你挺好。若是你找不到亲人,就在这儿吧。这里方圆的人家我都知根知底,给你介绍个瞧瞧,你一个人若是要回到你们那地儿也不安全。哎,乖女,你没未婚夫吧……” 长妤看着李奶奶那慈祥的褶子,无奈的扶了扶额。 李奶奶笑道:“不要害羞。你瞧瞧隔壁的隔壁的张大爷的孙子如何,写了一手的好字,在朝阳大街上开了一间药店,悬壶济世的。养你,没问题,瞧你瘦的。” 长妤只好摊手:“李奶奶,我有未婚夫了。” 李奶奶“哦”了一下,褶子笑得跟朵菊花一样:“哎,乖女你这般好,他长得如何,长得如何也就罢了,关键在于性子好不好,会不会顾家,会不会和邻里搞好关系。” 长妤脑海里浮起重云的样子。 性子?他的性子若好那么全天下就没有不好的人了。 顾家?这种东西和他有关? 搞好关系?这天下的人哪里敢和他搞好关系? 长妤揉了揉额头,偏偏那幅皮囊不错,可惜又是老人家最看不上的。 而且,现在他恐怕将那聂素素当成了自己,连自己都分不出她和自己有什么两样,又如何要求重云。 可是,她偏偏就觉得刺得慌。 她急忙将这念头抛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逃脱眼下的困局。 但是在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办法,李奶奶便病倒了,她开始发烧,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感染了时疫,不敢接近,但是长妤却知道,真正发时疫不是这个样子,长妤留下来照顾她,但是也是因为这样,那些来搜查的官差不敢进入,直接就略过了她们。 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守了李奶奶两天,李奶奶才缓过来。 而这个时候,一个更大的消息传了出来,“谢长妤”患了时疫,十三皇子下令大开城门,准备带着她回晋城找神医鬼童子救治。 这是她的机会,但是未尝不是引诱。 可是,她又有些微的不甘。 她找到了那位张大爷的孙子,因为十三皇子的未婚妻一路上必须有大夫的照顾,所以张大爷医术还不错的孙子张生和其他的十来位大夫一起被要求随行。长妤说了声想要随行回到晋城,张生也从李奶奶口中得知了长妤的“身世”,所以也就应了。 长妤和李奶奶临别的时候,那位老人抓着她的手不舍的道:“乖女,虽然你没在我身边几日,但是我是真当你是我的亲生闺女了。记住,嫁个好相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女人这一生都苦,但是苦也要撑下去,没有什么跨不去的坎。” 长妤心中感动,握了握李奶奶的手:“奶奶,我知道。” 李奶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用浑浊的老眼目送她离开。 因为毕竟是姑娘家,和张生一道不免惹人闲话,所以长妤便做了药童打扮,然后用药泥将自己的面容修改,便是张生见了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张生将药箱子给她,然后带着她前往集合的地方。 集合地停着华美的马车,而聂无双和扶恒站在旁边,似乎在说着什么。 长妤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那马车上面看,据她猜测,里面的人肯定是聂素素和重云。 不过,她倒是真想见见那位“谢长妤”和重云相处时的状况呢。 真是,可惜。 随行的人员停好,长妤便和那张生一起在前走,长妤低眉顺目的往城门口走去,只要出了这城门口,和聂无双他们离得远了,那么路上再离开,也容易得多。 眼看就要出了城门口,突然之间,一把优雅的声音传了出来。 “等等。” 隔着车帘和人群,这声音虽然低,但是却依然充满了震慑力。 长妤愈发垂下了眼眸。 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泄露痕迹。 长妤甚至不知道为何不站出来,然后告诉重云自己才是真正的谢长妤,她自己知道,因为有了云晔的事,她现在,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而对于重云,他们的关系不过刚刚开始改善,她更加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重云拂了帘子出来,修长如玉的手指饶过华美的车帘,身上那玄色的衣衫顷刻间从马车内挤出来,那样盛大的颜色蔓延出来,让人窒息。 聂无双站在旁边:“十三皇子有何见教?” 重云的目光如有实质的在前面行走的十来个大夫身上一过,那种倾轧的眼神即使看不到,但是一些胆小的大夫已经开始颤抖。 “本殿记得,此行要带的大夫是十一人,现在怎么有十二个人影?嗯?”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张生立马就汗流浃背,他强忍着让自己转过头,不敢去看那坐在马车内的人,低着头颤抖着道:“是我,我带了一个药童。” 重云不说话,甚至连长妤自己都开始忐忑起来。 是不是重云看出了什么,可若是他真的看出了自己,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长妤的脑袋一转,正准备改变声音,说些什么,但是,她还来不及开口,突然间一个尖叫已经传了起来。 长妤抬眼一看,只见她前面的一个大夫竟然倒在地上,然后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过一眨眼时间,连尸体都僵硬了。 时疫。 所有人都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长妤觉得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在脑海里闪过,抓都抓不住。 而此时,扶恒的目光却猛地扫来! 长妤立马便觉得身上一刺。 不好! 扶恒立马冷冷的开口:“那位传播时疫的人就在这里面!” 长妤立马屏住呼吸,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一口气还未提上来,突然间,“砰”的一声,她身边站着的张生突然间倒了下去。 长妤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好!中局了! 而此时,“砰”“砰”“砰”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顷刻间,长妤的身边,空无一人! 十二个人,就只有她站在这里! 她猛地回头。 扶恒已经大步走了过来,长妤看见城门,来不及多想,便飞快的冲了过去,但是眼看城门口就在脚底,一道凌厉的剑光切来,然后,飞掠而来的聂无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扶恒上前,扣住她的手腕,然后转头对着重云道:“十三皇子,这,便是凶手,就是她带来了时疫。” 长妤心下苦笑,果然,明知道很有可能是计策,她还是来了。 她从容抬起头,反倒没了犹豫,然后直直的,将一双眼看向了坐在马车内的重云。 你,可还认得出我? 第三十九章:入局 第四十章:把她做成活俑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章:把她做成活俑 长妤的心里很平静。 她平静的对上重云,这些日子不见,他醒来,坐在那里,将旁边的人全作了陪衬。 重云伸手拨了拨车帘,似笑非笑的开口:“将她的脸给本殿洗干净。” 长妤的嘴角淡淡的扯出一丝笑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重云。 旁边立马有人端着清水上前,聂无双在旁边伸手接过,长妤开口道:“我自己来。” 聂无双放开她,也不怕她跑了。 长妤捧起冷水,一点点洗干净自己的脸,然后,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这张脸,和重云马车后面卧着的那位少女,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重云,但是那坐在马车内的男子像是一点也无所察觉,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微笑。 扶恒站了出来,看着重云,低下了头:“殿下……” 虽然他有国师的称号,但是在面对重云的时候仍然低着头,只是这个人明显就是针对重云,为何肯如此伏低做小? 扶恒继续道:“这,怎么办?” 旁边立着一些百姓,听到扶恒这句话,已经忍不住大吼起来:“杀了她!杀了她!” 一旦认定长妤将时疫带来,那么,她就轻而易举的激起了众怒,恐怕就是重云不想杀她也不能不杀了。 可是她却没有看重云,她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佛珠,然后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叶云。 叶云立在那里,虽然如聂无双一样刻意的掩盖了神采,但是长妤现在只想看他。 到了最后关头,萦绕在她心间的,竟然只是他究竟是不是云晔。 对于重云,她一路上尽了所有的心力,现在他脱离了危险,也应该,算是抵了那冰城中的一护。 可是,如果就这样死了,两世为人,她还是不想死的糊里糊涂? 一瞬间,她的眼底滚过多种情绪,然而叶云却只是沉静的看着她,眼底毫无情绪。 长妤看着那双眼睛,却觉得胸口一阵钝痛。 他,认不得自己。 不管是杀是救,她的死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道过眼云烟罢了。只是,当初为了救重云,自己答应了他的一个承诺,恐怕也没法完成了。 她正在想着,扶恒又道:“殿下,她,和长妤小姐一般无二,会不会和长妤小姐有什么关系?” 长妤这才回过神来,眼底平静的看着重云。 重云毫不在意的道:“按照你看,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扶恒垂下了眼眸,无人看顾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声音却依然是四平八稳的:“殿下,若是要震住这场时疫,必须按照神意,将这个女人制作成活俑,埋在东方才是。” 重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一如既往的深邃,他嘴角勾了勾:“那么,便按你所说吧。” 长妤看了重云一眼,嘴角一勾,心里反倒有了莫名的轻松之意。 这样也好。 长妤被扣了起来,按照神意,那么自然便是慎重的。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长妤便将一切都想通了。从遇见秦笙开始,一切便开始进行了,小草给自己的暖炉内,放着的,一定有那扶恒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一旦和某种东西混合,便会诱发人死亡。而聂无双知道自己一定会来到商城,于是他们便以商城为设计,埋下了时疫。而今日,他们也知道自己一定回来,恐怕在那些人的身上下了某种东西,所以自己一旦和他们呆久了,就会发作。那么,在所有人面前,自己便坐定了时疫的名称。 重云若认出她,他不会让人动她,但是这样一来,重云便自然的激起众怒,那么扶恒等人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重云控制。若是以前的重云,自然不怕,但是现在呢?他在晋城的羽翼已经被消减的差不多了,而他更是重伤才醒,面对聂无双和扶恒,毫无反抗之力。但若是重云认不出她,那么他自然就会不在意自己的死生,自己被他推向死亡的道路,不管重云对她是否有情感,像他这样骄傲的人,自然无法容忍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那么,他的心神必定有差池的时候,聂无双和扶恒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长妤闭上了眼睛,最终无奈的苦笑。 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只是,让那么多中了时疫的人死去,就是为了设计自己,这个扶恒,也未免也太狠了些。 而且,在这其中,叶云又充当了什么角色?是否一直是置身事外的? 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谁也没法相信,甚至,她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是什么。 三天后,明朗的日头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长妤终于被押解出了牢房。 而她却不知道,她被抓住后,时疫便被控制住了,便是连重云身边的“谢长妤”也好多了,于是,商城的所有人都愈发的相信国师所说,要将谢长妤献祭。 将蒙着眼的眼罩拿下来的时候,陡然射入的阳光让长妤的眼睛有些适应不了,她被绑在了柱子上,过了许久才看清楚高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 然而她的目光一掠,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高台上的重云。 长妤若无其事的侧开了自己的目光。 她的手被反绑,但是她的左手尖轻轻的触摸到右手手腕上的佛珠。 她的目光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叶云的身影。 而此时,一个碧衣丽人披着华贵的皮裘走上了高台,脸色苍白了几分,但是气韵不减。 长妤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真难为聂素素了,这颗棋子当得连她都自愧不如。 而此时,扶恒对着重云道:“殿下,可以开始了吗?” 重云点了点头,手里的杯子微微一转。 立马就有人抬上来一担稀泥。 “慢。”一个清朗的字音出现。 除了重云之外,所有人都向人群之后看去,只见聂无双分开人群而来,他迎着阳光,即使为了不引人注目隐藏了本身的风华,但是所有人依然为他让道。 扶恒若有所思的对他笑了笑。 聂无双走近,低声道:“可否,我来?” 扶恒挑了挑眉:“你下的去手?” 聂无双笑了一下:“你说,我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扶恒也自点了点头:“我相信聂家人的血脉。” 说着,他退了开去。 聂无双看着她,声音只有两人可知:“他认不出你,是因为……” 长妤打断他:“没有原因。” 聂无双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 大约知道她爱洁,所以他用一层白纸将她的身上给封了起来,然后拿着泥土寸寸给她抹上去。 长妤安静的闭上眼睛,在聂无双快要抹上她的手的时候,微微一动。 但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动作,聂无双却一把将她按住,长妤睁开眼,想要动手,但是聂无双却紧紧的盯着她,使劲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为什么…… 她的眉头一闪,聂无双的手突然往上一移,一把按住她的脑袋。 他想干什么? 聂无双按住她的脑袋,一下子吻了上来。 旁边的扶恒“嗤”的一笑:“最后也算了却了一个心愿。” 聂无双退了出来,长妤的嘴角凝着一点血迹,怒睁着眼看着聂无双。 他微微侧开自己的目光,接着拿出纸套盖在了她的脸上。 长妤的眼前终于陷入一片黑暗,身边所有的嘈杂都消退,她的头脑晕晕乎乎,终于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已经变成了一具泥俑,接着一动不动。 下面的人都肃穆看着眼前的一幕,而重云在“活俑”完成之后,这才转向扶恒,问道:“准备车队,离开吧。” “是。”扶恒低下头,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但是在这之前还要将这女人埋下去。” “随你。”重云转身离开。 扶恒带着人将长妤装入一个棺材内,然后带领车队将长妤运到了商城之东。 所有人都盯着那棺材,扶恒叫人将棺材放入了挖好的坑中,然后在四方滴下了鲜血,接着又让人将这些日子死在商城的人全部埋在了旁边。 “小心些,若是稍有差错,恐怕就镇不住这妖女了。”扶恒站在旁边嘱咐着。 “是,大国师。”旁边的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扶恒拂了拂袖子,然后转头看了看远方。 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消失在前往晋城的路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嘴角才缓缓露出笑意。 那是一丝放松的笑意。 重云,不管你多厉害,又如何转得出我们的五指山,那东西一现世,便是没能谁能阻止的了。 云晔已死,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制衡他们,他们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用这些人的血肉下了一个咒。 真是可惜,这个女人本来就是聂家占卜为云晔准备的,只是可惜云晔已经死了,倒是便宜了重云了这个小子。开始还以为有多厉害,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罢了。不过,若是云晔活着,那才是让他生不如死的东西。 真是可惜啊…… 扶恒看着那地下的那些尸骨,满不在乎的转了转眼睛。 死这么点人算什么,只要达成目的,便是杀光了一座城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第四十章:把她做成活俑 第四十一章:盛怒之爱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一章:盛怒之爱 长妤是在一阵窒息中醒来的,她一醒来,便觉得浑身僵硬,酸痛从自己的四肢传来。 眼前是一片黑暗,空气已经十分稀薄,她伸出手,摸了摸。 她在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里。 棺材。 她的手用摸了摸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是身侧的堆满了泥壳,很显然那些泥自动散开了。 长妤摸了摸了自己的嘴。 她张开嘴,然后将一块小小的东西吐了出来。 一把不过小拇指大小小刀,是聂无双当初吻她的时候,吐入她的嘴里的。 看来,那泥壳也显然是聂无双暗地操作,才能在棺材里脱落出来。 便是长妤也有点看不清了,这聂无双不是按照扶恒所说变成如聂碧年一样的人了么,怎么现在又在帮他?可若说他一直在作假,那么他那种和以前迥异的气韵又是为何? 长妤想不通,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 棺材里的空气已经十分的稀薄,她已经处于缺氧的状态,聂无双喂给她的东西里虽然有假死药,但是也只是保证自己在睡过去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被憋死。 叶云给他的那串佛珠,是以前云晔贴身所戴,和以前自己所戴的那串一模一样,而那佛珠,如果捏碎,可以小规模的炸裂,而她那个时候,是准备殊死一搏的。 不到最后关头,她是绝对不会动这串东西的。 只是聂无双阻止了她。 长妤在黑暗中将那把小刀打开,然后切入棺材。 虽然扶恒在挑选棺材的时候,挑选的都是金丝楠木,一般的刀剑根本切不进去,但是聂无双给她的这把小刀显然是无双利器。 等到长妤从坟地里爬起来的时候,周围是漆黑的夜,冬星在天上挂着,周围都是凄冷的风。 她软倒在地上大声的喘气。 刚才那快要憋死的滋味实在是此生难忘。 扶恒,你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觉得小腹尤其的痛,但是也无暇顾及了。 她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周围,觉得微微有些异样,她自然不知道在她的这座棺材周围埋下了几百个死人,于是向着东北方走去。 现在她不能到商城去,只是商城周围还有不少的城镇,可以到那里稍作休息。 长妤意志力极其的坚韧,即使现在虚弱疼痛的要命,也依然坚持着往前走,难保那个扶恒不会再派人来查看。 长妤不断的加快脚步,终于在天亮之前看到了一个小镇。 迷蒙的天光下一个客栈刚刚打开门,长妤就扑了上去,她将头上的玉簪子抽了下来,然后甩向了小二:“一间客房,送上食物和热水。” 长妤的那只簪子自然不是凡品,微弱的天光下依然带着光华,那小二看了一下长妤那满身的泥土,心里虽然惊异,但是也不多问,急忙领了长妤去空房。 长妤现在腹中空空如也,也顾不得身上一片脏,在小二送上时候狼吞虎咽起来,直看得小二瞪大了双眼。 等到略微填饱了肚子,长妤才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上。 这几日虽然未曾奔波,但是却实在疲惫,洗完之后,她就将自己扔在了床上,大睡了一场。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才觉出身上的痛意,之前一直紧张,所以虽然疼痛,但是并不这么剧烈,刚才她清洗的时候又浑浑噩噩,根本没有注意。 她正想脱下自己的中衣查探一下,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长妤询问。 “姑,姑娘,入了夜,要不要送点饭上来?”小二的声音在外面弱弱的传来。 长妤捡起挂着的还有点湿润的外衣给自己穿上,然后道:“无妨,我出来吃。” “哦。”小二急忙在外面应了一句。 长妤推开门,外面挂着的灯笼照过来,正好照在长妤洗干净了的微微苍白的脸上。 小二呆了,当长妤转入楼梯的时候,才红着脸追了上去。 长妤睡了一个白天,现在又是晚上,她刚刚迈到第一个木梯上,就立马收回了脚步。 楼下坐着两个人,笔直。 一个男人和女人,男人拿着一个叉子,女人年纪虽然不小,但是容颜依旧美丽。 聂碧年和那个男人。 聂碧年看来被这个男人救了。 聂碧年道:“这周围有我那贱女的气息,也不知道躲到哪儿,找了一下午都没看到。” 那男人“嗯”了声,却不说话。 聂碧年双目闪过一丝狠毒的光:“等我找到那个贱女,必定要将她一刀刀的切了。我不过一时大意,便着了她的道。” 长妤眉眼微垂,然后转身上楼,那小二喊她,但是长妤却不再开口。 直到入了屋子,长妤才道:“将晚饭端上来吧。” 那小二不敢多问,急忙点了点头。 长妤吃了晚饭,然后便呆在屋子里不出去。 自己不过是才到这里一天,聂碧年他们怎么就追到了这里? 自己是不能多呆了,必须尽快离开。但是现在出去也显然不智,若不是自己恰好就在这间客栈,他们没想到她竟然敢呆在这里,恐怕也就被他们捉住了。 长妤站起来,刚好外面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老爷子就这样死了,现在聂无双是杀不得了,真是可惜,那个心慈手软的人,哪里担当得起这般的重任。” 长妤的脚步一顿,然后听到聂碧年和那男人说着转向她的隔壁两间。 竟然挨得这样近。 长妤干脆放松下来,若是被他们发现,想不死都难了,倒不如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而长妤这两日也都吃住在屋子里,没有出门,直到等来一个机会。 两个人同时前往小镇的外面搜寻。 平日里他们都是一个在这里呆着一个出去搜寻,或者分别去搜查小镇的不同方向。但是现在,因为小镇外范围比较大,所以他们一同决定前往小镇的东面。 于是,在两个人离开之后,长妤便打包了一些干粮,戴上斗篷要了匹马往晋城的方向走去。 就算是冒险,也不能在这里等着。 路上又开始下起绵绵的小雪来,到了后来,雪下得更大。 长妤冻得全身都在哆嗦,身体莫名的更痛。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仿佛只有一匹,又仿佛有两匹。 这么大的雪,一般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只是一两匹。 终究还是要和聂碧年他们撞上了。 长妤全身都是冷汗,痛的。 她凝神听了一下,然后向着那隐约的马蹄声相反的方向跑去。 雪落了她一身,她紧紧的抓着缰绳,咬牙忍受着。 这样跑着不是办法,眼前太过空旷,就算大雪覆盖按照他们的眼力,说不定能看到她。 长妤又奔跑了一会儿,直到看到隐约的树林,于是一头扎了进去。 她又冷又痛,几乎都趴在了马上。 她浑浑噩噩的闯进去,就在以为可以稍微轻松一点的时候,隐约的就传来女声。 “我瞧着那小丫头闯了进来,真是鬼灵精。” 长妤强打起精神,然后左转右转,没走一小步都要停下来,仔细听那隐约的马蹄声。 而显然,那两人也察觉到了长妤在和他们绕圈子。 只是,长妤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凝结精神对她的消耗越来越大,耳朵轰鸣,冷汗如雨。 又过了片刻,长妤再也听不清了那不远处的马蹄声,只能趴在马上,手里握着那把小刀。 她只能靠运气。 但是她的运气显然不大好,只过了一会儿,她便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她苦笑了一下。 真是,运气不好。 马蹄声一转,然后,一个黑影已经迅速掠向了她。 长妤蓄积起所有的力气,在那个黑影靠近的时候飞快的扑过去,刺向了他! 就算是死,也要利息! 只是自己的手刚刚伸过去,那个人就已经一把钳住了她的手,然后微微一扭,她手里的那把小刀已经无声的落到地上。 接着,她只觉得那只手将她狠狠的一带,然后摔入她的怀里,紧紧抱住。 厚实的大氅内是滚烫的温度,铺天盖地的寒气里,是碧海月茶的香气。 而此时,聂碧年和那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贱女在那里!” 重云紧紧拥着她,然后扯下自己的大氅将她紧紧裹住,这才放开她,然后转身。 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而是直直的走了上去。 即使大雪满了弓刀,也满不了此刻他的盛怒。 即便是以聂碧年和那个男人的狂妄和见识,也不由被那黑暗中散发的气息而惊得倒退三步。 “你是谁?!”聂碧年大喝。 人一般害怕的时候都会用极大的声音来抒发自己。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了窒息感,修长的指骨已经落到了她的锁骨上。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手法! 她还想开口说话,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 她听到了自己喉骨碎裂的声响,在大雪里,是如此清晰。 她想过自己的死法,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在千万人之前死去,带着鲜血和传奇。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无人知道小树林里,以这样无声无息的方式死去。而且,对方甚至连多余的方式都不给她,便让她听到了自己死亡的信号。 她感受到了那指尖的盛怒,那是一种压倒一切的窒息感。 这双手若是在高兴的时候,会给人千奇百怪的死法,但是现在他不高兴,给与人的,便只有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只要你死。 聂碧年就这样倒了下去。 而旁边的男人也在震惊之余拿着叉子攻了上来。 但是这叉子在他面前不如一根草,而他,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看到那把叉子在雪里断裂,然后戳破雪幕,贯穿了他的脖子。 血喷了出来。 若是白天,可以是雪上梅花。 但是这是夜晚,埋葬一切的地方。 这两个家族中的人物,都在眨眼之间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大雪瞬间便覆盖住了他们的尸体。 重云接着转过了自己的头,看向了长妤所在的地方。 但是当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长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离开。 长妤其实是不想跑的,因为她又痛又冷,可是她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个人! 当时他认不出自己时候,她是轻松的,但是在轻松之余却也涌上一层彻骨的冰凉。 可是,现在他追上来了,还救了她。 这该死的无路可逃! 长妤紧紧的咬着嘴唇,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 她弯下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 抬起头就看到那修长的身影站在她面前,他身上衣衫极薄,唯一厚实的就是那件大氅,可是大氅就披在她的身上。 长妤却觉得愤怒,无来由的愤怒。 她将身上的大氅一扯,然后扔到了他的面前,接着转身便走。 但是刚刚一转身,重云已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按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砰”的一声轻响,长妤撞到那树上,树上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盖了两人一身。 黑暗中长妤倔强的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 他眼底依然是冰冷,同样锋利的看着她,像是带着一把刀要直直的剖下来。 最终,还是长妤忍不住低下了头。 没意思,真的一点也没意思。 但是她刚刚一低头,便被重云钳住了下巴。 长妤愤怒的一抬手,想要挣扎,但是已经被他一把锁住,接着双腿压来,将她整个人封住。 然后,他抬起长妤的下巴,接着吻了下来。 长妤死死的闭着嘴唇,但是重云的手上一用力,长妤痛得张开嘴,接着,他便挤了进来。 他疯狂的咬噬着她细嫩的一切,身体紧紧的压着她,像是要消除一些什么东西。 长妤觉得一切都是痛的,她想要躲,躲开这一切的索取,他的唇舌,他的气息,他的身体,可是每分每寸,却又完全在他的桎梏下。 直到大脑空白,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重云才放开了她。 长妤狠而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抬起手,狠狠的擦自己的嘴唇。 即便是在黑夜里,她发现眼前的男子眼睛又黑了下来。 那是巨大的幽深,是巨大的愤怒,是巨大的疼痛,也是巨大的深不可测,吞噬一切。 长妤一把推开他,然后忍受着疼痛往前。 他们同样太过骄傲和倔强,即便知道其中弯曲,也容不得一点沙子。 但是,还是重云伸出了手,一把拉住了她。 长妤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当然也没有力气挣脱,她干脆停了下来,冷笑道:“十三皇子,你想要什么?嗯?今日小女多谢你救了我,你要什么,或者说是需要利用我干什么,直说便是。小女也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是小女的命。” 重云的额头上鼓起了一点青筋,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方才缓缓吐出三个字:“谢长妤。” 长妤一把甩开他的手:“这三个字十三皇子喊我干什么?请问还有什么事?若没有,小女先离开了。” 从你没有认出我开始,从你冷静的对扶恒说着那些话开始,便没有什么意义的。 她努力不让自己对重云有多余的愤慨。 然而她知道,自己说出前面的话,便是有了杂念。 重云的眼底越发的冷,他紧紧的锁着她平静冷漠的脸,一语刺破她的心思:“你便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 长妤抵抗着那样的眼光,紧抿着嘴唇。 重云声音比这雪更冷;“你好,谢长妤,你好。我没认出你开始你便觉得轻松了吧。” 长妤呆了一下。 重云冷笑一声:“谢长妤,你便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害怕付出,你可以对你丫头有相信,对那个吴莲有相信,却不会对我有相信!是因为我在路上救了你一次,所以你一路上即便死也不怕,不就是因为愧疚?你期待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在一定的范围内,那种范围就是两不相欠。所以这一路上你认为欠了我,所以迫切的想还我。当我没认出你,你觉得便还清了,连丝毫的愤怒和质问也没有不是么?便是直到最后,你不是也没看过我一眼么?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嗯?你甚至可以接受聂无双的好意,却连那高台之处都不看一眼!那个叶云是谁?嗯,你看他那么久,是在干什么?我问你!有时候我真恨不得将你的心给挖出来瞧一瞧,到底是什么做的!你,真是自私自利!” 长妤脑海嗡嗡的想,重云的话像是锤子一样狠狠的落下,震得她几乎忘却了所有。 她只是愕然抬起头看着那张满是雪水的脸。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重云,失态了。 是的,他失态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人,会有情绪失控的一日。平日里,无论她如何的揣测,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他如此说出这句话,让她觉得脑袋一空。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浓重,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依然在惊愕中没有回过神来。 重云那种巨大的愤怒终于渐渐平静,但是眼底之下的平静宛如深海,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波涛汹涌。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然后在她的手底塞入一把小刀,勾了勾嘴唇,像是诱惑,又满带杀意:“如果你有什么想法,那么你就刺,否则,待会儿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不是想两不亏欠吗?待会儿你不想要两讫都不可能了呢,我的小徒弟。”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沾着蜂蜜的毒蛇,一字字的戳进去。 长妤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重云却一把抓过她的手,然后往自己的胸膛刺去。 长妤急忙的想缩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刀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 鲜血热辣辣的滴出来。 长妤愣了一下,然后急忙的想要去捂住他的伤口,又惊又怒:“你……” 她不知道自己在惊什么,又在怒什么。 但是她的手刚刚落到重云的胸膛,便被他给制住,然后,他一把将她锁在胸口,声音冰冷如铁:“不管如何,你还是欠我的。” 长妤想要后退,但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拦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地上的大氅上。 黑暗中他压了下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危险。 如冰中大火。 长妤惊讶的想要撑起来:“你干……” 但是刚刚撑起来一半,便被重云给压了下去,然后他的吻密密麻麻的吻了下去。 长妤只觉得自己根本没法抵抗,浑身的力气都在他的吻下消失殆尽,他的舌尖太过灵活,她想要躲开,有想要贴上去,她在缝隙里想要往后缩,又被他抓过来,然后按住她的细腰,不给她丝毫逃走的机会。 黑暗中只有呼吸相闻。 一转头就是冰冷的雪,软腻腻的陷落,最后化开,也不知道是水是汗。 然后她就感到了一个更冷的东西,是重云的手。 长妤颤抖着,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浮木一样抓着重云的肩膀,感受到他落到自己身上的发,一阵阵的哆嗦着。 重云胸口的热血滴到了她的身上。 这,便是刚才说的两不相欠吗? 第四十一章:盛怒之爱 第四十二章:赋你温柔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二章:赋你温柔 黑暗中一切都是黑的,长妤紧紧的咬着嘴唇,忍受着小腹的疼痛,想要恢复一丝清明。 重云起来,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长妤愣愣的抬头,就看到他被黑暗包裹着的身体轮廓,滚烫的,愤怒的,黑暗中带着无法阻挡的强势。 当他再次覆了上来,长妤抬起手颤抖着落到他的肩头,想要说什么,然而只摸到他赤着的身子上那冰凉的雪,冰雪之下又是他遒劲滚烫的身体。 “重……云……”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喊着这两个字,但是依然声如蚊蚁。 重云捧起她的脸再次吻了下来,疯狂的不留退路。 但是当他的手细密的穿过她的头发的时候顿了顿。 一头的冷汗。 接着,他将自己的手探入了她的衣服内,同样摸到一身的冷汗。 他稍微退开些,长妤就不由自主的痛得蜷起了身体,捂着肚子,紧紧的闭着眼。 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长妤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重云却最终停下了手,他拿起大氅将长妤一裹,然后疾奔上马,然后飞快的往雪地里疾驰。 飞雪铺天盖地,像是要将一切都给覆灭,他只是将她紧紧护在自己的身下,像是生死尽头。 天地黑暗,只有两个人在疾奔。 宛如上个轮回,也是在这样的雪地,去赴一场,生离死别,共沧海桑田。 且和我一道将天荒地老都走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才停了下来,一间被白雪覆盖的茅屋出现,重云将长妤一抱,然后直接踹开了门。 屋内没有人,带着陈旧的气息,显然很久没有人住了,但是还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桌椅。 重云将长妤放在小床上,然后转身,长妤迷蒙之中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不要走…… 重云低头看着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苍白而羸弱。 他当即低下头,轻轻的拨开他的手。 长妤的手垂落下来,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为什么会想哭?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抑制自己的泪意,不能哭!不准哭! 但是片刻之后,重云便拿着一盏小油灯走了上来,长妤抬起自己的头,就看见他站在那里,一张脸半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只有那一头乌发散开,铺满他的身子,一些雪化了,沿着他的发梢滴落,一些雪还在,白的黑的,在油灯微弱的光下,也像是晕染着一层淡淡的黄色。 而他的上身还赤着,身上都是融化的雪水,顺着他身体的肌理流下来。 这一路,他连衣服也来不及穿。 那一阵痛意忍过去,便觉得好了些,此时看着他,竟然是相对无言的状态。 重云将那盏小油灯放在她头顶的一个小木台上,然后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他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哪里痛?” 他的声音还有些僵硬和沙哑,但是长妤却觉得莫名的安宁,她不由得道:“全身都痛。” 想了想又补充道:“肚子最痛。” 若是她平日的性子,一切的伤痛她都会忍着,将自己的柔弱暴露在他人的眼下,那是愚蠢的。 但是在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场仿佛大梦一场的经历,她却只想将自己的疼痛告诉给这个男人。 重云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开始解她的衣服。 此时有光,而且那光又在她的头顶,不比在黑暗中,她急忙想按住重云的手。 但是重云想要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他将她剥出来,目光瞬间一暗。 长妤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也不由心惊,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伤痕了?虽然都很细微,但是此刻一盏灯光下,却意外的分明。 长妤急忙想要抓住大氅将自己一裹。 真丑。 像重云这样对一丝的瑕疵都人受不了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连自己都忍受不了。 但是那块大氅刚刚近了她的身子,重云便伸手挡住。 长妤急忙趴在床上,声若蚊蚁:“不要看。” 她雪白的身子上都是那些细小的痕迹,重云的手拨开她散开的青丝,背部都是。 他的手触到她冰冷的伤口。 长妤微微一崩。 接着,她便感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落到了她的伤口上。 长妤不由轻轻的哼了一声,身子在瞬间的紧绷之后然后放松了下来。 她能感受到他吻中的轻柔和小心翼翼,像是在吻一片轻易化开的雪。 他一点点的吻过她的伤痕,像是羽毛,长妤闭上眼,却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两世为人,哪里有这种被人如此珍惜过的感觉,她便觉得,身体的痛意在他的吻中消失殆尽。 空气中哪里来的暗香浮动,像是催人的梦,一场繁华落尽,只有香如故。 不知道多久,他才轻轻的用大氅将她给包起来,伸手落到她的小腹,轻声询问:“这里,还痛?” 长妤微红的脸摇了摇头:“不痛了。” 其实还是痛的,但是此刻,她却不想去想那些痛意,她的目光看看着他,最后又垂下了眼眸。 男人的身体,即使看着也让她有些莫名的烫意。 重云的手握住她的手,皱了皱眉:“冷?” 长妤这才觉出那十分的冷来,但是她现在却不想说了,只是微微咬着嘴唇。 重云掀开大氅,然后在小床上躺了下来,狭窄的小床装长妤一个都勉强,更不用说重云了。两人紧紧挤在一起,他的手臂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长妤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肌肤的力度和热意,听着那窗外敲打的雪,一时间只觉得犹如做梦。 她动了动,伸出手圈住重云劲瘦的腰,然后偏头在他的胸膛上落下一吻。 重云的身体一崩,顿了好半晌,才放松下来。 偏头一看,长妤却已经睡着,嘴角带着一丝恬淡的微笑。 茅屋外风雪连天,然而此情此景,却从未有过之温暖。 长妤闭眼,但是这从未有过的安心入睡却并不安稳,她的肚子再次痛起来,在雪中的奔波已久,各种隐患一下子爆发,顿时便烧得浑浑噩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模模糊糊的感受到有人不断的擦拭着她的手指,她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努力了许久,还是撑不开眼皮子。 她张张嘴,有温软的东西贴上来,然后是温热的甘泉渡了来。 什么人! 长妤脑海里浮现聂无双的身影,仿佛当时她退出去的时候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嘴角。 而这个人显然更为大胆,她拼命的想要将他推出去,可是便是连动舌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种烧的人神志不清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只是还是没有半分的力气,而在数米之外,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 “谢小姐这番倒是因祸得福。有些东西郁积体内倒是不好,这般一起发将出来,一下子调理好了,那么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她肚子痛。” 那大夫干咳了一下,道:“谢小姐只是越是不调而已,可能之前被冻着了,这种事,很难好。不过俗话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这阴阳调和,谢小姐成亲之后,便会好得多。” ……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长妤没有听清楚,只是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拂开了珠帘的碎响。 她使劲动了动眼皮子。 醒来。 她对自己说。 她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 一睁开眼就对上重云的那张脸,长妤微微愣了一下,昏迷醒来之后,她的脑袋反应很慢,就像一片浆糊。 然而重云却再过从容不过,轻轻伸出手落到她的小腹上:“想小解么?” 长妤本能还在,重云的手在她的小腹上一按,她立马就快憋不住了,但是她在这方面的羞耻心格外的重,只有倔强的避开自己的眼:“不。” 等他走了自己去。 但是现在她别说自己走,便是站都站不起来。 而重云却丝毫不理会她的话,俯身下来将她抱起,拿过旁边雪狐裘将她裹了便走。 长妤久睡不醒,脑袋还是昏昏然的,只有重云披散的发扫过她的脸,仿佛雨后湿润的天空气息。 但是直到重云将她放到如意捅上的时候,她才惊醒过来。 “不……”她羞红了脸。 这种事太过私密,按照长妤在这方面性子,这简直让她想要尖叫出声。 重云微微垂下眼眸,看着她无力反抗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脸,让她的目光看向自己:“你要尿到裤子里?” 什么尿,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粗俗的话! 可是她又实在没有力气,这种事比将她脱光了站到别人面前更让她不能忍受。 重云弯腰,将她微微抬起,然后伸手解下她的亵裤,重新安置上去。 他这串动作做的太快,长妤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止,可是又哪里阻止得了。 重云挑起她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勾:“丫头,看着我。” 长妤迫使着看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然后,就听到他仿佛焦尾琴弦轻拨的声音:“你的任何地方,只有我能动,也只有我能看。这些事情,你还是早早的适应才好。” 长妤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都被这句话撩得一颤,不断的想要低下头。 重云笑了一下,贴着她的耳朵,落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还有,你认为,你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被为师碰过?我的乖徒儿?嗯?” 他声音低沉沙哑,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扬,长妤恨不得塞住自己的耳朵一脚将他踢出去。 “出去!”长妤羞怒。 重云也不和她计较,站起来,好整以暇的拂了拂袖子,然后这才贴心的道:“待会儿摇这个铃铛。” 如意捅旁边扶手处搁着一个银铃。 长妤恨不得自己没醒过来。 长妤小解完之后,脑袋也慢慢的清楚过来,从冰城开始的记忆开始重新回笼,商城里面的事,还有之后打大雪夜,越想越心惊,不由得看向门外,那晚的话,是真是假? 然而,又是为什么? 从再次相逢开始,有什么东西就在改变。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会因为重云而心慌意乱?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为何在震惊之余,为何会是说不清楚的额兴奋高兴和安宁。 她闭上眼,心潮起伏。 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重云,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重云才俯身帮她整理好,然后将她裹了抱出门。 门外是晋城的雪,干燥的,窸窸窣窣的吹拂过九曲的走廊,扑向他们。 重云的袖子无风自动,轻轻的扫过那落到她发上的雪。 长妤将自己的手从雪狐裘内伸出来,然后轻轻的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入他的胸膛。 重云的脚步一顿,停了半刻,最终只是将她抱得愈发的紧,然后继续向前。 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有什么东西悄然绽放,又是什么东西,在经过重重的危险之后,开始诉说因果。 我曾跋山涉水而来,用尽永生的力量,只为了和你,再次邂逅。 这次,再不是一遭生死桥,幽灵录。 —— 长妤自那日之后,足足昏迷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其实就是拿人参片和重云的真气吊着命,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力气。而这半个月,重云也将她带回了晋城。 长妤不知道自己怎么代替聂素素在重云的身边,也不知道聂素素和扶恒在哪里,甚至这后面又有什么她不曾知道的,但是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问。 她要试着,去相信。 有时候你会永远一个人,可是,当你真正遇见一个人的时候,你发现,你没有办法。 多日的细雪过后,晋城终于挤入一道阳光。 到现在,长妤已经能够勉强走动几步了,但是重云还是不准她走动,虽然以前就知道这个男人小气又霸道,但是当不断的靠近之后,才知道,这个人何止是小气又霸道。 长妤看着自己镜子里自己嘴角边的咬痕,确实是连人都不敢见了。 而重云却从门外走了进来,长妤将镜子一搁。 重云上前,扫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清粥,长妤最近身子弱,现在只能吃这种流食,重云特地派人去天山取了寒水鱼,快马加鞭送来,让无数养鱼的好手费劲了脑瓜子,才让这鱼运到晋城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这寒水鱼属性寒,但是驱寒却是奇效,长妤的身子冻着了,自然该好好的养着。这清粥看着简单,但是里面却是鱼肉雪白和粥一起熬了六个时辰,一碗便是万金难买。 他坐下,自然而然的将长妤一捞,伸手摸上她的嘴角:“怎么这东西不合胃口?” 长妤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她直僵僵的坐着,努力不靠近重云的胸膛:“不是,马上吃。”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那份猜忌和心惊胆颤的相处之后,她应该感到放松的,但是在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感到一丝紧张。 以前他时刻捏着她的性命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重云伸手端起碗,上上下下觑了她一眼:“瘦得硌人,也没几两肉,便是连手也不好下。” 长妤顿时脸一红,抬起眼来,却正见他嘴角那一丝笑意,还有那波光潋滟的眼,一捞便是千觚明珠。 她急忙撇开了眼,却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只能伸手端起桌上的清粥,两只手捧着急忙忙的往自己的嘴里灌,但是却没有料到嘴角破了皮,一下子痛的几乎要将碗给扔了。 重云见了,嘴角一勾,修长的手指一动,伸出手从她的手里拿了过来,然后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他垂眸,玄色广袖直直的垂落在地,睫羽卷长,竟然有几分温柔。 像重云这样的人,温柔是罂粟,致命。 等到他将清粥再次递给她的手中的时候,长妤便只能埋着头喝粥了。 她安安静静却又微微紧张的捧着碗喝粥的样子,像是一只乖巧的小松鼠。 长妤将碗给放了下来。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想从他那满是碧海月茶香气的怀抱离开,但是一只手却早在她想跳下去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扶着她的细腰将她扣过去,紧紧贴着她。 “乖徒儿……”他的声音轻的像是一片迷蒙的梦,沙沙哑哑的好似勾人,“饱了么?” 他的气息扑在他的耳后,长妤觉得都快绷直成一条直线了,她点了点头。 重云的一只指头轻轻的挑过来,落到她的脸颊上,将她扶了过来。 他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微微的痒。 “这还有。”他低语。 长妤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就靠了过来,那长长的睫毛仿佛都要触碰到她的眼。 他靠在她的嘴角上,然后伸出舌头轻轻的一卷。 长妤屏住了呼吸,眨了眨眼睛,手指不由抓紧他丝滑的绸衣。 他开始舔,细细的,含着她破了的唇角,轻轻的,一点点的舔过,扣住她的腰,微微低头,像是一幅泛黄的画。 长妤听到自己心狠狠的颤动,随着他的动作,是一片细雨洒落叶片的声音。 她只有不断收紧她的手指。 无法阻止。 第四十二章:赋你温柔 第四十三章:相顾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三章:相顾 热,这个男人即使是最温柔的吻,也热的让人仿佛要融化。 嗯,比阳光还热。 晋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明朗的日头了。 重云离开后,长妤便躺在水榭上的躺椅上晒太阳,重云的这处府邸便是皇宫也没有这么精致,清凌凌的水面倒映出一片蓝天。 她身上盖着厚实的雪狐裘。 在数百米开外,一排的青衣小女孩站在那里。 在水榭的对面,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正跪在一弯石桥上,正在调香。 大概是害怕长妤无聊,所以重云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位调香的圣手,但是对于长妤来说,这东西对她而言并无什么用。 身体好些,她的脑袋就开始转动。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甲。 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见过聂素素,她活着的机会有多少?扶恒想要干什么,重云又想干什么,还有,聂无双要干什么?他到底站在哪边? 那日聂无双暗地里将帮助他,将那把小刀渡入自己的嘴里,可是,她不会忘记,在他退出来的时候,他含着她的舌尖顿了许久。 这,又是什么暗语? 至于重云,当日他对自己的那番做法固然有试探的意思,但是他可不相信,重云会忌惮扶恒,这个人便是连云晔也不放在眼底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人。 真是,头疼啊。 她闭上眼,又懒洋洋的晒了一下太阳,准备好好的理一理。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晒着晒着就睡着了,梦里面她又回到了前世的小时候,那片白衣舒展在月光下,无限的蔓延开。 他对自己说;“你,便叫长妤吧。” 如此清晰,宛如再次重临。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还小,只摄于云晔的风华,根本不会有其他想法。 但是今日的梦里,再次看上那双眼,才发现那眼底种种的痕迹。 那种彻骨的哀伤和期盼,每一次眼光的横掠都是刮骨钢刀,让她的心被狠狠的一痛。 “师尊!” 长妤低声呼叫着睁开了自己的眼。 一睁开眼,已经是正午,阳光照得人看不清,而自己的手被人托在手里,她转头,就对上重云微微眯起的眼。 长妤不知怎的有几分心虚,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丝笑意:“师傅……” 重云垂下了自己的眼眸,不语,只是用手轻轻的拨弄着她的手指。 长妤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可是她便是觉得,重云在危险的思考着什么。 顿了许久,重云才道:“丫头,你知道吗,你只有心虚和心里在盘算什么的时候,才会这么喊我。” 长妤努力控制住自己微微僵硬的身体:“不呀。” 重云又不说话了。 他的手顺着长妤的手指往上,然后往上捋,宽大的袖口往上一退,是一截手腕,上面戴着一串佛珠,衬得那只手当真是皓腕凝霜雪的美来。 他若无其事的问道:“这串东西,是谁送的?” 长妤仿佛被烧了一下,一把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但是她抽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抽错了。 一下子,两个人都顿在那里。 长妤想要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和云晔之间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通的。 重云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长妤急忙去抓他的袖子:“重云!” 重云脚步一顿,突然轻嗤一声:“哦?我的乖徒儿,怎么不叫师傅了?嗯?” 长妤一时间有些急:“我……” 重云回过头,俯下来,靠近她,眼底如有漩涡:“想说什么?” 长妤嘴巴动了动,看着重云那张和云晔一模一样的脸,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重云的周身仿佛冰窖一样,他一把钳住长妤的下巴:“如果有下次,本殿会将那个姓叶的人一刀刀给剐了。” 长妤顿时一噎。 她可能都不知道,在商城之内,她到了生死关头,那样的眼神,竟然是留给叶云的。 重云放开她,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 他的眼底,绝对容不得一点的沙子。 —— 重云晚上的时候没有过来和她一同用饭,若是平时,他必定是守在她身边的。 长妤也吃的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塞了点东西在肚子里,又洗漱,躺在床上翻了一卷书,但是看了许久,却还是那一页。 她终究还是想了想,然后从床上起来。 她披了衣服,穿过走廊,走到了庭院。 庭院里春梅成林,长妤看着梅林对面那盏亮着的灯,却又犹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过去,就算过去了,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说自己是以前的昭华女帝,然后云晔是她的师尊,然后叶云身上又有云晔的气息? 不,她低下了头。 对于重云,她还不敢将这些说出来。 如果将这件事说出来,就相当于亮自己的所有袒露在他的面前,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在可控范围内才好。而重云对自己,就算那日他失态了,可是这份感情又能深到什么地步呢? 他身上都有那么多的秘密,又何曾听他说过? 自己都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又怎么能奢望重云呢? 而此时,却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长妤急忙一闪,然后看到两个小少年托着盘子走了过来,而那盘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一碗药,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这药,显然不是给自己的…… 长妤眉头一皱,莫不是给聂素素的? 她现在倒想单独看看聂素素。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发出声音,就跟在了那两个少年后面,但是跟了许久,竟然看到他们将药端到了重云的屋子。 她心中一惊,聂素素在重云屋子里? 想到此处,她又垂下了眼眸,不再向前,一时间心里莫名滋味,顿了一会儿,转身便走。 她穿向另外一条小道,不知道想要求证什么似的,等着。 不一会儿,便看到两个少年端着空碗走了出来,另外,还放着一个染血的帕子。 长妤心里愕然,聂素素的病有那么严重? 她走了出去:“你们停下。” 那两个小少年听到声音,全部都停了下来。 长妤看着那帕子,不由皱眉,这帕子,不是只有重云才用吗?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少年低头道:“是殿下。” 长妤微微失声:“重云?他,受伤了?” 那少年道:“是。殿下回来后一直用药。” 长妤顿时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你门去吧。” 那两个少年点了点头。 长妤却只是站在那里,她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这么久,她一点也不知道,而他,却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她站在梅林处,看着横斜的枝桠上顶着的谢了的花瓣,却一个脚步都迈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细微的脚步声传过来,长妤回头,看见重云。 他轻轻的弹开枝桠,玄色的衣衫流云一般的撒开,她看见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刚一退,重云便走了过来。 经过一下午的冷战,再加上刚才的事,长妤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但是重云走到她面前,却突然弯下身来,然后长妤却觉得自己的脚一暖,被他握在了手心。 他粗糙的指腹在她冰凉的脚背,然后片刻之后就暖了起来。 因为她出来的急,干脆就穿了木屐,也没有注意,刚才一路上心事重重,也没觉得冷。 她看着他低下的头,想要抱住他。 而此时,突然间身子一轻,已经被重云给抱了起来。 长妤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轻叫一声:“我自己会走!” 重云冷声讽刺:“你会走?本殿可没有见过一个大冬天光着脚到处乱跑的女人。” 长妤听到他这语气,心里突然像是阳光普照,眼睛弯弯,拉着他的发丝轻轻的卷:“你本来就没有见过多少女人。” 她小声的抗议,却换来重云的脚步微微一顿。 “你找死是不是?”重云咬牙切齿的道。 他重云殿下无往不利,但是在这方面,却单单就是个死穴。 长妤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由大笑起来,但是这笑声未断,便一声惊呼,她就被重云个颠了个倒,被扛在肩上。 “重云,放我下来!” 这成什么样子!因为有了她,所以重云的这个府邸也有了许多伺候的人,这一路穿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下人瞧着,好不容易才适应被他抱来抱去,这扛来扛去,旁边有几个大胆的丫环都抿起了嘴巴。 上午重云拂袖离开之后,便是隔得远了都感到一阵寒气,而跟着他的人便更觉得像是拎着脖子在刀上搁一样,吓得面无人色。 但是现在,整个气氛都为之一松。 长妤被重云甩到了玉床上,在上面打了一个滚,依然宽阔。 长妤还在使劲的憋笑,却被重云一把按住。 长妤挣了挣,看着重云那看似沉下来的脸色:“好好好,我不笑了。其实我也没看过多少男人。” 没办法,害怕真的将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给惹怒了,长妤只好拖出自己的来陪。 但是她说完这句话,又再次大笑了起来。 像重云这样的男人,竟然没有女人喜欢,其实说起来也蛮可怜的。 重云看着她笑,突然间又恢复了波澜不惊起来,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探手入她衣服,握住她。 长妤立马不敢笑了,红了脸:“伸出来。” 重云挑了挑眉,满手软腻,轻柔如雪,更难得这只小狐狸软绵绵的躺在这里,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长妤不由又想起当初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更是红了个透,像只煮熟的虾子。 重云抚摸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过了她,附耳道:“若不是念着你走路都弱,你以为为师会停手?” 长妤将自己的脸给埋了起来。 两个人躺在床上,长妤靠在重云的胸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适应了和他这般亲近,因为上午晒太阳睡得时间有点久,所以她现在殊无睡意,于是就着灯翻书。 重云的手摩挲着她细嫩的肩膀,微微眯起眼,像是在揉弄一只猫似的。 这卷书是重云搬来的,是当初太清神殿的东西,因为重云去后,便重新搁置在了这个府邸里。 因为前些日子在养病呆着无聊,于是长妤便从里面收拾了一些出来。 长妤的手指在书页上划动,道:“光香,一粒米大小便可燃烧三日之久,香气可十年不散。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重云懒洋洋的道:“明儿派人去看看便是。” 长妤又道:“双生蛊,这东西失传了多少年了,说是天下无解,可惜再也没有看到过。” 重云睁开了眼,低头看了她一眼:“这世间,只要人为,便没有不得解的。” 长妤侧头看着她:“人为可解,那么天呢?” 重云双眸一瞬间风云变幻,但是瞬间,便再次变得波澜不惊:“天也一样。” 虽然狂妄了一些,但是这才是属于重云的风格吧。 长妤又看到了一个好东西:“麒麟血!” 传说麒麟为上古神兽,号为祥瑞,一旦猎杀其血,那么便是天谴。一滴麒麟血,便可令万人疯魔,但是到底疯魔到何等程度,那便不得而知了。 “痴人之语。”重云冷笑。 长妤顿了一下:“为什么不信?” 其实若不是因为这本书是以前太清神殿的东西,而云晔又曾告诉她,太清神殿的书都是真实记录的话,她是绝对不信的。 长妤将下巴放到了重云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她曾如此的相信着一个人,但是到头来才发现一切是假,可是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也不知道重云……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睡了过去。 重云睁开眼,看着她的样子,白嫩嫩的脸蛋贴在他的衣襟上,一缕发落到她的鼻梢,随着她轻轻的呼吸一起一伏。 他伸手,轻轻的拈住那根发丝,像是百转千回的结,锁在指尖。 第四十三章:相顾 第四十四章:闲情小记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四章:闲情小记 又过了些日子,冬天已经到了尾声,春日的光影开始袭来。 “轻点,轻点,痛。”长妤轻轻的喊着。 “咔嚓”一声,重云手里的梳子断成了两半。 长妤不说话了,瞥了一眼地下落着的半截象牙梳子。 重云面无表情的拿起那梳子,伸手握住长妤轻软的发,但是刚刚往下一梳,然后“咔嚓”一声,那半截梳子再次断裂了。 长妤从镜子里看着重云那发黑的脸,垂下了自己的眼眸。 唔,应该…… “什么破玩意儿!”重云冷哼一声,将梳子给扔了。 长妤转头看向他,然后扑在镜子前笑了起来,这个人,简直…… “哼,这梳子不称本殿的手而已,明日且让它们去将那古玉梳子取来。” 长妤抬起眼,看着他转过头的侧脸。 那张脸虽然瞧着没什么痕迹,一脸的波澜不惊,但是长妤却意外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微微的懊恼。 长妤虽然想笑,但是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暖,像是整个人都泡在春光里一样,到处繁花似锦,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师傅,徒儿给你书法好不好?”她软绵绵的说。 重云俯下身,长妤攀住他的肩膀起来,然后将他按到了位置上,拿起另外一把梳子。 听说重云殿下要梳子,于是他的手下就从四面八方搜集到了各种梳子,木梳,石梳,云母梳,象牙梳,摆了一遭,而十三皇子自然选最看得上眼的了。 可惜…… 长妤握住他的发,看着镜中两人的身影,不由想起耳鬓厮磨的字句来,心里又烫又软。 竟然是从来未有之滋味。 刚刚替重云弄好白玉冠,门外却突然传来人声:“殿下,大国师来访。” 长妤眼神一闪,看向重云,重云嘴角一勾,泻出三分似笑非笑,一边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一边道:“让他在旁边等着。” “是。” 这一个月来,长妤的身体恢复了,但是也没有问过有关扶恒,聂素素和聂无双的事,但是此刻扶恒都找上门来了,长妤知道,这安静的日子,恐怕要戛然而止了。 一时间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的遗憾,若是以前的自己,这些人越早解决越好,但是现在却对眼前的平静有些微的不舍。 “这,我出不出去?”长妤问道。 这扶恒若是认出自己,岂不要糟糕? 重云揉着她细嫩的手:“如何不出去?嗯?” 长妤脑海里灵光一闪,不出去才不对了。这扶恒叫聂素素装自己,要想骗过重云,肯定和自己一般无二了,便是面对扶恒,也行不得差错。 想到此处她又不由瞥了一眼重云,想问他如何认出自己的,要知道便是她自己都认不出聂素素,他是如何看出差别的。 但是到底还是没问。 重云与她一道来到前厅,扶恒正站在大堂内看着上面挂着的一幅《行军图》。 听到脚步声,扶恒立即转过身,恭敬的道:“殿下。” 重云冷冷的“嗯”了声,袖子微微一抬,立马门外的少年走了进来,然后取下那幅挂在墙上的那幅画,问道:“殿下,这幅画烧了还是扔了。” 重云淡淡的道:“烧了养花。” “是。”那少年说完退了下去。 长妤心中暗道,这重云要想折辱人真是一把好手,被人看了画几眼就烧了,这岂不是嫌弃那扶恒么? 即便是扶恒再好的涵养,也要被重云逼得面色几变,但是到底还是稳住了,勉强道:“殿下真是,大方。竟然用詹子谦的画养花。” 长妤在旁边微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詹子谦画画所用的纸都是特制的,里面不仅是南山的竹,还有云英鸡蛋,据说这样可使画更流光溢彩。” 扶恒抬起头,就看见眼前的少女言笑晏晏,她肤色极白,在加上眉目精致,在旁边男子的玄色衣衫映衬下愈发显得貌美,他极快的低下头,哼,重云,你身边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假的罢了。 他抬起头,道:“殿下,我今日来,是想借殿下一些人手。” “哦?”重云没有看他。 “是。”扶恒点了点头,“国师离世许久,至今未曾留下一物。所以万民请命,想要为国师塑金身。” 重云冷冷的打断:“给他塑什么金身?” 扶恒解释道:“国师大人佑这片国土数百年,实在该有此做法。” “要这些劳什子做什么?你若要做,就别到这里来。”重云说完,扫了一眼长妤。 扶恒似乎没想到重云态度如此强硬,只好转而道:“殿下,这国库的账本尚在你手里。” 长妤心中暗道,原来这扶恒想要逼迫重云交出这财政大权。当日在商城的时候他不是将重云的势力除去了大多数吗?看来这重云拥有的,要比他们所知的更多。 重云坐在摆着的一把嵌宝石九龙椅上,修长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的点着,似笑非笑的道:“你想要本殿交出那账本?” 扶恒被重云的眼光一看,顿时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的背后冒出了寒气:“不,不是。” 心下又不由暗惊,为什么当初在商城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这种群气势? 重云鲜艳的嘴唇勾了起来,眼底全是讽刺:“国师大人不是法 刺:“国师大人不是法力高强么?南边春来化雪,听说雪流无法控制,国师大人不该操心这些吗?” 扶恒觉得自己的脖子开始渗汗,他急忙道:“是。最近有迎春祭祀,殿下可要去?” 重云懒洋洋的往后靠:“许久不曾见过我们的皇帝,本殿可是颇有些想念呢。” 扶恒立马闻弦而知雅意:“是。在下马上去安排。” 他说完便告辞。 等到他离开之后,立马就有仆人提着水进来将扶恒站过的地方擦得干干净净。 长妤走上前,重云顺手一扯,便将长妤扯到自己的怀里,长妤看着擦地的少年,心中暗骂这个人真是一点也没有忌讳,但是她也知道反对也没有效果,于是干脆随了他。 重云像是抚摸猫一样摸她的头发,一边问道:“你觉得,该不该给那位国师塑金身?” 长妤垂下了眼眸,看着他桎梏在腰上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于是道:“不用。” 重云绕过她的一丝发:“哦?为何?” 长妤想起月下的那片白衣,声音轻轻地:“他不需要。像他那样的人,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无法承受。” 她说完,开始陷入回忆,等到她从回忆里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重云很久没有说话,而本来勾自己的手也停住,似乎绷紧。她抬头,却见重云正在看她,眼底沉沉的不见光彩,她愣了一下:“怎么了?” 重云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没什么。” 他说着站了起来,道:“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重云带她去看的是聂素素。 长妤站在地牢里,看着眼前那奄奄一息的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 现在的她双眼浑浊,头发都是乱糟糟的,短短时间,竟然就瘦得剩下一张皮了。 “反噬。”重云解释了下。 长妤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会反噬?” 重云道:“那扶恒给她下蛊,本殿将她的蛊给拔了而已。”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明明不是一个人,相同的样貌相同的神态相同的话语让他极其的不高兴。 所以明知道拔蛊对于她来说会是致命的打击,但是他还是让人动手了,若不是瞧着她有用,恐怕叫人扔了任凭其死活。 自从那日之后,两人都没有提起有关商城的事情,而现在,终于要将一切说清楚的时候了。 长妤看着聂素素道:“扶恒是什么人?” 重云道:“扶恒么?和那个什么劳什子聂家都是一丘之貉。” 他说完冷哼一声,说到“聂”字,他的语气显然不太好。 长妤又问道:“为什么冒出来这些人?” 重云道:“自然是为了一件东西。” 长妤微微惊讶,聂家这些人的根基到底如何,她现在也没有真正见识过,但是从聂家的一个聂无双就可以看出这些家族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而啊那种啊重云的性子,却也对一家东西上心,那么,就只能是…… “《度亡经》!”长妤大惊。 这个世上,真的有这个东西吗?! 可是,云晔明明说过没有的!云晔说的怎么可能有假? 重云看着她眼底的讶色,勾了勾嘴唇:“小丫头也有震惊的时候?” 长妤白了他一眼:“你才是小丫头!哼,我年纪加起来……”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闭了口,然而重云已经敏感的察觉了,他又看着她,用那种她猜都猜不透的眼神。 她不由得将自己的头转开,调转开话题:“那么,如何得到《度亡经》?” 重云也未曾咄咄逼人,只是露出一个莫名的笑:“聂无双手里不是有那钥匙吗?” 长妤看向他:“难道……” 重云点了点头:“只是,还少最后一把。” 长妤一下子明了:“你想从扶恒身上探得?” 重云道:“自然。他想要玩,那么我们就陪他慢慢的玩。” 长妤想起聂无双,顿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么,聂无双,是怎么回事?” 聂无双不是被他们那个聂家的血脉侵蚀了吗?同样为了那个《度亡经》可以放弃一切,那么在商城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救自己?若是他不救自己,而重云没来,自己是否就在棺材内封死了? 重云伸手过来,一下子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你认为聂无双为什么救你?” 长妤愕然…… 难道,聂无双和重云…… “聂无双,他,和你,达成了交易?”长妤灵光一闪。 重云看着她鲜红娇嫩的嘴唇,眼神一暗,手下不由一用力,粗糙的指腹往上落到她的唇瓣上,狠狠的一搓。 长妤微微一痛,急忙挣脱他的手,往后一退:“你发什么疯!” 这个妖孽!什么心思! 她看了看牢房后面站着的一群黑衣人,脸微红,低下头,道:“我们走吧。” 而重云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袖子一拂:“滚出去!” 那些黑衣人立马灰溜溜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重云还在想他挥退人干什么,却被重云一把捞了过去,扣紧她的腰,痛吻下去。 退出去的侍卫等了好一会儿,两位主子才从牢房里走出来。 走在前面的谢小 前面的谢小姐脸色通红,低着脸迅速的往前走,但是红肿的唇却意外的引人注目。 而跟在后面慢悠悠的殿下却眉目舒展,看起来心情甚好,甚至唇角勾着笑意。 他们跟着殿下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看过这样的重云,不由心里暗惊。要知道,十三皇子对于那地牢,踩上去都必须铺上地毯,害怕脏,更别说在里面呆那么久了。而且,殿下虽然笑,一分的时候令人发寒,两分的时候那是讽刺,三分的时候差不多就在酝酿着杀人了。但是更多的四分,此生可遇而不可求。 而现在,就是四分。 看来,谢小姐果然厉害。不,看谢小姐那个样子,应该是殿下厉害才对。 —— 长妤看着重云懒洋洋的靠在那榻,恨不得将那张看起来舒适惬意的脸给踩上几脚。 而重云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长妤的态度,手里拿着手下递上来的消息看,突然间将揉了揉眉头。 长妤看着他疲惫的样子,不由想起那碗药和那张带血的帕子,她不询问,因为像重云那么骄傲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疲惫显露出来的。而她这几天和重云黏在一起,却没有发现他哪里有伤。 长妤一瞬间便将刚才地牢里的那点事抛到脑后,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指揉着他的太阳穴,轻声道:“怎么啦?” 重云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长妤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声轻呼。 “你干什么!” 重云翻身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里、 长妤本来想轻斥他几句,然而抬起头就看到他的眼,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重云抓着她的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然后低头轻轻的咬着。 长妤往后退,他就欺上来。 等到他将她的手指放开,方才将她按入自己的胸膛,道:“接下来,还有事要做。” 长妤点了点头。 自然,还有很多事。 第四十四章:闲情小记 第四十五章:反攻开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五章:反攻开始 春耕开始,迎春之时,每年开春的时候有大型的祭祀,而今年将这场活动开设在了晋城百里之外。 长妤和重云的车队直到大部队离开之后才启程。 春寒料峭,到底还是有些寒意,她歪在引枕上,身上盖着狐裘,看着对面的男人,道:“我觉得有问题。” 重云掀起眼,撑着脑袋:“哦?小狐狸发现什么了?” 长妤道:“我回想了一下,从大燕开国开始,每年春来祭祀都是在北邙山,那里有下旨修建的祭祀台。这扶恒恐怕有些别样的心思吧?” 重云的眼底露出赞赏之意:“没想到本殿的乖徒儿倒是注意。那些跳梁小丑想要出乖露丑,本殿自然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长妤眼睛闪闪:“我们该怎样做?” 重云看着外面,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我猜想剩下的最后一把钥匙他们一定知道线索,所以么,自然要等他们将尾巴翘起来了,最后一把剪掉才好。但是现在么,你收点利息便好。越嚣张越好,夏侯天那个蠢货已经完全被蛊惑。不过,本殿倒是想要看看那个小子玩出点花样出来。” 长妤看着他那一脸“老子嫌弃和你们玩”的样子,竟然觉得这个人真是狂的有点,可爱。 长妤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不会看人,怎么会觉得这个大魔头可爱起来了? 而此时,重云突然道:“停车。” 长妤抬起头,刚想问他停车干什么,却见重云将一只手探出了车外。 这辆马车刚好停在一棵桃花树下,花枝横斜,开的灿烂。 重云伸手折了一枝,然后回到车内,然后将桃花插在了她的鬓间。 长妤微微一愣。 这个人停车就是为了摘这一枝花么? 她只觉得心间一颤,抬眼看时,却见重云看着她。 长妤脸正待一红,重云却嫌弃的冷哼一声:“丑。” 长妤:…… 一下子有种将桃花插到他脸上的冲动。 重云却已经将目光移开,看向车外。 不过是想容颜如玉,桃花依旧,但见得两两相应,宁不知人世几何。 然而,却不知道,这只是波澜壮阔的开始。 谁为谁负了天下?谁为谁埋骨成冢,到头来全了这桩风流,任后人评说。 —— 当两人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重云以旅途劳累为借口,所有人都不见,携了长妤自去休息。 而此时,夏侯天还呆在行宫内,将手边的一个玉瓶给摔到地上! “朕才是皇帝!朕才是!他曾经不过是一个男宠罢了!哼,旅途劳累,有朕劳累吗?朕都还没休息,他竟然都不来拜见!该死!” 他等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等那重云来拜见,自从重云离开后回来,朝都不上,但是所有大臣的奏折还是自动送到了刑狱司,这算什么?!他才是皇帝! “陛下,不要生气。”旁边站着一个妙龄水灵的女子,轻轻的弹了弹朱红的丹蔻,“充其量不过是个王罢了,不过狂妄自大些。陛下,你是大燕的皇帝,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尊贵的人了,这登基为帝,都是天命,他算什么?咱们该给他些教训。” 夏侯天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是新选上来的秀女杨氏,但是聪明勇敢,只有她才将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帝王,依附他,仰慕他,即使是对重云也不害怕,实在是很得他欢心, 他迟疑了一下:“可是那重云……” 对于这两个字,他还是有天生的恐惧感,但是若是真要说出他害怕,却又大失面子。 杨氏眼睛一转便看出了夏侯天的心思,立马道:“陛下您心底仍然有善意,毕竟那个重云在你登上帝位前帮扶你许多,现在不宜对他动杀机。不过,他身边不是有个女人,先拿她开开刀也是不错的。” 夏侯天想起长妤,微微犹豫,便一咬牙:“好!一个女人而已,总要杀杀那重云的气焰。” 至于谢长妤,以前的谢长妤,他还尚有忌惮,但是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记忆失的女人,又哪里值得忌惮了? 第二日,重云因为西北军务要处理,又怕吵到长妤,所以到了其他的地方去处理,而等到长妤醒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重云的身影。 她起床,刚刚洗漱完,就听到小丫头在外面道:“谢小姐在吗?娘娘有请。” 长妤转头看她:“什么娘娘?” 那小丫头道:“是新晋的杨宝林。” 长妤道:“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 长妤披了一件披风,然后一个人到了那住所。 这个时候夏侯天没有带当朝的皇后,还带着这个宝林,看来是十分得宠的。 长妤进入她的院子,杨氏正坐在华贵的椅子上嗑瓜子,她今日打扮的十分华丽,身上穿戴的都是夏侯天最好的东西,但是在看到长妤进来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变,浑身都僵硬起来。 长妤身上披着的那件披风,看似普通,却折射出千般的光芒,她认得这件东西,在皇宫的那些册子上,这可是前朝的珍藏!上面看似雪白,其实都是用的碎钻一颗颗缝上去的。 她盛装打扮,就是为了压住场子,但是现在,人家一件衣服就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抵消的干干净净! 一瞬间 净! 一瞬间,她更是心里暗恨,若是将重云给扳倒,那么他的东西,不都是在她的手里了吗? 杨氏看着长妤走近,像是明珠生辉,美丽尊贵之气扑面而来,不由一愣。 长妤也不拜她,只是问道:“娘娘叫小女来是有什么事吗?” 杨氏看她这态度,不由冷了脸道:“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竟然如此嚣张!” 长妤漫不经心的弹了弹手指:“哦?这就算嚣张了吗?” 杨氏怒道:“谢长妤,不要仗着那十三皇子就这般大胆放肆!昨晚十三皇子没来拜见你,你为什么不来?” 长妤往后面看了看,拍了拍手,只见门外有人抬进来一张椅子,那椅子用的是千年沉香木,上好的刀工雕刻成牡丹花座,瞧着就让人眼睛发红。 长妤在上面坐下,这才抬起眼来看着上面的女人:“累了。” 她心里暗叹,这女人的段数,不说华皇后,便是周静菡也比不过,真不知道夏侯天是如何看的上她的。但是夏侯天差正华帝那么多,他儿子也没什么眼光。 杨氏果然怒了,她拍案而起:“谢长妤!你真不把天家威严放在眼底!” 长妤微笑靠在椅子上看她:“不,我将天家威严放在眼底。” 杨氏的脸上一松,就听到长妤道:“可是,我不将你看在眼底。” “你!”杨氏觉得一口气哽不上来,“来人,给我教教这个谢氏规矩!” “是!”旁边站出来两个粗壮的丫头。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丫头,都颇有武功,要解决这个柔柔弱弱的谢家小姐还不手到擒来? 但是那两个丫环还没靠近,门外就窜进来两个黑衣男人,一脚一踹,两个丫环便被踹到了几米开外。 杨氏白了脸色。 长妤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教教这女人规矩。” “是。”男人低声应道。 杨氏没有想到长妤竟然无法无天到了这等地步,吓得往后一退:“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男人都是行动派,只是轻轻一动手,就将杨氏制住,然后将她压得跪倒在地上,啪啪啪的就是几个耳光。 杨氏已经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的。 长妤看着她道:“想要仗势欺人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这个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你若比我强,你现在要想如何折辱我都可以。但是不巧的是,你太弱了。” 那杨氏一脸震惊,她打小就在姐妹间脱颖而出,帮着她母亲从偏房到正室,就算入了皇宫,也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夏侯天的宠爱,但是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弱。 但是脸上那一个个耳光却让她觉得切肤之痛。 长妤不愿再和这女人费时间,所以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两个丫头捧着一束花送来,渺远的香气围绕而来,长妤微微惊喜:“碧海月茶?” 那丫环用白玉瓷瓶装着,又用丝帕垫着手,低头笑道:“是,是殿下派人给你带来的。” 长妤双手接过,看着那碗大的白中透绿的花朵,美的惊人,那气息一来,便觉得满心欢喜,让人心旷神怡。 想起重云,她的嘴角又不由自主的泻出笑意。 其实,有时候,这个男子,确实是很可爱的。 而长妤在轻嗅着碧海月茶的香气的时候,那边杨宝林却捂着脸哭着跪在夏侯天的面前,悲戚的喊道:“陛下!” 夏侯天看着她那张白嫩嫩的脸肿的不成样子,怒道:“谁干的?” 杨氏哭道:“陛下,我,我说她不敬天家威严,便想让丫环教教她规矩,但是却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然叫人打我!” 夏侯天也是怒火中烧:“来人!去将谢长妤给我喊来!” 当长妤再次看到夏侯天的时候,才发现差不多一年未见,眼前的夏侯天变得都让她认不出来了。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沉郁,眉眼间都是发散不出来的戾气。 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登上帝位,却根本无法行使权力,面有心生,便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夏侯天看到长妤也微微一愣。 他是知道谢长妤的手段的,当初的谢长妤是多么的厉害,只是后来再见时那种怯弱的样子让他逐渐淡忘以前的印象,但是现在再见,眼前的少女出落的愈发美丽,气韵格外的出众,一如当年的样子。 想起那些日子她曾帮助自己的计策,他一瞬间有些发愣。 “不知道陛下叫我来有什么事要吩咐?”长妤看着他。 “陛下。”杨氏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夏侯天一下子从记忆中反应过来,冷着脸道:“谢长妤,你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敢打朕的女人!不过是教教你规矩而已,天家的威严也是你能触碰的?” 长妤淡淡的看着他:“陛下还记得当年的李贵妃么?” 夏侯天一愣。 长妤道:“那个时候,便是李贵妃我也不放在眼底,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小小的宝林?而你难道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叫她来教我规矩,也不嫌她胆子不够大,被我吓破胆?而且,若是不敬天家规矩,我现在就不来了。” 夏侯天看着她侧脸优美,想起这又是重云的人,连自己都说不出的怒意迸发。 “那又如何!”夏侯天黑着脸道,“她教你 ,“她教你,难道你还要反抗?” 长妤微笑道:“四皇子,难道你想要我用一百种方法将她慢慢折磨死?” 杨氏顿时眼前一黑。 夏侯天瞪大了双眼:“你敢!” 长妤很无趣的看着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只能说这些。 他当帝王,若不是重云,能有几分成就? 而这个时候,一把优雅动人,摄人心魄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有什么不敢的?” 这个声音一拨,夏侯天已经全身僵硬,而那杨氏却直愣愣的看着长妤的身后,像是被吸食了魂魄一样。 这个妖孽! 长妤心里微微的不满,长得像个狐狸一样,尽去勾人了! 可怜那杨宝林,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般人物,夏侯天便是人中之龙,但是在这人面前,简直连条虫都不如。 只是,他眼角的余光却让人全身如堕冰窖,阴寒可怖,吓得往后一退,但是仍然对着重云直了眼睛。 重云走到长妤的身边,道:“她是谁?” 夏侯天不由自主降低了声音:“我新纳的宝林。” 重云道:“宝林?本殿倒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鬟,尽然敢这般看着本殿。” 杨氏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的害怕,紧紧的抓住夏侯天的手。 重云道:“将她给本殿带下去,本殿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不懂规矩的女人。” 杨氏一听,立马面无人色,哭喊道:“陛下!” 夏侯天更是满脸惨白,这杨氏他十分喜欢,但是这重云言谈之间就想处置了他,他如何能忍。 “重云!她是朕的女人!” “哦?”重云轻嗤,“听你自称为朕,那么就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夏侯天顿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是啊,他是皇帝,可是这个皇帝还是他给的,若是他稍有不高兴,废了自己也是轻而易举。 他握紧了双手,迫使自己低下了头。 那个扶恒呢?!那个太监呢?!说好的帮他除掉重云呢?!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他怎么还没死?! 杨氏一看夏侯天这态度,顿时觉得无望,不由心生怨恨:“你这个没用的皇帝!别人一句话说得你连头都不敢抬,街边上杀猪的也比你有胆气!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真是个废物,连狗……啊!” 杨氏一声惨呼。 夏侯天面不改色的将匕首从杨氏的肚子里抽出来,道:“将这个女人拉下去喂狗。” 立马就有侍卫上前,将杨氏的尸体拖了下去。 长妤看得垂下来眼眸,帝王的宠爱,不过就像是养一条狗。 重云拂了拂衣袖,携着长妤转身离开,没用去看那低下头一脸怨毒狰狞的男人,卑微的,却又是狠毒的。 回到屋子里,吃了饭,长妤靠在软枕上,道:“这般逼他,也不知道他出不出手。” 重云道:“若是不出手,那么这个蠢货可能还不那么蠢。只是可惜,便是一条狗也比他聪明些。” 长妤:…… 这个人的嘴巴能不那么毒吗?! 重云招了招手:“丫头,过来,让为师抱着睡一会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歪着,他就必定将长妤抱在怀里,像养小猫一样。长妤见四下无人,知道反抗的结果是武力镇压,于是聪明的从长榻这头爬了过去,让重云软绵绵的塞到他怀里。 长妤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看着那玉瓶里放着的碧海月茶,轻轻的道:“我很喜欢。” 却也不知道是喜欢碧海月茶多些,还是喜欢他送的多些。 她说完,抬头看着重云,却见他淡淡闭了眼,满不在乎的“嗯”了声。 长妤不由低头,不满的转了转身子,闭上了眼。 正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重云说了一句话。 “喜欢便好。” 呢喃耳语,经久不息,恍然入梦。 —— 小睡起来,日光散漫,两人走出屋外,然后往外面走去。 这里的院子原本就是一个大户的园林,因为侍驾而腾了出来,外面是高山,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绿田,青葱的禾苗冒出个尖尖,看得人心情舒畅。 但是很显然看着那泥泞的道路,十三皇子是十分不愿意将自己的脚踏在上面的。 长妤看着他那嫌弃的样子,当即将他一拉,于是他那双云靴就顺势踩了上去。 重云面目狰狞:“你找死是不是!” 长妤低声劝慰:“师傅,这里干净的很,走都没人走过。咱们去转转吧,好不好?” 重云看着她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脸颊上带着两个小小的酒涡,一笑便盛满春光。 他不由转了目光,冷哼了一声。 而在远处,站岗的士兵看着阳光下的那两人身影,不由得看得发愣。 宛如神仙眷侣。 两个人沿着山路行走,待到达高处,四周一看,却是山峦起伏,四周的山围起来像是一个凹形,将那新建的祭祀台围在中间。 两人见了这般状况,顿时眼光一闪。 长妤问道:“来不来?” 重云懒懒的抬起头,让夕阳的光落到他精致的下巴,缓缓的道:“你说呢?嗯?” 长妤微微一笑。 如何不来? 不来? —— 天上无月,一片凄清,夏侯天浑身颤抖着,死死的抓住扶恒的手:“国师,给我!给我!” 扶恒眼底一片灰暗,但是声音仍然是温和而抚慰的:“陛下不必担心,还有许多。”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包白色的五石散,还没递出去,便被夏侯天一把抢过,然后哆嗦着塞入自己的嘴巴里,等到那白色的粉末落入他的嘴里,他狰狞的表情顿时消失殆尽,变得舒展起来,眼睛也亮了起来,整个人都生龙活虎。 “陛下,感觉如何?”扶恒含笑问道。 夏侯天大声的笑:“好好好!我是皇帝!我是大燕的皇帝!” 扶恒看着他这样子,微笑着垂下了眼眸。 夏侯天突然再次握住他的手,道:“国师,准备好了没有?!” 扶恒微笑道:“准备好了,陛下。就等着祭祀了。” 夏侯天眼底散发着欢喜的光芒:“好好好!杀了他!朕要杀了他!杀了他,朕就是真正的皇帝了!” 扶恒低头道:“是。” 夏侯天陷入畅想之中,但是突然之间,他又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哭了起来:“国师,朕是不是很没用啊?杨宝林说朕连女人都保护不住,我连狗……我,我是皇帝,可……” 扶恒握住他的胳膊,轻声道:“陛下,那女人口不择言罢了。待时机到,你也可以让那重云尝尝连他女人都保护不住的滋味。” 夏侯天抬起头来,咬着牙道:“是!朕要让他尝尝!我要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女人!可,可是,谢长妤,她,曾经帮过我……” 扶恒轻声道:“她不过在利用你罢了,哪里算帮过你。” 夏侯天呢喃道:“是,是吗?可是,那么多年,除了秦家,再也没有人帮过我……” 扶恒道:“那个女人,不过是靠着重云罢了……” “对!她是重云的女人!杀了她!杀了她!”夏侯天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安抚好夏侯天,扶恒这才缓缓的走出去。 院子外一棵高大的榕树,榕树下站着一个枯槁的老太监,看起来一阵风似乎都能将他吹散架。 他走上去,恭敬的低下头:“家主。” 枯槁太监道:“你自大了。” 扶恒低头道:“家主您太过于小心了。重云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活了那一二十年。我知道,他们今天去山上看了,但是重云过于自大,便是明知道有诈,也绝对不会不去。况且,在那山坳中,不过是开场罢了。” 老太监眉目垂下,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扶恒见他不语,然后低头恭敬的告辞。 第四十五章:反攻开始 第四十六章:诛杀1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六章:诛杀1 第二日,所有人都开始忙起来,进行祭祀的事宜。 空旷的山坳处摆着九个大鼎,每个鼎内插着三柱两人高的大香,正冒着袅袅的青烟,微微带着寒意的空气里,有些什么不知名的气味在飘荡着。 夏侯天穿着一身的礼服,厚重的托着,手里拿着三炷香,旁边的礼官吊着嗓子念着祭祀的祝辞。 后面的文武百官站在夏侯天的后面,一脸肃穆。 长妤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站在武将之首的秦笙。 他知道,秦笙的小草一样被扶恒控制了,但是现在因为扶恒认为她是“聂素素”,已经成功地李代桃僵,所以倒是没有将小草在派到她身边,只是不知道他将秦笙和小草的蛊拔出来没有。 她正在看着秦笙想事情,就听到重云阴冷的声音传来:“怎么?又看上了当初的奸夫?” 长妤顿时咬住了牙齿。 重云冷笑:“你的眼珠子移不开了是不是!” 长妤顿时怒了,但是重云站的地方又太惹眼,自己稍有异动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干脆不理他,往旁边一站,直接和他相距一段距离。 祭祀仍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就在夏侯天将香给插入九鼎前面的一个小鼎的时候,夏侯天突然“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陛下!”众人一阵大惊。 长妤也是眉头一闪,看着所有人簇拥上去,旁边的扶恒拨开众人,看着被秦笙抱在怀里的夏侯天,此时的夏侯天一脸苍白,手脚痉挛,看着尤为恐怖。 扶恒看了看夏侯天的眼,神色微微凝重:“中邪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侯天猛地睁大了眼睛,突然间挣脱了秦笙的手。 扶恒大喊道:“快!拦住陛下!” 旁边守着侍卫立马上前,但是眼前的夏侯天仿佛如有神助,前来的侍卫都被他一掌挥开,力量大的惊人。 长妤看着他往重云奔来,于是立马走到重云的身边。 重云一把将她锁在怀里,袖子一挥,那个力大无穷的夏侯天便猛地往后一退,手指尖开始渗出鲜血。 重云扣住长妤的腰,贴着他的耳朵冷笑:“你还敢离开么?” 长妤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这个心思。 而那边,夏侯天仿佛知道自己无法靠近重云,于是也就不再上前,而是突然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开口:“云官,你怎么抱了个女人?嗯?快到朕的怀里来。” 这句话一出,不说其他人,便是长妤也能感受到扣着她腰的手臂微微一僵。 旁边年长的齐国公已经忍不住大惊出声:“陛下!”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陛下叫的不是夏侯天,而是前帝,正华帝! 只有正华帝,才会知道以前重云作为他的娈童的时候的小名,当年那个小小的孩子,如今再也没有人敢这样的称呼,那带着香艳旖旎的“云官”二字,早就被他的残忍狠毒所掩埋,只留下十三皇子,重云。 夏侯天宛如正华帝附身,神态眼神无一不像,他看着重云,道:“云官,你再不放开那个女人,朕会让她生不如死的?让朕看看,你臀上的那颗小痣还红吗?” 他说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当年正华帝和重云的私密之事,这般抖露出来,让人觉得他们已经面临死期。 而长妤也感受到,重云身上的气息变了,即使拥着她,她却再也感受不到某种温度。 重云放开了她,然后迈步走向夏侯天。 长妤急忙抓住他的手:“重云!” 这很显然就是为了激怒重云,他不该动怒的! 而且,他本来不是重云的不是么?当初她在他的府中看到的那个少年才是。 但是重云的脚却没停,他的手一伸,一把钳住了夏侯天的脖子,夏侯天立马双目怒睁,红着脸哽着脖子拼命的挣扎起来。 齐国公大怒:“他是当朝皇帝!” 重云的嘴角一勾,潋滟目光宛如冰锋:“所以呢?” 所以呢?他动不得么?可是对于重云,哪有他动不了的人? 扶恒道:“十三皇子,要慎重。陛下不过是被前帝附身了而已。” 重云的指尖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夏侯天的身体被重云捏了起来。 秦笙脸色一变,突然操起侍卫的配剑就刺了过来。 “大胆重云,竟然敢行刺陛下!当诛!” 长妤眼底微光一闪,一下子制住旁边的一个侍卫,然后抽出长剑,迎面抵挡开秦笙! 秦笙微微一愣,眨眼睛便被长妤逼退,而此时,九个大鼎突然间发出一声巨响! 九座大鼎瞬间四分五裂,里面散出来一个个的小火球,然后,这些小火球瞬间再次开来,弹射到周围人的身上,那火星子上面不知道有着些什么,一旦沾惹上,那些人便发出痛不欲生的凄厉叫声,然后瞬间,他们的身体开始腐烂,一瞬间燃烧成一具具白骨! 在场的文武百官,瞬间便被那诡异的东西烧去了一半,只剩下焦黑的白骨。 而剩下的极快火球,还在不断继续的爆炸。 长妤只看得触目惊心,知道这东西千万不能沾惹,于是扯下自己的披风,一挥,堪堪当初一个小火粒。 重云一把将夏侯天一扔,然后扯过长妤, 一扔,然后扯过长妤,极快的一掠。 这一掠之下,长妤才发现山坳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影,而随着扶恒和秦笙往一处角落里退去,那些黑影突然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他们! 很显然,他们已经将退路设计好,只留下长妤和重云在那里,而那些四处爆炸的小火球隔断了他们的道路,根本追都追不过去。 “刷!”的一声,无数只火箭像他们射来! 其中一只火箭落到被重云扔出去的夏侯天的身上,他瞬间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然后,身体在火焰中发出焦臭味,熊熊燃烧,眨眼只剩下一堆萎顿的白骨。 长妤心中一凛。 这扶恒真是好狠毒的办法,让文武百官作陪,就是为了设下陷阱来杀死重云。 “西北边上人少,可从那里急攻。”长妤扫了一眼道。 重云嘴角一勾,将长妤一搂,纵横一掠,宛如青龙入海,即使是扶恒早就算计到了,也不由心中暗惊。 重云的手里不知道何时有了一把剑,微微一荡,那些火箭“噼里啪啦”的掉落。 他的剑再起,那群黑影无声无息的倒下一大片。 然后,两人迅速的窜入山林之中。 扶恒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这才从那角落里站出来。 秦笙道:“大国师,接下来如何做?” 扶恒道:“扩散下去,十三皇子意欲在祭祀当日刺杀陛下,发动叛乱,其罪当诛!” 秦笙皱了皱眉。 扶恒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道理。” 他说完,捡起地上的箭矢,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拍了拍手,吩咐道:“走,围攻。” 他们,一定会去这里,也只能去这里。 —— 此处山峦看似平缓,但是走入进去,才发现十分的险峻,只有一条路可行。 身后的追兵仍在,两人在林木中飞驰,过了小半个时辰,来到山下,却停下了脚步。 上万人马围在出口处,一个九龙椅被放在群兵正中,夏侯天坐在那里,正端着一杯茶兴奋的看着他。 他的眼底闪现出恶毒,愤怒,还有激动的光芒。 刚才在火场中烧死的夏侯天,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替身罢了。 夏侯天看见重云和谢长妤出来,立马站了起来,冷笑道:“重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重云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不语。 夏侯天顿时气得脸色发白,他真是厌恶死他这种神态了!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将人压得死死的样子! 他继而转向长妤:“谢小姐,你难道还想陪着他一起去死吗?过来,来到我这里,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长妤微微一笑,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夏侯天看到长妤走到他的面前,便得意的对着重云哈哈大笑起来:“看!你的女人也抛弃了你!” 然而重云只是微微侧头,修长的手指勾着自己胸前的一缕发,顾盼之间自有鬼魅妖娆:“哦?” 一个字而已,但是在场的人都感到齐齐的一寒,一股阴郁的气息瞬间扑来。 夏侯天心中生起惧意,手一挥,身边的人马立即抬起盾牌,密密实实的将夏侯天笼罩在内。 而与此同时,只听到“轰”的一声,重云身后的山林突然间燃烧起来,将他所有的道路全部封闭。 夏侯天再次招手,数千名士兵将背上的弓箭搭了起来。 立即,千支锋芒。 夏侯天似乎感受到了安全,又再次露出笑意来。 然而,就在此刻,扶恒的声音传来:“陛下,慢。” 夏侯天看向扶恒的方向,眯起了眼:“你说什么?” 扶恒走了过来,微微躬身:“陛下,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女人?” 夏侯天顿了顿,神智仿佛恢复了一些。 扶恒扫了长妤一眼,向她走了一步。 长妤看着他,突然被他的目光一击,脑袋像是刺了一下。 扶恒冷笑道:“谢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想要哄骗我们不成?” 他说了这句话,重云开口:“丫头,过来。” 长妤听了,于是不声不响的转身,然后走到重云的身边。 重云顺手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卷了长妤的一丝发:“别担心,这些……”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少女突然间冷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到了他的腰部! 第四十六章:诛杀1 第四十七章:诛杀2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七章:诛杀2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重云低下头,看着自己汹涌流出来的鲜血,眼底突然幽深,然而他却伸手扶在长妤的脸颊,语气也是诡异的温柔:“长妤,你干什么?” 然而长妤却像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样,含着笑意将匕首抽了出来,笑得甜甜的:“师傅,你的血是红的呀。” “哦?”重云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虽然极快,但还是有人捕捉到了,“乖徒儿认为,为师的血是什么颜色的?” 长妤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雪白的帕子,略带无辜的道:“师傅您的血,自然是黑的啊。” 她红唇一勾,眼神炙热而迷惘,有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那边的夏侯天也被看得眯了眯眼。 她红唇一勾,眼神炙热而迷惘,有着一种诡异的吸引力,和平日的她大相径庭。 扶恒看着,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却瞬间掩饰下来,他笑了:“十三皇子,将你所找到的东西拿出来如何?” 重云只是紧紧的扣住长妤的腰,手指落到她的脖子上,若有若无的划着,似乎在沉思,却没有回答。 很显然,十三皇子对于威胁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 扶恒继续道:“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现在只是让殿下你交出你所知道的消息而已,不过是多点人知道里面的原委罢了。” 重云目光睥睨:“你认为你能威胁本殿?” 扶恒微笑:“不敢,只是殿下若是不应,那么你身上的毒肯定让你活不过今晚。” 重云冷笑一声,袖子一挥,突然出手。 广袖如星云滑过,扶恒早就在准备着重云的突然出手,于是,凝聚的力量暴击而出。 扶恒明显落于下风,夏侯天站在那边,双目灼灼,突然眼神一压,道:“杀!给我杀啊!” 他显然是不想管扶恒的死活了。 但是这些人拿着弓箭却微微滞涩。 夏侯天一拍椅子:“朕才是皇帝!杀!” 而就在此时,重云已经锁住了扶恒的脖子,眼看他就要聂端扶恒的脖子的时候,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岁月迟,恍然惊,半生更负荒凉意,凄凄。” 重云松了松自己的手,转头看着说话的某处。 那是一个隐藏在旁边的侍卫,当然,他不可能是真正的侍卫,因为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光,那是一种绝顶高手才有的光芒。 重云微微顿了顿。 这短短时间,他腰上的鲜血已经凝住了,但是带着乌黑的颜色,很显然带着剧毒。 那个人站了出来,扶恒仿佛松了一口气:“二叔。” 这人,其实是扶恒的二叔,他一直躲在暗处,就是为了观察事情的发展结果,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竟然真的让扶恒得逞了!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看走眼了,连家主也看走眼了,这个男人竟然还是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昨晚的时候,他看见扶恒在告别了家主之后前往重云的住所,对那个少女下了迷魂,让她在今天刺重云,本来他以为按照重云的警惕,绝对不会被一个女人给刺杀。 可是,他料错了。 刚才重云的皱眉,只有他看到了,所以,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虽然他对扶恒的本事并不太放心,但是对于本家的毒,他还是颇为有信心的。 而现在,他看着重云,知道眼前的男子一定对他的话感兴趣。 当年的十六句话,他知道两句,却不知道,眼前的重云,知道多少? 他道:“十三皇子,这是我们家族的两句话,也算是有诚意了,不如你将你所知的说出来,我们对对?” 重云道:“你觉得呢?” 这扶恒的二叔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真是自大的人呢!不过,也太自不量力了些。只要重云将这句话听了进去,那么,待会儿只要保证他不完全的死去,他就可以用迷魂法让他将所有的东西说出来。 无论他的意志有多坚定。 扶恒的二叔一看重云冥顽不灵,便伸手对着长妤招了招手:“姑娘,过来。” 后面数千人都将手中的弓箭勾紧,只要重云稍有异动,那么,他就会被射成靶子。 长妤浑然不觉,听到那个声音,手里拿着那匕首,乖乖的走了过去。 扶恒笑了起来,上前一步,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长妤眼眸呆滞。 然而重云的目光却只落到她身上。 扶恒道:“重云,你以为这真的是谢长妤吗?” 重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扶恒冷笑道:“这,只是聂素素罢了。当初你在商城下令制成活俑活埋的那个少女,才是谢长妤。不过,现在的她恐怕化成一具干尸了吧。真是可惜。” 重云慢条斯理的道:“你以为本殿会相信?” 扶恒抬了抬头,叹息一声:“你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都改变不了。你自认为能从细微的差别中感觉到不同,而那不同就在于她们身上的气息,非熟悉之人不能知道,可是你知道吗?在之前,我就将他们身上的气息相互调换了。” 重云的目光露出审视。 扶恒知道按照毒性,重云便是再厉害也是强弩之末了,不过,这重云也果然会忍,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能这样不露声色,如果不是知 不露声色,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下的毒,都要被他哄骗了。 扶恒又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聂素素,她只听我的话。而且,就算她不是聂素素,昨晚我趁着你睡着给她下了迷魂术,你以为她现在能干什么?嗯?” 他说完对着长妤招了招手:“过来。” 长妤拿着匕首乖乖的走了过去。 扶恒笑了笑,道:“快告诉十三皇子,你究竟是谁。” 长妤缓缓的抬起头,然后看着扶恒,一字字,真诚的说了两句话。 “我叫。” 她眼神真挚的像是小孩子。 “长妤。” 这两个字一落,她手中握着的匕首瞬间刺了出去! 扶恒瞬间大惊,想要退,但是如何退得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他昨晚给长妤的匕首,已经狠狠的插入了他的腰腹。 那是人身上最柔软,也是最致命的地方之一。 他听到了自己身上鲜血喷出来的声音。 “你,你……”扶恒哽着声音。 夏侯天和那个男人也同时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怎么可能! 长妤的眼底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我告诉你,我叫长妤。不是什么聂素素!” 她冷静的将匕首给抽了出来,扶恒已经忘了该怎样行动,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长妤冷笑道:“就凭你,也敢用国师二字?” 扶恒的脸色再次一僵。 长妤毫不犹豫的一抬脚。 “咔嚓”的一声,扶恒的双脚一颤抖,然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而扶恒的二叔一看,顿时暴击出来,但是长妤又岂是吴下阿蒙,她抬起眼,手中的匕首化为利刃,插了过去! 即便是他,也不由得稍微退开一些,以避开她的锋芒。 长妤的身影俨然如穿花蝴蝶,回到重云的身边,轻轻的仰头看他:“师傅。” 重云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往下看:“乖徒儿,你将为师的衣服给染成这个样子,怎么赔?嗯?” 长妤眨了眨眼睛:“回去徒儿给你洗嘛。” 夏侯天等人看得几乎吐血,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眼前的两人竟然还打情骂俏。 重云身上的血自然不是真的,而是长妤提前准备好的血浆,自然,要洁癖成性的十三皇子答应在腰上拴上那血浆,她自然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而且,对于长妤来说,昨晚那扶恒的所谓迷魂是什么玩意儿,她刚刚被重云折腾了一翻,别的声音哪里入得到耳,还不是重云将她给赶出去,让她自己解决那只“思春的猫”。 所以,长妤就只好将计就计了。 夏侯天一看扶恒这样,瞬间心中一吓,立马大喝道:“快!快!射箭!将他们两个给我射死!” 扶恒的二叔突然眯了眯眼睛。 所有的士兵再次将弓箭拉紧。 “咔”“咔”“咔”的三声。 将士身上的铠甲反射出阳光。 夏侯天大喊道:“射!” 然后,所有士兵将手中的箭矢齐齐的对上了一个人。 不是重云,也不是长妤,是夏侯天。 坐在椅子上拿着酒杯的年轻帝王面部再次变得扭曲起来,他不断的想要稳住手,但是手中的东西还是洒了出来。 “你,你们!大胆!我是皇帝!大燕的皇帝!” 但是冰冷的箭矢下只有垂死挣扎。 而那扶恒的二叔却一脸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扶恒安排的人全部被换了?那可是他看着扶恒办得事情,这怎么回事? 但是他哪里知道,这些人马,在他们进入大燕的势力范围之前,就已经在重云的手里了。 重云走了过来,眼底像是什么都没有:“你是皇帝?” 夏侯天抖了抖,他对眼前的男子,有着本能的恐惧。 重云继续道:“这位置本殿将你推上去,自然有办法将你推下去。你若不当,自然有千千万万的人想要当。” 这句话一出,夏侯天顿时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跪在地上,几乎要用手去抱他,亲吻他的脚背,但是眼前的男子令他恐惧的不敢向前,只好缩在地上,一声声哽咽:“求你,不要,不要这样,我要当皇帝!我要当!你给我!给我!” 长妤几乎快要闭上了眼睛,这所谓的权利,哪怕只是虚壳,也让一个人成了一条狗。 但是长妤知道,夏侯天是绝对没有机会了,因为,重云,不接受背叛。 重云的嘴角突然一勾,他的目光还落在夏侯天身上,但是他的身子和手已经出去。 正在蓄积起全身力量逃跑的男人就被锁住了骨头。 他没有想到,以他的能力,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攻破了自己的防备! “你,要,杀,我?”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重云摇了摇头:“不。” 那个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提上来,重云便微微笑了。 这一笑明明如春风过境般,璀璨至极,但是却仿佛九幽地狱的曼陀罗花处处绽放。 “本殿要折磨你。” 那个人自然也听过重云的手段。 重云慢悠悠的,心情像是很好:“你们背后的人还没出现,本殿怎么舍得轻而易举将你杀了呢?本殿会将你们的皮拆下来,将你送回去。” 那个人抖了抖。 重云的手指头一弹,一股巨大的冲力便随着那个人的衣服冲击向他的身体,然后,涣散在地。 重云嫌弃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熏满碧海月茶香气的锦帕,一根根的将自己的手指头擦干净,然后,说了一句:“脏。” 其实人心所向,何处又是干净的。 第四十七章:诛杀2 第四十八章:为师之道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八章:为师之道 刑狱司内,海东青正站在帷幕后面,看着属下将新剥好的人皮装起来。 这可是重云殿下这么些日子以来吩咐的第一桩任务,自然要做得好些。 不过,送来的两个人,一看都是练武的高手,这样有劲道的皮,一千个人中也很难看到一个。 而此时,他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那个枯槁老太监。 那个老太监年纪已经很大了,脸上都是皱纹,佝偻着背,露出的手指瘦弱如鸡爪,他站在那里,虽然努力控制,但是仍然发着抖,除此之外,他那件太监衣服的下摆,已经流出水来,散发出尿臭味。 海东青心底暗暗摇头,就算是活到耄耋之年又如何,看到这些,还不是吓得尿了裤子。 不过,年纪这么大了,竟然没被吓死,也不愧为经历过三代帝王的人。 这个人是他从皇宫的太监花名册中偶然看到的,听说以前曾经替皇帝端过尿壶,一双手极其的会洗,深得皇帝喜爱,可惜后来的正华帝并没有这个爱好,所以他就被打发去做扫洒或者倒皇宫的尿桶了,整个人都散发出酸臭味。 而海东青让他来清洗刑狱司的刑架。 他看到手下将两幅人皮献上来之后,边转身离开了。 海东青离开之后,立马就将刷子和木桶,帕子扔给了他,将他带到了刑房。 刚刚行过刑的刑房,还有着浓烈的血腥味,长长的桌案上全是鲜血,太过恐怖。 枯槁老太监拿起刷子,虽然他年老,但是不愧是做这行的,动作十分的熟练,而且,每一刷下去都很有力道。 旁边的人也不愿意在这刑房呆,伸手甩了那枯槁老太监一鞭子,道:“好好的洗,如果待会儿来还有一点血腥气和一滴血,就将你给剥了。” 那老太监的的衣服被打烂了,露出嶙峋的背骨,仿佛马上就要碎了,但是他仍然点头,吓得舌头都撸不直:“是,是,小,小的一定遵命。” 那两个人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只剩下老太监弓着背在那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大汗淋漓的擦洗着刑房。 —— 祭祀之事下来,朝政又被迅速的清洗一翻,为了将重云逼上死路,夏侯天和扶恒二人不惜下了血本,去的文武百官和重臣,一共有七十多个,但是到了最后,死了五十多个人,只有二十来人留着性命,而这二十来人中,大多数的人都被火势波及,其他的不说,脸上留下伤痕的,大概就有七八个。 因为在祭祀上完全是重云把握全局,所以消息倒是完全没有露出来,但是官员一下子消失那么多,几乎所有的奏折全部被堆在了重云面前。 长妤跪坐在旁边,翻开奏折拿起朱笔,眉头微微皱起:“年前的雪灾已经拨了二十万两银子,现在江南也未收成,现在那里的洪灾又造成了一万多名百姓流离失所。而且,明明看见年前雪深,春来天气不同以往,便要早做准备,赶快将人群迁走,那些官员都是吃干饭的吧?” 重云本来在翻着奏折,听到她这句话,抬起头看她。 长妤感受到重云的目光,本来毫不在意,但是过了良久,却见重云还是未将目光转开,于是抬起头来,只见他目光虽然看着她,但是神色微微渺远,像是响起了什么似的。 她心里不由一跳,这样的重云,看起来像是被一阵风一吹就会飘散似的,她忍不住开口:“师傅。” 重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财王。” 长妤被这样轻轻一点拨,立即明白过来,她怎么将这个人给忘了。 她将奏折拿着坐到他旁边,道:“现在官员紧缺,倒是可以这样做。西北那边贫瘠之地,倒不如将这地方给那财王,我们只要每年收取一定的钱财,多的给他,但是他必须保证那边的安定。” 重云一双潋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长妤眼睛闪烁着:“你看,或许刚开始他会亏点钱,但是按照他的管理,过个三五年,一定不是问题。以他在江南的财富,西北的人一定不会有饥荒。你说,好不好?” 她说完一会儿,却没有听到重云的回答,于是转头看他。 两个人贴的极近,重云的容颜宛如拓在眼底,长妤几乎被这样的容色逼得窒息,但是在这之外,她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眼前的男子,和初次得见的人完全不同,仿佛,那种阴森诡异的痕迹已经淡去,她竟然从他那黑的不见底的深邃眼眸里看到了明山净水。 长妤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轻轻的一碰。 很轻很轻,轻的却像是尘埃落地。 重云却缓缓的开口:“很好。都好。”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但是却仿佛还有一句未曾加上,只要是你说的。 而说完这句话,重云便轻轻的靠在了椅子后面,他神态疏散,拿着东西,低眉如月。 长妤突然很想靠过去。 她站了起来,然后推开了门,似乎有点太热了。 这件事过后,祭祀的事便被以“国师造反”为由定罪,官员死亡太多,做了抚恤工作后,重云便开始着手准备官员补充的事。 “科举提前?”长妤看向重云。 重云道:“是。” 长妤道:“可是一旦科举补充官员,而这些官员所在职位又多机要,是否有些不妥?新老官员的冲突一旦爆 新老官员的冲突一旦爆发,那么整个朝政可能都会瘫痪。而且,哪怕从乡试开始,选拔出来也至少要三个月,时间太长根本等不得。” 重云闭上眼,将手中的书卷在手里一搭:“自然等不得。此次祭祀,那些年纪大的文官就没去,剩下的人马,便令他们在一个月内办妥。” 长妤瞬间觉得,这是要将那些文官逼死的节奏啊。 但是就算逼死,恐怕也比真死好。 而刑狱司的人马也不断的禀告上那些老家伙的抱怨。 什么忙的连崩尿的时间也没有了,什么眼睛已经肿的完全合不上了,什么死过去又被救回来了。 长妤在旁边听得打瞌睡,重云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不过毫不在意的讽刺一两句:“这些老家伙看来还能将时间缩短些。” 而此次,趁着这次朝政大换血,重云干脆将大燕以前的官员制度再次一洗。 便是长妤都觉得,重云这个人若是作帝王,倒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是,而除此之外,重云仿佛又在调动巨大的财富,这财富并非来自国库,而是本来就属于重云的,长妤也没在乎,倒是很想知道这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重云冷笑道:“你倒真以为你那所谓的云晔国师真的是一尘不染的?” 长妤顿时瞪大了双眼:“他的?” 重云道:“太清神殿下面的东西,岂止是富可敌国可以用的?” 长妤愕然。 最近和重云在一起,她甚至都不大计较计较以前云晔的事情了,因为,那个人的身影开始淡了。 既然重新来过,何必再去纠结以前的事呢? 科举的事情浩浩荡荡的开展开,一瞬间晋城涌入大批的俊杰,而知道此次可以一跃进龙门,那些士子简直恨不得将后背插上翅膀,因为若是按往常的规矩,便是状元,最好也得从县令开始做起,但是这番选材,除了从地方调拨有政绩的老官外,很大一部分要从这些人中选出,说不定年纪轻轻就是四品官,可以少奋斗十多年,哪能不让人心动。 而一时之间,晋城纸贵,自荐之人络绎不绝。 而此时,刑狱司的大统领却禀告来一桩事。 重云勾了勾嘴唇,修长的手指转动了酒杯:“你说,那个小子骂本殿?” 那大统领将自己的头颅放得更低了些:“是。殿下,那小子一到晋城,便跑到晋城最高的摘星楼,然后破口大骂您。” 重云点了点酒杯:“骂什么了?嗯?” 那大统领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颅埋到地下,心中诅咒那个书生一百遍:“他骂您,骂您……” 他还是说不出来这些话,干脆将准备好的东西全部呈了上来。 这些东西都是那书生骂的话,那书生看着虽然过于年轻,但是骂的端得是锦绣文章,朗朗上口,而所谓读书人,都是有点奇怪的“骨气”的,于是瞬间,他骂的东西便被好事者给记了下来,然后在众人中间传阅,见者无不叹一句,真乃绝世好文章也! 长妤看着那大统领可怜的样子,于是叫他出去,打开那绢帛来看。 她看得眼睛发亮,眼神带笑的看了重云一眼,道:“一两美色佐酒醉帝王之榻,九分恶毒下菜死天下之道。唔,师傅,这个人说得简直太没有道理了,你哪里是一两美色,简直是十分呀。” 重云听她这样调侃,眼神一眯,长妤立马觉得自己后背一麻,然后迅速的往外面走去,但是刚刚一迈步,便被一股力气扯住了她的腰带。 重云冷笑:“真是不作不死的丫头!” 长妤立马不敢乱动了,但是服软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重云一勾,直直的倒入他的怀里。 重云慢条斯理的勾了勾嘴唇:“信不信为师将你剥光了?” 长妤红着脸骂道:“哪有你这样的师傅?” 重云的手探入她的衣服里,咬着她的耳垂:“哦?丫头难道不知道为师的为师之道?” 长妤按住他那只乱动的手,一张脸红的像是快要滴血一样:“不知道。” 重云轻轻地笑了一下,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为师之道,只有两字耳。操,你。” 长妤浑身一哆嗦,这般、这般粗俗的话! 长妤蜷起了脚,只觉得全身烧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了。 重云看着她羞得无地自容,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而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长妤急忙从重云怀里挣脱起来。 重云不悦的道:“谁?” 外面的海东青颤抖了一下:“属下只是想来告诉您,扶恒的尸体已经处理好,现在该怎么办?” 重云正没好气的,听了这句话,冷笑:“养你们来作甚?这些事还需要来问我?!” 外面的海东青“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长妤看着重云道:“海管事不问你问谁?你这脾气发的也太没有道理了。” 重云冷哼一声。 长妤对着海东青道:“海管事,那两人的尸体,摆在城墙上三天,让人日日唾骂侮辱,记住,侧重点不是他们二人,而是他们的家族。” “是。”海东青应了一声,在外面抖着袖子擦了一下汗,心中也愈发的惊讶,他们的殿下竟然这般任这少女说?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 头只是在她的脑海里微微一过,然后便退了下去。 殿下的一切事情,不要管,不能管。 他退了下去,长妤看着重云的样子,问道:“师傅,那个骂您的书生如何处置?” 重云侧目看她:“胆大的人,本殿向来比较感兴趣。倒想看看他的胆子又多大。” 长妤知道,重云那臭脾气又来了。 第二日,长妤便和重云一起前往摘星楼。 重云看着眼前的马车,声音尖利起来:“你让本殿乘坐这辆破马车?” 长妤看着他那一副嫌弃到头的样子,道:“难道你要乘着那辆马车招摇过市?殿下,您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您去听别人骂您了?” 重云冷哼道:“有何不可?我又岂是在乎他人评论的人?那书生不是胆大吗?那么本殿就看看,这个小子又多么胆大。” 长妤道:“好,您要去乘坐您的宝马香车,您去。” 长妤说完钻进了马车,一个男人,比个女的还矫情,真不知道矫情个什么? 重云冷哼一声:“你这丫头。” 他的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屈尊降贵的钻进了这辆他所说的“破马车”。 长妤的嘴角急不可查的一勾。 马车缓缓的行起来,不一会儿,便通过大街前往摘星楼。 摘星楼位于晋城之西,一直都是晋城最高的楼,而两人到达那里时,摘星楼下已经挤满了马车。因为下雨,所以场上撑了许多大伞,伞下全部是奋笔疾书的文士。 因为长妤的这辆马车并不起眼,所以倒是没有人在意。 长妤将帘子掀开,向摘星楼上看去,摘星楼上面站着一个青衣士子,年纪大约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还有未散的稚气,摘星楼的栏杆上面,已经摆了一圈的空碗。 那书生端起一个粗碗喝了一口,然后蓄积出来的力气瞬间喷了出来:“伪临朝者重云,性非和顺,实则卑微。起于帝后宫之中,未曾奉主,便已祸国。巧言令色,杀生无道。世所谓伐无道者天下必诛,行无道者万人唾骂,而今媚宠于上,布杀于下,天必伐!” 他这一口气憋着舒畅出来,真真是精彩绝伦好文章! 长妤正听得入神,心中暗道如此才华,恐怕大燕也未曾有过,却陡然听到那书生轻轻的说了一句。 “让人写了三个月一口气就骂完了,这一千两银子啊一千两银子。” 他的声音极小,仿佛颇为肉疼,一副捞起袖子要卖肉的语气。 长妤顿时就笑了起来。 刚来的时候还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才华四溢,凛然不可欺的少年,但是现在瞧着,怎么一副市井小人? 这人的目的到底是干什么? 她转头看了重云一眼,见他闭着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长妤正在思考着,那边好事者已经凑上前来,对着长妤道:“真是说得好文章啊。” 长妤点了点头:“嗯。鞭辟入里,入骨三分。” 那个人点了点头:“是啊,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已经骂了四天了,早上日出就骂,日落便停。这么多天话都没有重复过。老朽活了这么久,还没看见过这样的人。” 长妤想起那个小子说的话,点了点头,不语。 而这个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透过车门传了出去:“骂得好。” 这声音朗朗,十分平稳,低沉如琴弦,传入那书生耳中,那书生顿时一喜,骂了这么多天,终于听到一个应和了,于是高兴的道:“好好好!我胸中尚有数不清的骂语,就等着悉数倒下来。” 长妤转头看着重云,他还闭着眼睛,但是听到书生的回答,缓缓开口:“哦?不知若是你口中的那奸邪之人来到你面前,你是否还能如此骂?” 那书生意气飞扬的大喊道:“自然!我就是要骂那个奸邪小人,真是千古第一狠毒之人,奸邪之人,颠覆朝政,天下皆当诛!” 重云突然拍了拍手。 重云拍手的刹那,车门便被打开,重云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般容华,国色无双,天下除了重云怎会有第二人。 重云淡淡开口:“将他给本殿踢下来。” 那书生“哎哟”一声还没说完,便被一直在后面的刑狱司的人一脚给踹了下来。 “不要脸不要脸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那个人一脸要死了的感觉。 但是他却没被摔成肉饼,而是砸在地下,摔得屁股似乎都要裂成几瓣。 重云嘴角勾起三分似笑非笑:“来,骂给本殿听听。” 第四十八章:为师之道 第四十九章:左相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九章:左相 那书生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举世无双美人的脸,只觉得像是海上花,花上蝶,然后结结巴巴的道:“祸,祸国,祸国妖孽。枯槁,枯槁……” 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而在旁边大伞下,文士手中的笔掉了,围观的人瞬间恨不得将自己的头磕在地上。 和重云的容貌相伴的,还有他的杀人不眨眼。 那书生诶重云的容色一震,呆了半晌,突然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来半截女子的汗巾,带着“倚红阁”红阿姑身上的香气,他将汗巾往自己的眼睛上一蒙,口中喃喃的念了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他念完,将自己的袖子一撸,然后再次大骂起来:“祸国妖孽,枯槁白骨。披得一件美人皮,藏污纳垢……” 他一口气念完,周围的人似乎都快将下巴惊掉了。 这人,还真敢啊! 而长妤看着他,忍不住要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重云淡淡拂了一下袖子,道:“将他带到刑狱司。” 一听到“刑狱司”三个字,所有人脸色再次一变,而那书生一把将自己的汗巾拉了下来,哇哇大叫道:“不能!不能这么不讲理啊!不能!” 但是这又哪是他讲理的地方。 —— 那书生被大汉提着进入刑狱司的时候,还一脸气愤的嚷嚷:“君子有道,小人无道。你们这些,这些小人……哇。” 那大汉听到他又开始絮絮叨叨,于是抬起头将他的身子一颠,少年书生的胸口就沸腾起来,然后一早上喝的水悉数倒了出来。 太,太小人啦! 少年书生一脸悲愤。 “子曰:君子……哇!” 再颠。 小人! “你……哇。” 颠。 “哇……” 妈的他话都没说怎么还被颠! 等到书生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他过来许久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半辈子的胆水都被颠了出来,但是一回过神来,他便抬头,就看见一男一女坐在上位。 他刚开始只注意到重云,等到目光落到长妤身上的时候,不由一呆,然后又继续移了开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 书生也不拘束,四处一扫,发现没个椅子给他坐,于是将自己那破烂袖子一甩,交叉着盘腿坐到地上,一脸傲娇。 长妤看了看重云,又看了看那书生,接着从上面走了下来。 浅碧色的衣裙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那书生看着裙角那绣着的精致花纹,突然抬起头义正言辞的道:“不准用美色诱惑我!哼!” 长妤:……! 这厮脑子有病吧! 长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将他带到行刑部给我呆一天!” “是。” 那书生刚刚坐好,便被旁边的大汉拎着提出了门,那书生挣了几下,怒道:“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你们……哇。” 真的没办法再吐了啊。 而书生一出门,重云便笑了起来:“唔,有本事,将丫头你都给气着了呢。” 长妤冷哼一声道:“那么便看看那小子能硬到几时吧。” 她说着走出了房门,到了行刑部。 到了行刑部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那书生“哇哇哇”的声音,这会儿没人颠他,他吐得像是条狗一样,脸色跟个死人一样,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 对于没有见过血腥气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 书生弯腰恨不得将自己的胃给吐了出来。 等到行刑部的人将面前的一具尸体拖下去的时候,长妤才从后面转出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旁边的人立马为长妤抬上一张椅子,长妤坐下,笑盈盈的看着那书生:“你觉得你能撑多久?” 眼前的少女年纪不大,容颜美丽,看着殊无杀意,但是配合着刚才的场景,那个书生抬起手有气无力的指了她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长妤皱了皱眉。 那书生气息奄奄,像是被妖精吸食了阳气:“你!你不是人!你!哇!” 他抖的跟个筛子一样。 长妤冷冷的道:“你再吐就将吐得东西给我吃下去。” 那个书生立马将快要吐的东西活生生憋了下去,但是这一憋,就让他气愤的恢复了些精神:“不人道!你这是,压抑人性!你们怎么能这样?这跟要拉大便却不让人拉有什么区别!” 长妤忍了忍,最终忍无可忍:“你再冒出一个字就将你的嘴缝起来。” 那个书生白了一眼,一脸生无可恋,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长妤看着他方才心情顺畅些,她道:“本来让你看一天也就够了,但是现在,你惹我不高兴了,那么你就在这里看到你不吐为止。” 那书生瞬间瞪大了双眼。 蛇蝎!马丹,长那么漂亮竟然是个蛇蝎! 长妤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离开。 而长妤刚回去,重云那边的人就将这书生的资料全部呈现了上来,一并呈上来的还有一大堆诗词歌赋,全部都是骂重云的,但是唯一奇怪的就是字迹全然不同。 这书生姓何,唤为以,字足道。不过是西边的一个小书生罢了。这何家那西边 生罢了。这何家那西边也算是大户,但是这和何足道的所在的那个何家,不过是何家那最末的一支,而这何足道本人,更是最末一支里最卑微的一个,那不争气的三房老爷一不小心睡了洗脚婢所生。而后,这洗脚婢就被赶了出去,没办法,口粮不足。而赶出去后,这丫环却颇为争气,竟然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但是何家却不给这孩子正位,于是这母子俩就活在何家隔壁的隔壁,靠着何家的接济过活。按理说有了这样的身世,按着一般发展那何足道都会奋发图强将其他姓何的踩在脚下,但是偏偏这何足道却是一把烂泥巴糊也糊不上墙,三岁偷鸡,四岁摸狗,到了五岁就知道掀女孩子的裙,到了六岁,直接将他老娘给气死了。 于是,这何足道成了孤儿。而后面,何足道在旁人的眼底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却在自己的眼底活得想条龙。按理说这个小子一生的诡计大概就是他偷东西偷到被人打死为止,但是他的故事又开始发生逆转了。逆转在他十五岁的那一年,他不知怎的开窍了,然后洗心革面开始做人,先是务农,后来经商,十六岁那年,就实现了逆转,直接入住了正宗的何家,然后将他那最末的何家踩在了脚底。而后来,竟然一路高歌猛进,直接中举,然后,就跑到这晋城来了。 而现在,这何足道在晋城大骂当今十三皇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于是那何家恨不得没认过这个何足道,将那帮何足道写文章的文人一股脑的供了出来。 长妤看着摆在上面的东西,对着重云问道:“师傅,你看,这个人怎么处置?” 杀了吧,竟然有点舍不得。 重云却诡异的勾了勾嘴唇:“你还看不出这小子要什么吗?” 长妤看着他。 重云却只是闭上了眼,长妤脑海里顿时一闪,明白了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在忙着事情,等到将财王和西北的事物交接之后,已经是三天之后,而长妤再次去行刑部的时候,那个何足道已经正盘腿坐在地上,对着那刑架上的尸体满眼好奇的盯着。 长妤走过去的时候,何足道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又盯着那尸体看了起来。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目光又转向地下,地下是一张张白纸,上面一些“鬼画符”,细一看才知道画的是个人,仿佛还标着穴位? 长妤微笑道:“何先生在干什么?” 这“何先生”三个字叫得他满心欢喜,他像是根本忘了长妤曾经给过他的“酷刑”,而是大为高兴的招摇:“我看了这几天,发现用刑的时候啊要十分的注意技巧。有些地方你瞧着普通,其实最痛。有些地方要用大件的刑具,而有些地方,用一根针就可以让人要死不活了。哈哈哈,我真是聪明。” 长妤倒是没有接触到这样的人,但是她知道,这个人并不那么简单,从某一方面来看,这个人十分的厉害,因为不管是重云还是自己,对大多数的人都十分的讨厌,但是对于这个书生,也没有生出杀他的念头。 或许聪明,但是表现的却有些平凡。 长妤想起重云所说的话。 这个人,可真敢冒险。 何足道被拎了出来,然后被甩在了一间客房里,他颇为无趣。 入了夜,他蹲在小院外的一张石桌下弄蚂蚁,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他一抬头,就看见那玄色的衣衫像是流云遍地。 他强忍着抬起头来。 重云的那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但是当他站在那里,却像是明月朗朗,照得天地再无其他的颜色可以入目。 他听过这个人的传说很多,但是却从来没如此直观的感受过,他的故事被许多人揣测,但是当他站在他面前的这一刻开始,他知道,这个人只能是重云。 现在的所有人都认为他的一生已经足够传奇,毕竟从一个男宠混成一个手握天下大权的人,这种反差就足够惊人了。 何足道又开始结结巴巴:“奸邪,奸邪……” 重云只是一甩手,一大堆纸片便纷纷扬扬的散开。 这是长妤曾经看到的一切。 何足道抱着那堆纸,强辩道:“我能写不同的字。我才华高着呢!” 重云开口:“骂给本殿听听。” 那何足道顿了一下,然后低着头骂道:“奸邪小人,惨绝人寰……” 重云道:“用你自己的话。” 黑暗中那双眼睛囊括所有的黑暗,他被那双眼睛看着,像是被摄住了灵魂。 他声音低了下去:“你残忍恶毒,杀生无数。最不该夺,想夺帝王之位,陷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 重云听完他这句话,嘴唇勾了勾,然后转身离开。 何足道愣了一下,紧接着一把被人提了起来。 何足道抬头一看。 妈呀,怎么又是你啊大哥! 当何足道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了,但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就晕了一下。 哎呀真大的龙。 黄金巨龙。 大燕的皇宫。 重云站在龙椅旁边,而长妤却悠然的坐在那龙椅上,含笑看着他。 何足道顿时瞪大了双眼,撸起袖子就开始骂:“你,你,你以为你是昭华女帝啊!” 长妤只是淡淡的看 是淡淡的看着他。 何足道看两人都没理会他,于是又怒道:“你们这两个狼子野心的,男女,嗯!” 哎,对着那两张脸实在骂不下去那个字啊。 “你们这是忤逆犯上!这是大燕的天下,是夏侯天的天下,那位帝王,才是大燕真正的王!” 而这个时候,长妤轻轻扣了扣椅子,然后“咔嚓”一声,大殿旁边的侧门被人推开,然后,一个黑影瞬间就滚了进来。 那个人一看到何足道,像是狗见了骨头一样,拼命的爬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何足道的大腿,声音嘶哑破碎:“给我,求求你!给我!” 何足道吓了一大跳,一头乱发下,那双眼睛浑浊不堪,状若癫狂,着实可怖,他想要将这个人踹开,但是这个人瘦得像是鸡爪一样的手力量却大得出奇,何足道只好哭丧着脸道:“兄台,你要什么,我没有哇。” “神仙,粉,国师,给我!”那人双眼几乎要冒出血来。 何足道不知道这人是谁,竟然被那大国是给迷了心智,于是一边俯身将他拉开一边道:“我不是什么国师啦,那个国师已经被那两个人给杀了,你看,是上面那两个。” 那人转头一看,看见重云和长妤两个人,突然抖了抖,一把抱住何足道的大腿就开始咬:“给我!我是大燕的皇帝!朕是真命天子!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何足道听到他这么一说,骂道:“你是皇帝,呵呵,那么……” 他的话刚刚说完,便顿时呆住了。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他那身发黑的衣服竟然是龙袍! 他“哄”的一声转向重云和长妤。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他脸色剧变:“你们!你们!” 手不停的想要举起,但是抖得抬都抬不起来。 他突然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妈的,来不及啦!这个皇帝,当什么当!妈的!” 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重云握着长妤的手,将她拽了起来,看也不看那何足道一眼,转身离开。 “师傅。”长妤微微笑了。 重云似笑非笑得道:“让他看看,这是他的帝王。” 何足道看着二人相携离开的身影,愣了好半晌。 而这个时候,他的呼吸突然被掐住了,何足道转头一看,就看见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不是夏侯天又是谁! 当初扶恒喂给他的“神仙粉”,令他仿佛神仙。但是扶恒一死,便再也没有人给他,他没了那东西,简直是生不如死,这些天被关在皇宫内,不知道抱过多少太监的腿,有时候发疯的时候还咬死了不少送饭的老太监。见得所有人看着他就躲。 而现在,又正好遇到了何足道。 “陛下!陛下!”何足道哇哇大叫。 “给我!给我!国师!给朕!”夏侯天的眼几乎都要凸了出来。 他手下的力量越来越大,何足道眼前开始泛白,他不由又开始骂重云和长妤两个人,留个疯子在这里干什么! 他只觉得快死了,拼命的往后缩,慌乱中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想也没想,抓起来就死命的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在黑暗中传来。 然后,那只手瞬间就松了,何足道将他推开然后拼命的咳嗽,等到咳嗽完之后,就摸到了一手的血。 他呆了一呆,就看见夏侯天满头血的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而刚才自己随手捡的,不过是摆在角落里的一个烛台。 他,竟然杀了大燕的皇帝?! 何足道坐在地下,一动不动。 但是他没有想到,第二天,圣旨便落了下来。 何足道,封为左相。 大燕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而他也不曾知道,他将会以血荐轩辕之心,只为了这个后代人口中褒贬不一的帝王,他讨厌杀戮,但是最终,却成为了杀戮之刃。 旁人看得见的血腥,其实哪里又仅仅是血腥? 其实一开始,他不过就是为了权势而已,为了曾经被踩在脚底的屈辱,为了活着的,那一点点尊严。 低头或者抬头,都是为了,向前。 第四十九章:左相 第五十章:小心重云,他不是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章:小心重云,他不是人 科举的事情一落,便推举了大量的新官,安排位置,考察,然后处理堆积的小事。 将这些事情搞定,夏侯天病死的事便昭然于天下,当然,大燕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相信,夏侯天是病死的,但是种种揣测的后面,却无一人敢说话。而那些宫里的老太监却明白,他们的皇帝,早就死了,而且还是被人敲死的。 但是连那些寻求争相的史官想要看看他们的帝王的时候,夏侯天的尸体早就腐烂了。 于是悲催的史官只好在史书上写下了巨大的谎言。 只有何足道一个人一边埋在折子里一边哆嗦。 简直不敢相信他杀了夏侯天!这说出去那还得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重云在办了夏侯天的国葬之后,便将正华帝最年幼的一个孩子,不过五岁的夏侯文推上了皇位。 何足道更看不清这个十三皇子了。按照道理来讲,他是先皇名正言顺封的十三皇子,而且按照现在他的权势,登上皇位也完全没有问题。 而且,人人都说那国师是好人,但是好人夏侯天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停下了笔,揉了揉眉头。 或许他知道,这重云,从来没将天下看在眼底。 而等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日子已经到了夏天,而刚刚安定下来的朝局,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洪灾累城。 沿着珈蓝河那一带,雨水暴涨,河堤全部被摧毁,一时之间灾民数万,而且还一路摧枯拉朽而下,若是到达宋城,那么江南重地就可能全部殃及。 于是,这个重大的任务就落到了最年轻的左相何足道头上,并且,在走之前,将江南沿岸所有的奏折全部甩给了他,并且让他沿路解决。 何足道知道了这个消息,悲愤的用爪子捧着奏折跪倒在重云的府邸面前。 “殿下啊,我才十八岁啊,我不想英年早逝啊。话说每晚子时之前没睡的话,人就会早死十年啊。我最近忙的连尿裤子的时间都没有啦。求求您开开恩啊。” 这何足道的脸皮也是城墙转个弯,以前骂重云的时候虽然所有人不敢应和,不过瞧个热闹,但是都打心底里佩服,想来是个忠贞之人,但是却没料到眨眼间一个左相头衔就砸在了他头上。而现在,竟然跪在重云的府邸外面哭诉。 重云的手下都对着这人望洋兴叹,这人脸皮,实在非同凡响。当初刚刚当上左相的时候,为民请命的心那可是足足的,结果不过多了几个奏折,就成了这般模样。 守在门口的一行侍卫目不斜视,任凭这位大燕史上最年轻的左相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直到最后还是海东青看不过去了,害怕他的哭得久了,地面不大好洗,这才去禀告了重云。 而重云的处理方法简单粗暴,直接让十几个人抱着一大堆折子站在他面前,他多跪一刻钟,折子就增加一倍,多跪两刻钟,折子就增加两倍,于是何足道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撸起袖子甩开腿就往自己的丞相府里面奔。 关门,十三皇子手下与狗皆不得入内! 何足道当天就悲愤的捧着奏折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在他快马加鞭赶到江南的时候,随行的侍卫方才将一块东西送到他手里。 “这是殿下让我给你的。” 何足道抖开锦囊,却见里面躺着一块令牌,拿出来一看,却是江南一带的调兵符。 何足道突然觉得头有点疼。 这重云还真不怕他起兵造反啊?! 而此刻,在晋城的皇宫内,小皇帝夏侯文正抱着一个藤球在龙椅上滚来滚去,而旁边的老太监只是轻轻的哄道:“陛下小心,别滚到了下面。” 但是他的话刚刚说完,夏侯文手里抱着的藤球就咕噜噜的滚下了龙椅,然后从垂帘下滚了下去,落到朝堂上,年迈的右相旁边。 正在禀告的右相顿时住了嘴,场上一时缄默,然后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珠帘后面的两人。 长妤掀开帘子,从后面走了下来,然后捡起那藤球,走到那夏侯文身边,放到夏侯文手边,温声道:“陛下,要小心点,掉下去会绊倒人。” “哦。”夏侯文双手捧过,又看了长妤一眼,突然眉眼一弯,“你长得真漂亮,晚上来陪我睡觉,好不好?” 夏侯文的这句话一落,一把幽冷蚀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若再多说一句话,今天就给本殿到御书房去听书三百遍。” 夏侯文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吓得打了个哆嗦,缩到了龙椅的角落里,死死的抱着那藤球,不再多说一句话。 而旁边的老太监见夏侯文怕成这个样子,于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陛下没事,好好听殿下的话。” 夏侯文被那双枯老的手一拍,就平静下来,使劲点了点头。 长妤抬起头来多看了那老太监一眼,有什么影像在脑海中一闪。 但是她也就过了一过,然后转身离开。 退了朝,长妤和重云穿行在走廊内,她道:“有这么吓小孩子的吗?” 重云道:“当了帝王谁还会当他是小孩子?” 长妤无奈,这个人,连个小孩子的话也这么斤斤计较,她只好转移话题,将刚才一闪的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在夏侯文身边陪着的那个老太监是什么人?为何我见着有些熟悉?” 些熟悉?” 重云道:“那个是伺候了三代帝王的老太监。在这皇宫内当过各种职,前些日子还去打扫了刑狱司。” 长妤道:“怪不得,我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是她总觉得是哪里不对。 晚上的时候重云去处理政务,长妤一个人在府邸里,细细的思考了一会儿,但还是毫无结果,她站起来,觉得有些疲惫,决定去泡泡温泉,先解解乏再说。 重云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自己的府邸里面从三十里外引了活泉,她在里面泡了半个时辰,然后将自己的头发轻轻的拢了,穿好衣服又加了一件披风才走了出去。 她穿过走廊的时候再次经过了那座宫殿,当时,自己在这里面看到了那个和重云长相相似的孩子。 自从再次归来,其实看似平静和睦之下,却到底还是彼此之间都留了一个心结。 彼此隔浓雾相处。 她沉默了一会儿,挥手叫退了跟在后面的丫头。 长妤走到了那座殿门前,再次看着那些燃烧的一支支的蜡烛。 这是镇魂调。 而里面依旧放着棺材,长妤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上前,却突然听到“咔嚓”的声音。 那是从棺材处传来的。 长妤的目光一闪。 她可不相信诈尸这类事的,那个孩童都死了那么久了,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 她正待走上去一看,那个棺材突然又发出一个声音,然后,棺材盖就被掀开了。 长妤不由愣在了原地。 接着,她便听到了压抑着的呼吸声从棺材里传出来。 长妤微微顿了一下,但是也不过顿了一下而已,接着,她便将呼吸一屏,身形一闪急速的滚到那棺材旁边。 呼吸声又没有了。 长妤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匕首,然后静默了一会儿,突然跃起刺了进去! 她刚刚跃起,棺材里便窜出来一个身影。 长妤的速度已是极快,但是那人显然比她更快,长妤连人影都没看到,那只手转眼间就和她拆了十几招。 宫殿里面燃着的蜡烛顷刻间随着影风灭了一半。 两人同时落地,双目相对,微微一愣,瞬间松手。 “谢小姐。” “聂公子?!” 聂无双的语气十分的平静,而长妤却微微惊讶,眼前的聂无双,不说和初次相见的他相比,便是和商城里隐藏起风采的他相比,都远远不如。 他形容憔悴,眼睛都已经凹陷了进去,发色枯黄,嘴唇全部起了一层碎皮,只有双眼还有些微的神采,但是这神采也是极其的黯淡。 这样的聂无双,长妤想都没想过。 他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 若是以前的聂无双,又怎会开个棺材都如此的费劲?而且明明发现人来了,却还是压抑不住呼吸声? 长妤简直想不通为什么,聂无双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重云知不知道?他不是和重云做交易吗,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聂公子。”长妤又喊了声。 聂无双突然弯下腰重重的咳嗽起来,长妤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替他运气,但是刚刚运气进去,就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着力处,他浑身的筋脉,似乎都被人给强行封住了。 长妤吃了一惊。 一个隐约的,连自己都不信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 聂无双咳嗽了良久,方才站了起来,然后抓住长妤的手,将一串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 冰冷的金属在掌心里烙印。 长妤的心一跳,她知道,那是那十一把钥匙。 “你……”长妤惊讶的看着他。 聂无双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顿时倒了下去,最后用尽所有的说了八个字。 只有八个字而已。 长妤却浑身冰凉。 他说的是:“小心重云,他不是人。” 第五十章:小心重云,他不是人 第五十一章:山雨欲来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一章:山雨欲来 长妤走出殿外,被风一吹,才觉出满头的冷汗,还有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她在殿外站了许久,方才拢了拢披风,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在她旁边三十米开外的榕树下,那玄色的衣衫因为更深露重而积了一层水渍。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他后面的少年方才开口:“殿下,您……” 他手中灯笼里的火已经熄灭许久。 眼前的男子拂了拂袖子,突然转身,道:“准备人马。”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是。” 长妤回到殿内,等了一会儿,反反复复都是聂无双的话。 重云并不是好人,她知道,但是这世间,谁的手上没有一点血腥呢。但是,他将聂无双这般的折磨,为什么要瞒着他?而聂无双到底又发现了什么,竟然要自己小心他? 重云,重云。 这四个字盘旋在心底,突然间绞了起来,最开始他接触自己便是利用自己,那么,自己身上是否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长妤的心底一颤,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接受重云的利用了。 她心中继而大惊,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对别人有这样的要求了? 长妤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无法预料的地方驶去。 她看着殿内通明的灯火,明明想等重云回来,但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该问什么。 她有些迷茫,不知不觉中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等到她睡着之后,重云才推门而入,他低头看着伏在桌子上的少女,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只是伸出手,轻轻的将少女额角那汗湿的一缕发抹开。 少女睡着了,但是显然不安稳,一张小小的脸泛着微微的白,眉头微微的锁着。 重云最终弯下了腰,然后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一步步走到了床边,将她放到床上。 他替她笼好衣物,然后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了袖子。 “师……”少女在梦中呢喃。 重云的低下头,看着她微微翕动的嘴唇。 长妤抓着他的袖子,宽大的袖口往下褪了下来,那串佛珠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如同他的眼。 重云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她将那两个字说出来,突然一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唇。 过来良久,他才站起来,最后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突然间转身走出大殿。 两边的烛火随着他的走动而次第熄灭。 —— 第二日长妤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却冰凉的一片。 重云并不在。 若是以前,不管多晚,他总要回来的。 她起床,穿好衣服,走到桌子上,才发现里面放着一块东西,却是一方印。 这是长妤的私印,可以调动重云一切的力量,但是,他将这东西放到这里干什么? 长妤立马感到不安,于是快步走了出去,门外的少年已经守候多时。 “你们殿下呢?”长妤问。 那少年低头道:“谢小姐,殿下有事出城去了,临走之时见你还睡着,就没打扰您。他半个月之后就会回来。” 长妤莫名的感到一丝愤怒,她压抑住自己的怒意,问道:“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少年低下了头。 长妤冷笑道:“哼!丢下一句离开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别回来!” 她说着也一甩袖,然后摔上了门。 长妤回到屋子里,将那私印拿起来,不经意间瞟过那桌面,才发现那私印下有浅浅的几个痕迹,那痕迹淡的看不清。 小心后面的人。 长妤的眼一沉。 这重云,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是看到这几个字,她反倒平静下来,至少重云的心思自己还是可以窥得一点的。 她拿好私印,然后塞入自己的袖子里,走了出去。 聂无双已经被她从里面接了出来,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很虚弱,长妤直接去找那个姓秦的老童子来,那老童子看着聂无双好几眼,然后皱了皱眉。 “有事?”长妤问道。 老童子摇了摇头:“不,这个人没有问题,但是让他变成这样的人肯定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长妤盯着她。 老童子道:“这种事情太过诡异,我也只是听说过。但是无论怎样,对人伤害极大。你以为把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转移到自己的手里是好的?其他的不说,这个小子身上的东西不见得是好的,便是天王老子都承受不住。但是幸亏还没来得及弄完,就被你给搞出来了。否则……不过,就算你没把这小子给救出来,恐怕那个人也不会成功。” 长妤愈发惊异起来。 这既然对重云没好处,那么他做这些干什么?救聂无双?重云可没有这么的好心。 长妤对老童子道:“你就在这里照顾他,等到他醒了我再来。” 长妤说完站起来离开。 重云离开后,她便照旧,她先去皇宫内看了夏侯文,上完朝之后,他就在多个太傅的手下去学习,但是长妤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大学士在上面讲,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口水都留了出来。 这孩子不是萧昊,也不是凌天 不是萧昊,也不是凌天,根本不适合当皇帝。 长妤看了一眼,而后转身便离开,她走到半途,看向当初九重云塔倒下的方向,一时之间有些愣神,于是转身往那地方走去。 身后跟着侍女也不敢问什么,只能跟着。 上次的爆炸,存在了千百年的九重云塔毁于一旦,旁边的前陵碑也所剩无几,但是即便是废墟,因为是曾经皇宫的圣物,所以只是原地圈了起来。 长妤走了过去,却见一个老太监正在拿着扫帚,在打扫废墟周围的渣滓。 长妤的目光一动,却见正是当初那位在夏侯文身边伺候的人。 长妤将他叫了过来,那老太监走了过来,跪了下来:“奴才参见谢小姐。” 长妤问道:“你为何来打扫这个地方?” 那个老太监道:“当初,小人有幸听闻过国师神音,听了国师一眼,奴才受益无穷,如今这九重云塔虽然倒下去,但是毕竟有过国师大人的神迹。所以奴才不忍见此地脏污,每日无事便来打扫打扫。” 长妤又多看了他一眼。 老太监一直卑微的跪着,头紧紧的低着。 长妤心下点了点头,问道:“你打扫,动过里面的东西没有?” 老太监低着头,道:“冬日雪大,入了夏雨又大,有时候我打扫,便会将一些纸或者其他散碎的东西收起来。放到那边。” 长妤顺着她的手指一看,然后看向那边的一间小屋子,于是走了过去。 那不过是当初大火和爆炸中没有涉及的一间小屋子。 长妤走进去,就看见摆在里面的一些小东西,不过是一些香炉等事物,当然,那部《死人书》也在,但是却早就没有任何的字迹了。 长妤看着那香炉内竟然还供着三炷香,于是也拿了三炷香点燃插入其中。 “好好供着吧。以后其他的事情你便不必理会,管好这里便是。”长妤道。 “是。” 长妤吩咐完,这才离开。 而当长妤离开之后,垂首跪在地上的老太监才抬起头,然后看着那三炷香,那本来浑浊平静的老眼却突然发出一道骇人的光。 —— 入夜,天上一颗星辰也无,而在晋城五十里之外,一只苍老的手正在刨土。 他的手很细,细的仿佛一折就断,但是那坚硬的土在他手下竟然如水一般被轻而易举的拨开。 他从土里面捡出两块骨头,一块曾经属于扶恒的,一块属于扶恒那位二叔的。半年前,他们两个尸骨被吊在城墙上整整一个月才被取下来,被人随意扔到了这里。 重云一直派人看守着,但是直到他离开,还是一无所获。 而今天,这个人才出现。 这个人,赫然就是皇宫中的那位老太监。 他将骨头取出来之后,然后包了起来,突然像是一阵风一样的掠下了山峰。 而在山峰下,却是密密麻麻的紫衣人。 看到老太监,他们全部恭敬的低下头,然后齐声喊了一声:“家主。” 老太监点了点头,微微直了直身子,他这么一直,整个人陡然增高了许多,便是林立的紫衣人,也全部不及。 他沙哑的开口:“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为首的一个紫衣人道:“段家的人已经出手,重云已经被拖住了,现在整个晋城都在我们的控制之内。重云真正的底细也了解了十之七八,但是此人实在根基庞大,竟然在短短数年时间有如此势力,恐怕会给我们的夺势造成一定的影响。” 老太监道:“必须要先登上帝位,才能知晓天机。现在,聂家的人除了聂无双,段家的人,宋家的人,周家的人,韩家的人,高家的人,郑家的人都已经陆续出现。各地的势力都在聚集,就在等着那一天。” 紫衣人道:“家主,难道那东西真的……” 老太监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我们是否要感谢云晔,到底还是没有把那《度亡经》给真正的毁灭。但是他又哪里料到他活不到那么久呢?一个人的长生,哪里敌得过一个家族千百年的绵延。而所有的东西,竟然都在那个少女身上。” “那个谢家三小姐到底有什么不同的?”紫衣人心中疑惑,“他如何能和国师云晔扯上关系?” 老太监道:“若论心思重,又有谁敌得过聂家的那个老不死的。他家早就不甘这样屈居人下,想要出来真正的掌控权利了。那老不死的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命中生下的女子会对国师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派了聂碧年前去勾引谢意。只是哪里料到云晔竟然死了,不过,这个少女瞧着竟然对云晔果然有几分不同。所以我又试了试,那燃烧的香叫做续魂香,她能点燃,自然和云晔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找到《度亡经》的关键点肯定还在那少女身上,所以,无论如何,先把那少女拿下。”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老太监的看着晋城的方向,道:“拿下她。不过,还要牵扯到聂无双。聂家那老不死的已经去世,所以将家主的位置传到了聂无双的手里,但是那聂无双对那丫头似乎有点特别,不一定会让我们动手。” 紫衣人又道:“为什么?既然那东西要出世,我们八大家族自然要携手对付敌人。” 老太监道:“若那丫头真的和《度亡经》有关,或者是最后一把钥匙,那么,你知道她的结果是什么吗?” “什么?” “拆皮剥骨。” ------题外话------ 最近鼻炎犯了,又卡了,摊手,对不起……恨不得自己马上写完~嗷。 第五十一章:山雨欲来 第五十二章:为了你自己,离开他?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二章:为了你自己,离开他? 最近晋城无事,只是重云那边并无消息传来,长妤不免心中烦闷。 巨大的冰块铺满殿内,长妤穿着鲛绡的衣服还是觉得热,恨不得缩在了冰块里。她正拿着扇子坐在榻上,拨弄着一副水晶棋子,一个侍女就来禀告,说是有人来访。 长妤问道:“谁?” 那侍女道:“回禀谢小姐,是齐老太妃。” 太妃?齐家?这不是正华帝那一拨的? 长妤顿了顿,捏了捏棋子,道:“让她进来。” 正华帝的后宫长妤所知不多,不过一个华皇后和一个贵妃罢了,这齐老太妃想来不过是安安静静度日的,不知道这个时候找她干什么。 那齐老太妃进来,衣着朴素,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气质端华,站在那里不卑不亢。 长妤让人抬了一张椅子给她,奉上了一杯参茶,方才道:“不知老太妃来此有何贵干?” 那齐老太妃抬头看了长妤一眼,微微一愣。 谢长妤的名字早就和重云联系在一起,心狠手辣,杀人无情。她来之前早就描绘出千百次这个女人的样子,但是现在这样一看,也不由心中惊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美丽而不锋利,看着着实通透,实在很难让人将她和那些传言联系起来。 长妤又问了一句:“老太妃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 齐老太妃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她道:“我,是来请求谢小姐能够开开恩,将我和我的一众姐妹放归永安寺。” 长妤依然温和的看着她。 这永安寺是皇家寺庙,大多是未曾生育的嫔妃在皇帝死后居住的地方,生活十分的清贫,一般的都不愿去,这齐老太妃为何有这个思想呢? 她嘴角带笑,问道:“老太妃,为何要出去呢?” 齐老太妃脸上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道:“实不瞒谢小姐,而是,为了一条命。我本来未曾生育,不过是家里帮衬,但是现在家里无法帮衬,而新皇登基,事物太杂,我们后面那些老不死的,自然就活的不大顺当。人情二字,向来如此。不说多的,我宫里的一个老嬷嬷,都已经饿得走不动了。” 长妤倒是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原因,她立马转头对着侍女问了几句,不一会儿就送上来一个薄子,记录的都是皇宫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面果然就有齐老太妃所说的这些事件,但是一些老太妃而已,刑狱司的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摆上来,死了便死了。 长妤看了,道:“齐家的世子与我有点恩情。如果老太妃您还愿意呆在宫里,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如果老太妃不愿意,那么就如老太妃的愿。不知老太妃您是否还愿意去?” 齐老太妃道:“其实不瞒谢小姐,很多年前,我便信佛了。” 长妤点了点头:“那么,待择好日子,太妃便出发吧。” 送走齐老太妃,长妤倒是想起了齐家,自从齐家和扶恒联合想要杀他们之后,便将齐家的一众男丁下了狱,秦笙等人现在都还在天牢里呆着。 像齐家这样几百年的世家,根基太过强盛,便是现在的她大动不得,只能将他的势力削减。 长妤想起这件事,于是决定到牢房转一圈。 长妤在海东青的带领下前往天牢,齐家一共一百二十七个男丁全部被关押在此,小的不过三四岁,大的是齐国公,现在已经是七十岁高龄了。 长妤刚刚走进牢房不久,一声厉喝便响了起来:“妖女!有本事杀了我!” 长妤还没有说话,那边海东青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扯过齐国公,正待一巴掌甩过去,却被长妤喊道:“慢。” 长妤走上前,就看见瘦骨嶙峋的齐国公,不过瘦虽瘦,但是看得出并没有受什么酷刑。 长妤微笑道:“妖女?这个名头好大,小女可受不住。还请齐国公您注意些言辞,否则,我这个妖女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对您那府中的女人下手。” “你!”齐国公怒目相赠。 长妤冷笑一声,对于齐国公,她可没有感激的心情,自古成王败寇,若当日是她和重云输了,恐怕现在尸体都不知道在哪里。 她又走了几步,就看到坐在那里的秦笙。 随着扶恒的死,他下的蛊自然也就解了,他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又是一般的牢头,并没有在意,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便感觉到不对劲,于是猛地转头,就看见长妤。 他一愣,便立马垂下了眼眸。 就在他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长妤却突然转身离开。 跟在旁边的海东青也不明白,只能跟了出去,但是刚刚走到大牢宽敞处,就看见长妤脸色微变。 “谢小姐……”海东青低头。 长妤低声问道:“这些日子谁来过这里?” 海东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并没有其他人。” 长妤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知,在这个牢房里,根本没有秦家的人了。” “什么?!”海东青愕然抬起头,“怎么可能,这个牢房围得像个铁桶一样,这一百多号人,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长妤垂下了眼眸:“事情已经至此,多说无益。看来背后的人能力有多大,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长妤轻轻的弹了弹手指,若非见到秦笙她还不知道,但 到秦笙她还不知道,但是在看到秦笙的那一眼,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然后陡然回过神来,整个牢房内,有种若有若无的香气,这种香气,很明显是这些日子在晋城开得正好的九里香。秦家的人关在里面半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香气?!而在见到秦笙的那一眼,那种躲闪的眼神根本不是秦笙! 海东青勉强定下心来,问道:“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妤道:“敌暗我明,不必惊慌。连刑狱司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骗过,看来后面的人势力超出我们想象。不过,这个人很显然对地牢很了解,我猜想,这人不仅仅是对死牢,或许对整个大燕的了解都远在我们之上。” 海东青点了点头:“我马上派人去调查。” 长妤道:“现在调查有什么劲?他们等的就是你们殿下离开好做手脚。而且,现在既然将人马都换了,那么显然是要有动作了。既然是齐家,那么现在就先从齐家开始动手。” “是。” “传令下去,封锁住齐家方圆十里的道路,不得任何人接近。” “是。” 长妤吩咐完之后,便离开赶往皇宫。 这个时候刚好碰上下朝,长妤的辇车经过,两边的官员都自动退避,实在退避不了的,便垂首立在旁边,齐齐的喊了一声:“谢小姐。” 长妤的目光扫过他们。 这些大部分的人都是新选出来的年轻官员,并没有太多的根基,按理说掀不起什么风浪。上次虽然文武百官死伤大半,但是这也是对朝政洗血的时候,可以说是对旧贵族的一次完全的打压。像齐家这样的家族,如果没有参与那场叛乱的话,那么按照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在科举的时候就推出他们新的势力,但是像齐家那样的人毕竟很少。 但是,这些新任的官员中,又有多少是可能站在她这边的呢? 那些官员感到长妤的目光在他们头上扫过,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以为自己哪里又出了纰漏。 长妤扫了一眼,然后便吩咐继续向前,那些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长妤来到皇宫的时候,夏侯文正抱着一个大宫女的脖子要奶喝,夏侯文遗传的是夏侯家的美貌样子,那大宫女也有十三四岁了,听了夏侯文的话,满面通红。 夏侯文在她的胸前逡巡,长妤看着旁边的太监,那太监立马道:“谢小姐到了。” 这句话一出,那宫女立马白了脸,然后飞快的将夏侯文放了下来。 夏侯文哼了一声,然后跑到墙角,抱起自己的藤球自顾自的玩耍起来。 长妤走向夏侯文,夏侯文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长妤伸手摸摸他的头,低声询问:“待会儿,陛下可以去找齐家的小孩子玩。” 夏侯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好!谢姑姑对我最好了!” 毕竟小孩子,刚才的不郁一下子一扫而空,他又高兴的道:“哼,那些人说谢姑姑不是好人,我看他们不是好人才是!” 旁边的宫女和太监吓得顿时跪了下来。 夏侯文抬起头不明的看着他们,长妤倒是不在意,这些宫女太监哪里敢嚼舌头,连重云背后都无数人议论,她若在意,也就不是长妤了。 长妤笑着摸了摸了他的脑袋:“你没有说错什么。好好玩,记住每天的功课也要做。” “哦。”夏侯文又显得郁郁起来。 而这个时候,门外一个太监道:“谢小姐,秦家的小小姐带来了。” 长妤点头道:“带进来吧。” 夏侯文立马扔下藤球跑了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白米团子一样的小女孩,不过两三岁,长得着实可爱,她看见夏侯文,便甜甜的喊了句:“皇帝哥哥。” 夏侯文高兴的牵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旁边的太监看了长妤一眼,然后低着头跟了过去。 夏侯文所得的无非是前些日子一些小国献上来的时钟,小女孩也睁大了眼睛瞧着,显然很好奇。 旁边的小太监便解释道:“小小姐,你瞧,这是西洋那边的小东西。这个长长的针现在指向这儿,就是说现在是午时了,和咱们时间一样。” “小小姐家里没有这样的东西吗?” “家里没有。以前有了西洋镜,可是被哥哥砸坏了。” “小小姐这些天跟在老夫人身前吗?” “嗯。” “老夫人最近觉不觉得无聊啊?” “祖奶奶不无聊的,安国公的祖奶奶也来看她呢。不过祖奶奶说想带我去上香,要我给皇帝哥哥说说。” …… 夏侯文立马拍胸脯道:“没事,包在我身上!” 后面小太监又问了许多,长妤见再也没有问出什么,也就转身返回坐下。 等到时间到了,夏侯文恋恋不舍的将小女孩送走,然后走到长妤身边,弱弱的道:“谢姑姑,咱们让小微的祖奶奶去上香吧。” 长妤点了点头:“好。” 长妤走出殿外,抬起头来看了看乌沉沉的天空,似乎是一场久违的大雨。 师傅,这些,你猜到没有? —— 长妤回到府邸,便看见一个人消瘦的站在水榭里,却是聂无双。 看见他醒来,长妤心里便也放松许多,当日他的话说一句便 话说一句便没了,弄得她心里惴惴不安。 聂无双便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近,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长,谢小姐。” 他似乎想喊她名字,但是到了最后还是改了称呼,彬彬有礼的一笑。 长妤心中有许多的疑问,心中想着重云,还有他什么都不说的离开,不想再多绕圈子,而是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无双没有想到长妤如此直接,微微一愣后便开口:“这件事大概要从你我从雪域离开之后说起。我从冰海中死里逃生,但是出来之后却遭到了多方追杀,到了后来,我遇到我的爷爷。”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爷爷以自己性命为交换,保下了我一条性命,但是,我也继承了聂家的家主之位。继承聂家家主的位置必须服下一枚东西,那东西可以激发血脉,而扶恒也是在看着我服下那个东西之后才放心和我交易。因为,那所谓的聂家血脉。” “传说中,有了聂家的血脉,他这一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和聂家理由有背的事情,而且,会变得自私自利。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你遇到我的那些日子,正是那东西逐渐显示威力的时候。” 长妤微微惊讶的问:“那么你……” 聂无双看着她,眼底纷繁的看不清楚,到了最后不过一笑:“我压制住了而已。” 这简简单单的话语,后面又是多少辛酸? 他继续道:“反正我表面和扶恒达成了交易,诱使你前来……我没有料到,你真来了。” 聂无双说完,一双眼睛落到她脸上,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长妤不自在的侧开了自己的目光,重云对她说她是因为愧疚而对他,但是她知道,她真正愧疚的,是聂无双。 聂无双的目光微微黯淡,也转开了自己的目光:“那时候我想,你现在被追杀,倒不如到我这边来,我倒,放心些。而你来后,扶恒就在设计着这些事情,但是他并不知道,重云,早就知道这一切。于是,我和重云做了交易,他知道长久压制血脉的方法,我帮他。而最后,我们约定一起先将最后一把钥匙找到再说。” 长妤看向他,有些不明:“扶恒是什么人?” 聂无双道:“扶恒,不过是一个家族的小小棋子罢了。真正的,还没有出手,这件事我也不过了解点轮廓,到底究竟如何,我还不清楚。但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后面的力量太大,完全有可能颠覆一个国家。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机会,就是为了《度亡经》。但是事已至此,这东西必须出现了。” 长妤心里一跳,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看向他:“那么,你知道重云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吗?”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紧紧的看着聂无双。 不要是那样!绝对不要! 聂无双眼底闪过复杂的光,最后看向她:“长妤,刚开始我不知道,但是这些日子,我找到了一些东西,大概可以知道了。但是,在说这些之前,我还是想要问你一句话。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是那样,你愿不愿意,离开他?这个人,到了最后,会毁了所有的东西,包括你。你,为了你自己,离开他?” 他紧紧的看着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第五十二章:为了你自己,离开他? 第五十三章:满城风雨起仓皇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三章:满城风雨起仓皇 长妤站在那里,耳边全是那三个字。 离开他。离开他。 若是一年前聂无双问出这句话,长妤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但是现在…… 她想起在莫丹北海那座灯塔下的一推,想起北夷城池里的重逢,想起雪原冰海下的一抱,想起这些日子的那些缠绻温情。 她的这一生,可以轻易舍去这些东西吗? 哪怕当日聂无双对她说出“重云不是人”的话,她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她只是担心,重云到底在经历些什么,像他那样的人,到底承受着什么?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坚定起来:“不。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绝对不会,离开他。” 聂无双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低下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长妤也不上去扶他,聂无双咳嗽完之后,直起身子,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的眼底只有冷静,而是转身,道:“谢小姐随我来便是。” 长妤跟在他的后面走入了那间放着棺材的宫殿。 聂无双道:“我相信谢小姐大概知道这里面曾经住着什么人。” 长妤点了点头。 聂无双弯腰,从棺材里检出一根针,道:“谢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长妤摇了摇头。 聂无双道:“这,叫取魂针。” 长妤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但是也听到过。 聂无双看着长妤,逼她面对这个事实:“重云,也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长妤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不过是颗棋子,像他这样的人,如何能是棋子呢?而他也想不出,像重云这样的人,如何在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操控的傀儡之后,还那样平静的待下去。 所以,这才是他找《度亡经》的原因吗? 聂无双道:“你知道,所谓取魂,就是将别人的记忆提取出来,然后注入另外一个人脑中。但是这个人,必须要符合一些很苛刻的条件,就是他是空的,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所有,都操纵在别人的手里。他是自愿献上所有,被人所操控的。” 长妤的紧紧的握住手指:“不,不应该是这样……” 聂无双还在继续说:“而你应该知道,能用取魂针的人必须有个条件,他必须远远凌驾于他所操纵的人之上。以重云的力量,心性,你说,这天下之大,还凌驾在他之上的,是怎么可怕的存在?聂家的人是很厉害,包括扶恒的欧阳家,但是又能如何呢?他们人任何一个拿出来,最多不过是和重云一样。可是,当有一天,重云的利用价值被利用完,那么那个人能够轻而易举剥夺他的一切。” 长妤紧紧闭上了眼睛。 重云,重云…… 聂无双道:“现在的重云,几乎不可能称为一个完全的人,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那个人想要他杀你,那么他就再也不会记得你是谁,他会忘了曾经许诺你的一切。而且,他不过是个棋子,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的记忆,他的势力,他的身份,包括他的生命,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长妤的脑海嗡嗡的想,他实在没有办法去想象,如果有一天,重云不在了。 那个可恶的男人,怎么可以! 聂无双道:“而且,他的真名,甚至都不叫重云。他的名字,原本真正属于躺在棺材里的那个小孩子!” 长妤大声道:“不是的!” 聂无双冷静的道:“当年那只神秘的手操纵着一切,那个名叫重云的娈童不堪受辱死去之后,他就取下了他的记忆,然后注入另外一个人脑中。而这个人,自愿献上一切只为了得到所谓的东西,或许是许他的滔天权势。于是,他代替着那个‘重云’活了下来,这大概就是当年正华帝放开了他,将他封为皇子的原因,这恐怕,也是在他得到权势之后退隐那么多年的原因。而现在的他,逐渐有了强大的力量,也从那所谓的取魂针上推断出了自己可能不是自己,所以,能够找回自己记忆的,就只有《度亡经》,于是,他千方百计开始寻找这个东西。而现在,一切都开始清楚起来,他马上就要得到《度亡经》了。可是若是我所料不差,背后的那只手,为的,也不过是那部《度亡经》!一旦《度亡经》现世,他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 长妤颤抖着嘴唇:“他不会只是棋子的。” 聂无双悲悯的看着她:“长妤,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抽身。他恢复记忆之际,就是忘记你之时。” 长妤觉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竟然不能忍受他忘记她! 忘记是什么鬼!他那么千方百计的撩拨自己,从大燕到大夏,到莫丹,到北夷,到北夷之外的土地,难道那些东西都不足以深刻吗?那么他离开又是为什么?!如果他真的找到那《度亡经》,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放手吗? 尽管是天光比较微弱,乌沉沉的压下来,但是她还是觉得太亮了,亮的让人眼睛都看不清楚。 聂无双看着她那晃神的样子,心里仿佛一根根针刺着。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力挽回什么了。 这个倔强的少女,哪怕明知道结局,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踏下去。 聂无双想要上前扶着她,长妤却微微摆手:“你,让我先静静。” 长妤说着转身离开。 说着转身离开。 聂无双看着她纤薄而挺得笔直的身子,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有些东西,他也无能为力。 长妤回到寝殿,看着那张床,似乎又看见那个玄衣身影支手在那里,对着她招招手:“小狐狸,过来。” 她总是看不清他那双眼底到底有什么情感。 床头的美人瓶内还插着一束碧海月茶,这些日子,没有重云在身边,她都是依靠着这些香气才能入睡。 而她也不曾知道,曾经,有个男子也是因为一个人,只能依靠这样的香气安眠。 现在的她,却不知道多年来的因果。 长妤微微晃神了一会儿,便立马回过心神,她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所以,她相信,重云也绝对不是! 度亡经。 度亡经。 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但是,长妤没有料到,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第二日长妤刚刚从睡梦中起来,便被敲门声给震醒,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是刑狱司大统领着急的声音:“谢小姐,不好了。秦家女眷,全死了。” 长妤匆匆赶到皇宫的时候,大部分的朝官都已经赶到,而秦家女眷的尸体,就被摆在殿外的石阶上,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排。 那些尸体,很多都不能称之为尸体了。 有很多年轻的朝官已经吐得胆汁都差点出来了,而稍微镇定点的,也一脸苍白。 海东青站在那里,也是脸色微变。 长妤扫了那些尸体一眼,闭上眼睛,道:“抬下去。” “是。” 虽然尸体抬下去了,但是长妤知道,这场风波恐怕才刚开始。 海东青亦步亦趋的跟在长妤后面。 长妤道:“一模一样是不是?” 海东青沉默良久,才道:“是的。谢小姐,如果不是因为要杀这一百多人要用大批的刑狱司高手,我几乎都以为是我派人去杀的。这些人的手法,简直精准到连我们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长妤道:“这样完全的模仿,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出来的?恐怕早在刑狱司成立之初,就有人就着刑狱司内所有的人的手段,完完全全的模仿了起来,就是为了有一朝出奇制胜。这所花的心思,又岂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看来在重云的身后,果然还有一只手。 海东青又道:“不过这回齐家的女眷中,还有一个小女孩没找到。” “谁?”长妤问道。 海东青道:“就是那位齐家的小小姐,齐舞微。” 长妤道:“加紧下去找,只要还是活的就好。毕竟,夏侯文也没有多少朋友了。” “是。”海东青有点了点头、 而长妤知道,就算这回不是刑狱司动的手,现在,这黑锅也就背定了。那么,刑狱司好不容易淡下去的名声将会再次起来,新任的官员和晋城的百姓,恐怕都要摇晃一会儿了。 此人之心,又是多么的深。 而在皇宫里,夏侯文知道齐家遇害的消息,顿时哭着跳了起来,宫女们安慰良久都没有效果,而紧接着,又不知道是那些嚼舌根的人说可能是刑狱司下的手,这个年纪小小的小皇帝竟然在上朝的时候大闹起来:“杀了!给朕将刑狱司的人全杀了!朕要小微!朕要杀了他们!替小微报仇!” 毕竟是夏侯家的血脉,骨子里都是帝王的血液,不管平时多么的懦弱和不像皇帝。 朝堂上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双眼睛看着长妤。 长妤只是轻描淡写的在帘幕后面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说了句:“不是刑狱司。” 这件事被硬生生的压了下来,但是却压不住整个晋城百姓的口舌,有人甚至编了一个小调,将刑狱司的恶行编成儿歌,在大街小巷流传。海东青派人追查,但是不过制止了一时,背后的人却始终不见踪迹。 夏侯文最近愈发的不高兴,因为心心念念的要去找他的青梅。 而在两天之后,海东青终于禀告了齐舞微的消息,这个小女孩还活着。 长妤知道这个时候要安抚一下夏侯文,于是便带着他一起去见那小女孩。 海东青垂首立在旁边,看着满脸呆滞的小女孩,大概已经被吓傻了。 夏侯文看见她,飞快的奔跑过去,却被长妤一把抓住:“我去看看。” 夏侯文当即就哭了起来:“谢姑姑,我不要小微这么难过。” 长妤摸了摸他的头。 长妤走过去,这小女孩是被留下来的,长妤可不相信是她运气好,显然那些人背后还有杀招。但是在这里,都是她的人,难道这小女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走了过去,蹲了下去,刚刚准备开口,却见一脸呆滞的小女孩突然双目发出一阵寒光,突然一声大喊:“啊!你杀了我祖奶奶!” 长妤的眼睛一眯! 她提起那小女孩的身体往旁边一扔! 夏侯文瞬间便炸了起来:“小微!” 小女孩的身体撞到那边的墙上,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瞬间炸裂! 整个房间都震了一震,小女孩所在的半边墙壁瞬间被炸了一半,轰然倒塌下来。 长妤提着夏侯文的身体将他往后面一退。 退出门外,夏侯文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的踢打起来,他 打起来,他狠狠的看着长妤,双眼几乎成了血红之色:“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他简直无法想象刚才那一地的尸体! 他只看到是长妤将她扔出去的!只有她! 长妤一把按住夏侯文,知道再次被人设计了,竟然利用一个小女孩来离间,此人手段高超之处,真是不容小觑。 她一把点住夏侯文的穴道,将这个快要发疯的小男孩扔给海东青,道:“让人带下去,好好看管。” “是。”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朕要灭了你!灭了你!” 夏侯文赤红着双眼怒吼。 海东青派人将夏侯文带下去,然后看着那被炸裂的房间,低头道:“谢小姐,是小的无能。” 像他们这样的人,一向自诩为主人的左膀右臂,但是却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长妤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不关你的事。不过将那炸药塞入小女孩的嘴里,让她一开口便引起安装的机关,她一路上不说话,你们再检查也检查不出来。” 海东青惭愧的低下头。 长妤道:“背后的手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而我们连对方的一点影子都还没抓住,这个时候我们再怎么预防也没有效果,倒不如放轻松些。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搅出怎样的风浪来。” 重云背后的那只手,是不是同样的那只手? 海东青低头应着,又开口道:“那,牢房里面的那些人。” 长妤道:“若我所料不差,这些人活不过三天了。” 海东青皱着眉头道:“这些日子我派他们不眠不休的看守,便是吃的食物也要进行最严苛的看管,保证没有毒药,而我也派大夫去看过,确定他们并没有服毒,如何能死?” 长妤微笑道:“对方神通广大,能将百来人在你们的眼皮子下面调换,杀死这些人又怎么没有办法呢?” 海东青道:“可是我们刑狱司……” 他们刑狱司一向是无往不利的,在整个晋城,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队伍吗? 长妤看着他,道:“从上次齐国公府女眷的死亡你还没看出来么?他们,至少有一支和你们完全一样的杀人队伍。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许在某一天见真章的时候,那些人会以一模一样的手段,一模一样的容貌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到那个时候,哪怕是你,也有可能是假的。” 海东青的脸色已经变为青白了。 他知道长妤的意思了,或许在某个时间段,当他证明不了自己是真正的“海东青”的时候,她会下手。但是长妤将这句话说给他听,未尝不是信任。 他低下了头:“是。” 但是死亡来的比长妤预计的还要快些,不过一个晚上,本来在牢房里的人便齐齐的死亡,不仅如此,本来应该在牢房里的尸体却被摆在了朝阳大街上,以一种扭曲和残忍的姿势招摇着。 当即,无数的传言甚嚣尘上。 大街小巷的人都在小声的议论,说重云和谢长妤是国之妖孽,国师是他们诬陷杀害的,因为齐国公府的人匡扶正义,便被他们以残忍的手段杀死,先是齐国公府的女眷,接下来是男人,接下来,恐怕那些世家大族全都逃不了这样的结局!而且,从年前开始,大燕开始遭遇雪灾,洪灾,都是天在降罚。 便是长妤都没有料到,过了大半年的事情,现在才发作出来,竟然是如此汹涌。 背后的那只手就在等着,等着这些莫名的事情串联在一起,成为一股滚滚的波涛。 长妤戴着风帽站在明月楼前,看着刑狱司的人将地下的尸体一个个的运走。 聂无双站在旁边,神色也是凝重:“现在,若是再不控制舆论,一旦发生对峙,对你将会十分的不利。” 长妤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算用武力镇压得了一次,也镇压不了第二次。依我看,事情还没完。” 聂无双道:“对于晋城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但是你若相信我,我可以帮忙。” 长妤笑笑:“聂公子不必过谦。接下来的事,可能还要你帮忙。不论如何,我总是要看到真正的敌人,才知道如何动手。” 第五十三章:满城风雨起仓皇 第五十四章:序曲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四章:序曲 皇宫之外方圆三十里,是皇城。 皇城住的都是当朝的官员,那些从大燕开国开始就存在老世族自然占据着最好的位置,譬如风水最好,离皇城最近。在皇城边缘的官员要在四更天就开始屁颠屁颠的往皇宫里赶得话,那么这些老世族可以迟到个半个时辰,多睡一会儿觉也是福利来着。 而最近,因为科举,新一批的年轻官员又入住了皇城,而李望风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没有像当朝左相那么传奇的经历,只不过就是才华勉强挂在了进士的尾巴,给京兆尹打打下手。 他正在看着最近晋城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相公,多休息休息。”旁边的清秀女子端着一碗馄饨上前。 李望风双手接过,满心的温暖,不由拉住妻子的手柔声道:“阿丽,苦了你了。” 那妇人脉脉含情的看着李望风,问道:“夫君最近可还顺心?” 李望风揉了揉眉头,道:“朝局有些不稳,现在民心不稳啊,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不过,我们这些人应该不会牵扯进去,毕竟地位太低,成败也不关我们的事。” 那妇人关切的道:“夫君,你千万要小心。” 李望风点了点头。 那妇人又关照了几句,然后就退了下去,李望风塞了一碗馄饨入口,感受到妻子的爱意,整个人心情都是暖暖的,他又翻开下一本的诉状,却是说河口堵了,要治理。 哎,这些日子怎么这么多堵得地方,不是天天在疏通吗? 李望风想着,将这这东西扔到了一旁。 ——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大水汹涌,军队运着沙包不断的将河堤累高,何足道坐在披着雨衣,衣服的下摆全部拖到了水里,他心里暗骂重云将他调到这个地方来,弄得他现在又瘦了好几斤,也不知道这回到江南那些人孝敬的东西够不够补回来的。 他站的有些腿疼,干脆蹲在了地上,然后嚷道:“继续给我加,明天不把这条河岸加高两米,全部给我滚去喝稀饭去!” 旁边跟在后面的官员看着蹲在地上一点也没有官样的何足道,觉得,这位新上任的左相,真是有点,特别。也不知道当朝的十三皇子是怎么看上他的。 到了最后,何足道蹲的腿酸了,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反正衣服脏都脏了,他也就不再计较了。 这看得那些官员也暗暗心惊,以前来得那些大官,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无非就是站个几个时辰,就顶天了。但是这位果然是贫寒上来的,这么多天了,吃住都在这河边,跟个铁人似的。真是精神好。 何足道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不由更加舒畅的伸了个懒腰。 而这个时候,一个侍卫匆匆赶了过来。 “相爷,发现了异样。” “哦?”何足道抬了抬眉。 那侍卫道:“前面是洪阳湖,但是今天瞧着,有点奇怪。” “奇怪?”何足道一听这话,当即将自己的衣服一撩,满身的泥浆顺着雨水“啪啪啪”的打在身后的官员身上,那些官员抖了抖。 何足道道:“带我去看看。” 那个侍卫将何足道带到那洪阳湖,然后何足道就愣住了。 其实他有点想不通,重云将他派到这里干什么,以他比狗鼻子还灵敏的感觉,他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但是现在,他看着眼前那宽广无边的洪阳湖,心里也不由发憷。 大雨还在瓢泼一样的往下倒,而在洪阳湖的最中心,仿佛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若是不认真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总觉得有点诡异。 “相爷,其实这个漩涡是在两天前发现的,但是发现的时候还很小,所以也没人在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湖水两旁的兄弟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漩涡在不断的增加。而且,你看,这雨这些天就没停过,这湖水却一点升高的迹象都没有,看着也着实奇怪。” 不用他说奇怪,连何足道也感觉到奇怪了。 他不由想起史书上那些记载,难道真的是这样? 这些事情,都是逆天的?要受罚? “相爷,该怎么办啊?这里面会不会钻出什么东西啊?”那侍卫自己开始吓自己了。 何足道一个拳头就敲了过去:“想太多。钻不出个鬼来的,放心,就算钻出来还有相爷我撑着。” “是。”侍卫应了一声。 何足道看着那河面,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撑什么撑,天塌下来,还有那位撑着呢! —— 天地间是苍茫的黑色,一朵朵白中带绿的奇花被栽种,冲天香阵透来,将整个人世笼罩。 整座城池已经秘密开动有大半年之久,从全国调集来最好的工匠,依托原来的建筑开始进行最快的建造,数万民被编制的工匠夜以继日,就是为了在时间来到之前建好这座城池,这座等着一天可以绚烂人世的城池。 一群群工匠在黑暗中拿着锤子,沿着石壁不断的敲打,只为凿出最美丽的花样。 连他们都想象得出,如果这座城池完工,将和这世间所有的城池都不一样。 无数盏灯火挂在墙头,铁锤和凿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上万民工匠像是蚂蚁一样的攀在墙头,却忽然停止了动 墙头,却忽然停止了动作。 因为,他们听到了马蹄声。 这座城池原本已经废弃,而且在深山之中,这半年来从来没有任何的访客,所以现在哪怕只是那轻轻的马蹄声,也足够引起人的注意了。 而所有人在看到那匹马的第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匹马是白的,白的不染半点尘埃,而马上的人是黑的,玄色的衣衫几乎与整个天地融为一起。 他们的角度,看不到来人的样子,但是他一个人骑在马上,却仿佛千军万马来临,黑暗围在他的身边,却渺远的散开一道似有似无的空旷气息。 那是和天地同在的气韵。 他骑着马在整个城池走了一圈,白马的银铃声不断的回荡着,经久不息。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停在一块玉璧面前。 这块玉璧是从天山山顶开凿出来的,十分的珍贵,各种纹路都是顶级难寻。 “殿下。”在旁边守着的侍卫恭敬的低下头。 重云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而是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那面石壁,光华的玉璧映出他的容颜,还有那一头,从黑色的斗篷下露出的一截墨发。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在那一头乌发中,却开始有一根发在变白。 他抬起头,那张绝世容颜上,那双眼睛不再深不可测,而是带着一些迷惘。 他慢慢的张口,想要开口说出那两个字,但是张张嘴,却发现那两个字哽咽在喉咙,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这到底是有多沉重,才能连这两个字在舌尖辗转反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重云低头,手心落在那玉璧上,鲜血沿着他的掌心慢慢的滚落。 他摊开手掌,那原本毫无痕迹的手心,却开始露出一个字的真容。 “长。” 只这一个字的痕迹,但是剩下的那个字,他却早已猜出。 可是,那些曾经灭顶的绝望袭来的时候,那些让他生不如死的片段,到现在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个世间,从九重云塔倒塌的那个瞬间开始,那些过往的痕迹一条条闪过,到灯塔上拿到那颗骨头,再到雪域迷城下那一眼熟悉至极的感觉,然后就是最近,那些模模糊糊的影像。 到底是什么?! 那种哪怕是覆灭了天下也罢,也要将脑海里的那种东西挖出来的感觉! 他不是重云,可是,该死的,他究竟是谁! 他就这样默默的站在那片玉璧前,看着玉璧上刻下的那个痕迹,最终一转身,骑马而去。 是时候了。 不管将要付出怎样的结果,他就只有那么一条路,从他选择开始,就注定了,这一条,注定和生死无关的道路。 只为你,还有不知名的前方。 —— “重云!”长妤猛地睁开眼睛。 冰冷的大殿空空如也,只有每日送来的碧海月茶香气围绕,但是在今日,这香气根本没有办法安心。 重云,重云。 你到底在哪里! 长妤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口砰砰砰的跳。她披了衣服站起来,然后倒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 但是依然压不住满心的惊慌。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她也睡不着,干脆拿起大氅披在身上,然后向外面走去。 冷雨敲着地面,长妤转过走廊,看见那边的花棚边影影约约站着一个人影,长妤走过去,却见是聂无双。 他听到长妤的脚步声,于是转过头,解释道:“睡不着,起来听听雨。” 长妤看他手里端着一杯酒,一手拿着酒壶,当即就止住了脚步。 但是她没上前,聂无双倒是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拉了进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就抹在了她的脸颊上:“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停下了手,脸上抱歉的笑笑:“对不起,我逾越了。” 长妤又能说什么,她现在心里还想着重云,也没有注意到聂无双话里那些异样的情绪。 长妤看着那雨水溅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衫,不由愣愣的想,他所在的地方是否也是有雨,他淋着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这样真真切切的将一个人放在了心底,会担心他淋雨没有。 长妤还在想得出神,一声鸟鸣突然传来,在雨夜里显得分外的突兀。 第五十四章:序曲 第五十五章:端倪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五章:端倪 长妤顿时从出神的状态里回过神来,而聂无双也将手里的酒壶挂在了花棚上。 两人相对看了一眼,然后看向那鸟鸣的方向,眉间滑过一丝凝重之色。 接着,两人同时一掠,向着鸟鸣处飞快的疾驰而去。 大雨被拨开,两人在破开黑暗,从府邸出来,便开始在阡陌的房屋小巷间纵横。 而在大雨中,李望风正在督促着那些疏通下水道的人快点干。 “大哥你能不能快点,如果再不疏通,这雨下起来,明日整个坊落的人都要遭殃,上面的官员可能又要拿小弟开张了。” “官老爷你再等等,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觉得前些天才清理过,怎么又是现在这个样子!” 李望风只能将自己缩在蓑衣里,心中暗骂,说好的今晚陪阿丽过生日,哪里料到突然下起了雨,连个饭都吃不好。在老家的时候人人都说京官威风,威风个屁?有这么半夜缩在雨中等着掏下水道的官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疏通下水道的老头从地里钻了出来,然后扔上来一包沙袋,口中骂道:“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乱扔东西,十几个沙袋扔在里面,不堵找谁去?” 李望风正待说话,突然觉得头顶“咻”的一声飞过去了什么。 大鸟?!见了鬼了,这晋城哪里来的鸟?! 一时之间那两只大鸟将他的思绪打断,于是他只好再次整理了一下心里说的话,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再次听到大雨中“咻”的一声,然后两个黑影就站在他面前。 “啊!啊!”李望风和那个掏下水道的大汉一看,当即吓得都出了声! 长妤将手中的令牌一招:“刑狱司的。” “刑狱司”三个字一说出来,李望风瞬间便闭上了嘴,这三个字,可比鬼吓人多了。 聂无双低着头,看着堆在旁边的沙包,然后蹲下了身子。 长妤虽然披着大氅,但是聂无双却没有,黑暗中那清姿秀逸的身影让两人察觉出不一般的风华,这样的人,低头去查看那满是污水的沙包,总觉得有点奇怪。 聂无双问道:“这些沙包是怎么回事?” 李望风知道是刑狱司的,吓得想都没想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是下水道里的。堵着了,老蒋将它掏出来的。” 聂无双又问:“这里面很多?” 李望风道:“多倒是不多,但是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些。这段日子常常有人说自家后面堵了的。” 长妤道:“明日将近日所有堵过的下水道全部划出来,然后送往十三皇子府。” “十三皇子”四个字冒出来,李望风就只知道点头了,明明大雨,也没干什么,就是决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刚刚点头完,两个人再次“嗖”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望风抹了一脸的雨水,对着那还在愣神的大汉道:“大哥,我没做梦吧。” 而长妤和聂无双却还朝着那刚才鸟鸣的地方奔去。 刚才疾驰的时候,两人都闻到了一种气味,一种只该出现在皇宫中的气味,虽然被雨水冲得极淡,但是他们还是注意到了。 两人穿过一间间房屋,最终停了下来。 两人停在齐国公府的门前,这已经因为全部人都死去,而变得空空荡荡的地方。 而在门前,有一具尸体。 一具鸟的尸体。 准确的说,是鹰。 这只雪鹰,长妤曾经见过,属于聂无双。 聂无双低头,解下自己的衣衫,将那只雪鹰包了起来:“它被高手从十米之外击杀。这么远的距离,有这么快的手法,武功不在我之下。” 这只雪鹰是别人送给他的,受过专门的训练,一般人想要靠近也不可能,一般追踪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发现,当日追踪长妤长妤也没发现。但是现在,这只雪鹰死了,那么至少说明,对方的能力,在长妤之上。 长妤看着齐国公府的大门,道:“背后的人,肯定和齐国公府有联系。” 聂无双道:“看来前些日子是我们疏忽了,竟然没有派人时时刻刻守着这齐国公府,恐怕在一定的时间段,这齐国公府还是那些人的聚集点。” 长妤道:“除了我们,其他的人来又有什么作用?不过……” 长妤说着顿了顿,然后推开了大门。 “吱呀”一声,齐国公府的大门被推开。 而一道黑影突然弹跳起来,往黑夜中坠落去。 长妤和聂无双一看,然后迅速的回过神来,接着飞快的追了出去! 那个人看着高瘦,像是随时都会被大风大雨给摧毁,但是偏偏跑得极快,两人紧紧跟在后面,就是追不上。 到了后面,只看到那人落入皇宫的重重高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两人追进去也是徒劳。 长妤站在那里,只能下了结论:“那个人,认识我。” 刚才在那人影冲出去的刹那,两人有片刻的交汇,而就在那片刻的交汇下,长妤看到了那双眼,那双眼里传递给她的,就是他认识她。 但是,绝对不会是秦笙或者齐国公等人,因为,以前她注意到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如此的眼神。 聂无双道:“若是知道这个人是谁就好了。” 若是知道,事情将会变得简单许多。 会变得简单许多。 —— 第二日,李望风便早早的将堵着的路线描绘好了送到重云的府邸,而当长妤看到那些堵着的地方的时候,最终将唇角的笑意浮现起来。 “如何?”聂无双看着她问。 长妤将那路线勾画起来,道:“这便是阴差阳错了。” “哦?”聂无双看着她眉眼盈盈展开,有一种异样的妩媚,不由唇边也带了淡淡的笑意。 长妤道:“若是这路线落到其他人手里,仿佛是没什么作用。但是,不幸的是那东西在我手里了。大燕开国的时候,重新修建地下的水道,在原有的水道之上重新开辟了几道,而这几个地下水道和大燕的皇宫相连。而这些人扔这些所谓的沙包的地点,就是那几个和大燕皇宫的水道先通的地方。” 聂无双唇边含着笑意道:“这样看来,那么就清楚了。那所谓的沙包,里面含着毒物,发作极慢。而这些水道最终的地方是大燕的皇宫,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东西必定会散发到大燕皇宫之中。只是,这东西即使到了大燕皇宫之中,等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那样毒性也会大大减少。岂不是白费功夫?” 长妤道:“若是其他是白费功夫,但是整个大燕皇宫的木料却不同寻常。先前的建造者为了防止腐烂和被虫蚁侵蚀,所以特地用了一种香料刷在木料上。而那些沙包里面的大量毒物,一旦和木料中的香料相混合,就会发生巨大的反应。毒性更甚十倍。” 长妤说完眼睛一闪,疑惑道:“这些东西都已经过了七八十年了,夏侯家的皇帝本来就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这个人对大燕的皇宫和大燕的城池了解程度,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难不成有人还能在皇宫中活个上百年?” 聂无双也沉默了一会儿,眉间舒展:“后面的那个人确实厉害,但是他厉害的岂非太不是地方?这样看起来将所有的事情掌握在手里,但是也让我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些日子雨下大了,水道堵塞才会有这个效果,才让那些小官发现了这些沙包,但是我想,对方必定也没有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秘辛。如果按时间和那毒物的散发时间来算,要到皇宫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所以,对方至少会在两三天之后有大动作。我们可以好好的利用这次的机会。” 长妤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而且,这个人对大燕如此的了解,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学识渊博,将各类杂书都看尽的人。第二种,就是见证了大燕的整个时代,从大燕开国至今,百年时间,虽然不是没人活得过这个岁数,但是人数也是极少的。咱们,这次就来一个瓮中捉鳖。” 聂无双看着她,微笑道:“而且,按照刚才的那人的反应看,这个人认识你,那么在某个时间段,你们肯定打过照面。而且按照你的记忆和敏锐,竟然没有记住这个人,那么只能说这个人在平日里是个很平常的人,不会引起更多的人注意。” 两人都相对一看,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一个眼神,还有些蛛丝马迹,就开始勾勒出一个人的形容来。 长妤的脑海里开始飞快的旋转,两种人在她的脑海里相互出现,她的心里有什么极快的闪过,但是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就是快得让人抓都抓不住。 聂无双看着她眉间蹙着,轻声安慰道:“暂时想不到就不必多想,咱们要面对的,是两日后那场危及。可能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去看清楚这些人真正的实力。” 长妤揉了揉眉头,只有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且待两日后,看看那些人真面目。 第五十五章:端倪 第五十六章:螳螂捕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六章:螳螂捕蝉 “啪”的一声,玉玺被狠狠的摔在地下,吓得旁边的小太监恨不得躺在地上,让那东西砸在自己的身上。 “陛下,陛下息怒啊陛下!”小太监跪着捧起那没有被砸坏的玉玺,将自己的头狠狠的磕在地上。 “出去!给朕滚出去!将那些人给朕叫过来!朕要下令杀了他们!”夏侯文双眼赤红,恶狠狠的大喊。 但是周围的小太监和小宫女跪了一地,哪里敢回话。 而此时,一只手从小皇帝的后面伸了出来,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陛下。” 这声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让夏侯文顿时放松下来,他的眼睛开始恢复正常,他抬起头看着那干枯苍老的老太监,顿时哭了起来。 老太监的眼底露出慈爱的微笑:“陛下怎么了?” 夏侯文哭道:“他们杀了小微!他们杀了小微!我要报仇!” 老太监叹息道:“陛下,你的谢姑姑肯定是有苦衷的。是谢姑姑他们让你坐上了皇位,所以,不要怪你的谢姑姑,要好好的听你谢姑姑的话才好。” 老太监的话有种奇异的镇定人心的作用,小皇帝听了,迷惘的脸上开始清醒起来,然后点了点头:“哦。” 跪着的太监宫女齐齐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有七公公,否则一切可就完了。 而在此时,一声轻呼响了起来:“谢小姐!” 所有的小太监和宫女都回头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青衣丽人,不是长妤又是谁? 长妤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那和众人一样卑躬屈膝的老太监,微微颔首。 长妤的手一伸,旁边的小太监立马将玉玺给送了上来,长妤拿起那玉玺,然后走到夏侯文身边,将玉玺放在了他手里,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这样对待这块玉玺,知道吗?” 夏侯文倔强的低下了头。 长妤看了看他,又道:“这两日,谢姑姑在皇宫里陪你。那天你见到的不是小微,那个人是假的。” 夏侯文猛然抬起了头。 长妤微笑道:“好好睡觉,明天我就让小微来看你。” 夏侯文使劲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放松的笑意来。 秦舞微自然没活着,本来长妤来就是看看夏侯文的反应的,现在必须安抚好这个小皇帝,她早就想好了办法,刑狱司里培养着许多和秦舞微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让她们易好了容陪在夏侯文的旁边,暂时可以解决。但是她也没有料到,夏侯文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这般激怒疯狂。 想到这里,她又多看了那个老太监一眼。 不愧是服侍过三代帝王的人,对夏侯家的性子摸得果然透彻。 长妤便歇在了皇宫中。 晋城还是处在阴雨绵绵中,但是齐老太妃到永安寺的日子却是早就定好了。 而当长妤出现在后宫中的时候,那些人全部惊讶的呼啦啦的跪了一大串,因为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长妤都是灭了齐家的罪魁祸首,不过是只手遮天才将这些真相压下去罢了。但是现在,面对被屠戮的满门,整个齐家就只剩下了一个齐老太妃,大家都在担心,长妤会出手,将这个齐家唯一的人送上黄泉。 但是长妤却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齐老太妃离开。 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但是更疑惑的却是长妤。 因为她一直都在观察那个齐老太妃,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位年老端庄的齐家人却没有丝毫的惊讶,慌张,愤怒和憎恨。 她微微垂下了眼眸。 在最初的时候她是怀疑过齐老太妃就是后面的那只手,但是经过严密的调查,都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 等到齐老太妃一行人都出宫的时候,长妤便驱散了跟着的所有侍女,一个人撑着伞慢慢的走在偌大的皇宫中。 而一个小太监抱着东西往前冲,却没有发现走着的人是长妤,于是撞了过去,手里抱着的东西散了一地。 他以为是哪里的小宫女,抬起头来便想斥责:“哪里来的没眼力界的?你知道本公公抱得是什么东西嘛,不知道让……” 他一边匆匆的将东西收到自己的怀里,一边数落着抬起头来,等到看清楚长妤那张脸的时候,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谢小姐!” 长妤点了点头,看着他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扫了一眼他手里抱着的玉帛,问:“你抱得是什么东西?” 那小太监低着头道:“这是齐老太妃宫里的,是前面的正华帝驾崩后,她收拾的一些不要的东西。据说,里面还有国师大人的真迹。” 长妤一听,顿时耳朵一竖,这个国师大人说的自然不是扶恒,而是云晔。怪不得刚才那小太监那般的着急。 她道:“将这东西给我送到我的宫殿去。” “是。”那小太监点了点头。 那小太监离开后,长妤便继续在皇宫转了一圈。 入了夜,晋城的雨便彻底的停了,长妤打开窗户,在殿里面只点了一只蜡烛。 半夜,窗户被轻轻的敲响三声,长妤轻声道:“聂公子进来便是。” 聂无双从窗户窜了进来,看着灯下的她,问道:“还好?” 长妤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有消息没有?” 聂无双摇了摇头:“我派出去所有的暗桩 “我派出去所有的暗桩,都没有发现十三皇子任何的踪迹。” 长妤的目光暗了下来,心里开始涌起一丝不安,心中没来由的又生起无边的怒意来。 但是面对聂无双,她还是将这怒意给压了下去,她将此刻纷繁的心绪抛开,道:“那么,那些人呢?” 聂无双道:“如果所料不差,那么那些人明日就会动手。” 长妤的嘴角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来。 总算到了现在了。 长妤道:“都安排好了?” 聂无双点了点头:“你且放心。” 他说着又看向她,长妤看见他眼底的光,转开了目光,聂无双于是道:“你要小心,很可能那背后的黑手就在你的身边。我先走了。” 长妤点了点头:“嗯。那你也小心点。” 聂无双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长妤静静的站在窗口,看着眼前的黑夜良久。 不知道为何,就是突然很想念重云,想起以前在晋城的时候,不管面对怎样大的危险,但是只要知道重云在,仿佛那个人都可以压阵。 但是现在,这个人竟然不声不响的走了这么久,连个音信也没有。 真是,可恶。 —— 而在此刻的夜色下,晋城的皇城里,一个个黑衣人影正悄无声息的在街道中穿梭。 安国公府的老管家听到敲门声,不由使劲的揉了揉眉头,然后打开了门,但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黑衣人的时候,不由一惊:“你是谁?!” 这个大半夜的,这个装束显然就惹人怀疑。 那个黑衣人将自己的面巾往下一拉,喊了声:“安叔。” 老管家顿时惊得脸上一抽,但是多年的风雨使他很快的安静下来,将破口而出的惊呼活生生压了下来:“秦世子?!” 你竟然还活着! 不是,不是已经被杀了吗! 秦笙垂下了眼眸:“安叔,我要见伯父。” 安国府作为晋城的四大国公府之一,和齐国公府一向交好,甚至都有结亲之意,而秦笙和安国府的世子周少安几乎算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所以感情很好。 老管家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还是将秦笙给放了进来。 而与此同时,在宁国府的门下,也有相同的黑衣人影敲开了门。 不过,不是秦笙,而是齐国公本人罢了。 这个夜晚,有大半晋城权贵家的门被敲开,然后一项密谋已久的反叛正在开始。 而刑狱司的人马蹲守在皇城的方方面面,自然也发现了异样。 他们都是经过严密训练的队伍,在第一世家,便警觉起来,于是立马转身,想要回去禀告。 但是刚刚转身,另一道黑影便杵在他面前。 “大统领?!”刑狱司的大侍卫微微惊讶。 眼前的人虽然带着面罩,但是那衣服显然就只有刑狱司的大统领能穿。 大统领点了点头,那侍卫立马禀告道:“大统领,事情终于露出端倪,已经有数十家权贵被人联系。” 那个大统领点了点头,对着他招了招手,那个侍卫上前一步,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动作,眼前的大统领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然后“咔嚓”一声,拗断了他的脖子。 侍卫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来,而后,那个大统领摘下了面罩,却是和那个侍卫一模一样的脸。 他提着那侍卫的尸体,然后往洛河赶去,将尸体甩在了一个船上面,接着往西边飞速前行了一段距离。 河边的柳树下,年迈的老太监站在那里。 “家主。”男子恭敬的低下了头。 老太监沙哑的声音传来:“事情办好了?” 男子点了点头:“都办好了,您放心。水道的消息已经让他们知道,他们肯定认为明晚我们就要动手了。” 老太监点了点头:“徐徐图之。毕竟,要拿到他们手里的钥匙,还要费一番功夫。不过,这谢长妤倒是颇出我意料之外,竟然能够查到水道里面的消息。不过,既然这样,就将计就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一看,谁才是黄雀吧。” “是。”侍卫点了点头。 第五十六章:螳螂捕蝉 第五十七章:幕后黑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七章:幕后黑手 第二天的早朝,长妤依旧坐在帘幕后面,除了在江南的水灾治理情况外,也没有什么大事。 下了朝之后,长妤将最近几日的奏折翻了翻,然后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而此时,刑狱司的人却造访,来的是海东青。 “谢小姐。”海东青知道事情紧急,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事情有变化。昨晚我们的人来报,说是整个皇城十之七八的权贵都被陌生人造访,而根据判断,来的是,秦家的人。这是那些造访的人的名单。” 他说着双手送上了名单。 长妤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微笑道:“就这样,下去吧。一切照旧。” 海东青低下了头:“是。” 海东青离开后,她便扫了一眼那些名单,大部分都是以前和秦家有关的人,她垂下了眼眸。 看来,事情终于要开始了。 她的目光扫过放在桌案上的一些画轴,想起那个小太监的话,于是将画轴卷开,扫了一眼又一眼,却没有看到那些字迹有云晔的痕迹。 看来那小太监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长妤想着,将手里的画轴一扔,然后就准备去找聂无双。 一卷画轴“咕噜噜”的散开,从窗口照出来的阳光,堪堪照在上面。 长妤看着那阳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当她面无表情的扫过那画上的字迹,落在那图画上时,突然呆住。 她迅速的上前一步,然后捡起了画像,对着那图像死死的看了一眼。 她终于看出,这张画上的人,像谁了。 长妤卷起画卷,然后将它包起来,走出了殿外。 —— 今晚的天气格外的好,天上挂着一弯明月,长妤刚刚坐着马车进入皇宫,就看见一个太监飞快的跑过来,看见长妤的马车,顿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着急的喊道:“谢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陛下出事了!” 夏侯文? 长妤的眉头一闪:“陛下出什么事了?” 那太监喘息的道:“陛下,陛下快死了!” 长妤脸上浮现一丝惊讶错愕,然后立马赶着马车前往承前殿,到了那里,却见太医院的人已经跪了一排。 长妤掀开帘子进入,就看到夏侯文小小的身体躺在龙床上,满身的鲜血止都止不住,一眼看去,已经是出气多,吸气少了。 长妤知道,现在,怕是将秦家的那个老童子找来,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她眼神一扫,就看到那个“秦舞微”缩在墙角,手里拿着匕首,满是鲜血,一脸惊愕。 “怎么回事?!”长妤一声喝问。 旁边的人立马就跪了下来,那侍女还来不及解释,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安国公到,宁国公到,陈将军到——” “周大人到,御使大夫到,兵部尚书大人到——” 不过眨眼之间,那些朝廷重臣便齐刷刷的来到了承前殿前,然后不顾侍卫的阻挠,闯了进来。 长妤侧过眼去看他们。 现在的长妤拥有刑狱司的所有力量,把持朝政,即使是他们,都不得不在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面前低头。但是今天,他们看了长妤一眼,便急急忙忙的问:“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侍女小心翼翼的看了长妤一眼,看到长妤微微颔首,于是道:“是,是秦小姐下的手。” 那些人都齐齐一惊。 长妤自然知道这个秦舞微不是真正的秦舞微,她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小女孩低下了头,瑟瑟发抖,最后才道:“他,他想欺负我,我,我就……” 长妤还来不及说话,那边的安国公已经怒道:“放屁!陛下才五岁,如何能欺负你!” 小女孩只是低下头,呜呜大哭了起来。 安国公上前一步,一把扯住那个小女孩,眼神微冷:“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长妤淡淡的道:“她不过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谁能指使她?” 安国公冷笑着看着长妤,道:“谁能?自然是将她送到这个皇宫中的人!” 长妤平平静静的看着安国公:“安国公是在说我了?” 安国公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妖女!” 这句话一说出来,旁边的太监和侍女都是一抖,然后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去。 长妤倒是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反应,她懒懒的走到桌子旁边,喝了一口茶,还是暖的。 她道:“安国公今日才敢说出这两个字吗?” 哎,和重云呆久了,感觉到对这些话简直可以风雨不动安如山了。 安国公真没想到她脸皮这般的厚,被这样一句话顶的说不出话来,但是今日他显然已经忍够了,想他堂堂一个安国公,竟然要在这个女人手底下求生存,心中的怒意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了。 “谢长妤!当年在晋城,你便害你嫡母,杀你祖父,大逆不道!在和亲途中,还克死了大夏的太子,现在,你竟然又回来,和那不要脸的重云一起,妄想颠覆大燕的江山!你以残忍的手段害得齐国公府全部惨死,现在竟然又想害死当朝陛下!其心可诛!今日,我便是拼了我一条老命,也绝对不会容你活下去!” 长妤看着安国公那张脸,于是笑道:“安 张脸,于是笑道:“安国公,你说是我指使杀得小皇帝?” 那安国公肯定的点了点头。 长妤却突然伸手,她站在夏侯文的龙床边,隔得极近,一把就将夏侯文给拎了起来,于是,面色惨白的小皇帝立马颤抖了起来。 安国公吓得脸都白了:“你干什么!你这个妖女!快快放下陛下!” 长妤冷笑一声:“如果我想要杀死他,肯定不会借那个小姑娘的手。而是,这样。” 她轻轻的说完,手指一动,然后,只听到极清脆的“咔嚓”一声,小皇帝的脖子就断成了两半。 随着她的动作,所有人都呆在了当场,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大胆。 长妤提着夏侯文的尸体,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直接走出了殿外,将夏侯文的尸体往旁边的侍卫手上一扔。 她做完这些,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张锦帕,一边擦手一边对着那些惊愕的大臣道:“看清楚了吗?” 安国公的脸抽搐起来:“你这个大胆妖女!竟然敢杀害陛下!” 长妤微笑道:“哦?这就算杀了吗?我哪里动手了?明明是陈将军你杀害了皇帝,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手劲。” 所有人都睁眼听着她说瞎话,陈将军怒骂道:“你丧心病狂!” 长妤若无其事的转身,然后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吩咐:“安国公等人密谋加害陛下,给我拿下。” “是!”旁边的侍卫全部是刑狱司的人马,他们在门外一闪,就想上前按住安国公等人。 但是他们刚刚一动,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然后,一大波穿着朝服的官员齐刷刷的出现在承前殿前。 “陛下!”不知道是谁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 文武百官全部看着侍卫手中提着的夏侯文的尸体,然后又看着被侍卫堵在门内的安国公等人,顿时心底发凉。 长妤的目光看了那些官员一眼,却是将京官的十之八九都喊来了,她心里冷笑,好大的本事! 她还没开口,安国公就扯着嗓子吼道:“谢长妤!你这个妖女!指使他人刺杀陛下!还亲手掐死了陛下!你大逆不道!大家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面目!看清楚啊!” 长妤等到他扯着脖子说完之后,方才淡淡的挑了挑眉:“哦?安国公,你和齐国公府是世交,明明是你指使那齐国公府的小女孩想要刺杀陛下嫁祸给我。在场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长妤的目光一扫,旁边的侍卫便立马应和道:“大胆安国公,你才是妄想覆灭大燕的天下!” 安国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长妤却微微一笑:“安国公,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我会让刑狱司的人手下留情,不会折磨你超过三天!” “你!你敢!你这个毒妇!” 长妤看都不看他一眼。 “文哥哥!”一个嘶声力竭的女孩哭声突然从后面传来,长妤回头一看,看见小女孩手里握住那满是鲜血的匕首,一步步走出来。 在看到夏侯文的尸体后,她那迷茫的脸上开始清醒起来,然后变得惊惶起来,然后突然奔向夏侯文,大哭道:“文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长妤的目光一闪,就看见那个小女孩突然对着她跪了下来,“砰砰砰”的将自己头磕在地上,哭喊道:“谢小姐,谢小姐,你,为何要给我下药!我,我……” 长妤一听,立马伸手一弹,但还是迟了一步。 “扑哧”一声,刀刃插入小女孩的胸膛,然后,鲜血横流。 而这下,所有人都“刷”的一下,将目光看向了她。 竟然真的是她!果然是她! 在场的所有官员全部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压抑感,觉得自己的性命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他们亲眼看到了她杀死皇帝的真相! 长妤只是看着那小女孩的尸体,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官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你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去死。一条,去活,你们选哪一条?” 但是所有人都还来不及说话,一道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传来,清晰而冷静,却像是一把刀,直直的穿过来。 “谢长妤,你还认得我吗?” 第五十七章:幕后黑手 第五十八章:给你三天时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八章:给你三天时间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喊她这三个字了。 而且,喊她的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所有人都随着那声音看去,只见黑暗中,一个红衣少女的身影慢慢的出现。 长妤垂下了眼眸。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公主”! 来的人竟然是安康公主,当年正华帝宠爱至极的公主,夏侯天的妹妹。 曾经,长妤和她还有点渊源,但是这点渊源和情谊,也不过是手上的灰,一吹就散了。 现在的安康公主早就不复当年的娇艳张扬,亲人相继的死去,让这位天之骄女开始变得疯狂起来,夏侯家族血脉里那种偏邪的气质开始散发出来,她满脸枯槁,像是老了十岁。 她站到谢长妤面前,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谢长妤,你还认得我吗?” 长妤淡淡的看着她,她知道,现在的安康公主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安康公主,不必再手下留情。 她微笑:“安康公主,你来干什么?” 安康铁青着一张脸:“我来干什么?!谢长妤,你不知道吗?我夏侯家的所有人,都被你弄得生不如死。我夏侯家的皇位竟然落到了你的手上,你还问我干什么!哈哈哈,我今日,就是来取你的狗命!” 她说着,突然拍了拍手。 所有人顿时警惕起来,以为她会招出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但是等了片刻,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大家都奇怪的看着安康公主,不会这个女人疯了吧。 但是就在此刻,一道惊天的炸裂声突然传来! ——轰隆! 这道声音太过响亮,震得大地都颤抖起来。 长妤猛地回头! 她的脸色突然一变,冷得吓人的看着安康:“你炸了哪里!” 安康突然狂笑起来:“我炸了哪里!谢长妤你猜不到吗?我炸了最后的九重云塔啊,这东西不过都是废墟罢了,我只是将那废墟变成沙罢了!” 长妤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再次一断。 九重云塔已经倒了,但是里面的《死人书》,还有那么多云晔的东西,她如何能毁?她怎么敢毁?! 她看向了安康,所有人都被长妤那冷漠的眼神给吓住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这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女瞬间如一支箭般射了出去,然后,一伸手,抓住了安康,然后,一把将她踩在地上。 安康被她踩得闷哼一声,但看着她怒意的脸,仍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要将这些东西毁给你看!你又能如何?!” 这安康,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长妤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忍了忍,然后一脚将安康给踢开。 她转身,迅速的往九重云塔走去。 但是她刚刚走几步,一道整齐的声音响了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在寂静的夜里,那是铁链拖动的声音,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脸色一变。 长妤已经冷静下来,她看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但是,当人们看清楚眼前的状况的时候,瞬间错愕。 只见一群侍卫,托着一具棺材,从承前殿对着的长门一步步走来。 这是什么?! 而随着棺材进入的,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子,他神情高雅,在黑暗中看去,竟然和已经死去的国师一模一样! “国师!”当即有人惊惶的大喊出声! 谁不知道国师因为叛乱,被重云拨皮拆骨,然后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一个月。 但是现在,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长妤知道,眼前的此人不过和扶恒有八九分相似罢了,但是因为在黑夜中,大家在对扶恒不熟悉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将他看做了扶恒。 那个男子敲了敲棺材,对着长妤道:“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长妤微笑道:“棺材装的是死人,那么,你是来装我?” 那个男子点了点头:“谢小姐果然聪慧耳。” 长妤笑笑,眼神突然一冷,道:“吩咐下去,关皇宫的三十三道门!” “是!” 旁边刑狱司的侍卫拍了拍手,从手里拔出一个口哨,然后吹了起来。 于是,眨眼之间,沉闷的宫门被关的声音一重重的响起来。 长妤微笑道:“那么,咱们就来打赌,谁装谁吧。” 那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眼底有寂静的光芒。 而其他的官员全部面面相觑,随着宫门落锁的沉闷声音重重的响起,他们知道,这趟浑水,他们再也没法避免了,他们的目光落在长妤和扶恒身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一旦站错,那么就是置自己的身家于不顾。 而且,从那已经死去的小女孩来看,谢长妤是杀害夏侯文的真正凶手,安国公等人都在此处,而从现在看,这里的侍卫大多数都是刑狱司的人马,除了扶恒外,几乎没什么胜算。 但是扶恒却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靠近宫殿的一个人突然大叫一声,然后“砰”的一声地上。 大家吃了一惊,急忙看去,就只看到那灯台的烛火下,一个太监面目发黑,七窍流血。 有毒!哪里来的毒! 男子的眼底有一丝的诧异露出,但是瞬间就平静 露出,但是瞬间就平静下来。 而长妤的目光一闪,开口道:“快点远离有木头的地方!” 所有人一听,飞快的逃到偌大的院台外。 长妤道:“你假装扶恒也就罢了,为了将我置于死地,在水道里投放毒药,等到现在和整座宫殿木料中的东西相融合,要将所有人都作为你的棋子,岂非太狠心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男子似笑非笑的道:“那么,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放任,又是如何?” 长妤微笑:“因为,我想这只是我们两方的对战罢了,没有想要将这些人给牵扯进来。而且,我早就争对这个让刑狱司的人准备了解药,你以为你有出路?” 扶恒沉默下来。 这个时候,海东青肥胖的身体从旁边走出来,恭敬的对着长妤一低头:“谢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举起了自己的铁手,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瞬间,乌压压的人影就从宫殿的的后面闪了出来,一眼看去,竟然有六七百人,全部穿着黑衣,都是刑狱司的人马。 其中一个官员顿时滚了出来,跪在地上,大喊道:“谢小姐怎么可能是杀害陛下的杀手!我亲眼所见,是安国公杀的!还有大胆逆贼想要以下犯上!” 他的这句话一说完,官员中又站出几个,随声附和。 安国公面露不屑,怒骂道:“无耻之徒!” 现在这个局势,几乎控制在长妤的手里了。 海东青上前一步,肥胖的身子微微弯下,问道:“谢小姐,剩下的人您准备怎么办?是剐了还是煎了?” 长妤脸上露出放松之色,轻轻弹了弹手指,开口:“先……”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异变突起! 只见那个本来恭敬弯腰的海管事,突然对着眼前的少女抓去! 那带血的铁手以快到无法想象的速度,一瞬间想要切割进少女的胸膛,但是他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少女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在一瞬间,她已经极快的反应过来,然后往后一掠! 这一掠,那只尖锐的铁手只来得及划破她的衣袖。 “你!”长妤怒喝。 一击未中,海东青便直起了身子,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谢小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突然一把撕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那张脸,却并不是海东青。 长妤脸上微微错愕,但是瞬间就冷静下来:“我知道或许身边的人都可能是假的,但还是没有看出你。果然,好本事。” 那个人低头道:“谢小姐过奖了。其实前一个时辰,你派遣的都是那位海管事,但是在你吩咐完一切之后,就变成我了。” 他说着嘴角继续露出笑意来:“哦,忘了,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谢小姐认识的。”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里的黑衣人:“齐国公,秦世子,出来,让谢小姐看看吧。” 然后,那些黑衣人中有一个人就走了出来,他将自己的面巾一拉,却正是老当益壮的齐国公,他看着长妤,冷笑道:“妖女,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他齐国公一生护卫皇室正统,扶持夏侯天上位,到头来却都让重云和这个女人断了绝路,心中早就想将眼前的少女给撕成七八块了。 齐国公说完,回头看着后面的一个男子:“笙儿,过来。” 后面的一个黑衣人顿了片刻,然后走了出来。 他走到面前,默默的将自己脸上的面巾一拉,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全部都消瘦下来,只有那双眼睛更加的深邃,像是一道看不出的深潭,而且再不复当初的自信飞扬。 长妤看着他,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多月不见,秦世子还好?” 秦笙冷冷的道:“承蒙谢小姐关心,秦笙好得很。” 说完这句话,两人再无过多的话可说,安国公突然一甩手,将那侍卫的手给甩开,哈哈大笑道:“谢长妤,你没有料到吧!从昨晚开始,你安排在宫里的刑狱司人马,就全部被我们替换了。现在,你才是孤立无援!” 他说完这句话,像是大仇得报一样,脸上都是兴奋的红光。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谢长妤是被设计了,她以为的稳操胜券,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刚才跪在地上给长妤表忠心的那个年轻官员顿时一脸快要死的表情,他急忙跪向了像扶恒的那个男子,涎着一张脸道:“国师大人,这个妖女蛊惑人心,理应该当处死!” 剩下的官员瞧着一脸鄙视。 长妤看着他们,漠然的摇了摇头。 海东青走向长妤,道:“我知道谢小姐后面还有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料来也是和谢小姐差不多的高手。只是可惜,你们约定只要你放信号他才出现,而可惜的是,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放信号。现在,就请谢小姐上前吧。” 他指向了扶恒所在地,还有他在的那处棺材。 长妤转头看了身后那些乌压压的黑衣人一眼,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 她走到那个男子三米处停下,那个和扶恒就八九分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将棺材打开给谢小姐看看吧。” 那些侍卫将手中的铁链一拉,那具棺材被拉得立了起来,然后,“哗”的一声,那具雕刻着美丽花纹的棺材瞬间被打开,然后 打开,然后,棺材的内部瞬间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在场的大多数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有些已经被吓得后背出汗。 只见棺材的内部,确实纵横交错的刀刃和针,而在棺材的底部,还有被凿开的浅浅沟壑,蜿蜒错落,组成一种很奇怪的纹路。 这哪里是棺材?!简直就是刑具! 只要将活人装进去,那么她必定受千刀万针之痛,简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谢长妤,再怎么说,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这个少女,看起来还很柔弱和漂亮。 谢长妤眼底有一瞬间的瑟缩。 那个男子解释道:“我们并非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有些东西,陛必须要用谢小姐的血肉去试试。” 长妤的眉头一闪,他这意思,难道…… 不过她脸上倒是丝毫未露,脸上露出惊愕之情,然后极快的往后一退。 但是随着她这一退,那个男子突然出手,一把按住长妤的肩头,然后一个错手,一把扭转长妤的身体,将她将那具棺材里塞去! 棺材里面的刀和针就在眼前,长妤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那里面的沟壑。 就在眼睁睁的看着长妤被塞入棺材里的时候,一道光从旁边射来。 那是一道冷冽的光。 那道光很急,很亮,很凌厉,让那个人的动作不由得顿住,但是在他这一顿之间,在他手里的那个少女突然一侧身,谁都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动作的,她已经从他的手底里逃脱。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一把按住那个男子的肩头,将他塞入了棺材里。 即便是他,也被那瞬间切割入身体的针和刀痛得发生一声嘶吼。 长妤却趁着他这无法抵抗的机会,突然间纵身一跃,然后瞬间飘退出去。 所有人都是惊讶,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反抗能力。 而长妤却只是往后一退,声音朗朗:“阁下何必将这些人推出来,是现真面目了。” 空荡荡的黑夜,没有人回答她。 而这个时候,在地上的安康爬了起来,然后捡起地下的一把长刀,飞快的对着长妤杀了过去! 秦笙和齐国公一看,立马扑了过来! 长妤手里的冷光一闪,手里的匕首闪现出来,而此时,那些黑衣人也同时向着长妤扑了过来! 即便长妤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个人而已。 但是眼前的少女却没有一丝的惊惶之意,碧色的衣裙一扬,瞬间倒飞出去。 而在长妤倒飞出去的刹那,“咻”的一声,数道冷光突然降临,然后瞬间隔开安康等人的追击。 而后,一道青光瞬间到临,宛如一道闪电,纵横而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光给震慑。 随着剑光来的还有一个青衣人影。 他声音清朗:“长妤,接着!” 一把长弓扔了过来,长妤脚尖一点,顺手接过弓箭,对准天空,一拉。 “咻——” 箭矢如流星,在半空突然炸开! “咔嚓”“咔嚓”“咔嚓”。 在众人没有听到的皇宫里,一个个铁锁被打开,躲在暗处的兵马瞬间冲了进来。 但是现在大家关注的都不是那些兵马,而是携着剑光到来的那个青衣男子。 他清雅至极的落地,手中的长剑一横,皎如明月。 那个从棺材里挣脱出来的男子在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惊讶。 聂无双只是含笑看着众人,看了长妤一眼,一笑。 “砰”的一声,关闭的宫门被撞开,更多的人马如潮水一般流动而来,而为首的,却是海东青。 那些人马迅速的围起来,将整个宫殿围得密不透风,海东青上前,低着头道:“谢小姐,这个地方,已经被五千人马包围了。” 这下,安国公等人齐齐一惊。 怎么回事?!自家的人马不都在皇城围起来了吗?他们的人马是怎么出现的?! 而长妤和聂无双却似乎完全看不出这些人的惊讶,长妤眼底依旧平静,然后她转身,直接越过众人,在角落前停住。 角落里站着一个老太监。 长妤对着他微微一礼:“周家家主,你好。” 天地间一片寂静,但是只有聂无双知道,在长妤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那个老太监似乎顿了一下,那种潜藏的杀意在瞬间爆发,但是却又在瞬间隐退下去。 最终,老太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聂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 长妤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了手。 旁边的海东青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长盒,双手奉了上来。 长妤接过,然后将那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画轴抖了出来,解释道:“因为,这幅画。” 她说着转向安康公主,笑道:“不知公主觉不觉得这画上的人有些熟悉?” 安康看了一眼,以前她看过这幅画,但是也没什么印象,于是她冷傲的摇了摇头:“哼!” 长妤也不怒,又抓向秦笙:“秦世子呢?” 秦笙面目复杂,刚才他还想杀她,但是现在,她竟然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极其的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多看了那幅画一眼,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接着飞快的看了那 快的看了那老太监一眼。 长妤看他这反应,便知道他已经猜到。 于是她淡淡转头,看向那老太监,道:“这幅画曾经挂在正华帝的殿内,但是后来又阴差阳错落到了齐老太妃的手里,而后她到永安寺,这些东西自然用不到了。而我,却也在偶然间得到了这幅画。这幅画上的人,曾经把持了北夷的朝政数十年,在他没有死去之前,正华帝一直和北夷处于拉锯的状态,直到他死才获得主动权。而这个人,虽然是北夷的人,但是却没有一点北夷的特征。甚至,和吴莲的都不同。”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但是,若是单独看这幅画,我一点也不会将这幅画和您联系在一起。可是,偏偏,曾经,有一个和这个人七八分相似的人,在我的身边待过。这个人,就是原来我的护卫,周三。” 长妤道:“当时我见周三便不是普通人,而他也对我并无加害之心,所以,我也就没有任何的排斥。但是,我哪里想到,这位大人物的儿子,竟然肯潜伏在我的身边,只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老太监的眼睛微微一眯。 长妤道:“在看到您的那时候起,我便觉得您有些面熟,我一直认为是您常常出没,但是直到我看到这幅画,才发现,你的眼神和耳边的那颗痣让我感到一样的熟悉,因为,周三和你,有相同的特征。但是我一直奇怪,按照您的身份,呆在这皇宫中甘愿做着默默无闻的太监这么多年,而后又将您的曾孙派到我身边,真是让我感到特别的疑惑。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谢长妤罢了。” 老太监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聂无双,点头致意:“聂家主你好。” 对于他来说,只有像聂无双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和他对话,因为,他们同是那些古老家族的一家之主,是真正,将一切握在手里的人。 聂无双点头致意。 老太监道:“我和你爷爷,已经整整有七十年没见过了。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是我进入这大燕皇宫的前一天。你既然是聂家人,就应该知道身为家族人的责任。在责任之下,所有人都是小的。所以,你真的要阻止我?” 聂无双以晚辈之礼道:“是的。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从最开始的时候,我接触到的不是杀戮,而是救人。所以,我想救人。” 老太监摇了摇头:“你若救她,便是害千千万万的人,这样,谈何救人?” 聂无双道:“救一人是救,救无数人也是救。只要还有余路,我不会走到那条道路上去。因为我知道,所谓绝路,都是人逼得。” 老太监看着他的眼底已经颇为惋惜:“你愧对你聂家的血脉。聂家的血脉,曾经延续当年那人的血脉最多。本应该执掌八大家主之首,但是现在,却出了你这样优柔寡断的继承人。我周尚一生,还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 聂无双微微低头。 周尚最后看了聂无双一眼,然后道:“那好,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后你想通了,我们可以一起找出那个东西。如果你没有想通,那么,其他的家族,将会联合你们聂家内部的人,为了大局,罢免你聂家家主的位置。” 聂无双恭敬的对他弯了一下腰。 周尚站了出来,然后转身离开。 他慢慢的走,慢慢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然后,这位干枯的老人像是一瞬间充满了所有的力量。 海东青本来站在他的面前,但是随着他的走来,他只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劲冲了过来,然后,身体像是突然间爆炸开,“砰”的一声往后急退,撞在墙上。 长妤开口道:“让开。” 于是所有的人都跟着散开。 那位老人,慢慢的向着黑夜里走去。 而随着他越走越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又一个人,恭敬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到了最后,他身后竟然聚集了五百多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宛如最尖锐的军队,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 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时候潜藏进来的,没有人知道。 长妤暗暗心惊,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最后,她会输。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旁边的聂无双突然脸色煞白。 长妤猛然一惊:“你怎么了?” 她急忙上前扶住,但是她的手刚刚伸过去,聂无双突然眼睛一闭,往后晕了过去。 ------题外话------ 掐指一算,云晔还有几章出现,重云狗带。 先把自己虐成狗~双十一好虐~ 第五十八章:给你三天时间 第五十九章:婚事之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九章:婚事之局 长妤急忙将聂无双抓住,手在他的手腕上一搭,微微一惊。 他的脉搏像是疯了一样跳得极快,长妤心里一惊,急忙叫人,将聂无双扶入了宫殿。 她转头看着众人,扫了一眼。 刚才那个年轻官员顿时便瘫软成一片,但是长妤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慢慢的走向那个小女孩处。 她低下头,突然笑了起来:“你,才是真正的齐舞微吧?” 那个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秦笙顿时向前一步,想要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长妤看向秦笙,道:“为了阴谋,你们便是连自己的家人也能舍去?秦笙,我现在不为难你们秦家,今日所有人都可以放,但是从此以后,你们若胆敢越雷池一步,那么所有秦家人,我必定不再手软。” 长妤说完这句话,转向地下的那个尸体。 安国公怒道:“谢长妤,你杀了当朝的皇帝!” 长妤冷笑的看着他:“谁说他死了?” 长妤拍了拍手,然后,真正的刑狱司的大统领就抱着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 不是夏侯文又是谁?! 长妤上前一步,一弯腰,在地上那个死去的“夏侯文”的脸上一摸,然后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就露了出来。 里面的人哪里是小孩子的面容,竟然是个三四十岁的模样。 长妤看着秦笙,道:“我既然知道有人要用夏侯文陷害我,我还会用这个方法?” 安国公在旁边听得低下了头。 而在大统领怀里的夏侯文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长妤吩咐了收拾残局之后,便叫人去喊秦家的老童子来。 她抬脚进入宫殿。 聂无双躺在床上,面色发白,额头发烫。 长妤将手往他的额头上一试,心中暗想,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成为这个样子。 长妤心中暗动,将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试着将自己的真气输送入他的内里,但是输送了一会儿,聂无双毫无反应。 长妤眉头微皱,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 但是她刚刚一站起来,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抱住,长妤一惊,想要出手,但是聂无双已经将她往床上一带。 长妤一把抓住聂无双紧紧箍住她腰的手,想要将他掰开,但是聂无双的力道大得惊人,无论如何都掰不开。 “你怎……”长妤回头一看,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 聂无双赤着双眼,猛地堵上了她的唇。 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 长妤的手臂一曲,往后一撞,但是聂无双却仿佛没有任何的感觉,依然死死的抱住他,但是从他的舌尖,长妤感觉到了血的味道。 他翻身将长妤压下,就开始去撕扯长妤的衣服。 一股红色的线沿着手腕迅速的布满他的手掌,他浑身都在颤抖,唯有双眼疯狂。 在聂无双拉下长妤的一件外衫的时候,蓄积的力量顿时击了过去,聂无双被打的一声闷哼,但还是飞快的扑上来,想要去抱住她。 长妤大喊一声:“聂无双!” 聂无双全身一颤,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长妤趁着他这一回神的时间,借着手里那脱下来的外衫,一把按住聂无双的双手,将他的手一栓,然后抬起脚将他一踹。 聂无双往后一倒,倒在床上,却仍看着她,想要上前。 长妤手肘一扣,屈膝抵住他的背将他按在床上,微微的喘息。 “你们!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人家十三皇子吗?!”老童子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哇哇大叫起来。 长妤转头冷声骂道:“快点给我过来!” 老童子犹豫道:“我过来,你不会杀人灭口吧?这小子也长得不错,虽然比不上重云,但是也是独一份了。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长妤听着他胡说八道,寒声道:“你再不过来,我立马就将你给宰了!我说到做到!” 老童子抖了抖,然后将自己的药箱一提,看着她微红的嘴唇道:“你们下嘴也够狠的啊,若是被重云……” “闭嘴!”长妤一眼冷冷看去,使劲按住想要挣扎出来的聂无双。 老童子喃喃道:“长得挺秀气的,脾气……” 他一边走一边说,待看到聂无双的时候,脸色一变,再也不多说废话:“按住他!” 他说着立马从自己的药箱里抽出一排大针,然后对着聂无双猛地扎了下去。 长妤几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按住聂无双上,在针扎进去的刹那,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聂无双身上那突然凝固的血液,然后那些凝固的血液瞬间像是潮水一样冲了上来,聂无双挣扎着,突然一口咬入长妤的手腕,瞬间,一个血印。 长妤强忍着没放手。 而聂无双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道,然后晕了过去。 长妤一愣,低头就看到聂无双的鼻孔和耳孔开始流血。 她瞬间看向老童子,问道:“怎么回事?” 那老童子眉头紧皱,道:“他恐怕要死了。” “你说什么?!”长妤瞬间放开聂无双。 老童子眉头紧锁,看着聂无双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可是,我的三根针插下去他却没有半点的反应,根本不可能。虽然暂时晕过去了,但是七 暂时晕过去了,但是七窍流血,恐怕所剩时日不多。” 长妤一呆,简直不敢置信,这比她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还要让她吃惊:“为什么?” 连老童子都说这样的话了,他还有救吗? 老童子看了他一眼,转身道:“说不定撑不过两天,我无能为力。” 长妤看着他:“你能不能救他,不管用尽怎样的办法?” 老童子道:“垫上你的命也救。” 长妤点了点头:“救。” 老童子惊讶于长妤如此的干脆,顿了一下,道:“那,那位重云殿下怎么办?” 长妤垂下眼眸:“不会怎么办。他帮我良多,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老童子叹息了一声:“就算你愿意,我也没办法,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身体没有一点的问题。” 他收拾了一下,道:“我再回去想想,若是一天后我没出现,大概是没有办法了。” 长妤只有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着聂无双,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只觉得那气脉微弱的都摸不出来。 长妤拿起帕子,将他鼻孔和耳孔的血擦干净,看着那一星红,只觉得一阵茫然。 重云,你在哪里? —— 长妤衣不解带的呆在聂无双身边服侍,但是第二天,老童子没有来。 长妤心中惴惴,又将太医院的所有人拉来看了一遍,却还是束手无策。这世间最恨的便是无能为力,若是在自己身上,都比他要好些,因为,她对聂无双一直存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愧疚,但是,若是聂无双真的就这么死去,她良心何安? 长妤在聂无双的床前没有合过眼,等到阳光再次洒来的时候,老童子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开口一句:“死了多久了?” 长妤看着聂无双起伏的胸口,摇了摇头。 老童子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上前,一把搭在聂无双的脉上,奇怪的道:“奇了怪了,怎么是这个样子?不仅没死,但是也没醒过来的趋势?” 长妤听了揉了揉眉头:“庸医。” 老童子哪里听得这话,于是又摸了一把脉,道:“等等,我再回去看看,或许,这不是病?” 长妤道:“照这样的速度,他能撑多久?” 老童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遇到过。就这样吧,我去看看。” 他说着又匆匆离开。 长妤听到老童子说这句话,心底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毕竟不是绝路。 长妤心底一松,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她瞬间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见窗口站着一个人。 她心中一惊,这宫殿被刑狱司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过来的? 她瞬间全身警觉,但是当看清楚那个人的背影后,她就开口道:“周家家主?” 来人正是周家家主周尚。 他听了长妤的话,转过身来,道:“我是来问聂家家主的问题的。倒是打扰到你们了。” 长妤自然听到了他的言外之意,肯定是错以为他们有关系,但是她也无需多做解释,而是道:“聂公子,出了点事。至今都昏睡不醒。” 像这样的人,现在若是要对自己出手,自己肯定没有反抗的能力,倒不如大方些。 周尚听见长妤如此说,一直站在窗口的他走上来,看了聂无双一眼,突然道:“他吃了什么?” 长妤道:“聂公子并没有吃什么。” 周尚道:“若是没吃什么,他现在早死了。” 他的脸上也有急色,毕竟,聂家的血脉,无论如何都是十分珍贵的。 长妤思索起来,可是,从聂无双有这样的情况开始,确实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 而周尚的目光却在她的身上一转,最后落到她带着牙印的手上,道:“他喝过你的血?” 长妤想起他咬得自己那下,点了点头:“是。” 周尚的目光带着审视的落到长妤身上,顿了良久,才道:“竟然想不到,你是个死局。” 长妤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道:“这天下,没有任何的死局?” 周尚道:“你想要救他?” 长妤眼神一闪:“周家家主知道如何救他?” 周尚道:“只有一个办法,嫁给他。” 长妤心里一惊,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但是周尚却不再多说,道:“我会给你们七天时间,若是你们没有,他既然必死,你活不活着他又能做什么?” 长妤问道:“为什么?” 周尚看着她,走向窗外,吐出三个字:“双生蛊。” 周尚的身形一闪,已经迅速的消失在黑夜里。 长妤站在那里,愣神良久,她这才想起,当初他似乎从那些人口中听到过这三个字。 只是…… 长妤看了聂无双一眼,然后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的手心里一划。 鲜血流了出来,长妤将手贴在聂无双的嘴边,鲜血滴下去,聂无双的嘴巴动了动,然后自动吞咽起来。 这两天,无论长妤拿什么东西给他喝,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现在却对她的血液有反应,而随着他的吞咽,聂无双那苍白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而且,手腕上的那条红线也在渐渐的隐退。 长妤 长妤突然觉得心间一阵刺痛,然后所有的感觉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长妤看着聂无双的脸色好些,干脆拿起桌上的茶杯,然后将自己手上的伤口割得更开些,直接出了一杯的血,这才停下来,然后扶起聂无双,将血液喂到他的口中。 聂无双无意识的吞咽着,而他的脸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长妤将他安置下,然后转身去找纱布包在了自己手腕上。 做完这些,她又走到了窗户,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想起那个人,闭上了眼睛。 —— 聂无双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趴在旁边的桌子上,闭着眼睛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他心底不由生出淡淡的怜惜,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这样小的的一个小姑娘,但是所要经受的事,又岂是别的人能做的?其他的贵女在这个年龄,都已经找到了一个好夫君,在家里相夫教子了。 他站了起来,轻轻的走过去,但是即便他可以放缓脚步,长妤还是惊觉的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楚是聂无双后,她才站起来,问道:“聂公子感觉如何?” 聂无双看着她,点了点头:“没事。” 他眉头一闪,所剩无多的记忆里,他隐约得记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些过分的事,像是,像是……但是看长妤这个样子,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长妤疑惑的道:“是双生蛊?” 聂无双愣了一下,方才淡淡的开口:“不是。” 就算是,他也只能说不是,他向来是骄傲的人,若是因为自己的性命而要求她委身于他,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更何况,她,已经心有所属。 长妤看着他,开口:“可是周尚说,你若想要继续活下去,必须和我成亲。” 聂无双听到她说最后一句话,手指一动,但是“成亲”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听不出丝毫的波澜,他觉得心里一刺,他转开自己的目光:“那是假的。” 长妤怀疑的看着他。 聂无双道:“不关你的事,而是聂家的血脉。在我爷爷将聂家家主的位置传给我之后,我就开始有这种反应,我曾试图强行压制,但是也只能一时。” 长妤想起在商城时候他的异样,于是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没有办法吗?” 聂无双笑道:“没有办法,聂家的人如何能活?只是要如何压制的方法,在聂家的密室里。我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回到聂家便可以了。” 长妤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聂无双的目光顺着她挺秀的鼻子落到她鲜艳的红唇上,转开了目光。 长妤的眉头微皱:“那个周尚来,说是只给我们七天的时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聂无双被拉回思绪,道:“据周尚说,他是在和我家家主见面之后才进入这皇宫中的,所以,我想,他们之间必定谈了什么。只是可惜,我不知道。而这么多年,周尚在皇宫潜伏,暗地里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少,恐怕不在十三皇子之下,而且,十三皇子的势力可能周尚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我们却一点都不知道。” 长妤眉头微蹙道:“要有个方法将他们的势力一起拔出来。” 聂无双看着她垂首,一弯眉眼盈盈秋水,却不知道这双眼专心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顿了一下,心念一动:“其实有个办法。” 长妤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他:“什么办法?” 聂无双转过目光,看向窗外,道:“但是这个办法可能……可能对你的名誉有亏。” 长妤微笑道:“我还有什么名誉?你没听到这些人当着我都叫我妖女吗?名誉这两个字,或许对其他人来说重要,但是对我而言,不值一提罢了。说吧。” 聂无双的喉咙动了动,道:“和我成亲。” 长妤脸上的讶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她也明白,聂无双所说的婚事并非如此,她问道:“这怎么说?” 聂无双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心里又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道:“利用周尚以为我们必须成亲才能解毒的想法,然后假装这门婚事。他以为能从你身上找到最后一把钥匙,所以,是不会乐意的,即便是顾念我聂家家主的位置,也绝对不会放手。他可能在等时机对你动手,而再婚礼当场,我们可以将那十一把钥匙拿出来,来引诱他们。有那十一把钥匙在,这个世间没有谁不会上心,他一定会派遣所有的人马前来守在这里,即使明知道是局。” 长妤道:“可是,我们如何动手?” 聂无双道:“还记得那晚炸毁九重云塔的东西吗?” 说到这里,长妤的眼底一闪而过锋利的光:“记得。” 聂无双道:“在爆炸之后,我马上赶去了现场,捡到了一些剩下的残余。这东西威力巨大,我就叫人立马派人送到了刑狱司,现在,应该已经看出了里面的东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长妤点头道:“我倒是想起来了,在昭阳殿,有一处地道,只是不知道通往何处。我们可以去那里,在这几天里设置些机关。” 聂无双看着她,有一丝犹豫:“你同意?” 长妤微笑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而且,重云,如果《度亡经》真的是他所要,只有《度亡经》才能帮助他的话,她希望能帮助他拿到那最后 拿到那最后一把钥匙,哪怕,云晔对她说过,这个世间,根本没有所谓的《度亡经》。 聂无双看着她道:“可是十三皇子那里。” 长妤垂下了眼眸:“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况且,这不过是一个局罢了,只要将他们引诱进来,所以,那日成亲的,对于外人来说可以是别人,只要周家的人知道是我就是了。” 聂无双自然知道长妤的意思,对外,和他成亲的并不是谢长妤。 他握住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压,微微沙哑的道:“好。” —— “家主,这是他们的婚帖,说是以无双公子之尊,亲事特赐昭阳殿。”站在后面的男子微微低头,对前面的老人说。 周尚道:“有阴谋。” 那人道:“那么,我们不去?” 周尚干枯的手指轻轻的敲在窗台上:“如何不去?那十一把钥匙在那里,便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去。” 周尚说着又叹息道:“只是可惜,我到现在,都没查清楚重云的真正身份。而他自从出了晋城,我派去的所有人都找不到此人的信息,当日扶恒想要杀他,我就知道他是必死无疑了。而且,我总觉得重云和云晔有关,但是这么多年,我就没发现重云和云晔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且,重云还是我们的人为了献宠正华帝而送上去的,只是当时没想到,一个畏畏缩缩只有相貌的男童,后来手段会如此厉害。” 男子低头不语。 周尚道:“下去准备吧,既然如此,便是聂无双,也不管了。一起弄死就弄死,只要拿到那东西。” “是。”男子应了一声。 —— “你疯了!”老童子哇哇大叫,“重云回来肯定会打死我们所有人的?你敢还嫁给其他人!” 长妤道:“聂公子曾经救我于水火之中,他身体里的毒和我有关。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为了保密,她并没有对任何的人说明真相,只要将所有的消息封锁住,便是重云回来,好好的向他解释,他应该不会介意。 老童子看着她,几乎快要跳脚了:“你真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了!” 长妤微笑道:“那天你若看着心烦,你不必来。还有,聂公子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那个小子没事!”老童子没好气的回答,然后又怒其不争的看着她,最后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虽然对外聂无双是和一位“余小姐”成亲,但是在长妤身边的人,都知道是长妤和聂无双的婚事。 海东青和刑狱司的人见到长妤都欲言又止,他们知道自家的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在遇见这谢家小姐之前那那才是真的没有一点人情味,最近更是将这谢小姐捧在手心里,但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而且,现在所有的消息被封锁,而重云更是不知道人在哪里,便是连通风报信也没法。而现在,谢长妤又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如何置喙?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进行,而且,这婚事也实在太快了,不过短短几天,就将事情准备好,“千嶂锦”的绣娘就将嫁衣给赶制出来。 聂无双来找长妤的时候正好遇见绣娘来送嫁衣,虽然时间紧急,但是制成的衣服却依然精致的很,繁复的花纹一重堆着一重。 聂无双看着那衣服愣神许久,然后转头看了看长妤,想要说什么,然而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长妤问道:“事情如何?” 聂无双从自己的衣袖里抽出一张纸,道:“这是我所知道的周家的底细。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东西,周家人在对天文阵法有一定的了解,虽然无法和云晔国师相比,但在云晔国师仙去之后,应当再无一人能抵抗。” 长妤道:“若是真能算出一切,又何必去找那《度亡经》?” 长妤说着顿了一下,道:“刚刚海东青将昭阳殿中的那条地道给清理出来了,是一直通往宫外的。” 想到这里她也不禁疑惑,大燕皇宫还有这条地道,她也不知道,看来应该是夏侯皇室的人期间有的。 “我们去地道看看。” 聂无双道:“现在天黑了,明日便是婚事,你不休息?” 长妤摇了摇头:“不用了。” 于是两人去地道转了一圈,若是最后周尚等人追进来,那么他们可以从中途逃走,然后炸毁这个地方。就算他们不死,但是他们逃出去不成问题。 两人转了一圈,然后又商议了接下来的事情,然后聂无双就将她送回去。 因为两人花费的时间颇多,长妤刚刚回去,喜娘便来了。 长妤连衣服也没换,只是将那件嫁衣套在了外面,由着那喜娘替她束了发。 聂无双没有离开,只是悄悄从窗户看着她,看着她那穿着那一身红,镜子里映出她低头想着事情的脸,精致的像是从玉璧下拓下的一幅画,她的发往上束起,鲜嫩的耳朵露出来,宛如深夜下的一朵花。 而此时,那喜娘正用手在她耳垂上戴上一只红色的累丝葫芦球儿。 也不知,她将为谁束发?又为谁,戴上耳坠? 这与她而言不过一场局,于他而言,却是一场浮云般的梦。 若是,能不醒就好了。 他看着那红色的影子,最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因为是假的,所以长妤弄得潦草,但 得潦草,但是即便是这样,仍然花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等到一切弄好,那喜娘看见长妤拿起一把匕首,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这哪有新娘在在成亲当天还带这东西的,这个,也太不吉利了吧? 但是长妤哪里管她的脸色,收拾好,等到日头开始落下,然后直接进入花轿,由聂无双迎着,往昭阳殿行去。 长妤一边走,一边在观察着两边的人影,那些侍卫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长妤知道,真正的高手,可以随时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长妤踏入昭阳殿,坐在上面的夏侯文就瞅着她看,笑道:“谢姑姑,你今天好漂亮。” 长妤看着他,微微一笑。 隔着衣袖握住他手腕的聂无双手一紧。 长妤微微一讶,正想转头看他,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不是周尚又是谁? 周尚的目光落到长妤挂在腰间的那十一把金黄色钥匙上,眼神微微一暗。 这是真的钥匙。 真是没想到,聂无双竟然直接将这东西给了谢长妤,果然是不成器的家伙。 他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一个东西,笑道:“聂家和我周家有那么多年的渊源,聂家家主大婚,我又怎么能不送上东西呢?” 长妤看了那盒子一眼,聂无双笑道:“那么,就多谢了。” 夏侯文坐在龙椅上,奇怪的道:“你不是七公公,怎么回事?” 周尚道:“陛下,您认错了。” 夏侯文奇怪的看看左右,又看看长妤,看到大家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 长妤的目光一扫,今日婚礼来的人并不多,新选出来的年轻官员一个都没有,只有些晋城勋贵。 秦笙站在角落里,然而一道目光却落到长妤身上,最终压着千般的情感,道不了一句话,他看到长妤的目光扫来,心中一惊,但是那道目光却毫不停留,如流水一般滑过去。 周尚道:“其实,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如果两位能够答应,那么我和所有人,将再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 长妤道:“不知道是何事?” 周尚的目光落到她的腰上,缓缓道:“我们祖上,曾经将一个东西封锁在一个地方,而后,制成了十二把钥匙。这十二把钥匙,一直算是我们祖上的圣物。而今天,我想请谢,不,余小姐将那串钥匙还给我等。在下感激不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长妤那红色嫁衣上面的那十二把金黄色钥匙上。 长妤微微一笑,道:“这哪里是你的东西,本来是我的。周家主这要求,不是有点情人所难了吗?” 周尚低头笑道:“余小姐难道不想给吗?若是不想给,那么就休怪我得罪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便是夏侯文都听出了不对,他当即怒喝道:“这是我谢姑姑的婚礼,你想干什么?” 周尚哪里将这个小孩子看在眼底,只是看着长妤。 聂无双上前一步,将长妤挡在自己的后面,道:“周家主若有事,不妨等我们将今天过去之后再谈如何?” 周尚摇了摇头,叹息道:“怕是不行了,我夜观星象,发现有些事情,若是今夜不处理,那么就再也没有处理的时间了。” 他的话音一落,只听到“咻”的一声,大殿的门口已经齐刷刷的站满了人,而在那些来的勋贵家族中,有很多人不由的站到周尚后面。 长妤心中暗惊,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整个晋城的大多数老式家族,竟然都受周尚的控制,这样的心机和谋略,可能在大燕开国就开始埋下,那时候,她在干什么?她的父皇在干什么? 海东青带着人马迅速围拢过来,整个昭阳殿,被刑狱司的人马围得像个铁桶一样。 长妤掩下心底的惊讶,但是仍然抬起了手,从旁边的案桌上端起一杯酒,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微笑道:“周家主不如喝这杯酒休息一下再说。” 周尚笑着看向她,颇有几分意味不明。 他并不去接长妤手里的酒,而是突然出手,伸手去拿长妤腰上的那串钥匙。 聂无双早就在等着他了,顿时出手,一把将长妤往后一拉,一脚横扫。 周尚和他顿时往后一退。 周尚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意,而是笑道:“你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那位谢小姐的血能够支撑你多久?” 聂无双的心里一惊,转头看向长妤,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尚一掌出击! 聂无双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多少,此刻避之不及,顿时被拍了一掌,他豁然后退,强压住喉咙的血液,知道自己內腑已经受伤。 长妤一把扶住聂无双,而海东青顿时带着人马扑了进来,顿时殿内一阵大乱。 长妤扶着聂无双往后一退,躲过周尚,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尚。 但是周尚却并不急着出手的样子,慢悠悠的看着长妤。 长妤立马感觉到不好,转向了殿外,只见原本被看守的严严密密的宫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又一群的人马。 这些人马,都不是她的。 长妤心里暗惊,立即开口道:“开启机关!” 海东青一点头,一掌下临近的那个大柱子。 只听到“哄”的一声巨响,昭阳殿的殿门突 殿的殿门突然关上。 立即,所有人都被封锁在大殿内。 长妤慢慢的移动,到了夏侯文下面的龙头雕塑旁边,道:“周家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周尚道:“哦?我失望?” 长妤微笑道:“是啊,还记得九重云塔是怎么倒的吗?在这个殿内,早就埋好了东西,只要我这么一按,整个大殿都要毁灭。” 周尚摇了摇头:“我不过一个老头子罢了,我一个老头子让你们两个年轻人陪葬,你们不亏吗?” 长妤微笑:“哪里呢?您是周家家主,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罢了,谁赚了,还不一定呢。” 周尚看着她,叹息一声,突然一抬掌,只听到“咔嚓”一声,是什么机关启动的声音,然后地下突然一震,像是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 长妤一惊。 周尚突然大笑起来:“你们那条地道,已经瞬间被摧毁了。你认为我还想着出去吗?不,我周尚一生,追求到极致,无非就是想要见云晔一面,但是可惜,我潜藏在大燕皇宫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他一面,直到死,也只看到那颗代表着永生的星辰坠落。我既然见不到云晔,这条性命为了家族去死也算不得什么。聂家家主,抱歉,你要和我这个老头子共赴黄泉了。这个女子绝对和最后一把钥匙有关,而今天,你们最不该的就是将钥匙挂在了她的身上,否则,我还要犹豫一下的。” 聂无双一把握住长妤的手腕,紧紧的握着。 周尚眼底都是无憾的光芒:“我没想到,我们这些家族,竟然还有见到那传说中的东西一天。现在,我们同归于尽,这些钥匙却永远不会毁灭,他们会刨开焦土和尸体,找到它们,然后拿着谢长妤的尸骨,前往祭奠。” 聂无双和长妤相对一看。 他们还给自己留了后路,但是这些人,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现在,地道封锁,一旦他们按动机关,那么就是必死无疑。 当即,聂无双一抬手,就将龙头给毁了,不能留下这东西! 周尚笑道:“就准你埋炸药,就不准我们埋吗?和你们共赴黄泉,未尝不是我的荣幸。” 夏侯文坐在皇位上,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周尚突然一抬手,蓄积起气力,往殿门打去! 长妤和聂无双一见,立马知道他要动手了,那可能就是机关,于是纵身而上,想要将周尚的这一掌给逼退。 但是,以两个人的功力,现在哪里敌得过这周尚用尽生命的一击。 于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道掌风所向披靡的往前面机打而去! “砰!”的一声,门被掌风击得一颤! 聂无双脸色一变,一把抓过长妤,将她往自己的后背塞,以自己的身躯护她在后。 “轰隆”的一声巨响突然炸开,仿佛从这座宫殿的周围开始,地下强烈的晃动起来,夏侯文吓得大哭起来! 长妤和聂无双相对一看,心底一凉。 他们将门设计成死路,但是哪里料到现在竟然成了死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尚突然飞身向两人扑来。 而随着他这一扑,又一声巨大的“砰”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丈高的巨门轰然倒塌,一道强烈的夜光突然射入,一个轩昂的人影站在了殿门口,一身玄色的衣服,压下了所有的光。 在场之人顿时一片死寂。 一道目光,隔着所有人落到长妤的身上。 ------题外话------ 双十一,剁手,单身汪的悲惨世界~ 重云表示很不高兴,摊手,明天或过明天拉灯滚床单~ 第五十九章:婚事之局 第六十章:剖白,只你一人(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章:剖白,只你一人(一)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来人。 周尚更是心底惊讶,这是谁?! 他站在那里,逆着天光,只看到那一身玄色的斗篷,还有垂下的一只手,手上滴落的鲜血。 长妤只觉得又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 他的目光压到在她身上,几乎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那道目光用刀劈下来,似乎要将她劈成七八块。 他走了进来。 殿内的灯火瞬间聚集到他的身上,黑色的斗篷落到地面,大半张脸都隐藏在帽子的黑暗中,但是他走进,任何的光都欺不进去。 那是疯狂的,暴躁的,阴郁的,却又是强大的。 海东青瞬间高兴的喊出了声:“殿下!” 重云斗篷下的目光宛如漩涡,几乎要将一切给卷走。 他突然迈步走向长妤,长妤只感到他身上那种压抑,那种极致的压力扑面而来,让她几乎要忍不住后退,但是她最终却一步也退不出去。 众人不由为他退出一条路,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长妤觉得浑身僵硬,想要开口喊他,但是话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又是一阵“轰隆”的巨响,整个大殿都随着摇晃起来,但是自从他出现之后,这种令人惊惧的响声也被压了下去。 长妤看着他。 重云突然抬起手,一把打下她头上的钗头凤,少女的发顿时如流了下来,扑了她一身。 “师……”长妤的声音沙哑。 重云再次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嫁衣。 “嗤啦”一声,那件大红嫁衣顿时碎成片,然后,萎顿在地。 聂无双一见,上前:“十三皇子,事情并非……” 重云一挥手,紧绷的手指一把掐住聂无双的喉咙。 长妤心中一惊,立马抬手抓住重云的手:“师傅,不要……” 重云的目光从黑暗中看她,薄唇紧抿,整个人都散发着勃然的怒意,还有想要覆灭一切的气息。 他看不得她眼底的祈求! 便是那么一点,也看不得! 他的手指微微一用力,最终一把将聂无双甩开,然后一把扣住长妤的手腕。 “重……嗯!” 她想要喊他,但是一个字刚刚落地,就被重云一拉,然后拽着往殿外走去。 长妤的手被握得太紧,紧的让她感到痛,但是此刻,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旁边的周尚一看,哪里容长妤就这么离去,于是纵身扑了上来! 但是那拽着少女的手的男子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突然一抬手。 “砰”的一声,周尚的身体顿时如离弦之箭般摔了过去,撞到墙上! 他惊异的看着男子的背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才活多久,竟然有这样的武力!怎么可能! 但是什么宫殿倒塌,什么万千人马,什么双方对峙,都不在他的眼底,他只是抓着长妤的手腕,往黑夜里走去。 “轰隆。”“轰隆。”“轰隆。” 一声声巨响次第响起,飞起的碎屑不断溅开,有的落到两人的旁边,但是却都不管了。 长妤只被他拽着,紧跟着他的步伐,看着他那修长苍白的手指,因为压抑和用力而泛起一股股青筋。 “师傅,师傅……”长妤喊他,但是前方的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 等到终于远离了那处纷乱,重云却突然将她的手一放,然后往马匹处走去。 他不管她了吗?! 长妤一下子冲上去,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他,急忙解释道:“师傅,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我和聂无双……” 重云的手突然一挥,然后轻而易举的落下她抱住他腰的手,然后翻身上马,骑着马瞬间冲了出去。 “师傅!师傅!”长妤大喊着追了上去,但是只看到那马越来越快。 她拼命的追上去,看见旁边旁边一个侍卫骑着马,于是一挥手将他拉下来,翻身上马,迅速的冲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冲出宫门,仿佛身后的残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长妤脑中一片慌乱,只知道不能,绝对不能再这么让他消失在她的眼前! 两匹马直直的穿过宫门,长妤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方才不被他甩开。 长妤看着重云在太清神殿前停了下来,她拼命的冲上去,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太清神殿里,穿过往生帘,重云的脚步一慢,长妤就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她急切的解释:“师傅,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她慌乱的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双眼看着他,眼底全是急切,无论多大的危险,多大的困难,又何时见她如此慌乱过? 然而重云只是冷然的看着她。 长妤只觉得他浑身冰冷,她抓着他的手臂,却摸到黏湿的一片,她低头,就看到他手臂上的鲜血从玄色的衣衫下摆滴落下来,她不由心如刀绞,颤巍巍的拉着他的手:“师傅,你怎么了?” 重云却突然挥开她的手,然后继续往那边走去。 长妤哪里再容他离开,死死的抱住他,声音却已经是沙哑:“师傅,那是假的,我不会……我只是,只是想……” 重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讥讽的开口:“只是想杀了那 开口:“只是想杀了那人么?余小姐?” 长妤的心中一痛,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重云那逼人的目光最终黯淡下来,突然放开她,然后伸手,一个巧劲将她轻轻的拨开,然后身形一闪,迅速的往外掠去。 长妤一把扑了上去:“师傅!” 但是重云的气劲刚出,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被那气劲一触,顿时气脉一闪,“砰”的一声坠落在地,一双腿直直的磕在地面。 她闷哼一声。 重云的掠起的身子一顿,最终落到地面,停了下来。 长妤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身子,轻轻的开口:“师傅……” 重云的身子一僵,然后迈开了步子。 长妤急切的大喊,想要爬起来:“师傅……” 她强忍着痛意站起来,刚想忍着那痛意迈开步子,身子就被人拦腰抱起。 长妤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臂,抬起头来看着他。 重云抱着他,坐到了玉璧前,将她放到上面,然后直起身子就想离开。 长妤一惊,抓住他手臂的手往上一抬,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 重云的脸被斗篷的帽子盖住了大半,但是薄唇却渐渐勾起一丝似笑非笑,长妤一看到这个微笑,心中一紧,然后贴了上去,一下子吻住了他。 重云的身子微微一僵。 长妤触到那两片薄唇,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些日子所有的思念,再想起这个人现在的态度,还有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心中的那股怒意又钻了出来。 她狠狠的咬住他的嘴唇,直到感受到了血腥味,这才松开。 但是她却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离开这份久违的气息,她贴在他的唇上,抱住他:“师傅,我和聂无双不知那样的。这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重云却蓦地将她一推,然后将她按着抵在那玉璧上,掐着她的下颌,冷冷的道:“谢长妤,你还是不明白?” 明白什么? 长妤微微一愣,刚想开口,但是重云却不容她开口了,他低下头来,狠狠的吻了下来。 长妤被迫扬起脖子,承受着他的力量,只觉得呼吸都被吞噬。 重云的手落到他的耳朵上,看着那抹红,一转,那东西便化为粉末落下。 她的后背磕在那玉璧上,玉璧上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还有那刻下的填抹的字迹。 字迹里是什么?那是千万人吾往矣,那是曾经日日夜夜的思念和等候,那是穿越轮回和生死,最终将你拥入怀中的无悔。 而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人,为了等到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用千年时光,换取一瞬迷离。 长妤开始喘息,他的吻太凶悍和强势,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她只有更紧的抱住他。 原来有这样一个人,你只想贴近他,再贴近他,将所有的都给他,只要闻到他的气息,便是地久天长。 不想,真的不想再分开。 过了良久,长妤几乎快晕了过去,重云才放开她。 长妤靠着那玉璧,双眼如水,带着薄薄的雾气,一张脸蛋晕染开一层红色。 重云看着她,不再多说话。 长妤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的轮廓,只觉得他的身体冷的吓人。 她揭下他的帽子,看他。 然而他却只是让她看一瞬,目光便冷了下去。 长妤的手摸到他消瘦下去的异常苍白的脸,不由眼底就有了涩意。 这些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抓起他的手,看着已经凝固的血迹,只觉得眼底都是刺痛,刚才为了打开那扇被认为根本不可能被打开的门,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长妤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手上,低低的喊:“师傅……” 重云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长妤只觉得满手空,心中一阵空落落,想起重云的那句“谢长妤,你还不明白”,又有些茫然。 她不明白什么? 重云转过身子,长妤便想挣扎着站起来,重云的脚步一顿,最终还是一转身,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向着太清神殿后面的那座九层云塔走去。 ------题外话------ 其实好像写床头打架床尾和这种~but,好像以后都没法发生了,因为,云晔肯定舍不得了~浪费时间~ 第六十章:剖白,只你一人(一) 第六十一章:剖白,只你一人(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一章:剖白,只你一人(二) 长妤被他紧紧的笼在怀里,走出太清神殿。 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平静而又安宁。 山路在眼前展开,一朵朵碧海月茶悠然绽放,那清寒的香气直直的透来,几乎要摧毁人的神智。 来到九层云塔下,一盏盏烛火在黑暗中跳跃。 长妤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座云塔。 这是曾经的她,踏足过的地方,在这里,有着她最为年少的踪迹。而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遇见了重云。 她抬起头来,只看到他的下颌,勾勒起伏如山川灵秀,她不禁有些出神,当时的她,哪里想到,两人会有这时的境遇? 他抱着她走上云塔,来到第七层,将她放下,然后从旁边的小方格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在她的旁边坐下。 他抬起她的脚,然后卷起她的裤腿,看着膝盖上磕出来的伤痕,然后取出小瓶子的药膏,抹在了她的伤口上。 长妤轻轻的“嗤”了一声。 重云的手一顿,然后又轻了些。 长妤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凉意从自己的伤口上散开,长妤看着他低头的样子,那一头的发披散下来,在外面烛火的映衬下仿佛一道星光。 这个男子,有着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容貌。 她看着他,不由得想要伸出手,却触摸他,但是刚刚一伸手,却被重云抓住。 长妤低低的喊道:“重云。” 她睁着大眼睛,一心一意的看着她,像是一只柔顺的猫,想要让人将她抱在怀里,慢慢得宠着才好。 重云目光一转,看到她手上那大大的伤口,那是曾经为了给聂无双割血留下的痕迹。 长妤不由得有些心虚,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重云一下子站了起来,将瓶子扔到她身边,然后转身离开。 长妤立马就想站起来。 重云冷冷的道:“你想起不来就给我站起来。” 长妤就不动了,只是眼睛落到他的身上,直到他不见了才发愣。 他去哪儿了?不会不理自己了吧? 但是所幸的是片刻之后重云就回来,他抱着一床被子,扔到了长妤的床头,长妤乖乖的拿起那床被子盖好,然后往里面移了移,给重云留出大半边。 她又拿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向重云。 但是重云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 长妤一呆,不知怎的有点失措,以前,便是在商城那件事里,他那样的生气,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但是现在,她也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他反而离开了。 她一时间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多算是聂无双吻了她,可是那是意外,再说他又不知道。 人也不能那么小气。 长妤心情低落,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 而在这个时候,塔外有淡淡的埙声响了起来,长妤听到这埙声,转头朝塔外看去,从他这个角落,只看到那飞檐上,重云盘腿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埙,那淡淡的曲子在黑夜里无尽的散开。 依如初见之时。 她的心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靠在那里,看着他,突然就满心安宁。 只要这个人在,一切就是好的,不是么? —— 长妤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入,天地里唯有花香浮动,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上的伤痕竟然已经淡了下去,几乎看不清楚,而膝盖上磕着的伤痕也和手掌上的伤痕一样。 昨晚,在她睡着的时候,重云替她抹了药。 一时间,她的心里又是甜又是酸,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她默默的蜷起自己的手,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却只有一片空空荡荡。 她从床上起来,看着阳光在眼前一股股的穿过来,有尘埃在阳光中飞舞,这座九重云塔的气息在空气中侵袭着她,曾经在这里度过的日子,点点滴滴的涌到心里。 她的手拂过栏杆,拂过墙壁,拂过上面那刻着的梵文。 而这里,也曾经是重云待过的地方。 他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又拥有怎样的记忆? 长妤在这座九重云塔转了一圈,然后慢慢的走下云塔,碧海月茶在眼前朵朵绽放,像是一条雪白的毯子。 既熟悉又陌生,但是这样的美丽,却是他梦中极致所想。 她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重云,想起他那带伤的手,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有时候,自身可以受无数的伤痛,却见不得一人有丁点的伤害。 她走出太清神殿,外面只逗留着一匹马,看来重云已经离开了,她心中一紧,他该不会又离开了?! 想到这里,长妤立马翻身上马,然后朝着重云的府邸跑去。 快马驰去,长妤穿过一层层的院子,却并没有发现重云的踪迹,她只觉得一颗心落了下去。 这个人!这个人! “殿下。”庭院外突然传来声音。 长妤急忙看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衫,发束紫金冠,迎着阳光,仿佛卿云在眼。 海东青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道:“殿下,事情已经完全办妥。那些人马已经全部切除,您看怎么处置?” “杀。” “是。” 他转入院子,就看见长妤站在那里看着他。 长妤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的目光一顿,然后便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仿佛眼底没有长妤这个人似的。 海东青小心翼翼的看了长妤一眼,然后低下了头,小心的往后退,直接退到院外。 这两位主子的事,他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长妤走了上去,刚想开口问他,但是重云却快步踏上台阶,一句话都不说。 长妤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的跟了上去。 还在生气。 入了屋内,重云便坐在案前,然后执起案几上的玉管笔,铺陈好宣纸,滚了墨便写了起来。 长妤走上去,轻轻的道:“师傅。” 重云却连头都不抬。 长妤看着他的手,道:“先把你手上的伤敷点药好不好?” 重云干脆站了起来,走出来房门。 长妤看着那铺陈在桌上的宣纸,自从她进来之后,那支笔上的墨就一直凝在笔尖,在宣纸上滚下一道痕迹,再也无法写出半个字。 这个人,气性太大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的生气,但是在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她觉得还是等重云先消消气再说,反正只要他不走就好了。 等到晚上,却没有见到重云回来,她询问,才知道重云直接就在刑狱司里歇下了。 长妤一听,骑着马就赶往刑狱司。 刑狱司内海东青正在拷问着什么,而重云就坐在重重帘幕后面,手指轻捻着玉盘里的一些红色的珠子,听着那些人发出惨痛的呼叫。 然而在门外伺候的少年却知道,这些声音大概都没有入殿下的耳,而他们的殿下,见所未见的走神了。 从重云出现到现在,他说的话一共加起来不过十句话,而每一句话都只有一个字——杀。 谢小姐也真是的,竟然还敢和那聂无双成亲…… 而这个时候,一点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然后,只听到非常细小的“嚓”的一声,重云手中的珠子碎成粉。 接着,他们的殿下就站了起来,然后穿过旁边的门,直接进了内室。 重云刚刚进入,长妤便走了进来。 她进入屋内,只见重云正在拿着一封信在看,烛火在那边跳跃,映照的他那半张脸,越发的难以接近。 长妤走过去,跪坐在他的身边,见他虽然没有管她,但是却没有站起来就走。 长妤靠了过去,但是刚刚靠近,重云便站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信在烛台上点燃。 长妤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我和聂无双……” 但是“聂无双”三个字一出来,重云便将手中的东西一甩,然后踏步走出了房间。 海东青看见重云走出来,话都还没说出来,重云便冷冷的扔下一句话:“给本殿杀了!” 海东青:…… 长妤看着他大踏步的离开,突然一抬手,也转身离开。 —— 最近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殿下和谢小姐陷入了冷战,弄得他们伺候的人简直话都不敢说一句,海东青有问题也不敢多问,因为重云永远只用一句话来结束。 杀了。 所有人都受不了了,每天都害怕自己站的位置不对,遇见重云。 最终还是海东青到处想办法,叫了一个妇人去了长妤那里。 “小姐,这男人,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要靠哄得,给点糖吃,就好了。像谢小姐这样美丽的人,只要稍微使用点手段,哪个男的还不手到擒来?” 她说着,眼底露出暧昧的光,心中暗想,能攀上十三皇子,这手段料来不差,不过年轻女子,她又是这般年纪,怕是拉不下面子。 长妤一听,微微皱眉,但是眼下她确实陷入了一些困局,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 没办法,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而且对象又是重云这种看不透的人物。 长妤问:“生气怎么办?” 那妇人笑了起来:“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男人最好说话的时候还不是床上?当然,争对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方法,若是那男人将你放在心上,只要些微的苦肉计就可以,当然,苦肉计只是下下之选,有些时候,拉下一些面子,在这方面讨好男人些,比什么都好。男人嘛,还有哪个不喜欢那档子事的。” 那妇人挑了挑眉,她又细细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才发现她双目澄净,眉峰黛绿齐聚,俨然处子之身,心中又不由惊讶,没料到啊…… 想到这里,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大本册子,双手递到长妤的面前,神神秘秘的道:“谢小姐,这东西便是大内里也不见得有。乃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绝品。细腻入微,你且看看。” 长妤疑惑的看了那妇人一眼,然后让她放在了桌上。 接着,那妇人便退下了,长妤无力的揉了揉眉头,这妇人一嘴的鬼话,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但是她又看了看那册子,一本半旧的封皮,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但是心中却怀着那一丝好奇,毕竟那妇人宝贝的像是绝世珍宝一样。 她用帕子垫着,拿起来,随意的翻开了一页。 她一愣,然后脸色瞬间一白,接着脸色大红,瞬间烫的将那书扔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 一瞬间,以前那些懵懵懂 那些懵懵懂懂的东西连成一条线,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那,那种事! 男人,男人的那东西…… 长妤脑袋里炸开了一朵花,怎么会是这样! 以前她觉得重云过分的事,和这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她以为她早已…… 长妤无助的撑住了额头。 曾经,重云以强硬的态度打破了她固守的坚壳,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让她将所有对男子本身的恐惧和厌恶逼退,让她不得不接受他。但是现在,又来告诉她这些东西都是虚妄的,这又如何? 她觉得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接受。 可是,可是重云…… 可要她跨过心里的那道口,却又觉得重若千斤。 —— 长妤因为受了冲击,一时之间没有去找重云,而重云那边也没有动静,但是明眼人都感受得到,殿下的心情非常不好,十分不好,不好的状况落到他们这些属下的身上,每一日都觉得被他看一眼都要死的感觉。 海东青每日都到长妤的面前转一圈,就是期望长妤主动一下下,但是无论他拿多少“怒其不争”“心痛若死”的眼神盯着她,长妤依然不动如山,叫海东青这个活了几十岁的人急白了几根头发。 难道那妇人没说什么?又或者按照,谢小姐的性子,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海东青觉得,还是后者的机会大些。 但是偏偏他这一辈子就没接触过女人,便是想解决也没有办法,而就在他要病急乱投医的时候,长妤终于走了出来,对着他问:“你家殿下在哪儿?” 海东青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急忙道:“殿下这几日都在太清神殿内。”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往太清神殿走去。 ------题外话------ 感觉不对,拉灯时间往后推~这卷还有三万字样子,希望明天和过明天爆发一下~ 我在想,要不要开一卷来写云晔和长妤的前世,前前世,可是,really虐啊 第六十一章:剖白,只你一人(二) 第六十二章:剖白,只你一人(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二章:剖白,只你一人(三) 长妤来到太清神殿,顿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迈上台阶。 等到她见到重云的时候,只见眼前的男子正半卧在榻上,手中不知道何时勾着一串佛珠。 长妤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佛珠,然后走了上前,跪坐在他的面前,冷静的开口:“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这四个字一冒出来,对面的重云的目光瞬间便眯了起来,他“啪”的一声将佛珠甩在了旁边,然后一伸手,一把将长妤给拉了过来。 长妤被他拽得逼向他,在立即要扑上他的时候用手撑在地上。 重云的薄唇紧抿,目光压在她身上,但是长妤却只是冷静的看着他。 不靠近,就是不靠近。 重云看着她,眼底风云变幻,最终勾勒在嘴角,似笑非笑的道:“哦?有何事?” 长妤想要站直身子,但是却被重云拉住手腕,她想要挣脱出来,但是那只手看似不紧,却像是铁箍一样。她抬起头来看他,见他还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恼怒:“放开我。” 重云一只手执起旁边的酒壶,勾着酒柄倒了一杯,慢慢的饮入嘴中,却仿佛听都没听到长妤的话。 长妤眼神一压,左手抬起来,一股气劲压了下来,对着重云的手做了一个“砍”的动作。 她不过就是想逼着重云松一松手,但是当那一掌直接打到重云的手上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松手。 她的身子一僵,就看到重云的手中,有隐约的鲜血渗透出来。 长妤心中一呆,不由更是大怒!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是疯了!那晚破开巨门就受了伤,后来竟然没处理!现在还不躲! 长妤拼命的想要缩回手,但是重云那只手却握得太牢,她拼命的推拒,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抬起头来看他,就看到他依然挂着那个笑意,那双眼睛锁着她,越来越深,深得叫人看不清。 他手中的血沾染上长妤的手,是湿热的,厚重的。 长妤也不知道心里会这样的恼怒,明明今日是来打算和他好好谈谈的,但是这个人,却叫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以为自己是不败之身么?真是天下无敌?! 长妤冷冷的看着他:“重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不听自己解释,又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又处处躲着她。 重云依然不说话,只是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只有一双眼睛落在她脸上。 长妤就是讨厌这个人这种样子! 手里的鲜血越来越多,她心中不由刺痛,不由挣扎起来:“放开我!十三皇子,放开我!” 重云看着她,听着那刺耳的“十三皇子”。 长妤怒了,语气便显得愈发的冷静:“十三皇子,请你放开我。我和你现在还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你要的东西,现在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 长妤用左手掏出那十一把金黄色的钥匙,然后放到了重云的面前。 重云的脸色瞬间一压。 长妤真想将那张虚伪的面具剥下来,口中的话犹如刀锋切下:“您放心,这东西是真的,您不是一直想要吗?放心,最后一把钥匙我会帮您找到的,毕竟您从一开始接触小女不就是为了那东西?小女的命也不值得几个钱,而最后一把钥匙和我有关,便是要我的命,小女也不会……推辞。”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冒出来,重云握着她的手便越紧,到了最后,她不得不强忍着疼痛将最后两个字冒出来。 但是等到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重云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长妤侧开自己的脸,道:“既然是交易,那么就交易的痛快点。而且十三皇子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杀了聂无双并非明智之举,有很多事情,十三皇子还需要他帮忙……嗯。” 重云终于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长妤觉得那两根手指痛得紧,却还是倔强的想要勾起一丝淡然的笑意:“所以,您……嗯!” 重云一把将她按在桌上,一双眼冷的彻骨。 若是其他人见到重云这个样子,恐怕早就恨不得自尽去了,但是偏偏长妤只觉得这张脸十分的可恶,没什么让人害怕的,只是厌恶。 长妤偏转开自己的目光,就看到玉璧上那些刻字。 一个又一个,迷迷茫茫的,却是一个也认不得。 她想了想,丝毫不顾重云那黑云压城似的脸色,继续道:“还有,这里曾经是国师云晔……嗯!” “云晔”这两个字说出来,重云却突然俯下身来,一把按住她的两只手放在头顶。 “你再多说一句,本殿就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重云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长妤立马就闭嘴了。 他知道这个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太清神殿算什么,九重云塔算什么,在这个人眼底就是一堆石头,他哪里知道这块地方对她而言是什么!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然后扭着身子想要从他的掌下逃出来。 重云却腿一曲,压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长妤喘息了一下,怒道:“姓重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听到他手上的鲜血滴落的声音。 重云却突然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一翻,然后压在身下,一把拉开她的衣襟,一口咬在 开她的衣襟,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长妤痛得闷哼一声。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刚才恨不得想要咬在她的喉咙上。 重云慢慢的松开他的牙齿,然后伸手握住长妤的精致的下巴,将她扭转着看向自己。 他的声音沙哑,一字字道:“谢长妤,你,又到底是谁?你这里,会怎样选择?” 他带血的手穿过她的衣服,冰凉的落到她的心口。 长妤的脑海一片放空。 他这几句话,指的是什么? 重云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最终松开了她,然后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过了许久,长妤才慢慢的直起身子,然后套好自己的衣服,慢慢的往太清神殿外走去。 选择?她是谁? 她愣愣的站在太清神殿门口,被门外的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喷嚏。 怎么会,这样冷? 她一个人恍恍惚惚的在街上走着,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嘿!谢小姐!” 长妤转头看去,却见是那老童子,她看着他走进,方才问道:“什么事?” 那老童子踌躇着道:“我是悄悄来找你的,那个小子又出了事,又是要死不死的样子。上次你怎么将他救活的?给个办法。” 长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聂无双,这些日子,因为她和重云两个的事情,都忘记还有聂无双。 她急忙加快脚步:“带我去看。” 老童子往四周一看,发现没有其他人后,方才点了点头。 长妤随着老童子赶到那里,又发现聂无双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她对老童子道:“你先出去。” 老童子看着她,犹豫道:“这种事如果要用你做什么男女调和的话,你最好……” 这个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长妤怒道:“给我滚出去!” 老童子脖子缩了缩,走出门口,又道:“干脆这小子死……” 长妤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扔了过去,老童子立马就缩回了自己的脑袋,关上了门。 长妤立马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匕首,本来想借着上次的那个伤口,但是想了想,还是捞起袖子,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然后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切下去深些,然后放到聂无双的嘴边。 聂无双自动的吞咽着。 长妤心中暗想,这也不是办法,还是要让聂无双尽快回去才好。 她正在想着,却不料门一下子被推开,她以为是那老童子,正待开口,却不料转头就看见重云站在那里。 长妤顿时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聂无双了。 “师……”她小声的开口。 但是刚刚开口,一个字都还没说完,重云便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长妤脑袋里飞快的想着怎么解释,可是脑海里就是一片空白,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一轻,已经被重云给扔在了马上。 然后重云就跃上马,仿佛箭一般的往外面冲去。 城门口的侍卫连人都没有看清楚,一道令牌就扔了下来,然后那道黑白的影子就冲了出去。 长妤被颠得脑袋放空,脑海里全是刚才他出现的样子。 那双震怒的眼睛让她感到一阵悲伤,她转过头,看见他握住缰绳的手,伤口还在流血,不由又心痛的厉害。 她使劲的撑起身子,然后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重云,重云。 重云的手明显的震了震,最终还是忍不住低下头,两人的目光一触,却再也移不开。 他的余光落到她挽起的袖子上,那个伤口还在慢慢的溢血。 他一把将她提起来,然后面对着他坐着,然后伸出手抓起她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嗤——”长妤痛得轻呼。 重云只是低着头,咬了一下就松开,顿了半晌,方才将嘴唇移到她的伤口处,最终轻轻的吸吮着,用嘴唇抵住她的伤口,仿佛再也不希望她的伤口流出鲜血。 长妤不知道为何想要流泪。 她靠过去,用另外的一一只手抱住他,抱住这具她曾经无限抗拒的身体。 她侧过头,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一转头,将自己的嘴唇靠近他,轻声说了一句话。 翻越过沧海桑田,即使他不拥有曾经,但是,灵魂深处却依然因为这句话而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道,来自地狱和天堂的光。 ——我。爱。你。 第六十二章:剖白,只你一人(三) 第六十三章:以你之名,命一座城(二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三章:以你之名,命一座城(二更) 我爱你。 这三个字说出来需要多久? 这三个字落下需要多大的力量? 重云只觉得手掌中有什么东西在灼灼的燃烧,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像是另外一个影子要破土而出,那道巨大的影子想要透过他,用此生最大的力量去抱紧怀里的这个少女。 那是心魔,那是执念,那是属于荒芜的一抹苍翠。 为你,为魔。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那又是谁曾经卑微的渴望?一遍遍磕在地上,一遍遍哀求着,却换不回一道转身的目光。 但是那道恍惚的影子却在震动后消寂下去。 他只有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少女,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去。 长妤只觉得全身都被他勒得痛,可是这种痛却让她觉得心满意足,那种安宁来自灵魂,靠近他,便是一生一世。 她靠在他的肩头,心潮慢慢的平静,但是重云的马却越奔越快,但是他刚才那种气息却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碧海月茶的气息温暖的拥抱而来,将她紧紧包裹。 只那三个字,便可以抚平心中所有的伤痕。 长妤听到风声一次次的滑过耳边,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像是在坠落深渊。 便是坠落深渊也好。 她浑浑噩噩的想。 马蹄声踏响在黑夜里,冲出城外,冲出大道,向着深山的山道奔跑。 日升,日落,夜来,风黑,月高。 等到马蹄声终于停止的时候,长妤这才从重云的怀抱里抬起头来,却顿时愣在了当场。 却见眼前是一座城池。 虽然没有完工,城墙还在修葺,但是可见以后的恢弘。 她隐约的记得,这是曾经的一座荒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重云却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抬:“谢长妤,那那里。” 长妤抬起眼,看到了那城墙上挂着的玉石,还是那巨大的玉石上雕刻出来的字。 ——妤城。 她的心间一颤。 长妤,妤,那是她的名字。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东西,嘴巴张了张,又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 重云却一拍马,然后走到那巨大的城门前,一挥袖子。 “吱——”的一声,巨大的城门訇然中开。 他带着她,进入城内。 香雪海。 碧海月茶的香气像是汹涌的海潮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触目所及,全是一片白中带绿,在月光下泛着惊人光。 曾经有个人,只因为你喜欢这种花,于是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为你种出这朵花。 长妤呆在了那里。 她咬住嘴唇,控制出眼底的那阵泪意。 这是一座盛世空城。 他带着她,一步步穿过那些花海,穿过街道,来到最后的宫殿。 恢弘的宫殿伫立在那里,朱红的柱子顶起来,没有蜡烛,没有火光,只有月光穿透云层,透过窗户洒满地。 地上是红色的毯子,铺满整个视野,碧海月茶在月光下盛放。 她一抬目光,便看见那件红色嫁衣。 华丽的衣尾在逶迤在地,无数璀璨的花纹勾勒,像是天边剪下最美的一道流云。 那是,她的? 她站在那里,突然就明白了重云那日的愤怒。 他这样的想许她一个盛世的婚礼,但是她却随随便便的将这份特殊交了出去,她以为自己用的是假名,可是在他心底,这世间所有名字,都是她。 便是假的,也不行。 那是原则,那是不可妥协。 有一种东西,因为珍重,便显得愈发不可侵犯。 顿了许久,长妤才转头看向重云,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到了最后,她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重云却一把拉起她,然后将她拽到殿外,然后让她放眼看着这一片空城:“谢长妤,你想清楚。你若应了,那么从今以后,你的生,你的死,你的所有,都是我的。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谢长妤,甚至对我说的名字也是假的,但是,我不管你是谁,你是妖也好,你是鬼也好,可是只要你点头,你若再敢为其他人伤你自己一分,我会将其他人毁得一干二净!从此以后,你的眼底,心里,再有其他人,那么天上地下,要不一起去死?我这一生,仿佛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长妤震惊的看着她。 重云闭上了眼,转身离开,独独留下长妤站在那里。 长妤看着他的背影,全身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她上一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刻骨的情感,它劈开所有,你的秘密,你的身份,你的欢喜,你的痛苦,你想追求的安全,要你拨开一切的在他的面前,袒露出来。她曾经和容渊有过一纸婚约,但是她后来曾经打算毁了那一纸婚约,将皇位另传。而就算有过打算和容渊在一起,但是也要保证自己在绝对安全的位置,可是,现在。 重云是这样一个人,从来没有人可以接近,可是一旦接近,便是那样的一团烈火,像是要将人烧得干干净净。 可是,她拿得出吗? 月光流满眼前,花色浮动城池,她转头,看见那件红色的嫁衣,终于,转身。 —— 重云站在那里 重云站在那里,月光疏漏,照在他身上。 他却只是一动不动,闭着眼,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仿佛感觉到什么,豁然转身。 一个人影站在门外,一只手放在门上,停顿了片刻,终于,缓缓推开。 鲜红的嫁衣逶迤在地,她背着月光,未见脸上表情,只有洗浴后的发柔顺的披在脑后。 重云的手骤然握紧。 长妤压住自己心中的紧张,踏步走了进来。 “重云。”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她站在那里,拖着那身红衣,仿佛灼热了整个世间。 重云看着她,握紧的手微微的泛白,一双眼睛深了又浅,浅了又深。 长妤站到他面前,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盈盈双目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开口,静静的道:“我没有骗你,我的确叫长妤,但是,我不姓谢,我姓皇甫。或者,说得更明确一些,别人叫我,昭华。” 重云的眼睛微微一缩。 长妤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死在七十年前,等到醒来后,就在这个世间了,然后,遇到了你。云晔,那是我的师尊,他给了我长妤这个名字,他是我最尊敬的人,对我而言,他是我的长辈。我仰望他,如仰望一轮月。” 可是,他到底还是欺骗了她,杀了她。 长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但是,重云,你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说这份不一样,但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到一种情感,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一直一直看着你。” 她说完,彻底静默了下来,看着他。 可是重云像是没有一点反应的样子,就在长妤快要窒息的时候,重云却开口,问:“如果有一天,我和云晔,你选谁?” 什么?! 长妤脑袋一蒙,讶然的张口看着他。 重云道:“你不是知道我不是重云了吗?” 长妤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重云和选他还是云晔有什么关系? 重云看着她,几乎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重云,甚至,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说着自嘲的勾了勾嘴唇。 “而且,我隐隐约约的发现,我的所有,和云晔有关。是他,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什么?!”长妤张大了嘴巴。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吗?他如何会对你做那些事?” 重云冷冷的勾着嘴唇,看着她眼底的不相信:“可是,万一,云晔并没有彻底的消失呢?你知道,等到背后的那只手伸出来,我可能连重云都做不成。那么,我问你,你选云晔还是我?嗯?” 他看着她,眼底却毫无波澜。 长妤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想起聂无双说的话,想起曾经遇见的那位叫做叶云的男子,还有他那佛门梵香的气息,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想得不是其他,而是,如果有一天,重云消失了怎么办?就像聂无双所说,他不记得她,他只是最后那只手的棋子,那么,她该怎么办?! 不能! 长妤一下子扑了上去,然后紧紧的抱住重云。 重云的身子一僵。 长妤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重云,我只要你,我只想嫁给你。” 重云绷着身子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她。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如何?你还想嫁给我?” 他消失了?!他怎么能消失!这样强势的侵入她的生命,他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 长妤咬着牙颤抖着,过了好半晌,方才看着他道:“你在一年,我嫁给你一年;你在一天,我嫁你一天;你在一须臾,我嫁你一须臾。” 她慢慢的说,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可是她的眼底,却不知道为何有了泪意。 重云一动不动,只是低头看着她。 仿佛这天下地下,就只有她一个人。 时间仿佛凝固。 重云低头看着她,神色莫测,过了好半晌,他突然一低头,狠狠的吻上她。 长妤被他逼得往后一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重云带着翻倒在地。 重云的手穿过她的腰,接住她,铺天盖地的吻了上来。 长妤被他勒得生疼,她轻轻的哼了一下。 重云撑起来,看着她,墨发垂落下来,呼吸微喘。 他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道:“叫我。” 叫他? 长妤呆了一下,然后开始乖巧的开口:“重云。” 重云眯起了眼睛:“不对。” 长妤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换了一个称呼:“师傅。” 重云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让窗口的月光流满她的脸,他伸手穿过她的头发,托着她的头,似笑非笑的道:“小狐狸,你不是说要嫁给为师的吗?怎么,就是这样喊的?” 长妤有些讷讷,觉得他的目光太热,几乎要将人烧化,微微躲着他的目光,却见到他松散的衣襟内那一抹锁骨,还有里面肌理分明的胸膛,不由有些发颤,但是,她仍然咬着嘴唇,轻轻的道:“夫君。”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脸都烫了。 但是刚刚一落,重云却突然压了下来,封住她的嘴唇,长妤正被他亲的晕晕乎乎,陡然间天旋地转,然后被他拦腰抱起,一眨眼,已经陷入柔软的大床。 仄逼的空间里,她半撑起身子,但是刚刚撑起身子,便被重云压了下去。 他的手按在她的腰上,一掠,那嫁衣上的红色腰带便扔了出去,在寂静的大殿里发出“叮”的一声响。 长妤心中发颤,像是被一团火包围着,她想要逃离,趁着重云撕扯自己衣服的时候往床尾滚去,但是刚刚到床沿,便被重云拖着脚踝拉了回来,长妤下意识的想要抬脚踹他,重云却俯身,顺着她的脚踝,亲吻上来。 长妤觉得难受,但是这种难受又和所有的难受不一样,她想挣脱,又想沉沦。 重云上前,用嘴咬住她的衣襟,一拉。 长妤晕晕乎乎的一摸,只摸到重云赤裸的身体,那团火包围起来,将她燃成灰烬,她想用力,可是身子软的厉害,化为水,在他的身下流开。 “哗”的一声,那件价值万金的嫁衣便被扔在了地上。 长妤趴在床沿,想要往下跑,但是再次被两只修长的手按住腰,往后一拉,将她拖入深深的帷帐中,被一口咬住光滑的肩膀。 “不要……” 她轻轻的呜咽,像猫儿一样,然后婉转在床帏之间,越深,越浅。 …… ------题外话------ 甜到深处自然虐~ 第六十三章:以你之名,命一座城(二更) 第六十四章:一念成魔(上)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四章:一念成魔(上) 正午的阳光穿过来,然后照着伸出芙蓉帐外的两只胳膊。 一只胳膊细嫩白皙,却被深深浅浅的印下很多痕迹,被另一只明显是男子的手压着,在五指处交扣,紧紧相缠。 那只细嫩的胳膊动了动,然后被带回了床帐。 长妤无力的掀起了眼皮,就看见重云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一点点的咬。 他的眼底溢出深深的笑意,吃饱餍足后的心情显然大好,长妤咬着牙齿恨不得将这人踹开,但是刚刚一动便感到贴着的身子处的异样,她顿时面红耳赤,一下子闭上了眼。 这个人怎么能…… 重云看着她这个样子,轻笑一声,一翻身将她压在怀里。 长妤立马全身紧绷,然而重云却只是轻轻拨开他的发,然后在她的蝴蝶骨上落下一个个轻吻。 等到他退开,长妤抱着被子就想往下跳,但是一直起身子,顿时全身一软,跌在重云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长妤顿时恨不得尖叫起来,却被重云一下子堵住嘴唇,然后将她一裹,一边吻着一边抱着走了出去。 —— 等到长妤泡了一个彻底的澡之后,才觉得精气神恢复了点,这男人像是吸食人精气的妖怪似的,她靠在浴池的边,抬起手腕,看着那串佛珠,然后取下来,放在了旁边。 她刚刚放下,一只手就按在了她的手上,长妤转头,就看见重云,她不由得往水下一缩:“你来干什么?” 重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红红的脸蛋,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被这水汽蒸的,但是这小丫头还是一脸故作镇定的样,他伸手在水里捞起她的一把发,细细的在手中梳弄。 长妤隐约的记得,昨晚他的手,就是这样穿过她的发,她像是陷入了泥地里的挣扎。 她想要说话,但是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看着他因为倾身过来,而露出的身体,不由又想躲开,重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不由轻笑道:“小狐狸爪子倒挺厉害的。” 长妤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重云看着她这个样子,贴过去问:“洗好了吗?” 长妤立马叫道:“没!” 昨晚,太……这个人难不成又想…… 重云摸摸她的头,装作看不出她的话,道:“还没洗好吗?若是洗好了我们要去江南一趟,何足道那小子送来了点东西。” 长妤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想起刚才这人用那么暧昧的语气说干什么?!想着又不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可惜这一眼却毫无威力,倒是盈盈秋水荡的人心悠哉。 重云眼神一眯,但还是节制的松开了手,昨晚确实有点过分,不过被这丫头一声声猫儿般的喊着求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 重云转身离开,长妤收拾好,然后两人便往江南转去。 两人匆匆赶往江南,刚刚赶到宋城的城门口,一个人影就窜了出来,托着一身的泥衣就兴冲冲往两人面前扑。 重云道:“何足道,你试试将泥甩在本殿身上试试。” 何足道的心思被看破,立马停了下来,一身的官服像是被泥浸透了一样,他跪在地上,哀嚎道:“殿下啊,您终于来了。您来了就好了,您看看我,我对殿下真是日思夜想,夜不能寐,那个辗转反侧啊,就是为了等殿下您来啊。” 这满嘴的胡话说出来,长妤都恨不得将这个人一脚踹开,但是偏偏重云还是一脸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只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何足道神神秘秘的道:“天大的事啊!绝对天大的事啊!刚开始,我觉得吧,这点事算小,拿这些小事来烦殿下,如何能完成陛下您对我的知遇之恩。于是小的就想,我自个儿来解决吧,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解决不了啊。因为,事儿老大了。” 重云等他将嘴皮子耍完,方才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何足道顿时闭嘴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泥浆的衣服,肃容道:“在洪阳湖,发现了一条通道。不知道通往哪里,我派水性好的人去看过,但是都没发现任何的异样。” 重云和长妤相对看了一眼,重云道:“去把衣服换了。” 何足道小心的犟着:“没钱。” 重云似笑非笑的道:“没钱你不知道贪么?” 何足道顿时全身一紧,想起这些日子在江南收的油水,立马捧上了一个笑来:“是是是,小的马上去换。” 洪阳湖被人牢牢看守了起来,重云和长妤来到那里的时候,何足道屁颠屁颠的让那些人守着的侍卫退开五十米。 笑话,重云要发话,别人听到了怎么办?当然,他自己听听也是可以的。 偌大的洪阳湖现在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水,而在湖正中,有一个不大的洞,只通一人通过的样子。 何足道道:“殿下您别看这洞小,但是可邪门啦。您不是叫小的来治水吗?我可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我就让人将这个地方全部给封住,然后在这洪阳湖附近取土。但是立马就不对劲了,您不知道那些天雨又多大,但是即便是这样,这洪阳湖的湖水还是在以看不见的速度下降,等到雨停,那可不得了,像是一张大口在下面拼命的吞噬湖水一样。于是我就派水性好的下去瞧,但是那些人都有去无回。直到最近,这水被吞噬的速 最近,这水被吞噬的速度才放慢下来,然后就是您看到的这个样子啦。可是您可不要小看这个洞,我原本想这水都成这个样子,再派人下去应该没问题吧,但是我再派人下去,结果还是没有人能回来。” 重云就站在那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长妤看着那洞,微微蹙眉,按理说这个小洞,根本不会有那么大的进水量,这洪阳湖方圆十里,若只是这个小洞,确实有点匪夷所思,而且那么多的水,又流向了哪里? “师傅,你看这……”长妤看向重云。 重云看着那洞,眼神晦暗不明:“也没什么,咱们走吧。” 长妤知道,这话说出来,对于重云来讲便是有什么了。 回到宋城,重云便半躺在榻上,将长妤拖到怀中,长妤撑起身子,问道:“重云,怎么回事?” 重云用手勾着她的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将何足道派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因为最近,我在太清神殿里看到了一些东西,而种种迹象,都是指向的这里。而我前些日子出去,也到处看了一翻,知道,时间,快到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长妤却在听到“时间,快到了”五个字的时候全身僵了僵。 她自然知道重云说得是什么。 她顿了顿,道:“其实,虽然我和师尊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也实在想不到他为何会对你做这些事。因为,从和他的相处看,他是一个看穿红尘的人。按照他的能力,想要什么得不到?便是这天下,若是他愿意,也是在他的手里。” 重云轻嗤道:“那又如何?这世间多少人是披着一张皮,那个云晔,也不见得是什么好鸟,只不过心思埋藏的深些罢了。” 长妤对于这个人对云晔的不敬想要反驳,可是想想眼下的情况,还有自己的死,终于还是闭了嘴。 她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她也不过是局里人。 重云将她抱起来放在绵软的引枕旁靠着,然后站了起来,叫人拿了一张地图来,在灯下展开。 长妤凑过去,只见他用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画了三个圈,一个是当初在莫丹北海边的那个七塔,方位,一个是在北夷的冰海雪原,而另外一个,就是现在的洪阳湖了。 长妤疑惑道:“这有什么联系?” 重云摊开自己的左手,长妤一瞥,只见他的掌心处有三个红点,和那三个点分毫不差。 长妤微微惊讶。 她当初见过他的手掌,那个时候他的手里没有掌纹,但是现在,出现了这些点,又是什么意思? 她问:“另外一只手呢?” 重云并没有将自己的右手摊开,而是道:“那只手没什么。” 长妤看着他那只手,轻轻的握住:“你是怎么发现的?” 重云道:“不过是每次要出现异样的时候它显现出来了而已。” 长妤的心思一沉,冥冥中有一只手将他们拽向那里,那只手甚至将重云的性格都算在了里面,按照重云的性子,肯定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可是他这样走,反倒衬了背后那只手的心意。 那个人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将所有的人心算尽,除了云晔,又还有谁知道这么多千年的秘密? 长妤甚至有点害怕,她很想说重云算了吧,就这样,不要去找那些东西,过去的记忆有什么用处,只要你还是你,便什么都好,可是她说不出来。 因为重云,生或者死,他都必须明明白白。 重云转头看她,却见她低着头的样子,嘴角勾起三分笑意:“怎么,小狐狸害怕了?” 长妤却不回答,她是真正接触过云晔的人,自然知道那些所有的传言非虚,她只是转过了身,伸手抱住他,将自己的头埋入他的怀里,道:“重云,你若,你若敢离开我,我便,再也不会记得你。反正我忘性大。” 重云咬着她的嘴唇道:“唔,你忘得了为师么?小狐狸,你身上哪里不是为师的?” 长妤听到这个人又在说混账话,又被他含住嘴唇,想要推拒,却被他折了腰,简直避无可避。 她恨得抬起脚踩上他,但是重云却明显被她这稚气的动作给逗乐了,他低笑一声,又转而咬着她的耳朵道:“再用力些,你那小脚,嫩的跟个什么似的。” 长妤顿时涨红了脸,想起那晚上的旖旎,不由又全身烧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何足道的哀嚎:“殿下,殿下,又出大事儿啦。” 何足道苦哈哈的在门外吼着,两人并未进入里屋,只在外面,那烛火映着两人的影子投射在纸糊的的门窗上,看得人脸红心跳。男人嘛,在这个点被打扰,自己简直是送上前被人骂,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两人分开,重云道:“滚过来,不准进门。” “哦。”何足道高高的应了声,然后滚到门边。 长妤脸红红的站开,平稳了呼吸,然后去打开了门。 她自然不知道两人的样子已经落入何足道的眼中,于是一脸平静的开门。 “什么事?”重云半靠在椅子上。 何足道皱着眉头:“洪阳湖的湖水干了。” 重云也没多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何足道继续道:“然后,地下裂开了几个大洞。” ” 重云和长妤互相一看,长妤道:“带我们去看看。” 两人再次来到那洪阳湖,就看见洪阳湖纵横裂开,十里的湖底出现无数的纹路,而在那些纹路的间隙里,撕开了九个巨大的裂缝。 三人站在洪阳湖的最高处,那十里宽广的湖面在眼前展开,在短短时间,那湖面竟然干裂,到底隐藏着什么。 长妤看着湖底道:“洪阳湖的湖水如此之多,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周围是否有什么地方突然水量暴增?” 何足道摇了摇头:“这个我早就想过,也派人将宋城周围的情况都查探过,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这里是江南,周围虽然河道众多,但是一旦洪阳湖的湖水注入,那也一定有改变,所以,不可能。” 重云眼底幽深,突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难道就只有这个可能?” 长妤和何足道同时转向他。 长妤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你是说……” 重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湖面,背负双手,任凭长风吹起他的玄色衣衫,慢慢的道:“这里面的水,流到了地底的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是空的。” 何足道当即就跳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多的水,而地下的哪个地方容得下?” 重云侧头看他:“如何容不下?” 何足道看着那双眼睛,黑的看不清,顿时心脏一缩,不知为何低了头:“您,说的是。” 重云道:“派人来,沿着那八个口子,给本殿往下挖,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长妤看着那湖面,沉默不语。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心里发慌,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何足道立马派遣了军队前来,然后开挖。 重云站在上方,解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住:“先回去。” 长妤道:“我和你一起。” 重云看着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起回去。” 长妤感觉到四周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猜测和打量,不由暗恼,可是这个人是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的,看着长妤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带着羞怒,不由嘴角又勾起一丝笑意来。 最近赶路,她也颇为辛苦,重云待她睡着之后,便起了身来,将衣服一套,走了出去。 他再次站到了洪阳湖边,今夜星辰闪现,有光芒注入。 快到十五了。 他站在洪阳湖岸边,垂首看着眼前的一切。 来来往往的士兵不断从几个裂开的大洞边往下挖,而重云的眼睛在裂开的湖面上一扫,眼睛微微一眯。 这湖面的裂痕,渐渐的在他的眼前缩成一团,然后,变成了一道光。 那是天上的星辰。 而那裂开的地方,分明就是九颗星辰! 重云的目光一闪,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银铃声。 重云抬头,只见一道苍鹰的影子俯冲而下,重云正待出手将那只大鸟挥下来的时候,那只大鸟迅速又倒飞起来,“刷”的一声消失在眼前。 然后,一道声音仿佛从黑夜里透来,传到了他的耳边。 “你的时间快到了。重云。” ------题外话------ 码不出来字~ 第六十四章:一念成魔(上) 第六十五章:一念成魔(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五章:一念成魔(下) 这个声音很轻,很淡,但是却如一缕魔咒,突然灌入他的耳朵。 黑暗的空气中,随着风吹来一丝气息,仿佛灵魂中带来的佛香,那是鸿蒙初辟时候便有的滋味。 重云回头,看见那人。 星光在野,月色在天,洪阳湖十里人群,却沾染不了那一丝白衣。 那是,来自灵魂的力量。 他突然觉得心被揪紧,这种力量让他心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慢慢的裂开,带着无边的痛楚。 那是一种,将自己撕裂,然后注入的痛苦。 叶云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玉笛,含笑看着重云。 重云立在那里,勉强压住心里的那一股惊悸,幽深的瞳孔落到他的身上:“你是何人?” 叶云突然笑了起来:“我叫叶云。” 重云的耳朵听到这两个字,瞳孔一缩,慢慢的吐出两个字:“云,晔。” 叶云摇了摇头,仰头叹息:“我如何是会是他?” 但是他的这句话刚刚落定,重云却突然出手! 这是这个世间,他第一次出手对付的人! 叶云仿佛早就料到他有这个动作,脚尖一点,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往后一飘,坠落下岸。 一只雪鹰从苍穹之上往下俯冲,然后恰好接住叶云,带着他往下飞快的冲出去! 叶云看着他微笑道:“重云,你知道你的本名是什么吗?” 重云的眼角裂开一抹光:“我是何人,何须你这东西来说?!” 叶云的眼底有种莫名的笑意:“是啊,我的确并不是东西。” 他依然看着他,眼底有悲哀的怜悯:“你可知我为何会找上你?” 重云讥诮的勾起嘴唇:“本殿何须知道你来找本殿干什么?” 叶云道:“你可知,我遇见那谢长妤是安排,而今日,出现在这里,也是安排。而你,从头到尾都不算是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棋子,你走到今日,也不过是因为后面的那只手。这天下的所有人,都逃不过那只手。” 重云静静的看着他。 叶云看着他道:“你知道这只手是什么吗?” 重云的嘴角似勾非勾。 叶云抬头,看着那苍穹,眼底出现敬畏,那是一种,超脱死亡的敬畏,他慢慢的开口,仿佛带着无上的悠思:“那只手,叫命运。” 重云宽广的袖袍在黑暗中飞舞:“命运?我从不信命?命是什么?我要这天下皆为蝼蚁,我的命,只在我手里。” 叶云叹息道:“那你右手上的字迹是什么?” 重云眯起了眼,看着他。 叶云道:“那两个字,尽管未曾闪现,但是你已经猜出来了吧。你如何逃得了这个局?你如何走得出,这方圆的天地?因为,那就是命运啊。” 重云在背后蜷起了右手,只觉得那右手仿佛烧了起来。 叶云的眼底露出深思之色:“你若想还留下去,还想和那个叫做长妤的女子在一起,就不要再往下了,服从,才是你最好的结局,你妄想查出一切,可是你知道最后的结果可是你能承受的了的马?你以为你是云晔,可即便是云晔,也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豪赌,因为,那个代价,太惨烈了。” 重云冷冷的道:“别给我提那个见鬼的云晔!” 叶云笑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在你内心深处,难道不是最忌惮这个人?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你明知道不可为,却还是在不断的前行,但是也挣脱不了命运啊。你不是担心,那个少女的云晔,却远远比你重要的多?” 重云握紧了双手。 叶云像是看穿一切的道:“我们打一个赌,你永远,都是被遗弃的一个。” 你永远,都是被遗弃的一个。 这些字像是针一样密密麻麻的刺来,突然之间,重云便觉得心口像是被捅穿,有什么东西在汩汩的流出来。 他努力的想要压下那股往上冲的血液,但是无论如何的压制,那点点斑斑的血色带着诡异的速度直直的冲上他的眼。 那血色变成一片茫茫的天地,白雪覆盖,累骨成沙。 ——你为什么,要弃我! 如花的容颜在冰天雪地里枯萎,变成一道凄冷的天地,那种茫茫人世的孤寂,伴随着生离死别,伴随着日思夜想,伴随着无能为力和痛彻心扉,疯狂袭来。 在这一刹那,那抹血色终于彻底冲上他的灵魂。 他的双目黑的看不清,却重新散发出盛世的孤寂和死亡气息。 “咻——”的一声,长剑横掠而来,朝着叶云,杀了过去。 杀了他! 杀了一切! 就如那些曾经杀了你的人一样! —— “重云!”长妤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往旁边一摸,摸到空空荡荡的床铺。 手腕上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烧感,她低头,只看到那串佛珠紧紧的绞在一起。 “师尊……”长妤呢喃出这两个字,然后又陡然惊醒,“重云!” 她急忙奔出门外,心中慌乱,她看着一个目瞪口呆的侍卫道:“殿下呢?” 那侍卫呆愣一下:“去,去洪阳湖了。” 长妤立马飞奔上马,向着洪阳湖飞奔而去。 手腕上的佛珠不停的发热,像是在纠缠着什么,这是云晔的佛珠,可是,为 云晔的佛珠,可是,为何,让她心惊胆颤的是重云! 重云,重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妤匆匆赶往洪阳湖,可是却任何人都没有看见,却看到落在地面的一只玉笛,她认得那只玉笛,那是叶云的东西。 叶云,重云! 她一把扯过旁边的侍卫,喝问:“殿下人呢?” 那侍卫战战兢兢的道:“我也不知道。” 重云站的地方,他们怎么敢靠近分毫,黑暗中隔得远了,所有人的注意又都投入在那洪阳湖中,哪里注意到这个地方? 长妤的目光四处飘散,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她捂上自己的胸口,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一颗颗的绞紧,似乎要迸发出什么出来! 她站在那湖岸,手痛得紧,而后,“啪”的一声,她手腕上的那串佛珠突然间崩裂,然后齐齐的坠落那湖面! “师尊!”长妤伸出手想要去接,但是又如何接得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串佛珠四散入深不见底的湖底。 心中的惊惧愈发不安。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没有丝毫的心思去找那串佛珠,而是掉转马头,向着前方跑去! 她要去找重云! 而就在她向无头苍蝇在黑暗中乱窜的时候,一只大鸟突然俯冲下来,落到她的前面,一串银铃声响了起来。 长妤看去,只见落在她眼前的那只大鸟竟然是一只雪鹰,而在雪鹰上面,坐着一个少女,十三岁上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明净无暇,歪着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姐姐。” 她这样的喊。 长妤想起来了,这就是当初在海岸上救她一命的那只御鹰少女雪鹰。 这个少女看着纯真无邪,但是身份着实神秘,长妤看着她,灵光一动:“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雪鹰“啊”了一声:“姐姐是问我师尊吗?他在啊,他被一个黑衣的大哥哥追杀,哎呀,我忘了,我是来找你的啊。” 长妤可不想管这少女口中的“师尊”是谁,但是那句“黑衣的大哥哥”立马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将马一勒,道:“快,带我去找他!”、 雪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飞鹰往前,长妤紧紧的跟在她后面,只恨不得她快点,再快点! 马匹跟着雪鹰在黑暗中穿梭。 飞奔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平原,原上草莽,月光之下,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正在颤斗! 长妤心中一惊,见是重云和叶云! 想到叶云的神秘和那不知名的和云晔的关系,她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商城之后和这个人的再次见面,但是长妤却知道,这个人的出现恐怕不是巧合。 长妤飞奔过去,但是还没靠近,那强大的杀意却逼得她呼吸困难。 她的眼睛紧紧的落在重云身上,大喊一声:“重云!” 这两个字令得那一剑铿锵的男子微微一顿,但是仍然无匹的划了下去,“嗤啦”一声,叶云的衣衫再次被削去半边。 长妤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打起来的,但是叶云如此狼狈,显然也不是她所想见的,她强忍着那让人窒息的杀意,想要催马进入。 但是这个时候,那仿佛游龙一样的长剑却将周围的世界都称为他的领域,那匹马感受到这种一入即死的感觉,在原地无论如何也不敢前行。 叶云的身上已经是点点伤痕,而在旁边,还有一只受了伤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的雪鹰。 长妤将马的缰绳一扔,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重云!” 这声呼喊终于让眼前的男子停下了攻势,他猛地回头,一双冷漠幽深的黑眸不带丝毫的感情,看向她。 长妤的心中一惊。 怎么?怎么会这个样子! 那样的眼神,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她心中一急,趁着重云停顿的刹那,用尽一切的狂奔过去,然后一把抱住重云:“重云。重云。” 她轻轻的呼唤着他,而眼前的男子,因为她这呼喊而似乎平静下来。 长妤抬眼看到叶云,只见到他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长妤心中一惊,重云却突然低头,冷冷的盯着她:“你骗我。” 长妤一惊,她骗他什么了? 然而,她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她看到了重云眼底,那深切的悲哀和绝望。 猛然,刺中心扉。 第六十五章:一念成魔(下) 第六十六章:摆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六章:摆棋 “重云……”长妤哽着吐出这两个字。 重云低头看他,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住剑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起苍白。 长妤用力的抱紧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喊他:“重云。” 这声呼喊似乎将重云的理智拿回了一些,他低着头看着她,眼底渐渐地浮起一丝迷茫之色。 “长妤……”他开口喊她,似乎有些不确定。 长妤拼命的点了点头:“我是长妤,师傅,我是长妤。” 就在长妤以为他已经恢复神智的时候,重云的眼底突然划过一道亮光,然互猛地将他一推,然后“咻”的一声,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长妤脚步一动,但是重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重云!”长妤大喊一声,但是哪里又有他的身影。 长妤心中惶惶,急忙翻身,想要骑着马朝着重云消失的方向奔去,却被一只玉笛拦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长妤一声怒喝,冷冷的看着他。 叶云道:“追不上了。” 这句话让长妤一阵心慌,她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云看着她,道:“你不是猜测我和国师有什么关系吗?” 长妤一把挥开他的玉笛,道:“我管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此时心念重云,只想快步离开,然而她只听叶云叹息一声:“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在出生的时候他让我做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他该回来的时候,没有谁能拦得住。而他不回来,这碧落黄泉,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他说着,眼底露出一丝深重的哀凉,像是经历世事之后浓重的沧桑。 而这个时候,银铃声响了起来,戴着银铃的少女雪鹰走了过来,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涡:“师尊。” 那个少女满心满眼的仰望着他,一如她当初。 叶云那沧桑的目光像是突然照进了一道亮光,眼底清晰的映出少女明净的瞳孔,他笑了笑:“阿雪。” 长妤看得发愣。 这世间,又是谁照进了各自的生命,温暖了对方?又是谁曾用一切仰望着对方? 她急忙将这刹那的想法排除在外,而是一夹马肚子,向着重云消失的黑夜里行去。 但是这一路前行,却一点重云的影子都找不到。 重云消失的消息自然不能放出去,于是她只有暗地里派人到处搜寻,可是这天大地大,小小的一个宋城,又哪里寻得来他? 长妤不眠不休,却丝毫消息都没有,而这个时候,何足道甩着两个泥袖子来到她面前,道:“谢小姐,地下通道出来了。” 长妤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何足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道:“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否则等到殿下回来,看到您这个样子……” 长妤笑笑:“我知道。我没事。你把那地方看好,我是准备休息一下了,等我睡一晚上,明天我再去看看。” 长妤说着顿了一下,费了好大的劲才问:“有消息没有?” 何足道几乎有些不忍心看少女眼底的希冀,他低头:“没有。” 长妤挥了挥袖子,然后让他离开。 何足道走后,长妤逼迫自己去睡了一觉。 她知道接下去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休息,她必须要休息。 —— 黑夜下,何足道拖着两个袖管坐在地上发呆。 而旁边跟着他的侍卫不停的将目光扫过他,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左相竟然还发起呆了?跟在他身边久了,有时候会发现这个年轻的左相言语之间有些不靠谱,但是这不靠谱的左相做的事情,又似乎挺靠谱的。 但是现在,他盘腿坐在那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手里拿着一张纸,颠来倒去,捏来捏去,像是在下着什么决心。 然后,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一抖袖子,将袖子里的虎符给抖了出来:“传令下去,所有护河的士兵全部撤下来,然后,联合云家军五万人马,固守城门,便是死的干干净净,也不准让任何人走入这宋城之内。” 那个侍卫听得一惊,什么死得干干净净,他脱口而出:“左相,这,若是拦一个人,用得了这么多人吗?” 何足道挥了挥袖子,溅了那侍卫一身的泥,但是此刻,这个动作却一点也不显得滑稽,反而有种隐约的大气,那是一种,多年的宦海沉浮才有的姿态,他侧目,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有在看他:“谁说我拦得是一个人?” 侍卫呆住了,但是在那眼神下,竟然不敢多问,急忙领了命令下去。 何足道站在那里,看着那湖面,还有那渐渐出现的轮廓,有些莫名的笑了一下。 难道,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心中有所想,于是拿了火把,朝着那湖面走下去。 九个裂缝经过不断的下探,在五十米的地底,终于看出了些许门道。 旁边的侍卫问道:“左相,需要我们陪同下去吗?” 何足道捞了捞袖子:“你们下去有个屁用!” 旁边的侍卫立马就放心了,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相爷嘛。 何足道捞起沉甸甸的袖子,然后举着火把往下,举着火把托着泥袖子又嫌累得慌,心中暗想这个狗屁身子真是没用得紧,干脆将那沉甸甸的泥衣一脱, 那沉甸甸的泥衣一脱,往下面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湖面刚开始还是沼泽似的,挖了十多米,竟然干的跟个铁打的似的,这么多天那么多天拼死拼活的,才弄到五十米,然而,就在五十米这个深度,再也无法撼动分毫。 当时他便觉出不对,然后让人在五十米范围这个地方展开,结果,就发现了不对,每一处,巨大铁门将一切给封闭。 那才是千年巨铁,他蹲了下来,从自己的裤腰带上拿起一个水袋,然后倒了点上去,然后伸手和水一起,将那铁门上的泥土给抹去。 一些细小的纹路出现,像是某种禁忌。 这下面封着什么东西呢? 还有重云,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看不透,从现在来看,这个人根本无心帝位,当然,也完全没有为苍生尽力的想法,可是,随着他接触到这个位置,那个男子竟然丝毫不避讳自己,甚至将刑狱司的秘密都袒露出来。一方面来讲,重云固然是双手染满血腥,但是他杀得无辜的人多,但是奸人更多,这么多年根本没有搜刮过任何的民脂民膏,而且在民有大难的时候还能做到万无一失,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他将自己派到江南干什么呢?而他看着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像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似的。 想到这里他抖了抖。 妈的,想这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他的本意就是想来看看罢了,卷进这个局真的是好没意思。 他又将思绪转到了眼前的东西上来,这九道铁门,到底要用什么才能打开呢?很有可能,就是在当日的那些湖水力量下,催动了某些机关,所以那些铁门才打开,然后吞噬掉所有的湖水吗?可是如果需要那些水如此巨大的力量,那么要再次打开这些铁门,又哪里去找这样强大的力量?而且能吞噬掉那些湖水,这些地道下面,又藏着什么东西呢? 哎,真是麻烦透顶啊。 想到这里,他干脆躺在了那狭小的地道里,抬头看着天空。 然而可惜的是,今晚并非晴空万里,天空黑漆漆的一片,连颗星子都没有。 他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了蹚蹚踏踏的声音! 难道,是真的?! 他急忙从地道里面爬了出来,然后转头对着那些侍卫道:“守好这里,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是!” 何足道翻身上了马,然后朝着黑夜里迅速的奔跑过去! —— 长妤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面是铺天盖地的雪,一片又一片的坠落下来,她伸出手,那些雪落到她的掌心,像是一朵朵的白花,仿佛还带着馥郁的香气。 “师尊,雪。”她从九重云塔里接了一片,然后递到云晔的面前,但是刚刚缩进来,那些雪便轻轻的融化了,在她的掌心,一片冰晶被融化的水渍淹没,一眨眼就彻底成了水。 “啊,竟然成了水。”她有些失望。 她抬起头,小小的脸被云塔外的风吹得发红,手指头冻僵了,直直的,弯都弯不了。 “雪,自然会化的,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一段生命,人有百年,夏虫不可语冰,朝生暮死,自来如是。”云晔的声音是渺远的,低沉而空旷。 “那,师尊也要死吗?”她抬起头,稚气的问他。 云晔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散,他说得像是一缕月光般清透,但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里面巨大的孤寂和哀凉。 “有些死,不是生命。” 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雪吹进来,在他的周围慢慢的散开。 而云晔却弯腰:“长妤,将手伸过来。” “哦。”她将自己冻僵的手伸了过去。 云晔拿起帕子,低头,轻轻的,一点点的将她上的水渍擦干,他的手指那么大,那么修长,自己的手却那么小,她听到云晔问她:“长妤喜欢雪?” 她歪了歪头,道:“也不是啊,我喜欢师尊您种的那株雪白雪白的花,但是好可惜啊,那花开的时间那么短,而且那么少。而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 云晔的手掌轻轻的将她的手掌包裹,那手掌里的温暖暖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渗透进去。 “那以后,这里都是这种花好不好?” 那个时候她回答的是什么呢?不知道,不知道,只有漫天的飞雪吹进来,却吹不尽他们周围三尺。 天地茫茫的一片,又成了云,一片片的绕过来绕过去,轻触着,然后像是雪一样化了。 …… 长妤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捂着心口,似乎还有那样暖和的滋味,那样,浩大的温暖,可以将一切都消解。 怎么会梦见这些旧事? 长妤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不过睡了三个时辰,但是即使是这样,她已经觉得好很多了,她穿好衣服,然后决定到那洪阳湖去看看。 她刚刚迈开脚步,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何足道就奔了进来。 长妤很少看见这种模样的何足道,眼底一闪:“什么事?” 何足道剧烈的喘息着,此时也顾不得身份之别了,实在跑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想要上前拖着她就走,但是他的手刚刚一伸,长妤便往后一退,凌厉的看着他。 他。 何足道这才想起来她不喜欢男人的触碰,于是拼命的喘息几下,方才道:“谢小姐,你手里可以出多少兵马?” 长妤微微挑眉:“什么兵马?” 何足道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我听见了人马向这里逼近的声音,大概有十来万,来不及了,只有先抵挡住。你,你能让多少人马赶来?” 长妤道:“何足道,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你听到了人马向这里逼近的声音,那么肯定在百里以内,这百里以内,如何能有十万的兵马?便是北夷和大夏打过来,难道边境上大燕的人马都是吃素的?” 何足道几乎要跳起来,他道:“你给我一起去看。” 长妤疑惑,但是也知道这是大事,于是跟了过去,到了那地道下面,仔细一听,果然有千军万马袭来的声音,而且,若非在此处,肯定不可能听到。 长妤的目光转了转,看向那铁门处的纹路,觉得有些熟悉,又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些纹路根本就是上古的梵文,便是太清神殿玉璧上的那些字迹。 她觉得头痛,这些东西千丝万缕,可是她现在却一点也理不出来。 何足道问:“谢小姐,这回你相信了吧。我何足道哪里是那种随口乱说的人?我说的话那可都是金玉良言,一句话顶别人十句话,别人一听肯定受益终身。当初若非殿下硬塞给我这个职位,我今日肯定都去当国师了。嘿嘿,告诉你,这大燕上上下下的事,我可都是一清二楚。赶明儿,咱也给谢小姐算一卦,算算……” 长妤忍无可忍:“闭嘴!” 何足道立马缩了起来,咕哝道:“那么凶干什么。” 长妤走出地道,站在干涸洪阳湖底,突然沉默了下来,然后,她急忙上岸,向着城门口行去。 重云给她的玉印还在她的手里,江南一带,也有刑狱司的势力,而且,还有另外的一道虎符。 江南总督的麾下,还有五万的人马。 她飞奔到城门口,然后吩咐下去,然后站在城墙口,看着远方。 她已经隐约的猜到了此次异变的背后之人,周尚此人,在大燕皇宫埋藏几十年,当日又从重云的手里逃脱出去,这么久没有动静,肯定在酝酿着什么。而且,那些什么家族对那些《度亡经》志在必得,洪阳湖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瞒住。还有,从她这里,只知道一个聂家和周家,是否还有其他的家族,剩下的那些家族势力如何,这些都是未知数。 但是现在,不论对方是怎样的危险,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百里内的距离,如果他们日夜不休,一天一夜必定赶到。 长妤的站在墙头,默默垂下了目光。 实在不行,来个两败俱伤也无不可! 她站在墙头,何足道才飞奔着赶到,然后喘息着道:“谢小姐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可怜我的小命啊。” 长妤转头看着他,道:“你认为来的会是什么人?” 何足道:“我怎么知道?” 长妤让人拿来旧地图,然后展开,道:“我可不信人会平白冒出来。这是宋城,江南一隅,而这里有着这座山脉,而很有可能,这些人就是从这山脉处潜行过来的。而这山脉之左是什么地方?这是当初钱王的封地,而钱王,根本没有这么多的人马,所以,这里,这里,都出事了。” 长妤的手划拉一大片。 何足道顿时白了脸:“这,这不是都反了吗?” 长妤闭上了眼睛,道:“此次出兵人数还算少的,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物资,但是我们不行。当初聂碧年说他们控制着天下,我还想这是什么大话,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力量潜伏的太深了。” 何足道简直听不清楚长妤在说什么。 长妤心中暗想,一旦力量失衡,必定会天下大乱。 一部传说中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度亡经》,就引得天下大乱,真是,可笑。 她猛地睁开眼睛,恢复了一贯了平静,她看着何足道,问:“左相可谓下棋?” 何足道:“下什么棋?” 长妤微笑道:“反正宋城已经成了孤城,倒不如我们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前来。我倒要看看,那些人马,到底有多么恐怖。” 何足道看着她,眼底有些许光,最终还是道:“好吧,但是你要允许我投降哦,我可不想儿子都没生就死了。” 他又开始说烂话了。 长妤看向天外,想着重云,然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摆棋。” 却不知,以天下为局,谁是棋子。 ------题外话------ 明天写得完不?忧伤~ 第六十六章:摆棋 第六十七章:最后一眼凝千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七章:最后一眼凝千年 天空的云闷着,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一点阳光挤进来,照见烟尘滚滚。 长妤手里拈着棋子,在手指尖微微一凝。 她抬起头看何足道,却见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下,却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再看何足道,他已经抬起头来,然后看着长妤道:“谢小姐的手长得真好看。” 长妤顿时将手里的棋子扔在了他身上:“赶明儿叫刑狱司注意些,看见哪位犯人的手长得好看,就切下来给你留着。” 何足道顿时脸色一变,小声的咕哝一声:“毒妇。” 长妤一眼撇过来,何足道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戒备的看着长妤。 但是长妤却淡淡的移开了目光,用手拿起搁在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她转头往那晨光熹微的远处看去,眼神一压,缓缓开口:“终于来了,比我料想到还要快。” 何足道也将目光转了去,心里不由一惊。 山脉近处,黑色的军队像是洪流一样冲了过来,像是要吞噬所有。 “报——”守城的将军脸色一变,急忙奔上前来,“敌军在前方三十里处,分为三股,从东南西三个方面向我们包抄。” 长妤点了点头,低头看着眼前的棋盘,平静的道:“北面也没有了。” 便是何足道都愣了一愣:“哎,谢小姐你怎么知道?” 长妤嘴角嘲讽似的勾起:“哦?左相不知道吗?身为大燕宰相,不是应该通读一下大燕的历史吗?” 何足道不知道怎么跟大燕的历史扯在一起了,道:“谢小姐何必如此悲观,说不定这江南总督能带士兵突击呢?” 长妤冷笑道:“这里离江南总督的地盘多远?送去的信件到现在都没有回信,你以为是怎么回事?若是我们死了,他自然可以顺势倒戈,若是我们活着,大不了一声没收到。而且,江南总督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曾家的人,从大燕开国,最会做的事便是作壁上观。你以为呢?” 何足道听了,顿时一脸哭丧若死的表情,立马对着长妤道:“谢小姐,那么,我能不能投降啊?” 长妤轻轻一笑:“你自然能。” 何足道看着她这一笑,肤色如雪,唇红如朱,眼底潋滟却生出一刃锋刀,不由心中一颤:“不,不,咱,咱说笑的呢!殿下提携我,我便是再混账,又怎能做出这等不知知遇之恩的事,哈哈。谢小姐放心,小的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鞍前马后那个马革裹尸。” 长妤冷笑道:“你若不投降才是混账。” 何足道看着她,却见她眼底深沉,看不出丝毫的情感,不由心中暗道,果然和那重云配成一对。 长妤道:“你以为凭这宋城的兵力,便是鱼死网破又能抵抗的了多久?我不在这里之后,你只要守住三天,自己想投降就投降吧。” 何足道问:“如果守不住呢?” 长妤指了指他身后立着那个黑衣人:“这位是刑狱司的大统领,若是左相你守不了三天,或者左相在没守到三天就投降了,这位大统领会先送左相一步的。” 何足道哇哇大叫:“毒妇!毒妇!毒妇!” 长妤淡淡的看着他道:“左相若再多说一句话,我不介意将左相的舌头拔下来。” 何足道顿时一脸气愤的闭嘴了。 他气得转头,想想又转过头来疑惑的问:“你怎么会不见?” 长妤却不再说话,而是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一个茶杯,转身走下了城墙。 何足道愣愣的看着她,直到听见城门声响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扒到城墙上,却见到长妤一个人骑着马出了城墙。 何足道急喊:“你干什么!” 你这不是送死吗?! 长妤抬头,道:“你放心,他们还舍不得我死。记住我的话,否则丢掉的就是你的脑袋。” 何足道大吼道:“你这样,重云知道了还不杀死我!” 长妤微微一笑,那一笑灿烂至极,迎着阳光,让人炫目。 为了重云,她也要走这一遭。 她转身,然后两腿一夹,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十万的黑甲骑兵卷尘而来,和后面的士兵相比,位于前面的八人却一身素衣。 他们的肩头,都立着一只鸟,极小,但是一双眼珠子凶神恶煞的像是要射穿一切。 他们向着那孤城走去,对于他们来说,那不过一座小小的城池,操着这十万人马,不过像是碾豆腐一样的碾过去罢了。 然而,就在此刻,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向着他们冲了过来,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楚相貌,只依稀看到那长长的裙尾在阳光下反射一道金色的光。 不过,一个人罢了。 位在前首的一个老人顺手一勾,马后面的弓箭便被取了下来,那是一柄乌黑的铁箭,在阳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光,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玄铁。 这极重的玄铁在他的手上,轻轻一拉,便是满弓。 他对准了那疾驰的人马。 但是眨眼之间,那匹马便又靠近了,位于旁边的青衣青年一伸手,按住了那老者的手:“段家主请停一下。” 那段家主转头看着他:“怎么?聂公子还妇人之仁?” 聂无双的眼睛一缩,看 聂无双的眼睛一缩,看着那急速往前奔的少女,缓缓的吐出一句话:“她是谢长妤,你们要的人。” 这下并排的八个人都向着那少女看去。 这便是谢长妤,竟然一人前来,果然胆大。 然而唯有聂无双一脸复杂。 有些事情,一旦牵扯进天下,牵扯到更多的人,他便不得不做出取舍。 阳光下,他看着她骑着一匹马飞奔而来,又想起当日隔着窗户看着她红妆的模样,只觉得心如刀割,那阳光射过来,一点点的刺在心间,绵绵的疼。 越美,越疼。 他约莫可以知道,从今天开始,或许,他们,就要是永远的敌人,她要守着重云,帮助重云拿到那东西,可是他们,却绝不会让这东西出现的。要毁了一切,包括重云。 只是,为何她一人前来,重云呢? 长妤骑着马,她自然感觉到了那道想要射穿她身体的光,她也知道,那支箭射过来,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道,但是,她不曾停。 她飞奔向前,终于看见了那些为首的人,除了聂无双和周尚,其他的人她都不认识。 她放缓了速度,然后慢悠悠的靠近他们,到了最后,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下。 周尚道:“谢小姐果然胆色过人,但是,要想以一人之躯挡住我们前行的道路,恐怕有点痴心妄想。” 长妤扫了一眼,轻轻的笑:“谁说我是来挡你们的?我是来,帮你们的。” 她笑得浅,但是嘴角有浅浅的梨涡,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罢了,但是面对千军万马,却从容淡定至极,真不知是如何养成的这个性子。 周尚笑:“谢小姐是来帮我们的?” 长妤婉转,轻轻的笑:“是啊,我将你们要的东西带来了,不是来帮你们是干什么?” 她说着,袖子一抖,那串金色的钥匙便抖了出来,十一把小小的钥匙在阳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光,所有人的目光都急急的一闪。 这把钥匙,这把钥匙! 只有聂无双的手紧紧的抓着缰绳,低垂了目光。 看到这把钥匙,周尚嘴角的纹路加深:“谢小姐想要什么?” 长妤道:“我知道各位都是大人物,自然和我这个小女子比不得。而且,诸位应该知道,我为的东西,也就是那《度亡经》,你们要拿它来干什么,或许毁了它我都不在意,只是,我希望在最后的时候,能让我看一看那《度亡经》,因为我的夫君需要它。” 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根本让人猜不透。 只有聂无双哽在那里,艰涩的挤出两个字:“夫君?” 长妤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啊,便是重云。” 聂无双看着那张明媚的脸,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而此时周尚却冷冷的道:“你想看《度亡经》,这书被称为天书,又岂是想看就看?这天地机密,如何是你能够看的了的?” 长妤道:“他不过要恢复记忆,这和你们并不相干。传说有一种可以抹掉特定记忆的药草,相信以诸位的能力,肯定能找到。到时候你们抹掉我对于那书中的记忆便是。” 周尚还在思量,但是突然间一道朱色的影子袭来,一把抓住长妤,冷笑道:“和这个小姑娘废话干什么,直接将她捉去便是。” 他说着一把夺下长妤手里的那十一把钥匙,金色的钥匙落到他的手里,沉甸甸,一瞬间,便是他,也不由心情激荡起来。 周尚道:“这小姑娘鬼心思多得很,不可小觑。而且,重云也没有出现,还是小心为妙。” 那段家主冷冷的道:“鬼心思?哼,只要她一起鬼心思,那么一刀斩了便是。至于重云,你忌惮他做什么?我们八个人并这千军万马,还害怕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干什么!” 周尚看着他,冷笑一声,却不再说话。 长妤看着他们神色,暗想看来这几个人看来也是不和,要想从中脱身,还需利用利用。 聂无双看着那段飞紧紧抓着长妤的胳膊,骑马上前,道:“我们还是先去为好,无需多浪费时间。到了洪阳湖再说,宋先生夜观天象,洪波九道出,还是到那里看到一切再说。” 那段飞点了点头,然后将长妤一甩,扔给聂无双,道:“这小姑娘细弱的很,我倒是怕一掌下去将她给捏碎了,你看着她罢。” 周尚冷冷的看着聂无双,他自然知道聂无双对这女子有些意思,当日竟然和她一起联合设计自己,虽然他现在心里颇有不平,但是在这种大事面前,也顾不得许多了。 聂无双一把点住长妤的穴道,然后淡淡开口:“谢小姐,得罪了。” 长妤垂眸无话。 何足道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想这谢长妤自投罗网,真是让人猜不透她心底到底想着什么。 眼见军队逼近,声势浩大,心中暗骂自己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但是当他的目光掠过聂无双的时候,然后下了命令:“箭弩,上!” 旁边的侍卫道:“可是谢小姐在他们手里。” 何足道:“他们不会伤害她。” “是!”那侍卫应着,然后一声令下,箭弩立马被推了出来,然后,向着那前来的人马,对准。 黑色的铁甲军停在面前,许久没有看到过这种阵仗的士兵全部双脚发软,这样的军队,有 的军队,有种所向披靡的气势,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相比。 周尚自然看到了那一排箭弩,仰起头看他:“你敢射,这个女人就死。” 何足道捞起袖子,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凭什么不能射,老子想射,就敢射!” 他说着一声令下:“给我射!” 那个侍卫着急的道:“可是谢小姐……” “我他妈说射就给我射!”何足道眼底一阵寒光。 那侍卫被他眼底的寒光所摄,然后一挥手,大喝一声:“射!” 数十架箭弩顿时在眼前一排排展开,然后射了出去! 周尚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子说射就射,但是他们前来,不过是要让这十万人马彻底的占据宋城,防止一切的意外发生,他们,要彻底的控场! 至于眼前的这些人,他还真的没有看在眼底! 数万支箭在瞬间爆发,宛如急雨,但是坐在马上的八个人却顿时身体一跃,然后自箭雨中冲了过去! 聂无双将长妤一提,然后往城墙上落去。 一瞬间,八个人便落在了城墙上。 何足道看得目瞪口呆,守什么守?现在就被人给攻了上来,他这不是送死吗? 但是当他的目光一转后,就看到了长妤那双冷静到极致的眼。 那个周尚看着何足道,刚才这个人在上面大放厥词,瞧着一个草包,正准备抬起手来收拾他。 但是就在此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咔擦”声突然传来,像是什么从地底裂开,八个人顿时脸色大变,然后提着长妤,迅速的往那洪阳湖奔去! 长妤的目光落在何足道身上。 守住三天。 何足道点了点头。 九个人直直的往洪阳湖奔去,等到了洪阳湖,自然看到了那九个裂缝,而很显然,刚才的那道声音就是从那地底发出来的。 但是,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 因为,他们看到了洪阳湖最高处的那道黑色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一头发倾泻而下,玄色的衣衫在烈日下有种诡谲的气息,而他的右手,正按在长剑的剑柄上,剑尖上滑过一道血迹。 地下横七竖八的都是那些看守洪阳湖的士兵的尸体。 长妤看着他,想起这些日子的寻觅,心中一瞬间涌上酸楚,大喊道:“重云!” 站在那里的男子听到这声呼喊,缓缓的抬起头。 那一瞬间,长妤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捏紧,呼吸顿止,那张脸是她熟悉的,可是又是她陌生的,他看着他们,却又像是没有看他们,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将阳光给覆灭。 他的头颅慢慢的转过来,然后看向了长妤处,长妤被他的目光一看,紧紧的咬着嘴唇。 然后,重云突然间向着长妤越来! 其他的七个人一看,瞬间对着重云攻击上去,但是重云却丝毫都不躲不避,直直的冲向聂无双! 长妤看着那七个人掌风瞬间逼过来,不由着急的大喊:“师傅小心!” 但是重云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直直的向她飞来,聂无双被眼前重云那种气息所摄,想带着长妤往后一退,但是重云却一剑袭来,他不得不一偏,然后一眨眼,那道黑影就袭在眼前,一把将少女从他的怀里剥了出来。 长妤被拥进一个充满杀意的怀抱,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却觉得这是世间最安全的所在,她沙哑的开口,想要喊他,陡然见到近在眼前的那十四只手,着急的一转,想要覆盖住眼前的男子。 但是刚才一直没动的重云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在第一道掌风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微微一错,身体一旋,所有的掌风瞬间全部擦了过去,而他带着长妤,稳稳的落到岸边。 长妤收回拥住重云腰的手,但是一收回,便觉得黏湿的一片,她心中大惊,低头一看,却发现全是血。 “重,重云。”长妤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立马抬起手,然后一把拉开重云的衣领,只见那原本如玉般分明的身体,像是被无数的东西挑开,有血丝渗透出来,她往下一拉,却见全身都是,而他玄色衣衫下的那些雪白的内衫,却成了一片红,她抬头看着重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颤抖着:“重云,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伤不了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害怕他因为某些原因自己伤害自己。 那些伤痕逼近她的眼,她眨了眨眼,泪水便落了下来。 重云看着她,突然将她一按,使劲的按入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少女那滚烫的泪水顺着衣衫渗透入他的身体,他微微一僵,然后慢慢将自己的下颌放到她的发上,声音干瘪破碎粗噶:“长妤,我没事。” 长妤只恨不得自己开口咬他。 这个人,这个人便是那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吗?当时若不是她挡出去,他是不是也要让那些人打在他身上! 长妤将自己的头从他的怀里抽出来,一时间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却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于是转头。 这时候她才发现,那几个人都分别往那些裂缝中钻去。 只有聂无双在落入的时候向他们看了一眼,紧接着也消失了。 长妤道:“师傅,我们也去。” 这个时候,要想得 候,要想得到那《度亡经》,必然要跟着这些人,而现在,那十一把钥匙在他们的手上,肯定要出事。 重云带着长妤一落,然后落到一个洞口,两人落到地底,长妤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脚步一晃,然后,只听到“哐当”一声,整个脚底都颤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 但是在那一阵令人心惊的颤抖之后,地面又恢复了平静。 长妤看了重云一眼,只见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她,那双眼睛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道怎的心中一滞:“师傅……” 重云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长妤不知道为何心底一慌,大喊道:“重云!” 幽深的洞内回荡着她微微惊惶的声音。 重云却一把抬手,捧住她的脸蛋,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仿佛看一眼就少一眼。 长妤的心里慌得没法,总觉得有什么要消失了,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重云,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重云闭眼,垂下头,一点点将她的泪水吻干,一字字的道:“长妤,我不会离开你。” 但是这世间,他们却一直在分别。 他的手掌渗透出鲜血,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占据他。 那是一种,越靠近,便越汹涌的,无法阻挡的力量。 长妤紧紧的抱住他,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了,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在害怕什么。 她甚至,想开口,不要过去了好不好,但是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重云还之以深拥。 他感觉到了,那种来自地底的力量,所有的东西一旦开启,便再也没有停下来的机会,他所能有的,就是一往无前,此生注定孤勇。 与命运相抗。 与生命相背。 与时光相离。 而就在此时,突然间,大地一阵颤抖,他们几乎跌坐在地。 相拥的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然后立马感觉到了不对,有什么“轰轰隆隆”的声音往上冒出来。 不好! 重云立马带着长妤往上一起,在迫近洞口的时候,长妤往下一看,只看到一道白色的浪花瞬间挤破那黑色的铁门,然后汹涌的上来! 那是曾经,被吞噬入地底的水! 两个飞快的往上一掠,到了洪阳湖的湖底,只见聂无双等人都瞬间奔了出来,飞快的逃命! 谁知道地下是什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逃开,然后等着那水喷出来,才下去才好。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些水流在积压之后,瞬间喷了上来,九道洪流跃出地底,然后“哄”的一声巨响,顿时化为雪白的千军万马,席卷而来! 所有人都瞬间被水吞噬,强大的水流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将所有人都往中间旋转,包裹。 重云只紧紧的将长妤护在怀中,但是眨眼之间,那些人都被汇聚,其他的人激荡着,想要拼命的往吞噬的中心奔开。 他们憋着气,脑袋放空,便是纵有无数的武功,在这巨大的水流下,都太不值得一提。 聂无双低头,就看见重云那双眼,那双眼里,仿佛有另外一道光正在挣扎而出,那种光,穿透时光,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可以,撼动一切,令人敬畏,让人只有仰望。 他只觉得脑海被这道目光劈得无所遁形。 然而,他也看得出,那道吞噬的中心,是重云。 所有的水的力道,仿佛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心中一阵纷乱,然后,只见他将怀中护着的少女向他使劲一推,接着,被水吞噬如滚滚的漩涡! 长妤一阵惊吼:“不!” 但是她所有的怒吼都淹没在水中。 聂无双一把拉住她。 长妤像是发了疯一样想要向他奔去,但是,却被聂无双紧紧的拉住,对她吼:“他还没死!你现在去只有连累他。” 然而长妤却只看到重云,看着他眼睁睁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他看着她,深深凝望。 这是长妤看到的,属于重云的,最后一眼。 只此一眼,一眼天堂,一眼地狱。 我在人间,只窥见你,满身风雪,眉间心上,念念不忘。 ------题外话------ 摊手,其实若是十二点更说不定能码一万字,但是我觉得停在这里比较好。 明天来看这卷最后一章吧,云晔登场~ 第六十七章:最后一眼凝千年 第六十八章:度亡经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八章:度亡经 洪水在激荡,白波九道汇聚在一起,滚滚袭来,又突然消退。 几个人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聂无双紧紧的抓住长妤的手,一丝一毫都不敢放。 刚才,就是害怕她随着重云冲下去,他从来没想到,那样一个冷静的女子,也会那样的疯狂,若是他松一分,若是他松一分,可是,他连松一分的念头都不敢有。 水波已经退去,众人刚才为了抵挡那汹涌的潮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整个湖面的裂缝突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有在空旷的湖底,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张开。 聂无双抬头看着太阳,觉得刚才经历的仿佛一点也不真实,但是他的心底却不由微微放松,这一放松,手上的力道便自然消退。 而在他来不及的反应的时候,长妤却突然睁开他的手,然后不顾一切的向着那黑暗的河底冲了过去。 聂无双一惊,立马强撑着站起来紧跟而去。 长妤紧紧的咬着牙,在黑暗的地道跌跌撞撞,她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重云的那一眼,要她有种仿佛诀别的痛楚。 怎么可能是诀别呢?!怎么可以是诀别呢?! 她跌跌撞撞的前行,一路脑袋都是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聂无双就紧紧的跟在后面。 长妤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重云曾经说过的话,想起他身上的伤痕。 到底是怎么回事!重云,你一句话都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办?! 重云身上的伤…… 她猛地收住了脚步。 一瞬间,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电光雷鸣般的闪过。 当初,她曾经摸索过重云的身体,那个时候,他的骨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所有,所以…… 刹那,她的脑海都蒙了过去。 聂无双看她突然停住脚步,于是伸手拉住她,道:“长妤,怎么了……” 长妤猛地回头,哑声道:“你说重云或许根本不存在是不是!是不是!” 聂无双几乎不敢触碰那道目光。 然而长妤却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猛地窜了出去,用尽所有的力量! 不!不!不要这样,不要连一个身体都不留给她! 臬兀书看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人都紧紧的绞在一起,他急忙奔了过去,而此时,疾奔的两个人根本没注意脚底,等到突然踏空的时候,他们坠落了下去。 聂无双将长妤在半空中一拉。 然后两人齐齐跌倒在地,被撞得头晕眼花,等到醒过来,才发现眼前豁然开朗,空旷的地底全部显露在眼前。 “天!”后面跟下来的段飞大叫出来,按照他的见识,也吃了一惊。 目之所及,全部都是白玉劈成的地面,无数的夜明珠缀满上方,大概隔了数十米,因为隔得远,仿佛天下星辰一样,人置身其中,却像是置身与星海之内,一望无际,顿生矮小之意。而零零散散的空间内,只有幽深的尽头,仿佛带着黑色的漩涡,让人不敢向前。 谁都不知道前方是什么。这样的地方,根本不似人为。 当所有人都惊异于眼前的那种璀璨景色的时候,长妤却一下子从地下爬了起来,然后向着那黑暗处奔跑而去。 周尚怒道:“抓住她!她肯定和最后打开门有莫大的关系!” 段飞正待出掌,却被聂无双抢先一步,他挡在他们面前,道:“现在抓着她有什么用,反正都要向前的,不如等走到了尽头再说,如何?” 他说完也不等其他的人反应,然后纵身跟了上去。 其他的人也不得不跟在后面。 那片幽深却是这浩淼无边的星海里,那片幽深是一条高约五米的地道,九个人前后进入,极快的往前方掠去,果然不愧为安放《度亡经》的地方,才初露便是如此震撼人心。 一进入地道,便传来轰隆的水声,那水声和平日所听都不一样,沉闷的响起来,却带着凌厉的杀气。 那水声来自尽头。 等到终于到了尽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包括长妤。 他们,再次被眼前的景色震撼。 眼前是一条河,宽约百米,从左面的瀑布汹涌的本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飞珠溅玉,似乎要将所有人都冲刷下去。 而在头顶那绚烂的星空下,可以清楚的看清,那河水,是黄的。 一道铁索从这里和那边相连,在水汽的蒸腾下,仿佛在颤抖着,令人觉得心底发寒。 而在铁索的这边,一个高大的石碑伫立着,而在那石碑上,铁画银钩着两个字。 ——黄泉。 所有人都心里一震:黄泉! 却不知此黄泉是不是彼黄泉! 长妤的目光却紧紧的盯在那两个字上,压下心中的颤抖。 她认得这两个字,或许说,是这字迹。 那是,属于,云晔的字迹。 她走上前,一瞬间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石碑上还有其余的小字,因为光线不明朗,大家站得远了,也就没有发现。 长妤逐字看去,却只有一句话。 黄泉奔涌,可尽吾生之痛乎。 她只觉得心口被刺了一道,曾经的云晔,那超脱尘俗的心境下,又有着怎样的痛? 此时,那段飞道:“先要过去再说吧,不过 先要过去再说吧,不过这劳什子黄泉水看着着实吓人。” 段飞说完就想走上去,但是却被聂无双喊住:“段家主,这水看着颇为古怪,还是等等再说。” 段飞斜眼看着聂无双,一个二十岁的小子,竟然也当了家主,他皱眉道:“能有什么古怪,能吞人?” 聂无双涵养极高,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大概是玉石之类的,然后往那黄泉里一抛,一滴水溅到那玉石上,那块玉石顿时消融的一干二净。 大家顿时面色凝重,玉石质地何其坚韧,若是这水溅到人的身上,恐怕连骨头渣都不剩。 但是想要上前,肯定要有人从这铁链上过。 周尚的目光一扫,落到长妤身上,道:“让她去。” 肯定是让她去探路。 或许,是让她去死。 长妤倒是神色淡淡,走了过去,聂无双走了上前:“我看着她。” 长妤没有抬头,抬脚踏上了铁链,两人踏了上去,铁链微微一晃,稳了下去。 这铁链看来十分特殊,否则这黄泉水肯定将这铁链融化了。 黄泉水底汹涌奔来,寒气杀气凶气直直的往上冲,几乎让人寸步难行。 两人在铁链上慢慢的前行,走到中间,越发显得令人心惊。虽然水珠飞溅,但是两人小心谨慎,时而加快,时而停住,避开那些水珠,然后向前。 后面的人看着他们安安全全,于是也随着向前,就在长妤和聂无双快要到达最后的时候,突然间,大地一震颤抖,铁链剧烈摇晃起来,长妤和聂无双飞快一跃,然后落到对面。 而黄泉瀑布那边,一道激流喷涌,一时之间在上面的人大骇,于是也顾不得那些溅出来的水珠,像箭矢一样的冲了过来。 所有人刚刚到岸,那道黄泉水流就“轰”的一声冲了出去,直接将那铁链都覆盖了。 所有人看得心惊,若是迟一步,肯定就到了黄泉。 周尚看了长妤一眼,道:“既然谢小姐运气如此只好,那么就在前面带路吧。” 长妤正待说话,却听到“咔嚓”一声巨响,大家回头一看,只见那铁链竟然直接断开,然后“砰”的一声沉入黄泉水底。 这看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段飞惊诧道:“这怎么办,我们要如何出去?” 聂无双道:“既然没法回头,我们就向前走,说不定前方就有出口。” 其他的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所有人继续前行走去,穿过一个地道,又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依旧是玉石铺地,但是除了玉石之外,那些镶嵌在两旁的夜明珠,每个都有拳头大小,而那些摆放的装饰,每一个都精美至极,若是现世,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而紧接着,大家的目光就越过这些绝世珍宝,落到了一面数十米之高的墙壁,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迹。 段飞的目光一闪,兴奋的道:“会不会是那《度亡经》?” 其他的几人一听,都顿时凑了上去,但是那些字迹没有人认得到,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的旧字。 聂无双靠近,摸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不会是《度亡经》的经文,若真是那经文,那么那些钥匙又拿来干什么呢?而且,传说中的度亡经根本就无法写出来。而且,这上面的字用的是人的血写的,而且根据深浅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长妤上前,借着珠光,也看出了这些字迹确实是鲜血所写,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所以颜色已经变了。 长妤的眼睛微微一缩,因为,她发现,这些不认得的字,和在太清神殿中那些玉璧上的字一模一样。 这,难道,这些,都是云晔用血所写? 长妤的目光从上往下,只觉得有股庞大的力量从那字迹中渗透出来,最开始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力若千钧,绝望而疯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疯狂渐渐的收敛,最后到了最后,却是深藏的孤寂。 那些滚滚时光,谁将谁遗忘? 她只觉得心惊,这,怎么可能是云晔所写。 可是为何,那些字迹,就是他的?! 而那些人听了聂无双的话,也觉得应该如此,于是也就不再纠结于这洞中的字迹,抓着长妤一起往前。 长妤最后看了那洞中字迹一眼,一时之间有些微的悸动,若是她认得这上面的字有多好…… 九人继续前行,到了地道最后,却又再次分出三条小道。 聂无双提议倒:“现在时间紧迫,我们不能一个一个的去找,干脆分为三路,不论找没找到,都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后回来汇合,你们看如何?” 段飞看着长妤道:“当然可以,不若将这小姑娘给我带着,我去挑一个去寻找。” 他说着就想去抓长妤,长妤往后一退,聂无双微微一挡:“不可。” “为何不可?”段飞陡然间黑了脸。 周尚上前道:“刚才从那小姑娘手里夺下的十一把钥匙还在你手里吧。” 段飞脸色一变:“你怀疑我?!” 聂无双道:“怀疑不敢说,因为这谢小姐和《度亡经》有关,这东西干系重大,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若是段家主想带着谢小姐走,就把那钥匙给旁人。” 段飞哼了一声:“算了算了,小姑娘这个我伺候不来,你们带着。” 聂 聂无双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兵分三路,我,周家主,谢小姐一路,段家主,宋家主,赵家主一路,其余家主一路,不知可否?” 其余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立马蹿进了三条道。 长妤,聂无双,周尚三人进入最左边的一条道,三人默默前行,一路无话。 只是这条地道异样的长,走了许久,却根本不见尽头,而三个人走着走着却感觉到不对劲了,按理说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了,按照三个人的速度,便是数十里也不在话下,怎么可能不见尽头? 三个人停了下来。 这根本不对劲。 长妤现在只想快点走到尽头,她知道重云还在,她只想快点找到他。 她往地道的墙壁上一靠,沉默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就在忽然之间,她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我们错了,我们一直在绕圈。”长妤道。 聂无双和周尚一起转过头来看着她。 长妤道:“我们在地道中走得根本不是直道,而是在不断的弯曲着,可能现在,我们靠近我们的起点也不远。” 经过长妤这一说,聂无双也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错觉?” 长妤点了点头:“我们一直向前,是因为我们一直朝着黑暗的地方行走,认为其他的地方,那些夜明珠闪烁的地方就一定是墙壁,其实不是。” 聂无双听了长妤的话,于是干脆闭着眼睛,然后试着不再被那些星光影像,然后朝着前方走去。 长妤和周尚都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他的身上,看着他靠近那墙壁,眼看就要碰到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聂无双竟然穿透了那墙壁! 这…… 两个人立马走了过去,这才发现,这面,根本就是空的。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却不知道是为何。 但是三个人既然得到了这个途径,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以直线向前方行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长妤似乎听见有风声从自己的耳边刮过,空气中传来一缕熟悉的气息。 那是,碧海月茶的香气…… 重云! 长妤猛地停下了脚步,然后猛地转身! 周尚立马转身,冷喝道:“想逃?!” 他眼底杀光一闪,然后拳头猛地打了过去! 聂无双却连阻止都来不及,但是当他的拳头落到长妤的背上的时候,他以为会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但是那一拳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力道。 反倒是他的手掌刺痛入骨。 怎么回事! 这一不留神的时候,长妤的身形便消失在远处,聂无双和周尚等人都不敢多作停留,飞快的奔跑过去。 长妤一心疾奔,不知不觉的,那些黑暗的星光顿时一转,一个偌大的空间出现在他们眼前。 无数的长明灯璀璨绽放,玉石劈成的地面上,一件带血的黑袍散落在上面。 长妤顿时扑了上去。 那是,重云的衣服! 长妤抱着那衣服,然后朝着前方走去。 重云,重云,你在哪里? 聂无双和周尚跟在后面,想要说话,但是任何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而这个时候,又是一道咔擦的声音响了起来,聂无双和周尚迅速转头警惕的看着那处。 “快跑!”聂无双一声大喊。 周尚转过头去,只见仿佛闸门打开,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道洪流,然后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聂无双急忙想去拉长妤,但是长妤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向前跑去,聂无双急忙追去,但是刚刚拉住长妤的胳膊,眼前顿时一黑,巨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然后席卷着他们向前冲去。 三个人仿佛被漩涡吸入,然后便人世不知。 —— 重云缓缓的睁开了眼。 一瞬间他以为看到了九重云塔夜晚的星光。 他想起很久之前的睁开眼,唯有九重云塔内的星光璀璨照来,方可抚慰那满心的杀意。 他的手指头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强撑着站起来。 他站在那里,满目苍凉,外衫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水冲落,掉在了某个地方,只有雪白的内衫被鲜血染透。 当他抬头看清楚眼前的事物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世间,几乎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让他愣住了,但是,眼前的所有都让他觉得,无法阻止。 一个又一个的雕像伫立在他的眼前。 这些雕像,都只是一个人,女人。 她垂眸的样子,她侧卧的样子,她微笑的样子,她蹙眉的样子……无数的雕像在他的眼前展开,栩栩如生。 这个女子,是他此生唯一的眷恋。 长妤。 长妤。 还是长妤。 这两个字是从多久开始注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深入骨髓,割舍不得? 而那些雕塑,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时光,那些原本玉白的质地全部都发黄了,但是,那每分每刻,每个形态,到底倾注了雕刻的人多少的心血? 一瞬间,他眼前划过无数的影像,但是,看不清,还是一点也看不清。 他慢慢的伸手,抚摸上那雕像,当他的手触摸到那玉石的时候,“砰”的一声轻响,那个人像在他的手里 在他的手里破碎成粉末。 他的手抚摸过,每抚摸过一个,那两个字便在心里刻下一道痕迹。 千疮百孔,千刀万剐,唯有那样的痛,才对得上那个名字。 一座座雕像坍塌,坍塌在他的目光里,坍塌在,一个人曾用生命刻镂的时光里。 他站起来,看向前方。 那是另外一座修建在地底的九重云塔。 他看着它,像是看着那冥顽不灵的命运,像是看着那数不清的绝望和杀戮,最终,抬脚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那种气息便愈发的浓重,每走一步,他都似乎可以预见自己的前程。 他站在了塔前。 四处仿佛都是星空,在那样浩瀚的天地里,人不就是一小小的米粒?! 但是,唯独他抬起了头。 他看着那扇门,他的手开始颤抖,那种越靠近便越熟悉的气息,那种穿越过天地的气息,透过门的缝隙,渗透出来。 但是,即使前方是死路!又如何! 这一生,除了她,他还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 他终于,推开了那扇门,抬脚走了进去。 埋藏千万年的气息汹涌的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踏进去,突然间脚一软,“砰”的一声单脚跪在地下! 他身体的肌肤开始一寸寸裂开,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种痛,从灵魂开始被拨开!一刀刀的挤进来! 他的脸更加的苍白,但是又能如何呢?他站起来,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已望见命运在前。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每走一步,他便留下一道血痕,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但是,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稳得像是将天下踩在脚底。 谁不相信他曾经将命运踩在脚底呢?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鲜血从他的身体流淌出来,他的肌肤寸寸裂开,他的脚步颤抖着,突然间他的身体往旁边倒去。 “砰”的一声,他倒在地下。 他看着眼前的云塔,然后,再次爬了起来。 那个东西,在前方…… 随着他的前行,他身体的伤痕再次愈合,但是,时光的痕迹默默的显示出来,不再光滑的皮肤,不再年轻的身体,皱纹瞬间布满他的身体,没有人可以想象,一个人的身体可以老成这个样子。 墨发慢慢的变白,仿佛枯骨,每一根都是数不清的生离死别。 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 然后,他以为他要死去,但是,看不清的双眼中,他再次往上走去。 第八层…… 每走一步,他的脚下鲜血淋漓,每走一步,他的肌肤又开始恢复光泽,他的容貌恢复,他的白发开始恢复墨色。 第九层…… 他站在了那里,衣上的血仿佛被星光洗涤,变得云一般的白。 他站在那里,仿佛被时光刻镂。 第九层的九重云塔里,只有一样东西。 一本书。 《度亡经》。 他看着那三个字,仿佛闻到了亘古的气息,闻到了,无法相抗。 那是,他给自己写下的命运。 他一步步靠近,然而每走一步,那部书上的东西就开始灌来,他颤抖的几乎抬不起手,他颤抖的,几乎看不见这本书。 他甚至,在心里隐约的害怕。 此生的唯一的恐惧,此生唯一的怯弱,此生唯一的犹豫。 只是因为这本书。 说什么渡亡灵成沙?说什么渡天下无疆?说什么渡山河沧桑? 可,渡,我? 然而,再多的恐惧也阻止不了他伸出手,他终于,将手,放在了《度亡经》上。 一瞬间,前尘往事电闪雷鸣,袭来。 —— 长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一道门,高门。 而在重重的门后,她看见一座塔。 九重云塔。 她的心里顿时一惊,而当她转头,才发现其他的八大家族的人也不知道为何被水冲到了这里,他们都已经陆续醒来。 聂无双看着那九重云塔,眼底露出敬仰的光,那是属于云晔的地方,唯有日月星辰可以相提并论。 而剩下的七个人看见那座塔,顿时都兴奋起来! 就是这座塔啊! 《度亡经》一定在里面! 段飞立马从自己的手里掏出那串钥匙,然后对着那道高门的锁孔凑了进去。 “咔嚓”一声,锁落地。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唯有长妤看着那九重云塔,开始慌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什么,可是,她就是害怕,她隐隐约约知道,若是走进去,那么,命运的轮盘就再也停不下了。 可是,又哪里来的命运? 而且。重云在里面啊。 她心中想着,还是走了进去。 一道道铁门被打开,十一把金色的钥匙一把把随着巨锁落地,一道道光从门后面袭来。 而终于,他们站在了最后一道门前面,但是最后一道门没有钥匙。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长妤,聂无双立马想要挡在她面前,却被长妤挡住,她走到那道门前,看着那道门。 她一低头,就发现那道门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汇聚了一颗又 聚了一颗又一颗的佛珠。 一颗又一颗,她像是心有所感,将它捡了起来。 她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破了,那些佛珠沾着她的血,突然变成了金色。 一颗,两颗,三颗…… 一共两串佛珠。 一串是曾经叶云给她的,最后在洪阳湖的岸边丢失,一串是重云的,被水冲掉后的。 但是,这曾经,属于她和云晔的两串佛珠。 她一颗又一颗的捡起来,像是捡起过去的命运。 然后,那些佛珠在她的手里变成一片金粉,长妤伸出手,将手里的金粉往门上一抹。 “轰——”的一声,门无声而开。 而后,星光遍野,天地安静,九重云塔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眼前的这座九重云塔,和大燕的那两座云塔完全不同,即使隔得这么远,但是那种浩淼却依旧让人敬畏。 而在九重云塔前,却是一块又一块巨大的玉碑,每一块碑上都刻镂着字迹,那些字迹是金色的,却并非是什么东西刻画上去的,仿佛被星光刻镂一样,暗地里光华流动,一望心惊。 段飞双眼爆发出剧烈的光芒,他一下子扑了过去,大喊道:“天!《度亡经》!” 他的话音一落,其他的人都凑了过去。 一瞬间,那些高约数十米的巨大石碑俯视着他们,他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仰视着碑文。 他们的眼底发出疯狂的光! 真的是!《度亡经》! 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因为只要看见它,像是突然被天地的灵光渗透,然后,整个人都超脱起来! 他们看见了生死的奥秘,看到了江山的更迭,看到了山川的逆流,看到了轮回和天地! 每一个字,都博大精深到让他们一生都受用不尽。 每一个字,都精彩绝伦到让他们忘了自己的生死。 愿求一字而不见天地。 但是,长妤却抬头,看见了那九重云塔,而后,像是有有什么感觉似的,她向着九重云塔冲去! 但是,紧闭的大门却将她死死的封锁在外面。 “重云!”她大喊着,似乎要穷尽一生的力量。 重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你出来啊! —— 那片天地里风云平静,有星光从他的指缝溜走,然后稳稳的落在那张纸上。 他的指尖落到上面。 然后,他那张已经完全平静的脸瞬间颤抖起来,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和过往铺天盖地的袭来。 一瞬间,那样的汹涌几乎让他承受不住,他的双腿一颤,“砰”的一声跪在地下! 他颤巍巍的抬起手,鲜血模糊的手掌,两个字,完整闪现。 ——长妤。 你有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这样的他,这样的往事,这样的你,这样的我,这样的,无能为力! ——求求你,杀了我…… 是谁跪在那里,一声又一声无望的呼喊? ——长妤,长妤…… 是谁在无数的黑夜里无声的呼喊,却始终喊不出这两个字? ——我要你——从今以后,与天地齐寿,和日月同辉! 又是谁一个个字,一个个字,将这句话插入他的心! 天地茫茫,是谁绝望的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你为何弃我?! ——我只愿永生永世忘记你!愿,永生永世,不堕轮回…… 可是,又如何忘得了? ——以我永生,换你一世。 只求这一世罢了。 汹涌的往事铺天盖地的袭来,穿越滚滚红尘,穿越尘埃光年,落在他的心间。 然后,一道深切的呼喊响彻他的耳边——重云! 长妤站在门外,疯狂的击打着九重云塔的门。 聂无双没有去看那玉碑,只是看着她。 而这个时候,天地一阵晃动,所有人大惊出声! 只见那些数十米的玉碑突然间坍塌! 而九重云塔也一阵摇晃。 长妤大慌! 重云还在里面,她的重云还在里面! 不! 聂无双看着那摇摇欲坠的九重云塔,来不及多想,猛地扑上去,将她往后一拽。 而当他堪堪将她拽开,九重云塔轰然倒塌! 这座世上最宏伟,最浩荡的九重云塔,从此之后,不在存在。 “轰!” “轰!” “轰!” 在他们的身后,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坍塌,这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终于,彻底的覆灭! “不!”长妤一声惊吼! 她看着那九重云塔就这样倒在了她面前。 她的重云!她的重云! 她知道他就在里面,她知道! 她痴痴的站在那里,像是失去了魂魄,然后,她像是疯了一样,扑了上去,开始去扒眼前那堆积的石块。 她的重云不会死,绝对不会死! 聂无双看着她将双手深深的嵌入石块,看着她无望而惊恐的张嘴,一双手全部都是血迹。 “长妤!”他几乎再也看不见,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长妤回头看他,一双眼睛含着汹涌的杀意:“放开我!” 我!” 身后的一切都被摧毁,聂无双张张嘴,看着她,道:“长妤,重云,不在了。” 重云,不在了。 她的重云怎么会不在呢?她还来不及嫁给他,她还来不及给他生一个孩子,等到老去,等到白发生,等到在百年之后相拥沉眠。 “你给我闭嘴!”长妤从手里掏出匕首,抵在他的喉咙,“聂无双,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聂无双看着她眼底那巨大的忧伤和绝望。 但是,在一片废墟中,一个雪白的身影却站了起来,他站在废墟中,却像是站在云里,站在星光里,站在绝代风华里。 那双眼睛,穿透时光,穿透生命,穿透轮回,看来。 那是世间无人能及的风华,如同时光。 聂无双一惊:“重云!” 可是重云,又哪里有这样的超凡入圣,又哪里有这样的如光同尘? 长妤缓缓的转身,然后,落到那雪白的影子上。 长妤往后一退,脸色大变:“师尊!” 师尊!师……尊! 云晔在这里…… 她的重云在哪里?!告诉她,她的重云在哪里! 她睁大眼睛,再睁大眼睛,但是,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了下来。 然后,在尘埃中,那如星月的身影向她走来。 而此时,其余的七大家族看到他,眼底杀光一闪,刚刚获得《度亡经》洗涤的他们,筋骨根本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七个人的全力一击,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承受?! 但是,那个白衣身影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给他们。 他的目光,只全心全意的看着那哭得忘乎所以的少女。 七双手携带汹涌的气劲,便是聂无双都禁不住往后一退。 但是,白衣的男子却轻轻的一挥,像是挥去这世间最不值一提的尘埃。 但是这世间谁能经受得住他的一拂? “砰”的一声,那七个身影便直直的摔了出去!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长妤看着那道白衣身影站在她面前。 她愕然抬起头。 那道目光渐渐的真切起来,渐渐地,熟悉起来。 只属于她的目光。 然后,她看着他的嘴角缓缓的勾起,再勾起,成了三分的似笑非笑。 那是…… 白衣身影对着她张开了双臂。 长妤眼泪汹涌的喷了出来,然而嘴边的笑意却扬了起来,她“啊”的一声轻呼,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扑进你的怀里。 我的师傅。 我的重云。 我的夫君。 这世间,再无任何的人,任何的事物,可以将你我分开。 她紧紧的抱住他,死死的抱住他。 云晔不重要,九重云塔不重要,只要你在,就足够了。 她眼泪止都止不住,忘乎所以的喊着他:“重云!重云!重云!” 只属于她的重云。 云晔也罢,重云也罢,他是谁,根本不重要。 她希望他是谁,他便是谁。 他感觉到她的温度。 他抬起手,颤抖着,轻轻的,覆盖在她的身体上,仿佛怕惊扰了,等到手掌终于真切的触摸到她,他终于,狠狠地,将她扣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张嘴,又张开嘴,声音就在喉咙,却千回百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因为,怕吓着她。 因为,害怕又是梦。 终于,他喊出了两个字,轻哑的像是一碰就碎。 “长妤……” 我的长妤。 这个世间的你,这个世间的我,这个世间的所哟,当越过生和死,当越过阴和阳,当越过时光,将你揽在怀里,还有什么不值得的? 我的长妤。 仅仅属于我,只此四个字,无憾。 ------题外话------ 昨晚写得忘了时间,等到写完之后,发现将近一点了,然后,断更了~ 抱歉。 第六十八章:度亡经 第一章:盛世婚礼(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一章:盛世婚礼(一)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 喜娘的声音暖融融的,一丝丝儿的钻进女子的耳朵。 这位喜娘姓孙,一生子孙绵延,现在已经有八十多岁,用梳子梳过的新嫁娘不知有多少,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新娘子,梳过这样浓密美丽的发。 她捞起年轻女子的头发,用沉甸甸的象牙轻轻的滑过,又止不住去看镜子里少女的容貌。 真真漂亮啊。 坐在镜子前的少女安静的低着头,唇边却浅浅的荡漾着一分笑意,像是凝结着水晶一样,恬静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儿似的。一张脸粉嫩嫩的,像是被霞光敷过一样,但是原本的肤色极白,像是一刮就可以刮出一层细腻的膏子,垂眸的时候眼睫毛长长的卷起来,像是将人的目光都卷进去一样。 她忍不住道:“我老婆子看了一辈子的新嫁娘,还从来没见过姑娘这样的美人,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有这样的福气。” 长妤坐在那里,想起重云被人称为“小子”的样子,不由嘴角的笑意就更大了,她从镜子里看着眼前的老妇,虽然白发苍苍了,但是却一点也不干瘪,整个人都是福气的样子,眼底脸上全是满足的光。 她开口:“倒是辛苦了。” 那老妇急忙摇了摇头:“辛苦什么?你们的福气大,我也沾点。姑娘,我给你说,我这一辈子好得很呢。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子女吗?” 长妤笑:“您有多少个?” 老妇得意的道:“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个顶个的孝顺,个顶个的顺遂,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儿孙满堂,妯娌家相处的都是极好,一辈子都没让我这老人家生过气,你说,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长妤点了点头,微笑道:“果然是好福气。” 那老妇看着长妤,真真是白玉一般的人,看着就让人想疼的,又见她乖巧可人,笑颜如花,不由心生喜爱。 其实说来也奇怪,她本来是江南一带最有福气的喜婆,两天前有人请她去梳头,给的钱财也足,她知道自己名声大,于是也就应了。只是这些人古怪的很,让她坐在马车内,连看一看的机会也没有,她本来心中发憷,但是当马车停下,看见站在眼前的长妤的时候,便定下心来。 她活了这么长时间,害怕别人害她不成?一把老骨头了。瞧着眼前小姑娘那别样的气韵和相貌,心里又不由暗道,怪不得弄得这么神秘,哪家公子哥娶到这样的美人,必定也要下一番功夫的。只是可惜,她现在连外面是什么样的,从马车里出来就是后院,也瞧不出什么,但是这后院仿佛极大,看起来是个富足人家。 想到这里,她又低头看着少女,道:“小姑娘嫁的夫君如何?” 长妤不知为何话题跳到了这里,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嗯,好。” “好?哪里好?脾气好不好?”老妇一边将将长妤的发挽起来,一边问。 长妤道:“嗯,长得好。” 脾气不好,长得好也算好吧。 那老妇语重心长的道:“哎,长得好能有多好?男人呀,最重要的是心疼女人,知冷知热,知道顾家。小姑娘你长得这么好,也不要自持,要管教,男人不管教是不行的。” 管教? 长妤想笑,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于是点了点头:“嗯。” 老妇看着眼前小姑娘的样子,知道没放在心上,平日她是绝对不多说话的,毕竟是喜庆的日子,但是眼前的姑娘又着实的让人喜爱,便想像教导自己儿女一样,将那一辈子的事和她说道说道。 她道:“小姑娘,你嫁的那位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杀杀人?打打仗?然后,顺便管理管理文武百官? 长妤看着镜子,道:“他啊,嗯,管地方的。” 一个国家也算是地方吧,反正也差不离。 老妇道:“管地方的?当官的?” 长妤点了点头:“嗯,就是当官的。” 虽然这官有点大。 老妇叹道:“怎么是当官的?姑娘你父母干什么的?” 长妤道:“我的双亲都不在了。” 老妇又语重心长的道:“咱们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门当户对,这当官的有上面罩着,你又无父母撑腰。若是寻常人家,咱们能求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地位高了,总要三妻四妾广大门楣。以后姑娘要保重保重自己,若是他看上了年轻的漂亮的,也顺着些,按着你主母的身份做事。若是安分的,就赏给她一个栖居之地,若是不安分的,也不要心软。知不知道?” 长妤哭笑不得,但是也只有点了点头。 那老妇替长妤将头发盘上去,左看看,又看看,觉得满意极了,这真是她这一生盘的最美丽的发。 而这个时候,门被敲响,长妤道:“进来吧。” 一排丫环托着红色的嫁衣和一并首饰走了进来,而后,立马又有人上前,帮长妤的随意的外衫解下来,然后帮着她穿好嫁衣,而后,鲜红的红宝石耳坠被戴在耳上,嵌红宝石的银色手镯被套在手上。 她站了起来,那老妇看得直了眼。 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美丽的新娘子! 真不知,是哪个小子有这么好的运气! 好的运气! 长妤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上次和聂无双的,她本来敷衍的很,但是她以为嫁人就是那样,无非是过个形式,但是真真落到自己的身上,才发现不是那样的,她昨晚忐忑了一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想着他会不会觉得丑了点。 她手紧紧的拽着,握了一把汗。 老妇在旁边看着,也察觉到她的局促,笑道:“姑娘别紧张。” 长妤顿时微微红了脸,便是千军万马在前,生死在前,她也绝对不会多分一个心神,但是现在这样的忐忑被眼前的老妇看出来了,不由又有点窘迫。 老妇看着她这个样子,反而微笑起来,能让这小姑娘如此紧张,看来确实是她心尖尖的人,自己刚才那些话倒是多说了。又看着长妤,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双亲却已不再,她扫视了一眼周围,看见丫鬟都已经退下,于是走了上前,站到了长妤的面前。 长妤看着她这般神秘的样子,也做出专心致志的样子,看着她。 那妇人道:“小姑娘,嗯,你要记住,不可太放纵男人。你长得这样好,男人嘛,免不得贪欢,但是太那个了,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好。还有,今晚疼的时候就说出来,别怕羞不吭声,也让男人知道,别不心疼人。” 长妤听得一愣一愣的,到了最后,闹了个大红脸。 她和重云,早就……虽说自从那日之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有过,但是这老妇给她说得,还是让她觉得臊得慌。 而且,从那日自地底出来后,大概是因为《度亡经》的洗涤,明明是他,但是却又有种让她说不清楚的紧张感。 老妇看着她这样子,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也不多说,只是用粗粗的手掌握住她,祝福道:“我这一生说过无数祝福的话,没有不准的。经我梳头的人,都是百年好合儿孙满堂的。你也一定是,放心吧。” 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这几乎是这世间女子最大的心愿了,而现在,焉知不是她的。 她对着那老妇笑了笑,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谢小姐,时间到了。” 长妤点了点头,那老妇想要去找凤冠霞帔,长妤却微微一笑:“我不用那东西。” 她说着,直接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那老妇跟在后面,急忙搀着她。 但是等到出了门,才发现这阵仗未免有点太大了。 她从后门进入,一直没有机会出去,此刻一看,不由有些被吓住。 这是什么人家的房子啊,大成这样…… 重重的汉白玉石阶下,直到百米外才有下一个门,而周围亭台楼阁一层层堆起来,看起来像是天上的仙宫一样。而在道路两旁,却全是站着侍卫。 他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然而旁边的小姑娘却依旧站的笔直,红色的嫁衣逶迤在地,像是带着这世间的霞云。 而当她走过,那些侍卫全部跪在地上。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身边的这个小姑娘,不,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姑娘! 长妤一步步走下去,秋风从门外吹来,碧海月茶的香气直直的冲过来,像是沉眠在其中不肯醒来的梦。 穿过重门,走过石阶,然后,她终于站在了门外,然后,看向了那骑马而来的人。 而身边搀着她的老妇却全然呆住了。 这!这…… 她没有料到一出门便是大道,而大道两旁有奇花层层叠叠的绽放着,铺天盖地的香气汹涌的袭上来,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尽头去。而观礼的人,全部站在两边的高楼上,齐齐注目着那个骑马而来的男子。 天地万物,突然寂静。 ------题外话------ 其实打算是先写前世的,因为最后的结局和重云的所作所为都和前世分不开~但是,前世太惨烈了,惨烈到我写了无数个开头,都觉得感觉不对~我现在就想写甜甜的,苏苏的,所以,我会在找到感觉时候将前世写完放上来~ 然后,本卷宗旨:宠宠妻,生包子,打打仗~ 还有,我really心疼男主~按照阿吹的尿性,后面有几章准备纸巾~但素我保证两个人最后在一起~ 二更十二点~ 第一章:盛世婚礼(一) 第二章:盛世婚礼(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章:盛世婚礼(二) 秋风簌簌的吹来,吹得两旁的碧海月茶的花瓣飘了起来,顷刻间又收了一地。 长妤本来心里充满忐忑,手心里不由自主的渗出了汗,但是当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里突然间静了下来。 这世间所有的喧嚣都已经不见,只有那片红。 这个人,时常总是一身黑,但是今日站在那里,那样艳丽的颜色,也压不住他的目光,潋滟的,像是春风十里都不如。 旁边的老妇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这仅仅是好看吗? 隔着那么多的人世,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到她身上,仿佛这天下之大,都只有这样一个人而已。 他不过是要告诉天下人,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他的。 这世间,他只愿将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即使沧海桑田,即使洪流更迭。 他站在那里,星月成说,骑着马,仿佛从天上来。 长妤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停下,然后,走了过来。 她看着他,如此清晰的看着他,可以看到他那在阳光中如同镀了一层金的发,发尾轻轻的飘起来,仿佛带着春风。可以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薄薄的,艳丽的仿佛三月的花。可以看见那宽广的袖子,袖子下他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蜷着,那样轻若无物,却又如此的沉甸甸的。 她就这样看着他走近,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重云在她的面前站定,然后,伸出了手。 长妤看着他伸出的手,摊开的掌心什么都没有,但是指骨分明,像是大理石一样充满力道。 但是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被他那如暖阳春水一般的目光罩下来,几乎要溺毙在里面。 重云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唇角的笑意不由渐深,他开口,声音如桃花蘸水而开,每一点都让人全身发热:“乖,伸手。” 长妤听着他的话,慎重的抬起了手。 大红的嫁衣袖子下,白嫩的手纤纤,银色手镯反射出那样的光,几乎晃花人的眼。 重云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然后,轻轻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接着,他触碰到她的指尖,然后,一点点的,将她的手,瓦到了他的手心。 这样慎重,这样温柔,这样的,小心翼翼和珍重。 直到那厚实的掌心将她完整的包裹,她才抬起头,然后撞入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底,那双眼睛似乎更深了些,一眼印下,却似乎可以涵盖天地。 她不由喉咙发紧。 但是重云却只是将她的手笼着,轻轻的,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轻轻的颤抖着。 这个世间,有谁知道这一握的力道? 长妤被他握在手里,觉得有什么东西沉下来,满满的,快要从心里面淌出来,只是他那目光,看得跟个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她不由又低下了头,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抬起头看着四周。 两旁的人都注目在他们身上,他们这样是在干什么? 然而她还来不及说话,手掌突然被握紧,然后一拉,接着身子一轻,接着被拦腰抱了起来。 长妤忍不住轻轻呼喊出声,一把抓紧他的衣服,那大红的衣服不知道用什么丝绸做的,滑滑的,轻轻的,她抓住,但是隔着那衣服,却能感受到男子那遒劲的身体,不由一缩。 这一不留神的时候,重云却已经带着她,翻身上马。 不需要任何人东西,他便是要她和他站在一起,要这朗朗晴空为证,要这天和地为证,这个世间的所有,只有他和她。 两人在马上,红色的衣服相互映衬,宛然天成。 很久之后,当历史的锋芒被时光碾过,于寻常人来讲,反倒不及一段风月来得迷人,而这场婚事,成为传奇。 有一个人,建了一座城,守住一个人。 那便是两人的地老天荒,哪怕世所不容。 聂无双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只有重云这样肆意张狂的人,才会为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盛大,这样的辉煌,要将两个名字刻镂进所有人的心底,再也无法分开。 重云,长妤。 他站了起来,然后逆着人流,向着妤城的宫殿走去。 鲜艳的红毯铺开,迎着一匹马。 而在宫殿内,大燕和大夏年轻的帝王坐在两边,互相打量着对方。 凌天手里拿着酒杯,年纪虽小,但是帝王的威势却很明显,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夏侯文,但是夏侯文被他的双眼看得瘆的慌,不由缩了缩自己的身子。 凌天心中暗想,这大燕的皇帝看起来不过如此,哼,瞧着这皇帝这样,料来那重云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太傅为何叫自己来。两国皇帝来参加一个名声大恶的人的婚礼,真是,哼! 他心中不忿。 而此时,一身青衣的聂无双却从旁边的侧门转了进来,然后坐到凌天的背后。 凌天双眼立马就亮了起来:“太傅回来了?” 聂无双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众人。 那日重云和长妤重逢之后,地下所有的事物都毁灭的一干二净,他们从另一通道走出来,然后便各奔东西。他赶回聂家处理事务,却没有料到那一次竟然 却没有料到那一次竟然是天下不平的前兆。聂家原本的一份族长应该有的密册竟然不翼而飞,而得到《度亡经》的另外七个家族,却开始从大夏和大燕的边境爆发,《度亡经》虽然只得了只言片语,但是里面的奥秘却足以让整个世间颠覆。 聂无双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去获得聂家在整个世间安插的力量,但是其他的七个家族却开始行动。短短一个月时间,大燕和大夏的边境,群起割裂,一时之间,天下震荡。 这个时候,聂无双才知道云晔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制衡,力量与力量必须有制衡,云晔在时,他一直位于上风,所以这天下依然是天下,但是云晔一旦不在,整个世间都已经乱套。 只是,更令他奇怪的是重云的态度,自那日之后,他见着重云也不由心生敬畏,他的眼底有种凌然于天下的光,只有在长妤的面前的时候,才会是原本的模样。 只是,在那地底,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呢?明明天下就要四分五裂,然而他却一点都没有在意的样子。 反而在这个时刻有了这场婚事。 长妤…… 他的心中默念这两个字,有些酸涩,又有些释然,他给不出重云那样的厚重,可以是这天下都不及她一人,而他,他有聂家,有凌天,有大夏,有太多的责任,在做每件事之前,他都必须三思而后行。 这,大概也是一种无能为力。 而他正想着,却听到了铠甲“咔嚓”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的大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重门之外,红衣的男子,红衣的女子,自视野的尽头出现。 这次来的都是两个国家里面最顶尖的人,在此之前,他们对重云有过太多太过的猜想,但是等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所有的猜想都是错的。 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怎么会有那样辽阔的目光,而那样的目光里,却只存在着她一个人。而身边的女子容颜绝丽,侧目看着他,也仿佛全天下,只有眼前一人而已。 他握着她的手,她瓦着他的手,在一个又一个跪着的士兵身边走过,冷硬和温柔浑然一体,仿佛自不败的茶花中款款行来。 相携一生,神仙眷侣。 所有人都呆在那里,心中涌起震惊,凌天呆呆的看着重云,只觉得那个人像是天边的明月,浩瀚到让人不敢抬头去看。 他是皇帝,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凌天死死的看着重云,不想屈服,他要站在最高处,他才不会对任何人屈服! 但是此时此刻,重云又怎么会去在乎一个小孩子的目光。 两人进入大殿,鲜红的衣服几乎灼伤了所有人的眼。 重云进入,然后微微转开目光,落到了凌天的身上。 小小的少年脸突然愣住,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那道目光轻而淡的看过来,却仿佛日月星辉齐齐笼罩。 怎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目光,仿佛凝聚了时光?仿佛,一眼便定格了他的命运? 他紧紧的咬着嘴唇,却依旧止不住的颤抖,因为,那道力量太强大了。 然而重云却收回了自己目光,然后,将长妤的手握紧。 礼官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拜日月。” 他们无高堂。 “二拜天地。” 唯有天和地方能作证。 “夫妻对拜。” 他握着她的手,然后,低下头去。 唯此一生,方显珍重。 长妤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也不知道为什么,便是觉得紧张,周围的目光她都可以不在意,可是重云的目光让她觉得受不了。 仿佛一丝一毫也舍不得从她的身上移开。 而这个时候,重云却突然转头,看向门外。 大家都不知道他看向门外是为何,但是全都情不自禁的随着他的目光一转,而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声巨大的“轰”的一声冲了起来,大地都随着颤抖起来。 何足道“啊”了一声,道:“殿下,果然来了。” ------题外话------ 昨晚用手机竟然传不上来~躺平任打~ 第二章:盛世婚礼(二) 第三章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章 第三章:盛世婚礼(三) 妤城位于山峦水秀处,四面封闭,而此时炸裂的声音一响,整个山峰都响起回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的响。 段飞站在山巅,从上方俯视着眼前的妤城,眼神不屑。 想起那日地道里的事情,他又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明明《度亡经》已经到手,但是偏偏被那重云给搅合了,他们所记忆的《度亡经》里的词句一共加起来也不过十句,但是明显那小子得了《度亡经》,真以为没人能够拿他怎么办? 而此时,周围的一队小兵从旁边钻了出来,道:“家主,接下来怎么办?” 段飞道:“此处的道路已经被炸平,待会儿重云肯定会来看,便是弄不死那小子,也要让他吃吃苦头。” “是。” 所有人全部缩在那里,蹲了片刻,果然看见一群人走出了城门口,中间的两人一身红衣,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楚样貌,但是气度非凡,望之便如神仙眷侣。 他们将手中的炸药放在箭弩上,只等着段飞一声令下就射出去。 然而段飞却在看到聂无双的时候微微犹豫了一下,这下去,重云若是死了伤了也就罢了,但是聂无双作为聂家的家主,却不是那么轻易动的。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八大家族都是一亡俱亡,一荣俱荣,不可分割的。 但是一时间他又恶向胆边生! 聂无双算什么,聂家又不缺这个人,再有一个聂家人也没什么,于是他一挥手,冷冷的道:“射!” 站着的一排立马将地上的箭弩的机关一压! 立即,“咻”的一声,箭弩中的炸药随着铁箭瞬间射了出去。 但是,隔得那么远,段飞就看着站着的那人面色无波,在那些箭矢飞快到达的时候轻轻的用手一挥,然后,那些箭矢就突然间倒飞出去,然后在半空中炸开。 所有人都再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竟然有人…… 段飞想起这个人在地道中的那一拂,一时之间心里震惊不已,这《度亡经》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传说中包罗万象,这重云不过比他们进去多点时间,就是这样的厉害,真是让他心中暗恨。 他心念一转,便想要退下去,但是刚刚转身,却见一个黑衣人冷冷的对着他,手里正架着一个小小的箭弩,他心中暗道不好,然而“砰”的一声,里面的炸药就射了过来! 他当即飞身一跃,也顾不得带来的人马,迅速的往山下掠去,那黑衣人架着那箭弩,一路上将段飞逼得如丧家之犬,炸药在他的身后不断的炸开! 等到段飞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地面,前方站着的不是重云等人又是谁?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功力,想要从重云的手下逃脱根本就是不可能,但是他何其敏锐,若是重云想要杀他,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他看着站在前方的男子。 重云走到他面前,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竟然是一串佛珠,长妤看着重云,却不知道重云是什么意思。 而且,当日的佛珠不都被她涌来打开大门了吗?怎么还有? 重云道:“将这串佛珠交给一个人。” 段飞立马警惕的看着他。 重云将自己的手一松,段飞只觉得他的话竟然让人不敢相抵抗,只能用手去接住。 而后,重云便执起长妤的手,转身离开。 段飞看得愣在了当场,竟然没有杀他?! 但是在重云眼底,他仿佛尘埃一样,连拂也懒得一拂。 他眼神一眯,暗暗咬牙,看着落后一步的长妤,然后手中凝聚气劲,瞬间击打出去! 但是那股凝聚极强的气劲却在长妤的背后自动消弭,然后,他的身子突然间倒飞出去,然后“砰”的一声落到地上! 重云道:“你若再敢有伤她之心,本殿不介意将你段家灭了。” 长妤看着他笑语盈盈的道:“师傅,你要杀人可休要扯上我。” 重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长妤转了头。 经过这一场插曲,接着又是宴饮,席间的时候聂无双端着酒杯走到她面前:“谢小姐。” 长妤微笑:“聂公子。” 聂无双看着她,只见眼前的少女璀璨夺目,眼睛里都是满心满意的幸福,不由心中一涩,然后道:“谢小姐,今日之后,在下便要回到大夏,从此以后,大概鲜少有见面的机会了。此杯,敬你,愿你和十三皇子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说着仰头饮下。 长妤看着他,举起酒杯,道:“这一杯酒,我敬你。愿公子心中所想,皆能心想事成,护大夏万里疆土,保天下一世太平。” 聂无双笑道:“借你吉言。” 他说着又抓起酒杯饮了一口,烈酒滚入喉咙,烧的人几乎承受不住,他压抑着咳嗽了几下,接着笑了起来,拂了一下衣袖,道:“若有缘,人生再见,愿你携你的夫君儿女,再来烹茶煮酒,享逍遥之乐。” 长妤再次饮了一杯酒:“也愿借你吉言。” 聂无双的目光深深落在她的脸上,最后洒然一笑:“再喝下去就醉了。在下,告辞了。” 他说着毅然转身,仿佛怕再多留一刻都会不舍得。 人这一生有许多东西都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有时候喜欢上一 释的,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莫名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一低头的温柔,也许是因为一隔雾的微笑。 只是,这世间大多数的事情都没有结果。 长妤看着聂无双走出殿外,拉着凌天的手缓缓的走出殿外,而长妤却不知道,再见聂无双,会是在几年后。 她看着聂无双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将手中的酒壶勾起来,正待倒入杯中,身后却凉凉的传来一个声音:“怎么?没看够,舍不得?” 长妤听到这声音,缓缓的将酒倒入酒杯中,看着这满殿的空旷,道;“是啊,没看够,也舍不得。” 她这句话一落,从她的后面就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幽深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小狐狸,再说一遍试试?” 长妤看着他,眼前盛满这无双容色,不由又有点紧张,正待说话,重云却借着她的手,将她手中的一杯酒饮下。 “你……唔!”长妤一个字刚刚说出来,便被重云一把扣住腰,吻了过来。 他渡来酒水,似乎盛了一个春天的芬芳,长妤被迫饮了一口酒,只觉得全身发热,一眨眼之间,重云便将她拦腰抱起,一步步走向大殿深处。 一根根红烛灼灼的燃烧着,等到长妤回过头,已经陷入柔软的大床内,她不由想起那日在这里发生的事,顿时脸红心跳,手指紧紧的抓着他心口的衣服,却被重云握住了手指,然后放到嘴边,一根根细细的吻着。 长妤觉得又痒又麻,不由想要将自己的手缩回来:“痒……” 大概是借了酒意,她的声音又软又绵,像是含着一块玫瑰糖,在嘴间化不开。 但是重云却紧紧抓住她的手,然后穿过她的手指,以最亲密的姿态穿插在一起。 长妤笑,抬起眼来看她,却不料陡然触碰到重云的目光,不由心底一颤,只觉得心口涨开,甜甜的,酸酸的。 眼前的男子侧卧,长眉舒展,乌发如墨,倾斜下来,映着一张脸恰如高山卿云,一双眼深深的凝望着她,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她有那么好看吗? 长妤想要说话,重云却已经伸出手来,将她耳边的发拨开,然后翻身覆了上来。 长妤心中紧张,却被重云捧住了脑袋,他目光紧紧锁着她,几乎要将她看到灵魂深处去。 长妤被他那样深的目光看得心底发软,不有想要转过头,却被重云制住,他轻轻的开口,深深的,低哑的说:“乖,别动,让我看看。” 长妤只能承受住他的目光,他徐徐的在她的脸上流过,像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似的。自从重云在地底出来之后,便常常拿着这样的目光看她,仿佛几十年没见似的,而且一刻也不愿她离开他的视线。 长妤实在忍不住,站了起来,道:“一身的酒气,我要去洗浴。” 唔,对于她来说,这也是逃的方法。 重云看着她躲闪的目光,勾了勾嘴唇:“好啊。” 长妤顿时一呆,立马想去这个人的脸皮,急忙道:“我一个人洗。” “你一个人洗?”重云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她的发,然后一低头,咬住她发上的玉簪,然后“啪”的一声甩到床边,“那么为师的谁来洗?” 长妤冷哼道:“自然自己洗。” 她说这句话心底发虚,她可知道重云若是不顾她想要和她一起,她也没办法,可是她就是觉得害羞,额嗯,还没有适应过来。 重云将她一捧,捞起她的身子,轻声微笑:“长妤,为师送你去。” 长妤咬紧了嘴唇,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便被他抱了起来,她看着他的下颌,在红红的烛火中像是玉一样,心中暗想。 原来,这便是她的重云。 第三章 第四章:云晔还活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章:云晔还活着 长妤洗浴好之后,重新穿好衣服,由旁边的侍女将她的头发用熏笼熏干,抹上一层精油,辫成一个大辫子。 秋夜里风凉,长妤裹了一层厚厚的衣服,转出了浴池,入了新房。 那厢重云也已经洗浴完,正半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经书翻阅,长妤只觉得心中一跳,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云晔,心中暗道那《度亡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将一个人的气韵改变得如此之大。 想到此处,她顿时明白了平日里为何见到重云会有紧张的感觉了,因为在某些时候,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云晔。 而她正想着,冷不防重云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似带了钩子一样勾住她,其中潋滟,逼人眼眸,他对着她招招手:“过来。” 这才是她熟悉的重云。 长妤刚刚走近,便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她不由微微僵住了身子,鼻息间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不由像一只小猫似的在他的怀里蹭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然后道:“师傅,有时候,你竟然让我感觉像我的师尊。” 重云的手漫不经心的握住她的辫子,似乎不经意的道:“是云晔又如何?嗯?难道你还想逃不成?” 长妤也抓住他还没有干的发,道:“你不会是我师尊。” 她不知道重云再说什么笑,如果云晔活着,她可不知道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他。她一直将她放在心中供奉着,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 重云只是低垂了眉眼,目光落到她光洁的额头,那一排睫羽像是小扇子一样,刷刷的。 长妤慢慢的道:“他是我是师尊,在你之前,曾是我最信任的人,对我而言,他如我的父亲,我尊敬他,敬仰他,他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记在心中。那个时候我拜他为师,看着他像是天上的明月。为了更能配得上做他的徒弟,哪怕不常见到他,我都要去太清神殿,就是为了将那些书看完。别人都说我很厉害,可是为了读懂那些书,我彻夜不眠,每年要去见他的时候,我都忐忑,害怕自己让他失望,他在我心中,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这个我一直敬仰的人,却亲手掐断了我的生命。他是我的师尊,他若是要我去死,我相信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他不该这样瞒着我,他让我死得不明不白。我在这个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相信的人,可是,他骗了我。重云,你知道吗?我在乎的不是这条命,而是这份相信。他现在羽化了,我遇到了你,我想我应该去释然。” 重云的手僵硬着,过了许久,方才低哑的开口:“长妤,如果,云晔没有死,你又如何?” 长妤将头放入他的胸膛,顿了良久,方才道:“我不知道,质问?报仇?重云,我真的不知道,我想,还是不要见的好。” 重云抱着她,嘴巴张了张,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他望向窗外,碧海月茶的花色在秋月中无边展开,香气浮动间,恍惚如梦。 而他低头,怀中的女子却已经睡了过去,清浅的呼吸渗透入他的身体里,他笼住她,然后将怀中的少女轻轻的抱了起来,然后穿回宫殿里,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长妤离了重云的怀抱,睡意顿时消散了,她睁开眼,便觉得重云在解她的衣服,顿时一缩,脸一红:“师傅,我,我今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今天小日子来了。 重云勾起她:“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 长妤瞪大眼睛看着他,重云却扶着她将她靠在床边的软枕上,然后顺势坐下,握住她的右脚。 长妤想起他那古怪的癖好,不由涨红了脸,道:“你,你不能,我……” 重云一掌握住她纤细的脚,嫩嫩的,白白的,像是初春的小笋,他摩挲着她,道:“为师不能干什么?” 长妤顿时来气了,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开,但是微微一用力,重云的手指在她的脚底一按,她顿时又软了,她恨恨的看着他:“你作弊。” 重云嗤笑:“这便算作弊?” 长妤看着他,知道这人心眼子坏的紧,再有七八个自己也比不过他,不由羞怒道:“你若亲我的脚,待会儿就休想亲我。” 这话平日里的长妤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但是逼急了,那些矜持和礼仪也就完全忘了,而且和重云讲矜持和礼仪,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重云却盯着她羞红的脸,小小的一张,红唇似开似合,他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眼里只有那样的美丽在缓缓盛放,他的手一紧,然后将她往怀中一拽,含住了她的粉唇。 长妤被亲得晕晕乎乎,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重云却紧紧的抱着她,偏头在她的耳边深深的喊她:“长妤。” 长妤呆了一呆,重云便抬起了头,然后放开她,转而握起她的脚。 长妤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他竟然在重云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痛意,但是当重云的吻落到她的脚踝的时候,长妤忍不住缩起了五个小小的脚趾,像是花瓣含苞。 她正想薄怒,重云却已经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长妤顿时觉得自己烧着了,不由低头,不敢去看他,然而等到脚上一凉,才抬起头,却见重云正将一个东西扣在她的脚踝上,却是一颗半透明的珠子,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她坐了起来,将自己的 她坐了起来,将自己的下颌枕在膝盖上,眼睛眨呀眨:“重云,这是什么。” 重云道:“不过一个小东西罢了。” 长妤“哦”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虽然凉凉的,但是触着肌肤却并不冰,她微笑:“很漂亮。” 重云看着她羊脂一样的脚,点了点头:“为师也这么觉得。” 长妤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重云,两人的目光相触,却再也移不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重云再次将她揽在怀里,长妤陷入他的怀抱,不知为何有了泪意,然而心底却是欢喜的,她紧紧的抱住他,道:“重云,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 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呢? 重云的手颤了颤,闭上了眼,声音微微的低哑:“不是。” 不是,不会是。 但是,这若是梦,但愿长醉不复醒。 长妤,长妤,就算你忘了所有,就算你下一生,下一辈子,以后的所有的轮回,都不再有我的身影,那么,此生,也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将你,从我的怀里拉走。 我能陪你,直到我轮回的尽头。 —— 茫茫的夜色,一望无边,只有星辰在野。 而在高阁之上,六个老者负手而立,其中一人道:“段家主真是大胆,也不想想那重云是什么人,竟然敢独自一人去挑衅,真是好胆量。” 段飞焉能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冷笑道:“不知道是谁开始说重云不过是黄毛小儿的,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有七八百岁,怎么,还怕了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哼,别丢了自个儿的脸。” 那人是宋家家主,听到段飞这样嘲讽的语言,心中一怒,但是他强按下怒气,道:“今日之重云怎么可以和往日相比?那人说不定看了整本《度亡经》,段家主莫非以为自己能和云晔相提并论?” 段飞大怒,涨着脸就想发怒,却被周尚劝道:“诸位且消消气,如今局势已经成这样,不成功便成仁,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天下南北之分由来已久,咱们在后面不敢伸手不就是怕那云晔,那重云再厉害又岂能比得过云晔去?我们要一心才是,这样横扫南北,铸就我们的千秋功业。”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静默了下去,过了片刻,段飞慢悠悠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串佛珠,道:“这东西是那重云给的,让我交给后面的人。呵呵,老子们后面哪有什么人,莫非疯了不成?!” 周尚听说是重云所给,于是接了过来,看了看,道:“是云晔的东西。” 段飞冷冷的道:“云晔死了这么久,他的东西有什么稀罕?” 周尚沉默的看着那佛珠,总觉得重云后面有深意,可是却不知道深意在那里。 六个人抬起头,看着乌沉沉的天空,星子影影绰绰。 而这个时候,一个脚步声突然杂乱的响了起来,六个人回头,只见韩家的家主韩晋踉跄行来,脸色剧变。这韩家于观星上颇有造诣,而韩家的人性子也波澜不惊,便是当日重云得了那《度亡经》,他也不见得有什么惊讶,但是现在,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惊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周尚走了上去:“韩家主,发生了什么事?” 韩晋全身都在颤抖着,苍老的脸上发出震惊的光:“我,我看到了,云晔的星辰。”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顿时呆在了当场,韩晋颤抖的道:“云晔,还活着,他骗了所有人,七年。” 他说着猛地闭上了眼,顿时口里包了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题外话------ 最近有点忙,先三千党一下~ 云晔的梦想:我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第四章:云晔还活着 第五章:老男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章:老男人 这年秋风吹过,大燕大夏依旧分制南北,但是在两国的交界处,八大家族的势力毫无意外的崛起,在短短数月间,割裂了山河,而大夏大燕的朝政内部,也出现了动乱,因为八大家族的势力穿插太久,谁都不知道这两个国家的根基到底有谁是那八大家族的人。 一时之间,在两国内部,开始了长达数月的官员排查,替换下上百官员,牵涉人数有数万之众,但是收效依然甚微。 而与此同时,八大家族把控的边界,开始不断的向南北推移,大夏派兵僵持顽抗,双方僵持。反而是兵力强盛的大燕,因为内部内奸频出,所以导致兵败如山倒,八家军越过岐山,趟过月河,最后直逼洛城。但是到了洛城一带,因为地势险要,大燕之处再次派兵,一时之间僵持下来。 而莫丹已灭,北夷内部也是大乱,王位纷争连带七个部落,也是战火绵延。 一时之间,天下纷争四起,看不清任何的局势。 而长妤和重云再次回到晋城的时候,何足道都快哭死了,当他看见重云的马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恨不得扑上去亲吻那马蹄。 “殿下啊!”何足道只觉得声音都哑了,“您终于回来啦!” 长妤的目光看着他,忍不住笑道:“左相是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眼前的何足道不过半月不见,整个脸都瘦了一圈,双眼黑了一圈,甚至还带着红色的血丝。 何足道听到长妤这样问,顿时哀嚎着,大倒苦水:“谢小姐,不,王妃,您是不知道啊,这半个月你倒是和殿下恩恩爱爱去了,哪里知道我的苦。一大堆乱摊子,你们全部扔给了我,叫我怎么活。” 长妤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转头看着旁边的重云,笑吟吟的道:“师傅,你瞧,你可将人逼到这份上了。” 重云目光一顾:“哦,左相是辛苦了。不知道西山外的良田千倾,是不是不够宽慰你的辛苦?嗯?” 何足道顿时心中一惊,奶奶的,重云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不喜欢,就是喜欢点土地,所以派人在西山郊外买下了一大片田地,还是用的别人的名字,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顿时被捏住了尾巴,立马道:“啊哈哈哈,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国家分忧,正是小人求之不得事情。哎呀,殿下这说的哪里话!” 长妤也不由佩服这何足道见风使舵的本领,这人是宰相,那也是奸相。 两人一同进入城门,只见文武百官夹道而站,却是夏侯文带着众人前来接风了。 “谢姑姑!”夏侯文对长妤倒是比旁人更亲近些,于是在看到长妤向他走来的时候就扑了过去。 但是他兴奋的往前冲,刚刚要触碰到长妤绵软的身子,便被重云两根手指提着后领往后一扯,再也动不了分毫。 夏侯文顿时不解而害怕的看着重云。 长妤转头道:“你干什么?” 重云将夏侯文扯远,然后道:“这小子浑身脏兮兮,碰你干什么?” 夏侯文一听,顿时委屈的低下了头,长妤也替夏侯文委屈,身为帝王,怎么也说不到脏上面去,真不知道这重云哪里来的这个想法。 于是她伸手将夏侯文拉过来,正想抱着安慰安慰,却没有料到重云手指一勾,轻而易举的便将夏侯文给提拉出去,然后“咻”的一抛,抛到了旁边站着的刑狱司的大统领怀里。 “你干什么?”长妤觉得重云今天吃错了什么。 重云冷哼道:“男的都不准碰。” 长妤都快气笑了:“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更不行!”重云道。 长妤:…… 文武百官将自己的头低的更低,再看何足道,已经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七八步。 长妤气得咬牙,觉得这重云在这方面简直不可理喻,偏偏这人脸皮厚的没边,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袖子一拂,干脆直直的往前走去。 而那厢重云却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目光随意一扫,所有人只觉得后背发寒,何足道立马道;“今天天气真好,哎呀,殿下,宫里面准备了洗尘宴,全是好吃的呢。” 重云不再看众人,迈步跟在了后面。 等到重云走远,一群人才艰难的抬起头来,然后拿着倾慕的目光看着何足道,果然不愧为左相! 何足道笑笑,一脸得意的样。 啧,其实嘛,十三皇子并不是那么爱杀人的,而且,有了这谢小姐在身边,以后说不定都难以杀人喽。 哎,可惜…… —— 自从当日离开晋城,到宋城洪阳湖底的之后,长妤和重云二人再没回过晋城,这几个月天下顺变,而在妤城的那几日平静时光之后,他们需要迎接的,是新一轮的风潮。 洗尘宴上,夏侯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上首,看着陆陆续续的坐下的百官,有些百无聊赖的低头捉起自己的衣服玩耍,但是蓦地一道目光扫来,他抬眼一看,却是平日里教导他礼仪的师傅,顿时将腰板一直。 长妤将他看在眼底,心里暗暗叹息,这个孩子还太小了。 重云斜靠在雕花椅上,手指勾着酒壶,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何足道转头看了看众人,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于是上前道:“八家军现在都逼到了月河附近, 在都逼到了月河附近,现在陆将军的人马还在抵抗,暂时陷入了僵局。此次我们大燕一共失去了边境上的十三个城池,大夏也没了十二个。所幸江南一带的命脉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今年收成不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重云斟了半杯酒,慢慢的饮了一口,方才道:“以月河为界,至少有三年之期。” 何足道震惊的抬头,“刷”的一下看向重云,而他也向他看来,那双眼睛空旷无边,在以前重云之上,又有了一种更加慑人的东西,像是,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有。 他瞬间低下了头,心里陡然生出害怕的感觉,他稳了一下心神,方才道:“那么殿下,我们要不要派兵收回失地?毕竟十三个城池,其中还包括商城等五座大城池。” 重云将酒杯搁下,道:“时机未到。” 何足道又将最近的事情禀告了重云,长妤在旁边听着,道:“官员替换太过频繁,这不利于大燕的稳定。而且,那些人的根基太强,若是真的连根端了,这大燕也就废了大半。大燕依靠他人,他人未尝不依靠我们,不必那么担心。” 何足道一点就通,抬头看了长妤一眼,只觉得这见识倒是平常的帝王也未必有。 长妤说完,抬起头来看了夏侯文一眼,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愣愣的坐在那里,周围都是大臣,只他一个小孩子,满满的落寞。 和凌天相比,这个孩子根本不适合去当帝王,他也需要朋友,需要时间,想到此处,她又转头看着重云,低下了头。 洗尘之后,众人散去,长妤站起来,就看见夏侯文眼巴巴的看着她,长妤心中一软,然后走了过去。 重云一见,一把抓住她:“怎么,刚才为师的话你没听在耳朵里么?” 长妤回头,觉得这人的醋劲好没道理:“十三皇子,他还是个孩子。” 重云锁着她的手腕,眯着眼看了她半晌,方才勾了勾嘴唇:“哦,孩子,难道要为师给你弄出几个小崽子过过瘾才舒服?” 长妤顿时红了脸,干脆冷笑道:“哦,师傅大人您无所不能,那么你自个儿去弄吧。看看能弄出几个!” 她说着一甩手,挣脱重云的手,几步走到夏侯文旁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轻声道:“陛下想出去走走吗?” 夏侯文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身后一脸阴沉的重云看,顿时又吓得摇了摇头。 长妤看着他的眼神,焉能不知道他瞅见了什么,道:“咱们不理这位老男人。” 重云的目光顿时一闪,声音陡然一高:“你说什么?!” 长妤可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到了这位的神经,慢悠悠的道:“十三皇子不是小女的师傅吗?和他比,不是老男人是什么?嗯?” 她斜眼看来,眼角泻出光彩来,亲近而又活泼,重云只恨不得抓着她狠狠的侵占那抹光彩,长妤被他那幽深的目光一看,立马就知道了这个人在想什么,顿时脸一红,暗骂这人,在这个时候也还能起这份心思。 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有立马抱起夏侯文,然后转身离开。 周围的刑狱司人众看着他们的女主子出来,急忙吩咐下去去准备马车。 重云站在那里半晌,突然冷哼一声,也走了过去。 旁边刑狱司的大统领上前,恭敬的低头:“殿下,要准备马车回府吗?” 重云没有说话,刑狱司的大统领立马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给王妃准备的马车宽敞的紧,而且王妃定是希望殿下您陪着的。” 重云这才迈开了脚步。 ------题外话------ 重云表示,老男人怎么可能说他? 云晔表示,老男人好,体贴温柔易推倒。 静静的看两人装逼去~ 第五章:老男人 第六章:称帝(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章:称帝(一) 马车轻轻的在宫殿的长门碾过,然后向着晋城的街道行去。 这几年皇权更迭,势力大变,最近边关战火绵延,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整个晋城,当马车沿着西街进入繁华的洛河一带的时候,两岸的灯火繁盛的几乎要将人给熏热了,足可见大燕的根基。 这个时候夜市才刚刚开始不久,正是最为繁盛的时候,红袖招,酒楼,歌舞坊……一列列的招摇而过,夏侯文虽然身为一国的帝王,但是从来没出过宫,又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窗口,扑闪着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毕竟是小孩子,对新奇事物都是喜爱的。 长妤也同他望向外面,轻声问道:“好看吗?” 夏侯文狠狠的点了点头:“好看!哎,谢姑姑,好香啊!什么东西!” 长妤往外看去,道:“是易牙居。” 夏侯文又问:“什么是易牙居啊?” 长妤微笑道:“这易牙居,是从上代开始就留下来的地方,里面的菜才叫绝品,只是可惜,一个月只有十份,谁都不知道他的菜在哪天出,要预定也没法,只能看运气。” 她轻轻的说着,窗外的流光落在她身上,如梦似幻的样子。 夏侯文道:“谢姑姑,我想吃,可不可以?”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长妤。 长妤想了想,转头看着重云,却发现他正撑着脑袋望着自己,眼睛深得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似的。 长妤一愣,重云已经掀了帘子,道:“不是吃东西么?走。” 两人戴上帽子,然后带着夏侯文往前方走去,即便带着帽子,但是两个人衣着华贵,气韵不凡,依旧引来众人的频频相看,然后不由自主的往两边退开。 易牙居所占面积不大,但是每桌都是单独的房间,今夜易牙居的主人摆了十桌,但是外面却在短短的时间内排了上百人的队伍,长妤看到旁边的大统领想要上前,立马便知这个人恐怕又要用强权压人,她刚想开口,重云便淡淡的开口:“退下。” 那大统领立马隐退到后面。 长妤奇异的看了重云,说句实话,她是真没想到十三皇子能“屈尊降贵”的到这个地方来。其实由己及人,若非夏侯文要来,她想待他体会体会平民百姓的生活,她也绝对不会到这里来人挤人的,更何况像重云那样一般人都要退开将近十米的怪癖。 本来两人在最后,但是大概是易牙居开席,所以立即便有人潮涌了过来,立即,就挤到了长妤的后面,眼看就要贴着。 长妤的眉头几不可闻的一皱,然而一只宽广的袖子却已经支了过来,然后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揽。 长妤微微一愣,原来人多难闻的气息已经消散,只有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包裹而来,不知怎地就是让人心安。 长妤心底又暖又软,轻轻的扯住他的衣袖。 她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 重云此处灯火微黯,他广袖一抬,在眨眼间低下了头,然后隔着她的帷帽在她的唇上一啄。 这人! 长妤顿时慌乱心虚的转头,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没注意,方才放下心来,但是袖子突然被一扯,才发现夏侯文抬起小小的脑袋,双眼纯净的看着他们:“谢姑姑,我也要玩。” 长妤:…… 长妤现在又想踩重云一脚了,教坏小孩子。 重云醇厚的声音压下来:“玩什么?” 一听到重云说话,夏侯文顿时缩起了脖子,委委屈屈的低下头。 长妤忍不住扶额。 前生今世加起来,长妤也没有这样等待的机会,若是平日,她肯定一甩袖就离开了,废那么大劲就为了一桌菜,值得吗?可是现在又身边的人陪着,忘却了所有的阴谋阳谋,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去等候一样东西,或许高位的时候他们看着挺寻常,但是却没有现在这种期待和满足感。 直到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该到他们,站在那里的易牙居的老板却是个和蔼可亲的大胖子,一张脸堆起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指着挂在墙壁上的五十个小格子,道:“易牙居菜品有限,所以麻烦诸位,这有五十个小格子,阁下可以用墨汁去点,点到那个格子便打开来瞧,里面有‘可’的便‘可’。” 长妤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个时候想要吃菜的人都弯了几个坎,怪不得眼前的老者会这样“刁难人”。 只是,这机会也太渺茫了些。 然而重云却已经抬起了手,当他的手从宽广的袖子里露出来的时候,灯火下如萦美玉,那个老者已经忍不住赞叹之意。 重云勾起那支笔,然而他嫌弃那支笔不知道被多少人拿过,根本不实拈着,只是用气劲虚虚的勾着,那支笔在墨汁中一挑,然后对着长妤道:“先带着这小子进去。” 身后的人和那个老者都惊奇的看着他。 这算什么语气?难道他还能看到不成?! 但是重云却只是轻轻一拨,那一滴墨汁突然化开,然后化为五十个细小的墨点,分毫不差的落到那些格子中间。 在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重云却已经挽了长妤的手,踏入屋内。 易牙居的菜一共只有十样,却并没有多么的盛大的,看起来极其的清爽,而且看着像是最寻常的做 且看着像是最寻常的做法,茄子就是茄子,蒸蟹就是蒸蟹,看那模样简直和宫廷里的没法比。 夏侯文的目光却落到那一盘细细的,有红有白的丝儿看去,上面裹了一层红红的辣椒,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他盯着,眨眨眼:“谢姑姑,那是什么?” 长妤看了看,心中暗想幸好这东西她认得:“萝卜丝儿。” 萝卜丝儿都是贫苦人家吃的,一般稍微富贵点的人家哪里肯吃这东西。 夏侯文问:“谢姑姑,我可以吃吗?” 长妤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夏侯文拿起筷子夹了一根,看了看,那细细的一丝儿在灯下晶莹剔透,又沾着点红,别提多诱人了。他小心翼翼放入嘴里,咬了咬,有清脆的响声响了起来,他高兴的道:“谢姑姑,好好吃!谢姑姑,我还要吃,我还要吃!” 长妤瞧着他这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吃吧。” 夏侯文开始夹了一大筷子。 长妤看着他吃的这么满足的样子,这才转头看向重云,却见他十指微动,已经将蟹剥了出来,正一点点的放到自己的盘里。 这个人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蟹的? 但是长妤却不多想,蘸了汁水往自己的嘴里一送,瞬间鲜嫩直透七窍,简直香的很! 长妤倒是没想到,瞧着那么平常的食物竟然有这样的味道,顿时差点将自己的嘴巴给吞了下去,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大盘蟹都被自己吃了个七七八八,而夏侯文已经转战另外一盘菜,只有重云眉目未动,丝毫没吃,只是轻轻的替她剔除那蟹壳。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傅,你也吃啊。” 重云姿态优雅至极的将最后一块蟹肉送到她的面前:“为师看着你吃便可以。” 长妤顿时有些发烫,急忙低了头,然后将那块蟹肉吃进嘴里,然而重云却只是看着她。 也不知道最近重云是怎么回事,老是看她,那眼神复杂的她一点也看不清,有时候她睡觉的时候睁开眼,就感受到重云在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长妤很想问一问,但是指不定重云会回复什么,她想着,然后挑了一片蒸的东西,递到重云的嘴边。 重云看着她,嘴角一勾,也没有注意她递来的是什么,张嘴含在嘴里。 长妤怕着他又有什么动作,急忙将自己的手指一缩,这还有小孩子呢,这个人又素来没什么该做不该做的观念。 但是她的指头还来不及一缩,那边的重云却脸色一变,长妤从来没见过重云这个样子,一刹那他的脸色白的一干二净,眼底有什么强烈的痛楚一闪而过,然后一转身,吐了起来。 长妤心中一惊,急忙抓住他:“师傅,师傅,你没事吧?” 重云的手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像是要死死的握紧,但是又强烈的控制着自己,害怕将她细细的手腕给折了。 过了许久,重云几乎将肚子里的苦胆给吐了出来,方才安静下来。 长妤看着他,眼底有深深的内疚。 她没有仔细看,那东西里竟然裹着肉。 对不起,师傅…… 然而重云只是轻轻的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无事。” 长妤轻轻的握住他的手。 而后,长妤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夏侯文,只见那孩子口中还含着肉丸子,惊讶的看着他们,或许对于他来说,还没有见过重云这个样子。 长妤道:“没事的,有些东西是不吃的,比如我谢姑姑不喜欢吃姜葱,你不喜欢吃蒜。” 夏侯文点了点头,看着长妤道:“谢姑姑,以后我要娶个像你一样的妹妹。” 重云顿时眉毛一扬,冷哼道:“才几岁就开始想这些没名堂的事?” 夏侯文顿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长妤暗暗叹气,这重云的脾气也没谁了,她道:“等你长大了,这些人就有人替你想了,你是皇帝,你有想要的东西,那样无可厚非,但是,你也要记住,你要担着你的责任。你要保护着这一片土地,为了这给你做东西的人,为了这晋城,为了这大燕,知道吗?” 夏侯文嘴巴动了动,突然低下头,喃喃的道:“可是,我不想做皇帝啊。” 第六章:称帝(一) 第七章:称帝(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章:称帝(二) 夏侯文这句话说完,然后便低下了头,握住筷子在肉丸子上戳,似乎害怕被骂。 长妤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 重云站了起来,道:“走吧。” 三个人毕竟没有将一桌子菜吃完,长妤叫人将剩下的没动过的东西收起来,然后送到皇宫里。 长妤见到夏侯文的马车由那大统领带着驶入皇宫,方才转了目光。 这个孩子心地太过良善,根本不适合去当一个帝王,当日,若非受那扶恒的控制,恐怕便是他的小伙伴齐舞微死了他也不会做出对她动手的事来。 她揉了揉眉头,正想往后靠,却被重云一伸手揽入怀里,她转头,贴着他的胸膛,问道:“师傅,怎么办呢?” 重云伸手抚摸她的发,慢慢的道:“没事。” 长妤喃喃的道:“现在这么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重云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没多久。” 长妤听着他的声音,将自己的头缓缓的靠在他的胸膛,莫名的觉得安心,安静的睡了过去。 马车回到王府,重云将长妤轻轻的笼着,然后抱着她进入内室,将她放在床上。 女子睡着了是恬静的,然而一离开他的胸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重云不由又躺了下来,替她脱去外衫,将她笼在怀里。 怀中的女体是轻柔而馨香的,他的心里忍不住悸动,一瞬间僵直了身子。 真想……可是,他终究不只是重云,在对她的方面,做不到毫无顾忌。 他不敢。 他忍了忍,终于还是移了过去,将唇放在她的额头上,贴着,仿佛才能感受到一份真实。 这样,便好。 等到长妤睁开眼的时候,重云已经不在身边,只是身边的被窝还是暖的,显然才离开不久,长妤站起来,穿好衣服,便走了出去。 刚刚转过内室的大殿,便看见重云转了过来,只是面色微微潮红,发梢还是湿漉漉的。 长妤心中奇怪,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洗浴一翻,也不可能。 长妤走上去,抬起手就想摸摸他的额头,却被重云一把抓住了手腕。 “重云,你怎么了?”长妤微微奇怪的问。 重云撇过头:“没事。” 长妤的眼睛落到他的耳朵,问道:“重云,你发烧了么?怎么耳朵这么红?” 重云顿时道:“本殿怎么可能发烧!” 说完将长妤的手一放,然后急匆匆的往外面转去,长妤却不知道重云怎么了,害怕这人好面子,生病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长妤跟着他走到门外,到了后殿,又盯了盯他的耳朵看,却觉得更红了。 她心中暗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大概要找老童子来看看。 她正想着,重云却猛地停下了脚步,回头不悦的道:“不准再盯着。” 长妤看着他似乎有点恼羞成怒,男人嘛,似乎要哄哄的,于是点了点头:“嗯。师傅,我不看。” 重云横了她一眼,接着甩着袖子便加快了脚步。 还好的是,在长妤吃完早饭之后,重云的脸色和耳朵已经恢复了,她才放下心来,看来没什么事吧。 两人吃完东西,长妤刚刚拿起一本书卷翻看,外面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重云和长妤相对一看,长妤将书卷放下,那边海东青就来报告:“殿下,王妃,左相何足道带着文武百官跪在了外面。” 长妤听到“何足道”这三个字,顿时无奈的揉了揉眉头,这何足道整天弄些幺蛾子出来,也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思,说来也怪,这个人倒是少有让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的人。 长妤看着重云:“师傅,出不出去?” 重云用手枕着自己的后脑,懒懒的道:“他想跪,便跪着吧。他若是能跪够三天三夜,那么本殿就出去。而且,让他想清楚,他一共只有说三句话的机会,若是三句话不能让本殿满意,那么他的左相就不用当了。” “是。”海东青低下了头。 长妤倒是好奇,这重云怎么能看出何足道在干什么?这出都没出去呢,而且文武百官都跪着,这算什么事儿,竟然不理会? 但是一想到何足道干的那些事,她觉得,重云这样也无可厚非的,这世间,恐怕也就重云才治得了这个人了。 而令长妤奇怪的是,按照何足道那性子,真的带领文武百官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重云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完全是不问世事的态度。 刚开始的时候海东青还为难的禀告,什么又有几人跪的晕倒了,什么左相饿得叫太医了,但是等到重云开口叫他们不再回报任何事的时候,这些消息自然也就淡了下来。 而三天之后,重云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和长妤一同走到门外。 门外稀稀拉拉的跪倒了一片的文武百官,看着重云出来,立马倒得更彻底了,何足道本来是蹲着的,但是一听到开门声,顿时跪的笔直,用袖子滚了一两道泥,在自己的脸上一擦,便显得落魄至极。 “殿下,你救救大燕吧!”何足道哀嚎。 立马后面的文武百官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十三皇子,陛下年幼,不堪重任啊!” “国家危亡之际,必须要有明主才能 际,必须要有明主才能震慑外敌啊!殿下,该是您出手的时候!” …… 重云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似的,而是看着何足道,似笑非笑的道:“第一句。” 何足道蒙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这重云说的三句话。 他看着重云站在那里,嘴角勾起笑意,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像是预知了一切,眼底有种恻然的光。他知道,若是重云不想做的事情,那么天底下没有谁能逼他,按照他以前的了解,重云必定是心仪这天下的,但是一见到,他便知道,这天下,似乎都没有被他看在眼底。可是,历史不应该是这样的! 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低下头,声音咬得死紧:“殿下,这天下,只能是你。” 这句话他说的十分郑重,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但是重云却只是再过平常不过的看着他,道:“第二句。” 还是没能让重云下定决心! 他顿时一惊,一时之间竟愣在那里,而此时,重云却开口:“任何事,都可以改变。结局不一定是结局。” 这句话听得何足道全身一震! 他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震惊的抬起头,但是在接触到重云那空无一物的眼睛之后,像是被摄住了灵魂。 这是重云么?可又不是他! 那种虚无和宽广,像是要将一切包含进去。 而长妤在旁边站着,却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何足道,明显是要逼着重云登位。 现在天下不平,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若是有一朝重云撒手离去,恐怕大燕立即就会土崩瓦解。按照她对重云的了解,这天下大乱恐怕他也没放在心里,只要不妨碍到他,便是天下生灵涂炭也没什么。所以,何足道想要将他逼上帝位,大概只有用这个称号系住他,才能放心。 可是…… 若真的受了这帝位,恐怕这一生都与阴谋诡计脱不了干系,有时候哪怕是累了,倦了,也没有办法放手了。 她一时间有些发愣。 而此时,何足道却突然将目光看向长妤,道:“王妃,您,大燕在你们手里!” 长妤却僵在了那里。 而重云却伸出手,将她散落在胸前的发拨到后面,清清楚楚的看着那张脸,道:“丫头,你想当皇后么?” 这皇后如何?不过是虚妄罢了。 只是,这大燕,曾经是她的父皇和母后打下的江山,而她,也曾站在最高处看着这一片众生,她看着它从支离破碎中建立,然后再次醒来已经成为这片土地中的最强者,可是现在,她可忍心看着他分崩离析?看着“大燕”这两个字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重云却只是看着她,眼底深得看不见底,而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天下,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她若应了,那么他便去接,她若不应,那么这天下甩手也无妨。而重云也知道,自己的曾经。 而且,夏侯文…… 长妤又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夏侯文对她说的话。 他不想当皇帝。 可是这世间,却不是所有人都想那至尊之位,那是权势,也是枷锁。 重云在等着她,一点也没有着急。 长妤看向他,伸手牵住重云的手,笑笑:“师傅,其实当当也无所谓,不是么?至少我又没当过。” 重云反手将她的手一握,嘴角勾了勾:“如你所愿。” 这世间,你要我做的,我都没有办法拒绝。 很久之前,他便一败涂地。 他转了头,然后看向何足道,道:“你教夏侯文说的话,确实不错。” 何足道顿时一惊,妈呀,这重云不是人吧,自己让夏侯文找着机会说出的话,这重云怎么知道?! 他后背冷汗淋漓,但是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意:“哪里哪里,哪里比得过殿下一句话。” 他垂下了眼眸,然后又抬起头,飞快的看了长妤一眼。 但愿后来,不只是一场虚妄的风月传说。 ------题外话------ 天气好冷,大家注意保暖哒~ 马上剧情鸟~好累,晚安~ 第七章:称帝(二) 第八章:刺(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八章:刺(一) 秋风横扫的十月,夏侯文禅位的消息传出,而重云登上帝位的消息也随之传遍三个国家的土地。 一时之间,激起千层浪。 周尚将手中的信件放下,皱眉道:“这个重云,倒没想到真的登上了帝位。” 段飞冷笑道:“难道他不登上帝位这个大燕就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周尚皱眉沉吟:“这不一样。若他真的没有登上帝位,那么还有可趁之机,让他不再想和我们作对。只是现在,恐怕不可能了。” 段飞冷笑道:“皇帝之位,这天下谁不稀罕。你以为那个重云能免俗?” 周尚摇了摇头:“我在大燕的皇宫呆了那么多年,伺候了三代帝王,自从那皇甫一族从皇甫昭华去死之后,便绝了血脉,而后夏侯一族登位。这七十年多年来,哪里出过重云这样的人物。而且,你莫非忘了,当初可是聂极将重云给送上去的。毕竟,正华帝好男色,那重云又是见所未见的容色。当年我在正华帝身边的时候,可是秦亲眼见过这个重云是怎样被玩弄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可不是现在的重云,只会忍气吞声。直到后来性情大变,便是正华帝也不敢再对他动手,反而封了他一个皇子之位,直到后来他的权势把控大燕。你以为,若是他真的想要那天下,还要等现在?” 段飞道:“现在若不是忌惮着云晔,我们早就灭他个一干二净!” 周尚沉吟道:“云晔是其一。只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人见过云晔长得是什么样子,更谈什么找到人。不过,总要一个办法找到他才对。” 段飞道:“要想逼出云晔,其实很简单。” 周尚看着他道:“段家主有什么好办法?” 段飞冷笑道:“云晔不是自诩以天下众生为己任吗?你可知道一本书叫做《璇玑图》?” 周尚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 段飞道:“这《璇玑图》是以前留下的机关图,这天下恐怕只有云晔可解。只是这天下的机关都随着时间的流走而消失的差不多了。但是,你可知,那《璇玑图》在何人手里?” 周尚看着他这个样子,道:“在你手里?” 段飞点了点头:“五百年前的大宋开国,你以为那李氏王朝是怎样赢得天下的?还不是因为我们段家运用仅剩的三幅《璇玑图》之一,发动了一场机关,让赵氏的二十万兵马全部死的一干二净。大宋的历史上将这一事件称为天灾?可是,怎么可能只是天灾?” 周尚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段飞道:“我这里有一幅《璇玑图》,而那《璇玑图》上面的机关,正好在月河附近。若是那机关想要开启十分的复杂,一般人根本连机关锁都解不开了。我们可能要花费点功夫了。” 周尚道:“那月河下游那几座城池的人,不都是要死了?” 段飞冷笑道:“怎么?死不得?我们八大家族这么多年,哪个帝国的开场不是以数十万的生命为赌注?哼,而且,不是要逼出云晔吗?他心心念念苍生,他只要出手,那么,自然没有人死。你说,他出不出现?” 周尚沉默的道:“对,只有这个方法能逼出云晔了。” 一时之间,他又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聂极对他说的话,聂家之所以是八大家族之首,自然是因为他的血脉最为纯正,而且了解到的秘辛比他们更多一些。当初他和聂极互相商量,潜入大燕皇宫,就是为了查探云晔,为了彻底扳倒云晔,可是他还是一无所获。不仅如此,聂家还不惜将儿女都搭进去。只是,谁都没想到,云晔竟然死了。他们苦寻无果,而云晔的星辰也坠落,他们才相信他死了。但是谁能想到,现在云晔竟然还活着! 不过,谢长妤现在已经和重云成亲了,到底又能给云晔造成怎样的影响呢? 像云晔这样的人,看似心怀苍生,但是最是无情,一个人的死生他又如何看在眼底? 不过,既然是天机,那么,总会有天机所在的原因,那么,他们就慢慢的等吧。 —— 大夏的皇宫里,凌天看着新递上来的消息,皱紧了眉头。 太傅现在还在病中,也不知道他得没得到这个消息,而且,最近大夏的边关实在是难以支撑,大夏又不如大燕那般的富足,根本就无法长期支撑那么多的粮草和军饷。就像太傅所说,还是要和大燕联合,将那些人完全的消灭才好。所以,和大燕皇帝的会见是十分必要的。 只是,重云登上了帝位。 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那个男子的身影,他会紧张,是的,面对生和死,面对皇位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想法。 可是,面对重云的,他就是会紧张。 他轻轻的吐出一句话,但是还是下定决心,在入冬之际,他们必须要见一面,有太傅陪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 而在大燕的皇宫之中,长妤正闲闲的靠在软榻上,从旁边小太监托着的玉盘里拈出新鲜的葡萄,然后剥了吞入嘴里。 这是从大越国进贡的葡萄。 现在大燕都已经开始进入深秋,但是听说大越国还是如酷夏一样的热,而这葡萄可是一路由靠冰裹着带来的,就是为了保持住最新鲜的味道。 而大家都知道,这大燕最好的东西,最先不是送到新帝那里,而是 是送到新帝那里,而是先到皇后这里。 长妤吃着葡萄,看着下面跪着的一个少女,道:“不知道大越国那边是什么样的风土人情?” 其实长妤也对那大越国感到十分的感兴趣,听说那里的人都是高鼻深目,长得十分的高大,虽然眼前的这个少女不是大越国人,听说是大夏的,只是从大越国到这里千里迢迢的路,她比较熟悉,所以此次贡品的护送都是这个少女负责的。 长妤对这样的女子感到喜欢,反正这天下,又不是只是男人的天下。 而那少女抬起头,就看见穿着一身碧色衣服的女子,别的皇后见人的时候都是厚重的礼服,偏偏这女子依旧穿着用鲛绡织成的华衣,而且一头的青丝用一根翡翠簪子挽着,额间缀着一个水滴形状的额饰,衬得一张脸娇艳到了极点。 而更不该的是,她歪在那榻上,一点仪态都不注重,光着脚,脚上盖着一件白狐毛做成的东西,说不清楚是什么。而那一双脚就藏在里面,露出的些许白的几乎和那狐毛分不出分毫。只是在脚踝处,还系着一个东西珠子,恍惚间流光溢彩。 她心中暗想,怪不得外面的人都叫这女子做妖后,果然是够妖的,和那重云倒是一对。哼,只是,她家…… 她打住了自己的想法,回答道:“回皇后娘娘,那边的确和咱们这边不一样。那边的少女每个都能歌善舞,相貌美丽,活泼大胆,不输莫丹北夷。只是,那里的女子,允许一女多夫。” 长妤以前倒是没怎么注意,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这大燕大夏,或许莫丹北夷,大多是一夫多妻,何来这种想法,于是道:“哦?你且说说看。” 那少女看到长妤向她看来的目光,澄透而威逼,有种异样的安静的力量,心中一讶,只觉得艳光四射,不可逼视。她掩盖住自己眼底的轻视之意,道:“因为,大越国的人,男人太多,而女人太少。即便是一妻多夫,在那里,依然有许多男人只能独生到老。” 长妤听了,不由觉得好笑,这世间,在两个人之间,又怎么能忍得下第三个人? 不过,她将自己手里的竹编美人团扇往胸前一搁,笑道:“原来如此。其实,凭什么男人就有几个女人,而女人不可以几个男人?若是可以,面首三千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也能面首三千。” 那少女当即就听得愣了一愣,这个妖后,怎么敢…… 但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仿佛玉石相击的声音:“哦?面首三千,你给为师找找看?” 而两边的太监侍女全部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她心中一惊,知道是那位传说中的重云来了,于是和众人一样跪了下去,只是在跪下去之前,抬起头看了那卧在软榻前的女子一眼,只见她有些无措的咬了咬嘴唇,反倒显出三分姑娘家的青涩来,和刚才逼人的气势完全不同。 果然是狐媚的主,只晓得这样诱惑男人。 而此时,她的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轻的,但是听在耳朵里却觉得像是鼓点在敲,有种厚重感。而后,有种渺远的香气传来,眼角一袭淄衣滑过。 只是走过的男子身材轩昂,一头乌发极好,和女子的清逸完全不同。 而她看着那男子走到那里,背对着坐在软榻上,一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微挑:“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为师听听?” 长妤哪里敢,这人的声音轻柔的像是在诱惑小丫头一样,真当她傻啊?若是真说了,指不定被“整治”成什么样子。 她急忙用手剥了一个葡萄,塞到重云的嘴巴里:“师傅,尝尝,可甜了。” 重云哪里不知道她的伎俩,但是仍然张口吃了,但是却轻轻的咬住她的手指,顿了一下,才松开。 而下面的少女却早就面红耳赤。 一国帝后,竟然这么没个正形! 但是周围的太监侍女仿佛都早就司空见惯的样子。 重云却在吞下了那颗葡萄之后挥了挥袖子,让那个小太监捧着玉盘退下:“这么冰的东西还吃,为师跟你说的话你果然又听到了肚子里,是也不是?” 长妤身子寒气重,但是却贪凉,今日不过是想尝个鲜便被重云给逮住了,不由低下了头,轻轻的道:“以后不敢了。” 女子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便是下面的少女听着也觉得心窝子一软。 而似乎那男子似乎无奈的叹息一声,然后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天色差不多了,别在这里呆着了,去睡觉。” 长妤尽管被重云逼着已经差不多习惯他在人前人后无所顾忌的亲昵,但是这样被抱着还是特别的尴尬,她握住重云的手:“我自己可以走。” 重云瞟了她光着的脚一眼,勾了勾嘴唇:“今晚那秦太医给你的雪莲银耳羹你可吃了?” 长妤立马就没办法多说话了,只能乖乖的被重云抱着出了殿门。 那少女看到男子抱着女子马上就要走了出去,于是立马上前,跪在地上:“请陛下和皇后娘娘等一等。” “什么事?”重云开口。 少女只觉得后背发凉,不知为何就紧张起来,她才知道,刚才那般随和亲昵的语气,也不过对那长妤一个人而已。 她低头道:“小女发现皇后娘娘仿佛对大越国的东西很感兴趣,而恰好,随同小女一同入晋城的还有一 城的还有一群大越国的歌舞坊,不知道皇后娘娘感不感兴趣?” 长妤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道:“哦?本宫确实挺感兴趣的。找个时间,到宫里来给本宫看一下吧。演得好了,那就大大的赏。” “是。”那少女点了点头,“一定不负皇后娘娘的期望。” 长妤嘴角勾了勾,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在某些方面,她也喜欢和重云一样,似笑非笑的勾勾嘴唇,叫人看也看不清楚:“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轻声道:“回禀皇后娘娘,小女叫青黛。” “青黛,好名字。不过,脂粉味太厚重了些,不如在我面前,我就叫你阿青如何?”长妤摸了摸扇面上的花纹。 那少女的身子急不可查的一僵,最后点了点头:“是。”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一些忍不住的抬起头,对上从男子的臂弯里转向她的那个女子,不由又急忙低下了头。 长妤却不再管她,由重云抱着往外面走去。 进入后面的长华殿,重云便将长妤放在软榻上,然后一伸手,旁边的小丫头就立马捧上了青玉碗里装着的雪莲银耳汤,然后拿起勺子舀了放到她的嘴边。 长妤只有认命的张开嘴,然后让那软糯甜腻进入自己的嘴巴,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东西她总是吃出一些腥甜味,让她莫名的不喜欢,但是重云的强势却又让她在这方面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等到将一碗雪莲银耳羹吃完,重云又拿出帕子将她的小嘴擦干净。 而此时,重云这旁边搁着的一本奏折给她:“你瞧瞧,该如何处置?” 长妤拿到奏折,只觉得身边的压力就开始降临,重云的目光深深而又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 第八章:刺(一) 第九章:刺(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九章:刺(二) 长妤倒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让重云这般施压,于是翻开了奏折,却是秦笙请辞,想去边界护国的文字。 因为秦笙身份特殊,虽然上次没有杀他,但是却彻底远离了朝政的中央,一举一动都受到刑狱司的严密监控。上次长妤见他还是在登基大典上,那时候的秦笙早就没有丝毫意气飞扬的影子,只有沉沉的萧索之气。 不过,拿着这奏折再感受到重云那目光,长妤几乎都想笑起来,这位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到了现在都还拿秦笙来试探她,也真是够下功夫的。 但是,在这方面长妤却不想和重云绕圈子,她惦着奏折道:“既然秦世子想去,何不让他去?就算他对我们不服,但是心底却是向着大燕的,所以,何必让他在这里。不过,若是他想去边界,大的军权肯定是不能落到他手里,而且,毕竟是齐国公的独苗,咱们看在这个老世族这么多年的份上,也该让他留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必让他去死地。” 重云懒懒的靠在后面:“你倒是替他想得好。” 长妤好想翻白眼,她道:“其实也没什么,你要将他留在晋城,我也随便呀师傅。” 重云看着她挺翘的小鼻子,真真是拿着那两个鼻孔看人,不由凑上去,在她的小小的鼻尖一咬:“你想他留下?” 长妤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觉得这个人爱咬人的毛病真是改不了。 “我说想让他留下,师傅你干么?”长妤冷哼一声。 重云扯住她的发丝,一圈圈的绕:“乖徒儿,你若愿意勾引勾引为师,为师还是愿意的。” 勾引?! 长妤咬着牙,一把从他的身边滚向软榻的那边,小心的看着他。 重云挑挑眉,轻声道:“过来,丫头。” 长妤真是怕死这个声音了,新婚开始那段时间真是规矩得不行,她还以为这人修身养性了,结果那天她不过稍微撩拨了一下,这人就原形毕露了。最近更是像个喂不饱的饕鬄一样,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三天的机会让她缓缓,现在骨头还松着。 长妤一边摇头,一边拉过榻上的被子一裹,卷的像个蛹一样。 重云看着她乌溜溜的两个眼睛盯着自己,裹在那里像是受欺负了似的,真是好不可怜,但是她哪里知道这种可怜的姿态在这种时候,只会让人愈发的想打碎了重新和过。 重云将身上的外袍一扯,诱哄:“打开。” 长妤继续缩:“不开。” 她的目光落到他散开的衣襟,看到那两抹漂亮的锁骨,还有肩上的牙印,愈发将自己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重云凉凉的笑了一下,对于这丫头这般作傻和不自量力的行为,他觉得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他手一伸,“嗤啦”一声,被子带着衣服瞬间碎裂,雪白的身子一寸寸展开。 长妤看着碎裂的被子和衣服,又羞又急:“明天那些丫头看到指不定怎么想!” 重云哪里管她的抱怨,将她脱了过来,俯身而上。 “他们敢么?嗯?” 长妤忍不住恨恨的在他的肩头咬了一下。 这个混蛋! 用美色诱惑和蛮力暴击的人,都活该被踹下床的! 唯愤怒,无力耳。 ?—— 长妤的眼角瞟过那些躬身抱着被子退下的宫女,不由得耳朵发烧,但偏偏站在她后面的男人还悠悠的勾起她的发,一边用簪子将她的头发束起来,一边笑道:“你耳朵红了。” 长妤一听,顿时连脸也涨红了,最后冷笑道:“比不得师傅你皮糙肉厚,刀枪不入。” 重云对于她这会儿的牙尖嘴利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嘴角微勾,俯下身来,贴在她的耳边道:“为师哪里刀枪不入?小狐狸的指甲和牙齿不就是挺锋利的?嗯?” 长妤一转头,然后狠狠的咬住他的嘴巴,然后放开,看着他破了的嘴角,道:“师傅,徒儿知道你不介意。” 重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唔,报复心重的丫头。” 重云倒是满不在意,上朝会见文武百官都带着那个破了的唇角,重云倒是一点影响也没有,反倒是长妤每次都感受到来自众人的异样目光。 长妤:…… 为什么是她?! 长妤闲着无聊,朝政大事一般的重云也不拿来烦她,她便只吃吃喝喝,觉得自己脸又圆上了一圈,腰上又多了一圈,真觉得自己没白担了那“妖后”的名称。 她将青黛召进了皇宫,又闲谈了几句,接着便让她准备,今晚叫那大越国的歌舞坊来表演表演。 入了夜,长妤干脆开了一场夜宴,让文武百官也来看看。 大越国的人长相果然和大燕大夏的人并不相同,但是女人长得十分的貌美,水媚的大眼睛一勾,真真的有千种风情,将场上那些男人的身子都看酥了半边。而当那些舞女将身上裹着的长袍一扔,露出那一身大胆的舞衣的时候,在场的男子斗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长妤隔得远,微微一扫,便将厌恶给压了下去,重云的广袖覆在她的腰上,让她靠着她坐着,目光似乎在看场上,但是长妤知道,这会儿这位心里又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了。 长妤的目光落到那些女子身上,青黛在旁边站着,用大越语和身后那些拿着奇怪乐器的人 那些拿着奇怪乐器的人交流,之后一阵奇异的音律便响了起来,和佛家的梵唱有些许相似,但是却一点佛气也没有,反倒带着诱惑人心的感觉,魅惑丛生。 而随着那音乐的开启,那些袒露小腹的大越少女突然开始舞动起来,光裸的手臂上挂满的银镯子和铃铛开始雀跃起来,肚脐上扣着的金串摇摇晃晃,在灯火中折射出万般光芒。 长妤也觉得新奇,嘴角弯了弯。 而这个时候,后面的黑暗中又站出来一个高鼻的男子,推着一个箱子,其中一个舞女转进去,那男子将箱子的门一关,然后从旁边抽出宝剑,从箱子的缝隙里横插了进去。 音乐更响,舞女们舞动的愈发的妖异,文武百官都看愣了。 但是突然间音乐一转,那男子将箱子的门打开,众人齐齐的“吁”的一声,接着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只见里面横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但是却并无人。 而就在此时,音乐突然一阵高昂,一个舞女被众舞女捧了起来,正是刚才在大家注目中进入箱子里的那个少女。 一时之间,更是掌声雷动。 长妤手里拿着扇子,笑了笑:“果然很有趣,师傅,你说是不是?” 重云懒懒的道:“你说有趣便有趣。” 而青黛转头和那大越男子说了句什么,然后她便走上前来,道:“皇后娘娘,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长妤道:“阿青说吧。” 青黛道:“我们想请皇后娘娘试一试。不过皇后娘娘乃千金之躯,就是害怕有所损伤。” 长妤看着那箱子,从重云的怀里撑起来,笑了笑:“本宫对这个挺感兴趣的。” 她站了起来,走到那箱子边,然后转向青黛:“阿青你试过没有?” 青黛愣了愣,接着摇了摇头:“并没有。” 长妤拉住她的手腕:“那么,和本宫一起试试吧。” 众人看见长妤说完这句话,便拉着那青黛一同走了进去,一时之间也振奋莫名。 接着又是如先前一般,乐声响了起来,然后舞蹈开始,等到乐声一停下,那大越男子将箱子打开,却见空无一物。 而众人又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长妤和那青黛出现。 旁边的太监催促道:“你们快把皇后娘娘变出来吧。” 但是他说的语言却又没人听懂,那大越男子站在那里,根本动都不动。 又过了半晌,那些跳舞的舞女也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急忙去看那男子,又说了什么,但是那男子却丝毫不动。 这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有点不对了,于是大家都惶恐的看着那坐在高位上的男子。 重云手里还拿着一个酒杯,缓缓的转了转,然后一挥袖。 “刷”的一声,潜藏在暗处的刑狱司的人马迅速闪了进来,然后逼向那些人。 重云却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而与此同时,孤光里映着一张惨白的脸。 她的手里拿着匕首,但是匕首已经断成了两截,反倒是身上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有鲜血渗透出来。 她拿着断了的匕首,双眼发出不甘的光芒,然后对着长妤拼命的扑了过去。 长妤却微微一笑,手中的扇子轻轻一卷,已然将她带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到旁边的柱子上,滚了几圈。 长妤站在那里,看也不看她一眼,一边拿着放在旁边的提灯芯的小柄拨了拨火油,一边道:“阿青姑娘,本宫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谁派来的?” 青黛滚在地上,听到她这样问,冷笑道:“你这个妖后,难道还要谁派我来?不知道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恨不得杀你而后快!” 长妤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是转身走到她面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淡淡的道:“我再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如果你不说……” 长妤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那一双手很美,显然经过极好的保养:“我就先斩断你的手。” 她含笑,果然看见少女的眼睛一缩,有一瞬间的惊惧和怒意:“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长妤淡淡的笑:“既然是妖后,怎能不做些妖后的事呢?对不对?不是从一见面你就对我轻视的很吗?还想用大越国的那什么箱子来将本宫落到你们手中,只是,你难道不知,这东西于我而言,怎么会没见过?” 长妤说完,微笑看着她。 青黛抬头一看,只见灯火之下,眼前的女子玉貌花颜,含笑立着,哪里有半分恶毒的样子。 她眼底不由一闪而过一丝怅然的光,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喜欢上这个毒女的? 长妤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嘴硬,于是拍了拍手。 对于这样的女人,她一向不愿意多花功夫的,只是念着她心底不恶,有些她欣赏的东西,想要给她一个机会,但是现在看来,也没有任何的必要了。 她的掌声响起来,侧门便进入几个侍卫,然后拖起青黛便走。 长妤道:“将她拖下去。” “是。” 青黛被抓住,冷笑一声:“我便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也要拖着你去给我家公子陪葬!” 长妤觉得这姑娘真是天真的紧,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顿了顿想要迈开的脚步:公子?什么公子?又何来陪葬? 长妤顿时转头看着她:“停。” 青黛抬起眼狠狠的看着她,眼里充满恨意。 长妤微笑:“阿青姑娘,你说的公子是谁呢?” 青黛冷笑道:“管你屁事!” 旁边的侍卫抬起手就想扇她巴掌,却被长妤抬手阻止,她看着她,慢慢的道:“你说的是聂无双,是不是?” ------题外话------ 今天早点了~ 第九章:刺(二) 第十章:刺(三)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章:刺(三) 青黛脸色一僵,干脆挺直了自己的胸膛:“别叫我家公子的名字。” 长妤却没有将她的话听在心里,而是微微沉思。 聂无双难道出了什么事?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从大夏传来的消息,却并无什么特别的,而聂无双一直在理事,辅佐凌天,怎么可能就死了?但是长妤看她,那模样并非作伪,这个人外貌并无“坏人”的气质,在某方面还保持着一份天真,也算是难得了。 长妤目光一闪,笑道:“聂无双死了?” “死”字落到那少女的耳朵里,她的脸部顿时狰狞起来:“你休想让我家公子死?” 长妤冷冷的道:“既然人都没死,你说陪葬干什么?是咒人么?” 青黛憋着一口气看着她。 长妤看着她,突然间想起来了,刑狱司的的各项资料里,有关于聂无双的记载,而打小聂无双的身子便不太好,身边有一个医女陪伴。不过,在她和聂无双的接触里,倒是没见过她和听聂无双谈及过她。 长妤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聂公子出了什么事,你说吧。” 青黛看着她不说话。 长妤一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道:“你是聂公子身边随侍医女,肯定知道了他现在已经出现了问题,而且那问题有点严重,令你束手无策,否则你不会离开大夏。并且,若我猜得不错,这还和我有关。” 青黛没有想到长妤能这么清楚的看出来,顿时心下一惊,自己还是小瞧这个女人了。 长妤看着她愣神的样子,道:“聂无双之事,你若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青黛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虽然对这女人憎恨的紧,但是到底还是聂无双占了大头,她抬起头来狠狠的看着长妤,厉声问道:“谢长妤,你是否是喂过公子你的血?” 长妤微微一顿,点头:“是,那又如何?” 青黛冷笑道:“你既然没有办法嫁给他,要嫁给那个重云,又何苦来招惹我家公子。你可知,就是因为你的血,现在公子已经没多少日子能活了。” 长妤听了,眉头一皱,自己的血害了他?但是当时那种情况,要让聂无双白白的死不成?而且,招惹?长妤自认,从开始到现在,她对聂无双一直保持着一个明确的态度。但是眼前的这少女一心一意为了那聂无双,自然将责任尽数推到她身上,这也无可厚非。 她也不必解释,只是问:“难道无解?” 青黛低头道:“若是公子想要活命,就不能断了你的鲜血。我原本想的是将你劫了,养着,不伤你性命。然后只取你的血供养公子。可是,公子却死活不肯。公子决定的事情我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既然如此,公子活不成,你为何要活着?你的性命,哪里比得上公子的性命?” 长妤静静的看着她,道:“这世间,没有谁的性命比谁的重要,只要能活下去,才是真理。” 青黛不语,却将手拽得死紧,显然并不想听长妤的话。 长妤却默默的想,当初聂无双对她说他回到聂家就有办法,难道是假的? 她想着,转入了宫殿深处。 而青黛见她消失在帘幕之后,不由奇怪,难道她就这样放任自己在这里? 她知道逃也逃不走,干脆坐在那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帘幕一动,只见长妤已经转了出来。 长妤脸上淡淡,将两瓶东西放在桌子上,道:“这东西你先拿回去,我也只能帮到这里。还没到绝路你和我同归于尽干什么?至于这东西能支撑多久,就要看你了。你拿着这东西,我会叫人叫你送出晋城。” 长妤说完,不再多说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而青黛在看到那桌子上的两个瓶子的时候,明显愣了一愣。 那瓶子里,装着的都是血。 就是刚才她进入帘幕之中取的,一时之间,她心里涌起复杂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但是她不过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拿起桌子上的瓶子,塞入袖子,转身出了皇宫。 她要救公子! 长妤在重重帘幕后面看着她离开之后,这才垂下了目光,看着自己被血染透的手臂。 聂无双那里,她为何总觉得有问题。 不过,现在长妤倒是没这么多的想法了,她现在该担忧的,是让如何让重云不发现。 长妤知道重云那里有一种快速恢复的药物,于是急忙派人去拿,等到那人拿回来之后,长妤急忙涂抹上去。 这东西果然灵验,抹上之后,那伤痕顿时就淡的差不多了,她又抹了一片,然后拿起脂粉扑了一层,觉得连自己都看不出来之后,这才转身走出宫殿,往承华殿走去。 长妤踏过殿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什么味道也没有。 她踏入,旁边的的小太监立马为她掀开了帘子,长妤的目光落到那坐在书案前的男子一眼,不由心里一紧。 大约在殿内,因为深秋怕她着凉,所以殿内早早的就燃起了地龙,而重云不过穿了一件深衣,一身是白,低着头,正拿着一支青玉笔在批改奏折。 长妤看着他,才发现以前深藏在眉间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寒之气竟然毫无踪迹,眉目朗阔,平 无踪迹,眉目朗阔,平和到近乎无情,她心中一惊,顿时觉得不敢向前。 而当重云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脑袋也随之蒙了一下,因为,那眼神,简直缥缈深远和云晔不差分毫。 但是再次眨眼看去的时候,重云那里哪里还有半分云晔的影子,他挑挑眉:“丫头,看为师看傻了?” 长妤心里啐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那刺客的事情如何?”重云随便问。 他自然知道这只小狐狸的本事,若是连那个女人想要害她的心思都看不出来的话,也就难为她那颗心肠了。 长妤若无其事的道:“不过是一个嘴硬的小姑娘罢了,不过我瞧着她后面的人有趣,所以就先放了她,叫人跟着来个引蛇出洞。” 重云对长妤所做自然不会有疑问,他伸手扯住长妤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拉。 长妤只觉得伤口一痛,但是脸上仍然保持了完美无缺的,她歪倒在重云的怀抱里,正想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却突然被重云按住。 她心中一惊,立马觉出不好,抬头一看,就迎上重云冰冷刺骨的眼神,还有眼底掩藏不住的怒意。 而他的手,正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长妤立马道:“师傅,又没什么大事,不过少了点血,有你在身边还怕补不会来么?” 现在的长妤早就不是最开始对男人一窍不通的那个傻姑娘了,在这方面,说几句好听的,应该就好了。 可是,看着重云那紧抿的唇,长妤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有点发虚。 “师傅……”长妤轻轻的喊。 重云一把掐住她的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迎面直接他的目光,他一字字的问:“你答应过我什么?” 长妤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重云紧紧的看着她,那目光太深太切,仿佛一把刀子似的割下来:“你真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命是不是?!” 他厉喝,眼底有止不住的痛意,即使压抑着,但是却依旧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长妤还想说话,但是重云却已经站了起来,不再和她说一句话,转身出了承华殿。 “师傅!”长妤急匆匆的站起来追出去,但是一出门,重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深夜里的寒风吹过来,她这才想起,重云连衣服都没有披,连鞋子都没穿。 她急忙转身回去拿起衣服再次追出去。 而重云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关心这些,若是他人伤的,那么他便将那些人碎尸万段,可是偏偏,是她自己。 当初也是…… 他便是可以用尽所有去获得那么渺茫的希望,又怎能抵得过她? 这世她虽然看着温和些,但是内里的棱角依然在,那般的锋利,伤人七分也要自伤五分。 而当刑狱司的众人看着自家的皇帝陛下出现的时候,齐齐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他们的陛下出现的时候,衣服上便是一丝褶子都不能有,哪里像现在,连外衣都没穿,脚上,还只穿着袜子。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在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敢再看。 重云却只是冷冷开口:“马上去将皇后娘娘放走的那个的女人杀了,不准让她带着任何的东西走出晋城!” “是。”他们急忙点了点头。 海东青心中惊异,他跟在重云的身边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家主子是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不由愈发的慎重。 重云抬起手,揉了揉眉头,然后,看向殿外那黑沉沉的天空。 —— 然而此时,青黛却早就已经出了晋城,虽然长妤派了人来护着她,但是她打心眼里还是对长妤抱着一丝警惕的心思,所以在半路趁着上茅房的机会逃了,然后快马加鞭从西角的门跑了出去。 为了担心那血会改变,所以她一路上找冰冻着,她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向大夏跑去,却不知道,在她的后面,一片网悄悄的延展,想要将她困在大燕里,但是却总是差了那一步,让她逃脱,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日,她渡过月河,穿着北夷的边境从北海前往大夏。 这几日天气骤凉,北边已经开始飘雪了,而幸运的是,在北海边,竟然还停着一只小舟,她踏了上去,见到是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于是将钱扔给她,直接上了船。 连着十来天的路程,几乎算是彻夜不眠,她也顾不得许多,想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于是紧紧的抱着那东西,像是抱着自己的命一样。 夜色满照的时候,一叶小舟在波浪中颠簸,但是,却并没有撑船的人。 撑船的人此时正站在船头,目光看着船舱里熟睡的女子。 他走了进去,然后一挥袖,青黛的手便自动分开,露出她抱在怀里的包裹。 撑船的老者提起那包裹,然后打开,看见那两瓶血,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布袋,然后一抖,却见那布袋上别着的是七根乌沉沉的刺。 他将这七根刺一根根的扔进去,直到那乌沉沉的刺吸足了血液,才将它拿出来,然后裹在布里面,将瓶子合上,重新仍入少女的怀中。 他站在那里,映迎着一缕风,然后,看着眼前升起的半弯月。 而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苍老的,温和的,然而此时,眼底却没有重重的心机。 那是,曾经属于聂家家主的一张脸,那是,已经死去的聂无双爷爷的一张脸。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 云晔,既然你自愿用尽所有来换取一些可笑的东西,那么,你的因果,便已经注定。 万人敬仰和万人唾骂,你可受得了? 第十章:刺(三) 第十一章:选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一章:选秀 最近这几日,上朝的众人都战战兢兢,虽然重云还是一如既往的处理政务,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坐在上面的帝后有些不对劲。 便是何足道也不敢去触这个眉头。 而在朝政之后,大家都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老臣就站了出来。 众人一瞧,却是有三代阁老之称的刘阁老,这刘阁老本来在夏侯天上位初便退了,但是近来国家事变,这人便又撑着那具干枯的身子来上朝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人是个老古董,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出什么好事出来。 “臣,有事上奏。”刘阁老躬身。 重云道:“说吧。” 刘阁老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道:“陛下几年已近弱冠,宫中不仅只得皇后一人,而且并无子嗣,如此这般,根本不利于皇家大统。臣恳请陛下为天下着想,为大燕着想,为了皇家着想,进行选秀事宜,填充后宫,继承皇家血脉。” 这句话一说完,整个大殿上顿时死寂。 刘阁老转头看了看他们,想要寻求来应和的,但是一个二个头低的膝盖还低。 刘阁老也知道,这陛下固然是宠爱皇后,但是又怎么会一直守着一个女人,历史上还没有哪位皇帝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不是最近都传陛下对皇后有不满吗?他不也是抓着这个机会来说的。 何足道抬头,觑了高位上的两人一眼,嘴角一勾,然后上前,一本正经的道:“臣附议。” 场上的所有人顿时扫向何足道。 这左相最是能揣测陛下的心思,连左相都这样说了,那么陛下…… 于是,一个个全部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刷拉拉的,站了一排。 何足道的嘴角勾了勾,眼里闪出看好戏的光,好不容易逮着时机可以坑这两位一下,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但是下面的人站了一排,上面的两位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 就在何足道感到奇怪的时候,他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迎面对上长妤那笑盈盈的目光。 顿时心中一紧! 不好,这位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顿时他立马就要站出来,提出反对的意见,却没有料到长妤将面前的珠帘一捞,慢悠悠的道:“刘阁老所说甚是,那么,就选秀吧。” 重云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长妤。 长妤却丝毫不管重云的目光,微笑道:“为了大燕,为了天下,也该有一场选秀了。” 重云看着她:“你试试。” 说完转身,一甩袖子就走了。 下面的人顿时就蔫了,看这个样子皇帝像是很不乐意的样子啊。 长妤倒是满不在乎,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人,将下面的人看得心肝颤,刘阁老赞道:“皇后实乃有母仪天下之风!” 何足道顿时心里也摸不准了,这女人不比重云小气,天知道她此时心底在想什么。 长妤温和的道:“新帝登基,自然要广赦天下,既然如此,那么选秀,咱们就不再拘泥于官家女儿了。本宫为了惠泽天下,凡是选秀的女子,不得是官家少女,至于相貌如何,身高如何,还有其他的要求,你们且等着,待会儿本宫便让人给你们看看。若是有异议,杀无赦。” 众人听到“且等着”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心底发寒,等到“杀无赦”落下的时候,都不由抖了抖。 何足道急忙扑在地下道:“皇后娘娘,不忙不忙。国家初定,您和陛下也才刚刚大婚,这事,不急。” 长妤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本宫慌得紧。这事,还要倚仗左相才是。好了,退朝吧。” 长妤说完,也不管众人的表现,直接转了出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何足道。 左相,我们可是跟着你跳下的坑啊! 何足道恨不得以头抢地耳。 自己给自己刨的坑,跪着也要跳下去。 而当日下午,何足道便接到了长妤派来的“秀女”要求,顿时恨不得一头栽下去。 只见眼前的少女五短身材,又黑又胖,对着他就是傻乐。 这!这是选秀?! 而压死何足道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皇后娘娘说了,选秀的秀女绝对不会超过这个姑娘,而且,这姑娘只会认识十个字,左相你看着办吧。” 何足道简直觉得自己不仅嘴抽,便是手也抽,脚也抽。 那谢长妤,简直太狠了,选这样的人,重云下得去嘴才奇怪。 但是若长妤不这样做,他心底倒不放心了,这至少说明,那位谢小姐心里还是有怨气的。 反正这和他无关,于是他就放下心来,着手让人去选秀。 这件事嘛,自然就包在他的身上。 —— 晚上,长妤给自己灌了一壶酒,洗浴了之后,披着一身白狐裘披风,进入大殿。 因为这里是重云独自居住的地方,所以并无宫人,只是在墙角处有一个玻璃罩灯,氤氲着一片光。 长妤推开门,转了转,就看见重云卧在窗前的榻上,他正垂着目光,手里拿着一只埙,那埙正是初见的那个时候他吹的。 他的手指正轻轻的摩挲着那埙。 挲着那埙。 而这个时候,他也抬起头,在看到黑暗中立着的她的时候,他的目光分明缩了缩,甚至眼底还少见的有了些许的愣意。 然而,长妤此刻却根本没有办法去分辨男子眼里的神色,她只觉得有些许的热意在往上飘,脚踩在地上都是飘的,但是心底里的一丝清明还是让她走上了前。 重云只是看着她走近。 她浑身冒着热气,因为酒意冲了上来,一张小脸红红的,便是眼神,也不负以往的清明。 她大着舌头喊道:“思——务。” 重云顿时失笑,而长妤却已经低下头,然后笨拙的将唇落到他的唇上。 软软的,就是这里。 长妤眼前晃晃,直接就栽倒在他的怀里,但是一张嘴却还是笨拙的舔着她。 重云抱住她,微微一愣,将手探入他的披风里,却摸到一把雪莹,不由好笑的看着她。 这丫头,竟然…… 但是下一刻,长妤便软软的靠在他的的怀里,低声道:“重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重云的心中一刺,手伸出来,过了良久,方才轻轻的落到她的发上。 长妤,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 他低头,想要吻一下她,却突然听到了轻而缓的呼吸声。 重云再次一笑,睡着了? 做成这样,真难为她的性子了。 虽然这披风厚实,但是他还是怕她冻着了,他将她抱起来,然后到了床上,和她一同躺下,然后扯了被子过来,将她紧紧相拥。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每分每刻,都太珍贵了。 所谓的人的一生,又能有多久呢? 长妤,我的长妤。 如果可以,可以这样,拥着你,生生世世到白头,哪怕付出一切……可是,他已经没有更多了。 —— 次日一早,长妤便舒畅的在重云的怀里蹭了蹭,然后,醒了。 想起昨晚,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却没有了,只穿了一件中衣,大约是怕冷,她的腿都往重云的腿里颤。 她慢慢的缩了缩,却被一只手猛地按住。 长妤抬起头,对上重云那似笑非笑的眼,不由脸微红,甜甜的喊了声:“师傅。” 重云勾了勾嘴唇:“昨晚勾引的感觉如何,嗯?” 长妤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这样子,重云的气大概是没有了,看来男人在这方面都是好说话的,她努力将自己的羞怯给压下去:“感觉很好。” 重云笑道:“那么有本事别给为师喝醉啊。” 长妤低下了头,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膛里,闷闷的笑了起来。 重云摸着她的发,想起刑狱司的禀报,那个少女在整个大燕境内都没有发现踪迹,而他早就算到了,也不过是还有些不死心罢了。 他想到如此,将她紧紧的往自己的怀里一拥,道:“选妃这件事如何了?” 想到这里长妤便在没有了在朝堂上的言笑晏晏,她冷冷的道:“既然何足道他们要搀和,我怎么能不让他们尽兴呢?还有,师傅,你是不是听到我要替你选秀生气了?” 长妤干脆趴在他的身子上,忽闪着眼睛看着他,当时重云肯定在一瞬间认为自己要为他选秀,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重云冷笑一声:“为师为什么要生气?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为师不是更应该高兴么?” 长妤知道这会儿要顺着毛捋,于是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眨眨眼道:“宽容大度?我会宽容大度?若是有一天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就将你一刀刀的切成小块,然后炸着吃,腌着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她少见的这么调皮,因为身份和经历,她都是少年老成的多,十几岁的小姑娘,想得比几十岁的人还多,但是此刻,一双眼睛含着促狭的笑意,忽闪忽闪的,嘴角边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盛满欢喜,直直的譬如他的眼底。 愿尽所有,不就是为了她能这样的笑? 重云低头,落到她的额头上:“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便是你要杀为师,为师也为你准备匕首,然后给你割肉。” 长妤笑了笑。 舍不得,她才舍不得。 ------题外话------ 干脆给何足道牵一个姻缘~然后,再过两三章,就要真正进入本卷了~ 大家晚上好好哒~ 第十一章:选秀 第十二章:塞外雪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二章:塞外雪 选秀的事情何足道办得极快,他都替自家皇帝陛下的眼睛心疼,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勉强选出三十来个人出来。 按照何足道心里的想法,这些丫头都还没长开,说不定皇宫的水土养人,过了几年,不说成美人,但是成为清秀佳人倒是不成问题。 他心里思量着,便将选中的少女全部送入了皇宫。 长妤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心里暗想也亏得何足道这番下苦功夫了,这些少女全部不过十三岁模样,确实不是胖就是黑,但是好在年纪小,胖,可以瘦,黑,可以变白的。 长妤懒懒的一笑,弹了弹指甲,道:“这些秀女本宫瞧着挺好的,为了体恤我朝文武,三十岁以下的男子,全部带一个回家养着,不许苛待,不许冷落,尤其是左相。左相大人为了大燕鞠躬尽瘁,如此心肠,实在令本宫感动,但是左相如今不仅未生子,便是连娶妻也未成,这如何使得?万一哪天左相大人为大燕马革裹尸,一点血脉也没留下岂非说我大燕陛下不懂体恤?告知左相,若是一年内左相没有生下子嗣的话,本宫不介意让太医给他把把关。” “……是。”海东青的嘴角直抽。 这皇后娘娘真是挖了个坑让他们跳下去啊,哎,左相,自求多福吧。 长妤转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个最胖最黑的,道:“本宫瞧着这位尤其出众,去,给左相送去。” “……是。”海东青的眼角直抽,不知道何足道是否要自戳双目。 而当何足道知道长妤的命令和看到带到他面前的小女孩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一佛升天了。 那个小姑娘是他挑选里的最小的,十一岁开头,胖胖的一张小脸,又黑,远瞧着简直就跟只见一件衣服在飘似的,当时他是怎么一时走眼将这丫头混入了秀女中? 何足道一想起长妤的话,顿时心里就抽,为了自己的前程幸福着想,他脱下自己的厚貂裘,穿着单衣,背着荆条来到长妤和重云的寝殿外,跪了下去。 咱这都负荆请罪了,皇后您还不悠着点?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没等来长妤,反倒等来了重云的一纸诏书,那诏书直接将那小姑娘封为了一品夫人! 这!这…… 他顿时知道自己没救了。 他何足道向来不做无用功,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了,只有背起荆条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左相府,何足道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他心里哀嚎,趁着夜色一迈脚就踏入了自己的屋子,但是“砰”的一声,一个人就被撞到地上。 他吓了一大跳,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面前跌倒了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眼前跌倒的人不就是那位小姑娘? 没办法啊,长得太黑了! 何足道急忙低头,将她拉起来,对上那双眼睛,才发现,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个少女选在内了,因为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十分的漂亮,又清又亮,像是一道光,纯净的让他们这些有着无数弯弯绕绕的人感到动容。 但是瞅着眼前这个小白菜一般嫩嫩的小姑娘,他真的没有办法啊,还生孩子,真是让他自己去生都比这好些。 何足道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用尽量不吓着小姑娘的语气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低着头:“我叫珠珠。” 果然是猪猪啊。 何足道心里想着,然后急忙将脖子探出门外:“叫小姑娘呆在这里干什么,去去去,安排间好房子,几个丫环伺候着。” “是。”外面立马有侍女应着。 何足道简直不敢去看那双眼睛,急忙走了进去。 没办法,暂时当祖宗养着呗,等到时机成熟了之后才将人送出去。 哎…… 而自从长妤的这个要求被文武百官知道之后,瞬间一片哀嚎,刘阁老心中愤懑,还想上书,却被重云的一纸命令给压了下去。 若再有提议选秀者,杀。 顿时,所有人都闭嘴了。 刘阁老气得在自家的院子里暗骂了几声“昏君”! 而这个时候,他所言的“昏君”正拿着从北边送来的密信翻看。 重云的手指滑过那些字迹,然后看着长妤,勾了勾嘴唇:“丫头,该去北面一趟了。” 他既然已看到前程,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在鼓掌之中罢了。 —— 相对于南方这些日子不过渐渐寒凉,北边已经迎来了第三场雪,虽然是雪粒子,但是迎面割着寒冷的风,还是冷得人恨不得缩在被窝里。 几匹马踏着半白半黄的枯草地慢慢的行走。 当先的一匹马遥遥领先,后面的几匹马自动落后了几十米。 最先的那匹马上,长妤被重云紧紧的包裹在大氅内,整个人都被封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张脸露出来。 重云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里,一边运气暖着她,一边慢慢的向前行。 此时两人都易了容,收敛了气劲,看着跟平常的商贩和江湖人士差不多,因为八大家族守着的这片地界,所以和大夏皇帝的密会也就不易张扬。 长妤靠在重云的胸膛,一抬头就看见他下巴上的络腮胡子,觉得有些好笑,有谁能猜到,堂堂的一国皇帝,会有这样的装扮? 明明前方是一团迷雾还有不知名的 一团迷雾还有不知名的危险,但是长妤靠在他的怀里,却觉得整个人都是安宁的。 她突然想,就这样抛弃一切,忘却了所有的纷争,两个人在天涯海角里走着,那该是何种滋味? 而这个时候,前方却慢慢出现两个老人的影子,虽然马匹走得很慢,但是依然比那两个老人快得多。 那两个老人头发都白了,身上都被雪盖了一层,几乎就跟个雪人一样,手里拿着拐杖,一步步的艰难前行。 长妤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转头对重云看了一眼,重云将她一抱,然后落到地上,牵着马走到那两个老人后面。 那两个老人抬头一看,看见他们的相貌,不由吓得往后面一退。 眼前的老人眼色发蓝,看来是北夷打仗的这些日子跑到大燕来的。 重云将手中的缰绳一递,那个老人接触到重云的眼神,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的接了过去,顿了好半晌,才含糊不清的说了声“谢谢。” 长妤微微一笑,向他们微微点头,那两位老人便翻身上马,那老头将老妇护在身子里,然后回头感激的对着他们笑,骑着马离开。 北夷的人各个都会骑马。但是如果没有这匹马,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如何走得出这片天地? 长妤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不由笑:“师傅,你看,这算不算一起到白头?” 重云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不说话。 马白,衣白,发白。 而这个时候,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其中一人见了,立马下马想要给两人让马,却被重云抬手阻止:“你们先走,到前面的集市上去等我们。” “是。” 一群人应着,然后骑马快行。 而等到这群人离开后,重云就将长妤的手拢入掌中,道:“我们走走。” 天地外都是迷迷蒙蒙的小雪,像是白沙一样,细细密密的。靴子的地步踩在地上,伴随着轻轻的“吱吱”的声音,一点点的在脚底溅开。 他的手暖着她的手,轻轻的穿过她的指缝,这天地外仿佛再无人迹,只有两人,仿佛可以走到天荒地老去。 越走,心里便越安宁,那种盛大的安宁,似乎可以将一切的东西都包容,杀戮也罢,敌人也罢,纷争也罢,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值一提,只有两个人在天地外走着。 雪渐渐的覆盖下来,渐渐的落满两人的身体,头发,但是此刻,却无人去拂。 走着走着,雪却越来越大,按着两人这般的速度,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尽头,而前方,雪也开始铺起来了。 重云停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背:“上来。” 长妤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便是连走也不行么? 但是看着他那双眼睛,真的是,没有办法让人拒绝啊。 长妤只有爬上了她的背。 嗯,好宽阔的背。 长妤有些迷蒙的想,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那一头的雪,不由笑道:“师傅,你白头发是这个样子么?” “你想看?”重云笑。 长妤不知有何隐秘的小心思,是啊,愿意,和那两个老人一样,一起到白头,不是最美好的事么? 可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低头,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衣领上镶着的柔软狐毛上,蹭了蹭,轻轻的笑了。 “嗯。” 重云的脚步微微一顿,便继续往前。 “你总会看到的。” 雪花飞舞,天地苍凉,两人的全染白雪,焉能不是白头? —— 两串脚印慢慢的蜿蜒向前,后面,便只留下一串脚印,而后,悉数被茫茫的大雪全部的覆盖。 一只雪鹰盘旋着从天上掠过,最后稳稳的落到地上,它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那两个人影。 少女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来:“师尊,我们是要走了吗?还会回来吗?”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一片大雪,道:“或许会。” “哦。”少女应了一声,然后又高兴起来,“师尊,您说,一直向西可不可以看见太阳落下的地方啊?” 白衣男子低头,看着她笑靥如花,替她拂去眉毛上的一片雪,笑道:“是与不是,咱们去看看就知道。” 他说完,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色沉沉。 云晔国师,但愿你我永无再见之机。 第十二章:塞外雪 第十三章:斩杀野军(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三章:斩杀野军(一) 重云和长妤二人一直在雪中慢慢前行,两人也不慌,反正前面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长妤抬头,看见一只苍鹰飞过,于是道:“师傅,你快躺下,咱们捉一只苍鹰来填填肚子。” 重云一弹指,轻轻的落到她的额头上:“装死人有什么用?乖徒儿,睁开你的眼看看。” 长妤抬起手为重云拂了拂他衣领上的雪花,然后重云就抬起了手,他不过是抬起了手,天上盘旋的那只苍鹰仿佛看到了似的,然后对着他扎了下去。 平日里,在这种雪天,这些苍鹰饿得很了,就会在上空盘旋,去寻找冻死的尸体。若是有武功高强的人想要吃,就可以用这个办法引诱苍鹰,但是这个世间,有几个人的武功高到能够抓住庞大的雪鹰呢? 那只苍鹰扑下来,还没来得及下嘴,便被重云的衣袖一卷,然后摔在了地上。 苍鹰动了几下,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拎着苍鹰,找了一个避雪的林子,用火折子生起了火。 重云拿出长剑,将肉片剔成一片一片,然后在火中一过,烤的外焦里嫩的,一片片送到长妤的面前。 长妤也的确饿了,吃的满嘴油。 重云不吃,只是一片片的递给她,含笑看着她。 长妤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问:“师傅,你要不要去找点吃的?” 重云摇了摇头,目光勾在她的身上,突然道:“为师看你这只小狐狸挺可口的。” 长妤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她红着脸别过自己的头。 重云却漫不经心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锦帕,然后掰过她的脸替她擦嘴。 长妤低头看着那帕子上的油腻,又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有点脏,她急忙捂住他的手,道:“我自己来。” 然而重云却一点也不管她,一点点的将她脸上的东西擦得干干净净,眼神里是数不尽的温柔。 长妤的心开始怦怦乱跳。她的目光看着火光下的重云,觉得有些烫。 而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打了我们的苍鹰!” 长妤一呆,重云的手一顿,然后默不作声的收回了帕子。 长妤看着他将擦过她嘴角的帕子仍回自己的袖子里,似乎还是干干净净的一样。 两个人虽然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是那脚步声不过是平常的人家所有,于是也没有在意,但是却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来人大概有十几个,拿着扁担,铁锹等东西,防备而愤怒的看着他们。 当看到架在架子上烤的小半边苍鹰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一声愤怒的大喊就扑了上来:“你们这些贼子!还我们苍鹰!”  长妤看着他们人如此愤怒伤心的样子,也颇为无措,若是面对的是武功高强或者有权势的人的话,他们倒是没有一点的在意,但是偏偏面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当地百姓,真是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那人本来忌惮于他们,但是看到半只苍鹰,顿时愤怒的拿着扁担就砸了过来。 重云和长妤顿时往后面一退,身子轻飘飘的落到身后的树梢上。 剩下的人更加警惕而愤怒的看着他们。 那男人上前,看着另外半边苍鹰的身子,顿时抱着大哭了起来:“你们!你们!我的大苍啊!没了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长妤和重云相对看了一眼,长妤有些尴尬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道:“这位大哥,我们实在无意,不知道我们赔钱可不可以?” 那汉子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他们,怒道:“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你们可知道,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靠着这只苍鹰来救命!没了它,你让我们怎么活?” 长妤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干系,她转头看了重云一眼,却见他的目光越过黑暗,看向遥远的南方,似乎在沉思什么。  长妤于是问道:“这位大哥,我饿得紧了,当下没吃的,便杀了你们的苍鹰。却不知道这苍鹰为何有这样的用处,不知道我们能否帮到你。” 长妤自知理亏,想要尽力弥补。 那大汉听了她解释,面若死灰,他们也是当地的百姓,也是良善人家,一时之间便是想要发泄愤怒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他听了长妤的话,颓然的摇了摇头:“你们帮不了什么忙的。最近到处都是战乱,好好的国家,这么短时间就弄得人不能好好活了。战打成这样,谁还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那边出来的野军,人数不多,烧杀抢掠,最爱突袭。这是我们村长养着的苍鹰,在外巡逻,若是看见那些野军,便会回来预警,就是这样,我们全村的人才得以保存下来。而最近那些野军也来了,扬言要灭了我们的村子,就在这两天了。现在,你,你叫我们怎么活!” 长妤听了这话,不由凝重了神色。她和重云既然已经决定了坐上这位置,便自然要对这江山负责,但是人的力量有限,而这个地方,几乎不在大燕的范围内,现在这里已经是八大家族的领地。 长妤想了想,对着重云看了一眼。重云对她一个眼神的便了解,点了点头,长妤便道:“这位大哥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一点小忙。” 到一点小忙。” 后面的汉子嚷嚷道:“你们能有什么办法?杀了苍鹰你以为能赔偿?” 然而长妤却听而不闻,她看着那大汉道:“大哥,不如让我们试一试?我们两个人武功还不错,便是实在危险的时候,还是能够保住几人的命的。” 那个汉子看了她一眼,长妤虽然也易了容,相貌平凡,但是一双眼睛沉静之色仍在,倒是让人信服,他叹气道:“不必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走吧。” 说着操起自己的扁担,抱着自己那半只苍鹰,转身就走。 “大哥,怎么能便宜了这两个贼子,说不定他们就是野军的人啊!” “大哥,我们现在,回去,没法交代啊!” …… 但是那汉子只是抱着苍鹰快步向前,而剩下的几人恨恨的看了长妤和重云两人一眼,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重云和长妤见他们走远,于是跟在后面,像他们这样的人,要想跟踪一些人,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察觉出来。 踏雪无恒。 他们跟着他们,向南边走了几十里地,就看见一个小小的村子掩映在半边的山谷中。 山谷外面杵着一群人,看见那大汉抱着半只死了的苍鹰回来,顿时脸色一变。而后,只见为首的一人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甩了过来,虽然没有打在那男人的背上,但是却也让那大汉跪着了。 那拿着鞭子的人道:“刘二,你说过什么?你说这苍鹰归你看,可是现在怎么死了?当初你怎么说的,若是苍鹰有个一二,你也不活了。怎么,现在说话不算话了?嗯?” 刘二低下头:“苍鹰死了,我反正赔命就好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旁边就扑出来一个妇人,哭道:“当家的,你说什么气话?他这是要逼死你啊,明知道这一任的村长就在你和他之前选,他是不安好心,你怎能不顾我们孤儿寡母呢?!” 那拿着鞭子的人道:“你休想血口喷人!我不安好心?哼,我不管了,这是你刘二说的话,要不要自己负责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将自己的鞭子一扔。 而那个刘二却看了看他的妻子一眼,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道:“我对不起大家,但是危险在即,我死了也帮不到大家。等到那野军来的时候,我也尽点力。这把刀由王先生拿着,若是我侥幸没死,给我补上一刀便是。” 那原先拿着鞭子的人便是王先生,他往后一退,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可不要做小人。反正大家也活不了。” 刘二听到他这句话,顿时脸色一白:“既然如此,那么我自裁谢罪便是!”说着拿起刀朝着自己的心窝子戳了下去。 他妻子顿时惊喊出声:“不要!” 但是她哪里能阻止得了自己的丈夫,众人都心有不忍,那王先生却淡漠的看着。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传来,然后,刘二的刀在半空中断成三截,若是他们能看到,便会发现那使刘二的刀断成三截的,不过是一飞雪而已。 所有人都看着那断成碎片的刀刃发愣。而这个时候,长妤的声音传了出来:“那苍鹰是我们杀的,便是杀人,也该是杀我们而已。明明所谓的野军在前,还要害人性命,真是好一番心思。” 众人听见声音清朗,犹如玉击,真是说不出的好听,都将自己的头转了过去。 只见黑暗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卓然屹立,黑白狐裘十分华贵,但是相貌平凡,气势也不见得出众,于是大家都以为只是一般商贩,也生起了轻慢之心。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们村子里的事?滚!” 这些人十分的排外,看见他们,又知道他们是杀死苍鹰的人,顿时都没有好脸色。 长妤走上前,道:“不过一只苍鹰而已,一只苍鹰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人的性命?” 那些人面面相觑,那王先生淡淡的道:“可是那苍鹰能救我们的性命,这个人,能吗?” 而此时,站在长妤身边的重云抬起了眼,淡淡开口:“不过一野军而已,全部杀了便是。” 那些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虽然这人满脸的络腮胡子糊住了一脸,但是一双眼睛去让人不敢去看。 那王先生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那野军是多少人,有多么的凶恶,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长妤淡淡的弹了弹手指:“有没有一万人?” 大家噎了一下。一万人,怎么可能?这女子不会是疯了吧? 长妤道:“你们村子能够提前逃脱,自然是因为他们对你们无法进行包抄。” 长妤扫了一眼村子的规模,道:“那么那些野军的数量最多就一千人的样子,何必如此担忧?” 众人瞬间就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少女,竟然随随便便就将野军的人数给说了出来,而且还如此轻描淡写的说 “何必如此担忧”?王先生听到她的语气,不由心中发怒,他一向是他们村中最聪明的人,被众人捧着,但是却在眼前这个少女面前失了面子。 他冷笑道:“听姑娘的口气,似乎一个人就能挡得住那些野军了?既然如此,那么如果野军来的话,你就在外面抵挡着。你杀了我们的苍鹰,自然是该拿性命赔的!” 长妤看着他 长妤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心思歹毒,和那些淳朴的村民简直不是一起的。他料定了她一个人守不住那些野军,所以故意这样说,就是让自己白白送死?长妤弹了弹衣服上的雪,微微一笑,道:“那么,王先生,若是我们将那些野军杀了,你可要拿什么来给我们道歉?” 那王先生轻蔑的看着他们,杀了野军?就凭他们俩?呵呵,真是痴人说梦。别说杀了,就是能挡得了一时半刻,也算是惊天之举了。而且,听说那些野军最是爱糟蹋女人,这个女人虽然瞧着不怎么样,但是…… 他的目光从她厚厚的外衣上往下一掠……但是他的目光刚刚一落,突然间,他的身子便飞了出去,然后“砰”的一身摔倒在地,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大家看着他捂着右眼,有鲜血流了出来,一时之间都被吓住了。 那王先生痛到极致,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想,这不是人!这不是人!自己不过是起了那心思,怎么就没了眼呢! 长妤对这个人可没丝毫的同情心,她对着那妇人道:“先把刘大哥扶起来吧。你放心,这野军,包在我们身上了。你们回你们的村子里去吧。” 其他的人都愣愣的看着两人,心中惊异却说不出来,然后扶了刘二和那王先生一同入了村。 走到最后,那刘二道:“姑娘,我和你们一起。” 长妤笑笑:“不用,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有事的时候我们会叫你的。” 于是一行人只能走入那村子里。于是漆黑的天空下,只留下了长妤和重云二人独自守着。 ------题外话------ 阿吹今天上传就是没法分段~分好段上来就自动给我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原文改过,草稿箱改过,都没办法~明天看看还这样不,若不,我就重新上传~ 第十三章:斩杀野军(一) 第十四章:斩杀野军(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四章:斩杀野军(二) 两人可能从来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一国的帝后,竟然缩在寒风凛冽的外面,为一群村民守夜。 重云再次燃起了火堆,长妤坐着,在村子外面看见几个地瓜,然后捧了过来。 重云看着她像是捡到宝的样子,不由好笑:“小狐狸变小老鼠了。” 长妤兴冲冲的在火堆里掏了掏,高兴的道:“师傅你不是没吃东西吗?” 重云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眼眸,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就想抓在手心里握着。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是鲜活的,鲜艳的,红红的火光映着那张脸,是他曾经求也求不来的。 是属于她的鲜艳和生动。 长妤小心翼翼的不断翻动着地瓜,等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掏出来,急忙用手去抓,烫得一落,甩了甩手,她还来不及去吹吹,就被重云抓住,竟然也一点也顾不得她落在手掌上的灰,直接吻了上去。 长妤急忙道:“脏!” 重云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你再给我这般莽撞看看?我对你说过,你的身体每分每寸都是属于我的,你敢伤伤看?” 长妤缩回了手,诺诺的道:“你不要脸。” 这厮竟然将床笫间话这样说出来,真是不害臊。 而重云却只是冷冷的笑:“你想试试为师如何不要脸的?” 长妤:……! 她急忙低了头去将地瓜的皮给撕了,然后等到吹了吹,觉得好了,才送到重云的嘴边。 他看着她被火光映衬亮晶晶的眼睛,恨不得死死的将她锁在自己的眼底,但是最终却只是低头,然后就着他的手吃着地瓜。 应该是甜甜的,热热的,软软的,直烫到心里去。 他低头也捡了一个地瓜剥了,然后送到长妤嘴边,虽然长妤已经很饱了,但是闻着太香,实在忍不住,于是就吃了一大口。 她吃了,转过身子,又掏了一个出来,转身,就发现重云将自己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吃着黏在上面的地瓜,正是刚才喂过她的,她不由又脸红,这厮简直…… 但是她又觉得异样,重云此举却并非如以前调戏她的模样,而仿佛,只想真切的,感受这一下味道。 过了良久,重云才抬起头来。 长妤急忙转过自己的头,然后将撕干净的地瓜给重云。 重云含笑接过,慢慢的吃了起来。 长妤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这个人便是这样的动作也优雅到让人不可置信,真不知道上辈子她的礼仪是怎么学的。 她看着他吃得悠然自得的样子,问道:“师傅,你为什么不能吃肉?” 她分明的看到重云拿着地瓜的手微微一颤,过了良久,他才抬起头,淡淡的道:“习惯罢了。” 黑暗中他极端掩饰的眼神下有着长妤不曾发现的痛入骨髓。 长妤听着他轻描淡写,也不再多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多久? 一年啊?十年? 不,只需要一刻就可以了,那一刻,足可颠覆他的人生,让他生不如死。 火“噼里”的爆开一个细小的声音,而这个时候,重云将手中的地瓜一放,道:“人来了,该准备了。” 两人将火堆一灭,然后往山下掠去。 两人耳目何其灵敏,早就发现了那些野军在逐渐靠近,现在离此大概十里的样子,按照他们的速度,要小半个时辰便可到达,但是两人何曾将这些人放在眼底,慢悠悠的吃饱了,方才准备。 山下的村口长着两株大杨树,长妤看了看,道:“师傅,一个个的杀也太麻烦了。” 她的目光一转,然后伸手落到他袖口的银线上,然后走了过去,伸手将他的银线给拉了出来。 拆下一朵袖口绣着的碧海月茶,一根银线足足有十来米长,可见豪奢。 重云嘴角微勾,开口:“上。” 两人身形一转,然后迅速落到大杨树上。 夜色漆黑,村子里栓着的狗吠出了声,所有人缩在屋子里,突然间就颤抖起来:“野军来了!” 那本来躺在木床上的王先生顿时翻了起来:“快!快逃!” 所有人听了,顿时慌张起来,野军攻了进来,大家哪里还有什么活命的机会? 刘二道:“外面还有那两个人,我们怎能不顾这些为我们守村子的人,就逃走呢?” 众人听了,都沉默下来。 王先生冷笑道:“若非他们,我们的老鹰怎么会死?他们被野军杀了,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刘二怒道:“一只苍鹰而已,怎么抵得过两个人性命?” 王先生怪怪的看着他:“你不会看上那个女人了才如此帮着那害了我们苍鹰的人说话吧?” 刘二顿时气红了脸:“你胡说什么!” …… 外面的狗吠声突然大了起来。 一千来人的野军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们早就盯着这村子了,但是这些人养了一只苍鹰,害得他们屡次扑空,而今天,他们就准备一定要将他们灭了,好好享用享用那几个长得白嫩的农妇,也让兄弟伙一起 落在最后的一个人转头对着身边的一个青年道:“大人,今儿怎么瞧着这么奇怪?平日里这些人都跑得干干净净了,便是今天没那扁毛畜生,听见这些狗叫怎么可 ,听见这些狗叫怎么可能不跑?现在油灯还亮着,有些诡异啊。” 那青年凝望了片刻,开口道:“有什么诡异?这些村民能有几个有脑袋的?难道,他们还请得起妖魔鬼怪来?” 那个青年声音粗噶,像是嗓子被什么弄坏了一样。 那人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是。” 而此时,一排野军悄悄低了身子,向着那村庄前进,但是就在他们经过那两棵大杨树的时候,突然之间,那一排士兵突然僵在了原地,然后什么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后面的人心中惊异,然后靠了上去,这一看,顿时吓得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那十几个人全部都死了,而且竟然看不到伤口,只有脖子上对穿两个血点。 他们一向杀人不眨眼,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脸色大变。 他们迅速抬起眼,四周看了看,但是都是平坦之地,哪里来的人影,瞬间,鬼神之说就冒了出来。 一时之间他们停滞不前,身后的那个青年喝问:“怎么了!” 前面的人转头,道:“大人,有,有鬼!” “你才有鬼?!”那个青年一声厉喝,“上!” “是!” 于是瞬间又有一群人走了上去,他们顿时警惕了起来,他们这些所谓的野军,并非正规军队,而是一般的亡命之徒,干的都是烧杀抢掠的勾当。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惜命。 但是他们刚刚走几步,“嗤”的一声细小的声音,轻的没有人听出来,然后,“砰”的一声,一排人顿时齐刷刷的倒下! “鬼!”这下靠近的人顿时吓得吓得面色惨白,四周一看,并无人影,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所有人都不由得往后退,但是就在他们后退的刹那,“砰”的一声,还没来得及逃跑的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上,连一句哀嚎都没有发出。 “鬼!鬼啊!”顿时,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一时之间,显然开始涣散。 那个青年怒道:“放屁,哪里来的鬼!” 他的目光一扫,然后落到那大杨树上,若是有攻击的,藏在这两棵大杨树上显然不会被人发现。 他伸手,道:“拿箭来。” 立马有小将拿来了弓箭。 青年在手中轻轻拉开,然后射向了大杨树,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心中疑惑,立马向周围的人道:“全部给我射出去。” 他的话一落,周围的上百人就拿起了自己的弓箭,然后射向了那大杨树。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过去,但是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然而让他们奇怪的是,那些箭矢竟然射入大杨树中之后就不见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知道问题一定出现在大杨树上。 就在他们奇怪的时候,突然之间,大杨树上无数的黑影爆射出来,然后“刷”的一声,顿时,密密麻麻的野军又倒下去大片! 他们射出去的箭,全部都回到自己的人马身上。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那两棵大杨树都脸皮抖动。 在短短时间,他们就去了两百人,但是现在,他们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见。 那青年开口道:“不知是何方高手,竟然在此。若是诸位让步,在下愿意奉上黄金千两。” 这半年来打家劫舍,也累积了不少的钱财,只是这个村庄让他们在这一带的名声受到了挑战,所以,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灭村。 但是他这句话说出来,对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而他们得不到回应,自然也不敢稍有异动。 而这个时候,左边的一个清朗的女音传出:“哎,师傅,何必和他们耗着,快点出手解决了吧。” 而右边却懒懒而漫不经心的应了一个“嗯”。 听到这两个声音,那个青年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们!竟然是他们! 他顿时再也顾不得任何人,然后悄悄的往后退,到了后面,急忙就地一滚,咕噜噜的滚了开去。 而他只听到后面的尸体一具具倒下的闷响。 果然,是魔鬼啊。 而这个时候,村里的人也跑了出来,只不过一群跟着那王先生想要逃,一群跟着那刘二想来帮忙,但是当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听到半点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王先生急忙道:“快!快走!他们肯定被杀了!否则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快跑!” 刘二却怒道:“你跑便是!哼!” 说完揣着刀跑了上去。 但是等着他带着人走过去的时候,顿时愣在了当场。 只见两人悠然的站在杨树下,地下全是齐刷刷的尸体。 这…… 长妤转头对着他道:“刘大哥,这些尸体便你们解决了。” 那刘二只能愣愣的点点头。 这还是人吗?这一千人马,他们竟然就这样杀了?! 长妤转向重云,正想说话,却突然发现,重云的目光转向了峡谷的另一边。 重云负手站在那里,眼神平静至极,脸色也平静至极,但是那样永恒的波澜不惊之下,她偏偏看出了他那一丝忧虑。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而就在长妤顺着重云的目光看向那地方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红,天边瞬间被照亮,像是天地都烧了起来。 这样的异象顿时让刘二和众人惊讶起来! “怎么回事?是天烧起来了吗?!” 而重云将她的手一挽:“走!” 两个人迅速的朝着那片红光处奔去。 —— 而他们不知道,一个人影却滚下来山坡,然后飞快的往外面跑去。 夜色在眼前不断的展开,他的脚步踉跄,眼底,却闪过恐惧和憎恨的光。 他逃到山下,然后便翻身上马,迅速的朝着八家军的大营跑去。 谢长妤,重云,孤身两人,看你们如何逃得出这片地! 第十四章:斩杀野军(二) 第十五章:灵军出现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五章:灵军出现 壁立千仞,山峦起伏,盛大的火光烧得天边都映出了红。 然而当长妤和重云飞快的掠过去的时候,却只留下一片狼藉。 这里是西山一带,下面便是广袤的原野,这里曾经是林家军的驻扎地,但是现在却早就落入八大家族的手里,但是因为此处土地贫瘠,而八大家族又忙着对付大燕和大夏,所以这里不时会有北夷的人的争夺。 长妤和重云站在那处,低头一扫,只见方圆十里,都只留下一道火的痕迹,明明草地上还留着一些碎雪,全部浇满了桐油的气息,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而在目光的尽头,还能看见浩浩荡荡的人马的影子,残留的火光中有巨大的白旗飞舞,在黑夜中尤其的醒目。而且,借着隐约的火光,甚至能看到那队人马,全部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是半路中出现的幽灵一样。 长妤的眼里也露出慎重之色:“灵军?” 她的语气中有掩盖不住的讶异。 因为,这是她在太清神殿的藏书里所见,是北夷最为神秘的军团,当年在北夷最为鼎盛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传说中的灵军开辟了从未有过的盛世。当年北夷以巫女为尊,但是随着血脉的流失,后来的巫女已经失去了强大的守护的力量。而在北夷的盛世之后,那支灵军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是现在,怎么出现了?! 然而重云却只是负手站在那里,看着远方,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师傅?”长妤喊了一声。 长妤伸出手,挽着她的手,冷漠的勾了勾嘴唇:“不过灵军而已。” 不过灵军而已,这世间,他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当他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长妤看着长妤道:“师傅,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重云挑了挑眉:“你想去?” 长妤道:“是有点好奇。” 毕竟是传说中的灵军,传说中无往不利的强大军团。 重云将她一挽,然后瞬间就跃下了山崖。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长妤被他一拉,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但是等到落了底,却又轻飘飘的被护住,然后,飞快的前行。 脚尖似乎沾了风,无边的黑暗在眼前展开。 两人朝着那团白影掠去,重云的黑衣在黑暗中并不打眼,但是长妤的白色狐裘就未免太引人注目了,重云将自己外袍扯下朝着她身上一盖,然后抓了她的手让她借着自己的力量前行。 但是长妤依然没有料到,一只雪鹰却突然间“咻”的冲了出来,然后从上空一下子看到了他们,然后俯冲了下来。 一时间,长妤手中的匕首一闪,“哗”的一声刺过去,一匕首削断了那只雪鹰的爪子。 那支雪鹰顿时失了力道,滚了下来,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 长妤心中暗道不好,但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重云一拉,两人的身体顿时贴着地面瞬间滑出七八丈远。 而在他们的滑过的刹那,一支支箭矢像是钉子一样追着他们钉在地上。 按照两人的武力,这灵军竟然都有这样的威逼之力,也实在算是绝无仅有。 长妤知道自己想要追着看看的目的恐怕不能实现了,在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于是两人趁着这一滑之机,一下子跃了出去,然后飞快的掠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支支箭矢仿佛追命,但是却被重云了无声息的一拂给卸了下去。 而那些灵军似乎也对他们两个人没有赶尽杀绝之意,等到他们远离之后,便不再射箭。 到了安全的地方,长妤回头一看,只见那支白色的军队已经远离了。 长妤看着那支军队,道:“真是,名不虚传。只是,这支军队怎么会出现?” 重云将她的手抓起来,在手里揉了揉,道:“你可知这支灵军的来历?” 长妤看着他:“有什么来历?” 这太清神殿里面的书可没写过,难道重云还知道不曾? 重云道:“这支军队,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 “什么情况?” 重云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往前走道:“所谓灵军,在最开始,是依照天地灵气而生,但是这天地灵气如何来?是由巫女而来,而且必须是血统最纯正的巫女,而北夷这一支,更迭了不知道多少王朝,也只有那一个朝代短短几十年有过那样的恢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一两千年来,只有一位血统纯正的巫女。” 长妤想起一件事:“那个,嗯,北夷的巫女,不是被你给杀了吗?” 所以后来北夷大怒,才有了后面的一仗,却被重云秋风扫落叶一样的镇压了下去。 重云道:“那算什么巫女?” 长妤奇怪的道:“那什么才是北夷的巫女?” 重云沉默了一下,道:“北夷真正的巫女,应该快出现了,等吧。” 长妤问道:“那么说,北夷要进入强盛了?” 重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伸手为她将一缕发勾到她的耳后,道:“这个世间,任何超脱控制的力量,都是危险。” 长妤皱了皱眉,有些不懂重云的意思,正想再问,但是却突然听到了一丝异样。 黑暗中,寂静被某种东西撕碎,然 静被某种东西撕碎,然后,有凌乱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而伴随那些浩浩荡荡脚步声的,竟然还有一丝不知名的香气,但是长妤闻到这一丝气味便屏住了呼吸,害怕有毒,重云道:“不用,这香味没毒。” 长妤道:“这算什么香气?” 重云道:“路引香罢了。这种香一沾染到人的身上,三天之内都无法消去。而这是八大家族的地界,看来我们被人发现了。” 长妤皱了皱眉,他们的行踪如此隐秘,如何能让人发现? 但是现在也不是多说的时候,于是向着那马蹄声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些人马在大规模的寻找,但是地方太大,也不好寻找,而两人的脚程极快,天刚刚擦亮,便来到了北夷和大夏的一个边界,穿过这两百里的水湾,便可成功躲过八大家族的人的追杀。 只是现在,这里很显然潜藏了八大家族的人。 而在海湾边,除了渔船,便只有一叶小舟,那里立着一个戴着斗笠的老翁。 长妤刚想迈开脚步去询问那人走不走,却被重云拉住了手。 而在重云拉住长妤手的刹那,一大波北夷人突然冲了过来,然后,那些在海岸边干活的北夷人全部呼啦啦的散了,女的更是跑得连人影都不见,但是即便这样,也有不少的男人和女人被抓住。 一个老者跪求道:“官爷,行行好,我去就行,我会打仗,我会扛东西,求求你,放过我的小女儿吧。” 那老者七八十岁了,全身瘦得只剩下一张皮,而他身后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张脸怯怯的,也是面黄肌瘦。 “老东西!滚开!”那北夷人抬起脚一踹,然后就将老人给踹倒在地。 “爷爷!”那少女一声大喊,扑了过去,但是还来不及扶起自己的爷爷,便被人一把抓着,然后提了起来。 长妤眉眼一压,但是还没抬起脚,就有北夷的人马向着他们走了过来,看了他们一眼,道:“带走带走!女的不错,男的也不错!” 长妤知道现在北夷七个部落到处争锋,处处抓人,但是却也没有料到会落到她身上。 她明明都准备一刀将这些人结果了再说,但是想了想,还是压下了怒气。 干脆以此来躲避一下八大家族的追杀,等到三天一过,再离开便是。 两人被押着离开。 这一次一共押了十几个人,女的占了一半,从十一二岁到三四十岁的都有。 开始大家都背一同押送,但是到了后面,汇合之后,便男女分开押送。 长妤扫了一扫,发现男的一共五十人左右,女的有三十来个左右,不过,男的是行走,而女的,却被押送上了马车,不过说是马车,不如说囚车更容易理解,几根木棍围着,三十来个人全部挤在里面,气味十分难闻。 长妤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而此时,马车开始行走,南方队伍和他们擦过,重云抬头看了长妤一眼,袖子在她的手腕上微微一擦。 等到众人离场,长妤将自己的手打开,才发现,重云塞给她的,竟然是一朵干了的碧海月茶,香气馥郁。 这个人…… 大概是连她那不易察觉的皱眉都看在眼底,却趁着这个机会塞来这个东西。 不知怎地嘴角就是忍不住勾起,她眉目舒展,然后抬起手,将那株干了的碧海月茶插到了领口的扣子处。 马车咕噜噜的行走起来,随着前行,那些女人有些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而刚才那个小女孩也在其中,她呜呜的道:“我要见爷爷,我的爷爷。” 旁边的妇人道:“小姑娘,别闹了,否则待会儿要挨鞭子。” 那个小女孩哭着道:“那,那我还有机会见到我的爷爷吗?” 那个妇人目光怜悯的看着那个小女孩:“丫头,我们这些人是去犒军的。哪里还有机会回去?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但是很显然,这个丫头还不知道“犒军”的真实意思。 她还想再问,一个鞭子就甩了过来:“再说话试试!” 于是一路上再也没有人说胡。 中途的时候每个人一碗清水一个馒头,然后便向着北夷的深处前进。 入了夜,终于到达目的地。 而在这里,竟然汇集了近两百名女子。 长妤心中暗想,不知道要救出这些女子要花费多少功夫。 而后,所有的女人都密密麻麻的排成了几排,然后,又走出来一个男人,仔仔细细的看过她们,然后从中拎出来一些年轻漂亮的扔到一边。 长妤低着头,装作柔顺的样子。 其实他们抓的人中有大燕的也有北夷的,而且因为两族通婚,所以在那些边境上的人相貌和大燕大夏的人相似也不稀奇。 那男人最后在长妤的面前停了下来。 这女人一身华贵,看来应该是富贵人家,但是现在这乱世,谁管你有钱没钱。 其实这个女人长得不好看,但是他瞧着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些特别,想了想,她还是道:“你先出来到一边站着吧。” 长妤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便是抢来的女人,也是要分等级的,大概长得好看会被专门挑出来送给那些官职高些的,剩下的,可能就充作营妓了。 长妤上了其中一辆马车,里面已经坐着两个少女了,果然面目姣好。 长妤掀开帘子,看着那些被赶上大马车的女人,如果她上了这辆马车,那么最多也不过可以救下这一二十个女人,剩下的人便没有办法。 她心中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捂住肚子,下了马车。 旁人也不管她,而长妤却向着那大马车走去。 但是在长妤刚刚离开的时候,又有两个少女被送到了这辆马车。 其中一个少女看着长妤的背影,微微一顿,脸色微变,眼神一亮,但是却在少女转身露出半张侧脸的时候黯淡下了目光。 不是她。 “看什么看?快进去,赶时间呢!”身后有人催促道。 那个少女只好一低头,然后进入了那辆马车,她掀开帘子,看着她进入了那辆大马车。 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位十三皇子,现在已经是大燕皇帝的重云为她举行了那样盛大的一场婚礼,所到之处,众人皆传。那么,她现在应该在大燕的皇宫里幸福的生活着吧,又怎么可能在这里。 只要她幸福便好。 她想了想,垂下了目光,然后放下了帘子。 马车驶入黑暗。 第十五章:灵军出现 第十六章:石上莲开(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六章:石上莲开(一) 长妤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转身,和一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擦肩而过。 而此刻,那辆和长妤擦肩而过的马车,正缓缓向着更深的黑暗中行去, 那个少女低着头,虽然穿着朴素的衣服,但是挡不住一张秀丽的脸,像是一朵莲花的盛开。 她低着头,正在用手打着络子,安安静静的,似乎一点也没有被眼前的困境而惊扰。 而旁边其他女子,却因为前方未知的命运而细细的颤抖着。 马车不知道行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出来!” 这个声音一出,当即有少女吓得哭起来,而后,一只长满毛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掀开帘子。 陡然间的火光射进来,外面杵着的男人身体像是一堵墙一样,当先的一个虬髯大汉一捞,捞起靠近马车的一个少女,然后恶狠狠的摸了一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捞起她便往营帐里走去。 那个少女反应过来,突然间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那大汉哪里管她,一边走一边扯她的衣服,还没到营帐,便被剥的差不多了,接着,少女的哭喊声就完全的淹没在营帐中。 剩下的少女忍不住低泣起来,瑟瑟发抖。 …… 少女们的哭声和尖叫声,还有将士大笑的声音传入青年的耳朵。 旁边立着的侍卫道:“将军,要不要,给你弄一个过来?” 那青年剑眉星目,朗阔如云,眉目间平静至极,甚至有种儒雅的气息,仿佛书和剑的完美结合。 他听了侍卫的话,连眼睛都没抬,只是低着头翻着兵书。 那侍卫立马就知道自家将军的意思了,说来也奇怪,他跟了那么多人,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将军,不近女色,自律极强,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像这里的其他的将军,哪回不是享用最美貌最鲜嫩的少女?也只有他们的周将军,才会这样。 青年放下兵书,道:“带上一队兵马,出去转转。” “是。”那侍卫应了声。 他知道自家的将军虽然不会阻止,但是也不愿听到这样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到外面去转悠,等到那些人都发泄完了再回来。 他和青年走出营帐,就看见一个男人扛着一个少女走进了旁边的营帐,这个男人是和将军一同主管这支军队的耶律洪,因为少年时有些心结,所以一直对女人暴虐的很,以凌虐他人为乐,而送进他营帐的少女们,第二天都是满身伤痕的抬出去的埋的。 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看了那少女一眼,暗道可惜。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少女竟然不哭不闹,瞧着身体特别的纤细,看不清楚相貌。 可怜的女人。 他将军倒是看都没看,抬起脚就走。 那耶律洪抱着少女进了营帐,两人正准备离开,却没有耶律洪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贱人!” 他不由回头一看。 耶律洪向来荤素不忌,行这等事竟然连帐子都不放下来,而从他的角度,就看见少女被扯开的衣襟,纤白的肩膀露出来,上面似乎有什么胎记。 而耶律洪捂住脖子,脖子上正在正流着血,很显然被这少女给刺中了。 “今儿看我不弄死你!”耶律洪发出一声大吼。 真不知道这少女要被惩治成什么样子。 他想完也就叹息了一声,然后转头就想离开,反正这事儿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自家的将军是绝对不会理会的。 但是他刚刚转身,突然间,一支长枪就刺了出去,就这样将耶律洪给隔开。 然后,他将身上的披风一扯,瞬间遮住少女裸露出来的身体,接着,一揽,将她夹在腋下,转身就走。 这,这,这是他的将军出的手?! 而耶律洪呆了一呆,没想到他会出手,于是追上来,怒道:“周天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青年却只是冷冷的回头看他,手中的长枪抵在他的喉咙:“她,你动不得。” 耶律洪冷笑道:“动不得?怎么,她是谁?难道是你周天起的老子娘?” 青年却抬起手,手中的长枪已经刺了出去。 “嘙”的一声,耶律洪的脖子顿时被戳穿,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这回连小侍卫都呆住了:“将军!” 这打杀同僚,这可是大罪啊。他怎么能…… 他腋下夹着的少女这才抬起头来,当看到眼前的青年的相貌之后,她平静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周先生!” 这,这竟然是当初在谢府的时候,长妤身边的护卫周三。 周三却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带入自己的营帐,扯过旁边的衣服垫在床上,喊了一声:“吴莲小姐。” 吴莲,正是她的名字。 吴莲听到他这般生疏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乡故人相逢,本该是盈满双目的欢喜,但是此情此景,却不知道该如何评说。 周三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出营帐,吩咐道:“拿一床干净的被子过来,备好干净的女性衣服,还有,送一碗淡粥来。” “是。”守在门外的侍卫应了声,转身便走。 而这个时候,那小侍卫跑了过来,心惊胆颤的问:“将,将军,耶律将军怎么办?” 周三道:“上书,便说被我杀了。” ,便说被我杀了。” 小侍卫顿时愣在了当场,还想再问,却被周三一看,顿时没了声音。 吴莲呆在那里,才觉出自己的窘迫来,她缩着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缩在那件披风下。 周三的目光一瞟,只看到她环膝抱着的样子,一时之间,他模糊的想起那个时候她站在花树下的身影,仿佛,已经是前生的事了。 前生,前生,他哪里知道,这个世间,所有的前生,都是一场惨烈的离别。否则,又如何还留有执念,要在今生相遇? 他终究无言,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但是他刚刚走出去不远,就被人围住,那些人,都是耶律洪带着的手下。 耶律洪在军中十三年才能得到今天这样的地位,但是这小子一来便位居高位,现在连仗都没打几回,竟然就爬到了这样的高位,如何能让他们信服?他们早就不满了,只是寻不到契机,而现在,这小子竟然将他们的将军给杀了,他们如何能忍得! 那小侍卫一看到这样的阵仗,整个人都吓住了,他急忙道:“诸位少将,这,我家将军只是一时失手,并不是有意的。这,这他不正上书给赫连先生请罪吗?” 那些人在黑暗中看着周三,但是看到周三那张冷漠的脸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嫉恨,这青年实在太过厉害,他连耶律洪都敢杀,不过是仗着那赫连老儿不敢动他吗? 其中一名少将冷笑道:“哦?周天起,如果你愿意跪下来,向我们磕头谢罪,而且,乖乖的将那个女人给我们去给耶律将军陪葬,我们自然就会看在你年轻不懂事的情况下不再找你麻烦,否则,你等着,战场上的事多,弄死你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小侍卫顿时说不出来话了,他知道他的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便是杀了他他也做不出这些事来。 而周三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令牌,然后扔到他们面前:“我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 而那几个少将看着扔在眼前的令牌,脸色扭曲起来。 好!等着! 吴莲穿好衣服,捧着一碗粥,热气腾腾的冲上来,只觉得满心满意都是烫的,然而这份过于的温暖里,却又一种深切的悲凉涌上心头。 自从在晋城和长妤一别之后,她便以四季锦的主人的身份游历在三国之间,她本来等到安定下来便去联系长妤的,但是哪里料到自己多处流落,后来和所有人断了联系。而后来,听过人们的话语,重云和长妤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传到她的耳朵,她知道,她过得很好。而她呢?她这一生虽然努力的活着,但是那些希冀的温暖却几乎未曾有过,只有和长妤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一些让人温暖的东西。 至于周三…… 她知道他不是简单的人物,从在那次和他一起从苍山逃走的时候,她就知道。直到最后他就这样彻底的消失,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年。 但是再见,“将军”这两个字却依然让她觉得耳朵疼。 本来就是云泥之别,但是却就是忍不住期待那份温暖,像是这碗粥一样。 明日,明日便离开吧。 她低下了头,有些模糊的想。 但是她却不知道,从她迈进北夷的这片土地的时候,她的一生,都再也没有几乎踏出去了。 —— 深夜里另一辆大马车在颠簸的路上晃晃荡荡。 因为长妤所在的这辆马车都是柔弱的少女,所以看守的护卫不过十来个。 长妤站在马车内,扫了一眼,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那么要解决这些人她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在这个地方,就算救了这些女人,她们也要能找到机会活下来才是真的。否则也是白花功夫。 不过按照刚才的分派来看,这里有多处兵马,而他们要去的,显然是另一处。 而这个时候,远处突然有女声传来,而那些侍卫的眼前瞬间一亮,于是加紧赶了马车。 转了一个角,却见是一群北夷的妇女,她们看见侍卫,顿时惊慌起来。 马车锁着,那些侍卫显然并不担心她们会逃出来,于是全部走了过去,对着那些女人吼道:“全部给我停下来!” 那些妇女顿时白了脸色,但是她们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全部乖乖靠了过来,而那些士兵一看,然后便一人扯过一个,想要先舒服舒服再说。 长妤看着那些妇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少女手中的刀尖一滑,然后瞬间没入那些士兵的胸膛。 那些士兵根本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便瞬间流着血倒下地,没有了呼吸。 而那些妇人收了手中的尖刀,从护卫的手中摸出钥匙,将车门打开,道:“各位姐妹们出来吧。” 被关着的少女神色愕然,显然没有是怎么回事,但是长妤却率先抬脚走了下去。 而其他的少女看到长妤走了出去,也跟着走了出去。 那妇人们看着长妤走出来,道:“你们先随着她们先走,我留在这里处理尸体。” 而长妤她们跟着其中的一些妇人前行,走了约莫十里,就看见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有百来个女人,但是打扮的却是长裤短襟,一看就是练家子。 她们过去,立马就有人过来,接着将烧好的热水递给她们 水递给她们暖手,而趁着这个机会,那些妇女就向他们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些妇人并非平常人家,而都是一些战士的妻子,她们自发组织起来,就是为了解救那些被强行带走的女人,而且,在适当的时候,会帮助传递信息。 长妤听了,也暗自点头。女人在这个世间处于弱势,弱势能够向前,那么自然是好的。 而等到她们的身子稍微温暖起来之后,那些妇人就开始问她们是想回家还是跟着他们去打仗,然后按着她们的选择来决定是将她们送回去还是如何。 长妤开口问道:“打仗?又去见那些士兵?” 其中一个妇人笑了一下,道:“妹子,咱们的队伍哪里和那些黑心的王朝军一样?咱们都是起义军,拥护的,都是真正的英明之主,是天降神谕,是带领我们北夷走向兴盛的明君。而那边,却是拓跋狗贼余孽的拥护者,尤其是那个赫连敬文,哼,一路上带着王朝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从拓跋族开始以来,我们其他六个部落的人受了多少的欺负,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咱们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北夷。而妹子,你们遇见的是王朝军,我们起义军根本做不出这些事。” 长妤点了点头。 北夷崩乱的同时,大燕大夏也面临危机,所以对北夷的消息也就不再多管,现在方才真切的知道点。 既然这些女子暂时有了归属,那么长妤自然就不可能继续呆着,趁着天黑,她混合在想要归家的少女队伍中,趁着一个隐蔽地势的转折,然后一闪,闪出了队伍。 她的身影几个纵横,向着和重云约定的地方走去。 他的人,在西北。 但是她刚刚几个落定,便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她的眼前,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黑夜的沙坡上。 黑夜勾勒他的轮廓,他的手里勾着弓箭,直直的,对着她。 那箭矢,亮如星辰。 —— 天外飞雪,刚刚收住,天空是朗阔的,但是却朗阔不如他的一片衣襟。 男子的脚踩在这片土地上,仿佛随着他的行走,雪色仿佛化开,有苍翠之色蔓延上来,而随着他的行走,他的衣襟仿佛染了光华,那些被掩盖的明亮瞬间涌了上来,仿佛裁剪下来的月光,又像日光。 只属于云晔的光芒。 天地茫茫,却只有他一个人在行走。 仿佛又回到最初,那些日子他也是这样,抱着那具尸体在茫茫的人世中前行,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他只看到余生那无期的孤寂,深入骨髓,痛入骨髓。他只看到这个世间都是一片荒芜,所有的希望都淹没的一干二净。 那段时间他用无尽的方法去寻死,但是,她那般残忍的割断了自己唯一的权利,连死也不能。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这世间无数人希冀的永生,不过只是,求死不能,求与一人白头而不能。 他用了那么久的时间,用了那么大的力量,才让她站在自己面前。 然而,却还是不满足啊。 怎么能满足呢? 她就在那里,可以对别人哭,可以对别人笑,却独独他不可以。 长妤。长妤。 那个少女,漫天风雪中站在她面前的少女,春城飞花的时候向他伸出手的少女,鲜血淋漓中对着她微笑的少女。 原来,这就是他的一生。 但是,这一生太漫长了,漫长到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只知道她,知道到她将他逼着走到这地步的责任。 他不是神。 如果神不能护你,便为魔。 有谁知道,他可以看透乾坤,可以看透天地,却偏偏,看不透,这份执念? 最后,他停了下来。 天地外忽然有鸟鸣声传来,整个北夷,都在他的眼底。 他,低头俯视这一切。 一个王国的命途。 他的袖子一拂,似乎挥开这世间真正的序幕。 如你所见,我的长妤。 而在百里之外,正在观望星辰的韩家家主韩晋却突然往后一仰,然后大喊道:“云晔!快!他就在我们前方百里处!快!” 第十六章:石上莲开(一) 第十七章:石上莲开(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七章:石上莲开(二) 黑暗中有星辰闪烁,透过幕帐一般的夜空,闪现在他的眼前。 重云静静的看着,然后轻轻的点上星空,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有两颗星辰缓缓的亮了起来,虽然很微弱,但是最后,必将会散发最为夺目的光芒。 然后,他缓缓转头,突然间眉眼一转,迅速一掠,消失在黑夜里。 —— 风吹来,微冷。 拿着弓箭的北夷男子一身白衣,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蓄势待发的弓箭“咻”的一声飞了过来。 他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用箭指着她,那是因为,他知道,他只有胜算。 而在长妤看到他的时候,便知道,要想从他的手里逃脱,几乎没有可能。 但是,也只有一拼。 弓箭有金裂之音。 这看似只有一支箭,但是却又数十支箭的威力,将她的所有路途全部封死。 所以,他只有这一箭。 长妤将自己外面罩着的狐裘瞬间扯了下来,然后,盖了上去。 但是,最先出去的不是那件狐裘,而是,她衣领上的一朵花。 那朵,重云塞到她手里的碧海月茶。 那朵干枯的碧海月茶轻飘飘的飞出去,不带一丝杀气,但是,却迎向了那支射向长妤的箭矢。 锋芒的箭矢在快要触及到茶花的刹那,那朵茶花轻轻的,裂开了。 重瓣的茶花纷纷扬扬的散开,然后,轻轻的包裹住那支箭。 “咔嚓”一声,那支锋利无匹的箭矢就这样断裂成数段,然后,落在地底。 射箭的男子眼底有分明惊愕的光。 但是,长妤却在这瞬间,飞快的一掠,以雷霆之势击向了那个白衣的北夷男子! 这是她的机会。 在刚才他以为自己无匹的一支箭就可以完全将眼前的少女毙在箭下,但是却没有料到一朵花就将他完全的击败,在这个时候,男子的心神受到重创,就是她最好的时机。 藏在衣袍下的长剑瞬间攻击而出。 北夷男子飞快的往后退,用手中的弓箭抵挡住他的攻势,即便是他都没有料到,眼前的少女会如此厉害。 其实,厉害的不是她的招式,而是她的心智。 若是她的力量能够超脱这白衣男子之上,那么她只需要出手便可,但是现在,她只是冷静的分析眼前男子的所有,从他的心智到他的武功,容不得一点的差错。 北夷男子步步败退。 而最后,长妤一剑戳进了男子的胸膛,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的男子却突然间恢复了镇定,一把按住那插在他胸膛的长剑,沙哑的开口:“来了。” 他的目光看向背后,缓缓一笑。 随着风声,长妤听见后面安静的传来两个字。 “姐姐。” 长妤心中一惊,只觉得这个声音像是要直直的喊进她的心里去,有种巨大的哀凉涌上心头,隔着时空,隔着命运,像是无能为力。 她猛地想要转头,但是还没来得及转头,一道黑影突然袭来,然后将她一裹:“长妤,不要回头。” 然后,她被裹入一个碧海月茶的怀抱里。 是重云。 但是,她也没有料到,她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如果她回头,那么,结果,是否就有不同? 可是,身边的男子却舍不得。 他想要给她的,不是这些。 重云带着她飞快的一掠,等到远离了这处,才将她松开。 长妤从他的怀里出来,刚想抬头问什么,但是等到触及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微微一愣,重云俯身:“怎么了?” 长妤如何能说刚才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云晔,她转了转头,道:“没什么。” 顿了一会儿,她又问:“刚才是什么,你怎么不让我回头?” 重云拉着她的手向前,慢慢的道:“刚才想要杀你的北夷男子,是灵军里的人。” 长妤暗想:怪不得穿着白衣呢。 长妤又问:“刚才有人喊姐姐,我还以为喊我。” 重云道:“这是北夷灵军中的圣物,能慑人心魂,你若回头,说不定就得被勾魂了。” 勾魂? 长妤想想,笑道:“其实被勾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重云道:“你这丫头还有魂被别人所勾吗?不都在为师这儿?” 长妤恨不得踹他一脚。 而这个时候,远处有马蹄声传来,长妤和重云立即身形一闪,然后躲到一边。 不一会儿,便看见五千左右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前来,为首的,竟然是段飞韩晋等人。 八大家族的人? 他们竟然找到这儿了? 长妤转头询问的看向重云,但是重云却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们。 而现在,韩晋抬起头皱着眉头道:“糟糕,星辰又隐退了下去,大约就在这片土地上,就是不知道在哪儿。” 段飞道:“韩先生不会看错了吧。” 韩晋知道这段飞刺多,也不多说话,只是忽然之间,他眼神一闪:“西北方向有事,走,我们去看看。” 段飞看着他这般惊异的样子,也就随了他前进。 长妤和重云一看,于是也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因为人数多,所以五千的队伍拉锯便有些长,而 队伍拉锯便有些长,而趁着队伍转过一个山坡,长妤和重云一掠,一把击掉落在末尾的两个人,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纵马混入其中。 长妤倒是不知道这些人一路前行干什么,但是过了不久,就转过山坳,前方的韩晋和段飞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抬手一压,瞬间,所有的士兵全部从马上下来,一拍马背,那些马也就跟着卧倒。 长妤和重云也如法炮制,但是他们的那两匹马却显然认得他们不是它的主人,不肯卧倒。 长妤和重云只有伸手一弹,一个石子打在马腿上,让它们跪了下来。 段飞和韩晋也随之扑到,在断崖上向下看着。 长妤的重云一看,趁着夜色悄悄移动身形,也靠近了悬崖,抬眼一看。 长妤一看,微微一愣,只见悬崖下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灵军,全部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双双的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近乎于死寂的光,那种光亮,让这些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活的。 刚才那个射杀她的人大概就是其中的一个了。 刚才一个人都有如此大的威力,真不知道这支灵军的队伍有多么的强大,也怪不得眼高于顶的八大家族这两个人会如此慎重了。 而现在,那些灵军正在对着一块石头叩拜,而随着他们的叩拜,有火焰瞬间升腾起来,“哗”的一声,瞬间腾高三丈有余。 这一瞬间的火光巨大,段飞和韩晋等人都急忙将身体贴在了地面,害怕被发现。 现在,若是那些灵军往上抬头一看,就会趁着火光发现他们的影子,但是他们却连眼睛都没抬,只是一心一意的跪拜着那块巨大的石头。 长妤便是通读太清神殿里的藏书,但是现在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揣测着这支灵军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而这个时候,那些灵军叩拜的石头突然有了奇异的变化,那光滑的石面突然有了一丝裂缝,而在那裂缝里,竟然包裹着一朵花苞。 菡萏。 长妤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 那菡萏火红,在灵军的叩拜中,突然间颤抖了一下,然后,在众人期待而又惊异的目光中,开了。 那朵小小的菡萏,不断的舒展,华贵而优美,但是,才刚刚绽放一个花瓣,那朵菡萏,突然间颤抖了一下,然后倏尔收拢。 这…… 那些灵军突然抬头,眼底爆发出凶狠的光! 不好! 重云将长妤一提,两人瞬间飘了出去,而段飞和周尚也迅速往后,但是即便如此,三支箭“嗤啦”一声穿透他们的衣襟。 很显然,这支灵军意识到有人惊扰了他们的跪拜。 而这个时候,将头一偏的段飞立马趁着那未散的火光,一下子就看见了正在飘落的二人,眼底瞬间有愤怒闪现:“你们!” 该死的,他们听了那吴英的话,知道重云长妤两人再次,便带着人马前来追,虽然中途转战云晔,但是却哪里想到,他们追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呆着! 一时之间,心中的愤怒超出了他的理智,他根本顾不得许多,一掌向两人击来。 “嗤啦”一声,重云和长妤身上的衣襟裂开,露出一黑一白两道影子。 长妤的白狐裘之前已经扔了出去,现在不过穿着衣裙,重云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包裹住,然后身形往后一飘,广袖一拂,轻而易举的拂掉段飞击来的一掌。 如今,他的掌力虽然努力压抑,但是又岂是段飞能比。但是,这更为浩荡的掌力,却不带丝毫的杀气。 重云道:“段家主,你还是想着怎么从灵军手里逃脱吧。” 他说完,然后带着长妤,往后一退,已经在十米之外。 而此时,韩晋却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吼道:“快跑!” 这支灵军有横扫之力,现在他们只带了五千人马,又如何敌得过? 他这样一吼,那些人立马翻身上马,但是,他们还来不及跑多远,白色的浪潮瞬间涌了上来。 韩晋一看,知道恐怕他这五千人马肯定会覆灭,当即一咬牙,然后拉住段飞,道:“我们先走!” 他们先保住性命要紧。 段飞一边飞逃,一边看着那支灵军像是收割尸体一样迅速的杀了那么多人,也心中发憷,当即飞快前行,免得也在这里丢了性命。 而重云和长妤早就跑远了。 长妤远远的看着,心中暗惊:“好厉害的灵军,如果真的大规模出现在战场上,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屠戮。” 重云的手落到她的眉眼,轻轻的道:“放心,不会。” 长妤道:“希望吧。” 他的手抚摸过的她的眉眼,凉凉的,像是一梭冷雨落下。 不知为何,长妤的耳边,突然浮现那凄凉的两个字,姐姐,这般温和的字句,却硬生生喊出了撕心裂肺。 ------题外话------ 周末…。好~ 第十七章:石上莲开(二) 第十八章:此心温柔(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八章:此心温柔(一) 天边流云暗卷。 重云和长妤赶到驿站,已经是两天后了。跟随他们来的刑狱司的人马一看到他们回来,顿时都放下了心。 重云一进入,便吩咐备好洗浴的东西,然后等到将这两天的疲惫都洗净了之后,方才整理好出来。 长妤靠在榻上,皱着眉头道:“师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灵军有点问题。” 重云端起青瓷杯,然后倒了一杯清茶,一边递给她,一边问道:“哦?小丫头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长妤扶住额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那日地底的经书出现之后,八大家族崛起,而现在北夷那边的灵军又出现,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得到,八大家族后面还有什么在推波助澜,这些力量,一旦真正露出锋芒,我实在想不出后果。大燕,大燕,我不知道这片土地又要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重云看着她将茶给喝了,方才道:“不必担心。” 长妤听到他这句话,抬起头来,只看到他那幽深暗沉的目光,心中不由又安定下来,仿佛这个人说得任何话都可以变成现实。想到这里,她不由伸手握住握住重云的手掌,看着他光滑的手掌,笑问:“师傅,你看了那《度亡经》,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神奇?” 重云摩挲着她细嫩的手,眼眸沉了沉,又暗了暗,最终又恢复如常:“这世间,早就没有《度亡经》了。” 长妤道:“可是,那日那八大家族的人都看到了那石碑上的字,他们说那就是《度亡经》。” 重云低头,勾了勾嘴角:“那,怎么可能是《度亡经》?这个世间所谓的《度亡经》,不过都是虚妄的罢了。那些石碑上的字,只是上古的一般经书而已。” 长妤点了点头,又问:“如果有《度亡经》,是否就可以将一切都压下去?” 重云沉默了一会儿,道:“或许是吧。” 长妤听了,靠了上去,将头枕在他的肩头,道:“若是,真的有这东西就好了。” 重云裹紧了她,侧头在她的额头上一吻:“不要想了,休息一下,明天还要去见那大夏的小皇帝。” 长妤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袖子,就这样躺在了榻上,酣然入睡。 重云看着她良久,展开了自己的手掌。 还可以隐瞒多久? 第二日天气初晴,开始化雪了,寒气又涌了上来。长妤整个人都被重云裹得严严实实的,便是行动也不太利索,想要穿得清爽点,却被重云那不冷不热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这厮真是好没道理。 因为是密会,所以重云和长妤到达的时候,就只看到凌天一个人和一个老太傅站在桌子旁。 其实他们隔着窗户就远远的看见两人了,但是他们都没料到这两个人如此大胆,竟然一个人都不带便不来了,不像他们,在暗处不知道插了多少的高手。 虽然两个人易了容,但是凌天莫名的就觉得紧张。 见到两人进来,他不由绷紧了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又死死的抓住放在旁边的茶杯。 长妤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聂无双,不由微微惊讶,按理说有这个小皇帝在,聂无双一定会跟来的。想到上次那位青黛,她的心中一紧,难不成聂无双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冷不防手被重云一握,她立马回过神来,然后一同走了过去。 一行人寒暄之后,重云便询问了一些话语,那边跟着的老太傅都要思索良久才回答,但是这个时候,重云都抬手阻止,然后叫凌天回答。 长妤隐约的感受到,这一点也不像是重云会管的事,仿佛,他像是在考察凌天一样。 而那位小皇帝也不知道为何,看的出来有些紧张,但是对待重云的问题十分的慎重。而且,虽然回答的有些地方不够成熟,但是凌天现在也不过七岁样子,自然可以看出以后的帝王之才。 到了最后,重云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道:“将这个东西带回去,给你的太傅。” 这太傅,自然指的是聂无双。 凌天点了点头。 那纸上是原来大燕国土的部分军事要塞和行政图,里面标注了所有八大家族的残余势力。 凌天小心翼翼的收了。 从凌天的表现来看,聂无双没出什么大事,于是她问道:“不知聂公子为何没有来?” 凌天道:“太傅自从年前感染了风寒,好不容易才好些,此次路途害怕出事,而且不过是先通个有无,所以便没来。” 而这个时候,重云却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串佛珠,道:“将这个与他。” 便是长妤也奇怪的看了重云一眼,她也不知道重云哪里来的这么多串佛珠的,而且以前,他不是对云晔挺排斥的吗? 然而重云却像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他的目光,抓起她的手转身便离开。 和凌天见面之后,长妤也不准备多呆,但是两人刚刚穿过商城,便遇到了八大家族对月河的玉峡关的又一次冲击,于此同时,一个消息也传入两人的耳朵。 凌天,被抓了。 —— 北夷。 “将军。” “将军。” 周三提着长枪穿过人群,将手里提着的头颅扔到旁边小侍卫的手里,道:“将这个装好,改天给起义军送去。” 军送去。” “是,将军。”小侍卫急忙接了头颅,双眼冒光的看着周三,他家将军就是不一般,那些少将去围攻了那么久的人马,结果他家一出手就解决了。 周三提着长枪,穿过帐篷,来到自己的帐篷,正好风一吹,将帐篷的帐子吹起来一角,他微微一愣。 昏暗的油灯下,纤弱的少女坐在那里,正低着头缝补着他的衣服,他看见她将那线绕在手里,打了一个结,然后低下头,从旁边拿出剪子,将线给剪断。 时光仿佛倒流,一如当初在晋城的时候,她缝补的样子。 温和的流淌着。 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不敢向前,他最终转身,然后离开。 等到他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其他的将士正在进行庆功宴,他去喝了一碗酒,想了想,又叫人备了饭菜,然后自己端着走入自己的帐篷。 旁边的侍卫看见他来了,立马将帐子掀起来,眼神里颇多暧昧。 在这个姑娘出现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家的将军是石头做的,但是哪里想到,将军将这个美丽的少女护得,简直别人看一眼都不行。吃的穿的都精细得很,便是平日里他也不会这样,而且,夜夜两人同宿一帐篷,真不知道将军白天来的那样多的精力的。 周三进入帐内,士兵立马将帐子给放了下来。 吴莲一看到他进来,立马站了起来,轻轻的喊了声:“周先生。” 周三点了点头,然后将饭食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前,然后自己去了案前,处理自己的军务。 吴莲看着那盘子上里的东西,一条蒸鱼,一碗蒸蛋,一大碗米饭,她知道,在这个地方,这些东西有多么的难得。 她转头看了周三一眼,心里的感激和愧疚都快溢出来了,本来她想第二天就离开的,但是偏偏那天晚上莫名的发了风寒,结果便留了下来,直到今日。 她想说谢谢,可是却知道这两个字太轻了,侧目看见他正低着头处理军务,于是拿起筷子,自己慢慢的吃起来。 她怕打扰到他,吃的又轻又快,连嚼动都没有太多的声音。 她吃完,悄悄的将碗收拾了,刚想接下来是自己端出去还是怎么办,周三已经开口:“进来端盘子。” 外面的侍卫立马进来将吴莲的东西给端了下去。 和他同处一间帐篷,她又有些手足无措,白天他打仗,晚上也很少出现,一般都要和部下商量军务到深夜,那个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想了想,她又将针线给拿了出来,天气冷了起来,她决定做点保暖的东西。以前的时候,她希望得到吴家人的一点温情,便时常做这些东西。 等到做到一半,周三开口:“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吴莲顿了顿,然后“嗯”了声,然后张嘴,将针孔刺出来的血吮了吮,接着便收拾好,转到帐篷的另外一面。 毕竟两人呆在一起不方便,所以周三特地让人用帐子隔开了前后,前面是他处理事物和睡觉的地方,而后面,则是她睡觉的地方。 吴莲躺在小床上,闭上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总觉得心中不安,她知道,在这个地方,带上一个女人有多么的不方便,这样辗转反侧,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现外面的灯火还在晃荡,于是她悄悄的起身,想要对周三说说,她要离开。一转过帐子,却发现年轻的将军竟然已经伏在岸上睡了过去,大概是太过劳累,毕竟不是铁打的。 她于是又悄悄转身,然后找了一床毯子,走近周三,想要给他盖上。 但是她的手刚刚伸出去,手便被一把抓住,周三眼睛睁开,眼里露出警觉的光芒,杀意一闪而过。 吴莲有些愕然:“周先生,我,我只是……” 一时之间那一闪而过的杀意让她说不出什么。 周三却只看到她那粉嫩的红唇一张一张的,像是什么呢?他想不出。 待看清楚女子手中拿着的毯子,他松开了手,道:“我没事,你去睡吧。” 被这样一打岔,吴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将毯子放在旁边,转身进入自己的小床,躺在小床上,脑海里都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样的杀意,也不知道要杀过多少人才有。 一时间,她心里觉得有点哀伤,于是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周三又不在了,吴莲也知道他忙,也就先安安静静的住下,她将做好的暖手的套子留下一双,然后掀开帐子,看见守在外面的两个侍卫,道:“两位小哥,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照料,你们若不嫌弃,可以收下用用。” 女子的声音轻轻的,两个人立马红了脸,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吴莲站在那里,却不说话,只是拿着那两个手套,那两个小侍卫见了,又觉得不好意思。他们不敢用是因为这个姑娘是他家将军的人啊,连将军都没有他们便拿了,不是找死是什么。但是看着她那个样子,于是也就收下了。 吴莲松了一口气。 这样,至少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没用。 吴莲收拾好,然后就等着周三回来,但是没想到这次周三的仗打得有点长,竟然三四天没有丝毫的消息,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担心也没法去问,只有一次次的等着。 她让自己平静下来,看见天气不错,看见周三的床铺被子不知道睡了多久,知道打仗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但是想了想,还是将被子撤下来。 她从士兵的口中知道这地方的北面有条小河,于是抱着被子去洗干净了,之后又晾在了旁边。 晚上的时候,等到所有人都安睡了,趁着那两个侍卫换岗的时间,悄悄的转了出去。 吴莲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看着那里流出的一小股温泉,然后褪下了衣服。 在这里这么多天,她都没有洗浴过,又不能像那些男人一样随便找个地方就去洗澡,她整个人沉入水中,被冻得一哆嗦,但是适应了之后,便觉得还好。 她匆匆洗完,还没来得及从隐蔽处钻出来,便听到脚步声,顿时吓得又缩到暗处。 ------题外话------ 吴莲和周三的故事在最开始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想写了,三天前都还在想要不要把这段切了,但是想想,还是写下来了,否则前面那些伏笔就全没了~其实他们的结局在前面就预示过了~哎 第十八章:此心温柔(一) 第十九章:此心温柔(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十九章:此心温柔(二) 黑暗中,吴莲屏住呼吸,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或许有士兵出来,或许他们也找到了这个地方。 她缩在冷水里,被冻得颤抖,窸窸窣窣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没了声音,也不敢大意,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听见没了声音,这才颤抖的站起来,然后伸手去拿那放在石头缝隙里的衣服。 但是她刚刚一动,突然间,一只手瞬间探过来。 吴莲的眼睛一花,只感到胳膊一阵剧痛,一只手锁上了自己的脖子。但是这只是一刹那,而之后,那缩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就松了开去,然后一件袍子瞬间裹了上来。 待吴莲反应过来,在惊慌之后看清了眼前的人影,顿时呆了一呆,然后脸瞬间红了起来,急忙往后一退。 周三只觉得触手滑腻,她柔软的胳膊像是一捏就断了,他不敢使劲,在微微的惊愕之下随着她离开,但是吴莲本来就没站稳,往后一退,又直直的栽倒下去。 周三只能一把将她揽住。 吴莲只觉得浑身都是烫得,便是别人她也没有如此的尴尬和无措,但是偏偏是他,一时之间,她浑身都僵在那里。 周三看着她红着的脸蛋,氤氲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仿佛有种潜藏的悸动又破土而出,他死死的压下自己心中那份感觉,然后转过了自己的头,正待放开吴莲的手,却在这个时候,眼神一闪,一下子将吴莲拉入自己的怀中,然后往石头后面躲去。 那一瞬间,吴莲只感到他强烈的男子气息,隐隐约约还带了点血腥味,但是莫名的,这血腥味却让他觉得心安,只是,在这份心安之外,又有更多的酸涩涌了上来。 周三赤着胸膛,水珠滚过,一颗颗,让人热的慌。 而他虽然护着吴莲,却并不挨着她,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感受得到那女子细腻的肌肤。 模模糊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而这个时候,吴莲也听到了细细密密的脚步声,然后,周三默不作声的将她往黑暗中一带。 吴莲也警惕起来。 她几乎都能听到脚步声就在自己的旁边,一时间,她望向了自己放在石头缝隙里的衣服,希望不要被发现。 而此时,上面传来了声音:“诸位,向北五里路就是那周天起的营地。有金色门帘的便是他的主帐。现在他刚刚打了胜仗回来,正是最放松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了,这边到那边的路,我们不会派人看守。而你们对付那个周天起,我和其他的将军商议了,也绝对不会插手。” 吴莲的脸色一变,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耶律洪手下的声音吗?他们,他们竟然在为敌人引路? 她心中惊异,看向周三,然而对面的男子却神色平静,仿佛这些针对他的阴谋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是,那盘旋在上面的脚步声却并未停止,他们竟然就站在了那里。 “元将军,你这般做,可无异于背叛了赫连极啊,难道你就不怕再也回不去?”另外一个声音道。 “背叛?哼,那个赫连极那般偏心那个周天起,我们辛辛苦苦为他打了这么久的江山,结果还是比不过那男子的一根汗毛,你说,让我们心寒不心寒?这般弄死了那小子,出了恶气再说。”那元将军冷哼道。 吴莲心中愧疚,若非自己,或许周先生能和他们平和的相处下去的。 周三听了他们的对话,脑海中有光一闪,而后,他垂下了目光。 她身上不过只裹了他的一件黑袍,虽然竭力的忍着,但是依然冻得微微发抖,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仿佛害怕发出一丝声音。而那件袍子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的下滑,露出一痕雪白的肩膀,而在那肩膀上,有一朵半开的莲花胎记。 当初,在耶律洪的帐中,他就是根据她的这个印记,认出她的。只是,他觉得奇怪,当初在晋城的时候,曾经从苍山一路照顾她,所以不小心看到过她身上的这个胎记,但是,他隐隐约约的记得,当初那个胎记,仿佛是一朵含苞的莲花,而并非现在这样半开的。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周三的在听了上面的话之后,便没怎么在意,不知道为何,反倒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错过了,但是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大概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而这个时候,上面对话的两人已经带着人马离开了,吴莲顿时放松下来,想要离开,但是双肩却依然被周三按着,她抬眼看去,那男子却低着头,一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肩上,她侧目一看,才发现那一处早就露出些许,顿时脸色大红,喊道:“周,周先生,他们,走了。” 周三听到她轻柔的声音,低头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女子连脖子都红透了,他心中一惊,瞬间觉得按着的肩膀都烫的让人发麻,他立马松开,然后跳上了岸,然后将她的衣服扔了下来。 吴莲接着自己的衣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穿好了走出去,双手将他的袍子给递了上去:“周先生,对不起。” 周三回头,有些疑惑。 吴莲苦笑道:“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我,对不起。明天,我便离开吧。” 周三看着她,过了良久,方才开口道:“好。” 他说着迈步离开,吴莲搓了搓手,然后跟了上去。 黑 了上去。 黑暗中周三跟着那些人。 为首的那个蓝衣男子和那元将军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就分别了,周三跟在那元将军后面,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制住了他。 “你,你想干什么!”那元二大惊。 周三话不多说,一把将他捆了,然后塞了他的嘴,极快的往自己的营帐中走去。 然后悄悄的将元二塞入自己的营帐中,这才转身,回到自己正在庆祝的手下中,然后暗地吩咐下去,这才迅速的离开。 而和元二联系的那人,因为要防备,不免速度慢了些,而他一路按着元二指使的路前行,果然毫无阻挡,心中不免窃喜,这周天起年纪轻轻,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这番将他结果了,起义军又少了一个劲敌。 他身上穿着的,是元二提供的周字部的衣服,他让自己的队伍分散开来,然后化整为零悄悄的潜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然后又俏俏的往周天起的主帐中行去。 果然放松了警惕,连个人都没有。 他俏俏的探进脑袋,果然看到一个人伏在那桌案上。 他心中一喜,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抽出尖刀,这尖刀上淬了毒,一般的人哪里受得住,只要一刀子进去,立马毙命! 但是,他哪里知道现在伏在桌案上的,根本不是周三,而是那元二,那元二浑身僵硬,只听到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他想要挣扎,想要吼出声,但是偏偏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身子被那周天起点了软穴,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拼命的眨眼睛,汗水从眼睛上流下来,却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脚步声近了。 他多么希望这个人能在杀人的时候能将他抬起来看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但是,他猛然感受到一种剧痛从背后插入胸膛,一瞬间,他几乎都战栗起来,浑身的血液都直直的往上冲,剧痛扭曲着他的所有! 痛!太痛了! 而在痛到极致的最后一刻,“轰”的一声,帐篷瞬间被撕裂! 帐篷瞬间撕裂,那个人猛地将自己的匕首从“周三”的身上抽出来,然后,火光瞬间冒出来,将他的眼睛完全的裹住! 怎么,怎么回事! 帐篷外面站满了人,全部拿着火把,将他团团围住,而那些拿着火把的人,赫然都不是自己的人马。 他心中惊异,略微定了定,才发现,地下摆满了尸体,都是自己手下的。 而在士兵中,一个男子卓然屹立,不是那周天起又是谁! 他吓得往后一退:“你!” 他还活着,那么,那么,他呢?! 他迅速低头,然后一把将那死不瞑目的人翻过来,不是给他通风报信的元二又是谁! 他瞬间明白,自己入了圈套了! 他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想要冲出去,只有冲出才有希望,但是刚刚一跳,周三已经抄起长刀扔了过来。 “嘙”的一声,长刀没入他的胸膛。 在刚要倒下的刹那,他看到人群外站着一个少女,目光怜悯的看着他,他张了张嘴:“金轮公主……” 但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微弱,微弱到除了周三没有谁听见,而周三听了他的话之后,将目光转向那边,却见吴莲站在那里,眼底露出悲悯的神色。 为什么,这个人看到吴莲会叫金轮公主呢?金轮公主是拓跋一族的公主,不过,随着拓跋一族的覆灭,她现在不过空有其名罢了,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去伺候赫连极那个老头子。只是,他对这个公主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不会专门去瞧一瞧她瞧什么样。 他收回自己的思考,然后吩咐道:“将这个人的脑袋割下来,然后装好了明天送到那些叛贼的手里。” “是。”大家应着,然后收拾残局,最后又恢复了安静。 因为旧的大帐倒了,所以新安排了帐子,吴莲刚好去把晒干的被子等收回来,然后替周三换好。 周三站在那边,看着她整理东西的样子,长发柔顺,光影温柔,仿佛,这个世间,最为平常的家一样。 可是,这个世间,像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为了使命的,又哪里来的家? 第十九章:此心温柔(二) 第二十章:璇玑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章:璇玑 聂无双将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压抑着不断溢出口的咳嗽。 青黛端着一碗药走乐进来,道:“公子,喝吧。” 聂无双看了看那碗药,眉头极快的一皱,道:“搁着吧。” 青黛道:“公子,药最重要的就是时辰,现在喝才最有效果。” 聂无双无奈,在这方面他总是拗不过这个医女,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大燕回来之后,自己的身体便隔三差五的有点小毛病,而现在,这风寒拖拖拉拉了这么久还没有半点的好转。 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倒下。 他端起那碗,皱了皱眉:“阿青,为何我闻着有股血腥味?” 青黛笑道:“这里面放了鸡血浸泡过的鱼腥草,最是驱寒。” 聂无双“嗯”了声,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舌尖留下的感觉,和那个时候在大燕时候那女子手腕间的血液滋味如此相似。 他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如此,也能想到一起,她现在已经是他人的妻子,自己还想什么?忘了吧,聂无双。 青黛看着自家公子眼底的落寞和自嘲,知道肯定又是因为那个女人,不由心中暗恨。她又不由庆幸,自家的公子这次没有陪着凌天一同前去,否则岂非又要伤心? 她刚刚接过碗,想要退出去,却没有料到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公子,陛下出事了!” 聂无双瞬间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道:“陛下在返回的途中,被人出卖,暴露痕迹,然后被段家的人发现了踪迹,已经被劫持了。而段家的人,要我们以五座城作为交易。” 聂无双一听,不过一瞬间,便镇定了下来,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侍卫说着退下。 青黛担心的看着自家的公子:“公子……” 聂无双揉了揉眉头:“看来,我要走一趟了。” —— 而凌天被劫持的消息到达重云和长妤的耳朵,还要比聂无双还要早一些。 长妤和重云两个人相对一看,然后将目光锁定在段家这一带,长妤看向重云,疑惑的道:“当初跟在你身边不是有一个段家的人叫做段景辞的吗?” 长妤在脑海中勾了一遍,想起来当初那个叫做段景辞的已经被自己杀了,不过,当初重云留着段景辞干什么呢? 重云沉吟着,懒懒的往后一靠:“你说段景辞么?他不过是段家想要插入大燕的棋子罢了。不过……” 他说着眉眼一抬,飞起瞬间的光华,然后看向长妤:“丫头,这回,咱们便送那八大家族一份大礼。” 长妤看着他,微微不解。 重云却不多说,站了起来,抓起斗篷,然后走出了房门。 现在,他们还在八大家族的地界,两人披了大氅,走出客栈外,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几乎要将人给淹没。 他们安静的穿过大街,然后走到八大家族建在此处的府邸。 巍峨高墙,高高的耸入,但是除了大门处有两个侍卫站着,其他的地方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守卫颇为宽松。 两人一闪,趁着夜色跃入高墙。 在跃入高墙的同时,重云却将长妤微微一提,长妤的身影微微一滞,然后这才徐徐的落地。 长妤看着眼前的东西,心中暗想,怪不得这地方外面看守如此宽松,原来其中的玄机在这里。只见这院墙周围,竟然密密麻麻的交错着一根又一根的丝线,而在丝线上,竟然挂着一颗颗的铃铛,刚才他们若是急了点,不说碰到这些铃铛,便是落地衣角的风大一点,恐怕都要让眼前的这些铃铛响起来,那么自然也就暴露了。 重云看着眼前的挂着的密密麻麻的铃铛,然后手一挥,一阵罡风瞬间袭了出去。 那些罡风袭过,那些铃铛却并未响,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轻轻的一声,那些铃铛里面“沙沙”的掉落了一地,却是里面的芯子。 没了里面的东西,铃铛哪里会响? 两人的身形再次一闪,然后踏过有铃铛的丝线,悄悄进入。 夜色无声,大雪可遮蔽视线,一路也没有什么人影,所以,两个人潜进去,一路畅通无阻。 两人渐渐的靠近观星楼,只见那韩晋站在上面,眉头紧皱,但是忽而又展颜,悲喜交错,倒是一点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步。 这府邸极大,这八大家族虽然表面上是一致的,但是实际上还是互相之间有猜忌,谁都不愿意落到最后。 府邸分为八处,长妤一扫,便知道段飞的住所,于是两人迅速的往前方掠去。 而在观星楼上,韩晋却低头,眉头一闪,但是目之所及,都是大雪,什么都没有。 而到达段飞的居所的时候,隔得老远,他们就看见段飞站在一处八角亭前,手里拿着一个酒杯,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而在他面前,站着另外一个男子,显然就是段家的人。 段飞冷笑道:“聂无双已经答应了?哼,他真舍得啊,咱们这八大家族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但是偏偏遇上了聂无双,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子!咱们八大家族若是真的合体,该有多大的威力谁都不知道,但是偏偏都让那个小子破坏了。只是可惜,韩家那边又没找到聂家血脉的继承人,若是现在聂家那小子死了 是现在聂家那小子死了,咱们不功亏一篑?” 那个青年低头道:“家主不必担心。聂无双能撑的了多久?若是实在不行,您和其他家主联合将聂无双杀了,然后抢了他们聂家的东西再说。” 段飞道:“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这样做。聂家毕竟是血统最纯正的一家,若是能取得聂家过来,说不定什么都可以解决。而且,不知道周家最近在干什么。” 他说着,顿了一下。 那青年问道:“虽然周尚潜入大燕皇宫几十年,但是还是被重云给铲除了,他们周家的根基,还是在北夷。不过,北夷那个小小的地方,真是想不出能出什么东西。周家的继承人,到现在还没出现,这点让人担忧啊。我总觉的周家的人在后面弄着什么,这些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这话说完,那边又沉默良久,接着,那个青年问道:“那么,家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飞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把那五座城池拿在手里再说,不过一个小子而已,换了五座城池,也算是值了。” 那青年点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而当他离开后,重云和长妤便身形一闪,然后悄悄跟了上去。 长妤和重云跟上去,那个青年转过几个角落,然后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长妤转头看向重云,只见重云的手指一弹,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他的指尖飞了出来,像是一点明火,然后钻入了那青年的屋子。 重云道:“这是幽冥虫。” 长妤知道,这幽冥虫可以控制人的心智,但是这东西难得是一个方面,而且必须取得血液,重云怎么可能……长妤微微一思索,即便明白,恐怕段景辞在重云身边的时候,他干脆就默默的将他握在掌心了。 接着,那只幽冥虫又飞了出来,重云将它一收,然后道:“走吧。” 两人接着出了八大家族的府邸,长妤这才问道:“师傅,你对那人说了什么?” 重云眼底隐约有莫名的光华流动:“不过是,帮了那聂无双的一次忙而已。将凌天安安稳稳送回去。” 长妤奇怪的道:“师傅,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重云勾了勾嘴唇,转头,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眼底有着好奇的光芒,那光芒是活泼的,却带着些微的狡黠,是他从来没见过,仿佛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他伸手将她一揽,然后将她拦腰抱起,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嘴角。 长妤微微一愣,已经被重云抱着闪入了黑夜。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观星楼上的韩晋却突然眉头一松,瞬间开阔起来。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即使以他的年纪,却依然因为这样的兴奋而雀跃起来,他急忙奔下观星楼,然后,闯入了后面的重重深门。 黄道图摆满了那间屋子,而在那间屋子里,方圆三丈的织锦图却在眼前展开,除了段飞和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蹲在那幅图前,看着上面那诡异的图像。 这是被无限放大后的《璇玑图》,《璇玑图》里面虽然藏着机关图,但是若是机关那么容易就能打开,就不是可以造成大灾难的《璇玑图》了,而且,那机关一旦打开,想要关闭,比打开更要难上千百倍。 这世间,还没有人能把机关关上过。 他们看见韩晋闯进来,全部惊诧的看着他,韩晋双眼亮着,道:“云晔,就在我们的地界里,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而其他的人一听韩晋的话,全部都停了下来。 韩晋继续冷冷的道:“而在这个地方,云晔必有一劫。而且,就在《璇玑图》上,咱们只要将机关弄出来,那么,就一定会发生剧变,虽然我不知道那剧变是什么,但是这,是云晔彻底覆灭的开始!” 所有人都看向他。 而此时,段飞走了进来,看了所有人一眼,道:“你们,发现《璇玑图》的奥妙了吗?” 他们看着他摇了摇头:“这《璇玑图》千回百转,我们往往看到一半就断了所有的联系。” 段飞大踏步走过来,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璇玑图》原图,道:“你们看!” 立即,所有人凑了过来,这一看,都大惊失色。 只见眼前的那《璇玑图》上,竟然延伸出一条红色的线。 段飞道:“哈哈,这是上天的预示,《璇玑图》上的机关,竟然自动显示了出来!” “这是上天,要灭了云晔啊!” 第二十章:璇玑 第二十一章:杀生道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一章:杀生道 “快!快走!杀来了,他们杀来了!” 靠近月河的高松城,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中,燕军和八大家族的人又开始打仗,平静不过两个月的高松城,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中。 高松城不过是一座小城,相对于宋城来说,实在不值一提。而这次,燕军一鼓作气,想要收回高松城在内的三座小城。 而现在,前两座城池都已经收回,前面的八家军都不断的往后退去,向高松城涌入。他们挤入,然后在段文峰的指挥下,开始抓人,让他们去堵燕军的进攻。 尖叫声汇集在一起,无论男女老幼只要遇见了八家军,就被捉了起来,然后往城墙走去。 而在人群不断的往北门跑去的时候,有两个人却逆流从北门而来,披着黑色的大氅,脚步镇定至极。 不是重云和长妤又是谁? 所有人惊慌失措的眼神落到两人的眼底,长妤只觉得恍惚,尖叫声,哭声,叫喊声,像是一把把刀一样戳进她的心窝。 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又能做什么? 大家向着北门口挤去,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突然被挤的摔倒在地,而她怀中的婴儿眼看就要跌倒在地,然后被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人群碾作肉泥。 长妤的袖子一卷,将她的孩子卷起来,然后塞入她的怀中,那个妇人喜极而泣,想要开口说谢谢,但是已经被人流冲着往前方。 长妤转头看着重云,只见他整个人都罩在大氅里,只有从里面露出微微泛白的下颌,有种玉一般的光辉,却有种说不出压抑。 她的目光流盼,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为何心口疼的厉害。 这城池,这大燕,这天下都不该是这样的啊,怎么就成了这样的? 和这样的颠肺流离比起来,一个人的悲喜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她却不知道,当命运流转,那个瞬间,便是整个天下,血流千里,伏尸百万,也比不过一个人。 可是,没有办法。 重云的手传过来,然后穿插过她的五指,然后,狠狠的握住。 那一瞬间,长妤几乎被那种莫名的决然给制住。 这个瞬间,天地都是安静的。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往前面走去。 人群被轻而易举的分开。 而在高松城外,年轻的副将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他的目光落到前方,看着被挂在城墙上的人体。 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隔得那么远,他依然可以看见那些无望挣扎的人群,有小孩子被绑住吊了起来,苍老的祖父发出一声呜咽,便被一把尖刀给戳穿了身体,“砰”的一声从城墙上摔落下来,顿时气绝。 那些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啊! 而站在城墙上的段文峰手里拿着长枪,冷酷的对着他笑:“有本事你们就攻啊。” 但是年轻的副将却紧紧的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后的数千人手里拿着弓箭,却再也没有办法举起来。 这些八家军,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秦副将,回来吧!”后面的高岩大喊着。 虽然现在秦家衰败,但是作为百年世家,秦笙依然是整个大燕最为尊贵的世子,上面的人都发话了,一定要护着他的命,不要派他到最前线去,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晋城来的文文弱弱的世子,竟然有一股凶悍之气,只要上了战场,总是不要命的冲在前面,立下了不少的功勋。 但是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得罪了上面的两位,恐怕一生都郁郁不得志了。 而且他一点也没有那些晋城世子的傲气,和士兵混在一堆,总是往最累最苦的地方去,而且还多次帮惹祸的小兵受刑,这样的性子,是好,也是不好。 秦笙骑在马上,眼看高松城近在眼前了,但是哪料料到八家军竟然行如此下策。 一时之间,他竟然进退不得。 就这样放弃?! 段文峰看着秦笙那张脸,顿时笑了起来,这个小子,还不是乖乖就范? 而这个时候,一个副将向她走了过来,那个副将手里提着一个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水灵灵。 段文峰看着他问道:“这是谁?” 那个副将道:“段将军,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那秦笙的未婚妻,是安国公府的小姐,却没有料到这个女人忒胆大,竟然悄悄跟着到了这里。结果被我们的人发现了,然后抓了过来。” 段文峰一听,眼睛一亮,然后将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提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冷笑道:“果然不愧为安国府的千金,白白嫩嫩的。哈哈!” 他说着,将眼前的少女给拉了起来,然后一提,然后直接按在了城墙上,大喊道:“姓秦的小子,看过来!” 秦笙站在那里,眼睛猛地一缩。 她,她怎么在这里! 这是曾经他父亲给他定下的未婚妻,周少安的妹妹,周蕙,但是后来因为大变,所以他们的婚事也就搁置了,他也没有心思去耽误这个姑娘,已经让人将婚约给解除了,他怎么在这里?! 而周蕙却只眨都不眨的看着他,嘴角却缓缓的浮起一丝微笑。 这么久,跟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一直当她是妹妹。可是,她却没有将他当成哥哥过。这么久没 当成哥哥过。这么久没见,眼前的青年黑了,但是眉宇间却有种更加吸引人的东西。 这是,他的秦哥哥。 段文峰看着秦笙的模样,冷笑道:“姓秦的小子,现在,砍下你的右手,否则,我会将你的未婚妻的衣裳剥的干干净净挂在这里,如何?” 秦笙的手颤抖起来。 而周蕙的目光却看着骑马站在远处的男子,突然间,深深一笑,然后,趁着抓她的人不备,就往旁边那支支出的长枪枪口一撞! 段文峰没想到这个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少女如此烈性,竟然死也不想给这个姓秦的小子惹麻烦。他将腿一伸,然后一脚踢了出去,将奔向那长枪的少女一脚踢在地上。 周蕙顿时面色苍白的摔倒在地,整个人因为剧痛蜷成了一只虾子。 秦笙在上面看着,一声大吼:“段文峰,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一定!” 段文峰轻蔑的看着秦笙,然后道:“将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然后,剥出来,给大家看看。” 他恶意的说完这句话,然后转头看向秦笙,嘿嘿的冷笑起来。 你断手?还是不断手?嗯?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群人被抓了过来。 “嗤啦”一声,少女的外衫被撕扯开,周蕙紧紧的闭着眼睛,刚刚想要咬牙自尽,但是一巴掌打了过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 周蕙顿时被打入身后被捉上来的人群中,露出内衫,而那些士兵带着恶意的笑上前,想要将她剥的干干净净。 周蕙被打得脑袋一蒙,只觉得冷得紧,眼前都是昏花的,但是一个念头却涌上心头,绝对不要让他们威胁到秦哥哥。 而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身体一暖,一个十分温和清雅的声音响了起来:“没事了。” 而她在模模糊糊中抬起眼,就看见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如一汪静水,让人的心也跟着瞬间安静下来。 她的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少女…… 而段文峰看见那个少女将身上披着的大氅给披在周蕙的身上,冷笑道:“好好好,真不愧为大燕人啊,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姐妹情深。去,将她给我拉出来,一并剥了。” 那些士兵看着那个脱下了大氅后只穿着一袭浅碧色衣衫的少女,容貌虽然不见得多出色,但是那股气韵,还有露出来的一只手,白的像是一朵花一样,也让人心动神摇。 他们走上前,而长妤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自己出来,别过来。” 她说着,扶着周蕙走了出来。 她嘴角含着笑意,款款走出。 段文峰还没有见过如此镇定的女人,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面带微笑。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却突然觉得一股冰冷,只觉得那带着笑意的眼里仿佛藏了一把刮骨钢刀。 长妤慢慢的走到他们面前,轻轻的笑:“敢问段将军要将我们如何处置呢?” 那段文峰觉得眼前这少女的镇定简直在挑战他的威严,干脆冷冷的道:“呵,真是好胆色啊。你说,本将军将你剥了,然后让我的士兵一个个的好好享用你,在千万人面前,你觉得好吗?” 长妤摇了摇头,叹息道:“不好。” 段文峰得意而狠毒的道:“不好?本将军觉得好得很啊!哈哈,这小妞是那姓秦的小子的未婚妻,我就是让你们被凌辱,然后让这小子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长妤听了,看了周蕙一眼,这才转头看向秦笙。 而秦笙正焦急的看着上面,跟着周蕙的现状而心潮起伏,而等到看到一个人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的时候,他心中感激,但是等到那个人也被喊了出来的时候,他又不由心惊。 倒不如,废了这只手! 可是,他却知道,便是废了自己的手,周蕙恐怕也免不了厄运。 那是像他妹妹一样的人啊。 但是,当那浅碧色的女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的眼角一跳,而当她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顿时像是被劈了一道雷! 那目光!那沉静平稳的眼神! 这个世间除了谢长妤还有谁有? 她,她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候,仿佛压制的思维都消失了,他拍马赶了上去,怒吼道:“段文峰!我断手!我断手!你放了她们!” 他应当恨她的,恨得死死的,是她和那个男子,将他们秦家害成这个样子的! 可是,却偏偏恨不起来啊。 所以,他才请旨远离,不想碰见那张容颜。 人这一生,有多少的劫数? 段文峰看见秦笙这般仓皇的样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断啊!断啊!秦笙,两个人,一只手可不行了。我暂时将你的未婚妻留着,先拿这个女人开刀!” 而秦笙听了,却近乎惊惶的大喊一声:“不!” 那个少女,如何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亵渎呢? 段文峰眉头一皱,然后转向长妤:“你认得他?” 长妤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认得啊。” 周蕙也看向她。 长妤淡淡的笑:“我杀了他的表哥,害得他的姐妹全部死去,甚至,他的父亲兄弟现在也还徘徊在生和死的边缘,这些,都是我做的啊。” 两个人都愣了愣,段文峰却想不到,眼前的 到,眼前的少女如此厉害,他冷眼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你说谎?” 长妤微笑道:“我不怎么说谎,而面对你,我仿佛连说谎的心思都没有了。段将军,你未免太好心了。若是我想折磨一个人,我一定不这么做。比如说段将军你,我会让人将你的骨头一根根的敲碎,然后将你的脚骨,手骨抽出来,最后灌入蜂蜜,让你在蚂蚁里面呆个三天,等到蚂蚁都钻入了你的身体里,将那些蜂蜜都吃尽了之后。才慢慢的想后面的法子。” 眼前的少女言笑晏晏,却让段文峰却觉得后背发麻,不知道为什么,周围都是他的人,他却觉得有些怕,他勉强笑道:“真是个狠毒的女人啊。” “我狠毒?”长妤似乎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不,若论狠毒,我哪里又比得过段将军你呢?你看看,这里是多少人?这墙上挂的是多少人?这里面有多少是像你父亲一样的人,又是多少是像你儿子一样的人。士兵打仗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而你们既然打下了这些城池,又不能让他们获得安宁,那么,打下这片地方有什么用呢?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们这些所谓大八家军,寸寸山河之下,都是必将沉沦的腐朽啊。八家军,算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但是段文峰却从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 他不由得想要往后退,但是刚退一步,便停下,自己怕这个少女干什么? 他冷冷开口:“将这个女人给我捉了!” 立即,那些士兵就冲了上来! 但是,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浅碧色的影子就瞬间闪了过来,段文峰一愣,就发现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是最惜命的,顿时微微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长妤微微一笑:“不干什么,就是让你也好好享受一下我的狠毒而已。” 她的话说完,突然间将段文峰的身体往城墙下一扔! 在她扔的时候,她的身形已经闪了出去,在那些士兵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匕首已经轻而易举的让数十人倒下。 剩下的士兵反应过来,然后向着她追了过来。 段文峰一被扔下去,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只想着将眼前这个少女给抓住再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城墙的上空,突然传来一只鸟鸣。 那鸟的声音极其的凄厉,仿佛在泣血,便是长妤也被这只鸟的声音弄得心头一跳,几乎要呕出来,更遑论剩下的那些人了。 顿时,城墙上的人,顿时面色苍白的大吐起来。 长妤心中一惊,她勉强稳住心神,向着那只鸟看去,只看见那只鸟仿佛风一般的在城墙的上方凄厉的叫喊,小小的一只,半个拳头大小,但是每一声的啼叫似乎都可以撕裂天空,它突然慢了下来,然后直直的向长妤飞了过来。 长妤才发现,那只小小的鸟,眼珠子竟然像是血的精魄,看得人全身发麻。 那只鸟冲向长妤。 而在长妤的前方,还挡着一个身量颇高的士兵,那个士兵被那只鸟的叫声弄得七窍流血,眼见活不成了,看见那只鸟冲过来,顿时发了狠,提起手中的大刀就想劈过去,但是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只小小的鸟,竟然“咻”的一声穿透了他的喉咙,“刷”的一下,血喷了出来。 而那只鸟却依然在飞,像是这世间最为无匹的箭。 秦笙隔得远,身体却已经从马上跌了下来,他瞧见了那只鸟的凶悍,顿时全身发抖,大喊道:“谢小姐,快跑!” 隔了这么久,一旦这个危急时刻,他还是只记得她的这三个字。 但是长妤却似乎无路可走。 她看着那只鸟凶悍的向她冲来,终于知道了这只鸟的名字。 ——朱雀。 传说中最凶煞的鸟,一旦出现,便表示着,大难将至。 那只朱雀以极快的速度冲来,不过眨眼之间,而重云,现在根本不在。 就在大家都看着这个少女要被这只朱雀给刺穿的时候,那只朱雀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的落在少女的手上。 长妤微微一抖,然后,张开手。 那只朱雀却像是心有所感一样,轻轻的哀鸣一声,这声音却是悲哀至极,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想要哭泣起来。 而这只凶鸟,却落在长妤的手心里,然后拿着自己小小的脑袋,轻轻的蹭着少女的纤细的手指,极尽亲近之态。 这个样子不仅长妤,恐怕便是八大家族中的任何一个看了,都会不可置信。 这个象征着八大家族的东西,却对眼前的少女如此的温顺,怎么可能?! 但是现在,这只凶鸟,像是被抛弃的小东西一样,一边蹭着她的手指,一边睁着眼睛,极为悲伤的看着她。 长妤动了动嘴唇。 这是为什么? 朱雀,她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而且,刚才那种不顾一切的凶悍,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 不能让它出。但是,这只鸟现在就在她的掌心里,婉转的,伶俐的,可怜的。 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秦笙已经带着人马攻了上来,他们离这只朱雀比较远,所以所受到的伤害要比这边来得更轻,而于此同时,又有一大波人群被押送上来。 长妤反应过来,一把抽出旁边 把抽出旁边士兵的长刀,然后轻而易举的刺死了他们,接着对着那些人道:“快,将他们拉起来。” 场上已经是七零八落,段文峰的这批队伍简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一堆人忙着将吊在城墙上,已经被朱雀的鸟叫声给震晕过去的人给捞起来,秦笙也跟着长枪上前。 而在高松城内,其他的八家军却并没有发现异样,他们还等着自己的主帅下令,然后他们就来补给。 而在刚才,长妤和重云就准备分别向前,重云去对付后面的屯兵,而长妤潜入城墙来。 高岩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个变化,虽然不知道那城墙上的少女是谁,但是如此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他立即在后面调集了大量兵马,然后顺势而上。 周围都是轰隆隆的声音,但是这些声音却仿佛离了长妤很远,她的眼睛直视落在那朱雀上,像是一根弦绷紧,在心里如刀一般的切割着。 而这个时候,一个踉跄站起来八家军副将看见长妤一个人站在那里,瞬间起了恶意。 都是这个女人! 他悄悄的拿起刀刃,然后靠近长妤,发现她根本没有注意,于是猛地将手中的刀一送。 长妤手中的那只朱雀眼底突然闪过一抹血光,突然间从长妤的手里飞出去,然后,像是最锋利的利刃一样,贯穿了男子的心脏。 “砰”的一声,他倒在地上。 长妤回头,只看到拿着刀的尸体。 而那只朱雀,却一滴血都没有沾,只是又轻轻的飞到长妤的手指尖,然后用手咬住她的衣服,有些着急的叫着。 长妤一愣,然后迈开脚步,被那只朱雀拖着往前。 所有人都见识过这只小鸟的威力,于是,不由自主的让开。 长妤和它一起下了城墙,而此时,“哄”的一声,城门被撞开,秦笙带领的人马瞬间拥了过来。 秦笙一眼就看见长妤。 她站在那里,穿着碧色的衣服,在一片仓皇中慢慢的走着,她的目光只落到那只朱雀身上,然而,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底有种莫名的忐忑。 秦笙只知道这只鸟不是寻常的东西,而他刚才又没看到这只鸟在长妤的手中亲近的样子,一时之间,只以为长妤被这只小鸟给控制了,于是提起长枪就冲了上去。 而幸好的是长妤微微回神,看见秦笙提起长枪刺过来,于是立马制止道:“住手!” 秦笙不由的收手,而他哪里知道,若是他刺下去,死的只可能是他。 而这个时候,一声欢喜的喊声伴随着一个少女的身影冲了过来:“秦哥哥。” 秦笙微微一愣,已经被周蕙给结结实实的抱住,她喜极而泣,泪水瞬间沾湿了他的衣襟。 秦笙心中一软,突然又转头看向长妤,只见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心中一涩,然后扶住周蕙的身体,将她扶离自己的身体,安慰道:“没事了。放心,一切都没事了。” 周蕙这才抽噎着离开,然后有不好意思去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刚才在城墙上那么危急的时候她都没有一点的示弱,但是面对他,就忍不住想哭。 秦笙提着长枪,然后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保护,皇后!” “皇后”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都一惊,而周蕙更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而长妤却只是淡淡的道:“你们攻下高松城便是,不必跟来。” 前面的朱雀看见她停下脚步,于是着急的扑腾了一下翅膀。 长妤加快脚步,跟在它的后面。 朱雀在前面带路,然后冲出了城墙,长妤一把将一个士兵拉下来,然后翻身下马,道:“带我去,快点。” 朱雀顿时化为一个黑点,然后“咻”的一声又飞了出去,但是紧接着又飞了回来,大概是突然想明白哪怕是长妤骑着马也追不上它。 命名身后的城池正在奋战,但是长妤却莫名的知道,和前方相比,这座城池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只朱雀扑腾着翅膀,有时候指明了方向,又落到长妤的肩膀,然后拿着自己小小的脑袋往她的身上蹭,仿佛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气息,是它最喜欢的,舍不得离开。 这样骑马跑了近两个时辰,一片苍茫的平原出现在她的眼前。 长妤猛地停下了脚步。 数十万八家军整整齐齐的排在前面,一眼看去如一汪无边无际的潮水,随时准备着决堤而去。 而站在那数十万兵马面前的男子,一身大氅,乌发如墨,不是重云又是谁? 第二十一章:杀生道 第二十二章:你,是云晔?(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二章:你,是云晔?(一) 周围都是安静的。 面对千军万马,明明该是怯弱而震慑的,但是,两个人都安静至极。 长妤没有前进,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的距离,重云一人在和他们对峙,若是自己向前,不仅帮不了他,反而会让他受累。 而重云也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她会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 朱雀缩在长妤的身上,藏在一个没有谁看的到的地方。 长妤站在后面,目光一扫,却突然有些疑惑,因为,数十万兵马,竟然没有一个八大家族的家主出现,他们不是视重云和她是眼中钉么?怎能如此放手?莫非又在后面搞什么鬼? 但是这思考不过片刻,便立马被推到了脑后。 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双方都陷入了僵持之中,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一人动,那么,现在这个平衡的局面将会彻底打破。 长妤忽而觉得有点冷,这种冷从心尖尖上蔓延出来,她的身子骨现在已经足够好了,便是没披大氅刚才一路本来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冷意,但是现在,这种冷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颤抖。 而正在此刻,突然间远处传来一缕钟声。 “铛——”的一声浓重的响声,仿佛是一只巨杵敲在巨钟上,震得人脑袋一蒙。 而随着这声钟声一响,藏在长妤身后的那只朱雀突然间发出一声哀鸣。 长妤心神一震,而于此同时,重云一动。 重云这一动,只听到“咔嚓”一声,前方的人马迅速搭起了铁箭。 而随着重云的退去,一股汹涌的杀气凌厉袭来,长妤觉得陡然一震,被那种铺天盖地袭来的肃杀之气笼罩。 怎么,会是这样?! 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重云已然落到她的身后,然后骑在马上,用自己的大氅将她厚厚的裹住。 长妤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春水般的温暖之中,刚才的肃杀之气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转过头,却被重云一把捏住了下巴,在她的唇上一啄:“别怕。” 谁怕了? 长妤心中忍不住诽谤一声,但是却忽然觉得一个东西不断的往自己的衣袖里钻,但是刚刚钻进去,重云的手便在它的前面握住,然后手指一弹,朱雀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瞬间就从长妤的袖子里滚了出来。 重云的眼睛在接触到那只鸟的时候微微一缩,那样的目光,复杂到让人看不清楚,但是下一刻,他的袖子一挥,那只朱雀便滚了出去,然后扑在地上,低低的哀叫一声,仿佛伤心至极。 它扑腾起翅膀,但是却被重云的目光一看,顿时再也不敢往前,而后,重云只冷冷的开口:“滚。” 朱雀不舍的看了看长妤,又哀求似的看了看重云,但是接触到他那比寒冰更冷的目光,再也不敢说话,然后“咻”的一声腾上高空不见。 长妤道:“不过一只鸟而已,让它离开就可以了。” 重云抿着嘴唇,过了良久,才道:“我没将它烧成灰烬,已经足够好心了。” 长妤一愣,目光突然一抬,突然道:“小心!” 背后的铁箭密密麻麻袭来,重云看都不看,反手一挥,然后双腿一夹,骑着马瞬间奔远。 后面的那些人射不到了,于是骑马跟了上来,两个人就像拖着一道洪流,在整个原野中狂奔起来。 长妤回头一看,只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 她开口问道:“师傅,为什么这些人会是这样?”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怪,身后的那些人离他们有几里路远,奔跑中烟尘滚滚而上,但是他们除了马蹄声和铠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外,竟然没有一点的声音,就像是僵尸一样。 重云将她紧紧的纳入自己的怀中,贴着她的脸颊道:“八大家族的这些士兵,虽然没有北夷的灵军那么厉害,但是实际上,这些并不真正属于八大家族血统的人,他们不是真正八大家族的人,所以,他们会被喂一种药,这种东西会在瞬间侵蚀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只作为一个工具。” 长妤心中一惊。 这些人,简直为了达到目的,将这天下的人视为蝼蚁,虽然没有直接杀死他们,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长妤看着后面那些人,因为此刻重云正带着她冲上一处山坡,所以站在高处,可以看见那些无边无际的兵马,像是蚂蚁一样,一瞬间,人的微小之感涌上心头,虽然没有八大家族的人指挥,但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反倒让人更加的心惊。 “重云,他们,是为了杀我们吗?”长妤问。 “不。”重云的目光微微一垂,顿了一下,方才笑道,“他们,只是为了杀我。” 长妤将自己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道:“他们,杀不了你的。” 重云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些蝼蚁,如何杀得了为师呢?” 长妤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笑了起来,这个人,永远这么自傲,但是这种自傲岂非是绝对的把控下才有? 重云一边骑马一边道:“刚才你去城墙上的时候,为师便发觉到了不对,于是干脆从南门出去,顺着路途,就来到了这里。” 长妤道:“为什么?” 重云道:“他们无非是想取本殿的性命罢了,不过,这些蠢货仿佛算差了一点。” 长妤心里滑过一丝不安 长妤心里滑过一丝不安:“可是,为何他们的军队都追到了这里,然而那些人却一个都没出现。难道,这些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成?” 重云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道:“不过是几个人罢了。本殿担心什么。” 他说着,突然将马头一转,然后朝着西边走去,那边是月河一带的崇山峻岭,只要潜入到里面,那么这数十万人马只能分散,之后就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了,以他们的能力,要摆脱掉这些人,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些士兵似乎看到他们马上就要进入山间,于是纷纷拿出弓箭,想要阻止他们,但是烟尘滚滚,他们的臂力哪里射得远,只能在两个人的后面留下长长的一道箭矢痕迹。 两人立马驱马进入重山之中。 待进入山中,行了不远,重云便将长妤一拉,然后两人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向着北面行走。 两个人耳目聪慧,进入之后不久,就听到那些人钻入山林的声音,而经过判断,进入的不过五千来人左右,而剩下的人,开始沿着深山走开,仿佛要将他们包围。 重云和长妤站在那里,片刻之后,山林之中就有了脚步声,两人一跃,又向前了数百米,而这数百里之外,却是一道山涧沟壑。 而此时,那些人迅速的朝着这里逼近。 两人相对一看,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重云一把拉住长妤的手,然后两人纵身跃下。 冬日,山涧下面云雾缥缈,两个人倒坠下去,然后落到中间,重云一把抓住一根粗大的藤蔓,然后两个人就藏在了下面。 那些士兵果然只是转了一圈,往下面一看,但见雨雾重重,从悬崖上长出的藤蔓葱郁,并无人影,这才离开。 而当他们离开之后,长妤和重云便轻轻的沿着藤蔓往下,最后落到下面的一片石滩中。 冬季下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水,连衣服都打不湿。 但是两个人在冷风中跑了这么久,山林中雾气又大,长妤的脸上,发上,全部凝结了一层水汽。 重云伸出手,然后轻轻的抹开她凝结着的水汽,然后将大氅将她围得更紧了些。 长妤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重云看向云雾深处,道:“刚才的钟声从此处传出,我们就暂且去那里休息休息。” 长妤讶道:“可是他们找到怎么办?” 重云道:“放心,他们这些人,找不到。” 两个人这才沿着嶙峋的山路往深山中走去,一路上怪石嶙峋,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长妤心中暗想,怪不得重云说此处没人找得到,这个地方,哪里是像是会被找到的样子,别人,恐怕一脚踩下去,就会跌入深渊里。这建寺的人也是奇怪,为何将寺庙建到这个地方? 长妤一边往上一边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寺庙?” 重云嘴角勾了勾:“为师无所不知。” 长妤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是,师傅您无所不知,那算算,咱们何时才能从眼前的困境中走出去?” 重云笑笑:“为师管那些作何?为师只管你,只算你这小狐狸会如何?” 长妤挤出一丝笑来:“那么,师傅,您算算,我会如何?算算我会不会哪天看你不顺眼,然后转身坐拥美男三千去?” 重云的眸子扫过来,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她道:“为师算到,你这只小狐狸会替为师生几个小狐狸,从此只能跟在为师后面。至于那些男人,如果你喜欢,为师不介意将他们剥下来做成干尸,陪着你。” 长妤听到他前面那满嘴的胡话,脸上微微一烫,但是听到后面,又觉得这个人可恶至极。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到了最高处,长妤微微一愣,只见一座雄伟古朴的寺庙出现在山顶里,里面有袅袅的香气浮起来,在寺庙的上面汇聚,仿佛一朵巨大的云雾,犹如天上人间。 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外面扑了一层薄薄的雪,而在雪前,扫开一条山路,路上撒着一点粮食,而有几只小鸟正从里面跳下来,飞快的啄着那些粮食。 这些小东西见了两人,却一点也不害怕,还在低头吃着东西。 长妤转头看了重云一眼,笑道:“师傅,您看,连鸟也不怕你。” 这个当初在晋城一出现便煞气凌人的人,现在却无声无息。 然而重云却一句话都不说,而是轻轻的拢起她的手,然后迈开了脚步。 山顶的云雾彻底的将两个人给吞进。 长妤踏入寺庙,只觉得一种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这里面的每一缕香,都是从很远的时代飘过来的。两人踏入,长妤一看,触目所及,并无人烟,但是里面却打扫的干干净净。 走入,穿过放着大日如来和其四弟子的佛像,继续向前。 而穿过一个庭院,却是一颗巨大的银杏古木,有五人合抱粗大,而在银杏树上,挂着一个个的牌子。 长妤知道,这大概是姻缘许愿树,这寺庙不知道封闭多少年了,这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情侣写下的东西,一时间,重云站在旁边,长妤闻到了那久远的气息,只觉得心里平静至极,她笑盈盈的低下头,闭上了眼。 重云挑了挑眉:“你倒还信这个,许什么愿?” 长妤心里平静,轻轻的笑道:“为何信不 “为何信不得?佛言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我见这满世圆满,自然这世间便只得圆满。” 重云一笑,却并不言语。 然而长妤却顿了顿,接着又低下头,轻轻的道:“重云,满世欢喜都在这里,我希望,下一世,下下世,我还是能够遇见这份圆满。” 重云的手微微一颤。 但是长妤没有抬头,如果她抬头,抬头看见重云这一刻的眼神,或许,就再也说不出这句话。 什么是彻骨的欢喜?什么是彻骨的疼痛? 过了许久,重云抬起手,然后,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闭上眼,嘴唇动了动,又过了许久,方才轻轻的喊出两个字:“长妤。” 这世间所有的圆满后面,都是一道他无法跨越的天堑。 他顿了许久,方才道:“长妤,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重云。你,会不会……” 长妤抬起头,一张脸在雾气中精致如画,却带着满山的青翠袭来:“我知道你不是重云啊。不管你以前是谁,只要你是重云就好了。” 重云张张嘴,看着那张脸,那双眼,满心满意的相信,却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曾经有勇气跨过生死,跨过时光,但是当真正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却连那两个字都说不出来。 害怕,他,竟然是害怕。 不是害怕其他,而是害怕在那双眼睛看到伤痛,长妤,我怎能舍得,再在你眼里看到这点东西? 他轻轻的,闭上眼,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就让他,再逃避一会儿吧,之后,不管付出如何大的代价,且让他,再将这份东西延长一点。 而就在两个人静静相拥的时候,又一声钟声重重的响起来。 刚才在那么远的地方,这个钟声都震得人耳朵心中一跳,而现在,那钟声突然灌入,长妤只觉得像是什么东西敲入了灵魂,而后,猛地睁大眼睛看着重云。 重云那深得看不见底的眼睛轻柔的看着她。 长妤张张嘴,然后彻底陷入黑暗中。 她倒入男子的臂弯中。 重云收回自己的手指,然后伸手将长妤拦腰抱了起来,一步步迈入大殿。 而他每走一步,那些水汽便弥漫上来,然后又忽而退开。 像是能触及到他的衣衫都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走入,轻轻的将她放入软软的榻上,然后用大氅将她严严实实的遮住,看了她许久,伸出手指轻轻的描绘她的眉眼许久,这才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 而当他慢慢站直的时候,眉宇间隐约有光华透出来,那些被时光洗涤过的东西再次蔓延出来。 他转过大殿,却听到一声佛号,一个老和尚拿着木鱼跪在大殿外,看见他,喊道:“云晔国师。” 他淡淡的道:“国师云晔,早就死了。” 老和尚敲了敲木鱼:“您真的决定了,您当初为了换回她已经耗损了太多,如今一去,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请您留下吧。” 他说着,虔诚的将头磕在地上。 云晔淡淡的笑,眉目间是压倒一切的光华,他曾经,压下去的,数千年时光。 他回头,目光柔和的看着里面睡着的少女,最终,只是缓缓一笑。 “保护好她,等我回来便是。” 说完抬脚,踏入。 从现在开始,他知道,再见,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欺骗她。 他不是重云。 说什么下一世,下下世,我的所有,不过求得,只是这一瞬间罢了。 长妤,我的长妤。 第二十二章:你,是云晔?(一) 第二十三章:你,是云晔?(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三章:你,是云晔?(二) 天外有风吹过。 这阵风吹过地面的雪,轻轻扬起,然后又轻轻收束起来。 靠近月河,是连岸的十三城,因为冰冻,所以月河上面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有人甚至直接挑起东西,踏过月河,向着对面跑去,只要踏过月河,就是大燕士兵护着的地区,这些八大家族对高松城的做法彻底寒了百姓的心,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拖起一家老小,想要趟过月河,然后向着前方走去。 而此时,六个人影却出现在月河沿岸,他们的身影向月河的冰面上坠去,然后一滑,仿佛大燕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最后,他们停到了月桥边。 这是绵长的月河唯一的一处架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霜,现在早就一片斑驳的痕迹。而现在,那六个人却落在了那月桥上,望着下面被冰凝固了的月河。 这六个人,正是八大家族的韩晋,周尚,段飞,宋寅,郑成,高巍六人。 周尚问道:“不知道欧阳家主能不能将事情办妥。” 段飞冷哼道:“重云都已经被逼上那山头了,若是欧阳云还不能做点事情,那可真是羞人了。那重云哪里晓得,我们就是要将他逼到那里,来个一箭双雕。这《璇玑图》中的机关要以那处燎原才能发动第一道关锁,只要包围住那座山,将他们困在里面,我便不信烧不死他们。” 段飞说着将那巴掌大的《璇玑图》给展开,就看见上面纵横的纹路,此时,那条红色的小线上面,又有一条金色的线条开始冒出来,而现在,那处金色的线条冒出的一个尖,正好在长妤和重云呆着的那座山上,上面露出一个红色的小字——烧。 他们只要等着那条金线蔓延到月河此处,就开始下一道的机关。 而现在,欧阳云正望着那座崇山峻岭。 因为是冬日,其实这地方十分的干燥,但是带了些水汽,他抬头看着那座山,只觉得山间云雾缭绕,有种让人失真的感觉。 他也是刚刚赶到的,刚才,他才和其他的六个人分开。 但是,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袭衣衫从绝顶处落下,然后,离开了这座山峰。 山峰的最高的隐秘处,长妤正躺在那里,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恍恍惚惚,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她想要睁开眼,但是整个人都被封住,动不了,为什么动不了呢? 醒来,长妤。 她对自己说。 冷汗袭来,长妤猛地睁开眼睛。 心口跳的飞快,脑海一片空白,长妤顿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她躺在大殿内,盖着大氅,那袅袅的厌恶围绕着她,明明该是心静的,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一片心惊。 她起来,却没见到重云的身影,顿时心中空落落的,她抓着大氅走到门外,大喊了几声:“重云!师傅!” 但是云雾将她所有的声音全部吞噬。 “施主,不必再喊了,那位施主并没有在这里。”一个古朴的声音传来。 长妤看去,只见一个发须洁白的老僧坐在地上,手里正拿着一个木鱼在敲,但是奇怪的是,那沐浴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长妤看着他,问道:“这位大师,不知那位和我一起来的人现在在那里?” 老僧道:“女施主不必去找他,便在这里等着便是,他会回来的。” 长妤看着他,想了想,但是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丝毫也派遣不出去,她看着那闭着眼睛敲木鱼的老僧一眼,然后抬起脚步,飞快的往外面走去。 但是刚刚抬起脚步,那老僧便抬起了手:“女施主,你不能下山。” 长妤听他这样说,心里反而镇定下来:“哦?为何不能下山?” 老僧不再说话,沉默下来。 长妤心中更急,但是脸上却更加的平静,她不管那老僧,像外面走去。 那老僧将手中的木鱼一抬,长妤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匕首,冷冷的看着他,然后走了过去。 那老僧刚刚挥动手掌想要将长妤阻止回去,却不料踢啊弄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叫,他的心弦一震,几乎要稳不住心神,而长妤却仿佛没有丝毫的影响,急忙冲了出去。 她走出山门,那只朱雀就从天上落了下来,然后落到她的肩头,轻轻的蹭了蹭。 刚才还要多谢这个小畜生。 长妤心中暗想,然后走了出去,而当她到了山崖,往下一看,只见云雾蒙蒙中,突然充起无边无际的火光,像是将人的眼睛都燃烧起来。 目之所及,全是火海,而在火海之外,却是一片像是蚂蚁一样的军队人马。 长妤心中一惊,看来这些人不单单是想将他们烧死在里面。 她细细的看了一眼,发现在西北角,火光还没有蔓延过来,而且,那边因为地势原因,军队的人数并不多。 她立马身子一翻,然后从嶙峋的山道下迅速的往西北角行去。 她身形极快,但是那些火光却依然紧紧的追在后面,仿佛脚下踩着的每个地方,都烫得叫人下不去脚。 朱雀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叫着,仿佛在说些什么。 长妤飞快的前行,一路奔跑,她知道重云早就出了这片地方,但是为何,他却连告诉都不告诉自己? 这个人,总是做一些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心中着急,一 她心中着急,一路纵横,就看见西北那处苍翠,隐约是苍茫的天空露出。 长妤扑了出去,手中的匕首一闪,立马杀了一个士兵,翻身跃上他的马,然后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快!她想逃!” 等到长妤的身影奔出去数百米远,那些士兵方才反应过来,急忙驱马追了上去。 而随后,他们追着的身影出现在大部分的人眼前,欧阳云站在那里,突然眼一眯,捞起弓箭,急忙追了上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他这匹马是千里马,速度是长妤马的两倍,这般纵横追去,不过片刻,便缩短了距离。 欧阳云冷笑一声,知道这女子是重云的掌中宝,只要拿下这女人,那重云还不手到擒来? 这般想着,他拉开了弓箭,然后“咻”的一声,手中的弓箭就射了出去。 长妤的身子一低,脑后仿佛长了双眼睛,一抬手,就将他的箭矢接在了手里。 该死! 欧阳云暗骂,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有此等功夫,于是一边缩短距离,一边搭上了三根箭矢。 “咻——”的一声,箭矢再次如流星般的杀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眼前的少女却猛地低头,然后贴在马肚子上,成功的躲过了他想要射自己双臂的箭矢。 欧阳云这才慎重起来,看来重云的女人也并非简单的,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和一个女人争斗,也未免掉了身价。 他的目光一闪,看向那匹马。 射马。 他这般一想,然后勾起了五支箭,然后密密麻麻的朝着长妤的马射去。 长妤便是有通天的能耐,又怎能守护的了这匹马?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就在他的箭矢要没入马的身体的时候,一只小鸟突然间从她的肩头飞了起来,因为这只鸟太小,刚才他根本没看到,但是现在,这只鸟一飞起,他的脸色顿时剧变:“朱雀!” 这,这是他们八大家族的神鸟啊,怎么会,怎么会护着这少女?! 那只朱雀冷冷的盯着他,血红的眼睛不负在长妤身前的婉转可怜,而是充满了煞气和无上的尊严,它一张嘴,轻轻一啼叫,那五支箭便萎顿在地,而后,它扑腾着翅膀冷冷的看着欧阳云。 欧阳云知道,这是在叫他,不要动手。 他心中震慑无比,只有他知道,朱雀对他们来说是什么,那是八大家族的神鸟,是供奉的神,是为他们指明前路的灯,但是现在,它却在和他对抗,命令他不能对这少女动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只有停下马,放下了弓箭。 而这个时候,长妤已经冲的远远的了。 那只朱雀一见长妤远离自己,便轻轻的扑腾翅膀,然后“咻”的一声,追了上去。 欧阳云紧紧的盯着长妤的背影,心中暗想,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而长妤一路向前,完全没有方向,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找到他。 而此时,长妤后面的那只朱雀突然间飞了起来,然后对着北方,着急的叫起来。 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长妤看去,北方,那是月河的方向。 —— 月河之上,六个人正紧紧的盯着那幅《璇玑图》,终于,当那副图上的金线开始蔓延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金线迅速的穿过平野,然后到了月河的月桥上,一个“毁”字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六个人相对一看,然后迅速的抬起手,然后猛地拍在月桥之上。 “咔嚓”一声,斑驳的月桥瞬间开始断裂,那些古旧的木头,在他们的力量之下,开始寸寸断裂,而随着木头的断裂,一根根铁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而此时,璇玑图上又出现了纵横交错的纹路,他们一看,急忙按着上面的纹路拉扯那些铁链,而随后,铁链内潜藏的机关被打开,然后,在月河的岸边,一个小小的口子从断裂的月桥处出现。 六个人相对一看,接着走了进去。 而随着他们走入,一盏盏长明灯瞬间跳跃了起来,一条小小的地道延伸到更深处,而随着他们的前进,地道逐渐变宽,而后,成为一个可以同时让数十人并排走的大地道。 而他们走到尽头,看到的却是纵横交错的巨大铁链,每一个铁链都有十个人身体那么粗,还有一些巨大的转盘,更是数百人站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拥挤。每一个齿轮相连接,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迹,却是他们也认不得的。 他们放眼看去,只见这些铁链机关纵横交错,一直左右延伸到无边无际的地方去,顿时心中暗惊,他们猜想,这些巨大的转盘和铁链,可能延伸到了整个月河沿岸,而据说,这处机关控制的是月河沿岸十三城的命脉,那么,可能建造这些机关的人,在建造这些城池的时候便计算好了,能将这些城池连在一起,这个人,该是怎样的天才? 但是,他们却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虽然对眼前这东西感到震撼,但是对他们而言,这根本算不得什么,既然决定去做,那么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璇玑图》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点,那些小点开始纵横交错,然后,他们面对的转盘就标志就出现在图上,然后分别标志了“一”“ 了“一”“二”“三”“四”等数字的图样。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复杂至极,完全没有规律可言,若是靠他们,恐怕一生都没有办法。 他们谨慎起来,然后六个人迅速按着地方站好,接着按着位置,一个个按在了转盘上。 段飞按在第一个位置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的,转动了第一个转盘。 一旦开始,结束就不可能。 —— 云晔的身影在天地中疾奔。 月河的冰面映照整片天地。 而在突然的一瞬间,地底仿佛突然震动了一下,轻轻的颤抖一下,却让那些站在月河冰面上的人瞬间尖叫起来。 但是,他们来不及发泄出更多的恐惧,便听到“咔嚓”的一声从月河的尽头传来,那声音仿佛雷劈,但是却比雷来的更震撼。 月河数百里的冰面,突然间从中间裂开,像是雷电纵横裂开夜空,如果有人在上面俯视,那一定会被眼前那种撕裂的情景而感到震惊。 这是,想都没有办法想的。 冰面被爆开,一条游龙一路破开,眼看就要将冰面上的三个人吞噬,但是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间袭来,然后轻轻一卷,将一家人卷了上岸。 一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那道黑影像是流星一般的滑过。 这茫茫天地,一片苍白,也只有他在疾奔。 人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云晔瞬间飘飞出去,他突然捂住了心口,然后停下了脚步,然后,大地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第二道转盘,已经开启。 他站在那里,衣襟飘飞,却仿佛被天地吞噬,他转头,望向那寺庙的方向。 这个瞬间,他想到了什么,他想起那场雪,想起那个人,想起那缓缓绽放的容颜,想起她刚才对自己说的“欢喜”,这份欢喜,是奢侈,可是,他却一直期待着,这份奢侈。 大地轻轻的颤抖了第三下。 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月河的冰面被彻底的撕裂,然后,滚滚的冰水开始涌了上来,他终于,纵身跃下。 —— 长妤疾驰着,穿过城池,然后靠近月河。 她感受到了大地轻轻颤抖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长妤的心中暗惊,地震? 她驱马想要向前,但是那匹马却再也不敢上前,最后干脆倒在了地上,似乎对前方感到十分的恐惧。 前方的额朱雀发出着急的声音,紧紧的盯着长妤,也不知道是在催促还是在阻止。 但是长妤知道,云晔,只能在前方。 他出现的地方,岂非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她并不知道,在那些城池里,所有人都因为这大地的颤抖而恐惧起来,正在攻城收拾残局的秦笙,也明显感受到了那来自地底的力量,磅礴的想要冲出来,要将一切覆灭。 怎么回事? 他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第二次颤抖再次来临,这回,所有人都惊叫起来,接着,什么战争,什么敌人,全部都陷入一团混乱中。 在天地之下,人的力量是多么的弱小。 他几乎不敢想象,在这些颤抖之下,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 有一人在疾奔,有一人在努力,有一人,曾经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向前。 云晔站在下面。 这是另一条道路,机关的齿轮已经开始慢慢开启,他一边走,一边看着。 他缓缓的抬起了手,然后慢慢的将手放在齿轮上,在他的手放在上面的时候,他的脸上,渐渐泻出光华。 鲜血沿着他的手心一滴滴的落下。 那些连绵的转轮,在他的手下,停下了。 这百里多的转轮,一旦开启,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但是,却在他的手里停下了。 他慢慢的开口,那真正属于他的声音仿佛天地的梵唱,从天地的尽头传来。 这天地之外,哪里有什么《度亡经》? 因为,这《度亡经》,就是他啊。 他的每一寸血肉,都是这些字迹,他的所有,便是那一本《度亡经》,他为天地写下轮回,却写不下,自己的轮回。 因为,没有轮回。 他一步步的前进,慢慢的前行,每走一步,他的口中便吟唱那些词语,每走一步,他手心的鲜血便滴落在转盘上,他轻轻的拂过,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的淹没。 而在他的前方,第六个转盘再也转不动了。 “怎么回事?!”段飞大惊。 周尚也跟在宋寅身边,然后推了推转轮,但是,丝毫不动。 而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只见,那些转盘,竟然倒回来了。 “咔”“咔”“咔”。 一个齿轮,一个齿轮,虽然很慢,但是,他们推动的转盘,竟然诡异的往回了。 怎么,怎么回事! 韩晋面色苍白,颤抖的道:“他来了。” 他,谁都知道,这个世间,只有“他”能让他们如此恐惧。 六个人瞬间呆在了那里,然后,目光紧紧的盯着前面。 他们,终于要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咔”“咔”“咔”,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一个人影从地道那边的黑暗中慢慢的走来。 每走一步,他的广袖便微微 广袖便微微一拂,然后拂过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然后将它完全倒回,而黑暗中,那一声声梵唱,每一个字都让人听不清楚,但是,却又无比清晰的敲在所有人心里。 那是,最为宏伟和超脱的声音啊。 黑暗中,那人携了一袭风雨,终于向他们走来。 而随着他的前来,那些长明灯突然跳起来,然后,齐齐的弯了下来。 仿佛对着他跪拜。 这是,对超脱凡人力量之外的雄伟的叩首。 他每走一步,像是踏在莲花中,将这黑暗,变为璀璨的天上人间。 谁能染得了那一片衣角? 血么? 欲么? 杀戮么? 连情感也没有办法沾染上他的一片衣襟。 而随着他向前,那种让人跪拜和臣服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而最后,当他在他们面前站定的时候,六个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脸,过了良久,段飞方才颤抖的道:“重云,你,你是云晔国师?” 云晔垂眸,平静如浩瀚星辰:“是。” 一字落下,天地安静。 所有人都呆愣在当场。 而此时,云晔若有所觉,缓缓的转过身子。 他顿时僵在当场。 长妤脸色苍白,浑身仿佛从水里捞起来,她看着他,看着这张脸,听着刚才那个“是”字,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眼前这个人就站在那里。 重云,她的重云。 她颤抖着,声音哽在那里,沙哑的,轻轻的开口,问。 “你,是云晔?” 第二十三章:你,是云晔?(二) 第二十四章:裂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四章:裂 你,是云晔? 她颤抖的开口,觉得整个天地都是荒唐的。 他的师尊,他的夫君。云晔,重云,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但是更多的,还是瞬间涌上心头的巨大心痛和彷徨。 云晔只是看着她,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但是长妤却极快的往后一退,愣愣的看着他:“告诉我你不是!” 这世间所有的艰难险阻他都没有惧过,但是现在,面对着她的询问,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要如何说,我不是重云,不是云晔,我只是我,这世间的所有,都抵不过你一人的悲喜。 他用尽所有的一切,轻轻的张口:“长,妤。” 有谁知道这两个字的重量? 这世间他曾经孤独的前行了多少生生世世,他的命运都是她给与的,可是她却吝啬的连和她一起到老的机会也没有。 然而对面的女子却猛地红了眼睛:“别叫我。” 只有这三个字而已,他站在那里,整张脸的血色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知道,在她的平静之下,是最为分明的爱和恨,是最为浓烈的憎恨和温柔。 而长妤却只是看着他,强忍着想要落下来的泪水,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为何,杀我?” 这盘旋在心里的念头,从《死人书》开始便在那里,但是因为他的离开而渐渐埋没。但是,她千算万算,却想不到,自己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师尊,那个被自己供奉在神坛上的人。也想不到,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会是亲手结束她性命的人。 死亡对她来说算什么?什么都不是,不过一条命罢了,若是当初的云晔,只要开口让她去死,她都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去死。 但是,那是光明正大的死亡,而并非,带着欺骗。 “为什么!”长妤咬着牙问道。 她的眼底有疼痛炸裂。 她真的只要一个解释而已。 然而云晔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长妤,长妤,长妤…… 他在心底无声的喊着这两个字,可是,说不出来啊,真的,没有办法告诉。 长妤却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撕裂成七八块,冷风一吹,冰凉。 这个世间谁都可以杀死她,哪怕,云晔也可以,但是,唯独他不可以! 他是她最为期待的圆满,因为这份唯一和执着,所以,他不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但是,谁能告诉她云晔和重云是一人!可笑当初自己…… 对面的男子站在那里,而在这个时候,那六个人却互相一看,然后齐刷刷的腾起来,四个朝着云晔袭击而去!剩下的两个人拍向长妤! 这个时候,就是云晔最微弱的时候! 但是,云晔没动,他根本管都不管那些拼命拍打向他的掌力,而是身形一错,挡在了长妤面前。 六道掌力瞬间拍向他。 长妤一惊,但是云晔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看着她,用尽一切的看着她。 这个世间谁能伤的了他呢?他是云晔,无所不能,长生不死的云晔啊。 长妤的嘴角勾起一丝惨淡的笑意,眼底却忽而闪现出一丝狠意,手中的匕首一出,她冷冷的指向他:“你杀了我!” 云晔只是看着她,喊她:“长妤。” 他在迎接她,这样毫无防备将自己的心房露出来。 如果你愿意,刺下去,你要我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不要再悲伤。 长妤嘴巴张了张,又张了张,仰起头,眨了眨眼,但是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她的手颤抖着,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将匕首刺过去,手中的匕首落下,然后转身,飞快的奔入黑暗。 而剩下的六个人只是恐惧的看着云晔,刚才在他最虚弱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办法伤他分毫,他们简直没有办法想象,若是他真的出手,自己会是何等结局。 但是,云晔又哪里看他们一眼,他只是跟了上去,随着她的脚步而出。 长妤奔跑上月河,整个人都是湿淋淋的,迎面是一片黑天,朱雀看见她这个样子,想要靠近,却没有办法。 长妤翻身骑上马,然后疯狂的冲了出去。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杀我! 为什么,连个解释都不给我! 一会儿,她的脑海里是在九重云塔前那个人对自己的教诲,自己用尽一切的望着他,如望天边明月。 一会儿,她的脑海里又是当初在大燕皇宫的九重云塔里翻开《死人书》的那刻心惊,那种信仰倒塌的瞬间覆灭。 一会儿,她的脑海里又是重云的样子,他对自己笑的样子,他对自己挑眉的样子,半夜醒来他躺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重云,云晔,师尊,夫君…… 为什么,要骗他? 她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一脸的泪水,带着冰渣子,剧烈的疼痛感。 不准哭!谢长妤!为一个男人哭什么哭! 可是,咬住嘴唇,却咬不住那颗心。 而前方,高松城里却冲出无数的兵马,高岩带领着军队出来,而立马就有士兵报告道:“将军,有一人骑马狂奔而来。” 一人而已,高岩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看那匹马狂奔的姿态,却有种异常决 的姿态,却有种异常决绝悲伤的味道,一时之间,大家都忍不住看去。 等到夜色中那人骑马纵横而来,他们才发现,来的竟然是一个少女。 而那少女一头水藻般的发覆盖,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一双眼睛里神色忽而悲伤,忽而炽热,忽而无措,忽而彷徨,那般剧烈,似乎要将一切融化,而她的脸上都是水,或许也不仅仅是水。 长妤的面具早在水中的时候就没有了,而等她靠近,高岩顿时一声惊呼:“皇后!” 长妤冷冷的道:“让开!” 高岩急忙一挥手,而后人群呼啦啦的散开,就这样看着她疾驰而去。 而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影紧紧的跟在后面,所有人都只看到那一片衣角,但是那一片衣角,却拂过这世间最为苍茫的土地。 那是同等的苍凉。 有鲜血溅在地上,盛放如花。 这个天地间的所有,岂非都是血染成的?岂非,都是他的血,铸成的? 可是,谁知道,这天下万民的尊崇对他而言算什么,这世间史书颂扬对他而言算什么。 从一开始,他便对这些人的尊崇没兴趣,从一开始,他用尽所有,不过就是为了触碰到她的一片衣衫罢了。 难道,到头来,他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份东西,都没有办法吗? 长妤一路狂奔,眼底什么都没有,她只想向前。 跑到尽头,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梦,她的重云依旧在那里,而不是一个云晔! 最爱的人,最恨的人。 她一颗心被揪得紧紧的,却没有半点的办法。 她奔跑到天亮,又奔跑到天黑,然后,一个人影瞬间挡在了她面前。 长妤急忙守住缰绳,但是一抬眼,就看见云晔站在她面前,浑身上下都是水,满头的发丝凌乱的披在身上,脸上苍白着,没有一点的血色。 他按住她的马头,轻声道:“长妤,先换一件衣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好不好?” 长妤的心顿时被狠狠的握住。 他以一种近乎恳求的声音对她说话。 这是云晔吗?这是重云吗? 没有谁知道,他在她面前,一直低到尘埃里。 曾经是,现在是。 长妤颤抖着,再次开口:“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要一个解释,她不想要欺骗,不想要不明不白。 这个世间,谁都可以在她的心窝子上面插刀,唯独他,不可以。 云晔嘴巴动了动,最后低下头。 长妤闭上眼,冷冷的道:“让开!” 但是他只是寂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 长妤咬着牙,想要冲出去,但是这匹马又哪里冲的过去,长妤看着他破开的掌心,突然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飞快的往前方跑去。 她不想见到他,一点都不想! 似乎终于将云晔摆脱,长妤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她睁开眼,泪水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她都不知打在哭什么。 这一天,几乎将半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她看着天空,整个人都被这个苍茫的天空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站了起来。 她抬起眼,就看见云晔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长妤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个人无所不能,万人敬仰,既然受不了半点的伤,自己又何必在乎。 她继续向前,却在不知不觉中潜入了北夷的腹地,而有一处村子坐落。 长妤的衣服早在奔跑中干了,整个人都狼狈不堪,她摸了摸身上,倒还有一点银子,于是买了点馒头,然后和干粮,继续向前。 没有目的地,她现在,只想向前。 曾经,她以为有重云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但是现在,她没有家。 长妤换了一身衣服,一个人向前,而云晔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长妤干脆当看不见。 她要试着,彻底平静下来。 而在两天之后,长妤看着眼前的人马,停下了脚步。 第二十四章:裂 第三十五章:相似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五章:相似 她遇见了北夷的流寇。 人人都说军队无良,但是在某些时候,这些流寇比军队更狠毒,他们都是都逼到绝路的百姓。 而此时,这些流寇正按着一个少女欲行不轨之事,而当他们看见长妤的时候,很明显眼睛一亮,像这样的美人,简直从未所见。 长妤将包袱一甩,然后抬起脚就踹了过去,三两下将这些人解决了之后,然后将地下颤抖的少女扶了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将她裸露在外面的身子裹上。 那少女只是被扯开了衣服,但是却吓得面色发白,长妤扶起她,问道:“姑娘,你的家在那里?” 那姑娘摇了摇头,长妤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或许她的家早就在战火中被毁了,对于平常人来说,这大概是很大的苦难了。 长妤又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掩好衣服,道:“如如。” 长妤自然不能一直陪着她,于是便询问了她可有亲朋好友,如如方才道:“天要黑了,姑娘若无歇息的地方,那么便和我一起到一个地方去休息一下。” 长妤点了点头,她言谈之间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而且语言颇为雅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少女容颜美丽,却另有一股特殊的雅致气韵,不由心中暗想,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北夷少女。想到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于是长妤便点了点头,随着她前往她的村寨。 到了那处,却见这并不是一个村寨,而是北夷之地的一座城池,当她们趁着夜色到达的时候,外面早就燃烧起了火把,待看到那少女,人群呼啦啦的就奔跑上来,着急的道:“夫人,您可回来了!城主都快急疯了,他找你找不到,现在正带着一群人马去那流寇的山头了。” 那如如低着头,将长妤披在她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却不回应他们,而是转头对着长妤道:“姑娘请随我来。” 长妤点了点头。 众人这才将目光看向长妤,却见夜火之下,容颜殊丽,贵气逼人,令人不敢相看,一时之间都愣了愣,他们处在北夷,这般秀丽的女子,见都没见过。 长妤随着那如如进入城池,虽然极力忍住,但是仍然在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黑夜无边,北夷凄寒,一个人站在夜深处,不敢靠近,只远远的看着她。 不知道为何,心中仿佛有千百般的酸涩涌上来,她不再回头,跟着如如进入城池。 长妤略作休息,然而又如何睡得安稳,半夜的时候忽而下了好大雪,一朵朵落下来,几乎要将整座城池都淹没。 待到天亮,长妤推开窗户,却见外面陷下去两个深深的脚印。 长妤握紧了手,冷冷的道:“不必跟了。” 她知道他听得到。 长妤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关上窗户,走了出去,想去和那少女如如告别。 但是刚刚转到那如如的屋子外面,却听到那如如决绝的声音:“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长妤的脚步一顿,却见外面站着一个清俊男子,那男子痴痴的望着那扇门,在听了如如的这句话之后,全身僵住,脸色苍白。 过了良久,那个男子这才撑着那扇门,低哑的说了一句:“好。” 说完转过身来,就看见长妤,他脸上露出笑意,却比哭还难看,他踉跄的几步,然后就离开了。 长妤心中惊异,因为她一眼看出,这男子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她对香料有研究,这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中了香毒,最多只有一月之期。 她敲了敲门,如如微微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你给我滚。” 长妤顿了一下,方才道:“如如姑娘,是我。” 那少女停了一下,声音已经完全冷静如初:“抱歉,等一等。” 说完走了过来,打开门,长妤一看,却见眼前的少女似乎刚哭过,但是眼底那种决绝之色还没有完全退去。 这也是个外柔内刚的少女。 现在,连他和她的事情,长妤都还是一团乱麻,又如何去帮她呢,她正想开口告辞,却见一道火红的影子向着这边冲了过来,一边走她一边怒道:“你又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还要将他逼到什么地步?他待你还不够好吗?!” 长妤冷不防遇见这些事情,想要退开,而那火红的影子已经冲破侍女的阻拦跑了过来,长妤一看,却见那火红衣服的女子容颜美丽,腹部微微隆起,显然是刚刚怀孕不久。 如如见她来,也不理会她,只是对长妤道:“姑娘,昨日倒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我恐怕难逃厄运。不知道你又何要求,我看看能不能出些绵薄之力。” 长妤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来向你辞行的。” 她们两个人在这里说话,那边那个红衣女人却怒道:“万俟如如,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又回来祸害人干什么?” 如如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她,道:“你和那个男人的事,我不想搀和。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还有他。从今天开始,他是生是死,是封官拜相还是一统天下,都和我万俟如如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宁姑娘,如果你还想像以前一样喜滋滋的告诉我你坏了他的孩子,抱歉,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我已经对那个男人, 。我已经对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的兴趣。” 红衣女子看着她冷凝的面孔,顿时扬起了手掌:“你这个贱女人!” 长妤一眼看出这女人是有武功的人,于是一抬手,握住她的手。 从她们的对话中,长妤已经淡淡的勾勒了一些事情,大概是那个城主在取了万俟如如之后,又对这宁姑娘起了心思,于是让她怀了孕。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没什么好东西。 那红衣女子被抓住了,顿时发怒,但是使尽了所有的力气,手还是纹丝不动。 长妤转头看着她,冷冷的道:“这儿不是你发疯的地方,你若是有委屈,直接去找那位便是,何苦在这里。别动了胎气。” 万俟如如低下了头,那红衣女子瞪大眼睛看着她,但是触及到长妤那冷静的眼睛,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妤收回了手,那红衣少女顿了顿,突然又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万俟如如笑了笑:“谢谢。” 长妤道:“没什么大事。” 万俟如如道:“你要离开了吗?” 长妤点了点头。 万俟如如低下头,道:“真羡慕你,这样有本事,可以想走就走。我这样没本事,只能呆在这里,也不知道后半生是什么光景。” 心爱之人背叛,自己连个孩子都没有,只能在有生之年看着他们享天伦之乐,自己算什么。 长妤想起“重云”两个字,心里一阵阵的痛,她抬起头,看着下着一片片大雪的天空,道:“这世间,我们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的,不是吗?” 或许,这是说给她自己说的。 长妤说着,转身而去,但是她刚刚走到城门,忽然间就听到了一阵嘈嘈杂杂的响声。 “攻城啦!起义军来攻城了!”外面的人发出巨大的声音,而后,外面的人群瞬间就涌入了城内。 到处都在打仗,大燕大夏北夷,看来也没什么两样。 因为这件事,长妤自然就没有办法出去,于是就滞留在了城内。 她在城里呆了三天,这三天之内,倒是没事和万俟如如谈谈话,原来这万俟如如本来是前任城主的女儿,后来遇见了前来求学的宁子言,在相处中万俟如如对那个清俊的少年渐渐倾心,而后万俟如如便嫁给了宁子言,后来在他的父亲死去,宁子言被委任为城主。而这个时候,宁子言的表妹找来,因为是宁子言的表妹,所以万俟如如对她自然很好,但是直到前天,她拉开那厚厚的棉袄,将隆起的肚子袒露在她面前:“万俟姑娘,我怀孕了,是子言的。” 那一刻她是什么心情?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失态过,她不肯相信,像是疯子一样冲到宁子言的屋子里质问,但是对面的人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默认了。 她万俟如如,竟然到了如此可悲的地步。 那个时候她怒而出走,但是却在半路上遇见流寇,幸好,遇见了长妤。 长妤听了她的描述,却只是沉默了下来,因为,她突然间想起一件事。 那个宁姑娘的身子,也不过四个月样子,但是,宁子言的香毒,却至少有十年之久,因为他中了毒,根本没有办法让女子怀孕。 她正想着,要将这个疑问告诉给万俟如如,却没有料到那个红衣女子再次冲了过来,这回,她不再盛气凌人,而是满脸泪水,她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跪在了她的面前,道:“如如姑娘,求求你,求求你去见见他吧。自从昨日他中了一箭之后便昏迷不醒,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万俟如如的脸色一变,但是瞬间便冷静下来,她冷冷的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干系,他是生是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宁姑娘,请回吧。我说过,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他。” ------题外话------ 看到十几篇论文都要晕了~等过了万更到结束~抱歉~ 第三十五章:相似 第三十六章:和解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六章:和解 宁姑娘愣愣的看着她,突然冷笑道:“果然,万俟如如,你就这么狠心是不是?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相信过他是不是?他对你做的一切,你难道感受不到是真是假?我问你!” 长妤却被这句话震得浑身一颤抖。 她有些茫然,但是这茫然之下,却有种巨大的恐惧感。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宁姑娘不管不顾的冲上来,一把拉住万俟如如的手,然后拖着她向前:“他快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心里只有你一个知不知道?!他做的一切都只为你你知不知道!这他妈都是假的你知不知道!” 她说着,突然伸手探入自己的肚子,然后一捞,一块棉絮就被抖了出来。 这下,万俟如如顿时愣住了。 宁姑娘哭道:“他得了病,活不过二月了,为了骗你,在他死后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嫁一个好人家,联合我编造了这样一场戏。我作为他的姐姐,你知道我看到他有多么的难过吗?他还要在你面前强撑着,你这般狠心,却连一眼都不看他,他天天痛得死去活来,叫着你名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万俟如如仿佛被人重重的敲了一拳:“你说什么?” 宁姑娘狠狠的握住她的手,然后拉着她走了出去,而长妤却站在那里,像是被雪浸透了一样。 但是,她却狠狠的一闭眼,将这种异样给压了下去。 长妤,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收拾起包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放在了万俟如如的屋子里,那香毒虽然深,但是并非没有可以治疗的方法,她留下的这东西是重云当初给她配置来随身携带的,现在,虽然无法彻底根治那宁子言的病,但是撑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她留下之后,便一个人离开了这座城池。 外面的起义军还在僵持着,已经退居到五十里之外,长妤骑着马,披上披风,再次冲进了大雪中。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就在后面,就像在那座城池里一样,每晚就站在外面,白天在某处看着她。 虽然她不断的想去忽略,但是她知道,自己忽略不了。 她停下的时候,云晔便停下,她前进的时候,云晔就前进。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长妤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是有时候不经意的回头,可以看见他站在雪地里,茫茫的天地,他的黑衣早就不成样子,她突然心疼的很,但是一直坚持的东西却没有办法放弃。 一方面,她又不由得想起那个万俟如如和宁子言的事情,仿佛在斗争着什么,但是最终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样骑着马,长妤一个人走入了北夷的深处,然而在进入北夷的这个夜晚,她第一次,没有看见云晔在后面跟着。 但是因为他没有跟着,长妤的心里反倒不平静起来,一时间又担心起来,但是立马便压了下去,他能有什么事? 她强压下自己想要回头的想法,继续向前,而在第三天晚上,她终于看到了他,只不过他这次不是在后面跟着,而是在她的前面,等着她。 长妤微微一愣,这半个多月一来,她虽然知道他在后面跟着,但是却从来没见过他,而现在,他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恍若隔世。 长妤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指尖泛白,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衣服不再平整光滑的男子。 长天都是寂静的,唯有风在吹,带着雪花,一片片的砸过来。 他的一双眼睛深如海水,却紧紧的将她锁住,一分一毫都舍不得离开。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周围的雪花向着他纷纷扑来,似乎为他留恋。 云晔看着她,艰涩的喊她:“长妤。”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长妤顿时觉得心中酸涩的厉害,她咬紧牙关,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云晔道:“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有些理由,他没有办法说出来,可是,他再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她,他给自己写下的命运,就那么点的时间,每分每刻,他一点也舍不得。 舍不得见到她丝毫的伤心。 舍不得见到她丝毫的痛苦。 舍不得,不去握她的手。 这样僵持的每分每秒,他再也忍不得。 长妤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哑声道:“您从一开始就骗我的?” 那个“您”字如刀,直直的插过来,云晔勉强稳住心神,方才道:“不是。”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是在地下的九重云塔那里。” 长妤的回忆飞到那边,那个从废墟中站起来的雪白身影,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重云就是云晔,云晔就是重云。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质问。 后来她竟然嫁给了他?天,竟然嫁给了云晔,她的师尊,她敬仰如天上星辰的人,这个世间,被人供奉的神!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要云晔,她从头到尾,要的不过是重云而已。 那个便是心思再深,也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人,也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云晔嘴巴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为什么不说呢?不就是因为那份温暖和携手来得太过艰辛,所以,割舍不得。知道她在知道了自己身份之后必将会爆发 己身份之后必将会爆发,揉不得一点沙子。所以,像他那样的人,才会犹疑,想要拥抱,更深更确切的拥抱。 而不是,当初那样,天人永隔。 长妤直直的看着他,等了良久,他却没有一点的回音,长妤顿时调转马头,但是云晔却一抬手,那马匹再也行不了片刻。 长妤讽刺道:“云晔国师,您想要什么是得不到?难道这个时候您还想和一匹马为难吗?这可是不是您高高在上的性格啊。” 然而这讽刺的话语却没有激得云晔缩手,他只是站在她面前,再一次问:“长妤,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长妤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混乱的很,她现在根本分不清自己要将眼前这个人当成云晔还是当成重云,但是她提了提缰绳,却发现马被制住。 “放开。”长妤冷冷的道。 然而云晔却只是不说话,也不放手。 长妤一时气愤,然后翻身下马。 好,他不放开,她走便是! 但是她的身子还没有落到地下,突然被一把揽住,长妤心中一惊,却被他紧紧的锁住,他从背后将她扣人自己的怀里。 长妤挣了挣,却丝毫挣不脱,她冷声道:“师尊,您要对您的土地用强吗?” 云晔将她扣得更紧,突然轻轻的道:“长妤,我若用强,你肯原谅我吗?” 长妤又羞又怒,一时之前却不知作何反应,他竟然…… 长妤曲起自己的脚,正想一脚将他踹过去,但是云晔的手却突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然后一低头,狠狠的吻住她。 长妤只觉得全身都是痛的,被吻的发疼,心也发疼,她想要发怒,但是所有的怒都被封锁在这个吻中。 她只觉得都在颤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而似乎等到天昏地暗,云晔这才放开她,长妤猛地退开,想也不想的一巴掌摔了过去,而云晔躲也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长妤声音都带了涩意:“我问你,重云?云晔?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是不是想欺负我就欺负我?想欺骗我就欺骗我?将我当成傻子一样?” 她抬起手来,狠狠的擦着自己的嘴唇,突然间转身就走。 长妤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心中的愤怒之意像潮水一样的涌来,那些莫名的情绪瞬间袭了上来,让她不得喘息。 但是刚刚一走,却猛地被云晔拉住,长妤愤怒的回头,却顿时一惊:“你干什么!” 他将带血的匕首递给她,胸口的鲜血从黑衣里渗透出来,瞬间就滴落到地上。 “拿住。”他道。 长妤颤抖着,猛地往后一退,使劲摇了摇头。 不,不要! 云晔却不放过她,将匕首塞入她的手里,握住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不准退!长妤!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我的命么?我还你。” 他说着拉起她的手,然后使劲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长妤突然想起那日在深林中,他就是这样抓着自己的手刺入自己的胸膛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终究是欠他的! 但是现在,他们到底谁欠谁,谁又能说得清呢? 但是在这个瞬间,她忘却了他是云晔,不是刀枪不入的,而是使劲的缩着自己的手,摇着头道:“别逼我!别逼我!” 不逼你?长妤,我怎么可能不逼你?不逼你接受他是云晔这个事实?不逼你从此之后和他在一起?不,不可能。 他的眼神犹如刀锋:“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不要再逃离。” 长妤看着那血,一滴滴的从他的心口溅开,只觉得巨大的惶恐,她使劲的摇着头,想要挣脱,想要后退,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他以眼封住她所有的退路。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退缩过,但是现在,她却只想逃避。 然而他却逼她。 云晔突然抓住她的手,然后往自己的胸膛刺去。 长妤顿时一声大喊:“不要!我不要什么了!我再也不计较了!” 鲜血溅出来,她猛地冲上去,捂住:“你不要受伤了!重云,云晔,我不管你是谁了,不要,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我不管了。” 不管了,只要你还是你就好。 云晔看着她,深深一笑,却在突然间,倒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和解 第三十七章:相握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七章:相握 “师傅!”长妤猛地一惊,急忙抱住他,但是却制止不住他倒下的姿势。 “砰”的一声,两人同时栽倒在雪地里,云晔的胸口鲜血如注,长妤拼命的捂住,但是那些血液还是从他的胸口不断的冒出来。 “师傅,师傅!”她惊慌失措,平日里的镇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一时之间看着他胸口的鲜血。 不是云晔吗?不是长生吗?不是无人可比吗?怎么,怎么还怕这一刀的力度? 长妤手抖了抖,然后迅速抬起手,点了他的穴道。 待看到那血液瞬间减少的时候,长妤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着这茫茫的天地,大雪肆意纷飞,像是一场迷幻的梦境。 而她不知道,曾经有一场盛大的诀别,也曾在这样的雪里生长,所有的欢喜和温暖,所有的残酷和决绝,都被那场大雪覆盖下去。 她抱起云晔,才发现这短短的日子,他竟然瘦了那么多,她双眼一酸,憋住自己的泪水,然后将他带到马上,骑着马向前面奔跑去。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才发现他的身体冷得很,胸口的鲜血还在缓慢的流淌,她紧紧的咬着牙齿,支撑着自己。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妤才发现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一个早就破败不堪的屋子,她将云晔带到里面去,然后立马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伤药,撕下一块衣襟,想要对云晔进行包扎。 她抬起手,然后对着他的衣服撕开,云晔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 而长妤却突然觉得撕开他的衣服有阻涩之感,心里一跳,然后,借着雪光,轻轻的,一点点从他的领口一路解下去。 她的手顿时颤抖起来。 接着,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伤痕,伤痕,还是伤痕。 密密麻麻的伤痕像是身体崩裂之后留下的,整具身体已经找不到一点完好的肌肤,而因为这些伤口没有处理,所以很多甚至和衣服的内里粘在了一起,稍微一撕都可以破开伤口,但是因为这一身黑衣,那些崩裂出来的血迹竟然看不出分毫。 这一路,他便是这样跟着她的吗?即使伤痕如刀,一刀刀割裂身体,也一声不吭的跟着? “对不起……对不起……”长妤摇着头,只恨自己,泪水落下来,一滴滴落到他的身体上。 但是现在,她却再也不敢继续往下看,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一声声的道:“对不起,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任何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云晔的身体凉的厉害,长妤不敢动他,只害怕稍微一碰便触及他的伤口,她轻轻的抱着他,不敢用力,一时之间,外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云晔胸口的伤口也结了疤,而就在长妤忐忑的时候,云晔的手微微一动,然后抬起手来,轻轻的抹上她的眼角:“眼睛肿了。” 他说着,冰凉的手指化为温凉,然后,一道温暖的气息就注入她的眼角。 但是随着他这一动,他胸口一阵起伏,鲜血又涌了起来。 长妤急忙抓住他的手:“不要动!” 云晔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然后,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一人容色,可暖风雪。 长妤看着他笑,心里瞬间平静下来,只听到云晔沙哑的声音响起:“靠过来。” 长妤听了,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她不敢触碰他的伤口,半撑着。 云晔哑声道:“再靠过来一点。” 长妤听了,再次向前靠了靠,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 云晔深深的注视着她,然后抬起手,一点点摩挲着她的脸颊。 那样的目光,让长妤觉得仿佛陷入大海,自己在渺远处飘着,整个天地,都是他的注目。 这片天地里,只有她一人。 长妤的心里开始颤抖,那样的目光,那样浩瀚的目光,只属于云晔的目光,但是,现在,却落到她身上。 这是,她的师尊…… 一时间,她就想逃开,但是云晔的手却已经探入她的后脑,然后将她一压,吻上她。 长妤顿时瞪大了双眼,想要撑起来,但是又害怕碰到他的身体,只能动都不敢动,紧张的僵在那里。 云晔的吻太轻,轻的像是羽毛一样拂过,他浅尝着,然后,一点点蔓延,点点的繁花绽放,岁月轻柔,突然将一切幻化,飞雪作花,且共风月。 外面是雪飘过来,一点点的落下,一点点的化开,还有风在号叫,但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自己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得厉害。 过了良久,云晔才退开,发现她呆愣着连呼吸都没有的样子,眼底有了深深的笑意,唇角勾起:“长妤,呼吸。” 长妤顿时反应过来,瞬间红了脸,瞥见他,明明躺在那里,身体满是伤痕,但是这般姿态,让人便觉得看一眼都觉得亵渎。 这人,是云晔。 长妤不由得就想往后退,有些紧张,但是嘴里仿佛带着碧海月茶的香气,将整个人都软化来。 但是她刚刚有退的想法,云晔的手却一落,然后紧紧的握住她。 长妤低头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 ,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然后急忙转开自己的目光,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后,她便听到云晔的声音传来:“抱歉。” 这两个字在他的舌尖转着,缓缓吐出,意外的重。 长妤知道,他是在对前生的事情说抱歉,长妤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心里反倒有种轻松之感,她不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掌反握。 她稳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忘记他身为云晔的身份。 长妤探出她的另一只手,轻轻落到他的身上,道:“伤……” 云晔一把按住她的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长妤几乎不敢看,但是仍然强忍着,问道:“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那些伤痕,裂开的时候,该是如何的痛? 长妤被按住的手都在颤抖。 云晔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道:“那处机关损耗太大,大概要一些日子才能恢复。” 长妤知道现在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只是道:“要多久才好?” 云晔道:“我这样子,大概十天左右才能如正常人一样,再十天之后,大概就可以和平日一样了。” 长妤听了,心下稍安,但是云晔却忽而抬起了目光,然后望向大雪之外。 长妤也跟着一看,大雪还在不断的飘舞,根本看不见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妤就是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杀气四面八方的聚拢来。 云晔道:“他们还是追来了。” “谁?”长妤问,眉心却闪过一丝忌惮,因为这杀气太浓厚,隔得那么远都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走。现在云晔如此,自然没法动手,而自己若是正面相对,恐怕也没有办法相对。 “是那七个人。”云晔回答。 八大家族的人在知道他将机关恢复之后身体会剧烈受损,于是以一种药物十倍提升了自己的功力,想要将他置于死地。而那日在月河之畔,他浑然不动的受了那几掌,他的身体便已经受了重创,但是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只有长妤,哪里还管他们。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服了那“血食草”,追到了这里。三天前长妤没看见他的那几天,就是他想将那些人甩掉,但是却没有料到,他们已经这么快追来。而他之所以选择如此直截了当的去逼迫长妤的原因,其中便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再也跟不下去了,而他,真的是丝毫也不愿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于是,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苦肉计又如何,这些伤,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 不过皮肉之苦而已。 而现在,长妤却环顾了一下周围,破屋外面那匹马还在转悠,一方面云晔的身体不能再经受那样的颠簸,另一方面,这匹马根本逃不过那些人。 感觉到那种危险逼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长妤扫了一下茫茫的雪地。 这些日子北夷大雪纷飞,也不知道积了多厚的雪。 长妤想着,然后和云晔相互看了一眼,云晔对着她点了点头,长妤便站了起来,然后,解下了拴着马的绳子,然后,拿起鞭子狠狠的一摔! 马发出一声嘶叫,然后甩开四个蹄子便飞快的奔跑起来,瞬间没入茫茫的雪色之中。 而在马奔跑开不久,七个人便瞬间席卷而来。 吃了血食草,他们的武力值提高了十倍,虽然这东西对人的身体没有好处,但是为了杀死云晔,他们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天知道云晔竟然就是重云! 当时若非他们被震住,便拼了半条命也要将云晔弄死的,但是,不过一念之间,就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他们一路循着追来,待看到破屋,再看着那破屋外面残留的血迹,顿时双眼发亮。 “肯定在这里!” 段飞一声大喝,嘴角一裂,走了过去。 周尚拦住他道:“小心。” 段飞冷笑道:“云晔现在是强弩之末,他的血是天下至尊之物,但是一旦流失,他的身体现在恐怕连个正常人都不如。” 他说完,然后抬脚进入屋内。 但是刚刚迈入,“咻”的一声,一个黑影瞬间袭来。 第三十七章:相握 第三十八章:遇莲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八章:遇莲 段飞猛地一惊,然后将气凝结在自己的掌中,“砰”的一声击了过去。 他的掌力提升,那个黑影遇见段飞的掌力,便瞬间落在地上,而后,那掌力继续向前,“砰”的一声打在破屋的墙上,那面墙瞬间就倒了下去。 而此时,大家才看清,这个破屋里面空空如也,而刚才那个黑影,不过是别人的一片衣衫罢了,而当他们进门的时候,踩到地上设置的简陋陷阱,于是放置在对面的一片衣服就飞了过来。 周尚疑惑的道:“他们走了?” 可是按理说云晔的身体还走得了?前些天他将他们弄得多转了几个圈,现在竟然还有力量? “再搜搜看。”韩晋说着,然后率先走入屋子,然后抬起手来,然后一掌一片,将这破屋子剩下的三堵墙给齐齐的推倒了。 欧阳云道:“这墙里面哪里藏得了人?恐怕那女人早就带着云晔逃了。” 韩晋不甘心的四处看了一下,刚才绝对在这里,但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又去得了哪儿?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不由升腾起怒气,然后抬起手掌,然后绕着这破屋子周围狠狠的击打了一片,只打得雪片从地上腾飞起来,才停下。 周尚的目光却落到那片黑色的衣服上,然后俯身捡起来,突然笑了起来:“云晔,强弩之末。” 所有人顿时都看向他。 周尚道:“这是云晔的衣服,你看看这是多少血。不慌,现在那谢长妤拖着他,也不过是给他一点苟延残喘的机会罢了。谢长妤哪里知道,现在,只会让云晔的伤势雪上加霜,我们遇见,说不定可以直接收尸体了。若是云晔在受伤之初就停下来调养,说不定我们也不能完全有胜算,但是偏偏,这二十来天,他没走一步,都在受凌迟之刑,竟然还能如此面色无波,却也是让人佩服。” 大家看着那衣服,方才放下心来,而宋寅往外面一看,突然道:“马蹄印。” 其余六个人走出去,向外面一看,果然看见几个极淡的马蹄印,而他们顺着马蹄印向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左右,就看见那雪白的地面上,溅开一滴血,而马上,就要被落下来的血盖住了。 七个人相对一看,然后嘴角缓缓的露出一丝笑意来,接着,迅速的朝着那马匹消失的地方追去。 而当那些人刚刚消失在雪地里,“砰”的一声,长妤猛地从地下破了出来,她顾不得大口的呼吸,伸手抱住云晔,看着七个人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好险,若是再多挨一刻,恐怕她就要憋死在这里。 但是,幸好。 她转头看着已经晕过去的云晔,心中起伏不定。 刚才周尚的话语落到她耳边,却不仅仅是激起了千层风浪。 这,要她如何是好。 —— 肆掠了半月的风雪终于停止,而因为这场大风雪,北夷的起义军懂事者上万,而在另一方面,却也让起义军的队伍趁着大雪攻下了北夷西面的一座大城池。 而现在,长妤和云晔就在这座刚刚攻下的盐城里,因为刚刚打过仗,所以这座城池还是一片狼藉,但是相对比其他起义军正在攻克的城池而言,眼前的这座城池可以难得的休憩一下。 长妤和云晔扮作寻常的北夷百姓,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便只在外面露出一双眼睛,大冬天的,许多人都是这样躲避严寒,倒是没什么人在意。只是云晔现在行动颇为困难,两个人在路上弯着腰走着,就和七八十岁的老妇一样。 整条大街延伸过去,都是被火烧的痕迹,各种招牌落了一地,尸体横七竖八的,有士兵的,有百姓的。活下来的起义军正在整理尸体,他们先收拾的是军队人马的,而在长街尽头拿出空着的平地上,已经累了一层层的尸体,还有副将拿着册子在对身份,大概是为了给他们家里的人报丧用,但是有些面目全毁或者没人认得的,也就只草草的甩在一边。而那些北夷的百姓,却连尸体都没有人收。 战争之下,人命危浅。 长妤却只看得目光沉痛。 便是晋城最为危险的争斗,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拿着整座城池的人来陪葬,这样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却是无能为力。 云晔却站在那里,目光无痕的扫过那些尸体,毫无一物。 或许对他人而言这些死伤是震撼的,但是在那绵长的岁月里,所有的死亡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便是无数的人死去,当时如何的惨烈,落到史书上,也不过浅浅一笔,或许,那些奢侈的纸张,便是连一个字都不肯落下。 向来丰功伟绩成堆写,而枯骨成沙无人说。 而就在两人扶着穿过一个屋子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大哭声,长妤忍不住转头一看。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扑在一具尸体上,大概是她的娘亲,哭得极其的悲惨,呜呜呜的,一脸的绝望。 但是在这个时候,谁又去管一个孩子的悲喜呢? 长妤正在思考是否走过去,但是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却从外面转了出来,虽然全身上下如他们一样裹得看不清楚,但是一头露出来的青丝还是可以判断,眼前的人是个女子。 那个女子低着头,然后轻轻的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轻轻的劝慰着。 长妤听到她低低的声音,顿时一惊,瞬间,控制 顿时一惊,瞬间,控制不住的喜悦便涌上心头。 阿莲! 她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在这个北夷的荒芜城池相逢,顿时一喜,就想开口跑过去。 但是刚刚一动,便被云晔轻轻的拉住了手,而长妤在云晔拉住她手的时候,也瞬间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们看到了骑着快马来的七个人。 这七个人,不是段飞周尚他们又是谁? 长妤看了吴莲一眼,见她已经抱着那个小女孩转身离开,便不再向前,然后和云晔转入旁边的一处房间。 反正知道她在这里,等到将这七个人摆脱之后,再去相见便是。 而吴莲也不知道,她和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再次相错。她抱着那个小女孩往前走去,自从她和周三分开之后,她便准备离开北夷,但是却没有料到,在路上遇到兵祸,她和周三派来护着她的人再次冲散,而后,又被起义军中的一群女兵所救,辗转一路,竟然到了这里。 那日攻城的血腥她亲眼所见,不由感到恻然,当时那种死亡的气息扑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整颗心都痛起来,像是活生生被人剜了一块。 而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去帮忙,甚至,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阻止,只有在战乱之后,看着这些伤残,无能为力。 她将小女孩抱到女子军那里,那里,已经有十多个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这种乱世,如果他们不伸以援手,恐怕这些小孩子只能在乱世之中凋零。 而她将小女孩抱入屋子里,迎面撞上一个人,顿时微微一退,抬眼一看,顿时心中大惊,但是尚存的理智还是让她将破口而出的呼喊压了下去。 而那年轻男子被撞了一下,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光,然后抬起自己的手就想一巴掌给她甩过来,但是幸好旁边的一个女子将吴莲一扯,才让她躲开。 “你干什么!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吗?有本事将这股戾气对准耶律一族的人啊。”那个女子道。 年轻男子冷冷笑了一下,接着扫了一眼他们,道:“今天晚上,准备十个女人上来。” “你说什么!”那女子顿时一惊。 年轻男子道:“我说,来了贵客,叫你们准备十个美人上来。洗干净些,要去伺候人的。” 他不咸不淡的说完,女子已经跳了起来:“不可能!我们是起义军,不是王朝军那些混蛋!” 年轻男子冷笑道:“如果不送上这十个女人,那么接下来,我们将会断绝你们所有的供应!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女人,没有我们的支撑,还能不能过下去!” “你……”那个女子顿时一口气闷在当场。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收留的许多女子都是柔弱的,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作战,而若是他们一旦断开供应,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年轻男子冷冷的看着吴莲,道:“这个女人,就不错。” 吴莲低下头,将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手掌。 年轻男子看着她低着头的样子,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抓也抓不住,不由又多看了她两眼,又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于是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而等到他离开之后,那女子早就破口大骂:“什么半路来的肮脏货!不就是仗着是上方派来的?哼,早晚要杀了这个小人。” 她的抱怨和愤怒却一句都没有落到吴莲的耳朵里,因为,她只是淡淡抬起头,看着那个年轻男子消失的方向。 吴英,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吗? 当初那个在吴府里面唯一肯真挚的叫她“姐姐”的人,大概,再也不见了。 吴莲不由想起当初在晋城的时候,长妤问过她的两句话,顿时觉得有些恍惚,当初放他离开,到底,是好,还是坏? 第三十八章:遇莲 第二十九章:困境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二十九章:困境 晚上降临,吴莲端上酒菜之后就退了下去,有十个北夷的妇女穿戴整齐替那些人斟酒。 吴莲看了一眼,却是七个年纪不小的人,最年轻的看起来都将近五十岁的样子,而且眼底没有任何色气,想来不会对她们选上去的女子感兴趣,而且,这些女子都是主动出来的。 但是吴莲的目光一转,就看到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男子,他虽然弯着腰,站在阴影里,但是却让她觉得笔直的站在旷野里。 那是,易了容的周三。 吴莲心中惊异,他怎么会在这里?即便是她再对着北夷的局势不明白,但是也知道,他是王朝军的将领,杀了起义军许多人,但是现在,他在这起义军攻下的城池干什么?难道,暗地而来,是为了夺走这座城池? 吴莲心思一转,就想接着走下去,但是刚刚一动,吴英阴冷的声音就道:“你,过来。” 吴莲脚下一凝,然后顿住了脚步,接着,便走了过去。 吴英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将脸上蒙得布揭下来我看看。” 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怀疑她是那谢长妤,虽然这气韵瞧着不像,但是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变成哪个样子都说不清。 吴莲心中一惊,但是脸上倒是沉稳下去,道:“小女脸上受了伤,敷着药,恐怕污了贵人的眼。” 幸好有准备,在来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将嗓音改变了些,否则,这一开口,或许吴英就认出她来了。 听到这样的说辞,吴英反而冷笑起来:“你要我动手?” 吴莲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而在这个时候,正在奉承的起义军少将罗也和目光扫了过来,声音严厉:“发生了什么?” 吴英走上去,道:“禀告罗将军,这个女人,瞧着有点像是那谢长妤,所以,我想让她揭下面纱看看。” 一瞬间,段飞周尚他们也望了过来,但是只粗略一看,便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虽然他们沿路追来,到了此处遇到起义军的这些人,想要和他们做一下交易,帮他们沿路查找两人,但是到了现在,却没有发现云晔和那谢长妤丝毫的痕迹。 罗也和看了看周尚等人,见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于是道:“揭下面罩。” 吴莲抬起手,微微颤抖着,揭下了自己的面罩。 挺清秀的一张脸,但是却因为在战火中被火舔舐,有一个拳头大的疤痕,看着着实狰狞。 吴莲低着头,却感到有一个目光紧紧的落在她身上,而罗也和却看着她那双带着蓝色的眼睛,叹道:“蓝眼睛啊,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有蓝眼睛了。北夷的血脉啊。” 而吴英仔细一瞧,才果然发现那双眼睛带着点蓝,若是刚才仔细瞧,他也肯定不会将眼前的少女认为谢长妤了。 他冷哼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而吴莲也轻轻吐了一口气,接着走了下去。 幸好这张面具她一直戴着,否则,今晚恐怕就露馅了。 吴莲退了下去,眼前却徘徊着周三的身影,恍恍惚惚又回到那日,他站在山坡上目送着自己离开的模样,想到此处,她心里猛地一涩,暗地里对着自己说:“吴莲,你这一生,不要妄求太多。” 但是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人闯入城主府,想要盗取城主府的东西被抓的时候,她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然后也顾不得许多,然后裹了一件衣服就往外面冲,但是等到到了场上的时候,隔着燃烧的火把,今日她看见的一个老者轻而易举的将一个男子制在地上,然后冷冷的问:“说,你的同伙还有谁?” 但是那个男子却一声不吭。 吴莲的心明显一松,然后又提了起来,只怕这个人的同伙就是周三。 吴莲围观了片刻,便转过了自己的身子,然后往自己的屋子里转去,无论如何,她总要帮周三一把。 但是她刚刚走入自己的屋子,却突然感觉到不对,顿时收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只怕是吴英前来找茬的,当初自己的弟弟,现在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她心中存着的那丝善念,却早就在这个乱世里磨得透透彻彻,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好些。 她悄悄的将袖子里的匕首掏出来多一点,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上前,而她刚刚关上门,身后的黑影突然靠了上来,吴莲手中的匕首顿时一刺,但是却没有料到对方的手比她更快,微微一错,她手中的匕首就劈手落了下去,就在她以为那匕首要落到地上的时候,后面的那人却轻轻的将袖子一抖,然后那匕首就落入了他的袖子里。 吴莲被那人的手一抓,顿时痛得眉头一皱,但是却没有料到对方似乎看到她皱着的眉头,顿时将手一松。 吴莲心中微微惊讶,然后转过了头看着他,当看到那个站在暗中的影子的时候,她心中微微一惊:“周先生?” 周三站在那里,顿了一下,方才道:“是我。” 吴莲顿时放下心来,黑暗中想说什么,外面有黯淡的光照进来,她隐约看到他那瞳孔,黑的像是要将人给吸进去一样,她微微往后一退,又问道:“周先生,您,没事吧?” 周三摇了摇头:“没事。” 吴莲这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但是问完了那句话,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而 些什么。 而周三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尴尬的立在那里。 吴莲转过了自己的头,问道:“周先生,你是来这个地方找东西的吗?现在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危不危险?” 周三顿了良久,方才吐出一个字:“……是。” 吴莲想了想,道:“周先生,现在外面都在找你,你若不介意,就先在我这里呆着,等到风头过去,再想办法出城如何?” 周三那边又停顿了许久,方才问道:“这些日子,你还好?” 吴莲愕然,接着点了点头:“好。” 她看不见周三,而周三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纳入自己的眼底,她蒙了面纱,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偏偏那双眼睛却直直的灌入他的眼底,那样的目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仿佛带着宿命的哀凉,但是受过那么多的苦难,却依旧清澈。 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他要如何说,是因为得知她在战乱中走丢的消息,然后追来?而不是因为这城池里偷的这些东西?只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而已。 有时候,有些东西明知道不可为,却还是要不由自主的靠近。 他望着她,想起那些日子她在自己帐篷里的样子,后来他每次打完仗之后都会去洗一下,不过是因为怕那血腥气冲撞了她,但是后来,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帐篷,他有时候会发愣。以前半夜的时候他总是捞起帐篷内的那个帘子,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沉沉如一朵莲花。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便是迈出那一步都很难,他连自己未来都不知道,又如何给与这样一个宜室宜家的姑娘一个家? 他辗转,开口:“你想出去吗?” 吴莲愣了一下,以为他说的是从这个城池离开,想来他大概是认为自己是陷落在这个地方,而他现在又这个样子,便是自己出去也迫在眉睫,自己何苦去麻烦他呢?他对自己,不过是因为晋城里短短的交集,便一路帮她如此之多,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想到此处,她摇了摇头:“不用,周先生,你出去便可以了。我在这里,很好。” 周三听了,顿了顿,于是点了点头:“好。” 这样一个字落下,顿时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吴莲正想着如何开口说话,打破这让人尴尬的沉默,而这个时候,周三却开口:“我先走了。” 说完抬起脚就往外面的窗户窜去,吴莲一把拉住他:“那窗户外走不得,你……” 话还没说完,她顿时呆在了原地,她抓住他的一片衣角,但是这一片衣角,却全部都是粘稠的东西,而靠得近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顿时弥漫到她的鼻孔。 血…… 吴莲惊讶的看着他:“周先生……” 这三个字一说完,瞬间,周三的身体直直的向她倒下来。 —— 长妤推开窗户,从缝隙里打量下面的场景。 大概认为他们是逃难的,这里好心的百姓给他们留了一处房间,好让他们住着养伤。 长妤本来想着等到天明,便和云晔一同出城的,但是没有想到,第二日,竟然全程戒严,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这个消息传入她的耳朵让她瞬间一凛,恐怕,这些人已经知道他们在这城内了。 而长妤正在思考的时候,只见大街的那面,段飞周尚等人在城主罗也和的陪同下,骑着马走来,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青年,却是吴英。 想不到这个人命这么大,从那海上一别之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她心中正想着,却发现那罗也和身边带着一只小鸟,而那小鸟长妤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仿佛是当日在苍山的时候,用他们的衣襟追过他们的那种鸟。 而正当长妤心中大叫不好的时候,只见周尚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片衣襟,这衣襟,正是当日她留在那里引诱他们的东西。 长妤顿时苦笑,真想不到,阴差阳错,却让他们派上了这个用处。 而这个时候,那只鸟闻了闻衣襟,然后,叼了起来,开始沿着整个城池的上空飞了起来。 长妤的手一紧,然后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云晔,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题外话------ 终于赶上了~虽然知道或许大家不喜欢看周三和吴莲的,但是我还是要写,因为,如果不写,那么后面的那些感情爆发出来就显得假了~哎,三千党如此艰难~晚安 第二十九章:困境 第三十章:阴差阳错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章:阴差阳错 长妤快速的走到云晔的身边,然后将云晔那件沾满血的外衣从包袱里扒拉出来。当初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便换了外衣,而重云的衣服一直收在包袱里。 外面那只鸟是根据闻着的这气息来找人的,那么现在,只要有更强烈的气息将它吸引住,那么就可以让云晔暂时的安全。 长妤抱着那件外衣,然后又看了云晔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去。 而在大街上,周尚看着天上的那只鸟,道:“这鸟真的能找到人?” 罗也和道:“周家主待会儿看着便是。这鸟是北夷最为特殊的鸟,在这个世间,现在只剩下十只十分珍贵,只要它闻到了气息,在方圆二十里之内,只要他们留下过气息,就一定会找到。” 周尚沉默不语。 而这个时候,那只小鸟突然徘徊一下,然后“咻”的一声往西北角的一个巷道坠落下去。 “那里有情况!”罗也和一声大喝,然后周尚和段飞等人立马骑着马走了过去。 而长妤一路纵横,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那只鸟,于是站定不动,没料到那只鸟十分的聪明,在她不动的时候就不往下飞了,只在上空徘徊。长妤眉眼一低,然后身子一掠,往城池的主府跑去。 而那只鸟也紧紧跟随在后,它看见长妤进入错综复杂的城主府,然后一头栽了下去,但是它刚刚俯冲下去,长妤顿时掌风一扫,然后一声轻响,那只鸟顿时就掉落在地。 这东西虽然在其他方面厉害,但是武力值实在低下。 长妤也不敢再呆,急忙想转身离开,但是刚刚一动,便听到了那四面八方传来的马蹄声,很显然,这块地方,已经被他们包围了。 长妤眉眼一低,然后迅速闪入城主府。 也不知道这个城主府能够拖延得了多久。 而段飞周尚等人追过来,一眼就看见那落在角落里的小鸟尸体。 “人在里面。”段飞忍不住兴奋的笑起来,然后手一挥,“传令下去,立马封锁整座城主府,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去。” “是。”罗也和点了点头,立马吩咐下去,但是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爽,他们的口气,仿佛这座城池他们是主人似的。 整座城主府瞬间被封闭。 长妤一溜进去,进将那带血的黑衣找个地方给埋了,然后迅速往城主府的后院窜去,命令的传达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按着她的速度,只要躲过了那些人的眼睛,就可以从后面逃出去。 城主府的后面自然是下人呆着的地方,但是长妤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到那里,那些人马瞬间就将后门给堵了,动作快得惊人,看来是早有准备,只是,他们是如何算得自己会走后门呢? 长妤自然不知道在这之前还有一场刺杀,整个城主府都戒严了。 她目光一转,然后落到后房上。 而此时,罗也和再次心痛的拿出一只小鸟,然后放飞出来,这回,那只小鸟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就停下了,显然,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段飞皱了皱眉,冷笑道:“果然躲藏的好手段,传令下去,挨着挨着的搜,我便不信,搜不出这个人!” —— 吴莲端着热水进屋,旁边的女人见了,笑道:“怎么最近都见你端水进去?” 吴莲笑笑:“脸上的伤痕起了层皮,要慢慢的敷。” 那女人点了点头,目中露出怜悯之色,接着又说了几句,方才转身离开。 吴莲松了一口气,然后进入,看着躺在床上的周三。 周三的烧还没完全的退下去,吴莲绞了帕子,然后落在他的额头上,接着又瞧着他的胸口,昨晚自他倒下后,她便看过,他的身上并没有刀伤等伤痕,只是在胸口靠下,有一个模糊的手掌印,而在那手掌印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个的珠子,只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罢了,也不敢再动。 她帮周三擦拭了几回,而正当她擦拭第四回的时候,睡在床上的男子缓缓的睁开了眼。 吴莲的眼底露出欢喜之意:“周先生!” 她压低了声音。 周三愣了愣,看见那双眼睛,一时以为自己是做梦,但是瞬间,他的脑袋便恢复了清明,瞬间就从床上坐起来,开口想说什么,但是立马“刷”的一声望向门外,他眼神一闪,然后不待吴莲反应,想要拉开窗户,但是一拉开,才发现窗户的外面,一个个士兵瞬间裹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瞬间就关上了门。 而吴莲也发现了不对劲,打开正门一看,才发现门外面有不断的士兵涌进来,这里是女子的住处,一般来说,男的士兵是不允许进入的。 难道,来搜人? 吴莲一下子就看向周三,周三也眉头微皱,他除了被自己的父亲认出来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存在,他看了看吴莲。 如果挨着挨着的搜查,那么一定会连累她。 而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侍卫的喊声:“城主有话,咱们城主府里混入了奸细,要挨着挨着搜查,所有人都出来。” 周三突然伸手,然后一把将吴莲拽到眼前,然后一伸手,将手放在她的脖子上,道:“一出去,你和我便没有任何的关系。” 吴莲一愣,顿时明白周三的做法,他是不想牵扯到她,但是, 不想牵扯到她,但是,吴莲将他放在自己脖子上作假的手拉下来,然后道:“我的身份什么也不是,我威胁不了他们。” 周三一听,方才反应过来,吴莲不过是这城主府里最平凡的人之一了,谁会在意她的生死? 而此时,他又感觉到自己的腰腹在隐隐作痛,知道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他一咬牙,然后就想硬拼着冲出去,只要趁着混乱,那么就没有谁在意吴莲了,他正准备冲气而出,却没有料到气血顿时上涌,然后一时无力,顿时就跌坐在桌子上,再无任何的力气站起来,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而此时,士兵已经挨着挨着搜查到了隔壁第二间房间,进入里面,不过眨眼时间。 片刻之后,士兵便冲了进来,但是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乌发垂落,虽然脸被蒙住,但是姿态甚美。 吴莲一见他们,顿时拉起被子,惊慌失措的看了看他们。 那些士兵没料到如此,但是顿时都被吴莲露出的那雪白的肩膀给吸引住了,暗暗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吴莲在大燕长大,身体白皙,和这北夷女子完全不一样,一瞧,便让那些人看红了眼。 吴莲羞红了脸,微微无措道:“出,出去!” 那些士兵走上前来,淫笑道:“下来。” 吴莲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是士兵道:“干嘛?嘿,说不定要找的人就在你床上,起来,给哥哥们瞧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的目光却不住的留恋在吴莲身上,看着她不断捂住被子的样子,然后上前一拉,顿时将她裹着的被子拉了下来,顿时,上身只穿着一痕抹胸的少女躯体落入他们眼底,顿时连目光都舍不得眨一下。 “出去!出去!看看哪里有人!出去!”吴莲的声音带了哭音。 而这哭音立马又将外面的女人吸引过来,顿时挤了进来,看到这群士兵,顿时大骂着将他们赶了出去。 吴莲哭道:“姐姐,我,我只是想擦擦身子而已,我……” 那女子一听,安慰道:“没事的,大妹子,放心,这些狗娘养的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说完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替她将门关上。 这样一吵闹,吴莲这间屋子便彻底安静下来,她顿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一弯腰,伸手拉住周三。 周三的目光在黑暗中看着她,深深浅浅的看不清楚,吴莲只觉得被那目光一刺,一瞬间痛得无法呼吸。 一时间,吴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后也只是默默穿山衣服,对着他道:“周先生,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了。” 说完端了盆子,走了出去。 走出门外,心中像是有一把刀来搁,反反复复都是那双眼睛,然后沉到底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她这一生,已经够肮脏了,还能期盼什么呢? 她端起盆子,然后向着前方走去,转到后房,就看见一个人缩在伙房里加着柴火,她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顿时心下一惊,再次瞅了过去。 这个女子,不是真正添加柴火的人,因为,她和这添加柴火的姑娘正好相熟。 一瞬间,她便知道,这个人,或许才是那些人找到的人,一时之间,她心念骤转,只要将这个人供出去,那么,周三是不是就安全了? 她心底一想,顿时眼神一压,接着往外面窜去,而在这个时候,缩在角落里的女子顿时出手,然后猛地一跃,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但是,还是迟了。 因为,在吴莲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准备掐死她的手就松了。 吴莲的声音已经远远传了出去:“奸细在这里!” 第三十章:阴差阳错 第三十一章:困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一章:困局 吴莲的声音一发出,顿时外面的人影“刷”的一下子挤了进来,然后,齐刷刷的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她。 而后,负责后房的女人也立马看向了长妤,道:“她,不是我们的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瞬间再次戒备起来。 而吴莲心中却惊异,明明眼前的女人都已经掐住自己的脖子了,就在她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还感觉得到那压下来的力量,但是为何却没有掐死她呢? 但是现在,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很轻柔,但是,吴莲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就在此时,段飞周尚他们也匆匆赶来,等到他们一见站在那里的长妤的时候,顿时眼睛一缩,虽然穿戴了北夷人的装束,但是他们,还是一脸憎恨的冷冷的喊出了三个字:“谢长妤。” “谢长妤”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吴莲顿时全身僵硬,她猛地回头,就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一时之间,乍然相逢的惊喜突然袭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在心间上翻腾起浪花,就被眼前那危险的困境给冲散。 “长妤。”吴莲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 这一转眼,却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来颠肺流离,她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人,不过是这个曾经给与她新生的女子而已,从一见面时候那种不由自主的靠近,到后来她的相扶,若非有她,又哪里来的现在的吴莲。 但是,她竟然将她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长妤看着她,倒是缓缓一笑,虽然是这种样子下的相逢,但是,这世间,千回百转的缘分,能遇见便是极好的。她想着,然后将手从吴莲的脖子上拿开,笑道:“阿莲,我没事,你退开,小心他们伤到你。” 不知道为何,看着她,就有种很亲近的感觉,那种感觉在相逢的刹那愈发的明显,但是,这种相逢却是喜悦的。 吴莲哪里肯退,只是微微一转,站到她旁边。 长妤暗地摇头,她知道,吴莲外柔内刚,就是这种性子,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会以千百倍的好心来相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长妤干脆将自己的蒙面的东西和面具一下子全都扯了下来,然后顺手一扔。 而吴莲看着她的样子,也微微一笑,然后将自己的人皮面具一摘,露出那张清秀的脸来,而罗也和在看到吴莲的那张脸的时候,顿时脱口而出:“金轮公主!” 但是一出口,他便发现,其实眼前的少女和那金轮公主完全是两个人。而且,金轮公主现在应该在耶律洪的手中,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同样的装束,说不定不相熟的人都分不出金轮公主和这女子的差别来。 长妤倒是知道这罗也和如此说的缘由来,她当初,不也因为金伦的相貌而惊异吗? 只是现在想来,长妤倒是有了一些猜想,当初那吴威侮辱的那位北夷女子,说不定便是北夷皇族的人,而吴莲,肯定和那金轮公主有些干系。 只不过,不同的命运罢了。 而在长妤扯下自己的面具之后,段飞周尚等人便皱紧了眉头,然后冷哼一声:“谢长妤。” 长妤微笑道:“正是我,如何?” 段飞喝问:“云晔在哪儿?” “云晔”这两个字一冒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因为,这个名字,对于整片大地上的人来说,都近乎一个神话的名字,而现在,却听到这个神话再次被传说。 长妤微笑道:“就凭你们就想见云晔国师吗?这一路,都只有我罢了,云晔国师早就离开了。” “胡说八道!”段飞一声厉喝,“正当我们眼睛瞎的吗?他舍得离开你?” 长妤淡淡的道:“如何舍不得?他活了那么久,一个人的性命于他不过尘埃,我和云晔国师背道而驰,现在,他早就在千里之外了,我就不信,你们还找得到他。” 听到她这样说,段飞顿时脸色大变:什么!他们追了这么久,怎么全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耍了! 想到此处,怒意迸发,他们早就顾不得许多,然后瞬间拍了过来! 掌气凌厉而起,吴莲想也不想的闪到长妤的面前,长妤一见,然后抓住吴莲,带着她,瞬间往墙头窜去! “还敢逃?!”段飞一声怒喝,然后率先追了上去。 而此时,其他的人也追了上来。 一出城主府,便是一处街道,长妤将吴莲一放,然后也来不及多说话,瞬间身形一闪,西北方遁去! 吴莲没有武功,只能踉跄了追了几步,大喊道:“长妤!” 但是一眨眼,她便被抛下,而后许多人窜出来,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直直的往长妤处追去。 长妤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吴莲只有离开自己才是安全的,于是不得不放开她,如果能活下去,那么她们是一定会再见面的。 段飞等人吃了血食草,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将长妤追上,然后围在了中间,长妤知道,这样跑下去也没什么用,干脆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微笑道:“我们来谈个交易如何?” 段飞沉沉的看着她,现在这女人都已经被他们围在这里,只要他们一伸手,就可以捏死她的小命了,她竟然还能一脸淡定的和他们谈交易?真是好胆量! 长妤脸上平静无波,缓缓道:“我现在,对于 缓道:“我现在,对于云晔来说,还有点利用价值,那么对你们来说,自然也有点利用价值。你们不妨先将我扣押着,然后等云晔来,如何?” 周尚沉沉的看着她,长妤说得对,若是留下她的小命,对他们还是有用的。从那日云晔帮这个女人挡那几掌就可以看出来了。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云晔也是重云,这重云可是将这女人捧在手心里,天下无人不知,说不定倒是真的可以威胁住云晔。 他还在这边想着的时候,周尚却眼睛一眯,怒喝道:“别听这个狡诈的女人的话!她不过是让我们真的以为,云晔现在根本不在这座城池里罢了。这女人心思深着呢,别上她的当了。” 长妤心中暗骂,这周尚还真是不好糊弄,偏偏在晋城的时候两人有过交集,她知道自己的底细。 长妤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脸上仍然微微浅笑,道:“是吗?那么你们就搜搜看啦。只不过,等你们将整座城池搜索完,恐怕他早就不知道离开多远了。” 长妤这样说,反倒让他们心里生出巨大的犹疑来,若真如长妤所说,他们在之前便背道而驰了,那么现在云晔可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段飞冷笑道:“呵,我倒不知道云晔是这样一个人,反倒要女人来救!呵!不过……” 他心思转动,冷冷的看着长妤,这个十多岁的姑娘不知道耍了他们多少回,现在竟然还害他们跌了这样一个大跟头,他眼睛一眯,冷冷的道:“既然你坏了我们的事情,那么肯定要付出代价。放心,就算抓不到云晔,那么从你身上讨点利息来总不是难事。我必定将你一块块的撕碎了送到云晔身边,看他是怎样的滋味。” 长妤看着他眼底那狰狞的怒意,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惹怒了他们,她弹了弹手指:“段家主认为我是吓大的吗?嗯?好吧,我的命是不值钱,若是我是你们,可以利用的便不会轻易动手,因为我会想,在云晔彻底恢复之后,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有利用的东西牵制,自然好过现在。如此,我便能沉下心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段飞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能给他们分析利弊,但是他现在怒极,哪里管得了许多,也不想再听她胡说八道,于是抬起手来,几乎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这一掌怒极,夹带猎猎风声,长妤却连躲都没躲。 而眼看那掌风就要扫到长妤的时候,一只手伸了出来,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段飞瞪大了眼睛质问。 周尚顿了顿,道:“她说得对,眼前这个女人,暂时还杀不得。” 他说完转向长妤,问:“云晔是多久和你分开的,往哪里走的?” 长妤若无其事的看着他:“自然是当日在那破屋前,我将他暂时埋在了雪地里,然后一个人带着他的衣服走的。至于后来他去了哪里吗,我可管不着。” 周尚冷冷的逼着她,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他那渗透了内力的目光,竟然丝毫没有让眼前的女子侧目,那目光太过安静,安静到他投了颗巨石下去也没有一点涟漪。 一时间,他倒是拿不起主意。 而正在此时,只听一道阴冷的声音道:“大人,我有主意。” 长妤顺着那声音看去,不由目光一缩。 只见吴英锁着吴莲,一步步走来。 当时吴莲被抛下,段飞周尚等人自然飞也似的追了去,后面的人也对她这个小女人不感兴趣,她只能紧紧的跟着跑在后面,哪里料到却被吴英撞个正着。她未曾易容,吴英一眼就瞅见了她,而后瞬间便知道她是那日自己怀疑的人,顿时哪里还有半分的心智,根本不记得是吴莲放了他一条生路,而是家人全死自己四处流浪的锥心之恨,本来想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去死,但是又想到谢长妤在前,干脆带了她来。 吴英自从被送出晋城之后,一路求生存,什么坏事没做过?一颗心早就没了丝毫的善念,有些时候,一叶障了目,看着黑暗,便觉得世间都是黑暗,只有用血,才能让心灵得到一点慰藉。 他要的,不过就是让谢长妤和吴莲两个人生不如死罢了。 段飞转头看着他揪着一个女人,道:“你有什么法子?” 这个人曾经给他们报过信,说看到了谢长妤和重云二人,也不知道这段时间竟然就来了北夷混了个官来,但是他也看得出这小子阴险狡诈,对谢长妤说不定比他们还熟悉,于是便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吴英道:“大人,这谢长妤最是阴险狠毒,但是有一点是绝对不可能错的,她对身边的人倒是好得很。所以……” 他顿了一下,然后猛地将吴莲推到前面,然后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吴莲便被扇到地上跪了下来,她被吴英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是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痛苦,只是抬起头来一张脸微笑看着长妤。 长妤手里一紧,冷冷的道:“吴英,他是你姐姐,当初若不是她,你可能早就死千百回了。” “姐姐?”吴英冷笑着,“我可没这么肮脏的女人。哼,不过是被我爹强暴生下来的肮脏货,也被我哥给玩的不想玩了的贱人,全身上下不知道还有哪里是干净的,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 吴莲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这里,那些伤疤一层层的揭开,经久之后开始腐烂,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散发着恶臭。任何有一个这样背景的女人,是不是都应该当个贞洁烈女去死,而不是这样恬不知耻的活着? 长妤看到吴莲的脸色愈来愈白,一阵怒意涌上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低哑而沉重的声音已经一字字落下:“闭嘴!” 第三十一章:困局 第三十二章:你,究竟是谁?!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二章:你,究竟是谁?! 听到这个声音,吴莲全身都一僵,一张脸顿时血色褪尽。 她可以面对这么多人那些揣测和鄙夷的目光,却偏偏无法接受这个人的怜悯和制止。 为什么呢?心里仅存的一点骄傲,不过是想留给这样一个人。 来得是周三,他手里拿着一柄长枪,脸色依然苍白,但是那苍白中,却有几分桀骜和愤怒。 那是谁骨子里的桀骜?又是为谁的愤怒? 她不想回头,但是吴英却一把揪住她,然后转过身去,冷笑着看着行来的男子:“你是什么人?竟然也叫我住嘴?莫不是,也是被这个贱人勾引的?” 吴莲只觉得心痛到绞起来,近乎麻木的道:“吴英,不要说了。” 吴英冷笑着:“不要说了?凭什么不要我说?呵呵,就许你做的,不许别人说的?嗯?你这个肮脏货,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 他还没有说完,突然间,一道黑影猛地向他冲了过来,吴英只觉得那杀气几乎要渗透入骨,当即吓得忍不住往后一退,但是那狠厉的杀气却依旧汹涌的喷上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恐怕要被这凶戾杀气给弄成重伤的时候,一只手顿时支了过来,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混账,你干什么?” 抓住那只袭击吴英手的人,是周尚,他冷冷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周三:“你干什么?还没滚?” 周三却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周尚收回手:“怎么?交代你办的事现在还没有眉目,你是不是嫌你的命太长了?你要让整个家族为你蒙羞?” 周三低下头,道:“请家主让我将她带走。” 吴莲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如何说得出来。 吴英一听,立马道:“大人,只有女人才能逼迫得出那谢长妤的话,不能放。” 周尚一听,眯起眼看了看长妤,刚才她的表现全部落入他的眼底,知道这少女恐怕在谢长妤心里有不一般的重量。他冷冷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周三一眼,他这个孙子从来没有反抗过他,无论派他到晋城潜伏还是后来到北夷去做事,都没有过任何的怨言。 但是…… 周尚冷冷的道:“站到一边去。” 但是周三却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是拒绝的姿势。 周尚哪里料到他会挑战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顿时袖子一扫,一下子拍到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因为这一掌而颤抖了几下,最终却稳了下来,仍然倔强的低着头,不退一步。 周尚一见,更是大怒:“你难道想要背弃家族?” “不敢。”周三低下头。 周尚怒喝:“还不滚开?!” 若是其他的人,他早就一巴掌拍死了,但是偏偏这个孙子他最是看重,但越是这样,他心底就越是恼怒,然后一下子将吴莲给提起来:“我先结果了这个女人!” 周三一愣,立马抬头,但是有一个人影比他更快! 长妤手中拿着匕首瞬间攻了上来! 长妤早就在那里看着,趁着这周尚暴怒的时机,瞬间切割上来! 周尚一时不察,瞬间松开吴莲的手,转而去攻击长妤,周三一下子出手,然后将吴莲揽入怀里。 长妤喝道:“快带着阿莲走!” 周三一听,立马抱起吴莲便迅速奔跑而去,然而吴莲却扣住他的手臂,用尽所有的力气道:“放开我。” 周三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她,却只看到她红肿的半张脸,还有那一刃决绝清晰的目光。 吴莲道:“她若有事,我如何能活?” 若是因为救她而让她置于险地,那么她该怎么面对? 周三看着那决然的目光,最终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带着她往回走。 而此时,长妤却已经被其他七个人围在了中央,而她知道自己打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干脆将匕首一扔,微笑道:“好,我输了。” 而她的眼角一瞥,却看到吴莲和周三两个人,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既然走不了,那么,就这样吧。 要走一起走,要不走么?大不了一起被捉吧。 她这样一想,将袖子里捏紧的佛珠缓缓拿了出来。 她拿着珠串,突然看向吴莲,然后缓缓的道:“我有办法找到云晔。” 听她这样一说,段飞立马问道:“如何去找?” 长妤将佛珠给拿了出来,云晔和她的佛珠在那地底开门时便尽数化为金粉消失的一干二净,但是这佛珠,却是后来他给她的。当初她想用佛珠在商城的时候来个鱼死网破,但是却没用,那么,现在用来争取一点时间吧。 她扫了一眼七个人的站位,然后看向段飞,笑道:“有这个佛珠,就可以找到他了。” 长妤说完,极快的将佛珠一转,然后甩向了段飞。 而在段飞伸手去接佛珠的时候,长妤蓄积好的力量顿时喷薄出来,猛地往周三吴莲等人处奔去:“跑!” 跑! 只这一个字罢了,却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段飞等人猛地反应过来,然后大怒,又被这女人耍了! 正当他们甩开腿想去追长妤的时候,段飞接住了那串佛珠。 在他的手指勾到那串珠子的时候,“砰”的一声,一声炸裂的声音顿时响起! 段飞周围的人 段飞周围的人躲之不及,顿时受到波及,而段飞却顿时发出一声暴怒的大吼:“谢长妤,我要杀了你!” 七个人运起内力作为抵抗,段飞的整条胳膊都废了,他看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像是一只发疯的狮子一样率先冲了过去:“谢长妤,我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妤和周三带着吴莲迅速的往大街的尽头走去,但是刚刚转过街道,却顿时停下了脚步。 没得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北夷的士兵,全部拿着弓箭齐刷刷的对着他们。 简直,没有走出去的路途。 而这个时候,段飞已经追了过来,不敢不顾的凝结起最强大的气劲,猛地向长妤攻击而来:“我要杀了你!” 管你是不是和云晔有关系,我今日便让你死! 周三将吴莲往她的身边一推,然后想也不想的抽出刀刃迎了上去。 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罢了,如何能和他爷爷一样的人相比,更何况这些人的筋骨已经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长妤刚想大喊,但是周三却浑然没有在意。 段飞的手伸来,周三的身子迎上去。 “噗”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沉闷的东西被破开,吴莲脸色剧变,大喊一声:“周先生!” 段飞的手插入他的胸膛。 鲜血飞出,他的脸色瞬间变成惨白,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是镇定的。 在很多时候,他就知道,不拼命,绝对没有一点的出路。 他只是用血肉之躯去挡住段飞的攻势,然后忍受那血肉分离的剧痛,然后挥起刀,从他的背后插了下去。 绝境中,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谢长妤肯定明白,他在为她们换取一个缓冲的时间,即使这时间显得如此的无力。 吴莲紧紧的咬住嘴唇,脑袋瞬间空白。 她知道,之前周三的伤有多重。 现在这样下去,又哪里还有生机? 长妤抓住吴莲的手,却微微一愣。 她的脉搏,怎么跳得这么快?!像是,要炸裂一样。 她心中一惊,却来不及多想,然后抓住吴莲的手将她往自己的后面一甩,接着对着段飞那里扑了过去。 现在逃已经没有意义了。 段飞双眼赤红的看着周三,然后毫不留情的将他一甩,接着扑向了长妤。 长妤已经感受到他那凌厉的杀意,所有的呼吸都被堵住,每分每寸渗透出那种狠辣。 然而,就在此刻,一声凄厉的鸣叫再次传来。 这样的一个叫声,让所有人都心弦剧震! 然后,一只小鸟突然从上方坠落下来,像是流星一样,在段飞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时候,那只鸟便轻轻的戳断了他的手掌。 段飞顿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呼喊。 刚才右边的胳膊被炸断,他也没有如此惨痛的感觉,但是现在,被眼前的这只小鸟一叫,却觉得整具身体都像是被劈成无数块,痛到灵魂深处。 而剩下的几个人,却再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段飞的伤势,而是,看着那只鸟。 一只小鸟,朱红的眼,额头之上有着一点金色的光。 这是——朱雀之皇! 一瞬间,所有人都呆在那里,因为,没有谁比他们更明白,这朱雀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而他们供奉着的朱雀,不过只是神鸟朱雀罢了,但是眼前这只朱雀,却是朱雀之皇! 传说中可以召唤天地极恶的魂灵。 但是,这个朱雀之皇,这本应该来护卫八大家族的神鸟之皇,却对段飞下了手,只为了保住后面的那个女子。 一时之间,他们心潮起伏,再也平静不了。 他们看着朱雀后面的那个少女,只见她浑然不觉,只有一双眼睛冷到骨髓,像是…… 周尚看着她,一字字道:“你,究竟是谁?!” 长妤哪里知道这只鸟为何如此保护自己,她至多的身份不过就是前世的昭华女帝罢了,但是就是前世,也从来见都没见过这只鸟,她冷冷的道:“我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手,因为,他们知道,这朱雀一旦发起怒来是什么样子。 而这个时候,吴莲却奔向周三,看着他的胸前的血窟窿,顿时眼泪“刷刷刷”的就掉了下来:“周先生!周先生!” 长妤这才转身,走了过去,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丸子,仍入他口中,道:“阿莲,他的命暂时没事。他生命里极其顽强,只要能挺过来便一点事都没有。” 吴莲哭着点了点头。 长妤的手握住吴莲,却觉得她的手热得很,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她问:“阿莲,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吴莲看着周三,摇了摇头。 而长妤的目光却落到吴莲的脖子,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脖子处蔓延出来,一时之间,她心弦大震,但是看着吴莲的样子,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是心中诧异。 她伸出手,轻轻的落到吴莲的肩上。 而后,有什么纹路沿着她的手慢慢蔓延而来。 一朵朵的绽放,一朵朵的盛开,一朵朵的嗜血。 那是,莲花。 一朵朵,只有她才看得见的莲花。 恰如当初命途的相逢。 知我岁月忧,赠君一支莲。 长妤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千万,千万不能让这朵莲花彻底盛放。 她猛地收回手,脑袋还是片刻的空白,便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天地变换尽头的春雷一样。 诡异,震慑。 而后,一团团的云压了过来,向这边聚拢,仿佛覆灭。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这种异象的原因。 但是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听到城池的那头,有士兵惊慌失措的奔来,一边走一边脸色发白:“攻,攻城!有人攻城!” 罗也和上前一步,问道:“王朝军?!” 那士兵摇了摇头:“不!不!是穿着白色铠甲的军队,我,我也不知道……好,好害怕……” 那种害怕,来自灵魂,只能臣服。 长妤顿时脸色一变。 灵军来了! 第三十二章:你,究竟是谁?! 第三十三章:你杀谁?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三章:你杀谁? 段飞周尚等人听到那士兵的描述,顿时都齐齐的变了脸色。 那,不是灵军吗! 那才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力量啊。 它们,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一时之间,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而是急忙转身,飞快的朝着城门口相反的方向跑去。 长妤看着他们仓皇的样子,心底微微冷笑,这些人,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比谁都跑得快。 而罗也和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于是立马率领士兵,道:“跟我去迎敌!” 长妤目光一扫,却没有看到吴英那个小子,想来看到八大家族的人跑了,他也就跟着跑了。 吴莲知道长妤不喜欢碰男人,于是将周三扶起来,道:“长妤,我们现在去哪里?” 长妤扫了一下,目光落到云晔的方向,心下稍安,微笑道:“我们……”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段飞周尚等人迅速的朝着她这边掠来,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他们朝着城门口跑去。 这,是怎么回事? 长妤现在却也猜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人人自危,若真是要计较,恐怕也计较不了多少。于是她道:“我们也到城门口去瞧瞧吧。” 吴莲点了点头,然后扶起周三,一起向前走去。 长妤从后面看着吴莲和周三的背影,然后跟了上去,周三是周尚的孙子,他背后的心机到底有多深,像吴莲那样善良的女子,和周三在一起是否能幸福?而吴莲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周三,又是否能护得住她? 追到这里,他们已经非常靠近城门了,而随着三个人向前,一种凛然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凛然的气息里,带着杀气,带着绝望,带着悲伤,更带着,覆灭。 三个人前行的甚是艰难。 而长妤也不得不佩服周三顽强的生命力,竟然在这短短时间内,又再次睁开了眼,他睁开眼的刹那,立马去看吴莲,然后摇摇晃晃的想要支撑起来,一个人走。 但是吴莲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周三只觉得少女那纤细的脖子在从厚重的衣服里露出来,还有那浅淡的香气往自己的鼻子里钻,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而三人刚刚登上城墙,就发现他们在抖,站在城墙上的那些人,不管是段飞也好,还是周尚也好,那强自稳定的身形里,都看得出一丝颤抖之意,而罗也和,更是吓得腿都在抖。 长妤握紧了拳头,然后站在了上面。 一站上去,铺天盖地的气息顿时袭来,几乎要将人的呼吸给夺去,而当长妤看清楚眼前的状况的时候,不由的呆在了当场,然后一股冰凉恐怖的气息沿着自己的脚底冲上头顶。 一眼看去,白色蔓延,不过五万人马左右,但是那五万人马站在那里,却像是将整个世界都碾压,而那些出去作战的起义军,不断的冲上去,但是,接触到那些灵军的刹那,瞬间化为一具具尸体。 “哒”“哒”“哒”。 马蹄声带着奇怪的韵律,一声声的响起,然后又一声声的破开,那些冲杀的起义军,就这样一具具被踩在脚底,碾作肉泥。 城墙上的箭弩一排排展开,然后“刷刷刷”的射出去,但是,那些灵军根本不像是有生命的人,那些箭矢冲上去,但是“叮”的一声,被他们的兵器齐齐挡在外面,无一人伤亡。 而在那数万的白色盔甲中,却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她在那里,半张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而在她的心口,似乎贴着一道金色的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灼人的光。她被那数万灵军托着,整个人显得妖异美艳至极,那种肃杀之气里独有的一种柔和。 她坐在里面,像是一朵火红的莲花。 那是,金轮公主。 不知道为何,在看到她的刹那,长妤猛地回头,看着吴莲,当触及到吴莲那平和的脸庞的时候,她瞬间又将心中的惊异给压了下去。 白色的铁骑像是白色的洪流,走过来,所遇之处,皆为枯骨。 而长妤的目光一转,就看见在城池的四方,有两道白色的洪流沿着城池的边缘蔓延而来,他们走的并不太快,但是当他们一步步前来的时候,仿佛众生皆为蝼蚁。 怪不得刚才段飞等人会回头,原来灵军是从城池的后方包围,他们想要逃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而罗也和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脑袋都拎不清了,只是暗想,哪里来的军队?北夷哪里来的这样的军队?! “哒”“哒”“哒”。 千军万马不断逼近,冲上去的起义军只有尸体血泥,而剩下的人,震慑于这样凶悍的战斗力,都不敢再上前冲。 而罗也和也瞬间反应过来,吓得颤抖的大吼道:“关城门!关城门!快!关城门!” 若是让这些人进入,恐怕整座城池,就是一座死城。 但是长妤知道,若是这些军队的人马想要进来,他们又哪里能挡得住呢? 但是,那些灵军在城门外五里处停下了。 金轮公主坐在那里,抬起了头,而随着她的抬头,那些灵军也抬起了头,一瞬间,那些死气的眼睛让所有人觉得像是面对一条条毒蛇。 金伦坐在其中,声音阴冷:“将她扔下来。” 她伸出手指,指向她。 所 指向她。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吴莲。 而吴莲也在金伦的手指向她的时候微微一愣,她看着金伦,虽然她那半张脸上有繁复的花纹,但是吴莲还是看得出,这个金轮公主,和自己的相貌极其的相似。 周三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而随着吴莲的消失,灵军突然间“咔”的一声,齐齐再次上前一步。 “交出来!”金轮公主一声厉喝。 一瞬间,所有人都抖了抖。 罗也和瞬间看向吴莲:“快!将她扔下去!否则,我们都要死的!” 面对王朝军的千军万马他都从来没有如此的害怕过,但是现在,他就是怕的要死! 周三瞬间做好战斗的准备,在这个刹那,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仿佛瞬间又充满了生命力。 但是这个时候,他一个人的抵抗,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周尚冷冷的道:“让开。” 周三抬起头看他:“不。” 周尚顿时再也不多说一句话,而是一下子穿过他,一把抓住吴莲,然后一伸手,就将吴莲给甩了出去! 吴莲的身体顿时抛向外面。 但是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想,只是在那个瞬间,看着周三。 有时候东西在心里扎下去,又拔出来,她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他呢? 但是她的思绪还没有落定,突然间周三就直接扑了过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 但是,在这一跃之际,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有力气将吴莲给拉上去。 长妤一见,一下子跃了出去,伸手拉住周三的手,然后扣在城墙上。 段飞一见,对长妤的愤怒拼命的涌上来,然后抬起手掌就劈了下来! 长妤只觉得扣在城墙上的那只手痛到无法自拔,顿时一松,然后三人瞬间跌入城墙之下。 长妤顺手一带,然后借力消力,才避免了他们直接摔倒骨头断裂,但是即便如此,没有武功的吴莲和重伤的周三顿时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只有长妤站在那里,面对着那五万人马。 这千军万马,咫尺间便可倾覆而来。 她已经身无一物。 “咔。”“咔。”“咔。” 白色的盔甲随着前行而发出震荡人耳膜的响声,高墙上的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声音而颤抖,但是下面站着的长妤,却依旧单薄而倔强的。 这个时候,她什么都没想。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白色的潮水瞬间而来,然后,金伦公主出现在她面前五百米处,冷冷的看着她:“交出来。” 在长妤的记忆里,这个公主是刁蛮而任性的,或许还有点狠毒,但是是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长妤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里面有金色晃动,仿佛在她的体内,还有一个人影,一时之间,更是惊异莫名。 但是她不能退。 她微笑站在那里,摇了摇头。 交人?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对任何东西屈服过。 金轮公主的眼底杀气流转,突然一抬手,然后,最前面的一排灵军瞬间就从上面下来,然后,走向长妤。 长妤没有任何的兵器。 前面的人是碾压的。 金轮公主看着长妤,终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她这个字一出来,一排排的灵军顿时从马上下来,然后,瞬间对准了长妤。 长妤看着吴莲,然后弯腰,想看看她是否随身携带有匕首,但是刚刚一触碰到她的手腕,便觉得像火烧一样瞬间收回了手。 不能!不能这样!不能让吴莲出半点事! 她眼底猛地闪过一丝亮光,然后站起来,想也不想,向着那灵军走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长妤竟会自己向前。 但是没有人知道长妤的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那种死亡的气息迎面袭来,仿佛有千万尸骨一层层的撞来。 金轮公主看长妤竟然敢如此挑战她,怒喝:“杀!” 灵军瞬间化为血刃。 所有人都可以想象,眼前的女子会在眨眼间化为一滩肉泥。 但是就在此刻,一声鸟鸣突然传来,这个声音如此凄厉,但是,却又是如此宏伟,震得铠甲都开始颤抖。 然后,一道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飘来。 “你杀谁?” 第三十三章:你杀谁? 第三十四章:往事片影,且待风云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四章:往事片影,且待风云 你杀谁? 这三个字如此轻,轻的仿佛清风一剪,掠过早春的枝头;但是这声音又是如此的重,重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这三个字扣入耳朵,直到心底,发颤。 那是,云晔的声音。 段飞等人心底一震,急忙回头,然而他们只看到一角白衣拂过,快的如流星,却带着悠远的光。 然后那光就落入那片白中。 因为这人的落下,那些白色的洪流瞬间“哗”的一声退开百米,仿佛十分的惧怕这人。 长妤心中乍喜乍悲,话还没说出来,仿佛清风拂面,云晔已经广袖一揽,然后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碧海月茶的气息渺远传来,长妤只觉得心尖发颤,谁能知道,明明以为是绝境,但是这绝境中却出现一缕光呢? 云晔的目光擦过她带着一丝鲜血的嘴角,一沉,然后捧着她的脸,一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让她的血沾入自己的嘴唇,一偏头,附上她的耳朵:“长妤,若是有事,叫醒我便是,记住了么?” 这世间的千难万险,所受的淋漓之痛,到头来,又怎比得上她一痕波光? 叫醒我便是。 这五个字轻若无物,可是谁知道其中的分量和决心? 便是从地狱里,他也会爬回来的。 长妤听到他的话,一时之间竟然愣在那里,仿佛那绵长的身后,有一座永远的渊岳可以依靠。 只要回头,就在那里。 她哑声道:“我记住了。” 但是她却不知道,有一叠目光,渡过千山万水,渡过生死界限,却终究渡不了命运。 有生之年,有你所愿,生死不离。 看着城墙下相贴的二人,城墙上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在每个人的认知里,云晔是传说,是高高在上,是俯瞰众生,这人间烟火都不该沾染上他的,但是现在,他却如此轻柔和爱怜的将一个少女抱在怀里,即使看不到表情,但是那般的亲昵和小心翼翼,仿佛是在沙尘中护住一朵半开的花。 金轮公主双目怒睁,像是不可置信,她手一挥,咬着牙道:“杀!” 那些灵军陡然一起,然后抄起手中的兵器,浩浩荡荡的迎了出来。 长妤看向云晔。 云晔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拂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不过一傀儡而已,能耐我何?” 他说完,一把将长妤拦腰抱起,长腿一扫,如一抹光滑过苍穹。 那抹光,对着的是金轮公主。 而金轮公主的眼睛反射出猎猎的光华,像是要反抗,但是直到云晔带着长妤落到她面前,她才猛地睁大了恐惧的眼睛。 而后,云晔的手就放到她的额头上方。 长妤心中惊异,因为当云晔的手放到她的上方的时候,她明显的看到金轮公主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那是,一只红色的虫子。 这个金轮公主,是被种蛊了? 而随着那只蛊虫被抽出来,金轮公主那暴戾的眼神终于平息,然后,“砰”的一声晕倒在地。 这个变化一出,长妤清晰的听到整个灵军全部震了震,然后,“刷”的一声,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是杀戮,那是血腥,那是愤怒,像是他夺走了他们的一切。 “咔哒”“咔哒”“咔哒”,铠甲碰撞的声音再次袭来,然后汇聚成潮水一般厚重的声音,长妤站在高处,只看到四面八方的到处都是向这里攻击来的灵军,他们没了金伦的指挥,便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开始朝着下面的唯一的目标开始进攻。 但是云晔依然未动,他只是抬起了头,看到了高墙上的那七个人。 段飞周尚等人被云晔的目光一看,顿时抖了抖,只觉得那目光明明空无一物,但是却又随时可将他们化为蝼蚁。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不是应该重伤的快要死了吗?怎么现在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若是云晔完好,别说现在的他们,便是八大家族的所有人再强大百倍,又有什么用? 云晔唇角微勾,眼神深处却有了冷漠的痕迹:“你们,伤了她。” “她”字一说完,他的袖子突然间一拂,隔得那么远,但是那七个人却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袭来,然后,将他们轻轻一拽。 “砰”的一声,七个人顿时直直的坠入灵军之中。 段飞落下去,看着一个灵军骑马向他踏过来,那马蹄仿佛有千斤之重,踩下去焉能还有命在? 想到此处,他猛地抬手,然后想也不想的劈了下去! 而随着他这一动手,整个灵军像是突然间被引爆,然后,瞬间沸腾! 杀! 滚滚潮流铺天盖地而来,七个人再也顾不得许多,然后纷纷拿出自己的兵器,接着,疯狂的抵抗起来。 而云晔却抱着长妤,轻轻的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 但是尽管段飞周尚等人已经吸引了一部分的灵军,但是大多数的人马,却还是向着他们破来。 而站在墙头的罗也和和其他的士兵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全身都发起抖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明明不是两军对垒,只是几个人的战斗,但是那种蔓延而来的杀意,却几乎要将整座城池都覆盖。 八大家族的人一路向前, 大家族的人一路向前,集中力量,七个人化为一柄利剑,朝着前方冲去。 在这个时候,他们知道只有团结才能获得新生,而那些灵军大部分的还是冲着云晔和长妤两个人去的,所以他们只要冲破这瞬间的洪流,便可以,逃了。 云晔和长妤站在那里。 但是,灵军却仿佛在忌惮。 哪怕他们根本没有人的感觉,但是面对对面那种沉淀的力量,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畏惧。 这个世上,善与恶并就相铺相成,力量的双方就是相对的。 他们畏惧,却又贪婪;他们尊崇,却又憎恶。 这个世间,所谓不死,只有两条路,成神,或者入魔。 然而云晔却依旧屹立,他负手站在那里,却压下整个世间的杀戮和血腥,明明眼前是千军万马,那种嗜杀之气可以吞噬一切,却偏偏沾染不了他一片衣襟。 没有谁知道这无声的对峙是多么的困难,但是站在城墙上的罗也和等人,已经彻底的被那种气息弄得往后倒退。而段飞等人,也明显的感受到身边的那些人马开始不断的撤退,仿佛他们根本不值得他们再去动手,他们的目标,只是云晔一人而已。 七个人一看这样的状况,顿时目光相对,然后悄悄的退去,趁机逃开。 因为他们知道,不管是云晔还是灵军获胜,那么最后倒霉的都是他们,他们现在,还是早点走来得好。 他们在走之前又看了云晔一眼,这漫天的阳光照下,令人觉得看一眼都是亵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每个人都遍体鳞伤,而云晔现在依然是不动如山,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厉害?他们穷尽所有的办法,难道真的能将他弄死? 七个人不敢再都逗留,急忙往西北方向急速的掠去。 但是随着他们的一动,那些灵军突然间爆发起来,平静被彻底的撕裂,向着云晔和长妤不管不顾的冲上来。 死气的瞳孔带着妖异的气息,然后,冲天的杀气扑来。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铠甲碰撞的声音飞快的传来,然后,灵军的浪潮瞬间盖来。 眼看那些灵军就要将两人碾作肉泥,一只鸟突然飞了过来,然后,稳稳的落在云晔和长妤的面前。 那只朱雀。 长妤看着它,却见它转过了自己小小的脑袋,那双赤红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 长妤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有太多述不尽的东西,她不由伸出手,那只朱雀飞到她的指尖,拿着小脑袋蹭了蹭,然后又抬起脑袋看着云晔。 云晔道:“去吧。” 去吧?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云晔的话音一落,那只朱雀突然间扇了扇翅膀。 它挡在那些灵军前,令得那些灵军的脚步瞬间滞涩。 而后,一声凄厉的叫喊突然划破苍穹,接着,它伸展开了自己的翅膀。 阳光下,它小小的身子突然展开,一寸寸的展开。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那只小鸟,只看到它在阳光下,展开了自己的绚丽。 那个小小的身子,突然展开一根羽毛,那是火红的,在阳光下,似乎要燃烧起来。 一根,两根,三根…… 那种绚丽如此夺目,等到朱雀彻底的张开它的翅膀的时候,抬起它的脑袋的时候,所有人才知道那份绚丽有多么的震撼人心。 那是一种,镌刻时光的美丽。 它低下头,然后,一声清鸣。 那是从骸骨里面挖掘出来的美丽,悠远而激荡。 长妤被这声鸣叫一震,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些悠远的画面,那是和绝对的杀戮相对的,永恒的平静和安宁。 她看见数百米长的竹道,两旁是百米高的翠竹,那里是繁花似锦,一道蜿蜒的河水叮咚作响,她看见一片茫茫的大雪覆盖的山川,却在那一声鸟鸣里雪水融化,渡开绿色,一串串铃声从山林处响起来,唤醒一场沉醉不醒的梦…… 清风拂过,岁月无伤。 整个世间都陷入这样的安宁中,然而却在此时,长妤若有所觉,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吴莲处。 沉睡的少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突然之间,狂风袭来,风沙扑面,遮天蔽日。 已经脱离灵军的七个人回头一看,只觉得那片天地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昏暗中,明明阳光灿烂,但是偏偏,狂沙如旋风一样,将所有人都裹在里面,看不出分毫。 刚才他们震慑于那只朱雀的绚丽,但是现在,却又被眼前的骤变而吓得往后一退。 他们是人,不是神。 而在风沙的中央,长妤就看着吴莲睁开了眼,随着她的睁眼,明明已经被压制的灵军突然像是灌入了一道神奇的力量,然后,“哗”的一声,杀来。 朱雀的清鸣已经压制不了眼前的状况了,它往下一冲,然后挥动起翅膀,为云晔和长妤抵挡。 云晔带着长妤,奔往吴莲处。 灵军触碰到云晔的衣襟开始纷纷退散,长妤看见吴莲,大喊一声:“阿莲!” 吴莲因为这一喊,突然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她,泪如雨下。 长妤被那双眼睛里扑腾的情感而弄得脚步一顿,而后,瞬间就扑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在抓住她的手的刹那,长妤突然全身一震。 那是什么! ! 那究竟是什么?! 尸骨中站着的是谁?绝望哭喊的是谁?无声凝眸的是谁?刀剑剔骨的是谁?长跪雪里的又是谁?! 但是那汹涌的画面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云晔抓住了手,然后将她隔离了吴莲。 他舍不得让她再次见到那场诀别,即使她的记忆里,再也没有那段时光。 如能记忆,他希望的也是那片吊着往上的青翠的竹桥,是那一串串散落风里的铃音,是清溪河畔那一束束寂静的野花,是夏夜里绕着她徐徐飞舞的萤火,是每日照到她竹帘的第一束阳光,而不是杀戮,不是诀别,不是背叛,不是死亡,不是天下相逼,不是孤身一人。 长妤却还在那种震撼里无法逃脱。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云晔的脸?! 那是,属于吴莲的记忆吗? 那些灵军不断的想要靠近云晔和长妤两人,但是都被朱雀挡在了外面,他们的躯体一具具被抛出去,然后又不管不顾的想要冲上来。 云晔的手轻轻的落到吴莲的额头上。 然后,吴莲抬起了头,突然对着云晔露出一个笑来,她无声开口:“云晔。” 云晔,这个世间,还有人以如此平等的话语却喊他吗? 又有谁知道,最初的最初,他不过是踉跄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卑微者。 云晔的手寸寸压下她身体快要绽放的莲花,他的手掌鲜血滴落,一滴滴滚下来,沁入她的皮肤。 他的目光落到她和周三紧紧相扣的手上,微微一笑:“莲花,再等等。” 莲花,再等等。 这世间的温暖太少,即便我们已经毅然决然的迈入的前程,又怎么舍得将那些温暖放开? 再等等。 等到这岁月将温暖彻底的镌刻,等到这一生回首都且无憾,等到虽然遍体鳞伤也要无畏的向前得时候,才睁开眼吧。 给你自己一点时间,让这浅淡流光凝结成此生无憾,那样,每一步都不再只是疼痛。 而随着云晔的手掠过,吴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声清鸣划破长空,一具具灵军突然无声的倒下,“砰”“砰”“砰”一具具尸体坠落下,堆积成山,瞬间化为一汪沙海。 天地瞬间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整个天地,只有四个人而已。 长妤回头,看向云晔,他走到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她的眉角,仿佛抚摸一段时光:“别怕,吴莲没事。” 长妤这才咬着牙点了点头。 而后,天空的那只朱雀突然便会那只小鸟,瞬间跌了下来,长妤急忙一伸手,将它收入自己的掌心,然后看向云晔:“它会死吗?” 云晔看着闭着眼睛奄奄一息的小鸟,微笑:“不要担心,它这一生,有三次机会。” 长妤这才放心。 而后,云晔的话语贴过来:“长妤,我睡一会儿,不必担心。” 嗯? 长妤猛地抬头,云晔却已经闭上了眼,然后,倒了过去。 一截白衣没阳光。 一颗孤心照长空。 这千万里天涯,至此,凝结一段孤独浮生。 第三十四章:往事片影,且待风云 第三十五章:小别扭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五章:小别扭 时光流过,大燕正元年春,四月初三。 “左相,段家的人又攻上来了。” “左相,秦将军让你拨三万兵马给他收拾月河以北的百里地。” “左相,右相的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要认你做干爹。” …… “干爹他妹啊!”何足道忍不住骂出了口,“那老儿不知道这不纯洁男女关系就是从乱攀关系上来的吗?老子忙成这样,还有心思搞这种?咱们那皇帝皇后一点也不管事,将这些事儿一股脑儿扔给我,你说,我辛苦吗辛苦吗?今早起来头发都多掉了两根。” 旁边的小兵立马点头道:“是是是,左相您辛苦了。左相您最辛苦,那边林御史今晚请你去和玉楼春,您去不去?” 玉楼春,那可是窖藏五十年的佳酿啊,他伸了伸懒腰:“嗯,今晚我和林御史有事相商,自然是去一趟比较好。” 那小兵立马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何足道就转到了林周开在周城的暂时居所。 因为打仗,所以现在何足道被调到了前线来,他们的皇帝自从前些日子回来后,就昏迷不醒,皇后贴身照顾,前两日在睁开眼。 不过,他总觉得现在的皇帝陛下怎么看怎么有点不一样,虽然现在他一句话都来不及和重云说过,但是远远一瞥,都让他有点紧张。 这紧张个什么劲儿,以前他杀那么多人的时候他都没怕,怎么现在就怕了? 但是除此之外,他觉得,长妤对待云晔的态度有点变化,但是究竟有什么变化,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男女间的事嘛,他可是一窍不通。 算了算了,想不通的事情想来干什么,那东西,害人不浅。 他甩了甩袖子,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什么也不能改变。 —— 日光一寸寸的朝后移走,一枝桃花横斜出来,穿过开着的窗户,点在一沓雪白宣纸上。 宣纸旁边,长妤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陷入了睡眠中,她穿着春衫,一痕雪白的手臂从碧绿的衫子里露出来,手中执着的扇子都快从手中掉了下去。 朱雀轻轻的跳着小脚,睁着眼睛看着她。 而后,它突然转头,滴溜溜的小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咻”的一下窜到了桃花枝上。 花枝浮动了几下,桃花瓣就落了下来,一片花瓣飘到少女的嘴角边,粘上。 云晔走过去,低头看着她。 这些日子,她照顾自己,累坏了吧。 他轻轻的伸出手,但是还没有摸到她,长妤像是有了感觉,然后顿时撑了起来,一脸懵懂的看着云晔。 等看到眼前站着的云晔的时候,不由“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像是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捉住了一般。 “师,您,嗯,什么事?”她呐呐的开口。 云晔也不过刚刚从床上起来,披散着发,只披了件长衣,深衣松散,露出一截浅浅的锁骨。 长妤目光都不敢斜视。 但是当云晔对上她的时候,长妤顿时便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而云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窗外的一缕阳光射入,她粉嫩的脸将窗户后面那一树的桃花都压下去,眼前的人眉目是鲜活的,每分每寸都让他想要去描绘。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嘴角,然后伸出手去,低着头的长妤感到那如玉的手指落到自己的嘴角,顿时往后一退,等到站定后看清楚云晔手指上的那片桃花瓣的时候,顿时心一跳,而后红着脸低下头。 她有些心虚的道:“我,我有事,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敢去看他,急急忙忙转身,在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撞上门栏。 她也不敢去看身后那人的神色,拿着一把扇子落荒而逃。 长妤一个人沿着长廊走出,等到彻底远离了云晔的范围的时候,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用扇子扇了几下,将脸上的热气给扇退点。 在得知重云就是云晔之后,两人一路奔波,求得是逃脱困境,回来后近两个月内,云晔因为身体受损又陷入了沉睡,前天刚刚醒来。 但是长妤却不知道拿什么心态去对待了。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云晔,但也是重云,对重云她可以肆意妄为,想要亲近,但是对云晔,她是忐忑的,敬重的,在他面前多看他一下都觉得别扭。 她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她忍不住在心底哀嚎一声。 以前她对重云做的那些事,如果云晔能忘记就好了,她曾经,还去勾引他?!而且,还和他…… 有一种恨不得再去死一死的冲动。 长妤在外面转了一圈,干脆将何足道给拉了过来,然后摆了一盘棋,和他消磨时间。 她只恨不得这盘棋永远不要下完才好,昨天她便找借口没敢去云晔那里休息,今晚呢?今晚再不去,云晔会怎样想?为什么云晔没有心理负担? 何足道看着长妤落下的棋子,提醒道:“皇后,您确定你要下那里?” 长妤扫了棋盘一眼,道:“你管我下哪里?” 何足道“嘿嘿”笑了一下,然后立马落下一子,接着瞬间围攻了长妤的一片棋子,而后,长妤的败局已经显露。 何足道心里可是惦记着林周开的玉楼春 惦记着林周开的玉楼春美酒,但是哪里料到长妤今天哪里想不通,竟然让他来陪下棋,但是这棋下的,简直跟个瞎子一样。 长妤看着何足道收拾了自己的棋子,棋盘上也只剩下寥寥的几个,撑着头道:“再来一盘。” “再?再来?”何足道一时没把控住表情。 长妤微笑道:“莫非左相大人不喜欢?” 何足道瞬间抖了抖,他可没忘记长妤前次“选秀”折腾他的事,这女人着实可恨,和那重云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弄人都不眨眼,笑得越文雅的时候心底里又不知道又在想着怎么折腾人。 于是他立马摇了摇头:“喜欢,喜欢,如何不喜欢?能和皇后您下棋,是下官的福气。” 于是又开了几盘,长妤盘盘皆输,后来何足道试着输了几回,长妤也没发现异样,而后,看着那越来越黑的天色,还有那玉楼春,何足道只觉得如坐针毡。 而这个时候,长妤也终于发现了何足道的不对劲,道:“左相是有事吗?” 何足道看了长妤一眼,一咬牙,道:“有。” “什么事?”长妤捏了捏手中的棋子。 何足道摸了摸鼻子,道:“下官和林御史约好要相谈一下国事。” “哦。”长妤点了点头,看着何足道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就差等她说出“你去吧”三个字了,于是她笑了笑,接着道,“好,那么,本宫和你一起去。” 何足道眉眼间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勾起来,便瞬间挎了下去。 哎哟我的皇后哦,你一个小姑娘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混什么混?!陛下发现了不抽死我们?! 但是虽然如此,他还是挤出了一个苦哈哈的笑意来:“皇后您真是体恤民情啊。” 体恤民情的长妤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伪装成一个男子的装束跟在了何足道后面。 何足道带着长妤转过几个路口,然后来到林周开门口,还没来得及上前,林周开已经立马冲了上来,抓着何足道的手谄媚的笑道;“左相啊,玉楼春已经准备好了,快快快……哎,左相大人眼睛不舒服吗?” 何足道恨不得将这林周开给碾死了再说,不停的使眼色竟然还敢说他眼睛有毛病?他奶奶的,你们全家才有毛病。他咬着牙笑道:“林御史,还不快来拜见皇后娘娘?” 林御史一呆:皇后娘娘…… 而后才将目光转向何足道旁边,看清楚笼在斗篷下的长妤,顿时默默倒吸一口气,正想开口询问,何足道便道:“皇后娘娘是来听我们相谈国事的。” 林御史都快哭了,他竟然将皇后的大驾都惊动了,简直是找死啊。 于是,他决然的摆出一份受宠若惊的脸来:“您请。” 最后,明明约好的喝酒赏花的事情,就变成了两个人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谈国事,而长妤一个人笼着披风在那边发呆。 不正常啊不正常。 两个人相对看了一眼,皇后精明的跟个鬼似的,竟然还有发呆的时候?! 两个人口干舌燥的说了大半个时辰,何足道才道:“那个,皇后娘娘,您看,今天天色已经这么黑了,您要不要回去,免得陛下担心啊?” 长妤顿时反应过来,道:“你们继续说。” 何足道和林周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有情况!两口子吵架了?吵架了,皇后在这里,皇帝不弄死他们? 但是,他们该怎么办? 大眼瞪小眼。 继续说呗! 但是两个人又口干舌燥的说了小半个时辰,长妤还是一动不动。 林周开对着何足道使了个眼色,何足道哭丧着脸,然后转头再次对着长妤道:“皇后娘娘,咱们的国事讨论完了,您,您看,天黑了。” 长妤这才抬起头,揉了揉眉头:“什么时辰了。” 何足道道:“马上就要戌时了。” 长妤这才站起来,但是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却传来脚步声,却是一个年纪小小的少年,长妤知道,这是伺候云晔的。 他用锦帕托着一叠衬狐毛披风,道:“娘娘,这是陛下送来的,让您小心,别着凉了。” 长妤愣了愣,然后接过披风,道:“好。” 她心底昏昏沉沉的想不清楚,看着天色,却已经知道不得不离开了,她抱着披风,道:“何足道,走吧。” 何足道如蒙大赦。 长妤一个人又在外面转了转,然后这才回去,何足道看着她的背影,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陛下也没打算移情别恋啊,这是怎么了? 长妤回去,刚刚入了院子,便有丫头迎了上来,将小暖炉给备好,然后道:“皇后娘娘,热水已经备好了。” 长妤心下却是忐忑,去沐浴了出来,想了想,对着旁边的侍女问道:“陛下休息了吗?” 那个丫头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马上去看看。” 长妤立马阻止了她:“不用了,西厢那边有空着的房间吗?” 那个丫头点了点头:“有啊,陛下刚才吩咐了将所有的屋子都打扫整理了。” 长妤顿时更是如坐针毡,她想了想,然后终于抬脚往云晔的院子里走去,但是当她隔得远远的看着云晔的修长的影子落到纱窗上的时候,却再也迈不开脚步。 哎,他是云晔,是云晔,是云晔…… 叫她如何能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长妤最终红着脸转过了身子,然后自己在西厢找个房间睡下了。 再给她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好了。 但是,这道坎叫她如何迈过去? ------题外话------ 论师生恋的心里障碍~ 第三十五章:小别扭 第三十六章:勾引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六章:勾引 第二日的时候,长妤起床洗漱完,旁边立马有侍女传达:“娘娘,陛下让你过去一同吃早饭。”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这才踏入云晔的宫殿。 刚刚踏入,就发现云晔坐在食案前,低垂着眉目正在做什么,长妤的心里一阵忐忑,发现他那张脸没有丝毫的异样之后,这才在他的对面坐下。 云晔似乎没有发现长妤故意要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只是端起一盅汤递到她面前:“这东西养身子,你记得每日喝。” “好。”长妤乖乖的答了,然后端起来就猛喝了起来,什么滋味也没尝出来。 她从来没见过云晔如此家常的一面,看着他夹起筷子,吃着一些人间烟火,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云晔,需要吃东西吗?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却正好触碰到云晔那幽深的目光,她只觉得被那目光看得一激灵。 云晔慢悠悠的道:“慢些喝,别呛着了。” “好。”长妤急忙点了点头,但是这一说话,顿时就猛咳了起来。 呛着了。 云晔伸出手替她拍拍,长妤浑身都绷得紧张,急忙道:“不用,我自己就好了,您不必。” 她说完,自己都愣了愣,她怎么下意识的又用了“您”字? 她心底有些慌,但是看见云晔仿佛什么也没察觉的样子,又将自己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给放了回去。 吃过早饭,长妤便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云晔的手指拨动手中的茶杯:“无事了。” 长妤点了点头,又问:“那日,金轮公主是怎么回事?我听,你说过,灵军和那巫女的血脉有关,难道那金轮公主便是真正的巫女?” 云晔道:“不算。金轮公主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只是和真正的巫女有些许的关联而已,若是真正的北夷巫女出现,那么灵军的队伍将会难以想象。这些覆灭一切的军队,是随着血脉而不断的扩散的,一个人的血脉和力量越强大,那么本身能够吸引的人马就越多。” 长妤心中一动,有些艰难的道:“那么,真正的巫女是……” 她顿了一顿,云晔已经帮她将接下来的话语说了出来:“是吴莲。” 长妤的心中突然一涩,云晔道:“向来力量的衍生就是如此,这些灵军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所谓灵者,亡灵也。他们不过是最初的时候依靠北夷巫女的血液制成的傀儡罢了,这些人衍生了千万年,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规模,若是吴莲觉醒,便是整个世间的浩劫。” 长妤问道:“如果,吴莲觉醒了,她会怎么样?” 云晔看着她,道:“不知道。” 不知道吗?怎么会不知道?所有的毁灭和创造,都是相对的,没有毁灭,又何来的重生呢? 长妤想起那个柔弱却坚强的少女,一瞬间心潮翻涌,也不知道,她现在和周三怎么样了。那日之后他们在北夷逗留了几天,等到吴莲醒了,然后两人又再次分开,因为她要带云晔回去,但是周三却要呆在那里。周三,是否能保护得了她?曾经的她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是否还愿意去接受那一份温暖? 这个世间,不一定有只手伸出你便有能力去握住的。 害怕烫。 她愣愣的想着,云晔却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的手上。 长妤一呆,下意识的将手给抽了出来,然后又无措的看着云晔。 完了完了,自己抽什么抽? 她再次心虚起来,但是云晔却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有去看她,而是迈开了脚步,道:“我们去月河那处看看吧。” 长妤点了点头。 两人披了玄黄相间的披风,然后骑马往月河巡视,自从那日打仗之后,月河那边的沿岸收回来十几座城池,然而接下来又僵持了下来。 月河在阳光下仿佛一条银白色的绶带,长妤的目光一扫,就看见笔直的站在月河那头的秦笙,几个月不见,眼前的男子越发的硬朗了,晋城世家子弟的金贵之气已经完全消散,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浩瀚,而他的目光扫过,落到长妤身上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接着再也没有分毫的波动。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儿女之情或许曾经让他惴惴不安,辗转反侧,但是当看清楚这家国山河,随着岁月模糊了一段段的生离死别之后,或许什么东西,都可以抛弃。 即使身死,也无憾。 长妤想起当初在晋城遇见的那个世子,不由摇头微笑,恍如隔世。 这世间,最强大的,就是时光啊。 而长妤的目光一转,就看见秦笙旁边站着一个少女,正笑语盈盈的看着他,虽然换上了男装,但是还是让人一眼看得出来是为娇滴滴的姑娘,却是那位追秦笙一直追到战场的周家小姐周蕙。 这个混沌人世,有几人有这样的勇气呢? 若是她,她敢吗?世俗之间的差别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 想到此处,她又转过头看着云晔,只见他正站在那边,望着那波涛滚滚的月河,长风吹起他的披风,一人独立,天地都是安静的。 重云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但是这个时候的云晔,才是最让人的捉摸不透,重云不过是外化的,相处得久了你会知道他的怒他的喜,但是云晔活了这么久,无论剧痛或者狂喜,都不能在 痛或者狂喜,都不能在扰其心神。 但是,这样的平静下面是多么汹涌的暗流? 从月河巡视回来,云晔又批了几个折子,然后将东西甩在了旁边。 何足道几乎要站到外面去了,因为他觉得,为什么和这位陛下站在一起,就觉得全身不自在。 他站了许久,云晔方才抬起头来,然后将一个折子扔到他面前:“以后这些事情你来。” 何足道急忙双手接了,然后打开一瞧,顿时呆了一呆,他没有想到,重云给他的,竟然会是这些东西,上面密密麻麻的铺陈着全是刑狱司等的精英人马,其中还包括以前他暗地里的所有庞大力量,有这些力量,才能让重云畅通无阻的登上帝位,这几乎是一国帝王的象征,他将这些交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何足道挠了挠头:“陛下,这不合适吧?” 云晔看着他,道:“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说完又将桌子上放着的帝王印扔给了他,道:“这东西,收着。” 何足道当即就吓得跪在地上了:“陛下!这,这使不得啊!您,您这是要,杀了下官吗?” 云晔却已经站了起来。 何足道努力使自己不后退,等到云晔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却觉得全身都僵住了。 那样的眼神,带着巨大的浩瀚遮盖下来,他顿时心里一哽,便听见云晔开口:“你既然已经看到,便知道我在干什么。” 何足道顿时悚然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您……” 云晔道:“我并不在乎史书如何写。” 何足道使劲的想要将心中的惊异压下去,但是却如何也压不下去,他颤抖的问道:“既然您已经知道,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走向那条路。 云晔勾着唇角看着门外,辽阔的长空有太阳挂着,照着这平静的世界,这是他守护了多久的?这片天空下,他曾走过多久? 或许,早就忘记了时间。 一个人,活得久了,也不过为一个执念。 “这世间的事情,黑与白,对与错,生与死,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落到纸上不过一块墨迹,有什么好在意的?嗯?” 他偏头过来看他,眼底是对他的了然和包容,知晓他居心叵测,仿佛知道他深埋污浊,知晓他一切,却依旧毫不在意。 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境活在这个世间?! 然而云晔却再也不看他一眼,走出了门外,浩荡青空,看得久了,也就是那个样子。 云晔回到在周城的宫殿,便看见长妤站在桃花树下,她穿着一身浅碧的春衫,站在那一片粉色中,春衫和花瓣共舞,长长的拖开一道旖旎,而她站在那里,仿佛想什么出了神,竟然一点也没发现他就在她的身后。 而他就在那里看她许久,直到阳光消退下去,这才转身离开,然后吩咐叫人给她送去一件披风。 长妤接到那件披风才反应过来,猛地往后看去,但是又哪里有人在? 但是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需要一点时间。 今晚,云晔照旧没有派人来找她,长妤提着的心再次落了下去,她沐浴完,用熏笼将头发熏干了,这才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往自己在西厢那边的屋子走去。 她推开门,便看见屋子里已经插满了良多碧海月茶,闻着这渺远如空山新雨后的香气,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是放空的。 她走过去,拿起一朵,然后转入自己的内殿。 但是刚刚推开门,却顿时一僵。 只见云晔靠在前面的软榻上,只穿了一身松散的深衣,刚刚沐浴完,未干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垂在他的身前,一层层的浸透那深衣,他的手里也夹着一支碧海月茶,对着她道:“长妤,过来。” ------题外话------ 云晔,美色勾引战略~圣诞节快乐~ 第三十六章:勾引 第三十七章:长妤VS云晔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七章:长妤VS云晔 他看着她,容色流淌,星月争辉,眼底勾着悠悠波光,一撇一捺俱是无双颜色。 长妤只觉得眼睛被烫了一下,然后那火便从眼底一路向下,舔舐着全身。 她不由后退一步,不敢去看那半卧在榻上的男子:“您,你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他的寝殿吗? 长妤低垂的眼角往后面大开的殿门一瞥,然后迅速就想要往外面走去,但是当她堪堪迈出脚步,却只感到有一道清风拂过,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她顿时僵在了那里。 “长妤……”她听到云晔轻轻的叹息一声。 长妤忍不住抬起头来,就看见云晔已经从榻上走了下来,然后一步步向她靠近。 殿内只余了墙角数盏灯光,交织着一层层铺开在眼前,那宽大的深衣随着他的走动微微荡开,薄薄的衣服在灯光下几乎透明,可以窥见那分明如玉的肌理,而他赤足走来,未干的发滴落下一点点水渍。 长妤几乎想拓荒而逃,但是在他的目光下,却只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个时候,那个念头倒是分外清晰:这是她师尊,这是她师尊,这是云晔,这是她当初如长辈一般恭敬对待的人…… 随着他走近,碧海月茶那清淡舒缓的香气似乎浓了起来,但是这舒缓的香气里,却偏偏有极致的危险侵略而来。 长妤的目光都在颤抖:“师,师……” “师什么?嗯?”云晔站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长妤连眼睛都不敢乱动,只好僵直的站在那里,眼睛只敢平视他的胸膛,但是偏偏他衣襟松散,发丝垂水,一痕痕滚过,艳的人心底发慌。 她只觉得脑子有些拎不清了:“师,师尊。” 是师尊,那个念头如此强大,想起当初小小的自己站在那里仰望他,像是要穷尽毕生的力量。 云晔抬起手,轻轻的问:“师尊么?” 长妤只觉得脑子里面开始乱,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旁,一丝丝的往里面钻,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她只能依据本能和现在的所想点了点头:“是,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云晔勾了勾嘴唇:“为父?” 长妤顿了一下,僵直的点了点头,但是这头还没有点下去,却突然被云晔捧住脸颊,然后猛地痛吻下来。 长妤整个人都像是被抛入沸水中,顿时“哗”的一下脑袋空白,然后,她反应过来,一瞬间想要逃离,然后拼命的想要将他推开。 云晔单手几乎要将她的腰折断,另一只手却不容她反抗的将她往自己扣。 长妤只觉得像是蚍蜉撼树,整个人完全没有抵抗之力,那种侵蚀的味道铺天盖地,她几乎要溺死在那片海里。可是一丝莫名的羞耻和抵抗却让她浑身发麻。 云晔终于放开她,然后一把将她扣往墙上,将她逼仄在自己的一臂之内,轻轻的喘息,眼神却紧紧的锁着她:“父亲?有父亲能对女儿做这种事?” 长妤顿时满脸通红,她咬着嘴唇,却不敢去看她,只能将目光盯向殿内墙角的一盏烛光。 而后,她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云晔带着压到了床上。 “您,您要干什么?!”长妤睁大了眼睛看他。 云晔静静的看着她,撑起身子在她的上方,眼底幽深:“我要你。” 我要你。 他毕生所愿,也不过这三个字而已。 “轰”的一声,长妤觉得自己炸成了烟花,在愣神和空白一刻之后,那停止的心跳顿时急速的跳动起来,她急忙将身子一翻,想躲。 但是云晔又哪里再容她再躲? 这些日子她步步退缩,躲避他,不见他,他如果再给时间?是否还要等个一年半载? 他掐住她的下巴,冷冷的道:“长妤,我是云晔,以前或许是你的师尊,但是现在,我是你的夫。” 他是她的夫。 长妤被迫看他,那张脸上重云和云晔的似乎交替出现,她这个人都恨不得蜷起来,微弱的抵抗着:“可,可,师尊……” 云晔在听到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微微一眯,伸手抓住她的那单薄的衣襟,向两边一撕,然后,低头亲吻下来。 “别……”长妤承受不住,羞耻和颤抖俱在,可是没人会给她退路。 云晔扯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她托了起来,令她和他相对,长妤浑身都是颤抖的,雪白的肌肤敷上一层淡淡的粉,这样的肌肤相贴让她想逃,逃得远远的。 “您……”她颤抖着开口。 云晔道:“叫我名字。” 长妤嘴唇动了动,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要她如何喊出“云晔”这两个字? 云晔冷冷的道:“你认为我是云晔,便不该有人的感情?不该有人的欲望?” 长妤几乎不敢去看他深邃的眼底,猛地将自己的头一偏,却被云晔一下子扣住,他贴过来,一字字吐在她的耳边:“我有,长妤,我云晔,对你有,只恨不得每分每刻都将你融入我的身体,我要你。” 长妤瞬间全身如烙铁在烧。 耳边反反复复都是云晔的话。 她的师尊,竟然…… “叫我名字。”云晔再次开口。 长妤不停的喘息,被逼得恨 不停的喘息,被逼得恨不得落荒而逃,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贴着她,看着她,抱着她,湿漉漉的发铺满他的身子,像是一道流云。 她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云晔再次将她压下,突然屈膝叩开她的双腿,看着她惊慌失色的脸,一字字的道:“叫我名字。” 师尊?见鬼的师尊?!没有她哪里来的云晔?! “云,云……”长妤全身绯红的颤抖,羞涩和紧张的忍不住蜷起了脚趾。 “云什么?!”他呼吸喷上来。 终身为父?什么父?他要的是这些?! 长妤近乎要憋出泪来。 这喊得哪里是他的名字?这喊得是身份,他要将她那些抗拒的心思全部扼杀的干干净净!对云晔的尊重,对云晔的畏惧,对云晔的仰望……这些通通的不再,他要的是她的平等,她的亲近,她的无所畏惧! “喊出来!”他冷冷的逼着她。 他的目光如刀,一点点毫不留情的逼上来,长妤顿时再也没有力气。 “云晔。”长妤咬着牙吐了出来,全身已经全是汗,但是这个时候,云晔猛地沉下身来,长妤全身一颤,忍不住攀住云晔的肩膀,但是触及到他赤着的胳膊,却又下意识的一缩,但是云晔再也不给她退缩的机会,扣着她的脑袋吻过来。 还想退么?你再给我退看看?! 这一寸寸流离,这一寸寸逼近,这一寸寸相思如海,他用了多长的时间去靠近?当初咫尺天涯有几分是因为所谓的身份之隔?如今,这些,他难道还在乎? 汗水从紧绷的身体滴落,他低头,一分分的吻过她的身子,让她在自己的身下颤抖,靠近,沉迷。 只属于他。 她是,他的女人。 别无二话。 这一夜,是征伐,是解脱,也是较量。 且看看,从今以后,我只有一个身份,你的,夫。 —— 第二日的日头深入殿门。 长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自己枕着的肩膀,过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 她一颗心跳得没有办法,抬眼一看,只见那逼近的容颜就在眼前,他笔直的的鼻子一线而下,闭着的眼眸有朝的光辉泄过他细密的睫毛,长长的留下一道阴影。 想起昨夜,她只恨不得哀叹一声,她悄悄的想探起身子,听到云晔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长妤。” 长妤顿时不敢再动,虽然这并非第一次两人坦诚相见,但是在知道他是云晔后,这样的亲密根本没法适应,但是现在,他用这样的方法一刀刀的将她心底的防备劈得干干净净,让她承认这份平等的情感,连更多的缓冲时间都不给她。 云晔却抬手将她一提,然后手往下移,搂住她的腰。 长妤一张脸红的紧,闭上眼,但是眼睫毛却不停的颤,而云晔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长妤终于再也绷不住,抬起手来有些无奈的遮住自己的眼,道:“起来了吧。” 云晔的声音却还是沙哑的很:“为何要起来?” 这沙哑低沉的声音让她简直无法抗拒,她顿了许久,终于将自己的手拿开,然后睁开了眼。 但是刚刚睁开眼,却被云晔一下子托住下巴,然后热切的吻了上来。 等到再次尘埃落定,已经是日上三竿,长妤浑浑噩噩的被抱着洗浴完的时候,才微微恢复点精神,但是被一路抱着前往大殿的时候,她触到那些侍女低垂的目光,心里再次哀叹一声。 而等到快要到了大殿的时候,就看见何足道站在那里,看到云晔抱着长妤,呆了一呆,然后就跟贼一样笑了起来。 长妤恨不得将眼睛给他挖下来搁着。 云晔淡淡的道:“滚。” 何足道立马道:“好的陛下。” 说完又走了几步,转回头又贼兮兮的笑道:“陛下,你今天害得所有官员等了一上午,不过陛下放心,他们现在都被下官给赶回去了。” 说完,不待云晔和长妤反应,“蹭”的一声,跑得无影无踪了。 ------题外话------ 这章心理对抗赛好难写啊!but,云晔胜~其实,好污~ 再甜蜜蜜一下,小包子就要出来了~我真的看见完结的曙光了~终于可以愉快的去玩耍了~大家晚上好~哈哈 第三十七章:长妤VS云晔 第三十八章:过渡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八章:过渡 云晔将长妤放在软榻上,然后端起一碗百合莲子粥,坐到了长妤的面前。 长妤看着他垂眸拿着勺子的样子,宽广的袖袍垂下来,层层叠叠的落到榻上,她将头枕在膝上,偏过头看着他。 云晔抬起眼角:“为何这般看为师?” 想起“为师”这两个字,长妤就微微红了脸,想要啐他一口,但是在这份感觉之外,又有一种温软浮了上来,她的目光落到云晔的手上,轻轻的道:“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是这个样子。” 云晔的手一顿:“我是什么样子?” 长妤沉默了片刻:“人间烟火。” 云晔眼底竟然有了丝丝的笑意:“你以前和我接触多久?那个云晔,只不过是你幻想出来的罢了。” 长妤微笑道:“是吗?可是,你是我的师尊啊。” 云晔舀了一勺莲子百合粥,递到她的嘴边:“我让你叫师尊了?还不是你这丫头凑上前的?” 长妤被噎了一下,张嘴吃了,想了想,又道:“师尊,你,你怎么会,嗯,看上我的?” 她说完,抿了一下嘴唇,悄悄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开。 没办法,实在好奇啊,前世的时候她和云晔统共也见不到几次,而且自己出现的时候那么小,他总不会看上那个时候的自己吧? 云晔却久久没有说话。 长妤问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回音,于是转头看他,只见云晔低垂着眼眸,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长妤只好闭嘴了,但是又不甘心的问:“师尊,要不要徒儿你到底活了多久?” 云晔淡淡的道:“忘了。” 说完又一勺,送到长妤的嘴边,长妤张口吞了,又抬眼看了云晔一眼,最后眨了眨眼,问道:“可是,你比我大那么多,若是真的按辈分算,你该和我家的那些老祖宗的老祖宗同辈吧。” 那个,你既然都已经那么老了,怎么舍得对她下手的? 但是她显然没有料到这个问题意外的触动了他的禁区,他将一碗粥放下,嘴角勾了勾:“你在嫌弃为师老?” 长妤立马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她想了想又凑上去,一脸赤忱的道:“你活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女人什么的?会不会有儿子什么的?” 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十分的好奇,而长妤也确实好奇,这世间,对她来说最神秘的就是云晔,这个被世人供奉上神坛的人就站在她面前,为她添粥,这让她将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好奇心齐齐爆发出来。 云晔却罔顾他的好奇,一句话都不说。 长妤觉得自己憋得慌,又问:“若是我养了一个孩子到大,是绝对不会和他产生这种关系的。您看着我那么小的时候,难道不更接近于女儿?哦,不,曾曾曾曾孙?莫非,以前你喜欢过一个女人,结果那个女人和我长得很相似?所以……” 长妤细细的勾勒出一幅画,但是想想又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在哪里。 她还想絮絮的问,却被云晔一口堵上了嘴唇。 女人喋喋不休的时候,这是最好的办法。 长妤好不容易刚刚放松少许的心就那么紧起来,在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了漫山遍野的碧海月茶的香气。 ——愿得茶花开满路,为君铺就红尘道。 —— 天外有一轮浅浅的越,段飞周尚韩晋等人聚在一起,自从上次北夷回来之后他们便元气大伤,弄到现在才堪堪恢复过来,想起那日所见,众人都不由心惊。 韩晋看向周尚,只见他低头思考,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问道:“自从从北夷回来之后,你便有些心神不宁,难道是为了你那不争气的孙子?” 周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并不说话。 韩晋碰了个冷钉子,心里不由冷笑,但是现在,他们还是一条船上的蚱蜢。 段飞走了过来,对着周尚问道:“死蛊是怎么回事?” 周尚沉吟道:“当年我和聂家家主面谈的时候,他告诉我,在她的孙女一辈中,会出现一个人,对云晔产生巨大的影响,是让云晔这一生彻底堕落的劫。于是,他才派了聂碧年,然后到了大燕,然后和谢意生下了一女。而在聂碧年怀孕的时候,聂家给聂碧年种下一种蛊,这蛊会进入她女儿的身体,而且随着她的长大而长大,最终和她的血液完全融合在一起。而在她和男人有过交融之后,这蛊虫就会彻底复活。只是,可惜那聂家老头子死了,否则倒是可以知道怎样通过那个死蛊让云晔去死。只是,说死恐怕有点困难,但是能让云晔受折磨一段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韩晋听了周尚的话,沉吟道:“这死蛊我约莫听说过,但是现在,那云晔还半点事都没有,这又如何说?” 段飞道:“那云晔不是寡情无欲吗?说不定现在还没有和那谢长妤成事。” 韩晋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我们可以先催动这死蛊试试。” 段飞道:“你能?” 韩晋点了点头:“只要有谢长妤的生辰八字,这点事情,不成问题。” 韩晋说完,又看向周尚,道:“近来我看,你那处在北夷的孙子出了点事情,你是准备要他的命吗?” 周尚冷冷的笑道:“不,他这一生,永远也不会背 这一生,永远也不会背叛家族,那是他的命。所以,我不杀他。” 因为背叛的结果,那是生不如死。 曾经应下的誓言有多么的斩钉截铁,到最后,便有多么的鲜血淋漓。 —— 千里之外,北夷。 “大妹子,你来看看火,别让粥煮坏了。”穿着破棉袄的澹台大姐对着眼前站着的少女喊了一声。 吴莲转过身来,将提着的水桶放下,微笑道:“大姐你等一等,我再打一桶水就来。” 澹台大姐点了点头。 吴莲又打了一桶水,将它倒入水缸中,方才靠了过去。 澹台大姐瞅了吴莲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美的像是一朵花似的,早晨的阳光落到她的脸上,衬着一张脸粉粉嫩嫩的,她心念一动,叹息道:“大妹子,你家男人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外奔波?” 吴莲愣了一下,方才笑道:“大姐你说笑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澹台大姐问道:“你家人呢?父亲,母亲呢?你年岁应该也不小了吧,不知道许人没有?” 吴莲低垂了眉眼,道:“我家里人都没有了,他们早死了,然后我就一个人奔波了,又遇到战乱。” 澹台大姐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她的手,劝道:“别伤心,你便在这里好好的呆着,我就是你大姐。” 吴莲笑了笑,只低头将柴火传入灶中。 澹台大姐这才去取东西去了,只是转过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吴莲一眼,即使穿着荆钗布裙,少女依然很美丽。 他们这里地处偏僻,也算是北夷少有的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地方了,三个月前她外出在路上看到饿晕过去的小姑娘,于是就救了回来,相处这么些日子,这个善良的姑娘也着实的对她的胃口,她家里还有个没有成亲的弟弟,和这吴莲一般大小,若是能够撮合他们两个,倒是好的。 而她拿了菜出来,就看见她弟弟澹台明挑着一只野兔进来,他一进来,就看见吴莲正在将一捆柴火从上面拖下来,于是立马上前,将那柴火给提了下来,低头瞅见她的手,却见已经被横斜的枝桠给刺破了,不由一把拉住她的手,对着澹台大姐道:“姐,姐!将屋里搁着的伤药拿来!快!” 澹台大姐笑了,急忙应道:“好,等等,等等!” 吴莲使劲的想要挣脱出来,但是微微一动,澹台明便握得更紧了,低声问道:“痛吗?” 吴莲急忙摇了摇头,想要喊他松开,但是还没开口,澹台大姐便走了出来,拿着伤药走了过来,然后替吴莲抹上。 澹台明责备道:“阿姐,你怎么让莲姑娘做这些事,看看,都刺成这个样子了。” 吴莲急忙道:“不是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澹台大姐便笑了起来:“是是是,是我不对。我弟弟心疼人我还是知道的,下次再也不让了。” 澹台明被她这么一说,脸顿时一红,然后这才发觉握着的手又细又白,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好感觉,于是立马将手一缩,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吴莲目光一转,心中暗想还是必须将这些事说清楚的好,而此时,一股糊味却冒了上来,澹台大姐急忙一声大喊:“哎哟,粥熬糊了!” 这下三个人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忙将米粥给舀了起来,三个人将就着吃晚饭,晚上的时候,吴莲刚刚准备歇着,澹台大姐却推门进入,对她说:“莲姑娘,你觉得咱这里怎么样?” 吴莲微笑:“很好,大姐和明大哥也待我很好。” 澹台大姐笑道:“嗯,我那弟弟,虽说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和他爹一样,对待人很是实诚。你看看,他怎么样?” 吴莲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道:“明大哥很好,以后,自然有很好的姑娘和他相配。而阿莲这些日子也多亏你们的照顾,我想,再过几天,我大概就要走了。” 澹台大姐愣了一下,接着道:“走什么走?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弱女子,走哪儿去?就在这儿呆着。” 吴莲正待说话,突然之间,村子外面传来声音:“快跑!快跑!王朝军来杀人来了!” 第三十八章:过渡 第三十九章:愿用余生去守护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三十九章:愿用余生去守护 吴莲和澹台大姐一听,立马变了脸色,然后迅速的站了起来。 澹台大姐也知道这不是闹得玩的,于是立马和吴莲一起走了出去,而澹台明已经抄了一把砍刀,道:“阿姐,阿莲,你们俩先走,我去迎敌。” 澹台大姐抓住他的手道:“咱们一起走!” 澹台明摇了摇头:“不行。” 说完挣脱了澹台大姐的手,吴莲却立马喊住了他:“明大哥,我们有多少人?王朝军有多少人?我们这样冲出去岂非白白送死?咱们现在还是能躲一时就一时,先将命保住再说。” 澹台明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澹台大姐也扯着他的袖子道:“走,我们去叫能走的一块走。” 三个人急忙去叫周围的人,这个小村子本来就不大,只有几户人家,连吴莲也想不通这些王朝军来这里干什么。 三个人扯了十来个人,但是还来不及走远,远处本来只有一个轮廓的军队立马就逼迫在眼前,一时之间,恐怕逃都逃不了多远。 “停下。”远远传来厉喝声。 澹台明将手中的砍刀一扬,道:“你们先走。” 澹台大姐担忧的看了澹台明一眼,然后抓起吴莲的手,道:“快走!快走!” 吴莲知道,澹台明现在上前根本就是送死,他一个人又能抵抗的了多久呢?倒不如不躲。 她这样想着,便道:“我们留下来。” 一瞬间,澹台明的眼睛亮了,眼底有止不住的欢喜。 吴莲知道他误会了,但是现在解释也没什么意思,而澹台明已经凑了上来,一时之间,忍不住抓住吴莲的手,欢喜的道:“阿莲,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北夷的儿女向来大胆,喜欢就说出来,厌恶也不加掩饰。只是平日吴莲看着和他这些粗犷的人不同,他心中只觉得配不上她,但是现在在这生死关头,刚才她又竟然愿意留下来陪着自己,一时之间,却再也忍不得了。 吴莲顿时呆在那里,实在想不到澹台明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澹台明却真挚的看着她,道:“你嫁给我之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吃苦的。” 这个淳朴的北夷男人,正在以他的方式表达他的承诺,像他们这样的人,她也罢,长妤也罢,在人世间生活的久了,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什么承诺,因为,那太重,害怕自己承担不起。 正当她想着如何回绝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道浓厚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心中一跳,若有所觉,然后抬头看去。 周三骑在马上,看着她。 这猝然相逢的目光。 像是一把刺狠狠的锥下来,让人连呼吸都没有,这世间所有的兜兜转转,仿佛都是一个圈。 一瞬间,她鼻子里像是一股涩意,但她还是缓缓的挤出一丝笑意。 周三却只是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澹台明一把转过身,狠狠的盯着周三,将手中的砍刀一横:“你想干什么?要想动他们,先杀了我!” 吴莲道:“明大哥不必害怕,这位周先生,不会杀你们。” 她说着上前一步,微笑道:“周先生,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三的手紧紧握住缰绳,摇了摇头:“照常巡视而已。” 吴莲点了点头,道:“周先生,要不要停下来喝口水?” 而那澹台明看见这两人认识,想起刚才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立马不好意思道:“原来是阿莲的朋友?来来来,坐下来喝口水吧。” 周三的目光扫过他,澹台明只觉得全身像是被塞入一个冰渣子里,但是周三却已经移开了目光,然后看着吴莲。 一时之间,场上都是静默,没人说话。 而澹台大姐是何等敏锐的人,从这两个人的态度,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关系,一时之间,她对吴莲的身份也慎重起来,这姑娘虽然瞧着就不像是一般女子,现在竟然和这王朝军的人联系在一起,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麻烦。 过了许久,周三这才将马一拉,然后转身离开了。 吴莲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当日她醒来之后,觉得头痛欲裂,但是印象里只剩下自己吊在城墙上的那一幕,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长妤告诉她云晔来了的事情。那个时候虽然震惊,但是却也庆幸。而她在等周三醒来之后,便在第二天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这段时间,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她也不想留下来,给周三增加麻烦。 她也不需要他的愧疚和怜悯。 但是她哪里料到,两个人还有再见的时候。 周三离开之后,村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但是众人看吴莲的目光有些微的变化,毕竟王朝军的名头并不好,对百姓更是从来不手软。 而吴莲知道,自己也该到离开的时候了,这片暂居之地,随着周三的到来和澹台明的动心,让她已经完全的没法在留下来。 她留下了一封书信,大概也就是感谢的话语,接着便离开了。 而她却不知道,在她的后面,澹台大姐死死拉住澹台明的胳膊。 “为什么,阿姐?”澹台明有些低落的哀伤,他 明有些低落的哀伤,他多么想冲上去让她留下来。 澹台大姐摇了摇头:“弟弟,阿莲的身份不简单,恐怕不是我们能保护的。而且,你没看到么?她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位周三,从他出现开始,阿莲的手,就一直在微微的颤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男女之间的事,有时候,厌恶不是真正的厌恶,而喜欢,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喜欢。 吴莲一个人背着包袱往前走。 北夷的风像刀子,她将衣服的领子往上扯,但是走出村子口没多远,她就呆住了。 夜晚的风呼啦啦的刮来,一匹马立在莽苍中,马的旁边,插着一支枪,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 吴莲的脚步一顿,但是,坐在地上的人却像是若有所觉,然后缓缓的转过了头。 又是周三。 不知道为何,眼前的男子脸色有些沧桑。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最终,还是周三站了起来,嘴巴动了动:“冷吗?” 吴莲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周三就拿了马上的一个包袱,然后将里面的衣服抖开,然后走了过来。 吴莲想退,但是周三却抖开厚厚的披风,然后给她披了上来。 吴莲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酸涩,她笑了笑:“谢谢。” 说完就想退开,但是周三的手却落到她的肩头。 不放开。 她一愣,终于也觉出点东西来,一瞬间,巨大的惶恐就袭击而来。 但是她还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周三的手突然往下一滑,然后一笼,将她紧紧的抱入自己的怀抱。 这,久违了小半年的气息。 吴莲在瞬间的呆愣后,然后拼命的挣扎起来,猛地将周三一推,冷声道:“周先生,自重。” 黑暗中,她的脸上绷得紧紧的,眼里仿佛有刺。 她看着周三黑暗中的影子,默不作声的转头就走。 天地间的风似乎肆掠开来,心口一阵阵的钝痛。 她只觉得每一步都重若千斤,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朝着自己所有的黑暗前行。 那些东西,她怎么还有资格去拥有? 年少时候所受的屈辱,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从晋城开始,他便知道的,知道的她的过去有多么的不堪,有时候,她甚至,连自己都是厌恶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是得到?什么是失去? 她只是想把那些默默的喜欢埋藏在心里而已,不需要靠近,那些东西,她不值得。 她这一生,就这么孑然一生的活下去就好了,其他的,她哪里还有其他的呢? 她一步步向前,拼命的忍住,但是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紧紧的咬住嘴唇。 不要有声音发出来,吴莲,那样太可笑。 她一直往前冲。 但是却突然被拉住,她心中一惊,然后使劲的想要甩掉,但是,又如何甩得掉? 周三的手指轻轻的擦过她的脸颊,仿佛被烫了一般。 吴莲却抬起手然后狠狠的擦着自己的眼,一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狼狈不堪,但是偏偏眼角的眼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周三看着她这个样子,再也受不得,一颗心也跟着揪紧,然后将她狠狠的往自己的怀里一压,感受到她的泪水渗透入自己的衣服。 周三哑声道:“阿莲,嫁给我。” 吴莲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嫁给他? 让她怎么嫁? 吴莲一瞬间从周三的怀里挣脱出来,哭道:“周先生,你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站在你面前的人,早就不干不净了,她的一生,都是脏污的,连她自己都嫌弃,你不嫌恶心吗?而她,甚至连一个生儿育女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是她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没有了,她怎么有资格去配有一份幸福。” 周三眼底的痛楚是那么的分明。 吴莲说完,却已经筋疲力尽,她惨然笑了一下,心中暗想,终于撕破了,就让他看清楚吧,自己是什么人。 她无力的抬起手,遮住眼,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泪给淹没下去,不断的压下去,让自己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道:“好了,周先生,咱们以后,不必再见了。我现在就回晋城去找长妤,以后我会好好的。” 可是,她怎么找?她一个人孤独惯了,她也不想去找长妤。 她想甩开周三的手,但是周三却依然不动。 吴莲苦笑了一下:“周先生,放手吧。” 周三依然不动。 吴莲开始狠狠的将自己的手拽出来,几乎用尽所有的力量,而周三也怕伤着她,于是松了手。 吴莲想也不想的就往前面跑,但是刚刚跑几步,周三就突然冲上来,然后将她死死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阿莲,你听我说。”周三低哑的声音发出,“你很好。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很差,什么也不懂,甚至不知道如何去讨女孩子欢心。” 吴莲使劲的摇了摇头:“我配不上你……” 周三顿了顿,突然放开她,然后在她面前,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肋骨旁边的一排排珠子。 那是血色的珠子。 吴莲微微愕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这些珠子,她曾经替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过。 而周三却抬起手,然后缓缓的,取下了一颗珠子。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而随着他拔出这颗珠子,露出一个血洞,然后,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吴莲心中一惊,急道:“你干什么!” 周三拿起这颗珠子,然后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吴莲愣愣的看着他。 周三道:“这是我母亲的,骨头。” 吴莲愕然。 周三一颗颗的将胸下肋骨的珠子给拔了下来。 “这是我大哥的。” “这是我二哥的。” “这是我四弟的。” “这四颗珠子,都是他们死后的尸体上的骨头制成的。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吗?” “是我。是我杀了他们。” 吴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为了活下去,我杀了这些待我最亲的人。你说,我是不是更脏?阿莲,你愿意,还能和这样的杀人狂魔在一起吗?”他站在那里,脸上只剩下一片惨然,那种,一片幽深的惨然。 这个世间,谁都有一把伤心事,平日里封藏在最深处,等到时间到了拿出来,才发现依然那般腐朽,那般不堪。 我们,都是被命运的陀螺敲打的人。 一生,就是为了来赴一场生离死别。 吴莲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肋下的鲜血如注,看着他手里的那四颗珠子,血色的红,是一场挣扎的无奈和痛苦。 周三低低的道:“我什么都没有,像我这样的人,可能什么都不配拥有,可是,在遇见一个人之后,他克制过,然而,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克制。他留恋一个在灯下缝补衣服的身影,他留恋一个躺在床上的身影,他留恋一个在他身边守着的身影。他想,他双手沾满血腥,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根本没有办法去给一个好姑娘美好的明天,离她远些,远些,她就能过得更好。但是,当这个姑娘消失的时候,他才知道,没有办法,他贪恋那些温暖,那些,他用尽一生,可能都没有办法触碰的温暖,他想留住她。于是,他开始寻找,寻找了几个月。当他看到她安然站在那里的时候,突然间满心欢喜。他这一生,有更血污的过去,或许还有更惨烈的未来,那些,他连自己都没有办法阻止的事,可是,他没有办法,这个瞬间,他就想,他很喜欢这个姑娘,愿意用所有去保护她。” “他愿意用余生去守护,尽他所能。” “阿莲,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吴莲瞬间泪如雨下。 她期盼过什么?她拥有过什么? 她曾经喜欢的人都离她而去,她打小喜欢的,却是害她最深的,她认为,她这一生,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前路。 但是遇见这么一个人,却是两颗孤独的灵魂相互慰藉。 都是痛苦,可唯有痛苦才能靠近。 都是悲伤,可唯有悲伤才能治愈。 吴莲愣愣的看着他。 周三沙哑的问道:“阿莲,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让这两份孤独合成一块,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流离,便是注定流离,那么也一起。 吴莲笑了,眼泪却落了下来,她捂着嘴唇,道:“好。” 好。 注定的相逢,注定的舍去,注定的,你只是她的过客。 莲花,本自污浊中生,终将扫污浊。 ------题外话------ 先把他们两个解决了吧~ 第三十九章:愿用余生去守护 第四十章:有孕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章:有孕 五月的天气,渐渐的热起来,长妤遇到热天便有些惫懒,稍微动一动便要出汗,偌大的宫殿里,已经开始摆上了冰块,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她总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偶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涌上心头,刺了一下,像是一只蚂蚁咬了一口,然后又迅速的消退下去。 云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长妤趴在榻上的引枕上,一头发丝未束,像是一片小小的毯子似的铺展在她的身后。而她正拨弄着面前玉盘里的樱桃。 云晔走过去,然后轻轻摩挲着她的发,手指穿过她的纤腰将她给捞起来,接着搂入怀里:“无聊吗?长妤?” 长妤正待说话,眉头突然一闪,极快的滑过一丝皱痕。 “怎么?”云晔看着她。 长妤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最近觉得心口仿佛总是时不时的被刺一下。” 云晔垂眸,伸手贴上她的心口,然后俯身,轻轻的道:“这地方呆着无聊,玉山那边的雪景不错,咱们去瞧瞧。” 长妤抬起头,一时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想去那儿?” 云晔摩挲着她的发,道:“难道你想一直在这儿呆着?” 长妤道:“可玉山是八大家族的地盘。” 云晔勾了勾嘴唇:“为师想去哪里,那些蠢货还管得着?” 长妤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其实这人骨子里就是没将谁看在眼里过。 “那这边的事儿呢?”长妤抬起头来看他。 现在还是双方僵持的阶段,如果他们一走,这里谁来管? “何足道。”云晔说着,伸出手将她一抱,“去晒晒太阳,这样子,小心发霉了。” 长妤笑道:“你在那九重云塔呆了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你发霉?” 云晔一低头,轻咬了一下她的脸:“云晔之晔,日之华也。” 长妤笑嘻嘻的问道:“师尊,您的名字是谁取的?” 云晔笑了笑,却不说话,将她放置在自己的腿上,替她穿好鞋子,道:“走吧。” —— 何足道听闻云晔要离开的消息,简直快给跪了,这个时候还离开,最近的事情云晔全都落到他身上了,不过有时候心情好也会批改一下折子,至少自己不那么忙。 但是现在…… 他还真放心,真不担心自己哪一天篡权了。 但是无论何足道如何的怨声载道,在四天后,云晔和长妤还是离开了杨城,然后朝着玉山前进。 所谓玉山,是因为常年覆雪,便是这接近炎夏,却依然白雪皑皑,仿佛白玉,所以才有“玉山”之说。 但是这么多年,因为玉山太过艰险,所以几乎没有人登上去过。 而此行,两个人也是单独行动,并未带任何的随行。 长妤知道,这恐怕不单单是看雪景那么简单。 但是当阳光下那些雪色一层层的逼上眼角的时候,她也不由得感到震撼,放眼看去,起伏的山川白中带蓝,蓝光里又有极致的光辉,夕阳的光辉镀上,整个人都置身于这种苍茫中,叫人觉得一人之小。 她转头看着云晔,看到他负手站在那里,夕阳的光从他的身上散开,仿佛幻梦一般的景象,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云晔转头看她,只见她一张脸都裹在枣红披风里,披风上镶着的一圈白狐毛衬得那张小脸像是在发光,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浅浅的梨涡在脸颊边荡开。 云晔一瞬间爱极她这般的笑容,这一生,能看到她这样的笑,还有什么是不值得? 哪怕最后的最后,当注定的陨落来临,但是,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长妤,我的长妤。 他伸手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笑道:“小丫头,直勾勾的看着为师干什么?” 若是平日的长妤,指不定红了脸啐一下,但是现在,看着他在眼前,在这个空旷的地方,仿佛整个人都满了起来,她只笑着看着他,然后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道:“云晔,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心愿了。 云晔的手一紧。 怀中的女子满心温柔,满心欢喜,但是脸颊边的笑意却忽而顿住了,她有些呐呐的道:“师尊,以后,我很老很老了,你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我怎么办?” 云晔轻笑一声,将她紧紧拥住:“长妤,我会和你一起变老。” 长妤,我穿过这数不清的岁月,岂非就是为了这样一句话,什么云晔,什么长生,哪能及得上和你一起手牵着手走到地老天荒? 如果有机会。 原谅我的自私,长妤,便是地狱,我也要拉着你的手走下去。 再也,再也不放手。 长妤紧紧的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碧海月茶的香气,轻轻的道:“云晔,来生,下一个来生,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也要在一起,好不好?” 云晔沉默了下来,然后紧紧的抱着她。 过了良久,他才沙哑的吐出一个字:“……好。” 好,长妤,如果真的有来生,上穷碧落下黄泉,咱们一起走。 可是,这个世间,谁来给他一个碧落,又谁来给他一个黄泉? 长妤使劲的抱着他,听着他的回答,只觉得天地间的阳光都灿烂的很,她又从云晔 灿烂的很,她又从云晔的怀里扒出来,然后对着这苍茫的玉山,这皑皑的白雪,用尽一切力量的大喊。 “云晔,我好高兴!” 那些欢喜不需要说明,那般的明朗,像是要将这毕生的圆满都用尽,她的声音远远的震荡开去,然后,不断的来回回荡。 “云晔,我好高兴!” 好高兴,好高兴…… 这世间,再无生离死别,只要有这个人牵着她的手,还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 但是,这份欢喜还没来得及散开,一阵“轰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然后,滚滚的雪就从山峰之上崩了下来。 她那一喊,竟然造成了雪崩。 眼看那雪粉像是一阵汹涌的浪潮盖下来,长妤仍然笑得开心,却被云晔一勾。 滚滚的雪瞬间向着他们盖了下来,然后,像是洪流一样席卷而来。 瞬间,刚才两人站着的地方已经不留一物。 恢复平静之后良久,旁边的峭壁上才想起一个微小的“咔嚓”的声音,然后,一个雪人就从另外一个雪人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但是她脚步不稳,一个跟斗就往下面的雪坡上滚了下去,然后,她将另外一个雪人一拽,然后双双跌落在地,滚了几圈。 其中在上面的一个雪人抖了一抖,“扑”的一声轻响,雪粉瞬间掉落下来,然后,长妤那张带笑的脸就露了出来。 她抹了一把脸,将半张脸的雪粉全部给抹掉,这才好整以暇的看着身下的男子。 云晔虽然在刚才动作间抖落了一些雪粉,但是,整个人还在雪中。 长妤伸出手,一点点的抹开他的脸。 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她慢慢的在上面落下一个吻:“这好看。” 挺直的鼻子,轻轻一吻。 “这也好看。” 潋滟的眼睛,再次轻轻一吻。 “这最好看。” 到了最后,她慢慢的化开他嘴唇上沾着的雪粉,轻轻的道:“这更好看。” 而云晔却好整以暇的躺在那里,用手枕在后脑勺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太热,热得她心底发慌,她有些郝然:“我是不是有点傻?” 云晔不说话,只拿着目光一寸寸的勾着她。 就在长妤被他看的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却被云晔一把拽住了想要起来的手腕,然后,缓缓的笑了起来:“是有点傻。” 长妤的眉头一扬,还来不及发作,便被云晔使劲的往身上一拽。 等到长妤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云晔已经掉了个,他的一只手穿过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另一只手半撑在她的上方,勾着嘴唇看着她。 “傻姑娘。” 他说完,俯身而上,贴上她的嘴唇,一寸寸侵扰,一寸寸吻去。 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相依,相存。 —— 火苗舔舐着墙壁,然后在洞壁处刻下两个人相依的影子,云晔坐在旁边,将长妤拢入自己的怀中,又将自己的大氅往她的身上拢了拢。 长妤已经睡了过去,靠在他的怀中,扯着他的衣袖。 云晔的目光落到那堆火上,然后这才转头,看着长妤。 她睡着了,一张脸被火光映衬的纷纷嫩嫩的,他不由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满手的温柔。 这是他的长妤,只是他的,不再属于别人。 他看着她,然后轻轻的伸出手,将她平放在铺好的地上,正想起身,才发现,她抓着他的衣服,云晔伸手拨弄了一下,却发现她握得越紧了,于是轻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让她拽着那衣袖。 他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睡颜,几乎忍不住就呆在这儿看她睡一晚上,但还是倾身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走了出去。 夜晚下的雪山被星光反射出另外的一道波光,他只穿着单衣,整个人都在风中飘荡。 然后,他迈入了黑夜。 他的身影在玉山上飞掠,最后,落到了玉山之顶。 玉山的所有,在眼前一道道展开,但是他却看都没看一眼,而是垂眸,然后看向了玉山顶部悬崖上面的一朵花。 雪莲花。 他知道,长妤的身体内有两种蛊,一个是死蛊,一个是情蛊。自从知道开始,他每日都在将那蛊虫引诱,而那只蛊虫,却惧怕他的血液,无论如何都不肯过他的身,像他这样的人,那些八大家族所谓的蛊虫又怎么可能对他有作用?只是,对长妤有用。所以,他才会来这玉山,等着这朵雪莲花开,然后彻底清除她体内的死蛊。而最近她说她心口又开始刺痛,看来是八大家族的那些人又开始了。若非留着他们还有用,他又岂会留他们到现在? 至于那所谓的情蛊,还要再等等。 月色终于满中天,而这个时候,那朵雪莲花终于彻底的开放。 云晔在它盛放的刹那,用手一折,顷刻落在手中。 他拿了雪莲花,看了这茫茫雪山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 长妤朦胧中睁开眼,天色还没亮,但是却被拥着在怀中,也并非在山洞里,而是在雪山顶上,不过因为被云晔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所以倒是一点都没觉出冷来。 “在这儿干什么?”长妤揉了揉眼睛。 云晔不说话,只是拿起微微湿润的帕子,替她醒了醒脸, 醒了醒脸,接着才道:“玉山雪景。” 长妤被湿润的水汽一抹,顿时就精神了,眼前的的景色也随之散开,而此时东方泛起鱼肚白,一线天光撕裂长空,起伏的白在眼前拉开,等到云霞染满,浮光掠影,白色也成了五彩,放眼看去,犹如梦幻仙境。当一轮巨大的圆日被火红的捧出,照得面前一望无边的雪色,炫彩瑰丽,不可言语。 长妤喃喃的道:“真漂亮。” 云晔将下颌放到她的肩膀上,道:“喜欢就好。” 长妤被眼前的瑰丽所震撼,一时之间什么也无法去想,或者因为身边有人同在,喜欢的并非是这种景色,而是另外一种心境。 有你是人间。 云晔只是看她,似乎要用尽此生之力,刻在最深处,永不磨灭。 等到日头终于高高的跃起,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方才站起来。 这回两人才慢慢下了雪山,到了下面,便略作修整,晚上的时候两人宿在一所客栈,晚上长妤卧在床上,却见云晔端了一碗青花瓷碗过来:“来,将这东西吃了。” 长妤一瞧,不过一碗清透的水,上面浮着一些似乎像是花瓣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雪莲花水。” 长妤瞥了一眼:“我喝干什么?” “补人。” 长妤无奈,看见他伸过来的手,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好接了之后一饮而尽,苦中透着甜,味道怪得紧。 长妤吃完,便被云晔拉到怀里去顺毛,整个人都是懒洋洋,不知不觉得又睡着了。 等到她睡着了之后,云晔这才伸出手,然后将手指贴在她的后背,然后一寸寸的往上移。 晕过去的长妤顿时颤抖起来,嘴唇变白,云晔心疼的贴上去,轻轻的落到她的脸上。 而一点红色开始沿着长妤的后背显现出来,云晔将长妤的衣服拉开一些,雪白的背脊上,一线红拱了出来。 云晔的目光一垂,然后将手指落在红线的上方,但是那条红线像是惧怕,瞬间扭开想要向下跑去,然而云晔的手一落,轻轻的点在那条蛊虫上。 但是在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来自另一方的控制力量,他目光幽深,伸手一弹,接着掐住那一条线,然后,一捏,一提。 在提出那条红线的时候,他的唇一掠,将她那一声抑制不住的痛苦低吟吞入口中。 长妤全身都出了一层汗,痛的颤抖。 云晔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然后抬起手看着那条蛊虫,轻轻一弹。 刹那间作灰飞烟灭去。 数百里之外,七个人顿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对面强大的力量瞬间袭来,几乎将他们的心脉给震断,显然是有意为之。 “怎么,怎么回事?!”段飞捂住胸口。 韩晋皱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慢慢的道:“蛊虫,被取出来了。” 而且,对面的人还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段飞倒是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顿了一会儿,他又冷笑一声:“这么简单就拿出来了,当初聂云那般辛辛苦苦赔上自己的女儿又是为何?哼,一个二个,都不过如此。” 韩晋等人却皱眉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宋寅才道:“你觉不觉得,若是云晔现在想要解决我们,在聂无双没有和我们形成一道的时候,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而且,他想要杀了我们,岂非简简单单,但是却仿佛一点也没有将我们放在心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男人太过强大,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时之间,所有都沉默了下去。 —— 长妤朦胧中醒来,全身都是痛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挣扎着爬起来,觉得头晕脑胀。 “好点了么?”云晔走过来,轻轻扶起她。 长妤无力的抬起手,却觉得头有点晕,她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我怎么了?” 云晔道:“路上受了点风寒。” 长妤靠在他身上,笑道:“也真是的,多少年没受过风寒了,竟然现在遇着了。” 云晔捏着她一双软软的手指,然后“嗯”了一声:“好好睡一会儿。” 长妤道:“我再睡可能就没有法子了。人都软了。” 云晔道:“为师带你出去走走?” 长妤点了点头:“好。” 五月底的天气,艳阳高照,长妤是很久没站起来了,踩在地上脚都还有点软,被云晔牵着,像是个孩子似的一步步往前,像是学走路似的。 长妤道:“放开,我自己来。” 云晔却不放手:“摔着了怎么办?” 长妤笑了:“又不是没摔过,以前我学走路的时候,我父皇和母后可是管都不管我,但是那时候我有些愚钝,当时丞相家的孩子都能走路了,我还没能学会,小时候什么也不懂,只觉得不能落在人后,让父母蒙羞,一个人悄悄站起来又跌倒,结果很快就学会了,最后都不知道摔多少回了,也不敢和别人说。只记得晚上痛得睡不着。” 云晔轻轻的看着她,很想说一句,他知道。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笑,看着她说话,然后看着她,迈开脚步走到他面前。 那一刻,他等了多久? 一如倔强的人。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的随着她 慢的随着她的脚步,凤凰花在艳阳里仿佛要燃烧起来,在他们的上方撑开一张巨大的伞,风吹过,散碎的花铺在地上。 何足道本来拿着折子来找云晔,但是在看到两人的身影的时候,猛地停下了脚步。 女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侧头看着他,似乎在说着什么。而男子只是安静的看着她,那看似永恒空旷的眼神里,只落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或许,只有他才看得出,那波澜不起的眼底所掩盖的惊涛骇浪,还有无法割舍。 时光,请再慢点。 再给他们,多点时间。 长妤觉得自己这风寒的时间实在有点久了,可能很久没有过,所以拖得时间久了些,但是所幸七八天之后,整个人都恢复如初。 这天她正在吃着冰镇雪梨汤,却见云晔走了进来,于是急忙将那雪梨汤往后面的箱子里一放,带冷的东西,云晔总不许她多吃,这回被他逮着了,指不定又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上次不过就多说了一句他的年纪,结果第二天就没能起来。 云晔进来,看着她不说话。 长妤想要捧出一丝笑意,却见云晔勾了勾嘴唇:“为师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在耳朵里?” 长妤懵懂的看着他:“我什么也没做。” 云晔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她,在她口腔里横扫一翻:“这满嘴的冰镇雪梨味是怎么回事?” 长妤的目光落到后面那一排恨不得将自己的头低到地上的宫女身上,微微涨红了脸。 但是她这涨红的脸还没来得及平静,突然,一下子咬住了嘴唇。 “怎么了?”云晔一把扶住她。 “肚,肚子不舒服。”长妤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云晔眼睛仿佛刀子一样割下来,然后抱起她,接着转头道:“去传太医。” 云晔将长妤放在榻上不久,太医就赶来,急忙隔着帕子替长妤摸脉。 他左手试了一下,右手又试了一下,接着,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请娘娘将另一只手给下官。” 长妤也愣了一下,然后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太医又细细的把了很久,方才收回手。 “如何?”云晔开口。 太医连头都不敢抬:“禀告陛下,娘娘只是吃冷的多了些。” 长妤心虚的瞥了云晔一眼。 云晔却不说话,弄得长妤想着怎样卖一下狗腿。 但是却没料到那太医又开口道:“陛下,下官,还有一事禀告。” 云晔看了他一眼。 那太医心底颤了颤,然后道:“娘娘,似乎,怀孕了。” 第四十章:有孕 第四十一章:由来韶光浅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一章:由来韶光浅 云晔的手一颤,过了许久,方才微微扬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那太医慎重的道:“回禀陛下,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长妤已经被劈在那里,脑袋都是懵的,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欢喜还是其他,等到她反应过来,再转头看着云晔的时候,才发现他还是一脸沉默,嘴唇紧紧抿着,倒是一点看不出来喜怒。 而太医两股颤颤,明明自己说的是喜事,但是这位的情绪太难以预测了,动都不敢动。 就在他额头上的汗水如瀑布一般的流下来的时候,云晔才淡淡的道:“下去吧。” “是。”太医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立马躬身退下了。 长妤看着他,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晔。”她轻轻开口。 云晔这才转头看着她,然后一步步走过来,接着,轻轻的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抱:“长妤……” 他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上一次的颤抖,还是在看着她的生命诞生。 —— 大夏。 聂无双清瘦的身影伏在书案上,正就着一盏蓝玻璃刻花灯看前方传来的军情,因为左手已经废了,所以只能用用手。 青黛拿着袍子进来,劝道:“公子,都这个时辰了,还不休息。这夜也有些凉了,怎么这么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说着将衣服给聂无双披上。 聂无双将衣服扯了扯,然后抬起头来,笑道:“多谢。” 青黛心里却不知道是怎么滋味,她走了几步,又顿了一下,聂无双看着他迟疑的样子,问道:“阿青你可还有事?” 青黛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道;“公子,刚刚大燕那边传来消息。” 聂无双抬起了头:“什么消息?” 青黛迟疑了一下,才道:“大燕皇后,怀孕了。” 因为怀孕,所以当朝皇帝普天同庆,将今年之后所有的赋税全部消减了。 聂无双听了,拿着奏折的手微微一颤,顿了一下,方才笑道:“这很好。” 青黛又看了聂无双一眼,心里叹息一声,然后默默的退了下去,走出房门的的时候小心的替他将门给轻轻地带上。 聂无双坐在那里,愣了良久,脑海一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想。 过了许久,他才仿佛想起,自从当日一别,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时光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那些你以为都快不在乎的东西,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的一干二净,但是到了最后,一伸手探入,**的捞起来,才发现那般清晰。 有时候,有些人,遇见了就是遇见了,想要逃,都逃不掉。 他放下手中的军情,然后站了起来,走出了门外。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人身上,像是要将整个人都吹得飘起来,他站在门外,回忆这二十多年的岁月,像是一场梦。 责任?悲喜?痛苦? 他的一生,早就注定了,不会去追求更多的东西。 聂无双沿着门外的小树林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地看向前方,但是前方那道黑影竟然“咻”的一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刚才自己就算心神不灵,但是也不会那人在眼前了才发现,这个世间,哪里来的如此高强的人了? 他走了上前,却见下面掉了一个袋子。 他走过去,然后解开,目光微微一变。 那是,聂家家主的,令牌。 —— 长妤近来有些嗜睡,大概是怀了孕的原因,睁眼没一会儿就想睡觉,而且,也想吃。而云晔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将一股脑儿的事物完全扔给了何足道等人。 何足道心里骂娘的跪着受了。 因为太阳大,所以云晔便在凤凰花树下放了一张靠椅,长妤有时候晒太阳的时候便会在那儿呆着,半醉半醒的时候感觉到云晔拿着扇子替她扇风,风吹的凤凰花尾轻轻的落到脸上,阳光暖融融的,她似乎都听到了时光轻轻流淌的声音。 有时候,云晔会带着她到外面转一转,人间烟火在齿间蔓延,相握的手像是本来就纠缠在一起,牢不可分。 而更多的时候,云晔便坐在她的旁边,然后摊开书册,一字字念给她听,刚开始的时候长妤便奇怪:“这些太清神殿的书我都记得,你念给我听干什么?”而云晔只是淡淡的道:“谁说是念给你听的?”长妤顿时噎住,干脆彻彻底底的在他念书的时候睡过去,而云晔的唇齿间总是有一种凝固时光的力量,迷迷糊糊中,长妤似乎看到那一片清脆的竹林,竹林里吊着的铃铛,竹林外无边的花草,还有一只只在阳光下飞舞的蝴蝶,那种景色太过清晰,清晰的不像是一个梦。 而长妤有时候半夜醒来,云晔总是撑起身子问她:“如何?” 那清晰的眉眼中,是几乎见都没见过的担忧,长妤想笑,但是却笑不起来,只能摸摸他的脸颊,问:“云晔,你想要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云晔道:“像你就好了。” 长妤笑了。 而自从怀孕了之后,就彻底断了所有带冷的东西,而夏日又是长妤最难熬的时候,宫里面害怕她受寒,平日里早就该放着的冰块也没有了,而长妤开始显怀之后,便热的愈发难忍,而云晔干脆将她带 忍,而云晔干脆将她带到了一处山中避暑。 这段日子,是长妤从没有过的安宁和平和,当看着山川水色在眼前一寸寸波动的时候,有时候她又会觉得神奇,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的怀中,竟然会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来的如此突然,但是盛满了所有的欢喜和希望。当感受到第一次的胎动,当小东西折腾的时候,她也会感到震撼,这一生,不知道见过多少的生离死别,可是现在,一个小小的生命,却让她感受到虔诚。大概要做了母亲,那些尔虞我诈和刀剑相向便觉得重了,但愿这世间都平平和和的。 站在秋水之畔,她对着云晔道:“师傅,如果一直能这么平静下去就好了。” 云晔伸出手,轻轻的额贴着她的脸颊,开口:“好。长妤,等到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咱们就离开。” 离开,这世间,离别有时候不仅仅意味着悲伤,有时候,是意味着新一段的旅程。就如舍去,有时候意味着得到。 而长妤知道,“离开”这两个字,离她们还很远,毕竟,天下那么乱,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做到一些事情。 但是,她却不知道,有时候,离开是很容易的事,就如死亡。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蓄积了许久的力量终将慢慢的开启。 有时候长妤会奇怪,问云晔:“师尊,你不是可以看见整个世间的命运吗?咱们,好久可以轻松?” 云晔顿了一下,方才道:“我已在局中,焉能看得清?” 他舍不得她再去承受一点的伤害,所以,他最大的残忍,就是除了她之外,对所有人,都不曾留情,他让所有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聚集,就是为了,毁灭和重生。其他的人和他有什么干系?哪怕最为惨烈的结局,他都不会在乎。 所有人都在局中。 他以自己为饵。 连他都不知道的最后到底是如何一场盛大的哀祭,又如何来给其他的人一场圆满。 这个世间,他最关心的,不过,一个她而已。 他的生,为她。 或许,他的死,也是为她。 当年的因果,却在这个年华里尘埃落定,当年一句,换得这几千年的孤寂,连求死都不能。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他生,他要她和她在一起。 他死,他也要让她这一世忘不了他。 自私么?他从来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广的人? 别人说他的心很大,可是其实他的心很小,小的只留下她的名字,小的,便是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那些所谓的天下苍生,也不过是当年在那场生离死别里她逼着自己应下的一句话。 在她死后,他抱着她的尸体走了多久? 可是最后,她留给他的,也不过一句——云晔,你给我活下去! 活下去?死亡痛苦吗?不,活着才是。 活下去?她叫他如何活下去?她让他怎生去活? 他跪在那里,整个天地都是黑的。 可是,没有办法,他连死,也死不了。 云晔静静的看着睡着的长妤,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但愿人长久。 夏季蔓延过去,终于不太热了,天气渐渐凉起来,两人便回到了杨城的宫殿,长妤的肚子大了,更是不大走动,云晔更是寸步不离,替她洗头,梳发,喂她清粥,抱着她睡觉。 大概是从来没有过如此安稳的岁月,所以长妤有时候看着云晔的脸都有点恍惚,总觉得像是梦,一戳,就破了。 她深知,这世间所有的幸福,都弥足珍贵,千回百转。但是有时候回想起和云晔的点点滴滴,从初次相见到现在,却又觉得太长。 那个时候,他们又怎么想得到以后呢? 以后这两个字,本来就是给所有充满希望的人准备的。 “云晔,以后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了,叫什么名字?”她蹭着他的胸膛。 云晔顿了一下,方才道:“不离。” 不离,云不离。 这个世间,最大的心愿,便是在以后,能此生不离。 长妤嘴里念着这两个名字,笑了。 此生不离么?算承诺? 可是这世间,哪有永不分离? 在冬雪扑来的时候,一封信来到了云晔的手中。 聂无双的信。 而长妤不知道,这大概是最后的安宁,所有的所有,终将随着这封信而彻底改变。 这只是,杀戮,或者毁灭的,序幕。 ------题外话------ 太子妃升职记,这剧有毒~ 第四十一章:由来韶光浅 第四十二章:人世对立面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二章:人世对立面 长妤靠在旁边,询问:“怎么了?” 云晔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长妤,长妤一看,信上却只寥寥四字。 请速一晤。 纸上字迹微微凝涩,却见狂乱,隐约可猜出写信之人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又笔下无言,仅得四字。 按照聂无双的性子,这得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着慌。 云晔却自不语。 长妤道:“你何时动身?” 云晔坐在她旁边,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摩挲着她脖颈肌肤:“不动,等你生下不离再说。” 长妤临盆在即,而此次若是和聂无双相见,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而那个时候恐怕长妤也就到时间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长妤心里隐隐便有一种奇异的担忧,她道:“我在这儿呆着又没事,你去便可。” 云晔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眼角,小心翼翼,带着些微的暖意。 一时无话。 云晔的手从她的眼角滑下,然后落到她的小腹上,里面的小东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动了动,云晔嘴角勾了勾:“这只小小狐狸坏的紧。” 长妤哼了一声:“有你这样的爹,他能不坏吗?” 云晔笑道:“如果她是女孩,那么坏些免得被男人勾走了,如果她是男孩,坏些也好勾引其他的小姑娘。” 长妤:…… 云晔顺着蹲在长妤的面前,将她的双手握在手里,过了许久,方才道:“等我回来。” 长妤笑盈盈的道:“自然要等你回来,哪怕是她出生的时候你没有赶上,但是她会一点点的长大,你会看着她变成小姑娘,变成大姑娘,然后结婚生子。” 云晔拿起她的手,然后轻轻的咬了一下:“我只管你。” 长妤被咬得又痒又麻,想要缩回手,却被云晔握得紧,一时之间,两人相对安静而视,外面的声音一点也不见。 末了,云晔对着肚子里的小东西道:“你敢折腾你的娘亲,我回来将你宰了。” 长妤笑道:“你真下得了手?” 云晔看着她的眼,轻若无物的说了一句:“我只管你。” 我只管你。 殿外飞雪如絮,一点点的扫过石阶,淹没成一片雪白的地毯。 这个季节,辗转一年又消却。 云晔离开的那天,长妤站在殿前为他送行,何足道笑嘻嘻的站在旁边,一点也没个正形,云晔转头对着何足道道:“给朕守好这里。” 何足道招摇的拍拍胸膛:“陛下你放心吧,要是出了一点事,我将我的脑袋拧下来送给你。” 云晔淡漠的勾了勾嘴唇:“你那蠢脑袋朕拿来作甚?” 何足道一脸受伤的表情。 云晔将目光转向长妤,长妤微笑道:“我等你回来。” 云晔点了点头,方才披上大氅,骑马前行。 长妤就站在那里就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她轻轻的笑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等着一个人归来,无悲无喜,安然自在,满心安宁。 因为相信,万水千山,终会归来。 那个时候,再热一壶热酒,见他来了,勾一壶热酒,然后笑笑:“回来了?” 不诉别情,不需别情。 —— 云晔和聂无双相会在大夏南城。 此处僻静,大雪封城,几辆马车行过,在大街上的雪地里艰难的前行,聂无双倚在窗台前,望着被大雪覆盖的南城。 这个时候,重云已经到了哪儿呢? 聂无双想着,回头看了一眼架在屋子里的小火炉,想起当初走得时候说的那句话,携夫君儿女,烹茶煮酒…… 他的目光一转,就看见了从长街的尽头披着大氅走过来的男子,他并没有刻意的遮蔽自己,但是走在大街上,却像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一样。 隔得那么远,聂无双在他抬起头看他的时候,突然间心魂一震,这明明是重云,但是在重云之上,又有一种更加广阔的东西延伸出来,让他,让他觉得有一道模糊的痕迹在眼前滑过,让他心中一紧。 聂无双在他将目光移开的时候,也转身将茶饼放入小炉中。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刚刚将小炉拿起来,门便被推开,他稳稳的倒了两杯茶,笑道:“来的正好。” 云晔看见他,眉目间却并没有将他看在眼底,问:“何事?” 以前的时候,眼前的男子不论怎样,对他总有种似有似无的敌意,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现在,无论他从哪里看,都找不到那个敌意在哪里。 而且,聂无双也没有料到他如此的直接。 但是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他便将自己内心的诸般感觉给压了下来,他看着他,道:“我发现了这个东西。”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锦袋,然后将他递给了云晔。 云晔拿来一看,只见里面却是一块聂家家主的令牌,他看了聂无双一眼,聂无双道:“这块令牌,并非我的。应该说是,我没有这块令牌。聂家家主的令牌和聂家一些世代相传的东西绑在聂家的祠堂里,只有每一代的聂家家主才能看到。但是,当我继承聂家家主之后,这些东西就不翼而飞了。因为当时我爷爷是在路上死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从中得知什么。 有办法从中得知什么。但是现在,这东西又存在了,我和那人有一面之缘,那人武功之高,我见所未见。” 云晔低头看着手里端着的那一杯清茶。 雨前茶配着刚刚烧开的雪水,在里面载浮载沉,而在这载浮载沉之间,聂无双微微滞涩的声音传来:“然而,若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本不该打扰你。因为,我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将令牌翻转,而后伸出自己自己的手,握住。 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自己割破,而当他的血液渗透到那令牌上的时候,然后,有纵横的纹路显现出来,那是一枝花,一枝莲花,带血的莲花。 不过一朵莲花而已。 云晔淡淡的“嗯”了一声,眼底看不出慎重之意。 聂无双道:“这朵莲花或许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在这朵莲花下,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云晔这才转头看着他:“什么危机?” 聂无双道:“灵军,你可听说过?” 云晔点点头:“略有耳闻。” 聂无双道:“灵军虽然是北夷那边的,但是他所拥有的力量,却是毁灭的。而且,一个人所拥有的力量越大,那么他召唤出来的毁灭的力量,就会越大。我曾经读过聂家的族谱,当年聂家的祖宗就曾经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北夷的巫女血统最纯正,所以依附她血脉之力的灵军的力量愈发的强大,最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云晔国师,所以他们的力量溃散到整片土地,造成无数的死伤,直到云晔国师的出现,才解决了杀戮的局面。但是,这却并不是结束。因为为了守护的力量,云晔国师必须置身于所有力量的争夺之外,他若是一旦卷入,那么他就会失去他作为整个时间平衡者最为广阔的力量。而现在,云晔国师已经不在了,这支莲花的出现就意味着北夷那巫女的血脉已经复苏了,可是,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复苏,一旦复苏,天下必将经历难以想象的浩劫。” 他说完,看着云晔,而云晔却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嘴唇:“所以呢?” 聂无双哪里想得到,眼前站着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国师云晔,而眼前的人心思深沉,根本分不清善恶。 聂无双看着云晔道:“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 云晔“哦”了一声:“如何阻止?” 聂无双道:“其实,我们家族之所以能够成为八大家族之首,不过是因为我们的血脉,而在最初的时候,其实我们和北夷的巫女的血脉十分的相近,其实,在同处一脉上,我们的血脉是相生相克的。我知道我们家族的禁地,只要将里面的一个东西毁灭,那么就会对那人的血脉造成重创。然后,我们再徐徐图之,将灵军完全的覆灭。而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单薄,所以,我想请你帮忙。这件事迫在眉睫,因为,撑不过三个月了。” 云晔点了点头,勾唇一笑:“你本来是八大家族的人,而现在,我是他们的敌人,你不是,有违初衷?” 聂无双看着云晔,他垂眸,嘴唇红得像是那一朵血红的莲花,一瞬间,他不知道为何心里一跳,但是,按照他的镇定,还是将心中那诡异的感觉给压了下去,他解释道:“这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我的立场,就是不负这大千人世。他们为了一己私欲挑起战争,惹起祸患,我不会和他们站在一起。” 云晔笑了一下:“那么说,若是有一天,我站在这人世的对面,那么你也一定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聂无双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是。” 云晔转动了一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道:“如此就好。” 聂无双的眉头一闪,却见云晔却已经拂了拂衣袖:“走吧,容,聂无双,去你们家族的禁地,看一看。” ------题外话------ 选在这个时候,元旦快乐。 第四十二章:人世对立面 第四十三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三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冬末冷冽的风像是一把把刀似的将所有人裹住,云晔披着大氅,抬头看着眼前伫立的高高的石碑。 “禁”这个字在阴森森的山壁间有种诡异的沉静,而伫立在山壁间的石碑虽然挡住了大部分的阴风,但是从两边泄出来的冷意还是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那种冷意里,带着血腥。 聂无双道:“这个地方,我只有小时候来过,以后的记忆都不大清楚。因为前些日子翻聂家的书册,才发现里面藏着这样一个秘密,以我一人之力恐怕没有办法推动,恐怕还要劳烦你费些神。” 云晔道:“无需。” 说完抬脚走了进去,聂无双也紧跟在后。 一转过石碑,便是羊肠小道,聂无双走上前,道:“我来开路。这地方只有聂家人在前开路才没有太多的问题。” 云晔随他。 羊肠小道在两山劈下来的缝隙里蜿蜒向前,而随着转过山壁,便是豁然开朗的视野,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但是就是这片林木,却被云雾笼着,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聂无双道:“这里面毒虫甚多。” 说完也就走了进去,但是他却不知道,在云晔踏入这片林地的刹那,那些毒蛇毒虫像是潮水一般哗啦啦的退开。 聂无双走了几步,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一只虫也没有,想来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早就有了其他的变化。 穿过丛林,一座宫殿出现,不知道修建多少年了,灰蒙蒙的看不出一点的东西,而大门紧闭,竟然进入都显得困难。 聂无双沉吟道:“这个地方,只有每一代的聂家家主才能进入。” 想到此处,他又有犹疑,因为,那个遗落下家主令牌的人还不知道是谁,能进入聂家祠堂的人在他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而且他的爷爷已经死了,还会是谁呢? 这个念头只是忧虑的一过,然后他便将自己的手放在大门的那个手掌印上,接着使劲一推,但是他一推,大门却丝毫不动。 怎么回事? 聂无双的眉头思索,而后换了一只手掌。 云晔走上前,帮他去推,终于推开了门。 “吱——”的一声,迎面而来的灰尘铺天盖地,像是突然被放出来的猛兽,但是却像是有所感应,纷纷绕着两人退开,然后消失在外面的世界里。 两人抬脚进入。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像是突然间沉入死水里,里面也没有丝毫的灯火,但是按照两人的目力,想要看到什么还是轻而易举。里面的宫殿和平日里所见的宫殿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宫殿,厚厚的纱帐在空旷无边的宫殿里垂下,看不清楚前面。 聂无双走了几步,转过一处帘子,脚步一顿:“有人?” 云晔淡淡的道:“不是人,是石像而已。” 聂无双这才仔细一看,才发现在宫殿的甬道两边密密麻麻或跪,或站着的人,全部都是石像而已,只不过那些石像做的十分逼真,和真人一般大小,而且外面套了衣服,细一看有些腐烂了,但是乍一看却和人分毫不差。 聂无双从来没有进入过这个宫殿,小时候也只是在外面徘徊过而已,但是眼下看着这东西,他心里去隐隐约约生出不安来,这些跪拜的人群,是以帝王之礼而行的,这种心思之下,莫非说明聂家的列祖列宗,从最开始心里就有称雄天下的心思? 而且,他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怎么觉得,这里和一个地方有些像?” 云晔勾了勾嘴唇:“雪域迷城里面的吗?” 聂无双点了点头。 云晔不再说话,而是直接上前。 上次雪域冰城里面的宫殿,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龙椅上的人,但是现在,那位置上没有人。 两个人对眼前的事情也不再多看,然后转过龙椅,就看见锁着的后门。 聂无双上前,在旁边的机关上拨弄几下,然后“咔嚓”一声,门便开了,然后走了几十米,又是一道门,聂无双再上前打开,然后一步步向前。 他在向前,而云晔的目光,却只落到旁边。 甬道里的石壁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细看,才发现不过一棵棵的竹子而已。 云晔却轻轻的伸出手,然后触碰着那面墙壁。 凹凸的痕迹里,似乎有风吹竹林的声音细细的传来,然后一点点的炸开,变成了漫山遍野的铃声。 云晔…… 他猛地收回了手。 聂无双道:“到了。” 云晔这才走过去,整个空间,都是密密麻麻的莲花刻痕,一朵又一朵,繁复的勾勒着。而在最中央,却有一处机关,里面有封存一朵火红的莲花,但是却已经是干枯的了。 聂无双道:“这大概就是和北夷巫女相互牵制的莲花,而今,只要毁了这朵莲花,大概就能对灵军血脉造成重创。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待会儿我启动机关之后,你便将这朵莲花放入那黄水中。那水被称为黄泉之水,但是要切忌,在黄泉之水旁,还有一汪水,是碧落之水。黄泉之水是覆灭,而碧落之水是焕生。所以,切忌不要让这干枯的莲花碰到那碧落之水。待会儿只要等这莲花在黄泉之水中一过,然后再拿起来放入机关中,就可以了。” 云晔弹了弹衣领上的一处灰 弹了弹衣领上的一处灰尘。 聂无双又看了眼云晔,这人的气韵让他觉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这种变化中,却有一种更深,更可怕的东西涌上来,让人一丝儿也捉摸不透。 聂无双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在这个世上,他现在唯一能寻求帮忙的便是他,这个人虽然心思叵测,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何,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这世间遭受生灵涂炭的事。 他走到对面一个日晷面前,那里看着是个日晷,但是上面刻着的,却是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东西,他抬起手,然后计算着时间。 日晷上密密麻麻的日记,对照着黄道图。 他细细的计算了时辰,然后抬起手,割破自己的手指,开始轻轻的拨动那个像是日晷一样的东西的指针。 时间过得是如此的慢。 他手心里还有划破伤口的鲜血。 他抬起手,然后轻轻的点在上面。 只有聂家人的血液才会开启这些机关。 而随着他的拨动,“咔嚓”一声极小的声音传来,而后,那封存着那朵干枯的莲花的东西慢慢的升起,露出里面干枯了的莲花。 聂无双拨动的越来越慢,因为开启所需的力量太大,他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透出冷汗,摇摇欲坠。 聂无双转向云晔:“快。” 他支撑不了多久。 云晔这才伸出手,然后从种拿出那朵干枯的莲花,但是即便是干枯,却依旧可以看得出那种惊异的美丽。 修长的手指执起莲花,然后走到那两汪水中。 云晔看了看,然后,手指轻轻的一弹。 莲花从他的手中抛入水中。 “你干什么!”聂无双一声狂喝。 那朵莲花,被云晔抛入了碧落之水中。 干枯的莲花接触到那碧落之水,一寸寸展开,一寸寸绽放,一寸寸的,活过来。 聂无双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以!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冲上去,想要将那黄泉之水中并没有完全恢复的莲花捞起来。 “你干什么!”这一生,他都没有如此的狂怒过。 云晔的手一伸,轻而易举的掐住他的脖子,嘴唇冷冷的勾了勾:“我干什么,你没眼睛么?” 聂无双聚集起所有的力气,但是涌上来的气劲,却全部被封锁他的手下,他只能用力的看着他,无声的开口:“你知道这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吗?!重云!” 云晔的目光落到那朵莲花上。 刚才干枯的莲花花瓣,在这个瞬间已经恢复如初,鲜艳的,绝美的,而在花瓣上,也仿佛隐隐约约有脉络流动,仿佛有了生命。 他看着那朵花,淡漠的开口,声音低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是啊,如何不知道呢? 他早就见证过一切,又如何不知道? 他一只手伸下去,探入碧落之水中,碧落之水在他的手上滑过,然后,像是渴求什么似的,吞噬着他的肌肤,那些流动的波纹,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要将他的手割成七八块。 聂无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为什么?碧落之水不是养育一切的吗?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仿佛,碧落之水靠他来供养?! 云晔的手在水中变得血粼粼。 然而他却若无其事的捞起来,然后一把将聂无双一甩,接着一转身,将莲花放入机关之中。 放进去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聂无双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在手掌。 不行!绝对不行! 然而,在云晔的眼底,眼前的聂无双刷算什么?! 他袖子一挥,“砰”的一声,将聂无双甩在墙上,冷漠的道:“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哄”的一声,机关沉下,莲花彻底的消失。 完了。 聂无双捂住胸口,惨淡的扯了扯嘴角:“重云,你……” 云晔似笑非笑的转头看他:“谁告诉你我现在是重云?” 聂无双惊愕的看着他。 云晔负着双手,走出大殿,陷入黑暗,只有一道意外冷漠悲凉的声音传来。 “我,是云晔。” 第四十三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第四十四章:危城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四章:危城 夜色蔓延开来,一盏灯火下映照出一张年老的脸,他站在禁地的悬崖处,看着云晔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默默的,勾起了嘴唇。 云晔,你不得不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 你,无路可走。 不是要赌吗?那么,一起来。 输的人注定一败涂地。 —— 千里之外,长妤的心突然狠狠的跳了几下,她睁开眼,从大床上坐了起来。 云晔已经离开一个半月了,现在,大概已经在在返回的路上,她轻轻的摸了摸肚子,心里默默的喊了一声。 不离。 惟愿此生不离而已。 冬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不过有了孩子,还是有些怕冷,她将毯子拿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正待再次闭上眼睛。 “娘娘,怎么了?”外面守着的丫头婆子轻轻喊了一声。 临近产期,宫殿的外室丫环产婆围了一圈,就等着孩子的诞生,现在,她有个风吹草动都会让那些人如临大敌。 长妤笑道:“没什么,翻个身而已,你们休息吧。” “是。娘娘也好好休息。” 长妤再次躺了下来,又摸了摸肚子,总觉得有些不安。 而她的不安不是没有道理的。 秦笙站在城墙上,望着杨城外面的山峦,黑暗中,总觉得有什么在伺机而动。 他转头看了看,只见何足道整个人裹在毛毯里,睡得不亦乐乎。 这个左相,说他不负责吧,但是他又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可说他一心只为守城,可是现在,睡得那个样子,可是一点也看不出其他。 他心里暗暗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侍卫道:“你给对面发个信号,看看有没有差错。” “是。”旁边的小将急忙应道。 他们守着杨城,因为对面的山峦处挡住视野,所以那处派了重兵把守,只要稍有异动,便放信号。本来两个时辰前前方才放来平安的信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小将将信号弹放上天,极快的一闪,一团绚丽的光。 而后,秦笙便望向前方,只要对方放出红色的信号弹,那么就说明没有事情发生。 但是,对面竟然毫无动静。 他的眉头一蹙,便看的旁边的小将心里也生出不安来,但是,突然之间,“咻”的一声轻响,然后“砰”的一声,烟花在对面炸开。 那小将笑道:“将军,没事。” 秦笙沉默的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但是,在他点过头之后,突然间又是“咻”的一声,这回,这声响意外的大,众人心中一凛,然后,“砰”的一声巨响,齐刷刷的,数十颗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这一下,别说那小将,便是秦笙也愣了愣。 而何足道被这声巨响惊得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跳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道:“谁在打鼓?谁他妈在打鼓?” 但是等他清醒过来,看到秦笙僵直的站在那里的身影,这才拍拍身子站起来,走过去,笑嘻嘻的道:“秦老弟,怎么了?” 但是秦笙却一句话都不说,只紧紧的看着前方。 何足道没武功,眼睛也不大好,于是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夜,想要看出一个洞来,但是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他拍拍秦笙的肩膀:“别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哎,刚才那声炮响是怎么回事?” 秦笙却只看着前方,嘴唇抖了抖:“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啊?”何足道打了个哈欠。 但是,他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便再也打不下去,因为,他听到了声音。 那是密密麻麻的马蹄声,像是鼓点一样的逼近,像是一道激流,顿时席卷而来。 “发生,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何足道顿时猜到了些什么。 但是,还没等他将所有的额思绪全部的理清楚,“咻”的一声巨响,一颗巨大的信号弹突然窜入高空,刹那间,整个天空都被这信号弹给照得通透。 而在通透下,五万兵马像是潮水一样的席卷而来,不过五十里的路途,用不了两个时辰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冲来。 “怎么回事?那不是我们的人马吗?!”何足道想要骂娘。 眼前冲来的人马中,穿着的全部都是他们燕军的军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可不是燕军!因为前面的山峦地势险要,所以,他们十之**的兵马都派到了前方,而前日,秦笙因为要和何足道交流一下现况,所以这才从前方赶了回来,但是哪里想到,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事情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何足道道:“是八大家族的人?!可是,我们近十万的人马,那些人怎么可能如此无声无息的就干掉?去她的,这不合常理啊。” 秦笙的目光紧紧的盯在最前方,终于从那快要散去的隐约的光中看清楚了一张脸:“是,遇到了,叛徒。” 前方的人,竟然是高岩!当日带领他的将军,只有他,才能在他走后,调动那些人马。之前,谁想得到,高岩会成为叛徒呢?!然而,现在他却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为何高岩轻而易举的让那么多的人马叛变,因为按照高岩的实力,最多也就两万人马会跟着他。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足道简直恨 何足道简直恨不得抽出大刀直接砍过去:“十万人马?我们现在守城的,不足万人!他们的,便是死撑也撑不了半天,而且,皇后还在里面!咱们的陛下回来,还不杀死我们?!” 当初临走的时候,他可是给云晔信誓旦旦保证的,若真的出了半点事,自己还不去死?! 不要慌,慌个屁啊! 何足道心里暗想,谢长妤以后可厉害着呢,怎么可能死在这儿? 他心里想了想,然后道:“秦笙,现在无论如何,能守多久就守多久,我先去把皇后娘娘送走。” 秦笙点了点头,看着他道:“一定,千万不要让她受半点的伤害。” 何足道看着他那双眼睛,心里跳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她什么事都不会有,便是这天下都毁了,她还是会好好的。” 因为有人,会替她将所有的所有扫除的一干二净。 何足道急忙转身,然后赶往杨城的宫殿。 长妤闭着眼睛,想要睡觉,但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而这个时候,一声轻轻的鸣叫出现在耳边,她睁开眼,便看见那只小小的朱雀。 “小雀。”长妤伸出手,“你回来了?” 这只小鸟自从那日在北夷一别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她问云晔,云晔只是扬了扬眉毛:“那个扁毛畜生你管它干什么?” 长妤隐约可以看出,云晔似乎对这个小东西不那么喜欢。 朱雀轻轻的飞到她的手心里,然后拿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接着便飞了起来,然后扑扑翅膀,然后调转身子,又扑了扑翅膀。 这是,想要她,跟它走? 长妤想起当初就是这只小鸟将自己带到那儿的,但是现在,她道:“小雀,我现在没有办法动。” 朱雀着急的又叫了几声,而这几声,又把外面的婆子惊醒了。 “娘娘!”婆子这回直接掀起了帘子,看到那只小小的朱雀,急忙道:“哪里来的小麻雀?娘娘,你现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接触这些有毛的东西啊。” 长妤笑笑:“你过来,扶我起来。” 那婆子急忙走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何足道的脚步声也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当坐起来的长妤看着何足道满脸焦急的样子,便立马知道不好,她心思一转,便凝了眼神:“是八家军?” 何足道点了点头:“是,已经兵临城下了。秦笙回来了,但是没想到高岩叛变了,带着数万人马前来,我们这里几乎没有丝毫的胜算,咱们先走吧。” 这一说,旁边的产婆立马吓得没了脸色。 这还攻城了? 长妤道:“他的走得秘密,也不知道段飞等人是如何发现的?我现在也是行动不便,真是选的好时候。不过,不要慌,我们未必,没有胜算。将地图拿出来,我们分析分析。” 何足道哪里想到她这个时候还要分析什么军情,他都快哭了:“娘娘哎,你还是先走吧。只要你和你肚中的孩子没事,那么,咱们大家都会好好的。” 长妤微笑的看着他:“左相?你守我一人,难道要弃整座城池的人于不顾?我的孩子还没出生,我不希望这个时候他带着血腥。能尽力,就别放弃。” 何足道沉默的看着她。 温暖可以抚平人的棱角,当初所有的杀戮和血腥,都随着那些温暖而被软化,而现在,有了怀中的孩子,她或许,也再也忍不下心去害那些无辜的人。 “拿出来吧,左相。”长妤对着他说。 何足道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将那杨城的军事布置图拿出来。 长妤看着那军事布置图,道:“带我去城墙上一看。” 何足道看着她,道:“你……” 长妤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道:“我知道,他会和我一样挺住。” 何足道咬了咬牙,然后道:“好。” 反正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有办法了。 第四十四章:危城 第四十五章:以身为诱饵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五章:以身为诱饵 长妤披着大氅,然后站在城墙上,目光一扫。 军事图就铺展在城墙上,一只火把高高的燃起,照得上面的山川起伏。 她的目力现在甚至远远超过秦笙,所以,自然能够见到一些他们见不到的事情,比如,高岩的身体太过僵硬。 长妤眯了眯眼:“不对。” 何足道心惊胆颤的看着她:“如何不对。” 长妤道:“这不是正常的人该有的样子,高岩的身体太过僵硬,他,被人控制了。” “啊?”何足道吃了一惊,他努力撑开自己的眼皮子,但还是一无所获,这些东西,在他眼底,什么都没有。 长妤的目光再次一扫,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马,虽然奔跑的极快,但是现在也不对。 她道:“所有人,都被控制了。” 秦笙简直不敢相信:“这如何控制得了?” 长妤道:“我们办不了的事,八大家族的却不一定办不到。他们沿袭了那么多年,有些东西,我们找不到,他们就有。以我所知,有一种和蛊和相似的东西,只要混合在所有人的吃食中给他们喂下,那么,他们就能会受到控制,看来这些事情是出了点问题,若是秦将军你没能回来,恐怕也不能幸免。” 秦笙听了,凝了凝神:“那么,此蛊可有解决的法子?” 长妤摇了摇头:“这种迷心蛊我并不知道如何解,就算知道,这么多人,又如何让他们服下解蛊的药物?而且,像这种大型的蛊,时间都不会持久,大概也就三天的样子,只要我们撑过三天,那么,我们就有胜算。” 何足道苦着脸道:“您说的轻松,可是我们现在这杨城内,人马不足一万不说,而且大多数都是淘汰下来的末等兵。那边是被控制的人,都是杀过去连死都不知道的拼命货,我们这样拼命,恐怕也只有送死的命。” 长妤的目光看向地图,手指在上面一过:“我们现在是守城,而并非攻城。所以,只要守住城池便可以了。不对……” 长妤说完一下子反应过来。 “如何不对?”秦笙问。 长妤皱眉道:“这蛊毒也就三天时间。说句实话,若是真的只是守城的话,我们可以依据地势,守城三天其实问题不大。只要高岩和这些兵马醒来,那么就根本造不成什么巨大的危险。八大家族的人现在知道云,他不在杨城里,如何肯放弃这个机会?而且,他们的兵马还没有出动。” 她沉思了片刻,道:“左相,将地图拿得再高些。” 何足道立马听话的将军事图拿得高些,秦笙接过旁边的火把,然后贴近照得更清楚一些。 长妤的手指在地图上微微一转,然后在杨城旁边的虞城微微一顿,沉声道:“就是这儿了。” 秦笙一看,顿时一惊:“他们真正的目的在这里?” 长妤道:“现在看来是,哼,想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撬开虞城的防守。而一旦撬开,虞城后面既无险要地势,又没有军队顽强抵抗,简直可以直入晋城,然后获取我们的京都。” 何足道道:“可是,虞城那边,还有更多的人马在那里,而且,还有林将军等人防守,前方更有两座城池。” 长妤叹息道:“何足道,恐怕那两座城池,已经被破了。” 云晔走后,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何足道,而何足道在这方面也挺有才,念及长妤养胎,什么事情都一个人解决。但是,在某些时候,她毕竟没有比长妤了解的多。 长妤指着虞城前方的鹤城道:“这座城池,很可能替八家军大开了方便之门。” “这,怎么说?”何足道问。 长妤道:“七十年前,皇甫一族没有继承者,所以,皇帝之位本该在夏侯家和东方家一族产生,但是东方家族当年血统有些问题,所以被驱逐,夏侯家族获得胜利,而这些年东方一族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物极必反,东方一族和夏侯家族的痴狂之性可有得一拼。恐怕现在,已经和大把家族的人达成某种盟约,想趁着这八大家族的力量重新返回权利的巅峰。” 何足道疑惑的道:“可是就算成功了,他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长妤摇了摇头,道:“有时候,权利的位置会遮挡住很多人的眼,便是傀儡,说不定还有反击的机会。可是在我们手下,恐怕一直就只能这么过了。” 秦笙道:“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长妤道:“我们不能退,而且退了也无济于事,整个杨城的百姓都会遭殃。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达成,一旦八大家族的攻入虞城,那么后面,想要收回来可就惨了。所以,必须阻止他们。” 秦笙问:“我们如何阻止?” 长妤指着地图道:“现在,只能希望林将军多守一阵子,我们将北夷那边的军队调过来,然后,挡住这个缺口。” 何足道点了点头:“我马上派人去办。” 长妤道:“我们能想到的,韩晋等人难道想不到?所以,我们必须分队进行。” 秦笙问道:“我和左相分别前行?” 长妤摇了摇头:“不是。守城这里离不开你。所以,是我去。” “不行!”秦笙和何足道齐齐开口。 长妤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平静的开口:“首先,这件事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不 有更好的办法,他们不是笨人,很显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而现在,必须要有一个目标大的吸引注意力,你说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够吸引的了他们的目光?” 何足道道:“可是,您现在有孕在身,若是稍有不慎,陛下还不把我们给宰了?!而且,算着时间,就是这些日子了,您让我们如何给陛下交代?” 长妤低头,眼底滑过一丝慈爱的光,轻轻的道:“他既然选择了这个时候出生,就必须要承担所有的结果。我去的路上,带上稳婆和丫环一起。” 何足道道:“就算如此,可是您带着这么多人,如何快的起来?路上肯定艰辛重重。” 长妤道:“所以,何足道,这就要看你了。” “我?”何足道反问。 长妤点了点头:“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我们两个同时出发,我出现,固然能在第一时间吸引他们的目光,可是,我没法带上命令去。所以,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就看你能不能突破重围,我会替你吸引大多数的人,但是剩下的事,就要看你了。” 何足道摇了摇头:“不行,那样太危险了。您想得到,他们自然能想得到,他们想得到您自然不会将军令带着,所以肯定会找我。” 长妤笑笑:“是啊,都这样想,这只是一般聪明人的想法,可是,那些人不是一般人呢。他们会认为我铤而走险,想冲出一条血路。而我,只要自保即可。而且,在攻克虞城的途中,他们不可能不留人,所以,他们最多只能派出三四个人来围追堵截。” 秦笙和何足道二人听了,都不说话,只那眼睛瞅着长妤。 有时候,这个女子太强悍了,强悍到让人觉得有些无奈。 便是想要保护也无从下手。 敢拿自己的命去赌的人,没有谁不会敬畏,那,本身便是一种力量。 他们知道,他们拦不住她。 长妤看着依然像是滔滔江水一样席卷而来的人马,道:“秦将军,这里,就靠你了。” 秦笙看着她,眼底滑过一道光,然后,点了点头。 长妤迅速派人收拾好,然后和何足道一同离开。 他们知道在暗处,肯定有无数双眼睛瞅着,所以,在北门处,同时让十辆马车同时出城,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行去。 大燕的军队有不同的驻扎处,其实最近的不是北夷那边的,但是长妤之所以选择北夷的,只是因为,那边驻扎的,曾经是云晔的兵马所在的地方。 那样的军队,才能出奇制胜,完全的抵抗。 但是,八大家族的人不敢冒险,他们必定每个马车都逐步跟进,然后,一击致命。 然而,何足道和她,却并非坐在马车内,何足道化作骑驴出城的老汉,只等着赶往下一个路口骑上马飞奔。而长妤却在最后,化作一个普通的妇人,和丫头婆子并几个护卫前行。 而在这个时间,和他们相同装扮的就有十个队伍,然后按着不同的时间相继出发。 这样,无疑又是为了减少他们的追捕。 人再多,精力也有限。 长妤和何足道是倒数第三个出发,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 长妤现在身子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孕妇,而身边护着的人马中,只有一个产术高超的产婆,一个会医术的丫头,还有一个扮作丫头的小少年,那是在晋城就跟在云晔身边的孩子,长妤记得他叫长风,在云晔离开后便留了下来。 长妤本来便瘦,即使怀孕了也只是肚子稍微隆起,所以披上大氅根本便看不出来分毫。 长妤从大氅下抚上自己的肚子,心中暗道,不离,你要乖乖的,好好的。 第四十五章:以身为诱饵 第四十六章:临产遇杀机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六章:临产遇杀机 而在黑暗中,韩晋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那不断出现的马车,然而,在十辆马车之后,又开始露出出现的骑驴的农夫还有几个人的小队伍。 那么,真正去搬救兵的人会在哪里? 正如长妤所料,他们早就知道这里面的人会看穿他们的计划,去搬救兵,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去搬救兵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在整个城池之中,恐怕就只有三个人有这样的能力,谢长妤,何足道,秦笙。根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守在城门的是秦笙,那么,去报信的人,就只能是谢长妤和何足道。只是,他们虽然知道谢长妤怀孕了,但是却不知道她怀孕的时间,也不知道她现在生了孩子没有。前些日子有人给他们喘息说云晔并不在杨城,而在他们根据总总观察之后决定冒一下险,而很显然,云晔真的不在,所以,这是他们的几乎,他们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而现在,他必须要判断出该去追逐那个,因为,剩下的六个人,周尚去了北夷,而剩下的五个人去虞城,争取尽快将虞城拿下。而韩晋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眼下的状况,但是现在看来,谢长妤还是有些聪明的过分了,他们,也小瞧了她。 而现在,谢长妤会不会真的那么大胆,敢自己去行动?她的孩子生了也就罢了,可若是没生,按着云晔透出来的消息来看,恐怕也就这些日子,那么,这个女人,也真是大胆。 陆陆续续的,北门外迷惑他的人马已经全部的出现。 “家主,怎么办?”旁边的男子问道。 韩晋笑道:“谢长妤那女人既然能被云晔看上,自然不是简单的,而且,我们在她的手里也吃了不少亏,所以我看,这女人或许真能那么大胆,将自己搭上。现在,重点去跟踪前面马车的人,在走出这个平原十里之后,挨个给我解决,一旦发现异样,就信号弹传达。” “是。” 韩晋此次暗中带来的人马不过三百人,这队伍前前后后有三十对,他们三百个绝顶高手分为三十批,每批十人,然后分别追踪。 韩晋知道,这些人马现在能去搬救兵不过三处,而其中一处居于最末,而他要选择的,就是选择出是他们决定去北夷处还是决定去最近廖城处。 他站在那里一会儿,接着将腰畔挂着的尖刀拿出来,道:“向北。” 北面,北夷的方向。 何足道在倒数第三个和长妤一同出发,他骑在驴子上,哆嗦着,身上穿着的破衣裳直灌冷风,真是叫人,连脚趾都瑟缩起来。 他其实有点想不通为何长妤为何叫他骑驴子,因为骑上马不是跑得更快吗?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谢长妤的脑袋和魄力,是能做出一些事情。 就像她最后那样。 他将自己的手揣入袖子里,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而他能感受到,在黑暗中,有很多双眼睛在伺机而动。 这些骑着驴子的人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装扮,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谢长妤将这件事交给他,也真是够放心啊。 他嘴唇冷冷的额勾了勾,摸了摸袖子里的那方印,那是,以前重云所有的暗中力量。 从一开始,他就只想做一个看客,但是现在,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搅合进来,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抵抗的去帮忙。 这算什么?推动历史发展么? 他正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身后有人跟了上来,虽然跟的最近应该是最后面那位,但是,他仍然紧张的要命,但是他仍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来。 他这样的人,能屈能伸,活下去就行。 他想催动驴子快行,但是他从来没骑过驴子,自己座下的那头驴子,竟然一点也不听人话,竟然犟脾气,不走了。 何足道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娘,然后夹着马肚子又踢了几下:“走!快走啊!” 老子还不想这么被宰。 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一踢,那匹马竟然转过身去,然后,往回走了。 何足道心里一千匹白马跑过。 何足道使劲的勒住缰绳:“停下!老子说停下你没听到?!” 而那头驴子果然停下了脚步。 何足道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完,便感觉到了前面的阴影。 对面的人似乎笑了一声,大概也是被他这蠢样子给逗笑了,但是那种笑意下,还是掩盖不了的冷漠和嘲讽。 死人是不需要说话的。 何足道立马将手中的粉末一挥,而那个人一声讥笑,接着一剑刺来。 血色蔓延出来,何足道应声而倒。 黑衣人收了剑,接着朝着前方掠去。 而等到周围恢复了一丝平静之后,躺在地上的男子这才翻了一个滚,但是因为身子太肥大,他翻得有些艰难。等到费了一番力气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喘了好久的气,这才深入衣服下面,将一个软软的厚层东西给拉了出来。 而刚才,那黑衣人的剑就刺入里面,而在这之前撒的那些粉末,不过是为了混合这里面有的东西,一旦相互接触,就会产生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就像血一样了。 他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悄悄的向着 口气,然后悄悄的向着南方走去。 只要转过这个路口,在山林内,就有养马的地方,是曾经供应战马的,但是现在已经废弃了,虽然现在已经废弃了,可是依然有马。 而现在,他已经逃过一劫了,只等着赶往北夷。 真正的危险,还在长妤那边。 去北夷的路有很多条,而何足道选择的最迂回的一条道路,而长妤和其他的三辆马车,三匹驴子,三队妇人,从一开始,走得就是向北夷的北面。 韩晋暗地里不断的向前追,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全部进入一片森林中了。 这无疑增加了他的难道。刚才,他想不要贸然出手,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在后面观察了许久。 从起驴的人扫向马车的压痕,又从马车的压痕看向穿着大氅的妇人们,但是,这些人马都太聪敏的。因为,妇人从外面看,没有发现任何像是有孕的模样,当然,这也不能排除,谢长妤已经生了孩子。而根据马车的压痕看,马车里显然坐着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他猜想若是真的谢长妤,那么肯定有人服侍,但是现在看来,这点也没有办法了。 韩晋道:“下载那些妇人走得最慢,先收拾马车里的人,再收拾骑驴子的,最后,才去清除那些走路的人。” 他们的人马有限,所以不能浪费时间,而且,他们已经进入山林,如果真的跟踪目标,那么就不太好了。 其他的人听了韩晋的话,全部都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穿着黑衣,迅速就不着痕迹的窜入黑暗中。 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着痕迹,但是长妤还是感觉到了黑暗中那些飞窜的影子。 一百来人左右,看来,他们还是大意了。 这个时候,无疑是拿那些人的性命去换取时间。 而她选择不坐马车,显然也是赌对了,她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而这点时间,她必须甩掉韩晋等人。 她只能打一个赌,韩晋对这里,不会比她更熟悉。 何况,她身边还有朱雀。 朱雀,才是她唯一的保障,只是不知道,这只小鸟恢复得如何了,她和不离的性命,几乎可以说是在它的羽翼之下。 她轻轻地抖了抖衣袖,袖子里的朱雀顿时飞了出来。 黑暗中,它的眼睛不是红色,而是黄色。 长妤不知道,一只朱雀,一生只能鸣唱三次,而每一次的鸣唱之后,至少需要休息十年,才能恢复如初。否则,和平时的小鸟其实差别不大。 朱雀从长妤的袖中飞出来,然后“咻”的一下往上一窜,接着便坠落下来。 长妤轻声道:“跟着它走。” 其他的人都点了点头。 长妤也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只是,她每走几步,便觉得小腹又动了几下。 她心中一惊,不由停了一下,旁边的长风立马问:“您怎么了?” 长妤摇了摇头:“没事,继续走。” 现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群人跟着朱雀穿行,这座大山十分的大,这对于他们成功逃脱显然增加了不少的助力。 跟着朱雀走了不久,突然间,朱雀不再向前。 长妤知道这朱雀灵性非一般东西可比,于是,向旁边的长风使了个眼色。 长风立马悄悄的探过去,在黑暗的缝隙里悄悄一看。 这一看,他顿时一惊。 只见前面是一个山崖,根本行不通。 长风立马回头,无声的张开嘴,道:“悬崖。” 长妤只能苦笑一下,没想到临头被这只小鸟给耍了。 然而,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脑袋一蒙,然后,肚子突然间剧痛起来。 一瞬间,她将咬住了嘴唇,汗如雨下。 医女立马将手往她的手腕上一试,顿时大惊:“快生了!怎么办!” 而她的这声呼喊一出,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谁?!” 第四十六章:临产遇杀机 第四十七章:她若有事,你们试试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七章:她若有事,你们试试 风吹来,所有人都是一头冷汗,大家都不敢动。 长妤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大腿上流下来,剧痛翻天覆地而来,她这一生,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痛。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涣散下去,只能狠狠咬紧牙关。 这个孩子,真是挑的好时候。 医女握住长妤的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身体紧绷,但是现在,对面有不知道是谁的人,就算没有敌人,而眼下这个状况,他们连生孩子的地方都找不到。 长妤只能努力平静下来,道:“别慌,对面不是韩晋的人。” 若是韩晋的人,是不会喊出声的,而是直接出手了。 他们听见长妤平静的话语,顿时觉得有种稳定人心的力量,都镇定下来,可是便只说这一句话,长妤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内衫已经完全湿透。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少时间。 而对面,那身厉喝又道:“谁?” 随着这声音,这个人又靠近了许多,而后,一缕火光顿时亮了起来。 现在避无可避,长妤便是移动一分也难,因为长妤说过对方并非韩晋的人,所以现在他们的心里反倒放心许多,也没有出手。 而随着火光的亮起,站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虬髯大汉,生的壮,肌肉一股股的冒出来,一只手里拿了个叉子,挎在胳膊上的是一只血淋淋的兔子,很显然,此人是山中的猎户。 而他在火光亮起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料到,眼前竟然是四个妇女,一眼看去,打扮的颇为富贵,显然不是一般穷人,而其中披着大氅的那个女子半张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绝丽动人,但是苍白若死,他一时愣了愣,问:“怎么了?” 长妤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眼前都是一片昏暗,只有模糊的光亮在眼前散开。 产婆知道再拖下去恐怕不好了,于是急忙道:“我家夫人快生了。” 那人也吃了一惊,又看了长妤一眼。 长妤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他们的话语,只能强打起精神,开口:“这位大哥,我们路遇盗贼,现在逃到此处,不知道可否勉强有个容身之处?” 她虽然气息不稳,但是声音极好听,那大汉看着他们脚底的烂泥,点了点头,但是还没有说话,就看见眼前的女子一个踉跄,然后,瞬间往后一倒。 旁边的两个人急忙扶住长妤。 那大汉看见散开的大氅下那隆起的小腹,顿时急道:“快快快,带着人跟我来。” 说着竟然领着他们向悬崖边走去,而等到了悬崖边,他竟然手一勾,然后弄成一个梯子来。 原来,这里竟然是出路,只是当初所有人都没发现。 朱雀着急的飞到长妤的身边。 而眼前只有一个梯子,这里,根本没有办法有人帮忙,长妤自己稳了稳,咬着自己的舌尖,直到清醒了过来,方才站起来,道:“我自己来。” 一瞬间,那大汉看着长妤的目光已经不像是看一个人了。 长妤又努力稳了稳,方才略微低了身子,然后抓住架子,一步步往下走。 她虽然走得很慢,但是很稳,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跟着她转,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 等到长妤终于稳稳的到达地面的时候所有人悬起的心才放下。 谁能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如此稳。 那大汉刚开始不可置信,但是当他看着她下地的时候,他的神色中,已经肃然起敬。 对于强者,大家都只能敬畏,不论是在哪方面。 而直到那个医女和婆子下来,长妤才勉强道:“撤,撤下架子。” “是。”长风点了点头,然后抓住架子,暗暗用力一拉,接着,那架子就从上面断裂开来。 长风对着那大汉解释道:“害怕那些贼子追过来。” 你大汉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吧。” 长妤几乎已经痛的不能自已,旁边的医女急忙扶着她,然后艰难的往前。 在下面弯弯绕绕不久,穿过山道,竟然在一处平地,有十来户人家,他一回来,立马就有人朝他点头打招呼,但是在看到他后面跟着的人的时候,脸色一变。 “老六,怎么回事?”那边的立马问,但是态度显然带着敌意。 他们并不欢迎外人进入。 那大汉解释了一下,最后,其中一人道:“生完了赶紧走,就你最心软。” 那大汉这才急忙将他们请了进去。 进入屋子,产婆立马将长妤扶在床上躺着,接着立马急道:“快快快,热水,烧热水啊。” 一时之间到处都闹了起来。 而长妤躺在床上,那大氅便接了下来,露出一张容色逼人的脸来,虽然苍白,但是一瞬间,竟然也让人没法去看。 长妤似乎彻底陷入了混乱中,她只觉得痛,可是又说不清楚哪里在痛,模模糊糊的,她只听到产婆的声音传来。 “这第一胎恐怕不好产啊!” “不行不行,有没有人参,快拿来!” …… 长妤的耳边听得模模糊糊,想张开嘴,但是痛得连嘴唇都在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晔,师尊,师傅…… 她只想喊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压住那种痛。 仿佛,从灵魂中来。 仿佛,从灵魂中来。 —— 暗夜里带着血腥的气息。 一缕华衣在黑暗中无尽的展开,他勒住了马匹,然后,看向了苍穹。 今夜无星,无月,但隐透杀戮之气。 然而杀戮,杀戮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这双手,早就不知道沾满了多少的血腥,也唯有那样一个人,才能让他觉出久违的温暖来。 那种深入骨髓,已经和血液融在一起的暖意。 “长妤。” 舌尖轻轻一转,从唇中破开,像是刹那间尘世里开出的一朵花。 他念了这两个字,仿佛所有的前程都变得微不足道,然后,他继续纵马快行。 她还在杨城等着他归来。 应该,可以赶得上吧。 他的长妤,他的不离。 然而,当他的马蹄越过月河之畔的时候,便瞬间收住了脚步。 冲天杀气西北来。 他脑海中一过,便知道,是八大家族的人。 但是现在,他可不想去多管,他现在,归心似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手心一股灼热,那种热,几乎要将所有的力气全部都消去。 他抬起手,只看到掌心那个“长妤”二字意外的鲜明,竟然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血色。 这是…… 一瞬间,他顿时冲了出去,像是一道狂风一样消失在黑暗中。 —— 而在杨城,秦笙已经抵挡了高岩的第二次进攻,这些人虽然攻击的勇猛,但是有很大的缺点,便是没有用脑子去思考,他们只知道按着时间发动冲击,只要那一波过去,就会休息一下。 看来果然如同长妤所说。 但是,知道这些是自己的同伴,在他们清醒过来之后又是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所以,他觉得自己是煎熬,每死一人,简直都是在他们的心尖尖上插刀。 他扫了一眼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马,看着快要天明的东方,心中涌起一阵担忧。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想到谢长妤,心中又不由的一阵痛,这个女子,怎么可以这样? 但是,他们确实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道黑影像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利刃,就这么直直的插过来,沾着血,裹着怒,携着忧,就这样冲入千军万马中,而所到之处,那些人马纷纷让开,然后溃散开来。 秦笙在这一刻,瞬间惊喜的吼出来:“陛下!” 虽然以前不服从过,对峙过,抵抗过,但是现在,他才感受到,只要这个人在的地方,仿佛一切的困难都可以灰飞烟灭。 那种,绝对的强大所带来的依附感。 云晔冲破人马。 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快过。 他瞬间冲到城墙,秦笙已经毫不犹豫的道:“陛下!快!快去救娘娘!” “救”字落到云晔的耳朵,竟然是那般的刺痛。 她若有事,她若有事…… 他这一生,不能想象,她再受半点的伤害,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秦笙被眼前人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戮感而震惊,他只好捡一些紧要的说出来,但是舌尖都在颤抖。 等到他最后一个字落地,云晔的身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而东方,鱼肚白正在泛起。 云晔的身影划破黑暗,但是,又有另外五个身影竟然出现在前方,因为,在久攻虞城不下的情况下,他们决定来这里掳走谢长妤,然后拿去逼迫林城那个人。 但是他们哪里想到,会在这道上,碰见云晔。 他,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毁灭一切的气息给吓住了。 那种,一旦爆发便再也没法阻挡的力量。 而那道身影突然袭来,广袖一揽,长剑滑过,如长风掠境,游龙入海。 杀气布满了所有的世界,整个天地,都凝结在这浩荡的一剑下。 他们几乎都可以想象自己的死亡的样子。 轻而易举的被碾碎,像是碾碎一只蚂蚁。 但是云晔的剑却没有落下来,他只是轻轻的吐出八个字。 “她若有事,你们试试。” 第四十七章:她若有事,你们试试 第四十八章:我只要你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八章:我只要你 她若有事,你们试试。 这八个字说的轻若无物,而站在黑夜里的男子一手长剑风流,站在那里,众生皆为尘芥。 而这本该将天下苍生包容的眼底,现在却只有只有一片压住的荒漠,只等着一个时机割开那层掩藏最深的伪装,然后,覆灭一切。 这八个字说完,他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五个人像是呆了一样的站在那里。 这云晔,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时之间,剩下的人也不敢去想其他的事了,相对一看,接着便朝着云晔消失的方向追去。 手中的灼热感越发的重,他简直不敢去想她现在如何了,那样的痛感,只有在她十分的痛苦和万分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立马奔到她的身边。 —— 而此刻,韩晋在彻底的将山川都搜查遍了之后站在了悬崖边。 “现在,就只剩下一队没有找到了,看来,那队,才是真正的谢长妤。”韩晋冷笑一声。 而此时,黑衣男子靠在悬崖边,果然看到了被扯断的绳头:“家主,你看。” 韩晋冷笑一声:“看来果然逃到了下面。走,下去。” 之前他们便在这悬崖边兜兜转转过,但是一开始没发现便也就转到其他地方,但是后来,便又转到了这里,他知道,有些猫腻肯定出现在这里。 汇集起来的一百多人,现在都在这里,他们从手中掏出匕首和尖刀,一分分的钉入峭壁中,然后,依托那些,迅速往下面掠去。 而当看到下面断裂的架子的时候,韩晋已经露出彻底轻松的笑意。 看来,果然是这儿了。 “分开搜。” “是!” 上百来号人瞬间分开,片刻之后,便听到一声喊:“家主,这儿有人!” 韩晋和剩下的人迅速奔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眼前不过十来户人家的样子,因为此处偏寒,所以,旁边一棵巨大的老梅树竟然还在开花,香的人昏昏欲睡。 韩晋冷冷一笑,道:“给我搜!” “是。” 瞬间,百来人瞬间就散开,然后,窜入。 “砰。” “砰。” “砰。” …… 一扇扇木门被打开,而后,里面传来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吆喝声。 “你们是谁?!” “出去!” “坏人,不许翻我家柜子。” …… 一翻吵闹之后,黑衣人再次窜了出来。 “家主,没人。” “这里也没有人。” “没人。” …… 眨眼间,十多户人家已经全部搜查看,并没有发现长妤等人的踪迹。 而此时,十多户人家受到了骚扰,都已经站了出来。 韩晋一扫他们,知道他们是这山里的村民,恐怕与世隔绝很久,于是嘴角裂开一阵冷笑:“把人交出来。” 其中一个老汉道:“大人,你喊我交什么出来?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了。” 韩晋看着他们:“别给我说瞎话,我知道她就在这里,哼,还割断下来的架子,以为没有架子我就找不到这里吗?笑话!” “大人,小的们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那老汉又道。 “真不知道吗?”韩晋冷笑一声,突然一伸手,然后捞起一个小孩,然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冷冷的道:“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不说出那个女人在哪里,我就将这个小孩子给杀了。杀完之后,我会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将你们全部都杀得干干净净。你们,说还是不说?” 他说着手一捏,那个小孩子顿时面目痛苦起来。 孩子的娘看的大痛:“放开我的儿子!” 她说着顿时扑了上来,旁边的黑衣人立马闪过去,伸手将她给挡下,但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一挡竟然没能挡住,那个女子竟然直直的朝着韩晋扑了过来。 “竟然还会武功?”韩晋冷眼一眯。 但是,这个妇人他哪里看在眼底,他的脚一抬,便将那女人给踹翻在地。 所有人都看得出韩晋的武功在他们之上,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他。 韩晋将孩子的脖子提起来,道:“你们仔细的想想,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搭上你们亲人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我再数三声,若是没人说,我就杀了他。” “一。” 一个“一”字落下,大家都悚然变色,而韩晋看到其中一个动了动嘴唇,心里冷笑,然后又道:“你们在这里与世隔绝,显然是不想惹上是非吧,仔细想想吧。” 说完,他的目光一扫,又一个字落下。 “二。” 而在他说完“二”的时候,旁边梅花树旁边的石壁缝隙里,却有一双眼睛模模糊糊的睁着。 那是,长妤的眼睛。 在剧烈的疼痛中,她一时昏迷一时清醒,而现在,她正好就看见这场。 这些人如此善良的帮她,难道她忍心将他们拉入苦海? 但是太痛了,产婆和医女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小心翼翼的守着。 长妤紧紧的咬住嘴唇,控制住自己快要喊出口的痛吟。 云晔,不离。 她心中急切的这两个名字,仿佛只要这四个 名字,仿佛只要这四个字,她就可以挺过去。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泡在火里,被烧着,痛得叫人抽出筋来。 但是这个时候,她仍然有一个念头想着。 千万不能让这些人为她丢了性命。 而这个时候,韩晋看着所有人沉默的表情,摇了摇头,冷硬的说出第三个数字。 “三!” 而“三”这个字一落,那边孩子的姥姥已经扑了过来:“我知道,我知道在哪里。放了我孙子,放了他,求求你!” 韩晋一笑,然后松了孩子的手,笑道:“这才好。早这么说,这小孩子也不必受那么多的苦楚啊。” 老人一下子扑过去,然后抱住孩子,孩子猛烈的咳嗽着,呼吸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韩晋道:“好了,说在哪里吧。” 那位老人这才站了起来,然后道:“跟我来。” 说着傲然走向前方。 长妤从那缝隙中看着老人挺直的脊梁,一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个世间,所谓的善意和骨气,像是挺直在这一片污浊里的一棵苍生之树。 这,原本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老人将韩晋带往相反的方向。 长妤知道,一旦韩晋发现老人骗了他,那么这位老人就不会再有生机。 她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就在此时,下面又是一阵剧烈收缩的痛意,她的眼睛又是一花,几乎要脱力。 这个孩子,太折腾了。 而当那个老人将韩晋带离的刹那,那个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姥姥!姥姥!” 小孩子几乎就要扑上去。 而这个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样欺辱老人和小孩,你们,真是太无耻了。” 所有人齐齐将自己的脑袋一抬,就看见了站在上面的小少年。 长风。 因为是少年,现在他将自己的发套一掀,便是男子的姿态来,那种骨子里的凛然。 韩晋冷眼一眯:“你有骨气?” 长风站在那里,道:“我们就在这里,又何须这个老人带路。” 韩晋一听,将那个老人推开,然后转身冷冷的朝着他:“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收拾了你这个小子,然后才去收拾谢长妤。” 他说着,干脆亲身一掠,然后跃了上去。 长风现在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当年跟着重云的时候,他才十岁左右,他的武功,已经属于一流的水平,但是和韩晋相比,无疑还是差很多。 但是,他唯有以死相拼。 长妤在浑身的汗水中看着那个少年。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容貌艳丽,带着她前往太清神殿,而更多的时候,这个孩子是默默无闻的,远远地跟在云晔身后。 但是现在,他已经这么大了。 这,转眼都几年了。 长妤深深的咬住嘴唇。 对不起,对不起。 她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周旋在韩晋身边,而韩晋像是逗弄一样,手中的长剑一剑剑的刺过去,他发髻凌乱,浑身上下,眨眼间已经是一片血迹。 长风…… 而最后,韩晋显然没有了耐心,然后一抬脚,猛地踹向少年。 长风闷哼一声,然后,整个人“砰”的一声撞到石壁上,掉了下来,已经看不出死活。 韩晋落在他面前,冷笑道:“不自量力。” 但是他刚想抬脚去走,没想到躺在地上的少年突然用尽一切的跳起来,扑向了韩晋。 一把匕首刺向了他。 韩晋极快的一掠,但是胸口还是划下了痕迹,他顿时暴怒:“找死!” 说完再次狠狠一脚踩上去,“咔嚓”一声,是肋骨断裂的声音,再无声响。 大家都呆呆的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韩晋再次转头扫了他们一眼,冷冷的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下场,快,带我去。” 所有人都被他的狠毒而震慑,一时没有声音,而这个时候,那个老人再次颤巍巍的站出来,道:“跟我来吧。” 就在韩晋迈出一步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啼哭响彻整个村子。 如此嘹亮的声音。 韩晋顿时停下了脚步,然后,狠狠地扫了一下在场的人,冷笑一声,接着,大踏步迈向那处山壁。 伴随着他的大踏步声,婴儿嘹亮的哭声是如此响亮,响亮到,几乎听不到他后面的话语。 “竟然藏在这里!哈哈,谢长妤,看,我今天不弄死你!我要……” 但是,这句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完,因为他看见了那人。 是谁的华衣染了这千沟万壑的血? 是谁的长剑劈了这天地山川的身? 他顿时觉得全身都被压住,无法动弹半分,像是望见了末世的光。 那是,无匹的杀戮气息。 那是,云晔。 他顿时看着他像是杀神一般的,一步步走过来。 他退,他再退。 他已退无可退。 云晔却再也没有心思看他,长剑一挥。 剑光射来,伴随着霞光,朝阳。 “叮”的一声,韩晋的身体被那长剑刺穿,然后,身子被带飞了出去,狠狠的,钉在那山崖间。 以死亡的姿势。 云晔的手都在颤抖,他轻轻的走向那石壁,轻轻的将石壁切开。 一缕阳光下,长妤虚弱的看着他,深深的笑了:“云晔,我们的孩子……出来了。” 温暖的阳光下,小小的孩子躺在粗糙的襁褓里,对着他,“咯咯咯”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一滴血还在她的额头上,仿佛一点朱砂。 云晔看着长妤苍白的脸,还有染血的身子,扯下自己的外袍,然后将她紧紧裹住,颤抖的抱起她,在她满是汗的额头轻轻的,重重的落下一吻。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第四十八章:我只要你 第四十九章:不离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四十九章:不离 长妤觉得自己载浮载沉的泡在热水里,连呼吸都开始错乱,最后的印象里只有云晔那深深的双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前面杵着一个人影,发丝凌乱,一双眼睛泛着血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长妤呆了一下,几乎不敢相认,她开口,才发现嗓子疼的厉害:“师,师尊。” 云晔的手紧了紧,顿了半晌,方才哑声道:“长妤。” 长妤目光一扫,才发现已经回到宫殿,外面的阳光照进来,静谧而悠扬。 而她看向云晔,只见他仍然轻轻的看着自己,像是笼着一层雾一样,她轻轻的抬起手,却发现浑身上下都没几分力气,手抬起来半空便要软软的落下,他急忙伸手,然后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 长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没力气,想来生孩子的时候费了一番大工夫,她的手指触碰到云晔的下巴,只觉得扎人的很,她软软的笑问:“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好脏。” 云晔看着她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是有点脏。” 长妤看着他,不知为何眼底有了酸涩之意,这个人平日里便是一粒灰尘也不肯粘的,她轻轻的道:“去洗洗吧。” 云晔点了点头:“好。” 然而说完却只是看着她,竟然不肯挪动半步。 长妤笑道:“师傅你快去,洗完过来带我出去走走。” 云晔听了她的话,又点了点头,如此这般的坐了许久,方才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她的床前了多久,脚步都有些踉跄,最后拂了珠帘退下。 看着他离开,长妤这才转头喊道:“人呢?” 旁边的一个丫头走了出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长妤道:“过来,我有事问你。” 那丫头又上前几步,长妤问道:“我睡了多久?” 丫头低头道:“回娘娘的话,有六天了。” 六天,这么久? 长妤问道:“公主呢?” 那丫头道:“公主奶娘带着呢。” 长妤道:“这六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头道:“回娘娘的话,这些天娘娘一直昏迷中,陛下一直守在您的身边。” 她的话确实不假,长妤生了孩子后意外的一只昏迷不醒,而后云晔一只呆在她的身边,便是连眼睛也没有合过,别说眼睛了,这六天来一直守在床前,任谁也不敢打扰。后来抱了小公主来,他也看都没看一眼,后来还是左相看不过去,从奶娘手里接了孩子过来,然后想让他抱一抱,那么可爱的孩子,那般渴望的看着他,对着他伸出手,结果云晔却只冷冷的吐出一字——滚。而何足道站在那里,却是僵硬的,因为他知道,若是长妤真的有点事,恐怕这孩子他都不想要了。 一时之间,他心里便涌起千般滋味,有时候,你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真正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有时候,恨是执念,而爱,更是执念,一旦过于浓厚,便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所以,这妞是最后他放弃一切的原因?哪怕本该为他写下淋漓风华的史书,也只是寥寥的落下那句无望的字句? 何足道不由想起当初他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又是惊讶,这个人既然已经看到自己最后的结局,为何,还不去避免呢? 但是,他不会知道,这个世间,他本来就是一个局,他设的一个局。 云晔洗浴之后赶来,就看到长妤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奶娘已经将不离给抱了出来,轻轻的放大她的怀里,她轻轻地笼着,像是捧着一块稀世珍宝,眼底有惊喜,有慈爱,有更多数不清的东西,她对着她轻轻地额笑,然后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轻轻的喊道:“不离。” 而这个时候,她抬起头,就看到云晔站在那里,她对着他笑:“快过来瞧瞧,我们的女儿。” “我们的女儿”,这五个字像是突然间扎入心里,然后冒出来的却是一股无边的暖意,他轻轻的走过去,然后坐到她旁边,问道:“嗯,饿不饿?” 长妤摇了摇头:“不饿,就是有点渴。” 云晔立马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走到长妤的身边。 长妤想要伸手接过,但是云晔却俯身而来。 直到他的唇齿间渡过来一丝温热,长妤才反应过来。 到了最后,云晔轻轻缠绵的将她嘴角的水渍给舔干净,这才退开。 长妤脸红的像是个虾子:“还,还有人呢。” 这声音跟个蚊子似的。 旁边的奶娘恨不得将自己给打包扔出去,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夫妻,但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个的帝后。这哪有帝王只守着一个人,在人前还没这么个正形。 云晔轻轻的抚着她红红的嘴唇:“不怕。” 她,她怕什么啊?! 长妤看着他紧紧盯着自己,有些无奈的抬起手,然后盖住自己的眼睛:“好了。” 为什么觉得有些丢人? 而云晔看着她烫红的耳朵,正想开口,却听到极其不满的“哦哦”两声。 云晔和长妤这才低头看去,只见包在襁褓里的小东西拿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们,瘪瘪嘴,一脸的委屈不满。 委屈不满。 刚才两个人将她给冷落了。 长妤看着她这个样子,然后将她抱起来,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道:“好小。” 小小的一个,轻的像是一碰就掉了,她小心翼翼的怕碰着她,可不离却努力睁大了双眼,然后使劲的将自己的脑袋偏,想要动。 长妤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于是将她抱了起来,可是这小丫头扭得更厉害,几乎要将自己的脑袋给拗断了。 长妤以为她的后脑后面有什么东西,于是探过去将她的襁褓边缘微微一压,而随着她这一压,不离突然长大了嘴巴,大声“嗯嗯嗯”的叫了起来,接着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后面的奶娘笑着道:“这小公主是想看陛下呢。” 长妤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才发现这小东西的目光从襁褓的边缘努力的朝云晔的脸奋斗着,一张脸笑得跟个桃花似的。 长妤将挡住她目光的一点布又压了下去。 不离笑得更桃花了。 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 长妤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这小色女,现在还在她怀里呢,眼珠子就跟落到云晔脸上一样。 不离瞅着云晔,笑得哈喇子直流。 长妤顿时将小东西往云晔的怀里一塞:“你来。” 这个小色鬼,为了生她自己受那么大的罪,结果这丫头却只顾着对云晔谄媚,这算什么东西。 云晔落到她嘴边的口水上,嫌弃的道:“脏。” 不离一听,仿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接着瘪瘪嘴,两颗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奶娘看得惊奇不已:“小公主真聪明啊!” 云晔冷笑道:“聪明?笨成这样。” 不离再次睁大了眼睛,然后扭转自己的脑袋,看向长妤,再次委屈的眨了眨大眼睛。 这孩子的眼睛生的极像云晔,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长妤到底还是舍不得,心里暖的都快泛水来了,她轻轻的摸着她嫩嫩的小脸蛋,道:“不离最聪明,最可爱了,最干净了。你爹很喜欢你。” 不离瞅着长妤,然后又掉转小脑袋,接着对着云晔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是么? 云晔不说话,然后道:“好了,将她带下去,不要让她打扰你休息。” 不离一听,睁大了眼睛,然后一偏头,咬住长妤正在替她擦口水的手指可怜兮兮的以示反抗。 她知道云晔不会管她,于是立马去求长妤。 娘亲的心总要软些。 但是这丫头没长牙齿,咬着她手指根本不带一点劲,像是含着似的。 长妤看着她水滴似的眼睛,心又软了下去:“嗯,咱们不离不离开娘亲。” 说完又从云晔的怀里将她抱到怀中,然后对着奶娘道:“你下去吧,从今天开始,小公主在我身边,有事了我就喊你。” “是,娘娘。”奶娘说着退到一边。 而云晔却看着不离讨好的对长妤笑,道:“你身子还没好透,这个小东西折腾的很,不能呆在你身边。” 不离立马闭着嘴,乖乖的,甜甜的对着长妤露出一个笑来。 长妤微笑道:“不离乖着呢,我又不是弱不禁风,就让她在这儿呆着吧。” 云晔淡淡的看着不离,最后才点了点头:“好吧。” 不离一听,立马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长妤逗弄着她,轻笑道:“瞧,她笑得多可爱啊。” 云晔却全然没有去看襁褓中的不离,只是轻轻的看着长妤,一点一滴的将她这温暖的笑意收到眼底。 长妤清醒过来之后,刚开始的时候身子还有点无力,但是到了最后,身体的力量又一点点的恢复,不离的抱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大半,到了晚上,已经和平日没有两样。 长妤吃过饭,洗浴完,趁着不离被奶娘抱走洗浴的时间,问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在知道长风的性命无忧之后,心下便松了一口气,她对云晔道:“长风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不必再跟着咱们,也该慢慢的成家了。” 云晔点了点头:“放心,他们都有出路。” 长妤点了点头,接着抱住云晔,将自己靠在他的胸膛里,低低的道:“云晔,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这么冒险了。” 她再也不想让他担心了。 当睁开眼看着那样的他,她心底却是无边的怜惜,这个人,如果没有自己,本该在最高处安安稳稳的站着的,何苦如此? 云晔轻轻的将她笼着,沉沉的抵在她的头顶,道:“嗯。” 担心吗?看到她苍白的躺在那里,他简直想要杀光所有的人。 谁都没法知道,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了她再一次的别离。 过了一会儿,云晔才道:“走,有些冷了,别冻着。” 两人执着手进入殿内,不离已经吧唧吧唧的吃饱喝足了,她看见两人,便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呜呜”的想从奶娘的怀里往他们扑。 这小丫头自从生下来哭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真的哭过,除了被云晔嫌弃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滴了两滴泪,整天都笑嘻嘻的,那奶娘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带这么聪明的孩子,刚开始生下来的时候一团,倒是看不出,但是现在过了几天,一张脸潋滟生光,简直可以想到以后的无双来,想到这里她又不由看向了帝后二人,相携而来,无匹眷侣,有这样的爹娘,还能再祈求什么呢? 长妤伸出手,然后将不离接到自己的怀中,然后和云晔一起进入大殿。 入了殿,长妤将不离放在床上,然后云晔便走了过来,帮她将发上的簪子卸下来,挨个分类放到旁边的盒子里。 虽然长妤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但还是觉得新奇,等到云晔转过身来,她便靠在床柱上笑道:“云晔国师,若是被天下人知道您在这里替小女收拾首饰,真不知道要多失望呢。” 云晔走过来,将她松散的发一缕缕铺好,嘴唇勾了勾:“他们失不失望和我有什么关系?丫头,你难道还不知道云晔是什么人,嗯?” 他说着,眼神便一寸寸的往下勾。 因为生了孩子,所以她的身子丰腴了些许。 虽然刚生了孩子,知道云晔也不能干什么,但是被他那火热的目光烫着,她还是觉得整个人被放到了热水中,她急忙转身,然后进入床内。 云晔笑了一声,然后跟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不离 第五十章:肩上蝶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章:肩上蝶 千里之外,北夷。 王朝军和起义军的对战已经持续了整个冬季,死伤无数,但是,在民心所向之下,起义军竟然夺下了北夷五分之三的土地,而且,还获得了另外三大部落的支持,但是在北夷浩京一带,仍然牢牢掌握在赫连极手中,而且,随着春风掠过,冰雪消融,擅长于冰天雪地里作战的起义军再次陷入困境,而粮草的补给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但是,这些都和两个人没关系。 整个冬天,各种伤亡传入周三和吴莲的耳中,却是一点涟漪都没溅起来。 吴莲穿着一件蓝色的朴素衣服,用一根木簪子将自己的头发给挽起来,她低着头,正将周三打来的狐皮给缝制成新衣,阳光有些灿烂,她的额头上泛着几滴汗水。 周三走过去,替她将额头上的汗水擦了,道:“休息会儿,别坏了眼睛。” 吴莲这才抬起头,对着他柔柔一笑,然后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是有点。但是大量那边的袄子已经破的没法用了,咱们俩下次再打猎来缝制也不碍事,先把大娘的给缝了,好不好?” 阳光下年轻女子的脸蛋是温和而美丽的,没有他在这尘世间所见的任何戾气,让人感到心里那种永恒的平和。 第二日的时候,吴莲便趁夜将衣服给缝制好了,然后送到了李大娘的家,李大娘也是在战乱中从大夏那边席卷来的,现在身下没人,将吴莲和周三当成亲生子女一样,每次养得鸡下蛋了,总是第一个送给他们,让两人颇为感动。 李大娘接住袄子,看着那细密的针脚,感激欢喜的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像是一朵盛放的菊花,她握着吴莲的手,道:“莲姐儿的手可真巧。老婆子喜欢得紧啊。” 吴莲笑笑:“大娘你喜欢就好。” 李大娘笑道:“来来来,我养得那几只鸡又下了几个蛋,你等等,我给你拿来。” 吴莲也不阻止,有时候,感情需要传递和接受,只有通过这种关系,才能让彼此处于一个平衡的位置。 李大娘虽然年纪比较大了,但是身子骨利索,她捡了鸡蛋,又道:“刚才我那两只鸡在山坡上产蛋呢,那东西贼精,认为产在那儿我就发现不了。你等等,我去捡来。” 这回吴莲主子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看见李大娘一阵风一样爬上了泥土坡,她笑吟吟的看着她,想着回去炒了鸡蛋就让李大娘过来瞧瞧。 她看见李大娘微胖的身子在山坡上一转,然后眼睛一亮,弯腰捡起鸡蛋,但是当她直起身子的时候,却僵住了。 吴莲刚开始也没发生什么异样,但是见李大娘站在那里不动,于是开口笑道:“大娘,怎么了?还有更多的鸡蛋?” 她说着便将手里的篮子给放了下来,正想走过去,李大娘却猛地转过身来,对着她道:“莲姐儿,莲姐儿快跑!快……” “砰”的一声,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直直的倒了下去,身后插着一支血淋淋的箭! “大娘!”吴莲一声惊呼,然后奔上前去。 她刚刚走过去,却听到一把讥诮的声音道:“哼,我们又见面了。” 吴莲抬起头,就看见几个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长枪,她认得,这是当初和周三相对的那些手下,她咬着牙问道:“你还有没有一点人的良知?如果是你的娘亲你还要这么下狠手吗?畜生!” 澹台松冷笑道:“良知?娘亲?哼,那是什么东西?还有,畜生?你恐怕没见过真正的畜生是什么样吧,真正的畜生,现在就该将你给剥了,然后让咱们的兄弟车尝尝鲜,但是现在想到你是周将军的女人,咱们对你还恭敬些。好了,周天起在哪里?作为逃将,一年不见人,按律该行活剐之刑。不过,咱们赫连将军宽容爱人,所以,想召他回去,便既往不咎。” 现在王朝军节节败退,而周天起又是个打仗的天擦,所以,赫连极才会想方设法找到周三。 吴莲看着他,却不语,虽然现在周三和她在这里隐居,生活的安稳自在,但是这种安稳自在让她觉得惶恐,周三这个人,怎么可能陪她这样平静的下去呢?这些日子,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然后蹲了下来,李大娘的胸口中了一箭,已经晕了过去,但是因为那些日子在起义军中呆过,所以她看得出,这箭没有射到要害,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从容的从怀里掏出纱布,还有随身带着的草药,就这样轻轻的撕开李大娘后背的衣服,然后替她抽出箭羽。 澹台松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视他们为无物,他不由气得满脸通红,当即,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凶光,然后抬起脚,就想对吴莲踹过去。 但是刚刚抬脚,突然“咻”的一声穿破风声,他急忙往后一退,然而还是迟了点,他“啊”的一声痛呼,小腿已经被箭矢射穿。 而后,他抬起头,就看见周三站在前方,一双眼睛冷漠至极,他走过来,然后蹲了下来,帮着吴莲将李大娘的身子给固定好,然后才问道:“没事?” 吴莲点了点头:“没事,李大娘的身子还好。” 澹台松捂住自己的腿,看见周三,不得不狠狠的压住自己的怒意:“周将军,赫连大人有令,要你赶快回去接受军令。” 周三也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将李大娘抱起来,然后和吴 大娘抱起来,然后和吴莲一同往回走。 澹台松看着他这样子,冷哼道:“周将军,你是真的不接命令?” 周三停了下来,冷冷的道:“从此之后,天下事,皆与我周三无关。” 澹台松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冷笑道:“那么,周将军,现在,你接不接呢?” 他说着,“刷”的一声,将手中的一个令牌给掏了出来。 周三没回头,但是每走一步,他的胸口就在疼,疼的仿佛要将筋骨给活生生撬出来。 但是,他在乎的不是身上的痛,而是旁边的人。 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太太送手里拿着的那个刻着“周”字的令牌,然后转头看着吴莲道:“阿莲,对不起。” 吴莲微笑着,抓住他的手:“没事,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对于她而言,这段日子,已经很幸福很满足,这世间,有很多人,连这份幸福也不曾拥有。 这,便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三天之后,周天还是带着她赶回了浩京,而赫连极亲自接待了他,然后给了他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所有的兵马都被他所带领,而后,吴莲被留在了浩京的宫里,宴会上,赫连极端着酒杯,笑着对他说:“周将军此行辛苦了,不过,周将军放心,你的娇妻,小王一定给你好好的供着,等着你大胜归来。” 这般的默不作声,谁都知道,无非是软禁,若是周三没能胜利,或者送给他的就是吴莲的尸体。 但是,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赫连极,这天涯海角,只要他能逃,自然能带着吴莲远走他乡。可是,逃得了这北夷的权势,恐怕也逃不了那个“周”字,他没有办法离开周家,他们若是对吴莲出手,他觉得自己会疯。 所以,相比较于周尚,他更愿意将吴莲留在赫连极的浩京。 这样,他付出,还能护着她,看着她。 战场上他横扫,每次杀一人的时候,他都会想着那坐在灯下缝补的温柔的背影,血仿佛也成为温热的了。 而在他的拼命反攻下,起义军节节败退,竟然在半个月内,夺下了两座城池。 赫连极大喜,在宫中设宴。 周三回去,却不为那宴会上的荣耀或者其他,只不过是想见见吴莲罢了。 而这日,吴莲也被赫连极要求盛装出席,但是,当吴莲出现的时候,赫连极和在场皇族的旧臣却都齐齐一愣,因为,眼前的此女,在这火光下,简直和那金轮公主一模一样。 前些日子谁也没仔细瞧过她,一来她出现的时候总是穿着破旧衣服蒙着半张脸,而来是只有周三在的时候,她才会出现。 赫连极心中转了急转,却并没有听说过金轮公主有什么姐妹。 而现在,啊金伦正在养病,自从上次被人从起义军那边带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是,这些事赫连极自然不会多做操心,他只关系周三能不能为他守下这片江山。 在宴会上,不过饮了一杯酒,他便带着吴莲回去。 但是在路上,周三却忽而停下了脚步,对吴莲道:“阿莲,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就来。” 吴莲温柔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你要早些回来。” 周三点了点头。 看着吴莲消失在眼前,周三这才转头。 而后,一只小鸟从旁边窜出来。 他从小鸟的小脚上取下一个圈,上面一个纸条,是红色的。 他轻轻的展开,写了两句话。 ——做完最后一个任务,你母亲和你哥哥的骸骨和灵牌你可以带走,你也可以离开。 他的手一紧。 第二句话。 ——找到肩上有莲花刻纹的北夷女子,限三月之期。 第五十章:肩上蝶 第五十一章:为师想你了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一章:为师想你了 吴莲回到屋子里,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下来,仍然穿了平素的旧衣。 今日那赫连极让她那样穿,她也知道,是为了让周三明白,她现在在他这里过得很好,但是,若是稍有差池,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将她的所有剥夺的一干二净。 只是,周三。 回来,她还是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了,那么的浓,即便不知道清晰了多少遍,可是,那些东西,已经渗透进骨子里,洗不干净了。 她不喜欢血腥味,可是她喜欢他。 而她刚刚换好衣服不久,周三便进来了,吴莲见他的脸色在灯火下有些苍白,于是上前,问道:“周先生,怎么了?” 喊惯了那三个字,便觉得异常的暖心。 周三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她,但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事,就是有点累了,睡吧。” 吴莲知他辛苦,于是打来了水,让他清洗了,然后两个人便躺在床上。 吴莲却从来不问他打仗的事情,只是道:“我呆在这里很好,你不必担心。前儿我收到一封信,你猜猜是谁寄给我的?” 周三问:“谁?” 吴莲笑了笑:“长妤。” 自从上次一别,一不小心就已经一年多了。当那只信鸟飞落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她看着那信纸上的字迹的时候,才欢喜的明白,这个世间,还是有最大的圆满存在的,即使在这样的乱世:“长妤她生了一个小女孩,长得很漂亮,现在都有三个月了。说是要来找我,给我看看。” 周三看着她在烛火下那真切欢喜的脸,心里又痛又涩,他笑了笑,不说话。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手绕过去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道:“阿莲。” 吴莲转了一下身子:“怎么了?” 她转过来,松散的衣服散开,肩上那一朵莲花的痕迹若隐若现,他只觉得猛然一刺,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要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干涩的开口:“没什么,只是想要喊喊你而已。” 吴莲柔声道:“最近你肯定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周三默默点了点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周三却还在床上,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早就起来了。 吴莲只觉得肩上有点痒,微微转头,才发现周三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轻轻的勾着,她不由脸有些红,抬眼看周三,却见他神色有些恍惚,一瞬间那害羞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是问道:“怎么了?” 周三顿了一下,方才道:“阿莲,你这个印记,是一直就有的吗?” 吴莲眉头微闪,道:“其实也不是。我小的时候没有,但是自从遇见长妤后,才隐约有点印象,不过那个时候很淡,只是这么些年过去,就成这个样子了。” 周三点了点头,喉咙堵着:“也不知道能不能令它消失。” 他声音说得极低,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吴莲愣了一下,笑道:“也没碍着什么,为什么要去掉呢?” 说完又想了想道:“去掉大概是不可能了,不过听说浩京里,有个手艺人,倒是能够在人的身上可花纹,虽说痛了些,但是成图之后十分的美丽。许多浩京的贵族女子都去那里。你说,我倒不用花费那些功夫,岂非是好?” 周三看着她脸颊边那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是,是好。” 但是说完,却看着她的肩膀,若有所思,到了最后,却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怎么了?”吴莲看着他的动作,觉出了她的疲惫。 周三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昨晚,我梦见了我的母亲。” 虽然相处这么久,但是周三自从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他的母亲和他的哥哥。 周三抬头,看着帐子的顶部,光影隔绝在外,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他道:“我母亲是个很温柔很贤惠的女子,但是她出生低,所以在家族里被人很瞧不起。我记得那个时候,别人都在桌上吃饭,她就默默的站在一边微笑,别人轻蔑的眼神一点也没有落在她的眼底,我知道,她不在乎。因为父亲不在了,所以家族里的人从来不会顾着我们,所以,那个时候,娘亲就把屋子里父亲的旧衣服给拆了,然后给我们哥三个缝衣服,你知道吗,我就看着她坐在那里,昏黄的灯光,躲在角落里,那般的卑微。那个时候我们太小,没有办法保护,看着母亲为了我们被嘲笑奚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个时候,我想,我一定要变强,然后让母亲活的堂堂正正。可是,后来,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了,而母亲和哥哥还因为我落到那样的地步。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母亲,就是我的哥哥,如果能有办法,我愿意拿性命去交换,所有的所有,只要他们好好的。” 吴莲听了,轻轻的将他抱住,道:“你母亲和哥哥他们,现在,在哪儿?我们何时去拜祭一下?” 周三道:“在家族那边,咱们,或许还有时间去的。” 吴莲点了点头:“好,咱们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说你过得很好,我想,作为母亲,她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你能过得好罢了。” 这个世间,亲情这两个字,是多么的温暖和美丽,就如她的母亲一样。 周三看着她期盼的眼,却觉得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前方, 是浑浑噩噩的,前方,竟像是一点光亮也没有。 三个月,三个月,他该怎么办? —— 三个月,三个月的云不离让人头疼。 这小东西已经学会翻身了,而且占着长妤的怀抱就不肯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只呆在云晔和长妤的中间,一旦稍微换个位置,她就开始小嘴一瘪,要哭。 云晔简直恨不得将这个小东西提着甩到外面呆着。 自从长妤怀孕之后,云晔便一直清心寡欲,好不容易过了时间,偏偏他的娇妻被小东西霸占着,平日里乖得很,也不吵闹也不时间颠倒,大人睡得时候她就睡,平日里在长妤怀里呆着也乖乖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但是只要被放到奶娘的怀里,便立马“刷”的睁开眼睛。 感觉之灵敏,便是绝世高手也望尘莫及。 而长妤看着云晔那眼底深深的火气,便觉得好笑,平日里风雨不动的人,被一个三个月的小东西逼得没有办法,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日,长妤将手伸到不离的脸颊边轻轻的戳着她的小酒窝,小东西立马张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但是这一笑,无法避免的就又流了口水,不离一见自己又流口水了,然后立马闭上嘴巴,转动了一下眼睛:嗯,爹爹没在…… 可是长妤正在用帕子给不离擦口水的时候,云晔便掀了帘子进来,不离立马偏过了自己的脸蛋,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襁褓的另外一边。 长妤看得心底发笑。 但是,云晔走了过来,却像是没有发现似的,伸手,将不离给抱了起来。 不离一感觉到云晔身上的香气,顿时抿嘴笑了起来。 长妤问:“怎么了?” 平日里他可是嫌弃这小东西流口水的很,怎么现在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不离在云晔怀里,早就乐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努力的睁着大眼盯着云晔往他的身上靠。 而云晔竟然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将她嫌弃的推开,而是将他往自己的怀里一抱,小不离顿时眉眼弯弯,然后贴着云晔,冷不防在云晔的脸上“吧唧”一下。 云晔顿时一僵。 长妤看着他脸上的口水,顿时笑了起来。 但是笑归笑,却还是站了起来,拿着帕子去给云晔擦,但是刚刚擦了一下,云晔便问:“这刚才擦过什么?” 长妤微微一愣,才发现,刚才,这帕子擦过不离的口水。 她的手一顿,云晔便立马发现了,长妤立马走开。 但是意外的是云晔却没有什么更大的反应,而是转身带着不离离开。 “你要带她去哪儿?”长妤问。 云晔道:“我带她出去转转。” 长妤笑了:“好,别让她吹风了,她还小。” 云晔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高兴的眉眼弯弯,只顾着对着云晔笑得花都开了的不离。 小色女,长大了被好看的男人勾走了怎么办? 但是看着父女俩走出门外,长妤还是轻轻的笑了,这样的日子,美满的让人觉得恍惚。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嫁人,更没有想到还会有一个孩子。 她靠在了榻上,这段时间带着不离,虽然这孩子好带,但是还是费了很大的心神,有些累了,便扯过薄被,然后靠在床上睡了起来。 等到再次睁开眼,却见云晔躺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在看。 长妤撑起了身子,询问:“不离呢?” 云晔见她醒了,将书册一扔,摩挲着她的脸颊:“在奶娘那儿呢。” 长妤眨了眨眼睛,你是怎么办到的? 但是云晔却无视她眼里的好奇,目光压下来,手指轻轻松松的窜下去,勾着她衣服的带子,声音沙哑:“丫头,为师想你了。” 第五十一章:为师想你了 第五十二章:妻女日常(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二章:妻女日常(一) 长妤只抬眼看她。 她初初睡醒,脸上还泛着红,柔嫩嫩的小脸有些懵懂,发丝还印在她温热的脸颊上,却被云晔摩挲着脸颊的手指一根根的拈起来,轻轻的拨到耳后。 她慵懒的,怯怯的看着他,然而眼底却有了丝丝的笑意,她伸出手来,宽广的绣着碧海月茶花色的袖子落了下来,一截白白的手臂,仿佛藤蔓一样,勾住云晔的脖子,然后,将自己拉向他,然后,一偏头,含住他的耳朵,在感受到他突然紧绷的身子后,她笑了:“我也是。” 毕生悬崖万丈,步步差错,前生今世,却是蝶影成双。 锦屏推开一春之暖。 —— 最近奶娘抱着小公主的时间越发的多了,她也是奇怪,平日里小公主便是到她怀里就哭个不停,但是现在,安安稳稳的睡在那摇篮里,十分的香甜。 长妤刚开始还奇怪,到了后来一时忍不住好奇,倒是跟了出去,发现云晔将她抱在屋内的一个小秋千篮子呆着,旁边插着几株花,去不是碧海月茶。 长妤瞬间明了,真不知道云晔竟然想出这么个办法,那花中香气却是上等的安眠药物,而且于身子骨大有好处,最是涤清心神,但是那花十分难得,前世时候她因为身子骨不舒服,难以成眠,搜罗全国却也只得了一株,哪里想到云晔竟然为了让不离睡觉,便去找来这等奇花。 她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 只不过,最近云晔也实在使劲的折腾她,仿佛要将旷了一年的时间给补回来,弄得长妤有时候在神魂颠倒时候还忍不住想要踹他,刚开始的几回她倒还热情些,但是后来就开始了讨饶生涯。 那个时候,她简直一边喘息着一边心底暗骂,什么见鬼的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真是旷了一辈子?! 有时候在迷迷糊糊中想到这个话题,她受不住了就开口气愤的开口:“国师大人,您以前便没碰过女人吗?” 云晔掐住她的下巴勾着鲜艳的红唇:“你这是作死是么?” 长妤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然而每次醒来,都看见云晔坐在案前,拿着笔勾写着什么,阳光洒进来,便觉得看多一眼都是亵渎,几乎晚上使劲折腾她的根本不是这个人。 不离如此过了一个月,也觉出不对,为什么每次睡醒起来都不见娘亲,但是又实在舍不得不被爹爹抱。而且,她晚上时候也被抱出来,早晨再被抱回去。 而在不离四个月大的时候,她的小牙齿终于开始慢慢的长出来,奶娘高高兴兴的带着不离去给两个人瞧。 长妤将不离抱在怀里,然后伸出手指,不离便张张嘴,“咯咯咯”的笑着去咬她。这小东西不过刚刚刚刚开始长牙,张开小嘴巴不过白白的芽一样的一小截,咬在她的手指上,倒是酥酥的,痒痒的。而不离也像是像小狗啃骨头一样,逮着长妤的纤细的手指就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而云晔看着她像是小狗一样的样子,不过是微微皱了皱眉,不离便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云晔也毫无办法。 长妤将自己的一根手指拿给她牵着,小孩子的手指头小小的,她一根手指头不离也握不过来,但是小东西抓着就不放,然后就朝着长妤香香的,软软的身上凑。 长妤对云晔说:“不离长牙齿了。” 说着让她张开嘴巴看一看,做了个张嘴的动作,刚才不离还想献宝一样将嘴巴张的大大的。但是现在,一瞧见云晔在旁边,便死死的将嘴巴抿着,不张嘴。 长妤知道这小东西是为什么,不由得笑得直不起腰。 云晔站在那里,神色温和:“张嘴。” 长妤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手,笑道:“你爹爹不会笑话你的。” 不离这才又瞧了云晔一眼,然后“啊”的一下将自己的嘴巴张开。 云晔凑近一看,嘴角上带着缓缓的笑意,这一笑似乎春暖花开,瞬间便把不离给乐坏了,于是立马将自己的嘴张得更大。 这回,口水又流了出来。 云晔便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不离一看,顿时撇撇嘴,哇的一下就要哭了,却没想到云晔淡淡说了一句:“长得不错。” 不离瞬间就将“哇”的嘴角变成了“哈”。 长妤没好气的看着云晔,真是一个坏透了的父亲,竟然连女儿,也要戏弄。 不过,她的目光落到不离握着她的手指,只觉得浮生若梦,这般的养儿之乐,岂非天下最圆满的事? 当然,还有他。 长妤抬起头,就看见云晔站在那里,一双眼睛轻柔温暖的罩着她们,嘴角浮着一丝璀璨的笑意。 这般温暖,仿佛要将整个春天的时光都凝聚在这片刻之间。 她想着,想要将不离给抓起来,却不料不离却死死的抱住她的手腕,然后在长妤将她抱起来站起的时候,一口啃在了长妤的胸前。 她流着哈喇子盯着长妤的胸。 她饿了,想吃奶。 长妤最近被养得极好,想到这丫头自出生起便由奶娘喂食,于是让奶娘去拿帕子来垫着,但是奶娘刚刚转身,不离便被云晔一把抓了起来。 “你干什么?”云晔看着她。 长妤呆了一下:“给不离喂奶啊。” 云晔两个字就给否决了:“不行。” 长妤捂住额头 长妤捂住额头,而此时,奶娘却已经拿着帕子过来了,云晔将孩子扔给了奶娘:“小公主饿了,将她带下去喂奶。” “是。”奶娘低低应了声,然后抬起眼来看了长妤一眼,见她没说什么,然后就将不离给抱走了。 不离一看,不乐意了,撇撇嘴,又可怜巴巴想要博同情,但是被云晔那淡淡的一看,顿时识相的闭嘴了。 等到不离和奶娘离开之后,长妤这才没好气的看着云晔:“那是你女儿。” 云晔一把将她扯过来:“是我女儿又如何?” “你!”长妤简直没见过这样的人,“你连你女儿的醋都要吃?” 云晔淡淡的道:“不管是谁,碰你就不行。你,只有我才能碰。” 长妤:…… 她想要抓狂,这个男人,在这方面简直是不可理喻! 长妤决定今晚不理他,但是被他缠上来,一寸寸的吻的时候,她还是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 最后的时候,长妤贴着他微湿的胸膛,道:“云晔,我想去北夷看看阿莲。” 云晔的手慢慢的抚摸过她的长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等不离再大一点,咱们就去。” 长妤像只小猫一样的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的笑了,然后伸手环过他的腰线,轻轻的道:“真好。” 云晔只能紧紧的将她抱紧。 真好。 这两个字,会有多久? 他低头,将唇轻轻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哪怕他多想,多想将一切全部抛下,抛下那身为“云晔”两个字所背负的所有,抛下这个人世所有的沧海横流,纷争无端,只想守着她,但是,有些事情,他都必须去做。 既然应允,哪怕最后,连最后的温暖都抓不到,也没有回头路了。 人这一生,总会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长妤,我还你的太平盛世,我还你的山河无恙,你,且看着。 浮生万世,许你不变。 —— 浮生有多长? 吴莲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嗜睡,因为战局稳定,所以周三也被赫连极从前线给调了回来。 夏日眼看着就要碾过,但是北夷这片地方,仿佛除了夏日和冬日,便没有更多的日子了,所以,这夏日便越发的长久了些。 吴莲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没事总爱到处转转,她走在路上,因为现在的身份是定国大将军的妻子,所以出门有两个丫环和两个侍卫跟着。 而浩京没有战乱,繁华依旧,吴莲想着周三近来似乎没什么胃口,便去药铺转了一圈,抓了些百合片和冰糖片,回去熬点小粥。 她刚刚提着那东西出来,却看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铺子外面,而当看清楚站着的那个人的时候,不由一愣。 站在那里的却是周三。 不过站着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外面还站着几个穿红着粉的侍女,而停在那铺子外面的马车,也是意外的华丽,粉色而娇嫩,一看便是女子的车驾。 吴莲站在那里,想着是不是要上前,但是这个念头刚转,便看见那铺子里的走出来一个红衣佳人。 一看那美人形貌,她便心中一惊。 那女子,不是那金轮公主又是谁?想起上次在那座城池里这个少女驱使那么多诡异兵马的状况,她便心中暗自害怕,而现在,她为何会和他在一起? 金轮公主虽然和吴莲足足七八分相似,若是再描画一下,那七八分也能成为九分,一般人根本分不清。但是相貌虽然相似,但是两人气质迥异,金轮公主热情大胆,妩媚动人,像是一朵娇嫩的玫瑰,而吴莲却是娴静温温和的,如同出水芙蓉。 而那金轮公主走出来,对着周三露出一个妖媚的笑意,然后伸出手,周三伸出了手,握住她,然后那金轮公主笑得愈发的热烈,几乎整个人都扑入了周三的怀里,接着在他的脸上大胆的一吻,毫不忌讳。而周三那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带了笑意,然后将她牵着上了马车,这才转身,但是他一转身,却猛地僵在了那里。 吴莲苍白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然后,轻轻的对着他笑了笑。 ------题外话------ 倒数一下~ 第五十二章:妻女日常(一) 第五十三章:妻女日常(二)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三章:妻女日常(二) 周三就那样看着她笑着。 从晋城到现在,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受过多少的伤害,是怎样从一次次的痛苦中爬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活下去。 她现在,这样对他笑。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又能说些什么呢? 而此时,金轮公主却捞起了帘子,然后对着他甜腻腻的说了一句:“将军大人,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周三听了,然后转身,踏上了她的车辇。 吴莲呆呆的站在那里,脚上像是生了根一样,脸上的笑意还浅浅的挂着,但是却像是凝结在那里一样,僵硬的抹不开。 “夫,夫人,你还回家吗?”旁边的小丫头小心翼翼的问。 她哪里想到,她家夫人一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幕,平日里将军倒是看不出来,对夫人极好,但是哪里想到,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哎,还是那样的大官。 吴莲杵在那里,听到“回家”两个字,方才反应过来:“家吗?自然要回的。” 她提着包好的百合花片和冰糖片,然后就开始走,那小丫头瞧着她的模样,然后抓住她的手,道:“夫人,将军府在那边。” 吴莲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那丫头往回走。 入了夜的时候,周三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吴莲坐在灯下,拿着那针线,但是一戳,手指上一滴血就滴了下来,他急忙走进去,想要开口,但是吴莲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一瞬间,那双清凌凌和疏离的目光却像是一把刀一样插入他的胸膛。 然而吴莲却兀自不觉,急忙站起来,微笑道:“你回来了?” 周三点了点头。 吴莲急忙转身,微笑道:“我看你最近很辛苦,睡得也不大安稳,这是我熬得百合冰片粥,你尝尝看。” 她言语间依然是旧日的模样,但是周三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直直的破碎开,在晋城的调查过,当日在吴家的时候,明明受到那样的伤害,但是仍然温和的去守护。 现在,她竟然将自己划入那样对她伤害过的人群中了吗? 吴莲依然笑着将那碗粥端了上来。 周三接过,然后灌入嘴里,吴莲看着他被烫红的嘴角,忽然反应过来,急忙道:“对不起,我,我忘了,这碗粥刚刚熬好,应该,再凉一凉,你,烫着没有?” 周三看着她双眼,是的,眼底有担忧,但是在担忧之上,却是惶恐,那种浓烈的惶恐,那般深深的,刺痛他的眼。 他的一生,所有想要保护的都保护不了是不是?! 她骂他也好,打他也好,但是,她为什么要是这个样子?! 不该的,不该的,他说过,要守候的女孩。 他将碗往地下一扔,“砰”的一声,青花碗就那么在地下摔碎,他却一把抓住吴莲的手,然后,那一向冷漠的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波澜:“阿莲,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吴莲看着他。 她能说什么呢?因为珍重,所以怕打碎,她有时候,总是太过小心翼翼,对温暖,明知道是毒药,却还是抗拒不了。 吴莲看着他愤怒的眼,却根本不想去想他愤怒的眼神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愣愣的道:“若是,你真的喜欢她,可以,将她接回来。” 周三恨不得将她的手腕给捏碎:“那你呢?吴莲,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吴莲呆呆的道:“我?我不重要的。” 那样的脆弱,那样的退让…… 周三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几乎要用眼神将她给戳成无数块,眼底有烈火,似乎要灼烧她。 吴莲闭上眼。 周三突然将她的手一放,然后转身,大踏步摔门而出。 小丫头从外面转进来,看着吴莲手腕上的红痕,急忙道:“夫人,您,您为什么要将将军气走呢?” 吴莲任凭小丫鬟拿着药膏涂抹着她的红着的手腕,微微一笑。 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吴莲了,如果连一个人都不能看清楚,那么这么多年,岂非白活了。 周三,怎么可能是真的看上那金轮公主呢?联想到他这些天的辗转反侧,恐怕是遇见了极大的难事,而昨天晚上,他还在梦里紧皱着眉头喊她,恐怕这件难事,还在她身上。而那金轮公主和自己那般的相似,周三肯定是将事情落到她的身上。 可是,她一点忙都没法帮。 现在,她一个人能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这件难事真的出现在自己身上,自己留在他身边岂非是害他? 而今日,她将他气走,恐怕两三天,他都不会回将军府了,正是自己离开的时候。 她想去找找长妤,她想要去见见那个可爱的小不离,估摸着日子,这孩子也快要到一岁了吧。 —— 快要到一岁的不离正在蹒跚学步。 九个月大的孩子,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只不过这小东西在别的孩子还在爬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奔跑了。 靠近冬天,凤凰花束没了叶子,但是盛大的枝桠却依然招展开,长妤蹲在地上,对着不离笑。 孩子的五官已经初露,嘴唇长得像长妤,但是眉目其他,却简直和云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真不知道长大后这般的美丽该是怎样的祸患。 哎…… 长妤有些头疼。 长妤有些头疼。 但是令人头疼的小家伙却一点都没有自觉,而是软软的开口,声音软软糯糯和沾了玫瑰花露一样:“娘,亲,娘亲。”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简直乖巧到了极点。 长妤还记得她前些日子开口说话喊出第一个“娘亲”时候的欢喜,那种欢喜挤在胸膛里,叫人整个人都是春水里荡漾着。 不离一边喊着,一边从侍女的那头,然后张开胳膊,摇摇摆摆的冲着长妤奔跑过来,然后猛地扎入长妤的怀里:“香,香。” 她说着蹭了蹭。 长妤摸了摸她的头顶,头发浓密,摸着和云晔也没差多少。 而云晔正和何足道谈论着什么,转过柳堤,就看见那抱在一起的母女,一瞬间,他便不再多说一句话,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何足道一看,就发现长妤和不离两个,瞧着云不离那在阳光吓和云晔差不离的五官,笑嘻嘻的道:“陛下,臣有个请求,你看行不行。” 云晔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何足道道:“要不,臣想当公主的干爹,啊,哈哈哈哈……陛下我说笑的,哈哈哈,真的说笑的。” 何足道本来觉得这般美丽的小姑娘,以后多看两眼肯定都觉得浑身舒畅,但是最后在云晔轻飘飘的目光下顿时转了几个圈,对,说笑的,其实,真的不是说笑的。 然而云晔却不管他,而是抬脚迈向了长妤。 长妤还在逗弄着不离,还还没注意到云晔从她的身后靠近,但是不离却“啊呜”一下,甜甜的喊了声:“爹,爹爹。” 她兔子不清,那“爹爹”二字,倒像是“嗲嗲”似的。 长妤蹲着,想要转头,但是身后的人却覆了上来,长妤只觉得身后一贴,宽广的袖袍拂过眼角,云晔已经从身后将她拥住,他低沉如弦的声音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响起:“这么早?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轻轻地,有种醇厚的温暖,长妤抬起手,然后反手将他的手握住:“不了,睡够了,再睡就得冬眠了。不离的精神头好,高兴的很,我带她出来转转。” 云晔轻轻的笑了,然后看向不离。 不离正手舞足蹈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见云晔的手,然后兴奋的抬起自己的手,小小的手指紧紧的去握住云晔的一根手指头,舍不得放。 “阿,爹,爹爹。”不离的小脸笑得跟个糯米团子一样,软软的。 长妤看着他们大手牵小手,心里也是暖极,伸手将手覆在他们父女俩的手上。 大手,小手。 他的手,她的手,不离的手。 云晔转头,轻轻的贴着她的耳朵道:“咱们给不离再生个弟弟?” 长妤心底仿佛被春风吹过一样,耳鬓厮磨,温柔相就:“好。” 愿这个时间,都有如此温柔,但求一生,如许欢喜。 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看着不离长牙,说话,学步,长大,一转眼,冬天就这样悄然过去,入了春,暖风熏过山川,天地便染了一层绿。 云晔和长妤便商量着去北夷看看吴莲,因为在杨城的这段时间,云晔几乎都将事情逐渐过渡给了何足道,何足道几乎可以和秦笙两个人共同处理大小事了,所以,两个人走得也很安心。 前些日子,何足道成功的调遣来兵马,然后将虞城给守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反攻了下去,令八大家族损失惨重,恐怕这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恢复元气。 决定上路的时候,长妤对着云晔道:“不离怎么办?” 云晔道:“不离年纪太小,便不带上了。将她留在这里。” 长妤有些沉思,她有点舍不得不离。 云晔握住她的手,道:“她是我云晔的女儿,若是连这小小的别离都承受不住,何来以后?” 长妤也知道,可是她初为人母,这些日子和不离呆着,倒是真真切切的舍不得。 思虑良久,北夷那边也不太平,若是带着有个差错岂非是让她更加的吃苦? 于是,长妤也就点点头。 临行这天晚上,两个人裹着不离,不离仿佛知道他们要离开,一个晚上睁着大眼睛瞅着他们,满眼的舍不得,将小脑袋朝长妤的怀里蹭蹭,又朝云晔的怀抱里拱拱。 云晔将手轻轻的放到不离的头上,轻轻的揉着,温和的看着她。 长妤笑道:“等这回之后,师尊,咱们,离开吧。” 云晔的手穿过去,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点了点头:“好。我知道这个世间有许多地方,渡过东方的大海,或者越过北方连绵的雪山,还有更广阔的的天地,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离开,到处去看看。” 长妤“嗯”了一声,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离,不离在这儿呢。”不离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想要往上凑。 云晔低头,一双眼睛看着她,道:“记住,以后,好好的保护你的娘亲,要让你的娘亲开开心心的。” “嗯嗯。”不离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身子往云晔那满是碧海月茶的怀里蹭。 云晔将母女俩揽入自己的怀里,道:“睡吧。” 长妤含笑入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而梦外,雨潺潺。 第二日雨已经歇了,但是地面还是湿漉漉的,长妤披着披风,和云晔站在那里,回头看去。 不离被人抱着,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对着他们招手,才一岁多的小孩子,到底还是不大懂离别,以后只要转个圈,父母就会回来。 云晔看着站在那里的何足道,淡淡的道:“左相,守住不离,守住这,大燕。” 何足道全身一震,点了点头。 云晔已经牵着长妤的手上了马车。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一声声的呼喊从长阶的尽头一直穿透到宫殿外面。 何足道跪在地上,深重的将自己的额头磕在地上,声音嘶哑低弱的几乎听不见。 “恭送……陛下。” 一别如许,再见何时? 不过一场春雨,来年凤凰花树下,再无人共看这漫川寂静。 这一年,开景三年,春,三月初八。 第五十三章:妻女日常(二) 第五十四章:北夷再相逢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四章:北夷再相逢 春风渡过的北夷大地,覆盖的积雪开始融化,新草冒出嫩芽来,近看不着眼,放眼看去却见一望无际仿佛是将人给融化的绿潮。 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北夷的路上,这辆马车十分的宽敞华贵,便是悬挂在车前的那盏灯,都是用翡翠绿玉打磨的罩子,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艺,轻薄透亮,简直奢侈至极。 因为战乱,所以这片土地并不太平,有时候,不仅仅是流寇,便是出来放风的士兵,都会瞅着能抢的抢一抢。 乱世,谁还管你? 而现在,一群放风的士兵就看上了这辆马车。 “嘿,大哥,你瞧瞧,这肯定是那边来的,好一头肥牛。” 在他们的话语中,“那边”指的都是大燕和大夏。 而那位大哥摸了一下腰畔的大刀,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这么猖狂,真当咱们北夷任他们这些人闲逛。看这辆马车,想来里面的财物不少,先劫了回去。走!” 他这句话一说,剩下的十多个人都将手中的长刀一抬,蓄势待发。 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而这个富贵人竟然连个侍卫都不带,也真是大胆猖狂。 “上!”那大哥一声令下,然后十多人瞬间冲了上去,将他们给团团围了起来。 驾着马车的是一个少年,不过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衣服,相貌极其的艳丽动人,他一看那十多人围上来,却不见慌张,而是将马车给停了下来。 那个大哥看见他这么识相,脸上自然露出的得意的样子,将自己腰畔的长刀一抽,然后横了过去,正待开口让这小子滚下来,却没料到那少年抬起手,却是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眼前的少年容貌艳丽,在这北夷他们见都没见过,而现在这个少年笑着对他们做出这个动作,一时之间,这些大老爷们都愣了愣。 而坐在马车外面的少年这才好整以暇的开口,声音低低的,但是却仿佛在他们的耳边说似的:“各位不要说话了,我家夫人正在睡觉,你们打扰了夫人睡觉,我家爷会很不高兴。” 那些个大汉以为这少年会说出什么话,但是没料到等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句,一时之间,他们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那大哥顿时脸色一拉,哼,这个小崽子,竟然真当他们是被耍的?他当即一怒,眼底的狠光一闪,然后将刀刃一挥,正想开口叫人去将这个小子宰了再说。 但是他的刀刚刚挥出来,嘴巴张开,坐在马车上的少年却动了。 红白相间的衣服里突然间两把短刃出来,然后,“刷”的一声带起轻响,然后走在前面的两个大汉就无声无息的倒下。 这少年露出的这两下,瞬间惊住了在场的其他人,而靠近那两个大汉尸体的人都禁不住往后一退。 而少年将手中的短刃一拉开,其余的人顿时齐刷刷的往后一退。 这个看起来如此艳丽无害的少年竟然如此厉害?! 少年再次压低声音轻轻的道:“不要出声。” 少年的声音宛如低语,听起来毫无攻击力,但是在地上躺了他们带头的大哥和二哥的尸体之后,没有人再会认为这少年无害了。 他们心中一惊,然后相对一看,连尸体也不敢去收拾,急忙做鸟兽散了。 而那少年等他们全部逃得远远的了,这才重新架起马车,慢慢向前。 若非怕血腥味太浓冲撞了里面的两人,这些想要对他们动手的贼人,如何会留下活口? 马车继续碾着嫩绿的草地前行。 而在草原的前方,在地势绝佳之处,却驻扎着大片的军队,这是起义军的大部队,也是整个起义军的灵魂所在。 而此时,一个小少年正骑在马上,他的身形看起来很弱小,骑在两米高的健壮的汗血宝马是哪个,便显得小小的一坨,尤其是在旁边那些高大的汉子相比,但是,那七八岁的小少年却一点都没有畏缩和怯弱的感觉,而是将自己的背挺得笔直,有种倔强的高傲,气势竟然将身边的那些大汉全部给压了下去。 而那些大汉,也诚惶诚恐的跟在那少年的背后,一边说话:“昊王,我们的军队已经和王朝军完全对峙起来,因为有那个周天起的抵抗,所以我们一直不能再前进。而且,听说王朝军那边找来了那八大家族的帮手。前年大雪再加上战乱,百姓粮食并不多,而最富的一带也被王朝军占据,我军困境匆匆。” 那马上的少年听了,脸上却不见任何的慌乱之色,仿佛这些大事他已经司空见惯,他下巴一抬,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耶律先生以为如何?” 耶律六低着头道:“昊王现在得了民心,而赫连极那边不过是靠那些占据的东西支撑着吧。自古打仗都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占据了人和,对方占据了地利,所以,咱们要争的,是一个天时。昨晚上浩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周天起这些日子并不在军中,甚至不在浩京,这无疑是个大好机会,只要一举破开城池,不要像上次一样给那些人可趁之机就可以了。但是除此之外,我们更要注重的是从大燕大夏来的八大家族的人。这些人心思太深,害怕给咱们北夷带来更大的祸患,所以,现在我们要把这些人隔绝在北夷之外。虽然说攘外必先安内,但是这个时候 先安内,但是这个时候,那些八大家族的人狼子野心,反而更要忌惮。” 马背上的那个少年听了,慎重的点了点头,他小小的脸上有种和年纪完全不符合的冷凝之色,他的小手摸着系在腰上的一把匕首,眼神望向高空,却是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声哨响响了起来,马背上的小少年立马将自己的缰绳一勒:“发生了什么?” 一匹枣红马跑了过来,然后马背上的人窜了下来,跪在地上道:“禀告昊王,前方三十里处,发现一辆马车。” “马车?”小少年微微扬了扬眉。 在北夷,是没有人用马车的。 而这个时候,竟然还有那边的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坐着马车来,这本身就是让人不解的。 小少年问:“那马车如何?” 那哨兵凝神想了想,道:“看起来,很大,很好。” 这便更让人奇怪了。 耶律六上前道:“事反必有妖。这般肆无忌惮,害怕是八大家族的人。” 小少年听了,转了转手中的马鞭,道:“召集上千精英人马,随我去看看。” 耶律六点了点头。 眼前的这个孩子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是作为萧氏一族的血脉传人,却已经开始展示他的不凡。 不一会儿,一千精英便召集完毕,萧昊便骑上了马,然后带领两个大将瞬间卷尘而去。 转过山坡,视野便开阔起来,于是他们穿过一片起伏的草原,便一眼看到像是个小点一样的马车。 马车走得很慢,很稳。 他们上千铁骑骑马的声音传入地底,像是一声声铿锵的鼓点,一般的马感受到了都要震一震,但是那匹马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依然走得四平八稳。 那两个大将看的都觉出不寻常来,然后一挥手,于是所有人将弓箭等全部准备好了,接着,在萧昊的指挥下,上千人马再次踩着鼓点似的冲了上去。 上千的铁骑在顷刻间就将那辆马车拦住,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辆马车竟然连停都不停一下,而是缓慢的朝着他们一步步走了过来。 马车却是很大,很稳,马车外面,还别着一朵碗大的花,在正午的阳光下,仿佛在发光。 然而这苍茫草原,却突然被这朵白中带绿的奇花给弄得鲜活起来。 萧昊不说话,打量着驾车的少年。 旁边的将军一挥手,“咔哒”一声,所有的弓箭全部齐刷刷指向了马车。 那个大将军道:“什么人,滚出来!” 这声厉喝,声如洪钟,而在那锋利的箭矢下,更是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但是,驾着马车的少年没有动,而坐在马车里的人,更是没动。 大将军没想到自己这一声大吼竟然半分涟漪都没有溅起,要知道当年战场杀敌,一般对战的都要被他这一吼吼得从马上掉下来。 就在他想再次开口的时候,萧昊却冷冷的开口:“不知尊下何人,还请出来一见。” 但是小少年的声音依然石沉大海。 大将军眼睛一压,正想下令将弓箭射过去,一声极细极小的声音响了起来,软软的,柔柔的,慵懒的,像是午后晒太阳的猫儿一样,一下子就将场上所有的杀气给冲刷的一干二净。 不过一个短短的哈欠而已。 女子睡醒后的哈欠。 而这个时候,一把仿佛从高山卿云中捧起的声音低沉的响起:“何事?” 这声音一出,明明平淡无比,但是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听到了金玉裂开的声响,直叩心灵。 萧昊的身子却突然间绷直。 坐在马车上的驾车少年恭敬的道:“遇到了点麻烦,吵着您了?” 马车里的人没有回答,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注视着那辆马车。 不负众望的,一只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一梭冷玉般的手。 而后,光芒乍开,如高山峻岭被阳光顷刻间推开,那鲜明的颜色突然间朗阔的勾勒在所有人面前。 然而这朗阔里,却千山万水被朱红的笔一点,艳丽的让人心里一跳。 马车里两人。 一个男人,他卧在那里,玄色的衣袍散开,仿佛要将整个车座给铺满,只是衣襟被怀里的少女蹭开,露出一点玉质的胸膛,明明该是妖异风流,但是偏偏令人不敢亵渎的风华。 而在他怀里,却是半躺着一个少女,脸埋在他的怀里,只露出一头缎子似的发丝,没有用束发之物,而男子的手却轻轻的覆在她背后的发上,乌黑的发衬着玉似的手,真是丽到极致。 那男人在那里,是让所有人都呼吸顿止的风华,而他的目光扫过,君临天下,万物臣服。 所有人都震在那里。 而这个时候,那怀中的女子动了动,从他的怀里撑起来,声音微微的低哑:“师尊,怎么了?” 而那个男子的眼神立马便轻了,刚才那种云端冷漠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温柔如水的垂眸,将撑起身子的女子抱住,声音低柔:“无事。” 两字轻,却仿佛天下干戈,他永远能对这女子说出这两个字。 而就在此时,一声惊喜的声音却突然从寂静中发出来:“师傅!师娘!” 然后,马上的萧昊瞬间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几乎连跑带滚的朝着云晔和长妤跑去。 旁边的那个大将军冯岩惊讶的张开嘴。 要知道萧昊虽然年纪小,但是自打他出现的时候,便一向带着一股令人忌惮的狠劲儿和冷血镇定,再加上是萧氏血脉的遗孤,他们一向都不曾将他真正当成小孩子看过。而这两年来,也根本就是大人的行径,对人都是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现在,他竟然如此高兴,也着实让人震惊了些。不仅如此,他竟然开口叫马车的人做“师傅”? 想到此处,冯岩的目光又不由的往马车内看去,但是目光刚刚触碰到马车,便觉得里面容华之盛,竟然让人不敢抬头看去,一时之间,更是心惊。 长妤初醒,听到一声“师傅,师娘”,也是一愣,继而便转过了头,看向马车。 三年多未见,当年那个四岁的小孩子已经长成了小少年,身量拔高了一筹,声音也变了一些,但是那张脸却依旧是旧时的模样。 长妤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刻遇见他,但是这经年重逢却依旧让人欢喜,长妤微微一笑,而萧昊已经麻利的跳上马车,似乎想要如以前再遇长妤那样扑上来。 这个时候,他才像个孩子。 但是他刚刚准备扑上去,一根手指却轻而易举的勾住他的衣领,将他阻止于外。 云晔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唇:“小崽子,干什么?嗯?” ------题外话------ 再过几天我就万更到结束,最近存稿君,实在没办法~ 第五十四章:北夷再相逢 第五十五章:千帐灯前相偎依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五章:千帐灯前相偎依 萧昊将目光看向云晔,然后喊了一声:“师傅。” 云晔一弹指,将萧昊给扔出了车厢,懒懒的道:“不许扑过来” 萧昊有些愕然。 长妤却不管他,而是直接下了马车,笑着喊了一声:“小昊。” 萧昊顿时眉眼都笑得飞扬起来。 长妤只觉得时光如流水,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长高了。” 萧昊似乎有点遗憾的道:“还是不够高。” 说完又悄悄的看了一下车里的云晔,这个人,才是他一直仰望的强大的所在。 长妤微笑道:“才七八岁,还有十多年要长。现在就长高了以后怎么办?” 萧昊这才点了点头。 而云晔却是一抬脚,然后下了马车,一把拉住长妤的手,道:“走着说。” 他说着一伸手,旁边的长风立马双手托着一件大氅过来,云晔一伸手,给长妤盖上去,然后拉着长妤的手,便一起向前走去。 萧昊立马跟在后面。 其余的上千人马也立马卸了自己的武器,纷纷退开让三者先行,之后便跟在了后面。 长妤在车中久呆,此时出来,春寒料峭,却是瞬间清风扑面,整个人都是凉爽精神的,她转头,看着身边的萧昊,只见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们,不由一笑,便开口询问他别后事。 而萧昊也言简意赅的说了这几年经历。 自从在三年多前在海上一别,她和云晔离开之后,没人注意他这个小孩子,于是他便沿着海岸前行,却不料遇见了紫和部的人马,于是救了他一命。但是在意外得知他便是萧氏族人之后,便开始对他利用,想利用他的血脉然后举旗攻打拓跋一族。而此时拓跋一族的皇帝和亲王几乎都在那雪域迷城中丧命,所以一时陷入混乱之中。于是,这一把火瞬间燎原,七个部落瞬间混乱一片。而后,又是绵长的战争,萧昊在这些尔虞我诈中存活下来,也在之后遇见了耶律六,这个一辈子只忠心于萧氏的人,算出萧昊乃是这片草原最后的雄狮,于是用尽一切扶持他上位。趁着这段时间,收揽各个部落,最后凭借着微妙的局势让萧昊登上了“昊王”的位置,和其他的四个部落一起组成了起义军。而剩下的三个部落却以赫连极为首,组成了王朝军,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对抗。 听完萧昊的讲述,长妤也禁不住暗自叹息,这三言两语中,一个几岁的小孩,要多么辛苦才能从这些心思剖侧的奸诈之人中活下来,而他,做到了。 长妤看他,此时的小少年已经将自己初见时候的惊喜给掩藏下来,又是一片沉郁之色,长妤的脑海中不由浮现三年前那个在雪地里和狼搏斗的孩子,却最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个人有个人的路,她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踏上了这条路,萧昊这一生,恐怕也只能是孤家寡人,所以,他现在能够相信的,恐怕也不多吧。 而云晔握着长妤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一句话也没有参与其中,只听着二人絮絮的声音。 做了母亲,长妤的心思也就细了起来,对待萧昊自然也就有了一分莫名的慈母心怀,到了最后,便开始关心他的冷暖和饮食,嘱咐他需要干什么。 而在他第三次开口的时候,身边的男子终于勾了勾嘴唇:“小狐狸,怎么平日里你从不曾这般关照过为师?” 长妤:……连小孩子都要介意?! 萧昊莫名的眨了眨的眼睛。 而这个时候,突然间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接着一声号角突然吹响。 跟在后面的冯岩立马上前,道:“昊王,王朝军又向前了五十里。” 萧昊凝了凝神,皱了皱眉头,然后转向云晔和长妤:“师傅,不要急着走好不好?” 他眼里露出些乞求之意。 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心中尚有依恋。 长妤看得心软了些,点了点头:“好。” 萧昊忍不住嘴角弯弯。 —— 春日的草原入了夜,成千上万顶帐篷拉开。 云晔执着长妤的手,沿着起伏的山坡一同缓慢的行走,晚风吹来,掠起两人的发丝,似乎也沾染了些微的寒意。 放眼看去,却是千万点星火,初春繁星密布,从这里看向目之尽头,恍惚间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而哪里又是灯火,而哪里又是星子。 两人手握着手,一时无言,然而心中平静,仿佛这万千烟火,红尘战乱皆抛到了脑后,只是晚风拂过,一点点的将所有的思绪都吹散。 到了山坡的最上面,云晔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摘了下来,然后铺到草地上。 两人相携坐下,云晔将长妤给揽入自己的怀里,贴着她柔软的发,问道:“冷么丫头?” 长妤伸出手,笑着将手探入云晔的胸膛,眨着眼睛道:“不冷。” 虽然身子不冷,但是手掌却在外面吹得有些冷,她凉凉的手指探入他的胸膛,带着恶作剧一般的抓了抓。 云晔顿时对着她眯起了眼睛,一把按住她的手:“如果你不介意在外面……” 长妤顿时一滞,然后不敢再撩拨他,只是将手放到他的怀里,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眼前的千帐灯,轻轻的道:“其实,这些帐篷,若是忘了它是为打仗而准备,倒是美得紧。” 云晔紧紧拥着 云晔紧紧拥着她,沉声道:“这个世间,杀戮可以是如此,战火可以是如此,不是一定要万家灯火才会窥见美丽,而黑和白天生便存在,白中可以看见光,而暗中也可看见明。” 长妤静静的听着,然后道:“这世间种种,最好的莫过于一个旁观者,身在局中,便就有一些无能为力。而今日景象,也不知为何如此触动人心。” 云晔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并不言语。 为何呢?不过是因为心境不同,身边陪伴的人不同。 长妤的目光流转,看向旁边的一处,那个帐篷内还萧昊还在和耶律六等人商谈。 他们二人并不想插手,这个孩子有这个孩子的命途,他有自己的成长轨迹。 长妤叹息道:“多么小的孩子,就要这样的辛苦。” 云晔勾了勾嘴唇:“有什么辛苦的?” 长妤蹭了蹭他的胸膛:“以后不离,一定不要让她陷入这样的辛劳中,她要做个平常的孩子,以最为平常的生活向前。” 云晔垂眸看她:“你呢?你小的时候如何?” 长妤听他这样问,一时之间不由一愣,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明的滋味,她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半昏半暗中,轮廓如斯,撼动心魂,垂眸看她的眸子又深又重,真是叫人忍不住沉溺下去。 她想着一抬头,在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有点咬牙切齿的道:“都怪你,你骗我。” 云晔托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哦?为师骗你,骗你什么了?” 长妤一张脸微微涨红:“我哪里知道,传说中的云晔国师会是那般的无耻小人。亏我以前为了你一句话肯定的话就彻夜不眠,真是笨死了。” 云晔的头低了些:“彻夜不眠么?” 长妤冷哼了一声。 那个时候的自己,面对那所谓的传说中的人,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他说的每句话都钉入心里,没日没夜放在心间。 云晔看着她,嘴角微勾。 彻夜不眠?他又为她,不眠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只愿盼君一回顾罢了。 他真想紧紧的勒着她,将眼前的她融入自己的骨头里,但是却又害怕稍微一用力,便会让她受了伤。 他的气息微微的扑入她,鼻息相闻间,似乎有些心醉神迷,长妤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将他的胸膛里面一埋,声音闷闷的传出:“师尊,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说吧。”他的手从她的头顶滑下,落到她细腻的脖颈,轻轻的摩挲。 长妤犹豫了会儿:“你,你是作为云晔的时候,嗯,还是作为重云的时候,看上我的?” 她说着立马将自己的脑袋扒拉出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云晔。 作为云晔?那个时候她才多大,他怎么下得了手? 作为重云?那个时候那种性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人? 她满心满眼的期待着看着他,然而云晔却只是抿着嘴,眼底深深的看不清楚。 末了,他将她小小的脑袋按入自己的怀里,淡淡的道:“忘了。” 时间太久,捞起来却是一把鲜血淋漓,然而,便是那千万年的时光洗涤,又如何忘得了呢? 这个世间,他也曾有比她更极致的仰望,便是用尽一生的力量,却依然是最为惨烈的诀别。 所以,他打了一个赌。 长妤知道这厮又开始不想说实话了,也不知道在忌讳些什么,不过,她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说,需要去,感受。 两人相互依偎,却不知时间几何,而正当长妤枕着重云的肩膀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号角声突然从驻扎军队的尽头一**传来。 那号角声一**靠近,仿佛在此起彼伏间带起巨大的恐慌。 然后,两人闻到了一股气息。 死亡的气息。 属于灵军的,死亡气息。 第五十五章:千帐灯前相偎依 第五十六章:惊痛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六章:惊痛 战鼓就这样随着号角声瞬间踏破草原。 长妤和云晔相对一看,然后站了起来,往下面走去。 他们走下去,那厢萧昊就匆匆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旁边的耶律六跟在他身后,他看见长妤和云晔走来,立马甩开自己的双腿快步走了过来。 萧昊道:“师傅,前面出了点事,你们就在这里,我和耶律先生去看一看。” 云晔和长妤二人知道前面来临的是灵军,此时萧昊上前也没有任何的用处,而且,灵军的每一次出现都和北夷巫女的血脉震动先关,而她从云晔的口中得知吴莲便是那位真正的北夷巫女,现在心中也惴惴不安。 她面上倒是看不出,只是微笑道:“我与你去看看。” 萧昊年纪虽小,但是知道从见面开始,长妤和云晔的态度便是不想插手,所以也一直未曾多说,但是现在她的态度显然不是如此。 旁边的耶律六眼神却是微微一闪:“两位既然是昊王的师傅,原来是客,在这里呆着,免得受了累。” 他心思辗转,虽然言语不见得多犀利,但是那态度显然就是对他们二人忌惮。 不明不白的人,现在是不同的。 他的话刚说完,然而云晔和长妤二人却根本不曾听在耳朵里。 萧昊却仍然看着长妤,点了点头。 “昊王!”耶律六心中惊诧,忍不住开口出声。 这萧昊年纪虽小,但是对人却一向冷漠,却不知道为何会对眼前的二人如此的亲近。 其实,现在的萧昊,便是连长妤和云晔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他心里,在那场人生的急变中,是他们,带着他走出了那条路,没有谁能够代替。 三人骑上马,然后随着前行的铁骑,一齐向着黑夜中的前方奔去。 耶律六只好骑上马,紧紧的跟在萧昊后面。 但是疾驰了一会儿,前方那些源源不断的号角声却突然压了下来,耶律六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突然大叫道:“昊王!走!我们快走!” 萧昊转过头来看他。 耶律六道:“昊王你还记得沙耶城的事吗?” 萧昊的马丝毫不停:“如何?” 耶律六道:“当初沙耶城被攻下,但是却在一日之内被莫名的军队毁去了几乎所有的兵马,而且,我们守城的人,包括哪些将领,都在之后全部陷入了昏厥,醒来之后就半疯了,见到穿着白衣服的便心生恐惧。而现在我们驻扎的地方,易守难攻,而且王朝军那边的人马根本不足为惧,不会让那么多的号角响起。今日,恐怕就是当初的事情重现。” 萧昊甩了一鞭子下去,道:“无稽之谈。” 他不信鬼神。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间有“咔嚓”的声音响彻而来,整齐划一,带着诡异之感,在起义军那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依然直直的捅过来,让人心惊。 萧昊的脚步一顿,而在这一顿之间,却见前方的一团黑云卷了过来,然后,有散碎的声响突然间一声声汇聚起来,接着,一重重的挤压过来。 “快跑啊!快跑啊!” 这回连萧昊也不由一愣。 因为在某种情况下,起义军的血性在,他带领的这几十万兵马更是各个骁勇善战的主,便是死也不会做出如此退缩之态。 旁边的耶律六心里也不由越发的心焦:“昊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现在诡异的很,我们还是稳妥些,先撤。” 萧昊转头看着长妤和云晔。 二人骑在马上,衣襟当风,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依然可以看得到那眉间一丝凝重之感。 长妤转过头,看着他,微笑道:“你先撤退吧。耶律军师说得对。” 萧昊犹豫了会儿,便道:“传令下去,大军分三路撤退,之后到平野集合。” 耶律六点了点头,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去传达命令。 片刻之后,士兵拿起了信号弹,然后分别向三个方向投射出去,之后,身后那些不明所以的起义军便开始四散开来。 萧昊在大军开始分开的时候,耶律六就在旁边催促,而长妤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离开。” 萧昊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的头刚刚点下,却突然感到一种浓烈的气息,而旁边的的耶律六也猛地睁大乐眼睛,一把夺过旁边跟着的士兵手里的火把,顿了一下之后,颤巍巍的将火把给举高。 微弱的灯光里,他看见了仿佛蝼蚁一般的逃窜的起义军,在二十里开外,一声声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碾碎在脚下。 “咔嚓。” “咔嚓。” “咔嚓。” 起义军的队伍仿佛潮水一样的被推开,然后,露出了一片白色的铠甲。 一片白茫茫。 但是那片白中,却带着杀戮,带着灭亡。 那是一种,震撼一切的阴郁力量,仿佛,来自地狱。 “快走!”耶律六饶是镇定,也不由感到两股颤颤,对着身边的萧昊大喊。 他已经惊慌失措,而萧昊也已经吓住了一样,直直的盯着前方仿佛死神一样的军队。 耶律六一把抓住萧昊的缰绳,然后拉着就往回跑。 所有人都在逃窜,火把在地上散落,慌乱中军旗被甩在地上,黑夜中大家连惊慌的叫声都发不出来,而是本 声都发不出来,而是本能的后退,那是对于某种力量的退避,无关其他。 伴随在这边慌乱中的,是对面那汇聚起来的整齐的铠甲碰撞声,没有半点的杂音,同样的脚步,同样的向前,甚至可以感受到便是每片铠甲挥起和落下的节奏都相似。 但是,已经没有任何人管得了了。 萧昊被带着往远处奔跑,但是却在奔跑的时候顿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耶律六的手。 “昊王,你……”耶律六的话还没说完,萧昊便猛地转过头,大喊了一声:“师傅!” 而耶律六随着萧昊的眼睛一看,一时之间也不由愣在了当场。 只见在茫茫的后退的黑色潮水中,那两个人却仍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骑着马向着那处灵军奔去。 他们是疯了不成! 耶律六简直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 萧昊却猛地将自己的马头一转,然后直直的朝着长妤和云晔奔跑过去。 耶律六大喊:“昊王!昊王!” 但是片刻之后,那个小小的少年便义无反顾的跟在后面。 即使畏惧,但是像是曾经在朝阳中看见的那个身影一样,不论何时,都可以带来最为安定人心的强大力量。 即使面对这样的千军万马。 耶律六看着萧昊消失在人潮中的背影,一咬牙,最后也跟了过去。 他几乎是一边颤抖一边向前,扑面而来的那种感觉几乎要将人的神识全部都给封闭。 他狠狠的咬着牙,追了上去。 长妤和云晔骑着马逆流而上。 长妤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要是阿莲,不要是阿莲! 在某个瞬间,她突然想起当初在沙耶城的时候,看着她身体里逐渐开放的莲花,就如当初那个时候的念头一样,如果她一旦真正的觉醒,那么,一切就再也没法阻止了,再也回不去了。但是究竟是阻止什么,她脑袋却是浑浑噩噩一片。 身边嘈杂的声音开始渐渐的消退,而长妤的脑海里仿佛有电光闪过,当初,她在城池之下准备拉住吴莲手的时候,闪过的画面是什么?为何,她除了痛彻心扉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那,究竟是什么! “长妤。”一道轻轻的呼喊突然响起在耳边,长妤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去,却见云晔骑马靠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长妤才觉得身后冷汗淋漓,刚才若非云晔喊她,她几步不知道自己会陷入怎样的魔障。 前方灵军冲天的杀气像是飓风一样狂卷,而在两人前方,那些人马都已经逃得七七八八,迎面的风吹来,却只有血腥味。 “师傅!”萧昊小小的声音急切的在后面传来。 长妤回头一看,就看见萧昊那张小小的脸,她的手一伸,那边萧昊就将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萧昊,你这个傻孩子,追过来干什么?”长妤微微的责备。 萧昊看着她,满心满眼的都是信任,他的目光亮晶晶:“我要跟着你。” 长妤的心中一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意外救起萧昊不过是随意,而后来带着这个孩子也只是一时的心里错杂,而后在海上带着云晔逃走的时候,她根本就将这个孩子抛在了脑后。 那个时候,她不想有任何感情的负担。 但是现在看着他的眼神,却知道,在那短短几十天的相处中,这个孩子竟然就已经信任她到如此地步。 而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云晔却冷冷的勾了勾嘴唇:“麻烦。” 长妤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摸摸他的脑袋:“别怕,跟在我后面。” “嗯。”萧昊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在眨眼之间,他们和灵军的距离瞬间拉近,狼藉的战场上,他们的脚下尸体横陈,全部是来不及逃走的人。 但是,前方的灵军却“锵”的一声齐齐停下了脚步,然后,“刷”的一下将手中的弓箭拉开,对准了。云晔和长妤前方的,一个人。 那个,穿着铠甲,但是却意外显得消瘦的人,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捂住肚子,但是坚硬的铠甲却接触不到手的温暖。 地下的火把忽明忽暗,却映着一张惨白的脸。 还有,她从铠甲下露出的青色的衣服,染着血的衣服。 这个世间,她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茫然的站着,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题外话------ 刚刚赶回家~明天开始加油~ 还有,最后的这几万字,感情太多激烈,虽然在之前就说过,但是还是要说,有生离,有死别~ 结局虽然没写,但是大结局的前一章阿吹很早就写了,大概是在开文最初,那章简直一边拿着纸巾擦眼泪一边码字的,所以,你们懂得~ 第五十六章:惊痛 第五十七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上)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七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上) 满场鲜血,满场尸骨。 前方的天地里千军万马灵军如鬼,但是这咫尺间,谁又能知道她一个人的悲伤? 长妤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站着的背影,突然间,心如刀绞。 阿莲…… 地上的火把燃烧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长妤看着她两腿间滑下的鲜血,整个人浑身冰凉。 她当过母亲,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阿莲! 她怎么会在这里?! 长妤再也顾不得许多,一跃而下,急忙跑了过去:“阿莲!” 黑夜中是谁的声音只有惊痛? 吴莲空荡荡的站在那里,听见长妤的呼喊声,身子一颤,但是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茫然的看着前方。 而在灵军之间,一个红衣女子被抬了上来,眼神里带着一刃血光,却是金轮公主。 她眼底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然而看着吴莲的眼神却诡异之极,仿佛这普天之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死去。 “杀!”她一个字狠狠抛出。 于是,“咔哒”一声,铁箭搭上铁弓,然后在眨眼间,“刷”的朝着二人射来! 成千上万的箭矢在黑暗中织成一张无边的大网,然后朝着吴莲盖下去。 长妤一看,纵身从马下跃下,然后急忙朝着吴莲一扑,将她护到自己的怀里。 “师娘!”在那边的萧昊一看,顿时惊恐的大喊。 在这样密集的箭矢之网下,长妤一把将吴莲扑倒,然后袖中的匕首一抬,将盖下来的那方箭网给挡了下来。 但是她抵挡的了这一方,然后瞬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再次铺天盖地的射了上来。 耶律六心中惊道,恐怕他们两个已经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但是就在此时,只听到一声剑鸣。 那剑是铿锵的,也是浩荡的,更是苍茫的,仿佛骤然响彻大地的惊雷,轰然炸开。 那把剑光就那样轻而易举的切开所有的箭矢,凡是那淡色的剑光波及之处,那些有千钧之力的铁箭就这样纷纷坠落。 那是云晔的剑。 一时之间,耶律六被这样浩荡的剑光给震慑得脑袋空白。 而萧昊却近乎仰望的看着身边的云晔。 他骑着马上前。 而前面的金轮公主却像是疯了一样,大喊道:“杀!杀!杀!” 但是她这样的呼喊,却依旧无法让那些拿着武器的灵军再向前迈一步。 他们那没有一点生气的目光,却落到云晔的身上,带着天生的忌惮。 千军万马,一人对峙而已。 长妤紧紧将吴莲抱住,但是却只触摸到她身上冰冷坚硬的盔甲,她看着她,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轻轻地喊她:“阿莲,阿莲……” 吴莲却只是苍白着脸,浑身颤抖着,在长妤声声的呼唤中一点点将目光聚焦起来。 到了最后,她抬起自己的血淋淋的手,沙哑的道:“孩子,孩子没了。” 孩子,她这一生,本来以为再也没有办法去拥有,就像当初遇见周三一样,可是欣喜和绝望来的都这样的快,为何上苍要这样和她开玩笑,为什么!为何在给与了希望之后,又这样活生生的剥夺! 她的孩子,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有的孩子! 长妤只觉得心都是痛的! 周三呢!周三在哪里!他是怎么保护阿莲的,怎么会让她成为这个样子! 长妤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阿莲,孩子还会有的,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们会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娶妻嫁人,看着她变成她该有的模样。” 这个坚强的柔弱少女,却突然间放声大哭起来:“不会!再也不会了!长妤,都是我,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是我!我不该这样贸然离开的,我不该的……不,她一开始便不该来到我这里,像我这样的人,如何能有那样一个小小的生命呢?她的母亲,便是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她一点能力都没有,她活着干什么!干什么!” 她声嘶力竭,泪如雨下,长妤紧紧的将她抱住:“阿莲!我告诉你!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她待我如何,就待你如何!那个孩子已经一岁多了,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回去,回去看我们的女儿!” 长妤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死死的压抑住自己的眼泪。 这个世间为何如此的不公平?!这样好的女子,从小到大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所有人,为何是这样的结果!这个柔弱的女子,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拥有最简单的家,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但是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周三!周三! 吴莲哭得几乎连声音都没有;“长妤,我这样的人,不干净,不……” “住嘴!”长妤一声厉喝,然后松开她的身子,然后面对这面看着她:“我告诉你,你是这世间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在我心底,没有谁配得上你!” 吴莲嘴唇颤了颤,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但是在突然之间,她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然后,咬住了嘴唇,下意识的捂住肚子。 长妤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下面还在源源不断的渗透出血来。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转过许多的念头,她猛地转头对着云晔喊道:“师尊!师尊!阿莲的孩子或许还有救!” 当时看见那 当时看见那血,她脑海里也是蒙了,但是现在,再看着这个样子,说不定还有机会! 云晔走过来,蹲下身,然后在她的手腕间轻轻一搭,方才道:“你们先走。” 长妤点了点头:“小心。” 云晔抬起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为师不会有事。” 长妤同样点了点头,然后抱着吴莲翻身上马,骑马对着萧昊道:“小昊,跟我走。” 于是,三个人一起向着西北方疾驰而去。 而随着三人的离开,在灵军中间的金轮公主却猛地睁大了眼睛,她的额头上青筋一股股冒起来,整个人都是狰狞的。 “杀!”她发出一声怒吼。 云晔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他手中的长剑微微一紧,便立刻松开。 然后,他抬起了脚步,慢慢的向着那灵军走去。 金轮公主已经彻底的陷入了癫狂之中,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消失在西北方的那三个身影。 她拼命的指挥着灵军的前行,但是那些灵军却一动不动。 她并非真正的北夷巫女,不过是仗着那残留的一丝血脉和傀儡的无畏,才能驱动这些死亡的亡灵。但是,当面对云晔的时候,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灵军的力量有多大,取决于他们本身所依附的力量有多大,金轮公主,太过微小。当初云晔也孱弱之躯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给制住,更何况现在。 于是,云晔抬起了头。 那双眼里,有一道微光轻轻的滑过,然后,手掌中的灼热突然间焕发出来,像是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抽取出来。 眉目间,那是曾经俯视众生的风华之光。 他抬起了脚步。 他走一步,灵军顿时惊诧的往后退了一步。 “咔。” 铠甲跳起,坠落。 被人护着的金轮公主顿时全身颤抖起来,想拼命的护着自己的地盘,但是,惘然。 云晔抬脚。 “咔。” 灵军往后退。 向前一步,往后退一步。 于是在整个原野中,便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茫茫的黑夜里,站在千军万马前的那个男子风轻云淡的向前,他轻轻的走着,仿佛踏莲而来,而在他的对面,那股白色的震撼人心的死亡军队却像是畏惧一样,一步步往后退。 而最后,云晔终于抬起了手。 手中的剑光掠过,如浮生里一场连绵不绝的梦,勾起这场最为惨烈的开端。 剑光如长虹饮涧,而后,金轮公主的眼睛里倒映出那道惊艳的流光。 “噗”的一声,剑光掠过,金轮公主的尸体就这样倒下。 “砰”,沉闷的坠落在地。 但是,云晔的手没有落下。 他仰头,侧脸被夜光勾勒,如钟天地灵秀,一个浅浅的起伏。 风吹来,一缕发丝沾着他鲜红的嘴唇,然后,这个男子勾起了嘴唇,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出来吧,我已经等了你许久。” —— 百里之外,周尚带着兵马站在那里,身后站着恭敬低头的周三。 他站在高处,看着目光尽头,那片覆盖整个原野的军队,眼底是狂热而兴奋的光:“看到没有?天起,你看到没有!这就是,这个世间最为恐怖的力量,可以摧毁一切,也可以,重建一切。” 而周三却站在那里,眼角的余光看着那苍茫的白色,不由想起那如莲花一般的安静素雅的女子。 她在哪里,她究竟在哪里? 但袖子里那张纸条他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但是那上面也只有淡淡的三个字。 “我走了。” 如此风轻云淡,甚至从那娟秀的笔记中,他看不到任何的不平和愤怒,只有放手。 可是,他多么想她问一句,不是,阿莲,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但是,有些解释都显得徒劳。 远方那杀戮的气息是如此浓烈,还有那惨烈的血腥味,疯狂的往身体的毛孔里面钻。 周尚看着他低下的头,道;“这回,你做的不错。” 周三垂下眼睛:“为家族尽力,本来就是我应尽的事情。” 周尚道:“等我百年之后,这天下都是你的。什么韩晋,什么欧阳云,什么段飞,全部统统不值一提。这些人目光只瞅着云晔和他们本身的力量,却哪里知道,有一个力量,和云晔同起,却远比云晔的更为恐怖。因为,云晔的力量,他可以控制,但是,灵军的力量,一旦开启,就没有人知道如何去化解,只能承受。但是,我们可以控制住指挥灵军的人。八大家族的其他人目光短浅,哪里知道我们周家一直潜藏在北夷的原因。哼,当借那巫女的手横扫千军,接着一统天下,这些人,算什么。天起,你是我周家下一辈最为出色的,以后,这天下都是你的。” 周三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耳朵里,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听周尚说起过,而现在,周尚在兴奋之下,忍不住说出这些话语,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炸开。 吴莲,是北夷巫女?! 怎么可能! 当初他知道周尚要找肩上有莲花印记的女子,便立马知道是吴莲,但是,凭借着直觉,他不能把吴莲交出去,但是他呆在周家的所有目的,就是为 的,就是为了将母亲和兄弟的尸骨带出去,又如何能不管?所以,当看到金轮公主的时候,他便将所有的主意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他假意接近她,然后诱使她在肩上纹上了莲花,然后将她献给了周尚。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而当周尚终于一脸兴奋的出来的时候,他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但是,当他返回来,却只在屋子里看到那样一张纸条,上面,甚至还有一丝的尘土。 她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一路追寻,但是他却不知道,当一个人决定远离之后,千山万水,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找到? 而在一路奔寻中,却在这里意外的遇到了周尚,和他站在了这里,看着那白色的亡灵横扫一切。 如果巫女是吴莲,他简直不敢想象最后的后果。 周尚道:“前方是起义军,不过是为了看看这支灵军的力量究竟如何,现在看来,确实是所向披靡。天起,你将会看着,我们周家的天下拔地而起。” 周三抬眼,看着黑暗的尽头,心底却是一片沉静,什么天下,什么霸业,他从来不曾看在眼底。 他嘴唇动了动,低头道:“家主,您,何时将我母亲和哥哥的尸体给我?” 周尚一听他这样说,顿时眼睛就眯了起来:“你想离开周家?” 周三沉默着不说话。 周尚冷笑一声,然后道:“跟着我。” 说完转身往下。 周三看着他的背影,只有沉默着跟了上去。 周尚带领的八家军一直埋伏在这里,早在灵军向前的时候,他便窥看过地形,那些起义军若是想要逃跑,就只有三条路,而西北方向,是最安全的。 所以,他将会带领着他的手下去堵西北方向的人马。 若是他猜测不错,那个“昊王”,也只能从那里逃生。 周三骑在马上,紧紧的跟在身后。 身后拿着火把的士兵疾驰,隐约的火光远远的蜿蜒成一条长龙。 他心中涌起深深的不安。 只能向前。 —— 长妤的手触摸在吴莲的头上,只触摸到一手的冷汗,她心中一惊,手从她冰冷的盔甲下探入,她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全部的覆盖,也不知道痛成什么样子。 “阿莲,还好吗?”长妤害怕她痛得晕过去,一旦晕过去,可能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吴莲在黑暗中张张嘴,依然带着丝丝的笑意:“长妤,我没事。” 然而,她痛的便是连完整的声音都发不出。 长妤心中又怜又痛,只能轻声安慰道:“没事的,阿莲,什么事都没有。永远也不会有事。” 她使劲的催开马蹄,继续飞快的向前。 而在前方,还有散碎逃窜的士兵,这个时候,对于那些灵军的恐惧甚至让他们忘了自己保护的职责,而是飞快的逃窜,耶律六的大喊声被刮碎在茫茫的风声里。 旁边有火光一闪,长妤低头一看,却见身下的那匹白马,已经被吴莲流下的血给染红了半边,她心中隐约的知道,便是突破西北去有人的地方找到大夫,然而没有老童子似的医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她只能紧紧的咬住嘴唇。 吴莲喘息着,长妤将手放到她的手边,道:“痛就抓住我。” 吴莲摇了摇头,但是到了最后,终究还是受不了,冷汗从额头上刷刷刷似的落下来,在恍恍惚惚的时候,她终究抓住了长妤的手,几乎要将自己的指甲扣入她的手腕。 她喃喃的道:“我不知道,长妤,我,我不知道她在我肚子里,我没有保护好她,你说,她是女孩,还是男孩儿?” 长妤深吸了一口气:“我猜,是女孩,像你这样温柔美丽的女孩。” 吴莲闭着眼,泪水却从眼角不断的滴落,她喘息着顿了一会儿,哭着道:“女孩儿,女孩儿,长妤,你说,我怎么就将她弄丢了呢?” 若是有一个孩子,她的余生,她只要陪着看她长大,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她不想活得多富有,活得多高高在上,不希望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她从头到尾,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家罢了。 长妤听着她这样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一抬头,泪水却“嗒”的一声轻轻落到吴莲的脸上,吴莲仿佛被惊住了一样,那迷茫的神智瞬间回笼。 这滴泪…… 恍恍惚惚中,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声嘶力竭般的响起:“姐姐!” 姐姐! 那是怎样的呼唤?经过沧海桑田的变换依然在心间?! 姐姐…… 这个世间,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两个字更厚重。 长妤本来紧紧搂着吴莲,但是她的手在触摸到她的额头的时候,却突然间浑身打了个颤。 好烫! 刚才还那么冷的身体,怎么会,这样的烫?! 长妤的心里立马觉出不好,她垂眸一看,然后心神恍惚的将她身上穿着的铠甲微微一拉。 身上大片大片的莲花瞬间如血绽放。 不要,不要! 这个瞬间,她心中顿时生出惶恐来,可是这世间,又有谁能懂得她这种惶恐?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死去。 她要带她走! 可是这个世间,她们又能走到哪 又能走到哪里? 就像当初那次挥别,整个天下,所能相依为命的,不过是她们二人。 正在长妤心中惶恐的时候,又有一道极致的情感突然间袭击而来,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晃了晃,然后,她猛地回头,看向云晔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 云晔,你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紧紧的握住缰绳。 可是,吴莲还在这里,她不能回去! 一时之间,长妤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撕扯成两半。 而在这个时候,身后紧紧追上来的萧昊却大喊起来:“前方有人来了!” 长妤这才急忙收敛心神,虽然刚才那种感觉太过极致,但是她却感觉得出,云晔并无危险,所以,急忙将那些多余的东西排除开,现在,先逃出眼前的困境再说。 长妤听了萧昊的话语,于是急忙抬眼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坡之上,上万的人马像是洪流一样冲下来,其中还有蜿蜒开的一道游龙似的火把队伍,但是因为隔得实在太远,天色又太黑,所以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这个时候,便是遇见王朝军也比后方那诡异的灵军来得好千万倍,所以,当下没有人停下来。 而长妤更是想赶快带着吴莲逃脱眼前的困境。 于是,在很快的时间,就快和那些人迎面。 而周尚站在兵马中,立马一眼看到了长妤,萧昊和耶律六等人,因为在旁边四处逃窜的身影中,这三匹马虽然急,但是却并没有仓皇之态。 周尚立马抬起手,然后旁边的一个人就立马对着他们大喊出声:“我们是西边陈述的人马,来接昊王。” 耶律六一听,立马道:“肯定是陈将军发现了不对来了。” 长妤本来疾奔向前,但是在那个人开口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不对!” 耶律六道:“有何不对?我们还是快走便是。看看看,那旗帜就是陈将军的!” 长妤眯起了眼,斩钉截铁的道:“绝对不是!” 耶律六还想说话,但是长妤却猛地将身下的马两腿一夹,然后瞬间冲了过去。 长妤心中所想不多,这样的人马中,说不定能有救吴莲的人在,反正返回根本没有任何的生机,倒不如向前冲。 她一骑向前,直到双方都可以看清楚。 夜晚的风厮杀而来,而当那些人看清楚飞快奔来的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的时候,都齐齐的愣住了。 而等到火把的光照着那张被风吹白却依然美丽的脸的时候,周尚双眼狠狠的一眯,然后咬牙冷笑道:“谢长妤!” 虽然眼前这个女子害得他们多次吃亏,而且上次韩晋还因她而死,所以,对眼前这个女子,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但是,他又忌惮着云晔,现在,灵军的力量还未全部被控制在手里,所以,还不是和云晔正面为敌的时候。 长妤道:“你们这里可有军医随行?” 周尚冷笑道:“怎么?谢小姐受伤了?” 长妤将手抬起来:“救她。” 周尚的目光落到长妤身前马上的那个人身上,因为穿着铠甲,她的脸又埋入长妤的怀中,但是火光中,那匹马身上却全是血。 周尚冷笑道:“凭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这谢长妤可威胁不了他。 长妤看着他:“条件?” 周尚听了,冷眼看着她,最后道:“跟我走。” 长妤顿时全身一凉,她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会是什么后果,这无异于就是将自己送到八大家族的口中。 然而,她低头,看着吴莲那滚烫的脸颊,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好。” 周尚的嘴角冷冷的勾起,有谢长妤,可比一个小小的昊王更值钱。 于是,他一转头,对着跟在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男子道:“天起,去,将谢小姐和她的朋友接过来。” 而后,那隐藏在阴影中低着头的男子就走了出来。 而当他露出面容的时候,长妤的眼睛却紧紧一缩。 周三! 而周三走出,却迎面对上长妤犹如刮骨钢刀似的目光。 他心中一惊,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了吴莲,他们再无关系,或者说,除了吴莲之外,其他人的性命,他一点也不在乎。 周三走上前,刚想开口,长妤却猛地将腰上的长剑一抽,狠狠的指向他:“滚!” 她这一生,几乎没有对外人如此失态过,但是,现在,她恨不得将这把剑刺进他的胸膛。 周三不了解长妤这话语中的狠辣之意从何而来,他道:“谢小姐对我有怒意也请待会儿再说,现在不是该看看谢小姐你的朋友吗?”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马上的人。 一瞬间,眼前的男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全身上下被当头罩下来一桶冰凉的水。 那从盔甲后面露出的耳朵,那耳朵上的痣。 这!这! 他只觉得整颗心脏都被捏碎,他的目光一寸寸下移,看着她扣入长妤手腕上那血淋淋的手,看着她那铠甲下被血染红的衣裙,看着她还在慢慢滴落,滑落马匹的血。 一滴滴,一滴滴。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长妤冷冷的看着他,一声声问:“周三,你说会好好的守护她,你告诉我,你将她守护到了哪里!” 了哪里!” 周三禁不住踉跄而行,他想要扑上去:“阿莲!” 长妤冷冷的道:“你不配!阿莲这两个字岂是你想叫就叫的!你给我滚!你的脏手不要碰她!” 周三心口抽痛,他几乎看不清所有,只有马背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 不,她千万不能有事! 为什么他坚定要守护都一个二个离他而去! 长妤伸手将吴莲给抱下来,然后对着周尚道:“大夫!” 周尚冷眼看着,又看了周三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叫人将军医给喊了上来。 军医从兵马中被带上来。 “她,怎么了?”周三的心都在颤抖。 长妤冷笑一声:“怎么了?!周三,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关心过她?!有没有!她怀了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还任她出现在乱军之中,你他妈给我滚!” “孩子”两个字直直的插入他的心口,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吴莲的裙子上,耳朵轰鸣,像是没有明白。 孩子……他的孩子…… 乱军之中,那是灵军吗?那个金轮公主,是他交给周尚的…… 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长妤见他模样,看似是将吴莲放在心上的,可是,有时候,爱人,却并不知道爱人的办法。 长妤道:“阿莲敏感善名,从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你知道她迈出那一步将手给你用了多大的努力吗?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很多时候,她都知愿意和你们保持一个距离,因为,她害怕,害怕那些微弱的温暖再次离她而去。可是,你到底是怎么保护她的?!你可知她给我写得信里是什么吗?她说你说过要保护他,她很高兴。你知道她能将高兴二字说出来到底是有多么的开心吗?可是你就是这么让她开心的?!” 周三摇摇晃晃。 而这个时候,军医上前,长妤将大氅拿来给吴莲垫着,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吴莲的脸上却已经是一片惨白,但是那军医的手落上去,却又滚烫得吓人。 军医正待开口,然而一直站在后面一声不吭的周尚却冷冷的开口。 “慢!将她的肩膀扒开给我看看!快!” ------题外话------ 先传上来了~ 第五十七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上) 第五十八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中)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八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中) 一剑挥戈。 白色的灵军像是潮水一样褪去,然后,缓缓的倒下,淹没。 云晔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剑,一滴血从他的掌心沿着剑柄缓缓的滑落。 那是,属于手心最灼热的温度。 而在灵军缓缓消失的尽头,一个白色的人影依然站在那里,带着白色的盔甲,却并没有因为金轮公主的死亡而在云晔的一剑下化为枯骨。 云晔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隔得那么远,站在对面的人依然可以感受到云晔本身那绝世的锋芒,只是没想到,当初那高高在上的人眉宇间却是一种人间烟火,但是烟火气却让他站在黑暗中,依然有种太阳般的光辉。 当初那种深埋在灵魂深处的死亡阴郁竟然被抚平,却只留下一种无畏的温和,如水。 “多年不见,国师大人别来无恙?”那个人笑了笑,声音却是粗噶难听的。 云晔勾了勾嘴唇:“你说呢?” 那个人叹息一声:“你看,所有的一切都要开始了,你竟然还不放手。你看看,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都会让那地下的亡灵有如此大的力量。国师大人,这天下,恐怕只有我才知道,你再也没有当初压制灵军的力量了,如果那朵莲花真正的觉醒,你又该怎么办?” 云晔微微仰起头,看着苍穹:“与我何干?” 那个人笑了笑:“与你何干?国师大人,您骗得了天下人,可是又怎么骗得了我?只是,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云晔却微微一笑,面目平静,仿佛对他所说之语并无多大的感想。 而那个人看着云晔这个样子,继续道:“你看看,为了使一个人活过来,你不惜将天下陷入水深火热中。你身为天下守护者的责任呢?若是这山河不再,你云晔也就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一个女人而已,你真的是疯了,哎……” 他说到最后,嘴角忍不住勾起讥讽的笑。 然而这讥讽对于云晔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笑了笑,却摇头不说话。 他人如何看,他人如何评论,他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人,又如何明白,他和她的事情? 这个世间,所有的杀戮都已经忘却,却只有那咫尺间的温柔依然涤荡心间。 云晔抬起了手,道:“双生蛊如何解,说吧。” 死蛊那些他从未所惧,只因为再如何之痛,都是在他身上。然而这双生蛊,和聂无双牵扯在一起,他却忍不得。 他的姑娘,怎么能和别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她是她的掌中花,是他的心里血,他又怎么舍得让最后那一道坎阻挡在他们之间?说他自私也罢,冷漠也罢,便是到了现在这个绝境,却依然舍不得放手。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执念。 那个人笑了起来:“你想知道?其实,我也想知道,可惜,没有人知道。容渊和谢长妤本来便是累世的姻缘,你却活生生将他们拆散。所以,才有了情蛊,我们聂家的其他情蛊或许可以让一方死亡,然后用我们聂家的秘法,说不定还能有一线机会。但是容渊转世成为聂无双,冥冥之中,却是各自体内带着情蛊。这种蛊,天生,若是一方有难,必定双方受责。当初你不是抓住聂无双过吗,试过各种的方法,可是还不是没有一点办法。所以,这是上天不要你们在一起。” 云晔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天?天在哪里?” 这天他早就逆了,又怎么会在意这点?! 他已经将一切都赌了上去,又怎么会在乎这点? 那个人看着云晔那轻蔑勾起的嘴唇,道:“其实,有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明知道我们聂家将聂无双留下来就是为了牵制你,可是你偏偏还要将他留着。那锁在聂家禁地里的血莲花只有聂无双可以开启,但是你却利用他打开了那扇门。这八大家族哪怕再厉害,可是在你云晔手中,也不过是蝼蚁而已,而你却一直留着我们,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明知道灵军一出现,你可能就会陷入最大的困境,但是还是决然的打开了那扇门,我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呢?这个世间,有谁知道,他最初的愿望,不过是牵着一个人的手一直到老罢了。 然而,命运的纠缠中,他这个愿望下,却是沧海横流,生死轮回。 云晔的目光看向夜之尽头,垂眸道:“我既然已经在局中,自然,要遵守这个局的约定。” 而此时,那个人的嘴角却诡异的勾了起来:“云晔,我打赌,你会输。” 云晔眉毛一挑,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哦?” 那个人大笑了起来,突然间转身而去:“你看看吧,云晔,你会输,输的彻彻底底,一丝不剩。什么都没有,连你想要保护的人,也保护不了。” 从她出现开始,为你而设的局,就已经开始。 他们,已经等了千百年。 云晔看着他走远,嘴角勾起,然后抬起了手掌。 鲜血模糊的掌心,被命运刻镂,“长妤”二字,鲜血淋漓。 他,已经压抑不住了。 这个世间,他还有多少时间? 长妤,我的长妤。 —— “慢!将她的肩膀扒开给我看看!快!” 周尚冷冷 ” 周尚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人都全身僵硬。 周三更是猛地抬起了头。 他这个惊异的动作让周尚更是眼神一压,刚才隐约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有什么印记从她的肩上蔓延出来,依靠着他多年的直觉,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东西。 长妤却冷冷的抬起头,眼神如冰雪一样切过来:“不行。” 周尚冷笑道:“不行?现在你来对我说不行?!谢长妤,你以为,现在就你一个人,能够做出什么?” 长妤淡淡的道:“是吗?你来试试?” 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无所畏惧,仿佛这上万人马,她确实毫不在乎。 周尚心中怒极,他何曾怕了这女人,他怕的,不过是长妤身后的那个人罢了,若非忌惮云晔就在不远处,他怎么会到现在都还犹豫不决? 长妤对着那军医道:“她如何?” 那军医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想要偏头看周尚,但是“刷”的一下,周三手中的长剑却落到了他的肩颈之上:“说。” 那个军医一抖,才道:“这位,这位夫人没事,只是,痛晕过去了。缓一缓就会醒。” “痛晕”二字几乎让周三承受不住,他拿着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他哑着声音问:“那,孩子呢?” 她心心念念的孩子,能给她所有希望的孩子。 那军医摇了摇头:“已经没办法了。” 这一句话,彻彻底底的将长妤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而周三的身子一颤,手中的长剑平平一刺,就那样无声的贯穿了那军医的脖子。 他的孩子,她的孩子。 他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眼前所有的光彩几乎都消失,只有那个在血泊中的女子,像是一朵毫无生气的枯萎的花,萎顿在地。 是不是,他要保护的一切,都没有办法?! 他小心翼翼,他步步为营,他低下头,“砰”的一下直直的跪了下去,然后,颤抖的伸出手,落到吴莲那惨白的脸上:“阿莲……” 长妤冷冷的抬起眼看他,但是这一看之下,才发现眼前的男子已经泪流满面。 当初,他杀死自己母亲的时候没有哭过,杀死他哥哥的时候没有哭过,几岁的时候面临绝境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而周尚站在那处,却突然间上前,一把拉住周三:“滚开!” 说完一抬手将他挥开,接着便想去扒吴莲的衣服。 长妤就地一退,手中的匕首一挥,一把挡住他的手。 周尚冷眼一眯,心中愈发的急切:“找死!” 隐约的念头让他下定了决心,现在,不能退缩。 手中发力,瞬间盖了下去。 周三突然纵身而上,手中的长刀瞬间勾起:“快走!” 他绝对不能,让阿莲落到他的手里。 周尚眼神阴狠的一压:“孽子!” 竟然敢为了一个女人违抗他! 长妤急忙抱起长妤,将她往马背上一带,而在火光下,吴莲那张脸,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周尚眼底暴怒更甚,这张脸,这张脸不就是那金轮公主的脸?! 他猛地转向周三:“你骗我!” 他心思何其快,这眨眼之间,便将一切给串联起来,但是,心里的疑惑却隐约闪过,为何,那金轮公主却可以驱使灵军?!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立马看向天地相接处,但是,这一看之下,却觉出不对劲。 这草原上广阔无边,一眼平川,所以能看得极远,而现在他们处于高处,所以便能看到隐约的大片灵军的白色痕迹。 而随着周尚的这一看之机,长妤一把翻身上马,然后带着吴莲迅速的朝着远方奔去。 周尚顿时冷笑:“给我追!” 而他刚刚说出这句话,却突然听到惊恐的喊声:“那,那怎么,开始消失!” “消失”二字意外的让人觉得诡异,周尚本来心思就在那上面,于是抬眼一看,却见远处的那一片白茫茫,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消失。 是的,消失。 怎么可能消失?! 周尚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间感觉到一阵阴风扫来,他本能的一躲,但是,还是迟了一步,周三已经趁机偷袭而来,手中的长刀一把穿透了他的胸膛,但是他反应极快,这眨眼之间的快刀竟然没有刺到他的心脏。 他冷冷的回头,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猛地伸手,然后一把掐住周三的脖子,微微一用力,周三似乎都听到了自己的喉骨开始断裂的声音,但是最后,周尚还是没有按下去。 不过,他残忍的笑了笑:“天起,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好得很,好得很。待会儿,我就让你看看,背叛我的下场,我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就像当初你的母亲一样。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着!” 说完一只手伸过去,“咔嚓”一声,折断了周三的手,然后将他狠狠的抛在地上。 而剩下的人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着了,他们哪里想到,周三会突然对周尚动手。 “给我挑断他的脚筋,带着这个叛徒,跟我去追!” “是。”旁边的人一抬手,然后一下子挑断了周三的脚筋,然而躺在地上的男子 地上的男子却只是闷哼一声,一头的冷汗,一双眼紧紧的看着那疾驰而去的身影。 周尚看着他这个样子,更是心中愤怒,怒道:“待会儿,你可给我好好的睁开眼看看!” 他说完,一把抽出自己胸膛里的刀,然后迅速止血,接着便率领大军追去。 长妤根本没注意到消失的灵军,现在所想,也不过是如何成功逃脱,带着吴莲离开这里而已。 萧昊在见到异样之后便没再跟上来,一直躲在暗处,他见到长妤带着吴莲奔下山坡,于是立马喊道:“师娘,这里来!” 长妤此时急忙将马头一转,然后追向萧昊。 萧昊在这边转了一圈,早就看好了逃跑的道路,此时他选的路途是灵军和周尚的军队夹道之处。 于是,几人迅速的开跑。 周尚带领大军站到高处,一眼看到他们的逃跑路线,冷笑道:“竟然想跑到那片荒原中?包抄!” “是!” 上万人马迅速分为两队,然后开始行动。 周尚骑马在前,心中愤怒至极,若非那吴莲有用,现在真是恨不得将前方逃跑的这些人射成窟窿。 三个人一路向前,也不知道跑了几十里,但是三个人骑的马本来便不是什么千里马,不过是一般的骏马,现在已经疾奔了两个时辰,速度已经明显慢下来,而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却像是雷鸣一样,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缩小。 而长妤所骑的这匹马,却因为驮着两个人,甚至连萧昊和耶律六的马也追不上了。 萧昊看了长妤一眼,道:“我们换马。” 萧昊这匹马最好,也负力最少,是三匹马中最为厉害的,长妤也看了萧昊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而耶律六急忙道:“我和你换。” 他现在只想将萧昊保护好,他可舍不得让萧昊受到半分的伤害,因为,萧昊的存在,是整个起义军的希望。 长妤淡淡的道:“不行。” 说完一抬手,将萧昊往自己的这匹马上一带,接着身子迅速的带着吴莲转到另外的一匹马上。 于是,整个队伍又勉强维持着平衡,向着前方奔跑而去。 但是也不过多奔跑了半个多时辰,马得速度再次慢了下来,而长妤回头看,却已经看到黑暗中那些渐渐逼近的人影。 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六却突然停下了马。 “怎么了?”长妤问。 耶律六道:“前方是沼泽。” 他们一直奔跑,却没有注意前方的环境却没有料到前方的这处草原因为常年积水不通,已经成为一片沼泽。因为在边缘地方,还有一个还没有完全陷落的士兵的尸体。 沼泽之地最是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沉入,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长妤的眼神微微一转,便立马下了决定:“下马。” 两个人迅速的下马,而后,长妤将吴莲交到了耶律六的怀中,道:“带着她,离开。” 耶律六身材高大,吴莲小小的身子在他的宽袍的遮挡下,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 长妤看着萧昊,道:“小昊,走。” 萧昊使劲的摇了摇头:“我不走!” 长妤冷冷的道:“你留下来只会是麻烦,我没有办法再多出精力照顾你。” 她说完,将手放在了萧昊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然而却在萧昊想要出口反驳的时候,她却一抬手,然后一把点住他所有的穴道。 接着,她毫不犹豫的将萧昊给甩在了马背上,看着他睁大的着急的眼睛,轻声道:“小昊,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必须活下去。” 而耶律六也翻身上马,最后神色复杂的看了长妤一眼,微微颔首,接着骑着快马,朝着沼泽和周尚所在军队的地方夹角处再次出发。 而后,长妤将萧昊的身体固定住,接着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马鞭子一抽,萧昊的马也绝尘而去。 长妤看见他们消失,然后转头看着身后十里开外的人马,接着一低头,将那个还没完全陷入沼泽的士兵给拉了起来,满手的泥泞。 长妤抱着他,黑暗中和抱着吴莲没什么差别。 她接着,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沼泽。 她一步步行的很慢,一边走一边试探,而在那些人马追上来的时候,长妤也不过才步履维艰的走了数百米而已。 而周尚却转眼便到。 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怎样抓住谢长妤和吴莲,一时之间也并未注意刚才和她一起的两人。 长妤在黑暗中停住。 周尚也随着停下了马,他一字字道:“谢长妤,你跑不了了。” 长妤笑了笑;“是吗?可惜啊,我这一生不知道多少人对我说过跑不了了,但是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站着。” 周尚一听,脸色也顿时大变,而后,却是冷笑一声:“那么今天,我就让你彻底跑不掉!也不知道,现在,你的云晔在哪里。” 提到云晔,长妤的心中却是微微一紧,刚才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再次浮了起来。她从小到大长大的环境,让她学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依靠别人,所以即使是现在,她依然未曾期待云晔。不是因为不相信,而是因为她自己。 但是,哪怕是现在这样的环境,她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会 得,自己会死。 长妤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那么,你来看看吧。” 周尚顿时脸一黑,然后手一招,顿时率着最前面的人马迅速朝着长妤奔过去。 但是疾驰的马蹄一接触到那片草地,然后,只听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声,这样的重力之下,瞬间,马随着人顿时全部陷落下去。 这些事发生在眨眼之间,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而周尚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下的马已经全部陷落下去,他顿时脸色一变,接着手掌一借力,顿时飞了出去,然后身子往旁边的空地上坠落,但是在坠落的时候,脚尖便踏到了一丝软腻,于是立马收脚,在半空中身体急速的偏转,用尽内力往下面击了这一掌,又借着这一掌之力,然后落到旁边。 这回,他运气好,刚好落在了坚硬的草皮上。 而他回过头,却发现,跟着他的上百人,都在顷刻间就陷落的一干二净,便是连呼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一时之间,周尚那边剩下的人马也不敢向前。 周尚看着谢长妤,只恨的咬牙切齿,若非他反应快,恐怕现在也已经陷落下去。 在这片沼泽之地上,只有长妤和他对峙。 周尚的双眼一眯,冷笑一声,然后脚尖一点,瞬间朝着长妤攻击上来。 长妤将手中的“尸体”稳稳的朝着他一抛。 周尚没想到她会将“吴莲”给抛过来,但还是随着本能伸手接住,但是刚刚接住,拿过来一看,却是一张泡的发胀的尸体,而手却剧烈的一痛,然后又一股黑气顺着手臂缠绕上来。 该死!竟然骗他!还给他下毒! 长妤看着他,微笑道:“周家主,不知道这毒的滋味如何?” 周尚现在只想将长妤彻底给踩入这沼泽之中,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他心中怒极,脸上倒是愈发的平静,他小心翼翼的踏了一片土地,然后向长妤靠近。 长妤顿时往后面一退。 而周尚冷哼一声,接着却裹住手,然后抓起那具尸体,朝着长妤给扔了过来。 长妤飞快的往后一退。 周尚接着一提气,然后迅速跃了过来。 长妤一看,也随着提气,然后迅速的朝着前方奔去。 她的身子极轻,于是在脚下反倒更有优势,而她跌跌撞撞,在脚尖一触碰到软腻之感的时候便迅速的收脚,朝着旁边一偏,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几次差点陷入进去。 而周尚更是老狐狸,干脆紧紧的跟在长妤的后面,照着她踩过的地方安全的前行。 而在眨眼之间,两个人便消失在沼泽的深处。 长妤心中暗想,这绝对不是办法,于是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然后目光一闪,朝着一处落下。 脚尖有软腻之感。 但是,这回长妤没有退。 而周尚毫不犹豫的朝着长妤落下的地方袭来。 长妤提气,但是在这眨眼之间,一双脚已经陷落,周尚见她不跑,心中还微微奇怪,双掌中蓄积着力量,朝着长妤迅速的扑过去。但是,在靠得近了之后,才发现长妤的小腿,竟然已经陷落进去。 不好! 他迅速的想要离开,但是身体刚刚一动,便被长妤一把抓住了脚,她一使劲,然后将周尚给托着到了沼泽之中。 而趁着这一拖之力,长妤反倒将自己从沼泽中挣脱出来, 但是周尚又哪里容她这般轻易离开! 他心中怒意勃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死了,也要将这个女人完全的弄死在这里! 而在长妤飞出去的刹那,他的手迅速的一转,然后将他给拉了下来。 “砰”的一声,两个人双双滚入沼泽之中。 长妤也知道这个人发了狠劲,干脆身子一缩,反扑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泥泞中扑打起来。 大半个身子都陷落如泥泞中,他们越挣脱,反而陷落的越快,两个人都非等闲之辈,但是入了这泥泞,那搏命的招式,看起来却缓慢的如同小孩过家家。 长妤身子轻,到底比周尚更加的灵活。 而周尚一伸手,一把掐住了长妤的细嫩的脖子。 这个时候,两个人就只剩了一个头在外面,眼看都要齐齐的覆了黄泉,可是周尚却没有一丝的放过之心,只是目眦尽裂想着,她必须死,必须死在他前面他才放心! 他的手掌一用力,长妤整张脸便涨红起来,眼前一阵发黑。 而这个时候,周尚的眼睛却突然怒睁,然后,掐住长妤的手就软了。 长妤的喉咙方才得救,顿时咳嗽起来,但是这一咳嗽,腐烂的泥土瞬间就钻了进来,接着,整个人都陷落进去。 刚才,在周尚拼命的想要掐死她的时候,长妤却悄悄的拿着匕首,透过泥泞,然后一把刺入了他的心脏,这才在他掐死自己之前置他于死地。 但是现在,长妤已经彻底的陷入了黑暗,她拼命的舞动了几下,但是整个身体都像是没有力一样,都浮在那里,明明很轻,却又重若千钧,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但是明明到了这个地步,她心中还恍恍惚惚的觉得,她不会死。 然而,身体却还是永无止境的陷落下去,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睁眼,有什么东西灌入,她脑袋都已经没有办法思考。 地狱 地狱吗?这样,沉入下去? 正当她恍恍惚惚的时候,突然间一只冰凉的手探入,然后使劲的将她一拽。 然后,“啵”的一声,她整个人,就像拔萝卜一样被拔了起来。 但是,她脑袋还是迷迷糊糊,几乎没有办法思考,已经因为缺氧陷入眩晕中。 而后,一只手将她抱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帕子,细心的将她脸上的污泥给擦干净。 接着,她便听到隐隐约约轻柔的声音:“长妤,长妤……” 这是谁在喊她? 她张张嘴,无声的喊:“师尊?” 可是她知道,这不是云晔的声音。 而对方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是将她轻轻的抱起来,然后飞速的朝着黑暗中疾驰而去。 而等到长妤再次被放下的时候,已经有了一点神智,她感觉到有一股冰凉正渗透而来,她使劲的睁开眼,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反应过来:“聂无双?” “是我。”男子轻柔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聂无双正沾着旁边干净的水,然后擦拭着她的耳朵,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长妤一时恍惚,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一般的模样,但是却又分明沧桑了许多。 仿佛,已经有三年未见了。 真是时光如流水。 长妤不知道聂无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询问,她急忙撑着身子站起来,沙哑的开口:“你,有没有看见过骑马的一个小孩和一个男人?” 聂无双点了点头:“我在路上遇见了他们,我是按着他们的话来的。” 长妤点了点头,又问:“他们,去的地方安全吗?” 聂无双看着她,这个爱干净的姑娘,现在却满身污泥,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浮起一丝莫名的心疼。 他摇了摇头:“我过来的地方正是他们前进的地步,并没有什么危险。” 长妤松了一口气,接着猜扫视了一眼聂无双,只见他干净的青衫已经满是污泥,她歉意的道:“抱歉,这次,真的要多谢你。” 聂无双心中一刺,有时候,越疏远越礼貌,这两句话,到底还是将他推远了。 他嘴角溢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不用谢。” 一时之间,两个人再无更多的话可说。 长妤挣扎着站起来,聂无双急忙扶住她,长妤担心的道:“我担心阿莲,我必须要去看看。” 说完便想急速开走,但是刚才在沼泽中实在消耗了大量的力气,却是双腿软绵绵的,提起来仿佛带着一个铁球。 聂无双一看,弓下身子,道:“到我背上来,我背着你去。” 长妤现在也不推辞,只想先找到吴莲而已。 于是伏在聂无双背上,然后聂无双双脚一踏,迅速的在黑暗中疾驰起来。 他的脚总是能迅速的避开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沼泽,平安的掠到前方,而长妤心中虽然惊异,但是却不多问。 而随着前行,沼泽有的地方也越来越少,又行了大半个时辰,东方已经破晓,方才走出了沼泽地。 聂无双子觉得伏在身上的身子轻柔,有莫名的说不清楚是花香还是果香的气味往自己的鼻子里面钻,这三年来,若是忙着倒还罢了,但是一旦闲下来,总是忍不住去想她。他像来是一个理智的人,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无异于将自己陷入一个困局,但是却还是忍不住,甘愿沉溺其中。每每从大燕传来有关她的消息,他也总是瞅着那信上的字良久,摩挲着那两个字,却像是仍然可以看见似的。而也多亏了这二十多年来的理智,才让他没有做出不顾一切去看她的念头来。 而他以为,这一辈子,恐怕便就止于此了,但是当初和云晔的交手却让他心中大震,在得知重云便是云晔之后,他第一次陷入了慌乱之中。 而他这一年来也一直密切注视着云晔的一举一动,但是却发现,除了当初不去毁灭那朵“血莲花”之外,云晔并未做任何的事。而他一时之间也陷入了莫名之中。 直到最近,当他再入禁地,却发现那朵血色莲花竟然开始变成一片白,便愈发惊异。而后又根据从北夷传来的总总的密信,推测出这些变化和北夷近来的怪事有关,而最近,天象上面,也表明北夷有大事发生,于是,他便匆匆赶到这里,却没有料到遇见这么一回事。 到现在,他心中还有点后怕,若是他再迟一点,她是不是就再也醒不来了? 而若非越靠近她便越炙热的心脏,他是否根本就找不到她? 有谁能想到,一直寻找的人就在脚下呢? 聂无双心中想着,不由将背上的人拖得更紧了些。 阳光瞬间便割破黑夜,然后跌跌撞撞的袭来。 就在他们奔出沼泽之地不久,一个人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阳光下,那人整个人都隐藏在一件巨大的红色斗篷里,显得妖异而莫名。 聂无双猛地停下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点不安。 而长妤,心里更不安。 那个穿着红色斗篷的人却在瞬间移向长妤和聂无双。 长妤看见,那红色的斗篷下红色的铠甲,这不是,属于灵军的铠甲吗? 长妤心中暗自惊讶,但是这惊讶根本还没缓过神 还没缓过神来,那个男子便缓缓抬起了头。 一瞬间,聂无双的身子瞬间惊得倒退几步:“爷爷!” 长妤也面临惊讶,眼前站着的这个人,赫然就是聂家那死去的聂老爷子。 但是谁也没有聂无双的心来的震惊,因为,当初是他亲自看着聂云死去的,而且,只有在每一代的家主死去之后,余下的家主之位才能被承认,但是现在,好端端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又是谁?! 那个人缓缓笑了笑。 而随着他这一笑,长妤和聂无双心里顿时浮起奇怪的感受,眼前的这个人是聂家老爷子的面容不错,但是整个人,却又并非是聂家老爷子的感觉,那是一种,比聂老爷子更加令人感到阴森不舒服的感觉,整个人,都像是一潭死水,却可以将一切都拉下去。 那个人看着聂无双,笑了笑,像是一只蚂蚁慢慢的沿着他的背脊往上:“容渊,你的未婚妻都是别人的了,你还舍不得放手吗?” 什么容渊?!什么未婚妻?! 聂无双一脸懵懂,然而长妤却听得心中一惊,容渊?!容渊不是以前和自己有婚约的人吗?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刷”的看向聂无双,难道,这聂无双是容渊的转世?! 可是,这个人怎么知道? 长妤的心里滚过一个个疑问,但是现在这眨眼之间,又如何理得清楚? 而这个时候,那个人突然抬起手来,聂无双顿时往后退一步,接着将长妤放下,低声问道:“你现在如何?” 长妤点了点头:“恢复过来了。” 聂无双点了点头。 两个人心照不宣。 而这个时候,那个人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接着,一道红色的刀光瞬间切割下来,聂无双手里的长剑一闪,只有一只手的身子同样拼尽全力的去迎接挑战。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可能是除了云晔之外,最让人震惊的对手。 而在聂无双出手的刹那,长妤便将自己的身体一闪,然后迅速的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奔跑的时候她回头一看,只见刀光和剑光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变换出万千光影,却根本看都看不清楚,快到极致。 长妤疾驰,脚尖掠过一片片的土地,而阳光在身后迅速的散开,顷刻间已经铺满整个原野。 长妤转过一个山坡,却猛地,停住了脚步,然后,咬着牙齿看着前方。 前面的山坡起伏,一望无边,而在那一望无边上面,却站着一个个的人影,仿佛是一条黑色的线条。 而在她的对面,段飞,韩文,宋寅,欧阳云等人站在那里,对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长妤的目光却紧紧的落到旁边。 那被软软提着的三个人的身体,不知死活。 吴莲。萧昊。耶律六。 第五十八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中) 第五十九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五十九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 阳光下,鲜血依然淋漓。 起义军的尸体在前方堆积如山,满地狼藉,惨不忍睹,但是因为灵军的队伍并没有再次的上前,所以起义军真正的死亡人数并不是那么多,三队人马分开逃窜,终于在黎明之前逃了出来。 然而,每个人都是惊魂甫定的。 各队的人马开始清点人数,然后以较高职位的人开始进行整合,等待时机。所幸往后退的地方也是他们起义军的地盘,所以倒不曾有什么后顾之忧。而后大家稍微停下来,便让胆子大的侦察兵去前方查探,最后确定再也没有任何的危机,方才放松下来,然后开始着手去联系各方的兵马。 士兵们全部缩在一起,仓皇逃窜之后,身上的铠甲靴子也不知道跑脱了多少。 而站在那里的李副将,不停的看着前方。 眼前阳光璀璨,草原芳草萋萋,光明而温和,但是谁能想到昨天晚上那种毁灭和覆灭的蝼蚁之感呢? 而就在此时,前方的山坡上,却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所有人一看见那白色,顿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全神戒备。 但是幸而现在是白天,有阳光的日子比黑暗更能让人充满力量。 然而那人骑马行在那里,恍惚间竟然是一种让人无法仰望的风华,他心中惊异,却见骑在马上的人突然间一翻,然后沿着那起伏的山坡就这样滚了下去。 因为隔得太远,看也看不清楚是谁,他略微定了定神,他胆子比较大,所以暗想这人就算是那些人的队伍中的,但是只有一个,他们在这里千军万马,难道还连这个都敌不过? 这样想着,他便召集起上百来号人,然后骑马小心翼翼的奔了过去。 渐渐靠近,才发现那人穿的并非铠甲,而只是一袭白色的衣服而已,他立马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待下了马,才发现此人躺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剑,馒头乌发虽然盖了大半张的脸,但是露出来的一点仍然光彩非凡,却是他们的昊王热情招待的那男女中的男子。只是,昨晚明明见他还是黑衣,如何现在便成了白衣?还有,他如何会在这里?跟着他的那个女子呢? 他脑海里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冒出来,但是却无人可以解答,于是便将招呼人上前,将他放到马上。 放到马上的时候他打量他,却见浑身上下并无任何的伤痕,只有掌心有血迹渗透,他将他的手放到那马背上的时候,看见上面仿佛是两个字,但是因为并不明白大燕的文字,于是也只能作罢。 他牵着马,将他带回了暂居的营地。 —— 聂无双已经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然而,他的每一次出手,都被那人轻而易举的拦下。外人开来两人刀光剑影相交错,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那人没有攻击,只是守卫。 除了云晔,他没有在任何人手下有这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 而在对打了上百招以后,聂无双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而眼前的这个人也并没有想要杀他的样子,于是趁着一击之后,微微收剑,看着他,揣测着不说话。 而那个人见到聂无双并没有再出手,于是也将自己的长刀一收,喊他:“无双。” 聂无双脸色微微一变,这个声音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所熟悉的,他爷爷的口吻。 他看着聂无双脸上掩饰不住惊愕的眼神,道:“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而我,为何和聂云有相同的一张脸。” 聂无双沉沉的看着他,询问:“你是聂家人?” 那个人点了点头:“是。” 他说完又顿了顿,道:“我姓聂,讳人风。” 聂人风。 聂无双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顿时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聂人风,聂家的祖宗。 在聂家的族谱上,最为顶端的名字。 他不相信鬼神,除了云晔,其实便是云晔,他心中也存在怀疑,是否一个人能真正的活那么久,但是现在,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他就是聂家的开创者。 一时间,他只觉得喉咙发紧。 “怎么,可能?”聂无双有些艰难的吐出。 这一切都在挑战他所有的想象。 聂人风道:“无双,任何的生命存在和消亡,都必须有相对的东西。你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聂无双慎重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因为云晔。” 聂无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开口,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当初,当他知道那朵血莲花的时候,开始寻求“重云”帮忙,但是哪里想到,他竟然将事情推向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他竟然告诉他,他是云晔。 云晔是什么,云晔在所有人心里,是守护这个世间的“神”,他所做的一切,都应该以天下为己任的,但是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聂人风看着他,叹息着道:“无双,你知道吗?你之所以成为聂无双,都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设计的。我和云晔不同,云晔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他有绝对的力量。但是,他打破了自己的绝对力量,让一些事情原本的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我才出现。我是借聂云的身体恢复过来的。” 聂无双静静的听完,过了半晌,方 的听完,过了半晌,方才问道:“他,打破了什么平衡?” 聂人风看着他,道:“如果没有他的出手,那么,不会有你聂无双,不会有谢长妤,不会有今日的北夷灵军,或许,还不会有我。而你的前生,是世子容渊,而谢长妤的前生,是大燕的昭华女帝。” 聂无双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你说什么?” 昭华女帝和容渊的事情,他自然也听说过,可是,有些东西在挑战着你的接受能力,可是,当它真正的展示在你的眼前的时候,那份相信却是莫名。 而聂人风却只是看着他,对着他道:“无双,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他对着他,伸出了手,嘴唇张开,似笑非笑,半边阴影。 —— 长妤静静的看着上面的所有人。 这个瞬间,她的血液是冰凉的,就像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然后,喘不过气来。 刚才,在沼泽中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而现在,看着他们,却像是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改变,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无法预料的一面发展。 这些人,明明是八大家族的人,以前的时候,便是他们在一起,却也可以让她感到一种分离,但是现在,这些人站在那里,却像是突然间被一滴水给融入。 在电光雷石之间,长妤想到了刚才的那个聂家老爷子。 在这短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妤目光环视,却见黑压压的军队已经成包围之势,她看着吴莲和萧昊,然后抬起头,看向他们:“条件?” 站在高处的段飞笑了笑,然后从上面抛下来一个瓶子:“吃下去。” 那个瓶子在半空中成为一个抛物线,然后咕噜噜的转到长妤的面前,长妤不动。 段飞道:“谢小姐不必担心,只是蒙汗药罢了,和他们一样。只是以谢小姐的聪明,我们还是以为不要让你开口说话来得好些。” 长妤一垂眸,然后将那瓶子捡了起来,接着拨开,果然闻到了蒙汗药的气味。 她从瓶子里面倒出两粒,然后塞入了自己的口中,片刻之后,她便觉得脑袋眩晕,接着,眼前一暗。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抬手,却发现身体里空空荡荡的,只能勉强行走,身体的真气全部被压制住。 但是幸运的是,她一转头,就看见了躺在旁边的吴莲,她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眼睛仍然沉沉的闭着,但是脸上那种苍白之色也渐渐淡去了。 她伸手探到她的手腕上,感觉到规律而有劲,方才真正放下心来。 长妤静静的看着躺在这里的女子,心里涌起无边的伤怀,但是,在这伤怀之外,却又有另外一种感觉浮上心头。 无论如何,她还在这里。 原来再经过重重的困难之后,才会发现,什么要求都是惘然,只要身边的人还在,那便别无所求了。 长妤身子受限制,而且吴莲也在昏迷中,所以便没有更多的想法,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等自己的身体有力气,然后吴莲醒来,才去想出去的办法,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云晔还在那里。 不知道为何,无论身处如何危险的环境,只要想着他还在,便觉得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妤这样想着,便安稳的住了下来。 每日,都有人送来食物还有一些药物等东西,而长妤也每日等着吴莲醒来,然而,吴莲却始终没醒。 长妤也开始担心起来。 吴莲身上的滚烫已经消去了,那些莲花纹理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但是,就是不醒,而长妤每日只灌她些汤药,勉强支撑着她下去。 而在三天之后,这间屋子的大门终于被推开,长妤一看,却是聂无双,不由一呆,接着便问道:“你如何在这里?” 聂无双摇着头笑了笑,说不清楚是什么神色,他看着长妤,问道:“你还好吗?” 长妤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吴莲:“只是阿莲……” 聂无双走上前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道:“她只是陷入了自我的催眠之中,大概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不愿意醒来。” 长妤一听,顿时心上被扎了一下。 恐怕,阿莲是陷入了失去孩子的苦痛之中,不愿意醒来了。 聂无双看着她,道:“你且在这里呆着,暂时没有危险。” 长妤若有所思的看了聂无双一眼,心中顿时起了警觉之意,自己被段飞等人带走,而现在聂无双又是这态度,看来他和八大家族那些人已经彻底成为一条战线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对于聂无双,她还是信得过的,他说不会有危险,那么,她们现在,是安全的。 长妤不动声色的道:“那么,萧昊她们呢?” 聂无双道:“你放心,那个小孩子,我会护他周全的。” 长妤方才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聂无双看着她的脸,三年未见,直到此刻,方才能认认真真看她一眼,虽然连日奔波,但是她脸上却丝毫不见憔悴之色,容色反而更加的艳丽,而其中,又有些他几乎从未见过的温婉柔和。 突然之间,他心中竟然不知道是悲是喜。她容色更艳,自然云晔是待她极好的,而那种温婉柔和,自然是因为生了 是因为生了孩子而从内到外透出来的。 恍惚间,他竟然想起聂人风对他说的话,他们本该是累世的姻缘,然而,她却被别的男子捧在手心,为他生儿育女。 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掌不住,有些问题竟然脱口而出:“你是昭华女帝吗?” 长妤心中猛地一惊,瞬间抬起头看他,而她眼底的惊愕结结实实的撞入他的眼里,却像是一根针。 然而长妤只剩下无边的惊愕,她是昭华这件事,除了云晔,她再也没对别人说过,他如何知道?! 聂无双也知道自己是冒进了,但是看着她站在那里,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他有些沙哑的问:“长妤,你,以前,可曾对那容渊,有半分的心思?” 长妤已经压下了心中的惊异,此时已经平静下来,想起在路上遇见的那个“聂家老爷子”,恐怕他也不是一般人,而且,他也说过,聂无双就是容渊,她瞬间冷静下来,平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前世,我虽然和容渊有婚约,但是心里,却万万没有这个想法的。其实在我死前,就准备和容渊解除婚约,并且已经写下了传位的诏书。我已经做好了让皇甫外族的孩子来继承皇位。” 她说的冷静,而聂无双却听得犹如惊涛骇浪,一种久违的悲意直直的扑过来,无法阻挡。 他愣了许久,方才笑了笑,抬起手来扶了一下额头,声音低沉的挤出来:“春日的阳光好,外面的桃花开得灿烂,你可以看看。这里,没有人会阻拦你。我,我先去了。” 说完,浑浑噩噩的就踩着阳光走了出去,仿佛心里被狠狠的掏了一个洞,漏着冰冷的风。 长妤看着他离开,只看到他虚浮的脚步,脑袋里却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 容渊也罢,聂无双也罢,最近,也不过是朋友二字,除此之外,却再无任何的办法。 而这些日子的阳光和桃花也确实很好。 长妤在外面放了个椅子,然后将吴莲给带了出去。 她一向是个很冷情的人,可是对于吴莲,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有一种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亲近之意,否则以她的性格,有些事情能自己完成,是绝对不会让别人出手帮忙的。可是,随着两个人的了解逐渐加深,而吴莲也成了她很少放在心上的人之一。 这个柔弱又坚强的女子。 长妤看着外面的桃花,轻轻的道:“阿莲,你睁开眼睛瞧一瞧,今天的阳光很好,桃花也很漂亮。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不离了,我不知道她现在的牙齿是否长全了没有,头发是否也变长了,是不是又高了,除了喊爹爹和娘亲之外,又学会了什么。我一直告诉她,她还有一位姑姑还没来,走之前我还告诉她要带你回去。不离很好,我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和不离一样。” “阿莲,做了母亲,生命便有了一种厚重感。有时候去杀人,都要想着自己手上的鲜血会不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不安。可是,我们没有办法。” “阿莲,即使你的孩子没有出生,可是,他依然存在。他曾经来过,便会一直在。不离很小,然而却很乖,我相信,那个孩子也是一样,他肯定舍不得你如此伤心。阿莲,快点醒来,和我一起去看不离。” “你要教不离绣花,缝衣,叫她说话和微笑。阿莲,你一定会喜欢她的,醒来,和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 絮絮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阳光,然而昏睡中的吴莲眼睫毛动了动,泪水就这样滑落下来。 长妤看着,心中微微一颤,仍然未觉,然后又道:“阿莲,没了孩子,还有周三,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吗?” 吴莲的眼角泪如雨下。 长妤忍住心酸,还待再说,却见桃花林中,一个男子慢慢的走出,愣愣的看着椅子上的女子,喊了一声:“阿莲。” 却是周三的形容样貌。 他就这样,向着吴莲走了过来。 ------题外话------ 今天心里被甜文甜的没法写这段了,下文实在酝酿不出来~暂时这样吧,晚安安~ 第五十九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 第六十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下) 周三走上来,在吴莲的身边跪了下来,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喊了一声:“阿莲。” 沉睡中的女子身子微微一颤。 长妤静静的看着他们。 周三转向她,道:“让我带她离开,可不可以?” 长妤瞧着吴莲那紧紧闭着的眼眸,点了点头。 而周三俯身,然后低头将吴莲给抱了起来,而吴莲的眼睫毛拼命的颤动、 长妤暗想,说不定,周三能让她醒来。 而周三抱着吴莲向前走去,长妤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桃花林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而随着他们的背影穿过那片桃花林,长妤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人!根本不是周三! 而刚才吴莲的反应,根本就是一耳就听出了这个人不是周三,但是自己却疏忽了! 长妤心中一惊,然后立马追了过去,但是等她朝着那个方向追去,却早就没有人影。 这个人假扮周三来干什么?如果是八大家族的人,是不会让人假扮周三的,那么,会是谁?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前方出现一群人,长妤一看,却是聂无双和段飞等人,她一看,拂开花枝走了过去。 聂无双看见她,正想开口询问,长妤已经开口:“这里有没有外人?” 段飞冷笑一声:“外人?小姑娘你不就是?” 长妤根本听都没听他的嘲讽,而是道:“有人假扮周三,将阿莲给接走了。” “什么?!”段飞的脸色剧变,立马问道,“他朝哪里走了?” 长妤指了指前方:“就在这儿,可是却不见人影。” 聂无双的神色一压,道:“不好。” 说完撩起衣摆,然后急速的朝着那边掠去。 长妤极少见过聂无双如此的惊慌失措,于是也慌忙跟了上去。 而在那一头,吴莲被那人抱着,一直穿过纵横的道路,然后朝着山谷间行去。 吴莲觉得身子在那人的怀中,竟然无与伦比的疼,那种疼像是要将心从身体里挖出来一样,这些日子,她虽然没醒来,但是却是一直有意识的,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不想醒来,但是在长妤的陪伴下,她便想要醒来,不想再让任何人担心,可是她无论如何的睁,眼皮子都像是粘在一起一样,睁不开。 而在那半昏半明之中,她只觉得心口灼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一时之间,她竟然就想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而在长妤对着她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她更是分不清现实和过去,迷迷茫茫中,有种东西像是要从心口里迸发出来,她看见了什么呢? 她看见了大片大片的青竹,青竹下那悠悠的岁月,还有那数不清流淌的岁月。 什么人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愿意沉醉其中,永不再醒来。 然而就在她的魂魄悠悠荡荡的时候,一声“阿莲”却彻底将她惊醒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同样以为是周三,她拼命的想要睁开眼,但是那种巨大的无力感却沉沉的压下来,她睁不开眼。而直到那人将她抱起来,她却知道,这个人不是周三。 有时候一个人,熟悉他的气味,哪怕装得再相似,然而骨子里的东西却完全不同。 而被他抱起来,一路纵横,闭着的眼睛滑过明暗的光影,而后桃花的香气掠过,最后又涌上一股清凉。 之后,她便闻到了一股气息。 那气息来得如此的急,像是夏雨骤然降落,然后,她的心跳顿时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而后,她掀开了自己的眼皮子。 抱着她的人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把她放在那里,吴莲睁开眼,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心跳快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周围都是一片暗,什么也看不清,她撑着站起来,长久没有动的身子酸软的不可思议,她一站起,顿时便一个踉跄,于是急忙撑住旁边的一个石壁。 而在她站定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扑”的响声,然后无数的灯火瞬间亮了起来,让她瞬间涌出泪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而后,又有什么感觉极致的冲上来,那种感觉,来自前方。 是悲伤吗?可是悲伤哪有这样厚重? 是绝望吗?可是绝望又如何带着彻骨的温暖? 是生离死别吗?可是生离死别也不过弹指一瞬间。 在这个瞬间,她的嘴唇无意识的蠕动,而后,竟然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姐姐。” 而当她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只听到“轰”的一声,前方的石壁突然间退开,然后,一扇扇的石门突然开启。 灯火顺着石门的开启一直延伸,延伸到不见底的所在,但是,在那灯火和黑暗深处,那种令她灵魂颤抖的东西却汹涌的袭来,抵挡不了。 吴莲呆呆的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喊出“姐姐”二字,但是,这两个字却像是永恒刻在心底的东西,只要活着,便放在最深处,谁都没有办法代替。 那是,穿越千万年时光,依旧刻骨的感觉。 人这短短一世,又如何比得了那曾经千万年的相依? 她踉跄的站起,然后跌跌撞撞的向前,但是,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却只听到一声闷哼。 那闷哼声,似乎在经受极致的痛苦, 乎在经受极致的痛苦,而随着这一声闷哼,吴莲的心湖却浅浅的起了一丝涟漪,而这一丝涟漪,却让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朝着那声音走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被钉在架子上的周三。 而被钉在架子上的周三,有四根透骨钉穿过他的双手和双脚,现在,还颤抖着流着血,那血在颤抖的烛火下,几乎是黑的。 然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子,在看见她的刹那,对着她,缓缓的露出一丝笑意:“阿莲。” 他痛得脸都绿了,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吴莲的身上的时候,却不见丝毫的痛苦,却只有温柔和欢喜。 真好,她还在这里。 吴莲轻轻的看着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周先生。” 周三只觉得心里一跳,吴莲的声音且轻且柔,目光注目着他,但是这个瞬间,他却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变化,他竟然觉得,这句轻轻的呼唤中,似乎带着诀别之意。 不是生离死别,而是诀别,那是一种,什么东西都放弃的感觉。 然而吴莲自己却恍然未觉,只是轻轻的看着他,仿佛这个瞬间,她的眼底只有他一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吴小姐,难道你不想救他?” 粗噶的声音伴随着笑声,有种令人诡异的感觉。 周三和吴莲转头一看,就看见旁边的暗处,走出来一个穿着大衣的老年人。 聂人风看着她,眼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正在破出来。 吴莲轻轻的问道:“你要我干什么?” 周三心中一惊,立马喝止:“阿莲,不行!” 聂人风道:“我只要你三滴血罢了。” 吴莲偏头想了想,然后走了过去,伸出了自己的手:“好啊。” 聂人风看着她,只觉得她恍恍惚惚,但是除此之外,却又有什么东西正在腾起来,让人心惊。 他的眼神不由眯起来,他知道,时间马上就要来了,那种力量,从他间接的将这个透露给周氏的族人之后,就一直在等着。 可是谁能想得到,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脉,竟然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呢,可惜啊,这个力量,马上就要在他的手里断送了。 周三心中又惊又急,他拼命的振动身子,任凭那些透骨钉穿过他的血肉而浑然不解,他着急的道:“阿莲,不要。这个人定是不安好心!” 吴莲听了,淡淡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一时间,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没有看他。 周三被她的眼神给震住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像是认不出他是谁一样,那眼神很淡,很清澈,而且那种深埋在眼底的悲伤竟然再也寻不着半分。 他的嘴唇动了动:“阿莲……”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再也抓不住了? 吴莲浅浅一笑,那一笑,竟然有透骨的光彩散发出来,像是流光。 吴莲将手伸到了聂人风手边,聂人风的眼底一亮,然后笑了笑:“好姑娘。” 像是诱哄小孩一样。 他说着,轻轻的将吴莲一拉,然后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周三咬着牙,忍受着剧痛,用尽所有的力气,让那透骨钉穿过自己的身体。 绝对,绝对不能再让他再受一点伤害! 绝对不能! 他说过要用余生去守护,怎么可以失信! 聂人风笑了笑,然后,伸手掐住吴莲的脖子。 周三只觉得心口一跳,大吼:“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不干什么啊。”聂人风缓缓的笑着,然后,伸出了手。 “不!” 周三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整个身子顿时被冻得完完全全,什么痛什么苦都瞬间飘远。 “嘙”的一声,透骨钉瞬间穿透肌骨,然后,他目眦尽裂的扑了过去。 但是,还是迟了。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苍老的手,穿过了吴莲的胸膛。 迟了。 迟了。 迟了。 他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凝固,有什么东西在猝然间全部碎裂。 恍惚间,他又回到最初,回到那个满是鲜血的日子。 你想要保护的每一个人,都会离你而去,无论你用什么办法。 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守护的。 “不!” 他抱紧吴莲缓缓滑落下去的身体,双手简直都没有力气,他想大声嘶吼,他想要痛哭,可是,却一点办法有没有。 他就这样,看着她身体里的鲜血一股股冒出,他抬手捂住,但是那血就从他的手心缝隙里渗透出来,止也止不住。 阿莲,阿莲…… 他无望的死死的将她勒入怀中,然后,低低的嘶吼出来。 但是,他们的悲喜却丝毫未曾落到聂人风的眼中,他冷眼看着,然后转身而去。 吴莲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喘息着:“周先生。” 周三死死的抱住她,跌跌撞撞的想要站起来:“阿莲,我们出去,没事的,阿莲,我们出去,还来得及的。” 也不知道是说给吴莲听还是自己听。 然而他的脚筋已经被挑,手臂也折了,即使这些日子被勉强的接好,可是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刚刚站起,就“砰”的一下跌坐在地下。 下。 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吴莲轻轻的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无法陪你走到最后。 他们两个人,都小心翼翼,都步履维艰,都在小心的试图个对方一个美好的余生,但是这辗转之间,有些人,却注定不属于这份爱情。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巨大的铁锤一样敲在他心上,他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他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想将她抱起来,然后往外面冲。 可是,他却分明的感觉到,怀中的这具身体,正在慢慢的变凉。 为何,自己这样没用。 为何?!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是否就可以保护她?!什么被北夷巫女,什么八大家族,什么战乱天下,都全部都退开!退开!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所爱之人而已。 他站起,又跌下,最后只能死死的抱住怀中女子全是血的身体,像是疯了一样。 一个人的希望破灭需要多少时间?! 一个人的死去又需要时间?! 他只觉得好冷,只想抱着怀中人一直到天荒地老去。 而这个时候,吴莲却颤巍巍的喊着:“姐姐……姐姐……长妤……” 鲜血的流失使她的神智陷入了彻底的颠倒之中,然而,却只有这四个字依然刻在心间。 周三听到她的话,然后努力的蹭着往前:“阿莲,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可是,又哪里出的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颤抖,那种颤抖仿佛天崩,仿佛地裂,像是要将一切毁灭。 有石块在摇晃。 这块地方,就要塌了。 可是,这个地方塌了又怎样?他只要抱着她就好了。 然而,在这个瞬间,一个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近乎颤抖的问:“她,怎么了?” 长妤就站在洞口,看着黑色中,那无边的渗透的鲜血。 周三却只是死死的抱着怀中女子的身体,像是一点都没听到一样。 “长妤……” 微弱的声音像是一根针一样刺了过来,长妤几乎站不住,然而在极致的疲软中,却猛地奔了上去。 吴莲像是枯萎的花一样倒在那里,胸口鲜血如注。 长妤茫然,哑着声音问:“你在这里,她怎么会这样!” 她一伸手,将吴莲抱住,而周三却死死的不放手。 长妤悲怒道:“你要她死在这里,是不是?!” 周三浑身一颤,怀中的吴莲就到了长妤手中,长妤根本来不及多想,然后抱着吴莲就直直的冲了出去。 而紧随在后的聂无双也跟着将周三给带了出去。 而随着他们的奔跑,整座山谷都陷入了摇摆之中,而当他们刚刚钻出山洞,轰的一声,整片山谷瞬间坍塌。 这处山谷是周家在北夷的禁地,但是现在,这片山谷也彻底倾塌。 然而长妤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在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 云晔,师尊,你在哪里? 你来看看,你来看看,将阿莲救回来啊! 但是,随着她的奔跑,吴莲原本冰凉的身体正在便热,越来越热,热得几乎要将人烫化了。 而随着她身体的温度传来,长妤的身体却猛地一震,然后,这热意轰轰烈烈的传到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给烧得一干二净。 她一低头,就看见怀中的女子的脸上,似乎有什么在裂开。 不要。 不要!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几乎要将一切盖住,她惊慌失措的回头,聂无双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由一呆:“长妤,怎么了?” 长妤“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怎么办?!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模模糊糊的,一个念头却愈发的强烈,不能让阿莲成为那样,可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 聂无双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得心猛地一疼,然后伸手过去,但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一道人影就直直的冲了过来,一把捞起长妤。 那人速度极快,快得让人看不清楚,眨眼间,就已经落到外面的山谷之下,而后迅速的向着前方掠去。 聂无双一惊,将周三放下,也来不及管任何人,接着就跟着冲了出去。 而在他离开的刹那,满身鲜血的女子,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谁的眼睛可映下整片天空? 脸上,大片大片的莲花璀璨绽放。 她就那样站起来,朝着,坍塌的山谷,迈开了脚步。 周三躺在那里,看着她站起来,看着她胸口的伤口慢慢的愈合,慢慢的,站起来,随着她站起来,突然之间,似乎有淡淡的莲香散满整个世间。 他惊异,狂喜,悸动。 但是,她去面目表情的路过他,周三用尽所有力气扑上去,一把抓住她:“阿莲……” 青衣如莲的女子低下头,深埋的自卑和柔弱已经全部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那种镌刻千年的高华。 她垂眸,看他,却又像是没有看他。 山谷外桃花依旧,然而当初那个少女,终于,彻底不见。 “你是谁?” 第六十章:一生一世,鲜血桃花(下) 第六十一章:她是我的命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一章:她是我的命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最想做什么? 最想,用尽一切,让她一世长安。 可是,这个世间,时光根本无法倒流。 今日的北夷阳光灿烂,一望无际的草野都被盛大的阳光照临,但是在这样的阳光下,马蹄声却轰轰烈烈的响起,排山倒海一般的朝着一处地方跑去。 日月星辰,一朝变换。 两队兵马,一队是赫连极带领的王朝军,一队,却是冯岩带领的起义军。 现在,这两队兵马都分别放弃了自己的地盘,然后朝着一处不知名的山谷行去。起义军前行是因为得知他们的昊王在那里,而王朝军,是因为从昨晚的异变中看到了将有大事发生。 而当他们逐渐的靠近,却发现在山谷的下面,竟然是一片片的黑影,恍惚一看,却又十万人马。 虽然看得见,但是这原野一望无边,便是他们这些人快马加鞭,恐怕也得一日方能到达。 起义军的李副将却是在整个军队的后面,看着身后那辆马车,有些莫名。 马车内的男子依然闭着眼,从当日将他救起来之后便一直没有醒过来,而现在,他们也不得不将他带上。 而随着跑动,马车的帘子微微的浮动,车内的男子看不清是什么样子,但是右手却紧紧握着,但是即使是那只手,却也像是一片白玉一样让人触目生辉。 而这个时候,只见那紧紧握着的手却突然间一动,接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见一个人瞬间冲了出来。 那道白色的衣服一展,在阳光下划开一道模糊的光影,然后,朝着前方掠去。 谁的手心,在灼热的发痛。 —— 长妤就这样被甩在平地上。 然而,她的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她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那种莫名的感觉压制下来,她抬头,就看见聂人风狠狠的盯着她。 而在他的眼底,有惊异,有不甘,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滚滚而过,他看着长妤,一字字问道:“你,究竟是谁?” 长妤的目光却死死的盯在他还沾满鲜血的手指上,想起吴莲心口的那个血窟窿,微微压抑住颤抖:“阿莲,是你害的?” 聂人风只觉得她的目光如切金断玉,竟然有一瞬间的害怕,想他这一生翻滚过来,除了云晔,何曾对任何人有忌惮,但是现在,在这个女子的目光下,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刚才,他以为只要获得吴莲心甘情愿的心头血,就可以直接去查看曾经云晔埋藏在这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是,他没有料到,里面却只刻下两个字。 长妤。 是的,竟然是长妤! 怎么可能呢?这谢长妤就算推过去,也不过一个昭华女帝而已,然而,在那片死死封闭的地方,“长妤”二字却光辉无比,甚至比“云晔”那两个字而更厚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他一直以为云晔的野心虽然表面上是为了这个女子,但是实际上是为了更恐怖的力量,否则又怎么会推波助澜的放出灵军,可是,当他进入里面,看到上面的东西的时候,终于才发现。 不对! 一点也不对! 云晔若是现在想要动手,八大家族全部死的一干二净也不算太难,只要他还是云晔。可是,他为何放纵?他为何不顾?又为何将自己推到那样的地步,要知道,国师云晔如果承担了天下这份职责,那么他的所有,都只能和这个天下相关,这天下的杀戮越多,死亡越多,那么,他所受的反噬就越大。而一旦他做出令天下大乱的事情,那便是,永劫不复!可是,他这样做,是故意在将自己逼死啊!他疯了不成! 他心中一个个惊雷闪过,他自从有神识开始,就在暗中观察着云晔,他认为,他是这个世间最无情的人,无论多少血流成河,他只要遵循着前行的轨迹,那么就可以千秋万代。但是,直到他费尽心血的将一颗星辰点亮,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虽然他猜不到云晔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隐隐的猜测,他一定在预谋着什么,直到那个名叫“长妤”的女子出现。 那个小小的女孩看似无意的出现,可是,只有他看得出他每日都在那里站着,不是偶然,而是为了相遇。而云晔的身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变得极差,他每年最多醒来一两天,而在那一两天之间,他都只见那个小女孩,那个眉目间无情的人,那深藏的目光下是无法掩饰的颤抖,每次目光的落下,都在颤抖。 而此时,在朦朦胧胧中,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这个名叫做长妤的人,会是他此生的劫数,一个无法阻挡的劫数,是他彻底消失的劫数。 于是,那已经成为死水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为何会残存下来,然而,在每十年中,那极小的力量就可以汇聚,于是,他每次趁着这个时机,便占据着聂家人的身体,然后写下了给聂家人的东西,还有,给周家人北夷灵军的消息,然而,时至今日,他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处听来这些消息的,也为何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心里的执念却无法破除。 而后,他就看着云晔篡改了那位昭华女帝的命运,而他知道,哪怕小小的逆了天道,他都会受到极大的反噬,但是他不知道,长妤的天命,却不是一个小或 天命,却不是一个小或大能够言说的。但是后来,云晔的力量就这样消亡了。他心中也震惊到极点,然后他也陷入了迷惘之中,直到云晔的星辰再现,他从聂云的身体里复活,揣着一些隐秘出现,开始为自己的野心而战。 杀了云晔,控制天下。 权利,本来就是对这天下的男子最有诱惑力的东西。 然而,他一直以为这女子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是当他进入,看见那浮世间刻在上面的名字,却在云晔之上,这,代表的又是什么? 他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女,想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甚至没有听到长妤的质问。 长妤见他目光诡异,冷笑道:“你想杀我?那便来杀。我长妤发誓,若是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定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巨大的愤怒之下,那一刃目光竟然隐隐约约的透出血红来,聂人风只看得心中一跳,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血液都在跳动。 但是,只在那瞬间,他便强压下自己血液中那种莫名的臣服之感,而是偏过头,冷哼一声:“那么,我便等着罢了。但是,可惜,我今日,就必须让你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下。” 他说着,拍了拍手。 立马,刷的一下,在长妤的周围,竟然冒出来八大家族的所有家主。 而长妤此时站着的地方却是山谷的下凹处,而他们站在上面,竟然是将她全部给围困的样子。 然而长妤的脑袋中,却只嗡嗡的轰鸣着,为何像阿莲那样的姑娘,会是这样的结局?! 而聂人风却死死的看着她,然后,抬起手来,冷冷的吩咐道:“布阵!” 瞬间,八个人聚集在一起,然后抬起手划开自己的掌心,让鲜血瞬间滴落下来。 长妤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四面竟然有巨大的石碑,而这些石碑上那些繁复的文字,隐隐约约,竟然和太清神殿内的东西极其相似,长妤被陷在中间,突然觉得一阵巨大的压力冲上来,一瞬间,她一咬牙,然后操着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朝着他扑过去。 聂人风冷笑一声,然后一挥袖,将长妤团团围住。 长妤只觉得浑身冰凉,聂人风哼了一声,一下子,便伸出手,准备朝着她的心口挖下去。 既然不服从,那么就去死吧。 那就去死吧。 他的手指,如当如插入吴莲胸口一样,刺了进去。 长妤只感到一种极致的痛。 但是那痛不是来自胸口,而是来自,灵魂。 那种让她撕裂一般的痛意。 而后,一声巨大的痛嘶声划破天际。 —— 长妤! 是谁的马在旷野上狂奔? 起义军恢弘的队伍不断的朝着前方的山谷进击,但是,这浩荡的数十万前进的队伍,却忽然的愣住了。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仿佛飓风一般席卷而来,而后,他们全部朝着后面看去。 阳光下,白衣白马,是谁的模样经转了时光? 但是,那疾奔中,又带着怎样的心情?! 所有兵马,都在那片白色出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开,然后,让开,只属于他的一条道路,神的路。 而随着他的疾奔,有淡淡的光华从他的眉宇间渗透出来,让人叩拜,臣服,自卑。 这是真正属于云晔的风华,国师云晔的东西。 然而,这位疾奔的男子,脑海中却只翻来覆去的念着两个字:长妤,长妤…… 不要。 不要记起曾经的云晔。 不要知道曾经的诀别。 我怎么舍得,再让你难受一分? 这个时候,他就如当初那个疯狂奔跑的少年,想要在绝境中去抱住她,抱住那片在他眼前坠落的雪白。 浩浩荡荡的世间,现在,却只有他一人,奔跑在千军万马中。 吾心纠纠。 他已经拼尽一切,但还是害怕,抓不住那片花。 而疾奔的马带起旋风,然后,他就看见前方山谷中那层层叠叠的黑影。 那是,八大家族的人马。 一瞬间,他开口,吐出两个字:“前进。” 这声音如此之轻,可是,却有如此之重,像是突然间扩散的波涛,汹涌的以水波的形状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而后,不管起义军也罢,王朝军也罢,仿佛瞬间被这个声音给勾住,然后,像是,潮水一样朝着山谷奔跑而去。 赫连极本来骑在马上,正在想着是否就在此刻停下,但是,一道晨钟暮鼓般的声音突然间传来,轻轻的擦过耳边。他身体一震,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跟在自己的身后的士兵突然间躁动起来,然后,疯了似的朝着前方奔去。 他想要反抗,但是,那缕声音却绵绵不绝,在他的耳边徘徊三次,接着,再次浩浩荡荡的汹涌流淌而去。 他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前进! —— 而在八个人的包围中,长妤的身体像是一片飞絮一般的轻轻落到地上。 然而,她的身体,却是完好无缺的。 发出痛嘶的人,是聂人风。 然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聂人风。 聂人风那样的人,便是拿烙铁在他的身上烙他也绝对不会发出半点声音,但是现在,他却像条狗一样 像条狗一样的蜷缩在地下,死死的抱着自己的手。 那只,想要穿透长妤胸膛的手。 过了许久,他才捂住自己的手站起来,而他的右手,却已经齐齐折断。 而聂人风却像是疯了一样看着长妤。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手穿进去的时候那种强大的力量会反噬过来,每当他用力一分,那种恐怖的力量就开始慢慢的抽出他的筋骨,那种强大的臣服的力量,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是八大家族中血脉最为纯正的一人,他们这些家族,都是上古所谓“神”的血脉,像他这样的人,并不比云晔差多少,只不过云晔拥有那《度亡经》罢了,这世间,怎么可能还有这样强大的血统?让他忍不住臣服,便是害她一分,都像是在自己的心口上划下最为惨痛的一刀。 她不是聂碧年的女儿吗?! 便是昭华女帝转世,可是,那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他却只呆呆的看着那落在地下的女子。 但是这个女子却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艰难的撑起身子,但是双腿一软,接着又跪了下来。 她狠狠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像是想挣脱什么,但是,却又狠狠的跌落下去,深陷下去。 聂人风颤抖着道:“绝对,绝对不能让她活下去!绝对不能!” 她是谁?!这世间最为恐怖的便是未知,若是这个女人是比云晔还要更恐怖的存在,那么,他便是杀了云晔,又有什么用?!绝对不能,让那些阻挡他的力量成为现实! 他想着,一把抽出手中的大刀,然后,朝着那跪在地上,浑然不觉的少女狠狠的压了下去。 就在他大刀光快要触及到少女的身体的时候,一道剑光横切而来,然后“叮”的一声,将聂人风的刀打开,然后,那道刀光就切入旁边的土地,断开一块巨石。 聂人风狠狠地回头:“你干什么?!” 聂无双一字字道:“你不能伤她。” 聂人风现在哪里想把这个小子放在眼底,他怒道:“找死!” 他抽出长刀,然后朝着聂无双狠狠贯去。 当初和聂无双相逢的时候,他还想着利用聂无双,但是现在,聂无双算什么? 凌厉的刀锋瞬间刮起龙卷风,聂无双只觉得自己就要溺在这刀光下,但是却依然紧紧的咬着牙,坚持着。 但是,就在他们刀光剑影相交错的时候,突然间传来轰隆隆的仿佛如惊雷一般的声音。 聂人风正在和聂无双打得难解难分,其他的七个人一看,心中惊惧。 一个小将的声音穿着山谷传来:“家主!家主不好了!起义军和王朝军一起攻来了!” 这句话一出,这些人顿时面面相觑,起义军和王朝军怎么会同时攻击来? 他们带到这里的人马,都是真正的族人,是他们八大家族延续的根本,可是现在,若是真的在毫无准备下被围攻,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后,他们都同时收手,也管不了缩在山谷里的长妤,纷纷往那处疾奔而去。 等他们到了那处,却顿时愣在了当场。 密密麻麻的军队像是蚂蚁一样在草原上展开,将他们的数万人马围困在地。 而在那数十万的兵马中,一人白衣如雪,眉间风华无双,一眼足以镌刻万年。 他抬手,那剑如天边的华光一缕。 “她若伤一分,我云晔,屠你八大家族满门。” —— 阿莲…… 坍塌的山谷,却只有一个人慢慢的朝着那山门前进。 她抬脚,将身后的周三彻彻底底的甩在身后,这世间的浮光万盏全部消失不见,爱恨情仇全部不见,只有那时光中被凝固的东西在慢慢的被风吹开。 因果。 如果她和长妤有因果,那么这段因果,又用了多少的时光来消亡? 而她的脚轻轻的踩在坍塌的山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那双鞋子不见,露出一双赤着的双足,那双足上一串银铃,随着她的走动,然后轻轻脆脆的飘荡开来。 不见杀戮,不见血腥,只见温和,只见浮生。 脚下的山石冰凉透骨,然而,他却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了,只是看着那坍塌的山谷,走了过去。 而随着她的前行,那坍塌的山谷中,却又数万盏灯火跳跃起来,像是为她,指引一条道路。 周三用手扒拉着,拖动自己的身体,张开嘴,想要大声喊她:“阿莲……”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是他的阿莲? 曾经平凡温和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在这里,是仿佛明月一般的女子。 这世间所有的脏污都和她无关,所有的卑微都和她无关,她本该,和云晔一样,享受着这世间最无与伦比的尊贵,却为了同一桩心愿,抛弃了一切。 这便是他们的因果。 吴莲向前走,然后停下了脚步,接着,袖子一挥。 眼前的坍塌的石块纷纷退开,而后,一朵血红的莲花就这样,绽放开来。 这个世间,谁愿化身为莲?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轻轻的抚摸上去。 然后,一道道声音穿过流年,铺天盖地朝她涌来,温和的,轻柔的,却又是,浩荡的。 莲花…… 是谁的记忆在石碑上发芽? 是谁的过 是谁的过去在时光里成灰? 然后,她就站在那里,泪如雨下。 是谁对着她微笑,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莲花,我们这一生,注定不能和长安为伴,吾只愿你一生欢喜无忧,艰难困苦,吾一人所担即可。 是谁抚养她长大,让她看这天下万物,见此世间繁华——莲花,看见了吗?这世间的所有,于我们而言都是过眼云烟,但是这大梦一醒,且不要忘了,我们的责任,守护,这是我们存在的责任。 又是谁一身挡在她面前,从容前去,颠肺流离,孤身一人,永堕尘埃? 姐姐,姐姐…… 这天下,算什么! 算什么! —— “她若伤一分,我云晔,屠你八大家族满门。” 对面的男子手持长剑,看着他们。 这个瞬间,他不再是那个转动着天下命盘的云晔,而只是一个人,这个人心中,却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阳光下,他的眉宇间虽然光华无限,但是一双眼睛却深得可怕,整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将所有,都摧毁的东西。 无畏无惧的令人害怕。 他的手掌,一滴滴血沿着他的剑柄慢慢的滑落。 段飞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现在的云晔,整个人看似与光一般,但是那种光鲜的外表下,深藏着的,却是一种恐怖的阴暗。 “她,在哪里!” 云晔的剑发出一声龙吟一般的声音。 段飞等人顿时吓得跌倒在地,段飞瑟缩着举起手,然后指了一下上面。 他的手指一落,眼前那片白衣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眼前。 他这一生,也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快的速度。 云晔瞬间穿过重重的山谷。 周家的山谷里,聂无双和聂人风还在交战,刀光剑影一片模糊,可是,云晔什么都看不见,他的目光落在那山谷中,觉得内心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血。 只有血。 血上,还有那串他系在脚腕上的珠子。 那是,她的东西。 云晔再也没有办法去想任何的东西。 他直直的挥起了剑。 那一剑横曳而去。 聂人风和聂无双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切割而来,那种巨大的压力超脱一切,然后,轰轰烈烈的,铺天盖地的厮杀过来。 两人瞬间分开。 聂无双这才醒了过来,然后转头一看。 这一看,只觉得心惊。 只见眼前的男子目色赤红,那种赤红下,是一种彻底毁灭的错觉。 他颤抖着喊了一声:“云晔……” 可是国师云晔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聂人风却已经在颤抖,因为,云晔的目光,是看向他的。 他一步步向他走来,聂人风不断的往后退,他在害怕,他在恐惧。 云晔停下脚步,手中的长剑指向他:“她在哪儿?” 聂人风被眼前的云晔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他颤巍巍的指了指旁边:“那儿……” 然而当他的目光随着自己的手指一看的时候,却发现原先在山谷中的女子,早就不见了影子,而在那山谷中,却只有那一滩血。 聂人风不是个害怕的人,他确实有想要杀害长妤的心,可是,他根本伤不了她。 聂人风简直不敢去看云晔的眼睛,他只是颤抖着道:“我,我没有伤她!” 然后,他话音一落,立马想也不想就开始飞快的逃窜! 他的身影瞬间向着前方奔去,但是,他如何能快得过云晔。 云晔一剑刺了过去,然后死死的穿过他的脖子,眼底,黑的像是漩涡。 聂人风低头,就看见自己的胸口血流如注。 而后,云晔轻轻的将自己的剑抽了出来,接着,再也不去理会聂人风的生死,朝着山谷下走了下去。 云晔低头,轻轻的将那珠子握在手心。 聂无双跟在后面,看着他这般模样,道:“云晔国师,长妤,刚才确实没受伤。” 刚才他和聂人风交手,虽然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消失的,但是,他可以确定,在这之前,长妤是完好的。 就是,仿佛在拼命挣脱什么一样。 云晔却突然止步,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迅速的睁开了眼睛,朝着下面飞快的疾奔下去。 聂无双立马迈开双腿跟在后面。 然而,云晔的速度又哪里是他跟得上的。 云晔瞬间回到万军之前,然后冷冷的看着段飞等人:“我再问一句,她在哪里?” 段飞都快哭了:“就在那里啊,我们,我们在听见这里出事了之后就匆匆的赶回了这里。” 而紧随在后的聂无双也道:“是,确实如此。” 然而云晔却冷笑一声:“确实如此?所有人都在这里?!” 他这句话一说,段飞等人这才转眼一看,然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高巍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才瞧见,高巍确实不见了,但是,刚才他确实和他们一起下来的。 这高巍在八个家族中一直不显,不如段飞周尚韩晋等人,一向大家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哪里想到会是这样?! 云晔却突然冷冷的道:“高家的人,在哪里?” 他的眼底全 他的眼底全是血气。 段飞指了指西北角的一万人马。 云晔就拖着剑走了过去。 那些高家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但是,那种强大的力量却让他们齐刷刷的感到胆寒。 只见云晔走到前面,突然将剑一指:“将他们,给我,杀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聂无双等人都呆住了。 聂无双看着眼前的人,却见他鲜艳的嘴唇开合,一字字却只有血腥。 而在他的话音一落,突然间,身后那些王朝军和起义军顿时挤了上来,然后,对着那高家的人就冲了上去。 高家的人一看,顿时看向其他家族的人,但是其他的家族却震惊于现在的状况,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是如何能让他们就这样莫名的死去?! 他们操起了手中的兵器,然后冲了过去。 但是,面对如此多的起义军和王朝军,他们仿佛蚍蜉撼树。 聂无双却只看着那些兵器交错,血色呼啦啦的泼出来,染红人的眼角。 聂无双看着这瞬间的杀戮,劝道:“云晔国师,这天下人皆是你的守护,您为何要让这般的死亡诞生?你……”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就发现站在那里的云晔微微颤抖,然后,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慢慢的渗透出来。 一点点,落在他那件白衣上,点点红梅。 聂无双惊诧的往后退了一步:“您……” 然而,云晔却只是淡淡的抹了一下自己嘴角,声音朗朗的传开:“高巍,将她给我带出来。” 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他这一句话。 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不断杀戮的声音。 聂无双有些震惊的看着他,脑海里却晃晃悠悠的,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人,为了她,杀戮。 他知道这是错,可是这天下,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呢? 云晔突然再次开口,却只有一个字:“杀!” 聂无双一惊,就看见有无数的人马冲了上来。 然后,云晔猛地一咳,鲜血顿时再次喷了出来,然而,那双眼睛,却依旧坚定的毫无畏惧。 聂无双只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他猛地惊讶的看着云晔:“您!您快收手!” 他是云晔,他是云晔啊,他怎么能忘了呢,这个身来就是为守护天下的人,他的生命和天下的所有人相联系,他若伤这天下人一分,返还在他身上的,那就是万分。 这刀枪剑戟的伤痛到底在谁的身上?! 聂无双咬着牙齿道:“你疯了!” 为了长妤…… 在相同的状况里,他会怎么办?他没有云晔那样不顾一切的勇气,不把天下人当回事,也不将自己当回事。 杀戮还在继续,可是最深的杀戮之下,又是谁的心在守护?! 不明白啊,不明白…… 聂无双看着他一遍遍若无其事的擦过自己的嘴角,忍不住上前一步:“你疯了,快住手!你不能这样!” 但是,云晔却只看着他,然后,笑了笑:“你知道,她对我而言是什么吗?” 聂无双愕然的看向他。 云晔剑指长风。 “她是我的命。” 这个世间,只有她,才是我的命,才是我一路向前的所有力量,这世间的千百种刀枪,落到身上,也不过是一具皮肉,可是,唯有她,才是他的命。 若是连命都没有,这天下,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杀尽了天下也罢。 聂无双连连后退。 曾经,他或许还有不甘,不甘什么呢?他相信,若是自己在云晔之前遇见长妤,那么一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他一定比云晔待她更好,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无忧,让她欢喜。 但是现在,他看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做不到放弃一无所有,不顾一切。 为了她,他不会去杀人,更何况是这么多的人。 所有人都只想走在光明间,面朝太阳,然而,却很少有人,愿意走在黑暗中,和痛苦血腥为伴。 谁也没法想象,这条道路,到底会成为什么样。 而这条路,他已走了无数年。 时间太久,他甚至都忘了去记忆。 聂无双突然疾奔出去,拿出长剑,怒道:“高巍,你出来!你要视你的族人于不顾吗?!你想要什么?!站出来说清楚!” 可是,又如何说得清楚。 而就在这个时候,段飞却已经锦惊叫出来:“快!快看!在那里,在那里!” 他宛如拿到了救命稻草。 眼前的云晔,不顾一切的云晔,实在太恐怖了。 所有人立马齐刷刷的朝着段飞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的峭壁之上,一个男人提着一个女子,手中的刀横在她的脖子上,眼神里有颤抖,然而,更有疯狂。 刚才,当看见聂人风也对这个女子也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子起了心思了,所以,在会在大家慌乱的时候半路上返回去,然后悄悄的带走长妤。 而他根本没动长妤半分,他也不明白为何在她待她走得时候她难受的溢出了鲜血。 但是现在,他又不得不站出来。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高家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而自己便是双手将 便是双手将长妤送上,恐怕云晔也会将他凌迟了。到了绝境,害怕反而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干脆下了狠心,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可是,当他站在那里,看着云晔的时候,却连双腿都在颤抖。 从灵魂到身体,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催促着他,让他下去,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的原谅。 云晔和聂无双等人瞬间就到了那悬崖之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 云晔的目光却紧紧的落在长妤身上。 那少女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但是,整张脸,却都仿佛陷入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之中。 一瞬间,他心如刀割。 他多么想将他的长妤揽入他的怀中,然后,用尽一切的,将她化为自己的血骨。 高巍看着云晔,大着胆子颤抖的道:“放下,放下你手中的剑。” 云晔将手松开,“当”的一声,长剑就落到了地上。 然而他的嘴角却冷冷的勾起。 所有人都知道,便是没有那长剑,云晔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打败。 高巍的手一抖,咬着牙道:“你,将自己的双手砍下来。” 所有人都惊异的看着高巍。 而云晔却毫不犹豫的挽起了手中的长剑,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双臂砍去。 聂无双一惊,瞬间长剑一勾,将他手中的长剑打开:“你以为你砍了他就会放了长妤?” 云晔淡淡的道:“自然不会。” 但是于他而言,一具残躯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聂无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云晔从容的再次挽起剑,突然微微笑了。 “长妤……” 他轻轻的喊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如春风一缕,拂面而来,而后,她的眉间舒展了。 而后,云晔手中的长剑就快朝着自己的双臂砍下去。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云晔,无法想象他没有双臂的样子。 但是,云晔的剑擦着自己的手臂一过,却顺势一收。 高巍正死死的看着云晔,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呆,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间就觉得心口剧痛。 而后,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长妤,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 然而长妤却还是朦胧的,她看向云晔,然后,对着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张开嘴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她的身子一栽,竟然从那峭壁上直直的往下掉! “长妤!” 云晔瞬间掠出。 而在长妤掉下,云晔掠出的刹那,突然间,天地动了动。 惊涛骇浪般,死亡之手钻出地面,整片山谷瞬间倒塌,峭壁瞬间摇晃倒塌,石块飞溅,简直如一片天崩地裂。 而在这片天崩地裂的声响中,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 “姐姐……” ------题外话------ 还有三四章吧,如果万更的话~ 然后,如果大家有怨念,扎个小人骂就是~阿吹没法改变了。 还有,前世不想单独写了,会在后面几章提一下,然后让大家了解大概~实在没感觉。 第六十一章:她是我的命 第六十二章:不要再离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二章:不要再离开 姐姐…… 整个山谷飞石乍裂,轰隆隆的响声中伴随着被士兵被惊醒后恐惧的声音,但是在这样的嘈杂中,那道声音却依然响彻这个世间,那般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朵。 长妤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狠狠捏紧,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脑海里瞬间爆炸开来。 姐姐! 姐姐! 那是谁的声音!为何这样熟悉?! 她忽然想起从前,想起当初灵军那块石头上,令她产生奇异感觉的那两个字。 姐姐。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倒塌的巨石瞬间朝着她压下来,然而她却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她忽然觉得冷,透骨的冷。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卷长袖将她一裹,然后,用尽一切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然后,她听到一把声音轻轻地附在耳边:“长妤。” 这是谁在呼喊她? 恍惚间,神智突然间回笼,而后,她抬起了头,就看见云晔泛起一丝白的脸。 “云,云晔。”长妤喊着,伸手触摸上他的脸颊,到了他的嘴角。 “长妤,没事。”他微微的笑了。 “云晔!”长妤一下子狠狠的抱紧他,“云晔,师尊。” 只有这个温度了,只有这份温暖才能慰藉了,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将内心深处那巨大的空旷给填满。 听她如此深深依恋的喊着他的名字,他不由狠狠的将她勒入自己的怀里,翻来覆去,却最终只能在舌尖吐出她的名字。 长妤。 而在远处,这片山谷一寸寸坍塌,而在所有人惊慌之外,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在山石飞溅处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仿佛天崩地裂,也不不是他二人的天荒地老。 即使不明白,但是也是震撼。 天地不知道摇晃了多久,而后,终于彻底的平静下来。 除了云晔和长妤二人,大家都愣愣的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剧变,便是聂无双也想不到为何会在突然之间有如此大的地震出现,起义军,王朝军,和八大家族的所有人都纷纷退到了山谷外面,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情景。 云晔狠狠的抱住长妤,几乎不愿意再分开,这旁边的天崩地裂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想要的,不过是抱着她,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便好。 他最终还是松了松自己的手,然后扶住她的肩膀,捧着她的脸颊,然后轻轻的替她撩开那一缕凌乱的发丝。 长妤猜出他想问什么,于是立马道:“我很好。” 我很好,只是…… 她低头,声音哽塞而艰难:“可是阿莲……” 她如此想着,这才回头:“阿莲的身体还在里面!” 她想着就想挣脱云晔的手奔到那倾塌的山河中,但是却被云晔一把拉住了手。 长妤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云晔那深深的目光让她心里猛地一跳,然后,她的嘴唇抖了抖。 忽然间,极致的安静中,漫山遍野之外,突然传来极小的一声。 “咔哒。” 极细小,极细小,仿佛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但是,这根针却可以将时间都戳破。 这个声音,他们不止一次听到。 灵军的声音。 但是,这回的灵军声音却和每一次听到的都不一样,仿佛,沉渊之下,惊心动魄,似曾相识。 那是令人无法相抗的恐怖力量。 两人立马相对一看,接着纵身掠往外面。 而起义军和王朝军,大把家族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云晔和长妤二人飞速的奔出来。 云晔道;“唯有西南方可破,走。” 聂无双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却说不出来,正想开口询问,但是目光一过,却突然愣住了。 倾塌远山之上,一角绿衣翩翩,眉间一点血色莲花,夕阳之下,如仙,如魅。 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落到那女子身上。 但是这个时候,她看起来虽然风采逼人,然而整个人却又有种令人恐慌的妖异血腥。 长妤也渐渐的转过头去,顿时全身一震,然后就想冲出去:“阿莲!” 然而她空荡荡的声音却被寂静彻底的吞噬,那个女子,神色毫无变化。 云晔一把将他拉住,然后拢入自己的怀里。 夕阳之下,流霞狂卷,漫野血光。 长妤的心已经彻底凉了下去。 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当初的吴莲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北夷巫女。 死亡中活过来的莲花。 怎么,怎么会这样?! 而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又是一道恐怖的“咔”声,之后,风中铺天盖地的吹来腐烂和血腥的气味。 接着,所有人脸色发白。 在天和草原相接处,一线白色彻底的覆盖住整片原野的轮廓,触目所及,仿佛碧海蓝天之上被推上来的一线白色浪花,荡漾着朝着此处逼近。 即使隔得那么远,然而彻底被觉醒的灵军却有着要吞噬一切的力量。 八大家族,起义军,王朝军的人已经全部吓呆了,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目光所及,都是那白色的线条勾勒出的草原轮廓, 条勾勒出的草原轮廓,根本没有一处可以让他们狂奔逃窜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却从倒塌的山谷中间爬出来,然后,惊喜的看着云晔和长妤两个人,想要大喊,但是刚刚一张嘴,便被那种白色给震惊的忘了反应。 这是,比那晚还要恐怖千百倍的力量。 萧昊正在呆呆的看着,却突然感到有种异样,而后,他猛地偏过头,就看见不远处绿衣翩翩的女子。 明明那姿势如此美丽,高华无比,但是,却让他渗透出无限的凉意。 他不由往后退。 但是,那绿衣女子却已经向他袭来。 那是另外一种死亡的错觉,根本连逃都没有办法逃。 长妤和云晔一见,立马飞速的掠过去。 但是,他们毕竟隔得太远,而女子的手,却已经靠近了萧昊。 在她眼里,人如蝼蚁。 但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及到他的身体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地下窜了出来,将萧昊狠狠一推。 “耶律先生!”萧昊惊慌大喊! 耶律六在最后刹那奔出来,将萧昊给推开,但是,那女子的手却仿佛这世间最锋利的长剑,一触碰他的身体,便听到了所有的骨骼“咔嚓咔嚓”瞬间崩毁的声音。 眨眼一具尸体。 而后,她的手又探向了萧昊,萧昊觉得死亡之手瞬间压来,简直没有任何求生的机会,但是就在那刹那,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飞了出去,剑光为他挡下这瞬间的死亡。 云晔将萧昊放下,长妤却轻轻的看着她。 “阿莲。” 可是她知道那个阿莲已经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是那个男子却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云晔将她一揽,然后带着萧昊一同往山谷外退走。 云晔带着长妤翻身上马,将萧昊扔给起义军的将领,八大家族的所有人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聂人风大概是死了,而现在的状况他们连想都没法想象。 他们已经看出,现在的状况和那个绿衣女子脱不了干系,可是她怎么会是北夷的巫女呢? 想到此处,他们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云晔和长妤二人,云晔的目光微微一瞟,而后回头,看了那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绿衣女子一眼,道:“西南方。” 他这句话一出,然后骑马迅速的朝着西南方跑去。 随着他这一走,所有人都高呼起来:“西南方!” 于是,浩浩荡荡的马蹄声再次蹚蹚踏踏的响了起来,整个草原,响起如雷的声音,仿佛从大地的深处传出的震动。 云晔将长妤紧紧的护在自己的怀中,将她紧紧的勒入自己的怀中。 这狂奔的是什么?! 是,已经无法阻挡的,命运。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最终汇聚,等待着最后一场恢弘的厮杀。 长妤,我的长妤。 夕阳的光辉在马蹄下被溅落,夜幕终于缓缓降临,所有人都陷入了无边的惊慌之中。 长妤愣神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去,被一点点黑暗挤掉的光里面,身后的人马像是仓皇逃窜的蝼蚁,整个时间都笼罩着密密麻麻的恐慌。 长妤不由伸手抱住云晔的腰,他的衣襟在晚风中飘荡,随着层层叠叠的拂过她的眼角。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将自己的侧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耳边氤氲着碧海月茶的气息,呼吸之间,那心跳却依然沉稳。 云晔将她深深的拥住,声音浅浅,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会没事的。” 他说完,看向远方,声音沉沉:“所有一切,终会尘埃落定。” 过去的,现在的,死去的,活着的,后来的。 这所有的一切,欢喜也罢,痛苦也罢,尊荣也罢,都会,尘埃落定。 长妤闭上了眼睛:“云晔,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不离好好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心愿。” 云晔的手一紧,那颗早就被打磨成钢铁一般的心痛的毫无办法,然而,在这种剧烈的痛意里,却有着一种安然。 所求为何?不过如此。 马蹄声战鼓一般的响起,但是在所有人朝着前方奔去的时候,在西南方向,却同时又有白色的灵军蔓延而来。 晚了。 刚才那一停顿,却已经耽搁了时间,这片白色的浪潮已经开始从四面八方开始侵袭。 紧紧跟在后面的八大家族看了聂无双一眼:“怎么办?” 聂无双看向骑在最前面的两人,道:“现在这个状况,只有趁着这西南方的屏障没有完全的成形,不顾一切的突围出去。” 因为他看见云晔的马蹄并没有稍微的停滞,这就说明,这个时候,也只有拼尽全力的一冲了。 段飞欧阳等人相对一看,接着一咬牙,然后吩咐下去。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再也不会分彼此了。 而转过一个山坡,他们终于迎面看到了那些白色的灵军,他们的眼底散发着炙热的光,眼神看向刚才倒塌的山谷,虔诚而疯狂,和以前他们所见的那些灵军完全不同。 以前的那些,是死的,而现在的这些,是活的。 铠甲碰撞,黑夜中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和他们军队的马蹄声此起彼伏。 长妤抬眼,已经看见那 已经看见那白色铠甲上的细纹,而对面的灵军,已经随着他们的来临操起了自己的长矛,然后,举起,做了进攻的姿势。 “杀!” 声音是冷漠而肃穆的。 一切阻止他们去朝见的人,都必将碾作肉泥。 云晔手中的长剑一划,用宽广的袖子严严实实的覆盖住长妤,接着,驰入这一片尸骨中。 而在他身后,起义军,王朝军,八大家族的军队的杀伐声同样响彻云霄。 “杀啊!” “冲啊!” “杀!” 那是年轻的声音,一个个稚嫩而无畏,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的刺破苍穹。 长妤想要抬手,但是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而碧海月茶的气息安稳而轻柔,竟然让她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而在这种错觉中,有鲜血溅开而带着腐烂味道的感觉冲了出来。 熟悉的,久远的。 是谁在浅吟,深呼。 姐姐……姐姐…… 那是欢喜的,是撒娇的,是无奈的,是抱怨的,是悲伤的,是恐怖的,是绝望的。 那是谁在喊她! 长妤猛地惊醒,抬起眼来,一下子从云晔覆盖着她身体的衣袖中绷直了身子起来。 衣袖滑落她的脸颊,一股热汪汪的血顿时扑了上来,长妤一愣,再次定睛一看,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长矛指向他们,却又在云晔那如霞的剑光下,顷刻下灰飞烟灭。 他们的死亡不会发出声音,但是尸体却一具具的累高,“砰”的落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在他们的身后,却是他们三方军队浴血奋战的声音,兵器相互碰撞,鲜活的声音发出或痛苦或愤怒或无畏的声音,便只是听着,却也能想象有多么的激烈。 她怎么可以躲在云晔的怀里?! 她怎么可以安享这样的保护? 她猛地挣出,抬头看了云晔一眼,用眼神告诉他:“我要战。” 若要重生,必先毁灭。 云晔看着她,眼神却是热得,而后,他的唇角微微一勾:“好。” 一字落下,他的马蹄突然一转,瞬间切开一条道路,而后将一匹失去主人的马一拉,长妤一个翻转落到那匹马上,然后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还带着鲜血的长剑,加入战斗。 当所有人都陷入战斗的时候,死亡便显得微不足道,那火焰燃烧起来,似乎可以燃烧一切。 杀杀杀。 鲜血被长刀带出,**辣的扑过来,尸体在马蹄下一具具的倒下,带起新的生命,一路向前。 剑影相互交叠,并肩战斗,才是此生所向。 不知道杀了多久,长妤只觉得挥着长剑的手已经从酸软到麻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白色的人墙一堵又一堵,被剑光切开,然后又在马蹄向前的下一秒迅速的合拢来。 尸体相互交融,厮杀声和前进的呼喊此起彼伏。 而后,最后一片白色被两人的剑光完全的撕裂,瞬间那种腐烂的气息突然挣脱,而后,晚风带起泥土的芬芳,丝丝缕缕的沁入人的心脾。 云晔狠狠的将长妤揽入自己的怀中,而后,回头看去。 以他们二人撕裂的口子为端点,聂无双和八大家族的人率先挣脱出来,而后,便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萧昊等人,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军队人马。 而其他方向的灵军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西南方向的人马的死亡,而是继续向前,所以,这片白色,正渐渐的被他们的人马覆盖。 而跟在后面的军队看到了破除这死亡阴影的光,于是,更加奋力的向前,奔跑的,骑马的,相互扶持着,挤出来。 从上空俯视下去,以云晔长妤为首,整个军队仿佛一张巨大的折扇,从那片白中挣脱出来,浩浩荡荡的铺满整个草原。 而等到终于彻底将灵军甩开,一群满是鲜血的汉子都忍不住欢呼出声,在欢呼之后,却有不禁回头,看着那草原上面层层叠叠的尸体,都是曾经并肩战斗的伙伴,一时之间,却又激荡起来,却分不清是悲伤还是欢喜。 而出了这草原,最惊疑不定的还是八大家族等人。 他们有些也负了伤,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前些日子所有人还在雄心壮志的想要开拓出属于他们的未来,还想干掉起义军,还恨不得云晔死无葬身之地。但是现在,周尚死了,高巍死了,那位带领他们的聂人风大概也死了,他们却要依靠云晔指路和进击,三支军队一起进攻,才得以逃出生天。 所有人站在那里,抹了一下身上的热血,只剩下喘息。 而云晔却紧紧的拥住长妤,和她一起望向“吴莲”所在的地方。 长妤握着云晔的手,声音有些艰涩:“师尊,阿莲,还能回来吗?” 云晔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目光看向远处:“她一直都在。” 在哪里呢? 不论她是谁,她都不会伤害你的。 因为,她是莲花,那朵,曾经以最无忧无虑笑容和骄傲活在世上的莲花。 一世莲花往生错,不问石上为谁开。 那朵莲花,又会以怎样的姿态盛开或者凋谢? —— 三个月后,洛城。 曾经繁华的城池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所有人都瑟缩在自己的屋子里,望着那一抹乌 着那一抹乌沉沉压下来的天空。 北夷的整片土地,将迎来长达半月之久的雨季。 萧昊站在那里,正和赫连极面面相对,铺天盖地的危机让这两个人不得不和平相处,赫连极虽然对萧家的血脉没什么感觉,认为那些靠血脉来确认自己地位的话就是放屁,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七八岁的小少年身上,有种让人震惊的魄力。 那是一种,完全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所有的。 而且,在这三个月打得交道中,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没法在这个孩子上面占到上风,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挫败的。 他坐在对面,看着他沉默的脸,问道:“来信说的是什么?” 萧昊将手中的信纸一折,道:“他们马上就会来了。” “他们”指的是云晔长妤和聂无双等人。 自从三个月前从那片草原中死里逃生之后,他们所有人便达成了联盟,无论如何,要放弃暂时的恩怨,先将这灵军之事解决才好。而当时,所有人都看向云晔,而后,云晔便让起义军和王朝军以洛城为据点,再以周围的九座城池散开,按照星辰方向摆阵,勉强能抵挡那灵军一百天。而后,云晔和长妤回到大燕,聂无双回到大夏,然后带兵来,在北夷,开始新的战斗。而八大家族的人也将自己的人马牵扯进来,然后固守住必要的屏障。而这三个月中,整片北夷都肆掠着灵军的阴影,虽然他们勉强抵挡住了灵军的攻击,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灵军仿佛只是在试探,并没有开动真正的攻击。而谁都想象不到,一旦这队伍开始攻击,会产生怎样的后果。那是怎样的尸骨成城? 而马上,就是百日之期了。 他们都在等着云晔,当所有的希望都已经掐灭,似乎只有那人的名字,可以安抚一切的创伤。 萧昊将信纸折叠好,然后转身出了门,翻身上马,然后一路疾驰奔向了城门。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地,不由握紧了拳头。 当初他想要报仇,但是现在,他想要的是建立。 这面前的衰草连天又如何,只要北夷不灭,那么,他必定要用尽一生,去建立一个宏伟的国度。 不见杀戮,不见血腥,不见乱世。 黑云在天边吞吐着,而后,“轰隆隆”的闷雷响了起来。 这个夏季的雨,终于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雨水拉开一道天幕,然后在顷刻间覆盖整个草原。 长妤骑在马上,抬起头,一滴雨水就“哒”的一声砸到她的鼻子上,竟然有些微的痛意。 她正想抬起手来擦,一只手已经落了下来,然后,轻轻的擦去她鼻头上的那滴雨珠。 长妤转头,还来不及说什么,云晔已经将她从她的马上捞起来,然后落到自己的马上。 长妤面对这面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云晔接过旁边士兵递上来的大氅,然后密密实实的将她给盖了起来,细细的穿过她的脖子,正想将她的头发按入大氅内之后给系好,但是长妤却道:“我不想穿。” 这个时候,她的语气像是个小孩。 明明不知道前方会是什么样,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她便是有些忍不住。 云晔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嘴唇不由一勾:“不想穿便不穿吧。” 说着将她压入自己的怀里:“我来遮。” 他的话音一落,然后“哗啦啦”的声音就突然间降落在耳边,骤雨突然打来,瞬间盖了云晔一身。 长妤也被这忽然而来的雨惊得将自己的头埋入他的胸膛,而在雨落的刹那,云晔抬手将她护在自己的胸膛。长妤挣扎着从他袖子的缝隙里抬起眼,就看见他湿漉漉的发,手顺着他的腰往上穿,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将他抱住,道:“师尊,我还是穿着吧。” 云晔又不由一笑,然后将大氅一拿,往自己的身上一盖,接着又将她轻软的身子抱住,让她躲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罢。” 长妤将自己的头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眼前的这个人还在,其他的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哪怕是现在就死了,这一生,大概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吧。 她靠在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心仿佛也随着安宁起来。 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安眠过,一闭上眼,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声声的呼喊。 姐姐。 可是她前生今世,又哪里来的妹妹? 有时候闭上眼,眼前就出现吴莲的身影,初见时候那个努力给想要将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的聪慧少女,后来每日为她准备粥米衣服的细心的少女,再后来便是她一直默默微笑在后面,即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去伤害其他人的善良少女。 可是,后来的后来,又变成变成枯萎在地的胸膛淌血的身体,再最后,又是那山谷中,美丽耀眼却让人害怕的少女。 可是,都不见了。 她的阿莲,那个美丽的女子,那个一心只渴望安宁平静一个家的少女,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啊。 云晔感受到怀里渐渐渗透入衣襟的热,只能紧紧的将她抱住。 对不起。 然而,他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法说。 这个世间,他注定是撕开最后伤口的那一个,注定, 个,注定,无法退缩的那一个。 马蹄声晃晃荡荡的前行,大雨落下,整个天地,都模模糊糊在一片亮堂堂中,却带着意外的寒意。 何足道缩着自己的身体跟在后面,身上严严实实的裹着,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落到前面两个人身上,久久没有办法移开。 因为知道,所以无能为力。 谁能知道,到最后的,才是最悲伤的那一个。 他很想问前方那般匹马前行的男子,为何,如此相依,如此守候,却还是抛下一切,抛下这份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温暖,决绝的前行? 你怎么舍得? 你怎么舍得将她一个人留下? 然而,他的嘴唇却动了动,最终紧紧的咬住牙关,将目光看向天边。 天边,雨落如珠,仿佛连接,碧落黄泉。 云晔所带的这一方人马不过五万,其实若真的和灵军对上,这五万人马也不过是蝼蚁一样,可能只瞬间被碾死。 而最终,他们绕过了灵军所在的范围,赶到了那就九座城池中的一座,而后,便暂时的停下了脚步。等今晚之后再出发。 而聂无双的队伍也将会在两日后到来。 当他们五万人马到来的时候,守城的人简直是从惊到喜,刚开始听到马蹄声他还以为是灵军,这段时间,那些灵军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向前,但是为了阻止其中的一小部分侵蚀进入都使他们死去了很多的士兵,实在是,太过心惊了。当看清楚是大燕来的援军的时候,他们的整颗心才落下去。 而后,他热情的将他们引入了城内。 他给云晔他们安排了屋子,虽然他们穿着大氅,整个人都厚厚实实的笼罩在里面,但是那守城的将领还是一眼看得出这人的不凡。 他想要上前指引,然而那马上的人已经跃了下来,于此同时,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人,大氅之下,女子的青丝柔软的流淌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再看。 云晔抱着长妤进入屋内,将大氅一扔,便将她安置在了床上,接着便立马叫人去准备热水。 这一路奔波,风雨兼程,哪里来的休息时间。 云晔坐到床边,然后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 他知道,自从吴莲的事情以来,她便一直没有彻底的休息过,她虽然不说,他焉能不知道她有多么的伤心。吴莲和她说来,最初的最初,不过是微末,但是这份微末,却在后来长成参天大树。 但是却只有他知道,这份感觉,是根植于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无法阻挡。 或许,比他还深。 他想着,却忍不住心中一刺。 他闭上眼睛,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放在唇间,相慰。 等到长妤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晔在旁边坐着,略略低下头看着她,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有什么太过炽热的光一闪而过。 而后,云晔将她拦腰一抱,道:“去沐浴。” 等到长妤整理之后,却已经是夜深了,长妤被云晔抱在怀里,觉得要深深的陷入进去。 云晔从自己的怀里拿出那颗珠子,那日遗落在山谷中,却被他捡起的珠子。 那颗珠子,半透明,平平无穷。 云晔撑起身子,然后捞起她的脚,沿着她细嫩的脚尖给套了上去。 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脚踝,道:“好好戴着。” 长妤软软的“嗯”了声。 云晔复又躺下,却见长妤睁着水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他心中一软,忍不住伸出手,贴着她的脸颊:“小狐狸,看着为师干什么?” 长妤只是紧紧的看着他。 云晔正想开口,长妤却猛地扑了过来,然后一把咬住他的嘴唇,接着,胡乱的吻了下去,手指便去拉他的衣服。 云晔微微一呆,抬眼便看见她颤抖的眼睫毛。 她在颤抖,因为害怕失去而颤抖。 他眼中的痛惜一闪而过,而后一翻身,滚烫的吻下去。 炙热的夜里,汗水滴落,相依偎的温暖中,仿佛涸泽之鱼,在吞吐着最后的生命之水。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够,还不够,心底的荒芜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戈壁,像是某种巨大的预感,铺天盖地的窒息的袭来。 不要,不要再离开,便是一须臾,也不要。 云晔,师尊,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荒芜的炽热之后,云晔仍然深深的含住长妤的嘴唇,舍不得离开。但是良久之后,他才松开她的嘴唇,然后紧紧的毫无阻隔的将她的身体纳入自己的怀里,将吻,轻轻的贴在她的额头上。 累极的女子熟睡不醒。 最后,云晔终于将她推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拿起衣服一披,没入黑夜。 那是,只属于他的黑夜。 数百里之外,大雨依旧滂沱。 绿衣少女站在那里,仍凭大雨落下,然而那雨水飞溅,却沾湿不了她一片衣襟。 在她的面前,远处的灵军宛如幽灵,无边无际,覆盖整片天地。 而后,她听到了脚步声。 她回头,就看见了云晔。 眼前的男子看着她,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意,张开嘴,吐出两个字:“莲花。” ------题外话------ 明天肯定更不了这么多字,六点要去训练一天,过明天要考试~哎~快要完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事哒~ 然后,估算有误,看来还有三四万字才写大结局? 第六十二章:不要再离开 第六十三章:追旧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三章:追旧年 莲花。 是谁将这两个字轻轻的喊出。 只是,现在的女子,再非当初无忧无虑的纯真少女,微微偏着头娇憨的看着他,微微愤怒的对着他喊:“你是属狗的么?逮着我姐姐的脚就咬?” 而他,也再非当初在黑暗中求生的少年,阴郁而执拗的看着她,一字字的对她说:“我只要她。” 那个时候不知世事,总以为一往无前便能保护,却不知道,到头来,却亲眼看着那个人在他们面前消失成灰。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有多少时光悄然蹁跹? 莲花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滚滚滑过,但是到了最后,凝在眼角的,却只有那一片空空荡荡。 “云,云晔。”她的舌尖轻轻的翻转,但是却因为艰涩,便是连话都说不清。 莲花。云晔。 两个名字无声的碾过,一时之间,两个人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云晔走过来,和她并肩,看着这眼前的山川在夜里起伏,冰冷的白色闪着令人惧怕的光。 过了良久,莲花方才道:“我几乎,都认不出你了。” 云晔勾了勾嘴唇:“你不也再也不是当初的莲花了?” 莲花垂眸,梦呓一般的道:“是啊,我觉得我一睁开眼,又回到当初的那片吊脚竹楼里,姐姐坐在乌竹上,拨弄着那张七弦琴。朱雀在每日的清晨从极北之地飞起来,唤醒每一日的朝霞。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度亡经》,没有什么天下事,甚至,也没有你。只有我在这里。” 云晔笑了笑:“你还记得如此清楚。” 莲花道:“谁又能忘得了呢?” 那些被风吹起来的岁月,如此绵长,当时以为是天长地久的下去,但是最后才发现,那些当时细水长流的平凡,才是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 她说完,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灵军,道:“当年,姐姐为了保护我,留给我这个东西,这些灵军,曾经是战场上的英雄,平了这天下,使天下重新归于宁静,但是现在,他们却成为杀戮的根源。” 云晔道:“一旦力量开始失衡,不管曾经是英雄,还有圣人,最后的结果,都将成为所有人的公敌。莲花,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莲花看向云晔,抬眼看着他,只见眼前那被时光山水浓墨重彩勾勒的男子,有些恍惚:“当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救你,这人世翻转,每日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像姐姐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出手的。但是,她走过去的时候,我便知道,我阻止不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你的眼底,有太多的凶狠,更明确的说,是黑暗中那种顽强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可以毁灭一切,也可以守护一切。而且,冥冥之中,她知道,你会是这个天下最后的守护者,所以,才会收你为徒弟。” 云晔勾了勾嘴唇,抬眼看着这千年的岁月,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青竹吊桥风中铃铛,她告诉他:“晔者,日之华也。从此以后,你便叫云晔吧。”于是,这个名字便随了他一生。当时他以为这是一场救赎,是她携着漫天的雪花将他从赤血中拉出来,却不料,这是一场宿命的相逢,注定在经年之后,被时光酿造,最后握在手里的,不过是酒醒月落后那一抹淡淡的桃花色。 谁能想得到,身为徒弟的他,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傅呢? 可是,她是这世间高高在上的女子,享有这十三国最大的尊荣,而他,却不过是一个破了国的的孩子,在乱世中仿佛蝼蚁,他小心翼翼的掩盖着这份喜欢,每日最大的心愿,却不过是看到她的衣角拂过那山野,她的目光曾流盼在他的身上,那臂间挽着的碧海月茶轻轻的掠过,在那七弦琴上勾起温和的流光。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能在那个小小的角落仰望着她,然后将这份喜欢全部的掩盖下去,可是,他忘了,她的身份。 她可以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而他,却只能如最寻常的人一样,注定要和她天人永隔。 然而,便是就这么老去,只要能远远地注视着她,这一生,又有什么遗憾? 那是最卑微的他,曾经有过的最大的梦想。 管什么国仇家恨,管什么天下纷争,管什么颠肺流离人世转换,这一生,她不知道自己曾站在暗处的仰望,那便好了。 可是,谁又能知道,那个世间,连这最微末的梦也不曾让他做完? 一部《度亡经》,天下俱成枯。 他不过是一个小人,可是这命运的车轮,却终于将他推上了那个惨烈的地步。 《度亡经》的神秘力量引得天下纷争,曾经信奉她的,操起了长刀,她曾经保护的,全部倒戈相向。他们将她逼迫到那个地步,然而,这一生的职责,却让她没有丝毫的办法,那个时候,他看见满身伤痕的她,却近乎疯狂的将她抱着,在那个夜里,他终于做出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山洞外风雪连城,呼啸而来的寂寞里,她冷淡的说出:“从此以后,你再非我的徒弟,我将你,逐出师门。” 那个时候自己想的是什么呢? 这十多年的相处,她便是连丝毫的感情也不顾吗?是啊,像她那样的人,活了那么久,这十几年也不过弹指一瞬而已,又怎么会懂得,这份感情的珍贵呢?小的时候,自他一出生, 的时候,自他一出生,整个天边的云霞燃烧了三日不灭,因为容色和异象,便被他们奉为妖,说是覆国者,于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看到自己的母亲为了她被烧成了灰烬,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姐妹,也在很小的时候,被成为所谓的“贡品”,被那些权贵凌辱。于是,他小心翼翼的缩在那里,看着所有人诡异和嘲讽的目光,那种嫌弃,那种厌恶,从他睁眼的那一刹那,就死死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谁都知道,他是怪物。 直到她携着漫野茶花,对着他道:“你跟着我吧。” 跟着她吧,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她低头的一眼,就已经让他将所有倾覆。 所以,在她冷冷的对他说“你若跟着我,魑魅魍魉随身,魔障鬼刹于心,并血肉为煎,魂魄为熬。而前方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是九幽炼狱,你可还愿意?”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跪下,回答——你若为魔,我便是地狱。 这句承诺,或许在那个时候的长妤耳中,并不值得一提,可又有谁知道,他为了这句话,经过无数的黑暗? 可是,他又哪里想得到,终于到了这一天,便是连她,也要舍弃他? 命他拿来有什么用? 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她看着那冰冷的眼神,终于明白了那个刹那间惊破自己的想法。 为何每天都会想见到她呢?为何会为了她辗转反侧呢?为何会因为她的一个微笑便神魂颠倒? 但是,他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谁也没有办法能够改变她的决定。 她说过不要他,便再也不会了。 在愤怒和绝望中,他像是狮子一样冲上去,然后发狂似的吻她。 那些最隐秘的梦里,他曾作为荒谬的梦,然后彻夜难眠,为此羞愧而自卑,却又痴迷而深陷。 但是她哪里料到,当初捡回来那个瘦小的孩子,早就变成这样的男子,是冰中的一抔火,在那般冷傲阴郁的外表下,是可以焚烧一切的执念。 然而那时候的云晔,只从她的目光看出惊愕,而后,又有更多的复杂的东西从她的眼角里闪过。 直到她手中的冷剑穿过他的胸膛。 痛吗?可是能有那样一颗心更痛? 他简直不敢想象她眼中会是什么神色,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是嫌弃和厌恶。 他都为自己这刹那的心思而感到羞耻,但是这份感觉里,却又有一份绝望的炽热。 好了,终于好了。 那便是最后他的念头。 如果能死在她的手里,岂非也是一件幸事? 然而,那个时候的他,终究是太过年轻,不知道有一种保护,便是将人推得更远。 等到他终于明白之后,才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一味的以为只要用尽一切,就能守护住。 但是,他最终没有料到,最后的最后,竟然是那样一个惨烈的结果。 那个时候他恨她,恨她如此残忍了给了他这样一个结局,却最终连一点回忆的东西都不给他。 后来的后来,他才明白。 何谓长生? 那便是求生老病死而不可得。 那便是,想和一个人白头而不可得。 于他是,于她,也是。 …… 回忆到了这里成为一个缺口,后面的事,他却再也没有任何的能力回忆下去,便是隔得这么久,他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痛,便是撕心裂肺也不足以形容万一。 在这种半明半暗的记忆里,莲花抬起手,看着自己手间的那朵莲花,轻轻的问道。 “云晔,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题外话------ 先写点过去~后面,嗯,再说。 第六十三章:追旧年 第六十四章:平生欢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四章:平生欢 春风似乎带了冰冷的感觉,瑟瑟的徘徊在身边,渐渐的渗透进骨子里。 云晔的目光低垂,却最终没有回答,而是问:“莲花,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心愿?她这一生,可还有什么心愿?那个时候她最大的心愿是每天可以跑到都城里去吃那碗炸酱面,大一点她的心愿是可以钻入那棚子里,看着唱戏的西林春将尾音徐徐的荡开,再大一点,她便喜欢窝在阁楼的窗边,听着对面酒楼的说书先生讲英雄儿女,缠绵悱恻……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向往的都是这人世最朴实的温暖,无论是当初那无忧无虑的莲花,还是转过一回的吴莲。 但是现在,她既非当初少不更事的莲花,也不是那个温暖善良的吴莲了。 莲花轻轻笑了笑,道:“我其实,没有任何的心愿了。” 当我们已经决定向前,那么,其他的所有,都将舍去。 莲花说完,对着他道:“告诉我吧,你想要干什么?” …… 夜晚的星子是冰凉的,莲花和云晔告别之后,莲花在夜中顿了许久,然后这才转身,进入帐内。 帐内一盏明火幽幽,床上躺着的,却是一个黑衣男子。 却是周三。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中,身上许多的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但是身体被挑断的筋脉还有些印记。 莲花走上前,低头看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出来,然后在自己的掌心里一划。 一滴血从她的掌心里渗透出来,然后滴入他的伤痕里,瞬间,那个伤痕奇迹般的愈合,宛如重生。 接着,她继续划开自己的手腕,然后将血依次滴入他的伤痕里,那些伤痕宛如被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所灌溉。 莲花之血,可以医治一切的伤痕。 而莲花刚刚将自己的手伸回来,躺在床上的男子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的目光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有瞬间的目眩神迷,情不自禁的张口:“阿莲……” 但是这两个字一说完,眼神聚拢,有纷杂的东西瞬间破碎开来,然后里面的光瞬间熄灭了。 这不是她的阿莲……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手里拿着的匕首的时候,他那颗无望的心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那只手拿着匕首,以最为熟稔和冷漠的姿势,这怎么可能是阿莲呢?那个根本不会用任何武器的女子。 一时之间,两人默默相对。 而莲花将自己手中的匕首一收,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她掀开帐篷,夜晚的风陡然间扑了进来,然后将烛火轻轻的湮灭。 —— 长妤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云晔的怀里,她轻轻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呢喃出声:“云晔。” 云晔将她笼住,伸手捉住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指:“小狐狸好锋利的指甲。” 长妤不由有些脸热,但是此刻这人就在自己身边,仿佛其他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了,昨天那种莫名的不安让她害怕,像是溺水的人拼命的抓住一棵浮木。但是现在,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长妤却觉得整个人都安心了。 她迷迷糊糊又想睡过去,但是仍然强撑了自己的眼皮:“师尊,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现在时间紧迫,从大燕到北夷,现在这点时间,现在的这种状况,眨眼之间却可以鲜血成河,长妤的心里,也完全没有底。 云晔一手抱着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提,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长妤抬头,看着他且轻且深的眼眸,眸中光彩万分,似乎让人睁不开眼,她道:“我其实,什么也不相做。” 云晔笑了笑,低头咬着她;“那好,咱们,便什么都不做。” 长妤轻笑了一下,撑着他的胸膛:“嘿,这可是您说的呀。” 云晔低声贴耳:“为师说话算数。你不干,为师干便是。” 说完一偏头咬住她的嘴唇,再次拉着她陷入缠绵之中。 等到长妤再次缓过神来,却已经是中午,长妤没好气的踢了他一下,看着身边大咧咧赤着胸膛的男子,衣襟散乱,发丝如瀑,乌溜溜的泄开,真是魅惑和优雅同在。 长妤烫着脸道:“都是你,这还是别人的地盘,这成了什么样子?” 云晔的红唇一勾,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露出一半如玉石般肌理分明的身体,似笑非笑的道:“哦?那昨晚谁先缠着为师的?那个小东西的爪子锋利的很,抓的可是毫不留情?” 长妤:…… 看着他露出的胸膛上那些痕迹,长妤忍不住心虚的偏了偏头。 云晔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又是低低的一笑,然后抓住旁边的衣服将她一裹,便将她拦腰抱起。 长妤一下子勾住他的脖子,挑了挑眉:“师尊,您要带徒儿去哪里?” 云晔勾了勾嘴唇:“不做什么的做什么。” 等到两人收拾规矩,而长妤被云晔带上马匹的时候,却还是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外面依旧是雨,虽然不比昨日的大,但还是刷刷刷的下来。云晔用厚实的大氅将长妤裹住,确定她再也不会被雨水淋湿之后,这才将她的头按入自己的胸膛,道:“好好睡吧,睡醒之后,三天三夜,为师也让你睡不了。” 长妤忍不住啐了 长妤忍不住啐了一口,但是仍然温顺的伏在他的胸膛,环住他的腰,问:“我们去哪儿?” 云晔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夜,道:“这北夷风光,我们来此倒是从来没好好看过。便一起去瞧瞧吧。” 长妤道:“那他们呢?” 不是为了阻止灵军吗?如果他们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云晔顿了顿,笑了,“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这大雨滂沱,人世之外,真是,一点也不想有关系。 长妤心底叹息一声,然而那些接踵而至的事情也让她感到累极了,她干脆也笑了:“好,那么便再也不想这些事了吧。” 云晔将她往自己的胸膛又靠了靠,然后骑着马闯入雨中。 长妤闭眼靠在那里,什么也没有,然而这天地之外,却又有更深的东西在心里浮起来,耳边的雨声,马蹄声,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一**的想起,她以为自己不会睡了,但是却不知道,却再次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唔,就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 等到长妤再次醒来,却发现不知道到了北夷的哪里,但是此处雨已经很小了,一梭梭的射下来,在眼前的大河处荡起些微的涟漪。不过根据这处看,这里应该是靠近大燕的地方,只有靠近大燕,这水草才会变成丛林。此处僻静,倒是没怎么受到战乱的打扰,而外面的纷繁好像也和眼前的世界毫无关系。 两人牵着手在雨中漫步,走了不久,便看见旁边的大河里停留着一只小船,两人见没人,便走了上去。 这小船内还放着一件蓑衣,有些旧了,但是仍然带着干净的气息。 长妤拿起放在船尾的鱼竿,笑了笑:“倒不知,这竿子钓的起来鱼不?” 云晔将竹竿微微一撑,小船便荡入水中,然后沿着河流往下游流淌而去。 长妤听了云晔的话,道:“没有鱼饵如何钓得起鱼?” 云晔道:“如何钓不得?” 说完伸手,长妤将鱼竿给了云晔,云晔接过,直接放入了水中。 长妤抱着手臂看着这个自大的人,这船又在向下游流动,鱼竿又没有鱼饵,如何能钓的起来鱼? 但是那鱼钩抛入水中,“啵”的一声轻响,船行了不久,却见那芦苇一沉,然后云晔将鱼竿一抬起来,一尾鱼便“啪嗒”一声落在了渔船上。 长妤:…… 云晔看着她微微瞪大眼睛的样子,将鱼竿插到船尾:“不过一雕虫小技耳。为师……” 他的话音还没落,却顿时止住了话语,长妤也随着往后看去,只见雨中,一个穿着蓑衣的老翁光着脚沿着岸边追了过来,嘴里大声的骂着:“哪个杀千刀的!便是连老汉的船都要偷,你娘没教过你要好好做人吗?!” 两人:…… 等到云晔带着长妤骑到马上的时候,长妤还笑得不可开支,她狡黠的抬起头,笑嘻嘻的看着他;“师尊,您的娘亲有没有教过你好好做人哦?要不要徒儿教教你?真是,为老不尊,连人家普通人家的一条破船也觊觎。” 云晔看着她这个仿佛捡到了什么大便宜的样子,不由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然后恶狠狠的道:“为老不尊?哼,那你这丫头就来教教为师如何的做人吧。” 说着不待她说完,低头就封住了可恶的嘴。 之后,长妤捂着自己的红肿的嘴唇,不满的道:“真是个心眼比针还小的男人,一点也不大丈夫。” 云晔似笑非笑的道:“大丈夫作甚?做你这只小狐狸的丈夫就可以了。” 长妤忍不住又“呸”了一口。 之后的日子,两人便沿着北夷的外围奔了一圈,到了海边去看了潮起潮落,又去了荒漠见到一汪荒芜,最后靠近冰雪之地,又路过那一片绿洲,看见小花点缀在萋萋的芳草之上。 时间仿佛从指尖一点点的溜走,杀戮和血腥都与之无关,唯有欢喜的时光永恒,可以从中畅想以后每个日夜。 而长妤虽然知道回来之后便不那么轻松,前方也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但是她也未曾料到,那会是,如此盛大的,离别。 第六十四章:平生欢 第六十二章:莲花落(上)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二章:莲花落(上) 归途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大半个月,而从那草原的边缘慢慢的向洛城靠近的时候,长妤的心里便涌起强烈的不安,她不由的想起这些日子云晔带她去的地方,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想不出这不对在什么地方。 她仰起头看着云晔,却见他神色淡淡,额角的一缕发丝湿漉漉的,眼底沉沉。 长妤压不下自己心中的疑问,于是问道:“师尊,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些日子去的地方有些不对劲?” 云晔低下头,看着她勾了勾嘴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长妤心底的不安退散开来,正想开口询问,但是却猛地感觉到不对。 整个世界,像是突然间凝固,有无边令人窒息的气息伴随着血腥味蔓延上来,顿时将人的心脏捏紧。 云晔轻轻的抬起手,将她发丝上沾着的一滴雨珠轻轻的弹开。 水珠在他的指尖微微一触,突然间横飞出去,破开雨帘。 “哒”的一声轻响,却随着这一滴雨珠而彻底的乱开,而后,云晔一低头,手中的长剑瞬间曳出。 奔。 瓢泼似的大雨遮挡的视线随着这一奔而逐渐的清晰,白色的铠甲在雨中和白晃晃的雨水混为一体,而后,杀气终于铺天盖地的蔓延而来。 这里,到处都是灵军,冲破了这雨帘,山坡之下,像是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排列着。 长妤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 她也没有想到,他们一回来,便碰到这样的“迎接”。 长妤也同时抽出自己腰畔的长剑,然后划开雨水。 锋利的剑刃划开白色的铠甲,伴随着马蹄声,两人冲破这短暂的屏障。 长妤只觉得血腥之气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溅过来,几乎让人连嗅觉都失去。 而当剑终于刺开这白色的铠甲之墙的时候,长妤被眼前的场景震得呆在了当场。 此刻他们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去,却见满地都是死尸,大雨的冲刷中,那些尸体面目模糊,但是可以看得出,是北夷的兵马。 长妤心中暗沉,这些灵军,终于出手了。 虽然见惯了死亡,但是长妤看着这,内心深处却也有着强烈的痛楚,一种没有丝毫办法的痛楚。 云晔骑着马冲下去,长妤不忍看,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睁着,看着这些顽强拼搏过得人。 两人转过尸体,然后朝着前方行去。 他们继续前行了十多里,雨势已经小了。 但是,他们再次停下了脚步。 前方,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的人马,在他们出现的刹那,他们浑身紧绷,手里的弓箭蓄势待发。 云晔的马匹向前一步,那些人瞬间将弓箭给抬高。 从那种气势中,长妤充分的感受到那种玉石俱焚的杀意。 云晔刚刚准备伸手将自己的大氅揭下来,“咻”的一声,密密麻麻的箭矢瞬间就射了出来,长妤没有料到这些人便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就出手。 而云晔一剑横出,一把扫开眼前的箭矢,然后,将手中的那一刃剑光,插入了前方的土地。 箭矢纷纷落下,大氅抖开一片雨珠,马背上的两个人彻底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有片刻的寂静。 而后,铺天盖地的吼声突然间响了起来。 “回来了!妈呀!你们终于回来了!” 这一生沙哑的吼声中,何足道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他现在从头到尾,全部都是狼狈和脏乱,甚至脸上还有一道伤痕,他看着云晔和长妤,几乎要流下泪来。 云晔和长妤从马上下来,何足道就奔了过来,一边捞起满是泥水的袖子一边擦着眼角,一边道:“您终于回来了!” 竟然绝口不问他们去干嘛了。 而随着云晔的到来,整个队伍肃杀的气氛顿时一变,何足道跟在云晔的后满,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原来自从云晔和长妤离开后不久,那边灵军就发动了攻击,但是他们拼死抵抗,方才勉强支撑下来。可是在三天前,灵军突然再次袭击。凭借着直觉,何足道和秦笙都认为不寻常,所以便调动了所有的军队。但是他们没有料到,这城池中的那个将军竟然是个怂货,竟然趁着夜晚悄悄带着三万人马后退,只留了一万的残兵弱将。何足道气得跳脚,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而这个时候,灵军进攻。于是何足道便将兵马分了三队,但是没有料到,在负死顽抗下,前面的两队人马全军覆没。而何足道亲自带领这队人马在这里做先头部队。 他怕死,怕的要命。 所以,即使云晔和长妤前来,没有一点灵军的特征,他依然让军队射出来弓箭,害怕稍微一不小心就全军覆灭。 长妤听得眉间一闪。 前方的人马确实死光了,而那些灵军如果前来的话,何足道他们必定是九死一生。 长妤便问:“在两队人马都阵亡之后,你们在这里守了多久?” 何足道道:“一天一夜。” 长妤再次轻轻皱眉,一天一夜,如果灵军真的要进攻,这一天一夜完全是有时间的,但是他们并没有。不过,守了一天一夜,怪不得何足道的神经绷成这个样子。 长妤又问:“你们和其他城池的人联系过没有?” 何足道道:“自从兵马来袭,我们 “自从兵马来袭,我们便派来人马,但是因为大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回信。” 长妤听了,不再说话,从这种种迹象看来,攻打这座城池,很有可能是吸引眼球,但是这样去吸引眼球,却又是为了干什么呢? 长妤心中想着,却被云晔握住了手,道:“我们回去再说。” 何足道还愣在那里,转头看了看同是全身脏污的同伴。 云晔道:“他们不会来了,走吧。” 何足道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立马召唤起所有人往回赶。 到了城墙之下,秦笙早就在那里守候了,当看到所有人都安全回来的时候,他的心才放下,而后,当他的目光落到云晔和长妤的时候,眼前一亮,道:“快!开城门!” 城门大开。 云晔和长妤相携进入。 而后,秦笙便迎了上来。 于是何足道便将事情略微说了,一起进入城内。 回到城内,一行人也来不及休息,便开始坐下来商讨,云晔站在屋内,然后道:“那些灵军,目的根本不在这里。因为大雨,消息封堵,若是我所料不差,恐怕现在,另外的九座城池,已经陷落了至少五座城池,而洛城更是危在旦夕。而聂无双的人马,也被困在虎丘之中,七天不冲破难关,就会全军覆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军的人数就会到达最高。前些日子他们并没有出击只是在等候一个时机,等待那些东西全部苏醒而已。而现在,恐怕时间到了。” 何足道听得一脸死白,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您是说那些灵军还没有全部苏醒?” 一路来的时候他可是见识过那些灵军的威力,而在云晔离开的这几天,他更是被那些灵军的杀戮给弄得恨不得自己还是死的。可是现在,云晔竟然告诉他,他曾经见得都不过是冰山一角,这算什么? 何足道又问:“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云晔道:“若要全部消亡,必定要使他全部的爆发。现在,时机已经到来。” 他说着,然后走到那书案前,然后拿起上面放着的笔,修书三封,道:“这三封信,分别送到聂无双,段飞,还有洛城的赫连极和萧昊手里,他们,会知道怎么做。” 何足道马上去办。 而秦笙问:“陛下,那我干什么?” 云晔道:“休息几日,马上,没有多少时间了。” 秦笙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谈完之后,他们便起身走出书房,推开门的时候,长妤就看见一个女子在外面着急的转着,当她的目光见着秦笙的时候,便立马奔了过来,也顾不得周围还有两个人,一下子扑进了秦笙的怀里,泪水啪啪啪的掉了下来:“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真好。” 秦笙轻轻的将她抱着,柔声安慰道:“阿蕙,我没事。” 喜不喜欢一个人,从他的一言一行便能看得出,长妤微微一愣,转头看到秦笙垂下的温柔的眼神,还有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突然也觉出一种异样的圆满出来。 而这个女子,长妤认得,是那位追着秦笙到了战场的周蕙。 真好。 她忽然也想说这两个字,周蕙的勇敢终于成就了一段感情,若是以前,长妤定然对此不屑一顾,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却意外的让人欣喜,像是寒冬里破开的一点绿色,让人生出不一样的希望来。 长妤抬起眼,然后看向云晔,微微一笑。 云晔捏了捏她的手,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进入屋内,长妤便拥住了云晔,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闷闷的道:“师尊,我想不离了。” 云晔摸了摸她的头。 长妤道:“等这边事了,我们立马就回去看不离好不好?我们就带着不离一起离开好不好?” 云晔将她紧紧抱住,过了良久,方才道:“好。” 一字落下,悄然无声。 而在三天之后,大雨终于落下了帷幕,阳光倾城而来,盈满人眼。 临行的时候,长妤默默的在屋内给自己卜了一卦。 归妹。 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十四卦。 征凶,无攸利 ------题外话------ 感觉不对,哎~寒潮来袭,注意保暖哒~ 第六十二章:莲花落(上) 第六十四章:莲花落(中)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四章:莲花落(中) 阳光一泻千里。 云晔和长妤带领着五万人马绕过山坡前进,而在一路上,不断的有雪鹰飞落。 当年在北夷的时候,聂无双训练的雪鹰曾经跟过他们,而这些雪鹰,显然是聂无双后来训练的,那些雪鹰不断的降落在他们面前,云晔和长妤将这些雪鹰脚上绑着的信件给一个个取了下来。 北坡。 野那河。 封城。 三个地名昭示着另外三队所到达的地方,长妤这些日子已经看过了北夷的地图,便在脑海里勾勒出来,加上他们这一边,他们的四队人马都是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行包抄,而包抄的地点,赫然就是洛城前方的鹤城。 但是,灵军的数量极其的庞大,而且现在力量比以前更加的强大,他们这些军队,上去就只有送死的命。而云晔的安排又让她心中涌起难言的感受,若是他们赢了,那么,那个女子呢?那个借着吴莲的身体复活过来的北夷巫女,将会有怎样的结局? 她心中正乱想着,云晔却驱马靠近,然后一抬手,笼住了她的手。 她知道,他是在叫她别担心。 长妤转过头看着他,嘴角淡淡的挤出一丝笑意。 脑海里不由浮现临走时候的归妹卦象。 她反握住云晔的手,如果真的很糟糕,那么,同生共死,也是甘愿的。 何足道在后面看着他们相握的手,默默将手揣进了袖子里。 而又行了半日,一种熟悉的气息开始沿着山谷蔓延而来,当即,所有人都忍不住全身一震,而后提高了警惕,将手中的兵器握紧。 云晔也停下了脚步,然后抬起了手,于是,马上的人立马下马。 而后,云晔和长妤迈开脚步,朝着前方一走。 两人目标小,刚刚在山崖处探出一个头,便看见那无边的旷野里密布的幽灵,纵横交错。 长妤的目光一过,便知道这些灵军的排列队形竟然是按着七星之位排列的,分别朝向七个方向,手中执着长矛,散发着森森的寒意。 而长妤的目光越过众人,然后落到中间,在整个旷野中,红衣少女衣服翩跹如飞,额间那朵红色的莲花印记,艳丽的仿佛一滴血,而当长妤的目光触及到她的时候,顿时心里一跳,只见那双眼睛里闪着红色妖异的光,和当日所见完全不同,当日所见,虽然冷艳高贵,但是整个人却似乎还有一丝人气,但是今日这女子,整个人虽然光华无限,但是却让她感到害怕。 那是和曾经的“重云”有着相同感觉的死亡地狱。 那是一种,完全忘却本身的东西。 长妤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紧,然后一把抓住云晔的手。 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这才悄悄的退去。 何足道心中感到奇怪,然后忍不住向前一步,顿时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灵军,脚都软了。 妈呀,怎么回事!这些个跟蝗虫的灵军若是真的发动攻击,那还不是寸草不生?! 但是,他们现在守在这里是干什么? 何足道悄悄的将目光落到云晔的身上。 云晔和长妤退下来,长妤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晔道:“莲花的血统已经彻底觉醒了。” 说完,他似乎停顿了一下:“而随着血脉的觉醒,所有的灵军全部出现。但是,她原本人性中的东西就会彻底的消失,而消失的这些,还有她所有的记忆。这个时候,她能够存活下去的,就只有执念和血腥。若是她连执念都完成了,那么,就只有杀戮才能了结。” 长妤听得心中一惊,怪不得刚才她的眼神会是那样,可是,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刺痛呢?她颤抖着道:“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不阻止,那么她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去杀人,是吗?” 云晔点了点头。 长妤瞬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她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么,现在,我们干什么?” 云晔道:“等。” “等?”长妤问。 云晔点了点头:“是,等看她的第一把杀戮之剑指向哪里。然后,才可以判断下一步我们需要做什么。” 长妤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这五万人马,便停下来就地休息。 长妤也知道,他们这五万人马,如果真的正面碰上灵军,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一行人便停了下来,开始了煎熬般的等待。 何足道将自己的两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大,缩在那里狠狠的盯着前方山坡下的人马,准备稍有异动便开跑,但是他瞪得眼睛都酸了,里面的灵军还是像是僵尸一样一动不动。 他心中奇怪,转头看了云晔一眼,这一看,差点下巴都掉下来了。 只见云晔揽了长妤,两人并排躺在那山坡的至高点,天上繁星万盏,夜晚的风吹来,男子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女子的发,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就不心急吗?! 而此时,长妤还在问:“你说,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云晔的声音淡淡的道:“是。每个人,或者说每个群体,都有一种东西,姑且叫做域。只要在这个域内,那么就是侵入,他们就会进行攻击。而对于这些灵军而言,他们在静止的时候,是不会主动进行攻击的。所以,现在我们只要不侵 以,现在我们只要不侵入,他们是发现不了我们的。暂时放下心来便可。” 长妤这才受教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何足道。 看着他全身戒备的样子,不由好笑,便道:“师尊,要不要提醒一下?” 云晔勾了勾嘴唇:“提醒他干什么?” 长妤:…… 明明杀戮之地,但是却偏偏心生温柔缠绵。 而迷迷糊糊中,长妤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刷”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而来,似乎要将天边都给染红。 长妤立马便翻过自己的身子趴在山坡上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那些灵军竟然全部跪了下来,而后,朝着长妤缩在的方向埋下了脑袋,喃喃的念着什么,而后,莲花就缓缓的走动起来,她一步步的朝着长妤所在的方向走来。 长妤的心莫名的跳了起来。 其实他们的距离颇远,至少都有二三十里,而她又占据着地势的优势,按理说莲花根本看不到她,但是,当她的目光向着长妤此处看来的时候,长妤却猛地觉得心弦一震,然后,那双眼里仿佛有更深刻的东西突然袭来,带动着她的心里涌起彻骨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由的撑起身子,然后准备站起来,但是刚刚一动,便被云晔猛地拉住,然后一下子跌入他的怀里:“长妤……” 长妤猛地一激灵,然后再次看去,那莲花眼底哪里还有哪种悲伤,只有近乎绝情冷漠的妖异。 真可怕!自己也是心智坚韧之人,但是刚才竟然差点失了魂魄暴露了自己的踪迹。 想到此处,长妤立马将目光转向何足道处,害怕他被那莲花转过的眼神迷惑,但是这一看,才发现刚才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的人,现在竟然直接趴在那里,睡得人事不知,还打起了呼噜。 有些人,本身便没有操心的命。 长妤正想开口询问,这莲花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是还来不及开口,云晔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唇,长妤心中一惊,她还从来没见过云晔如此谨慎的模样,于是也屏住了呼吸。 她悄悄的将目光转向那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灵军已经站了起来,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火箭。 箭矢被点燃,然后搭在铁弓上,一点点的跳跃着,黑暗中只看到千万盏明火一晃一晃,但是却一点的都让人感觉不到美感。 长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因为,现在,那些人的箭矢,竟然全部的,对着他们的方向。 是暴露了? 但是,就在长妤将自己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那些箭矢却忽而转了个方向,陡然间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前方射去。 “咄——” 厚重的箭矢发出沉重的声音,然后划过天际,然后“扑”的一声戳进地面。 火焰在天空中照亮的瞬间,长妤看见,有一个人,自灵军的北方而来。 万千箭矢分列成两排,像是用火点燃的两个通道,熊熊的火焰爆发开来,一人骑着马站在那箭矢之外。 长妤的心中微微一颤。 因为,她看见了那个骑着马站在那里的人。 是周三。 他骑着马,目光阴狠,像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而他的一只手拿着缰绳,另一只手,却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 他的嘴角流着血,眼神死死的看着那红衣女子,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莲花抬起脚步,慢慢的走了过去。 箭矢上的火燃烧成一条光亮的道路。 她踩过去,突然一抬手,然后一挥袖,将他从马上带了下来,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你还护着这东西干什么?” 她说着,就抬起手想要将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但是周三像是疯了一样死死的抱住,像是要将他命抱住。 他死死的看着她,眼底的恨意滔天。 莲花诡异的笑了,然后一把将他一甩。 男子的身子像是破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他死死的抱着那箱子,但是却那箱子的盖子却陡然间裂开,而后,一个东西滚了出来。 咕噜噜滚了出来。 那是一颗头颅。 一颗鲜活的头颅,面目如初,温柔美丽。 那是,吴莲的头。 ------题外话------ 停电了一天,刚才八点才来电~先上传一点~冷的码字都哆嗦,还好,马上就要完了~ 第六十四章:莲花落(中) 第六十五章:莲花落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五章:莲花落 那颗头颅轻轻的滚着,依稀如本人身前的模样,不仅仅是长妤,便是云晔眼底都一闪而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而何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大眼看着那远处火光里滚着的头颅,因为那张脸很明显和那莲花的容貌一模一样。 长妤有些混乱,这莲花不是借吴莲身子活过来的吗?为何周三的怀里是她的头颅? 但是,这些念头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周三已经再次站了起来,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的冲了过去。 莲花一抬手,像是捏着一只蚂蚁一样的捏着他。 不能让周三死。 长妤看向云晔。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声巨大的声响“轰”的一声响起。 而随着这一声巨响,莲花的眼底有妖异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一把扔下周三,眼神一转,立马,所有的灵军像是突然受到感应,然后,朝着西南方,那声音来的地方前行。 莲花的脚步微微一抬,还没来得及离开,却就被周三一把抱住,然后,狠狠的咬在莲花的腿上。 云晔的眼神微微一闪。 长妤心中微微一惊。 莲花低头无情的看着他,一抹绿色的剑光陡然间爆发出来,然后一把刺到他的喉咙:“滚。” 周三眼睛里充斥着血色:“将她还给我!还给我!” 莲花冷笑:“还给你?我不是还给你了吗?你抱着那具尸体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抬起脚,一把将周三给踹飞出去,手中的长剑一下子抵到了她的喉咙:“如果你再跟上来,我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抬脚就走。 然而周三却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后,一步步的向她走去。 莲花轻蔑的看着他,突然勾了勾嘴角,然后手中的长剑仿佛光亮一般刺了过去。 顿时,他的膝盖就刺破了一个洞,而后,他的身子晃了晃,然后一下跪到了地上。 莲花一挥袖,他的身体再次像是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滚在地上,喘息不止。 莲花冷笑道:“再说一次,我不是那个没用的女人。有本事你来杀了我替他报仇,否则,要多远给我滚多远。” 说完,毫不留情的抬脚便走。 周三蠕动了一下脚,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剧烈的痛意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模模糊糊中,他只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崩裂,他喃喃的喊了一声“阿莲”,便人事不知。 云晔和长妤在上面看到这一幕,都不觉心中唏嘘,长妤不由伸出手将云晔轻轻的握住,一时无言。 灵军的队伍朝着西南方浩浩荡荡的前行,而随着他们的前行,滚滚的气息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像是随着他们的动作,他们身上的气息彻底的清醒过来。 长妤道:“西南方,那岂非离八大家族的队伍最近?” 云晔看了看,然后道:“他们,是去姜城。” 他说完,一把将长妤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轻轻的喊了一声:“长妤。” 长妤心中一惊:“怎么了?” 云晔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喊喊你而已。” 说着将她抱起来,然后道:“走,去姜城。” 长妤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翻身上马,接着转过头看了盯着他们瞧得何足道一眼:“左相,还看什么,走吧。” 何足道觉得,这姑娘和云晔呆久了之后,脸皮果然变厚了许多啊,这样甜蜜被他看了竟然连脸都不红一下,但是他却没再说什么,而是翻身上马,然后大吼道:“秦将军,走吧!” 于是,他们的人马再次紧紧的跟在后面。 但是黑夜中,他们这群人刚刚转过山坡,那大片的灵军竟然已经将他们远远的抛开了数十里远,云晔的眉头一闪,立马道:“快速前进!” 于是,所有人迅速的骑马快行,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灵军仿佛有神速一样,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十分的不正常。 云晔转头对着何足道道:“你们在后面跟着,一直往西南方行走便是,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改变方向。” 何足道使劲点了点头。 云晔和长妤相对一看,然后双腿一夹,率先冲了出去。 何足道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默默的摇了摇头。 迎面的风飒飒的吹来,长妤一路向西南,虽然她已经将速度放到最快,但是仍然无法赶上前面的队伍,只能跟在后面。 两人驰马行了大半日,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城池伫立在黑暗中。 长妤却陡然停下了马。 为什么,整座城池没有人? 黑暗中,城墙内外一片漆黑,隔得那么远,她也看不出一点的人气。 长妤转头看向云晔,却见他面色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东西,一双眼睛望向远方,一点都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而后,长妤又突然心生异样,急忙转头,就看见有两道阴影悄悄的从两边暗暗的侵蚀过来,天色是黑的,他们也穿着一片黑,但是这黑色里,无声的潜行。 长妤略微一算,便知道这是聂无双和萧昊他们那边带来的队伍,但是看人数,却又不是太多的样子,也大概只有五万人马。而同样的,聂无 人马。而同样的,聂无双也快马前行,显然是发现了灵军速度的不一般,如果和大部队一起,显然就会被这些奇怪的队伍抛得远远的。 而聂无双驰马前行,却在黑暗中看到两个骑马停住的黑影,只看一眼,他便知道是云晔和长妤,于是暗暗定下心来,然后骑着马向他们走来。 长妤看着他走近,向他点头致意,聂无双一笑,也微微点头,然后才向云晔道:“姜城里的所有人,全部都在今晚之前移到了后面的洛城,所以,我们必须将灵军全部的挡在这姜城之外,然后,消灭掉,就可以了。” 长妤微微惊讶的将目光转向云晔,她一直和云晔在一起,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给聂无双发的消息? 云晔看着她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勾了勾嘴唇,也不管聂无双就在旁边,一把倾身过去,然后在长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迅速的抽身回来。 长妤一愣,继而脸色大红,忍不住狠狠瞪了云晔一眼,只见他眼里春波荡漾,瞳孔睁大,这样的眼神,只有在夜里他才会出现,现在以这样的目光盯着她,简直让她无所适从。 而聂无双在那边,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目光转开,一时之间,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长妤反应过来,又急忙一瞥聂无双,只见他已经十分有礼貌的侧开了自己的目光,不由也低下了头,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勉强镇定道:“无双公子接下来准备如何?” 聂无双听了,方才转过自己的头,然后将目光转向姜城,道:“这座姜城,曾经是北夷的王城,但是后来人事变迁,迁都到了洛城。但是若是论风水气运,它还保持着北夷的龙脉。而我回去翻了一下古书,了解了一下。北夷历史上只存在着传说,说是天下大乱时,天降神兵,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而后建立北夷。依我所看,这些天降神兵,恐怕就是这些灵军。而在姜城之中,以天地孕育灵气,里面,肯定有当初孕育灵军的东西。所以,我们才在姜城设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长妤听了,将目光转向云晔,不知道为何,脑海里莫名的就开始闪现云晔带她去的地方,一时之间,那些地方在她的脑海里缩成北夷的一块地图,然后拼接上去,她心里顿时一惊,这,不是七星图?! 云晔见她眼底忽而疑惑,忽而沉思,最后是恍然大悟的震惊,知道她已经猜测出来,便道:“这灵军,当初确实是从天地的灵气中孕育出来的,而这些灵军,都依赖莲花的血脉。而后,莲花沉睡,他们也跟着沉睡在北夷之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灵气已经变成了浊气,而且当初那种信念也成了执念,所以,再也不复当初的正义之师。而为师,恰恰知道一些东西,所以才将他们引到此处。但是,结果到底如何,也只能赌一赌了。” 长妤点了点头:“可是,这姜城中,我们如何控制?” 云晔道:“八大家族的另外七人在里面。待会儿,只要等聂公子前去,以八大家族的血液代替,说不定就成了。因为,其实,八大家族和北夷巫女的血脉在某种程度上,是同宗的,只有同宗相对,才能有一线生机。” 长妤听了这话,脑海中有什么隐隐约约的不清不楚,但是却极快的一闪,抓也抓不住。 她还想再问什么,聂无双的神色却陡然凝重起来,然后,他看着那片黑色的城池,说了一句:“时间到了。” 而随着他的声音一落,“咔嚓”一声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咚咚咚”的三声,战鼓敲响。 ------题外话------ 静静的卡文~ 第六十五章:莲花落 第六十六章:莲花落(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六章:莲花落(下) 随着战鼓的敲响,对面的城墙之上,有灯火在瞬间燃烧起来,仿佛要将整座城池完全点燃。 而在火光之中,黑压压的人头挤了出来。 长妤微微一扫,便发现站在城墙上的人群中,有七个人头特别的显眼,依着形容,大概就是段飞等人,而周尚韩晋欧阳云三位家主死去,也由他们家族里的子孙补上。 但是,城墙上黑压压的一片,在那白茫茫的一片灵军前,不过沧海一粟。 灵军中,那一缕红衣翩跹,长风吹来,无尽的展开,长妤的目光看着,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像是被一把刀割着,不锋利,却钝钝的疼。 忽而之间,她莫名的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退缩之意。 但是这年头刚刚一出现,站在灵军中的女子,却突然抬起了手,手中的长剑闪烁着迫人的光,她抬手,然后,朝前一指。 杀。 杀! 杀! 那是无声的浩瀚,突然间“咔嚓”一声,然后,那些灵军,像是汪洋大海中掀起来的海浪,然后,汹涌的朝着前方奔涌而去。 开始了。 长妤突然间捂住自己的胸口。 怎么,怎么会那么痛,为什么看着她那般的向前,会感到一种炙热的痛。 云晔一把将她拥住,然后代替她的手捂住她的胸口,轻声道:“长妤,没事的。” 长妤闭上眼睛,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 有你在,便没事。 然而,岁月里有些东西是梦幻空花,当开始依赖一个人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所有,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云晔握住长妤的肩膀,道:“待会儿,你就在这儿呆着。我和聂无双前去,你不要跟上来。” 长妤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的武功远在她之上,自己前去说不定反倒让他们保护,倒不如在这儿等着,和何足道他们会合。 然而,看着她点头,云晔却未动身,而是低头,看着她,长妤心里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漫无边际的压上来,但是,云晔却只是轻轻的将她抱住。 聂无双在旁边看着,只见云晔那平静至极的双手,却蜷在长妤的背后用力的握住,因为太紧,而泛着一丝的白,微微的颤抖。 仿佛,这深渊似的平静下,是生离死别。 聂无双心里微惊,但是云晔却猛地松开了长妤,然后勾了勾嘴唇,然后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接着狂奔而去。 有时候,怕温暖太多,便是连离别都没有勇气。 聂无双压下心中的颤抖,然后又转头看了长妤一眼:“小心。” 长妤笑了笑:“好。” 聂无双也点了点头,然后也骑马狂奔。 长妤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不由又上前几步,大喊了一声:“云晔!” 但是风声厮杀而过,她深深的呼喊,最终被绞碎在风里。 风声中,这个夜晚似乎无穷无尽。 段飞等人伫立在城墙上,看着那卷起烟尘的灵军浩浩荡荡的袭来,仿佛一把铁剑,然后朝着这里锋利的插来。 “快!防备!” 段飞心里完全没底,只是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心中有种等死的覆灭感,即便他们七个人在那里,也能感觉到那种冲天的杀意,而这座姜城,完全就是在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小舟。 一排排的箭弩被推出来,所有人都僵硬的扣着机关,平常的箭矢根本没有办法刺破这些人的铠甲,所以,在离开的那些日子里,他们收集了家族里的玄铁打磨,就是为了能够刺穿那些铠甲。 灵军脚步的每一次抬起,都像是要将这土地给踏碎。 云晔和聂无双骑着马向着那白色的汪洋冲刺。 两人目标小,所以根本不会引起那些灵军的强烈攻击。 白色的洪流像是要瞬间冲毁城墙。 段飞的手都在颤抖,他一挥手,吼道:“射!” “刷——” “刷——” “刷——” 无数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刺过去,像是在进行最后的顽抗。 长妤站在后面,以她的目力,才能勉强的看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所幸的是,那些特别制作的箭矢,竟然抵抗住了那浩荡的大军前进的脚步,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却依然让人信心倍增。 段飞擦着自己额头上的喊,扯着嗓子吼道:“快!快!一批接一批!射!” 箭矢纷纷射出去,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一支支箭矢射出去,然后戳破那白色的铠甲,刺入他们的胸膛,前面那些人马便轰然倒下,然后化为灰烬。 而在这个时候,起于的三方也传来蹚蹚踏踏的马蹄声。 分别是聂无双,萧昊和赫连极,还有何足道的队伍。 何足道骑马上前,看着那处百万灵军,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这些灵军,便是以相同的人马和他们对战,可能也会被碾压毛都不剩,但是现在,这加起来也不过十多万人马,简直就是去送死的。 想到此处,他又看了看长妤,只见马背上的女子穿着单薄,但是背却挺得笔直。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骑马过去,正想说些什么,但是一转头,就发现女子那锋利冰冷的眼眸,不由心底里暗 的眼眸,不由心底里暗惊。 长妤看着那些人马来的方向,在瞬间就明白了云晔的想法。 当初,他带着自己看似去走玩那些地方,其实在那几个地方全部埋下了阵法机关,而这姜城一带,恐怕就是“脉点”所在,只要将这些灵军控制在这些地方,那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最后。 只是,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所谓“天地七星阵”,不是为死,而是为生。 这,又是什么原因? 她脑海中没理清,暗想云晔比自己见识广了去了,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于是,在这个时候,她选择相信云晔。 长妤道:“待会儿,等到他们两个切入灵军里面的时候,我们才出发。” 何足道看着长妤这个镇定的模样,也就随着安定下来,接着,紧紧的抓住了缰绳。 秦笙跟在后面,也看了长妤一眼,接着又把目光落向那疾驰的两个人中。 夜色中马在奔驰,风在奔驰,人在奔驰。 云晔和聂无双从南北两个方向朝着灵军切入。 城墙上八大家族的人,萧昊,还有长妤等人都紧紧的盯着那两个人,不管他们承不承认,因为前进的人中有云晔在场,所以,在那种覆灭的绝望中,却又有一种希望衍生出来。 被灵军的百万人马裹在最中间的莲花,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有两个黑点,她的目光,只是幽幽的盯着那姜城。 她执起手中的长剑,再次对着那汪洋一划开,而后开口:“前进。” 她的两个字吐出,整个灵军像是突然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灌入,而后,“咔哒”一声,疯狂的朝着城墙扑了上去。 段飞等人立马吼着,手中的箭弩一排排的射出去,但是,刚才稍微滞涩的队伍现在仿佛根本不惧怕这种死亡,箭矢没过他们的身体和铠甲,然而他们却丝毫不在乎,一具具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瞬间,城墙外面就已经堆积了一大堆的尸体。 “怎,怎么办?”旁边的宋寅慌乱的看着。 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那只幽灵一般的手握住,然后掐住,随时随地可以拖入地狱。 段飞咬牙,怒道:“什么怎么办!下一个方案!” 说完一挥手,吼道:“后退!” 立即,所有人纷纷往后退,而那些灵军,猛烈的朝着城墙撞击过来。 “砰!” “砰!” “砰!” 一次次的撞击声像是催命符一样,便是听着这声音都觉得双腿在颤抖。 铁门被撞得凹陷下去,甚至,后面低着的巨大物体也在不断的往后退,时间紧迫至极。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道黑影瞬间划入白色的灵军之中,云晔和聂无双手中的长剑瞬间如游龙一般的切割过去,“哧溜”一声,那是长剑贴着那细密的铠甲发出的声音,而后,在他们的剑光之下,一具具尸体轰然倒下,他们也瞬间没入那片白色中。 长妤眼神顿时一闪:“杀!” 她一声震喝,而随着,另外的两队人马也感应到了,然后,领着自己的军队三方包抄。 而在这个瞬间,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当初云晔曾带着长妤走过的七个地方,那对应的七颗星辰,终于晃晃荡荡的一颤。 “砰”的一声,城门被彻底的撞开,然后,一道沉埋已久的气息突然间从那城门中倾泻而出。 莲花的嘴角,极轻,极浅,却又极浓的扯开一丝笑意,然后,她骑马疾奔而去。 云晔和聂无双切割着整个灵军,每杀一人,每倒下一人,整个灵军的队伍就开始滞涩,然后,脚步开始放缓。 而在这个时候,前方的灵军,却已经顺着破开的城门进入。 三方队伍进行夹击,而后,他们终于进入了灵军所在的“域”。 于是眨眼之间,整个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然后,让人连呼吸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们十多万人,在三个方向,压住了前行的命脉,然后,搅合着,瞬间让那些接触到的队伍开始胶着起来。 何足道和秦笙早就知道了云晔的吩咐,然后让手下拿起特制的弓箭,接着渐渐的在外围形成一个圈,而于此同时,其他的两个军队也纷纷的散开,渐渐地,十多万人马开始首尾相接,而后,将这些灵军团团围住。 而在这个刹那,那些灵军像是完全被围住,竟然移不开脚步。 但是何足道和秦笙等人虽然没感觉到战斗,然而,却又有一种巨大的压力从他们的身上散开,每个人虽然站着不动,却已经在承受百倍的压力。 长妤豁然明白,看来,云晔此阵的最终目的,却只是为了先托住这些灵军。 她心中一想,然后便看向云晔处。 只见云晔和聂无双两个人已经穿过了军队的中央,然后汇聚在一起,但是在他们的前方,那一片红衣身影却依然不受阻隔,像是火一样的燃烧着,朝着那大门进入。 而在此刻,那城池中却随着风飘来一丝渺远的气息,长妤的身子猛然一僵,接着,那种已经被压下,却又依然困扰她的东西再次汹涌的扑面而来,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那是什么声音?! 她的目光四处一看,却见周围的人全部都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却只有她仿佛一点事都没有,她垂下了眼眸,再次捂上了 再次捂上了胸口。 那里,到底为何而跳动? 一瞬间,有种熟悉的东西在翻滚着,让她不得安生,她看着那百万灵军,然后一提缰绳,冲了出去。 她倒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大门洞开,莲花已经冲入里面,而紧跟着,云晔和聂无双二人,双手持着带血的长剑,也跟着破入城关。 整座城池,不过是一座空城,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 而在莲花进入的瞬间,埋伏在暗处的八大家族和他们的人马瞬间冲了出来。 眼前明明只有一个女子,但是谁都不敢小瞧她,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 然而,那红衣女子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或者说,是对眼前人的蔑视,她的手一挥,手中的长剑一线天光,然后,破了开去。 剑光所到之处,根本没有人来得及出手,然后便纷纷的退散。 而后,她的马,朝着这姜城的城主府瞬间冲了过去。 云晔和聂无双进入,段飞等人刚刚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云晔,顿时想要开口,然而那马背上的两个人却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他们,而是朝着里面紧紧的跟了上去。 莲花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进去,在最后那一刻她看着苍茫的天空,心中暗想,还好,时间还没到。 手中的长剑轻而易举的破开封闭的大门,她闭上了眼睛,然后,朝着那曾经的宫殿一划。 地面就这样被她手中的长剑给切开,而后,徐徐的裂开。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破开的地面。 谁都不知道,这里面,曾经埋了谁的尸骨。 等到这地面被切开,她将手中的长剑一扔,然后跪了下来,使劲的用手去刨。 用最虔诚的心。 用最猛烈的情。 用这一生一世的最大的心愿。 她的手指在接触到那片土地的时候就开始出血,这些东西,都是禁忌啊,可是,这禁忌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用手,去挽回自己曾经做错的事。 她的眼底,闪烁着炽热妖冶的光。 曾经的神,也会堕落成魔。 曾经的我,也会变成这样。 可是曾经的你呢? 姐姐,姐姐,你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 而后,她的手指插入泥土中,终于接触到了,那块冰冷的盒子,一瞬间,她睁着的眼睛瞬间就落下泪来。 云晔和聂无双转着进入城主府的时候,却只看到那裂开的地面。 聂无双心中暗沉,恐怕这姜城里的东西,已经被她拿住了,也不知道最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聂无双道:“她去哪儿了?” 云晔道:“顺着看。” 地面上,却隐约带着残留的血迹,然后,朝着后面前行。 于是两个人再次随行而去。 八大家族的人在外面守着,只见到一个红色身影瞬间从里面飞奔出来,一时之间吓了一大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红色的影子就彻底的消失在眼前了。 而后,云晔和聂无双也瞬间冲了出去。 但是,在随着奔出城主府的刹那,聂无双心中有个巨大的念头:迟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莲花抱着那盒子,穿过城门,朝着洛城飞奔。 云晔和聂无双就看着她冲出城门,云晔道:“我去追她,你回去守着那灵军。” 聂无双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云晔冲了出去。 而后,他转身。 但是,他却不知道,在外面,随着莲花冲出姜城的刹那,那些被阵法胶着在脸的灵军却开始发出震天的大吼,依附于巫女血脉的他们,只懂得追寻。 何足道,秦笙等人都开始细微的颤抖起来,全身上下冷汗如瀑布一般的流淌下来。 而长妤却已经冲入灵军的队伍之中,在百万兵马中朝着姜城迈入。 但是,在她前行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整个灵军气息的晃荡,仿佛在冲破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听到了一个个细小的声音此地的响起。 “咔哒。” “咔哒。” “咔哒。” 仿佛那凝固的空气被震碎,而后,冰冻乍裂,何足道他们顿时全身一软,而后,那些本来被胶着的灵军,像是突然间冲破了桎梏,然后,朝着姜城覆灭而去。 一瞬间,长妤几乎就被淹没在这浩荡的灵军中。 但是现在,这些灵军仿佛都没有什么力气注意到长妤一样,长妤只有骑着马向着前方行去。 但是,就在她飞奔的时候,她突然间感觉脚踝上有什么异样,灼热的,燃烧着。 那里,放着云晔曾经系在她脚踝上的珠子。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突然间炸裂。 而她的行动微微滞涩,那边,灵军的兵器却微微滑过她的手臂。 长妤感觉到痛意,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一缩,但是这一缩还是迟了点,尖锐的兵器已经擦过她的胳膊的皮肉。 一滴血,就这样冒了出来。 长妤哪里会在意这滴血,她低下头,在马上去摩挲着自己的脚踝上的那颗珠子。 而就在她低头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惊慌的大吼:“长妤!” 这一声嘶吼,让长妤心里猛地一惊,然后突然抬头,顿时就 头,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所有前行的灵军顿时止住了脚步,一刹那,以长妤为中心,所有灵军都面朝向她,然后,一双双诡异的目光紧紧的盯在她身上。 那是另外一种,完全的仰望,或者,吞噬。 长妤只觉得背脊有一种凉意轰然冲了上来,这百万的人马,像是再也听不到前方莲花的召唤,全部痴痴的看着她,太过诡异,也太过渗人。 聂无双一出城门,一眼就看到了那灵军中的队伍,等看清楚那些灵军像是疯了一样的眼神,更是心底发寒,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许多,然后大吼道:“快!朝我这里来!” 长妤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然后,瞬间将自己的精神提高到最高状态,然后,挥剑,疾奔。 一剑撕裂开一道小小的痕迹,然后,长妤的身子便冲了出去。 那些灵军在被隔开之后,然后,朝着长妤疯狂的挤了过去,他们像是被血唤醒的恶魔,现在这个时候,只想着将眼前的女子吞噬的一干二净。 她的血,她的肉,她的灵魂,只有吞噬掉她,他们才能不再被所有人控制,然后独立于这个世间。 虽然他们不懂,然而这心底的执念却与生俱来,从他们臣服那天起,就在等待着反攻。 长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跑出去,她不能死,她还要去见云晔。 手中的长剑几乎用尽所有的力量,在这样的挤压中,她用尽所有的办法才将这巨大白色帷幕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朝着里面挤入。 没有人知道这刹那光芒。 不断的,有尖锐的武器轻轻的擦过她的身子,但是,她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疼痛已经于事无补。 而在后面,何足道,秦笙,萧昊等人也看的冷汗淋漓。 何足道死死的咬着牙齿,心中暗道,这个女人不会死,你慌什么慌,可是他却又知道,有时候,活着,会比死更难受。 长妤艰难前行,手臂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力气。 她深深的喘息,手臂间的鲜血挥洒出来,落到那灵军之上,那些灵军像是饥渴的人一样吞噬着,所有人更加疯狂的朝着长妤迈进。 萧昊几乎都要忍不住骑马奔上来。 聂无双也同样在努力的朝着长妤迈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鸣叫再次袭来,这声凄厉的叫声让灵军的队伍微微滞涩,而在这短暂的滞涩时间里,聂无双和长妤终于用尽全力的切开一道口子,然后,顺利会合。 聂无双将她的手一拉,然后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一个小小的影子从九天之上坠落,然后,稳稳的落到长妤的肩头。 朱雀,那只,小朱雀。 它扯嗓子嘶吼,每一声都如血在啼,而它的鸣叫虽然阻止不了这些灵军,但是,却让这些灵军的动作慢了下来,聂无双瞬间带着长妤冲了出去。 他们向着洛城方向出发,而在后面,百万灵军也锲而不舍的紧跟在后。 何足道,秦笙,萧昊等人也急忙翻身上马,道:“跟着!” 于是,马蹄声再次蹚蹚踏踏的敲响在北夷的土地里。 而在这些军队慢慢向前的后面,一匹马负着一个满身伤痕的人也在艰难的靠近。 —— 黑夜终于被一线天光慢慢的撕开。 莲花捧着东西在马上疾驰,云晔跟在后面,然后,看着她在旷野中停了下来。 然后,她跳下了马。 云晔也随着跳下了马。 这个瞬间,两个人的视线交错,千言万语,却只换得一个相对一笑。 谁又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呢? 莲花低下头,将那盒子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块骨头。 而云晔也跟着蹲下,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块东西,那东西,却也是一块骨头,当初,他在北海上获得的东西。 两人将那两块东西拼凑在一起,而后,云晔就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接着,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莲花却一把握住他的手:“云晔,我们,我们会成功的,是吗?” 云晔笑了笑,声音轻轻的:“莲花,会。以后,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世间活下去。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东西而可以阻碍这个世间的规则。她会生,她也会死,但是,她会有轮回。她会一代代的活下去,然后,在某一天,会和你再见。那个时候,你们可能是姐妹,也可能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但是自此之后,她能活下去,你,也能活下去。” 莲花却深深的看着他:“那么你呢?云晔,你呢?” 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连我只做这些,都要承受这些,那么你呢,你,又到底付出了什么? 云晔却微微一笑,然后将匕首切入自己的胳膊,鲜血流出来,然后浇灌在你骨头上。 他看着那血慢慢的渗透入骨头,眼底却是真心实意的欢喜,仿佛终于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 此生的心愿? 云晔慢慢的开口:“我活了这么久,差不多了。” 莲花顿时哽在了胸口,活了那么久,但是活着的那些时光,你可曾开心过?可曾温暖过?可能没有一刻不艰难过? 当初年少轻狂的我们,总以为只要想保护便保护,却不知道,在任何一 ,在任何一次的保护后面,都要付出如此的代价,我们和整个人世为敌,和整个命运为敌,然而,却最终,敌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尺三分地。 我们都有太过轻狂的梦想,但是现在想来,除了能让自己在意的人活下去,只要她,或者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呢? 这命,如果不能护人,拿来何用? 这眼,如果不能见你,拿来何用? 而在这个时候,云晔却突然觉得手心里滚烫,急忙抬起手来,这一看,只见那模糊的掌心又开始渗透鲜血。 云晔立马沉了目光,然后瞬间疾驰而去。 而莲花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然后,也翻身上马,朝着洛城前行。 洛城,那是所有北夷巫女的最终归宿。 要想消亡,那么,就必定要释放。 长妤和聂无双冲破姜城,在旷野里飞奔。 而在他们的后面,数不尽的人马像是浪潮一般紧随在后。 而在半途中,长妤就看见一道影子向她冲了过来,她立马喊了一声:“师尊!” “师尊!” 只有这两个字罢了,云晔已经近在眼前,然后一把将她从聂无双的马上带起来,接着抱入怀中。 他的手指轻轻的触摸着她的伤口,然而却来不及说更多的关切之语,然后,也骑着马朝着洛城驰去。 聂无双着急的道:“如果我们现在朝着洛城去,那么肯定会将这些灵军引入洛城。洛城的百姓怎么办?” 云晔顿了一下,接着道:“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只有这五个字而已,但是谁都知道,前方必定有一场惨烈的厮杀。 阳光在天地外散开,重新布满大地。 马蹄声轰轰烈烈,宛如在进行一场,死亡的赞歌。 而在正午之前,长妤就看到了伫立着的城池。 不是姜城夜晚的空旷,里面,充满了,活人的气息。 而在那城门外,莲花已经到达,她像是没有一点阻碍一样的冲入里面。 聂无双心下一紧:“怎么办?” 云晔看着怀里的女子,顿了顿,道:“保护好长妤。” 说完下马,瞬间掠了出去。 长妤在马上,看着云晔远去的身影,然后微微转过自己的身子,道:“我的血对灵军有吸引力,现在,我去引开灵军,拖延时间。” 聂无双看着她,嘴巴张了张,有些为难,但是,却也知道,这根本没有办法。 眼下,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这样做,就会将她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他,刚才才受到云晔的嘱托。 但是,他看着逐渐逼近的灵军,还是点了点头。 他,便是拼死,也会护她周全的。 长妤心中感念,然后,立马骑着马,朝着离洛城较远的空旷之地奔驰出去。 而果然,那些灵军似乎嗅到了长妤身上那独特的血的气味,在半途中微微一顿,便朝着长妤追了过来。 一时之间,他们便如被大海潮水追逐着的蚂蚁一样,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机会,只等着被潮水完全的淹没。 而洛城的城墙之上,那些守城的士兵看着眼前的场景,早就吓得双腿发抖,不是因为懦弱,像他们这些北夷的儿郎,不知道冲杀了多少次,但是这种对于灵军的畏惧,仿佛,来自灵魂。 而在长妤疾奔将灵军渐渐引开的时候,突然间,仿佛地震般的,整个大地颤了颤。 长妤和聂无双立马知道,这洛城里面,恐怕出了事。 而在这个时候,那些本来追逐长妤的灵军,却像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吸引力一样,忽然停下了脚步,接着,轰然的冲向洛城。 怎么回事?! 聂无双和长妤面面相觑,但是,却已经制止不了,整个灵军开始,朝着洛城进击。 原本的灵军末尾,离洛城最近,然后,他们轻而易举的叩开了城门。 守城的士兵想要阻止,但是,这些灵军,却仿佛比之前更加的厉害一样,疯狂的挤入城门。 长妤和聂无双知道,杀戮,来了。 而就在此刻,一道绚丽的红衣身影却突然绽放在城墙之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盛大的美丽,而在这种盛大的美丽中,却又有一种巨大的覆灭之感缓缓绽放。 那是,另外一种让人心惊胆颤的力量。 而后,长妤便看见了云晔。 她惊得大吼出声:“师尊!” 城墙上站着的是谁? 莲花的双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入了云晔的肩膀,满是鲜血。 她瞬间再也顾不得许多,骑马冲了上去。 云晔看着她疾奔的身影,怒喝道:“给我停下来!” 可是,叫她如何停下来?如何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后停下来!这个瞬间,她几乎恨不得,那只手是插入自己肩膀的! 而站在城墙上的莲花,突然间笑了,她抽出自己的手指,换上另外一只手,然后,放入自己的嘴边,舔舐着云晔的鲜血。 而后,她整个人像是被鲜血浇灌,眼底渐渐的迷乱疯狂,颠倒。 云晔用尽所有的力气,怒喝:“长妤!停下来!” 然而她继续在狂奔,她的眼底只看的下他那发白的嘴唇。 而后,她抬起了自己的弓箭,对着城墙上的莲花,拉满。 她敢伤了他,她必百倍偿还! 但是,就在这瞬间,一股强烈的气息从洛城之外盘旋而出,那是被揭开的故事,被时光打磨,一曲如霜。 “哇”的一声,长妤瞬间口吐鲜血。 而之后,万千的灵军再次向她扑来。 但是长妤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只感觉到在山川之外,一个凄厉的声音穿透而来。 “姐姐!” 姐姐! 姐姐! 姐姐! 深深呼唤的是谁?! 而在这两个字之外,却又有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伴随着笑声的,还有一曲莲花落。 那是,多么久远的曲子啊。 整个世间,却只有回荡着云晔的大喊。 “长妤!” 第六十六章:莲花落(下) 第六十七章:长妤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七章:长妤 洛城之内,杀戮的灵军汹涌的挤入,他们的目光凶狠,却是望向那王城的幽冥宫的方向。 那里,是北夷巫女居住的地方。 士兵们操起自己的武器,毅然决然的举起了自己的刀戈,为了守护自己身后的人,冲了上去。 然而所有人都像是蚂蚁一样被碾死,吴钩鲜血,流淌于地。 哭声,叫声,冲杀声……种种声音交汇在一起,极尽的渲染着阳光下的罪恶。 每个人,都在死亡的边缘舔舐着伤口。 所有人都在奔跑,但是白色的洪流像是在冲刷着一切,所到之处,只剩下红色血液。 而在那幽冥宫,刚才被莲花打开的祭台,有一丝东西正在缓缓的冒出来,随着清风缓缓的飘散开来。 伴随着这气息的,还有在后面次第跪下的灵军,一部分杀戮,一部分长跪,有奇怪的音律从他们的口中发出,然后汇聚成一道奇怪的唱词。 那是十分舒缓而优美的音调,还带着活泼,清凌凌仿佛清泉出深涧。 但是如此清新的音调从这些杀戮的灵军中发出来,反倒显得愈发的妖异。 唱词渐渐如细碎的波涛卷起,最后飘忽成一曲歌谣。 月在山野,星在山野,风在山野,人在山野。 白衣绿衣,天寒无衣,与子同衣,岂曰无衣? 月行是你,星行是你,风行是你,在野俱你。 …… 城门外,那词曲渐渐的淡了,却被绞碎在风里,一点点的吹进长妤的耳朵。 她半跪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烈的撕裂感从脑海中传来,整个人似乎都被劈成两半。 “长妤!” 长妤…… 长妤是谁?谁在喊她? 一切都是混乱的,谁又能唤醒她呢? 云晔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下那蜷缩成一团的女子,几乎恨不得以身代过,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切断了一切么?为何还有这样的反应?!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莲花,此时的莲花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蜷缩在地下的长妤,没有一点的感情,反倒带着一种妖异炽热的光,紧紧的盯着她。 云晔心中一震。 而后,他就听到莲花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姐姐!” 他豁然明白! 莲花的本性已经被强烈的执念迷失,在打开那处机关进行毁灭的时候,她还是在瞬间迷失了心智,没有将长妤所有的过去遗迹完全的销毁! 姐姐! 长妤痛得整个人都缩在地上,巨大的悲伤瞬间袭来,像是这天地间最猛烈的一场大风,朝着心口吹来。 巨大的空洞和迷茫让她浑身颤抖! 她是谁?! 喊她的是谁?依赖的是谁?跪着的是谁?痛着的又是谁?! 云晔看着长妤这般痛苦的模样,然后,身子微微一抽。 这个瞬间,莲花手指从他的身体里被抽出来,但是骨肉分裂的痛苦却让他的胸口鲜血如注。 离了他的鲜血,莲花整个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然后,那本来的魔性再也压抑不住,当执念回归,铺天盖地的,却是一种疯狂的力量。 而后,她大红的衣服变成另外一种更加盛大的红色,在阳光下仿佛是这千万人的血染就的,一朵朵莲花沿着她的赤着的脚踝开始飞速的绽放,然后,蔓延到她的腰,她的手指,她的脖子,她的脸。 整个人,是妖异的红莲。 然而,这般惊异的美丽落到疾奔的何足道等人眼底,却没有落到云晔的眼里。 他正朝着长妤不顾一切的疾奔。 便是这千万人尸骨成城,他还是忍受不得她这片刻的伤痛。 云晔紧紧的将长妤抱在怀里,喊了一声:“长妤。” 那是,他的长妤。 但是怀中的女子却似乎一点也听不到他的呼喊,而是轻轻的颤抖着,手指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脑袋上,恨不得将自己的头皮给撕裂。 里面的东西啊,你为何,还不出来?! 成千上万的声音一层层的涌过来。 白衣绿衣……那是谁的白衣,那又是谁的绿衣?! 两个身影紧紧的在她的脑海里纠缠着,一会儿又是都存在于母体一般的紧紧的相依,一会儿却又是天寒地冻里的拥抱。 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这个世间,你们只能存活一个…… 但是有时候,活着的,却比死亡的更加的悲哀。 有些人,连死也死不了。 “长妤……” 那又是谁在喊她?那般的温柔,那般的深切,那般的,可以直透心扉。 而在迷迷糊糊,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热,带着令人沉迷的香气,然后朝着她涌过来,滴落在唇齿间,然后被送入。 云晔低头,一口咬破自己的胳膊,然后以口给她渡入自己鲜血。 他的血液,如果只有血液能够温暖你,那么便是血肉干枯,也不悔。 就如你当初曾经为他割下的血肉。 那个时候,在弥留之间,她近乎狠厉的怒喝:“吃下去!必须给我吃下去!” 他身体的鲜血似乎让她些微的镇定下来。 云晔再次咬破伤口,然后吸入自己的血,然后渡入长妤的口中,但是些微有些神智的女子却再也不肯吞入,她,怎么能 不肯吞入,她,怎么能去吞心上人的血液呢?那会比让她去死更难受。 但是云晔却容不得她躲避,死死的封住她的嘴唇,然后将鲜血抵入。 没有旖旎,没有缠绵,只有血腥的希冀。 不要,不要成为那个样子,否则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这世间的执念皆可入魔,那么,谁又能比得了他的执念,从洪荒越过人世,辗转了这无数的时光,却依旧不肯罢手,想要用尽一切的抓住。 哪怕,最后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这个世间,他所有所有的温暖,也不过是和她这般相遇的这几年。 何足道,秦笙,聂无双等人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长衣在地下展开,而他紧紧的少女抱在怀里,然后以血哺入,有种慑人的平静,平静中,却是一种更为浩瀚的坚定和决绝。 何足道全身颤抖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空白的想着那史书上的寥寥几笔,但是谁又知道,这寥寥几笔后面,是如此的画面呢? 人,不过只有一双眼睛,又如何能一眼万年?! 但是,他的目光一瞥,就看见墙头上,那片红衣鲜艳如血,在城墙上,高高的跃下,双手沾满鲜血,朝着云晔,压了下去! “小心!”聂无双首先呼喊出声! 何足道等人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莲花,已经不是当初的莲花了。 这个时候,她本身的力量几乎和灵军混为一起,让人感受到一种,恐惧的力量。 阴郁,孤注一掷。 但是,紧紧抱着女子的男子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而是用尽一切,专心致志的光怀着怀中的女子。 天下万事,只此一人足矣。 “砰”的一声,那掌落下,再无阻隔的落在他的身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云晔的身子颤了颤。 谁都知道,像云晔这样的人,若是他微微颤抖,他几乎承受了怎样的力道! 莲花的一掌落下,身子却像是一片飞羽一般的轻轻落下,然后,又轻轻的喊了一声:“姐姐……” 与子同衣,岂曰无衣? 那是一种怎样的紧紧相依?这个世间,她又怎能允许还有人比我们更加的亲密共存? 只有我们,才是最亲密的啊。 她的眼底妖娆绽放。 然后,她看着依然不曾放手的云晔,冷冷的道:“放开。” 这个时候,本性已经彻底的迷失,只有执念在支撑着她的魂魄。 云晔却紧紧的抱着长妤,然后,轻轻的看着那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女子,接着,抱着她站了起来,勾了勾鲜艳的嘴唇:“放开?不,放不开了。” 莲花的眼底红色无尽的涌上来,像是又回到当日,她看着长妤一步步离开的场景。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而随着她的变化,所有的灵军也在渐渐的散开,然后,那些杀戮气息再次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灵军的力量依赖于本体,而本体力量的爆发,也就意味着,这些灵军,已经控制不住杀戮的**了,只有鲜血,才能浇灌他们本该早就化为尘土的躯体。 莲花缓缓的抬起了长剑,然后对着云晔一声冷喝:“杀!” “杀!”所有的灵军也跟着爆发出一声嘶吼,然后,疯狂的见着活着的身体就开始进行屠戮。 “杀!” “杀!” “杀!” 何足道,秦笙等人也看红了眼,城门内的血腥味冲破城门,他们胸中那种血性被这血腥味一冲,然后再次铺天盖地的涌起来。 若是俱亡,但求一死! 一时之间,他们骑马冲了上去,哪怕明知道是以卵击石,可是,也没有人在意了。 而莲花的长剑,却也在瞬间压下了云晔。 云晔静静的抬眸,这一刹那,阳光风华俱凝于这一眼中。 “叮——” 在莲花压下的那一秒,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只有云晔骤起的长剑迎着阳光,迎接而去,发出一声清脆的长鸣。 而他的右手,却还紧紧的将少女揽在怀中。 最重要的手,从来都是保护她的。 所有人都在战斗。 而在洛城之内,杀戮似乎永无止境,无辜的百姓在经过最初的逃窜之后,也纷纷拿起家里的武器,然后,不怕死的冲了出来。 这个时候,全民皆兵。 城中万人相抗,城外,却只两人厮杀。 只是,城外的两个人,却都曾有同一个心愿,但是这心愿被魔性所涤荡,谁又还记得清最初的目标呢? 而在洛城中,已经有人冲入了幽冥宫。 幽冥宫的最深处,一朵红色的莲花养育在水池里,但是,这朵莲花,却已经不再是最初的红色,而是,变成了黑色。 妖异的黑,美丽的黑,诡异的黑。 那些灵军却痴痴的看着那朵莲花,然后,像是当初闻到长妤先写的样子,眼底发出痴狂的光。 然后,他们朝着那朵莲花扑了上去。 接着,一只手伸出,使劲的,将这朵莲花,连根拔起。 “叮——”的一声,莲花的长剑迎着云晔的这一击,但是这一击之力,她却浑身一颤,然后,身子突然朝着城墙落去。 在落去的刹那,她整个人身上的红,却开始渐渐消退。 那是一种,让人惊异的消退。 红色开始淡下去,像是被阳光晒干,而后,竟然变成了白。 最为纯净的白。 正在狂奔的何足道和聂无双等人都不由抬起了头。 那是,怎样一种白? 仿佛天地初开的尽头,最为剔透的一捧雪,可以轻而易举的掩盖一切的脏污,美的,让人心醉。 那是,一种超脱所有人之外的美丽。 云晔的目光沉沉看去。 而莲花的眼,却也在倒下的瞬间,渐渐的褪去了妖异,然后,她轻轻的笑了。 她轻轻的开口,眼底有了活泼柔软的光,轻轻的喊了一声:“姐姐。” 这一声呼喊,云晔怀中的女子却轻轻的抖了抖,然后,长妤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刹那,那柔弱活泼的目光却化为最尖锐的一把刀,然后,狠狠的刺入长妤的胸膛,她睁开眼,却发现眼泪已经落了下来,然后,心底深处的一个名字缓缓的浮上来,她轻轻的张嘴,沙哑的颤抖的喊了一声:“莲花。” 那个,相互依存的名字啊,可还记得? 姐姐。 莲花。 当初的当初,也不过是这两个名字罢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莲花那白如雪的身子轻轻的在城墙上定住。 然而,她还没有落定,“咻——”的一声,一支箭矢就这样刺破所有的阳光和空气,像是雷电一样射了过来。 这支天外来箭,轻轻的,无声的,狠狠的,没入了少女的胸膛。 那里,曾经有一颗心脏在跳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这支箭的方向往后看去。 而后,他们,就看到了在马上用尽全力射出这一箭的男子,他浑身满是鲜血,一双眼睛,却仍然疯狂的看着那被她射穿胸膛的少女。 那是,周三。 一抹红突然就从那最为纯净的白衣上蔓延开来,然后,悠然绽放。 云晔的眼底依稀有了一丝痛意。 莲花微微转头,然后,朝着马背上满是鲜血的男子看了一眼,那一眼,隔着千山万水,轻轻的滚来,依稀如当初灯下缝衣时的温柔美丽。 周三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自己的背脊蔓延上来。 不!不!不! 莲花轻轻的对着他嫣然一笑,仿佛这天下的美丽,都被她这一笑笑开,而后,她无声的张嘴,喊出了这世最后的一个称呼:“周先生。” 周先生…… 她这一生,因为心愿而来,却并未曾想到,会和你邂逅,然而,却没料到,最终,还要留给你这样一个结局。 她深深的一笑,然后,从城墙上坠落,宛如这世间最美丽的花儿。 长妤却浑身一颤,接着,扑了上去。 她想去接着那片坠落的莲花。 但是云晔却死死的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轻轻的捂住她的眼:“长妤,下一世,下一世,她便有最幸福的人生,再也没有颠肺流离,再也没有生离悲伤,她会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人,和她所爱的人一起到地老天荒。” 他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在许一段最美的梦,那是他们,经过所有的浩瀚之后最本质的愿望。 只想过最普通人的生活,便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所有人耳边只听到一声嘶声裂肺的呼喊:“阿莲!” 所有人都悲悯的回头看着那从马上滚落的男子,他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但是双腿却再也迈不开。 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他伸手,可是如何去触碰?! 那一片白衣,还没落到地面,就这样化为灰烬。 而随着她化为灰烬,那些灵军,突然间无声的倒在地上,然后,紧跟着化为灰烬。 一个,两个,三个……一群……所有人…… 何足道,聂无双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同归于尽吗? 想要毁灭所有的灵军,难道,就只能这样? 当依赖的本体消亡,所有的力量,都可以随着消失的一干二净。 北夷巫女彻底的消失,这下,灵军,也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洛城里,正在浴血奋战的所有人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死亡之神就这么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是,却又是如此真切的。 阳光依旧灿烂,如果不是因为那残留的鲜血还在蜿蜒,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噩梦。 云晔轻轻的松开了长妤的眼。 而长妤的身子顿了顿,终于轻轻的迈开了脚步,但是她刚走几步,便脱力,瞬间跪倒在地。 地上,一颗铃铛咕噜噜的转动着。 那是,莲花落在这世间最后的一点东西。 长妤双手捧着它,忽然间,泪如雨下。 阿莲……莲花……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之一。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都仿佛被冰雪浇灌之后,除了空旷的悲凉,别无他物。 天空依旧明亮。 可是,天空一无所有,如何给人安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轻轻的颤抖响了起来,极轻的一声颤抖,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但是,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了一大跳。 或许安宁来的太突然,他们的心里还没准备好。 但是过了良久,却再也没有动静。 何足道忍不住转头看了聂无双一眼:“无双公子,刚才我没有产生幻觉吧?刚才,这,地面,是不是动了一下?” 聂无双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点了点头:“是。” 何足道大概觉得气氛太压抑,然后笑道;“哎,这算是小小的地震吧,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更大的地震,咱们,要不要将整个洛城的人喊出来?” 聂无双不说话。 何足道大概觉得自己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然后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大笑道:“现在事情全部解决了,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吧。哎,陛下,咱们何时回去啊?这北夷的风沙实在是太厉害了!” 但是他的话说完,云晔还是没有动一动,何足道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转过去一看,才发现云晔竟然整个人僵直的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那半跪在地上捧着铃铛的女子。 何足道实在形容不了现在云晔的眼神。 他又想再次开口,但是还没有开口,突然间,一阵巨大的震动响了起来。 那是一种更加的疯狂的震动,仿佛要将大地都震散。 然后,一只手就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何足道的双脚。 聂无双的长剑一扫,才将那只手给扫开,而何足道已经吓得跳了起来! 妈呀!僵尸! 然后,他整个人的血色都退得干干净净,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他死死的盯着地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地下,还有更加震撼人心的东西存在。 然而,一切又再次回归平静了。 土地又恢复了平静,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能够平静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哒”的声音传来。 一如梦魇,再次开启。 而伴随这声铠甲声响的,还有从八个方向飞来的八只小鸟,他们如天边流星的坠落,发出一声凄厉的啼叫。 那是,八大家族的八只朱雀。 天边流云依旧在,但是阳光,却突然间彻彻底底的沉了下去,而后,乌云滚滚而来,将一切遮蔽。 然后,只听到云晔的声音,轻轻的,颤抖的响起。 “长妤。” 第六十七章:长妤 第六十八章:白头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六十八章:白头 风声在耳。 伴随着那风声的却只有那样一句轻声呼唤。 长妤。 但是这个世间,谁还能懂得这两个字的厚重? 八大家族的人呆呆的看着他们奉为神鸟的朱雀像是疯了一样朝着长妤坠落,然后,齐齐的展开它们修长的翅膀,黑暗之中,那些本来黑色的羽毛像是火一样燃烧起来,引吭高歌,瑰丽难言。 八大家族的人都愣愣的看着长妤,一瞬间呆愕难言。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八鸟召唤,这是何等的凶兆?! 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瞬间,天地似乎都不存在。 死寂。 淹没一切的死寂。 所有人连呼吸都不敢吐出,害怕这一呼吸之间,就有什么异变开启。 但是,就在这样的死寂中,却依然有一道声音惊心动魄的响起。 “咔哒。”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熟悉的声音,但是现在,这个声音却意外的让人从头凉到尾,单单这个声音,都让他们感到和那莲花在时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仿佛有生命里的节奏,在漫野凄凉中,厮杀着一切的生命。 而现在,所有人都看着那半跪在地上的女子,她依然没有动,手里还捧着那铃铛。 何足道心弦剧震,然后除了聂无双,所有人都齐齐的朝后退了一步。 整个军队,面对灵军的时候没有后退,但是现在,在面对这个半跪着的女子的时候,却猛地后退,心中生出滔天的恐惧。 那是对未知的强大力量的恐惧。 聂无双虽然没有后退,但是却再也迈不开一步。 整个世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阴郁全部控制,仿佛死神之手降临。 任何的力量一旦超过控制,那么就是恶。 但是在这样的气氛中,一个人动了,那人白衣如雪,轻轻的,面对着这样的气息,向前迈开一步。 除了云晔,谁又能迈得开这一步,顶着这巨大的压力,向前? 然而,他向前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那是怎样的微笑? 是悲? 是喜? 是痛? 是伤? 还是终于等来一切的释然? 哪怕洪荒剧变,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一直在这里。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却又是缥缈的,厚重的:“师傅。”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云晔,如果不知道他是谁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在知道他是云晔之后,这两个字便显得让人不可置信。 为什么,云晔会喊她做师傅? 云晔慢慢的向前,每走一步,却都像是承受着千斤之力,疯狂的,温柔的,天地瞬静的。 而后,那半跪着的女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长风狠狠的吹来,她单薄的衣襟像是绞杀在一起,但是在这种绞杀中,她的手指却从那衣服里延伸出来。 那指尖太美,美的像是这天地间的阳光一缕。 接着,她徐徐的转过身来。 黑夜中,是谁的容颜将黑夜点燃? 相同的容颜上,那又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像是这洪荒人世中最可望而不可即的花。 但是在这样的容颜上,那双眼睛,却是埋没一切的空旷,但是这种空旷中,还有未曾完全醒悟过来的茫然。 但是,她站在那里,却是可以碾压一切的光辉万丈。 那样的美丽,没有半分有让人欣赏之意,只有超越一切的恐惧! 而后,她拿起了手中的长剑。 整个天地间,在远处,在近处,在身边,在地下,似乎所有的地方,都可以见到那种让人惊惧的力量,只要这么一抬手,那么,那些黑暗中被潜藏着的力量,那被《度亡经》压抑住的恐怖,就会彻底展开。 但是,谁又能阻止呢? 长妤的眼睛澄澈可映下整片天空,她终于,轻轻的张开了嘴巴。 “度……” 但是她一个字刚刚的说出来,云晔却突然扑了上去。 长妤手中的长剑,几乎在下意识的刺了出去。 云晔没躲。 他连眉头都没闪一下。 因为,他怕他这稍有迟缓,时间就会来不及了。 这世间最大的悲哀,岂非就是一句来不及? 长剑没入,发出一声闷响。 长妤手中的长剑在没入男子胸膛的时候,微微一颤,仿佛要挣脱什么,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然后,她的目光就蓦地触及到扑上去的云晔,在一瞬间的恍惚之后,仿佛记忆起眼前人那单薄的影响,但是,一会儿却是那个执拗桀骜的少年,一会儿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影,一会儿,又是最亲密和温暖的人影,一重重挤压过来,最后,拧成一条线,回到最初,变成那个站在她面前的倾城少年。 “师傅。” 云晔再次轻轻开口,带着一丝笑意,但是那一丝笑意里,却有着太多让人不解的东西。 长妤嘴边的话语还没停:“……亡……” 然而,她的“经”还没有落下,眼前的男子却突然捧住她的脸颊,然后,近乎疯狂的,堵住了她的嘴唇。 不能说出啊。 说出之后,那便是再也回不了的过去。 长妤的脑海却是惊 长妤的脑海却是惊愕,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大雪纷飞,满世寒冷,那个少年凶狠的盯着她,一把将她抵在那里,疯狂,笨拙,炙热的吻下来。 就是如现在的这般炙热,几乎可以焚烧一切。 然而,这三个字的呼唤,到底要用怎样的力量去阻止?! 他紧紧的捧住她,根本不顾她越插越深的长剑,那鲜血凝在剑尖,然后朝着下面缓缓的滴落。 一滴,又一滴。 长妤睁大了眼睛,却觉得手在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看着眼前的男子以一种惊惧速度变得苍白,那种白,凝聚着时光,却终于,悉数偿还。 鲜血从他的嘴边蔓延出来,一股股,渗人。 但是,他却在微笑。 乌黑的发一根根变白,一根根苍老,一根根回到最初。 这是,他许的白头。 哪怕,没有未来,但是,还有此刻不是? 生死茫茫,伶仃白发,又再管什么海角天涯,生死过场? 长妤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即便一片空白和混乱,但是那种撕裂般的痛意还是从心间蔓延开来。 不要…… 不要这样…… 风停了,乌云似乎也滚滚而去,一点点阳光穿透而来。 黑暗,悄然过去。 他怀中的女子,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 然而,云晔的嘴唇却在她的唇上停顿良久。 阳光掀开这一切,所有的恐惧和杀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所有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却是满身的冷汗。 虽然没有厮杀,没有入莲花在的时候那种大规模的厮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刚才的那一瞬,比之前更凶险万分。 全靠那男子一人之力,用尽一切去阻止。 何足道,聂无双等人全部呆呆的看着那抱着女子的男子。 阳光下,他的鲜血在阳光下如此的红。 良久,他才从她的嘴唇上移开,鲜血瞬间从他的嘴角边流淌开,然后,他笑了一下,轻轻的将女子抱在他的怀中。 何足道几乎不敢相认,眼前的这个人,便是那风华无双的云晔?那个高高在上,具有倾国之色的云晔? 枯槁,这个瞬间,也只有“枯槁”两个字能形容。 白发倾泻开来,整张脸苍白若死,然而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释然。 “陛下……”何足道哽着声音,然而破碎开来,被刀割着,戳着人心。 这,到底是为什么?! 聂无双上前一步,颤巍巍的想要开口,但是却没有料到云晔却抬起了他的手,然后阻止了他的说话,而后,他颤抖着抱起了少女。 但是,曾经那般强大的他,现在却似乎连抱起她的力气都没有。 他站起来,但是半途中,却“砰”的一声脱力跪在地上。 何足道,萧昊几乎连心都纠起来。 他们曾经见识过这个男子的强大,那种可以掌控一切的强大,但是现在,他连抱起他心爱女子的力量都没有。 云晔站起来,又脱力,他又站起来,又跌跪下去。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却因为这种坚持而心底颤抖。 全天下他都曾担下,然而这不足百斤之重,却让他筋疲力尽。 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抱起她。 一次次跪下,他又一次次站起,终于,他抱着她,双腿颤抖的站定。 然后,他抱着她,一步步艰难的向前,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由得退开。 而后,一匹白马缓缓的上前。 那是,他们的马。 云晔将她抱上马,然后喘息了一会儿,方才用尽力量的爬上去。 而后,他勒着马绳,接着,转身而去。 何足道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带着哽塞之意的大喊一声:“陛下!” 马上的男子微微一顿,接着转过身,道:“这大燕交给你了,聂无双,这大夏给你,还有那位凌天。萧昊,这北夷之地,终会被你踏平,护你子民。” “……好。”何足道哽咽点头。 “是。”聂无双艰涩回应。 “嗯!”萧昊眼里泛着泪花。 云晔终于缓缓的抬手,然后将长妤笼在怀里,笑了笑。 长妤,若是终不能成你一生欢喜,但求这片刻天地,我亦许你白头。 他向着前方,缓缓行去。 阳光灿烂,千里安宁,一人所向,生死同在。 ------题外话------ 其实觉得停在这里也不错~ 不要打我~ 本来想多码点,但是实在不忍心动手了。 第六十八章:白头 第七十一章:求魔(上)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一章:求魔(上) 马蹄慢慢的敲打着地面,负着二人,醒过萋萋芳草,夕阳之下,渐渐的消失在草原的视线之中。 云晔轻轻的将长妤抱在怀里,缓缓的抬起手,然后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 这样细碎的温暖和一生所求。 他笑了一下,用手盖住长妤的眼,心中一个念头缓缓的浮了起来:还好,她没醒。 便是自己那每一分的丑陋,他都不希望她看见。 夕阳之下,他垂眸,深深的看了怀里的女子一眼,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但是随后,他的身子,便脱力般的从马上翻了下来,“砰”的一声落到地面。 但是在落下的那刻,他仍然用尽所有力气般的将她护在怀里,一如她当初用尽一切的保护着他的性命。直到现在,他都不曾知道,当初的她是否喜欢过自己,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以一个长辈的心情和情谊,用性命换取他的生机的。 但是又能如何呢? 至少,现在,他怀里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长妤…… 云晔躺在那里,怀里抱着她的躯体,像是拼命从她的身上汲取那盛大的温暖。 终于,要到了,他所有所有的努力,终于马上就要来临了。 但是身体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抽干,刚才阻止她苏醒,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心血,但是,接下来,却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那是,更加无法预知的未来。 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所有的神智都开始渐渐的涣散,真想,就这么闭上眼,抱着怀中的她,一直睡到天荒地老去。 这个世间,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仇恨,不是家国,甚至,不是死亡。 而是,命运啊。 那单薄如此,却又厚重如此的两个字,从他开始决定开始,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这一生所向,必定是在绝望中艰难的舔舐着温暖的余温。 他脑海中已经模模糊糊起来了。 夕阳沉下去,而后,夜幕被拉开,接着,天地瞬暗。 而在暗处,一个脚步声轻轻的响起,伴随着这脚步声的,还有一丝铃音,那串串的铃音,带着这世间最活泼的无忧无虑。 而后,一截白衣站在他面前,用悲悯的目光看向他,像是看到了他在这之后那永恒寂静的,无望的悲凉。 这个世间,哪怕是死亡,都有一个期许,可是他呢,他便是连死亡之后的期许都不可能有。 而后,他轻轻的张口:“云晔国师,我们的约定到了。” 云晔张张嘴,又张张嘴,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然后,他就看着他弯下腰,将长妤从他的怀里抱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这漫天黑夜,终于沉沉的将他的身影完全的裹进去,而后,彻底的覆灭下去。 长夜漫漫,可有尽时? —— 大燕。 秋天的风是暖暖的,凤凰花树下花开如火,一路摧枯拉朽版的燃烧下去,几乎要将所有的东西烫化。 不离又长大了一岁,两三岁的小女孩,盘腿正坐在花树下的石凳上,那凤凰花瓣像是雨点一样的落下来,落满她的身子,宛如一个小花童,但是又有哪个小花童有这样的美丽呢? 她笑嘻嘻的将凤凰花瓣捡起来,然后一点点的镶嵌在花冠上,白白的小手一截截的动着,宛如晶莹剔透的玉指。 “公主,你编这个花圈干什么?”旁边的奶妈看着她,轻声问道。 不离抬起了头,美丽的小脸迎接着灿烂的阳光,声音稚嫩而真诚:“我给我娘亲准备的。娘亲长得好看,戴上一定好看。爹爹说过不离要让娘亲开心的啊。” 她说完,小小的手指又从一朵朵凤凰花中挑选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镶在上面,开心的道:“不离一天编一个,等娘亲回来,不离要送娘亲好多个好多个……” 小女孩欢喜的想着,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爹爹和娘亲了,真是很想他们啊。 爹爹娘亲,你们快些回来吧。 凤凰花树下,花瓣被风一吹,簌簌落下,却是承载着一个小孩子最美好真诚的期盼,一朵又一朵。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自从北夷之事之后,天下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聂无双回到了大夏,而何足道也在往大燕的途中赶,而八大家族也看似平静下来。 但是,在这样的平静下,却似乎涌动着更多让人心惊胆颤的东西,没有人能忘记当初黑暗中那种覆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因为他们知道,那些灵军看似随着那北夷巫女的死亡而消失的一干二净,但是当初黑暗中那些仿佛灵魂苏醒的声音却告诉着他们,还有更厉害的东西存在。但是,虽然云晔将那些东西压了下去,那么,以后呢?谁都不能保证以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而云晔和长妤,自从那日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半点的消息。 聂无双在想,段飞等人在想,但是只有何足道没想,只是,他愈发的沉默,当初初来想要见证一番历史的心情让他看着这世间所有的纠葛如嬉笑怒骂,但是现在却被牵扯入这个局中,等到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这局中人的生死而心也随着跌宕起伏的时候,这让他愈发的不敢去见证未来。 然而,他知道,一切,马上就要来了。 而回到大燕,他该怎么去 回到大燕,他该怎么去和不离说呢?那个小孩子,那个如明珠美玉般的小姑娘啊。 难道,这世间所有的完美,都是拿来破坏的马? 然而,无论他多么的不情愿,不想去面对,也不得不迈开自己的脚步。 而当他们的马蹄往回赶的时候,赶回大夏的聂无双却接到了一封书信。 那封书信,却只有寥寥一排字,那些字却仿佛带着佛香,令人心生敬畏。 那封书信,来自大夏的普度寺。 大夏的普度寺和大燕的九重云塔一样,都是本国的圣地,但是因为九重云塔有云晔压阵,所以,普度寺一向便默默无闻。 但是近来,随着大燕九重云塔的倒塌,普度寺也跟着名声愈重,而且,这段时间,普度寺的名称传得沸沸扬扬,因为,只要诚心向里面求了佛的,几乎没有不灵验的。求子的,儿孙满堂;求财的,金玉满堂;求名的,名满天下…… 这些传言虽然偶有入了聂无双耳的,但是他也不过置之一笑。 有些东西,芸芸众生,说不得,也不可说。 但是今天,当他张开那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信笺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不由心生敬畏,然后便放下一切的事务,赶到了普度寺。 普度寺山门绵延有十多里,全用大块的石阶拼凑而成,而且普度寺修建奇绝。 风水宝地,讲究山清水秀,而这寺庙,却是修建在荒芜之地,便是石阶两旁,连棵参天大树都没有,但是一望空旷,可以看到十多里之外的普度寺,古朴庄重,香火鼎盛。而现在,从石阶上,却全是前来求佛的信徒,来来往往,几乎将那可供两辆马车齐头并进的石梯全部给占满。 聂无双随着进入,心中却愈发的平静,而终于行到了尽头,却见外面一棵菩提树,其树蓁蓁,繁盛仿佛伞盖。 他进入,递上请柬,立马便有小佛陀将他引入后山,而在后山中,他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严正大师,但是却没料到,在后山那棵菩提树下饮茶的,竟然会是一个白衣人,笼在缭绕的香雾中,非似人间人。 而那个白衣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他认得,却是那可以召唤雪鹰的少女雪鹰。当初,自己也是偶然和她认识,因为帮她救了一只雏鹰,这小姑娘就一直感激在心,说要报答他,于是教了他如何训练雪鹰的方法,而之后也帮他寻找过长妤。在之后,便音信全无,不知去向了。 但是没料到,竟然能在此处相逢。 雪鹰一看到他,立马嘴角盈盈一笑,手腕间的铃铛清脆的响起来:“无双哥哥。” 他正待回答,却见那背对着他喝茶的白衣男子转过了头,向他看来。 聂无双心里顿时一惊,这人,他隐约有点印象,似乎在当初商城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如今再看,却发现这人和当初在商城相见的时候,却有了一丝异样,仿佛,仿佛可以从他身上看出几分云晔的影子。 但是这年头却不过微微一转,然后他便微微笑了:“叶先生。” 叶云微微颔首,然后转头对着雪鹰道:“雪鹰,看茶。” 雪鹰立马应了,转身去给聂无双端了一盏新茶。 聂无双虽然现在心里一点也没有想要喝茶的心情,但是也不愿拂人好意,于是端了那茶一看,却见茶水清透,却不见茶色,也不知道是什么茶,但是闻着令人魂也为之销。 他端了茶饮了一口,却觉出满口的血腥味,顿时诧异的停下了,挑了挑眉:“人血?” 叶云含笑:“是,人血。” 他这般坦坦荡荡的认了,聂无双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却也苦笑了一下:“先生这是何意?” 叶云笑道:“无双公子喝得出这血是谁的吗?” 聂无双笑了一下:“这万千人血,我便是再有本事,又如何……” 但是他的话都还没说完,突然便猛地捂上胸口,接着,脸色猝然一变,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题外话------ 今天本来想把求魔一章写完的,但是计划是美好滴,现实是残酷滴~ 感谢还没有被阿吹虐走的妹纸哈~哈哈哈,然后,接下来,挺住~ 大不了以后有时间多写点甜蜜蜜的番外~ 第七十一章:求魔(上) 第七十二章:求魔(中)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二章:求魔(中) 长妤。 聂无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两个字,但是在看到叶云嘴角那一丝莫名的笑意之后,他突然间觉得心间微微一刺,便不由自主的念出这两个字。 叶云对着他点了点头。 聂无双愣了一下,微微苦笑:“叶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叶云道:“我允了一人,要将你和她的联系彻底的斩断。” “彻底”两个字切入聂无双的耳里,突然间便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痛,他低头看了那杯血茶,一时之间只觉得酸涩难言,但是又能如何呢?在见证过那两个人的情深之后,又怎么敢在奢求什么? 他哑声道:“其实,叶先生不必如此的。我这一生,只会远观,不会靠近,我知道,我和她应该的距离是什么。” 所以,在这相别的三年多里,他也从不会刻意去打听,刻意去注意,有时候,感情就是那么一件事,它在那里,不远不近,不慌不忙。 叶云叹息道:“我自然知道无双公子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更准确的说,了解无双公子的都知道无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有时候,对一些人来说,这和你是什么样的人并没有更多的关系。” 有时候,因为太爱,便是一丝一毫,也不愿和别人分享。 聂无双只能沉默,一时之间又有些像是失去了什么的错觉。 聂无双抬头,问道:“叶先生,是如何得了这血的?” 叶云道:“自然是从她身上得来的。” 聂无双皱眉:“但是云晔如何忍得?” 他哪里舍得让她受到伤害一分呢?而且…… 聂无双想到此处,又问:“也不知,现在两人如何了?” 叶云展眉:“你想见?” 聂无双微微惊讶,但是便立马道:“也不是非见不可。” 叶云道:“其实见不见都一样,你和我一起来吧。” 聂无双微微惊讶,但是还是跟着站起身,随着那叶云转过后山前堂,最后迈入一个后院。 后院菩提树繁盛展开,在阳光下仿佛燃着光,而在菩提树下,一个女子躺在天然的石床上,双眼紧闭,宛如沉睡。 聂无双顿时顿住了脚步:“长妤。” 躺在石床上的少女,不是长妤又是谁呢? 他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只见女子依旧躺在那里,容貌如初,他试着又喊了几声,但是丝毫没有反应。 他立马转向叶云:“这是怎么回事?” 叶云垂眸:“她不能醒。” 聂无双愕然看着他:“为什么?” 叶云叹息道:“你可知,她本不该是在这世上存在的人?包括那位莲花,或者吴莲,都是不该在这世上活下来的人,但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私心,让她活了下来。” 聂无双隐约的猜到那个人便是云晔,一时之间,他想起在北夷的时候,那个男子释然的喊着“师傅”两个字,其中纠葛如何,他不知道,但是那般的倾尽全力,却是令人动容的。他的脑海里有乍然的闪过北夷那日那种比莲花所在时的灵军更加恐怖的力量,一时之间,像是猜到了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有琢磨透。 聂无双将这些杂乱的念头完全的排除,然后方才问道:“那么她要如何才能醒?” 叶云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受曾经的云晔所托,将她带到这里而已。” “曾经的云晔”五个字让聂无双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他还来不及问出自己的怪异,突然便听到门外嘈杂的响了起来,仿佛排山倒海的声音簌簌的响起,一重重的挤压上来。 叶云和聂无双相对一看,而后,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等到到了寺庙外,却见挤挤攘攘的人群突然沉静下来,然后纷纷朝着寺庙的下面看去。 而聂无双和叶云的目光也随着看去,一时之间,呆在了当场。 只见一人玄衣如铁,发白如雪,站在那里,容貌虽然不复当初,甚至有些丑陋,然而浑身上下,却是风华无限,那是一种,超脱了容颜的气韵。 使人望之而见月,观之而如光。 只能是云晔。 所有人开始被他这怪异的样子而吸引,但是等到他站定在石阶前,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光芒,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动,都痴痴的看着那站在山脚下的男子。 聂无双心中生出难以言诉的感觉,觉得今日之云晔,并非往日之云晔,但是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云晔艰难的迈出脚步,然后将自己衣襟的下摆一掀,然后,跪了下去。 这一跪,清然决绝,无怨无悔。 这一跪,山川寂静,万物成风。 聂无双和叶云耸然动容。 他是云晔,他这一生,便是天和地都没有跪过,哪怕生死过场,命运辗转,也绝对没有弯下腰过,但是现在,他却这般跪下。 聂无双讶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跪在那里的男子,“砰”的一声,诚心的将自己的头磕在了石阶上。 其音朗朗。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想要开口,但是脑袋却一片空白,而何止是他,这从山脚到山顶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跪拜本是常事,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觉得眼前这 为何,他们觉得眼前这个人跪那便是不应该,仿佛山河之重,让人惊心动魄。 但是云晔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撑起来,然后,又艰难的迈出一步,接着,又跪在地下,轻轻的磕了一个响头。 石阶也仿佛为之震动。 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一跪,却似乎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他抬起手来,这石阶仿佛紧紧的吸着他的皮肉,几乎像是用尽所有的力气要将他黏住,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而是从容的一抬手,一只手上的皮肉就那么撕裂下来,血滴落在地,然后迅速的消退下去。 但是云晔却依然面目平静的站起来,接着跪下,磕头,站起来。 而他每走一步,就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梵音,一声钟声敲响,肃穆而悲凉。 而前方石阶上的人,都不由得随着他的脚步而纷纷散开,自动分列在两边,看着他。 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去阻止,因为,眼前男人身上那种东西,恢弘而浩瀚,叫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十里长的石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阶,他就这样站起来又跪下去,膝盖也破了,手掌也破了,额头上也溅开丝丝的鲜血。 这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阶,若是按照他这样磕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便是走都要走上一个多时辰。 太阳落下,他们站在那里,看着他跪拜。 夜幕拉开,他们站在那里,看着他跪拜。 而随着他的跪拜,整个荒凉的山道两旁,有一盏盏灵灯闪烁,那是一种仿佛渡亡灵般的幽暗和鬼美,像是,通往黄泉的道路。 幽暗的灯火下,石阶上的血液点点滴落,一直蔓延到石阶的最深处。 到了后面,他的双脚几乎都快颤抖的站不住,像是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但是神色却还是从容的,眼神空旷悠远,仿佛他在做的事,不是世间最痛苦的事之一,而是观日月星辰。 他从容而坚决,就那样跪在了那里。 九千九百九十七…… 九千九百九十八…… 九千九百九十九…… 当他终于跪拜在最上面的一层石阶的时候,他的身子几乎都匍匐着在地上,但是他又撑了起来,而后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容如浩瀚苍穹般的朗阔。 虽然满身伤痕,但是却不显狼狈。 而后,他站在了门口,他走过菩提树,一滴鲜血滴落如菩提树的土壤,而后,那棵菩提树,以人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的展开,仿佛像是带着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云晔的血肉,本来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聂无双想要开口呼喊他,但是一开口,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而叶云只是沉默的看着。 但是云晔却像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只是站在了紧密的佛门外。 而后,他就那么在门前,慢慢的跪下,然后缓缓的开口:“信徒,云晔,请见。” 信徒? 这个世间,谁才可以让他堪做信徒呢? 他跪在那里,而后,不知道何时紧闭的大门“哄”的一声打开。 佛门顿开。 但是,谁又知道,这究竟是佛门,还是魔门? 里面漆黑一片,像是可以吞噬一切,而后,云晔站了起来,向着里面进入。 叶云禁不住开口:“国师大人!” 只有他知道,一旦进入,就再也没有机会,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呼喊是徒劳,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 果然,云晔仿佛听也没听见一样,抬脚进入,那漆黑的光像是瞬间将他笼住,连带着他身上的那些点点光辉,也一并消失的一干二净。 “吱呀”一声,门被彻底的关上,像是沉闷的隔绝所有的希望。 叶云眼底露出深深的悲凉,他伸出手,像是不支,一把按住聂无双的肩膀,道:“回去准备吧。” “准备什么?”聂无双呐呐的问。 叶云闭上了眼睛,无限哀凉的吐出一句话。 “准备,杀死云晔。” 第七十二章:求魔(中) 第七十三章:求魔(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三章:求魔(下) 门关,云晔迈入。 一片黑漆漆中,有散碎的灯火渐次的燃起,一点点密闭在这个黑暗的空间。 他转过无数的佛门,便看见了菩提树下的长妤。 然而,他却没有走过去。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 昏暗的灯火下,那点点淡黄色的光晕染在她的身上,静谧的流淌着。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方才毅然转身,然后迈入了那片天地。 佛门处有一座小小的佛塔,也不过三层,修的十分的简单,因为时间太多久远,上面的花纹都已经逐渐的黯淡,有些几乎已经分不清了,有青苔蔓延入缝隙里,有种让人孤寂的味道。 这是一座,早就荒废了的塔。 云晔抬手,那陈旧的已经泛起铁锈绿的千斤大锁“哐当”一声落下,而后,封闭已久的空气瞬间冲了出来,铺天盖地的,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给湮灭。 而后,他终于抬脚走了里面。 塔里面也根本没法和九重云塔相比,里面只放着一几,一蒲团,还有一香案,甚至连供奉的佛香都没有。 但是,那一几前却坐着一个人,正用手拿起水壶,然后朝着一个粗瓷杯子里面倒入热水,抬起头来,问他:“世子,您现在喝吗?” 现在喝吗? 云晔笑了笑,然后道;“再等等。” 他说着,走上前坐下。 坐在云晔身边的那个人,却是聂人风的样貌,但是说是聂无双,却再也没有聂无双的那戾气,对着云晔,只有一种更加肃然的敬意。 云晔拿起那茶杯,问道:“你醒过来了?” 那个人抬起手,然后捂住自己的胸口:“醒过来了。多亏了国师大人的那一剑。” 云晔淡淡的道:“当初我保存下你的魂魄,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但是没想到你中途出了差错,竟然让聂人风也跟着带下来了。” 他笑了笑:“那个只是无知小辈,如何敢和您相比?也多谢您能一直留下这具残躯。” 云晔不语,只是端起那杯凉水,道:“里面放了那东西?” 那个人摇了摇头,接着又道:“无尘不明白,您何必如此?” 云晔闭上眼,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生是什么?死是什么?这世间有无数人向往长生,岂知这是世间最可怕的事?便是,想死也不能。我累了。” 聂无尘嘴唇动了动,有些凄然的看着他。 这个世间,如果有人能从头到尾见证过这个男子的一切,那么,就只有他一人了。 一部《度亡经》,到底引起了多大的厮杀?他和他的师傅被天下共逐,曾经供奉的全部背叛,曾经保护的,全部倒戈。她为了保护她的妹妹,耗尽了所有的心血,但是她却被逼着到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原,被困在一片绝境中。好不容易撑过来,却不料为了逼出她,那些人开始大肆的屠杀和祭祀,那些尸骨,一排排摆在她的面前,一望无边。人的**,在那里,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于是,她以身殉道,为了护住那个时候的云晔,将《度亡经》传给了他。 可是,这个世间,每个人向往《度亡经》,却没人知道,真正的《度亡经》,不是文字,而是她的血肉。 于是,他就那么的看着那个半昏迷的倾城少年躺在雪地里,绝望的被她逼着喝下她的血肉。 那个少年蜷缩在地上,那个一直沉默冷傲的少年,像是疯了一样的哀求:“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然而那个少女冷漠如锋刃:“我要你——从今以后,与天地齐寿,和日月同辉!” 与天地齐寿,和日月同辉。 这十个字,让这芸芸众生孜孜以求,多少的帝王倒在上面,爬也爬不起来,但是谁又知道,这十个字对云晔来说是什么? 那是刮骨钢刀,是痛彻心扉,是绝望哀凉,是永生无措。 她逼着他,看着他无力的挣扎,看着这个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灾难的少年痛哭流涕,却仍然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东西塞入他嘴里。 吃下去! 你给我,吃下去。 她知道,自己哪怕身死,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的清理,还有,她不能拉着莲花一同去死,所以,为了保护她,还有他,用了最为惨烈的方法。 你吞下的每分每寸的骨肉,都叫做,护。 当身体开始一分分变化,他用卑微的口吻求她:“求求你,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杀了我!杀了我!你怎么能让他活下去!还是以这样的方法活下去?! “身负《度亡经》,你便只能护着这天下。云晔,从此以后,这世间纷争,天下更迭,你代替我,行下去。” 天下?!呵!天下!这该死的天下!他会毁了它!他不要! 然而,当她的血肉融入他的骨血,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若敢死,黄泉碧落,你我陌路。” 活下去,活下去…… 像条狗也要活下去,可是,在以后那数不尽的日子里,你要他如何在这样惨烈的保护下活下去?!日日夜夜守着你留给他那微末的记忆,没日没夜的活下去? 这世间,最残忍,便是活下去。 云晔看着粗瓷杯里那澄澈的水,映出自己这 澄澈的水,映出自己这一张枯槁的脸,还有那苍白的发,竟然有种凄然的感觉。 凄然的,就像是那日,永别的场景。 那是怎样一片雪? 他那般的努力,那般努力的用尽全力追过去,但是却只看到她软软倒下的身体,她那件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那挽在臂间的碧海月茶花瓣那般的萎顿下去,彻底淹没在茫茫的大雪中。 那种撕心裂肺,恨不得杀光天下所有人的感觉仿佛仍然残留在胸口,痛的让人连呼吸都没了。 他几乎要忍不住抬起手去按住自己的胸口,要将这股突然袭来的痛意给压下去。但是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这股痛意,或者说,依赖这份痛意,才会让自己知道,原来自己,是活着的。 可是曾经,他连他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抱着她满是伤痕的尸体,口齿间还残留着她血液的味道,甚至还是鲜热的,但是现在,她死了。 他真是,恨不得杀死所有的人,所有所有的人! 可是,她都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竟然是报仇,她都不留给他一个念想。 他不知道抱着她走过了多久,只觉得走过雪原,走过旷野,走过山川,走过日月,直到那具尸体在他的怀里魂飞魄散! 是的,魂飞魄散,便是连一具尸体都不给他。 如她这样身负天命的人,是可以直达永生,但是一旦死去,那便是,魂魄俱亡,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痕迹。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有这个更残酷的吗? 他将自己陷入了自我封闭,他在那个地下宫阙里没日没夜的思念着她,在那通天的石壁上刻下她的所有,从相见到相离,那十二年时间,四千三百八十天,十三万一千四百个须臾。像是这般的写着,她就能随着时光的流徙再次站到他面前。他神魂颠倒,昼夜无眠,在那个昏暗的世界与世隔绝,他用当初她留给他的小刀雕刻她的容颜,一点点,小心翼翼,详尽她这十二年留给他的所有影像。 仿佛,她就在他身边。 但是,又能如何呢?每个日夜,他都感到那种孤寂,他想死,但是,他连死,也没有办法。有个时间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孤单单的落在地上,那“永生”二字,却像是这世间最沉重的东西一样压下来,让他感到此生永无止境的恐惧。 时间慢慢的流走,历史的车轮再次浩浩荡荡的碾过,而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人世已经开始另一轮的轮回了。 于是,他成为了国师云晔,成了这世间,被无数代皇权和百姓捧在祭台上的神。 神? 可是,这个世间,神和魔有什么区别? 而当他知道八大家族的时候像是突然被巨大的铁锤敲醒,像是荒芜中突然看见一株草,那般柔弱的希望,却几乎让他忘乎所以。 那八大家族,竟然是她的血脉,在她未替莲花成为《度亡经》的继承者之前,她用自己的血,救过八个孩子,所以,那些人身上便留下了她的血脉,而因为这血脉,便受到当初她养得朱雀的护佑。 但是,哪怕那般的微末,而且经过时光的流徙,他们身上的血脉已经微弱得不值一提,但是,却仍然让他兴奋。 因为,只要有这点血脉,那么,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一丝魂魄的。 莲花已经入了轮回,可是她呢?这上天入地,他便是连她的一丝气息都找不到。 所以,当时的他便开始翻阅上古书籍,一遍遍的翻阅,不知昼夜,终于可以找到一种可以聚集魂魄的方法,但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代价?代价是什么?便是让他立马去死,也在所不惜。 就这样,一次次的等待,一次次的等候,一次次的寻找和聚集,在这浩荡的天地间寻找着那残留的细小的魂魄,然后取八大家族的血而融合。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失败了又再来,再来…… 时光无声流淌,朝代又不知道轮回了多少。 而在大燕开国那年,他终于将那丝小小的魂灵放入了大燕皇后的身体,等待着。 然而,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因为受到重创,每一年醒来的时间都不足三天。 谁都不知道他强撑着身体看着她包裹在襁褓中的感觉,隔着生死天堑,轮回阴阳,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这一世,他要保护她。 当她卖过太清神殿的大门,小小的身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颤抖的,快要倒下去。 一般的魂魄,一般的眼睛。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的小时候。 多么想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啊,但是,也只能克制。 因为身体原因,他便是连太清神殿都出不去,而每年清醒时间太少,所以,能见到她的时候也太少。 而当他慢慢的恢复的时候,却知道她已经订婚给容渊的消息。曾经,他想,如果她能醒来,那么,便是她再也不认得他,只要让他远远看着也是好的。 但是,这千万年的执念,他依旧还是当孤傲执拗的少年,想求着一份因果。 然而,他也只能克制,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只能给她带来死亡。 或许,他能这样安稳的看着她,她活着就好了,看 就好了,看着她轮回,看着她的所有。 可是,这个世间,便是连这一份愿望都不留给他。 因为,伴随着长妤而来的,还有当初那些和她同归于尽的那些人,而他们的尸体却因为时间,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那便是北夷历史上所记载的“亡灵之军”。因为在他沉浸在地底宫阙的那些年,莲花曾经意外的苏醒一次,于是给北夷带来灾难,但是又因为自身的某种原因沉睡了。这些灵军依赖于长妤的血脉,而莲花因为和长妤血脉相连,所以也能召唤出这些灵军,只是,远不及长妤本身的力量罢了。 所以,若是长妤继续活下去,那么,她的结果,只能是被那些灵军彻底的反噬,然后惨烈的死去。 于是,在那个夜晚,他终于,狠心切断了他千辛万苦才有的生命,这个世间,他唯一,不可舍弃之人。 他看着那一颗几乎没有的星辰,在十年之后,终于得知了另外一个方法。 于是,他终于行了邪道。 ——以我永生,换她一世。 当他用此生最虔诚的力道跪下的时候,终于对着这一切,切断了自己的命运。 从此以后,他会让她再也无忧无虑的活在这个世间,让她不受自己血脉困扰之苦,让她无颠肺流离,让她可以,一次次的轮回,像个最普通的人一样。 而他,只要她这一生,这一场红尘的奉陪。 于是,七十年时间,他再次为自己设了一个局,于是,他找到了莲花的魂魄,找到了八大家族的所有。接着,他等待着所有时机。 云晔“死了”,而他,成了重云,只等着这一世的相遇,于太清神殿中,再次相逢。 那一夜碧海月茶似曾相识的绽放,没了记忆的他依然保存着本性中对她的执念,在那个瞬间,他闻到了自己血肉里交融的味道。 蚀骨。 于是,一眼万年。 而随着记忆的恢复,他终于知道,时间到来了。 他答应过她,会守着这人世,所以,从今以后,这上天入地再也没有“云晔”了,那么,又怎么能拿来守护呢? 若要先灭亡,必定要让一切的力量重现,所以,他唤醒了莲花,唤醒了所有的力量。 那两根白骨,残留着长妤的气息,也是当初的“渡亡骨”,可以,将她的所有血脉转化在他的身上。 唯有《度亡经》,可以渡枯骨成沙。 他便是《度亡经》。 所有的办法,就只有一个,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护她永世长安,保这天下太平。 她想的,他都给她。 她曾为了这天下殉道而亡,如今,他呢? 更漏不知道如何的滑过,云晔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聂无尘,道:“将东西拿出来吧。” 聂无尘嘴唇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艰难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晶莹剔透的水晶瓶里,有三滴金黄色的水珠。 他的手在颤抖:“您……” 然而吐出一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 “倒进去吧。”云晔道。 聂无尘顿了一会儿,然后将这三颗珠子倒了进去。 那三颗金色的水珠,滴入水中,然后瞬间便融化,变为透明。 当初,云晔所求,就是这个东西,可以让一切同归于尽的东西。 三滴麒麟血。 传说中的麒麟血。 他看着云晔端起了粗瓷杯子,忍不住道:“这麒麟血的魔性,喝下去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按照云晔的能力,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消灭灵军,或许还可以,但是他唤醒莲花,压抑长妤体内的血脉,还有让长妤再生,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力量,现在,便是普通人都没有办法挡得住。 唯有的办法,就是这三滴麒麟血。 一旦饮入,即入魔道。 云晔听了他这话,倒像是一无所觉一样,端起那粗瓷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他略微定了定,便站了起来,道:“我去瞧瞧长妤。” 他说的如此平淡,像是在大燕时候批改奏折中,忽然间想去看看已经入睡的妻子一般的平淡。 聂无尘看着男子的身影迈出塔外,然后垂下了眼眸。 云晔抬起脚步,轻轻浅浅的迈开脚步,然后转过院落,来到菩提树下。 云晔慢慢的在石床上坐下,然后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女子,他就这样一点点的看着,像是要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 这是他藏在灵魂深处的容颜啊。 他伸出手,轻轻将她叠放在胸前的手抓起,然后按在嘴边,良久之后,方才艰难的开口。 “我总想着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但是现在大概不可能了。” …… “长妤,我害怕你会太伤心……有时候,我想,这一世,你如果不认识我,和聂无双在一起会不会好点。可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长妤……对不起。” …… “长妤。长妤。” 云晔又念了两声,声音涩的说不出来。 “你一定会好好的,是不是?还有不离,我们的不离。我大抵还是没能让你一生无忧了。不过,下一世,你便,再也不会这般的烦恼了。” 到了此刻,千言万语说不出,挤挤的在胸膛里,仿佛也要语无伦次起来。 伦次起来。 他想要狠狠的闭上眼,但是却又舍不得这短暂的时间,他已经感觉到身子在变化了。 躺在石床上的少女,紧闭的眼突然间滚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云晔以为那痛到极致的心没法再痛了,但是却仍然狠狠的一抽,似乎要将命都给夺去。 “不要哭,我的长妤。” 他微微泛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擦过她的眼睑,抹下一滴滴泪水,但是根本止都止不住。 云晔俯身,轻轻的将她的眼泪吮吸,然而终究忍不住,狠狠的穿过她的腰,将她死死勒入自己的怀中。 “长妤,长妤。” 长妤!长妤! 我求了这一生,可是没想到这一生太过短暂,短暂的,我还来不及回味这片刻的温暖,便要永别!我曾经无数的想要时间往后退,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曾经无数的想过,我要看着我们的女儿长大,看不离成亲,这世间,我想是不是还有人能配得上我们的女儿。我要牵着你的手,在有生之年走过这世间的山川河流,看这海浪星辰,和你一起变老。 可是,恐怕再也实现不了了,便是来生,他也没有。 胸间的那股力量在用尽一切的冲击着他的身体,他不想放手,真的,一点也不想放手,只想抱着怀中的她,一直到地老天荒去。 然而,这便是他们此刻的地老天荒。 他终于,用尽一切力量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然后,轻轻的放放在石床上。 他低头,慢慢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又落到她的双眼,她的鼻子,最后,落到她的嘴唇。 一滴透明的水轻轻滚落长妤的脸颊。 “长妤。” 长妤!他其实是想这么呼喊,用尽所有的力气,焚烧一切的力量! 他抬起头,嘴角开始渗透出一丝黑血,他抬起手,看到了手掌上那像是血的两个字。 “长妤。” 他的命运,就是他准备的,代替你去,赴一场,盛大的死亡。 他轻轻的喊出这两个字,然后毅然的站了起来,转身而去。 他的脚步迈开,烛火幽明照着他一身黑衣如铁。 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一张嘴,乌黑的鲜血瞬间吐了出来,然后,他的手上的青筋一根根鼓起来,随着他的步伐,宽广的黑袍留下一串渗透开来的鲜血,然而他的发却慢慢的变黑,那张枯槁的容颜,也随着彻底的焕发他的光辉。 然而,他的脚下却是一空,然后身子从石阶上咕噜噜的滚下去,他经受着剧烈的痛意,那强大的力量开始袭击而来,几乎要将他全部的冲裂。 他躺在地上,喘息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却颤抖的,根本站不住。 他解下自己的长剑,然后慢慢的,支撑起来。 整个世间,都变为一片混沌,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耳边也似乎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在那强大的麒麟血之力彻底占据自己之前,他还在竭尽全力去回忆。 他身上的鲜血随着他的长剑曳在地上,血色蔓延开来。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什么? 他想起了遥远的最初,那个少女抬起脚,一脚踩在雪地里,他咬破的脚还带着鲜血,落在雪上,宛如梅花…… 他想起了长长的竹吊桥,她坐在那里,手指尖拨着七弦琴,她乌黑的发像是瀑布一般的流淌下来,随着风微微荡漾,轻轻的拂过他的脸…… 他想起孤峰上的望月台,她手中拿着那戒尺,看着他道:“你若再错一次,那么我便打你十下。” 他想起月光初照的夜晚,她曼妙的身影在温泉中伸展,像是幻境里突然开出的一朵碧海月茶…… 他想起风声浮动,银铃漫山遍野轻响的午后,她闭眼短寐的样子…… 他想起太清神殿再见,那个初长成的少女低头翻动书册的样子…… 他想起这一生,她在他面前喜怒哀乐的样子…… 长妤,我的长妤,好好的,活下去。 终不能与你共白头。 第七十三章:求魔(下) 第七十四章:如果有来生(请假写大结局)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第七十四章:如果有来生(请假写大结局) 一丝光亮从菱花窗外泄进来,然后悠悠的落在大床上的女子脸上,而后,她的睫羽艰难的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睛。 长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袋中却是一片混沌,过了许久,她才醒过来,然后抬起头来悟了一下额头。 不是北夷吗?现在在哪里?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才发现这里陈设华丽,却是宫殿模样,但是又非大燕皇宫。 北夷之后…… 长妤使劲的想要想一些什么,但是最后的印象就只留在自己捡起莲花铃铛的场景,之后呢?之后却是一片空白,只是,为何,胸口会有些痛? 她闷闷的想着,然后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张开嘴,喊道:“云晔。” 声音却是沙哑的厉害。 长妤心中有些不安,自己若是这么昏迷过去,他怎么不在身边呢? 她这般的想着,然后撑着站了起来,但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上都有些麻木,略微走了几步,才恢复过来。 她走过冰凉的地面,然后走到殿门,轻轻的推开大门,一瞬间,飞雪浩浩荡荡的扑了过来,满世界却是一片银白,触目所望,只得一色。 怎么,就冬天了? 长妤心中疑惑,但是被那冷风一吹,反而显出莫名的冷意出来,她这才低头看去,自己身上也不过穿了一件素白的寝衣而已。 “师尊?”长妤又喊了一声,然而空荡荡的世界,却再也没有一点的回音。 她心中像是突然被掏空,然后徐徐的抬起手,落到自己的脸颊上,仿佛在模模糊糊中,有什么滚烫炙热的东西曾经在这里停留,那却是可以烫化一切的温度。 不知道为何,一瞬间,心像是突然慌了起来,然后,她便立马沿着外面的走廊奔跑,跌跌撞撞,大喊道:“云晔!云晔!云晔!” 但是整个天地,只有雪轻轻降落的声音,除了她的回音,却再也不能得到一点的回音,仿佛天地之大,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师尊!”长妤沙哑的大吼一声,整颗心却开始慢慢的沉下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不断的思想的时候,一个青衣身影出现在她的前面,那人一见长妤,脸上有喜色滑过,接着便匆匆走了过来,沙哑的道:“长妤,你醒了?这么冻的天,怎么什么都不穿就出来了?” 长妤却是不知,只看着他,这么些许时日不见,聂无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多久没睡了,眼里全是红血丝,嘴唇也是干裂。 长妤看见聂无双,心里略微安定下来,将那种惊惧之意压下去,然后才道:“我如何在这里?” 聂无双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先进屋再说如何?” 长妤也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聂无双走入旁边的一处屋子,那屋子里燃着地龙,倒是不觉得冷,聂无双本来想去叫丫环去将她的衣服拿来,但是长妤却随意拿了旁边架子上放着的一件白色披风,裹在自己身上,道:“先将就些,待会儿我回屋之后再换。” 聂无双道:“也好。” 他说完,却见长妤那一双眼睛安静的看着自己,但是那一眼安静中,却是掩藏在最深处的惶恐,他几乎要忍不住转开目光,只能淡淡的开口:“在北夷那日,你因为铃铛所反噬,所以一直昏迷。而国师知道只有大夏的普度寺能够让你醒过来,所以便将你送了过来。” “那他呢?”长妤只觉得一颗心乱跳。 聂无双笑道:“你不必担心,国师,云晔没事。只是因为要将你身体里的那铃铛的反噬之力全部去除,所以先回大燕去拿一个东西去了。而你不能离开,于是,就呆在这里了。” 长妤虽然心里仍然有些许不安,但是听了聂无双的解释,也就暂时将这不安给压了下去,那么多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值得阻挠呢?如今,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又如何轻易舍得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想到这里,想到云晔的本事,她心里微微一松,便问道:“那么,他何时回来?” 聂无双道:“这我便不知了,他在你醒来前一日刚走。” 长妤心里暗叹,但是也只能点了点头。 聂无双又看着她,看着她微微低头,神思之间却是在思念云晔的样子,一时之间,心里的那股涩意几乎忍不住,他难以在呆,于是便强撑着站起来,微笑道:“我最近事多,大夏北面却有外族人作祟,我先去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叫阿青叫我便是。” 长妤点了点头,微笑道:“多谢。” 看到她温和的笑意,他只觉得心口几乎要被绞碎,然后转过身,连告辞都没说,急忙推门离开了。 但是,又能瞒多久呢? 聂无双走后,长妤便在这里住了下来,而聂无双也确实很忙,三天之内,每晚来,只略微询问一下吃喝住行如何便离开,其余的时间,倒是一直陪在聂无双身边的医女青黛服侍长妤。 长妤的身子也确实有几分没有恢复,所以也就安安静静的呆在屋子里。 有时候,因为这份欢喜浓厚了些,便知道珍重自己,免得爱自己的人担心。 青黛端着一碗药进来,就看见长妤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衣服,正低头在灯下弄着什么,走得近了,才发现长 ,走得近了,才发现长妤正在调香,便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白日打发时间也就罢了,这般做来,小心伤了眼睛。” 长妤微微一笑:“我闲着也就闲着,我已经很久没有见我的不离,想为她调一点香,见面的时候给她看看。” 青黛见她,因为做了母亲,这女子浑身上下多了慈母温柔,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涩意,想起当初在大燕见时他们帝后二人的款款形容,便是她这个外人,也有些掌不住,她急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东西放下:“这东西安神驱寒,姑娘有些体寒,倒是该好好养养。” 长妤点了点头:“多谢。” 说完看着眼前的东西,然后道:“却也不知道能不能调出碧海月茶的香气来。” 想到此处,她便拿起那些香料,然后开始拿在香炉上试香,轻轻的道:“我要为他制一点香。” 说道“他”字的时候,嘴角也不由荡漾出一丝笑意。 青黛看的心里也疼,站在她后面,悄悄的拭了一下泪。 长妤拿起香料,往香炉上一放,但是还没有放入,手里的香料便突然间化为灰烬。 她微微一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里渐渐的破碎开来。 青黛在旁边一瞧,也脸色微变。 长妤又拿起香料,还没放入,手中的那片香料再次化为灰烬。 一时间,她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然后又试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到了最后,她颓然的站在那里,看着散落在香炉前的那堆灰烬。 青黛道:“这香是我从琴夫子那里带的,或许出了什么问题?” 长妤却猛地站起来,一双眼微微有些惊意的看着她:“阿青,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青黛心中惊愕,但是脸上仍然带着一丝笑意:“夫人怎么如此多想?出了什么事?” 长妤一双眼盯着她,几乎将她的心也给穿透了,但是仍然强忍着,最后,长妤终于松开了手,轻轻的道:“大概我有些累了,总是胡思乱想。” 青黛微笑道:“大概现在夫人的身子还有些弱,好好休息就好了。” 长妤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去休息。” 青黛点了点头,然后又让长妤在睡之前将那碗药给喝了,这才又安慰了几句,方才离开。 青黛轻轻的将门扣上。 长妤端着那碗药一饮而尽,然后又躺在床上,等到感到门外的青黛彻底离开之后,她这才起床。 心底总有一份不安,需要寻找出口。 想到此处,她便从床上起来,然后拿过挂在旁边的黑色披风,将自己裹了起来,接着,悄悄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些天她也没问这里究竟是大夏的哪里,但是这宫殿放眼看去,却是只见一片黑灯瞎火,几乎没有人气。 她心中愈发的奇怪,刚刚转过一个屋子,就发现两个人并肩而来,这两个人看来都是大夏的官员,皱着眉头,很疲倦的样子。 其中一个人声音嘶哑:“难道这回,竟然没有一点办法吗?大不了全部都死了。” 另外一人道:“这是天下的劫难,无双公子去了原城,也不知道能称多久。” 嘶哑声音又响起来:“哎,要不是这里还住着那个人的皇后,这里大概也废了。哎,你说,那个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 那两个人说着走了过来,也没有发现躲在墙角的长妤。 长妤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冰凉,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那些话字字如刀,一刀刀的切下来,几乎要用尽人所有的力气。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她! 一时之间,脑海中再也无法去思考,“云晔”两个字像是千斤之重,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她飞快的奔跑,然后冲出宫殿。 宫殿外面却还有零零散散的侍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一道黑影直直的冲了出去。 长妤抓起系在旁边道路上的马,然后翻身而上,而后,青黛立马便冲了上来,然后挡在她的面前:“夫人,你的身体没有好,你不能离开,你还要等他将东西送来才可以离开。” 然而,她说完抬头,才发现眼前的女子整张脸都是苍白的,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然后眼底,却又闪烁血色的光。 长妤嘶声道:“你们还要瞒我多久?!我问你!你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青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挡在她的面前,不肯让开:“我答应了公子,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长妤反手抽出马背上的长剑,然后冷冷的指着她:“谁挡我!我杀谁!” 青黛看着她的脸,咬着嘴唇不动。 长妤将剑一收,然后挥起马鞭卷起她将她扔开,接着,冲了出去。 青黛从雪地里爬起来,却发现,她早就消失在黑夜里了。 长妤冲了出去,她甚至不知道现在那个原城在什么方向,但是心底里就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呼喊着:等等她!等等她! 然而这世间,最是时光不等人。 冬日的天地,一路上风雪催人,白日荡开便是黑夜,冷风如刀,却刀刀割在脸上,痛在心底。一片片的雪花扑在脸上,她似乎又想到了在商城之后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场雪,黑 那场雪,黑夜里,她不停的前奔,像是要用尽此生的力量,而云晔最后抱着自己,几乎要将她勒入自己的身体。 那是一场地老天荒的前行。 而此刻呢?当初前行的是出路,而现在,前方,却是令她无比恐惧和害怕的,路途。 死路吗? 死路她也不在乎。 一路上前行,她只有一个隐约的印象,原城在当初大燕和大夏的边界处,只要她向南走就行了。 而一路上行走,原本的路上还有寥寥几个人,刚开始长妤只顾着前行,所以没有在意,等到了后面,却是毫无人烟的样子。 好不容易的遇到一个乞丐,那乞丐也在仓皇的朝着她的方向离开,她下来,将那乞丐拦住,问道:“这位老伯,为何这里没人?” 那乞丐奇怪的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便问:“小姑娘你去哪儿?” 长妤道:“原城。” 那乞丐大伯眼底更露惊恐,道:“姑娘你为何还去原城?那里简直就是地狱!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那个妖魔简直要杀光所有的人。快些跑吧,若是无双公子守不住,恐怕马上就要攻打到这里了。” 长妤顿时觉得要栽倒下去,眼前突然一黑,后退一步又停了下来。 而乞丐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样子,也不再多说,急忙哆哆嗦嗦的要走。 但是刚刚走了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那女子抓住了,长妤的手指紧的泛白,微微颤抖,声音也破碎的不成样子:“那个,妖魔,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道:“能是谁?前大燕皇帝,重云!” 砰—— 长妤清晰的听到一声闷响,从心里响起来,然后心往下沉,渐渐沉到不见底的所在。 她大声大声的喘息,最后一把翻身上马,像是疯了一样向着前方冲去。 妖魔?!什么妖魔!他是云晔!他是守护这天下千百年的国师云晔! 师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云晔!云晔!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不要就这样舍下我?你怎么舍得呢?你如何舍得呢?!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像是觉得这个世间都离她而去,她奋力的往前奔,也只能前奔,方才让心中那痛意守卫的驱散些。 天地茫茫,白雪飘飘,一片又一片的砸下来。 可是,又能有多冷? 当长奔的马终于到达那座城池的时候,她闻到了血腥味,那般厚重的,冲天的血腥味,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就看见绕城河的河水全部染红,甚至还有尸体冒起来,而她所在的城门北门,仓皇奔跑出来的百姓像是蚂蚁一样,浩浩荡荡的挤出来。 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见过,但是现在,却感到一种无望。 而后,在这样如亡命蝼蚁一般的声音中,却又有一道声音冲天的响起。 ——咔哒。 是谁的铠甲如此声音? 长妤一下子就从马上栽了下来,然后,逆着人流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不要!不要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 然而,谁又曾管她的心愿呢? 人流中只有她在逆流,她拼命的朝前挤,突然间觉得就像她一样,他似乎和这个世间背道而驰了。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才能让自己不嘶声痛哭,但是就有冰凉的泪水一滴滴无声的滑过,让自己的脸也跟着骤然疼痛起来。 “砰!” “砰!” “砰!” 城门被灵军狠狠的撞击,旁边的大将看着脸色苍白的聂无双,着急的道:“公子,已经来不及了,城里面的人也撤退的差不多了,我们快离开吧。” 聂无双站在城墙上,看着那白色的潮水,看着被他们碾过的尸体,抓在城墙上的手不停的颤抖。 苍生何辜? 可是,他竟然没有一点办法,从小的责任让他以天下为己任,然而到了此刻,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尸体横陈。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城门都抖了抖, “公子!”旁边的副将急的一声大吼,“后面还需要你!” 聂无双猛地震了回来,然后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黑衣身影,这才离开。 所有人都在逃窜,虽然此处的百姓原来就撤走了一半,但是仍然留着一半,现在,大家都挤挤攘攘的往外奔。 聂无双也跟着朝前,一边小心的搀扶着快要跌倒的老人和小孩。 “公子,公子啊,这可怎么办?”旁边的百姓看着他。 聂无双暗暗握紧了拳头,但是仍然温声安抚:“没事的,所有的事情,终究会结束的。” 但是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谁都没有办法预料。 而后,突然间一声,剧烈的“砰”的巨大声响,像是要将人的耳膜给震碎,然后,白色的潮水轰然涌入,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逼人的光。 “门破了!门破了!” 隔得那么远,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是那种声音依然要将所有人的心神震碎,而后,整个城池似乎都颤抖起来。 聂无双随着人群出了城门,但是在某个刹那,他心中仿佛有所感,回头扫了一下,但是所有人挤挤攘攘,却并没有异样。 为何,刚才,他似乎看到一个人逆流而上?? 而且,那个人,竟然是…… 他又不确定的朝着后面一扫,仍然一无所获,心中暗想这个时候长妤恐怕还在那里,如何能到这里来? 他随着人群走出了城门。 而长妤却慢慢的从跌倒的角落里爬起来,耳边全部都是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求救声,还有更多说不清的恐惧的声音,一遍遍的冲击过来。 然而长妤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她只听到那令人惊悚的马蹄声像是踏破江山般,像这边冲了过来。 人流还在往前,但是还是有大量的百姓根本出不去,还有几千士兵留在城内,想要为出城的百姓争取一点时间。 长妤跌跌撞撞的前行,渐渐到了人群的最后,然后,她再也顾不得,朝着前方奔跑而去。 她跌跌撞撞,像是随时都可以倒下,然而,她却只有被那强大的念头驱使着,不断的往前奔。 前方是死地么? 那么,让她去,便是死,只要和他在一起,那也是人间极乐。 后面逃命的人又哪里看到一个女子的疾奔呢? 这个世间所有人纷纷躲避的黑暗之地,却是她一生所安。 后方颤抖的等着送死的士兵,一个个排列在道路的两旁,而后,他们便看着那个女子不顾一切的往前冲,那种凛然之意,却让所有人心惊,便是想要阻止也没有丝毫的力量。 而就在此刻,前方冲破了城门的铁骑,带着覆灭一切的死亡气息轰然袭来。 那些刀刃,像是切瓜一样,一刀刀无情的将所有的生命完全的切割,士兵们惧怕得浑身颤抖,但是仍然努力抓着手中的兵器,等待着。 而后,在一片白中,一个黑影就那样出现在长妤的眼前。 天地间突然被这样的浓墨重彩给渲染,黑色,白色的,因为太过分明,反倒容不得其他的修饰机会。 他骑在马上,宽广的黑袍就这样倾泻下来,他的手中拿着长剑,修长的手指按在剑柄上,一滴滴的鲜血顺着剑尖滑落。 而后,他的眼睛就朝着长妤这里看来。 周围的杀戮声都不见了,所有的恐惧哭喊都不见了,这个天地间,仿佛就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而已。 但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长妤却觉得仿佛寒冬降临,在那片被血染红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认不得自己了。 她突然间颓然跪倒,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云晔,她的师尊! 一个个士兵被轻而易举的杀死,而后,渐渐的朝着长妤逼近。 而就在这个时候,云晔手中的长剑,朝着她指过来。 长妤跪在那里,却再也动不了半分,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声嘶吼传来。 “长妤!” 聂无双拨开人群,飞快的朝着她掠来,在他的后面,跟着青黛。 云晔嘴角渐渐勾起一道无情的弧度,而后,指尖一弹。 聂无双用尽一切的长奔,手中的长剑“刷”的一下扫过去,然后将长妤拖了起来,堪堪躲过他的弹指。 聂无双看着长妤,急道:“他不是云晔了!他是魔!他不认得你了!快跑!” 他一边拖着她一边拖着她向前。 但是长妤却猛地挣开了聂无双的双手,然后朝着云晔奔了过去:“云晔!” 我不管你是神,是人,还是魔!我只要在你身边!哪怕这山河倾塌,那么也让我们共赴黄泉! 聂无双瞧着她这般模样,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大喊:“长妤!” 可是他只看到她穿着那一身黑袍,朝着云晔不顾一切的奔去,哪里还有什么声音入耳? 他飞快的奔上去,但是哪里又来得及? 而此刻,云晔的身子也从马上落下,然后,拖着长剑,朝着她走来。 “兹——”的声音顺着长剑划破地面,他眼底没有丝毫的温度。 聂无双几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快走!他不是曾经的云晔了长妤!” 妖异鬼魅般的男子就这样拖着长剑上前,而后,对着那疾奔向他的女子挥出。 谁的长剑轻轻的掠过?谁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空白? 聂无双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中的长剑不顾一切的击打出去,但是他的长剑碰到云晔的长剑,也不过让他的长剑微微一顿而已。 但是,就在这一顿之间,长妤已经用尽一切的奔跑上前,然后紧紧的将他抱住,轻轻的喊了声:“师尊。” 我什么都不怕的,真的,哪怕是死,我也从来不曾害怕。 哪怕你会杀我,我也,绝对不和你分开。 混沌之间,云晔只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力量拥抱而来,那是谁的灵魂中依存的气息在涌动? 手中的长剑,竟然再也没有办法落下去。 他低头,只看到她全心全意看着自己的脸,她在哭。 那颗坚硬无比的心,为何会有那般炙热的痛意,想要用尽一切的将她拥抱在自己的怀中。 不要哭。 聂无双浑身都颤抖的僵在那里。 而后,“哐当”一声,所有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只有男子手中的长剑掉落的声音,在这杀戮的石板上,是如此的清晰。 云晔抬起手,然后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长妤。” 这两个字的喊出需要用 喊出需要用多长的时间? 是一瞬,是一生,是沧海桑田。 而在旁边的聂无双已经看得完全惊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人能抗拒麒麟血的威力?!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云晔突然间张口,顿时,他满口的鲜血就那么流淌下来。 “师尊!”长妤一声惊呼。 她的手微微一松,便感觉到了满手黏湿和血腥味,她抬起手,就看见自己的手满是鲜血,她近乎惊恐的喊他:“云晔!” 云晔对着她笑笑:“不碍事的。” 可是说完这句话,他的耳朵里便涌出了鲜血。 聂无双也惊讶,然而更惊讶的在后面,只见那些灵军,竟然一个个倒下,然后消失不见,他心中大惊,忍不住喊了一声:“云晔国师?” 长妤再次惊恐的喊道:“云晔!” 她使劲的扶住他。 但是他身上鲜血如注,像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原城之外,突然间想起了蹚蹚踏踏的马蹄声! 聂无双的眼神顿时一变,那不是灵军的马蹄。 长妤顿时心中一惊,立马抱住云晔,然后拿起长剑,指向聂无双,决然:“别想动他。” 聂无双看着她指向自己的长剑,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心口像是被堵住一样。 长妤带着云晔翻身上马,然后朝着北门拼命的跑去。 她紧紧的挨着云晔,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以一种令人惊惧的速度变凉,不由道:“云晔,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只和你在一起。” 生,我们在一起。 死,我们在一起。 云晔支撑身子,然后从背后将她轻轻的抱住,轻轻的笑了:“好。” 然而嘴角的鲜血却一滴滴溅落开来,滴到长妤的脖子上,温热的,冰凉的滑下去。 长妤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却依旧紧咬牙关,然后冲出了北门。 原本包围着北门的灵军依旧完全的消失,长妤纵马疾奔,跑的远了,就看到那蜿蜒的无边的队伍正急速朝着那边的正门前去。她知道,这些数不尽的人马,恐怕要的,就是云晔的命。 可是这天下,这天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从头到尾想的,不过是能拥抱彼此罢了。 而那边疾行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却有近百万,有人已经瞧见了他们小小的影子,但是却没人在意,谁会想得到,原本杀戮之剑在手的云晔,会如此仓皇的逃窜呢?! 而在长妤的马蹄刚刚冲出北门,那边的八大家族就冲了出来,为首的,却是聂无尘等人。 聂无尘看见呆呆站在那里的聂无双,四处一扫,却不见云晔的身影,不由心中疑惑,然而看着地上那残留的血迹,便微微一眯眼,便问:“云晔在哪里?” 然而聂无双却仍然有些呆愣,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一样,他道:“为何,会是这个样子?” 聂无尘便叹息道:“云晔是否暂时恢复了神智?” 聂无双道:“你如何知晓?” 聂无尘道:“因为,长妤出现了不是?她是云晔心中的魔,也是他的佛。而在她唤醒他的时候,便是他的魔力溃散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才是杀死云晔的时候。” 聂无双犹豫了一会儿,问:“可以不杀吗?” 他的眼前浮起那两人相互依偎的样子,这万千的力量,都在瞬间消退。 聂无尘摇了摇头:“不能。当年我留给聂家的传书里,便道明了这女子才是云晔的大劫,而云晔现在,只能用自己和灵军同归于尽,这样,埋藏在这世间所有的隐患才能消失得一干二净。但是,云晔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有七天而已,七天之内,若是我们无法杀死他,恐怕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聂无双却只是脑袋嗡嗡作响,有些东西,不是不明白,而是越明白,便显得这世间越发的残忍。 云晔的天命便是守护,但是这样的守护,鲜血淋漓,便是被所有人抛弃,忍受这千古的骂名,也只能一个人向前。 那般的孤注一掷,那般的,向死而生。 聂无双声音沙哑的问:“只有七天时间吗?” 聂无尘点了点头:“只有七天。” 聂无双抬起头,只看到满天的雪影,飘飘忽忽的落下,空旷而寂寞,落到衣服上,瞬间便浸透下去,什么也没有了。 大概,这雪无论再冰冷,化了,也没了吧。 长妤一路上却只顾着疾奔,她从未如此的恐惧过,因为她知道,这一生,恐怕只有这个瞬间,这天地里,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 他们二人,与整个天地,背道而驰。 他们穿过原野,穿过雪林,而身后的马蹄声却似乎永远在紧跟,为了躲避那些疾驰的马蹄声,她带着云晔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夜色中一切都是荒芜的,但是便是白日,这些苍茫的大雪,也会将一切完全的覆盖。 马不能丢,长妤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着云晔,踉踉跄跄的在山野里前行,深一脚浅一脚,陷进雪地里,然后又拉起来,一脚踩空,齐齐跌倒,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 然而,却还是紧紧相依的。 间或喘息的瞬间,四目相对,两心相通,天地皆静。 在彼此相依的瞬间,是否就是天长地久? 然而山林终究也 山林终究也有全部走完的瞬间,当牵着马走出山林的刹那,两个人都是从未有之的狼狈,但是迎着那灿烂的阳光,却觉得一切都是满足的。 但是这份满足还来不及在胸口回味,却看见苍穹之上,上千只雪鹰划过苍穹。 显然,是他们派来追踪的。 但是,两人却不能一直躲在山林里不出来,长妤正愁眉,云晔却将自己的外衫一扯,那本来破碎的黑袍转瞬间边撕了下来,而后,云晔便将自己的黑袍挂在了树林之外。 白色的树林里他的黑袍显得愈发的扎眼。 而云晔的里面便是白衣,一瞬间,两个人几乎都成了白色,长妤又将自己的黑色披风给摘了下来,然后挂在树枝上,接着又撕下自己的一角白衣,然后将自己和云晔的黑发包起来,这样雪鹰从上方看,竟然是一个人也瞧不见的样子。 他们和白雪已经混在一起。 长妤抬起头来看着云晔,却见他包着个头巾不伦不类的样子,明明是这般仓皇绝境,但是心底里却有了莫名的酸涩笑意,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轻轻的抱着他,眼角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云晔笑道:“这般样子,倒真像是一个狐狸精似的。” 长妤忍不住张开嘴,隔着他带血的衣衫,然后轻轻的在他的胸口上咬了一下,压住泪意道:“是,我便是狐狸精,是专门来诱惑你的。你是要被诱还是不被诱?” 云晔低低的笑开,轻声道:“自然是被诱的,你这只小狐狸,便真的要将为师的血脉给吸干才罢休么?” 长妤道:“岂止是血脉,你的骨,你的肉,你的灵魂,你的所有,我都要吃的干干净净,这样……血肉交融,方能……生死不离。” 那“血肉交融,生死不离”仿佛都在颤抖,她一埋首,泪水便浸透了他的衣服。 云晔被烫的浑身一颤,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笑道:“我都随你。” 爱恨随你,生死随你。 两人紧紧相拥,长妤几乎恨不得就此刻到天地尽头,然而云晔却将她一抱,道:“我们快走吧,他们追上来便不好了。” 长妤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舍弃了马,朝着另外的方向前行。 两人寻了大半日,最后干脆选择翻过大雪山,今时今日之云晔却并非往日之云晔,在雪山上行走的十分费力,长妤扶着他慢慢行走,行到险绝处,长妤便将云晔用衣服紧紧的拴在自己身上,然后掏出匕首试探着插入山壁之上,慢慢的贴着前行。 天光下,云晔看着她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还有那不停坚持着颤抖的手臂,不断咬紧的牙关。 她在努力,为每一分活着的时间而努力。 行到半山腰,却见一缕阳光透出来,照得眼前的白雪瑰丽,折射出万般盛景。 长妤不由想起去玉山时候的事情,当时温情,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然而转眼之间,却是如此场景。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长妤几乎要跌倒在地,然而却只是强撑着,紧紧握着云晔的手。 他们之间,不需要问候,不需要惭愧,不需要道谢,因为,已经无需如此。 你所做的一切,我知。 云晔轻轻的抱着她,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他们不会找来的。” 长妤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她也要休息会儿,然后迎接接下来的逃亡。 两人相互依靠着,云晔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长妤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 他们坐在高处,放眼看去,却见千山万里,银装素裹,鸟雀俱无,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两人而已。 云晔的手细密的穿过她的发,一根根的捋过,然后又低下头,轻轻的亲了亲。 长妤抓住他的手,却见他掌心全是一片血红,仿佛连皮肉都没有了,她看得心痛不已,忍不住落下泪来,然后又吸吸鼻子,止住眼泪,笑道:“师尊,你看,你又把我惹哭了。” 云晔轻声道:“是为师不好,你要如何相罚?” 长妤笑道:“我罚你,哎,我也不知道罚你干什么。” 云晔拿起她的手,然后用手指穿过她的手指,看着这般亲密交缠的样子,偏头亲昵的道:“为师想到一个。” 长妤将自己的头埋入他的胸膛:“你想到了什么?” 云晔勾了勾嘴唇:“你便将为师脱光了睡个三天三夜,让你这小狐狸想怎么欺负便怎么欺负,如何?” 在这咫尺间的死亡时刻,长妤知道,他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将那些所有的阴郁全部的抛开,但是却不知道为何,这往日的话语却让她心底酸涩的厉害,一瞬间,那些悲伤恐惧之意浩浩荡荡的冲了出来,她再也无法忍耐的哭出声来,反身狠狠的将他抱住,泪如雨下:“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便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云晔张张嘴,然后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看为师像是能死的人么?” 但是在这茫茫天地间,那种惧意被无限的放大,长妤哑声道:“云晔,你要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我一个人怎么办?” 云晔只觉得那颗心千疮百孔似的疼,但是此刻,天地苍茫,竟然再也找不出安慰之语,只能紧紧的将她抱住,恨不得嵌入自己的骨髓 自己的骨髓。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喃喃的念着:“不要怕,会好的。不要怕,要相信为师。” 会好的,这时间滚滚,你会带着不离活下去,哪怕我存了这一世的私心,下一世,你便,再也,不会记得我了。 你会平安喜乐,一生无忧,转世轮回,天长地久。 在他的安慰下,那本来轻轻颤抖的身子终于缓缓的放松下来,然后,在这个久违的温暖的怀抱中,慢慢的沉睡下去。 云晔抱着她,用尽一切的抱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万物无声,天寒地冻。 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生命的尽头,该以怎样的面目去相看? 这世间爱恨恢恢,那墓碑之上,可曾印下谁的枯骨,谁的红颜? 云晔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轻轻的笑了笑。 今天是第六天了,我只能留给你这点时间,长妤,长妤,我的长妤,我的姑娘。 然而,最后,所有的所有,落到最后的,却只有两个字。 ——长妤。 —— 长妤醒来,却见天地间一片白,有细碎的小雪一点又一点的洒下来,裹着风,还没落到她的身上,便被卷着飘下去。 长妤一摸身边,却再也没有任何温度的感知,一时之间,像是所有的力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仓皇的四处看,却再也没有那人半点的影子,一时间,有种莫大的绝望滔滔不绝的涌上来,她扯着嗓子大喊:“云晔!云晔!” 但是整个雪山吞噬掉她所有的声音。 长妤咬着牙,失魂落魄,她知道,他终究是扔下自己了。 昨晚,昨晚! 他让她以为他没有力量在这雪山上行走,就是为了自己睡着之后离开吗?!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她跌跌撞撞的往下跑,一路上也不知道翻转了多少回,全身上下都痛的厉害,但是更厉害的却是那一颗心,被一点点细致的切碎,钝钝的,然后齐齐的涌上来,抽的便是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没有。 她脑袋一片空白,她咕噜噜的从滚到山脚,然后又毫无知觉的站起来,而后,她便急匆匆的朝着前方奔跑而去。 她像是旷野里那一棵被命运之风吹得四散飘零的小草,只能耗尽全力,然而,却得不到一点的生气。 谁与她共天涯呢? 她跌跌撞撞的行到半路,突然间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传来,他们看见满身是血,甚至已经看不出男女的她,停下来,刚想询问,但是没想到这像是风吹就倒的人力气大的惊人,一把拽下一人,翻身上马。 长妤像是心有所感,朝着前方飞快的前行! 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疾奔,疾奔,再疾奔! 且把这天荒地老都走透! 走着走着,雪停了,阳光透露,但是却摇摇欲坠。 她像是疯了一样,而她身下的马也像是感觉到她的那种心境,用尽一切的超前奔!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天荒地老,她终于看到了无边无际的人潮,在整片天地里,所有的军队都驻扎在那里,那是血肉之躯筑起的屏障。 但是,那么多的人,长妤一个都没看见,她只看到那么一个人,一瞬间,她觉得天地都没有了,只有那样一个人! 她嘶声道:“云晔!” 云晔!云晔!那是她的云晔啊!那是她的师尊云晔啊! 在尽头,那筑起的数十米高台上,被钉在那里的是谁?! 这个世间,守望的是谁?等候的是谁?绝望的又是谁?! 所有人都齐齐的朝着她看来,看着她像是疯子一样,仓皇而绝望的奔来,仿佛这天地之间,都因为她这份仓皇而阴郁。 被钉在祭台上的男子慢慢的扯出一丝笑,枯槁的撑开眼皮,哪怕是如此残酷的面对死亡,他都是如此从容,但是,当他看着她出现在人海中的那一刻,终于,露出了痛苦之色。 他终究,还是没有让她不看见这一幕。 但是当她冲入的刹那,有士兵拦了过来,但是,马上的女子毫不犹豫的一挥袖,然后顺手抽出他腰间的剑,“刷”的一声,刺透过去。 马背上的士兵猝然倒下。 她这一杀,像是瞬间将所有士兵给激怒了,他们拿起长枪冲了过来,长妤冷笑一声,挥起长剑。 聂无双却一声厉喝:“退下!” 那些士兵只能退下。 接着,他站到了长妤面前,他看着她,却见她脸上全是泪水,紧紧的咬着牙,或许,她连自己流泪了也不知道。 一瞬间,他只能干涩的挤出两个字:“长妤。” 但是马背上的女子双眼都是赤红疯狂之意:“滚!” 她手中的长剑指向聂无双。 聂无双看着她这般样子,一时之间也心痛到极致,他顿了顿,摇了摇头:“长妤,云晔他,没有办法。如果他……那么比莲花在时还恐怖的灵军就会卷土再来,天下就会陷入彻底的覆灭之中。” 长妤疯狂的道:“天下覆灭?呵,天下覆灭又如何?!便是让天下覆灭,我也只要他活着!” 聂无双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 长妤哑声道:“便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她说着,手中 说着,手中的长剑纵横而下,聂无双手中的长剑也跟着飞快迎接而去,但是他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的长妤竟然用的是玉石俱焚的方法,他只想防守,所用力道稍微轻了些,但是就是这一轻,手中的长剑便被长妤给砍断,他踉跄一退,长妤已经骑马冲入军队之中。 而后,八大家族的段飞就道:“杀死她!” 这句话一出,聂无双顿时怒道:“你不能!” 段飞冷笑道:“如何不能?!难道真的让这个女人毁了一切?!” 聂无双一时无话可说,立马抽出长剑,去护着长妤。 然而,八大家族的军队已经将长妤团团围住,聂无双被困在那里,又不大好杀这些无辜的士兵,一时之间,竟然进退不得。 而长妤却根本感觉不到人多之意,只能不断的挥起长剑,见一人,杀一人,哪管什么人,哪管什么兵,只要阻挡她的,都要杀! 鲜血**辣的溅出来,落到她的白衣上。 她一遍遍的冲杀,便是那些尖锐的兵器险险的擦过她的身体,她也一点都不在乎。 但是有人在乎。 云晔就这样看着她,然后一闭眼,微微一用力,竟然将那根千年古木给折断,携着那满山的风雨,尽着那最后一分力气,横扫而来。 凡他过处,尽皆退后,他落下去,然后将长妤狠狠的一捞,正准备抱起来,但是顿时双腿一跪,竟然倒了下去。 长妤反手将他抱住,手中的长剑一下子隔开攻击上来的人马。 “云晔。”她欢喜的念出这两个字。 云晔勉强笑了笑,也捡起地上的长剑,然后横开。 两个单薄的人影在这上百万的兵马中挣扎。 他们不断的挥动长剑,不断的往前,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挥动的长剑越来越慢,能够断开的人的距离,越来越少。 此刻,只要聂无双或者八大家族的其他人再加以援手,那么,两人便可顷刻间齐齐毙命。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都没有动,只是沉默的看着两人,目光沉重。 两人被逼得不断的前进,在滚滚的人潮中,不过一叶孤舟在飘摇。 最后,两人被逼到了高台之下。 云晔一看,然后将长妤一抱,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跳,然后跳入高台之上。 高台这边是百万兵马,而在高台那边,却是汹涌翻滚的滔滔海水。 这原本是原来大夏修建来祭祀海神的祭台,靠着悬崖峭壁,壁立千仞,海底波涛一卷,仿佛要将一切卷尽。 两人站在那里,却是再无生机,但是,长妤抱着他,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云晔看着自己苍白的发,略微苦笑道:“真丑。” 长妤抬头看他,却见他形容枯槁,明明一模一样的容颜,却再也看不到当初那种神采,仿佛被抽干了一样,但是,她却微微笑了,摇头道:“不,我的师尊,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 云晔微微的笑了。 两人絮絮说着,仿佛这生死之刻,却分外安宁永恒。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但是在这份沉默中,聂无尘的声音响了起来:“时间来不及了……准备吧。” 所有人浑身一震。 海边金乌欲坠,流云燃烧,连着海天,一片绚烂。 这本该是美好景色,在这寒冬之中,该是朋友间的烈酒,情人间的缠绵。 然而,都没有。 白雪茫茫,一望无际,阳光之下,愈发透骨之冷。 聂无双也慢慢的走到高台前。 所有的士兵拿出了手中特制的玄铁之箭,然后指向了高台上的两人。 长妤靠在云晔怀里,目光流盼,看着这寒冷箭矢,在最后的阳光下交织出炙热冰冷,也不过嫣然一笑。 什么时候她最美? 不是相见时的惊艳,不是缠绵时的娇态,也不是情话时的绵柔,而是此时此刻,她将所有的生命,都随着你的时候。 永相伴最美,长相思最美。 长妤抬起头来,看着云晔:“云晔,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云晔轻轻的捧起她的脑袋,看着她的容颜,像是要用尽所有将她描摹到自己的心底,但是,他最终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好。” 好。 一字落地,长妤笑着闭上了眼。 而后,云晔一低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只有那么一下而已。 轻的,像是清风拂过,细雨点过。 但是,长妤却微微笑了。 且让我,在你的怀中,和你共来生。 但是,这份笑意陡然间碎开,她猛地睁开眼,惊恐的看向他! “云晔!”她惊恐的大喊。 “射!”聂无尘的声音在千万人中响起。 但是云晔却是将她从自己的怀里彻底的推了出去。 长妤倒落的瞬间抓住他的袖子,但是却看到他的手那么无情的一挥,然后,那截衣袖,就彻底的,和他断开。 继续倒下去。 “不!” 长妤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她以为这段空白空白了许久,但是却也不过一弹指,而后,所有的一切,便迅速的回笼。 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倒坠的流云,看见了飞翔的雪鹰,看见了如雨的箭矢…… 她想尖叫!她想怒吼!她想要嘶声痛哭!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那些箭矢瞬间没入他的身体! 不……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冰凉的吻,然后,将她推了下来。 她看见他在密集的箭矢中低下了头,深深的看着她,用尽一切的看着她,是隔着千年的岁月,再也没有来世的看着她。 他只有这一眼。 永生永世,也只有这一眼。 那带血的微笑。 那带着微笑的眼。 那眼底的温柔。 此生最极致的温柔,这滚滚红尘,只许一人。 可是,她不要!说好的同生共死!说好的生死相依!云晔!师尊!这天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苍生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一切的一切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什么宏图大业,什么天下苍生,什么沧海洪流,我们再也不要管了好不好,我们都不要管了好不好,就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好不好,就让我看着你,陪着你一起变老。 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求求你……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眼,他温柔如水的眼底下那深深的不舍,但是,这也是最后一眼。 他站在那里,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然后,倒了下去。 倒入了身后那片汹涌的大海,插满箭羽。 苍穹之顶,那颗代表着云晔的星辰,终于,彻底坠落。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我不要这天下至尊,不要这天下繁华,卸了这满身金甲,只陪你一生到老。 如果有来生,我不看这江山万里,不看这苍生寂寥,忘了这度亡经文,只许你红烛高照。 如果有来生,我不愿这长生不老,不愿这天下无双,断了这红尘万丈,只看你笑颜如花。 可是,又哪里来的来生。 ------题外话------ 先说一句抱歉哒,昨天就该传了,但是,还没写完就断电了,阿吹的手机刚好也没电了~今天下午才来电~ 然后,然后,这章出来,大概,嗯,阿吹也无话可说了,额,没有了。 第七十四章:如果有来生(请假写大结局) 大结局:浮屠塔(上)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大结局:浮屠塔(上) 她的身体落入聂无双的手里。 他以一只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冰凉的身体。 长妤却觉得天地都瞬间毁灭。 她的眼前瞬间黑暗,颤抖的抓着那冰凉的衣袖,像是抓着最后一棵稻草。 到了最后,他留给她的,也不过这一截衣袖而已。 有个人跨过了千年的岁月,却最终和她不过这数年时光,而她甚至不知道,他,再也没有来世可以相报。 “长妤……” 聂无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线天光再次挤入,慢慢的,长妤终于再次看清楚这个世间。 她以为毁灭的天荒地老,也不过是弹指一瞬而已。 那是她一人的洪荒巨变。 其它的人呢? 她的目光荒芜的扫过,聂无双看着她,是悲哀?是怜悯?八大家族的人站在远处,数十万的兵马汇聚成山,厚厚的箭矢在地下一层又一层。 这天下之大,都与他为敌! 她空荡荡的,看着这天下。 “曾经,他是云晔,他守护这江山千百年,你们将他奉若神祗。现在,他是重云,你们就将他逼到绝境。” “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举起的利刃是仁义,你们射出的箭羽是天下。可是,这见鬼的仁义!这该死的天下!凭什么?凭什么他要管你们?” “他不是神,是人,和你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他会开心,会难过,受了伤也会痛,他不说,是因为他能忍。他可以一声不吭的将所有吞下,只不过是因为,你们所谓的魔心底有着善。这世间他最不负的,便是这天下,可是你们……你们,你们!杀啊,不是还没杀尽吗?我还在这里,我谢长妤还在这里!” 她状若疯魔,一头的发在风中长舞,一身的白衣满是鲜血。 聂无双上前一步,声音低哑:“长妤……” 长妤却再也听不到声音,这世间,她除了重云,她再也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她突然转身,然后冲向了高台! 聂无双大惊,飞快的往前,但是现在的长妤又哪里是聂无双能够追得到的? 他以为会她会跟着他跳下去,但是她最终到达高处,却停了下来。 聂无双不敢再向前,害怕这一刺激下,她就会跳下去,于是只能轻声沙哑道:“长妤,重云将你推下来,就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长妤却死死的抓住那片衣服,空荡荡的扫视着所有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千万里的人间烟火,都瞬间失去了颜色。 数不尽的人马站着,只看到那高台上的女子仿佛要乘风而去,刚才的那一幕或许太悲壮,他们现在一句话也不敢相扰。 所有人都听过他们两人的故事。 那个男子,曾为她建了一座城,曾为他抬手杀了万人,也曾为她,长跪长门,一步步求得她一线生机…… 即使现在,他选择自己去死,就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长妤痛到极致,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她愣愣的想。 他都死了,她还活着干什么呢? 是啊,还活着干什么呢? 当年他没有说过奈何桥的相等,那么,现在她就去找他! 长妤看她脸上竟然露出欢喜之意,更是大吓,大声道:“长妤!” 这一声蕴含了所有的力道,以佛家梵音融入,仿佛晨钟暮鼓,一下子将长妤给震醒了起来。 她看着聂无双那惊诧急切的眼。 “长妤……”他声音沙哑着。 长妤木然的摇了摇头,然后猛然转头,绝望的喊道:“云晔!云晔!你怎么忍心,你留下我一个人又什么意思?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你为我做那么多干什么?你让我爱上你干什么?为何让我,除了你,再也不见这日和月,再也不见这星与光,再也不见这天和地!” 聂无双飞快的掠过去,他知道,她恐怕再不会留恋这人世了! 长妤眼看就要跌进下面的百丈深海。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呼喊传来! “娘亲!” 千万人之中,那个声音那么的小,却又那么的大,那么的年轻,又那么的苍老。 不离小小的身子在千万人中狂奔,在鲜血和尸体中狂奔,在绝望和希望中狂奔。 她跌倒,又站起来,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她大声喊道:“娘亲!娘亲!” 长妤停了下来。 不离,不离。 这是她和重云的孩子啊,当初说的此生不离!现在又在哪里! 云晔,告诉我,你说好的承诺在哪里!你告诉我! “娘亲!娘亲!” 长妤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道,眼前一黑,鲜血顿时从口中喷了出来。 然后,她倒了下去。 聂无双猛地往前扑,在最后的那一刻,抓住了她。 一瞬间,他似乎也想放手,但是却死死的抓住她,忍下了一瞬间的泪意。 长妤。 长妤。 长妤。 只得这三声罢了。 —— 风呼啦啦的吹着窗户,一扇扇的发出闷响,青黛慢慢的走过去,依次将窗户给关上,然后转身,走到宫殿外面的帘幕下,便听见老童子无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她不醒来 “她不醒来……这是心魔……吃药也没什么效果……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得看她能不能迈出这个坎……没办法……哎。” 青黛从帘幕的缝隙下往外面看去,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子,还有旁边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她家公子聂无双,一个是大燕那边来的神医秦家的后人,老童子。但是现在,这两人均是面露愁容,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自从那日云晔落海之后,长妤便陷入了彻底的沉睡之中,药石无医,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几乎就是拿着人参吊着命,整个人脸色苍白到泛着淡淡的青。 云晔死去,灵军之力也跟随着彻底的烟消云散,这般玉石俱焚,却给整个世间带来平静,然而,死去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聂无双在里面呆着,揉了揉眉头,道:“秦大夫你路途奔波,也是许久没有休息过了。在下给你安排了住宿之地,你先去休息如何?” 老童子看了长妤一眼,然后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好。” 聂无双送走老童子,然后便站在门外,看着外面那被阳光点点照亮的世间。 在光明的对面是什么呢? 总会有人,站在阴影下。 忽然之间,他突然觉得寒冷,想着那遥遥的余生,却不知道对于昏迷过去的她而言,会是如何的漫长。 回首过去那段岁月,恍惚竟然如同做梦一样,一点东西也抓不住。 青黛站在他后面,想要安慰他,但是一开口,才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堵塞在那里:“公子……” 聂无双转过头,脸上仍然是轻松的模样:“何事?” 青黛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是却最终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使劲摇了摇头,艰难道:“阳光真好。” 聂无双点了点头,叹息般的道:“是啊,真好。” 青黛的目光落到他的发后,他的公子啊,为何,你竟然有了白发? 两人站在那里,而在走廊那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慢慢的转了过来。 那个小女孩身量尚小,却端着一个大盆子,盆子里面装着水。 却是不离。 不离费力的将盆子端到屋子里,然后放下,接着用棉帕绞了,然后站了起来,软软糯糯的道:“娘亲,洗洗啦。” 青黛在后面看得心酸和感动,这些日子,都是不离在给她清洗,每日用碧海月茶泡水,然后来给她擦脸和身体,这般小,却有种奇异的令人震撼的力量。 她将长妤的脸擦完,然后慢慢的去擦长妤的手指,继续道:“娘亲,外面的太阳好好,何叔叔从那边拿来了好多盆碧海月茶,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离每天给它浇水,可是它还是有些枯萎,现在还没开花。娘亲,你告诉不离怎么种吧。” “啊,忘了告诉娘亲,娘亲,不离养了一只小狐狸,白白的,好胖啊。娘亲不胖,不离也不胖,不胖才好看,所以,小狐狸也不能胖。所以,不离将桂花糕锁在了柜子里。可是娘亲不醒来,否则娘亲可以去看看那只小狐狸哒,很可爱,像不离那样的可爱。” “哦,忘了告诉娘亲,不离给你编了好多好多的花环,可是,花都干了,不过,不离会再去编的啦,不离编的花环很漂亮。嗯,虽然没有娘亲好看,但是,和不离也差不了多少。” …… 她慢慢的说着,声音甜甜的,一双眼睛澄澈明亮,几乎和云晔一模一样,可以映下满天的星辰。而那双眼中,她始终相信,她的娘亲,会听到这些话,她马上就可以醒来了。 大抵因为年轻,所以那颗心依旧是鲜活的,依旧有着这世间最为清澈的信仰。 娘亲,你一定能醒来。 青黛倚在那边看着,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眼睛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滑过去,不离每日都陪在长妤身边,一声声软软糯糯的和长妤讲着她所遇到的一切事情,外面的什么花又开啦,今天天气怎么样啦,她的那只小狐狸又长胖偷吃东西啦,给她讲一切的经历,一切的欢喜,像是最普通的小孩对着自己的母亲的倾诉。 而有的时候,阳光舒服而不晒人,不离就会推着长妤到外面晒太阳,然后靠在她的身边叫着“娘亲”。 聂无双和青黛有时候会远远的看着,青黛轻轻的道:“不离这个孩子,哎……” 在经受这般的大变之后,依然可以如此,真的不知道让人说什么才好。 只有聂无双站在那里,心里默默的知晓这个孩子,在看起来似乎可以温暖一切的光明之下,却是和云晔相同的偏激和孤注一掷,在她的世界,被她包裹的他倾心以待,在她之外的她太过无情,只是不知道,这份无情和偏激,可以到达什么程度而已。 而聂无双也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事情,天下经此大变,大夏一带损失尤为惨重,从边界以南开始,简直又要不知道整顿多久,预计十年休养生息才能勉强恢复。 现在,由大燕,大夏,北夷,八大家族四分天下,大燕由何足道主持,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国君,其实说来也奇怪,云晔入魔之后,三国均派了人来,虽然北夷士兵很少,由赫连极出面,但是毕竟是来了。但是对于兵力很强的大燕,却无一兵一马。或许,无论云晔到底是何等面目,在他们的心底,他都是他们大燕唯一 们大燕唯一的帝王。 但是现在,在看似平静下,八大家族却开始蠢蠢欲动。 权利是用来扩张的。 八大家族已经全部出世,云晔死去后,便再也没有制约他们的力量,而原先他们不过占据了大夏和大燕边境上比较贫瘠的土地,后来因为灵军肆掠,他们那处,几乎算是一片狼藉,而在聂无尘的操持下,这些人开始团结起来,渐渐的开始有了动作。 聂无双有时候也会觉得讽刺,他本来是聂家的人,当初他身为家主的时候,并没有让聂家搀和进来,但是现在,聂无尘在,他一个小辈便显得无足轻重,而且聂无尘比聂人风更加的神秘,了解很多他都不知道的东西,竟然在大燕没有动静的情况下,隐隐约约有压过天下大军的势头。 天下,天下有什么用处?云晔为了这天下和灵军玉石俱焚,但是那般隐忍这天下人又知道几何?现在不过短短两三个月,似乎“重云”或者“云晔”这两个字便彻底的消散了。 从来四人,最是健忘。 只是有些人,却愿意永远沉溺在那份痛里面,就是为了不忘。 入得夏来,草木繁盛,长妤依旧没醒,而不离却站到了他面前,对着他道:“聂叔叔,不离想带娘亲会家里看看。” 聂无双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虽然才三四岁的模样,但是却有了七八分云晔的样子,尤其是眼睛,那种惊心动魄刻下来的弧度,斜斜一瞥,竟然是一种超逸的英气,嘴唇却是像极了长妤的,鼻子也像,小巧玲珑宛如蓝天美玉所雕刻一般,有种难辨雌雄的美来。 真是不知道,这小姑娘长大后,会成为云晔,还是重云。 聂无双看着她这般样子,倒是点了点头:“好,我也要去边境一道,就将你们送回大燕。” 或许,大燕那片承载了长妤和云晔两个人太多欢喜的地方,会让她再次睁开眼。 这个世间,她还有很多人。 当初不离的到来阻止了她去寻死,说明她心底,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的。 整理好之后,聂无双便带着长妤和不离一起启程,启程的时候凌天也跟着来,这个小少年一向心高气傲,但是见到不离,反倒有几分难以言说的低声下气之感,或许是因为那年纪虽小但是已经太过锋芒毕露到不似凡人的脸,或许,也因为她那酷似云晔的相貌,让凌天心生敬畏。 凌天站在那里送别,对着他们道:“太傅慢行,不离妹妹慢行。” 云不离微微垂下了眼眸,但是嘴角却是冷漠的一勾,那种讽刺和冷意,却是和云晔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笑说都没发现,聂无双其实知道不离心里是怨恨着他们的,当即也没多说,只是又嘱咐了凌天一些话,方才随着离开。 聂无双察觉到八大家族在蠢蠢欲动,所以先提前一步想去看看,以免做好准备。 而车马快速前行,不过一个月,便到了边境,一行人立马乔装打扮,这个时候局势微妙,虽然当初他们有过合作,但是一旦最大的危险解除,那么,他们就是敌人。 扮作商户,他们越过大夏的边境,然后朝着八大家族的地盘前进。 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七日之后,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八大家族和大燕的边境,因为下了大雨,天又黑,所以一行人便在当地的小镇上歇了下来。 聂无双一人住在隔壁,长妤和不离住在一间屋子。 大雨瓢泼似的下着,像是要冲刷尽一切,聂无双躺在床上,虽然闭目,但是他灵绝很是敏锐,几乎整个客栈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了他的耳朵,而他也在浅浅淡淡的听着隔壁屋子那平静的呼吸声。 但是渐渐的,他似乎觉得那雨声仿佛越来越大了,哗啦啦的,像是所有的雨都朝着耳朵里面灌,接着,仿佛身体里的每个毛孔都在被不断的挤压出水来。 他渐渐的感觉到不对,这般情况,倒像是走火入魔,但是他练功何曾走火入魔过,于是他强撑着着站了起来,然后去喊人,但是整个客栈似乎都陷入了死寂中,所有人的耳朵都被这雨声给遮住了。 他知道,这次恐怕在阴沟里翻船了,于是推开门,所幸床上躺着的长妤和不离还是安全的。 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有彻底的松下去,突然之间,眼前一亮,整个客栈仿佛被火烧了一样灼热的燃烧起来。 聂无双立马挡在了床前。 而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这个人的武功远在自己身上,否则自己刚才不会无法发现他。 而人影已经站在了门前,接着,那半开的门大开,露出整个人的形容来,不是聂无尘又是谁? 聂无双立马双眼戒备。 聂无尘却看着她笑了笑,目光落到他后面躺着的一对母女身上,道:“无双,将她们交给我。” 聂无双冷冷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你的居心,我一直没有看透。本以为,你会是好人,但是现在看来,血液里还是聂家那种执念和疯狂,为所谓的权势而神魂颠倒。” 聂无尘冷冷的笑了笑,道:“好人?你看云晔是好人吧,可是他死了连个尸骨都找不到?而这个世间,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无双,你本来就是聂家的人,聂家一统天下之日,便也是你登上最高位的时候,何苦如此呢?” ” 聂无双道:“这些日子的天下横流你还没看到吗?这天下受了如此多的苦难,难道还要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想法不过是看这天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能有一个太平盛世让他们生老病死。” 聂无尘微微凝神的看着他,然后开口慢慢的诱惑道:“无双,你既然熟读史书,就应该知道,这历史上最繁盛的时代,是大周,那个统一了三国的国家。而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可以充分去实现你的理想。当天下一统之后,你可以让所有的百姓都在你的带领下走下太平盛世。这个世间,不破不立,没有战火的硝烟哪里又有天下的太平?若是想要建立一个理想的国度,那么,又何须分什么三国呢?” 耳边雨声轰隆隆,一点点像是雷声一般响在耳边,他觉得心神不灵,恍惚之间竟然从他的话语中看到了以后那般繁盛的景象。正当他陷入某种情景不可自拔的时候,却见聂无尘的脚步微微一动,他猛地清醒过来,刚才,他的话语几乎又蛊惑了自己,他顿时一闪,再次挡在他前行的道路上。 聂无尘的眼神微冷,轻轻的嗤了一声:“不听话的小家伙。” 聂无双只是提起所有的心神戒备的看着他。 自己现在,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全。 聂无尘冷笑道:“真是愚蠢。你可知,我等了这么久,难道会被你这个小家伙给阻止?真是可笑。云晔都已经死了,便该是我们风光的时候,蛰伏这么久,我一步步等待着云晔去死,就是等着这么一天。” 聂无双听到那“等待着云晔去死”一句话时,分外心惊,不由颤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聂无尘道:“做了什么?你可知云晔留下我们八大家族做什么?不过是因为只有集齐八大家族的血才能得到那三滴麒麟血罢了,我虽然帮他得到了麒麟血,但是你可知道,麒麟血之际,就是云晔灭亡之时。你以为聂家的那些祖传的东西是谁留下的?那是我啊,因为我知道,云晔会为了那长妤做一切的事情,所以,我便悄悄的给聂家留下了她才是云晔的克星的话,而且为了阻挠,还在云晔帮长妤转世之时,在你和她身上种下了双生蛊。而后,我又悄悄的去给周家传递灵军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他去揭露,然后尽快的逼出所有来。你看,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我想象的那方面去,虽然我实在佩服云晔,这些事情除了他之外天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完成,但是,我焉能不佩服自己?现在,云晔死了,灵军灭了,这天下,不就该在我们手里吗?” 他言辞间洋洋得意,掩盖不住的刚愎自用。他隐忍这么多年,为了不让云晔起疑心,一直在装作俯首帖耳的模样,但是直到此刻,面对一个小小的聂无双,他觉得自己这般的“丰功伟绩”若是无人知道,那也是一生憾事,便忍不住对着聂无双吐露。 他说完,看着聂无双那一眼惊愕的样,心中暗想这小子还是太嫩,论心机简直就不在一个调上,他目光生冷下来:“让开。” “不让。”聂无双慢慢的提气。 “哼。”聂无尘一声冷哼,纵横而下,瞬间出手。 但是聂无双却早就在准备,在感觉到对面飞快袭来的杀气的时候,他却一个虚招,看似在向前,然而却借着这一个力道然后往后,然后一把携起长妤和不离,然后以自己的后背为撞,“砰”的一声,身后的窗户被彻底的撞破,瓢泼似的大雨瞬间哗啦啦的浇了一身。 聂无尘看着他这个样子,淡淡的道:“不自量力。” 他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聂无双,聂无双只觉得周身很冷,侧目一看,却见他们都被包围了,周围的大雨中,早就密布着许许多多的人,聂无双心下一紧,便是一个聂无尘,他都是比不过,更何况现在还有其他人。 大雨浇下来,他只能努力的去将两人护着。 他脑海里还在叮咚作响,有什么声音滔滔不绝的传来,而在这个时候,聂无尘瞬间扑了过来。 聂无尘道:“再说一句,我只给你这个机会。” 聂无双微微一笑:“来吧。” 聂无尘眼睛微微一闪,然后手一挥,立马所有人都扑了上来。 聂无双立马将自己的所有精神提高到最高处,一瞬间,横扫而来。聂无尘看着他在所有人之中做那困兽之斗,顿时眼神一瞟,然后伺机而动,趁着他护着长妤之际,顿时袭击而去,一个虚招要去杀死长妤,而后却猛地一转,一把抓住了不离。 聂无尘眼里有着锋利的光——你只能救一个。 聂无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但是这个时候,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能保护一人,他的手顿时一松,然后让不离从自己的怀里被夺走,然后一咬牙,趁着这个机会瞬间一剑横隔,然后在所有人都被逼得后退一步,翻身跃上旁边的马匹,接着,在大雨中疾驰而去。 聂无尘看着,却再也不追,他要的,原本就是这个有着云晔血脉的小孩子罢了,虽然那附着在她身上的那种力量已经彻底没有,但是身为云晔的女儿,他相信,肯定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让何足道等人乖乖奉上自己的疆土。 聂无双带着长妤一路纵横,然后来到了大燕的边城。 那个守城的将领一看,疾奔的来人,便在城墙上吼着:“谁? 着:“谁?!” 聂无双抬起头道:“在下聂无双,有事想要见秦将军一面!” 上面的人一听“聂无双”三个字,当即脸上便露出尊崇的喜色,而后立马叫人打开了门,让聂无双进入。 秦笙在听到消息后也立马迎了出来, 秦笙一见聂无双,脸上的喜色还没有堆起来,便看见了在他怀里的少女,问道:“怎么了?” 聂无双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秦笙立马将两人带入府内,自从云晔将大燕之事交给他们之后,何足道便守在晋城,而他,就带着妻儿守在这边城,护着这大燕天下。 周蕙也迎了出来,立马让人去准备热水,然后又自己去帮长妤清理身子,然后才将昏迷的她放在了床上,看着床上那脸色白的泛青的女子,心里一阵痛惜。 而在前面,聂无双却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秦笙,道:“他们这般做,恐怕是想要先对大燕动手,你们切注意些。不离暂时没有危险,在这个状况下,我只有先把她舍下。你们将长妤保护好,我去将不离救出来。” 秦笙犹豫道:“他们将不离带走,肯定是极其防备的。你此去难道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不定还会将自己陷入险境。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为人父之后,他也并非当初不顾一切的世子秦笙了,做什么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因为知道不仅仅是自己了。 聂无双道:“便是这次是陷阱,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若是真拿不离来对付你们,你们还有能力去牺牲一个小女孩吗?” 秦笙默默不语。 当初,当云晔成魔,带领千万灵军踏破山河而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出手,何足道拦着他,两个人像是困兽一样,听着前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消息,杀戮,死亡,围攻,堕海,那些惨烈奔涌而来,他们瑟瑟发抖,但是却没有办法。 在天下和那人之间,身为臣子,又能如何呢? 他们想要帮忙,可是又怎么能见得这天下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那般活着。 这个世间,不是谁都能做到漠然而视的。 那便是对他们的凌迟。 秦笙只能说一声;“保重。” 便是倾尽所有的力量,他都会保护长妤,还有她的孩子。 当当初的爱恋渐渐沉淀,已经变成另外一种情感,他能够遇到像周蕙一般的女人,又有什么可以值得遗憾的呢? 聂无双告别秦笙,然后便骑着快马,一个人来不及有任何的停顿,便朝着八大家族的地方再次前进。 但是当聂无双骑马刚刚出城,立马便有前方侦查的士兵跑了来:“前方有敌情!” 聂无双顿时停下脚步,而秦笙也跟着出来,那士兵道:“八大家族带领兵马过境了!” 秦笙和聂无双相对一看,终于知道还是晚了一步,恐怕八大家族的人早就调动军队守在了那里,只等着捉到长妤不离便开始进攻。 立即,秦笙便聚集所有的人马,一边派出人去告诉何足道,一边朝着前方进发。 而当聂无双和秦笙带领兵马赶往前面的时候,便看见浩浩荡荡的十来万人马杵在山野之外,而那边,以聂无尘为首的人站在前面,不离被他们放在马上,看不出现实状况。 聂无尘看着他们,拍了拍身边的马,然后拎起了身边的不离,笑道:“你们出手,这个小东西就没命了。” 聂无双和秦笙面面相觑,最后,聂无双点了点头,然后秦笙立马抬手,叫所有人都后退。 于是,八大家族的人再次向前,秦笙的军队退后。 一时之间的逼仄中,前行的军队就这样退回了城内,但是两人刚刚退回城内,还没想到解救不离的方法,周蕙却一脸惊慌的走了过来,着急的道:“无双公子,她,她被人劫走了。” 聂无双顿时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周蕙道:“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你们走后不久,我不过转身出去一回,便听到窗户发出一声碰撞声,我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被一个黑衣人劫走了。” “走后不久”四个字落到两人耳朵,两人都知道,恐怕这个人早就出城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聂无双揉着眉头道:“恐怕是八大家族的人趁着我们离开,然后将长妤给劫走了。我们到底,还是疏忽了一次。” 聂无双走上城墙,便看见一道人影极快的朝着八大家族那边疾行而去,而那个人影上,负着的,不是长妤又是谁?! 他立马手中挽起弓箭,立马朝着那黑影射过去,而在射过去的瞬间,他的身子便像是离弦之箭一样朝着前方飞快的奔跑过去。 他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将长妤救下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聂无尘的却也发现,然后迅速的朝着长妤奔跑而来。 聂无双的那一箭迅速的射穿那男人的胸膛,然后“砰”的一声沉闷的倒在地上。而聂无尘和聂无双的脚力相当,几乎算是同时到达了长妤的十米之外,但是聂无尘眼底却忽然冷光一闪,然后一挥手,手中的长刀便转了一个弯,朝着地下的长妤刺去。 他便是打赌,聂无双是肯定舍不得长妤受一点伤的,所以,他肯定会出手。 而果然,聂无双不得不出手相救。 而当他将那快要切在长妤身 切在长妤身上的长刀给隔开的时候,聂无尘的袖子一挥,然后便将长妤从地下卷了起来,然后瞬间,便朝着八大家族的军队返回。 聂无双看着功亏一篑,拿着手中的长剑,却始终沉默的凝着眉。 聂无尘将长妤带回去,然后扔在马上,接着,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道:“将她的胳膊给割开,我要她的血。” 旁边的段飞便立马拿出匕首,然后朝着长妤的胳膊刺去,但是他还没刺下去,便听到一把软软而又冷冷的声音道:“不准动我娘亲。” 段飞一听,不由看去,却见那被扔在另一匹马上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而眼前的小女孩眉目之间竟然和云晔那般的相似,一瞬间,出于对那个男子的敬畏,他的手一抖,竟然不敢下手。 聂无尘怒喝道:“你干什么?” 段飞看着不离道:“我,我竟然有些害怕。” 聂无尘转头,也看到了不离那双睁着的眼睛,不过三四岁的孩子,挑着潋滟的光,竟然是逼人的容色,他心中也甚是惧怕云晔,顿时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匕首,冷冷的道:“将她的眼睛挖出来。” 这双眼睛,看着也觉得忒邪门了一点。 不离冷哼一声,她虽然不曾说什么,但是她知道,都是这些人将他的爹逼到绝处的,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人,她的娘亲那样的伤心,但是谁又在乎过一个女人的死活? 不离一眼冷傲的看来,眼底竟然是毫不畏惧的样子,看的聂无尘心中一跳,但是想他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了,岂能被眼前这个小女孩吓着?而她这样一看,更加坚定了将这个小女孩完全解决的心思,于是,他的手中,不由又加重了三分力道,对着那双无畏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刺了下去。 聂无双却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远远见到如此,怒道:“她还是个孩子!” 但是谁又管她是不是个孩子呢? 不离清澈坚定的瞳孔映下一道冷漠的光。 刺下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聂无双却突然心中一跳,接着,他便看着一道利刃从旁边飘了过来,如山明水静,却又有着另外一种力道。 那是,长妤的匕首。 匕首在长妤的手中。 匕首之刃在聂无尘的后背。 接着,长妤沙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不离。” 这声呼喊里的颤抖怜惜之意又是为何? 不离一声欢喜的惊呼,然后猛地扑到了长妤的怀里:“娘亲!” 娘亲!娘亲!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 长妤将不离紧紧的拥抱在怀里,张了张嘴,想要喊她,但是整颗心却是阵痛,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不说一句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不离,娘亲终于醒来了吗? 说不离,娘亲很想你很想你? 还是说,我的不离,这些日子你做的一切,娘亲怎么舍得你受一点伤害? 她抱着不离,另外一只手却穿过他的胸膛,然后猛地抽了出来,接着将匕首放在了聂无尘的脖子上。 聂无尘却是心中大惊,他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眼前的这个女子给偷袭成功?但是一时之间,伤口痛到麻木,竟然生不出反抗之力。而在长妤将匕首放到他脖子上的刹那,他一转头,就看见长妤那双眼睛,一时之间,他的心中一跳,顿时脱口而出:“您是神女!” 长妤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道:“退开。” 这句话是对段飞等人说的,段飞瞧着被长妤锁在怀中的聂无尘,然后咬咬牙,只能不甘心的道:“退!” 一声令下,他便带着所有人朝后面退去。 而长妤却一只手抱着长妤,等到看他们已经退到十里之外后,方才将聂无尘一放,聂无尘顺便便倒在地上,深深的喘息,有些惊恐和意外的看着长妤。 而长妤眉目之冷,仿佛天山寒冰。 她冷冷的道:“你给我记住,从今天开始,我要杀你们。你想要这天下么?那么,来我手里拿,否则,我便让你们八大家族寸寸尽灭。当初我不过施舍了一点血液给你们,我既然有办法让你们子孙绵延,也能有办法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人,恨过这苍茫的天下,可是,你们逼死了他。我想,我大概没有更大的心愿了,回去准备吧,三个月后,我一定会将你们八大家族连根拔起,寸草不生。” 聂无尘惊恐的看着她:“我们的血脉断了,你认为你又活的了?” 长妤目光仿佛空旷的大海,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你说,他都没有了,其他的东西,我又何必在乎?你说呢?聂无尘?” 她说完,却再也不看他一眼,接着抱着不离转身便走。 后面的段飞看见长妤一人落单,便立马搭起弓箭,想要对着她射去,但是聂无尘却立马怒吼道:“住手!” 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如果眼前的这个女子死去了,我们八大家族还有什么活着的机会?! 长妤抱着不离一步步朝前走去。 聂无双拿着长剑站在那里,看着醒来的女子,心里却不知道什么滋味,这么久,这么久,她终于醒来了吗? 而当那个女子朝着她走来的时候,聂无双却觉得,她眉目间,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仿佛岁月 ,仿佛岁月无声流淌,在她的眼里凝结灿烂光芒。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眼前的她,是不是还是当初的长妤? 而当长妤走过,站在他面前,顿了下来的时候,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手心里却握着一把冷汗。 还是当初那个看似冷傲,然而内心当中,却是至情至性的女子吗? 长妤在他的面前停下,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这一笑,仿佛冰冻乍解,让聂无双顿时松了口气,而后长妤眼底有太多东西一闪而过,她道:“无双,谢谢你。” “无双”二字,却让聂无双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豁然之间,他便明了。 不再用“无双公子”将所有的距离隔开,是因为,释然。 你是我朋友,只愿真诚相待,但是这世间,再无一人,可以走到她的心底,这世间沧海桑田,她的早就随着他一起跳入了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生死相随。 但是,聂无双还是笑了,释然么?这个世间,有很多种因果,如果不能,便是朋友,也是一生不能舍弃的。 他迎着光,喊了声:“长妤。” 长妤,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不论有多么的艰难,为了爱我们的人,和我们所爱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 长妤醒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是好是坏,脸上丝毫不见悲伤之意,每日只把不离带在身边,亲自为她学着做菜做饭,还给她缝衣,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她轻轻的笑声。而在另外一边,她却将三国的地图全部找了出来,然后对着那地图看上一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她便带着不离悄然回到了晋城。 晋城是长妤和云晔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 长妤常常整夜无眠,然后呆在太清神殿里,看着眼前的事物发呆,而她发呆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翻着书,跪坐在太清神殿的那桌案前,就开始发呆。 而更多的时候,她却是默默的看着太清神殿的玉璧,仿佛痴了一样,不离第一次看见她娘亲看见那玉璧上的字时,手都在颤抖,她以为她娘亲会落下泪来,但是却不料她只是看着这玉璧发呆。 如果长妤没有回想起最开始的记忆也就罢了,但是过去的片段,却恍恍惚惚一块块的闪过,虽然很模糊,但是有些根植在内心里的东西,却像是本能一样浮了起来。 比如,这些字。 玉璧上刻着的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人深深的思念和绝望,还有那些绵长岁月里对一个人的回忆。 到底是多么深刻的记忆,才能将这些过去打磨得如此清晰,即便过了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褪色,反而愈发的清晰?而那个人,在那随着时间的车轮浩浩荡荡碾过的时候,能依靠着那残存的记忆活下去。 不离有时候看着自己的娘亲发呆,便悄悄的转过太清神殿,然后到九重云塔里下面去采摘那还没谢的碧海月茶,送给长妤。 以前的时候,如果在这里,每日醒来,她的屋子里便总会插着那一朵带着露珠的碧海月茶。 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于是便这般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份喜欢。 整个太清神殿,整个晋城,都是他的影子。 她想起前世的第一次相见,和这世的第一次相见,想起他手拿着碧海月茶的样子,俯身下来吻她的样子,还有每日醒来,他支起手臂看自己的样子,但是现在醒来,下意识的摸摸身边,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冷冷的,空空的,那张床太大,大到她觉得这个世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寂寞求生。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用胳膊将她搂在怀里,然后让她枕在他的肩上,也再也没有一个人,半夜里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用温存的语言那般轻轻的抚慰着她。原来,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 只是,当她忽而觉出冷时,旁边的小女孩便会凑过来,然后不离小小的身子便会轻轻的将长妤抱住,轻声哄道:“娘亲,不离抱抱,不冷。” 长妤只能微笑着将所有的东西压下去,眼角却几乎干涩,再也落不下泪来,她轻轻的将不离抱在怀里,轻声道:“嗯,不冷。” 何足道也会来看长妤,他已经娶亲,妻子便是当初长妤赐给他的那个又黑又胖的小丫头,但是没想到,女大十八变,当初那个小姑娘,如今却是俏丽的一枝花,灵秀如荷尖上滚着的一颗露珠。 何足道也变了许多,但是偶尔也会和长妤说上两句俏皮话,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依稀看到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何足道”的影子。 岁月无声滑过中,到底是谁在改变? 但是,何足道看着长妤调兵,却是不解。 然而长妤却淡淡的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他没做完的事情,还有些尾声,我需要替他收了这结尾。” 何足道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云晔死去,但是谁知道他是为了彻底了解这天下的余孽,而同归于尽呢?百年之后,那史书之上,留下的不过是“邪帝引亡灵而乱天下,被围,射,死”这短短一句话而已。当初他来的时候,就是想看一看这位历史上第一“邪帝”的名头,但是却没有料到,落到了这位何足道身上,而这位何足道,竟然也就是史书记载的后面的大燕之帝,不过在这之后,他便将大燕改了名号 燕改了名号,为“云”。当初自己也是想看一看这位重云到底是何等妖孽,但是却没有料到,越接触,便越折服。有时候,哪怕是历史,也是骗人的。而之后,他虽然不断的努力,甚至有时候忍不住出声告诫,但是他却仿佛将一切的未来都看透,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所谓的邪,所谓的恶,所谓的真,所谓的假,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而他,也知道,“何足道”将大燕改为“云国”的原因,这世间,只有亲自见证过,才知道其中的心酸其中的跌宕,还有其中不为世人知道的事情。 而在三月之后,长妤果然开始用兵攻打八大家族的地盘,而这场战争,不牵扯到其他的力量,便显得愈发的艰难,拉锯战开始,粮草开始,秦笙开始,而八大家族,也靠着他们留下来的那些无人可敌的根基,坚强的迎接着大燕和大夏两国而来的纷争。 而这场战争越过夏季,一不小心就到了冬日。 而长妤带着不离,徐徐的看着这天下的变化,她还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改变一切的时机。 一日,长妤掀开帐篷的帘子,便看见不离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她走过去,轻轻的在她的身边坐下,看着眼前那闭眼的孩子,心里一阵痛惜,而她的手抚摸过她那张几乎和云晔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一瞬间,那些前尘往事瞬间奔涌而来,她再也忍不住,顿时走出帐篷外,翻身上马,在黑夜里狂奔。 又开始下雪了,她似乎有回到了曾经,那场带着永别的雪中,扑面而来,紧紧相拥,但是现在,又到哪里,却寻找这份相拥的温度呢? 她一路狂奔,终于到了那处高台上,当初死别的那处高台,现在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只有雪粒子一颗颗洒来,落到上面,便又轻轻的化了。 她下了马,然后到了高台之上,看着眼前的海面,还是那样的奔涌着。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可是,只有他不在了。 她呆呆的看着那些水,只觉得那波涛声一声声的撞过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而那一声声拍打着悬崖的潮水,似乎也在诱惑着她。 跳下来,跳下来就好了跳下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长妤几乎要忍不住要跳下去。 但是,最终,她还是狠狠的一闭眼,然后走高台下退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人嘶哑的喊了声:“长妤。” 长妤顺着声音看去,却是聂无双,他走了过来,看着站着的她,想要安慰,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他知道她狂奔出来的时候,便跟在后面了,自从她醒来之后,她未免太平静了,但是这平静反而更让人担心。 长妤看着他,却慢慢的将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然后慢慢的缩回了高台下,将自己的头埋入膝盖间,以一种别人无法靠近的姿势,喃喃的道:“我想他。” 聂无双张张嘴,可是嘴里却像是堵塞着太多的东西,有千斤之重。 长妤沙哑着,再也忍不住的哭道;“聂无双,我想他,我试过,我试过让自己不去想,我要好好的活着,否则他岂非白死了,我还有不离,我要将不离照顾的好好的。可是,没有办法啊,聂无双,我真的没有办法啊,每天晚上一闭眼,我就似乎又看到了他看我的那一眼。” 聂无双站在那里,看着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子,她无声的哭泣,泪水从膝盖间落下,一滴滴地下的土地。他仰起头,让自己眼底的泪水给憋了回去,他抬起手,想要去拍拍她的脑袋,但是抬起来,却最终落不下去。 她不需要的,她要的不是所有人的安慰,她要的,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冬日的风凛冽的吹来,到了喉咙中却满是痛意,他道:“那么,你就想他吧。” 如果你想,不要试着不去想,如果想念他能够让你活下去,那么你就去想吧。 风吹来,整个世间,却只喃喃的留下一句。 我想他。 很想很想。 云晔,你可曾知道? 聂无双知道,她醒来,便一定会跨过这道坎,只是,内心的伤口,恐怕余生也不能愈合。有时候他会想,云晔,你看着她这般悲伤,还舍得这样不顾一切的去玉石俱焚吗? 无论多么的悲伤,多么的心痛,在天亮而来的第二日,长妤还是擦干眼泪,然后赶回了营地。 回去的时候,不离还没醒,长妤慢慢的走到旁边,然后将她轻轻的笼到自己怀里,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两下。 “娘亲。”不离睁开了眼。 长妤摸摸她的小脸蛋:“娘亲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不离抬起手圈住她的脖子:“娘亲去哪儿,不离便去哪儿。” 长妤笑笑,然后将她抱起来,走出了帐篷。 因为最近战事不紧张,更多的是靠聂无双和秦笙,何足道等人住持,所以,她也不大担心,然后带着不离,骑上了马。 母女俩一路前行,然后终于在一座城池前停了下来。 不离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那两个字,道:“妤城?” 长妤点了点头,微笑道:“是,是妤城。” 是你的父亲给你的母亲建的一座城。 两人骑马进入城内。 现在的妤城,却并非当初 却并非当初那般只有两个人的样子了,现在的妤城,到处都是人,当初战乱,此处又僻静,未受到转乱之苦,所以,大量的人涌入,而现在,里面已经颇为繁华,只是再也没有当初满城尽是碧海月茶的盛景了。 因为现在正是春节,即便前方还在打仗,但是依然没有打乱这里喜气洋洋的气氛。 长妤和不离在人群中穿梭,不离自打生下来,还没有见过这般人间烟火的景象,看着那火红的场景,还有那一个个孩子捂着耳朵点燃爆竹的场景,几乎有些目不暇接了。 这十里长街,到处都是火红的灯笼,在这个冬天里,仿佛点燃了一把火。 长妤看着不离闪烁着的大眼,问:“不离想玩吗?” 不离摇了摇头,哼了声:“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才不喜欢。” 长妤几乎要笑起来,这个性子,明明很喜欢,倒是要装作这般样子,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长妤压下心中的痛意,然后将不离从马上抱了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穿过人群。挤挤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是一片火红,一会儿又是昆仑奴的面具,一会儿又是糖葫芦,一会儿又是杂耍,一会儿又是面人,不离看的目不暇接,长妤一边走一边捡着这些东西,然后一个个的塞到不离的怀中。 不离拿着那昆仑奴面具,看了看,然后将自己脸上蒙着的东西给拿了下来,而那边,站着的小贩正在吼着“馄饨啦,皮薄馅大的馄饨啦!快……”,但是冷不防看见那张露出的小小的脸,顿时卡壳了。 这个世间,怎么可能有这般美丽可爱的小孩?! 但是所幸天黑,所有人都在欢喜的热闹中,谁也没注意。 不离将昆仑奴的面具戴上,便清脆的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这一年来,她鲜少的笑意。 她不过是个孩子。 长妤摸摸她的头,然后看着不离将自己的面具往上一推,露出小嘴巴,然后看了一眼面人,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个糖葫芦。 长妤便又牵着不离的小手继续往前。 而这个时候,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喊声,长妤和不离看了一看,长妤看见不离眼底那亮晶晶的好奇之意,便带着不离走了过去。 到了那处却发现,一个人正站在一个阁楼前,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正慢慢的在手中移动,他站的高,旁边斜的生出一枝梅花,红的想要将整个世间的红都压下去。 他背对着所有人站着,只留着一头发丝从朱栏上垂下来,但是紧紧是一个背影,却也让这个世间突然锦绣。 而这个时候,只听那朱阁上面的男子发出一声叹息,开口询问:“可猜出来了?嗯?” 长妤只觉得有一道光劈了过来,顿时,身边那些声音再也听不见的,什么人声,鞭炮声,还有风声,顷刻间都归于寂静。而她也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颜色,什么红的,绿的,黑的,白的,通通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有那朱阁上一个背影而已。 只有那背影处一个声音而已。 此时此刻,心如擂鼓,仿佛是一场最为惊慌的梦,但愿沉醉不复醒。 这个背影!这个背影!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长妤抬起手,捂住嘴巴,然后,泪如雨下。 是谁的尾音轻扬,恣意傲慢,沉悦无双,一如当初? ------题外话------ 还有点码今晚实在码不完了,明天来看大结局下吧~ 大结局:浮屠塔(上) 大结局:浮屠塔(下)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 作者:风吹九月 大结局:浮屠塔(下) 不离正拉着长妤的手啃着糖葫芦,却觉得一滴滚烫的东西落到自己的眼睛上,她僵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便看见自己的娘亲捂着嘴唇,但是泪水却止不住落下,然而那眼底,却带着那种浩荡的惊喜,仿佛身在梦中似的。 于是,不离也跟着长妤的目光看去,看见那朱阁上的背影,顿时“啪”的一声,手中的糖葫芦就掉在了地上,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爹爹。” 有谁比她们母女对云晔更熟悉呢? 但是现在,长妤根本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云晔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活着还不去找她们,那种盛大的惊喜已经彻底将她给劈晕了,有种不知道人间何世之感? 她一步步走上前,然后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却见面前的朱阁下竟然悬着一个诗谜,但是却没有人猜得出来。 长妤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痴痴的看着那朱阁上的背影,颤抖着道:“我,猜出来了。” 这句话一说完,那朱阁上的男子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一瞬间,周围都想起一阵惊叹声。 但是,眼前人的容颜,却并不是云晔。 此人容貌,比聂无双也是不及,更遑论云晔。 不离眼底闪过犹豫,但是长妤却还是看着他。 不论你以何种面目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知道,那是你。 长妤只觉得全身僵硬,像是所有的力气都孤注一掷在这里,她盯着他,像是要用尽余生的力气。 但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却仿佛雁过长空,没有一点的痕迹,而后,站在朱阁上的那个人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长妤再也顾不得许多,分开众人,然后直接闯上了朱阁,里面却是一片灯红酒绿,到处都是人影,长妤跑到刚才他站着的地方,但是哪里又有人影? 只有那一枝梅花横斜而出,点点洒落在地。 难道,是梦? 长妤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脑海中却还是刚才那人的身影,一时之间,只觉得眼前又黑了黑。 但是,她却猛地咬牙:不会! 她立马转身,扫向旁边站着的奇怪的看着她的一个女童,问道:“刚才站在这里猜诗谜的那个人呢?” 那个女童问:“姑娘说的是余公子吗?” 余公子?! 长妤也来不及多想,只能使劲的点点头:“是他。” 那个女童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屋子,道:“余公子去陪御史大人的小姐们去了。” 长妤再也没有任何的想法,顿时向着那边冲了过去,而守门的大汉却想拦住这个想要闯进来的女人,但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及动手,长妤手中的匕首已经落到了他的脖子上,长妤冷冷的道:“让开!” 她虽然拿着匕首,但是手却在微微颤抖,眼睛里面还含着泪,然而那泪中,却又有某种火,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燃烧的一干二净。 他顿时动都不敢动。 长妤已经闪过他走了进去,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叫他:“叔叔?” 大汉不由低头看去,却见一个小女孩手中拿着面具,露出一张脸,像是小仙童一样,而那双眼睛却光华轮转,叫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遇见这么一个玉雪玲珑的小孩,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不离脸上两个浅浅的酒涡:“叔叔,不要叫好吗?” 那个大汉点了点头。 不离笑了笑,然后又轻巧的转了进去。 长妤奔进去,掀开一重重粉色的珠帘,只听到里面软语轻吟,有女子的娇笑声传来,香粉味一重重扑过来,却听到女子笑道:“余公子真是美极了,干脆随了晋城,也难得这般一月一次,相思难耐。” 长妤的耳边轰隆隆作响,一把撕开帘子,却见一男一女手中端着酒杯,正在做那交杯状。 长妤将手中的匕首一挥,然后横斜而出,“叮”的一声,打破了两个人手中的交杯酒。 “啊!”的一声,那个女子惊得往后一退,而那个男子,却也转过头来。 他看着长妤,眼底些微有了笑意,然后勾起手中的酒杯,笑了笑:“姑娘,也想和在下饮这一杯酒?” 那人样貌和刚才在朱阁上所见一模一样,但是,长妤却觉得浑身冰凉,她哑声问:“刚才,是你在外面?” 那人笑了笑:“自然,怎么?莫非刚才姑娘对我一见倾心,哭了不说,还追到这里来?若是姑娘等的,再过个一天,我留给姑娘一夜,以解相思之苦?” 长妤却觉得浑身冰凉,然后一步步往后退,但是每退得每一步,都觉得重若千钧。 虽然还是刚才那个人,但是,却再也没有刚才站在朱阁上的那种感觉。 他,不是云晔。 如果是云晔,他怎么可能握着其他女人的手? 如果是云晔,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这么难过? 如果是云晔,他怎么可能不渡过千难万险来找她? 长妤步步后退,一时之间,心痛恍惚的不能自持,而正在这个时候,一只小手暖暖的伸过来,然后握紧她,轻轻的喊了声:“娘亲。” 长妤只觉得手中那只小手软软的,一瞬间,浑身那些冰冷的血液也在慢慢回笼,她低头一看,却见不离正担心的看着自己,长妤顿时心便静了下来,然后微微一笑,蹲下腰,然后 微一笑,蹲下腰,然后抱起不离,轻声道:“娘亲没事。” 说着抱着她转身离开。 那个小姐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看向那余公子,只见他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 走出朱阁外,却依然倒是欢声笑语,但是那些欢声笑语却像是浮水一般,而耳边轻轻一过,便再也听不见了。 不离抬起头来看着长妤。 长妤心中暗想,好不容易带不离出来一回,岂能让她伤心? 于是便用尽一切的将心中的思绪完全的抛掉,然后微笑道:“娘亲带不离去玩好不好?” 不离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思念云晔,可是,她知道,她的娘亲,比她更思念自己的爹爹。 她答应过爹爹,一定会让娘亲开心的。 长妤便带着不离又转了一圈,凡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她都带着他玩了一圈,到了最后,不离还提着一个兔子的花灯,在手中一荡一荡的。 到了最后,不离软软的将脑袋放在长妤的肩头,问道:“娘亲,明天这里还是这样热闹吗?” 长妤点了点头:“是,最近都这么热闹,我们明天还来这里玩好不好?” 不离点了点头:“嗯。娘亲,我喜欢。” 长妤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转头看去,却是这个小丫头已经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长妤心中便又是怜惜不已。 一个小孩而已,即便再如何,也是向往那温暖和人间烟火的。 长妤抱着她飞入了在妤城的宫殿,在整座妤城里,现在,也只有这里面还有着碧海月茶,但是偌大的宫殿,却冷冷清清的,再也没有一个人。 长妤将不离放在床上,这里的被褥到现在还是当初的样子,一片火红,几乎是灼烧人的眼。 看到不离睡着后,长妤便一个人转出殿外,然后站在那里,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师尊,我大概是太想你了,都把你给认错了。 第二日醒来,长妤便收拾好,然后带着不离去转早市,母女俩捧着馄饨大口大口的吃,不离从来没有吃过这般民间的滋味,几乎要将自己的小脑袋给埋进碗里,吃完之后,她舔了舔嘴巴,然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长妤:“娘亲,我还想要。” 长妤笑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便对着卖馄饨的小哥再次要了一碗,那小碗端着小碗小心翼翼的捧上来,看着他们,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 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精致美丽,像是神仙人物一样的母女? 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怕自己的东西煮的不好,让他们觉得不好的感觉来。 但是瞧见那雪团似的小孩吃的这般欢喜,便将忍不住又私心在里面多加了几个端上去。 不离吃完,付了钱,长妤便又带着不离四处的闲逛,一路上,人们瞧见两个人都纷纷侧目,但是长妤不在乎,不离又早就习惯,所以两个人倒是平常自在。 转了一日,中午两个人便又去寻了些东西来吃,然后不离想要吃自己包的馄饨,于是长妤和她便买了些面粉还有馅料回来,这个东西母女俩都没有做过,最后弄得手忙脚乱,一张脸上几乎全是白粉,最后,母女俩面面相觑的笑了起来,长妤将不离抱在怀中,轻轻的揉着她的小手。 但是到了最后,两个人终于还是将馄饨做好,虽然煮了一大锅都散了,但是所幸还是挑的出几个好的来。 两个人舀了三碗馄饨,然后摆在桌子上。 长妤看着那一方空空的椅子,心中暗想,如果你还在,你看,我也能照顾你了。 这是我们向往的最平常的生活,也是最幸福的生活。 吃了馄饨,便又是火树银花不夜天,长妤便又带着不离融入了人海花灯之中。 而随着人潮,原本挨着的母女俩也被冲散,长妤转身一拉,但是哪里还有人影? “不离!不离!”长妤又喊了几声。 而不离却是被一伙人贩子给抓住了,他们在人群中的时候便早就瞅见这个小姑娘了,简直是天人一般,一时之间起了贪心。 但是他们刚刚将趁着角落不明一把捂住不离的小脸将她拖回去,但是不离又岂是一般的小孩? 她到现在,唯一的欢喜和温顺,也不过给了他的父母二人,在她的心底,当亲眼看着她的父母被逼到那样的地步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人世的冷漠。 她的小脚一抬,猛地一踹,身后的那个人贩子便倒了下去,长妤反手一刀,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入他的小腹。 那个人贩子痛得捂住身子,咬着牙,一抬眼,就看见小女孩那眼底那深埋的像是血一样的眼神,绝情,冷漠,带着打小而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竟然觉得触目惊心。 一个如此美丽的小女孩,手中拿着匕首,杀人的手法却是如此干净利落,简直像是杀神一般。 一时之间,他竟然吓得全身颤抖。 而不离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帕子,细细的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了之后,方才收手,转身离开。 而她走出去,便看见长妤正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自己,她立马奔了上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娘亲。” 长妤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弯腰将她抱起来:“不离,你去了哪里?” 不离指了指另外一个 指另外一个地方:“好多人啊,不离被挤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长妤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她的小脸上,轻轻的“嗯”了声。 不离,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的。 而就在此刻,却见长街尽头,一架桥上灯火璀璨,舞龙队伍恢弘而来,后面跟着一群人,手中拿着各等器乐,一时之间繁华之声冲天而起,到处都是繁盛景象。 不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 长妤便带着她向前。 所有人都朝着那舞龙之处走去,长妤和不离跟在最后,前面火树银花不夜天,身后却是一阵冷清,而长妤走着走着,却突然听到另外的一阵声音,断断续续的曲子,却像是从灵魂里面透出来似的。 那是,埙声! 长妤顿时回头一看,然而后面灯火阑珊,哪里有吹埙之人,只有寥落的几个人影,也是单薄的。 然而长妤却只是痴痴的看着那黑暗之处,再也动不了半分。 不离也只是安静的呆着,不去催促。 而就在此时,却听到有铃声清脆的响了起来,不离转头一看,便看见那边的阑珊之处,一个白衣人和一个赤脚带铃铛的少女款款走了上来。 不离眨了眨眼睛。 而那少女却惊叹一声:“好漂亮的小孩!” 不离心中冷哼一声。 但是,他们却走到了两人旁边,那个白衣人却开口道:“许久未见,还好?” 长妤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却见是叶云,一时之间,她见着当初这个让他错认为云晔的人,心潮起伏。 叶云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如何?”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叶云要了两杯茶,递了一杯在长妤面前,然后又看了不离一眼,道:“长得真像他。” 然而长妤却只是愣愣的朝着他看。 她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一点半点云晔的气息,像是饮鸩止渴的人,在这天上地下,只为了找他一眼。 但是现在从他的身上,她再也看不出一点的气息,一时之间,她的心又开始一阵阵的痛,突然间彻彻底底的明白,从今以后,天上地下,这个世界,真的,再也没有他了,再也没有了。 叶云看着她,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默默相对坐了许久,叶云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递到她面前:“这个东西,我想,应该属于你。” 长妤拿起来,却是云晔当初曾经吹奏过的那只埙,她拿着,轻轻的摩挲,微微一笑:“多谢。” 叶云便站起来告辞,带着雪鹰离开。 长妤手里握着那只埙,似乎,还有他的温度。 长妤转头看着楼外被灯火映红的天空,知道,该是时间回去了。 —— 黑暗的夜里,一个白衣人站在一座玉棺前,轻轻的敲击着上面的盖子,叹息道:“我也着实没想到,你当初会忍受魂魄分拨之痛将一缕魂魄寄存在我身上。我已经将魂魄抽出来了,但是你的身子现在这种状况大概还是没有办法承载。若是再让它飘着,它恐怕就再也飘不回来了。难道你就想一直化为一缕游云陪在她们母女身边,你看着不心痛吗?想摸也摸不到,想抱也抱不到。你那小妻子马上就要去做一件事了,你还不努力点,恐怕你那小妻子又要受苦了。我今天去见着她了,瘦了许多,也不知你看到没有,瞧瞧真是让人心疼。那小女孩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瞧着,性格也和你差不多。” 他说完,又顿了一下,叹息一声:“快些回来吧,已经,一年了。” 半透明的玉棺内,那具身体满目疮痍,但是那伤口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但是眼看要愈合之后,有无声的一裂,然后,鲜血又涌了出来。 这便是代价吗? 这具身体已经是**凡胎,却再也承受不住《度亡经》残余的力量,《度亡经》使他的身体一遍遍奇迹的愈合,但是却又因为承受不住而寸寸撕裂。 但是这千万般的痛苦,却只是为了换回一线机会,一线,和她,再次重逢的机会。 —— 长妤带着不离回到了军营,而在长妤离开的这短短半个多月里,大夏和大燕的联军已经和八大家族的军队已经开战了两次。虽然伤亡不大,但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却依旧让人疲惫。 聂无双看着长妤回来,也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甚至有点自私的念头,若是能一直陪在这边看着她,岂不也是一种安稳的幸福?可是想想她和不离,还有那位牺牲了自己的男子,他又觉得惭愧。 聂无双迎了上去,刚想开口,长妤却做了轻轻的噤声的动作,聂无双一愣,才发现长妤轻轻的抱着不离跃下马来,然后走入了帐篷。 帐篷内是温暖的,长妤便将不离放到床上睡着。 聂无双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慈爱的笑意,也不由跟着笑了笑。 两人走出帐篷,长妤方才询问最近情况,聂无双略略说了说,最后揉着眉头道:“双方实力悬殊不大,若是长此以往,所有人受到的伤害更大。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去将他们彻底的铲除。” 长妤沉默了一下,看着眼前千万里的冰雪,缓缓道:“我有一个办法。” 聂无双立马看向她,长妤 向她,长妤缓缓的道:“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长妤前世的记忆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痕迹,那些片段被她串联起来,却是鲜血淋漓的一片,但是奇怪的是,在她的所有记忆里,有关莲花和云晔的片段却一点也没有,仿佛被什么彻底的剥开一样。 而前些日子,她一直在太清神殿翻阅,而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 八大家族的血脉源自她,所以,要想彻底的毁了这份血脉,不能再让他们传承下去,否则,这些力量的失衡,哪怕暂时压住了这八大家族,但是在多年之后,他们还是会卷土重来。 云晔用尽了所有才让灵军彻底的消失,剩下的这点收稍,不应该有差错。 冬末的雪粉还在一点点碎碎的下着,这日长妤将不离放在周蕙身边,让她带回了大燕的韩城,临走的时候不离拉着她的手,道:“娘亲,你要早点回来哦。” 长妤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笑着道:“嗯,娘亲会早早回来的。回来了,娘亲便带你到处玩好不好?” 不离点了点头。 长妤看着她,又蹲下来,抱着她,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这才站起来,离开。 当初和云晔没有实现的愿望,那么,便让她用余生带着她一起走吧。 去这大千世界,更广阔的地方看看。 长妤,聂无双,秦笙,何足道带着兵马朝着八大家族的地盘前进。 其实,八大家族那些士兵些根本没有他们本身的血统,真正要杀死的,也不过是八大家族的那几个人罢了,而且,只要彻底的剔除他们的血脉,其实,也可以。 这日入夜,长妤和何足道一道,聂无双一队,还有秦笙一队,将三十万兵马分为三队,然后从不同的方向逼入。 长妤和何足道走得是最为引人注目的道路,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担任着吸引敌人注意力的责任。 何足道将自己缩在袍子里,觉得迎面的风吹的鼻子痛,又将衣领给往上面提了提,方才嗡嗡的道:“您这是干什么,这件事也得无双公子来做才好。” 在这里,或许在他们心里,现在的长妤才是最精贵的,其他的,都可以暂时的抛下,所以,这样危险的事,根本不值得她来以身犯险。 长妤看着何足道:“这个世间,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求生,一样的要死,一样的有情感。 而且,现在这些事,也只有她才能做。 两人带着十万兵马,要绕过秋山,但是一旦绕过,那么他们就会彻底的暴露在八大家族的地盘里。 但是到了那秋山,长妤却止步不前了。 何足道问道:“怎么了?前面可是有什么古怪?” 长妤摇了摇头,然后捂上胸口,道:“没有。只是,觉得心跳的有点厉害。” 心跳来的如此突然,但是这个瞬间,她却恍惚的觉得,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来,有清泉一般的感觉涌了上来。 清风扑面而来,似乎隐隐约约带了些渺远的香气。 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是长妤还是忍不住四处一看,但是漫山遍野,却哪里有什么人影,黑漆漆的一片,被浓墨重彩的渲染着。 长妤压下那一瞬间无法抑制的心跳,开口道:“走吧。” 于是一行人再次向前。 秋山瘴气浓重,冬夜的晚上,更是到处是雾气,但是也亏得这雾气,才能让他们的行踪完美的隐藏。 秋山广阔,为了防止目标过大,长妤建议将十万人马分为十对,然后由十个人分别带领。 何足道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长妤和何足道分别带领了一支队伍,然后,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前行。 长妤率先开始走动,但是等到彻底不见了何足道的身影之后,她才停了下来。 旁边的副将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长妤也不语,只是静静的站着,然后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她才指着另外一边道:“我们走那边。” 所有人马便跟着她向前。 长妤在前面带路,而随着她的前行,身后跟着的人也渐渐的发现不对劲来,因为她行走的地方,竟然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瘴气浓重,而体力比较弱小的几个士兵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长妤身后跟着的副将道:“我们当中有些兄弟已经支撑不了了。” 长妤回头一看,看见那么多人,果然有许多支撑不住了,于是道:“你给我挑选一百来个体力最好的士兵跟着,其他的人,由你带着选择其他的道路前进,去和左相汇合。” 那副将点了点头,然后立马给长妤挑选出了百来个强壮的士兵,到了这地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长妤便带着那百来人向前。 长妤一路前行,行到尽头,却发现是一处悬崖,长妤从自己的手中掏出匕首,道:“我们从这里下去。” 她说完,率先带头将右手的匕首插入悬崖峭壁之中,然后靠着这力量慢慢的向下。 长妤都一马当先在前,后面的人也丝毫不含糊,然后学着长妤的方法一同下去。 这悬崖颇高,便是那百来个大汉中的大多数都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但是偏偏那个女子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到了下面,大家看着她擦伤的手腕,还有擦破的衣服,一句话都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长妤带他们走过悬崖之下,沿着那乌黑的河水前行,然后又开始攀爬上前,而最后,所有人都站在了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树林里,但是这树树皮五色斑斓,看的着实美丽。 长妤吩咐道:“这树有剧毒,大家注意些。” 百来人听说这树有毒,顿时都是一凛,于是愈发的小心,几乎算是侧着身子在树林中慢慢的前行,但是,还没有穿过树林,突然间,一串铃铛便响了起来。 长妤立马知道不好,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碰到了里面的东西,于是立马道:“退!快退出树林!” 所有人都齐齐的吃了一惊,然后迅速往后退,但是他们不退还好,这一退,只听到“叮叮叮”的铃铛声漫山遍野的响了起来,大家被这铃声一扰,顿时一慌,一不留神之间,一个人撞上了后面的树木,顿时,他一声痛叫,整个人似乎都粘在了树上,旁边有人见了立马去拉,但是长妤还来不及阻止,那个人顿时也脸色变成了死白,然后整个身体都“刷”的一下变成了和那树皮一样的颜色。 其他人看的心惊胆颤,吓得一动不敢动,直到现在,才见到这树木的恐怖之处。 长妤道:“接下来,我们退不回去,只能向前走,大家跟着我,记住我转了第几棵树,千万不要跟错。” 这树林中含着极其厉害的阵法,若是稍微错一步,那么,可能就是千里之遥。 长妤小心翼翼的走着,走一步,回头看一步,而后面的人也步步紧跟,但是走着走着,后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不好了。有人,有人不见了!他刚才,明明就跟在我后面的!” 这句话说完,大家更是悚然,长妤知道这树林是八大家族用来守护禁地的守护林,肯定不同凡响,现在竟然也有点后悔带着他们进来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了。 长妤只能道:“大家别分心,跟好人,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后退。” 所有人只能使劲的点了点头。 但是又行了不久,眼看出这树林在望,突然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而片刻之后,只见黑暗中,突然间涌出无数的大蛇,全部都是色彩斑斓带着剧毒的大蛇,而且那颜色和树皮差不了多少,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那些大蛇极其的粗壮,哥哥都有两三米长,速度极快,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些潜在树枝上的大蛇一卷,然后勒断喉骨,死了。 但是这些蛇朝着那些士兵前进,却没有一只敢来触碰长妤,长妤拿着匕首帮着几个士兵杀了几条,但是实在太多了,不过一转身的功夫,他们便被蛇尾巴给卷住了。 长妤又挥了几下,但是这个时候地下突然间一阵轻轻的颤抖,长妤知道,已经留不得了,于是无奈之下只能扫了一下众人,接着便纵身窜出了树林。 而在她刚刚窜出树林的刹那,身后的那片树林竟然就直直的陷落下去,瞬间,便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长妤知道,恐怕这个时候,八大家族的那些人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但是他们应该已经被何足道的队伍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就算赶回来,也不是一时的事,于是,她继续朝着前方前进。 而长妤缩在的这个地方,就是八大家族所在的禁地,因为他们聚集在这片土地,所以,干脆将他们血脉依托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能离开那些东西太远,否则时间久了,就会对他们大大的不利。而长妤恰好就知道他们所依赖的东西是什么。 而前方,却是重重叠叠摆放的石碑,这石碑看似寻常,但是却是上古的阵法,这些阵法极其的厉害,但是对于长妤而言,自从她恢复了以前的那些部分记忆,这些,都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她站起来,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了这些石碑的影响,然后在她的眼底串联成一条道路。 长妤抬脚走了进去。 她轻而易举的穿过这片阵法,然后来到洞门前,那封闭的大门,其他人打开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是长妤不过轻轻的迈上去,那扇大门便瞬间打开了。 而后,黑暗的洞内,一盏盏灯火猛地燃烧起来,然后照着面前那白玉劈成的甬道,分外的鲜明。 长妤走上去,转过一个弯,然后便看见了供奉在神探上的那一盏盏灯火。 八盏灯火,分别表示八个不同的家族,那是他们的长命灯。 这些灯火,永远燃烧,无论多大的水都浇不灭。 而长妤轻轻的伸出手,然后一伸手,将插在玉台上的烛台一盏盏给拔了出来。 每拔出一盏,那灯火便是一跳,而整个山洞也跟随着颤抖了一下。 而在五十里之外,聂无尘早就已经大惊失色,一瞬间,那来自他们血脉的颤抖传到他们心底,顿时,他们也顾不得在前方的何足道,便立马道:“有人在动我们的东西!快走!” 段飞等人也感觉到了那种摇摇欲坠的危险,于是,也跟着聂无尘飞快的跑上去。 但是,他们便是插上两只翅膀,也快不过长妤拔出烛台的速度。 而长妤将八盏烛火全部塞在了一块瓷器中,那长明灯很小,一个也不过小孩拳头大小,所以,长妤便在里面找了一个供奉的青花瓷,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给倒了出来,然后,将还在 后,将还在燃烧着的烛台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倒进去之后,长妤便带着携着瓷器飞快的往山下行去。 连八大家族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世间,他们也不一定是永垂不朽的。 连长生的云晔都可以烟消云散,更何况他们呢? 长妤本来想着朝原路返回,但是后面的路几乎已经毁了,于是干脆折路,往聂无双所带领的军队方向前行。 但是长妤却不知道,在经过下山的一条道路的时候,她便彻底的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聂无尘看着她手中提着的那青花瓷,顿时双眼爆发怒光,怒道:“追!快,传令下去!只要不杀了她,如何弄都可以!” “是!” 而在长妤的身后,那些传令的队伍一支支往下,然后纷纷前来追击长妤,渐渐的在长妤背后汇聚成一条长龙。 但是长妤单枪匹马,倒是比他们更快些,一路向前,不久,就看见了聂无双的队伍,她眼底终于露出一丝喜色,然后飞快的向前。 聂无双看着她手中竟然提了一个瓷器,颇为吃惊,但是等他的目光看到后面那些追着的人马时,便立马凝重起来。 长妤道:“你先帮我挡着,我还有事去做。” 聂无双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长妤因为有聂无双做后盾,于是也就不管,只管拿了那东西向着前方奔去。 她一路疾奔,终于到了目的地,这里靠近北夷之地,一眼空旷,正是她找的好地方,她抬头看着这苍天,但但是这个夜晚,什么都没有,她闭上眼,依靠着本能去感知,感知那在天上飞快奔腾的气息。 那是,流动的生命的痕迹。 然后,长妤将青瓷瓶里的蜡烛给拿了出来,然后,按着那方向摆好。 接着,她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匕首,接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 一滴血瞬间滴落进一支蜡烛中。 蜡烛中的烛油混合着长妤的血,反而燃烧得愈发的强烈。 而仅仅是这一滴血,也让长妤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痛意。 但是,这世间她的最痛都已经经历过,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长妤狠狠的闭上眼,接着,抬起手,开始滴下第二滴血。 一滴血落下,与灯油相融合,然后,瞬间熊熊的燃烧起来。 而在那边,聂无尘的脸色已经豁然一变,他感觉到本身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充盈着,但是这股力量却没有让他感到高兴,反而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他一瞬间便知道,肯定是长妤那里出了问题。 在这个瞬间,他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便是和她同归于尽,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眼神一转,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然后对着聂无双挥下了致命一剑! 他一向对聂无双多有怜惜,因为若是以后一统天下,必定要聂无双的帮忙,但是现在,若是连性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其他的东西?! 聂无双只觉得杀气铺天盖地压来,被逼得不得不后退,但是这一退的时候,聂无尘已经冲开了他的缺口,然后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而后,他所带领的八大家族的军队瞬间就开始汇聚而来,和聂无双带领的人马交缠在一起,但是一旦聂无双的关口一开,他的人马瞬间便如潮水一般的溃败开来。 而聂无尘声音源源不断的震开:“向北夷!快!叫所有人马赶往北夷!” 他的声音仿佛洪钟,瞬间,便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而后,雪鹰便从四面飞起,然后朝着八大家族所在的地方飞去。 立即,聂无双,聂无尘,何足道,还有八大家族的其他人,都朝着前方飞快的奔去。 而在人马浩浩荡荡朝着长妤奔去的时候,长妤却还在慢慢的抬起手,哪怕只有一滴血,但是狠狠的切下去,却还是流不出半分,长妤干脆将自己的袖子一捞,然后对着自己身上狠狠的一压。 一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然后她抬起手,那滴血再次滴入。 长妤知道,他们依靠着她的血脉,而一旦除掉他们,自己也将会受到反噬,但是,性命都已经置之度外,反噬又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 而她一次又一次的抬起手,将血滴入那灯盏中。 火焰迅速的燃烧起来。 仿佛黑夜中点燃的八颗星辰。 马蹄声滚滚的袭来,一声声的卷入长妤的耳朵。 而火焰燃烧,却给聂无尘等人带来更加强大的力量,而相应的,却是聂无双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涌动着奇异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很微弱,因为,他现在毕竟真正的聂家家主。 而卷尘而来的所有人都看着坐在旷野中的长妤,黑暗中,她眉目平静,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这个女子,来自很远的地方。 聂无尘看着她,眼睛一红,然后挥起长刀,瞬间切割而来,聂无双顿时一惊,手中的长剑也跟着流泻而来。 一瞬间,两个人就彻底的交缠起来。 而在他们后面,八大家族的军队和他们所带领的军队也一边朝着这里前进一边攻击而来。 聂无尘对着段飞等人怒吼道:“什么都不要管!先杀了她!杀了她!” 那种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他开始把握不住自己。 段飞等人听了,也甩下了自己的人马 自己的人马,朝着长妤疾奔而来,聂无双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但是他又怎么能让长妤落到这样危险的境地?! 他立马转身,几乎将自己的空门留给了聂无尘,然后准备飞奔到长妤的面前。 而果然,他这一转身,聂无尘顿时毫不留情的将剑从聂无双的后背穿了过来。 但是聂无双手中的长剑却毫不犹豫的刺出,然后,一把刺向飞奔向长妤的段飞。 鲜血几乎同时溅出来。 聂无尘冷笑道:“蠢货!” 他说着,然后提着长刀走了过来,聂无双顿时挡在他的面前,但是现在他现在已经受了重伤,几乎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长妤却拿起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划下一个大口子,然后,鲜血一滴滴的落下,滴在了油灯里。 长妤的脸色愈发的白,白的几乎看不见血色,而后又浮起淡淡的青色。 但是,那八盏油灯却突然熊熊的燃烧起来,但是在这巨大的火焰之后,那一盏灯火,却在以极快的速度萎顿下去,然后,慢慢的熄灭。 长妤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前都开始昏花,但是,她仍然咬着牙道:“杀了他!” 聂无尘提起长刀,但是却发现,自己本身的力量也正在以一种奇怪的速度迅速的减弱,他顿时露出惊恐! 为什么!为什么! 聂无双刚刚想出手,然而聂无尘却道:“你杀了我!谢长妤也休想活下去!” 聂无双的长剑顿时一顿,他回头看着长妤,却见她面如薄纸,而她身边,那八盏灯已经次第熄灭,他一时担心,竟然不敢下手。 长妤吼道:“不!别犹豫!他骗你的!我不会有事!” 聂无尘冷笑道:“不会有事?那么为什么你的血对我们的长明灯有效?因为,我们本来便是血脉相连,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了!” 聂无双心中隐约觉得仿佛有点联系,于是也就缩手。 长妤站起来,急道:“他骗你的!快!现在天快亮了,天亮了,这些长明灯又会再次燃起!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聂无尘冷笑道:“你敢杀我们,她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聂无双一时之间竟然憋出了冷汗,固然,这可以说是解决掉八大家族唯一的机会,但是若是牵扯上她的性命,这一把剑,却是千斤之重,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 身后的兵马还在十里之外厮杀,胶着着无法靠近半步,这里,却只有几个人的战斗。 长妤几乎快支撑不住,眼见前方的已经破晓,不多时必然太阳出来,然而聂无双还在犹豫不决。 而那厢,聂无尘看见聂无双这么一犹豫,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一转,手中的长刀一划,趁着这个时机冲了出去,而那边,八大家族的其他人也跟着前来,聂无双长剑一挥,但是,却被前来的另外一个人给拦住。 而后,在这个刹那,七个人影瞬间袭向长妤。 然后,刀挥。 而在七八刀递出的瞬间,仿佛清风拂面,而后,一剑自天而来。 那是艳丽绝伦的一剑。 而随着这一剑,仿佛黑夜被切割,一缕阳光也顺着这把剑的剑尖从撕裂的天空中射了出来。 伴随着这把剑的,却还有一道声音。 “长妤。” 长妤,这隔着千山万水,又有谁知道这两个字的重量。 长剑过处,切着那一缕阳光,聂无尘死去,段飞死去,欧阳云死去…… 八大家族的那八个人,什么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倒了下去。 而后,阳光破开。 是谁的身影站在那里? 一时之间,聂无双呆了,何足道呆了,秦笙呆了,前方能看见那道人影的人都呆了。 厮杀声就这样小了下去,然后,彻底的安静下去。 阳光在他的身后散开,他抬起手,手上还有一道道伤口的痕迹,但是,他却是无双的。 君有国色,天下无双。 云晔叹息一声,勾了勾嘴唇:“就这样将你自己伤了,为师答应了么?” 长妤几乎认为自己身在梦境,经历过当初在妤城中的绝望,她似乎再也不敢相信希望。 云晔看着她这模样,然后又朝前走了几步,但是他走得极慢,因为刚刚愈合的伤口指不定还得破开,他可不希望自己血淋淋去抱着他的姑娘。 但是他刚刚走几步,然后,那个呆住的女子突然间“啊”的一声呼喊。 那是这世间最为浩荡的欢喜,千言万语,到了最后,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所有的力气都涌入心间,她朝着他,猛地扑了过去。 “云晔!” 她跌入他的怀里。 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再紧些,再紧些,更紧些。 她突然间像个孩子似的大哭出声,一边咬着牙抬起头,一边慌乱的抚摸着他的脸,等到触摸到这份真实后,她几乎算是不管不顾,狂乱的吻他。 云晔几乎快被她吻倒,但是却知道,只有这滋味才能如此的确认,才能放心。 当他的游魂飘荡时,他看见她强笑,看见她消瘦,看见她一觉醒来满是泪水,看见她半夜里无意识的呼喊他的名字。 他任凭她吻他,或者说是咬他,直到她停下来,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你,你……”长妤颤抖着,几乎害怕还在做梦。 云晔心疼到没有办法,只有抵着她的额头道:“我回来了。真的,这回,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回,千山万水,我所承诺。 云晔看着她,轻轻的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的?” 长妤这才略微回神,回头一看,看了一眼聂无双,看了一眼何足道,看了一眼后面的秦笙,又想起吴莲和周三,然后又深深的看向云晔,摇了摇头:“惟愿岁月无伤,但求故人无恙。” 云晔笼着他的手,微笑道:“那么,我们走吧,百年浮云,一生所安,此间足以。” 说着,和长妤相对一笑,然后弹了弹衣袖,便再也不看所有人,去了。 而聂无双站在那里,知道此生,恐怕永无相见之机,愣了一下,便也就大笑一声,大喊道:“保重!” 保重! 从此山遥路远,余生长短,不过一瞬。 也不过那样一句。 惟愿岁月无伤,但求故人无恙。 ------题外话------ 没想到大结局在今天~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写最后一句的看到父母在旁边看电视,旁边蹲着喵星人和汪星人,然后就觉得,这大概是我们最希望的。 新年快乐。惟愿岁月无伤,但求故人无恙。么么哒。 大结局:浮屠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