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钓了,顶不住》 第1页 《别钓了,顶不住》作者:仰玩玄度【完结+番外】 文案 三无新人燕栖有望主演某剧,搭档是头顶巴别塔式光环,脚踩万千芳心的男神,宋雪檐。 谪仙落尘惨作泥,野鸡攀枝变凤凰——就离谱。 粉丝网友恨不食他肉寝他皮,竭力想捧那尊清冷矜贵的谪仙美人回天。 燕栖嗤之以鼻:粉丝滤镜与天比高,偶像人设稳如铁皮。 直到试戏那天初见。 窗前风铃艳静,宋雪檐长身鹤立,面如清玉,颈似白瓷。腕间青玉沉静,下唇红痣清艳,朝他轻瞥,眼尾如抹霞云。 燕栖:看呆了。 * 后来,剧组朝夕相处,燕栖觉得姓宋的像天气,乍暖乍寒。哼唧小可怜和斗战胜佛无缝切换,既抬脚照他的胸踩,又红着眼吻上来。 不喜和人有身体接触,可和他又摸又搂,又亲又抱; 半夜登微博,用小号潜水cp超话,还是他的磕cp糖友; 偷偷和他搞情侣穿搭,各种眼刀潜在情敌; 大学毕业的自创舞蹈意为“燕栖雪檐” …… 燕栖霸道骄纵惯了,还是头一回被人拿捏,偏偏打不得骂不过。直到发现宋雪檐的日记,十年光阴叠成厚本,每页都画着一只小燕子。 他拿着日记想要个解释,却不小心听了墙角。 宋雪檐在墙内,字字分明:“我要他。” 燕栖疯了,恨极了,跳出去:“要就一个字,把我钓死,咱俩冥婚啊!” 【说他毒舌,他也嘴甜的钓系清冷美人受×说他很拽,他也超乖的纯情小学鸡酷狗攻】 提示和排雷: ①燕栖攻,宋雪檐受。主受文,出于梗的原因,有些地方用攻的视角去写更好,所以攻不是背景板,戏份不会少。 ②非严肃娱乐圈文,架空,比我脑子还空。 ③上至主角下至龙套都无原型,我用手捏的。 ④钓系千万种,各人理解不同,本文是宋氏钓系。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娱乐圈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雪檐,燕栖┃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再钓?求别钓。钓死我! 立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1章 燕栖:我懵了! 《将上白玉阶》是名导方昼寂和新锐编剧贺松筠首次合作的双男主古装剧项目。 今早,官微宣布了半月前的选角结果:实力人气演员宋雪檐、不知名的三无新人燕栖在三轮选角中脱颖而出,或可担任本剧男主角。 消息打得各路人马措手不及,也让这部本就备受期待的新剧彻底未拍先火。 且火势燎原,差点把官微烧秃。 燕栖靠着后座椅背,趁空暇点开了微博。 半天已过,词条还挂在热搜榜高位。 翻开一看,这评论区都是祖安人士。一条条都写着「燕栖给我TMD滚蛋」,有意思,又翻了几楼,发现满屏都喷着「180线糊咖别碰我雪檐老婆」的柠檬酸气和「资本放过我那可怜老婆」的无脑发言。 粗略一看,评论大概有几个热门问题。 燕栖是哪位资本爸爸放出来玩票的太子爷,小王八沾点海水,真拿自己当海鲜了? 燕栖的屁/股是镶金了吗,能卖这个价? 为了捧人,资本真是光屁/股坐旋转木马,转着圈的不要脸啊? 被新人碾压,请问贵圈是没男艺人了吗? 燕栖上辈子救过宋雪檐的命,现在从棺材里蹦出来当讨债鬼了? 总之,如果宋雪檐是被供起来的仙桃,那他就是只伸手去摸仙桃的泼猴。 高攀,触犯天条,要被雷劈。 “网上骂声滔天,宋雪檐的圈内迷弟也在私下发醋水,到处打探你的底细。” 经纪人冯骓勾着屎黄色的手机链,在胸前转了一圈,煽风点火,“你现在算圈内公敌,有什么感想?” 靠本事争得名额,却莫名招来侮辱谩骂,要紧的是牵连了家人,连他早已做了别家孙子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生。燕栖不悦又无语,对评论区人士,也对宋雪檐。 他说:“宋雪檐的人设立得挺稳。” 冯骓一把握稳手机,“怎么说?” “他一个脑子正常的成年人,自愿接了这部戏,不仅片酬比之前高,还可以在遥光娱乐的庇护下暂时免遭老东家的迫害,简直好处占尽。评论区却把他当受尽委屈的小可怜,说什么资本重拳,谪仙都得跪下奶太子。” 燕栖冷嗤,“这一水儿的怜爱痛惜,是真把宋雪檐当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还是脑子缺一勺的那种。” 冯骓插科打诨道:“美人嘛,就是惹人爱怜,尤其是宋雪檐这种美得拒人千里之外的,更是一笑千金。多少人捧着痴心想博他一笑,都被他踩碎了。人家是白月光般的存在,头上的光环跟巴别塔似的。” 巴别塔? 燕栖惊了,“他们是想把这尊谪仙重新送回西天?这粉丝滤镜得与天比高吧?” 冯骓呵呵笑,没敢说宋雪檐当年出道时,他在网上跟黑子对喷过几百条。 燕栖平时也看剧,但有三不看:剧情冗长的不看;狗血虐恋、你侬我侬不看;基调沉重的现实题材和苦情戏不看。 最后这条直接淘汰了宋雪檐的全部作品,因此他连荧幕上的宋雪檐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人家有多好看。 第2页 但燕栖听过宋雪檐的名头。 什么「冷月清竹,皎皎尘雪,随便一瞥,我就失血」,什么“美玉面,冰瓷骨,脸比雪俏,人比花娇。杨柳腰,腿似春丝绦,唇上红痣清艳近妖,眼尾风情似剜心刀。” 第一次从小助理的嘴里听到这两句话时,燕栖的鸡皮唰唰起立,向世界敬了个大礼。 从后视镜里瞥了眼燕栖,冯骓宽慰道:“只要今天过了关,剧组立即定角,啪啪打脸。宋雪檐再冷,咱也给他浇化了,别怂!” “不好意思,”燕栖大马金刀,“我这辈子还没怂过。” 卡宴驶入停车库,停在预定车位区。 燕栖下车,揣了手机,把满屏质疑辱骂都塞进屁兜里。 冯骓和司机嘱咐两句,跟上他,往电梯楼走。 “其实你现在的境遇和刚出道的宋雪檐还挺像。当年方导自编自导《黑崖》,剧里大咖云集,一时风头无二。但当大家发现男二竟是个刚大学毕业的非科班新人,再一看,卧槽,好他妈靓,网上一下就热闹了。” 冯骓夸张地摊开双臂,差点误甩燕栖一巴掌,被燕栖反手按在电梯门前。 “一个极好看的新人在豪华班底里占据第二席,牵扯出漫天谣言。当时一度传出宋雪檐和方导、投资商之间存在py交易,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地传播他在大学期间被富商包了的「铁证」。宋雪檐大学时的舞蹈视频被找出来,掰腿劈叉都被拿出来往下流的说。他还没正式出道,就遭受了大规模的网暴。” 这背后当然有数不清的团队和资本运作,但那些恶臭言语之后的确藏着无数长疮流脓的心。 燕栖神色冷漠,“猎奇是人性的一部分。” 电梯门打开,冯骓和燕栖走了进去,说:“不过《黑崖》播出后,宋雪檐触底反弹,热度甚至压过男主演。没多久,宋雪檐又被唱衰出道即巅峰,可他这一路锋芒毕露,至今没收鞘。” 圈子里,想和宋雪檐合作的迷弟遍地爬,每次采访cue到他,声线都得抖一抖,最后还得欲语还休地说声「哎呀我不是基啦,我只是倾慕宋老师」。合作过的老戏骨说他后生可畏,导演编剧再赞一句「他是瑰宝」,这都是他的光环。 出道以来,但凡是做主角,宋雪檐就只接现实题材,而且从不接有爱情线的主配角,所以别说绯闻,他连个荧幕cp都没有。 但《将上白玉阶》猝不及防地打破了现状。 宋雪檐的荧幕初恋很有可能是个无名气、无质保甚至全网查无此人照片的三无杂牌,这就好比某事业心极强的白富美突然被曝恋爱,再被扒出男友是个矮矬穷软饭男。 网民能不发散思维?粉丝能不忧心忡忡?痴恋白富美的落选者能不高呼oh no? 燕栖扫了眼正不断上升的楼层字数,“听说出道以来,宋雪檐在国内三奖中提名过一次最佳男配,四次视帝?” “没错,可惜他是真非酋,次次都对上资历和名望远超他的老戏骨。”冯骓深感惋惜,人家是美强惨,这位是美强非。 燕栖也觉得可惜,但能以新人之资,多次和数位老戏骨同台夺奖,足以证明宋雪檐这男人很牛。 冯骓说:“他之前拍的《险象》应该快播了,看看这回能不能逆天改命。” 电梯门打开,两人迈步走了出去。 眼看要到了,冯骓说:“粉丝是有滤镜,爱夸彩虹屁,但宋雪檐这家是真的从事实出发。总之,他这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燕栖半搭着眼皮,敷衍道:“我好期待。” 9901房门轻掩,燕栖敲了三下,推门而入。 他大步流星,在门前止步的冯骓却不禁捧起老妈子心。 今早宣布的选角结果类似预告,而今天的试戏说准确点,是两个主演试对手戏。 相爱相杀、强强等标签对主演的cp感和张力要求很高,如果试戏效果不好,方昼寂一定会要求换角。他是出了名的求全责备,不喜将就。 因此通过这一关,预告才能成为正式通告。 冯骓虔诚地搓了搓手,把去庙里求的事业符摸出来。 客厅空无一人,卧室门留有一角,燕栖直接上前推开。 房门正对露台,窗前站着个长身鹤立的男人。 正值七月,这人穿着件白色缎面长袖衬衫,如墨的短发和领口之间露着一截细长白皙的后颈,肩平背直,像根静神待拨的琴弦。腰线以下的布料被塞进裤腰,臀部微翘,略宽松的黑色拖地裤将他的腿遮得严严实实。 冰瓷骨,杨柳腰,腿似春丝绦。 男人侧身,瞥一眼过来。 玉的温润和无暇都平铺在皮囊上,渗透进骨髓中,要他从外到内的沉静清冷。 燕栖见过的美人无数,男男女女,娇媚也温婉,俊美或精致。他自诩不是容易被色相吸引的人,待回过神,才惊觉刚才盯着人家看得发怔。 夸张修辞不会用,干巴巴的只写实——宋雪檐粉丝的彩虹屁造诣太低,还比不上他那小学生弟弟。 燕栖几乎是不满地松开蜷起的手指,抬脚上前,“你好。” 想找场子似的,他用眼神钉住宋雪檐的侧脸,“我是燕栖。” 木栏上的风铃被风吹得晃了一下,最顶端的那朵粉白渐变在宋雪檐的指尖蹭过。燕栖的视线随之移动,发现宋雪檐的左腕戴着青玉珠串,颗颗莹润。 第3页 这等品质,上翡玉斋也不一定能找着。 燕栖多看了两眼,莫名觉得这手串有点眼熟,可是搜寻记忆,却没找出什么线索。 风铃还在摇晃,宋雪檐点点花瓣,示意它别激动。 扶花的手细长白皙,指甲齐整干净,像粉白风铃成了精,跨种族去跟竹子双修,融出挺拔的清秀,和妍丽的漂亮。 燕栖喉结滚动,后悔没把车里的矿物水带上来。 他没收回眼神,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宋雪檐转过头,燕栖的五官俊美锋利,张扬狂劲毫不遮掩,连打量人的视线都直白不客气。他在这样的盯视中保持冷淡礼貌,伸手说:“你好,我是宋雪檐。”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不到两秒,宋雪檐抽手而去,态度冷淡,指肚却无可避免地蹭过燕栖的掌心。 燕栖放下手,掌心微麻。他还在看宋雪檐,盯着人家的嘴。 红痣在下唇瓣偏右的位置,极小一颗,偏偏宋雪檐生的白,唇色也浅淡,莫名透着股恹恹的病气,所以这颗痣就显得格外秾丽。 像尘雪簪梅,也真称得上清艳近妖。 宋雪檐被燕栖盯得再次侧头,他这回的眼神带了点人味儿,不解和不喜浮在表面,仔细点还能揪出刚才看花时的温柔,简直喜恶分明。 燕栖逃窜般地收回视线,耳尖隐隐发烫,恼羞成怒地在心里打了通拳。 靠,能不能拿出点阅美无数的从容! 忍不住再瞥宋雪檐一眼,对方已经低头看花去了。那侧脸在日头下被蒙上一圈泛白的薄光,长而细的睫毛在眼底铺上半圈慵懒倦怠的阴影。 一个转眼的功夫,燕栖心道:欣赏美好,人之天性。天王老子扛着九顶轰天雷冲过来,他都没错。 氛围沉默之际,房门被再次推开。 方昼寂提着黑包,见两人在窗前站桩,不禁笑着打趣:“嗬,你俩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燕栖觉得堂堂名导的遣词能力还需加强,正要纠正,余光里的宋雪檐已经转身走向方昼寂,抄着那把如清泉撞石的漂亮嗓子,说:“你迟到了。” “迟到了三分钟,我太离谱了,先向两位道个歉。”方昼寂打开黑包,将拍摄装备拿出来,“今儿我自己一个人来的,就拍一段,看看你们在镜头里的感觉是否到位。” 宋雪檐说:“试哪段?” 方昼寂支起三脚架,起身调试设备,说:“哪段都不试,我就要看亲密戏。” 宋雪檐没说话。 燕栖将手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也没出声。 冯骓说,宋雪檐不接爱情戏,再好的资源都会利落拒绝,以至于外界对此猜测纷纭。 例如他可能是「遇到对象之前,我真不懂爱」的团体成员,或是身在十丈软红尘、心向无情天道,又或是要封心锁爱治愈疼痛…… 宋雪檐看着平淡无波,燕栖一时分辨不出这人是不是在强忍不喜。他无意见宋雪檐为难,想做个绅士,但试戏是公事,演员按照剧本的意思行事更是职责所在。 犹豫几秒,他还是没作声。 见两人都没什么回应,方昼寂说:“害羞?” 不等两人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点头,“你们俩都是第一次,所以我今天一个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俩自在点。” “谢谢好意。”宋雪檐一板一眼地说,“不害羞。” 方昼寂乐呵一笑:“行!待会儿你们可以不去营造古装剧的表演氛围,甚至可以一个字不说,我只想看你们相处时的氛围和感觉。我要你们目成心许,亲密交锋。” 宋雪檐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片漂亮精巧的锁骨,“真亲?”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亲了? 方昼寂发懵,但没想到宋雪檐竟然这么配合!他特高兴,顺势说:“真亲!” 燕栖还在琢磨宋雪檐的心思,闻言连忙说:“我还没谈过恋爱,我、我不会亲!” 刚才还像个威风凛凛的狂犬斗士,这一嗓子竟然有点羞赧。不过燕栖在前不久也大学毕业了,竟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宋雪檐转了转腕间珠串,听见窗外的风更不安生。 转头一看,风铃摇得正欢快。 “挺好,我们宋老师也是一清纯青年。”方昼寂觉得让两朵小雏菊比浪还挺有意思,“你们自己把握,别有压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燕栖眉头一皱,自己把握?怎么把握! 亲密交锋,是说要试床戏?哪种尺度的,要脱吗,脱上面还是下面?该不会要一起脱吧?然后呢,直愣愣躺一起,还是得配合什么专业动作……靠!宋雪檐不是谪仙吗,不是从不接爱情戏吗,那他这回到底是怎么想的?! 思绪翻腾,神情惴惴,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 燕栖茫然抬头,和宋雪檐对视的那一瞬间,被猛地推坐在床边。 作者有话说: 燕栖:我靠!这男的好猛! 前排提示和排雷,请愿意进入下一章的小漂亮们花几秒瞅一眼! ①同性可婚背景,架空架空架空! ②全文角色,上到主角下到龙套都无原型无原型无原型!拒绝ky真人。 ③年下,攻受年龄差3岁半左右。 ④宋受燕攻。本文应该算主受文,但因为梗,有时候以攻的视角写会更好,所以攻的戏份不会少。 第4页 ⑤钓系千万种,理解各不同,本文是宋氏钓系。 ⑥入v前跟随榜单更新,每周更五休二,入v后保证日三,努力日六(存稿箱瘦弱的我大发厥词)。作者坑品比酒品好,只要命在手在脑子没缺一勺,就不会弃坑,中意的小漂亮可放心入。 暂时这样,想到了再补充。 第2章 燕栖:我傻了! 沾到床的那一瞬间,燕栖差点原地坐着一个后空翻。 堪堪将本能反应压下,宋雪檐的脚尖已经抵近。燕栖吓得缩脚,被床栏挡住,退无可退,他突然没脑子地说了一句:“你别踩我鞋!” 宋雪檐瞥了眼他脚上那双干净的aj,说:“我不会踩你,就算突然犯癫痫,也会十倍赔你。” “谁稀罕?”燕栖揪着床单,梗着脖子说出人生箴言,“男人的鞋不能随便踩!” 宋雪檐不知其理,搭着燕栖的肩膀,凑近问:“为什么?” 燕栖嗅见宋雪檐的味道。这么冷淡的人竟然是花木沉香味的,而且……他好像在哪里闻过这种香味? 他吸吸鼻子,却想不出笃定的答案,只觉得宋雪檐这人好奇怪,哪里都透着股若隐若现的熟悉感。 宋雪檐看着燕栖乱晃的眼神,手指使了点劲,顺着燕栖的肩膀摸到了他的后颈。 这个地方很敏感,燕栖浑身一抖,立刻回过神来。余光瞥到镜头打开的红光,他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已被宋雪檐抵住鼻尖。 这距离太近了! 燕栖呼吸骤停,猛地把被单揪出褶皱。 指尖顺着燕栖的后颈游走,路过脖颈时,燕栖喉结滚动,像是发出了一次生/涩又隐晦的求饶。 宋雪檐铁石心肠,指尖继续向下,最后隔着薄薄的黑色短袖,勾住了燕栖吊在胸前的戒指。 他抬起眼皮,不做声响地看着燕栖。 燕栖直瞪瞪地和他对视,真懵了。 没拍过爱情戏,没传过绯闻,那为什么会这么熟练?难道天赋派的天赋值还能加在这上面? 方昼寂还敢说宋雪檐清纯,这简直是「清纯」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不愧是名导,夸人不看事实,简直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方昼寂不知自己被问候,正认真地盯着镜头。 燕栖身上的黑色短袖下摆被扎进工装阔腿短裤腰里,刚好露出一截纯黑色的软皮腰带。腰带扣上挂着串银色树枝吊坠,这会儿被宋雪檐勾上了指尖。 燕栖呼吸微急,恍惚间和那小树枝共通了五感。 他不知道宋雪檐是怎么自然快速地让脸颊浮起红晕,媲美外婆养在院里的状元红。 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宋雪檐好像真的动了情,眼都是雾的,轻轻一晃,里头的春霪就能溅他一脸。 越靠越近的小红痣让本就惊慌无措的燕栖更觉晕眩,他闭上眼,慌不择路地成了宋雪檐手下的木偶。宋雪檐勾起小树枝,像勾着他的下巴。 方昼寂放轻呼吸,将镜头挪得更近。 宋雪檐瞥过燕栖红得堪比卤猪肉的耳尖,莫名一顿。方昼寂导了半辈子情,看着人演了无数的爱,立即逮住这细微的动静。 抬手蒙住燕栖双眼的那一瞬间,宋雪檐被对方乱颤的睫毛挠得尾椎酥/麻。 几秒后,轻吻迟疑地落在燕栖的上唇尖。 烈日灼人时从不客气,这个夏日的吻却相反的小心翼翼。 若有若无的香气在口鼻间乱窜,像春日飘飞的柳絮,挠得呼吸又干又痒。燕栖喉结溢动,迷迷糊糊地张开唇,宋雪檐却在这瞬间抽身离去。 到嘴的软糖突然长腿飞了,燕栖懵然睁眼,发现宋雪檐居高临下,可眼中的情绪却复杂到他分辨不出的地步。 一双冷淡如枯木的眼睛骤然凝聚出这么浓郁的情绪,燕栖好奇得想要看得更清楚。可等他用犬齿碾过舌尖,恢复清明,宋雪檐又成了一潭死水。 “等你出世,全世界的棺材铺都得抢你当镇店宝。” 宋雪檐面无表情,比解过裤子的恩客还薄情,比拿着戒指发过誓的渣男还冷漠。 “余留那么多时间还给不出个反应,旧时代的ai都比你灵光。” 用ai形容一个人的演技已经是莫大的羞辱,更别说还是旧时代的ai! “你!”燕栖握紧了拳,恼热了脸,却自知刚才的表现的确太差,一时间心如死灰。 网上那些傻缺还骂他长了个金屁/股,可宋姓狠毒男人劈下的这几句审判简直像钢鞭,把两瓣成金抽成了几瓣碎金,哪还能卖出高价? 嘴巴坏成这样,还谪仙?赶紧麻溜的堕魔吧! 燕栖家庭和乐,有位成熟优雅的表哥,还有早熟懂事的弟弟,他夹在中间,对上称不上孝敬懂事的好弟弟,对下称不上温柔宠溺的好兄长,反而最是霸道骄纵。 蜜罐子养得他张狂肆意,喜恶随心,向来是有债就讨,有气就撒,这还是头一回遇到有火喷不出、有气撒不了的窘况。 “眉毛像蜈蚣、脸似猴儿屁股,耳朵涂了鸡血、眼珠润过墨,现在的反应倒是很生动,比旧时代ai高一级,像只新时代呆头鹅。”宋雪檐语气平平地表示鼓励,“加油,等你修炼成人,再来博我一笑。” 呆头鹅将眼瞪圆,大方展示更加精湛生动的呆样,惹得宋雪檐多看了两眼。不过这两眼又轻又快,刹那之间,他已经转过视线,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暴露在方昼寂眼中。 第5页 当导演的,捕捉表情神态是拿手本事。 方昼寂眼尖地发现宋雪檐嘴角微扬,竟露出点几不可察的笑意。这堪称千古奇观。他暗自咋舌,手指琢磨般地搓了搓三脚架,眼神已经在两人之间逡巡好几遍。 宋雪檐理了理袖口,朝方昼寂说:“我觉得他——” “你不觉得!” 燕栖起身,报复般地从后面拽住宋雪檐的裤腰,将人摔回床面。 宋雪檐像被抛入湖中的月亮,摇晃,铺开,看向凶徒的目光依旧冷光粼粼,气息微急。 燕栖抵着床脚,俯身压下,在羞恼和急切下催生了想要寻衅报复的恶劣念头。 “之前可没说只能试一次吧,宋老师?” 宋雪檐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现在被冷不丁地摔一下,胃部顿时一阵翻涌。 两人眼神对峙。宋雪檐抿着唇,揪着床单琢磨着该抬脚踹哪儿。燕栖眯着眼,舔着犬齿想咬人泄愤。 演艺圈美人千百款,宋雪檐是纯种的清冷款。活得像朵高岭之花,谁敢去摘,屁/股就得摔成花。气质拒人千里之外,粉丝偶遇,上前打个招呼都得先念声老天莫怪。 不过性格和气质都关乎内涵,这年头逢美人一般先夸脸蛋。 宋雪檐的清冷脸得益于那双眼:眼型细长而不小,弧度上扬,睫毛长而不卷,看起来根根分明,稍显寡淡,眼神更是冷淡疏离。 但是现在,宋雪檐把眼鼓圆了,抿着嘴蹙着眉,这样子竟有点像燕栖送给他网友的那只猫。 燕栖有位认识十余年却从未面基的网友,网名「岁穷」,联系了这么多年,他们堪称世界上最熟悉的两个陌生人。 岁穷一个人在南都生活,燕栖记挂他,精挑细选地送了只漂亮布偶,聊做陪伴。 布偶跟着他姓「燕」,大名「王爷」,小名「耶耶」。 那猫漂亮可爱,平时冷艳高贵,撒娇的本事却是一等一。他还挺吃这一套,手机里存了不少图片和视频,全当云养了半个儿子。 这么一联想,燕栖瞬间觉得刚才的劲使大了,再一看宋雪檐那一手可捞的腰,又觉得自己在恃强凌弱。 后悔和歉疚漫上心头,他喉结滚动,“抱——”歉。 “呕!” 宋雪檐终于憋不住,一声干呕悍然登场,犹如晴天霹雳,从窗外直入屋中,打得满室静默。 方昼寂喉咙一紧,满腹墨水成了乌贼的墨汁,消散无形。写剧本时洋洋洒洒,现在却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只能捧着镜头,巴望着床边。 那边正四目相对,无声对峙。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栖动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上唇,如遭雷磔,手指像得了重度痉挛,“我、我让你这么恶心?!” 宋雪檐撑着床面半坐起,头顶的黑发扫过燕栖的下巴。他仿佛不察,平静地解释道:“我只是想吐。” “你刚亲了我,现在就想吐?我、我!”燕栖单手撑床,右手在胸前胡乱摆动两下,不知所措得像只新时代呆头鹅2.0。 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就像沐浴焚香、裹着锦被苦苦等了半夜,终于等来恩客的小倌。他含羞带怯地凑上去,恩客却用上缩地成寸的功夫、骤然后退至门外,高呼:“好/骚的兔儿!赶紧抬走!” 见燕栖一副遭受天大屈辱的模样,宋雪檐揪着床单的手微微一紧,难得多说了一句:“我没有嫌弃你,你不要多想。” 方昼寂咋舌:嗬,还会安慰人了? “你的演技拙劣至此,我都没吐,”宋雪檐释放善意,“你的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方昼寂欣慰:还好,没变。 “我!我那是没反应过来!你不给个提示就夺走我的初吻,还不允许我诧异个几秒?”燕栖形状好看的重睑刺出锋利凶狠的弧度,反驳的语气又重又急,“之前试戏,你不在,所以你不知道当时方导和贺编都夸我有灵气有天赋。” 宋雪檐微微蹙眉,像是不解,语气也十分真诚,“抱歉,我暂时没有看出你的天赋,不过你的呆倒是自然朴实,很有灵气。还有——” 不能让这张嘴继续「还有」下去了! 燕栖忍无可忍,突然伸手用虎口卡住宋雪檐的下巴,拇指压住那张不懂客气的嘴,“还有什么?” 他眯眼,语气不善,“再说一句啊?”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就不说。】 第3章 宋雪檐:我快乐了! 燕栖眼型狭长,重睑深而窄,双瞳黝黑,眯眼时会显露几分邪气。再加上脸部线条硬朗流畅,又是高鼻薄唇,冷脸时攻击性和侵略感很强。 宋雪檐被迫仰起下巴,喉结小心翼翼地滚动了一下。 燕栖指腹有茧,蹭过皮肤时并不柔软,而是一种粗糙又温热的触感。宋雪檐垂眼,看见燕栖手腕的血管,它们分外鲜活,离得这么近,他好像都能听见它们的呼吸。 不知怎的,宋雪檐突然抬眼,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燕栖看不懂的意味。燕栖一怔,正想收手,就感觉宋雪檐的下唇蹭着他的指肚张开。 又轻又热的呼吸喷在指肚,一股子麻意瞬间从燕栖的指尖蹿到大脑,吓得他倒退三步。 “操!” 燕栖抱住大拇指,像抱住了遭受袭击的男儿清白。 宋雪檐不解,“操/谁?” 第6页 方昼寂适时地说:“或许这只是个情绪饱满的语气助词。” 燕栖将两只手无措地放在身前。贴在胸前皮肤上的那只冰凉玉戒突然发烫,胸前布料上那排深红色的「beasts」也蹿出火,一起捣乱,烧得他在空调下口渴喉痒。 宋雪檐正撑床而坐,腰身在衣料下支出韧而细的弧度,两腿自然地靠着床尾,这是个门户大开的姿态,偏偏他还是那副清冷平静的表情和语气。 燕栖本是居高临下的那个,却惊觉自己成了未被驯服的兽类,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欺压人的恶意。 沉默在发酵。火苗滋生,一挨着宋雪檐就发出滋滋声,它打了个滚,又凑上去,非要和宋雪檐分个高低。 方昼寂看着镜头,突然吁了口气,双手一拍,“到底谁上谁下呢?” 过了两秒,宋雪檐才将眼神从燕栖的脸上挪开,“别说这些奇怪的话。” “我是说,”方昼寂好雀跃,“到底谁压谁?” 燕栖伸手按住胸前的戒指和英文字母,顺带警告自己那突然羊癫疯的心脏,说:“听着更奇怪了。” “奇怪最引人探究。”方昼寂看向燕栖,笑得和蔼可亲,“小燕,我待会儿把完整的剧本和一些计划安排发给你,你准备准备,很快就得进组了。” 燕栖不明白怎么突然就结束了,但方昼寂这话一出,就表明今天这关过了。他呼了口气,故作自然地抹去额间的细汗,说:“我会认真准备的,谢谢方导。” 顿了顿,朝宋雪檐说:“谢谢宋老师。” 宋雪檐已经起身,正低头理着腰上的一圈衣料,闻言看向他,很是冷淡,“应该的,再见。” “呃……”燕栖莫名感觉喉咙进了团棉花,正妄图以柔软的方式噎死他。 “再、见!” 他不想再和宋雪檐对视一秒,离开时的步子又急又快,颇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宋雪檐站在原地,看着燕栖的脚下几乎要踩出风火轮,黑色中袜裹着他的脚踝,往上露出比例极好的小腿。 房门拉开又关上,宋雪檐一动不动,直到方昼寂咳了一声,才收回眼神。 方昼寂收拾着摄像机,说:“关于你接这部戏的原因,我之前没问你,但其实好奇得很。不过现在我全都明白了。” 《将上白玉阶》是块好饼。方昼寂总导,贺松筠原创兼编剧,各组团队皆是方昼寂御用,投资商遥光娱乐更是龙头娱乐公司,背靠宗臣集团,资金和人脉不用说。 当初选角风声一出,来抢角色的演员犹如食堂饺子下水,哗啦啦地炸了锅。 但饼再好,也和宋雪檐的路线不相干。 宋雪檐入圈后演了五部现实题材剧本的男主,三个反派和几回客串。角色们凑一起能搞一出热闹非凡的比惨大会,虐法和死法各有各的精彩。 一批粉丝和网友被虐得哇哇哭,两年前还曾去方昼寂微博底下,求他将宋雪檐绑去恋爱剧组,好歹甜蜜一回。 方昼寂知道宋雪檐不喜黏糊,于是体贴退后一步:咱去演个你死我活的be剧本? 有些导演闻风而来,送上自家待拍剧本,宋雪檐一一拒之门外,并微博取关方昼寂,以表态度。直到方昼寂亲笔写下两千字检讨书,他才矜贵地重新点了关注。 久而久之,没人给宋雪檐送这类剧本了,沾点感情线的角色也不找他,因此观众们至今没在荧幕上见过陷入爱河的宋雪檐。 这么个人,突然接了部有明确感情戏的双男主剧,其令人震惊的程度堪比某个常年流连花楼的大嫖/客突然闪身一变,成了部署多年、意图谋朝篡位且清白尚存人间的皇家私生子。 别说百姓,他爹都懵了呀! 此外,一年前,宋雪檐不惜拿出出道以来的所有片酬,坚决和华英传媒解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讨论声至今未消。 华英传媒树大根深,却被摇钱树单方面解约,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脸面,都有可能成为宋雪檐事业路上的阻碍。现在,宋雪檐接了部本该拒绝的戏,粉丝网友稍稍一想,一部「资本重拳出击,个体户打工人无奈屈膝」的68集大型社会职场剧顺势悲愤上演。 “网上那些显微镜、预言家、逻辑学大拿……这次是一个都没猜对。”方昼寂笑了一声,虽说他作为圈内人,不会去瞎猜乱扯,但也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宋雪檐走到窗边,探头往下,待只看见一片城市光影,才反应过来,这是九十几楼。清秀的眉毛微微拧起,像不满,像眷恋。 “你猜对了?” 方昼寂咋舌,“他妈的,我大吃一惊。” 就算是把他倒提起来甩成电风扇,他也想不到宋雪檐竟然会默默注视着一个人,这叫暗恋吧? 看样子,人家小燕还不认识他,这恋的得多怂啊! “我第一次见到小燕,是在射击场,就是你叫我去射击馆拿东西那天,你还记得不?我当时本来打算拿了东西就走,但却在射击场外站了接近半小时,因为我被他吸引了。” 方昼寂将包提起,看向窗边,“这个年轻人的身材比例实在是好,高而劲瘦,四肢修长。他射击时露出手臂,肌肉线条不夸张却恰到好处,站在那里就是焦点所在。” 宋雪檐执拗地看着窗外,说:“他很厉害。” 方昼寂赞叹,“他射击时气场很强,和刚才被你调戏时候的傻样完全不一样,张扬锐气又胜券在握,我瞬间就想到了剧本里的明延朝,都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 第7页 宋雪檐语气微扬,“这只是他的技能之一,你以后会更了解他的。” 你的语气好雀跃! 方昼寂虽然好奇得心里瘙痒,却没有继续询问,和宋雪檐认识多年,他深知对方不喜被探究。 哪知宋雪檐主动说:“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这辈子是续缘。” “哦。”方昼寂抬起大拇指,“下部剧你来当编剧。” “真的。”宋雪檐语气认真,“你是导演,之前也写过戏,当过编剧,应该更具有创造力和想象力。” 方昼寂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应该是见了鬼。” 宋雪檐还想说什么,被方昼寂无情打断,“回家!” 进入电梯后,宋雪檐不死心地说:“其实在上辈子的这个点,我已经死了,他也没有被你发现。这辈子我要主动一点,所以——” “所以你是故意的?”方昼寂后知后觉,“那天你是故意叫我去射击馆的!” 宋雪檐没说话,面上还有点被打断「分享故事」后的不高兴。 “我说呢,一个同城快递就能解决,你非要强迫我在大热天亲自跑一趟,一路上还催了我三次,敢情你就是故意让我过去,想让我发现小燕,是不是?” 方昼寂一拍手,简直不可置信,“你为了和暗恋对象演戏,你真是有心了啊。” 宋雪檐毫不心虚,笃定地说:“他的外形气质的确很合适,所以吸引了你。选角时他表现很好,所以你和贺编选了他。你应该感谢我为你推荐了完美的人选,否则这部剧不会开机,因为找不到比他更契合明延朝的人,你和贺编都不会选择将就。” 方昼寂认识宋雪檐时,对方刚上大一,八年快过去了,他还是头一回听宋雪檐这么振振有词地夸赞一个人。 爱情真他妈的好神奇。 方昼寂摩挲着挂在肩上的黑包,目光在宋雪檐面上逡巡,“燕栖好棒,好帅,好牛哟!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宋雪檐仿佛成了那个被夸赞的人,宽赦般地说:“说。” “请问:人家都不认识你,你怎么确定他会答应我来演戏的?”方昼寂回忆了一下燕栖的简历,“他大学时读的是经济学啊。” 在电梯门开的前一秒,宋雪檐抬眼看了眼显示屏上的「1」,语气略显倨傲。 “因为我是他最亲密的网友,唯一的。” 卡宴停在红绿灯前,冯骓瞥了眼后视镜,发现燕栖还是一脸呆样,不禁说:“还沉浸在喜悦中呢?咱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好吧,真他妈开心,这回是彻底定下来了。” “果然是人设。”燕栖低声喃喃,“果然!” 冯骓一脸懵,“什么人设?噢,你还是觉得宋雪檐长得没有他粉丝口中那么好看?我跟你说啊,小少爷,眼光高是好事,但是你这明显就是对宋雪檐有偏见。” 燕栖突然抬头,扒着前座座椅凑近,吓得冯骓一激灵。他问:“你知道宋雪檐的粉丝是怎么形容他的吗?” “知道啊。”冯骓张口就来了两句,又说,“你觉得这太夸张了,对不对?” 燕栖说:“不,我觉得这很写实,甚至有些保守。” 冯骓:“啊?” “应该说,根本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形容词。”燕栖不想夸宋雪檐,却无法背叛自己的审美观,因此凶巴巴的,完全不像在说什么好话。 冯骓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斟酌着换了种说法,“世界上所有形容好看的词汇加起来都是贬低了他。” 冯骓觉得此时的燕栖好他妈可怕,忍不住问:“那请问他的人设哪里崩了呢?” “清冷,谪仙啊!”燕栖语气骤急,“他根本不是、不是!” 冯骓鹦鹉学舌,“啊,那他是、是什么啊?” “他很、很……”燕栖猛地拍手,“他很浪,你知道吗?” “我要是知道,还得了吗?”冯骓好一阵猜想,最后选了个比较保守的猜测,“方导让你们试床/戏了?不用脱的那种?” 燕栖愀然不乐,“正经点!” “好的。”冯骓严肃道,“我知道了!吻戏,拉丝的那种?” 燕栖疾言厉色,“不干不净!” “对不起,是我狂妄了。”冯骓语气谨慎,“所以他到底怎么浪了?” 衣服没脱、舌/头没伸,还能浪出一场海啸? “他摸/我!还勾我腰带!你知道吗?就那样勾……好吧,这些都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见冯骓将头摇成拨浪鼓,燕栖摆摆手,急切地比划了两下,“是眼神!眼尾风情是剜心刀,你能理解吗?” 冯骓点头,“能!” 你的确突然变成了心智不全的样子。 燕栖狠狠地拍了拍椅背,“他还用呼吸喷我的手指,这和接/吻有什么区别?” 就这?!本以为是海啸,没想到是蘑菇进池塘,一点涟漪都嫌响。 冯骓倦了,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身边就有更浪的,比如你哥家里的那位小心肝?” “你说延乐哥?”燕栖一身正气,“我又不是我哥,他就算浪出大气层再回弹个冲击波,我也不知道。” 冯骓心道傅延乐上采访和综艺时就挺浪的,你就是根本没关注人家吧! 他不敢说燕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鸡,却止不住忧上心头,“真拍亲密戏的时候可怎么办?万一到时候一直NG,还不被方导和宋雪檐骂死?要不,你趁开机之前先练练?” 第8页 “还能提前练吗?”燕栖脸色不太自然,难得拘谨,“宋雪檐会同意吗?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你想得真美——不是,真是太理想了!我TM——”冯骓咽下那个大逆不道的字眼,“我是说找表演老师练,公司里就有,给你找最好的那个!” 燕栖顿时失去了兴趣,嫌弃道:“我不练。” “那怎么办?”冯骓拿起冰薄荷水灌了一口,顺了顺气,“要不然我找人给你做个假的宋雪檐,尽量和真人靠拢的那种,你天天抱着看?” “太猥/琐了吧,这和意/淫有什么区别?”燕栖迁怒,“出的什么馊主意,我好无语。” 冯骓把上方向盘,让心和车轮一起「咻」地离开。 “不行,我得求救一个百分百可靠的人。”燕栖摸出手机,点开微信主页上的一个聊天框,叽里呱啦地发了好几条语音。 冯骓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在接近三分钟的总语音量中重复了八次「我该怎么办」,等他安静后才问:“敢问这个可靠的人是虞总吗?” “我哥才没工夫理我。”燕栖双手捧着手机,直直地注视着屏幕动静,眼神充满希冀,“是我最亲密的网友。” 冯骓:?? 三分钟后,燕栖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岁穷:“可以先和他接触一段时间,熟悉一下呀。” 燕栖连忙追问:“怎么接触?” 岁穷几乎是秒回:【比如同居(奋斗emoji)】 燕栖:?! 作者有话说: 【燕栖:靠之,没一个靠谱的!】 第4章 宋雪檐:我惊喜了! MS酒店和宋雪檐所住的公寓仅隔一条街。 到家后,宋雪檐换了身睡衣,捡起手机一看,对方「还在输入中」。他点了几下手机键盘,犹豫两秒,还是把输入栏中的内容删空了。 说不定正在编辑小论文呢,再耐心等等。 腹部的绞痛越发明显,宋雪檐恹恹地呼了口气,伸手摸到床头的小瓶罐,倒出最后一颗药,就着温水含糊吞下。他将空瓶放进垃圾篓里,转头继续盯着屏幕。 一秒,两秒……一分钟……五分钟—— 门铃声响。 看了眼依旧没动静的手机屏幕,宋雪檐发泄般地踹了叠被一脚,起身下地。 等他慢吞吞地挪出卧室,门外的人已经自己输了密码,进了门。 “咦,你在呀!”傅延乐蹬掉鞋子,换上家居拖鞋,提着大包小包绕过玄关,“我来送爱心!” 宋雪檐在墙边靠了靠,“大热天的,别折腾了。” 傅延乐将爱心食材堆上中岛台,瞥了眼没什么生气的宋雪檐,“这两天又没好好吃饭吧?一副半截入土的颓样。” 宋雪檐走过去,“天热,没胃口。” “瞎扯,冬天你也没胃口。谪仙是不用辟谷的,我看你是想上天。”傅延乐打开冰箱,发现他上周送来的食材竟然少了大半。 “哇!看这用量,最近你应该每天都临幸五谷杂粮了吧?”他阴阳怪气地鼓掌,“好难得,但是荤素搭配,要记得雨露均沾哦。” 宋雪檐拉开高脚椅坐下,说:“要进组了。” “有工作的时候才会稍微顾忌一点,这要是没工作,我今天就是来给你收尸的。别人吃饭是生活,你是为了吊一口气。” 傅延乐撸起袖子,扬起大菜刀。 “我都抛弃臣哥来伺候你了,你晚上必须得好好吃一顿,不然我今晚半夜就吊死在你床头。” 宋雪檐用手肘撑着餐桌,轻笑着说:“换个地方吊,否则我起床的时候还要绕道。” 傅延乐系上围腰,冷漠地不作搭理。 手机震动,燕栖终于把他精心构思了接近二十分钟的小论文发了过来。 威猛男孩:【这不太方便吧?(悲伤emoji)】 宋雪檐眨了眨眼,回复:“为了培养默契,提高工作效率,你的合作对象会愿意配合你的。” 燕栖回复得很快:【可是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柴犬疯狂摇头gif)】 谁说要一张床了? 宋雪檐失笑,安抚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导演觉得需要调整,会采取措施的。” 威猛男孩:“你说的对。不说这个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腹部的不适因为这句关怀而变得几不可觉,宋雪檐说:【好多了呀。(奋斗emoji)】 傅延乐关上冰箱,转头捉到宋雪檐脸上的笑,赶紧凑过去问:“你在和哪个小妖精聊天!” “网友。”宋雪檐侧了侧手机,好让傅延乐看清屏幕。 宋雪檐毫无遮掩防备,傅延乐却自觉地没看聊天内容,“威猛男孩?” 他表情严肃,“你们是在哪个app上认识的?怎么加上微信的?聊了多久了?你有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 宋雪檐一五一十的回答:“通过手机短信认识的,那年我九岁。短信分享视频不方便,所以我在大学第一天的早上6:03和他加了微信。他没有探究过我的身份和隐私,但我知道他的一些信息。” “你记得好清楚。”傅延乐说,“这么有分寸又长情的网友真是完美。哎,是男是女?” 宋雪檐低头回复燕栖的消息,说:“男。” “要是个姑娘,你们这也算网络版青梅竹马了。”傅延乐有点遗憾,转身做饭去了。 第9页 威猛男孩:“我知道你不关注娱乐消息,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类型的演员?” 知道,新人小菜鸡。 宋雪檐笑了笑,回复:“我只知道你一定能做好自己想做的,这就够了。” 威猛男孩:“谢谢,我会努力的!我这小半年会经常待在南都,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宋雪檐对着屏幕发了会儿神,说:“我们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风,我闭上眼睛,可以感受你。” 消息发出,宋雪檐有些不安地摩挲手机壳,感觉自己做了件不合规矩的事情。 燕栖会不会觉得他这么说话,很奇怪? 宋雪檐尝试着猜测燕栖看见这条消息的反应,期待和惶恐在脑海中打架,最后拉扯出一种隐秘的渴望。 没多久,燕栖回了个酷酷的表情:“寻个好天气,坐在公园里吃块小蛋糕吧,那时候风会是甜的,我推荐草莓的!记得挑好一点的蛋糕,不然会被腻死。” 宋雪檐松了口气,又怔忪良久,最后只回了个「好」。 他们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傅延乐正在切土豆块,见宋雪檐放下手机,就说:“你什么时候进组?” “快了,八月初。”宋雪檐看了眼日期,“还有一个月。” “我今天早上刷微博,才知道你接了部双男主剧,还是有感情线的。” 傅延乐一刀将土豆砍成两半,“我像只傻猹,在瓜田蹿了半天,才发现这部剧竟然就是燕栖之前试上的那部!你们俩臭男人还有多少惊喜瞒着爹?” 陡然从傅延乐嘴里听见燕栖的名字,宋雪檐怔了怔,出声时语气比平时急切了一点,“你认识燕栖?” “不止认识,他是臣哥的表弟诶,你不知道吗?”傅延乐略作回想,“好吧,我好像确实没在你面前提过他。” 半年前,他和虞京臣举行婚礼时,燕栖和宋雪檐虽然都在,但一个在他这方的好友席,一个在虞京臣方的家族席,场地不同还隔着老远。 当时婚礼上那么多宾客,在前面闹腾的一群傻逼更是把宋雪檐挡得严严实实,两人没看见对方也在情理之中。 宋雪檐垂着眼皮,忍不住用指腹摩挲起大腿处的布料。 燕栖经常在朋友圈更新生活常态,跑车机车飞机游艇……烧钱的东西换着玩儿,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但他万万没想到燕栖竟然是虞京臣的表弟。 傅延乐忙着把土豆雕成兔子,没察觉宋雪檐的情绪,自顾自地说:“阿栖没有那么喜欢他的大学专业,去年年后,他说毕业后想去演戏,家里也同意了。自家的萝卜不能去别家受气,臣哥做主让他签了遥光娱乐,就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管教。” 指腹隐隐发热发麻,宋雪檐回了神,“知道他的经纪人是冯骓,我就猜测遥光很重视他。” 冯骓是遥光一手栽培的王牌经纪人之一。虞京臣略过遥光高层,亲自点他负责燕栖,既表明了信任看重,也是一种督促,不管是为了打工人的饭碗还是职业招牌,他必定尽心尽力。 “本来计划着让他从龙套或配角开始锻炼,国内外的表演课程也不能落下,但没料到方昼寂会送来试戏邀请。这小子也争气,还真试上了。” 傅延乐与有荣焉,“方昼寂和贺松筠的男主角,宋雪檐的荧幕初恋,不怪网上闹得这么凶呀。” 宋雪檐说:“以他的条件,龙套配角也有机会出彩。” 演艺圈从不缺好看的长相,每年都会涌入一大批新人,但真正能被注意到的没几个,大火的更是寥寥无几。好看也是要分等级的,极致的好看、独特的长相气质或风格更容易被观众注意。 “干干净净就剑眉星目,俊美无俦,脸蛋气质都是上上等,自然张扬也不显跋扈,从内到外都锋芒毕露。”宋雪檐语气温和,“我看过他在学校演的话剧,天赋和能力是好的。” “我靠,头一回听你这么夸人。”傅延乐将菜刀尖扎进砧板,“想当初老子去你剧里客串,你也只夸了我两个字。不做了,上吊去!” 宋雪檐伸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脸腮,说:“但是虞总来接你下戏的时候,不带停顿地夸了你三分钟,全剧组掌声雷动。” 傅延乐被哄好了。 陪独守空房的表哥吃完晚饭,散会儿步,燕栖回了客卧,独留虞京臣在花园喂蚊子。 燕栖拨通齐女士的电话,手机放在洗漱台上,开了免提。 他抹了精油,一边给头发做护理,一边报喜,顺便隐晦表明自己不干净了,惹得齐女士惊呼:“儿子,你被潜了?” 燕栖翻个白眼,说:“我老板兼金主爸爸是我的亲表哥,我要是被潜……” “那太可怕了。”齐素白柔柔地说,“有些老牛特别不是东西,就喜欢年轻嫩小伙,这是王芮哲的原话。我当时就想,你王叔这不是在骂自己吗?他当时打电话来游说你爸,让你去华英发展,你爸差点飞到南都去打他。” 燕栖本来还在哈哈笑,一听到「华英」,下意识就想到了宋雪檐。他压下嘴角,把宋雪檐从脑子里抽飞出去,臭屁地说:“王叔不喜欢我这款,而且我们在拳击馆遇见过几次,他都被我打出阴影了,见到我还得叫一声大哥。” “好厉害好厉害。”齐素白夸赞了儿子几句,“所以你到底怎么不干净了?” 第10页 本来打算跟齐女士说说今天的经历,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了。燕栖神秘地说:“再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齐素白也不急着追问,细细地关怀了儿子几句,才挂了电话。 燕栖从浴室出来,把自己摔上沙发,翻出方昼寂发来的全套剧本。 他在剧中饰演的角色叫明延朝,是个表面桀黠擅恣,实则胸有乾坤的高门之后。 而宋雪檐饰演的则是矜贵狠绝,野心勃勃的王朝皇子——萧枕月。 二人是少时同窗,后来一个远赴沙场,年少成名,一个扎根朝堂,苦心钻营,再相见时已是分属于攘权夺利的两方阵营。 一边斗得你死我活,一边吻戏床/戏都不落,这是相爱相杀还是暗通款曲? 屏幕上方弹出新消息,是方昼寂发来了一条语音。 “小燕,我看你今天和雪檐相处时挺紧张生疏的,就想着等到要开机的时候,先让你们俩同处一周,彼此了解,熟悉熟悉,你怎么想?” 燕栖听完后暗自给神机妙算的岁穷点了个赞,语音回复道:“我可以,只是不知道宋雪——” 他改口,“宋老师那边方便吗?” 方昼寂很快回复:“我和雪檐说过了。你别看他冷冷清清的没个人样,挑本子时这也不接那也不接,演戏时这也挑刺那也挑刺,指导后辈时从不给笑脸,比教务处的中年主任还严厉,但只要他接了这戏,就会无条件配合剧组的合理条件。” 这个「但」前头的形容也太多了吧?何况清冷、不爱笑都是性格使然,演员挑本子谨慎、有想法原则也是好事,指导后辈严格更是负责的表现。 燕栖摩挲手机,却也没想着为宋雪檐反驳两句,满脑子都是正事。 “那方导,我能不和宋雪檐一张床吗?” 作者有话说: 收到信息的方导:疑惑挠头。感谢在20220513 22:15:5720220514 19:5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燕栖:我太棒了! 方昼寂震惊了。 “我只说了同处,你就想到同居,还是一张床?小伙子年轻气盛,思维也很灵活嘛。” “啊!” “呃……”小伙子捧着手机,感觉脸有点烫,心有点脏。 方昼寂发了份时间计划表,说:“进组后会先围读和走戏,让演员熟悉剧本和剧组,正式开机后也会按照剧情安排小型围读。你们俩先一起住一周,期间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就近请教雪檐,等彼此都熟悉点,再各回各家。如果你没意见,到时候我就在MS包一间套房,让你们舒舒服服地熟络,怎么样?” 一套房?那倒还好。 燕栖松了口气,回复道:“我有MS的豪华套房卡。” 方昼寂:“那这钱你来出!我把雪檐的微信号推给你,你加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燕栖:“哦!” 两人结束对话,方昼寂将宋雪檐的微信号推了过来。 宋雪檐的微信名叫「宋」,头像和朋友圈都是一片空白。 “倒还挺符合人设的。”燕栖嘟囔着发送了好友申请,本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宋雪檐几乎是秒通过他的申请。 出于对前辈的尊重和礼貌,他主动打了声招呼:“宋老师好,我是燕栖。” 十秒……一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宋雪檐没回复。 燕栖缓缓坐直身子,难道宋雪檐通过好友申请后就放下了手机,所以没看见?但是从通过申请到打招呼,之间也就隔了五秒左右,有这么巧吗? “故意的吧,这是?给我下马威?还是报复我今天摔他?”燕栖气得给了枕头一拳,“好心机好记仇一男的!” 房门被敲响,傅延乐的声音传了进来:“阿栖宝贝儿,吃不吃西瓜?我回来的时候在超市里选了个甜的!” “吃!”燕栖下地,大步跑了过去。 房门一开,傅延乐将插着勺子的冰镇西瓜放到燕栖手里,敏感地说:“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了?” 西瓜红润香甜,酷似宋雪檐脸上的春/潮。傅延乐精致漂亮,让他想起宋雪檐那雪玉雕琢出的脸。这若有若无的玫瑰酒香虽然和宋雪檐的味道并无关联,但都香啊。 思想乱蹿,燕栖忍不住迁怒道:“烦死你们这种长得好看还香啦吧唧的人了!” 傅延乐抬脚将燕栖踹进屋内,伸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燕栖抱着西瓜坐到床边的小圆毯上,手上握着勺子,嘴里嚼着西瓜汁,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半只西瓜去了二分之一,宋雪檐终于回复了。 宋:“你好。不好意思,刚才煮药去了,没及时回复你。” “药?”燕栖瞬间想起宋雪檐那恹恹的脸色,“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松开勺子,在输入栏打了几个字,刚要发送又急忙删除,“关我什么事啊?” 燕栖放下手机,抱着西瓜一脸郁闷,过了几秒又捡起手机,自我安抚道:“关心未来搭档一句,也在情理之中,成年人嘛,谁不得说两句虚伪话过过场面。我怎么这么公私分明,细心体贴?我太棒了。” 威猛男孩:“你不舒服吗?” 又是一篇斟酌许久的「小论文」。 第11页 宋雪檐嘴角微扬,回复道:“小毛病,不碍事。” 一个未备注的电话打了进来,宋雪檐直接挂断。回到微信界面后,燕栖已经回复了消息。 威猛男孩:“哦,注意身体,别耽搁工作。” 宋雪檐能够想象燕栖打这句话时的表情,应该会冷着一张脸,时刻保持酷男孩的体面。他回了个「好」,退出后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发送人是刚才那个未接号码。 【给脸不要脸!宋雪檐,你他妈玩什么奇货可居?】 宋雪檐毫无波澜地删掉短信,将该号码拉入黑名单,然后关灯躺下,把空调调低两档,用脚将叠在床尾的被子勾到腿上,再扯到胸前。 月色被窗帘拒之门外,室内一片幽暗。 在非工作时间,宋雪檐习惯了晚上通宵、早上睡觉、下午起床的阴间作息。 但傅延乐对此分外不满,已三令五申,要他早睡早起,早日回归健康长寿的大道。 宋雪檐口头答应,却屡次被逮,气得傅延乐在半年前就写了份主题为「年轻人,你正在慢性自杀」的ppt,运用各种案例、充分说明了阴间作息对生命的损耗,并且将该ppt打印成册,要求他每周一读,将「早睡早起,绝不作死」奉为圭臬。 收到ppt打印册子的当晚,宋雪檐将ppt翻来覆去地看,直至早晨入睡时,已是倒背如流。 Ppt在床头摆了半个月,傅延乐突然上门,还带了个心理医生。 没错,他并非是自愿日夜颠倒,而是无法正常入睡。宋雪檐不知道傅延乐是怎么反应过来的,但面对好友忧怒交加的目光,他接受了治疗。 心理医生是虞京臣找的,诨名「汪管用」,打着金字招牌,要价极高,本事不用说。可是半年已过,汪管用依旧不管用,因为能救他的人,还没有来到他身边。 床头弱光亮起,宋雪檐不自觉,还是打开了手机。 关于选角名单的讨论已经发酵了一天。由于未关注人私信功能一直是关闭状态,所以他的微博账号下一片安宁。 但剧方官微和方昼寂的微博底下却是极其热闹,在输入栏一搜索关键词,词条和帖子更是五花八门。 宋雪檐并不想去看那些恶臭无聊的猜测,选了个比较理性的讨论词条:#我为燕栖翻山越岭,理性礼貌探讨这位神秘男士# 【我把互联网摸烂了,都没找到燕栖的照片,到底什么来头啊喂?请问有谁知道这位哥是圆是扁吗?至少让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吧,不然我睡不戳!(进来的宋粉和傅粉先莫骂新人,别给两位哥哥惹麻烦)】 非圆非扁,长条的,很帅。 宋雪檐远程回答,点开热评区。 【隔壁各种阴谋论,但我觉得那些猜测都不太可能。①方昼寂从不委屈自己用不想用的人,阿宋在工作上是个「事儿逼」,如果燕栖不行,他们为啥一声不吭?②或许因为资本重压,俩人没法开口?可燕栖是遥光的签约艺人,遥光当然可以为了捧新人,请阿宋友情出演垫脚石,但难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遥光吗?③猜测是华英搞鬼的,这想法就简直离谱。就算华英和遥光之前有合作,遥光也不可能牺牲重点项目去帮它打压阿宋吧?】 【还有粉丝猜测阿宋是被资本压倒了,我……那请问他当初怎么敢和华英解约呢?不仅损耗精力财力,还失去了遮阴树。如果说当初是冲动,现在害怕没戏拍,但《险象》是华英投资的项目,他不还是男主?】 【《将上》是遥光的重点项目,所以首先,遥光就不可能乱来。然后,华英如果要打压宋,为什么会放任他去遥光的S+项目当男主啊喂!其次,华英这时候搞鬼,是在动摇遥光的利益。再次,我看有人说阿宋是被小傅友情绑架了,说他俩是塑料友谊……你欠抽吗?欠抽就去@小傅,让他满足你。总之,我觉得宋就是自愿的。】 【三种可能:最坏就是燕栖后台太牛b了(或者他和哥夫/小傅有关系),让哥夫不惜牺牲遥光的声誉来给他开路。第二种可能是他长得太帅/天赋太好,满足遥光和方昼寂的用人标准。最好的一种可能,就是他是第二个「宋雪檐」。】 【虽然第三种可能很小,但我愿意拿十年单身换我老婆的荧幕初恋能和他门当户对。(跪)】 【如果老天开眼,我愿意轮回三世,归来依旧是寡王。(跪)】 【我心诚,下辈子愿投胎当寡王圈养的天阉猪。】 …… 幸好老天爷在之前就已经开了眼,否则岂不要阉猪儿满地蹿? 又翻了几个帖子,发现很多粉丝还是理智的。宋雪檐翻了个身,退出微博。 岁穷已经和燕栖联系了十五年,点开隐私相册一看,满屏都是对话截图,可「宋雪檐」在今晚才和燕栖加上微信,只存寥寥几句对话。 看着一张张的聊天截图,宋雪檐的脑海中浮现出燕栖的样子。 握着篮球,单手打字,脖子上绕着圈白色毛巾,年轻俊美的面孔被洒上柔和的日光;撑臂趴在床上,头发被吹成顺毛,像只无害的大狗;机车斜靠,长腿支地,细长有力的手指被黑色露指套包裹…… 有些是他藏在人群中亲眼所见,有些只是他的苍白幻想。它们合成一串光影,让他饮鸩止渴,稍有慰藉。 最后一张截图划过,已过凌晨五点,宋雪檐毫无睡意,偏头时和床头柜上的摆件对上了眼。 第12页 那是个白色方形牌,牌上刻着八个红色加粗的大字——好好活着,决不作死。 这是半年前和ppt一起被送过来的小物件。牌子后站着个高抬腿的白色小人,小人一脚撑着牌子,一手卡着自己的脖子,龇牙咧嘴的模样很像傅延乐威胁说「你不听话,我就吊死在你床头」的样子。 赶巧,一想到傅延乐,傅延乐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吓得宋雪檐连忙将手机扣到床面,直到铃声断掉,才松了口气。 这是傅延乐惯用的逮捕手段:半夜起床上洗手间时会给他发条微信。 有时候早上醒得早,就会给他打个微信电话。一旦他回复微信或者接听电话,就会立刻迎来傅延乐的「温柔」问候。 因为傅延乐知道他习惯在睡前设置静音,所以他被逮住时都无法拿「我被铃声吵醒了」当借口。 傅延乐没有再继续实施逮捕行为,宋雪檐却心虚理亏,起床煮了个鸡蛋,配着傅延乐精心置办的面包牛奶,吃了个还算营养的早餐。 再回到床上已是早上六点,睡意习惯性地涌来,宋雪檐在暗色中戴上眼罩,悄悄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心情舒适的原因,宋雪檐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是被毛挠醒的,睁眼时胸口边团着一窝干净的白。宋雪檐醒了会儿神,慢吞吞地坐起身来,王爷从胸口顺势滑到腿上,调整姿势,继续懒洋洋地枕着他。 宋雪檐低头看着它,“你爸爸来了,开心吗?” 收到这只猫后,他自诩干爹,经常给它看燕栖的照片,教育它不要忘记亲爹。 王爷听了这话,不作搭理,看起来早已忘祖弃父。 宋雪檐有些不满地揉了揉它,说:“我快进组了,得找个时间,送你去方叔叔家。” 以前进组拍戏,他都会将王爷送到方昼寂家。方昼寂和父母住,就算平时也忙得不能归家,那对和善慈祥的长辈也能代为照看。 不过,现在燕栖不仅来了南都,还认识了方昼寂,宋雪檐觉得必须要和方昼寂嘱咐两句,免得他一时兴起,将王爷抱去剧组,直接让这对父子当场认亲。 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已过下午六点。他和方昼寂暂定好运送王爷的时间,正犹豫晚上吃面还是喝粥,傅延乐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延乐:【宝贝儿,该醒了吧!(熊脑袋靠近gif)】 宋雪檐回复:“刚醒。” 延乐:“快干点饭,收拾收拾,晚上八点,我过来接你!” 宋雪檐:“去哪里?” 延乐:“享受人间极乐!” 宋雪檐挠了挠因为被冷落而暗自发牢骚的王爷,问:“打拳还是嗦粉?” 傅延乐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 “看男人。”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好哦。 今日菜单:新疆炒米粉,街边炒细粉炒河粉,渔粉,广东肠粉,重庆酸辣粉,绵阳米粉,云南过桥米线,柳州螺蛳粉,贵阳牛肉粉。感谢在20220514 19:56:0620220515 20:1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宋雪檐:我怒了呀! 晚上十点,信号枪在场馆炸响,发动机的轰鸣响彻天际,数道流影前后蹿出。 机身漆黑的重型摩托宛如猎食的狮子,飞速疾驰于地面。最后一轮弯道在前,壮硕雄健的车身侧身压弯,气势凛凛的前车头在两侧的暗灯下擦过一闪即逝的暗红流影,彻底领先。 轮胎擦过终点线,滋啦出尖锐的响叫,如夏夜噼里啪啦的爆竹。 今晚最夺目的车手长腿支地,抬手取下同色头盔。他看起来非常年轻,暴露在观众视线范围内的侧脸流畅白皙,汗滴从高挺的鼻梁滑落,淌过喉结,没入胸口,有一种桀骜野性的美感。 场内爆发出尖叫,其中一道咆哮穿过话筒,声势压人—— “燕栖!你、好、鸡、儿、帅!” 这一声如午夜雷劈,劈得燕栖浑身一抖。他闷咳了声,转头朝这道声音望去,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一汪清浅的冷泉里。 宋雪檐和傅延乐挨在一起,肩膀被傅延乐搭着,手里捏着橙红色的小旗子,正直勾勾地看过来。 这眼神太认真了,似乎放眼望去只见他一人。燕栖骤然转回头,在喧闹嘈杂的场馆内听见了自己还没平息的心跳。 夏夜飙车,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不管是浑身燥热还是心跳加速,都是正常反应。被汗浸湿的碎发搭在前额,燕栖往后抹去,顺带拍了把脑门,将宋雪檐的眼神和心里那点诡异的感觉全部拍散。 他在原地默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我去,宋雪檐竟然和延乐哥认识!” 负责拖车的人跑过来,燕栖长腿一抬,下车,往边上走了几步,离观众席更近。 “我栖!”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燕栖转身,见一个笑得满脸春光的年轻车手大步走过来。 这人叫安时垢,正当红的小生。 之前他刚搬到南都时,有一回傅延乐请吃夜宵,同行的另外两人除了安时垢,还有一个叫唐宛白。安时垢也喜欢骑车,他们还一起跑过几次。 燕栖有点纳闷,都是傅延乐的熟人,他怎么独独没见过宋雪檐?甚至不知道这俩认识。 第13页 “今晚我第二,我好牛,你更猛。”安时垢走到燕栖面前,“为了在偶像面前不丢脸,我脑袋都憋大了,真他祖宗的想长对翅膀,绕场馆飞几圈!” 宋雪檐的目光如影随形,燕栖尽量忽视,“你偶像是哪位?” “观众席上呢。”安时垢轻轻给了他一拳,酸溜溜地说,“你未来的荧幕初恋。” 就是这一秒,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燕栖感觉那道一直黏附在他身上的目光骤然冰冷。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观众席,却发现宋雪檐已经低头,「移情别恋」地看向手中旗子。 鲜艳的各色旗子和小花凌乱地散在地上和坐席上,花团锦簇的热闹,宋雪檐沉默地居于其中,薄薄的一条。刚才只是格格不入,此时却好像显得有些低落。 奇怪,他怎么会这么想?简直莫名其妙。 燕栖立刻收回视线,用犬齿抵住唇肉,用了点力,好让自己快点恢复平静,免得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熟悉的咆哮声再度响起—— “燕栖!今、夜、你、是、我、的、神!” 车轮胎摩擦过地面的火星死灰复燃,从赛道一路碾到观众席,一馆的人顺着哄笑起来。 傅延乐见状带头喊道:“燕栖!” 观众席:“牛b!” 傅延乐:“猛男!” 观众席:“燕栖!” 场内如火如荼地闹,被瞩目的人却红了脸。燕栖转身助跑几步到观众席围栏边,单手撑跳,灵活矫健地翻入观众席内。在一片凌乱中成功逮捕应援者,强行闭了他的麦。 “哇哇哇!” 傅延乐惨叫两声,连忙双手抱住宋雪檐的腿,将半边脸缩到宋雪檐腰后,留一只漂亮有神的眼睛瞪着燕栖,不满道:“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地对待你最热情的粉丝?” 燕栖环顾四周,没见到自家表哥的踪影,于是一挑眉,狗胆包天地说:“闭嘴,丢人现眼!” “兔崽子,反了天了!”傅延乐摇了摇宋雪檐,叫嚣道,“宝贝儿,gan他!” 宋雪檐抿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燕栖抢了先。 燕栖抱臂,反客为主,“这么晚了,宋老师不在家里打坐,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脸上还浸着汗,在暗色的灯光下润得像尾银白的泉水,可能因为今晚跑爽了,那双黝黑明亮的目光还盛着笑意。和燥热黏腻的夏夜一样,热烈,鲜活。 宋雪檐睫毛颤动,说:“这又不是你的地盘,别人来不来,你都管不着。” 不知怎的,燕栖觉得宋雪檐说这句话的语气不再淡如死水,含了刺,细长的一条,不好分辨,但的确有细微且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巧了。”他上前一步,面上露出几分邪气,“我还真能管。” 傅延乐凑到宋雪檐耳边,嘀咕说:“私人场地,主人叫王屿川,是阿栖非亲非故的儿子。” 他话音刚落,一道响亮的喊声十分应景地插/了进来—— “爹!” 宋雪檐抬眼,见一个年轻男人大步走来。 这人穿了件花衬衫,是真花,满座的旗子鲜花都艳不过他身上这片薄布。头发被造作成深绿色的爱豆头,仔细看还能看出一点像碎钻一样的闪片。耳饰项链手链戒指,一样不落,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精致讲究的鲜艳烂漫,像是来选美的,还是想勇夺第一的那种。 请什么赛车宝贝啊,这一人足矣。宋雪檐面无表情地想。 王屿川凑到燕栖跟前,一伸手勾住燕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我爹,你太帅了,今晚我为你喷血!” 燕栖握拳抵住他的鼻子,笑道:“这么干净,血呢?被你吃了?” “我不是怕熏着你吗?你要是想看,我立刻给你喷一柱。”王屿川语气一柔,比专业的小蜜还会腻人,“你这么帅,人家愿意为你做一次gay哦。” 燕栖捞住他的脖子,顺势往下一压,也耍浑,“那就地脱裤子吧。” 王屿川趴在燕栖肩头哈哈大笑,视线一转,刚好对上宋雪檐的目光。 卧槽,长得太他妈好看了吧!不过……眼神好冷哦,怎么像看死人似的? 刚升起的色心胎死腹中,王屿川抹了把莫名冷飕飕的脖子,凑上去和燕栖咬耳朵,“我爹,这位小仙男为什么这么看我?” 燕栖瞥了眼宋雪檐,发现对方表情如常,于是轻飘飘地说:“你太骚了,刺痛了人家的眼。” 王屿川委屈巴巴地嘤嘤两声,然后拽着燕栖给他看今晚的赛车录屏。两人看起来关系很亲近,说话时肩膀挨着肩膀,恨不得挤成双头人,燕栖单臂搭着王屿川的肩,神态很放松。 宋雪檐收回眼神,转头朝傅延乐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傅延乐正在聊微信,闻言头也不抬地「嗯嗯」两声。 通道并不宽敞,离开时,宋雪檐的肩膀避无可避地擦过燕栖的肩背,这动静轻得像风吹过,燕栖却似有所感。他转头看着宋雪檐的背影,白里沾青,仿佛一道沉静轻薄的竹枝山水屏风。 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撤身,“等会儿再看,我去换身衣服。” “啊?”王屿川转头,只能看见燕栖的背影,“哦。” 场馆内的卫生间在单独一层,都是单人间,置放浴霸和一次性洗漱用品,方便平时来玩的车手赛后洗漱换衣。但现在车手们都在外面嗨,卫生间没什么人。 第14页 宋雪檐走到洗手台前,抬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表面看着还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能撕破这层伪装,摘出藏在里头的腥臭腐肉。 ——嫉妒、贪婪乍起,被强行压制后变得更加桀骜难驯,躁动地想往外蹿。可他这层假面具披了好多年,早已顽固刚强,恶劣凶猛的情绪反抗失败,在皮肉里叫嚣挣扎,挤压成一团猩红的火,把他烧坏了。 燕栖和安时垢说话时的样子,和王屿川打闹时的笑,交叉着挤入脑海,恶意地重复播放起来。宋雪檐闭上眼睛,撑着大理石台面的手握紧,发出刺人的咯咯声。 突然清楚的脚步声犹如铜钟,将心绪不平的宋雪檐震醒。他快速收回双手,五指自然地垂落于两腿侧,睁眼抬头。 几乎是同一秒间,燕栖从拐角处走进来,和宋雪檐在平滑光亮的镜面上对视。 他还穿着赛车服,高挑劲瘦的身形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宽肩窄腰,极其优秀的身材比例比平常显露得更明显。宋雪檐极快地收回视线,将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随意地揉搓了几下,扯出纸胡乱一擦,转身就要离开。 燕栖没有阻拦,直到宋雪檐与他擦身而过,他才出声:“你不高兴?” 这话里有九分笃定,剩下那一分不是犹疑,而是留有余地的礼貌。 如果正前方有第二面镜子,宋雪檐一定会快速自然地检查自己的表情,可惜没有。他语气如常地说:“你猜错了。” “我没猜,是你告诉我的。”宋雪檐侧目看来,燕栖下巴微抬,“你眼尾红了。” 宋雪檐一惊,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燕栖又说:“你哭了吗?” 他像个求知欲极强的孩童,语气不带任何恶意,甚至透露出一种天真,“从观众席到这里,一路上你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也没有拿出手机,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深夜网抑云?还是谁的存在招惹了你?” 太敏锐了。 宋雪檐不敢大意,淡淡地提醒道:“不要擅自窥视别人的情绪。” “我也回赠你一句。”燕栖上半身微微后倾,偏头和宋雪檐对视,这个动作压迫感很强,让他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 “不要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作者有话说: 燕栖:你觉得我受得了吗?感谢在20220515 20:15:0920220516 19:2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宋雪檐:我无语了! 气氛骤冷,对峙无声拉长,直到一串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宋雪檐和燕栖才默契地错开眼神。 燕栖像个洗心革面的绅士,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宋雪檐的面部肌肉以几不可见的动静缓慢放松,他顺势拿出手机一看,是傅延乐发了实时位置过来,让他去碰头,几条消息,催命似的。 宋雪檐看完,垂下手臂,理智也跟着全部回笼。他抬头看着燕栖,说:“如果冒犯了你,我深感抱歉。” 燕栖直觉这句话还没完。 果然,宋雪檐又说:“不过这是场比赛,我是席间的观众,我看比赛,也看比赛的人。你是今晚最夺目的存在,我的目光追随你,是情理之中。” 他顿了顿,不解地反问:“我不看你,难道要去看别人吗?” 燕栖的眼皮跳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宋雪檐会毫不遮掩地夸赞自己,还说得这么干脆利落。 被宋雪檐注目的不自在,对宋雪檐眼神的奇怪感知,琢磨不透宋雪檐的烦躁……一切因为宋雪檐而产生的奇怪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瓦解,毫无预兆地转换成一种怪异的满足感。 燕栖摸了摸鼻子,身上的凌冽骤然消散。他神色不太自然,语气也软了下去,“好吧,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宋雪檐一哂,发出似笑非笑的气音。 燕栖「咳」了一声,像只被撸了一下就舒服得直哼哼的狗,舒服是舒服了,但太轻易,显得他没面子,狗生都不辉煌。 可是人家都夸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燕栖绷起脸,转头瞅了眼淋浴间,伸手去脱手套,但手套被汗水浸过,和皮肤贴合得更紧。一下没脱下来,他脸色更沉,用力扒了一下,让手套弹起,又「啪」地打在手背上。 “sh——”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视线内,宋雪檐伸手扶住他的手心,用大拇指和另一只手替他脱手套。 燕栖没shit完,浑身紧绷,在原地立成一根裹了黑皮的呆树精,半是惊讶半是无措地让宋雪檐这根泛着淡淡花香味的木条在自己手上轻挠。 对了,花木沉香! 燕栖终于想起宋雪檐身上那股子熟悉的香味是从哪儿来的了。这明明是延乐哥之前找齐女士亲手调制的熏香,天下独一份,还是他亲自带到南都来的。 傅延乐最爱玫瑰,这款花料却是山茶,敢情是给了宋雪檐。 燕栖看着宋雪檐毛茸茸的头顶,不明白这一冷一热的两个人是怎么玩在一起的。 宋雪檐垂着头,将手套口往外翻折两圈,然后捏住手掌两端的布料,轻轻地往下扯。扯到指骨处,那片泛红的手背全部暴露在外,在燕栖不知道的角度,他抿紧了唇。 见宋雪檐突然停下,燕栖忍不住垂眼,可他看不见宋雪檐的眼神,只好说:“继续脱啊。” 第15页 宋雪檐回过神来,头也不抬地说:“被伺候舒服了?” 燕栖刺道:“被宋老师伺候,肯定舒服。” “哦,我看你呆呆的,还以为你不好意思了。”宋雪檐将手套摘下来,习惯性地理整齐,递给燕栖。 燕栖快速拿过手套,嘴硬道:“今天的宋老师比起之前的宋老师,文雅多了。” 这话是在说试戏的时候。 宋雪檐宠辱不惊,“我帮了你,说谢谢。” 燕栖:“谢谢。” “不客气。”宋雪檐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卫生间。 燕栖捏着手套站在原地,眼前还停留着宋雪檐和他对峙的神情,脑海中回现出之前那个疑似带刺的眼神。他琢磨了几秒,突然快步走出卫生间,对着宋雪檐的背影说:“喂,不会真的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吧?” 宋雪檐已经走出一段距离,闻言转身,“你凭什么惹我不高兴?” 这话拽的,燕栖嗤了一声,“非要我说出你内心那点不可见人的小心思?” 宋雪檐心里那口余响悠悠的琴突然绷紧,刺出「滋啦」一声。他看着燕栖那「别装了,我看透了你」的神情,面不改色地问:“那你说,我能对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燕栖甩了下手套,下巴微抬,抱臂睨着他,拆穿道:“你嫉妒我。” “呃……”琴弦骤然恢复平静,半点余震都不留。 宋雪檐真的疑惑了,“请指教。” 这幅样子在燕栖看来就是死鸭子嘴硬,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语气笃定如金钟,“嫉妒我车玩得好呗。我看你这幅死水般的样子都是装的,你的内心是不是藏着一只充满欲/望和贪婪的凶兽?你看着我在场道上疾驰,看我勇夺第一,全场夺目,你是不是很想也这么肆意放纵一回?但是你的假面具已经和你严丝合缝,所以你只能默默地注视我,时不时往眼神里加点葱姜蒜韭菜泥,想刺我一下,辣死我,是不是?” 说完,他还特意笑了一声,为自己的长篇论点加了一笔生动的语气助威词。 “呃……”宋雪檐嘴巴微张,又闭上。这是怎么把关键词和着力点全部找错,但却把大半情绪都猜对的? 他真的服了。 燕栖见宋雪檐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正精心打磨字句的模样,猜想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准了,这小假人儿正在费力编措辞呢。 暗喜根本压不住,从心底蹿上头脸,闹得他眉飞色舞,“哎,嫉妒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光嫉妒是没有用的,不如把这股情绪化为动力,督促自己去改变,勇敢地做真实的自己。” “傻逼。”宋雪檐终于精心打磨完两个字,并且大方赠送一句短评,“真是个浑然天成的傻逼。”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还标着一串「我好无语」。 “啊?”燕栖懵了,“你怎么还骂人呢!” 傅延乐拿着手机,从观众席聊到了场馆门口,后来嫌打字累,索性和虞京臣打起了语音电话。 宋雪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尽头,傅延乐伸了个懒腰,说:“我宝贝儿终于从卫生间爬出来了,我要挂咯。” 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突然中止,一道清越磁性的嗓音问道:“宋雪檐是你宝贝儿,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大、宝贝儿。”傅延乐将「大」字咬得很重,语气好不正经。 虞京臣:“哦。” “哦什么呀,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傅延乐靠着车身,贱兮兮的,“那我叫你小、宝贝儿?” 虞京臣轻笑,“只要你叫得出来。” 傅延乐佯装正经,“我觉着不行,咱说话做事都得实事求是。” 随着宋雪檐走近,他的神情也尽数清晰。傅延乐突然「咦」了一声,尾音上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现象。 电话那边的虞京臣问了一嘴,傅延乐说没什么,甜腻腻地道了声拜拜,等虞京臣回复后才挂断电话。 他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等宋雪檐走近,突然上前虚虚环住对方的腰,转身把宋雪檐抵在车身上。 宋雪檐回过神来,抬头说:“闹我?” “谁敢呀。”傅延乐盯着他,仿佛柯南上了身,“你不对劲。” 宋雪檐伸手替他理了理垂在肩膀的头发,语气自然,不见丝毫心虚,“很对劲。” 傅延乐眼神敏锐,“那刚才走过来的这一路,你一边发呆一边笑什么?” 宋雪檐淡定劝说,“你眼瘸了。” “真的吗?”傅延乐不太信任地盯着宋雪檐,见对方一脸笃定,他忍不住一个后仰,“那、我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两人挤在车身前瞎闹,没注意一个人从门口出来。 “帅帅帅,浓眉大眼好颜色,臂长腿长好儿郎,我帅,我好帅……” 王屿川心情不错地出了场馆,计划着一定要把燕栖的爱车搞到手,亲亲密密地骑一把,哪知抬头就瞅见远处那俩男人。 他一顿足,发现那敞篷跑车好骚包,是傅延乐的新座驾。再一瞪眼,发现背对着他的那男人好骚包,是傅延乐。 这时,傅延乐微微侧身,露出被他车咚的那男人,好白好靓。 王屿川登时倒抽一口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手机已经竖了起来,指头一戳,把这幅危险刺激的画面拍了下来,几乎是责任心和忧虑感爆棚地发给了虞京臣他弟。 第16页 作者有话说: 收到消息的燕栖:傻逼。 王大善人:? 燕栖:真是个浑然天成的傻逼; 王大恶人:心凉。感谢在20220516 19:26:1820220517 19: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燕栖:我疲倦了。 七月中旬,《将上白玉阶》官微官宣领衔主演和各主演名单,配图开机宴上俩主演的单人照、合照,以及演员同框大合照。 消息出来时,谭水刚从经纪公司出来。 宋雪檐的作品,他翻来覆去地看过很多遍,写观后感、人物分析、长评……每遍都会有令人惊喜的发现和收获。作为宋雪檐的骨灰级迷弟,谭水和粉丝群体忐忑惶恐了大半个月,终于等来最终官宣。 点进官宣微博,谭水被跟在宋雪檐后头的「燕栖」二字震得心提到了嗓子眼,敢情粉丝们祈祷了这么久,这尊神还是岿然不动! 再点开顺位第二张图,燕栖的单人照,一看——宽肩窄腰大长腿,脖子修长,肩颈线优越吸睛,手臂肌肉练得恰到好处,至少身材比例和仪态气质是优越的。 谭水微微放松,忐忑地将视线往上移——口罩虽然遮住大半张脸,但没遮住燕栖的剑眉星目! 他一喜,随即又想起一个残酷的事实:戴着口罩的帅哥不一定是真帅哥! 一颗心简直像放在跳楼机上,刚降落又猛地拔高,谭水赶紧往后滑到主演合照。 单人图可见燕栖身高腿长,但一看合照,竟然比宋雪檐还高出一截,这得有一米九了吧!再细细看这氛围……俩人的外形气质竟然很配。 各路人马拥堵在评论区,他往下一翻,看见了热评第二。 【Cao……有点配……】 谭水划回去,点了点主演名单里的燕栖,才发现这大兄弟还没开微博! “你什么时候开微博?” 冯骓在视频电话里问候燕栖,“明天就要进组了,祖宗!半个月前剧组官宣,人家都@不了你。” 燕栖正坐在小院里浇花,长袖长裤,头上戴着顶遮阳草帽,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太阳轻薄了肌肤。 近距离看了眼树篱后的月季,燕栖头也不抬地说:“开了有什么用?宋雪檐那微博明明活着,却像死了。” “你一个小菜鸡,和宋雪檐比什么比?”冯骓灌了口薄荷水,“我看好多人想关注你都找不到地方。” “没人关注我,我不会消极忧伤死鱼躺,有人关注我,我也不会心潮澎湃想上天。”燕栖放下喷壶,两指并拢放在额前,朝着镜头一点,十分装逼,“强者总是孤独的。” 冯骓呵呵:“现在不开无所谓,但等到剧组有宣传要求时,你就乖乖的啊。” 燕栖再度拿起喷壶,“哦。” “这么久了,敢问你和宋雪檐说过话吗?”见燕栖俊脸如棺材,冯骓忧伤了,“得,之前咱还说要把宋雪檐浇化,是我狂妄了。” 燕栖嘟囔:“我看是他先把咱冻干。” 冯骓怒骂:“没出息!能不能拿出点男儿体面?” 燕栖一顿,背得滚瓜烂熟的剧本在脑海中翻开,精准到某页某行某一句台词。他故作低沉地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散发出一种王霸之气。 “不慌,他再冷,到时候也得叫我夫君。” 开机仪式过后,宋雪檐再没见到燕栖,直到对方在朋友圈更新了一组茶花的照片。 艳红漂亮的夏梦文清身后是熟悉的小院,燕栖这是回家陪外婆了。 燕栖自小和外婆亲近,宋雪檐猜测他这半个月应该过得很好,因此也跟着开心了点。这股情绪不动声色地糅在他面上,让熟悉的人一眼看穿。 “你到底在乐什么呀?”傅延乐撑着下巴,看向宋雪檐的眼神严肃而纠结,仿佛对方是道价值奇高的高考难题。 宋雪檐坐在茶几面前,腿上垫着靠枕,手里握着黑笔,在剧本上勾勾画画,头也不抬地说:“还不许人笑了?” 傅延乐暂且搁下玩到一半的消消乐,凑过去扫了眼剧本,这页正写到两个角色一死一生的be现场,满页透着个「悲」,浸着个「虐」,怎么看都不像一场令人愉悦的戏。 他百思不得其解,“人家生离死别,你在这儿傻乐,你礼貌吗?” “这一遍主要是顺词,所以还好。”宋雪檐淡然反驳,“我又没笑出声。” “你要是笑出声,我就真的要怀疑你背着我做什么好事儿了。”傅延乐坐了回去,又一个侧仰倒在沙发上,手脚伸长,仿佛一条失去梦想的泥鳅。 “你和燕栖明天进组,碗碗也快了,垢已经在组里了,陆明鹤也不在,虞京臣忙得像旋风陀螺。没人陪我玩儿!” 宋雪檐温柔地安抚,“你是个大孩子了。” 说完,他顿了顿,十分自然地抛出一个问题,“明天进组,燕栖还没回来?” “下午进组,那小子估计得踩着点回来。”傅延乐说。 宋雪檐「哦」了一声,做足了随口一问的派头。 傅延乐果然没多想,趁机走后门,“哎,阿栖第一回 进剧组,还是个傻不愣登的宝宝呢,算来算去,你们剧组就他一个18线小新人。” “哦。”宋雪檐听出点弦外之音,“所以呢?” 第17页 “你记得像对待第一次进组客串的我那样对待他,当初你是怎么宝贝我的,现在也要怎么宝贝他。”傅延乐笑得很和善,像天下第一好的兄长,“千万不要怜惜他这朵娇花,知道吗?” 宋雪檐的上一部戏是《险象》,也是方昼寂做导,搭的是安时垢。那部剧里有个戏份很少但着笔惊艳的反派人物,宋雪檐觉得长发过肩、精致秾丽的傅延乐最为合适,于是请傅延乐去客串。 傅延乐不愧为将表演和生活融为一体的戏精,虽然毫无基础和经验,但发挥得超乎意料的好,只是细节待打磨,尤其有一场情绪爆发的重头戏,频频ng。宋雪檐在演戏时是个六亲不认的鬼见愁,那天当着全剧组的面把傅延乐好好宝贝了一顿。 傅延乐作为一个能在微博以寡敌众黑,喷得黑子退避三舍:在线下骂得某位不知世事、恃糊行凶的艺人悲愤欲绝,当晚就找了个金主,意图向他复仇,结果金主一看到他,当场白眼一翻,立刻解除了这段py关系;在各大娱乐社交app都存有可观播放量的喷人集锦,以一人之力掀起《傅学》浪潮,凭借一张可口小嘴荣获「混世小妖精」「纽碧战神」等多项专属荣誉称号的男人,在那天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平平淡淡的「恐怖如斯」。 时至今日,傅延乐还能想起那天怒灌四瓶AD钙奶,以平悲愤之气的自己。 “我看过他大学时期和社团一起出演的话剧,平心而论,他要比你好很多。”宋雪檐在傅延乐的死亡视线下改口,“好一点。如果有机会,我依旧会秉持公平客观的原则,像宝贝你一样,宝贝他。” 傅延乐满意了,“我好期待。” 宋雪檐用指尖捻起剧本角页,轻轻摩挲了几下。 “阿——” 燕栖仰头,两秒之后,垂头闭眼,“啾!” 燕栖亲自挑选的小助理正捏着绿豆饼细嚼慢咽,这是燕栖的外婆塞给他的,老人家慈眉善目,做的糕点也细腻好吃,吃得他心里暖呼呼。 闻声抬头时,他嘴边还沾着饼渣,“栖哥,你在卖萌吗?” “我想卖你。”燕栖往外瞥了一眼,语调微压,“高速公路诶。” 一瞬间,各种高速公路抛尸案、碾尸等真实案例或小说故事在助理的脑袋里以仿真的形式快速播放。他拿起开了罐的旺仔牛奶,囫囵喝了一口压惊,竭力奉承。 “《诗经》有云:「寤言不寐,愿言则嚏。」想来是我栖哥的绝世风姿在谁的脑海中流连不返,让他的所有思念宛如哪吒下海,悟空上天,合力搅闹出一个既优美又略带萌感的喷嚏。” 这话是打工人给老板说的甜言蜜语,却不经意成了影射老板的针。燕栖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梦,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在北城的这半个月,除了陪家人,燕栖的心思都在熟悉剧本和角色上,可每当看到萧枕月,他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宋雪檐。起初是怀着熟悉对手演员的目的,他观看了宋雪檐的所有作品,被吸引是意料之中,否则宋雪檐就是徒有虚名。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沉浸其中,翻来覆去地看上了瘾。 宋雪檐呈现在荧幕上的情绪,最少的是喜,最多的是悲,他在戏里抱憾终身,求而不得,死不瞑目……躯体被摧毁,人格被践踏,灵魂被禁锢。这些角色看着都与宋雪檐本人不沾边,但不知道为什么,燕栖在梦中穿过荧幕,发现后面藏着团朦胧不清的虚影,很像宋雪檐。 「朦胧」这两个字似乎成了燕栖看待宋雪檐的标志性形容词之一。 好比那天在赛车馆,他看宋雪檐的背影像竹枝山水屏风,隔着中间那层山水画布,他分不清宋雪檐表现出来的安静沉默到底是不是性格如此。 也像现在,他不知道是宋雪檐演技太好,所以给他本人加了层角色滤镜,显得既悲且苦,莫名惹人爱怜,还是那家伙习惯戴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假面具,实际心里真的藏着不可言说的过往。 不管怎样,这种试图去探究宋雪檐的欲/望来得猝不及防且凶猛浓烈,让燕栖倍感烦躁。 沉浸于宋雪檐的作品,只能说明他被宋雪檐的实力吸引,因此欣赏赞叹,但上瘾代表失控。 习惯了掌控的燕栖觉察不妙。 想知道,就一定要弄清楚,想要,就必须得到,这是他一贯的原则。可是去探究宋雪檐吗?这太奇怪了。 燕栖的手肘撑着车窗,眉骨到鼻梁在窗面勾勒出一副挺拔的山脉,落在后视镜内的双眼一时沉郁至极。 炎热的空气和道路侧的风光在快速平稳的车速中拉成一幅空旷的画布,白绿相间,和昨晚那个梦境中的画面一样,云雾溟濛。 直到汽车停在收费站前,四周的环境尽收眼底,梦中的朦胧感也尽数消散,那团虚影转过身来,是颦眉蹙頞,眼角垂泪的宋雪檐。 过了收费站,离南都更近。 燕栖拿出手机,斟酌了半分钟,还是给宋雪檐发了条微信。冯骓说得对,至少在进组前打声招呼。 一小时后,他点亮屏幕一看,宋雪檐没回。 助理将几张油纸叠成一团,放进小口袋里,暂且搁在脚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估计等我们一路折腾到MS酒店,刚好可以到饭点。栖哥,要不要请宋老师共进午餐,在进组前临时抱一下佛脚,给他留下个甜美可爱、懂事上道的好印象?” 第18页 燕栖瞥了眼依旧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冷漠道:“佛正在忙,这脚抱不上。” 同一时间,宋雪檐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骂了声「傻逼」。 “我靠!十二点了,三个多小时了,他还没有回复我微信!” 豪华房车内,燕栖一脚踩扁脚边的空矿泉水瓶。 到底是宋雪檐看见了消息却懒得回复?还是他没有使用手机,所以压根没看见消息? 燕栖逮着这个小问题思来想去,心思严肃得像解奥数题。过了会儿,没想明白,他问:“宋雪檐今儿有工作安排吗?” “没有,他不怎么接代言广告,也不上活动综艺,所以一般只有拍戏时才算工作时间。今早我和方导通过电话,他说宋雪檐上午在家,下午在健身房,而且据我所知,宋雪檐也是低头手机族。” 冯骓叹了口气,好怜悯。 “所以不用想了,他绝对是不想回复你。” 燕栖略感委屈,“难道他还在记恨我?”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冯骓体贴地将车内空调调低了一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苦等女朋友消息。” “他是个男的。”燕栖抹了把头发,“我这是为了工作,难道要我在这里一直等他?” “可是……”冯骓忍了一路,最后还是选择直言不讳,“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了,我们为什么要过来接他一起去酒店?难道我们不可以先去吗?有手有脚、有钱有经纪人、脑子正常的宋雪檐会自己找时间过来啊。” “对。”燕栖放下手机,重新靠回沙发椅背,“小饼,去酒店。” “好嘞。”助理连忙放下手机,驱车离开,还贴心地替燕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宋老师是前辈嘛,他家和酒店又顺着一条路,接他是出于对前辈的尊重。栖哥,这个想法是好的!” 冯骓附和,“对对对!” 后视镜内,燕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小饼和冯骓对视一眼,小少爷还挺好哄。 车内温度凉快,燕栖却有些心烦意乱。 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去接宋雪檐,还在公寓外等了那么久?人家既不是无法自理,也不是不认路,从公寓到酒店还很近,他何必这么殷勤体贴? 这些奇怪的「下意识」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宋雪檐不会在家里养蛊了吧! 靠!好他妈无语! 燕栖伸手在空中打了一通气势汹汹的乱拳。 接个屁,以后要是再这么殷勤,他就给王爷当儿子。 小饼和冯骓:“?……” 豪华精致的房车到达酒店楼下,负责接送客人的服务人员将燕栖随行的三个行李箱和两个大纸箱搬出房车,先一步送上去。 小饼刚准备将房车驶入停车库,就看见燕栖在车外勾了勾双指。他起身走到车门边,探头出去,“栖哥,怎么了?” 燕栖倦了,颓了,忧愁地说:“去接一下宋雪檐。” 作者有话说: 王爷:喵。 第9章 燕栖:我惊呆了! 小助理二话不说就去了。 “哎呀,宋雪檐回复了?”冯骓跟着燕栖进入酒店大堂,“这儿离他家那么近,走天桥比开车还来得快呢。” “大热天的,别把他晒化了。”燕栖眼前晃过宋雪檐白皙的脖颈,“雪嘛,怕太阳。” “也对,虽然宋雪檐不是会使绊子的小人,但到底合作了,他又是前辈,咱们能客气的,还是要客气一些。”冯骓跟着进入电梯,积极地展望未来,“如果能亲密些,做对合作愉快的前后辈,传出一段佳话,就更好了。” 燕栖觉得冯骓在痴人说梦,“你看他那「愚蠢凡人,离我远点」的拽样,我能和他亲近得起来吗?” 冯骓笑了笑,“这样的人,不是比那些枭心鹤貌,口蜜腹剑的伪好人更容易相处吗?” 他在圈里这么多年,牛鬼蛇神见惯了,多的是人两面三刀,宋雪檐这种镜头前后都冷冷淡淡的,是不好亲近,但却最好相处。 燕栖不大喜欢结交弯弯肠子太多的人,闻言觉得倒也对。 宋雪檐跟着小饼进入电梯,将唯一携带的行李箱拉到脚边。 “套房在顶层,三厅两室一厨、单独卫浴,健身房、游泳池……设施齐全,应有尽有。宋老师如果有什么不满意或者需要的,可以和我说,我去找酒店沟通。” 刚才房车内放着音乐,不说话倒也不尴尬,但此时处在密闭空间内,小饼斟酌着替自家老板向前辈表示友好态度,只是因为紧张,他说话极快,像在念小抄。 “好的,谢谢。”宋雪檐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饼一愣,连忙说:“宋老师,您叫我小饼就好了。” “身份证上就写着小饼?”宋雪檐问。 小饼闹了个脸红,“不是的,身份证上写的是肖秉,生肖肖,秉性秉。” 宋雪檐看着小助理圆润可爱的脸,心想这昵称还挺写实。他记下人家的名字,说:“你看起来年纪不大。” 这是要查基础资料了。 小饼呼了口气,快速地说:“我今年21岁,比栖哥小几天。身高180,体重150,您别看我脸圆,其实我有肌肉,一拳一个不成问题。大学就读于南都大学广告学专业,毕业后成功评选优秀大学生,工作后也会一直保持读书时的良好态度。家世清白,没有案底,父母健在,家中还有一位哥哥。” 第19页 电梯门打开,宋雪檐走出去,说:“高材生。” 小饼听出弦外之音,肃然地说:“我的职业规划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经纪人。栖哥从备选助理单中挑中了我,所以公司安排我在骓哥的带领下学习成长,先做栖哥的助理兼贴身经纪。” 宋雪檐觉得他机灵,也懂分寸,于是说:“加油。” 小助理红了脸,说:“有您的鼓励,我会加倍努力的!” “呵。” 燕栖靠在门边,打火机在手指间灵活地转了个花式。他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聊得好开心。” 小饼拘谨地向后退了一步,“代您寒暄。” 宋雪檐拖着行李箱走到燕栖身边,一只脚已经踏入门槛,又突然停下脚步。他轻轻吸了吸鼻子,闻着味儿凑近燕栖的侧颈。 宋雪檐的柔软头发扫过下巴,燕栖浑身一凛,后背「咚」的一声撞上房门,打火机也吓了一跳,仓皇落入手心。 亲密接触不过一瞬间,宋雪檐已经站直身子,七分笃定,“你喷香水了?” 打火机在手心踉跄,堪堪平静下来。燕栖面色如常地说:“对啊,闻着怎么样?” “还好,不过之前的你更好闻。”宋雪檐手腕使力,提着行李箱进入房门,独留燕栖在门口一脸纳闷。 之前?之前他没用香水啊! 冯骓从卧室出来,笑着走到宋雪檐面前,说:“这一周,麻烦宋老师了。” “不麻烦,应该的。”宋雪檐向冯骓点了下头,将行李箱推入另一间卧室。 冯骓知道宋雪檐的脾性,也不强行套近乎,他在套房四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回头和燕栖说:“你和宋老师好好相处,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我。” “知道了。”燕栖将打火机还给他,凑近了问,“我这香水味没有之前的好闻吗?之前的我是什么味道?你从香味调性和嗅觉两方面阐述,再详细对比一下。” 冯骓稍作回想。 在宋雪檐上楼之前,燕栖先是从包里掏出一瓶香水,往窗边按了一泵,原地转圈,来了个香水日光浴,然后特别心机地往耳后也点了两点,接着站在立镜前抓了抓本就无懈可击的头发,最后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喃喃低语:“好帅。” 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冯骓不禁心生猜测:燕栖这是被宋雪檐刺激到了,不肯让自己的美貌屈居人下,想做这屋里最耀眼的那朵娇花? 他理解年轻人的好胜心,安抚道:“别担心,你和宋老师不是一个路子的气质长相,不会产生竞争关系。更莫说你俩的咖位天差地别,你暂时没有忧虑这个的资格。” “你跟我瞎扯什么?”燕栖无语,“我问你我是什么味儿的?” 冯骓细细思考三秒钟,说:“孔雀味儿。” 燕栖惊了,文盲了,“孔雀?那是什么味儿?” 冯骓没回答,几个迈步出了房间,反手将酒店房门和燕栖的追问都关在门后。 恰好小饼端着两口锅经过客厅,善意地提点道:“孔雀开屏嘛,「骚」味儿的。” 宋雪檐带的东西很少,除了常用的充电线和药瓶,其余都是些衣物裤袜,因此腾起来很快。他走到卧室门口,刚好听见这句话,不禁失笑。 但那笑意只停留了短暂的一秒。他恢复常色,伸手理了理衬衫扣子,出了卧室。 正想给小助理上一堂《如何与老板对话,才能让老板怒给我两倍工资》之职场情商课,转头看见宋雪檐,燕老师瞬间就卡了壳。他咳了一声,沉声催促小饼,“赶紧干活去。” 小饼进退得当,“好嘞哥。” 宋雪檐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燕栖的吉他和电脑平板倚在沙发上,茶几上堆着一串车钥匙,其间夹杂着一串十分夺目的陶瓷玩偶版燕栖,钥匙串旁边立着一桶圆乎乎的茶棕色饮品,不知是酒还是茶。 小饼在中岛台内忙活,双柜冰箱是敞开的,食材酒饮逐渐放满冰柜,酒店备好的锅碗瓢盆全部被换成燕栖自带的套装厨具,更精致昂贵了一个档次。 小少爷看着像来长居度假的,属于他的气息遍布在公共区域的每一寸角落。 见宋雪檐的眼神最后定在中岛台,且久久不挪开,燕栖不禁纳闷:明明即将要和宋雪檐同居的是他,怎么宋雪檐只看小饼,自个儿倒成了一缕空气? 平常他无意鹤立鸡群,今天却不想被忽视,燕栖咳了一声。 无人理会。 再咳一声。 小饼探身望过去,关切道:“栖哥,嗓子不舒服?我在卧室床头柜里放了含片,可以去含一颗!” “呃……”燕栖语气不快,“好着呢!开口即high c。” 这边,宋雪檐走到中岛台前,拉开高脚椅坐下。他十分认真地看着一排锅,试图分析它们的区别,可惜贫瘠的生活经验不足以支撑他的思考,索性直接问:“为什么有这么多?” 小饼吓了一跳,连忙侧身,汇报似的说:“平底锅、涮煮锅、炒锅、小奶锅、煲汤锅,空气炸锅……宋老师,别看它们都是锅,但各有各的长处呢!” 宋雪檐无法理解,管他什么长处,不都是做饭的。 小饼瞥了眼面色不虞的燕栖,机灵地说:“栖哥是个非常懂生活的人,虽说在酒店是暂住,但是也要活得充实。” 第20页 他又想起宋雪檐只带了个20寸的行李箱,连忙补充道:“充实是一种精彩,简朴也未必不是一种态度。宋老师轻装上阵,看似是一种生活方式,其实表明了您将万事万物都藏于胸中沟壑的大气和随遇而安淡如水的风华。” 这马屁精! 燕栖忍无可忍,说:“快一点了。” “我是时候该走了。”小饼从善如流地关上冰箱,临走时还不忘代老板向未来的合作伙伴释放善意,“宋老师晚上好好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燕栖心想找你干嘛,我死了吗? 哦,不对,人家自己没助理吗? 岂料宋雪檐不仅点头应下了,还主动和小助理交换了微信号码。 两人对视,宋雪檐说声「再见」,虽依旧冷淡,但能觉出温和;小饼脸色绯红,眼冒金光,踩着云朵飘飘然离去。 燕栖身在局外,满脸纳闷,心生不甘。 房门「啪」的关上,燕栖「啪」的抬脚,他走到宋雪檐身后,还没考虑好该拿什么当开口词,对方就突然转过身。 “时间不早了,下午三点半要进组围读,你吃个午饭吧。” 宋雪檐语气不带丝毫私人情绪,燕栖因此听出点弦外之音:免得肚子闹饥荒,耽误工作进度。他几不可闻地哼了哼,说:“那你呢?” 宋雪檐起身欲走,“我不吃。” 凭什么我吃你不吃?难道你就不会闹饥荒,耽误工作进度吗?虽然咱们之间差了179线,但这回都是一番男主,搞什么差别待遇? 燕栖自个儿将职场不公鄙视了一番,伸手将宋雪檐挡了回去,撸起袖子,不容反驳地说:“我做,你吃。” 好吧。宋雪檐又坐了回去。 燕栖打开冰箱,转头朝宋雪檐说:“想吃什么?” 燕栖之前在朋友圈里晒过几次自己做的饭菜,色泽诱人,而且小少爷爱精致,每道菜所用的碗碟和摆盘方式都很有讲究。宋雪檐通过「岁穷」这个小号,对燕栖的生活习惯和厨艺至少了解了八分。 他走过去,盯着丰富的食材看了一会儿,其实没什么想吃的,但还是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那盒肥牛。 “时间不是很丰裕,既然你想吃这个,那我做个肥牛锅吧。”燕栖考虑得很周全,“天本来就热,下午围读还要说台词,咱们得保护嗓子,就不吃辣的,番茄肥牛,怎么样?” 宋雪檐吃什么都无所谓,但他挑起眼尾,露出点稀薄的期待,“好,辛苦了。” 两人正对冰柜,冷气都往身上冲,但不知怎的,燕栖突然觉得心里一跳,蹦出股热气。 他看着宋雪檐弧度上扬的漂亮眼尾,心想可能是宋雪檐凑得太近,又或许是他头一回在宋雪檐脸上看到「期待」,觉得新鲜,所以这股热气名为惊讶,还带着他自己都阐述不清的得意。 燕栖故意找茬,“我让你选你就选,你这么肯定我会做吗?” “难道你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是装的?”宋雪檐抬起眼皮,和他对视,“游刃有余,和之前赛车时的样子很像,所以我自然相信你。” 操!宋雪檐在夸他! 燕栖翘起嘴角,终于体会了一把小饼踩着云朵离开时的那种飘飘然。 “你眼光太好了,我的厨艺也就是五星级酒店大厨见了也得脱帽尊称一声「燕大师」的水平。” 宋雪檐觉得如果情绪能拟态化,那燕栖的屁股上已经长出一根尾巴,还翘得老高,晃来晃去的。他「嗯」了一声,让人听不出是随意反应还是表示肯定,作势要去拿肥牛盒,“我帮你吧。” 燕栖说不用,“去高脚椅上打坐吧。” “好的。”宋雪檐丝毫不懂虚情假意的推拉,立刻收手,转身离开了这片冷空气。 好真实好利落一男的。 燕栖在心里「嗬」了一声,摇头失笑。 他把肥牛盒拿出来,刚准备去掏番茄,就感觉一道微凉的触感覆上他的腰背—— 宋雪檐的双手擦过他的腰侧,恍惚间像是从后面抱住了他。 “我帮你系围腰。” 作者有话说: 燕栖:什么情况啊朋友们?!感谢在20220518 18:24:5220220519 20:3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宋雪檐:我笑了。 酒店最高层隔绝了车水马龙和鸟叫虫鸣,空调冷风遍布每寸角落,冰箱冷气扑洒燕栖一脸。 他僵在原地。 手臂伸过侧腰,布料摩擦出轻细的声响,宋雪檐的两只手各自捏着围腰的一角,往后拉动、贴合在燕栖的腰间。 他半垂着头,柔软的头发在燕栖的背脊扫来扫去,待确定好位置,两只手臂往后收回,将细带固定在燕栖的后腰中间。 这一串动作很快很轻,在燕栖的感官范围内拉出一条白色的细线,束缚,搅弄又摆布他的思考能力。 宋雪檐在抱他——不是,在帮他系围腰?! 为什么要帮他,他没手吗? 人家只是好心,顺手一帮,毕竟主厨大人很辛苦,帮忙系个围腰而已嘛。 可是他都没帮他爸系过围腰!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海乱窜,燕栖很懵很迷茫。 宋雪檐刚才是什么样子啊?靠近他时会不会微微垂头,额前的头发离他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表情呢,还是像平时那样冷淡吗,还是——操,宋雪檐抱他了! 第21页 肥牛盒在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燕栖没发觉,眼前转着一连串的星星,绕得他头晕眼花。 宋雪檐再往前走一点,就刚好可以把下巴放在他肩上,像真正的背后抱那样。然后宋雪檐说一句话,呼吸会喷洒在他的耳边,他—— 操/啊,宋雪檐抱他了! 密封包装的肥牛盒突然发出一声脆响,犹如晴天霹雳,燕栖陡然回神,垂头一看——得,包装盒裂开了。 喉结滚动,他咽了咽口水,手腕和手指陡然泄力,发麻。 宋雪檐往侧后方退开一步,见燕栖呆愣愣地盯着冰箱,嘴巴微张,尾巴不晃了,蔫儿了,成了条傻狗。 他觉得好笑,抬手理衣襟时却悄悄地抚过躁动的心脏,不动声色地帮燕栖找了个台阶,“包装盒质量太差了。” “啊,对。”燕栖遮掩般地罩住盒子上的裂痕,佯装恼怒之际不忘趁机甩锅,“无耻奸商,卖得贵用的贱,下次换一家!” 他快速拿出要用的食材,一一放好,又是心虚惊惶又是迷茫惭愧,也不敢回头看宋雪檐,夹着尾巴洗菜去了。 宋雪檐坐回高脚椅,趁机将眼神放得亮堂,就那么盯着燕栖看,猫儿偷腥似的。 燕栖眼里装着荤素,脑袋里闪着《宋雪檐系围腰108图》,背还热着,心还闹着,根本无暇顾忌其他,正好让宋雪檐放肆地看了个够。 折腾个把小时,汤浓汁肥的番茄肥牛锅上了桌,盛两碗白米饭,再配上一叠酸萝卜泡菜,最后各来一碗土豆浓汤,午饭就解决了。 饭后,燕大厨瞥了眼吃得嘴唇微红的宋雪檐,主动收拾碗筷,并放话让宋雪檐一边儿玩去。 宋雪檐摸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没动。他对食物没什么特别追求,山珍海味和寡淡时蔬都是应付人体对食物的需求,工作期间一般吃营养餐或健身餐。但不管吃什么,都最多七分饱,这一顿是大大超载了。 燕栖收拾完厨台,解下围腰,转头一看,宋雪檐正用手肘撑着中岛台,上半身小幅度的放松了下来,眼皮搭着,像只饱腹后在午后发懒的猫。 肤白貌美,优雅漂亮,发懒时都透着股矜贵,和王爷还真像。 爹看儿子,再正常不过。 燕栖借着这个正当理由,看了宋雪檐好几眼。 燕栖是个踩点狂魔,但今天要进组,他愣是快速洗澡、换身新装备,在计划出发时间的基础上提前了五分钟,穿鞋准备出门。奈何等宋雪檐慢悠悠的出来,五分钟早过了。 得,提前了个寂寞。 两人前后上了燕栖的房车,小饼驱车前往影视城。 宋雪檐在沙发上落座,后仰靠背,说:“方导不讲究这些,定了三点半,那三点半就准时开始,你迟到,他不会多等你一秒,你早到,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燕栖蹲在旁边,剥了颗荔枝塞进嘴里,含糊道:“我是新人嘛,第一个去,显得诚恳些。” 宋雪檐瞥了眼燕栖,对方正用湿巾擦拭修长骨感的手指,他目光一闪,说:“真正的诚恳都在戏上。今天虽然是围读,但很重要,场内不止我们三人,你悬着点心,免得被骂得脸红耳赤,当众下不来台。” 燕栖心很大,说:“那我也会在人前挺直腰背的。” 宋雪檐说:“然后回去就耷拉着耳朵哭鼻子?” “爷记事以来就没哭过鼻子。”燕栖嚣张挑眉,下一秒又咧出口白牙,“宋老师,你刚才说话那语气还真像个关怀后辈的好前辈。”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宋雪檐语气很淡,“我怕自己忍不住,做了其中一片。” 燕栖将湿巾扔进垃圾篓,闭嘴了。 两人到时,方昼寂正坐在长方桌前看剧本,手边放了个前阵子十分流行的定制款白底陶瓷缸杯,上面一排红字——傅学协会会员。 这个杯子燕栖见过,他哥之前也定制了一款,白底红字——傅学协会理事。 编剧贺松筠坐在方昼寂的右侧,那是个看着很书生气的男人,三十出头,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见他们来,就起了身。 出乎燕栖的意料,贺松筠竟然越过宋雪檐,只和他握了手。他瞥了眼已经在左首位落座的宋雪檐,还没细想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今天参与围读的演员和剧组人员相继到达。 一个接一个的握手过去,再看他们都没想着和宋雪檐握手,燕栖惊了:宋雪檐的人缘也忒差了吧!他不是号称圈内白月光,迷弟迷妹遍地爬的男人吗?难道这剧组刚好把不喜欢他的演员聚一起了? 再看一眼宋雪檐,这人正垂头看剧本,不言不语,看起来好寂寞。 右首位和宋雪檐旁边都空着一个位置,燕栖迈步走到右首位,手心从椅背尖上一滑,还是绕到宋雪檐身边。他落了座,偏头小声说:“不用感谢我。” 正摩挲着剧本角页的宋雪檐:“?” 指针扫过约定的时间,人也到齐,方昼寂免去互相吹捧环节,直接进入正题。 配角和龙套的台词由在场的工作人员代为顺词,其余人一路接下去,遇到问题就提出来,有导演编剧解答,或一起讨论,一半进度顺了接近两个小时。 宋雪檐抿了口凉水,润润喉,说:“我当是雨在敲窗,不想是贵客登门。世子漏夜前来,有何指教?” 第22页 燕栖看到接下来那大段篇幅的粉色荧光痕迹,心里一跳,第一场床/戏,到了。 他喉结滚动,眼神都不稳了,“我想你,想见你,所以来了。” “呃……”宋雪檐嘴唇一抿,没有接话,脸色有点莫名。 燕栖等了约莫半分钟,还没听到宋雪檐接词,心想不得了啦,宋雪檐竟敢走神! 他扫了眼脸色瞧不出喜怒的方昼寂,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宋雪檐的胳膊,压着嗓子咳了一声。 “呃……”宋雪檐轻轻回了他一拐子,端起纸杯将剩下半杯凉水一饮而尽。 燕栖一腔好意被一拐子撞了回来,顿时又怒又委屈:瞧这走神的家伙,多嚣张,还不领情,真是大牌。 就在这时,贺松筠温和地说:“小燕啊,你错行了。” 燕栖不知道贺松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心里警铃拉响,赶紧信誓旦旦地说:“我没错行!贺编,我是真的想当一名演员。” 说完,他犯了愁,“是不是我的台词太差了?听到这里,您终于忍受不了了?” 贺松筠嘴角抽搐,一时没接上话,方昼寂也抬头看了燕栖一眼,凉嗖嗖的。 燕栖见状心凉了半截,抿了抿嘴,组织措辞,坚强地说:“贺编,方导,就算你们现在觉得我太差,也没关系,因为我还是笃定,经过不断的努力,我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演员,甚至是好演员。” 宋雪檐是方昼寂的真爱,还是年轻演员的绝对标杆,纵观全场,不论说理说情,他都是最适合拿来当论据的。 燕栖呼了口气,拿出平时拍他哥马屁的本事,沉声道:“我一定会向宋老师学习,在成为好演员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绝不行差踏错。” 他语气清纯自然,语调上扬,还透着几分「谁与我辈争高低」的豪气,龙傲天在此时也上了他的身,助力他激昂慷慨道:“莫欺少年穷,莫嫌新人挫,少年可登天,新人能拿奖!” 宋老师看了过去,眼神和那天在赛车馆洗手间的最后那一眼有九分相似。 燕栖连忙对他露出个真诚的笑容,“宋老师,请不要质疑我的态度和诚意。” “噗。”坐在燕栖侧对面的年轻女演员没忍住笑了一声。 见燕栖一脸懵然地看过来,陈晚鹿连忙将脑袋垂进了剧本。 但是燕栖发现她的嘴角扬得好高。 有什么好笑的。他嘴唇嚅动,底气不太足了,“我没说笑……好吧,我真的差到离谱的地步了吗?” 这回「噗」的人不止一个。 宋雪檐搓了搓角页,忍不住了,不冷不热地说:“傻逼,贺编是说你看错行,念错台词了。” 作者有话说: 做梦做到这个场景的王屿川:傻逼! 燕栖:啊? 王屿川:真是个浑然天成的傻逼! 燕栖:飙泪。 小漂亮们,随榜更新,明天休息,后天见——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原文引自《伏尔泰语录》感谢在20220519 20:30:4520220520 19:0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燕栖:我累了。 燕栖好懵。 贺松筠笑着说:“看来以后我要改掉说话省字的毛病了。” 啊! 燕栖猛地低头看向剧本,发现本该说的是「无所谓指教」,而他刚才接的那句是下下句的台词,紧接着就是亲密戏! 他窒息了。 “我想你,想见你,所以来了。”方昼寂似笑非笑地说,“看出来了,小燕是太想了,连两句台词的时间都要省。” 小燕快将脑门磕到桌板了。 “还别说,小燕这句台词说得挺惊艳的。”对坐的老演员笑着打趣,“说笑逗弄中暗含锋芒和怒火,又意味深长,语气拿捏得真好。” “您过奖了,过奖了。”小燕的耳朵正吹着滚滚热气,他笑不出来。 说话的老演员叫周颐,话剧出身,演艺经历丰富,硕果累累,口碑上佳,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在圈内地位极高。他这一打趣一夸奖,算是个燕栖求了个情。 方昼寂哼笑一声,说:“得了,可别让我们小燕等太久,继续。” 众人纷纷收敛情绪。 燕栖灌了口白水,做了两次深呼吸,快速将羞赧和尴尬抛诸脑后,重新开始顺词。 床戏更看重氛围和情境,不可能把床帏间的虎狼之词都拍出来,因此这一段篇幅虽长,但台词很少,被快速揭过。燕栖默默地松了口气,很快沉下了心。 围读结束,一群人被方昼寂放到各自的休息室,给一个半小时吃晚饭,之后要走几段戏,还要先拍几张定妆照备选。 宋雪檐回到休息室,灌水润了润嗓子。 他的休息室在角落,平时如果没有需要,基本上不会有人在门外走来走去,最是安静,因此当门外出现一串做贼般的脚步声时,他几乎一下就发现了。 如果你足够了解一个人,你可以听出他的脚步声,这是感官对熟悉之人的偏宠。 “呃……”宋雪檐捏住水杯。 门外的人还在踌躇。 宋雪檐等了约半分钟,这人不敲门,他索性轻步往门边走,不想门外的人不知怎么,突然转身离开了。 第23页 亲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宋雪檐愣在原地,抿唇蹙眉了好一会儿,仰头将半杯水喝了,伸手一扔,纸杯砸进垃圾桶里,发出轻闷的躁动。 就在他转身之际,那道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次清晰地穿过房门。 门外的人这次格外利落,敲门,喊了声:“宋老师?” 宋雪檐闷咳了声,说:“进来。” 燕栖进来了,手里提着个胖乎乎的圆桶杯。他探头瞥了眼不远处的茶几,“你不吃饭?” 宋雪檐说:“经纪人马上来,饭一起到。” “好吧,呐,这个给你。”燕栖将圆桶杯放在桌上,“我看你喝了不少水,是不是嗓子难受了?” 宋雪檐手指捏紧,没去拿那圆桶杯,“这是什么?” “糖梨水,没多甜,润喉的。”燕栖说完顿了顿,故意撇清关系,“小饼熬的,他喜欢你,念着你,特意求我替他来现个殷勤。” 宋雪檐也不拆穿,顺势说:“那你替我谢谢他,以后有什么好的,我也念着他。” “他有什么好念——”燕栖在宋雪檐的目光中闭上嘴,过了几秒,又干巴巴地说,“不过是一碗糖水,再小不过的事情了,不用念着。” “糖水是小,心意不轻。”宋雪檐伸手拧开杯盖,当燕栖的面尝了一口,“剧组这么多人呢,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念着我?” 燕栖正思考着要怎么把这桩好人帽摘回来,闻言瞬间想到之前没人和宋雪檐握手,宋雪檐孤独落座的事。 盛名在外,万千粉丝追捧,在剧组却这么不招人待见,到底是因为宋雪檐性格冷,大家懒得与他结交?还是他锋芒太露,所以惹人忌惮? 唉。 可能是觉得好喝,宋雪檐连续喝了几口糖水,喉结滚动,白皙细长的脖颈在白炽灯下竟透露出几分苍白。 见状,燕栖心里的不忍从五分蹿到七分,却又不好直接戳破人家的心酸境遇,只好婉转暗示:“宋老师,你觉得怎样才能拍出一部好戏?” 宋雪檐不明白燕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说:“剧本是蓝图,要站得住脚,导演是总建造师,眼光要长远周全,大局小节尽数掌握,各团队各组别分工合作、尽善尽美,从主演到龙套,都尽职尽责搬好每一砖每一瓦,才有可能成就一部好戏。” “是的,要分工合作,劲儿往一处使,但咱们不说别人,就说演员这个群体。”燕栖循循善诱,“宋老师,你觉得怎样才算好的演员班底?” 宋雪檐看了燕栖两眼,在对方疑似鼓励的眼神下说:“首先别违法犯罪,给剧组带来麻烦,然后得有要拍好这部戏的决心和态度,其次得把自己的角色吃透了,对角色和剧本有敬畏之心,最后尽量和谐友爱,别搞什么幺蛾子。” “没错,宋老师,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燕栖露出一记「孺子尚可教」的目光,“那我们再来说说这个「最后」,你觉得演员们怎样才能和谐友爱,怎样——” 宋雪檐将圆桶放在桌上,燕栖很有眼见地闭上了嘴。 “你这又是试探又是牵引的,到底想说什么?”宋雪檐翻脸无情,“有话直说,不说走人。” 靠诶,好拽! 燕栖的乖巧和体贴瞬间死了,他斜身倚在饮水台边,“你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和你握手吗?按道理,他们应该先招呼你,再来搭理我这个小新人,但是人家都不鸟你。一个就算了,今天来的老的小的都这样,你自己想想,是为什么?” 宋雪檐懂了。 他上下看了燕栖两眼,接茬道:“你有什么高见?” 见他还肯听劝,燕栖语气柔和了些,“我知道你有实力,是座孤岛,但是再孤也得靠水,人家浪打起来,你总得瞥它一眼吧。演艺圈演艺圈,圈子是人造的,你要是对谁都这样,万一等哪天你落魄了,人家合起来斗你,我看你怎么办。” 执行导演和宋雪檐说话,他温温淡淡,剧组小助理给他放杯水,他看着人家的眼睛说:谢谢,麻烦了。他不高看也不低看谁,待谁都一样,奉承虚伪和他不沾边,钻营勾连他也不会做。 说实在的,燕栖欣赏宋雪檐的脾气。 可转念一想,万一宋雪檐哪天出了事,以前被他冷待过的人联合起来欺负他怎么办?演员明星就算了,要命的是资本,比如华英传媒,又比如一些想潜宋雪檐却没成功的老色魔。宋雪檐这一路走得算顺遂,但圈子里拜高踩低是常事,到时候他受得了吗? “你是个骄矜的人,估计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气,我也冷待过你,甚至批评嘲讽过你。”宋雪檐抚着腕上的玉珠,“如果等我落魄,你也会踩我一脚?” “你别把我看成那种人!”燕栖语气不屑,“我一般有仇当场报,那天我不摔你了吗?” “好吧。”宋雪檐点头,重新拿起糖梨水,“说起来你应该要比我更注意和圈内人的交际,因为你只是一个新人,还是一个出道就能吃大饼的新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馋着这块饼?等见到圈内那些手握人脉资源又不怎么讲道理的人,难道你会曲意迎合,舔着脸笑得很甜?” 燕栖嗤笑:“那不可能。” 宋雪檐故意逗他,“凭什么?” “我有靠山啊。”燕栖坦坦荡荡,“你看不出来我超级有钱吗?MS顶层套房卡,比一线大咖还牛的豪华房车,一个人要用十口锅,这是什么家底啊!而且你不是和延乐哥玩得好吗,他没告诉你我哥是虞京臣?” 第24页 他清纯地叹了一声,“不好意思,网上嘲我是资本家的太子爷,虽然清早亡了,但理论上来说是没错的。” 宋雪檐忍住笑意,“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借家人的羽翼,要自个儿飞。” “羽翼长在他们身上,也盖在我头上,我自己会飞,但当我不小心摔空时,他们还是会把我捧起来。”燕栖伸手,虚虚地点了点宋雪檐的鼻尖,眯眼威胁道,“顺便说一句,要是敢惹我,你就完了。” “我真的好怕……呀。”宋雪檐喝完糖水,将圆桶塞到燕栖手里,伸手推着他往外走,“太子爷,回宫歇着吧,待会儿还得给你哥打工呢。” 眼看要踏出房门,燕栖伸手扒住门框,转身差点撞上宋雪檐的头。他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抱怨般地说:“喝了糖水不洗杯子,你多娇嫩啊?” 刚才他抛给宋雪檐的问题,宋雪檐没答,但他不会再问,因为宋雪檐的意思已经表现在那句反问里了。 宋雪檐不以为耻,淡定地说:“太子爷都伺候我好几回了,我是挺娇嫩的。” “脸皮还挺厚。”燕栖不可思议,“那要不要我再去给你装一杯啊?” 宋雪檐思考了两秒,“再喝就吃不下饭了,待会儿走戏的时候你再给我带吧。” 燕栖瞪眼:我靠!不愧是傅某人的朋友,脸皮厚度差不离啊。况且你让我带我就带,你把我当太子还是太监呢?真是没点ac—— 宋雪檐看了燕栖两秒,语气比平时暖了三分,“谢谢了。” 燕栖:“不客气。” 作者有话说: 燕栖:倦了,散了吧。 没人吗?(探头) 第12章 燕栖:我心暖暖了。 燕栖在宋雪檐的休息室门口纳闷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揽下了这活。 瞥了眼手里的小圆桶,又瞥了眼门上的「宋雪檐休息室」,他握拳轻轻地往「宋雪檐」身上锤了一下,闷着头转身走了。 宋雪檐站在门后,倾身凑近门眼,看见燕栖像小学生抱作业本似的抱着小圆杯,拐弯时差点撞上墙,又握拳虚虚地砸了下墙。雪梨和蜂蜜的甜味交融不化,他舔了舔唇,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宋雪檐的休息室在二楼,燕栖的休息室在一楼。 下楼时,燕栖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和周颐交谈甚欢,周颐还拍年轻男人的肩,笑呵呵地塞给他一把糖果,转头回休息室了。 那男人转身走来,燕栖没见过这人,没打算打招呼,不想到对方径自在他面前停下。 “您是燕栖吧?” 燕栖脚步一顿,“我是,您哪位?” 男人伸手和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韩东凌,是宋雪檐的经纪人。” 哦,燕栖想起来了。 冯骓说过,宋雪檐和华英解约后,原来的团队都属于公司,于是他自己找了新的经纪人。 新经纪人也有过一段和经纪公司解约的飒爽经历,传闻宋雪檐登门拜访时,新经纪人正在小店里给人家贴膜。宋雪檐在旁边等顾客走人,还没说话,先把手机递上去了。 韩东凌当即收了未来老板50元。 燕栖心道这俩还真是一路豪杰。不过韩东凌看起来和周颐相处得不错,敢情宋雪檐把交际任务全部交给经纪人了。 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各自散了。 韩东凌进休息室的时候,宋雪檐正在剧本上写写画画,他走过去一瞥,发现宋雪檐手里捏着根红笔。 这可奇了,宋雪檐的剧本上笔记勾画再多,也从来只会有黑笔的痕迹。再定睛一看,拿红笔标注的词都不是萧枕月的,而是明延朝的。 韩东凌想起刚才在一楼碰见的燕栖,“什么时候有帮别人打磨台词的爱好了?” 宋雪檐也不隐瞒,“刚才围读,他表现得不错,台词情绪饱满准确,最难得的是自然。不过有些地方的节奏还可以再敲打敲打,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韩东凌将晚餐拿出来,荤素都是营养师搭配好的,还有刚才周颐送的那把薄荷糖。他催促宋雪檐吃饭,拿着半牙冰镇西瓜去了沙发。 空调一吹,冰西瓜一啃,韩东凌心静了,脑子又沸腾了,“你挺关心这个新人小朋友的啊。” 见宋雪檐侧目,他立刻先下手为强,“别和我说什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以前你也帮新人和后辈打磨台词和表演,但都是在现场,可从来没主动帮谁写笔记备注,还是在自己的剧本上。你别想遮掩,你图什么,给我透个底。” 宋雪檐没想遮掩。 “我是挺关心他的,至于图什么?”宋雪檐想了想,轻轻插中一块鱼肉,“图人吧。” “我靠!这才第一天进组!”韩东凌双手举着西瓜,像举着三根香,“祖宗,之前试戏,我该跟着你一起去的!你们到底在酒店做了什么?” 燕栖看着是真他妈帅,可不像个小妖精啊,怎么就让宋雪檐都迷了眼了? 鱼肉细腻鲜美,入口即化。宋雪檐心情不错,觉得营养师今天的厨艺有很大的进步,“你跟着我也没用。” 他瞥了韩东凌一眼,语调微微上扬,“你得去上辈子认识我,才来得及。” “上辈子?这是个重生戏吗?不是吧?”韩东凌站起来,想了半天,跺脚拍板,“最近看什么重生小说,做梦了是不是?剧情你太喜欢,现在还没从梦里出来,是不是?戏痴了,是不是?” 第25页 他放下西瓜,作势要掏手机,“我叫汪医生辛苦跑一趟,你这病情不是加重了,是中途变异了!” “我好着呢。”宋雪檐让他别闹,“晚上要拍几张定妆照,你去问问方导打算什么时候发,网上骂燕栖的话都能出本书了。” “你不是向来不在乎网络言论吗?得,我懂了,心疼了。”韩东凌快速将西瓜啃完,转身去洗手间搓了把手。 “遥光娱乐多牛啊,人家的团队自己有规划,用不着你操心,而且他之前靠着半张脸就圈了一大批「口罩粉」。你要是真关心他,在剧组把他看严点,只要表现得好,剧一播,他也就飞了。” 宋雪檐啜着汤,没说话。 韩东凌说:“我可得提醒你,再图再想,也要注意分寸。戏还没拍完呢,你要是被人家看出这点意图,他万一又没这意思,到时候你俩多尴尬。” 宋雪檐想了想,颇为笃定地说:“那傻逼,应该看不出来。” “靠,骂谁傻逼呢!” 燕栖退出游戏,一把扣下手机,朝着小饼嚷道:“这傻逼,比我小学二年级的弟弟还菜,还好意思骂本MVP是傻逼?吊死鬼卖屁/股,死不要脸!” 同为游戏选手,小饼一下就同仇敌忾起来,“什么登西,祝福他打到一半必掉网,临到五杀必被抢!” 燕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说:“这种菜鸡还能拿五杀?五杀知道都得蹦起来上吊,把这波晦气反杀掉吧?” 小饼谦卑地连连点头,“对对对。” “不玩了。”燕栖快速地剥了颗荔枝吃,没忘记正事,“对了,把糖梨水装好,记得别装太多,喝多了要拉肚子。” “好嘞。”小饼提醒道,“栖哥,你要不要先尝一口啊?就这么拿给宋老师,万一味道还有上升的空间,他不喜欢喝怎么办?” 燕栖说:“你是说我煮的没你煮的好喝?” “怎么会?”小饼大义凛然,“我只是想让栖哥你出现在宋老师面前的每一秒都完美得无法超越。” 他亲自煮的,亲自送过去,还不喜欢喝?燕栖觉得这不是娇嫩,这是欠揍。 他冷冷道:“敢不喝,捏着嘴灌下去。” 小饼没反驳,任凭燕栖在私人休息室装逼。过了会儿,他想起一茬,“我刚才看见韩东凌了。” 燕栖将荔枝壳扫进垃圾桶里,瞬间想到韩东凌和周颐交谈的画面,又顺势想起宋雪檐的处境。他叹了口气,说:“希望宋雪檐能一直保持本性,不被裹挟吧。” 小饼不明所以,于是燕栖将自己的亲眼所见和一点高见分享出来。 “啊。”小饼抱着小圆桶,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比「先宋雪檐之忧而忧」的燕栖要复杂一百倍。 显然,燕栖也感觉到了,立刻更来劲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心情很复杂?既欣赏他这种性格,又忍不住担忧,当然我的担忧很少,也就十分之一颗荔枝那么大吧。至于我为什么担忧?” 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充分的理由,“因为我欣赏他这种性格嘛,换成别人,也是一样的。” 小饼:“可——” “好吧,还是不一样的。”燕栖沉浸地说,“他和延乐哥是好朋友,延乐哥那么护短,就算他真有落魄的那一天,延乐哥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他是方导带入行的,方导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小饼:“其实——”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工作了。”燕栖利落起身,大步走过小饼身边,没忘记提走小圆桶。 小饼伸出尔康手,对燕栖充满着「自信潇洒」的背影虚虚一抓,无奈垂下。 老天,他该怎么在不伤害栖哥那颗善良小心脏的前提下,告诉栖哥:之所以没人和宋老师握手,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宋老师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所以也愿意体谅配合,不去讨嫌——这个事实啊! 拉完工作进度,再回到酒店,已经快十二点。 燕栖在浴室里快速吹完头发,拿着青柠味的身体乳去沙发上抹。房门被敲响时,他说声「请进」,快速将支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宋雪檐推开门,却没进来,站在门口看了眼穿着短袖短裤,蜷在单人沙发上的燕栖。他抬手,说:“拿去。” “什么啊?”燕栖说,“进来说呗。” 宋雪檐捏着门把的手微微一紧,还是走了进去。他将剧本放到燕栖头上,说:“我标出来的地方,你再花点心思。” 燕栖伸手将剧本拿下来,发现有好几页是折起来的。他快速翻了几页,看见被红笔勾出来的台词,旁边一一标注了今天围读时他说这句台词的情绪,不足之处提了出来,修改意见写得耐心细致。 宋雪檐的字劲瘦清峻,一看就是练过的,燕栖看得眼花,被它们挠中了心脏最中心的那一寸。 他抬头看着宋雪檐,对方应该也刚洗了澡,头发吹得半干,发尾还敞着润气,刘海顺帖,显出几分文静。宋雪檐好喜欢穿白色缎面的长袖长裤,手腿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秀气漂亮的脖子和精致漂亮的锁骨。 冷白皮的宋雪檐被奶白色的外壳包裹,像盒纯牛奶,还得是高钙低脂的,仔细抿才能尝出点甜味。 见燕栖巴巴地盯着自己,顺毛乖巧,眼珠儿明亮黝黑,宋雪檐不禁捏起腿侧的一小截布料,佯装催促地问:“怎么了?” 第26页 “没什么。”燕栖声音微微有点哑,他不必知道宋雪檐这么做是为公还是为私,抹掉那一串感激的话,只说,“以后在剧组,我每天都会主动和你打招呼,虽然其他人可能依旧不会理你,但有我这个帅哥坐镇,比一百个大咖都管用。” 宋雪檐一愣,随即松开裤子,说:“傻逼。” “我操。”燕栖把这两个说得很轻很低,还带着点笑意,“警告你,别逼我以小欺大啊。” 宋雪檐睨着他,没说话。 作者有话说: 燕栖:这男人好拽,我是时候露出点锋芒了。(撸袖) 宋雪檐:你穿的是短袖诶。 燕栖没说话,拽拽地露出肱二头肌。感谢在20220522 19:38:3920220523 18:1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宋雪檐:我受惊了。 双层窗帘挡住最后一丝光亮,卧室漆黑一片,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宋雪檐的半张脸压在春秋被里,在半梦半醒间回到了燕栖的卧室。 两间卧室的布局本来差不多,但随着燕栖的入住,那间卧室改头换面,显然更有生活气。清新干净的青柠味散布在屋内四处,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把宋雪檐吃掉了。 “警告你,别逼我以小欺大啊。” 燕栖话一出,宋雪檐顿了顿,但燕栖眼中含笑,看不出丝毫的恶意,所以他合理猜测燕栖只是在装逼,吓唬他。 “小孩子造反会挨揍。”他好心劝告。 燕栖闻言瞥了他好一会儿,那眼神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恨不得被他翻过来,从正反到内外都打量得清清楚楚。 “就你啊?我单手撂翻你,不成问题。”燕栖点了点手里的身体乳管,发出闷闷的轻响,像是挑衅,“要不要试试?” “别了吧。”宋雪檐眉梢微挑,显得轻慢,“把自己弄得这么香,别待会儿摔一跤,又得重新洗一次。” 包装管口溢出一小段白色身体乳,黏在燕栖的指尖,他揩在膝盖上,三两下抹匀。 燕栖起身,他高出宋雪檐小半个头,无形之间多了几分压迫感。 宋雪檐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身体乳闷声落在地毯上,宋雪檐被燕栖握住肩膀,按在另一张长沙发上。 白色棉拖飞了出去,宋雪檐赤脚踹在燕栖腹部,把人踹退两步,快速伸手握住沙发背,借力翻过沙发背。双脚刚踉跄地沾到地毯,燕栖再次进攻,用手臂锢着他的腰,将他抱摔在后面的床上。 闷哼声掖在空调风中。 宋雪檐抬腿抵住燕栖的胸口,语气有些不稳,“你——” 燕栖用手臂撑着床,“上一个挑衅我的,被我揍得嗷嗷哭,最后被家长领回去的,现在见了面就叫我爸爸。你见过的,就是王屿川那个二货。” 宋雪檐压沉了声音,“你也是这么揍他的?” “不是。”燕栖颇为冷酷,“一个过肩摔,再一脚踩着他的腚,他就翻不了身。” 宋雪檐伸手握住燕栖撑在他腰侧的手臂,使力挣扎,未果。他没办法,抬起眼,说:“起来。” 燕栖不起,还往下压得更低。他用眼神咬住宋雪檐,不肯放过那张脸上的任何一缕涟漪,宋雪檐掰他的手臂,他就反手将宋雪檐的手也按住了。 宋雪檐调整呼吸,说:“你要打我?还是想听我也这么叫你?” “都不想。”燕栖说,“我把你的所有作品都看了。” 这话题换得猝不及防,宋雪檐愣了愣,“那又怎么样?” “之前,我没有看过你的任何一部剧,不是因为它们不好,是因为我不喜欢看基调沉重的现实题材,没办法,这是取向问题。”燕栖看着宋雪檐,语气有些懊悔,“但是当我补完那些剧后,我就觉得,你演的真好。好多镜头一直在我脑海中浮现,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我遗憾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它们,甚至差点错过它们。” 燕栖把欣赏直白地袒露出来,宋雪檐却有些回避地侧过眼神,“你和它们的缘分之前没到,现在到了而已。” “你还记得《十三殿》吗?正统武侠剧,你在里面演了个亦正亦邪的配角,叫柏庐。”等宋雪檐轻轻点头,燕栖「哇」了一声,“里面有几场打戏,你打起来太好看了,动作飘逸而不失力道,简直行云流水。我觉得这就是有效出场,戏份不多,但场场都是卖点。网上有柏庐的打戏集锦,播放量特别高,我至少贡献了二十几次的播放量。我人生中的第一条弹幕也是为你发的!” 宋雪檐被夸得飘飘然,抬起的脚都失了一半的力气。 燕栖信誓旦旦,“等《险象》播出后,我会去看的。” 说到《险象》,宋雪檐想起了安时垢。他抬起眼皮,瞥了燕栖一眼,故作无意地说:“那你看这部剧的时候,可以多注意另一位主角。” “我是奔着你去看的,我只注意你。”燕栖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自顾自地说,“当然,其他角色我也会欣赏,演得好的地方我也会学习。” 宋雪檐没地儿发作了,被燕栖压制住的手轻轻一动,指头艰难地挠了挠燕栖的手背。 燕栖被挠得痒,威胁般地往下压了压,哪知他劲儿太大,没收住力,宋雪檐的脚就这么蹭着他胸前的布料,滑了上去,整条腿成了挂肩的姿势。 第27页 “呃……” “啊!”两人的瞳孔同时放大,宋雪檐要内敛些,只是润了眼,燕栖却是一下子从脸红到脖子根。 这场景实在太诡异了! 燕栖绷紧身体,下意识地要起身,哪知宋雪檐因为他的动作,应激似的牢牢抓住他的手掌。这一下没起来,燕栖又被拽了回来,好死不死地,两人这一下撞得更紧! 宋雪檐唇间溢出气音,极其微弱,在沉默至窒息的氛围中却格外明显。他看着燕栖,不说话,眼神里的所有情绪搅扰在一起,叫燕栖看不清楚。 耳朵上的滚烫热意让燕栖的大脑一片空白,宋雪檐躺在他身/下,被黑色被单衬得像团新雪,面容是烟霞泼卷后的天幕,眼中含着雨雾弥漫翠湖,是一种和平常截然不同的好看。 谁都没有动作,没有吱声,两人僵硬地贴在一起,分辨不出是谁先起了动静。 时间在尴尬中被撕扯拉长,灼热的坚/硬快把这团新雪抵化了。 宋雪檐终于忍无可忍,另一只手松开被自己攥得乱糟糟的被单,使力将燕栖推开些距离,然后一脚将人踹开。 燕栖往后踉跄了几步,却猛地松了口气,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雪檐已经下地,又是一脚踹上来。 燕栖往后摔坐在单人沙发上,蹲坐在沙发椅背的白色狗狗玩偶被撞得往前一摔,刚好趴在他的脑袋上。燕栖没搭理,他看着眼角泛红的宋雪檐,难得犯了怂。 宋雪檐拢好衣领,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久久不语。 燕栖逐渐挨不住这眼神里的千刀万箭,蹲身挪了几步,主动拢好两只白色拖鞋,重新放到宋雪檐脚边。他讨好般地将狗狗玩偶塞进宋雪檐手里,小声说:“别、别着凉。” “呃……”宋雪檐攥紧玩偶,抬起脚—— 燕栖鬼使神差地伸手,不太熟练地替他穿上了。 宋雪檐离开了,房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燕栖抬头看向床尾。雪白已经挪开,黑色的被单上似乎还遗留着宋雪檐的味道,淡淡的一缕,却让人无法忽视。 那股莫名而生的冲动依旧挺立着,更是把火烧到了喉咙口,燕栖嗓子发干,直瞪瞪地盯着床尾。 “操。” 夏夜的暴雨来得遽然,在半夜疯狂地敲打外窗。 宋雪檐从梦中惊醒,仰头,后脑勺抵住枕头,膝盖弯起,喉间断断续续地溢出闷哼。 狗狗玩偶趴在他脸上,盖住了这层隐秘的涌动。 隔着一道墙的浴室正淅淅沥沥,燕栖撑着冰冷湿润的墙壁,浴霸喷出的水流裹挟着他的呼吸,暖黄灯光从四面八方网住他,凶猛的欲/望无处遁形。 淋过同一场雨,两人揪着各自的被角,一起失眠。 第二天下午,宋雪檐走出卧室时,燕栖还没回来。 燕栖在剧中的打戏较多,因此今天要单独去走武戏。按照方昼寂的一贯安排,剧组会组织有打戏的新人和打戏不好的演员进行为期一月到三月的特训。 但燕栖在试戏时的那段打戏太漂亮,一举荣获方昼寂和本剧武指的芳心,破例把他从特训班提了出来。 宋雪檐倒了半杯温水,坐在沙发上看韩东凌发来的时间安排表。 今晚剧组要举行开机宴,演职人员和制片方都要参与,投资商那边也会派人前来,只是不确定具体人选。 白底黑字的表格详细整齐,宋雪檐看着看着就糊了眼,又想起昨晚的燕栖。好不容易消散的灼热再度聚起,拢成虚虚的一团,他连忙把半杯水灌下肚。 时间还早,他穿好鞋,决定去方昼寂家,给二老送点礼,顺便看看王爷。 过了会儿,手机响动,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一张开机宴安排表落在群里,剧组群顿时热闹起来,总导演助理特意在群里艾特了他。 宋雪檐跟着队伍回复「收到」,发现燕栖还没回复。 可可爱爱真美女陈晚鹿:【敢问投资商那边是谁来呀?@红豆富豪方昼寂】 没整鼻子真帅哥绍白:【你想谁来?(奸笑)】 可可爱爱真美女陈晚鹿:“傅延乐!” 没整鼻子真帅哥绍白:“不能吧?我们这部戏虽然是遥光投资的,但只能算宗臣集团旗下的文娱项目。我觉得可能是遥光电视项目组负责人来。” 底下跳出一连串的附和声。 可可爱爱真美女陈晚鹿:【别忘了我们剧组里藏着傅延乐的小宝贝@饺子大王唐宛白,还有老婆@红豆消灭团团长宋雪檐。两位发发神通吧,我想见我男神一面!(哭泣)】 陈晚鹿曾经在《黑崖》出演宋雪檐的妹妹,这次在《将上白玉阶》里饰演的是萧枕月的皇妹,两次搭档兄妹,也算缘分。宋雪檐不是个热情的人,但陈晚鹿在他的印象中是个俏皮可爱的女生,曾经还帮他躲过一次麻烦。 他刚想回复,另一位被@到的对象就跳了出来。 饺子大王唐宛白:【本宫已经失宠了哇!(哭泣)请跪求@红豆消灭团团长宋雪檐】 又是一连串跪求,只是没敢@宋雪檐。 宋雪檐看着这一群的热闹,回复道:【跪求@草莓蛋糕拥护团第一硬汉帅哥燕栖】 作者有话说: 燕栖:根本不敢吱声。 宝贝们,明天不更,后天晚上见—— 这两天尝试了乌龙茶+黑咖啡/乌龙茶+纯牛奶的自制饮料,怎么说呢。 第28页 搭配之后,茶没有茶味,奶没有奶味,咖啡更是不苦了,各自失去了灵魂。 但是冻冷之后还不错,淡淡滴味道。 倒是花茶糖块+纯牛奶冻冷后很像奶茶。 第14章 燕栖:我郁闷了。 导演助理王儆候在酒店门口,老远就看见一辆出租车驶来,停在阶梯下,没过一会儿,宋雪檐从车上下来。 “宋老师。”他迎上去,“坐出租车不方便,剧组给您配辆车,再配个司机?” 宋雪檐说不用,他最近住在酒店,以后住公寓,都离影视城很近,没必要浪费资源。 王儆知道他的脾性,也没强求,领着他往宴会厅走,“各组人员在西厅,演员在北厅,今晚虞总也来了,所以特意设了包厢。” 进入宴会厅,宋雪檐扫视一圈,说:“燕栖来了吗?” “还没。小燕老师比方导还走得晚,他排了一天的打戏,下班的时候都热成水人了,怎么都得在休息室洗了澡才走。我看他贼讲究,估计回了酒店还得洗一回大的,再好好收拾收拾。” 方昼寂都不怕燕栖迟到,王儆自然不瞎操心,也没擅自去催促。 两人踩着祥云地毯一路往前。走到包房门口,中式镂空推拉门留有一角缝隙,王儆先敲门,再推门请宋雪檐进去。 入目是一片水墨画屏风墙,同色矮几贴墙而立,立在桌面的荷花缸很是应季。宋雪檐走过门厅,实木圆桌上铺着精致的菜肴,为了应景,桌上都是国酒。 主位是方昼寂,正侧身和坐在他右侧的人说话。那是个气质卓然的年轻男人,一身黑色衬衫,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把着酒杯的手靠在桌沿,手腕佩戴傅延乐同款玫瑰手表。 宋雪檐径直走到那男人身边,“虞总。” “来了。”虞京臣抬头看向宋雪檐,“今天气色看着比之前好。” 方昼寂喝得脸色醺然,闻言也笑着说:“平时认真颓废,勤勉作死,工作的时候刻苦认真,给自己挣副棺材钱。把进组前后的生活和平常生活分得清清楚楚,这也能勉强算个优点吧。” 宋雪檐就当没听见,转身从后方的立柜上取了个干净酒杯,准备倒酒,被虞京臣拦下了。 虞京臣知道他不喜欢喝酒,体贴地说:“以茶代酒吧。” 宋雪檐顺势放下酒杯,听门厅口传来一声笑。 “看来我回得刚刚好。” 傅延乐提着茶走过来,给宋雪檐倒了一小杯,“菊花普洱,清热散风,平肝明目。” 宋雪檐微微倾身,“我敬虞总,祝财运亨通,身体健康。” 虞京臣说:“开机大吉,前程似锦。” 两人碰杯,各自喝了。 傅延乐将茶放在立柜上,伸手从宋雪檐的后腰边擦过,搭在虞京臣的椅背上,说:“知道你要过来,我亲自泡的,味道怎么样?” “醇厚味浓,你是当代茶神。”宋雪檐侧身将小杯放下。 傅延乐用指头摩挲着虞京臣的肩膀,低头扫了眼腕表,略带不满地说:“另一位男主角也太大牌了吧?” 方昼寂不知道燕栖和虞京臣的关系,闻言正想替燕栖说话,那边的门又开了。 转头一看,超大牌男主姗姗来迟。 燕栖套了件黑色高定西装,没系扣,棕色系复古花纹衬衫露出一截,同系窄丝巾在颈侧绑了个随意懒散的结。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将这幅装扮衬得高级又随性,暖色调灯打下来,衬得他像是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 宋雪檐收回眼神,伸手抚上腕间珠串。 燕栖一眼扫过屋里的人,最后顿在虞京臣身上,余光却不动声色地往上滑,去瞟宋雪檐。 宋雪檐杵在那儿,被傅延乐的手臂半圈着,神情浅淡,和满屋的热闹酒气格格不入,就像被搁在立柜上的那小壶茶。他依就是一身白衬衫,只是款式比平常精致,是暗纹刺绣的。衣扣系到最上面那颗,白皙好看的脖颈被遮去三分之一,显得禁欲干净,但燕栖却想起昨晚那个气息凌乱的他。 这一想,屋里那26度的空调风瞬间散了。燕栖理了理袖口,觉得有点热。 傅延乐在侧,就好比一口温柔铡刀悬在后颈,虞京臣识相地推开酒杯,改喝白水。一抬眼,燕栖那小子还在不远处站定,眼神僵硬地定着,余光散乱迷茫,透着遮掩不住的纠结。 虞京臣何等敏锐,更别说长兄如父,知子莫若父,燕栖这傻样显然不对劲。他顺着燕栖的目光微微偏头,余光扫过宋雪檐的脸。 燕栖没察觉虞京臣若有所思的目光,但制片人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情绪。他呼了口气,走到宋雪檐身侧,给自己倒了杯酒。 衣袖互相摩擦,宋雪檐一步未退,依旧站在原地。 “我来迟了,向虞总赔罪。”和虞京臣碰杯时,燕栖主动将酒杯放低了些,自然地卖了个乖。 虞京臣没有立刻喝,打量着他,眼神带点玩味。燕栖没明白,但莫名心虚,连忙伸手压住虞京臣的杯子,狗胆包天地迫使他喝了,又马后炮地奉上纸巾。 虞京臣笑了一声,伸手接了。 敬完酒,燕栖和宋雪檐听微醺的制片人吹了套牛,并鼓掌表示吹得好,之后一起离开了包厢。 门一关,碰杯谈话声瞬间消失,走廊上一片安静。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北厅走,一路上谁也没搭理谁。 第29页 北厅里设了几个小厅,各自隔着一段距离,用大屏风挡了,各说各的话题。 主演班子里数周颐资历最老,但他年轻时拍戏受过伤,老了就落下一身的病。 所以今晚没来,剩下一群年纪相差不多的年轻演员坐一桌,气氛比包厢里欢快轻松不少。 宋雪檐走近时,刚好听见陈晚鹿在说傅延乐和虞京臣,女孩子很激动,语气都是上扬的。 唐宛白一边听众人讨论,一边用热饺子把嘴塞得鼓起。他的位置对着屏风,因此最先看见宋雪檐。 “怂脑思——”他囫囵将饺子吞了,殷勤地将旁边的椅子拉开。 宋雪檐走到位置,道了声谢,轻巧落座。燕栖走到宋雪檐的另一侧,也落了座。 “宋老师,要不要喝这个,超香!”唐宛白尽着迷弟本分,给宋雪檐推销食物,等对方点头,才舀了小半碗荔枝粥递过去。 “谢谢。”宋雪檐取出勺子,顺便将自己的那小碟饺子推给唐宛白。 燕栖瞥了一眼,觉得唐宛白对着宋雪檐笑得也太甜了吧。 唐宛白是宋雪檐的大学直系学弟,比宋雪檐小两届,入校前就听过宋雪檐这个风云人物的名号,大一时还跟着同班女生去扒过宋雪檐班级教室的门,就为了一睹宋雪檐的俊容。 后来他在校庆典礼上看过宋雪檐的一场舞,当场丢了魂,迷了心,将宋雪檐封为天字第一等的男神,可惜宋雪檐待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短,那一场舞就成了惊鸿一瞥。 唐宛白一直以为宋雪檐会从事舞蹈表演的方向,大学时存了不少零花钱,就等着到时候买票支持,不想对方毕业后突然换了个领域继续开挂。 他是流量热剧出道,和宋雪檐戏路不搭,直到试上《险象》中的一个配角,才等来和宋雪檐同剧的机会,不过戏份太少,和宋雪檐没有同框镜头。 但是,这次他在新剧中饰演的角色是萧枕月的弟弟,和宋雪檐有好多同框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唐宛白觉得饺子更香了,不禁嘿嘿笑了两声。 在座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副迷弟样。 陈晚鹿知道宋雪檐的性格,没敢闹他,只好将目标放到另一位主演身上,说:“小燕老师,你好帅!这么帅,喝起东西来一定更帅吧?” 燕栖听懂了,当即给自己倒了杯酒,主动起身说:“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陈晚鹿说:“一杯就成,喝饮料也行。” 唐宛白说:“刚才延乐来这里喝酒时定了规矩:一次只喝一杯,可持续性发威,谁敢连灌三杯,酒鬼变成死鬼。” “好。”燕栖自罚一杯,再次倒满,举杯说,“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辈,这一杯我敬大家,望大家以后多指教,贺《将上白玉阶》开机大吉,遥祝本剧收视长虹。” 宋雪檐取出酒杯,还没摸上酒瓶,酒杯就被燕栖推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白水。他愣了愣,握住水杯,和众人一同起身。 碰杯后,宋雪檐重新落座。桌上的菜肴种类丰富,摆盘精致,他却一筷子没动,不紧不慢地喝着荔枝粥。 “我们刚才还在说虞总和傅总呢,他们俩好恩爱,我真的好感动。”陈晚鹿揩了揩没有任何泪水的眼角,“这种CP粉亲眼见到正主成双入对的欢喜,你们是不会懂的。” “他们在人前已经很克制了。”唐宛白无所谓地说,“我还亲眼见过他俩亲嘴儿。” 陈晚鹿捂住心脏,倒吸一口气。 燕栖没敢说一个多月前,他刚搬去虞家的那一天,差点撞破俩人现场,然后被虞京臣反手摔进了游泳池。 想起来就造孽,燕栖喝了半杯酒,余光扫到宋雪檐。 宋雪檐冷淡如常地坐在旁边,眼角处的皮肤冷白如细瓷,昨晚因为他而生出的那尾红霞只是一瞬间的失态,日头一照,就散得干干净净。 唐宛白喊了宋雪檐一声,宋雪檐就偏头去听,从他的视角看去,两人的脑袋差一点就会挨在一起。 敢情不是宋雪檐人缘不好,是喜欢他的人那天没出现。 燕栖搁下酒杯,带出点沉闷的响声。 作者有话说: 唐宛白莫名觉得头顶好冷,趁机和宋雪檐挨得更近了。感谢在20220524 20:05:5720220526 17:3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宋雪檐:我急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一桌宴席快吃到头了。 那边,包厢的人断断续续地散干净,这边,宋雪檐第一个离了席,剩下一桌观众看绍白和陈晚鹿比赛摇花手。 关上套房门,宋雪檐解了纽扣和腰带,边走边脱。宴厅开了空调,但桌上有热菜酒瓶,身上难免沾了味道,他将衣裤扔进洗衣机里,迫不及待地进卧室洗澡。 洗漱完,外面的衣服也洗得差不多了。宋雪檐换了套干净的睡衣,随意地扒拉了两下刚吹干的头发,出了卧室。 洗衣机摆在阳台上,单向玻璃外是南都的夜空,繁星银月高高在上,影视城岿然屹立在远处。 宋雪檐将甩干的衣物一一晾好,在窗前发了会儿呆,直到站得脚麻,才转身推开双开门。 门一关,他抬起头,眼神倏地一顿。 门两侧角落各自放一个实木花架,客房每天会送新鲜的花,往上头的花瓶里插一束。今早送的是桔梗,他几分钟前看见的也是桔梗。 第30页 可是现在左边花架上的花瓶自个儿长腿飞了,一支黄色月季取而代之。 宋雪檐走到花架前,拿起花,手指捻着花枝转了一圈,说:“你从哪儿飞来的?” 花没说话。 他等了几秒,说:“再不出声我走了。” “呃……”好吧。宋雪檐作势要放下花,这时一道闷闷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请往中岛台走。” “哦?”宋雪檐抬脚往中岛台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一改方向,往卧室走去,“不想去。” 男声急切地说:“有宝贝!” 宋雪檐故意逗弄人,头也不回地说:“不稀罕。” “真的是宝贝!”男声差点喊劈叉,“去看看嘛!” 这尾音,九转十八弯的。 宋雪檐眉心舒展,转身去了中岛台。一个正正方方的纸盒摆在餐桌上,下面垫着张卡片,拿起来一看:蛋糕送给你,开机快乐。 一排字龙飞凤舞,张狂奔放,字迹却是粉色的,好比刚才那急出来的撒娇是生疏了点,但还是软的。 宋雪檐落座,将花放到腿上,把蛋糕盒拆开了,一切都符合他的预料,里头装的是巧克力草莓小方块。他吃了半颗草莓,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侧目一看,燕栖从沙发靠椅后钻了出来,脸色不那么好看。 娇都撒了,脸还板着。 更有意思了。 宋雪檐用叉子割了一小块蛋糕,巧克力奶油入口浓郁,带着一层浅淡的苦味。他放松下来,说:“味道不错。” “我的眼光向来好。”燕栖走到宋雪檐身边,放下杯温水。 宋雪檐拿起,喝一口,轻轻抿掉嘴上的水光,说:“你有话要和我说?” 燕栖瞥了眼他的腿,“我的话都放在花里了。” “哦。”宋雪檐说,“那你让它开口。” “它是个小哑巴,出不了声。”燕栖语气神秘,“你得用心和它对话。” 宋雪檐语气冷酷,“没那兴致,既然开不了口,留着也没用。”他用脚点了点餐桌下的垃圾桶,“扔了吧。” “别!”燕栖连忙伸腿将垃圾桶抵了回去,“逆境使人奋发,花也一样。它又可以开口了!” 宋雪檐掀起眼皮,“说吧。” 燕栖搓了搓裤腿,眼神直盯着垃圾桶,“那什么,昨晚是我冒犯了你,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很震惊!我想了一晚上,觉得很过意不去,本来今早就想向你道歉,但你早上躲着我,不出门,今天在片场又很忙,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他用余光瞄了宋雪檐一眼,“黄色月季的花语是道歉,蛋糕是祝你开机快乐,你今天都没搭理我,我只能写在卡片上了。” 宋雪檐沉默了几秒,说:“为什么字是粉色的?” “不瞒你说,笔是我弟弟送给我的,他用这支笔写了一封情书,当天就被心爱的小女生啵了一口。”燕栖腼腆一笑,“据他说,这笔有福,用它写字,包管能心想事成。” 宋雪檐说:“这笔今天不管用——” 什么意思?这是拒绝了他的道歉? 燕栖自认捧出去的道歉很扭捏,但也诚恳,姓宋的太狠了。他震惊,又无措,脑海中情绪翻搅,最后蹦出点委屈,抢声说:“我承认昨晚是我犯了错,冒犯了你,但你就清白干净吗?” “呃……”宋雪檐的后半句话噎了回去,也不说话了。 挑眉,垂眼,一口一口吃着蛋糕,随意散漫的样子看得燕栖脑门发热。 昨晚他们饼干似的叠成一块,压得瓷实,谁先有了动静,谁能说得清?就算是他先,可宋雪檐后来也不老实,何况有可能本就是宋雪檐先起的头。 替宋雪檐穿了鞋,送了玩偶,先道了歉,就算是扫/黄的来了,也得夸他一声:小伙子态度很诚恳嘛!结果宋雪檐这同犯竟然摆出副受害者的样子,对着他又是高贵冷艳,又是冷淡疏离,简直装叉又可恶。 真是人善被人欺! “我告诉你!昨晚我要是色,你就是淫,咱俩都是黄的,谁也别想装良家小白。”燕栖一拍桌,伸手去抢花,“这歉我不道了!老子不伺候了!” 眼看这手就要碰到花,宋雪檐飞快地将花往后一拨,让燕栖抓了个空。高脚椅一转,带着他转了半圈,正对上扑过来的燕栖。 四目相对之前,俩脑门先撞了个响。 宋雪檐后仰,被燕栖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他一手捏着花枝,一手捂着额头,直直地盯着燕栖。 燕栖也疼。之前在沙发后蹲着潜伏了一阵,导致臀部肌肉紧张,刚才抢花的动作又太猛,以至于他现在不仅脑门嗡嗡响,屁/股还隐隐疼。 谁也不先出声,就这么僵持着,燕栖感觉脸皮都快被宋雪檐眼中的冰棱子戳穿了,可明明是宋雪檐自己转过来的! 这么一想,底气又生出来了。 燕栖抬头,凶狠地瞪向宋雪檐,却发现这人皱着眉,抿着嘴,从脸到颈肩的肌肉都绷紧,一副黑云压城的气势,可他眼眶半湿,鼻头微红,像是快被撞哭了。 底气又没了,连带着之前的决绝和霸气也死干净。凶狠变成犹豫,燕栖嘴唇嚅动,恍惚地说:“你的智商有被撞飞吗?” “感觉死了大半。”宋雪檐闭上眼,感觉耳朵嗡嗡响,“你冲得这么凶干嘛?” 第31页 燕栖说:“我急。” “急什么?脑残协会今天周年庆,你生怕去晚了没位置?”宋雪檐用胳膊肘撑着餐桌,“还是智障王国邀你转国籍,你怕赶不上趟?” 燕栖忍气吞声,发出点微弱的诘问,“谁让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你摸着良心问,我说的不对吗?” “我什么时候不接受了?”宋雪檐将花放回桌上,看着燕栖的眼神像看傻子,“我一没拒绝,二没让你滚蛋,我哪里拒绝你了?” 燕栖愣了,“那你——” 宋雪檐说:“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又是质问又是批判,噼里啪啦得像打雷,太阳都没你火气大。” 燕栖懵了,“可你——” 宋雪檐快速说:“我看你声声悲愤,字字血泪,什么色/魔淫/鬼,屁大点事叫你说成天大的罪过,自己在脑子里演了出扫/黄现场。昨晚我们是打架不是打/炮,是撞上了不是撞进去了。” 燕栖疯了,“卧槽你——” 宋雪檐猛地起身,将花摔到燕栖怀里,机关枪似的快速扫射:“这下才是真别道了,别伺候了。把鞋脱了,我再给你穿一回,玩偶还给你,咱们谁也没欠谁。以后在剧组通力合作,在酒店相敬如宾,拍了戏就散伙,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分了。” “别说了别说了!” 燕栖傻眼了啊!这姓宋的嘴好快,遣词造句好吓人,平时闷声不吭的,吵起架来也太凶了。 他根本没有对敌之力,哑声说:“我说笔要保我心想事成,你说笔不管用,这不就是拒绝我的道歉吗?” “因为我根本没和你生气,也没想着让你道歉,更没让你来求我原谅,你的心愿本来就不成立。”见燕栖瞪大了眼,宋雪檐生生压制住想要动手的冲动,“我早上不出门是因为还没起床,你说我躲着你;我在群里@你,你不回,你说我今天都不搭理你;刚才,我话还没说完,你自个儿就开始唱大戏——” 他吸了口气,“傻逼,浑然天成的傻逼!” 我去! 燕栖捧花的手都不稳了,“那你昨晚为什么那么看着我?还一直不说话。” 宋雪檐反问:“莫名其妙就有了动静,我尴尬一会儿,反思一下不行吗?难道真要我顺风扯旗?” “别说了。”燕栖伸手捂住耳朵,面如死灰,“我好疲倦。” 昨晚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宋雪檐。 眼雾泛春,脸颊生红,宋雪檐真好看,可他遐思冒犯别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杨柳腰,春丝绦,宋雪檐身材真好,可他瞎犯浑,不让人家起来。山茶清雅,沉木幽沉,宋雪檐好香,可他失了引以为傲的自矜自持,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花洒淅淅沥沥了不止一回,壁灯都黄不溜秋。 ——他才是那个色/魔淫/鬼。 作者有话说: 燕栖:姓宋的吵起架来简直biubiubiu。 最近都没什么小漂亮评论,好冷。感谢在20220526 17:39:3120220527 20:2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宋雪檐:我心痛痛了。 十分钟后,两人各自取下冷敷袋,脑门子的疼痛镇压住了大半,智商也全回来了。 客厅里,宋雪檐落座于沙发,二郎腿一翘,面前放着杯降火的温水,宛如办公室的班主任。燕栖站在茶几前,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腰前,抱着花,垂着头,像极了要被训话的熊孩子。 “早上九点,我敲过门,想叫你吃早饭,可你没搭理,直到我十点出门,你都没出来,我就觉得你可能是故意躲我。你@我的时候,我还在走戏,等我看见已经是两小时后了,那条消息也被顶上去了,我就没回。” 燕栖垂头丧气,“晚上开机宴,你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虽然你本来就不多话,但是你一直在和唐宛白说话啊。我们都坐你旁边,你和他窃窃私语,脑袋都交融了,又是舀粥又是递饺子的,却把我当成一缕空气。” 宋雪檐抿了抿唇,“他……” 燕栖本来只是要坦诚心思,想把这引发误会的苗头掐了,但话说到这里,喉咙突然发癫,莫名就有点苦。 “我知道唐宛白是你的小迷弟,你们俩又认识,你和他亲近,是情理之中。”他掐破花枝,染了一指肚的黏液,“可都是同事,他演你弟弟,我是你男人,你和他兄弟同宗,还得和我同枕共眠。” 宋雪檐揪住沙发皮子,“你……” “都是后辈,他拿你当偶像,我也欣赏你,想向你学习。他给你打call,我也把你的剧翻来覆去地看,看得满脑子都是你饰演过的角色,「宋雪檐」做梦都不放过我。” 宋雪檐连二郎腿都放下了,“我……” “都是认识的人,他给你舀荔枝粥,我也把你的酒换成菊花茶,他了解你的喜好,我也知道你的讨厌。”燕栖将花枝掐断了,语气酸楚又委屈,“你怎么这么厚此薄彼?” 宋雪檐腾得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小腿被茶几撞出「咚」的一声。他恍然不知,只觉得脑门的冰凉骤然消散,轰得蹿出火,烧得他喉咙肚胃都闷,心肝脾肺都疼。 “别说了。”他看着燕栖,“过来点。” 燕栖抬头看他一眼,双目无神,蔫了吧唧的。 第32页 宋雪檐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燕栖挪了过去,和宋雪檐挨在一起,盯着手里的花,没吱声。倏地,一只手伸过来,将花夺走了,他抬头一看,宋雪檐将花凑到脸边,闻一下,亲一口。 燕栖呆了,刚才还放腿上,现在就能挨着嘴,这破花的待遇也升得太快了吧! 宋雪檐将花枝折断,把花簪到左耳边,抬手时腕间珠串露了出来,莹润光泽。 自打认识了,燕栖只见宋雪檐穿白穿黑,全身上下最鲜艳的就是腕间的青玉手串,唇上的一点红痣。可黄色月季漂亮丰满,在黑发浓郁间突显明亮,在冷白面庞边增添温柔,又点缀出一个新的宋雪檐。 花是他买的,这个宋雪檐是他打磨出来的。 别人没瞧见,唐宛白也看不着。 宋雪檐摸了摸花,微微侧头,“好看吗?” “好看。”燕栖下意识地回答,宋雪檐却笑了,不知道是被他的呆样逗乐了,还是被他的回答取悦。 燕栖喉咙一紧,慌忙咳了一声,更清晰地说了句「好看」。 宋雪檐不小心扯出一片花瓣。他嚼着这两个让他心如擂鼓的字,更没想放过这个人,“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花好看,却只是丛中一朵,”燕栖真诚地结巴,“簪在你耳边,它才艳冠群芳。” 小饼找到燕栖时,对方正坐在剧组布景的一处假山背后,捧着台词本苦读。他没打扰,等燕栖抬头放松脖颈时,才将水壶送了上去。 今天剧组正式开机,分三个组。燕栖白天在C组,拍些细碎的镜头,晚上在A组,要和宋雪檐拍第一场对手戏,方昼寂亲自盯戏,这会儿正和摄影师开小会。 假山正对面的的凉亭挂着小灯,一路串过假山和四周的树干,这一片不说亮如白昼,但看字十分清楚。这处布景今天用不着,来往没什么人,还十分安静。 小饼没带便携椅,索性直接坐到地上。他瞅了眼那密密麻麻的红黑字迹,“都说宋老师天赋过人,领悟力和记忆力特别强,没想到他在剧本上做的注释这么详细。” 燕栖说:“天赋是他的底气,认真才是他的资本。” 他摩挲着宋雪檐留在纸面上的红色笔迹,低声说:“我一定要好好演,不能让他白忙活。” 小饼用望老板成龙的目光凝望着他,“栖哥,你一定行!” 都不说话了,燕栖埋头,小饼就从随身腰包里摸出把公园大爷同款折扇,在旁边做扇风小厮,顺便欣赏宋雪檐的字。 “那里有个亭子。” 声音传来时,燕栖和小饼都没反应,各做各的事。 “就一场戏,开拍前要开那么久的会,还不许人吃东西。方昼寂真和传说中的差不多,一点都不体贴演员。” 谁在组里说这个? 小饼往后仰身,视线越过假山石壁,瞅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凉亭。等那入座的人转过身来,他看清脸,对上名字。 这人叫原末,之前在某网剧中饰演男主的侍卫,是全剧唯一的正常人,因此吸了波小粉,荣升十七线,比他栖哥高一线。 原末坐在石凳上,助理把小风扇递给他,说:“重头戏,肯定要麻烦点。” 原末说:“拿点零食吃。” “这不好吧?方导这会儿不让吃东西,万一被他发现了,要挨骂的。”助理拧开瓶盖,“要不先喝点热水,垫垫肚子?吃了东西要刷牙,得补妆。” 原末将风扇搁下,语气不耐,“我就是个龙套,镜头没几秒,补妆能用多长时间?” 助理说:“我之前看小燕老师拎着剧本就走了,走的时候,方导也让他先别吃饭。” 言下之意,男主角的待遇也是一样的。 原末嗤道:“他是不能吃饭,我是什么都不能吃,他有独立休息室,谁看得见他吃东西?再说了,遥光的儿子,就算谁看见了,也得当没看见。” 燕栖无意听墙角,可碎嘴子自己跑到这儿来,他也不能把耳朵割了。但要是现在走出去,这俩得尴尬死吧? 小饼听得直撇嘴,饿一会儿都忍不住,自制力能好到哪儿去,又怎么控制身材?自己饿死鬼投胎就算了,还吐槽别人,真没劲。 原末想撑下巴,手一抬又害怕真的糊了脸上的妆,不禁烦躁地说:“宋雪檐之前就站在方昼寂面前吃冰淇淋,方昼寂都跟没看见似的,却拘着不让我吃东西,这也太双标了吧!” “谁不知道宋老师是方导的最爱,他在剧组有特权。”助理说,“只要在片场,不管是什么咖,方导都敢训,除了宋老师。不仅没训过,我听说宋老师以前还在片场和方导吵过架,当着一班子人,把方导骂得脸红脖子粗,半点颜面都没给。” 燕栖用指尖刮弄着纸页角,想起宋雪檐吵架时的嘴脸,立刻跨时间跨空间地和方昼寂共了情。 小饼不高兴地撇嘴,宋老师吃冰淇淋又不会涨肚子,显出一圈赘肉,人家也不怎么打粉,拍戏时净把脸就能上,根本没同样的顾虑。 原末抠弄着风扇,宋雪檐出道时和方昼寂的py料传得沸沸扬扬,后来因为宋雪檐爆火又提名,热度口碑双丰收,拿实力镇了场,这些料渐渐地就隐身了。 灰尘仿佛不存在,但脚一跺,还是飘得到处都是。 他怪异一笑,“这是宠儿子还是宠心肝呢?” 第33页 燕栖合上剧本,作势要起身,被小饼眼疾手快地拽了回去。 原末还在细细碎碎地吐槽方昼寂,期间时不时带一句宋雪檐,说得都是些臭气熏天的屁话。燕栖听得心里烦,浓眉压沉,看得小饼心里自发虚,但还是使劲儿压着他,直到那两人离开,才松手。 燕栖起身,理着护臂,瞅小饼一眼。 小饼立刻说:“原末的粉丝碰瓷过宋老师,说他的眼睛很有几分宋老师的神韵。可惜俩人咖位悬殊,回敬他难免有倚强凌弱之嫌,宋粉于是憋闷不言。直到某娱记当面询问原末对这一则传闻的看法,那家伙竟抿唇羞涩一笑,说了句类似「是我的荣幸」的话,挨了好一顿臭骂。” “这岂止是碰瓷,这是撞钢吧?”燕栖惊了,如果说宋雪檐的眼睛是玉雕的,那原末的眼睛大概是草编的,类似肿眼泡的眯缝眼非说自己是丹凤眼狐狸眼,直接跨了种族,更别说什么神韵。 小饼暗示性地说:“我还听说原末在上个剧组扇龙套的巴掌,还把人赶出剧组了,一个刚出道的小糊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和阵仗?” 道听途说的事儿,燕栖倒是没兴趣。方昼寂和宋雪檐之间也有过桃色传闻,可他亲眼所见,这俩看对方的眼神清白得像学渣的教科书,学神的草稿纸。 小饼说:“之前选角,原末还试过萧枕月,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 选角三轮,第一轮纯看脸,第二轮比仪态气质,第三轮较演技。燕栖觉得情理之中,“方导又不瞎。” 小饼瞅了眼燕栖,搬出宋雪檐,“所以原末单方面和宋老师有恩怨,咱要是为宋老师出头,可能会给宋老师惹麻烦。屁大点事,咱当没听见,宋老师也不会知道有人在哔哔他,反正原末戏份少,很快就走了。” “哦。”燕栖觉得小饼说得有理,不过,“谁说我要为他出头?” 小饼温顺地说:“您只是想维护剧组的安宁。”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无语的一天,除了tmd,无话可说。 燕栖:我有话说!我没想替宋雪檐出头! 好的。感谢在20220527 20:20:5420220528 16: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燕栖:我被踹了。 宋雪檐和燕栖的第一场戏算是前期同框中的重头戏,贺松筠从休息室下到片场,坐在监视屏后面。 方昼寂吩咐各组准备,一切就绪,摄影助理打板。 场7,镜2,次1。 明延朝和一众权贵在食楼里吃醉酒,为避耳目,准了楼里的小倌随自己一同回府。 长道上,燕栖单臂挂在原末的肩上,他比原末高出一截,怕压得人走不动道,所以自己暗自撑着一半的重量。 原末一手拽着燕栖的手臂,一手挡在他的后肩,搀扶着往前走。哪想没走几步,方昼寂就喊了停。 “明延朝身高腿长,从小练功,身上都是肌肉,这会儿更是醉酒乏力的状态。小倌现在是弱柳扶风的人设,扶着他却跟大爷公园散步似的,悠悠闲闲。扶得太稳了!”方昼寂说,“重来。” 两人返回再拍,这回燕栖没特意使力,任凭自己做醉酒放纵的烂泥姿态。原末撑得艰难,往旁边踉跄时鞋子踩住衣摆,差点摔了,被燕栖一把拽了起来。 方昼寂说:“长衫被你穿得像拖地裙,平底鞋穿成了花盆底。” 原末尴尬道歉,和燕栖重新转身,调整几分钟,重新开始。 走到一半,燕栖按照剧本要求,做了个醉酒踉跄的动作,哪知原末脚下虚浮,没配合上,两人差点一起摔了个大马趴。 方昼寂面无表情,“大小伙虚成这样,今年体检了吗?” 原末看了燕栖一眼,犹豫两秒,讪讪地说:“不好意思啊方导,小燕老师太高大了,我没撑住。” 镜头外,小饼坐在宋雪檐身边的小凳子上,嘟囔道:“这是怪我栖哥重呢?” 宋雪檐往那边瞥了眼,回想起燕栖压在身上的感觉,的确有点重,但一米九的身高和偏高的肌肉量又不是虚的,该是这个重量。 方昼寂跟明眼人似的,“第一条,小燕收着力帮你,你却没进状态,真当饭后散步,脑子都落家里了?后两条,他不收力,你又撑不住。” 他语气骤冷,“开拍之前我就说了,主演配角都要保持身材,上镜后要贴合角色的人物状态。唐宛白增重十斤,江衔瘦了二十斤,宋雪檐都他妈从棺材里蹦出来了,就你只吃不练,光长肉不长劲。你演的是年轻小倌,不是中年老鸨,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为了遮你的肉脸肿眼,粉打了几盘,眼影刷了几层!” 不是所有演员都有演技或美貌上的天赋,天赐的东西不能强求,但所有人都可以有良好态度和敬业精神,方昼寂认为这是从业者的基本素养。 保持身材,训练仪态,和角色状态贴合是演员进组前该做的准备之一,而且显然比精湛演技来得简单。如果这都不愿意做,还能奢求他钻研剧本? 方昼寂最讨厌演得不行还态度不正的,当即拉下脸,“能拍拍,不能拍滚蛋!” 周围一圈人看着,方昼寂毫不留情,斥得原末脸色泛青。他在上个剧组是被捧着的,导演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别说骂人训人,就是重话都没和他说一句。 第34页 那边原末僵成块黑炭,这边燕栖乖巧当鹌鹑,瞥眼偷偷看向靠坐在木椅上的宋雪檐,却不料对方正在看他。 四目相对,宋雪檐神色沉静,燕栖却莫名有点焦躁。 一来就ng,宋雪檐该不会觉得他很烂吧?还有,方导拉踩就拉踩吧,干嘛说宋雪檐从棺材里蹦出来啊,这不牵连无辜吗? 片场气氛僵硬,心绪翻飞,贺松筠清了清嗓子,“调整一下,再来一次。” 方昼寂灌了口水,压下火气,挥手让造型师和化妆师上前给两人整理。 贺松筠说:“我看原末一直没进状态,如果实在过不了,不如就先拍后面的,这一镜等到以后再补。” 燕栖在后面有被踹摔地的戏份,地上滚一圈,头发衣服都该脏了,不能再返回去拍第一镜,只能后面选时间补拍。但再这么耗下去,不仅会消耗燕栖,还影响他和宋雪檐对戏。 方昼寂考虑了几秒,同意了,说:“但如果选择补拍,我就换人。” 贺松筠温和地说了句「戏最重要」。 五分钟后,两人重头再来。这回方昼寂中途没出声,直到走到线前,才拍板,过了。 燕栖松了口气,立刻收回手,和原末拉开距离。转头的时候,他看见宋雪檐已经从椅子上下来。 宋雪檐穿了件远山紫宽袖长袍,内领是燕尾青,袍底白色暗纹内敛温润,款款而来时仿佛翻出竹浪。长发半束,用镂雕细簪绾起,玉带裹住腰身,既昭示尊贵身份,又圈出风流腰身。燕栖还没收回眼,宋雪檐就到了跟前,还抬手在他眼前扇了扇,手腕半露,一片冷白。 “呃……”燕栖回神,莫名就抬头看了眼月亮,小声说:“玉珠串呢?” 宋雪檐说:“请小饼帮我拿着呢。” 燕栖往后头看了眼,小饼捧着宋雪檐的宝贝,果真一脸痴态。 “你没助理?干嘛给他?” “没有。”宋雪檐看出燕栖的惊讶,解释说,“我只拍戏,就省了很多工作,相关的事项由韩东凌处理,他只跟我,应付得过来。拍戏的时候,如果我有需要,剧组也会拨临时助理。” 燕栖又看了眼还是一脸花痴傻笑的小饼,认真地说:“我也把助理辞退了吧?” 方昼寂喊话,“你俩别聊了。” 各组准备,让演员们移动到相应的位置,7场2幕,摄助打板。 明延朝和小倌走到一半,前头突然走出个人。 小倌停下脚步,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明延朝迟缓地半抬起头,眼也不睁地问:“怎么不走了?” 萧枕月不笑不怒,在夜月下显出几分冷色。 小倌只敢看一眼,便怯怯地往明延朝怀里缩,掐着声音说:“有位公子在前头。” 明延朝几不可查地往后躲了躲,手臂使力,借机将小倌推了出去,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张狂道:“谁敢拦我的路?” 他凑到萧枕月跟前,偏头盯着人家看,萧枕月眼皮半垂,任他用眼神将自己生吞活剐。倏地,明延朝伸手捏住萧枕月的脸,转身瞥了眼小倌,笑得轻浮,“花柳满簇敌不过一捧冷月,这才是真绝色。” 小倌看了萧枕月一眼,做出不甘且畏惧的神色。 明延朝转回头,还捏着萧枕月的脸,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摸上人家的腰,放浪地说:“哪座楼里的美人儿,要不要同你世子爷回府去?” 摸这把腰就像在揉云,将宋雪檐半抱在怀里,那股熟悉的花木香劲劲儿地往他呼吸里蹿,燕栖感觉自己真像醉了酒,熏熏然,脚底下都是漂的。 鼻尖几乎快要触碰到宋雪檐的侧脸,宋雪檐没有察觉。 燕栖喉结滚动,兀自把这种忽视当做放任,他犹豫,纠结,鼻尖抵上宋雪檐的侧脸,还耍浑地蹭了一下。 这个动作剧本里没有,方昼寂看着监视屏,没喊停。 明延朝只是佯醉,并非没有认出眼前人是萧枕月,他将自己掩饰成放浪形骸的酒色之徒,也借机表露半分亲昵之意。燕栖的这个动作加重了自身的放荡感,也符合人物的情绪和目的。 虽然外放了一点,但有「醉酒」为前提,还在可以自由调整的范围之内。 贺松筠握着水杯,眼神凝在宋雪檐脸上。 自被揽住腰,宋雪檐就红了耳尖,现下因为这个突来的动作而更泛滥,这是萧枕月对明延朝的隐晦回应,是他藏在不动如山下的汩汩情流。 情绪可以遮掩可以伪装,第一时间的自然反应却骗不了人。萧枕月如此,宋雪檐也如此。 半晌没听到声音,明延朝威胁道:“嗯?” 萧枕月被迫抬起下巴,还盯着他,这视线居高临下,目光冷冽刺人。明延朝一顿,好像突然清醒了,“你——” 不等他说完,萧枕月似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伸腿将他绊倒在地! 后背重重砸在地上,不待明延朝反击,萧枕月便快步上前,抬脚,猛地朝他的脸踩下。淡色袍摆掀起、旋转,像敞开的花,明延朝双臂格挡,被狠狠地蹬在手腕上。 柔软的衣摆划过,燕栖手背一痒,快速错开手掌,右手握住宋雪檐的小腿,同时偏头,让这一脚踩在脸边的地板。这一把摸得实在,似有火星一路划过,燕栖手心好烫好麻。 小倌惊声尖叫,“世——” 萧枕月倏地抬头,小倌仿佛被攫住喉颈,惊惶地捂住嘴,僵在原地不敢动作。萧枕月收回视线,轻声说:“滚。” 第35页 “是,是!”小倌快快看了明延朝一眼,外衫半垮地跑了。 明延朝倏地笑了一声,“殿下好功夫。” “世子好兴致。”话音落,萧枕月腿上用力,强劲地震开明延朝的手臂。 明延朝手掌支地,欲起,被萧枕月一脚踹了回去,踩在胸口。 这一脚踹得结实,燕栖躺在地上,气息微急。他仰头,宋雪檐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从这个视角看去,宋雪檐下巴微尖,唇瓣紧抿,眉眼阴郁丛生。但燕栖的鼻尖还记得宋雪檐侧脸的柔软细腻,手心还遗留着触碰那截腰肢的感觉,他在这刺人的冰冷中窥视出几分别样的风情。 “殿下千万轻点,”他用手掌抚上胸前的白色长靴,似笑非笑,“别踩坏了我。” 作者有话说: 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倦了。感谢在20220528 16:58:5020220529 17:5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燕栖:爷乐意! 下戏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 宋雪檐将衣服换了,躺在沙发上养神。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剧组官微在几个小时前发布了三条微博,分别是两张主角定妆照和一张双人剧照。傅延乐刚刚转发了双人剧照并@了他。 宋雪檐略过自己,点开了燕栖的那张。 照片中,燕栖一袭绀蝶色长袍,内领往上延伸,遮住小半脖颈,护臂缚住袖口,腰带捆住腰身,显露出极其出挑的身材。长发竖起,被深色发冠和长簪拢住,一身装扮干脆利落,十分飒爽。他正看着镜头,瞳色黝黑,笑容略显邪气。 宋雪檐盯着看了一会儿,保存原图,滑入评论区。 【我靠之!好他妈帅!口罩粉今天正式揭开,成为颜粉!】 【遥光,你是我的神!跪谢遥光,跪谢虞爹,跪谢小傅!】 【这扑面而来的年下总攻气质,斯哈斯哈,姐妹们,我快乐了啊哈哈哈!】 【帅哥能开个微博吗?否则我的一腔爱意无法诉说!我想用甜蜜轰炸你,告诉你——你好几儿帅,我好几儿爱!】 【女娲要加班几日几夜才能捏出此等帅哥?遥光要怎样火眼金睛,才能在大千世界中找到帅哥,牵出和雪檐美人的这条钢丝红线?】 …… 评论区全部沦陷,宋雪檐用牙齿咬住下唇,又松开,还是没抑住那声笑。他翻了个身,改躺为趴,点开后面那张双人剧照的微博。 燕栖坐于高大马背,右手握鞭,左手用长杆挑着暗金铜鎏鸟笼,剑眉锋锐,正居高临下。而他站在马头前不远的位置,手执淡色纸伞,南红玛瑙串跨在手掌,伞盖轻挑,挑眼看向燕栖。 唔,好配。 宋雪檐心情愉悦地转发此条微博,这才点开傅延乐之前的转发消息。 美貌无敌傅延乐:“小伙子速速下马让路。今天也是被老婆@宋雪檐美死的一天。” 宋雪檐点了个赞,回复道:【半夜玩手机,快来@宗臣集团】 【唯一敢公然泥塑阿宋的勇士,不愧是你啊我的傅,这不是恃宠而娇是什么呢?】 【檐乐好恩爱,浅浅cue一下虞总吧@宗臣集团】 【能让咱阿宋回复的也就只有小傅了,檐乐永远热恋!(虞总别举报我)】 【阿宋的新造型杀我,矜贵狠绝,野心勃勃的美人殿下谁不爱呢?小傅见到阿宋,记得代我叫一声老婆。】 …… “我去,这什么鬼?” 燕栖盯着评论区,傅延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叫谁老婆呢?关键是宋雪檐竟然完全不介意,还回应了。这满屏的粉色发言,妥妥的正宫地位,傅延乐才是这部剧的男主吧? 不是,燕栖一顿,宋雪檐和谁互动,关他什么事? 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分钟,燕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心里生出郁闷。转头一想,又觉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一来二去,郁闷成了烦躁,烦躁快要暴躁。 “shit!”燕栖将自己摔进沙发,侧身怼着沙发里侧,抬腿搭上沙发背。手指往下滑到另一条微博,点开了宋雪檐的定妆照。 这张定妆照不是刻意摆拍的,而是截取了上午宋雪檐和江衔对戏的一副场景。 照片中,宋雪檐斜身坐在榻上,左手捻珠,右手执棋,迟疑地顿在下巴前。这坐姿十分随意,但肩颈自然伸展,体态卓然。 所以不显得懒散,自然无声地把天潢贵胄刻在骨子里的矜贵优雅显露出来。 燕栖保存了这张照片,长夜寂静,宽大的落地窗挡住夏风,只有头顶的吊灯知道他的鬼使神差。 不一会儿,又有一波人转发了这条双人剧照。 燕栖挨个翻去,只认出其中两个账号是唐宛白和安时垢,其余人他不认识。 但看转发时带的各种可爱卖萌表情包,应该是宋雪檐的迷弟,没跑了。 燕栖猜测这群迷弟真正想转发的是宋雪檐的单人定妆照,但为了避免麻烦和被营销号带节奏,还是礼貌性地转发了双人剧照。 在评论区转一圈,不得了不得了,各路cp粉百花竞开。敢情宋雪檐之前虽没有正儿八经的荧幕cp,但野cp却到处都是。 燕栖抹了把头发,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一档。 第36页 等了一会儿,见宋雪檐没有回复这些人的转发,燕栖的内心登时平和了一些。 转发有什么用,宋雪檐根本不理,这要是放在生活在,这群迷弟就是妥妥的单相思。而他就是那个持证上岗的正牌男友,不仅天造地设,门当户对,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能撼动他的地位? 燕栖翻身躺平,“啦啦啦——” 小曲哼了没几秒,他目光一顿,精准地从满屏字眼中攫取了一句: 【今晚各cp纷纷上分,唯独没有燕栖这个正牌初恋的一席之地……这就好比婚礼当天,各大情敌来抢婚,而新郎只能在台上看着,怎一个痛字可说啊!】 “呃……”燕栖心神震颤,“忠言真逆耳,实话好难听。” 宋雪檐从浴室出来,捡起床头的遥控器,将窗帘关紧,侧身上了床。 被窝里是浅浅的薄荷味,这是他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之前来酒店时随身携带一瓶,刚才已经用完了。宋雪檐不是讲究的人,没有专用某一种生活用品的习惯。 但是酒店备妥的沐浴露味道太浓,他不喜欢,一早就被他搁置,明天也不想捡起来用。 这几天工作时间安排得紧凑,宋雪檐不想浪费时间回公寓拿,于是拿出手机,给韩东凌留了条微信,请他做一趟沐浴露转运使。 各种app的消息都悬挂在顶部,宋雪檐设置静音后随意往下一滑,刚想一键清空,就看见了夹在中间的一条微博消息: 【燕栖转发了你的微博。】 “嗯?”宋雪檐的眼睛微微瞪大,连忙戳开那条消息,发现的确是一个叫「燕栖」的用户在十几分钟之前转发了他的评论。 对方的头像和燕栖的微信头像一样,已有十八万粉丝,主页仅一条微博。 宋雪檐舔了舔下唇,又咬住,手指在「关注」框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没有点下去。 自从剧组发出开机照,燕栖就收割了一大波口罩粉身材粉穿搭粉……现在,燕栖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在涨粉,但这些都是对燕栖没有了解的颜粉,谈不上真爱。何况燕栖一介新人,本就没有站稳脚跟。 营销号和各路人马早就盯上了这块新的热饽饽,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波骂战。 宋雪檐在出道之际就遭受了大规模的网暴,爆火后,替他说话的人多了,看热闹的、骂他的也多了。他是个把「亲疏」拎得极清的人,不在乎陌生人的看法。 何况有时候无聊时看看骂自己的帖子,他还会产生「这说的是我」的疑问。 因此外界的声音对他来说是穿耳即过,不留痕迹,更妄言影响他,动摇他。 可燕栖不同。 小少爷虽然不是个内心怯懦敏感的宝宝,但自小被捧着长大,看见恶言恶语接踵而来,侮辱谩骂振振有词,不一定会伤心难过,但可能会烦闷无语。 开了社交娱乐账号,就是开了条口子,就算不常上线,不怎么关注,恶意也会拧成细丝,无孔不入。 言语锐利时可如刀锋,只要沾到皮肉,总会留下一点痕迹。 总之这种时候,他还是先安分一些,过段日子再关注燕栖,免得平白给人家添麻烦。 思虑完毕,宋雪檐往下一滑,一眼就看见了热评第一:“帅哥,你应该转发官微,你转发雪檐老婆干啥?” 宋雪檐:“……”幸好没点关注。 他叹了口气,眼神在燕栖的微博主页流连不返。床头灯开得是最低档,被子还挡住一缕光,夜灯都没瞧见他的遗憾和心痒。 就在宋雪檐磨磨蹭蹭想退出微博时,一条互动消息又蹦了出来,宛如夜下湖面,游鱼蹿出。 【燕栖点赞了你的微博。】 心湖顿起涟漪,宋雪檐捧着手机,在被窝里呆了几秒,突然掀开被子起床,快步过去打开房门,朝着不远处的卧室房门喊道:“你脑子喂蚊子了?” 四周灯光应声而起,照得通亮。 宋雪檐没想等到回应,退步就要关门,不料那扇门开得也快,急急露出一条缝。 “这里要是敢出现一只蚊子,我就让我爸裁员!”燕栖躲在门缝后,反客为主,“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吼什么吼,有没有素质?” 宋雪檐不甘示弱,“大晚上的不干人事,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脑子被鬼啃了一勺?” “不就给你点了个赞吗?” “你是先转发,隔了几分钟才点赞。你信不信明天一早,全网都是营销号带节奏,说你蹭热度,要麦麸?” 什么意思? 燕栖将门缝拉大,不可置信地说,“你内涵我配不上你?” “你这脑子,配猪,猪都委屈得要上砧板,恨不得一了百了。”宋雪檐盯着他,微微叹气,“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无限放大,在网络上,有些事情可以不做,因为做了就会徒惹麻烦。” 燕栖不服,心里又莫名发酸,“别人都能转发,傅延乐那有夫之夫还叫你老婆呢,我凭什么不可以?” “因为各路人本就对我接了这部戏的原因各种揣测。”宋雪檐一顿,“你还嫌自己挨骂挨得不够?还是被骂爽了,换着花样找刺激?人设、处境、身份不同,所以别人能做的,你不一定能做。” “凭什么不做?”燕栖一拍房门,“我开微博就是想和你互动,否则我开微博干嘛!别人骂我关我屁事,老子就是要跟你互动。” 第37页 宋雪檐狠狠一怔。 燕栖嚣张得像只八爪鱼,“谁要是不乐意,找客服举报,找黑客黑号,找我哥封杀我,找我爸弄死我!” 他趴在门框边,吹胡子瞪眼表生气,皱鼻拧眉露委屈,看得宋雪檐眼眶灼热,觉得他可爱,又心跳加快,嫌他冲口而出,打得人猝不及防。 宋雪檐抠弄门把手,低声问:“干嘛想和我互动?” 这声音那样低,燕栖却是个顺风耳。 他听见了,还要在今晚勇猛到底。 “爷乐意!” 作者有话说: 燕栖:爷乐意爷乐意爷乐意! 漂亮们,明晚那一章延迟更,我要调整一下存稿箱,非熬夜党可以后天看,啾啾—— 第19章 宋雪檐:我长见识了。 冯骓的电话打进来时,燕栖刚从浴室出来。 昨晚一通对峙,他回去往床上一趟,翻来覆去地静不下心,好不容易闭眼,宋雪檐在梦里都不放过他。 一会儿是檐乐cp粉叫嚣我们才是官宣cp啦,一会儿是宋雪檐的迷弟们对他这个官方荧幕初恋冷嘲热讽,最后宋雪檐这罪魁祸首跳出来,对着他的胸就是一踩。 燕栖仰倒在地,见宋雪檐眼尾一挑,又睥睨又冷漠,再漂亮也可恶,再可恶也漂亮。 不等六点的闹钟发挥作用,燕栖五点半就从梦中醒过来,睁眼,蹦起来,盯着天花板呆怔几分钟,上浏览器一搜,最后翻出本《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文中诸多玄妙理,教人凝神静心,既清又静。 燕栖虔诚一品,一悟,觉得……辜负了道祖的一片苦心。 祖师爷都救不了,燕栖没法,索性冲进浴室,冷水从头淋到脚,至少先把身上的燥热去了。 冯骓不知道燕栖心里的苦,满心都是正经事,“你昨晚转发宋雪檐的微博干嘛?你还隔几分钟点赞?似是而非,任你遐想——好小子,炒cp的灵魂之一,你都参悟透了。” 燕栖开了罐常温黑咖,仰头就是半罐,懒得解释。 冯骓却不放过,说:“炒cp嘛,是条方便的捷径,但这玩意儿一旦没使好,那就是腥风血雨,更要紧的是弊端太长效,得一辈子跟着你。当然,如果能炒,怎么说都是咱们占便宜,毕竟对方是宋雪檐嘛。” 且不说燕栖根本没这意思,也瞧不上这办法,再说眼前掠过宋雪檐的脸,害他打了个激灵,撇嘴道:“咱们要是炒,宋雪檐估计得立马跳出来打咱们的脸,到时候脸都丢到地下十八层了。” 冯骓呵呵笑:“你知道就好。捷径只能走一时,起得太猛,如果稳不住,就会坠得更狠。现在大家都浮躁,你要想走得长远,就最好不要沾一身腥。在组里好好拍戏,微博也可以适时营业。” 燕栖喝完喝咖啡,把黑皮罐丢进垃圾桶里,起身去穿衣服,顺便回答冯骓,“不想营业。” 冯骓说:“那你开微博干嘛?你生了它,又看着它死?” 燕栖猛地掸开短袖,“爷乐意!” 他站在衣柜前精挑细选,摘出搭配衣服的裤子,猛听外面一阵脆响。燕栖转头,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腿往外跑。 冯骓在手机里叫了两嗓子,被关门声扇了回去,他喉咙一噎,冷漠地挂了电话。 宋雪檐站在灶台前,难得无措,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不小的开门声,转头一看,燕栖饿犬似的从里头奔出来。 “怎么了?!” 燕栖绕过客厅的立柜往厨房走,大步流星,刚吹干的顺毛也气势汹汹地炸开。他里头穿了件白色短袖,搭配小香风牛仔蓝开衫外套,干净简单中不乏优雅,只不过—— 宋雪檐的目光从他的胸口往下移,在某处顿了顿,心想如果能穿条裤子,这傻小子就可以直接去酒店大堂走秀了。只不过,也太……他又瞥了一眼,伸手捏了捏耳垂,觉出一片烫意。 燕栖没察觉宋雪檐的目光,大步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他最爱的那口芝士黄小奶锅焦成黑皮了! “大早上的。”燕栖呢喃,“能不能做点善事?” 宋雪檐清了清嗓,把心里那点遐想也清空大半,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煮个牛奶……” 结果看着一锅牛奶发起了呆,再回神时,奶锅被迫美黑了。 “那这个呢?”燕栖指着碎成几片的配套陶瓷小碗。 宋雪檐说:“见大的死了,我六神无措,索性把小的也杀了,一家人同生共死,好歹黄泉路上不孤单。” 燕栖竖起大拇指,往后退开半步,将宋雪檐薅到一边,“我来煮,好了叫你。” 宋雪檐没拒绝,弯腰去捡碎片,腿刚蹲一半,就被燕栖一把提溜起来。 他直起身,见燕栖蹲了下去,嘟囔着说:“我来捡,煮个牛奶都不行,还能求你做什么事?笨手笨脚的,别待会儿割破你那漂亮指头,仙法都凝聚不了了。” 燕栖出浴室前吹干了头发,乖巧地顺躺着,但刚才一阵疾跑,就有三五缕拐了弯,左右乱搭在头顶。宋雪檐直直地看着,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上去。 手掌触碰柔软,两人都是一怔。 燕栖下意识地抬头,却半路顿住,瞅着宋雪檐身上的软白睡裤,喃喃地说:“你知道这幅场景让我想起什么吗?” “不知道。”宋雪檐觉着多半是温馨美好的童年记忆,被长辈摸脑袋之类的。 第38页 燕栖捧着一手碎片,宛如痛失爱子,语气怆然,“灭绝师太一掌劈死纪晓芙,宋雪檐连杀燕家三英豪。” 宋雪檐愣了愣,到底没忍住,用手掌尖摁了摁燕栖的脑门,无语地说:“傻逼。” “你不骂我就不快乐吗?”燕栖头顶手掌,蹭地站起,将碎片放进垃圾桶中,语气冷酷,“待会儿别求我给你牛奶喝。” 宋雪檐面无表情,“在我求你给我奶喝之前,我先求你把裤子穿上。” “什么裤——” 燕栖嚷嚷转头,倏地一僵,回忆从这一秒走马观花般地倒退到冲出卧室前。他迟钝地低下头,看着露天的黑色四角裤,嘴唇颤抖,“腿真长,真直啊哈哈。” 宋雪檐忍俊不禁,还坏得很,说:“空调开着呢,两条腿露到根,可别得风湿。” 这一秒,燕栖真的庆幸他没有坦坦蛋蛋的习惯,更庆幸虽然黑色显瘦,但只要强到一定的地步,管他黑白灰,都掩盖不住男儿雄风。 宋雪檐调笑的目光如影随形,燕栖不肯示弱,压着羞赧佯装流/氓,“我身体倍儿棒,风湿找不上门。” “哦。”宋雪檐语调上扬,暗示道,“看出来你身体很棒了。” “呃……”燕栖小腹一绷,之前的冷水澡早过了药效,他愣是没敢往下看第二眼。 宋雪檐见他耳朵通红,微微心软,说:“得了,别在这儿炫耀你的好身体了,回屋穿裤子去。” 这个时候转头就走,和落荒而逃有什么区别?! 燕栖咬紧牙关,超自豪地说:“我不穿,就要晒晒外在资本!” 宋雪檐抽出水果刀。 “我穿!”燕栖转身飞快地走了。 日头升了又落,晚间突起暴雨,湿了一地。 方昼寂临时把外场戏改成了内场,是宋雪檐和原末的一场对手戏。 造型师帮着拾掇好头套,宋雪檐坐一把麒麟纹太师椅,正闭眼想戏。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没立刻睁眼,等一段戏过完,从B组下戏的燕栖已经得了方昼寂的允准,站一边等着观戏。 燕栖把剧本背得滚瓜烂熟,打一眼就知道接下来要拍的是小倌刺杀的戏码,不过刺杀前先得色/诱。他时不时瞅宋雪檐一眼,心想真是搞反了,让那个最好看的被色/诱。 不过也没办法,整个剧组,谁能压过宋雪檐去? 那边方昼寂和原末讲完戏,伸手招呼全场准备,叫摄助打板,开始拍摄。 燕栖抽了把带背靠的椅子,反过来放在导演身后,自己双臂交叠于背靠,下巴搁在手臂上,安静趴着。 这场戏不算难,要点是小倌得把色/诱前后的姿态和气质分得鲜明,萧枕月不是暴戾之人,为了迷惑府中耳目,要佯装嗜杀。 萧枕月平日喜穿素淡的颜色,小倌为了顺应他的喜好,也一改往常,特意穿了件淡蓝色的素袍。方昼寂看着监视器,眉头微皱,素袍最显身段,原末的仪态问题藏无可藏,那微富态的肚腹也给显出来了。 小倌捧着一碗荔枝汤上前,殷切温柔地关怀了萧枕月两句,作势要拿起勺子喂,萧枕月却抬手阻拦。 燕栖见宋雪檐抬起的手白皙修长,跨在手掌和虎口的南红玛瑙手串在暗黄烛灯的照耀下晃出一缕柔润无声的暗光。 这手串让他想起宋雪檐时常佩戴的青玉。 又想起佩戴青玉珠串的那截手腕。 那边,小倌已经变换眼神,从袖中抽出淬毒匕首,猛地往萧枕月的脖颈扎去—— 淬了药的匕首不复光亮,刃尖簇着漆黑的毒光,堪堪擦过萧枕月的侧颈,以狠辣的力道直刺身后的椅背。眼见刃尖要刺中麒麟脑门,萧枕月手腕一挡,玛瑙珠卡住刀柄,发出吭哧一声。 各组镜头熟稔有规划地拍全景,给特写。 匕首被击飞出去,小倌立刻又抽出发间长簪,再度刺去,萧枕月依旧单手挡害,手腕一绕,牵动柔软的宽袍袖口微微鼓起,仿佛被风吹动的团云,飘逸爽落。 萧枕月拽住小倌的手腕,一拉,一推,抬脚将人踹飞出去。 “卡!”方昼寂喊停,让道具组和威压准备,下一幕是小倌被踹飞后落地,滚趴到廊下的戏码。 原末伸手摸了摸闷疼的胸口,背过身去龇起了牙。为了在镜头里表现出冲击感和打戏的力度,方昼寂特意说了,宋雪檐这一脚要踹实。 到时候搭配后期工作,才能做出一脚踹飞人的真实感。这可苦了他。 各组准备就绪,原末戴好威压,方昼寂喊话,各归各位,开始拍摄。 原末第一次摔在垫子上,正头晕眼花,就听方昼寂说重来。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扶起来了,两个造型师围上来收拾他。 方昼寂说:“小倌是习武之人,被踹断骨头摔了出去,重伤、浑身无力,但人还是活的。你摔得跟死了两天的尸体似的,不知道的以为萧枕月扔了坨五花肉出去。再来!” 原末回到原位。 摔。 “手臂转什么转,你当自己在空中蛙泳吗?” “呃……” “旋转!是身体旋转,不是脑子和四肢各转各的!” “呃……” “落地后的表情,忍痛,不甘,害怕,决绝……一个没有!皱眉,不是挑眼,大哥,你现在是刺杀失败,不是勾/引失败准备再接再厉!什么玩意儿!” 第39页 “停!”方昼寂拿开瓷杯盖,猛地灌了一口,朝原末扬下巴,“你自己过来欣赏欣赏。” 原末全身都疼,心里一万个不爽落,却在方昼寂铁青的脸色下胆颤。他挪过去,盯着监视器看刚才那一幕的镜头,提起精神,佯装认真反思。 方昼寂问他的看法,原末觉得其实没那么差,他反反复复地摔了这么多次。 如果放到上一个剧组,导演肯定得笑眯眯地夸他能吃苦。但他不敢说,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搪塞。 方昼寂憋得脑子闷,懒得挤牙膏,侧目看向来旁观的燕栖,那小子窝成团高大懒猫,眼神瞅着正前方的太师椅。 真有意思,这是来观戏,还是来观人?敢情全场就他气得像个火药桶。 方昼寂将杯盖放下,「啪嗒」一声,冷声说:“小燕,你来说。” “啊?” 燕栖回头,眼神有点懵然。 作者有话说: 燕栖:关我什么事? 连着6.1号的更新一起发了,所以后面还有一章。感谢在20220530 18:33:2720220531 21:1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宋雪檐:我惊了。 宋雪檐觉得方昼寂的脑袋都气胖了。 他瞥了眼,燕栖就差把“什么呀?咋了呀?”刻在脑门上了,偏偏一脸乖觉,看得人纵使心里有气,也暂时发不出来。 再看方昼寂,果然正勉强压着火气。 燕栖心虚又茫然,别说方昼寂,他自己也纳闷。天地可鉴,他真是奔着认真学习的目的,哪知道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宋雪檐在片场也养了蛊啊? 现场的氛围尴尬又不失冰冷,僵硬又迸发火气。就在方昼寂觉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时,一道声音适时地插了进来,将他头上的三根火苗「唰」地摁了回去。 “从一进门就不对。小倌会受专门的训练,一举一动都得符合规矩,要美观。走路时不求你体态轻盈,但至少不能夹胸挺肚像只揣了崽的猪。” 宋雪檐不紧不慢地捻着手串,“肚子有肉不要紧,收腹,至少维持表面的体形,一共也没多久的镜头,憋不死你。” 原末攥着手心,憋着气道歉。 “可以掐嗓,但别掐得太浮夸,就你刚才那声音,阉了大半辈子的老太监都得尊称您一声老祖宗。而且你说台词时声线不稳,一直在抖,这一场是书房刺杀,不是春/宫刺杀。” “呃……”原末说,“对不起。” “除了方导刚才说的那些问题,还有一点。我在踹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好了要被踹的准备,可角色并不会有此预料,所以你的表演细节和角色的行为逻辑反应是对不上的。” 宋雪檐语气平淡,不似嘲讽,也不像批评,“你到底有没有做准备?身材管理,仪态训练,角色了解,这些准备你似乎全都没做。是看不上这个只有两场戏的小配角,想着敷衍了事,还是错把自己当成大满贯得主,觉得演技可以盖过外形瑕疵,演两场简单的戏完全可以信手拈来?” “我做了……”原末眼眶发热,不是委屈的,是被臊的。 “但凡你做了,也不会把年轻小倌演成中年老鸨加太监的超强混合体,把正常台词说得像g/v主角互动。”宋雪檐抚过手串下方的黑色貔貅头,“继续。” 方昼寂往后一靠,说:“他妈的见了鬼,搞得像五星级难度的压轴戏!替身呢,让他来摔一回,我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鬼!” 替身很快就上来。 那是个年轻人,容貌称得上清秀干净,他套了威压,肉眼可见的紧张。方昼寂发话,他快速找准机位,深吸一口气,酝酿几秒,配合导演和威压,往垫子上利落地一摔。 方昼寂刚满意点头,下一秒又更气了,“替身的身段和动作比你好,连面部表情都比你入戏!” 原末瞥了眼替身,对方得了夸奖,正美滋滋地笑。他咬牙瞪眼,突然一顿,认出了这替身的脸,随后嗤笑。 都从龙套沦为替身了,还笑得出来,真是可怜虫。 方昼寂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说:“这么简单的一场戏,人家站旁边都琢磨会了,你拿着剧本却弄不明白,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对家派过来,想专门气死我,免得我活着跟他抢奖杯!” 原末被宋雪檐从头批到脚,本就一肚子闷气,现在又被一个替身抹了面子,浑身的气都往脑门上冲,还没意识到就回嘴说:“他行,那怎么不让他来演?” 方昼寂拍桌而起,杯盖被震得滚下桌,被燕栖眼疾手快地捞了回去。 “立刻通知制片组,他妈的把人给我换了!再把原末试戏的片段给我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往我跟前泼屎。”方昼寂看向那替身,“你,能不能行?” 替身一懵,还没来得及回答,原末已经哭着冲出去了,把他撞得往后踉跄了两步。他站稳脚跟,也回了神,说:“我、我吗?” “就你。”方昼寂不耐烦,“行不行?” “行、我我行!”替身眼睛发亮,往前一步说,“我行。” 方昼寂说:“叫什么名?” “深谈谭,河流水,谭水。”谭水顾不得被撞疼的胸口,眼神掠过方昼寂,胆怯又雀跃地落在宋雪檐脸上,“谢谢方导,谢谢您。” 第40页 得。燕栖冷眼旁观,又是个小迷弟。 原末冲上保姆车,助理连忙关上车门,抽了纸巾递上去,“别哭——” “方昼寂竟然真的把我换了!他凭什么换我,还是换谭水!”原末一把推开助理的手,助理一屁股摔坐在地,“你看见他刚才笑成什么样了吗!之前被我赶出剧组,现在却抢走我的角色,他指不定多得意!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原末没料到方昼寂真敢换人,助理更没料到原末会丢了角色。等公司追究,原末肯定不肯受气,公司就会迁怒他,说不定他还会失去这份工作。 助理撑地爬起,忍气说:“方导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之前有个大热演员在片场耍大牌,他直接把人赶出剧组了。这些事情我在开机前就和你说过,也嘱咐——” 原末一巴掌打偏助理的脸,咬牙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滚下去!” “呃……”助理捂着脸,不敢再说话,匆忙下了车。 原末转过身,“开车。” 司机两耳不闻窗外事,驱车离开了片场。 “呃……”原末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待对方接通后,他吸了吸鼻子,凄凄切切地叫了声「王总」。 王总的声音在电话中有些闷,“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原末这会儿演技十分精湛,几乎是瞬间落下泪来,添油加醋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方昼寂不好动,原末就特意说了谭水和宋雪檐。谭水之前在剧组得罪了他,被他扇了巴掌又赶出去,回去后更是被经纪公司解约了,现在正是无依无靠,想欺负就欺负。宋雪檐虽说站稳了一席之地,但谁叫他当初敢造反,出走华英,扇了华英好大一嘴巴。 原末吸吸鼻子,哑声说:“宋老师是我的前辈,又和方导有私交,他在剧组就跟导演似的。他说我什么,我都得受着,一个字不敢吭,生怕惹宋老师不高兴。可是让谭水顶替了我的角色,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嘛!” “宋雪檐多清贵,别说是你,就算换个正当红的顶流,只要在剧组,都得被他压一头。”王总嗤笑,沉默了半分钟,感觉很不是滋味,“长了漂亮脸蛋销魂骨头,却是个不懂事的刺头。” 原末听出点狠意,连忙趁机说:“再好看再有演技,也是个白眼狼。当初华英把他捧出来,他翅膀刚硬,就抛弃老东家,自己远走高飞,我看他就是仗着有方导维护,有能叫价的脸蛋,才敢这么嚣张。” 他才不信宋雪檐是个干净的。 宋雪檐爆火后就签约华英,正经生意人肯定是看重他的商业价值,可姓王的不一样。华英老董王芮哲就算是更看重自己的摇钱树,可下面还有个王德奇,王德奇是什么德行,原末很清楚。 宋雪檐长得就是一副要了这色/批老命的样子!他在华英那么久,王德奇能忍住只看不吃? 当初宋雪檐主动和华英解约,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外界众说纷纭,都只是猜测,原末也不敢肯定。但听王德奇谈及宋雪檐时的语气,说不定真和他有点关系。 原末擦了把泪,忧虑道:“没了华英的庇佑,宋老师还能一路顺遂,真的是天生就吃这碗饭的。他才24岁啊,照这个势头走下去,肯定能成下一个瞿城台。” 这话是提醒了王德奇,这要是再让宋雪檐这么走下去,以后指不定多狂。双方和平解约就算了,问题是当初是宋雪檐单方面解约,公然打了华英的脸面,这必定是闹过不愉快,那等宋雪檐彻底发迹,说不定就会向外界袒露「往事」。 果然,王德奇低骂了声,挂断了电话。 本以为一场夏雨下不了多长时间,没想到当晚半夜再次倾盆,早上停雨,反反复复,没个痛快。 天气预报也给不出个好消息,贺松筠和方昼寂索性连夜修改剧本和分镜头剧本,先把剧本里的几场夏雨的戏拎出来。 拍摄计划一改,剧组通知下去,该出场的演员也要临时调整。 燕栖的那大半天小假期被毫不留情地占掉,他也不介意,只给燕家三老报信,临时取消了这次的旧燕归巢计划。 今天拍到下午,唐宛白趁着休息时间和燕栖说话,“你还和宋老师住一起吗?” 同居熟络的时间早过了,可宋雪檐和燕栖一起忘了似的,谁也没提。 早上出门碰个照面,该干嘛干嘛,如果凑巧,燕栖伺候宋雪檐吃顿饭,餐前餐后都包圆,但有时候剧组安排太紧,也可能一天都碰不上面。 比如今天。 燕栖喝了口薄荷水,说:“对啊,我和宋老师同住一个屋檐下。” “好羡慕你。”唐宛白撑着下巴,“宋老师不搬走,说明住得挺舒服的。” 燕栖暗爽,却装出一副平静深沉的模样,“套房那么大,同居室友又是个有礼貌、体贴温柔的帅哥,他不舒服谁舒服?” 唐宛白沉浸在艳羡中,没听出燕栖故意设计的逻辑重音点,和语意中的炫耀,无意识地点着头。 这是明晃晃的羡慕和失落啊。 燕栖看穿了唐宛白的心理活动,叹了口气,压着嘴角说:“可惜了,是双卧室的套房,只能容下我们两个人。不然请你做客一晚,近距离和偶像同处屋檐之下,也不是不行。” 唐宛白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方昼寂一嗓子喊过去了,独留燕栖一个人躺在摇椅上,没忍住摇了几下。 第41页 “栖哥!” 小饼从后头冒出来,将大小两张东西飞到燕栖怀里。 “吓人一跳。”燕栖伸手捡起,一张是请帖,一张是拟邀宾客,翻开帖子一看,“涂铭,谁?” 小饼趴在摇椅上头,说:“是圈里很有名的制片人和投资商,他今晚过生日,宴请宾客,表面是给他祝生,实际也是有效社交,拓宽人脉、交换利益什么的啦。方导和涂铭是好友,涂铭还是方导的同系师兄,所以他给咱们剧组都下了请帖。” 燕栖哦了一声,“方导和贺编也去?” “好像不去,今晚有戏来着。”小饼顿了顿,说秘密似的,“不过宋老师会去哦。” “他?”燕栖吃了个惊,“他不是不怎么喜欢这种宴会吗?” 小饼仿佛江湖百事通,立刻说出一段往事,“当年宋老师能出演《黑崖》,除了方导竭力举荐、维护,还得多亏那部剧的投资人力排众议,支持方昼寂的用人决定。” 投资人想来就是这个涂铭了,这么看来涂铭对宋雪檐也是有几分知遇之恩的。 燕栖说:“这个涂铭还挺有眼光的。” 小饼问:“那栖哥,你去不去?” 燕栖没多大兴趣,犹豫时随手翻开拟邀宾客。 圈子里人多,恩怨情仇到处都是,像这种大型宴会,来往的人也不是全都知根知底。 所以主人家会提前晒出拟邀宾客,请宾客们自行避雷,别到时候仇家正好贴面,闹得主客都不好意思。 这宾客单红底金箔字,看得燕栖眼花缭乱,索性翻到主页,那上面写的是最要紧的头部宾客。说俗点,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燕栖没看见虞京臣和傅延乐的名字,就说:“算了,我——” 他眼神倏地一顿,只见第四列,写着个王德奇。 夏天大雨过后就闷热,宋雪檐在宴会厅前抿了颗薄荷糖,是之前周颐让韩东凌转送的。 待方块彻底化成糖汁,宋雪檐转身递上请帖,跟着接待员穿过翩跹礼裙和名表贵酒,直接去到涂铭跟前。涂铭正在和人谈话碰杯,他就在不远处稍作等候,期间瞥到甜品台上放着两列草莓小蛋糕。 和燕栖之前送他的那个有点像,不过没那个可爱。 涂铭侧手送走几位商业伙伴,和宋雪檐同时朝对方走近几步,站在古董白立桌边说话。 “涂先生,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康健,金玉满堂。”宋雪檐双手奉上礼品袋,“投您所好,上好的金山时雨。” 涂铭笑着接过礼袋,凑近了说:“今晚礼物一箩筐,就属你最懂我心思。我听小寂说你们戏份安排得紧凑,我以为你不来了,可吓我一跳。” 宋雪檐的语气比平常温和不少,“您的生日,我肯定要来。” “知道你记挂我。得了,既然你来了,我也不拘着你,想什么时候走,你就走,但是我现在也顺道跟你多说两句话。”涂铭说。 宋雪檐点头,“您说。” “正和你拍戏的那小子,叫燕栖。”涂铭顿了顿,“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宋雪檐如实说:“很好。” “那就好。我知道你不是拜高踩低、欺软怕硬的人,但说两句话嘛,也不浪费口水。”涂铭压低声音,“燕栖有点背景,家里金尊玉贵地养出来,你性子冷,他也不是愣头青软馒头。你们俩在剧组,能和谐相处是最好的,可别再得罪一个大头了。” 涂铭一眼就看中宋雪檐,否则当初不可能力排众议,支持方昼寂的选角结果,也不可能代为抗住投资方的压力。事实证明他眼光毒辣,没做错决定。 这么多年,宋雪檐也算他看着走过来的,当初华英的事情,他不置喙。 但得罪一个华英已经够了,他可不想看见宋雪檐把燕家也得罪了。 宋雪檐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忍不住弯弯嘴角,说:“劳您关心,我心里有数。何况燕栖他……”他顿了顿,把自己演成普通的前辈和同事,“性格很好,不爱欺负人,也很听指导,总之是个讨人喜欢的。” “那就好。”涂铭笑了笑,“那我继续去当交际花了,你自个儿看着办。” 宋雪檐点头,等涂铭拿着就被钻入人群,他也转了身。涂铭让他想走就走,但他刚来就走,总是不太好。 不远处摆着甜品台,宋雪檐路过时取走一杯草莓蛋糕,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知道从宴会厅的后门出去,绕着小花园走半圈,有个凉亭。 乌云遮住半轮月,他想起今天还没见过燕栖。 在凉亭落座,宋雪檐拿出手机,找准角度,拍了张小蛋糕的照片,编辑图片上传朋友圈。他叉了块蛋糕放进嘴里,嫌太甜。 “雪檐。” 一阵脚步声在逐渐靠近,宋雪檐瞥了眼手机,傅延乐第一个点赞评论。 【去别家吃蛋糕,不如来我家下面条。(害羞)】 他关闭屏幕,转身看向来人,语气冷淡,“主人家的好日子,你别把眼力见贴脚底板,来找我不痛快。” 王德奇站在亭外,摊手说:“你这话说得奇怪,我只是想找你叙叙旧。”他盯着宋雪檐的脸,“最近看着气色不错。” 宋雪檐懒得搭茬,王德奇也习惯了,上前两步,脚尖抵着阶梯,“给你电话,你不接,发消息也不回,真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咱们好歹同事一场,雪檐,你把事儿做得太绝了。” 第42页 “王总说笑了,我和你最多在同个公司待过。”宋雪檐睨着王德奇,把那点轻视都摆在明面上,“论职能,王董才是我上司。” 华英传媒是王芮哲掌家,王德奇虽是高层,但是个虚职,说白了就是靠着亲戚关系上位。宋雪檐这话是在揭王德奇的脸皮,骂他要饭还狗仗人势。 王德奇盯着宋雪檐,走上阶梯,阴沉道:“你他妈——” “王总。” 宋雪檐握紧短叉的手微僵,和王德奇一起转眼,见燕栖站在不远处的木荷树边。 “呃……”宋雪檐快速收回目光,将叉子握得更紧。 “哟,这不是小少爷吗?”王德奇瞬间变了副笑脸,露出几分慈祥可亲的长辈姿态,“小栖,好久不见。” 燕栖迈步走过去,和王德奇擦身而过,径自走到宋雪檐身边。他搭着眼皮,宋雪檐在他的目光中睫毛轻颤。 这是害怕吗? 又不太像,倒更像是……紧张。 他琢磨不准,突然伸手揽住宋雪檐的腰,无视宋雪檐和王德奇惊诧的目光,以强硬的力道将叉子从宋雪檐手中一点一点地抽出来。 宋雪檐想动,燕栖就按着他,不让他动。四目相对,宋雪檐不知燕栖想做什么,唇瓣都抿成一条线。 燕栖压住心中那点怪异的爱怜,转过头,眼神冷沉。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王总,你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王德奇:? 漂亮们,本文将于6.2(周四)入v,本无存稿脱缰选手大发厥词:届时连续日万三天(于每天0点更新),后面将保持日六的更新频率! 祝大家六一快乐,开开心心,多吃多玩(出门做好防护),让烦恼去tm的吧!我扭着屁屁走了。 第21章 燕栖:他哭了。 王芮哲和燕昭明有些私交, 逢年过节,燕栖会随父亲去王家走动,王德奇见过他很多次。 年轻人看着礼貌, 也爱笑, 但燕家能养出什么温柔傻白甜?燕栖这小子肯定也是个小尾巴狼。 王德奇识时务地往后退开, 双手往上一抬,笑着打马虎眼,“小栖, 误会了, 我就是想和雪檐叙叙旧, 你也知道, 他以前是华英的人嘛。虽说现在不是了, 但往日情分还在,好不容易遇上一回,肯定得说两句, 聊表想念。” “原来是这样啊。”燕栖也笑了笑, 眼睛弯弯, 有几分孩子气,“我老远看着你们, 还以为要打架,赶紧过来看看,好在是我误会了。” 王德奇哈哈两声,说:“我一个做长辈的,怎么会和晚辈打架嘛!” “他是和善温柔的脾气, 打不起来。”燕栖转头看了眼宋雪檐,“这地方安静, 我们想说会儿悄悄话。王总, 劳您腾个地儿。” 燕栖不喊宋雪檐的名字,只说个「他」,这是一种另类的亲密。他和王德奇明面上有长辈和晚辈之分,可王德奇是靠着王芮哲吃饭的酒囊饭袋,燕栖这个正儿八经的燕家太子爷可以维持礼貌,却绝不会敬他三分。 王德奇心里门清。 他走时没忍住,朝宋雪檐的方向看了一眼,可燕栖微微斜身,用肩背挡住了他的视线。这个动作意味着不容觊觎的警告,也是对宋雪檐明晃晃的保护。 燕栖微微侧过脸,眼皮半搭,眼尾似刀,冷漠且不耐。王德奇浑身一僵,连忙收回眼神,快速离开这里。 听着脚步声远去,宋雪檐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来了?” 燕栖才不会说他看见王德奇的名字就心生不妙,虽然知道王德奇不会在今天做出什么大烂事,但还是宁愿跑这一趟,求个心安。他垂眸看着宋雪檐,语气得意,“刚才我是不是超帅的?” “嗯。”宋雪檐抿了抿唇,声音低且柔,“超帅的。” “哇。”燕栖小声说,“你这么说话,好像撒娇诶。” 宋雪檐挑起眼皮,冷冷地甩出一记眼刀,吓得燕栖往后一仰,撇嘴说:“好了好了,是我耳朵瞎了,听错了,好吧?” 他松开宋雪檐的手腕,指腹留恋地摩挲了几下,转身下了阶梯,小声嘟囔道:“你怎么可能撒娇嘛?宋雪檐是谁?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是世界top1冰块精!怎么可能跟我撒娇?撒娇这种事和你搭边吗?显然不搭。让你撒个娇,估计跟要你的命差不多……” 宋雪檐跟在燕栖身后,听他唧唧歪歪,认真地问:“你在骂我吗?” “我怎么可能骂你?”燕栖叉腰转身,见宋雪檐一脸狐疑,立刻举起四根手指,仰头看天,“我要是骂你,就让我天打雷——” “轰——轰!” 一道闷雷声在天边炸响。 “呃……”燕栖被轰懵了,正举起的手腕一僵,随即立刻往回缩。他低下头,还没来得及分辨宋雪檐是否在嘲笑自己,宋雪檐已经化身闪电,飞奔至眼前! “怎么——” “了”在喉咙口打了一转,燕栖被宋雪檐一巴掌罩住脑门!随即他感觉宋雪檐跳起来往他身上一扑,用双臂抱压住他的脑袋,他受力弯腰,往前一踉跄,撞进宋雪檐的怀里。 靠!宋雪檐突然抱他干什么! 四只脚慌乱地往前移动,进入有屋檐遮挡的走廊。 宋雪檐看了眼天上的一团乌糟,嘴唇和全身肌肉一起绷紧,这时燕栖的脑袋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宛如破土而出的小土豆。 第43页 燕栖一脸懵然地看着宋雪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宋雪檐垂眼拧眉,很是不高兴。 “一天天的瞎放屁!真劈死你就高兴了?多大了还玩这种发誓的破戏码,你以为在演苦情戏?” 燕栖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说:“下雨天打雷很正常嘛,只能说时间凑巧而已,这叫做戏剧性。而且我真的没骂你哦,老天爷又不会乱劈人,更何况请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别信这些鬼啊神的。” 又是一道闷雷炸开。 宋雪檐面色一僵,连余光都收缩,没敢去看天上的白光,“凡事总有例外,世间诸多事,总有三两件玄妙离奇。” 燕栖还想再争辩,却见宋雪檐偏着脸,嘴唇几乎快要抿成一条线,这么生气……他莫名就选择了服软,“好了好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瞎发誓了,好吗?” 宋雪檐的手还圈在他的后肩上,圈得越来越紧,燕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哪里是生气? 雷声接二连三地响,一道,两道……短促却惊吓人。 当那声连续不停的雷鸣响起,燕栖突然收缩手臂,将宋雪檐拉进怀里,反客为主。 两人碰在一起,宋雪檐几乎已经僵成了木头人,动也不敢动。燕栖伸手拍着他的背,轻声说:“刚才那种抱法不适合你,我好想知道你跳起来抱我时是个什么样的画面,肯定超好笑。” “你笑一个试试。”宋雪檐将脸埋入他的胸口,泄气般地呼了口气。 “不笑,怕你揍我。”燕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罩住他的后颈,“你看,换我来这么抱你,就很和谐。下次你如果还要抱我,记得抱我的腰,别跳起来抱我脖子,像猴儿蹿树。” 宋雪檐揪紧燕栖肩上的衬衫布料,不高兴地说:“你骂我长得像猴子。” 燕栖没憋住,笑了一声,可宋雪檐乖乖僵在他怀里,声音都哑了,肯定害怕得很。这模样让他倍感新奇,可心里酝酿出另一股情绪,远比新奇感浓厚一百倍,令他疑虑不解,又莫名惶恐。 怎么就下意识地把人给抱怀里了?还小孩似的哄。 燕栖闻着宋雪檐身上的味道,眼波沉郁。 雷声打前阵,不久后,暴雨倾盆。 王德奇重新回到宴会厅,正撞上脚步匆匆的涂铭。 涂铭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在王德奇阴沉的脸上顿了顿,这模样像是受挫,看来宋雪檐没吃亏。他伸手拉住王德奇的手臂,热情地说:“我满场找你,你去哪儿躲着了!” “去洗手间了。”王德奇勉强地勾起嘴角,“真对不住啊,老兄,刚才接了个电话,我有点急事。你大好的日子,我却没法久留,改天等你空闲,我请你吃饭。” “事情要紧,道什么歉?”涂铭拉着他往外走,特别殷勤,“走走走,我送你。” 王德奇被涂铭亲自送上车,还被塞了两瓶威士忌,涂铭笑容满面,服务态度比酒店经理还周到完美,可他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老小子怎么像巴不得他赶紧走! 他暗嗤了声,朝涂铭挥挥手,降下车窗,驱车离开。 涂铭目送豪车离开,跟着松了口气。 王德奇和宋雪檐虽然都在拟邀宾客名单上,但他本以为宋雪檐不来,看见人后,还吓了一跳,好在当时王德奇在休息区和别人喝酒,按照位置,是看不见宋雪檐的。 没想到还是让这俩撞上了。 涂铭叹了口气,还是有点不放心,索性掏出手机,给宋雪檐打了个电话。待对方接通,他说:“诶,雪檐,你还好吧?” “涂总。”对面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我是燕栖。” “燕栖,啊,燕栖?!”涂铭压住声线,“小燕总,你和雪檐在一块儿吗?” 燕栖说:“他在洗手间,涂总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问候一下。”涂铭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赶紧挂断电话。“我去,雪檐的电话不是和他一样,贴了「他人勿近」防碰膜吗?” 已经驶远的汽车停在红绿灯口,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王德奇按了免提,“喂?” “你去招惹燕栖了?” 王德奇握着方向盘,心虚地说:“没——” “没个屁!” 前不久,王芮哲正在和小蜜喝小酒,纤腰蜜/臀都坐上来了,手机突然震动。打开一看,虞京臣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微笑emoji,差点没给他吓/软。他打电话过去问情况,虞京臣语气浅淡,不怒而威,旁边还有傅延乐在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 王芮哲说:“你把燕栖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说给我听。” 王德奇不敢糊弄,立刻说了。 王芮哲听完沉默了几秒,说:“燕栖来南都发展,就放在虞京臣眼皮子底下,你招惹他,就是招惹虞京臣,虞京臣是什么护短的德行,你不知道?就算虞京臣不管,你以为燕栖真是个乖宝宝?那小子浑起来,他爹都镇不住他,只能靠他妈使怀柔政策!我警告你,别在外面给我作妖,否则我保不了你。” 王德奇猛地踩下油门,“知道了。”他笑得几分谄媚,“对不起,大哥,耽误您时间了。” 对面直接挂断电话,王德奇脸色一僵,比外头天气还郁闷。他低骂了声,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一通铃声响到尾,对方没接。 第44页 “操。”王德奇又拨了一次,绷着脸等接通。 索性,那头接了,“喂?王总。” 王德奇冷声说:“滚过来。” 原末「嗯」了一声,语调拖长,撒娇道:“我在睡觉呢?爬不起来,能不能改天——” “我睡你mmp!”王德奇怒发冲冠,“你他妈学宋雪檐跟我拿乔?先整个容去吧!半小时,老地方等我,否则别他妈混了!” 和涂铭道别,宋雪檐和燕栖离开了宴会厅。 燕栖是一个人开车来的,回去时多捎了个宋雪檐。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转头一看,姓宋的正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干嘛呢?”燕栖不可置信,“你是哪国的领导?” 宋雪檐抬头,“啊?” “啊什么啊。”燕栖命令,“坐副驾驶。” 宋雪檐收回手,往前钻进副驾。 燕栖系上安全带,等了两分钟,忍不住说:“系安全带。” “好。”宋雪檐系安全带。 燕栖转头,瞅了他半天,惊奇地说:“你是机器人吗?我发一个指令,你动一下?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 宋雪檐瞥了他一眼,从容地说:“请开车。” 好的。 燕栖驱车驶出地下车库,宋雪檐的余光偷偷黏上他握方向盘的手。燕栖皮肤很白,此时手背微绷,青色血管更分明鲜活,他指条修长,细细一看,原来右手中指指关节还有颗小黑痣。 手机铃声响起,燕栖说:“帮我接一下。” “好。”宋雪檐看了眼屏幕,“是你哥。” 他接通电话,按了免提。虞京臣的声音在车内响起,“阿栖,还在涂家?” 燕栖说:“在回去的路上了。” “外面雨大,开慢点,别疯。”等燕栖「哦」了一嗓子,虞京臣才又说,“我给王芮哲打过招呼了,他会管教王德奇。王德奇仰人鼻息,会听话一段时间。” 燕栖嘲讽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虞京臣笑了一声,“你还年轻,倒是盛气凌人,在外面说话也不把门。” 这是来追究那句「朋友妻不可欺」的! 燕栖瞥了眼宋雪檐,心虚地说:“哥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哥哥俩字叠一起,肉麻兮兮的,燕栖总是嫌弃,但他每次这么喊,就是有事相求。 虞京臣明了,却不放过,说:“那我重复一遍,给你提个醒?” “我突然灵光一现,听懂了。”燕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我在剧组演戏嘛,受角色影响,入戏了,这是好事,虽说成熟的演员入戏出戏都快,但我本来就不成熟嘛。何况我说得直白些,王德奇才不会转眼就忘,哥哥,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虞京臣:“哦。” “真的!”隐约听见傅延乐的声音,燕栖立刻改变策略,“何况我这个叫爱屋及乌,延乐哥知道了,肯定得夸我,你得和延乐哥一条心。你说我,就是在说延乐哥。” “我什么时候说你了?”虞京臣听出来了,“顾左右而言他,拿乐乐当挡箭牌,心里肯定有鬼。” 余光瞥到宋雪檐,燕栖耳朵都竖起来了,振振有词地说:“我心中澄澈至极,诛邪不敢入身!” 虞京臣哼笑一声,意有所指道:“阿栖,我还不了解你吗?” 大大方方自然无事发生,三缄其口正好证明心虚。 燕栖一愣,刚想开口,虞京臣已经挂了电话。宋雪檐将手机锁屏,放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却被尾巴挠了耳朵,浑身都绷紧。 大雨洒了一路,两人总算回到酒店。 各自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燕栖快速往卧室走,突然听见宋雪檐在后头喊他。他顿足,转身摆出高姿态,“干嘛?” 宋雪檐迈步走到他身前,说:“还没跟你说谢谢。” 燕栖说:“不用,举手之劳。” 去宴会、挺身而出,或是安抚怕累的宋雪檐,都是他自愿,虽说他也觉得自己不对劲,正纳闷茫然。 但不妨碍做这些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意愿,哪需要听一声道谢,受一份感恩。 “那我也得说。”宋雪檐看着他,“谢谢你,燕栖。” 冰层溅破,望向自己的目光专注柔亮,燕栖心神摇晃,突然变了想法。他改口,略显急促地说:“说谢谢有什么用,你得送我谢礼。” 宋雪檐仿佛不计较他的想法骤变,沉吟,说:“那你闭上眼,把右手伸出来,我给你谢礼。” “随手就能拿出来?”燕栖上下瞅了宋雪檐两眼,“除了你自己,你身上的值钱玩意儿就这衣裤皮鞋,我不穿别人穿过的啊。你也没戴手表饰品,哇,你不会要把青玉手串给我吧?” 他眨巴眼,装大尾巴狼,“太贵重了!” 宋雪檐憋笑,说:“我数三声——” “不用数。”燕栖闭上眼睛,伸出右手手掌,“快给我。” 宋雪檐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小东西,轻轻放在燕栖掌心。他没有立刻收回手,顺从记忆,用尾指扫过燕栖中指指关节的那颗小痣。 只一秒,他就若无其事地后退,燕栖却突然握掌,把谢礼连带送礼的人,都抓住了。 宋雪檐一惊,见燕栖睁开眼,沉沉地看着他。他抿嘴,先发制人,“你做什么?” 第45页 那一颗小痣成了火引子,被宋雪檐捻开了,麻劲往四处蹿。燕栖盯了他好一会儿,说:“今晚打雷,你睡得着吗?” 这话题换得好快,宋雪檐反应了两秒,才撒谎道:“我挺困的,沾床就能睡着。” “哦。”燕栖故作自然地松开宋雪檐的手,见手掌上蹲着颗粉色牛皮方块糖,还正好是他常买的那个牌子。他一惊,犹疑几秒,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糖?” 宋雪檐面色如常地说:“你喜欢这个牌子?我随手买的,好巧。” 燕栖让那颗糖在掌上滚动了一下,这是国外的牌子,国内没有开放购买渠道,而且特别小众,很少有代购会卖。宋雪檐是怎么随手买的? 他盯着宋雪檐,明目张胆地拷/问:“在哪里随手买的?哪天我也去随手一下。” 姓宋的不愧是每年都能和多位老戏骨同台争奖的演技,无比自然地回忆了几秒,说:“有个认识的人,他之前放假时去国外旅游了一圈,带了好多外国货,特意问我要不要挑几件。我承他的情,就挑了这个糖。” 姓燕的小菜鸡没看出丝毫说谎的感觉,“哦,这样啊。” 姓宋的机敏地断他后路,“不过太可惜了,他都是混杂着一起买的,最近也忙,估计不能帮你代购了。” 燕栖压下敏锐直觉出的不对劲,说:“不用,我要的话,可以请公司的海外部门代买。” 他顿了顿,心想虽然这糖刚好踩中他的喜好,可宋雪檐事先并不知道,这谢礼也太随便了。 姓宋的哄小孩呢! 燕栖将手掌往前一伸,说:“你帮我剥开。” 可能是碍于恩情,宋雪檐今晚很听话,他接过糖,慢悠悠地剥开糖纸,隔着糖纸捏着糖块,往燕栖嘴前一送,“啊——” 靠,真是哄小孩! 燕栖腹诽,嘴巴却无意识地张开,等下一秒惊觉回神,宋雪檐已经将糖塞进他嘴里,这速度,练了一阳指吧。燕栖下意识地闭上嘴,把宋雪檐的指尖含了个正好! 柔软的触感通过指腹传达到心脏,宋雪檐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看向燕栖,发现罪魁祸首比他还惊恐。他放下手指,僵硬地贴在腿侧,自己心如擂鼓,还不忘欺负人,“你好容易害羞,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的。” “害羞犯法了?”燕栖梗着脖子,“你找警/察抓我吧。” 死鸭子嘴硬,宋雪檐更来劲了,“那明天要拍吻戏,你知道吗?” 哪壶不提提哪壶! 燕栖简直要怀疑姓宋的是不是故意的了,“我当然知道。”他幽怨地瞅着宋雪檐,“你想说什么?放马过来,我不怕。” “我能说什么?”宋雪檐好笑,“我就是提前同情一下方导。你这么容易害羞,明天肯定得ng很多次吧,先被原末气,明天又得被你气,脑袋估计又要胖一圈。” 他这么一说,燕栖顿时惊恐:明天被当着全场痛批的不会变成他吧?! 宋雪檐拿捏他的表情,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地说:“求我,我可以帮你。” 燕栖自动忽略前面俩字,好奇地说:“这还能帮?难不成有什么《一晚吻技速成》大法?” “这个有没有,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宋雪檐将自己的尾巴藏得严严实实,扮成个伟大善良的好前辈、好同事,“我们可以提前对戏。” “啊!”之前轻轻亲一下,就烧得他脑门都轰鸣,刚才含一下手指,他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如常,这要是结结实实地亲一口,他还能当着宋雪檐的面,大步流星地走回卧室吗! 燕栖吓得倒退一小步,颤声说:“你多虑了。” 宋雪檐好整以暇,“嗯?” “你多虑了!”燕栖被宋雪檐看得又气又羞,撒丫子跑了,还不忘决绝放狠话—— “我的吻技比你的演技还牛,你自己好好准备吧,别被我亲抽搐!” 宋雪檐不可思议,朝着他的背影扬声说:“那你的嘴巴是抹了铅吧?” 燕栖拧开卧室的门,「啪」的关上了! 寂静的夜晚被惊慌撞散,两人隔着一扇门,各有各的遐想。 宋雪檐站在原地,倏地笑了一声。指腹摩挲,他抬起右手,发呆似的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道:“晚安……傻小子。” 很久之后,屋内才响起另一道关门声。 燕栖的后背跟着离开房门,他做贼似的打开门,顺着门缝瞅了一眼,对面的卧室灯光骤亮,余光从门缝溜了出来。 重新关上门,燕栖侧身贴在门上,这一晚上的经历在脑海中快速地、翻来覆去地倒腾了好几遍。 他想起宋雪檐在他怀里的样子,那腰那背,他单臂圈住。 宋雪檐冷淡惯了,害怕也含蓄,只会绷住身体,把声音克制得又哑又软,就那么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不容察觉的颤抖像钩子,隔着一层皮肉,如蚂蚁噬心。 可这么含蓄的人,竟然会在打雷时冲过来,蹦起来抱住他,像没来得及害怕,先把保护他当成第一要务。 后背蹭着房门往下滑,燕栖蹲在地上,下巴抵着膝盖,手指戳着鞋尖,神经错乱成麻花。 王德奇看宋雪檐的目光透着下三流的淫/邪,他不喜欢,侧身就挡,下意识地把宋雪檐当成至珍至贵的私有所属,不容觊觎。 可他不是个占有欲和保护欲过剩的人。 第46页 燕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岁穷的微信,茫然又委屈地说:“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挫折,出现了。” 手机震动,宋雪檐回神,低头一看,果然是燕栖发来一连串微信。 字句加语音,满屏的茫然无措,比黄豆酱还浓。 人在迷茫时向信任的人倾诉,这是一种变相的求助,防线降低,很容易被人牵住思绪。纵使他深知燕栖绝不会被他人言语轻易动摇,但现下还是犹豫了。 自重逢以来,和燕栖的所有交集都是他一手促成,他就像个贪婪小人,总巴巴地望着人家,不愿错过任何一点好处。他算计他们的重逢再遇,共处一室,朝夕相处……却不愿在这种时候使心眼。 宋雪檐钻入被子下,点开了语音。 “我们简称这个挫折为小y吧,我觉得他太邪门了,自从我遇见他,我就感觉自己被下蛊了,总是鬼使神差,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心口不一,无法自控!” 这一串的词语,宋雪檐弯了弯嘴角。 “我感觉我的脑子和行为都被他控制了!我没想要看他,可等我回神,我的眼睛已经黏在他身上了;我想看他,又不好意思,偷偷摸摸,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奇怪的事情!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我其实委婉地问过我一个好朋友,他帮我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全场小y最美,所以我在欣赏他的美貌。起初,我也认同这个分析,可是现在我要把这个分析推翻——就算我想看他、想和他近距离接触都是因为他的美貌,可我还想抱他亲他呢,难道我是个变/态色/情狂吗?!” 想抱他亲他……宋雪檐握着手机呆了一会儿,突然将自己缩起来,缠着被子滚了几转。 燕栖的倾诉犹如瀑布,哗哗不停。 “今晚我其实不想去宴会的,但是我在宾客名单上看见了可能和他有仇的人的名字,简称老王吧。我不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仇,就算有仇,他俩又撞上,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事情,小y最多就受点小委屈,可我还是去了。真的,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让我助理去备车了。我开的还是超跑,贼快,就怕赶不上。” “原来是为我来的。”宋雪檐将脸埋入被子里,痴痴地笑了两声。 久旱逢甘霖,一滴涌如泉,怎能不欢喜。 “我一进去,没看见宋——小y,我就赶紧去看了监控,发现他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同一片区域,这还得了?我拿出跑五十的速度狂奔而去,在临近时堪堪停下脚步,整理着装,结果一撇眼就发现老王意图逼近,他要欺负小y!” 宋雪檐轻易就可以在脑海中构造出这个画面。 燕栖大一时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夏季运动会,报了一百米接力跑、五千米长跑和男子跳高。比赛时,场地四周站着好多女孩子,欢呼尖叫,他躲在人群后,沉默安静,凭借身高,将燕栖比赛时的样子刻入脑海。 那天广播里出现了17次「燕栖」,这个名字被写满一大片告白墙。女孩们推推搡搡、成群结队地在上面比心,不怕让太阳瞧见她们的欢喜,只有他趁着夜色昏暗,拿起快断油的笔,做贼般地也把自己的心意藏进去。 月亮嘲讽他胆小,却不知他那时躲在人群里,已经是使了全部的勇气。 宋雪檐点开最后一条语音。 “我隔着老远就嗅见老王身上的淫气了,这老东西绝对是想睡宋——小y,老牛吃嫩草,真是不能忍!如果换做别人,我也会出言相帮,但绝不会说出什么朋友之妻不可欺的话……我觉得我真的完了,我哥都看出来了,晚上还打电话问我!更要命的是,我明天还要和他拍吻戏,九敏啊!” 威猛男孩:“这男的太会下蛊了,我觉得还是要用魔法对付魔法,你说我要不要……请个法师?” 宋雪檐好笑,回复:“要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燕栖几乎是秒回:【我今晚也和他说过这句话,对了,今晚他抱我了,我也抱他了。我还拍他的背哄他呢。我弟以前也怕打雷,我就让他趴在我身上睡,用被子把他裹起来,但我根本没拍过他的背。所以在我心里,他已经是个比我弟还小、还脆弱的宝宝。(疲倦emoji)】 说雷,雷便到。 宋雪檐将自己从头到脚地藏进被子里,说:“今晚的雷声真响。” 威猛男孩:“不知道他睡不睡得着,他特别会装逼,说不定正缩成一团哭鼻子。果然解决麻烦的捷径是遇到另一桩麻烦,我突然不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更想知道他睡着没。” 姓宋的哭戏一绝,盯着屏幕,瞬间就掉了泪。 燕栖就又发了一条微信:“我决定试他一手。” 宋雪檐粗鲁地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连忙切换账号,果然在几秒后收到燕栖的一条微信,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燕栖又撤回了。 “什么啊?”他警惕地没有点进去。 过了一分钟,燕栖再次发送一条消息,隔几秒又收回,重复刚才那一套流程。 宋雪檐看懂了,索性戳进去,打字道:“大半夜的,鬼拿你手机玩仰卧起坐?” “啊!”燕栖翻滚一圈,受到了一点小惊吓,“你还没睡?” 南都蛊王宋某:“雷声太吵了。” “是害怕了吧!”燕栖小声拆穿,又滚了回去,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宋雪檐蜷缩在被窝里,浑身颤抖,崩溃抱头,泪水珍珠似的往下落,眼睛哭成了俩核桃,可怜极了。 第47页 等他把画面清空,人已经站了起来。 “要命。”燕栖泄了口气,大步往门外走去。 怎么不回了啊。 宋雪檐抱着手机,切换账号一看,燕栖两边都没回,睡着了?他有些失落,可明天一早就得去拍戏,燕栖能早点睡下更好。 手掌将手机运送至被子外,他今晚不打算关灯。 雷声时不时地响,暴雨如注,第一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被宋雪檐忽视,第二声重了三分,他才如梦初醒。 怔然几秒,宋雪檐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迫不及待地下了地。闷雷把他的防线炸得稀碎,他不要伪装,要见燕栖。 门打开,燕栖脸上的郁闷和犹豫骤然消失,他看见宋雪檐泛红的眼。 真吓哭……了?! 他嘴唇嚅动,“你、你认床吗?” 宋雪檐摇头,燕栖就说:“我认床。” “你是来攀比这个的吗?”宋雪檐压住嘴角,见燕栖摇头,就疑惑地偏了下头,“那你是来——” “所以,你去我那睡吧。”燕栖见宋雪檐鼓起眼,嘴唇也微微张开,那么惊讶,仿佛听见什么雷磔之言。 害羞和恼怒只出现一瞬,又被压了回去,他加重语气,让自己看起来不容抗拒,“去我那睡,快点。” 宋雪檐拧紧门把手,好半天才说:“你在梦游吗?我给你一脚,把你变成痴呆好不好?” “这时候就别色厉内荏了。”燕栖胆大妄为地挤开半开的门,擅自进入宋雪檐的领域。他伸手握住宋雪檐的颈侧,大拇指轮着那流畅的下颔滑动,抬起宋雪檐的下巴。 四目相对,他声音微沉,“你看起来就很害怕,放你一个人,估计到天亮都睡不着。” 宋雪檐半仰着头,鼻翼翕动,“关你什么事。” “明天我和你有戏,你睡不着,明天状态不好,就会影响我,你觉得和我没关系?”燕栖语气骤冷,“因为你,我快烦死了,我现在看着你就来气!你识相的话,就乖乖抱着被子走人,别惹我生气。” 宋雪檐也是凡人,心上人都送来同睡一屋的邀请函了,他哪能不心动?可是现在过去,挨着燕栖,估计更睡不着,何况……惊雷催梦魇,他心存顾虑。 “谢谢你的好意,燕栖。”他抿嘴,“但是——”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燕栖打断宋雪檐,突然后退一步,弯腰抱住宋雪檐的腰,直接将人扛了起来。被子不要了,直接关门走人,宋雪檐要晃要挣扎,被他一巴掌打在腿后。 “燕栖!” “闭嘴!” “你有病!” “那你就是病毒!” “小王八蛋你找死!” “死装逼犯你找抽!” 燕栖大步走近床边,弯腰将宋雪檐丢到床上,掀起被角往他身上一盖,再一抽、一卷,直接将宋雪檐裹成蚕蛹。 宋雪檐全身被束,被青柠味儿蒙了一脸,先懵,再急道:“你放开我!” 燕栖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眼罩,俯身替宋雪檐戴好。宋雪檐张嘴要咬他,他捏住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轻声说:“我要关灯了。” “别!”宋雪檐安静下来,低声说,“别关。” 燕栖没答应,松开他,隔着眼罩轻轻摁了摁他的眼皮,说:“我就在这里。” 屋内骤暗,宋雪檐浑身紧绷,揪紧了被角。安静了几秒,屋内稀稀疏疏地传开响声,“你在做什么?” “搬沙发。”燕栖将长沙发挪到更靠近窗户的一侧床边,抵着床沿。他躺上去,偏头在黑暗中摸索到宋雪檐的轮廓,“我睡在你旁边,你叫我,我就应你。” 宋雪檐僵着脖子,嗅着它,哑声说:“燕栖。” “嗯。”燕栖将薄被盖到胸口,盖住躁动的心跳声。 宋雪檐睁着眼,湿润抹了眼罩一身,“燕栖。” “嗯。”燕栖偏过头,看了宋雪檐好一会儿,无厘头地说,“你真好看。” 宋雪檐终于偏过头,仿佛能看见燕栖的样子,他笑了笑,说:“你超帅的。” 大雨冲击外窗,闷雷闪电时而助阵,宋雪檐竭力让燕栖的呼吸声占据自己的所有感官。他装作无意地翻身,离燕栖再近一点,对方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没有做出反应,于是他悄摸滚了一圈。 床太大,人太贪。 宋雪檐屏住呼吸,过了半分钟,又滚了一圈、一圈……小腿突然踢到什么,这软硬程度,是沙发扶手! 他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地鸣金收兵。心里还是有鬼,宋雪檐用气声说:“燕栖。” “呃……”还说喊一声应一声呢,这么快就睡着了。 宋雪檐弯了弯嘴角,趁机小声地、一字一句地说:“晚、安。” 晚安。燕栖没睁眼,在心里说。 雷打雨,雨冲刷夜幕,赶着时间跑,倾盆半夜,总算换小雨上班。 窗外安静了不少,燕栖却被身旁那道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催得更加清醒。他翻身起来,单膝跪着床沿,伸手按下最小的那档床头灯。 灯光微弱,罩在宋雪檐脸上,颦眉咬唇,苍白冷汗皆无处遁形。 这是……梦魇了? 作者有话说: 雷雨:我们既然出场,就不能白来。 今天地震了,不知道有没有四川的宝贝,如果有就摸摸头,注意安全。 第48页 第22章 宋雪檐:我笑了。 宋雪檐做了噩梦。 十四年前的晚上, 也是电闪雷鸣。 宋雪檐推开卧室门,女人倒在血泊中,头发盖住脸, 白色睡裙摆上的枫叶被扯得稀烂。婚戒被她摘掉, 五指按着一个玩偶, 脸朝下,被捂了鼻息, 是他一年级时亲手做的母亲节礼物。 手上的奖状颓然落地, 被一地脏污浸透, 宋雪檐一脚踩过, 让它变成破烂碎纸。 他站在血中怔然, 觉得这女人真坏, 死也要死在开门就能看清的地方,生怕吓不住他。可惜他不害怕,蹲下去, 好奇似的捋开女人脸上的头发。 纵然这些年她声嘶力竭又哀婉怨愤, 但好歹真金白银地养着, 现在还能看出逝去的美貌, 只是坏了皮相, 死亡也抹不开她眉间的阴郁。宋雪檐抱着双膝,和那双微睁的眼睛对视良久,小声说:“今天是我生日啊。” 这女人是他的主宰啊,生了他,又肆意地折磨他, 现在却只能横躺在这里, 没法像以前那样对他殴打辱骂, 甚至开不了口, 只能用眼睛瞪他,恶狠狠的,真他妈可怜。 雷电劈得屋里骤明骤暗,风从窗外吹进来,呜呜怪叫,窗帘和床帐乱舞,在午夜时分抓住了宋雪檐的手脚。血泊凝成女人惯用的巴掌,抽得他转过头去,看见出现在身后的保姆。 “小檐把夫人杀死了!” 是,他把女人杀死了。 别墅乱成一团,佣人们在惊慌间将他挤出门外,他倚在墙边,看一屋子影帝影后飚哭戏,他是哭不出来的那一个。凌乱的脚步从楼下响起,那个他许久未见的男人冲在最前头,没看女人一眼,只抱起他往楼下逃。 他们跑到一楼门口,被冬日的坏天气刮得皮肉生疼。 脚底的血蹭在男人的裤子上,黏腻地滋出闷响,女人穿着红裙子追了下来,披头散发地摔家具,声嘶力竭,过来对他们拳打脚踢,说畜生小孽种,你怎么不去死! 宋雪檐耳朵疼,脑袋挤着男人的颈窝,拼命地蹭,男人抱着他,勒得他腰疼。又打了声雷,宋雪檐吐在男人肩上,酸臭蒙了一脸,他惨白着脸窒息,转头,女人还在骂。 别骂了,他漠然地想,他妈的别骂了,先死的是你。 “哐!” 宋雪檐猛地睁开眼睛。 燕栖在黑暗中被沙发绊住小腿,水杯摔在地板上,他伸手撑住沙发背,堪堪稳住身体。他看向宋雪檐,那张脸浸在冰冷的汗迹里,双眼像盛在瓮里的琉璃珠,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裂。 宋雪檐在这一瞬间恨死了雷电,它们磔烂了他的皮肉,叫一身坏血腐肉横呈在心上人面前。 “四点了。”燕栖看了眼墙上的钟,走过去将宋雪檐拽了起来,语气平常,“早上想吃什么?简单点的。” 宋雪檐喉结滚动,“随便。” “你这种人以后谈了恋爱,会被对象揍的。”燕栖揭开被子,示意宋雪檐下地,“赶快去洗澡洗头,出来吃早饭。” 宋雪檐光脚往外走,被燕栖一把捞了回来,“穿鞋!” 宋雪檐低头把鞋穿好,在燕栖的目光中径自推开浴室的门,又「啪」的关上。燕栖站在原地懵了几秒,佛系地放下了,床都睡过了,再用浴室也就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玻璃墙是半透明的,宋雪檐背对而立,几下解开纽扣,滑溜地白色布料从肩颈滑下,袒露一片莹白。燕栖慌忙收回视线,心想真他妈荒谬,是谁,舍得让宋雪檐哭。 花洒被拧开,淅淅沥沥地淌着水。宋雪檐仰头,水淋得满脸都是,眼睛也被洗干净,一片红雾都不留。 天还漆黑,二楼内室已经燃起熏香和烛灯,各组人员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准备,时不时传出哈欠声。 宋雪檐躺在软榻上,化妆师拿着眼影刷,替他的眼睛消肿。不一会儿,燕栖回来,在软榻边的圆凳上坐下,满身的酒气。 宋雪檐睁眼,伸手摸索到他的袖口,“真喝酒了?” 方昼寂坐在一边摇着十元两把的竹编扇,“这一场是醉酒,三分情七分欲,感情状态和情绪状态要把握好。小燕是主动方,得强势一点,估计小伙子虚得很,得壮胆吧?” “别拆穿是高情商的一种体现。”燕栖幽怨地瞪了方昼寂一眼,方昼寂哈哈笑。他反手拍拍宋雪檐的手背,“没事,我吃了解酒药,而且我不怎么上脸,待会儿让化妆师遮一下就行。” 宋雪檐手背一热,舍不得收回,就那么捏着燕栖的袖摆。后者微咳了一声,就当没发现,把宋雪檐的手背当椅背按着。 二十分钟后,两人就位,摄助打板。 燕栖一把将宋雪檐推到墙角,还没来得及往前一步,方昼寂就喊了停—— “用力点儿!”方昼寂抱着黑咖啡,“不用怜惜这朵娇花。” 燕栖有些尴尬,没敢去看宋雪檐。 宋雪檐却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侧脸,说:“别疼我,好好拍。” “哦。”燕栖撇着嘴,“谁疼你了!” 宋雪檐不反驳,只摊了摊手。两人整理着装,再次开始。 这回燕栖使了力气,宋雪檐后背撞得生疼,他伸手推拒,被燕栖挤在门后的墙角里。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宋雪檐不爱酒,只分辨出浓郁的果味。 燕栖攫住宋雪檐的下巴,迫使他半仰起头,四目相对,燕栖惊觉这部剧播出后,被人翻来覆去剪出花的绝不再只是宋雪檐的哭戏。他明明很会演绎情和欲,用那双本该冷淡的眼。 第49页 姣好的眼是承载情感的绝佳器皿,宋雪檐把情绪都放在里面,驾轻就熟地使用它们。眉间蹙着,瞳波旖旎,眼尾却锋利成红缨枪,身处劣势却依旧居高临下,他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此时的亲昵只是一种上对下的恩赐。 燕栖就成了那条以下犯上的坏狗。 宋雪檐握紧了玛瑙手串,不肯抓燕栖的衣裳,他被掐红了下巴,直到酒气侵袭而来,才伸手推上燕栖的肩。 这一手力气不轻,却本来推不动燕栖。可燕栖在一秒的犹豫间看了眼宋雪檐,那抿紧的唇所表达的抗拒太真,竟让他真的顺势退开。 方昼寂一愣,刚想破口问候燕栖,就见燕栖改退为进,上前搂住宋雪檐的腰,两人在纠缠中往旁边走了几步。方昼寂连忙打手势,示意镜头跟上。 不远处的墙边立着个方角柜,高及燕栖的腰,上头摆着个白瓷花瓶,被燕栖一把扫落在地。碎片绽开,燕栖双臂举起宋雪檐,将他放到矮柜上。宋雪檐眼眶微微瞪大,下一秒就被燕栖揪住后领,猫儿似的提近。 “你——” 燕栖仰头,猛地吻住宋雪檐。他闭着眼,鼻息间熏着酒气,这回让宋雪檐尝出了薄荷和浆果的味道。宋雪檐想挣扎,被他按住后领,两道和呼吸融为一体,宋雪檐的唇闭成冷艳的花,被燕栖咬开,在混乱中溢出一声闷哼。 这是燕栖第一次主动和人亲,明延朝这是酒后肆意,所以他觉得要纵情,要狂放,亲得就粗蛮了些。可宋雪檐闷声哼,攀着他的肩,一副软了腰、坐不住的可怜样,他又觉得既然明延朝此时对萧枕月是表面七分欲、三分情,实则七分情,三分欲,那他也应该温柔一点。 舌/齿碾磨的力道刚一放松,燕栖就被宋雪檐的尖齿攫住了舌。他吃痛睁眼,捏着宋雪檐的手微微使力,却见宋雪檐抬起湿润的眼皮,挑衅似的弯了弯眼角。 方昼寂喊停,特写镜头留在这一记眼神上。 燕栖松开宋雪檐,将他抱了下来。舌/尖还刺疼,他气不过,伸手按住宋雪檐的眼尾,揉碎了一片红云。 方昼寂看着监视器,满意地点点头,却不忘秋后算账,“小燕,刚才怎么回事?我差点就喊停了。” 燕栖支吾,哪好意思说他真以为宋雪檐不愿意挨亲,下意识地就退后了。 宋雪檐舔了舔唇,被嘴里的酒气轰得头晕眼花,哑声说:“是我的原因,力气使大了。” “是吗?”方昼寂狐疑地瞅了燕栖几眼,“小燕看着也不虚啊?” 燕栖没法争辩,闷声不吭地坐在一边的圆凳上。他嘴里还留着方才得滋味,宋雪檐这么冷清的人,内里却温热粘腻。这感觉前所未有,他甚至不敢去回味,生怕冒犯了宋雪檐。 宋雪檐觉得方昼寂真是没眼色,挑眼道:“难道我看起来很虚?” 方昼寂尝出点护短的味道,连忙举手说:“ok,是我多话了,准备准备,拍下一场!” 下一场的戏份要换场地,燕栖起身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宋雪檐。他这一眼装得若无其事,虚得很,却在触及宋雪檐时凝为实质。 宋雪檐的手指还按在唇上,眉心蹙着,特像个大写的「愁」。突然,一道阴影遮住身旁的烛光,他抬头,见燕栖俯身罩着他,伸手过来,他一怔,被燕栖碰了碰侧脸。 “别不开心。”燕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含糊地道了声歉。 齐女士但凡生气,他爸不论三七二十一,都会先道歉,齐女士的怒气瞬间就能消散一半。这办法屡试屡灵,燕栖问过原因,他爸说虽然不确定齐女士是不是在生他的气,但只要有这个可能,就得妥善处置。事态不明不要紧,态度先得摆出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宋雪檐不知自己哪里表现出了不开心,更不知道哪里需要燕栖道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方昼寂在旁边「哟呵」一声,取笑道:“小燕,你比明延朝会疼对象啊。” 对象? 燕栖一怔,那些理不清、想不明白的情绪杂团似乎被一根针挑松了点。还没来得及细想,宋雪檐就倏地站了起来,缓步朝外走去,不知是不是被「对象」两个字冒犯了。 燕栖顺势没接方昼寂的话,却莫名失落地低了低头。 走出一段距离,方昼寂往回看了一眼,燕栖耷着脑袋从室内出来,跟着副导演往片场去了。他小声说:“你突然走什么?” “那你想听他怎么接你的话?”宋雪檐也转头看了一眼,“他不禁逗。” 黄昏消逝,三两星光穿过枝丫,透在石桌上。 小饼从拐过树丛,见宋雪檐正闭眼小憩,眉眼安宁,嘴角却微微扬起,这是做美梦了?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现在过去,下一秒又看见宋雪檐将嘴角放平,美梦生出波折了?过了几秒,再度扬起,这是一波平了?又压下…… 好啊,他看出来了,宋老师根本不是在休息,这幅神态就像电视剧里那思春的男主!难道—— 他猛地掰了掰旁边的枝丫,再一抬头,宋雪檐已经睁开了眼,朝他招手。 小饼压下猜测,走过去,将俩袋子放得一南一北,说:“宋老师,傅总过来探班了。这一份是傅总让饭点送过来的豪华晚餐,五菜一汤一甜点。而这一份!” 他用指头戳了戳另一份十分质朴的塑料口袋,“这是栖哥今晚的同款晚餐,荷叶粥,虽然清淡朴实,但静心安神。栖哥的所有的心意就如荷叶上的一抹露珠,都是精华,清澈而透亮。” 第50页 宋雪檐没动,只问:“这是他的原意?” “不是。”小饼小声说,“栖哥的原话是:「把这粥给姓宋的拿去,不小心多点了一份,扔了也浪费。」我私以为栖哥是口不对心,傲娇装酷而已,但为了防止宋老师不高兴,所以稍稍润色了一下。” 宋雪檐轻笑了声,“好,麻烦你跑一趟,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他。” “好的,那我先撤了,宋老师慢用。”小饼挥挥手,转身快速离开,却在远处的花树丛后戛然止步,转身扒拉着一根枝丫,偷偷往回看了一眼—— 宋雪檐看也没看那份豪华餐食,径直解开了塑料袋的包装。 小饼咧开嘴角,心想是不是思春,还有待考察,可是宋雪檐眼下的确在山珍海味和清淡寡食中选择了后者!他嘟囔:“我栖哥的地位升了!” “是啊。”一道声音轻飘飘地在他身后响起,“都越过我了。” 谁! 小饼浑身一激灵,猛地转身,见傅延乐也偷摸瞅着宋雪檐的方向。他按住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脏,小声说:“傅总?!” 傅延乐啧道:“他笑得好甜啊。” 小饼再看过去,见宋雪檐喝了口粥,笑得当真好甜,那样子不像是喝得荷叶粥,而是蜂蜜饴糖红枣糯米八宝粥,怎么……更像思春了? 喝着栖哥的粥,思着别家的春!小饼惶惶握拳。 傅延乐摩挲下巴,朝小饼挥挥手,“肖峤跟我一起来的,你们去兄弟情深一下吧。” 小饼半喜半忧地去了。 傅延乐从树丛后走出,扬声道:“笑什么呢?嘴角和眉尾都快连上了。” 宋雪檐立刻恢复如常,凉声道:“那我们这儿演的是真人鬼片吧?” “哟,喝粥呐?”傅延乐在宋雪檐对面落座,“怎么不吃我买的?我还特意避开你不喜欢吃的食物,结果我的一腔心意都没机会露面哇。” “我一个人吃不了两份,现在打开也是浪费,你当夜宵吃吧。”宋雪檐喝了口粥,岔开话题,“怎么这么晚来探班?” 傅延乐解包装袋,“臣哥出差去了,我下午出去浪了半天,精神好得不得了,索性过来探探班。”他打量着宋雪檐的神情,“否则也看不见你坐在这里傻乐。” 眼看话题被绕回来,宋雪檐不动如山,说:“我想我儿子了。” “你说那猫啊?”傅延乐见过王爷,不愧是宋雪檐的儿子,的确是漂亮高贵的一角色。他不知道这理由是真是假,顺势瞎编,“我刚才看见一猫,春天刚过,它就又思春了,真是不成体统。” “哦。”宋雪檐淡定地说,“你看不顺眼,让它主人抱着去绝育吧。” “绝得了工具蛋蛋,绝不了一腔情深。”姓宋的实在太能装,傅延乐只好暂且停止试探,“你们今天排到多晚?” “我三点过有一场戏。”宋雪檐顿了顿,“燕栖要通宵。” 傅延乐先把配汤喝了一半,双唇莹亮,“那我吃完先去看看他,再来陪你,今晚我不回去了。” “栖哥!” 小饼三两步蹦到燕栖跟前,小声说:“宋老师喝了你的粥!” “是吗?”燕栖嘴角扬起,随后又被压下,“算他有眼光。” 小饼见他那高兴嘚瑟的样,还是没忍心把宋雪檐可能在思春的事情说出来,“我哥来了,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儿再回来。” “去吧去吧。”燕栖挥挥手,满脑子都是宋雪檐。一天的高度排戏,难得休息一阵,姓宋的却还在他脑子里跑,一点都不知道累。他翻身侧躺在摇椅上,舌/尖舔过唇/缝,袖摆晃了晃,遮住一脸的食髓知味。 傅延乐冒出头来,搭着摇椅背,说:“哟,干嘛呢!” “shit!”燕栖从旖旎回忆中拔出身来,瞪了傅延乐一眼,“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呐。”傅延乐盯着他,“老远就见你跟只蛆似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还少女捂脸,思春呐?” 燕栖心虚,“思个屁!”他慌忙找好措辞,“我想我儿子了。” 又是个想儿子的。 傅延乐纳闷,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给燕家添丁了?舅舅舅妈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燕栖信口胡诌,“儿子可好看了,带回去保准他们爱得不行。” “那你儿子认祖归宗之日就是你的死期。”傅延乐拍拍椅背,突然抛出一个话题,“阿栖,你也和雪檐哥拍了一段时间的戏了,又住在一个屋,你老实回答我,你觉得他怎么样?” 燕栖眯起眼,比护食的狗还警惕,“问这个干嘛?”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对雪檐哥吧,有点想接触的意思,我——” “什么!”燕栖倏地坐直身子,“你什么朋友?我认识吗?他为什么想接触宋雪檐?他——” “停!”傅延乐按住他,“别急别急,听我说。他特别喜欢雪檐哥,所以非常的紧张,但我觉得雪檐哥特别好相处,他就说我这是友情滤镜,我心想有道理,所以就来问问你。你看啊,你对雪檐哥没滤镜吧,对他的看法更趋近于真实,所以——” “所以你想帮你朋友泡宋雪檐!你甚至想让我成为其中的工具人!”燕栖站了起来,切切地说,“你什么朋友?陆明鹤还是那什么李琰?花花公子还想泡宋雪檐,他们不是一路人。” 第51页 傅延乐挑眉,好整以暇地说:“我觉得话不能这么说,花花公子遇到真爱,也有可能专一情深。” “洗心革面也配不上宋雪檐,何况只是可能!”燕栖叉腰,急躁地转了两圈,“我跟你说,宋雪檐可清纯了,拍吻戏都能羞成虾米,他玩不过那些阅人无数的。你介绍他们认识,就是把宋雪檐推进火坑,你太坏了!” “这样啊。”傅延乐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宋雪檐特别好?” “那当然,他的好还需要我来——”燕栖猛地捂住嘴,眨巴了两下眼,在傅延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垂下手,僵硬地咽了口口水,“我这是为你好。” 傅延乐:“哦。” “真的,我真的是为你好。”燕栖竭力挽救,“你介绍他们认识,万一宋雪檐受了情伤,影响你们的友情怎么办?而且你把一个清纯青年撮合给花花公子,你和拉皮/条的有什么两样?” 傅延乐佯怒,“什么拉皮/条的?李琰是花心了点,可人家做生意厉害啊,在娱乐圈也是很有资源的。哦,这年头还不许有钱的观众找喜欢的演员商业合作啊?” 燕栖懵了,“什么玩意儿?” 傅延乐摊手,“李琰啊,想给自家的新高档豪宅楼盘找个代言人。虽然我已经告诉他,我雪檐哥不接代言,但他不死心,朋友嘛,我还是得走流程帮一下的。” “哦。”燕栖一屁股坐下,脑子还嗡嗡的,“那你说什么喜欢,紧张的,我还以为……” 傅延乐说:“李琰和他妈都是雪檐哥的粉丝诶,母子俩经常看电视追剧。你如果有偶像,你要和他近距离谈话相处,你不紧张?” 燕栖恨声道:“那你说什么花花公子,害我误会!” “是你自己误会,先说出花花公子这个词的哦,我只是顺着话茬表达我的看法,哪知道你越走越歪?”傅延乐无辜耸肩,坏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紧张雪檐哥的嘛。” “不是紧张,是实话!本来就不合适嘛。”燕栖嘟囔着揉了揉耳朵,搓开一抹滚烫的红意,全部暴露在傅延乐的眼里。 傅延乐从虞京臣那儿听了一嘴,说燕栖心里有鬼,看宋雪檐的眼神不对劲。 所以他今天不是顺路来探班,而是特意来探班的。宋雪檐不动如山,暂且试探不出什么,可燕栖这傻小子却是个漏勺,气势汹汹却什么也兜不住。 只是看燕栖这傻样,还没彻底开窍啊。 傅延乐眼珠一转,伸手拍拍燕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别着急,哥哥会帮你的。” “啊?”燕栖懵然地说,“帮我什么?” 头天晚上一夜没睡,今晚又在剧组熬了一个大夜,燕栖披着刚大亮的天幕回到酒店,感觉自己快下去给燕家各位老祖宗磕头了。 天热蚊子多,双管齐下,闹得燕栖没什么食欲,只想躺在空调下原地升仙。但往中岛台瞥了两眼,干净如新,宋雪檐明显还没吃早饭。 一起住的这段时间,燕栖发现宋雪檐这人不太爱生活。在剧组倒是乖觉地吃营养餐,可如果到饭点时,他正在酒店,那就是能不吃则不吃,诓他吃,饭量也跟猫似的。 难怪头一回见面时没什么人气,敢情真是个想辟谷的。 燕栖叹了口气,将睡觉的计划后延,开火煮了一小锅绿豆粥,又备了一碟酸黄瓜、一碟炒素青菜,两枚熟鸡蛋。他先将碗筷摆好,这才去敲宋雪檐的房门。 敲了三下,里头没开门,燕栖不打算再敲,怕宋雪檐被吵醒后又化身机关枪,无情地扫射他。他思量着把粥温着,拿出手机,准备给宋雪檐留一条微信,没想到门开了。 宋雪檐一手握着门把手,肩膀靠在门框上,眼睛都没睁开。 真像只懒猫。 燕栖盯着宋雪檐的脸,手指微蜷,“我做了绿豆粥,起来喝点再睡。” 宋雪檐努力睁开眼睛,凑近看了眼燕栖的脸,“你,”早起的喉咙干涩,他咳了一声,又继续说,“怎么不在外面吃了再回来?通宵拍戏很累的,何必回来再折腾一遭。” 能不累吗?我这饭是为谁做的,你心里没数——好吧,宋雪檐心里真可能没数。 燕栖轻轻哼唧,说:“我年轻,熬个夜而已。” “可你已经连续两晚没睡了,我看你昨晚还有打戏,估计脑子都给威压吊走了吧。”宋雪檐拆穿道,“你都有黑眼圈了。” 燕栖摸了把眼睛,说:“这是烟熏妆,你眼瘸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洗把脸,过来吃早饭,等你吃了,我还得洗碗呢。” 宋雪檐说:“你先回屋睡吧,我待会儿吃了自己洗——” 闹铃从屋内传出,燕栖伸手将宋雪檐翻了个面,作势要往里头推去,“你快去——” “啪!” 物体落地,砸出响声,闹钟声戛然而止。 燕栖幸灾乐祸,“你的闹钟死了,要买个新——” “雪檐!” 一道低哑的男声打断了燕栖的话,他脸色骤变,不禁握紧宋雪檐的肩膀。屋里那男人又喊了一声,语气亲昵至极,燕栖不可置信地道:“你屋里有人?你带男人回来!” 宋雪檐被吼得一懵,“啊?” “你啊个屁,你还有脸啊!”燕栖猛地将宋雪檐转回来,质问道,“你谈恋爱了?你和男的谈恋爱了!” 第52页 宋雪檐瞅了他几秒,张嘴欲答,感觉握着肩膀的手力道倏地加重,似乎是很害怕听到他的答案。他心下好笑,嘴张圆,还没来得及说出个字,先打了哈欠。 “你!”燕栖脑门上的青筋都憋出来了,“你他妈该不会是找小鸭子了吧?啊?啊!现在拍戏呢,我在剧组兢兢业业通宵,回来还不忘给你做早饭,你却找了个鸭子一夜春宵,好生潇洒!” 宋雪檐说:“不可以吗?” “当然不——好,可以,可以!”燕栖咬牙切齿,“要嫖要爱滚别地儿去,你把人带回来,把我当成什么了?”他瞪着宋雪檐,语气恨极了,“你找鸭,你竟然找鸭,你、你!什么鸭子这么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浑身镶金的鸭——” “什么什么鸭?” 傅延乐从宋雪檐身后冒出,将脑袋搁在宋雪檐肩上,一脸懵然地说:“大早上的说什么鸭?烤鸭吗?谁买的?” “延延延乐哥?!”燕栖瞪大眼,刚被「宋雪檐带了一个男人回家,俩人住一屋」蒙头一击,又被「这个男人是傅延乐」吓得胆颤心惊。 眼光如恶狼,疯狂地在两人脸上来回嗅,无数可能在脑海中浮起,又被他拼命压下。燕栖喉结滚动,忐忑地说:“你们俩……昨晚睡、睡一起?!” “什么啊?”傅延乐打了声呵欠,人站在这儿了,脑子还在被窝里。 宋雪檐好心提醒:“哦,他觉得我带了个鸭回来睡,这个鸭就是你。现在这幅惊恐的样子,估计是怀疑我们俩昨晚睡了,你给他哥戴绿帽子了。” “操!”傅延乐一个激灵,瞬间醒了,“燕栖你个小牲口,你脑子里的水是从黄河里引进来的吗!” “我!”燕栖幽怨地瞪着宋雪檐,“你借刀杀人!” 宋雪檐摊手,“你没骂延乐是鸭?还是没误会啊?” 燕栖立刻反驳,“我说的是你屋里的男人是鸭,没说延乐哥是鸭!” “可我房里的男人就是延乐啊,所以他就是你口里的鸭。而且你看见延乐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松一口气,反而是更加震惊,说明你脑子里黄河翻腾,发大水了。”宋雪檐用指头轻弹傅延乐头上的呆毛,眼神怜悯。 傅延乐的眼神咻地甩过来,燕栖倒退半步,朝宋雪檐说:“姓宋的,你太坏了!” “我看是你欠揍了!”傅延乐抬手给他一个爆栗,“黄眼鉴黄,思想肮脏,可恶至极!” 燕栖委屈地摸了摸脑门,“对不起嘛。” 傅延乐颐指气使,“那还不赶紧弄饭去?” “哦。”燕栖转头走了,走了几步不忘回头瞪宋雪檐一眼,宋雪檐朝他挑眉,嘴巴微张,做了个小小口型——傻逼。 燕栖决定在绿豆粥里放点耗子药。 “洗漱去。” 傅延乐揽着宋雪檐进了屋,挤在洗脸台前洗脸刷牙。傅延乐是个精致男士,洗完脸还得做一套晨起护肤,相比起来,宋雪檐糙得很,擦干脸,先出了卧室。 燕栖正在往小碗里盛粥,宋雪檐走过去等了几秒,燕栖没抬头,浑当他是一缕空气。 还摆上谱了。 宋雪檐弯腰,和燕栖对视,伸手按了按他的脑门,“疼不疼?” 燕栖白了他一眼,“罪魁祸首,刚才还借刀杀人呢,现在又来当好人,我不稀罕。” “是不是你先误会我的?不仅误会我带了个鸭回来睡,还误会我和延乐有一腿。”燕栖张嘴想反驳,宋雪檐挑眉阻止,燕栖撇撇嘴,一副又心虚又憋屈的小样。宋雪檐心里好笑,却还是说:“你总是误会我。” 燕栖从宋雪檐的语气中听出隐晦的委屈来,不禁一愣,结巴道:“我、我什么时候误会你了?” “之前误会我生你的气,躲着你,自己演了场苦情戏,现在又误会我持身不正,和好朋友不清不白。两回都是你自己不弄清楚,还好意思瞎嚷嚷。”宋雪檐转过身,语气低落,“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吗?” 完了。 燕栖抿了抿唇,慌忙说:“我没那意思啊,你、你……”他「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神慌乱地到处瞥,可目下全是锅碗瓢盆,谁也不能代替他哄宋雪檐。没办法,燕栖只得先干巴巴地道了声歉。 “用不着。”宋雪檐垂眼,“管你怎么想我。” 燕栖手里的勺子插进粥里,他往前走了一步,挨着宋雪檐,满脑子都是他爸哄齐女士的画面,他哥哄傅延乐的画面。那两位男士各有各的高招,但相同之处就是放低身段,态度满分,语气甜蜜,内容实在。 他绞尽脑汁,最后憋出一句话来。 “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好吃的吧。” 宋雪檐看了过去,眼神对峙几秒,倏地笑了一声,说:“哄小孩呢?” 燕栖摇头,“我没哄过小孩。” “你不是有个弟弟吗?”宋雪檐坐下,选了个粥最少的碗。 “哦,那我也没哄过,都是他哄我。”燕栖转身洗手,替宋雪檐剥了鸡蛋,几秒之后,他觉得这么做不太对,又替傅延乐把鸡蛋剥了。 “我来了。”傅延乐入座,嫌弃地将鸡蛋小碗推到燕栖面前,“拍戏辛苦了,吃个蛋补身体。” 燕栖哼哼,“你就挑食吧。” “你哥不在,我不挑,等他回来,我就没得挑了。”傅延乐端着碗喝了几口粥,放下说,“诶,阿栖,最近给家里打电话没?” 第53页 燕栖点头,“都打了。齐女士之前还说要来探班来着,被我给拦回去了。” “也是,天这么热,别让舅妈折腾了。”傅延乐关心完这个,就准备关心另一个。 只不过宋雪檐的情况有点特殊。虽然宋雪檐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但从他们认识以来,他就没见过宋雪檐的家人,也没听宋雪檐提过,甚至之前有一次,他翻宋雪檐的手机通讯录给方昼寂打电话时,还发现通讯里根本不存在家人的电话,仿佛宋雪檐的家庭成员只有他的猫。 存在感低到这种程度,不是家庭环境冷漠至极,就是比冷漠还要说不得的情况。 傅延乐不想无意间戳到宋雪檐的伤心处,于是随口问道:“对了,雪檐哥,你最近有没有和你那位网友联系啊?” 燕栖惊讶,“你还有网友。” 宋雪檐捏着勺子的手一僵,淡定道:“对啊。” “他这个网友可不简单,他俩堪称网络版的一双竹马啊,联系了得十多年了吧。”傅延乐啧啧,“这年头,十多年不见面还一直保持沟通联系的网友可不常见,简直是老天爷给的缘分。” 一双竹马?男的。 燕栖灌了口水,随口一问,“这么能聊,年纪相仿吧?” 宋雪檐看了他一眼,语气如常,“他比我小几岁,跟你差不多大,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 能和宋雪檐聊到一起,情商不低,说不定和特能哄小姑娘开心的那种男的差不多。年轻,会说话会哄人,还长情,燕栖闷头吃粥,心情郁闷,差点没被丁点大的软糯绿豆噎死。 傅延乐还在说那网友,燕栖嚼了酸黄瓜,突然说:“我也有网友。” “你也有网友?”傅延乐吃了一大惊,“好小子,你藏得挺深啊。” “我和我的网友也认识好多年了,他特别懂礼貌懂分寸,好温柔可爱帅气一男的。”燕栖瞥了宋雪檐一眼,“而且他不会到处哄人开心,只有我一个,长情又专情,这才是高品质网友。” 宋雪檐仿佛没察觉他的视线,随口道:“帅气?你们见过面?” “当然!”燕栖心虚地夹起一块酸黄瓜,埋头躲开宋雪檐的目光,“他要是出道,也是顶流的料,等你有时间,我让你见他一面,开开眼,可比你那些小迷弟帅多了。” “哦?”宋雪檐似笑非笑,“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晚吧。” 作者有话说: 燕栖:啊?! 第23章 宋雪檐:啊啊啊! 晚上八点, 宋雪檐换好造型,从休息室下到拍摄场地。 贺松筠坐在棚里改剧本,方昼寂端着盒饭坐在他旁边大快朵颐, 宋雪檐走过去就能闻见一股鱼香肉丝的味道。 “来了?”方昼寂拍拍身边的椅子,“坐。” 宋雪檐将伞撑到地上, 瞥了眼方昼寂压在手臂下的剧本,“给谁的飞页?” 剧本飞页是出离原定剧本之外的内容, 是在拍摄过程中的新创作。 “谭水, 就代替原末的那个新人。”方昼寂刨完最后一口饭, 拿起冰旺仔猛喝两口,“我和贺编商量了一下, 决定把后头要出场的一个小配角和他的角色合起来, 改成一个角色。这样既可以更加丰富他这个角色,又可以精简出场人物。” 宋雪檐点头,“看来你对他挺满意的。” 方昼寂说:“小伙子挺青涩的, 但还真的很有灵气, 最要紧的是勤恳好学, 每次有空都站在场外学习观摩, 手里的笔写个不停, 光凭这个态度,就比之前那个原末好出十万八千里。” 谭水的确经常来观摩学习,宋雪檐也有印象,抬头见燕栖撑伞走来,他没再接话。 “小燕来了。”方昼寂拿起剧本, 起身说,“那我先给你们俩说说戏啊。这一段雨夜打戏是发生在两人交锋之后, 明延朝棋差一招, 失了僚属。在两人的交锋暂且落下帷幕后,萧枕月方才反应过来,他的确是除去了一个敌方阵营的祸患。 但却是被明延朝利用了,因为僚属虽然归属明延朝的阵营,但明延朝早已容不下他,所以这一次明延朝看似输了,却实是顺势而为,借刀杀人。” 燕栖说:“不甘不悦,但又很兴奋,这一局更像是平局。” “被利用戏耍后的恼怒和棋逢对手、想要再次打败对方的欲求。”宋雪檐起身,“拍吧。” 月亮躲在乌幕后,往下偷瞄了一眼。 萧枕月执伞走在巷子里,款步悠然,倏地微微抬起伞檐,见明延朝右手撑伞,左手提着一只酒壶,神色散漫,仿佛醉了。他压下伞檐,径自向前,不打算搭理。 伞檐想错而过,溅开一把雨珠。明延朝微微侧身,声音被酒气熏得低沉,“殿下好闲情,雨夜散步,旁若无人。” “否则哪能遇见世子?”萧枕月不动如山,“世子深夜醉酒,怎么独自一人?若是碰上歹徒,恐有危险。” 明延朝笑了一声,语气狂妄,“那我就看谁有这个本事。” “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世子的确武艺高强,可难免遇上宵小鼠辈。”萧枕月语气温和,“世子还是要谨慎些,天子脚下最是鱼龙混杂,谁知道京城今儿多了哪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殿下的教诲,我都记牢。”明延朝侧身弯腰,凑近萧枕月的右耳,“殿下的好手段,我也领教。” 萧枕月侧脸,在雨幕中和他四目相对,“一点拙劣的小把戏,世子谬赞。” 第54页 他语气无辜,眼神堪称纯良,温柔地撕开明延朝的心,让雨珠滴溅进去,打得他又痒又疼。明延朝默然良久,倏地莞尔,这笑容只浮现一瞬便被压在冷沉的面孔下,他骤然出拳—— “cut!”方昼寂喊停,走过去说,“我提醒你们啊,等会儿的打戏都别省力,就按照我们下午走戏时那样拍,别互相心疼,力道不够我不给过。” 燕栖瞥了眼宋雪檐,说:“谁会心疼?我们可是很专业的!” 宋雪檐符合,“是的。” 方昼寂不想搭腔,转身跑回监视屏后,招呼众人说:“来来来,都准备啊!” 宋雪檐扶了扶发簪,快速恢复上一幕的最后一个镜头,等方昼寂一声令下,他旋身一转,做出躲开那一记拳风的动作。 伞盖转出一圈冷淡,明延朝见这人袍摆翩然,步步生花,眼神一顿,随即猛地进攻。 两人交手,明延朝力急刚猛,萧枕月以柔克刚,快捷灵巧,谁都不落下风。明延朝攻势凶猛,索性弃掉湿透了的伞,猛地将萧枕月抵在后面的墙上。 伞落地,萧枕月被明延朝的手臂抵着颈前,逃脱不得。墙檐窄,只堪堪遮住萧枕月一人,雨滴顺势落在明延朝身上,他丝毫不在意,凑近了说:“殿下好利的口齿,咬得我皮开肉绽。” 萧枕月看着他,那些被愚弄的不悦撕破温和的伪装,猛地蹿上心头,“世子顺势而为,借我的手铲除怀有异心的爪牙,明明得利却还要装出一副苦主的模样,才真令人佩服。” “殿下既然有心,顺势帮我一把又如何?”明延朝笑了笑,眼神沉暗,“如今朝堂谁不知道我输了殿下一招,与殿下正水火不容呢。牛鬼蛇神们自以为是,就等着我们厮杀,好坐收渔翁之利,殿下此时责难与我,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不如施恩,饶我这一次?” 萧枕月沉默半晌,勾唇一笑,轻轻抬起下巴,睨着他,说:“世子的面子价值千金,我自然要给,只是不知世子要如何谢我?” “这个好说。”明延朝举起左手,摇了摇挂在手腕上的酒壶,“新挖出来的宝贝,名叫桐君一梦,请殿下喝。” 萧枕月似笑非笑,“世子爷花样多,我可不敢轻易尝。” “殿下忒胆小了。”明延朝用拇指剔开塞子,“我喝给殿下看。” 他仰头,琼浆入喉,喉结滚动了两下。 萧枕月错开视线,待明延朝举起酒壶,便仰头衔上壶口,也喝了一口。 “殿下爽快。”明延朝松开萧枕月,俯身拿起伞,从怀中摸出锦帕,将手柄仔细擦干净,才举起来,替萧枕月打上。他现下像个谦谦君子,“雨大,殿下回去记得喝姜汤,别着了风寒。” 萧枕月抬手接过伞柄,手心从明延朝的手背蹭过一片酥麻。他微微颔首,温和地说:“世子也是,告辞了。” “殿下慢走。”明延朝侧头,目送萧枕月远去,那背影清俊,仿佛雨下青竹,不用凑近就能嗅出一股清香。他喝了口酒,顿了半晌,不禁笑了一声。 “cut!”方昼寂拍手,“辛苦了辛苦了!” 小饼和片场助理连忙跑上前,用干净的毛巾将两人裹了起来,半推着送进了棚下。造型师过来给两人处理,小饼从腰包里掏出两瓶红糖姜茶,塞到两人手里,“快喝点驱寒。” 燕栖本想说大热天的驱什么寒,但想起宋雪檐还在,连忙说:“对,身体必须健康!”说完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了半瓶。 宋雪檐见状不禁伸手摁了摁他脖子上的毛巾,也跟着喝了几口。 方昼寂检查完刚才那两场戏,再去到休息棚里,宋雪檐和燕栖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常服。他走过去按了按两人的肩膀,说:“辛苦了两位帅哥。剧组的放假通知,你们收到了吧?明天放假一天,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如果要出去浪,记得把握好分寸,别后天没法上班。” “记住了。”燕栖乖巧地说,“方导辛苦了,记得好好休息。” 方昼寂下了戏就笑哈哈,当即说:“小燕啊,可以抓住机会回家一趟啊?你家里人这么久不见你,肯定想你呢!” 燕栖瞥了宋雪檐一眼,笑得几分勉强,“下次吧,我……有安排了。” “好吧。”方昼寂转头看向宋雪檐,“你要不要去看看王——”爷。 “咳咳!”宋雪檐猛地咳了两声,哑声说,“王八有什么好看的?” 燕栖直觉不对劲,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什么王八?” “哦,我家里养了只小王八,是雪檐的干儿子。”方昼寂也觉得奇奇怪怪,王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多冷艳高贵漂亮可爱一猫咪,抱出去肯定会得到万千芳心。 “养王八好啊,修身养性。”燕栖随口奉承一句,从王八想到宠物,想到他网络版的干儿子王爷,又想到网友岁穷,最后想到和宋雪檐的约定。 眼看就要下班了,他该怎么糊弄过去啊!早知道昨天就不瞎攀比瞎装逼了,宋雪檐有网友就有嘛,网友好就好嘛,跟他有什么关系,非要上去逞能瞎搅和一通,这下好了,白白落个骑虎难下的下场。 “唉!”燕栖重重一叹。 方昼寂已经转身走了,宋雪檐也起身,站在燕栖跟前,说:“你没忘记今晚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只是、只是……”燕栖脑子一转,机灵地说,“你看下这么大雨,我朋友出不来,这走路湿漉漉的,打车也不好打,要不改天再约吧?” 第55页 宋雪檐看了他两秒,眉头微蹙,“你朋友不是不想见我吧?” “怎么会!”燕栖连忙反驳,“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月亮见了都羞得转圈圈,他怎么可能不想见你?” “既然想见,那就好办。”宋雪檐说,“你开车载我,我们过去也行,找个就近的地方吃一顿宵夜,不让你朋友多走。” 姓宋的今天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燕栖暗道不妙,搪塞道:“可是、可是……” “可是——”宋雪檐微微偏头,“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你根本没有网友,故意耍我玩?” “什么呀,我真的有,我没骗你!”燕栖瞅了宋雪檐一眼,垂头嘀咕道,“只是我没跟人家约好……哎呀,是我不好,我道歉。这样吧,我们约好下次,下次一定!骗你的是小狗!” “可是为了今晚的约定,我把别的计划都推了。”宋雪檐抱臂,“你却放我鸽子,要怎么补偿我?” “我、我请你吃大餐!”燕栖拉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外走,“三个人也是吃,两个人也是吃。你想吃什么,我都听你的,我请客,吃什么都行!” 火锅店座无虚,宋雪檐和燕栖在二楼包间里对桌而坐,热气熏着红木桌,和空调冷风缠在一起。 宋雪檐拾筷夹了片肥牛,往油碟里一按、一卷,再放入嘴里。辣油抹了一嘴,殷红,亮油油的,他没戴围腰,动作舒缓,不怕脏了白衬衫。 燕栖收回眼神,按着冰饮易拉罐的手一晃,「啪」的揭开盖子,仰头灌了几口。应该是身体热起来了,对坐的宋雪檐放下筷子,解开两颗纽扣,随意散漫地露出锁骨。 燕栖被那小片白皙晃花了眼,他抿了抿留在唇上的豆奶,不料宋雪檐突然抬眼看来。 “看我干什么?”宋雪檐说,“我脸上长菜了?” 第一次偷看成功,第二次偷看被逮,贪得无厌果真没有好结果。燕栖自嘲又心虚,羞赧地坦白真情,“你好看,看你下饭。” 宋雪檐果然是听腻了这种夸词,闻言只是轻哼了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燕栖伸出筷子去夹芋头,余光瞄见宋雪檐被辣汤熏红的脸,好看得让他忘记蘸油碟,芋头入口,辣味黏腻地沾遍口齿。 真奇怪,他又不是第一次和人单独吃火锅,怎么以前只埋头吃,朗声笑,今晚却被宋雪檐夺去了大半心思。 吃完,两人出了火锅店,店铺坐落在巷子的末尾,往前走,两侧占满了各色店铺,卖吃的占了大半。今晚的人流量虽然不如晴天的夜晚,但也算热闹非凡,宋雪檐站在屋檐下,说:“吃饱了,我们逛逛再回去吧?” 燕栖撑开雨伞,示意他走到伞下,“你不怕被拍啊?” “下雨的晚上,大家都撑着伞,哪有空注意别人?我们戴着帽子和口罩,也不容易被拍到。”宋雪檐的肩膀挨着燕栖的胳膊,他抬头,“剧组同事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被拍到也没什么,不怕。” “大明星都不怕,我怕什么?”燕栖挑眉,侧身让开道,“走吧,宋老师。” 宋雪檐嘴角微扬,抬脚往前走去。酱牛肉店和馅饼铺子挨着,味道挤在一起,闻着暖呼呼的,对面是家豆花店和小吃馆,门前排队的人乌泱泱地挤成一团,他们走过烤肉店,被孜然熏了一鼻子。 雨泼灭不了烟火气。 两个男人打一把伞,难免不宽裕,为了不淋着宋雪檐的肩膀,燕栖和他挨得很近,两人的胳膊蹭了一路。 店家的吆喝声和路人的说笑嬉戏接连不断,燕栖觉得这种感觉特别新奇,他从来没有和谁单独逛过街,还打着一把伞。没想到第一个是宋雪檐。 燕栖觉得惊诧,可想了两秒,他又觉得,为什么不能是宋雪檐? 这时,宋雪檐突然停下,燕栖回神,顺着宋雪檐的视线望去,一家冰淇淋甜品铺出现在视野之中。宋雪檐看了过来,意思很明显,他有些惊讶,调笑般地说:“今晚怎么胃口这么好?” 宋雪檐心想我的燥热你是看不见,再这么胳膊蹭着胳膊走下去,他就得在雨中起火了。 两人走入店内,前头有人在排队,宋雪檐快速看了眼显示屏上的菜单,“你想吃哪个?我请你。” 显示屏上的类别五花八门,燕栖挑花了眼,搞不明白店家在搞什么创作大赛,光看名字,顾客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口味吗?他无心再选,随口说:“和你一样。” 等排到头,宋雪檐点了单,“两份雅典的少女,谢谢。” 燕栖凑过去,附耳说:“有雅典的少男吗?” 宋雪檐耳朵一麻,不禁伸手按住他的额头,轻轻推开一些。燕栖顺势退开,脸上出现短暂的赧然,宋雪檐抿了抿唇,转头扫码付了款。 两人拿着号码单往里头走,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里面的双人桌位置。桌子贴着墙,燕栖无比自然地替宋雪檐拉出高脚椅。 店内客人不少,一桌挨着一桌,大多都是年轻人,不远处还有一对情侣在互相甜蜜投喂。隔了一个位置,坐着一对老夫妻,他们面前放着两杯不一样的冰淇淋,两人混着一起吃,宋雪檐注意到,他们一直挽着手。 他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欢喜的景象,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燕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胳膊肘,他才回过神来。宋雪檐垂眸,连同心中的艳羡一起压下。 第56页 等了十分钟,服务员在柜台后叫了三个号码,宋雪檐瞟了眼号码单,正想把帽子戴上,就被燕栖按了回去。他转头,见燕栖小步跑过去,头发一颠一颠的。 隔壁的老太太看过来,笑眯眯地说:“谈恋爱呢?” 宋雪檐温和地说:“没呢。” “哦?”老太太把声音压低,神秘地说,“那你喜欢人家吧?” 宋雪檐一怔,听老太太笃定地说:“观眼观心嘛,你看他一眼就发愣,笑得眉眼弯弯。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看不出那小伙子长在你心尖上啊?” “您慧眼。”宋雪檐低头一秒,又抬头,“我喜欢他很久了。” “可你不中用啊,现在还只能偷偷看。”老太太挽着丈夫的手,眼尾的褶皱也叠满了丈夫对她的疼爱,“要大胆一点,年轻人,不要总是跼蹐踌躇,争取一回,失败也不留遗憾。” 宋雪檐笑了笑,“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您的雅典少女来咯!”燕栖将两杯冰淇淋放在桌上,好奇地左右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老太太笑眯眯地说,“小伙子长得真帅!” 燕栖酷酷地说:“我戴着口罩呢,您就夸我帅,万一我是口罩杀手怎么办?” “看你这浓眉大眼高鼻梁,能丑到哪儿去?再说了,这帅又不单指一张脸,还包含人的周身气质。”老太太指了指宋雪檐,“我看你们俩特别像老电影里的明星,个高腿长,坐在一起就像拍电影。” 燕栖撑着宋雪檐的椅背,笑哈哈地说:“您二位白头共度,之死靡它,比电影里的夫妻爱侣还羡煞旁人。” “小伙子真会说话,我们俩在人世间,有情人都在人世间。”老太太掠过燕栖,看了眼安静的宋雪檐,意味深长地说,“聚散都是缘,要珍惜眼前人啊。”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讲道理了。”老先生轻轻扯了扯妻子的袖子,“冰淇淋要化啦。” 老太太笑着转过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燕栖也跟着落座,拿过冰淇淋杯,说:“白色冰淇淋打底,上面铺一层玫瑰椰奶馅料,往上镶嵌两颗荔枝,再挤出一圈淡奶油,最后点缀两片薄荷叶。看着挺好看的,可是和雅典的少女有什么直接关系?” 宋雪檐拿着木勺的手微微一顿,状若平常地说:“谁知道呢,可能是听着比椰奶玫瑰荔枝奶油冰淇淋简约吧。” “你说得有道理。”燕栖压下狐疑,挖了一大勺喂进嘴里,“快吃吧,我刚才看了天气预报,晚上可能又要打雷,我们吃完这一杯就回去。” 这要是途中打雷,宋雪檐不得僵成块小木板。 宋雪檐说好,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对着两杯冰淇淋照了一张。 燕栖赶紧瞅了一眼,他的胳膊和手也入了镜。他倍感惊奇,“原来你也是那种吃东西前要拍张照的人。” “不可以吗?”宋雪檐斜睨,“这个叫记录生活。” 燕栖哼唧一声,嘴上不敢反驳,偷偷腹诽道:记录生活又不好好的、健康的生活,这和每次拿着59分的成绩单,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努力学习有什么两样? 傅延乐敷着面膜下楼,管家肖峤正在楼下看狗血虐恋剧,男女主雨中嘶吼,女二也跟着出现,三个人围在一起拼高音。他坐过去看了几分钟,觉得面膜都变苦涩了。 “我觉得女主比较好。”傅延乐闷声说,“男主为什么要出轨女二?” 肖峤一副看透了的模样,“有些人追求新鲜感,且道德水准不高。” “新鲜感?”傅延乐想了想,“你觉得暗恋一个人,会不会有新鲜感?新鲜感过了,他就不恋了?” 肖峤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说:“五五开吧,有人暗恋一瞬间,有人暗恋一辈子,谁知道呢?” 傅延乐抱着腿倒在沙发上,“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爱情,想过要恋爱,特别纯情的小伙子如果某日暗恋上一个人,他属于哪种?” 肖峤顿了顿,说:“阿栖喜欢上谁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傅延乐惊道。 “能让你上心,肯定是身边的人,符合条件的也就阿栖了。”肖峤来了点兴致,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放到傅延乐眼前,“阿栖是不是暗恋他?” 傅延乐盯着宋雪檐的盛世美颜,惊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听小饼说,他俩现在还住在一起,阿栖那么讲究挑剔一人,按照常理,早就该搬出去一个人住了,由此来看,他和宋先生相处得不错。”肖峤收回手机,低头滑着屏幕,“之前去探班,小饼作为阿栖的私人助理,却连宋先生的心也操上了,如果没有阿栖的首肯,他就算再喜欢宋先生,也不敢这么做。你点了餐,阿栖还格外给宋先生点了另一份,这么关照人家,可不得了。还有——” 他滑着屏幕的手一顿,随即再次竖起手机,“小少爷给人家打伞,伞还是偏的,估计他爸都没这待遇。” 傅延乐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俩深夜上了个热搜。 “上就上了。” 宋雪檐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角落,将免提开到最大,恨不得连上蓝牙音箱。天气预告果然准,晚间又出了雷电,扰人清闲。 点进微博词条看了一眼,偷拍图赫然是他和燕栖的背影,他们挤在一张伞下,雨幕轻飘,分外的亲密。他略微放松,将图片保存下来,偷偷设成了微信聊天背景。 第57页 “不是啊。”韩东凌提醒,“你瞅瞅热评。” 宋雪檐于是点进评论区。 【这氛围感,我他妈第一眼以为是情侣街拍,还OS了一嘴:好配……】 【难道……不配吗?打一把伞,燕栖还把伞倾斜,全部罩住宋雪檐,自己的半个肩膀都在外头,这不是妥妥的情侣行为?】 【我姐妹是宋雪檐的骨灰粉,我记得她说过,宋雪檐不喜欢在非拍戏阶段和别人身体接触啊……这么久了,也只有某傅和方导可以和他勾肩搭背吧?这俩才认识多久,燕栖就上位了?!】 【最主要的是,大晚上的又下雨,这俩凑一堆去逛街?这么浪漫的吗?】 【他俩去吃火锅了……我亲眼看见他俩从二楼包间下来。前台结账的时候,两帅哥争着付账,贴在一起蹭来蹭去的。】 【狂妄一嘴:宋是为了小男朋友才接新剧的吗?】 …… 韩东凌说:“我看了一下,有人在带风向,往恋情出柜那一方面说,我和冯骓商量了一下,咱们请剧组发个假期微博,请方导和碗碗他们发张照片,你们俩也贴张合照上去,凑个九宫格,澄清的同时也宣传新剧,你看怎么样?” 宋雪檐答应了,这事儿本就不大,只是不能任由营销号带节奏,炒恋情的话题,所以稍微澄清就够了。 “对了。”韩东凌说,“你俩有合照吗?” 宋雪檐炫耀,“有同款冰淇淋和手的合照。” “都和人家出去吃饭逛街了,就整了个手的合照?”韩东凌冷漠嘲讽,“你行不行?” 宋雪檐皱眉,正想反驳,房门就被敲响了。他忍了这一句挖苦,起身去开门,燕栖站在门外,一脸的乖巧。 “宋老师,老冯让我过来和你拍双人照。” 韩东凌说:“哟,小燕,晚上好啊。” “晚上好,韩哥。”燕栖这会儿特别老实,“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韩东凌笑呵呵地说:“吃个饭逛个街嘛,又不是做错了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你俩赶紧照一张发给宣传组,我先挂了。” 三人互相道一句再见,韩东凌挂了电话。 宋雪檐让开半边身子,“进来吧。” 这是燕栖第二回 进宋雪檐的房间,上一回匆匆,而且只迈过门槛,这一回才算真的进入了人家的地盘。屋里的摆设还是入住前的样子,宋雪檐没有特别添置什么新的物品,沐浴后的水汽从浴室蹿出,冷风夹杂着薄荷味,显得格外锋锐冷清。 宋雪檐说:“怎么拍?” 燕栖指了指他身上的睡衣,“穿这个跟我拍,就不是澄清,是给营销号送「铁证」。” 吃个饭逛个街都能往恋爱出柜上说,宋雪檐穿个睡衣和他拍合照,不得直接同居官宣了? 宋雪檐低头扫了一眼,“我忘了,那我去换个衣服。” 他转身去衣柜挑了件衬衫,背对着燕栖,双手捏着衣摆,毫不设防地往上撩起。燕栖本是随意一瞥,那截劲瘦白皙的后腰就入了眼。 宋雪檐生得好白,薄薄的皮肉裹在外面,仿佛一掐就能留下印子,和他眼尾的红云一样。这腰忒窄,轻易就能环抱,燕栖搂过,却第一次见,双目瞪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先冲了过去—— “等等!” 燕栖猛地跑过去按住宋雪檐的手,他跑得太急,惯性将他和宋雪檐都撞上衣柜。宋雪檐被裹在衣柜和燕栖之间,燕栖握着他的双手,乍一看好像从后面抱住了他。 “你……”宋雪檐侧头往后看,声音辨不出喜怒,“突然羊癫疯了?” 燕栖语气很冲,“你当着我的面换什么衣服?不知道去浴室换吗?”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者,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去浴室换,你如果觉得不妥,你自己转头不看就是了。”宋雪檐侧脸抵着衣柜,露在燕栖眼中的眉毛微皱,“你凭什么凶我?” “我、我没凶你。”燕栖气势骤降,小声说,“我没说你不对,就是怎么着也得防着点吧?你以后可别这么不设防,万一共处一室的是个坏人,趁机拍你裸/照,威胁你怎么办?” “能和我共处一室还能看我换衣服的不出三个。”宋雪檐说,“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做不出下三滥的事。” 燕栖愣了愣,低声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人心隔肚皮,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我视力很好,心也不瞎。”宋雪檐白了他一眼,“何况一张背影裸/照,人家能威胁我什么啊?威胁我,我也不在意。” 燕栖急道:“可我在意!” “你在意什么?”宋雪檐反客为主,“又不是拍的你。” “我、我!”刚才那一句反驳是下意识地回答,现在面对宋雪檐的目光,燕栖觉得自己就是很在意,十分的在意,可原因为何,他哪里答得上来? 宋雪檐的目光似在催促,燕栖嗫嚅着,自个儿都不太笃定,“虽然不是拍的我,可我认识你,万一我也看见了,以后怎么面对你?有些事情你自己不在意,可你身边的人总是在意。” 话说到此处,燕栖语气坚定了一些,“就好像你自己不注重身体,可延乐哥总是关心你,方导在片场也时不时监督你好好吃饭,少喝咖啡。” 第58页 “他们都是我朋友。”宋雪檐语气很低,“你呢,你是我的谁?” 燕栖被噎住,是啊,他是宋雪檐的什么人?暂时的同事、普通的后辈,还是同居的室友? 他被影响,控制不住关切和在意,甚至被改变,生出奇怪的念头和情绪,做出一些以前绝不会做的行为,都是因为宋雪檐是他的同事、前辈或是室友?说出去没人相信,他自己也不信,可宋雪檐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此刻的,以前的,所有的不解和疑虑交缠在一起,就快要破土而出。 可他太年轻,还击不破最后那一层薄而坚硬的膜。燕栖骤然生出几分倦怠,很是委屈地问:“宋雪檐,你如果知道,就教教我。” 宋雪檐骤然捏紧衣摆,外头闷雷如大钟,撞得他心猛震。 从死亡脱身,重活一年到如今。他大胆地和华英解约,大胆地将燕栖送到方昼寂面前,大胆地走到燕栖身边。他不再躲在人群中,不再像小偷似的去偷取燕栖的生活碎片,藏入自己的记忆匣子里。 宋雪檐以为现在的自己远比以前勇敢,可此刻才惊觉,他还是那样胆怯,懦弱不堪。 燕栖看着近在迟尺的侧脸,觉得宋雪檐看起来突然好难过。这人总是这样,欢喜和难过都来得乍然,不容他有丝毫准备,也不允许他看透。 但他还是选择退步。 “没关系,不用教我了。”燕栖松开宋雪檐,安抚般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自己学。” “你这么呆,学得会吗?”宋雪檐哑了声,胆小却贪婪,他也瞧不上自己。 燕栖笃定地点头,却到底有些不甘心,他揉乱宋雪檐的头发,沉声道:“等我学会了,你要给我打分,你总是害我烦心,也必须补偿我。好了,换衣服吧,我去沙发上等你。” 宋雪檐转头,脱了睡衣,换上衬衫,匆忙又胡乱地系上衣扣。转身一看,燕栖已经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拿出了手机,他走过去,说:“粉丝眼睛特别好使,别照着沙发,能把牌子给你扒出来。” “都是刑侦界的沧海遗珠。”燕栖无奈地转头,伸手一指,“我们去墙边拍,我不信他们能把墙扒出朵花来。” 两人往旁边挪了挪,背贴着墙,燕栖抬起手机,照了一张,觉得不妥,“怎么像拍证件照似的?” 宋雪檐凑过去瞅了一眼,见他和燕栖贴墙而站,从肩膀到面孔都僵硬。他说:“我们如果剃个头,更像是入狱服刑照。” 燕栖转头瞅了宋雪檐一眼,怕他还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于是借机哄道:“那你得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光头吧?” “别贫嘴。”宋雪檐撞了他一下,提了个靠谱的建议,“要不我们摆个pose?” 燕栖以前也经常自拍,哪知道和宋雪檐站在一起,突然像个手足无措的镜头恐惧患者。他咳了一声,伸手搭上宋雪檐的肩,也顺道用手臂挡在宋雪檐的脊背和冷硬墙壁之间。 他说:“勾肩搭背,一看就是清白的关系。” 宋雪檐几不可查地往他怀里靠拢,微笑道:“想浅一点是同事情,往深处想是兄弟情。” “好,那我拍了啊。”燕栖说着勾出一抹微笑,可怎么看怎么假,他胡乱动了几下嘴巴,余光瞥到宋雪檐在镜头里的脸。就这一眼,他不察,按下了拍摄键。 “你看我干什么?”宋雪檐语气很低,不似责怪,“重新拍。” 燕栖正视屏幕,惊觉他看宋雪檐的那一眼好奇妙,很多张和朋友家人的合照从他脑海中掠过,他笃定自己很少去看同镜头的人,更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 只是,他突然「咦」了一声,仿佛抓住狐狸尾巴的小狗,“你也在看我!” 宋雪檐尾巴一缩,立刻说:“我哪有看你!” “你看你看!”燕栖指着照片中,宋雪檐的眼睛,“你用余光瞄我!” 宋雪檐攥紧裤子,“你先看我的,我看你在看我,所以我才看你,不是我先看你的,是你先看我的!” “我说我怎么突然就看你,原来是你先看我,所以我下意识地去看你!”燕栖颠倒黑白,又顺势转移话题,“不过看帅哥是人之常情,你不用不好意思!” 宋雪檐要出口的话瞬间被噎了回去,连忙附和道:“对,你也不用不好意思!” 两人达成高度一致,默契地将此事翻了篇。 “重新——” 异口同声,又同时顿住,过了几秒,两声不同的咳嗽声响起。他们挤在一起,都感觉对方身上抹了痒痒粉,害得自己浑身难受。 冷静。 燕栖吁了口气,朝着镜头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冷静。 宋雪檐吁了口气,朝着镜头露出一记温和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咔嚓!” 这张照片堪称营业的完美宣传照! 燕栖手腕一松,刚把手机放下,外头轰雷乍起,仿佛老天看穿了他的心虚,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堪堪握稳手机,燕栖想起宋雪檐害怕响雷。 担心和关切压低燕栖的脖颈,他快速转头,不料清冽的薄荷扑面而来,撞了他一嘴。轰雷猛推宋雪檐的背,惊惧和胆怯把他送进燕栖的怀里—— 鼻尖相抵,双唇贴合,胸膛镶嵌得严丝合缝。 他们慌乱而急促地做了回短暂的爱侣。 第59页 作者有话说: 雷:我啥时候能下班?(疲倦) 日万三天结束啦,从明天开始日六咯。 隔壁开了篇预收文,有兴趣的漂亮们可以去瞅瞅,如果感兴趣,可以戳戳收藏。 第24章 燕栖:我会了。 外头雷声轰天, 屋里却静得好似被冰冻死了。 本已在戏中结结实实地吻过,这个吻却依旧让燕栖手足无措。 唇还贴着,燕栖猝不及防地撞进宋雪檐的眼底, 他恍然察觉, 常浮在宋雪檐眼眸表面的冰层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那里头荡着漂亮潋滟的春波,静谧舒缓的柔和, 它们簇拥着宋雪檐抑制在深处的柔弱和孤寂。 它们安静而迫切地期盼向谁索取一个拥抱, 不知是不是向他, 但至少现在, 只有他一人看见。 这觉察让燕栖心跳加速, 比他第一次骑摩托、开跑车, 或者是从高空跳伞,从雪山滑下……总之,比他做所有刺激的事情时还激动兴奋, 而且这不仅只是交感神经的兴奋。 燕栖还直勾勾地盯着宋雪檐, 他本该绅士地往后退, 自然地转开话题, 让这个意外的吻被雷和雨搅碎, 可宋雪檐还倚在他怀里,像僵持着摇摇欲坠的枯枝。 两人都不想做先后退的人,宋雪檐的不舍不动声色,燕栖的留恋似是而非。 直到一阵微信提示音响起,两人才同时抓住契机, 猛地后退。燕栖伸手扒住旁边的沙发椅背, 指腹陷入软皮里, 他看着宋雪檐往前走两步, 顿了一秒,又转身往旁边的沙发上走,最后一屁股坐在玩偶上,差点没给那白色的狗子压死。 宋雪檐也慌张了,哪怕他那么内敛,燕栖想。 宋雪檐快速点开微信,是宣传组组长在催合照。他盯着手机屏幕,说:“把合照发过去,宣传组好发微博。” “哦、哦!”燕栖回过神,连忙将照片发过去,顺带给组长发了个红包。 工作不分日夜的宣传组老牛:【?】; 燕栖二话不说,又连续发了十几个红包过去,最后索性转了一万过去。 工作不分日夜的宣传组老牛:“小燕老师,喝多了?” 燕栖回复:【清醒着呢,在这关键的时刻,感恩有你的神来一消息,助我脱困。(握手)】 工作不分日夜的宣传组老牛:“您是说热搜的事儿?嗨呀,这么客气干啥,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哪好意思收红包?” 燕栖分外霸道:“收下,买点零食吃。” 工作不分日夜的宣传组老牛:【好,那我就收下了,和我们组内的人一起分一分,感谢小燕老师。(爱心)】 燕栖做贼似的出了口长气,余光瞥见宋雪檐正在玩手机,他觉得不能再留了,快速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可以睡觉了,我先回去了!” 宋雪檐侧头看过来,那眼还润着,水蒙蒙的。燕栖顿了足,外头的雨声好心给他提了醒,他犹豫了几秒,说:“宋老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保证不发出声音,等你睡着,我就踮着脚走。” 明明是想帮助别人,却是这幅求人帮助的语气,宋雪檐心地塌陷了一块,觉得燕栖傻得可爱。 “大半夜在我屋里跳芭蕾呀?”他状似不在意地说,“我不介意,你想躺多久都可以。” “好的!”燕栖不禁扬起嘴角,好似得了天大的好处,全然忘了自己是想留下来陪伴宋雪檐,他才是那个善良的贴心人。 宋雪檐起身,朝他说:“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燕栖顿了顿,“在你睡着之前,我都在这里,你别怕。” 宋雪檐应了一声,哑得很。他把原先的被子留在沙发上,从衣柜里抱了床新的,放到床上,快速地钻了进去。而后伸出一只手,摸到了床边的眼罩。 燕栖觉得宋雪檐像只谨慎娇弱的白猫,可爱,也招人疼。他走过去关了床头的两盏壁灯,把想要起身的宋雪檐按了下去,俯身拍拍宋雪檐身上的被子,说:“我在这里。” 那你可不可以再离近点。宋雪檐像个不懂事的小孩,贪婪又委屈地在心里想。 燕栖听不见宋雪檐的心声,只是静静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放轻脚步,回到了沙发。他轻轻抖开被子,钻了进去,其实刚才他撒谎了,今晚他不打算离开。 宋雪檐的被子和主人一个味道,花木沉香消融了薄荷的清冽,成了淡淡的一股优雅清香。他嗅着这个味道,心里还惦记着床上的人,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将被子抬到头顶,在被窝里玩起了手机。 剧组动作很快,已经将九宫格放出。 方昼寂坐在小凳子上,脚边放着一个软垫,上面趴着一只白猫,猫屁股直怼镜头,让燕栖想起王爷。宣传组组长晒了一桌美食,武指展示自己沙包大的铁拳,贺松筠只露出煮茶的手,陈晚鹿在弹钢琴,江衔在撸狗,周颐在下棋,唐宛白和绍白背对着镜头,打游戏机。 燕栖和宋雪檐在最中间,一个目光温和,一个笑得灿烂。 评论区一如既往的热闹,傅延乐的评论勇占热评第一:“怎么不带我?我失宠了哇!” 两个人吃饭逛街,干嘛要带上第三个人? 燕栖暗自哼哼,点开该评论区一看,檐乐cp粉、看好戏的、支持他的三足鼎立。 【正宫地位不稳,小傅赶紧把阿宋抢回来!】 第60页 【小傅请用正宫的语气发表一下此时的感言,我想听啾啾。】 【一把伞挤两个人是浪漫,三个人就是硬塞啊宝贝!】 【小傅乖乖别打扰栖管檐谈恋爱,你看他们俩多般配啊!去找虞总玩儿!】 栖管檐? 这三个字精准地撞入燕栖的眼底。 栖管檐,燕栖的栖,宋雪檐的檐,栖管檐,这不就是和傅延乐和宋雪檐的「檐乐」一样,是cp名吗?他和宋雪檐竟然有了cp名! 宋雪檐和燕栖竟然有了cp粉! 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揪紧被角,一头小鹿同时撞乱了两颗心。 退出官微,在搜索栏里郑重而忐忑地输入「栖管檐」三个字,往下一翻,竟然还有cp超话!手指颤抖,简直激动又喜悦,冲动宛如脱缰的野马,被剩下的那一缕理智堪堪勒住! 再次退出,切换账号,谨慎而周全地注册了一个小号。头像、id等资料都得伪装成和本人毫无关系的样子。 将那张广为传播的双人雨幕背影图作为头像。 燕栖编辑小号微博名字为:傅延乐已婚。 与此同时,另一个被窝里的宋雪檐编辑小号微博名字为:栖管檐才是真的。 点进超话,悄摸点个关注,正式成为栖管檐超话成员。 置顶是超话规矩,写得十分详细。还有一则为期两月的抽奖贴,奖品是cp玩偶和小手幅,要求参与抽奖的必须是8级以上的成员。 于是两人双双签了个到,在该帖下跟着长队发了条评论。 往下一翻,有负责画图的,分为清白的、不清白的,有的得镜像反转才能看,有的得直接跳链接去别地才能看;有写同人文的,分为干净的、不干净的,得去神秘网址才能一窥究竟;有算命和抽塔罗牌的,内容大概是他们的感情之路和日常生活等,也分为床上的、床下的…… 宋雪檐和燕栖默默地呼了口气,长了好大的见识! 宋雪檐点开点击量最高的某同人文贴,跟随操作转入链接网址,把那一万字的内容看了一遍,脸红心跳耳嗡嗡,退出时手机屏幕都黄溜溜。 燕栖往下翻,见大家都说栖管檐是一夜美帝cp,不禁笑咧了嘴。 刷出一栋塔罗牌楼,楼主声称自己推出了他和宋雪檐的感情线。燕栖忍耐不住好奇,手指头戳了进去,只见配图四个大字——前世有缘无分,今生可度白头。 楼主说得笃定又神乎,燕栖挠了挠脸,只当听个热闹。结果一番评论区,大家都十分真情实感。 【前世有缘无分,那岂不是be了?啊啊啊想想就心痛。】 【不要啊,虽然今生的结局是好的,但是前世也太虐了叭!】 【有缘无分是我永远的虐点,和一死一生一样。】 【有缘无分,还不如从没遇见,也免了断肠销魂。】 呜。 燕栖皱眉捂嘴,看得脑袋抽抽,他郁闷地闭了闭眼,心口突然闷闷的疼。那种疼悄无声息地涌上来,密网似的裹住他的心脏,不尖锐,但沉闷而长久。 这东西可真可假,何况这里还是cp超话,可信度更低了,他怎么这么真情实感? 燕栖郁闷地退出评论区,找了个甜甜的同人段子,看了好几遍,又把评论区翻完,可算缓过来一点。他给这帖子点了个赞,无意瞥到楼主的id:贩糖少女。 他一怔,突然想起他和宋雪檐一起吃过的雅典的少女。宋雪檐装神秘不告诉他,之前也来不及查询,现在不正是一探究竟的时候? 打开某度,一排资料映入眼帘—— 热情奔放的爱情诗,爱的心声和誓言。 燕栖瞳孔一缩,爱……情? “我要凭那墨玉镶边的眼睛,睫毛直吻着你颊上的嫣红。①” 他总是被宋雪檐漂亮的眼睛迷住,陷落,渴望它盯着他,抛开一切,一直盯着他,专注而直接的。 他用睫毛吻过宋雪檐的眼,看着它堆积水雾,又揉碎眼尾的红,觉得那时候的宋雪檐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清冷的、并不低俗的引/诱,而他轻易上钩。 “还有我久欲一尝的红唇,还有那轻盈紧束的腰身;我要凭这些定情的鲜花,它们胜过一切言语的表达。②” 他沾过宋雪檐的唇,与它密不可分,宋雪檐嵌在他怀里,嘴里裹着他的呼吸,耳边簪着黄色月季。 燕栖怔怔地放下手机。 宋雪檐没答应教他,可他学会了。 原来他是喜欢宋雪檐,还蠢而不知。 作者有话说: ①②《雅典的少女》拜伦 第25章 宋雪檐:我惊了。 雨停, 天终于放晴了。 翌日,宋雪檐苏醒,起身第一眼就看向沙发, 那上面空无一人, 被子被叠成整齐的方块, 白色狗子趴在上面。 他起身洗漱,出门去寻人, 果然在厨房找到了燕栖。 “醒了?”燕栖正在打豆浆,“油条还是三明治, 自己选一个吧, 我吃另一份。” 宋雪檐走过去, 两只手按着台子,“不可以两个都要吗?” “这么贪心?”燕栖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含笑,却多了几分宋雪檐看不懂的东西。宋雪檐蜷缩手指, 还没来得及探究, 燕栖就转过头,“那我们一人一半。” 宋雪檐抿了抿唇, 说:“今早新送过来的豆浆机?怎么突然想要自己打豆浆了?” 第61页 “自己做的更干净, 更营养。”燕栖看了眼豆浆机上的剩余工作时间,还剩三分钟。他先将油条剪成小段,“我问了延乐哥,他说你爱喝不甜的豆浆,其他的随便, 所以我选了核桃花生, 微糖。” 宋雪檐将三明治取出来, 用刀对半切开, 放在两个碟子里。他闻言顿了顿,夸奖道:“你好贴心,其实不用太顺着我,你是做饭的,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去做就好,我就是个蹭饭的。” 他抬头瞄了眼燕栖,声音低了些,“我很好养活的。” “好养活是一回事,养好是另一回事。”燕栖端着油条转头,对上宋雪檐微怔的脸,他笑了笑,“吃早饭吧。” 宋雪檐觉得燕栖真的好不对劲,以前的确也对他分外关照,可今天明显更贴心了。更奇怪的是看他的眼神,好像少了迷茫和探究,更……坚定了?他莫名察觉到几分侵略感。 宋雪檐先落座,等燕栖倒了两杯豆浆过来,才拾起筷子吃饭。两只高脚椅靠得很近,他们胳膊挨着,这距离方便他用余光偷瞄燕栖,可这傻小子干脆利落地埋头吃饭,根本看不出端倪。 无法,宋雪檐只好暂时安心吃饭。 吃完饭后,燕栖收拾厨房,宋雪檐去房间和韩东凌打电话。等他进入卧室,燕栖立刻拿出手机,给傅延乐发了个消息。 【攀檐计划开始!】 傅延乐是个极其靠谱的,很快回复:“好小子,有勇气,哥哥必须帮你!我马上行动!” 耶! 燕栖揣回手机,回头望了眼宋雪檐卧室的方向。既然学会了,他就不会再犹豫迷茫。他喜欢宋雪檐,做不来默默暗恋,也当不了怂人,他要主动出击。 《险象》即将播出,韩东凌和宋雪檐沟通完剧组那边的宣传计划,操心关怀了一嘴今天的安排。昨天下雨今天晒,宋雪檐哪想出去晒太阳,懒散地回了句「躺尸」。 韩东凌嘁道:“大好的机会,不邀请燕栖出去玩儿,就知道睡觉,真是没出息!照你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大帅哥纳入怀中?” 宋雪檐觉得他说得好对,但好不容易放一天假,燕栖要么得回虞家,要么得出去找朋友浪,哪那么容易约?不出去,就待在酒店,一起看书看剧倒也不错。出去了,他们该做什么? 挂了电话,宋雪檐闷闷地皱着脸,满脑子都是约人的借口。 没等他想出来,手机先响了起来。宋雪檐抬起一看,是傅延乐打来的电话,他按下接通,“喂?” 傅延乐在那边说:“喂!雪檐哥,咱们出去玩呗。” 宋雪檐看了眼今天的温度,嫌弃道:“不去,好晒。” 傅延乐积极劝说:“哎呀,你和阿栖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当然要好好珍惜,睡过去多浪费啊!·” 这意思,燕栖也会去? 宋雪檐眼睛一转,佯装随意地说:“就我们俩吗?” “不是,还有阿栖和王屿川,你还记得吧?就上次赛车馆那只花蝴蝶,阿栖的朋友。”傅延乐顿了顿,语气浮夸,“哎呀,四个人刚好一辆车,剩一个人坐后排,他多寂寞!雪檐哥,我们不能没有你,来嘛来嘛,我不是你最疼的小宝贝了吗?嗯嗯嗯?” 宋雪檐当然记得王屿川,不就是那个和燕栖特别亲密的「亲儿子」吗?他抿唇,轻轻咳嗽一声清嗓,把无奈又宠溺的语气演得十分逼真自然,“好吧,真是怕了你了。” “欧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傅延乐喜滋滋地说,“那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阿栖,你们一起来,我们碰头后就出发。” “好。”宋雪檐挂了电话,快步转身打开衣柜。 半小时后,燕栖出了卧室,刚好对面的门也打开。 宋雪檐走了出来,难得把白色换了,穿了件薄荷色的滑布衬衫,颈上还绕着一圈两指宽的飘带,白色休闲裤加同色休闲鞋,一身的崭新货色。再看头发,好像比平时打理得精致了些,右手还多了一串饰品:银白手链松松垮垮地圈出手腕,正中牵出一条细链,末端是一枚山茶戒指,正扣在宋雪檐的右手中指上。 要知道除了左手腕上的青玉珠串,宋雪檐就没在戏外戴过任何饰品。 燕栖定定地看了两眼,“你要去颁奖晚会?” “那得穿西装皮鞋。”宋雪檐抬头看过去,手臂微抬,“我很少在私下穿别的颜色,这件好看吗?” “很好看。”燕栖顿了一秒,紧接着说,“你长成这样,穿什么不好看?” 其实衬衫虽然是日常的简单服饰,但还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好看。身量要好,要匀,不能耸肩驼背,肩膀也得撑起来才能好看。宋雪檐就很适合,不仅适合,简直比穿高定礼服的还好看。 两人下楼取了车,前往傅延乐发过来的地址集合。中途燕栖有个电话,是齐女士打过来的。 “宝贝,时间还早,要不要回来?刚好赶得上吃午饭。” “不回了。”燕栖说,“我和延乐哥约了去市郊的水上乐园玩,我正开车过去呢。” 齐女士问:“就你们俩呀?多找几个朋友啊,凑一起才热闹。” “没呢,还有王屿川。”燕栖微顿,“还有宋雪檐,你还不认识,以后让你们认识。” 宋雪檐握着手机的力道猛地加重,介绍他和……燕夫人认识? “哎呀,宋雪檐,我知道。”齐女士语气微扬,“超级火的演员,和延乐是朋友,你们现在是一个剧组的搭档。小伙子长得特别俊。” 第62页 燕栖笑着看了宋雪檐一眼,“对,特别俊。” “看来你和前辈老师相处得很不错嘛。”齐女士欣慰不已,也不忘提醒,“我在电视上看宋雪檐,觉得他可安静了,你可要收起你的脾气,别冒犯人家。” 燕栖不服气,“我脾气怎么了?我脾气超好的,您别污蔑我。” “是是是,你脾气好,和你爸爸掀桌子踹椅子的是谁?”齐女士揭短。 燕栖闻言连忙瞥了眼宋雪檐,对方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反应,可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燕栖抿了抿唇,急声说:“我们是在对打的过程中不小心殃及了无辜,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合理防卫。” “你们一大一小啊,学了两手,在外面打还不够,回到家里还要互相打两下,真是烦死我。”齐女士抱怨,“以后你要是谈恋爱娶了媳妇儿回来,人家看见你们父慈子孝,还不被吓走啊?” 宋雪檐轻轻咬住唇肉,眼皮轻垂,扫下一片恹恹的阴影。 “娶媳妇儿这种事太远了,至于谈恋爱,我只和喜欢的谈。”宋雪檐在余光中沉默,燕栖故意说,“我觉得我很难找到喜欢的。” 齐女士连忙安慰道:“儿子,你超帅的!” “我是超帅的,所以我得找个超好看的。”燕栖嘴角勾起,“个高腿长腰要窄,皮肤白,头发黑,哪种类型不要紧,眼睛得特别好看,最好是看我一眼,就能迷得我神魂颠倒。” 宋雪檐的手被宽松的衬衫袖口罩住,食指指腹搭在腿上,情不自禁地画起了圈。这些条件,不说把燕栖迷得神魂颠倒,可其他的,傅延乐和燕栖都数次夸他好看,所以他是符合的吧? “哎呀,颜控就颜控吧,谁不喜欢好看的呀。”齐女士叹了口气,“不过儿子,咱不能只看外表哦。” “当然,我喜欢那种能把自己的事业工作做得很好,闪闪发光的人。”燕栖压制住越翘越高的嘴角,“脾气和性格无所谓,只要我喜欢,再娇贵也没关系,我肯定能把他养好。” 在事业领域闪闪发光,宋雪檐稍作回想,觉得按照他目前的年纪,勉强也能符合。至于娇贵,他一点都不,他很好养活的。 这么看来,他的硬性条件竞争力还是很高的。 “你一直都没提过这些事,我还以为你要当小和尚呢,没想到自己倒是规划得明明白白。”齐女士拍手,“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你肯定能找到好的对象,到时候千万不要瞒着妈妈,否则我就把你光屁股蛋的照片给你对象看。” “这过分了吧?”燕栖不满,“我在前方冲锋陷阵给您追儿媳,您在后面背刺我!” 齐女士笑呵呵地说:“这有什么嘛?你延乐哥还看过京臣穿开裆裤的照片呢,都被可爱死了,你小时候长得可比京臣萌,又很爱笑,看起来又软又憨,超级可爱。” 宋雪檐的眼睛移了过来,眼神好戏谑,燕栖差点没手抖拐错方向盘,连忙说:“齐女士!我车上还有人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为什么要留面子?”齐女士纳闷,“车上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女朋友——”燕栖猛地刹车,“是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燕栖:哦豁。 从明天开始每天更新两章,零点和21点各一章—— 第26章 宋雪檐:我酸了。 “啪!” 齐女士挂断电话。 “啪!” 宋雪檐扔开手机。 车内的气氛安静至尴尬, 尴尬至躁动,最后归结于暴雨前的宁静。 “靠边停车。”宋雪檐淡声命令,作势要去解安全带。 燕栖心慌,“干嘛?” 宋雪檐转头, 微微一笑,“暴打你。” “打死我怎么办?”燕栖语气可怜,“我才大学毕业不久, 正是大好的年华, 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你万一把我打出个好歹?” “打死就打死了。”宋雪檐语气随意,“刚好有车, 又在马路上, 不正方便抛尸?” 燕栖缩缩脖子,没敢听车,“我觉得不行。”他瞥了眼宋雪檐, 准备挣扎求生,“我知道你生气, 但是你应该听我好好解释一下。” “好吧。”宋雪檐抱臂,“给你三十秒时间狡辩。” 燕栖坐直身子, 目视前方,说:“你是不是男的?” 宋雪檐「哦」了一声,冷淡道:“所以,所有在你身边的男性都是你的男朋友?你艳福不浅啊,交往得过来吗?别人同意吗?敢情大少爷在这儿开后宫呢?” “我嘴快多说了一个字, 不行吗?”燕栖强词夺理,“那说相声还有说错的, 唱rap还有忘词的呢。你这辈子都没说错过一个字吗?” 宋雪檐不答。 “看吧, 你答不上来,说明你肯定也有快嘴说错话的时候。”燕栖更加有底气,“你自己都有过,凭什么对我这么高的要求?敢情你就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呗。” 宋雪檐冷笑,“你好嚣张。” “我这叫合理解释。”燕栖一狂到底,冷酷道,“行了,别咬着我不放,懒得跟你掰扯。我们还要去目的地呢,免得延乐哥他们等我们太久。” 宋雪檐冷漠一呵,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是先得去接延乐和你朋友吗?” 那我们怎么单独相处啊? 第63页 燕栖调集全身的演技,无比自然地说:“哦,刚开始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延乐哥说不顺路,叫我别浪费时间,有司机送他们。” 从他们住的地方去虞家,再去目的地,的确要重复绕一段路。宋雪檐因此没起疑,将燕栖的手机从脚边捡了起来,伸手拍了两下,教训道:“以后可别胡说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燕栖警铃大作,听宋雪檐在旁边唠叨,“你妈妈听了,会不高兴的。你看她刚才什么都没问就挂了电话,说明被冲击到了,你要不现在立刻打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 “放心吧,她不会不高兴,至于冲击,应该是有一点。”燕栖全权在握,“等她自己消化好,会打电话来追究我的。” 宋雪檐摩挲着燕栖的手机,又抬手抓了抓头发,犹豫几秒,还是提醒道:“可是车上并没有你男朋友,这才是重点。你等她都建设好了,又告诉她,你其实没有男朋友?” “既然说错了,就将错就错。”燕栖一顿,玩笑般地说,“就当提前出个柜呗。” 宋雪檐猛地攥紧手机,转头说:“你、你喜欢男的吗?” 燕栖握着方向盘,前方是收费站,他没有立刻回答,等进入排队列之后才转头看向宋雪檐。那眼神含笑,可全然不似开玩笑,宋雪檐一怔,没由来的有些想要退缩。他刚想转头,就听燕栖说:“我又没经验,哪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万一以后有喜欢的人了,他就是个男的呢?” 宋雪檐额前的头发被他自己扒乱了,燕栖伸手过去,宋雪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寸。燕栖的手顿了顿,却没有退开,他不太熟练地替宋雪檐理好头发,故意说:“你怎么比我还在意?” “因……”宋雪檐咬了咬唇,眼皮半垂,“你说的是我啊。” “可我妈妈又不知道我说的是你。”燕栖收回手,留恋般地碾了碾指腹。他驱车往前,等过了收费站才说了句听起来很不搭边的话,“别担心,她会喜欢你的。” 是吗?宋雪檐也不搭边的想,如果齐女士会喜欢他,那当然好。 可是,他还没有做燕栖喜欢的人。 宋雪檐转头看向窗外,热风被车窗拒之在外,车里的空调依旧清凉,可他躁得心怦怦然。因为燕栖的话,也因为他看过来的眼神。 到达水上乐园后,已经过了午饭点。 燕栖问宋雪檐,“饿不饿?” 宋雪檐没感觉饿,坐了一路车,也没什么胃口,就摇了摇头。燕栖转头去给他买了小面包和椰子汁,说:“不饿也稍微吃点,距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 “谢谢。”宋雪檐接过面包,刚撕开吃了一小块,燕栖就把椰子上的吸管凑到他嘴边。这动作太自然,不远处的小情侣也是这么做的,宋雪檐好不容易降下去的心跳又升了起来,他微微垂头,乖乖地喝了一口。 他抬头,“你不喝吗?” 燕栖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说:“我喝不完,就别浪费了,也懒得拿。” “我也喝不完。”宋雪檐仿佛平常语气,“不是有两根吸管吗?” “啊?”燕栖嘴巴微张,被宋雪檐看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哦。” 哦! 不远处,王屿川愣愣地说:“那是我爹吗?” “我视力不错,绝对是。”傅延乐抱着俩椰子,分了王屿川一个,心想阿栖这小子看着呆呆的,没想到下定决心后这么主动! “我爹太贴心了,这就是大美人的待遇吗?”王屿川摸了摸碎裂的心脏,抱着椰子就冲了过去—— “我爹!” 傅延乐眼睁睁地看着这撒丫子的小疯狗冲到燕栖和宋雪檐跟前,抱着椰子的两只手往前伸直,试图去熊抱燕栖,结果不知道哪一个脚尖承受不住他的速度,一个踉跄就往前摔去—— 王屿川惊恐万分,“啊!” 宋雪檐嘴里还叼着一小块面包,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可他身边的人更快。只见燕栖弯腰,单手往前一捞,堪堪在王屿川脸着地之前将他捞了起来。 王屿川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这重量加速度不是虚的,燕栖单手捞起他已经是十分靠谱,现在也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宋雪檐连忙伸手抱住他的后背,三个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堪堪站稳。 “我去!”傅延乐赶上来,将王屿川提溜起来,“兄弟,这是救命之恩啊。” 王屿川还没回过神来,靠在燕栖和傅延乐的中间,腿还是软的,闻言说:“可不是嘛……” 到处都是人,这要是以头抢地,他的一世英名不要紧,万一摔破相了,可怎么和他王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行了,给我站稳。”燕栖撑着王屿川的手微微使力,“差点把我椰子撞飞了。” 岂止啊。 宋雪檐俯身将刚从嘴里掉落在脚边的小面包块捡起来,走几步扔进了垃圾桶,结果转头就看见王屿川抱着燕栖嚎叫,竟然还想上脚去勾燕栖的腰。他抿了抿唇,快步走过去,将椰子抢了过来,猛喝了一大口。 燕栖手上一空,忙将王屿川这个破坏氛围的家伙推到傅延乐身上,转头去和宋雪檐说话,“面包屑都沾嘴角了。” “我乐意。”宋雪檐瞥他一眼,咬了一大口面包,故意往嘴边抹了更多的面包屑,腮帮子都鼓出来。 第64页 燕栖看得直乐,没忍住伸手去揉他的头发,笑着说:“你越来越可爱了,特像只仓鼠。” 宋雪檐眼睛微微鼓起,被酸的恼的,被羞的甜的,还有被面包噎的!他很是费劲地消化完嘴里的面包,嗦一口椰汁,冷漠道:“我乐意!” “好好好。”燕栖没办法,伸手重新夺回椰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看你噎的。” 宋雪檐伸手去夺,“还给我。” “什么还给你?”燕栖转了个圈,躲开,“是我买的。” 宋雪檐鄙夷道:“送给我又拿回去,真没品。” “送给你就是你的,可你刚才还应承我,要把另一根吸管给我用呢。”燕栖回嘴,“答应了又反悔,真不要脸。” “你!”刚才被酸一口,现在被噎一嘴,新仇旧恨一起算,宋雪檐伸手薅了把燕栖的脑袋,抬步就走。 燕栖看他走了几步,扬声说:“走反了。” 宋雪檐猛地转头,走回原地,毫不停顿地继续往前。燕栖追上去,走到宋雪檐面前,转身倒退着走,“生气啦?说不过我就生气,你好狡猾。” 宋雪檐余光扫了眼前面,没有路障,道路也宽,撞不着燕栖。于是他也不管,只说:“我生不生气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招你生气,我得哄你啊。”燕栖抱着椰子往后退,“可你这么狡猾,我岂不是要经常哄你。” 宋雪檐冷哼,“自己上赶着,谁让你哄了?你这行为,就像你去追求人家,被人家拒绝,可你不死心,不仅死缠烂打,还怪人家招你动心,害你受罪,把过错都怪在人家头上。” “我再喜欢谁,他拒绝我,我也不会去死缠烂打。”燕栖语气认真,“不过我就是乐意哄你,你这么好看,板着脸多不划算。当然,你板着脸也好看,我就没发现你有不好看的时候,但是比起板着脸,我还是喜欢你眉目舒展的样子。” 宋雪檐陡然停下脚步,被这句直接又单纯的示好打得浑身酥软。 “所以,”燕栖也停下,双手捧着椰子递过去,“不生气了吧?” 宋雪檐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惹自己生气、偏又爱怜得舍不得揍他屁股的破孩子。盯了好半天,眼睛都盯酸了,才张嘴喝了一口,撇眼道:“本来就没生气。” “都被我哄好了才说自己没生气,死鸭子都没你嘴硬。”燕栖微微倾身,凑近说,“嘴那么软,说起话来怎么这么硬?嗯?” 作者有话说: 燕栖:我真的出息了。 第27章 燕栖:我快乐了。 被调戏了。 宋雪檐想, 他瞅着燕栖,觉得这傻小子从昨晚到今天,短短一夜的时间, 变了个人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该不会是…… 他脸色一凛, 猛地伸手攥住燕栖的肩膀,凑近道:“你昨晚看黄/片了?” 什么玩意儿? “我没看!”燕栖倍感冤枉, 他昨晚就看了篇有颜色的同人文! 宋雪檐再问:“那你看爱情电影了?” “也没有。”燕栖挠头,“干嘛突然问这个?” 什么都没看, 怎么突然从害羞的小菜鸡变成主动撩人的进攻型选手了?简直像是如有神助。 宋雪檐想不通, 索性直接问:“谁给你的狗胆调戏我, 欠抽了?” “谁调戏你了?”燕栖暗笑, 面上却装出一副懵然的样子,且持续三秒,他才佯装了然, 猛地一拍椰子,“哦, 你说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吗?我说你嘴软, 这不是事实吗, 谁的嘴巴是硬的?” 宋雪檐:“……”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调戏你?”燕栖恶人先告状,“你冤枉我。” 宋雪檐没料到自己被倒打一耙,幸好他是一个没有道德的人,否则岂不要被绑架?宋雪檐唇角一弯,笑得分外冷漠,“活该。” 燕栖笑着叹了口气,“行, 你就仗着我对你发不了脾气。” 宋雪檐被海边的风吹热了耳朵, 正想说话,就被傅延乐从身后搭上了肩膀。他忙将话咽了回去,余光瞥到王屿川在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带着打量和琢磨,他随即昂首挺胸,脖子立得更直。 傅延乐似笑非笑地看着燕栖,吹了声口哨,好不正经,“能不能这么宠宠我呀?” 这要是放在平常,燕栖哪肯嘴甜,但傅延乐现在是攀檐计划的主力军,他就乖得不得了,“有我哥在,哪里轮得着我?” 傅延乐笑呵呵地说:“行了,我们去换衣服吧。我买了票,咱们玩海上摩托去。” 海上摩托?宋雪檐说:“我不会。” “我也不太会,但是阿栖和傅哥会,刚好一带一。”王屿川说,“栖哥,你带我呗。” 宋雪檐猛地抬眼,“……” 燕栖和傅延乐双目交汇,傅延乐立刻拽住王屿川,说:“阿栖技术最好,就带雪檐哥这个新手小白,我就带你这个半吊子。” “没错。”燕栖义正辞严,“这样更安全。” 见燕栖也同意,宋雪檐暗自呼了口气。 “说得对哈。”王屿川无所谓,立刻招呼道,“那我们赶紧换衣服去,走走走!” 一行人去专门的试衣间换衣服,宋雪檐出来时,王屿川正在走廊上和谁发语音,一口一个亲亲宝贝,一听就不是寻常关系。王屿川抬头看见他,连忙说:“宋老师!” 第65页 宋雪檐走过去,客气地说:“叫我名字就好。” 王屿川还记得上回宋雪檐看他的眼神,本来没打算特意亲近,但现在看宋雪檐的神色比上回温和了不知道多少,也多了几分亲近的意思。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选好衣服了。”他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和傅哥这一卦的,都会特讲究特挑剔。” 宋雪檐说:“我们是那一卦的?” “就是大美人啊。”王屿川说完连忙抬手,“我可没有调戏轻薄的意思,我一直觉得美不分雌雄。” 宋雪檐微微一笑,王屿川一愣,简直看呆了。见他直了眼,宋雪檐清了清嗓子,故意问:“你也不赖,能和燕栖玩得好,想来性格也很好吧。” “那是!”王屿川回过神来,自夸道,“阿栖人缘可好了,我们这一圈都想和他玩儿。不过他虽然看起来很好相处,也没什么大少爷的架子,但要想和他做真朋友,还是特别难的。” 他抬起下巴,“我爸说了,能和阿栖当朋友,应该是我做的最有出息的事儿了。” “朋友在精不在多嘛。”宋雪檐顺势问,“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吗?” 王屿川说:“那倒不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外婆的徒弟,那俩小时候就认识,我半路出现,肯定比不上。” “这样啊。”宋雪檐眼睛一转,听王屿川的手机轻响,就说,“女朋友给你回消息了。” 王屿川低头,一边回复一边说:“不是女朋友。” 宋雪檐摩挲指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听你叫人家宝贝,我还以为是女朋友,没想到是我误会了。” “嗐,情场嘛,你情我愿,一声宝贝不值钱。”王屿川回了消息,揣了手机,懒懒地说,“可不像阿栖,他哪一天要是叫谁宝贝,那真是要吓死个人。他可纯情了,一声宝贝值千金。” 宋雪檐垂下眼,觉得喉咙有些渴,“他的确挺纯的。” “是吧?”王屿川像是找到盟友,连忙倾诉道,“不过我觉得他怕是难找到对象,我问了他好几次,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他愣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再说你看他那挑剔讲究的样子,眼光高得不行。”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王屿川摊手,“能和他配得上的姑娘估计都娇贵,不伺候人,咱小少爷那脾气,不可能去伺候别人,更不会哄谁,这就算是谈了恋爱,也是俩高贵公鸡母鸡互相抬下巴,根本处不下去嘛。哦——” 他猛地一拍手,看向宋雪檐,“他刚才伺候你了。” 岂止是伺候,还哄过。 宋雪檐压制住要弯起的嘴角,温和地说:“可能是因为他善良吧。” “谁善良?” 燕栖走了出来,见两人挨得很近,宋雪檐脸上还挂着笑,连忙走了过去,像根柱子似的插在两人中间。 宋雪檐被燕栖脑后的头发蹭过额头,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背,“这么宽的地儿不站,非要挤中间,你当自己是纸片人吗?” “我乐意。”燕栖侧过身,分外嚣张,“再敢戳我,待会儿把你甩飞出去。” 宋雪檐冷漠,“那我在飞出去之前,一定会往你脸上踹一脚。” 燕栖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还挺逗,可他哪舍得把宋雪檐甩飞出去。 不一会儿,傅延乐可算出来了,一行人连忙出发去场地。 燕栖选了辆黑色的,转头见宋雪檐已经穿好救生衣,便跨步上了岸边的摩托。宋雪檐刚抬脚,就见燕栖伸过手臂,他其实不用,但还是搭上去,被燕栖半抱着坐到后面。 燕栖穿着救生衣,宋雪檐双手往下,揪住了燕栖的里头那件运动白色坎肩的衣摆。燕栖挂好保险,往腰后瞅了一眼,“你是真的想被甩飞吗?” “啊?” “啊个屁。”燕栖伸手握住宋雪檐的双手,直接往前一拉,按在腰上,微微侧头,“现在先跟你说三点必须注意的事项。” 宋雪檐的确是第一次玩这个,闻言认真地说:“你说。” 燕栖说:“第一,请抱紧我,不要松开。第二,请信任我,不要害怕。” 宋雪檐交叠在燕栖腰前的手猛地攥紧,他窥视着燕栖的侧脸,往前挪动一些,轻轻地贴紧那年轻却可靠的背。他把下巴搁在燕栖的肩上,低声说:“第三呢。” “如果不舒服,就叫我,我会停下来。” 说完,燕栖打火加油,摩托瞬间离开岸边,朝海上冲出。宋雪檐抱紧燕栖的腰,胸膛更加贴紧燕栖的后背,风和浪都呼啸,燕栖脑后的头发被眼镜带绑住,剩下一缕发尾,搔在他额头。 宋雪檐的心比天和风还热。 冲到中央,燕栖打了个转,掀起一阵浪花,海水泼下来,湿了两人一身。燕栖甩了甩头,绕着原地转圈,淋了后头的傅延乐和王屿川一屁股的水。 “我去!”王屿川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喊道,“干/他们!” 傅延乐「噗呲」出一口海水,加足油,猛地追了上去。 “快跑!”燕栖加快速度,感觉宋雪檐把他抱得好紧,就问,“怕不怕?” 宋雪檐将脸贴在他的颈窝,说不怕,你好帅。 燕栖瞬间牛了,飘了,往前直冲一段距离,突然大喊「抓紧」,同时猛地往回滑行,完成了一次自行回转,堪堪从傅延乐和王屿川身边擦过。 第66页 宋雪檐低呼,窝在他身上,像只受惊落水的猫,燕栖单手捏了捏紧紧扣在自己腰前的手,像是安抚,又像炫耀,“厉不厉害?” 这时,傅延乐大骂:“你个骚孔雀!” 王屿川嚎叫,“我彻底湿身了!” 燕栖通通不搭理,只等着宋雪檐的回答。宋雪檐心跳好快,在他耳边说:“厉害,你最厉害。” 燕栖登时比喝黄河渭水的夸父还满足,他带着宋雪檐自行一段距离,看见前面摩托上坐着一对情侣。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说:“宋雪檐。” “什么?”宋雪檐离得更近,想听得清楚,“你叫我吗?” 燕栖说:“你会记得今天吗?” “会,今天我很开心。”宋雪檐大胆地说,“我也会记得你,是你让我开心。” 燕栖的心顿时漏了一拍,想说什么,可字典和读过的书籍都帮不上忙,那么多文字,那么多美好的情话,都在这一秒失了灵。他只好苍白又认真地说:“那你多和我待在一起,就会一直开心。” “可你也让我不开心。”宋雪檐的脸颊蹭过燕栖的耳朵,激起两片颤/栗,“今天是例外,下次我们再一起玩,你也会选择和我待在一起,而不是和你更熟悉的王屿川,或者是别的朋友吗?” 前头蹿出来的摩托打翻了浪花,他们从浪中穿过,浑身都湿透了。 宋雪檐贴上来的胸膛好薄,他用下巴擦拭掉燕栖后颈的水珠,害得燕栖在水中也燥/热。 那光滑柔软蹭过时,像行刑。 春风花月的酷罚。 燕栖哑声说:“今天不是例外。”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安感谢在20220605 22:00:1220220606 19:2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宋雪檐:我醉了。 夕阳西斜, 在天际拖拽出一幕澄艳的艳冶,整片海在它的照耀下变得平静,只留下点点风拂过后的涟漪。 几人换好干净的衣服, 围在一起准备吃晚饭。这边全是吃喝玩乐的项目, 好吃的还不少, 最热门的就是烤鱼,得自己烤, 傅延乐和王屿川嫌麻烦, 直接点了可以直接吃的烤肉盘。 宋雪檐撑着下巴, 闭眼吹风, 感觉背后挨上来一个人。他睁开眼, 侧头和燕栖对上视线, 燕栖问:“想不想吃烤鱼?” “得自己烤。”宋雪檐直接表达自己和傅延乐他们是同类懒人,“好麻烦。” 风拂过来,宋雪檐敞开的衬衫口微微鼓起, 燕栖一垂眼就看见那一片白皙的胸膛, 他嗓子齁干, 说:“真是只懒猫。” 宋雪檐微微瞪大眼, 像是不满, 燕栖权当做撒娇,又说:“这不有我吗?你燕大厨什么不会?” “那好吧。”宋雪檐扬眉,“提前感谢大厨。” 燕栖伸手罩住他的脑袋,转身点了两只鱼。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道话筒被拍响的声音, 王屿川放眼一望, 正前方的圆台上站上一队人马, 有男有女, 为首那男的西装油头,胸前还簪着一朵花,正式得格格不入。他「哟呵」道:“看看这阵仗,估计是要告白求婚没跑了。” 傅延乐常年混迹在各大玩乐之地,也附和道:“估计他的心上人就坐在前面那几桌里。” “你看你看,还背着吉他。”王屿川合掌,“这是要献唱一首情歌。” 工作人员送上两只待考的鱼,将烤架处理好,生了火。燕栖用铁钳将鱼夹到烤架上,也转身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们俩干脆过去当主持吧。” “那不行,我很贵的。”王屿川开了四瓶酒,“咱们今天得喝一回吧?” 燕栖说:“留我一点清白,我还要开车。” “用得着你开吗?到时候叫代驾呗。”王屿川说完,想到两人也算是公众人物,又说,“叫司机,更放心。” 燕栖还真不放心,对面两个酒鬼,宋雪檐虽然不喜欢喝酒,但估计架不住那俩。 所以这个清醒又靠谱的后期保姆职位非他莫属。否则万一遇到什么事,宋雪檐就只能抓瞎。 “说不喝就不喝。”燕栖将鱼翻了个面,“我明天还拍戏呢,喝多了早上起来脸都是肿的,不得被导演骂死?所以宋雪檐也不能喝,谁都别灌他。” 王屿川不满地嚎道:“那这真没意思!鸡尾酒而已嘛!” 那个要告白的男士正在直接深情地表达自己的意图,宋雪檐放耳听着,说:“我陪你们喝,让燕大厨伺候我们吃鱼。” “好!爽快!”王屿川说着就要给宋雪檐开酒,被燕栖拦下—— “等会儿!”燕栖转头看向宋雪檐,“不喜欢喝就别喝,也被瞎逞强,待会儿醉成一滩烂泥,我一脚给你踹海里去。” 宋雪檐才懒得跟他计较,说:“我就喝一点。” “行吧。”燕栖转头瞪了王屿川一眼,王屿川抬手投降,嘿嘿傻笑,心里却嘀咕不已。燕栖把宋雪檐看得太紧了吧?人家喝不喝酒关他什么事啊,大男人家家的,怎么这么黏糊? 远处的话筒安静了一瞬,宋雪檐侧头,见那男士抱起吉他,站在吉他前—— “Every time you lie in my place,I do wanna say it to you my babe,I won’t be too late.①” 可能是太紧张,他的嗓音捏得很紧,能听出明显的颤抖和呼吸声。 第67页 但他看向台下的眼神那么专注,偌大的海边和人群,唯有一人能入他的眼。 那眼神真迷人,宋雪檐想。 他穿过人群,似乎在和男士对视,那男士在他眼中变成了另一幅样貌,样貌的主人就坐在他身边,与他胳膊挤着胳膊,膝盖也蹭在一起。 突然,一道尽在咫尺的声音微弱而清新,压住了穿过话筒的歌声,在他耳边响起。 “My jinji don’t you cry,in this world out of time. Old time out of mind.②” 宋雪檐转头,燕栖正一手拿着钳子,一手捏着刷子,埋头给烤鱼刷油,他嘴里唱着歌词,声音舒缓低沉,听起来迷幻而慵懒。宋雪檐不再将陌生人的脸幻想成燕栖,燕栖就坐在他身边。 燕栖反复地刷了两次油,转头对上宋雪檐直接又安静的眼神,微微一笑。 “Every time you lie in my place,(每当你躺在我身旁) I do wanna say it to you my babe,(我都想对爱人你说) I’m down to your drain.(我为你付出一切)③” 宋雪檐抱紧了双腿,被燕栖看得浑身发麻,却没有移开眼神。他甚至越凑越近,几乎快要将脑袋搭在燕栖的肩膀上,一首歌唱到末尾,他毫不收敛地夸赞:“你唱歌真好听。” “那是。”燕栖翘起尾巴,得意洋洋,语气却出奇地温柔,“喜欢吗?” “喜欢。”宋雪檐灌了口酒,重复道,“超好听。” 燕栖猛地将烤鱼转了个面,「啪」在烤架上,低声说:“每次你这么说话,都特别像撒娇。” “像又怎么样?撒娇犯法吗?”宋雪檐又抿了一口,“我乐意。” “乐意你就多撒点。”见宋雪檐捏起拳头,燕栖立马说,“把料酒瓶给我。” 宋雪檐从佐料框里捡出料酒瓶,抽开盖子,递给燕栖。燕栖接过,往烤鱼上翻来覆去、由里到外地喷了喷,又吩咐宋雪檐拿酱油……孜然、芝麻,最后成功下烤架。 “哇!”傅延乐眼冒金光,“好香!” “这只是你俩的。”燕栖将盘子递过去,顺道将桌上那道素炒青菜挪到宋雪檐面前。他用筷子叉了叉烤鱼,先尝了一口,才示意宋雪檐开动。 宋雪檐夹了块焦皮,放入嘴里,顿时朝燕栖比了个大拇指。燕大厨眼冒亮光,立刻说:“喜欢吃就多吃点。” 这时,王屿川说:“来,让我们举起瓶子,感谢燕大厨的烤鱼!” “来!”傅延乐给燕栖开了瓶豆奶,“你就以奶带酒。” 宋雪檐举起酒瓶,和他们砰瓶子,等燕栖喝完几口冰过的豆奶,转头一看,姓宋的快把一瓶酒吹完了!他惊了啊,连忙说:“你知道什么叫浅酌吗?” 宋雪檐仰头,把那最后一点酒也喝了,放下空瓶后捂嘴打了个嗝,转头说:“我知道啊,可我就要深酌。” 好吧好吧。 燕栖提前警告,“待会儿要是敢吐,我弄死你啊。” “随便你。”宋雪檐自己开了一瓶,和燕栖的豆奶碰了一下,笑着说,“薄荷挺好喝的。” 燕栖呵呵两声,不放心地拿起那空瓶子一看,嗐,12度,那没事了。他宽了心,从王屿川和傅延乐的手下夺走最后一块鸡翅,送进宋雪檐的盘子里。 宋雪檐正在和薄荷交朋友,没注意这块天外鸡翅,倒是对面的王屿川一懵,先看了眼那鸡翅,又看了眼正拿着新筷子剔鱼刺,然后把鱼肉放进宋雪檐盘里的燕栖……他懵了啊。 “傅、傅哥……”王屿川惊惶地凑到傅延乐耳边,“我该不会是被三个gay包围了吧?!” 傅延乐瞥了他一眼,又瞥了眼对面那俩人,严谨地说:“目前只能确定是俩gay。” 哦……啊……嗯? 王屿川筷子掉了,这意思是燕栖的确对宋雪檐有意思并且在追人家,但是宋雪檐对燕栖没意思,是个直男?! 傅延乐贴心地递给他一双新筷子,小声说:“淡定。” 王屿川握紧筷子,觉得他没法淡定。 燕栖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的,是个不喜欢他的男的,还是个直男!他到底是该先震惊还是先惊吓?到底是该劝说燕栖:劝直做基,天打雷劈,回头是岸,不要乱来?还是该挺身而出,不能让他兄弟在第一次恋爱就爱而不得,黯然收场? 傅延乐见王屿川神色惶恐,立刻拿起酒瓶,掰开他的嘴,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下肚,王屿川抿了抿嘴,决定了:当然是后者! 傅延乐见状微微一笑,看来攀檐计划即将拥有第二位能臣。 一顿饭吃完,天已经昏暗,傅延乐招呼道:“在我们离开前,一起合照一张,快来快来!” 宋雪檐正抱着膝盖昏昏欲睡,被燕栖一把捞了起来,不禁伸手扑腾两下,“干嘛干嘛……” “合照!”燕栖万万没想到,对面那俩酒鬼无比清醒,旁边这最不爱喝酒的成了醉猫。他将宋雪檐拖过去,按在傅延乐身边,自己单膝跪在侧后方,用胸膛撑着宋雪檐摇摇欲坠的身体。 “来,看镜头——”傅延乐大喝,“雪檐哥没看镜头!” “马上!”宋雪檐摇摇晃晃地跪起来,又坐下,最后索性将后脑勺倒在燕栖的肩头,慢慢地朝镜头比了个——“耶!” 傅延乐连续拍了几张,最后被朝着镜头发动气功的宋雪檐逗得哈哈大笑,“雪檐哥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样子,特别像只脑子短路的小猪。” 第68页 “你才猪!” 宋雪檐猛地从燕栖手中挣脱,上半身往前一扑,将傅延乐扑倒在地。千万不要小看一个醉鬼的武力值,傅延乐被他压成薄脆饼干,哀嚎连连,王屿川在一旁录像,事不关己还煽风点火,“打起来!打起来!” 两人在薄布上滚了几圈,差点没把傅延乐颠吐,连忙伸手朝燕栖求救,“我出五块钱,把他弄走!” 燕栖还是头一回见宋雪檐这么活泼,像小孩子一样,正看得起劲呢,闻言连忙上前将宋雪檐从傅延乐身上捞了起来。宋雪檐张牙舞爪,“放开我,大战、三百回合!” “好好好,回去陪你大战一千回合。”燕栖将他抱得好紧,附耳说,“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翻来覆去,把我当死人啊?” 宋雪檐从他怀里「蹭」地抬起头,嘴唇快要贴着他的下巴,整个人被酒气熏上一层薄欲。 “怎么,你吃醋啊?” 作者有话说: 燕栖:有一点吧。 ①②③歌词出自落日飞车《My jinji》。 高考加油! 第29章 燕栖:啊啊啊! 四周灯光「唰」地亮起, 银黑超跑驶入车库。 燕栖解开安全带,转头,宋雪檐仰躺在副驾驶, 额前头发微乱。宋雪檐醉酒后比平时闹腾活泼, 酒品却称不上差, 至少不会乱发酒疯,给人添麻烦, 上车后就乖觉地闭上眼, 现在已经睡着了。 燕栖微微凑近, 直至感觉到宋雪檐呼吸中的热度, 那是酒劲窜上来, 熏得宋雪檐脸颊绯红, 像颗待剥皮的春桃。燕栖喉结滚动,轻声喊道:“宋雪檐?” “呃……”车内静悄悄的,只余下两道轻重不同的呼吸声。 燕栖竭力保持清醒, 再喊了一声。 宋雪檐微微侧头, 鼻尖贴上燕栖的脸, 轻轻蹭过, 唇间溢出一声轻哼, 像是回应。燕栖呼吸一滞,感觉侧脸蓦得被撩开一路火星,渗入皮内,烧得他脑子发热,喉咙发痒, 一瞬间浑身都燥/热起来。 “宋雪檐……”燕栖抵着宋雪檐的鼻尖, 两张唇之间堪堪剩下一指的距离。他垂眼, 死盯着那张略微苍白的嘴,“再不起来,我可亲你了。” 宋雪檐安静而乖巧,像是默许。 这是场不声不响的诱/惑,燕栖上了勾。他微微偏头,眼见就要贴上那张微闭的唇,宋雪檐清醒时的眼神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冷清疏离的,亦或是温和含笑的。前者敲打他,告诉他这是一种冒犯宋雪檐的行为,后者更像是提醒,如果他做了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宋雪檐以后还会对他笑吗? 可是,宋雪檐不是睡着了吗,只是亲一下,他又不会知道。 燕栖纠结而不甘心,他想当个听话的绅士,可管不住自己的脑子,想做个行为上的流/氓,却害怕见到宋雪檐冷漠厌恶的神情。两相犹豫,到头来思想已经犯禁,人却什么甜头都没尝到。 宋雪檐的呼吸温柔地拂过心头,真他妈要命! 燕栖闭眼,匀出一口浊气,抬手替宋雪檐解开安全带,收手时又气又烦地戳了戳宋雪檐的脸,使劲儿瞪了几眼,全当迁怒泄气。再看一眼时间,可不早了,燕栖正想把人摇醒,不料面前的人倏地睁开眼睛。 宋雪檐抻了抻脖子,“你在做什么?” 酒水渡嗓,他出声轻而哑,自带一副慵懒的钩子。燕栖心跳加快,不知是心虚还是心动,小声说:“我们到了。” “呃……”宋雪檐盯着燕栖,眼神很虚,久久无法聚焦。 这到底是醉是醒?燕栖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说:“宋雪檐,一加一等于几?” “等于……”宋雪檐眨眼,倏地莞尔,“你。” 果然醉得不轻。 燕栖趁机问:“你认得我吗?我是谁?” 宋雪檐伸手摸上他的脸,用掌心和手指又是摩挲又是揉捏,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笃定地说:“你是傻逼。” “我去,醉了还不忘骂我。”燕栖不满地嘀咕,伸手将宋雪檐的手扒拉开,“喂,那你觉得我这个傻逼好不好?” “好……”宋雪檐一顿,“不好?” 燕栖的心跟着快速起伏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假如满分10分,本傻逼在你心里能得几分?我先说好啊,及格分6分,如果你敢给我打不及格,我就把你丢车里。” 宋雪檐唔了一声,瞅着他不说话,那眼睛水亮,眼神却是飘忽,好半天没答上来。燕栖等不及,伸手戳他,要催促,他就不耐烦地跺了下脚,伸手比了个「6」。 “6?”燕栖不可置信,又分外伤心,“你还真给我及格线啊!” 宋雪檐张嘴,说:“是9!” 伤心瞬间死绝了,燕栖将宋雪檐的手势改成正确的「9」,又高兴又不太高兴地说:“都9了,多打一分不行吗?那你说,剩下的那一分扣在哪里?” 宋雪檐收回手,磨蹭地抱起手臂,“不说。” “嘿!”燕栖戳他的脸,逼道,“说不说?赶紧说!” 宋雪檐蹙眉,不悦地重复:“我就不说,你打死我!” “你!”燕栖气急,“你要是不说,我、我就……就亲你了啊。” 他说完一顿,似乎找到了倚仗,气势汹汹地说:“反正你都能跟我顶嘴了,说明你现在是十分清醒,到时候醒了别怪我趁人之危,对你耍流/氓。所以快说,不然我真的要亲你了!” 第69页 “亲?”宋雪檐掀起眼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你亲死我也不说,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小青龙,我是一条小青龙①,喔喔,我头上有犄角,耶耶,我有hin多小秘密,哦哦,小青——唔?” 燕栖伸手抬起宋雪檐的下巴,两唇相贴,宋雪檐疑惑闷哼,被他趁机攻入关窍,长驱直入。这不是萧枕月和明延朝的亲昵,也不是意外下的偶然轻碰,而是实打实的吻。 宋雪檐反应慢半拍,等被勾住舌,才伸手去推拒。燕栖任他捶肩砸胸,更加过分地往前,将宋雪檐抵死在座背上。 他们青涩地交颈。 燕栖像只莽撞而冲动的小匪鹅,伸长脖颈去啄喜欢的白鹅,半是欺负半是亲昵,直把宋雪檐缠得喉结滚动,津/液起伏。 四周的灯都歇了,燕栖伸手按下车内的夜灯,微微退开些,蹭着宋雪檐的侧脸,“我那一分扣在哪里了?” 宋雪檐想要垂眼躲开燕栖的逼视,燕栖卡着他的下颚,不让他躲。宋雪檐红了眼,显然被欺负狠了,委屈和懵然都浮在脑门上,负气地说:“不说!打零分!” 燕栖没说话,眼神却叫宋雪檐看出几分危险,他攥紧安全带,像是握住可以反抗的保护工具。燕栖缓慢地凑近,宋雪檐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连躲避都不行,只能再次被压上椅背。 有了第一回 ,第二回只会更放肆。燕栖伸手抓住宋雪檐握着安全带的手,强硬地将它扒下来,与它十指相扣,宋雪檐想要抽手,燕栖就磨开他的齿。宋雪檐没力气再抽手,在如此强势的攻势下接近窒/息。 不要了。 宋雪檐呼吸被阻断,在夜灯下头昏眼花。燕栖安抚性地捏着他的后颈,沉声问:“给我多少分?” 这意思太明确,宋雪檐屈服于淫/威之下,“九……九分。” “那一分扣在哪里?”燕栖用唇拭去宋雪檐嘴角的透明液/体,“事不过三,我不是吓唬你。” 宋雪檐喘/息着,眼神又倔又润,把燕栖的心揪紧了。他回答,三分抱怨,气分委屈,“你……又不是我的,凭什么给你满分。” “我可以是你的。”燕栖啄了啄宋雪檐的脸,见他怔愣不语,以为他没听懂,于是说,“你现在不用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我,等你明早上清醒了,可以为自己的回答负责了,我再问你。” 他抽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周围的灯应声而亮,燕栖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俯身将宋雪檐捞了出来。宋雪檐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肩上,被带着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轻,被燕栖搂着腰抱了起来。 宋雪檐一愣,随即伸手环住燕栖的脖子。 燕栖抱着人大步走入电梯,等电梯门一关,宋雪檐戳他的肩头,“放我下来吧,我靠着你站会儿就到了。” 好不容易软玉在怀,燕栖哪舍得放开,漫不经心地说:“抱着吧,就当举铁了。” 宋雪檐拜服,小声说:“年轻人体力真好。” “你也就比我大三岁多。”燕栖垂头,玩笑般地说,“嗯?雪檐哥哥。” 宋雪檐羞耻地埋下头,“别乱喊。” “粉丝能喊,我不能喊,这是哪门子道理?”燕栖耍混账,“我偏要喊。” 宋雪檐抬头瞅他,呛声道:“那我叫你弟弟,小燕弟弟。” “什么鬼?”燕栖炸毛,“不许这么叫我!” “你不是叫我哥哥吗,我就叫你弟弟,怎么了?”宋雪檐握拳打他一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简直霸道蛮横!” 燕栖不以为耻地哼哼道:“不好意思,我们老燕家和老虞家一贯是霸道不讲理的,我集合两家之长,所以最霸道。” 电梯门打开,燕栖抱着宋雪檐走出去,步履稳健。 “我从小就这样,以后也改不了。”走到门口,他轻轻将人放在自己与门之间,一只手捞着宋雪檐的腰,一只手去解锁。宋雪檐俯身要钻出去,被他轻轻打了下腰侧,瞬间就不动了。 门一开,宋雪檐被燕栖半推半抱进去,「啪嗒」一声,房门紧闭,玄关到卧室的灯光亮起。他抬手挡住眼睛,这时腰间的手臂离开,没过两秒,他被按在靠墙的沙发凳上。 燕栖单膝蹲在宋雪檐身前,替他解开鞋带,说:“抬脚,换鞋。” “呃……”宋雪檐怔了半天,没动。 燕栖想起这是个醉鬼,索性抬起宋雪檐的脚,替他换上拖鞋。抬头一看,宋雪檐还傻不愣登的,他笑了笑,自己也把拖鞋换了,熟练地俯身抄起宋雪檐,一路抱进了卧室。 醉鬼哪里辨得清位置,燕栖趁人之危,将人抱进了自己的卧室,连明早的解释都想好了。 他将宋雪檐放到床上,揭过被子,打开空调。宋雪檐的下巴抵在被子上,头发和枕头面融为一体,一张脸更显白皙。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俯身说:“如果放在平时,我才不会容忍浑身酒气的人上/我的床,今晚给你破例,好好睡一觉吧。” 宋雪檐抽出半只手,抓着被角,“你……呢?” “我睡沙发。”燕栖伸手揉他的脸,“今晚不打雷,你不会做噩梦。” “打雷的。”宋雪檐眼神纯得能滴水,执拗地说,“打雷了。” 这是醉酒幻听了?燕栖纳闷,下一秒又想,管他呢! 第70页 他一个翻身跃上床,隔着被子将宋雪檐抱紧,凑近说:“是打雷了,你害怕,邀请我跟你一起睡,在旁边保护你,对不对?” “嗯!”宋雪檐趴在他的颈窝,“保护我。” 作者有话说: ①歌词改自《我是一条小青龙》,宋雪檐醉酒后乱唱版。感谢在20220606 19:35:2620220607 20:4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宋雪檐:啊啊啊! 燕栖关灯, 嗅了宋雪檐两口,薄荷酒压住山茶,闻得他都不太清醒。 宋雪檐在他的颈窝蹭了蹭脸, 被燕栖按住后颈, 他乖觉了几秒, 听燕栖在耳边关怀体贴地问:“是不是胃不舒服?要不要喝点解酒的汤水?” 宋雪檐今晚在燕栖的殷切伺候下吃了九分之一条烤鱼,一盘青菜, 还喝了三瓶薄荷鸡尾酒, 放在以前, 这等于他三天的饭量。他喝不下任何东西, 摇头拒绝了。 “好吧, 如果想喝了, 或者想吐,一定要告诉我。”燕栖趁机揉了把那光滑细腻的后颈,“好了, 现在可以睡觉了, 晚安。” 宋雪檐在心里「哦」了一声, 刚闭上眼睛, 就又听见燕栖说:“我和你说晚安呢, 怎么不回应我?懂不懂礼貌?” 这是小孩子吗? 宋雪檐说:“烦你。” “烦我?我伺候你一晚上,又是当丫鬟小厮又是当保镖的,还要给你暖/床,保护你,我没收费, 你还敢烦我?”燕栖再度捏住宋雪檐的后颈, 威胁般地说,“说晚安。” “嗯嗯嗯!”宋雪檐烦不胜扰, 伸腿踹了燕栖两脚,被搂住腰,挠了几下痒痒。他最怕这个,立刻缩成一团虾米,没出息地说了晚安。 这不就对了。 燕栖得意,松开手,轻轻罩住宋雪檐的后颈,闭眼睡了过去。过了大概半分钟,他睁开眼,商量般地说:“哎,能不能换个姿/势?” 就这么趴在他颈窝,呼吸顺着他的脖子往胸膛里滚,他这个凡夫俗子怎么睡? 但宋雪檐不说话,呼吸轻轻的,仿佛已经睡过去了。 燕栖心道睡得挺快,睁眼和黑黢黢的天花板对视了一会儿,再度闭眼,尝试入睡。几分钟后,宋雪檐抬手搭上他的腰,燕栖倏地睁开眼,没想到宋雪檐更加过分地抠抠摸摸起来。 算了,燕栖收回想要阻止的手,和睡着的醉鬼计较什么呢?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好—— 宋雪檐掀开那一层薄薄的睡衣,结结实实地冒犯了一把他的腹肌。 靠! 燕栖瞪圆了眼,待感觉腰口被扯开一点缝隙时,他忍无可忍,终于伸手攥住宋雪檐那不老实的手,顺带捏了捏那根作恶的手指头。 “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觉,在我身上抠抠摸摸的,啊!” 宋雪檐抽了两下手,无果,不禁哼哼起来,那嗓子,好似受了天那么大的委屈,听得燕栖立马放手,他果真立刻不哼了。 燕栖大为震撼,愤愤道:“睡觉!” 他觉得今晚就不该和宋雪檐躺一张床,这简直是个错误的决定,就像老天爷对他趁人之危的惩罚!姓宋的真不是个人,睁着眼的时候爱勾他,闭上眼也能勾他,上辈子绝对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晃着尾巴,搭上燕栖的腿,轻轻地搔两下,蹭两下,再往中间—— “操!”燕栖猛地翻身坐起,宋雪檐被他带起,又摔回到枕头,疑惑地「唔」了一声。燕栖低头,看着宋雪檐睁开半帘眼,懵然又无辜地瞧着他,心头火气,他怒道:“伸手!” 啊? 宋雪檐不明其意,眨了眨眼。 燕栖快要暴走,“伸手!” 宋雪檐磨磨蹭蹭地伸出手,把醉酒糊涂的样子做得十足的真。他被燕栖逮住手,撑平手掌,下一秒,一巴掌落下来,不疼不痒,但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嗯? 宋雪檐小时候被扇过巴掌,藤条抽过身体,却从来没有挨过手心。他懵了足足十几秒,又挨了第二下,这下他赶忙缩手,被燕栖逮住,打了第三下。 “我让你乱摸乱蹭不睡觉!”打完三下,燕栖松开他,下了床。 屋中灯光骤亮,宋雪檐闭眼,躲进了被窝里。他听见衣柜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还有从燕栖口中蹦出的、逐渐清晰的碎碎念,双手捏着被子往下一拉,刚好对上燕栖含怒带火的眼。 宋雪檐暗自一惊,刚想躲回去,就被燕栖抓住两只手,往被子里一拽,两只手腕贴在一起,被燕栖特意找出来的柔软冰丝细带绑了起来。 “我看你还怎么闹?”燕栖将他的双手塞回被窝里,俯身说,“闭眼,睡觉!” 宋雪檐和他对视,小声说:“你上来啊。” 燕栖倒是想上去,可他余光往下移瞥,那精神的劲儿简直没眼看,这一切都是宋雪檐勾的!可宋雪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满眼依赖亲昵,又可怜又可爱,他哪还有气可出? 唉! 燕栖输了,哄着说:“你先睡,我去洗个澡,好不好?” “为什么要洗?”宋雪檐说,“很晚了。” 你说我为什么要大半夜洗?!我闲着没事干啊! 燕栖咬了咬牙,微笑着说:“必须要现在洗哦,不然我会——砰,爆炸!你懂吗?我会炸开,你忍心看我炸开吗?” 第71页 宋雪檐瞅着他,摇摇头。 幸好没点头,否则燕栖觉得自己真的会心梗。他伸手替宋雪檐掖好被子,语气温柔了些,“好了,真的乖乖的,别闹了。明天还要工作,休息不好,明天精神不好,我们会被方导骂的,知道吗?” “好。”宋雪檐点头,“吧。” 燕栖笑了声,捏着他的脸,“真乖,睡吧。” 宋雪檐看了他几秒,安静地闭上了眼睛,燕栖取来眼罩,给他戴上,他也不挣扎,一下就变得极其老实。燕栖呼了口气,留下一盏壁灯,转身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响起细微的动静,水流滴答蔓延,宋雪檐睁开眼睛,微微侧头。他伸手扯下眼角,露出一只眼睛,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玻璃墙,燕栖宽肩窄腰,仰头甩落水珠,一只手抹发,一只手放在身前,活色生香尽入他眼。 怒其不争吗,有点儿。 宋雪檐转头,将眼罩遮好。 这一晚对他来说,实在太魔幻了,燕栖主动亲他了,还亲了两次!宋雪檐呼吸微急,想起在车内发生的事情,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燕栖是在……向他告白? 宋雪檐不辩驳,自己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场景、天气、情形……数不清的版本,都是他曾经的幻想。那些藏在深夜下的贪恋和遐思,除了黑夜,没旁人知道。 他已然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满腹心意倾诉而出,至少让燕栖知道,也曾经大放厥词,要将心爱的小燕子逮捕归巢,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来。 而且猝不及防。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突然向他告白了? 宋雪檐侧过身,轻轻抠弄着枕头。燕栖的关怀和亲昵,他不是没有觉察,可那只小处鸟,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亲近吗?又或许,这其实不重要,机会好不容易主动来到他面前,他就应该无所顾忌的抓住?但是万一燕栖果真是没有分辨清楚,一时年轻冲动,等哪天想清楚了,又不要他了…… 宋雪檐闭上眼,出了口浊气,自嘲地想:人啊,果真是贪得无厌。 他把心意藏了一辈子,和命一起,到了头就结束,燕栖半点都不知道。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总算勇敢了些,玩心思耍手段,和燕栖碰了面,朝夕相处,亲昵无比。这些,对上辈子的他来说,是只敢想想的事儿啊,可他不满足,想要拥有,要独占,没立场没道理地拈酸吃醋。 现如今,燕栖向他告了白,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不敢犹豫,怕被人抢走;想快点捡着吃,又怕捡太快,饼太热,伤了他的喉咙;想慢点,又怕饼冷了,太硬太僵,他咽不下去。 总之,得到一点,就想要多一点,贪欲无止境,他上了头,蒙了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燕栖迈着做贼般的脚步重新上了床。 他一躺下,宋雪檐就察觉到一阵凉意,这小子去洗冷水澡了。宋雪檐暗自叹了口气,翻身,假装抬腿,撑起一片被子,练腿带被的搭在燕栖的腰上。 又来了! 燕栖懵了,却不料宋雪檐没再动作,似乎只是恰好翻了个身而已。数了整整六十秒,宋雪檐一动不动,燕栖呼了口气,伸手将被子往上扯了点。 他侧过头,隔着深夜的黑幕看了宋雪檐一会儿,轻声说:“晚安。” 晚—— 宋雪檐在心里默默地说,只来得及说一个字,燕栖已经凑过来,轻轻地啄了啄他的嘴角。 “呃……”——安。 宋雪檐嘴角弯起。 星散云起,天大亮了。 宋雪檐清醒的第一瞬间,就感觉身上压了块小巨石。他睁开眼,燕栖正把他死死地抱在怀里,脑袋挨着他,像只微鼾的大狗子。燕栖还没醒,他就光明正大地盯着人家看了好半天,直到半边腿发麻,才伸手推开燕栖。 燕栖滚了半圈,又滚了回来,将刚支起半边身体的宋雪檐按了回去,眼睛也不睁地说:“干嘛?” 宋雪檐哪想他醒得这么快,赶紧占据道德高地,“你干嘛抱着我睡?起来。” 燕栖不起,“闭嘴,睡觉!” “你先松开我,睡到天昏地老都没人管你。”宋雪檐推他,“赶快给我起来!” 燕栖烦死了,“你再扒拉我!” 宋雪檐鼓起眼,负气地推他,“我扒拉你扒拉你就扒拉你,当我不敢吗?赶紧给我起——” 燕栖被起床气撺掇上了头,全身的肌肉和血液一起清醒躁/动,偏偏宋雪檐还不知死活,越来越得劲。 他猛地跪起身,将宋雪檐罩在身下,低骂道:“别他妈瞎蹭!”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哦。 今天看了本明代爱情小说,以前上语文课学文言文都没这么认真。不过那年头的小说放到现在,肯定不能过审。 手痒,下一本有点想写古耽了,白月光的威力果然不可抗拒。 第31章 燕栖:嗷嗷嗷! 年轻人的身体, 雄健,有力,宋雪檐躺成一只咸鱼, 翻身也不能, 躲避也不能, 被刀鞘压住要/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剥皮抽筋。 “你……”宋雪檐伸手撑住燕栖的肩膀, 轻声命令,“下去。” 燕栖反省自己刚才的语气, 决定先道歉,“我不是故意凶你。” 第72页 “起床气嘛, 理解。”宋雪檐仰躺在枕上, 直直地看着燕栖,“但是如果你再不下去,无意也变成故意了。” “对, 我现在就是故意的。”见宋雪檐微微鼓起眼, 燕栖伸手抹了把脸, 又拍了两下脑门, 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他放纵自己, 让宋雪檐真切地感受他的热烈和殷切,“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宋雪檐用牙齿磨着下唇内侧的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是哪件事?” “昨晚发生了好多事。宋雪檐, 我亲你了, 两次, 不对——”燕栖看着宋雪檐的神色, 暗自使劲琢磨,面上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淡定,“应该说,是我们接吻了,后一次,你有回应我。” 宋雪檐老实地说:“昨天我喝了不少,有点上头,回来的路上感觉自己是飘起来的,全世界都绕着我转圈圈。” “喝多了,是这么个感觉。”燕栖居高临下,“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喝多了,不记得了?还是想说,这是酒后纵性,清醒之后就翻篇,不能再提了?” “都不是。”宋雪檐的手指捏紧燕栖肩上的衣料,“我还记得,也没说要翻篇。” 燕栖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从昨晚到早晨,他试图幻想今早的情形,想过最坏的三种可能就是宋雪檐拒绝他,宋雪檐不记得,宋雪檐跳起来打死他。但是没想到宋雪檐记得,还神情平和! “那你……”燕栖吞咽口水,语气小心翼翼,“你是怎么想的?” “你技术不太好。”宋雪檐翻唇,露出下唇内侧,“我感觉有点疼。” 燕栖「啊」道:“那怎么办?得抹药吗?抹什么药,我让人送过来。”他凑近了点,“看看发炎没有……” “发什么炎。”宋雪檐伸手推开他,趁机翻身下了地。燕栖立马追了过去,几步将他堵到窗边,他揪住窗帘,有些无奈地说,“你是土匪还是霸王,这么蛮横?” “你说我是什么都可以,我就是想要个答案。”燕栖切切地看着他,“昨晚我就说了,今早你得给我答案。宋雪檐,我知道你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总是嫌我呆,但我也不是真蠢真笨,你对我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得到。” 没想到他能说出这话,宋雪檐简直又惊喜又欣慰,兴致盎然地问:“我对你怎么不一样了?” “之前剧组围读的时候,我看大家都不和你握手,我就误会大家不喜欢你,你人缘不好,还自作主张地上门关切叮嘱。”燕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可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是我闹了笑话。” “你没有闹笑话,看起来憨傻,却更显情真。”宋雪檐语气温和,“你的好意,我都心领。” 燕栖热了耳朵,说:“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主动和我握手。你还主动和我试亲密戏,我仔细回想过,当时方导根本没有要求这个,你是占主动方的人,你没必要委屈到那个地步。” 他加重了语气,“你和我在酒店住了这么久,纵容我出现在你的生活之中,我对你来说,肯定和别人不一样。” “可能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或者是朋友的弟弟。”宋雪檐语气含笑,说出口的话却略显锥心,“你别忘了,延乐是我的朋友。我是个社交圈极其狭窄的人,我和延乐认识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我们算一见如故,你也算他的弟弟,我照顾你,亲近你,可能缘于我信任你,而信任来自他。所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因为我期待答案和我想的一样!”燕栖上前一步,语气又急又快,“我幻想自己对你来说很特别,如果不是,那至少你不讨厌我的亲近,可以给我机会,让我们进一步发展。” 宋雪檐睫毛轻颤,“进一步?” “我想要你。”燕栖定定地看着他,“宋雪檐,给我一个机会。” 宋雪檐嘴唇轻启,燕栖没由来的有些胆怯,连忙急声抢先,“我知道,我比你小,你可能会怀疑我的态度,不信任我的真心,但是我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为了玩/弄你的感情,我绝对没有任何不敢说出口的企图和目的。” 挣扎了一晚,宋雪檐还是害怕了,他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燕栖向前走了最后一步,伸手捧住宋雪檐的脸,低声说:“你很好,至少我为你心动,很多个时候,很多次。” 宋雪檐鼻翼翕动,哑声说:“或许以后你就会发现,我和你看见的不一样。” “我不后悔。”燕栖与他额头相抵,“你害我茶饭不思,忧喜交加,白天晚上都想你,看你一眼就抽不开眼……宋雪檐,你害死我了,你得对我负责。” 宋雪檐完全不会谈恋爱,他在这一瞬间忘了分寸,抬头说:“你会讨厌我吗?如果你发现,我做了一些事,比如我骗你,瞒你。” “我会罚你,然后喜欢你。”燕栖吻在他的下巴尖上,“你还没有回答我。” 宋雪檐脸腮微微鼓起,“你都亲我了。” “昨晚都法式了。”燕栖捏着他的脸,“你说「好」,我就试用上岗,如果体验不好,你可以三十天内申请退货退款,好不好?” “好。”宋雪檐垂眼,“如果觉得我不好,你也可以退——” 他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燕栖搂进怀里。胸膛贴着胸膛,两颗心你追我赶,都不太平。他将下巴放在燕栖的肩上,伸手环住他的腰,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第73页 “谢谢,宋雪檐。”燕栖摸他的后颈,抚他的背,又抱紧他的腰,喜不自胜。 该说谢谢的不是你。 宋雪檐抿紧唇,又松开,“晚上,或者明天,你会说结束吗?” “哪有刚开始就问这个的?”燕栖不满地哼哼,“你当我们是幼儿园小学生课间初恋?一夜/情?还是24小时便利店爱情?” 他把宋雪檐抱得更紧,结结实实地贴在一起,“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虽然我现在无法向你承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因为我们都太年轻。 而且世事无常,谁也没办法预料明天会怎么样,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辜负今天向你说的每一个字,我向你表白时是情真意切,十二万分的真心真意,如果有结束的那天,也绝不会是潦草收尾,贻笑方家。” 宋雪檐闭上眼,喉结滚动,勉强抑制住声线里的颤抖。 他说:“那我们真的,试试吧。” 下一秒,他感觉腰间的手猛地往下一推,随即他脚下一轻,被燕栖搂着大腿后侧,往上抱了起来。 宋雪檐见过不少家长这么抱小孩,他小时候也被爸爸这么抱过,但次数不多,因为爸爸常常不在家。他没想到长大后还会被人抱起来,连忙伸手撑住燕栖的肩膀,羞窘道:“快放我下来!” “我高兴!”燕栖抬头看着他,瞳仁晶亮,“你答应我了,我高兴。” 宋雪檐心软,嘴硬,“别忘了只是答应你试试,三十天试用期呢。” “那也高兴。”燕栖将他放下,又熊抱住,“我一定会努力通过试用期的,宋老师,记得给我打高分。” “看你表现。”宋雪檐也笑了起来,揉着他的后脑勺,“好了,赶紧洗澡洗漱去,别在这儿狗熊蹭树了。” 燕栖在他颈窝里蹭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那你也去洗漱,等我出来给你做早饭。” 宋雪檐拖长尾音,“好。” 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浴室,隔着一张墙,狂喜,激动,扒墙挠墙,手舞足蹈。热水冷水都冲不掉满腔喜悦和兴奋,洗一半,走出淋浴间,去照照镜子,一张脸红成猴屁股,眉毛都快飘起来。 燕栖哼起歌,今天是个好日子,握着花洒打一通拳,从来没这么傻逼过。 宋雪檐抬臂转圈,从浴室转到门口,忘记吹头发,于是又转回洗漱台,一个仰身踹燕,将墙壁上的吹风机勾了下来。几分钟后,风声嗡嗡,宋雪檐掩面痴笑,不幸烧焦一缕头发。 洗漱完,宋雪檐出了卧室,换身干净的睡衣,抱着昨天的衣服出去洗,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燕栖给岁穷发的消息。 威猛男孩:“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向他告白了!】 【他答应我了!】 【我要追他了!】 宋雪檐看着直乐,暗骂他真是个傻小子,回复道:【恭喜你呀恭喜你!加油冲冲冲!(摇荧光棒)】 威猛男孩:“对了,他之前还想见你来着,等我们确定关系,我介绍你们认识吧。不用担心,他特别好相处,超温柔一男的。” 温柔? 宋雪檐转身,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这个形容词和他不太搭边。至于介绍他和自己认识……先稳住再说吧。 岁穷:“好呀好呀!” 燕栖呼了口气,觉得一腔热气没第二撒,他将衣服放进洗衣机,抬起手机,对着自己的猴屁股脸照了一张。 上传微信后,燕栖仔细看两眼,觉得这张照片看起来太傻了,有损他英俊的形象。 于是把宋雪檐屏蔽在外,还谨慎地把认识宋雪檐的人,包括傅延乐和虞京臣,全都屏蔽,这才发了朋友圈。 半分钟后,「岁穷」偷偷保存了这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 燕栖/宋雪檐:失策。 第32章 宋雪檐:嗷嗷嗷! 收假开工的第二天, 韩东凌给剧组人员买了一车饮料零食,摆在门口随意取拿,自己上楼去找宋雪檐。 天热, 宋雪檐拍了一下午的文戏, 口干舌燥, 在休息室里灌薄荷水。手指划着微博界面,傅延乐拿他们去海上乐园玩的合照营业, 只给王屿川的脸上贴了朵大红花, 而他的醉态毫无遮掩。 宋雪檐没见过自己醉酒后的样子, 那么傻那么憨, 惊得半天都回不了神。再看下面的评论区, 显然也是被他的样子新奇到了。 【感谢小傅, 您真是我们的神!】 【救命,阿宋喝醉酒是这个样子吗??脸蛋红红的,还鼓着腮帮子比茄子, 好可爱嗷嗷啊!】 【我恨我不够色胆包天, 否则阿宋已经被我用麻布口袋偷走了!】 【为什么这么……受(这是可以说的吗?)】 【嗯, 怎么不可以呢?尤其是在小燕的衬托下。】 【呜呜呜好美好可爱好生动, 想啜美人的脸蛋嘤嘤嘤!】 …… 宋雪檐捂住脸, 退出评论区,切换小号,熟练地进入超话。 今天是栖管檐大喜的日子,满屏都是「感谢小傅」,再一看帖子, 果然和傅延乐评论区里的画风不一样。 【看看他们的坐姿, 阿宋老婆几乎是坐在小燕怀里的, 太亲密了吧!】 【岂止, 小燕扶着阿宋的肩膀,你们看见了吗!四舍五入,这不就是do了?】 【啊啊为什么只有这一张,我想看更具体的,后面的,晚上的故事啊!】 第74页 …… 宋雪檐咬住下唇,在评论区发了一条:“我朋友当时也在海上乐园,他看见阿宋和小燕他们了。据他说,他们玩了情侣摩托,小燕还给阿宋剔鱼刺,离开的时候,是小燕搂着阿宋走的。” 这条评论一出,下面瞬间回复了一串问号和感叹号。 宋雪檐暗笑,正想再抖露出点什么,就发现了其中一条回复。 【没错,我朋友也看见了。据他说,玩摩托的时候,阿宋和小燕贴得可紧了,满海面的真情侣都没他们亲密!小燕给阿宋烤鱼,当时有人告白,小燕还借机给阿宋唱了情歌!】 这都看见了!宋雪檐惊讶,那这个朋友离他们得多近啊? 他是公众人物,也是演员,对镜头的敏感度不可谓不强,如果有人近距离盯着他,他一定会发现,但那时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这人和他用的是同款头像,宋雪檐再看了眼这人的「id」,叫「傅延乐已婚」。他点进这人的微博,刷出三条微博。 【栖管檐是真的!】 【栖管檐好配!】 最新的一条是昨天早上发的:“燕栖绝对喜欢宋雪檐,赶紧把他追到手,冲!” 昨天他和燕栖进入了试用期,这条微博还挺应景的。宋雪檐点了个赞,退了出去。 韩东凌进入休息室,见宋雪檐仰躺在椅背上,一边刷微博一边痴笑,不禁惊了个大讶。他走上去,俯身凑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屏幕里的东西,眉头都抽搐起来,“雪檐啊。” “啊?”宋雪檐盯着屏幕,头也不抬。 “你……”韩东凌谨慎地问,“开小号了吧?” 宋雪檐点头,说:“放心吧,绝对看不出来是我。” “那就好。”韩东凌见他已经是四级成员了,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记得,尽量别发言,别加好友,别做出任何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这年头的网友粉丝都很精明,你看每年都有艺人被扒出小号和那些黑料发言,你可得长点心。” “知道了。”宋雪檐说,“你怎么过来了?” 韩东凌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后在果篮里挑了个梨子,拿起刀削皮,一边说:“开工了,我得过来探班啊。顺便通知你,《险象》本周日上线,所以周六晚上的星剧晚会,你得出席。” “星剧晚会?”燕栖放下手机,接过小饼递来的苹果,“我也得去吗?” “我的少爷,您看超话看傻了吧?”冯骓翻了个白眼,“您现在可是本剧男主,您不去谁去?” 燕栖咽下苹果,嘴里甜滋滋的,“《险象》和《将上》都去,那宋雪檐岂不是要来回走两次?”他转头,期待万分,“他是和我一起吧?” “no,”冯骓无情地摇头,“《险象》要播了,这个时间,它最重要,宋雪檐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宣传它。所以嘛,他当然是和安时垢一起了。” “哦。”燕栖拉下脸,感觉吃了两口毒苹果。 冯骓见状连忙安慰道:“不过两部剧都是方导做导演,所以等到入场,坐席位次是排在一起的,到时候你还是能和宋雪檐坐在一起。” 小饼也说:“栖哥,别急啊,以后有的是你和宋老师成双成对的机会。而且《险象》虽然也是双男主,但绝对没有爱情线,俩男主清白得不行,您才是宋老师的荧幕初恋,这地位妥妥的!” 岂止是荧幕初恋? 燕栖瞬间被安抚好了,得意了,啃两口苹果,咔嚓咔嚓,说:“行,我知道了,你让造型师联系我,我选套衣服。” 晚上,宋雪檐比燕栖先回酒店。他洗了澡,听见外头响起密码解锁的声音,就开门走了出去,刚走几步,就被燕栖上前抱住。 “晚上好。”燕栖蹭蹭宋雪檐的脸,语气有些哀怨,“晚上都没看见你。” “我拍外景呢。”宋雪檐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冯骓跟你说了周六的事儿吧?” 燕栖点头,“说了。对了,你和安时垢一起走红毯,你们会手挽手一起走吗?” 宋雪檐想象了一下,郑重地说:“我觉得不必如此。” “我也觉得。”燕栖抱着他,眼神直勾勾的,“等到下次,就是我们一起走。” 宋雪檐听出期待后的失落,心软至极,不禁说:“会有这一天的。”他不喜欢看燕栖失落,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有选好礼服吗?这是你第一次走红毯出境,选衣服有讲究,不能太低调平常,也不能哗众取宠。” “你看我这脸蛋这身材,穿什么不都分分钟拍大片吗?”燕栖晃起尾巴,早就拿好主意了,宋雪檐肯定会穿白西装,那他也要穿,到时候他们坐在一起,放眼望去,多耀眼一对帅哥。 宋雪檐倚在他怀里,转了转眼,燕栖可喜欢穿黑色的外套,黑色也十分配燕栖。 到时候定然也是黑色礼服,那他也要穿,到时候他们坐在一起,放眼望去,多般配一对璧人。 拿定主意,宋雪檐又说:“衣服只要八分就好,其他的可以在配饰上面下点功夫。但是要注意品牌的选择,那些有过黑历史的品牌,不能戴,否则一顶顶黑帽子立马就会扣下来。” “知道啦。”燕栖惊喜地看着宋雪檐,“我们宋老师怎么这么体贴细心啊?” 宋雪檐白眼轻翻,嫌道:“我是怕你傻不颠颠的。” 第75页 “我要是真傻,我现在能抱着你吗?”燕栖嘴特甜,“宋老师能让我抱,说明我聪明,把宋老师都哄开心了。” 宋雪檐把着他的肩,秀眉轻挑,“说不定我就喜欢你这傻劲。” 燕栖猛地往前,定定地说:“你说什么?” 宋雪檐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上嘴,燕栖把他往后抵,他就笑起来,还是摇头不就范。被燕栖逼到卧室门上,才似是而非地说:“我说你傻。” “那是不是讨你喜欢了?”燕栖嗅着他身上的薄荷香气,觉得从脑门清冽到心脏,浑身精神抖擞。他抓住这小尾巴,哪肯轻易松手,宋雪檐不答,他就再问,语气逼迫,让宋雪檐想起那晚在车里的回忆。 “嗯,问你话呢,讨你喜欢了没有?” 热气烘着鼻尖,耳畔,宋雪檐缩着脖颈,微微偏头,说:“你怎么这样?” 燕栖说:“我哪样?” “爱欺负人。”宋雪檐谴责。 “我不欺负别人。”燕栖只把话说一半,剩下的一半藏在眼神里,黝黑明亮,直白热烈。宋雪檐被他盯得垂下眼,像胆怯的猫,爪子牙齿都不再不尖锐,小声喵喵,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怜,是讨人喜欢的意思。 燕栖眼热,心热,说出去的话也热,“这话应该我来说,宋雪檐,你怎么这样?” 宋雪檐不解地抬起头,听燕栖说:“说出一句话,让我心神意乱,又不说明白,害我一颗心七上八下。你钓着我,勾着我,竿和线都在你手上,你扯一下,我就离你近一步,你猛地放下,我又跌回去。” 燕栖蹙眉皱鼻,委屈吧啦,语气却带着笑,“你怎么这么坏?” “我……”宋雪檐喉结滑动,小声辩解,“我说得明白,你也听明白,却还要听第二遍。是你自己贪心,还要怪我不给你痛快,你说得对,你就是集结了两家的优良美德,最霸道,最不讲理。” 燕栖说:“你——” “而且,我钓不钓你另说,你都自己先跃上来,扑进我怀里了,线在不在我手上,还有什么两样?”宋雪檐抬起头,语气比刚才笃定,气势比刚才压人,“你抱我抱得这么紧,我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你就又亲又吻,又摸又搂,到头来还怪我给得不够多?古往今来,天字号的贪贼都比不上你贪婪。” 燕栖:“我——” “才第二天呢,这么下去,以后我不是要被你欺负死?”宋雪檐语气好可怜,“等再过几天,你问一句,我答一句,你让我往东走,我就不敢往西蹿,你让我啃西瓜,我就不能吃烤鱼,完全没有地位可言。” 燕栖服了啊,“我错了!” 宋雪檐挑起眼,“那你哄我。” “怎么哄?”燕栖挠头,灵光一闪,“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钱能买到的,我不稀罕。”宋雪檐抬头亲他的下巴,鼻尖,又缩回去,笑得蔫坏,“你有价无市,才能得我青眼。”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好甜,嘤—— 第33章 宋雪檐:我好遗憾。 星剧晚会进行时, 受邀嘉宾以剧组的形式依次走红毯入场,共分为两场,中间安排了一场当红爱豆的红毯秀。明天上线的《险象》剧组被安排为压轴出场, 而《将上》则作为第二场的开场嘉宾。 青春活力的爱豆正在不远处劲歌热舞, 燕栖单手插兜, 垂目盯着前方的红地毯,看起来像在发呆。 冯骓走过去, 小声说:“节目快表演完了, 要上场了。别紧张, 跟着迈动你的大长腿就行。” “多虑了。”燕栖笑了笑,“我不紧张。” 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 就被他爸抱在臂弯里去参加各种宴会, 长大后虽然不混生意场,但是该有的社交也没少。 “也是,咱小少爷什么场面没见过?”冯骓谄媚微笑, 侧目见方昼寂朝这边看来, 招了招手, 便轻轻推了一把燕栖,“方导叫你, 快去吧。” 晚会后台,宋雪檐整理着袖口,直直地盯着前方的屏幕,主持人正站在红毯上进行开场白。 “雪檐。”韩东凌递了杯子给他,“喝点温水。” 宋雪檐接过, 一口一口地接着喝, 待主持人清晰地念出「将上白玉阶」, 他手腕顿住, 不禁往前仰身。 看这没出息的样。 韩东凌摇摇头,抬头看去。 屏幕中的画面骤然从红毯中段转移至红毯前,方昼寂和燕栖打头阵,唐宛白、陈晚鹿走后面,中间是江衔和绍白。一群俊男美女,看起来着实眼睛舒服,神思清澈。 宋雪檐眼中只有燕栖,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那抹白。燕栖穿着一件白色长款西装外套,内里的同色长款衬衫裙和外套都长及小腿,外套不系扣,衣摆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而向外敞开。 这种样式的外套十分双标,有人穿着像矮冬瓜打霜,有人穿着就如平地高树。要想穿出来的视觉效果好,不仅要个高腿长,全身上下、尤其是小腿的比例也得极好。 因此很少会有艺人在非时尚盛典的红毯上穿类似的样式,更不要说很挑肤色气质的白色。 为了不脱离队伍,燕栖走路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些,更显得散漫矜贵。相处这么久,宋雪檐更多见的是燕栖傻憨呆愣的样子,竟然差点忘了,有些气质是从小养进骨头里的。 第76页 同一时间,现场的媒体也纷纷亮了眼睛,齐刷刷地去拍燕栖。观众席里,「燕栖」的喊声更大,显然粉丝也对他今晚的表现非常满意。 剧组走到红毯中间,宋雪檐才看清燕栖脖子上戴着一圈银色的细链,显然官方也发现了这一细节,趁燕栖和主持人同框的时候,拉近镜头,聚焦在二人的脸部和颈部。 “那是……”韩东凌凑近,仔细辨认,“是一朵花吗?” 宋雪檐怔怔地攥紧椅子扶手,嘴唇翕动,好半天才说:“是山茶。” 山茶的样式和大小,和他之前戴的手链戒指那款相差无几,更重要的是,宋雪檐伸手打开放在桌上的首饰盒。 韩东凌低头一看,惊呼「卧槽」,“你俩搞同款?” “不是同款。”宋雪檐严谨地纠正,“他戴的是左侧,我这朵山茶簪在右侧。” “所以还是情侣款?!”韩东凌抱头,简直服了,“我的祖宗,老板,活爷爷,您能跟我通个气儿吗?至少先告诉我一声,让我把通稿写好吧?你知道你们俩今晚要是戴着这一戳情侣款出去,就跟出柜差不多了!” 宋雪檐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韩东凌说的不错,这款项链不是大热的顶奢,而是国内的小众品牌。 如果他也戴上,到时候就不是一句「撞款」能说清的。何况他和燕栖刚好还凑了一对情侣款,说成朋友之间买同款,就更让人遐想。 “我们真没通过气,他之前都没跟我说。”抬头见韩东凌一脸无语,宋雪檐抿了抿嘴,服软道,“我之前戴过同品牌的项链戒指,他可能是看见了,去找了品牌,但又不敢跟我戴同款戒指。 所以就换了项链,没想到我也选中了这一款项链,还刚好是情侣款,所以要怪就怪我们审美相同,缘分默契。” “所以——”韩东凌忽略其余部分,紧紧抓住重点,“他为什么要特意和你戴同款?如果我没记错,是你觊觎人家吧?” “这话没错,但是……”宋雪檐眨眨眼,笑一笑,分外无辜,“我们谈恋爱了。” 韩东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向宋雪檐的手仿佛得了羊癫疯,好半天才比出大拇指,狰狞地说:“你真行,宋雪檐,你有一手。” 他一时不知该赞叹宋雪檐的高超手段,还是该对燕栖怒其不争,只好抹了把脸,说:“好吧,谢谢你提前告诉我,从今天开始,我就让工作室每周准备新鲜的出柜恋爱同居通稿。但是今晚,这项链先别戴。” 新剧还没播,要宣传营销也不是这种方式,有cp是一回事,有绯闻也不要紧,只要没有实锤官宣,一切都只是大众的猜测臆想。但一旦官宣实锤,燕栖就会和宋雪檐紧紧地绑在一起,他是个新人,在行业里和宋雪檐还尚有高低之分,此时爆出恋爱绯闻,无异于抹杀他的一切努力。 宋雪檐当然知道分寸,只能遗憾又不舍地把项链收起来,小声抱怨道:“我们这该死的默契。” “可不是嘛,你穿白来我穿黑,情侣项链都整出来了。”韩东凌喝了口水,“小情侣,待会儿坐一起的时候注意分寸,收收神通!” 宋雪檐「哦」了一声,看向屏幕,燕栖他们已经入座,他也跟着起身。 燕栖抻了抻脖子,听见后面有粉丝在叫他的名字,便转身做了个「嘘」的手势。 粉丝们低声惊呼,立刻互相提醒保持安静,燕栖这才收回眼神,转头时瞧见后侧有个男人在看他。 这脸……燕栖认出来,是瞿城台,国内最年轻的大满贯视帝,这几年已经转战电影圈。他之前可是扒完了瞿城台的大部分作品,对瞿城台很是佩服。 四目相对,瞿城台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是清隽温和。不知怎的,燕栖总觉得这人的眉眼气质有几分眼熟,他也礼貌点头示意,不想转头后没多久,身边多了个人。 瞿城台站在宋雪檐的位置前,说:“这里的人还得等一会儿才来,是否介意我稍坐片刻?” “当然不。”燕栖起身,和瞿城台握手,“您请坐。” 方昼寂隔着一个坐席,伸臂和瞿城台握了握手。 坐下后,瞿城台说:“小伙子长得很俊,近几年入圈的新人,没有比得过你的。” 嗯?燕栖压下疑惑,礼貌地说:“瞿老师,谬赞了。” 瞿城台笑笑,又问:“有对象吗?” 嗯嗯?燕栖更加惊诧,完全摸不清瞿城台的心思,但不妨碍他长个心眼,谨慎地说:“目前还没有,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严格来说不假,毕竟他现在还只是宋雪檐的准男朋友,得通过试用期才能正式拥有名分。 “真不错。”瞿城台看着不远处的大屏,语气随意,“年轻人,谈恋爱正常,但还是要以事业为主,不能纵情太过,耽误了前程,到头来还怕热情散去,互相抱怨,两看两相厌。” 似乎是感觉到燕栖脑门上的问号,他转头,温和地说:“我是觉得你只要不走偏,定然前途无量,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过耳就好,不必挂怀。” “不,瞿老师说得在理,我都受教。”燕栖觉得瞿城台还挺好相处,忍不住说,“瞿老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您长得有一点眼熟。” 瞿城台说:“有多眼熟?” “嗯……两三分吧,但我也说不上哪里眼熟。”燕栖不好意思地说,“冒犯了,您别见怪。” 第77页 两人一句一句地交谈起来,直到身后人声涌动,两人抬头,见宋雪檐出现在屏幕之中。燕栖顿住还没有说完的话语,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宋雪檐身上的亮面黑色西装在镜头里柔亮顺滑,全套的黑色并不显得逼仄压人,而是有一种神秘高贵之感,衬得他更白,镜头突然加了一层滤镜似的。燕栖今天才知道,原来宋雪檐穿什么都好看,黑色也能被他穿出清冷缥缈不俗美感。 “他以前都不会在穿着上费心思,哪怕是更重要的场合。” 燕栖闻声心思一动,眼神黏在屏幕上,耳朵却专注地听着瞿城台说话。 “脖子上的细带,手上的戒指,他以前从没戴过。细带贴着脖颈,戒指锢住手指,他或许不会喜欢这种被束缚禁锢的感觉。” 宋雪檐和安时垢正并肩接受主持人的采访,瞿城台看向屏幕的眼神十分温和,“许多人都说,宋雪檐长得这么好,性格没有烟火气,生活方式却很糙,作为艺人也不爱打扮,全年都是黑白配,怎么舒服怎么来。” 镜头放大,燕栖看见宋雪檐长长的睫毛,不禁说:“他打不打扮都不要紧,反正人长成那样。” “今天的头发也做得比以前精致。”瞿城台微微偏头,打量了好几眼,得出这个结论。 过了几秒,又说:“一个人做出异常于平常的举动,多半是象征着什么。不爱打扮的人突然精细起来,不是因为工作或社交需要,那是为什么?第一次约会,去见喜欢的人,或者是想要在特殊的人面前变得更好看?” 燕栖的肩膀绷紧,瞿城台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突然将话题从宋雪檐身上移开,说:“你项链上的那朵山茶,挺好看的。” 什么—— 燕栖还没来得及说话,瞿城台已经站了起来,起身离开。 燕栖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惊疑不定。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儿们,晚上有点事情,没时间码字。明天凌晨那一章往后推迟一下,明天12点或者下午更。【跪】 第34章 宋雪檐:我好快乐。 宋雪檐在全场瞩目中进入坐席区, 他早已能轻易忽略各式各样的眼神,唯独现在不一样。燕栖的目光夹杂其中,哪怕是小心谨慎的一缕余光, 也能让他瞬间分辨出来。 落座后, 旁边的人腰背挺得更直, 宋雪檐垂目掩住笑意,轻抚腕上珠串, 莹润温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心静。 安时垢在宋雪檐旁边落座, 侧身往后, 越过宋雪檐和燕栖打招呼。 “最近忙吧?”燕栖和他握手, 手臂极快极轻地蹭过宋雪檐的后颈, 被袖子遮挡住。宋雪檐尾椎一麻, 小幅度地直了直腰身,被燕栖发现,不禁偷笑。 安时垢没发现什么异常, 说:“这个月拍完, 我就杀青了, 但是你们这部剧还得拍一段时间吧?等咱们都有空, 出去玩一圈。” 燕栖答应下来, 收回手臂,再次擦过宋雪檐的后颈,力度稍重,惹得宋雪檐终于憋不住,转头瞥了过来。这一眼简直又冷又娇, 燕栖心痒手麻, 小声问罪道:“瞪我干嘛?” “你自己没数?”宋雪檐小声说,“镜头拍着呢, 给我老实点。” 燕栖面上正经,嘴上耍浑道:“我保证拍不到,镜头哪有你敏感,这点动静都受不了。” 宋雪檐侧身,双目隐约有股微弱的火苗,燕栖连忙眨眼,以表求饶,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有人夸我长得帅。” “这有什么了不起,这话怕你都听腻了吧。”宋雪檐冷哼,随即想起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场合,能和燕栖聊天的都是圈内人。 一来就夸人家长得帅,也不知道是单纯寒暄还是什么。他憋不住心思,还是佯装随意地问了一嘴,“谁啊?” 燕栖微微侧头,和他离得更近,说:“是一位大前辈,很帅的哦,你猜猜?” 宋雪檐一个眼刀甩过来,他立马投降,直接说:“是瞿城台。” 燕栖的本意是转移话题,也是想和宋雪檐分享,但没想到在他说出「瞿城台」这三个字后,宋雪檐的面部表情有些奇怪。那一瞬间的僵硬骗不了人,可他仔细分辨,瞧不出丝毫喜恶分明的情绪,宋雪檐不像是讨厌或惧怕瞿城台,但他敢肯定,瞿城台在宋雪檐那里绝对是有特殊之处的角色。 “他……”宋雪檐快速收拾好情绪,又恢复如常,“和你聊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燕栖老实地把刚才的聊天过程精简转诉,最后犹豫了几秒,又说,“他好像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说到此处,燕栖想起来,瞿城台似乎非常了解宋雪檐,他没有提及宋雪檐的名字,话里都用「他」替代,显得格外温和亲昵。起初燕栖不明白瞿城台为什么要询问他有没有对象,还好心嘱咐,但现在才明白,可能一切都和宋雪檐有关系。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燕栖的余光悄悄往后瞥,却发现瞿城台的座位空无一人。宋雪檐没来的时候,主动和他说了那么多,宋雪檐来了,人却不见了,是故意躲避? 宋雪檐暗自松了口气,说:“发现了也没关系。” 转头见燕栖神色不定,他不禁问:“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燕栖收回眼神,压制住心底的疑问,“我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有点好奇。” 第78页 瞿城台最后提到项链上的山茶,是在暗示宋雪檐,可是他怎么知道宋雪檐喜欢山茶?燕栖之前考古过,宋雪檐绝对没有对外展示过自己的喜好,包括最爱的山茶花,粉丝都是通过蛛丝马迹猜出来的,瞿城台却说得那样肯定。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感觉实在微妙,燕栖说不上来。 晚会结束后,宋雪檐和燕栖坐一辆车回去,随行的还有要顺一段路的小饼,他们在同一剧组,同时回程也说得过去。 宋雪檐靠窗而坐,点开微博一看,他和燕栖都高高地挂在热搜上。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燕栖能压过今晚的一众艺人,却是不简单。 评论区里全是夸赞美貌和时尚度的鸡叫,宋雪檐深有其感,也在心里暗自叫了两声,他喜欢听别人夸燕栖,夸什么都好。 快速扫过几十层,熟练地切换小号,进入超话。超话里头也在夸二位哥哥的美貌,只是用词更加大胆,还要附带磕糖。 【卧槽,看看我燕哥这宽肩窄腰大长腿,满屏溢出来的荷尔蒙!再看我阿宋,这眉这眼,举手投足都是自成一派的风情,满屏溢出来的信息素啊!这是什么隔空doi现场?】 【不好意思,两位哥今晚的造型莫名就很配!黑白配永远的神好吗?瞅瞅他俩坐在一起的时候那体型差,很适合怀中抱着上下的姿势诶嘿嘿。】 【岂止,后背也很可,还有正面抱……卧槽,住脑!我要流鼻血了嘻嘻嘻!】 …… 宋雪檐伸手扇了扇风,刚想开窗透透气,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车里开了空调。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只摸了摸滚烫的脸。 【这是糖点!众所周知,咱宋喜欢白色,之前出席晚会都是白西装标配诶,今晚却穿一身黑!反观燕哥,据各种路透图,他是喜欢黑色的,今晚却穿一身白!有没有可能,是小情侣反向共脑,都想和对方穿情侣装?】 【姐妹们,燕哥脖子上的项链才是今晚最大的糖点!山茶,山茶,宝贝们?阿宋喜欢山茶!】 【没错,这款项链是国内的一款小众品牌,重点是——情侣款!!寓意是:我对你至珍至惜,奉为神明。这他妈不就是暗戳戳地官宣吗?姐妹们,爹亲手撒糖,咱要是不吃,还像话吗?】 【不愧是年下,这控制不住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kswl!!】 …… 真不错。 燕栖欣慰地吁了口气,虽然他戴这款项链不是为了让cp粉磕糖的,可是cp粉都能发现,那宋雪檐肯定也能发现! 他憋不住躁动,转头去看宋雪檐,却发现对方正倚靠在窗上,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捂着脸,浑身似乎冒出一股热气。 咦? 燕栖突然凑过去,小声说:“做了什么亏心事?” 宋雪檐吓一跳,慌忙转头和他四目相对,眨巴两下眼,小声说:“没有。” “真的吗?”燕栖语调上扬,凑近了和他咬耳朵,“看小黄/图呢?” “胡说什么呀,你!”宋雪檐恼怒地瞪他,被逼得往后,退无可退,忙伸手撑住燕栖的肩,瞥眼发现小饼正偷偷往后看。他不好意思,示意燕栖退开。 燕栖才不听,克制了一晚上,这会儿好不容易坐在一起,没有镜头,不用忍耐,就算打死他,他也不退。 见状,宋雪檐也没办法,只好趁机问罪:“谁许你乱戴项链的?” “谁不许我戴项链了?犯哪条法律了?”燕栖伸手碰他的脸,蹭了一手的热气。 “没犯法。”宋雪檐说,“我不许你戴。” 燕栖夸张地瞪大眼,“你说我霸道,我看你才是最霸道的。” “那你听不听话?”宋雪檐挑眉,“嗯?” “我可以听话,但不能只是我听你的话,你也得有所表示。”燕栖伸手罩住两人的侧脸,覆在宋雪檐的耳边说,“你不让我戴项链,我听,那我不许你做什么,你也听?” 宋雪檐说:“你不许我做什么?” “不许你不许我戴项链。”燕栖趁机啵了口他的脸,在宋雪檐反应回来时已经闪身退开,躲过宋雪檐的一记铁拳。他笑起来,露出几颗白牙,得意地嘿嘿笑。 宋雪檐蜷起手,又气又笑,又羞又恼,最后只憋出一声冷哼,佯怒道:“不许靠近,不许和我说话。” 燕栖哪里看不出他的色厉内荏,立刻配合地一点头:“喳!” 宋雪檐嘴角勾起,又压下,轻微抽动两下,转过头去了。他目光下移,划开屏幕,上面正好是一张cp粉快速赶工的同人草图,得跳链接才能观看的那种。 怀中搂腿抱,胸膛贴着后背……背后咬脖子……啊啊啊! 热度再次窜上来,宋雪檐连忙按黑屏,闭眼假寐起来。 燕栖见状,以为他是真的困了,连忙小声让小饼把车里的音乐关掉。他给宋雪檐盖了张方形薄毯,自己坐在一边刷微博。 之前在超话发言后,有几百条消息催促他「详细说说」,他当然不可能详细说说,只得一一掠过。清空消息时,发现有人连续点了他三条微博,头像和他一样,id还是「栖管檐才是真的」。 有眼光! 燕栖暗赞,顺手点进这人的微博,发现ip地址也是南都,应该是个新号,没什么烟火气,只有三条微博。 【栖管檐是真的。】 第79页 【我觉得栖管檐好配。】 【宋雪檐什么时候才能给燕栖当男朋友?好烦,努点力吧。】 燕栖看得直乐,一一点了个赞,随后发现这三条微博都是最近发的,而且时间和他发的那三条微博还差不多一一对应上了。 这么有缘分? 燕栖想了想,给最新的那条微博回复道:“我觉得快了,我有预感!” 一旁传来摩擦声,他转头,见宋雪檐又开始玩手机,不禁说:“手机拿远点,注意保护眼睛。” 宋雪檐「哦」了一声,乖乖地离远了些。 燕栖满意地哼哼,低头见「栖管檐是真的」很快就回复了他:【我预感你的预感会成真,我觉得他们差不多已经在谈了。(握手)】 谁说不是呢? 燕栖美滋滋,转头见宋雪檐也一脸美滋滋,四目相对,两脸懵逼,都不知道对方在美滋滋什么。 “你在乐什么?”燕栖宛如被觊觎骨头的狗,机敏地眯起眼。 “呃。”宋雪檐绞尽脑汁,谨慎地说:“我网友磕的cp成真了,我替他高兴。” 作者有话说: 燕栖分号:哦?恭喜。 第35章 燕栖:我要完了 星剧晚会的造型连登热搜, 燕栖的粉丝数蹭蹭上涨,许多时尚博主在近几日发布相关的红毯造型评选,燕栖和宋雪檐都在红榜之中, 而且大多博主都把他们放在相邻的位置, 黑白相接, cp感溢满屏幕。 因此,超话的粉丝数量大幅上涨。 燕栖这几天逛超话, 明显感觉超话里的人拘谨谨慎了不少, 颇有一种「堵柜门」的错觉。 不过超话里是安静了起来, 但别的地方却比之前更加热闹, 一时间涌出许多他和宋雪檐的cp剪辑视频, 且观看量和评论热度非常可观, 足见栖管檐的牌面。 起初,燕栖只看见那些单纯的舔颜视频,最近却刷到越来越多的剧情剪辑, 甜甜的爱情线还好, 竟然还有一些前世今生的虐恋戏码, 他看一个伤心一次, 感觉那些胡编乱造的剧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样。 “呜!” 听见后座的哼唧声, 小饼转头,用习惯的语气安慰道:“栖哥,都是剧情,不要当真。” “这个up主也太狠毒了,他把第一世的宋雪檐写死了, 第二世把我写死了, 第三世我们是在一起了, 新婚第二天就双双死了, 第四世,她竟然写我们在人海中相逢却擦肩而过——啊!”燕栖躺倒在座椅上,双目失神,“我好痛!” “都是假的。”小饼唆了一口奶茶,“栖哥,你有没有听过磕学界的一句常用话语?” 燕栖喃喃地说:“是什么?” “真cp越虐越香!”小饼说,“虚假时空里越虐,现实里就越甜。” 说得不错。 燕栖又活过来了,他抹了把脸,拿起手机继续翻看下面的列表推荐,结果越看越傻眼,“这怎么还有白月光朱砂痣?第三者?真假替身?这什么鬼?” “哎呀,都是假的。”小饼司空见惯,“能把你们剪在一起,说明你们有cp感,在cp剪辑里,就是小三或者情敌,都得和主角有cp感呢。” “你的意思是这什么安时垢唐宛白傅延乐江衔……这一坨人都和宋雪檐有cp感?”燕栖双手颤抖,“这个视频里,我竟然是男小三?!” 小饼轻咳一声,小声说:“你可以把它当做一种情趣play,栖哥,不要太真情实感。各大app里,宋老师和傅总的单人剪辑视频可是断层大热,毕竟哪个剪刀手不想剪美人呢?” “可不是嘛,他们俩的cp剪辑是最多的,十则有八则开车。”燕栖酸溜溜,“十八禁都没他俩黄。” 小饼不敢说以前他也磕宋雪檐和傅延乐,谁让两人一冷一热,一清冷一美艳,性张力真的非常强。不过现在,“栖哥,你是后来居上,不要着急,你可是宋老师的初恋!” 燕栖闻言坐起来,凑上前,神秘地说:“真的是初恋吗?” “什么意思?”小饼懵了,转头和他互相瞪眼,“栖哥,你之前不是清纯男孩吗?” “我是!我说的是宋雪檐。”燕栖顿了顿,“他以前真没谈过?” 小饼惊了,“栖哥,是不是有什么坏人和你说了什么?或者发了什么挑拨离间的短信?害你怀疑宋老师的清纯!” “没有。”燕栖抬起手机,“你看这个。” 小饼一看,上面赫然是宋雪檐和瞿城台的cp视频。他似乎明白了,又十分的不明白,“不是啊,哥,这么多宋老师的cp视频,你怎么就单单拎出瞿城台的?还怀疑他俩以前谈过?” 燕栖也说不上来,宋雪檐和瞿城台给他的感觉非常微妙,这两个人不像是熟人,但总感觉非常熟悉。 这些天,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俩特别像之前看过的某部电视剧里的主角——分手后的圈内同仁,彼此还记挂,但不主动提起,藏着掖着,不敢碰面。一方有了新的对象,另一方还要找新对象谈谈话聊聊天,不知道是前男友的好心叮嘱还是绵里藏针的试探争锋。 保姆车驶入地下车库,小饼本该原地返回,但见他表情不好,也跟着下车,说:“栖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觉得咱们不能瞎猜,你瞎猜也行,但千万别让宋老师知道你怀疑他,这是谈恋爱的大忌!” “我说实话,我是控制不住瞎猜了猜,可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管是不是,都是过去式了,我还怕他一个前男友吗?我就是……” 第80页 燕栖「哎呀」一声,也有点烦了。 “我之前在卧室看瞿城台的老剧,宋雪檐看到他就感觉怪怪的,我没忍住夸了瞿城台一句,他也很敷衍,还立刻转移话题。我感觉他有事儿瞒着我,虽然他有自己的隐私,我不该过问,可我忍不住,得悄摸心烦一下。” “哎呀,真是坠入爱河了!”小饼挠头,“这种事儿吧,问也不好,不问也不好,问的话容易踩雷,不问呢,你心里又总是乱想,谈恋爱真是麻烦!没有死透的前任向来不好对付,尤其是瞿城台,多优秀一男的啊,宋老师喜欢他——” “我喜欢谁?” 一道淡淡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燕栖和小饼同时惊恐转身,见宋雪檐靠在地下电梯间门口,正瞧着他们,那眼神,不说冷冽,却有三分火苗。 “宋老师,晚上好,晚安,再见!”小饼战略性地鞠了一躬,在燕栖的目光挽留下快速回撤。 十几秒后,保姆车悠悠退去,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两人站在这一隅。四目相对,谁都笑不出来。 实在遭不住这安静窒息的氛围,燕栖大步跑了过去,说:“你怎么下来了?” 宋雪檐说:“听小饼说,你今晚拍打戏受伤了,就想回剧组接你,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刚才我给小饼发微信,他也没回我。” 此时不抓紧机会,更待何时!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燕栖伸手捂住右肩膀,笑得很是灿烂,仔细看却能揪出几分勉强,“一点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是吗?”宋雪檐挑眉,“你不是伤在左肩吗?” “啊?”燕栖手臂一僵,在宋雪檐的目光中尴尬一笑,“是、是吗?” 宋雪檐抱臂,“都疼得分不清左右了?这得是多严重的伤?比之脑残,相差无几吧?我明儿要去剧组问责,怎么对待演员的?我们小燕老师前途无限,要是成了脑残,找谁负责?” “不别别别!”燕栖哪还听不出来这阴阳怪气背后的意思,连忙上前抱住宋雪檐,“哎呀,别讽刺我了,我知道错了。” 宋雪檐还来不及说话,燕栖又说:“下面热,还有蚊子,我们上去说,好不好?” 宋雪檐瞥了他一眼,冷哼不语,被燕栖半推半抱着送进了电梯间。 电梯直线上升,燕栖的一颗心却七上八下,他这还在试用期呢,就被宋雪檐听见这么大胆的言辞。宋雪檐那脾气,不会当场退货吧? 越想越恐慌,电梯门一开,燕栖便冲出去,按密码解锁,急切地将款步而来的宋雪檐拉进房间。 房门一关,两人挤在门前。 燕栖率先说:“我背后揣测你,是我不对,我先道歉。” “如果我今晚没有恰好出现在下面,恰好听见你们的对话,还不知道你瞒着我帮我编了一出大戏呢。”宋雪檐靠在门上,微微抬首,“你挺能编啊,别当演员了,改行当编剧吧?我认识不少业界前辈,可以帮你引荐。” “我这是看图说话,只是有可能看错了而已。”燕栖小声反驳,抬头扫宋雪檐一眼,又被吓得垂回去,“瞿城台……真不是你前男友啊?” “我多少岁,他多少岁?”宋雪檐抬手打他一个爆栗,“他都能当我爹了!” 燕栖说:“老牛吃嫩草的多了!何况瞿城台这头老牛长得根本不像四十几岁的,你看他多帅、身材多好,又有阅历又有实力,这么多年也没个绯闻丑闻,不比那些年轻的花瓶好一百倍?” “你说的是没错,但难道我这颗嫩草非要去吃那头优质老牛吗?”宋雪檐伸手戳燕栖的胸膛,“我找头优质嫩牛行不行?虽然傻不愣登的,感觉脑子缺一勺,但年少貌美,个高腿长,又乖又听话还贤惠懂事,体贴我照顾我关心我爱护我,哪里不如优质老牛了?” 燕栖急了,“你敢!我还不够好吗,你去找什么优质嫩牛?我告诉你,姓宋的,你敢去找什么老牛嫩牛,我绝对——诶?” 他一顿,终于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吗?” “真是个傻逼。”宋雪檐翻了个白眼,继续戳他,“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之前没谈过恋爱?有没有说过,你tm是我初恋?” 都爆粗口了! 燕栖吓得要死,心虚地狡辩道:“可是王屿川的初恋也告诉他,他是她的初恋,结果后来他们谈恋爱,有相继八个前男友找上门,用艳/照勒索他的钱。” 燕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背着书包从椿城飞奔到南都,姓王的哭得眼睛肿成核桃,在家门口吵闹着要上吊,被叔叔阿姨一人抱住一只腿,一家三口哭得跟唱丧葬的一样。那年的王屿川才大一,还是个多纯洁深情的宝宝啊,现在也是万花丛中过了。 “难怪你和王屿川能交朋友。”宋雪檐大惊大悟,“敢情是俩傻逼碰面,交流病情,互相影响。我看你俩挺投缘的,要不你俩过吧,都别去祸害其他人了,俩傻逼过日子,说不定负负得正,能和和美美。” 燕栖吓得抱头,“漏!这不合适!” 作者有话说: 小王:我也觉得!(抱头) 第36章 宋雪檐:我好无语 “十分合适!” 宋雪檐伸手拍开燕栖的脸, 抬脚欲走,“我tm出五千万,把你卖给他。” 第81页 “我不同意。”燕栖伸手将他挡了回去, 凑近一步说,“怎么能贩卖男朋友呢?这要是说出去, 公园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会谴责你,小朋友都会用玩具水枪滋你。” 宋雪檐冷哼, 抬手搭上他的肩,“让开, 我要睡觉了。” “不行, 不和你说清楚, 我睡不着。”燕栖索性俯身, 将宋雪檐扛了起来,“我们去卧室说。” 宋雪檐吓了一跳,“你肩上有伤!” “我伤的是左肩, 刚才是右手抱你, 宋老师也分不清左右了啊?”燕栖推开卧室, 用脚关上。转身大步走向床边, 俯身将宋雪檐放下, 双手撑床,“还是你关心则乱?” 宋雪檐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待气息恢复平静,才说:“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胡乱拈酸吃醋, 怀疑我和瞿城台曾经有一腿吗?” “这是我不对, 但你今天说过, 我以后就不会再怀疑了。可是……”燕栖喉结滚动, 还是忍不住说,“你和瞿城台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我尊重你的隐私,不逼你告诉我,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不要有那么多秘密。” 他顿了顿,小声说:“你也可以维护你的秘密,只不过如果有任何不高兴的地方,或者他对你有威胁,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到你。我知道,我们还不是正式的情侣关系,但是我真的已经把你当成我的男朋友了,或许我还不够让你有安全感,让你觉得不那么靠谱,或者不值得信任,都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 宋雪檐握住他的手腕,“你……” “今天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没有证据就胡乱瞎猜。”燕栖睫毛轻颤,“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谁,我可能很生疏,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我绝对没有轻贱你的意思。” “我和瞿城台绝对没有恋爱关系,也永远不可能有。”宋雪檐犹豫了一瞬,“有些事情,我现在的确不能告诉你,但并非是因为我不信任你。你该知道的,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只有你一个。” 燕栖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都弯起来,“哦!” “德行!”宋雪檐戳他的脸,“如果我说,瞿城台的确是我前男友,你还会是这个反应吗?” 燕栖撇嘴,“那肯定不是。” 宋雪檐好奇,“你会生气吗?” “生气倒不至于,你在遇到我之前,有何任何人交往的权利,我是你的现在时,没资格管你过去的事情。”燕栖偏头,蹭了蹭宋雪檐的手指,“人应该向前走,就算你有前任,我也不怕,我自信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宋雪檐伸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推揉起来,“我喜欢你说这样的话。” 他察觉燕栖的胡思乱想后面可能是缺乏安全感,于是又说:“燕栖,你不比任何人差。我也为你心动,很多次,你要自信。” “哦!”燕栖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俯身蹭宋雪檐的颈窝和脸颊,闷声道,“我疼。” “又开始装可怜了。”宋雪檐揉了揉肉他的后颈,“好了,让我起来,你也坐好,我看看你肩膀。” 燕栖连忙坐起来,三两下就被短袖脱下,背过身去。 宋雪檐看到他肩膀后的那一道两指宽的淤青,抿了抿唇,还没说话,就听燕栖说:“只是小伤,已经揉过药了,你别担心。我可是从小挨打的真汉子,这点伤算什么。” 宋雪檐拍他的背,“刚才还说疼呢。” “刚才是撒娇。”燕栖笑嘻嘻地说,“现在是怕你担心。” 宋雪檐嗔他善变,担忧地说:“你揉了药,今晚就别洗澡了。” 他想起燕栖是个早晚洗澡的型男,又说,“肩膀的地方还是用湿帕子擦擦就好,洗别地儿的时候记得注意,别把水溅到伤处。” 燕栖其实是在剧组洗过澡才揉的药,闻言却叹了口气,为难地说:“可我伤在肩膀后,我自己摸不着,怎么注意啊?” 说得也是。 宋雪檐犹豫了一秒,说:“我帮你擦吧。” 燕栖要的就是这个,压着喜意说:“好吧,麻烦宋老师了。” 两人进了浴室,燕栖坐在沙发上,侧过身对着宋雪檐。宋雪檐正在洗漱台前放热水搅帕子,腰细腿长,后颈到脚踝,一路哪哪都漂亮,全部对着他。 燕栖喉结悄悄滚动,手攥紧了沙发皮子,才忍耐住想触碰上去的冲动。放水的声音一停,宋雪檐转过身来,他连忙撇开眼神,简直做贼心虚。 宋雪檐站在他跟前,将帕子摆成方块状,从耳后到脖子,再到后颈,一路擦过去,湿的,滑的,在灯光下的白皙皮肤,从皮肤纹理中透出的纤细血管。 毛巾是十分柔软的质地,他的指尖陷入其中,揪出一团实实的欲/望。 呼吸加重,在安静的气氛中瞒无可瞒。 突然,燕栖伸手攥住宋雪檐的手,宋雪檐脚下一踉跄,摔进燕栖的怀里。燕栖搂住宋雪檐的腰,将脸埋入他的颈窝,轻轻蹭了两下,闭眼嗅着那股清凉的薄荷气,哑声说:“怎么闻不到茶花沉香的味道了?” “因为下去的时候洗了澡,所以沐浴露的味道现在还很重,但它不持久,散了之后,茶花沉香的味道就出来了。”宋雪檐下巴微抬,在微热的气息烘围中绷紧身体,“你、很喜欢那味道吗?” “喜欢,很衬你,也很特别。”燕栖将他抱得更紧,“那是延乐哥给你的吧?” 第82页 宋雪檐点头,“是之前延乐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就一直在用。”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这是我家齐女士亲手调的?”听宋雪檐道出惊讶的一声「啊」,燕栖笑了笑,“没想到我们的缘分那么早就到了。” 岂止啊,其实更早。 宋雪檐垂下眼,难过一瞬即逝,他伸手抱住燕栖的脑袋,小声说:“你妈妈真厉害。我听延乐说,你们一家都对他特别好,拿亲儿子疼,所以……你爸爸妈妈应该是很开明的吧?” “你是说对于儿子的性向,还是恋爱?”燕栖抬起脑袋,和宋雪檐对视,“前者没什么好说的,你也知道,他们完全接受并疼爱延乐哥。虽然他们只是哥的舅舅舅妈,但燕家和虞家不仅是亲家,我爷爷和虞老爷子还是战友,两家关系非常亲厚。 所以我和弟弟一直叫虞老爷子爷爷,我爸我妈也一直把哥当成亲儿子。至于谈恋爱嘛。” 燕栖想了想,“我爸还真没跟我谈过这些事情,齐女士倒是经常提,不过她也不催我快点谈恋爱,只说让我别乱来,别图新鲜,别的都尊重我。可能是因为他们相信我的眼光,一定会找个好的,也觉得以我的性格,不会做出不靠谱的事情。” 他低头瞅着宋雪檐,“怎么?这么快就担心我父母的态度了?” “谁说我担心了!”宋雪檐推搡他,“我就是顺嘴一问,你想得真美。” “你长得美,还不许我想得美啊?”燕栖颠了颠腿,让宋雪檐往前一凑,和他挨得更近。宋雪檐要躲,他就又颠,嘴上也耍坏,“你不让我想,我还偏要想。香用完了没有,要用完了就和我说,让你对象的妈妈给你再调一份。” 宋雪檐撑着他的肩,挑眉道:“什么对象?还在试用期呢,你这么有自信啊?” “多少有点虚,但是,”燕栖凑近,终于亲到宋雪檐的嘴,就那么挨着说,“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我知道你不同于我往常想要的,也没把你当成事物,你在我这里是无价之宝,所以我更得拼了命的去争。” 宋雪檐成了软骨头,任他啄脸亲唇,面颊滚烫,颤声道:“知道你、最有出息了。” “对,所以你等着看,你会是我的。”燕栖用腿支着宋雪檐的脑袋,含糊地说,“我也会是你的。” 他抚过宋雪檐的背,激起一串细小的颤意,却浑然不觉自己做了坏事,天真又诚挚地说:“宋雪檐,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宋雪檐睁大眼,“什么?” “就单纯地躺在一起,不做别的。”燕栖定定地看着他,“我不隐瞒对你的贪欲和企图,但是我不会对你做别的,至少现在不会。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没有不相信。”宋雪檐抿着嘴,在燕栖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而后偏过脸去。 燕栖笑了起来,抱着他起身走出浴室,将他放到床上,说:“那你先钻被窝,空调温度自己调,想关灯也行,我洗完澡就出来。” “好。”宋雪檐揪着被单,“小心伤。” 燕栖挥挥手,转身进了浴室,留宋雪檐待坐在原地,宛如一颗刚出土的愣葱。 明明之前也一起躺过一张床,为什么现在会格外的紧张?难道关系变了,感觉也变了? 宋雪檐想不明白,翻身侧躺了下去,他盖上燕栖的被子,瞅着前面的玻璃窗,好一阵脸红心跳。想来想去,又摸出手机,在浏览器输入:和男友同床该怎么办? 贴吧答案在最上面,他点进去。 【张开享受就好。】 【记得备好小孩嗝屁套。】 【换不换男友就看今晚了。】 …… 看来看去,脑神经都烧焦冒烟了。浴室水停,宋雪檐连忙放下手机,闭眼假装已睡着。 不一会儿,燕栖熄灯,钻进被窝。感觉他凑近,宋雪檐不禁提起一口气,脸上挨了一口,宋雪檐不禁收紧核心……几分钟后。 燕栖睡着了,抱着他,睡得比麻辣小龙虾还香。 作者有话说: 燕栖:玛卡巴卡。 第37章 燕栖:我好幸福 燕栖是被压醒的。 稍微转头, 从身旁趴过来一只猫,和他脸贴脸,胸膛挨着胸膛, 大半个人都叠在他身上, 他们的手脚堆成一团。 他快速恢复清醒, 既不推开宋雪檐,也不趁机抱他搂他, 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宋雪檐的脸看。 在还没有见到宋雪檐之前, 燕栖听过宋雪檐的名号, 可他从没当真, 或许是因为见了一些和粉丝口中的彩虹屁毫不相干的明星, 所以他下意识地觉得宋雪檐也不过是虚有其名。又或者是因为他当时被全网嘲讽辱骂, 而那些人将宋雪檐捧成天仙,所以他心生郁气,迁怒了宋雪檐。 之前他觉得, 如果在遇见宋雪檐之前, 他知道宋雪檐长什么样子, 他就不会在初见时傻成那副德行。当时现在, 他越来越觉得, 就算他在荧幕中看宋雪檐千万遍,他也依旧会被宋雪檐惊艳,一次又一次。 生活中的宋雪檐比荧幕中的他更平淡,但却更真实,这让他的美更生动, 不需要镜头聚焦, 人物加持, 举手投足就显现出来。哪怕是像现在这样, 睡成一团轻鼾的懒猫,皱鼻噘嘴之间也尽显憨态可爱。 宋雪檐是被目光烫醒的,热气在被子里烘成一团,他察觉自己此时的睡姿不太规矩,却不想立刻离开,索性装成睡眼迷蒙的样子,略显做作地「唔」了一声。 第83页 “醒啦?”燕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七分钟到六点。” 宋雪檐低低地应了一声,说:“早上吃什么呀?” “哟,您现在还会主动关心一日三餐啦?”燕栖惊奇地捏了捏宋雪檐的脸,“燕大厨深感欣慰,许你点餐。” 宋雪檐任他捏脸摸眉,只说:“什么都好,我想喝你打的豆浆。” 看来那豆浆机还买对了。 燕栖暗喜,手指顺着脸往上,插/入宋雪檐的发间,说:“那你醒会儿神,我先去洗漱,然后出去做早饭。” “好。”宋雪檐翻过身,被燕栖放平。 他侧过头,看见燕栖利落地起身下地,揪着短裤抽绳往浴室走。他便支起上半身,提醒道:“记得伤口别沾水。” 宋雪檐不提,燕栖都忘了这茬,闻言说声「知道了」,往浴室走的脚都快飘起来。不说别的,这种被喜欢的人关心惦记的感觉,实在美妙。 和喜欢的人共枕而眠,第二天起来就能摸着他,看着他,一起吃早饭,这样的感觉简直是幸福快乐得要死。 宋雪檐咧嘴笑,笑个不停,大早上简直像发癫。他自己笑还不要紧,也拿出手机,想让别人笑—— 傅延乐,一个三天一小秀恩爱,五天一大秀恩爱,曾经在他单身时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狗粮攻击的恶毒男人。 宋雪檐发送微信:【嘻嘻。(微笑)】 他不期待傅延乐现在就回,如果睡眠质量好,傅延乐一般是八点半起床吃早饭,那时候他都去剧组了。待傅延乐看到他的消息,一定会赶忙回复,可他工作时看不见,傅延乐得不到回答,一定抓心挠肺。这也算是报他这么久的狗粮之仇了。 宋雪檐想了一串,哪知道没过一会儿,傅延乐就回复了。 延乐:【?!(惊恐)】 宋雪檐挑眉:“你没睡?” 延乐:【正打算睡,昨晚上我睡得早,臣哥回来的时候我都成憨猪了,结果半夜起来尿尿,把臣哥惊醒了!我一回到被窝,瞬间干柴烈火,烧成一团,直到刚才,我才虎口脱身。(疲倦)】 宋雪檐想到昨晚同样睡成憨猪的燕栖,暗自艳羡,回复道:【牛。(点赞)】 这会儿,恰好燕栖从浴室出来,见宋雪檐抱着手机,一张脸折合成扇形图,是三分羡慕三分苦涩四分你好幸福,不禁走过去说:“在看什么?” “在和延乐聊天。” 宋雪檐转头,眼神有点哀怨,惹得燕栖又疑惑又惊吓,“怎、怎么了?” “没怎么。”宋雪檐轻轻叹了口气,撒谎道,“想到要工作,我累。” 燕栖下意识就想说那不工作了,我养你,但随即又恍然,宋雪檐这种事业成功型的男人,怎么可能放弃工作,让他来养?他这么说,宋雪檐应该会不高兴吧。于是他想了想,凑近说:“没关系,我们一起累,加油!” 宋雪檐被他逗笑,说:“去做饭吧,我要起床了。” 燕栖边往外走边说:“你先起来,我去隔壁把你的洗漱用具拿过来。” 宋雪檐瞅着他的背影,直到燕栖走出他的视线,他才低头,见傅延乐果然追问:“你给我发个嘻嘻,又发个微笑是怎么回事?大早上演鬼片呐?” “没什么。”宋雪檐笑,“我就是开心。” 延乐:“你开心就好(翻白眼)我腰酸腿疼膝盖疼下巴疼,先去睡了。” 又在明抱怨暗自秀。 宋雪檐撇撇嘴,打字道:“有男人了不起?” 傅延乐很快回复:“有男人没什么了不起,我有臣哥,特别了不起,略略略!” 你有虞京臣,我也有燕栖! 宋雪檐刚想回复,随即又顿了顿,告诉傅延乐,岂不就是告诉了虞京臣?虞京臣是燕栖的哥哥,是家长,不能当同辈朋友相比。先莫说他和燕栖还在试用期,感情不稳定,就算是以后要说,那也不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没办法,宋雪檐只得忍了这口气。 几秒之后,他觉得不能忍,于是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有燕栖。 燕栖装了一篮子洗漱用品过来,放进浴室,喊道:“来洗漱!” “来了。”宋雪檐下地,小步跑了进去,拿起牙刷和牙膏,偏头见燕栖正在把他的其他洗漱用品和自己的凑对,摆在一起,特别像情侣款。 他也暗自高兴,嘴角溢出白色牙膏沫,被转身过来的燕栖伸指揩掉。 宋雪檐热了脸,小声说:“你去帮我拿套衣服过来,随便就行,好不好?” 燕栖捏他的脖颈皮,做出咬牙切齿地感觉,“你就尽情地使唤我。” 宋雪檐笑了笑,催促道:“快去。” “哦!”燕栖转身,屁颠颠地去了。 宋雪檐的衣柜比他的简约多了,裤子和衣服分类摆放,总共超不出三个色。燕栖看得眼花,挑了面料最薄的衣裤。袜子在上面的盒子里,燕栖打开,随意拿了双,瞥见里头有个首饰盒。 这一看不得了,燕栖伸手揪出那根熟悉的山茶项链,站在原地懵了半天,又赶紧回卧室,打开衣柜一看,他那条项链还在,那这条就是…… 宋雪檐从浴室出来,见他在衣柜前站定,不禁说:“干嘛呢?” 燕栖二话不说,举起那条项链,目光灼灼地盯着宋雪檐,仿佛逮着老鼠尾巴,“你,偷偷和我搞情侣项链!” 第84页 “虽然就算你说的不错,我觉得也没什么,但是,”宋雪檐摊手,“真的是误会,这是我自己选的,本来想晚会那天戴,哪知道你比我先戴出去,我自然不能再戴了。” “这……”燕栖有一瞬间的遗憾和失落,随即突然眼睛一亮,又换了个思路,“那岂不是更能说明我们俩审美相当,缘分天注定!这可是情侣款,我们挑中了它,还左右不同,正好搭配成一副!” 宋雪檐也是这么认为,但怕燕栖翘尾巴,就说:“赶紧做饭去。” “哦!”燕栖哀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将两条项链放在一起,碎碎念道,“好不容易整个情侣款,竟然没法戴,还有没有天理了,真的是好无语。” 宋雪檐听着好笑,跟着去哄人,“镜头下没法戴,没镜头的时候不就可以戴了吗?” 燕栖蓦得转身,和宋雪檐撞在一起,宋雪檐往后退一步,被他拽回来,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蒸的。”宋雪檐逗他,“是煮的。” “喂!”燕栖不满地戳他的肩膀,“你是说要和我约会?” “情侣约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宋雪檐掰开他的手指,轻轻一捏,“还是说,你不想和我约会?那好吧,其实我——” “谁说不想啦!”燕栖连忙打断他,“我还没说话呢,你就又要唧唧歪歪污蔑我,是不是?反正你答应和我约会,我可记住了,别的先不说,我要做饭去了。” 燕栖战略性撤退,留宋雪檐靠在门边阵阵发笑。 二十分钟后,宋雪檐收拾完毕,穿戴整齐,出了卧室去吃早饭。 燕栖蒸了桂花糕和紫薯馒头,宋雪檐尝了一口桂花糕,瞬间清甜满口。他走进厨房间,燕栖正在盛豆浆,转头说:“干——” 宋雪檐将桂花糕塞进他嘴里。 “呃……”燕栖手一抖,洒了几滴豆浆出来。 宋雪檐拿帕子擦干净,抬头见燕栖两腮嚼得鼓起。他觉得好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戳,一下,两下,还要再戳一下,被燕栖握住手腕,反手按在腰后。 燕栖满嘴的桂花香,凑近了说:“今天早上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做?” 宋雪檐疑惑,猜测说:“打飞机?” “我去!”燕栖吓得后仰,“能不能不要用你这张脸说出这么粗鲁的话?” “为什么不能?”宋雪檐好笑,“怎么了,别人能说,我不能说,哪门子道理?” 燕栖说:“好吧,你可以说。”他顿了顿,“不过你猜错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宋雪檐说:“那是什么?直说。” “是这个。”燕栖吻上宋雪檐的唇,碾碎清幽香甜的桂花香,衔走清晨的第一滴露珠。宋雪檐要呼吸,他不让,坏死了,将人逼到气喘吁吁的境地,只能单手揪着他的衣领,又扯又挠。 耳鬓厮磨,桂花也能醉人。 宋雪檐偏过头呼吸,被燕栖蹭着脸说:“我不直说,直做。”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燕栖:我好心疼 天刚大亮, 剧组各组人员各司其职,忙碌的身影蹿遍各个角落。 宋雪檐坐在廊下,手里拿着柄绿色的便携小风扇, 目的不在于降温, 而在于驱蚊。 方昼寂在前面吆喝着走过, 宋雪檐的眼神随之移动,瞥见站在对面红柱下的人, 是那个叫谭水的新人。 谭水见自己被发现, 忙往后缩去, 却见宋雪檐朝他招了招手。完蛋, 偷看被发现, 谭水咽了咽口水, 感觉自己要被警告处理。但尽管胆怯,他还是走了过去。 越靠近偶像,越浑身发软。待走到宋雪檐面前, 谭水感觉自己手脚都不听使唤, 鞠躬歪歪扭扭, 说话颤颤巍巍,“宋、宋老师好。” 宋雪檐有些郁闷, 暗自反省自己的神情是否太过摄人,最后觉得他很温和,是这个谭水胆子太小。他将小风扇搁在腿上,说:“前两天怎么没见着你?” 啊?这话的意思是…… 谭水眼睛一亮,小心地问:“宋老师, 您记得我?” “你每天在剧组晃, 我当然记得, 何况,”宋雪檐不可思议地说,“我们对过两场戏,我看起来像记忆力不佳,还是眼盲?” 谭水忙摇手说:“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 他之前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大火大热的流量演员见过,有口皆碑的实力戏骨也见过,不太出名的配角也见了不少,却难得和谁搭过话,毕竟谁会记得一个小龙套呢?估计在进入这个剧组之前,唯一对他有印象的也就是原末了。 宋雪檐听方昼寂提过原末和谭水的事情,这会儿闲来无事,他便也直言不讳,“听说你因为原末被公司解约了?现在签约新公司了吗?” “还没有。”谭水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没有什么作品,长得也不算特别好看,能看上我的公司很少。” 这话是假的。 宋雪檐瞧着谭水,的确不是特别惊艳的长相,但胜在秀美端正,这种样貌很适合演古装剧,现代剧如果挑好造型,也容易出彩。他和谭水对过戏,认同方昼寂的想法,这孩子的确很有灵气,被原末那种货色断了前途,实在可惜。 他想了想,说:“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我是想先在剧组待到杀青,虽然我已经没有戏份了,但我还是头一回进这么高质量的剧组,想留下来学习。至于以后,”谭水也不知道,却还是笑着说,“估计会去合适的剧组试戏。” 第85页 “现在公开试戏的剧组越来越少,很多角色都是先邀约再试戏,这就意味着你的机会很少。何况就算你找到机会,成功试上某个角色,剧组会先把你查得清清楚楚,你被公司解约的事情,自然也隐瞒不了。”宋雪檐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没有继续说话。 谭水明白他接下来的意思,有些无奈,又抱着希望,“说不定就有像方导这样的导演,还是愿意用我呢。” “那少之又少,因为你得罪的是原末。一个十七线压不住谁,可他背后有人,对付你轻而易举。”宋雪檐放下水杯,见唐宛白在远处观望,便招了招手。 唐宛白屁颠颠跑过来,“宋老师,你叫我?” 宋雪檐应了一声,说:“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唐宛白一愣,偏头瞅了谭水一眼,立刻明白过来,“招是招的,就是……” 他犹豫两秒,还是实话实说道,“隽安的资源都集中在电影上,电视剧的资源都给我了,今年又签约了俩新人,等谭水进去,估计汤都喝不到一口。而且,就是吧,公司嘛,都是利益至上,我老板虽然没别家老板那么剥削,但是王德奇好歹是华英的高层,为了一个新人得罪他,老板肯定不乐意。” 这话倒也对。 宋雪檐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谭水说:“宋老师,您不用为我费心。” 他抬头,见谭水的脸和眼睛都是红的。 “有您这一腔好意,比什么都管用,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将来再和您搭戏。”谭水鞠了一躬,“我不打扰您了,再见!” 说完不等宋雪檐反应,转身跑了。 唐宛白看着他跑远,转头叹了口气,说:“多好一孩子,如果不是得罪了人……要不,”他凑近,“请延乐帮帮忙?遥光肯定是不怕华英的。” 宋雪檐也想过,却觉得不妥。他和别人说这事儿,就是欠个人情,可他和傅延乐说这事儿,朋友之间欠不了人情,属于友情走后门。如果是傅延乐自己的公司就罢了,可遥光是虞家的产业,虞京臣和华英老董还是熟识,之前也有过项目合作,这一来二去的,到底是不太妥当。傅延乐不介意,或许虞京臣也不会介意,但他却不好开这个口。 “算了。”宋雪檐摇头,说,“我还认识些人,等我问问他们。” 谭水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跑出去,被走在对面廊下的燕栖看见。 “哇。”燕栖瞅了好几眼,“被方导骂了?” “不会吧,他没戏了呀,骂他干嘛?”小饼也一脸疑惑,“而且方导好像挺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允许他继续留在剧组,该不会是被剧组霸凌了吧?” 燕栖觉得不太可能,“谁敢在方导的剧组干这事儿?”他到底不是热心人,也和谭水不熟,“算了,赶紧过去拍戏了。” 这一场要拍的是明延朝和萧枕月的大情绪戏。 此前,萧枕月故意示弱,利用明延朝的感情,使他暂时离开京城,趁机用计拉明延朝的表哥,即当朝二皇子下马。明延朝的姑姑,当今皇后为了救儿子,主动担责,被幽禁于后宫。 明延朝闻声赶回京城,见表哥被关在府中,姑姑被废,一时勃然大怒,策马前往皇子府,找萧枕月算账。 “萧枕月!” 随着一声厉喝,廊下的鸟儿慌忙飞窜而逃,萧枕月抬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屋檐,静默不语。 明延朝大步上了台阶,推着他进入书房,外面的侍卫要上前阻拦,被萧枕月抬手挥退。 房门一关,屋内两人沉默对峙,阴沉的怒火在发酵,烧得两人脏腑隐疼。 “你,”明延朝稳住声线,“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 萧枕月抬眼,微微一笑,“输赢既定,我与你无话可——唔!” 明延朝倏地抬手掐住萧枕月的脖子,一路将他推至墙边立柜,玛瑙手串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溅开。明延朝语气阴沉,“之前,殿下酒醉,与我撒娇卖痴的时候,可不是无话可说啊。” “不过是恰好遇见你……”萧枕月被迫抬起下颔,涩声道,“就算当时出现在我身旁的是别人,也是一样。” “是么?”明延朝手上用力,掐得萧枕月额间青筋骤显,他因为这句话妒火暗烧,“旁人有我好使吗?殿下先使计让我出城,不就是怕我么?如今殿下占了上风,便做出这幅高傲姿态,多像那楼里拿乔讨要好处的婊/子。” 萧枕月伸手覆盖颈间的大手,哑声道:“你放……放肆!” “殿下往我怀里倒的时候,可没骂我以下犯上啊。”明延朝死死地盯着萧枕月,直到萧枕月被掐得闭上眼,他才倏地松手。 萧枕月伸臂撑住立柜,掩唇咳嗽不止。 “往日你我相争,到底还惦记着旧日情分,可殿下说得不错,输赢已定,我与你无话可说。”明延朝上前几步,抽出架上的长剑,挥手斩断一截衣袖,“从今日起,你我往日情分尽断,此后再不必留情!” 话音落,长剑入鞘,明延朝转身离开,房门开了又关,砰砰作响。 萧枕月站在原地,怔然半晌,嘴唇翕动,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红了眼。 满地玛瑙珠儿,再滚不出丝毫声响。 “cut!” 方昼寂满意地说:“这场都不错啊,我本来还担心小燕下不了手,没想到你这回倒是挺利索的啊,不心疼宋老师了?” 第86页 燕栖正瞅着宋雪檐的脖子,闻言说:“就是心疼才得先狠一点,否则一直ng,宋老师不更惨吗?” 宋雪檐捂着脖子,咳嗽两声,语气含笑,“长大了。” “我又不是小孩,别这么说我。”燕栖还是忍不住,上前去检查宋雪檐的脖子,“都有痕了,疼不疼啊?肯定疼。” 他自问自答,转头喊小饼送水进来,接过,拧开盖子,凑到宋雪檐嘴边,“温的,先喝一口。” 宋雪檐喝了口水,“没事,这是锢出来的,一会儿就好了。”见燕栖一脸惆怅,他不禁安抚,“放心吧,我对掐脖子这种戏很有经验。” 可不是嘛,燕栖想起来,宋雪檐几乎部部剧都被掐脖子。 他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场记在外面喊他换地方,要去拍下一场。他不敢耽搁,只伸手揉了揉宋雪檐的后颈,“我叫人待会儿给你送药过来,你记得擦,多喝水,我先走了。” 宋雪檐点头,“去吧。” 宋雪檐留在原地演完下一幕,果然有人送了药膏过来。他不觉得是多大的事,但还是拿着镜子凑到阳光好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抹了一脖子。 触感清凉,是很舒服。 宋雪檐拿起小风扇,对着脖子吹了一会儿,叫人去把方昼寂拨给他的临时助理喊了过来。 “宋老师,您叫我?” “麻烦帮我把这个放去休息室。”宋雪檐将药膏递过去,见助理面色奇怪,就随口问了一嘴,“怎么了?有事儿啊?” 助理在剧组就是为了忙宋雪檐的事,只要宋雪檐没事,他自然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忙。 宋雪檐看过来,助理忙说:“我没事,是刚才从前面过来,听见小燕老师好像一直ng,我走的时候,还在挨批呢。” 作者有话说: 燕栖:丢人ing 第39章 燕栖:我又行了 “怎么回事?小燕, 刚夸你一句,现在就飘上天了!” 宋雪檐刚走到人群后,就听见方昼寂的厉喝声, 他抬手撑住一旁的柱子, 往里头看了一眼, 燕栖已经脸红到脖子根。 自从进组以来,燕栖的表现一直很好, ng是有的, 但都是一点即过, 方昼寂还从来没对他严厉批评过。一直ng本来就扰人心烦, 燕栖又是新人, 没有自己的那套调解法子, 这会儿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批评,估计更难静下来。 “对不起。”燕栖嗫嚅。 方昼寂吸了一口气,也知道再继续拍下去也是徒劳, 挥手说:“都休息一下, 小燕, 你再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把心沉下来。” “好。”燕栖怅然抬头, 见宋雪檐站在外面,定定地看着自己,瞬间脸面更热,臊得恨不得遁地走。 宋雪檐勾了勾手,招狗子似的, 他瞥了眼方昼寂, 抬脚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对面的游廊, 来往无人, 正是安静。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眼神瞄过去,他们大多都是方昼寂的御用班底,和宋雪檐不是第一回 合作,自然知道宋雪檐批起人来那是一个平沙落雁,无人生还。 可怜小燕了,头一回进组就遇见这么个鬼见愁,此去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宋雪檐靠在柱子上,看着身前的燕栖,语气还算温和,“怎么一直ng?是情绪没有理解好,还是心浮气躁,沉不下来?或者是肚子饿了,想吃盒饭了?” 燕栖双手放在身前,紧张地搅弄在一起,答话的声音也跟蚊子似的,“除了肚子饿,其余都有。” 见他臊眉耷眼,宋雪檐心软了,嘴也软了,哪还能遵守和傅延乐的约定,好好「宝贝」一回燕栖? 他伸手,想去掖燕栖的衣领,哪知道燕栖误会了,吓得后退一步,“棍棒教育不可取!” 什么玩意儿? “站好。”宋雪檐的手还停顿在原位,等燕栖乖乖地将衣领送回门来,这才一边替他拍衣襟,一边说:“萧枕月利用你铲除了表哥和姑姑的势力,所以你愤怒,但是还有更要紧的一点,那就是他利用的不是旁的,而是你内心对他的那一点心软。他把你看透了,却还是利用了你,所以你会憎恶他的狠心,失望自己感情用事,也伤心两人的情谊到底是走到了尽头。” 燕栖没想到宋雪檐既没骂他,还耐心地跟他讲戏,连忙专注起来。 “割袍断义是一时冲动,所以你回去后依旧愤怒,却对此产生了一丝后悔和后怕。两相纠葛之下,你开始猜测,萧枕月对此是什么样的情绪?你怕他对此毫无反应,希望他和你一样情绪沸腾,却又觉得自己这么想,就是依旧记挂萧枕月,以后会再一次着了他的道。你既恨他怨他,又不想和他形同陌路,既想保护你的亲人,又不舍得将萧枕月置于死地,矛盾和纠葛,拉扯感一定要表现出来。” 宋雪檐放下手,说:“这种桥段用os会简单一点,但拉扯感会削弱,所以不用os就提高了演员的表演要求,增强了难度。没有台词和旁白,观众只能通过你的外在表演来了解人物的情绪,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神态尤其是眼神、动作运用起来,表现人物内心的纠葛和焦躁。 但是就像我刚才分析的那样,人物的感情层层递进,有变化也有交叠,你再仔细想想。” “这还是你头一回这么大篇幅地跟我讲戏。”燕栖勾着手,想抱宋雪檐,不带丝毫色/欲的抱抱。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在没有经过宋雪檐同意的情况下肆意冒犯,埋着头,腆着脸,“对不起,谢谢你。” 第87页 宋雪檐不明白,“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燕栖抬起头,眼睛的锐利弧度全部消失,满目皆是失落,“你对我满不满意?” 宋雪檐一怔,“什么?” “虽然我一直认为网络上那些骂我的话都是傻/逼发言,但是其实有一点说得在理,选我来和你搭档男主,本来就是委屈你了。之前你合作的都是实力戏骨,视帝影帝一窜窜的,安时垢虽然也年轻,可他是小戏骨啊。 出道的时间早,而且他是二番,你是一番,可这部剧,咱俩是平番。你接这部戏,就是给我抬咖了。” 燕栖抿了抿嘴,借着羞臊和紧张,道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你当初接这部戏,当真不是因为延乐哥,给我走后门吗?” “我真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头装的是粪水还是潲水。”宋雪檐忍不住,抬手给他一个爆栗,“你才入圈多久啊,就有番位之争的意识啦?我告诉你,真正有实力的演员从来不争辩计较在剧里是几番,有些主角几十集的戏份还比不上一个特邀几场的戏份呢,因为有效率不一样。” 燕栖没敢抬手阻拦,任凭宋雪檐敲木鱼似的敲打自己。 “何况哪一个老戏骨不是从新人走过来的,老戏骨上头还有老老戏骨呢,用经验和咖位去压新人,自己来日也可能被别人压制。我选搭档,只要合适,不看咖位地位,能搭上,小新人小糊咖都可以,搭不上,百八十戏骨、你说的影帝视帝,我也只能婉拒合作。”宋雪檐苦口婆心,“两人搭戏,尤其是主角戏和感情戏,是要看氛围和感觉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燕栖眼里有了一丝亮光,“你当初也没对我不满意?” 宋雪檐好笑,“你真的觉得,延乐会开口让我来给你抬咖,遥光娱乐旗下也有年轻的实力派,如果要选人来抬你,你哥直接放话不就行了,何必让延乐来拽我?萧枕月这个角色,我是挺喜欢的,外形气质也相配,我很合适,但如果真的要找,也可以找到第二人选。” “那不是,你就是最合适的,有第一人选,何必去找第二人选?”燕栖不满地反驳,“我不许你这么谦虚。那萧枕月在剧本里就是风华绝代、矜贵优雅的外形设定,前者得看脸,后者得看气质,还得年纪合适,眼睛贼好看,皮肤白皙,身段风流,演技精湛……这一通条件下来,谁敢和你比较?” 宋雪檐被他夸得直乐,“好吧,那你真的觉得剧组能瞒着我一个男主,随意定下另一个男主吗?” 燕栖眼睛微挑,半是期待半是紧张,“什么?” “当初贺编和方导就和我沟通了明延朝的选角要求,我向他们要求过,这部剧我会接,前提是明延朝的择定人选必须符合选角要求的90%。”宋雪檐抬手揉了揉燕栖的脑门,“贺编同意选你,说明你符合原创剧本的选择,方导同意选你,说明你符合表演统筹的选择,我不拒绝,是因为「萧枕月」对「明延朝」的选择。” 燕栖鼓圆了眼,说不出话来,宋雪檐便又说:“方昼寂邀请你试戏,是因为我偶然在射击馆见到你,一眼相中你,不然你觉得他是从哪儿知道你的?你初去试戏时我不在,可我通过屏幕,同步观看你当时的表现,给你投了三轮的pass。那天酒店试戏,最后是我敲砖钉板。 他直言不讳:“傻小子,你是我亲自选的男主角。” 燕栖懵了,飘了,站不住脚了,脑壳要飞到天上去了,被方昼寂喊过去时都魂不守舍,吓得方昼寂以为他被宋雪檐骂疯了。 转头一看,姓宋的鬼见愁一脸「妥了」,妥什么啊,男主角都被骂傻了,他这戏还怎么拍?方昼寂就要破口问候对面的宋雪檐,不料燕栖突然「嗬」了一声,握拳跺地,声如洪钟—— “我又行了!” 方昼寂呐呐:“真行了?” “行了!”燕栖气势昂然,伸臂打了一通嗷嗷乱叫的不知名拳法,站定道,“开拍!” 方大导演听命行事,“好哒!来,各组准备,看看我们小燕到底行不行?” 宋雪檐又是循循善诱,又是糖衣炮弹的,燕栖不行也得行。 明延朝大步踏入书房,门摔得噼里啪啦,满屋玉器瓷器纷纷化为碎片,扫桌踹凳,情绪外化,冲动未消,极度愤怒。镜头一转,向来狂妄嚣张的世子爷挑起鎏金暗笼,颠得里头的鸟振翅叽叽喳喳,笼门一开,探出半只身子来。 明延朝握着细杆,手背青筋鼓起,鸟嘴轻衔他的指尖,啄出满眼的苍白。它飞到主人肩上,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偏头瞧主人的脸,发冠乱了,半缕头发散下来,额头青筋露出来,又被遮回去,若隐若现。 鸟儿从明延朝的肩头落下,翅膀扇过那截断去的袍摆,飞了个老远。明延朝抬手看去,被日光刺得眼目微红,直至鸟儿没了踪影,只剩空旷的华美屋檐。 幼时同窗共读,少年城门相送,长大后针锋相对,至如今割袍断义,往后注定要你死我亡。过去种种如浮云尘土,尽数散去,明延朝阖眸嗮笑,抬起细杆,关了笼门。 笼中无鸟,风过无痕。 “好,过了!”方昼寂不可思议,“打骂教育这么有效?” 燕栖站起来,“宋老师才没打我骂我!” 他撒丫子跑了,跑到对面,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一下宋雪檐。宋雪檐没推拒,他就松开,又抱第二次,抱第三次,甚至揽着腰要抱起来,往柱子上推,跟小孩似的,得寸进尺,受了委屈、得了好成绩就撒疯卖好,专门克父母家长的心软怜惜。 第88页 宋雪檐终于伸手拍他的脸,还没来得及让他放开,就听见远处想起傅延乐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傅延乐身边还站着位漂亮温雅的女士。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咦? 第40章 宋雪檐:我不怕了 “糖醋里脊——最后一道菜, 上齐了,请慢用!” 影视城隔壁的王记食楼,服务员从包间里出来, 剩下四个人两两对视, 一边心虚沉默, 一边惊讶沉默。 齐女士到底温柔了半辈子,最先去拿茶壶,“我来给大家倒茶。” “我来!” 其余三人争先恐后地去夺茶壶, 燕栖得手, 利落地倒了四杯热茶, 一一推送至四个方位, 乖巧一笑:“喝茶, 都请喝茶。” 傅延乐「哟」道:“这么紧张干嘛?”他伸指撩着肩上的头发,笑眯眯地看着燕栖,“阿栖, 你不是忘了和我说什么呀?” 是的, 是的。傅延乐作为攀檐计划的主力军, 在燕栖和宋雪檐进入试用期之后, 竟然没有得到相干的消息。 燕栖根本不敢说自己是真忘了, 高情商地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傅延乐猛地拍桌,“tnnd,亏我还日思夜想,怎么帮你把宋雪檐搞到手,你竟然瞒着我偷上梁山, 你对得起我吗?” 在场三人纷纷吓得缩脖子, 还是齐女士伸手搭上傅延乐的胳膊, 温和道:“延乐, 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就是嘛,什么叫搞到手啊?多难听啊。”燕栖心虚地喝了口茶,根本不敢和傅延乐对视。 傅延乐仰头闷了半杯茶,宛如当家之主,先看宋雪檐,“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齐女士在场,宋雪檐不敢撒谎,诚实道:“还没在一起。” “还没在一起?”齐女士捂嘴,“那你们刚才在片场……雪檐,是不是阿栖这破孩子欺负你?” 宋雪檐连忙摇头,说:“没——” “我怎么可能欺负他?”燕栖抢先说,“他的意思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先低调一些。” 傅延乐语气浮夸,“你们都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抱抱了,还低调呢?低调这俩字认识你们吗?” “只抱了。”宋雪檐严谨地说,“没亲。” 傅延乐面无表情,“我们要是晚来一步,应该就亲上了。” 当着齐女士的面,宋雪檐被臊得脸红到耳朵尖,燕栖看得心痒又心疼,连忙嚷道:“干嘛啊,三堂会审啊?我们这是成年单身人士之间的自由恋爱,你们可以表示祝福,不可以指责追究!” 哪有出柜还这么嚣张的? 宋雪檐在桌下扯燕栖的衣服,被燕栖握住手,安抚似地捏了捏。 “哎呀,都先吃饭,别把菜晾冷了。”齐女士倒是不见怒色,面色语气都温和,还主动给宋雪檐添饭,“来,雪檐,千万别讲礼客气。你们俩都动筷子,吃饱了,好回去工作。” 宋雪檐连忙接过,“谢谢阿姨。” “我也给妈妈和哥哥添饭。”燕栖拿起碗,给齐女士和傅延乐舀了米饭,恭恭敬敬地送到两人手边,嘴角的笑意糊了蜜,“请用。” 齐女士弯起嘴角,说:“宝贝儿真乖。” 宋雪檐眼睛盯着饭,余光到处晃荡,就是落不着实处,菜摆满了一桌,他只挑面前的梅菜扣肉,还专捡梅菜吃。直到一块鱼肉落进碗里,他吓得偏头,燕栖又给他挑了一块。 “我尝了一口,这鱼味道还不错,也没有刺,你应该喜欢,还有这个——”燕栖拿小碗盛了半碗绿豆排骨汤,放到宋雪檐手边,“浓郁但不油腻,符合你口味,多喝点。” 燕栖完全不顾忌家人长辈,宋雪檐欲要出口的提醒也咽了回去,偏过头,乖乖地将鱼肉吃了,又喝了两口汤,从口齿暖到五脏六腑。 齐女士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等一顿饭吃到尾声,她才说:“今天我突然过来,把你们吓着了吧?” 燕栖赞同,“就是,您过来也不说一声,我好提前安排,给您接风洗尘。” “你有什么好安排的,拍你的戏就是了,这不有延乐来接我吗?”齐女士也直言不讳,“我就是被你上次打电话说的话给吓到了,想了这么久,我还是没忍住,就趁着空闲过来看看,顺便来探个班,看你在这边乖不乖。” 宋雪檐攥紧了筷子,他以为齐女士是来看儿子,刚巧撞见他和燕栖的亲昵之举,没想到人家就是奔着看燕栖的男朋友而来的。 “我可乖了。不过这个您不能问延乐哥和我哥,我最近都在酒店住呢,他们不了解。”燕栖笑眯眯的,不怕事儿大,“您得问雪檐,我和他天天住一起,他最知道我乖不乖。” 要死啊你! 宋雪檐暗道队友太莽,他真的跟不上步伐,抬头和齐女士的眼神对上,喉咙都吓得缩紧。念了几年的台词,这会儿话都难说利索,“呃,他很乖。” 燕栖在旁边捣乱,“怎么个乖法?” 宋雪檐使劲儿捏他的手,嘴上却说:“早上闹钟响了就起来,自己做饭洗碗,有空还会健身锻炼,保持健活。在剧组兢兢业业,努力认真工作,很少ng,一点就通,待人和善,剧组上下对他都很满意。生活和工作都很认真!很乖!” “对你呢?”燕栖说,“我在你面前乖不乖?” 第89页 “乖,给我做饭,陪我上戏下戏,督促我吃饭睡觉、好好生活,宛如我生命中的健康小卫士。”燕栖又问,宋雪檐被逼得没法子,再继续说,“我不高兴的时候哄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害怕的时候陪我,被欺负的时候帮我,记挂我关心我——” 他嗫嚅几秒,再也不怕了,索性说:“阿姨,我和燕栖是认真的!” 燕栖没想到能逼出宋雪檐的主动坦白,简直喜不自胜,忙转头说:“对,我们是认真的,深思熟虑才在一起的!” “你们这……”齐女士倒成了被吓住的那一方,“这破罐子破摔的气势,这小鸳鸯抱头飞的底气,像我要棒打鸳鸯似的。” 燕栖机敏地说:“我们这个叫先下手为强,先表决心和态度,您就舍不得拆散我们了。” “那是我脾气好。”齐女士嗔了他一眼,“换成你爸来,早拍桌子了。” “您这不叫脾气好,叫为人通达和善,讲理开明。”燕栖捧笑撒娇,狗腿得叫傅延乐和宋雪檐没眼看,“再说了,咱们老燕家只有一位当家,那就是您,齐女士!您说一个字,姓燕的,不管老小,都不敢吱一声,麻溜地就去办了,这就是您的地位!” 齐女士「哟」道:“小燕总这是要叫我去当说客啊?” “这哪能叫说客呀?这是替儿子扫平障碍,维护燕家的和平。”燕栖撒娇服软后,又使了一招利益置换,“而且您别忘了,从小到大,我帮您缴了我爸多少香烟美酒?你能在家里顺利实行禁烟禁酒的家规,那得多亏有我!为了帮您,我挨过我爸多少揍?他之所以经常跟我拍桌子,不就是记恨我给您当眼线吗?” 齐女士被逗笑了,“说得倒是有道理诶,我要是不帮你,那岂不是忘恩负义?行了,不跟你小子瞎扯,赶紧擦嘴走人,回去拍戏。” 燕栖知道这就是成了,立刻说:“好的,齐女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宋雪檐也跟着鞠躬,“没齿难忘没齿难忘!” 齐女士来之前打听过宋雪檐,傅延乐倒是明里暗里全说好话,她都听进心里去了,现在见了面,却觉得这孩子比传说中的更加纯粹可爱几分。她又不是真的来拆散小鸳鸯的,最多算是来探探情况,见宋雪檐紧张又坚定,燕栖更是句句维护,自然也欣慰明了。 等出了食楼,她就从包里拿出一叠红包,递过去,说:“雪檐,第一次见面,十分仓促,还望你不要见怪。今天时间不充裕,只能草草吃一顿午餐,等你们空闲,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说话。这是阿姨的见面礼,不看数量,就讨个彩头,等下次,阿姨定然准备得更好。” 齐女士出来时还带了一只镯子,燕栖外婆传给她的,但想起小情侣刚在一起,给镯子难免心意过重,给孩子们添负担。何况年轻人嘛,谈恋爱是得认真谈,可是谁也不能确保这段恋情的保质期。 她仔细思量,觉得再等一段时间,等到这段感情定下来,再给也不迟。 宋雪檐不知道她这些考量,只觉得一叠厚厚的红包已经不敢领受,他刚想推辞,就听燕栖说:“我妈妈给你的,收下吧,你如果不收,她会难过,觉得你不喜欢她。” 齐女士闻言,连忙配合地柳眉轻蹙。 母子双双出马,宋雪檐毫无办法,只能愧领,说:“谢谢阿姨,您费心了。” 他其实不太会和长辈相处,尤其齐女士还是燕栖的妈妈,思来想去,只能悬着心说:“等您下次来,我和燕栖一起做饭给您吃,如果叔叔不嫌弃,也请一起来。” 燕栖暗笑,觉得到时候肯定是他一人掌勺,宋雪檐负责在旁边卖萌就行了,否则要是让宋雪檐掌勺,这一顿估计会出现安全问题。 齐女士笑着打趣,“这一老一小,一见面就要吵嘴,说不准还要打架。”她来了兴趣,“他们要是打架,该怎么办?” 宋雪檐仔细地思考了几秒,认真地说:“让他们打,分出个胜负,如果是叔叔赢了,那我就护着燕栖,您去挡着叔叔。如果是燕栖赢了,您就护着叔叔,我来骂燕栖。” “凭什么我赢了还要挨骂?”燕栖瘪嘴,“这不是给你长脸吗?” 傅延乐在旁边指责:“父慈子孝,大逆不道!” “就是。”宋雪檐转头,嗔了燕栖一眼,“边儿去!” 燕栖「哦」了一嗓子,被嗔得心痒耳热,恨不得齐女士和傅延乐这两只电灯泡就地遁走。 他想使劲儿香宋雪檐一口。 作者有话说: 某傅:呸!感谢在20220612 20:42:0420220612 22:3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宋雪檐:我好惊险 二楼休息室的门被「砰」的撞开, 宋雪檐被搂着腰抵到门后,随着房门关紧,燕栖吻上来。他生疏地应承, 揉颈掐腰, 和燕栖叠成一团互相碰撞的云。 燕栖把他吻得红润, 顺着脸腮轻啄,小声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来, 让你受惊了。” “没关系。”宋雪檐喘着气, 声音也小,“我就说上回你和你妈妈打电话乱说, 她肯定是要求证的, 你是不是后来也没和她解释, 所以她才大老远跑过来?” “我觉得你猜得非常准确。”燕栖抱着他,“延乐哥还不知道咱俩已经背着他进入试用期了,他估摸着齐女士就是来看我的, 所以没给咱们通风报信, 没想到她是来看你的。” 第90页 宋雪檐拿出那一叠红包,“那这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给你你就收着啊。”燕栖佯装不悦,“难道你不稀罕啊?” 宋雪檐瞪他一眼, 睫毛根润着水汽,瞧不出凶狠。“我的意思是,是就把它这么放着,还是存到卡里?我以前没收过类似的红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话说的, 难道你以为齐女士经常给她儿子的对象递红包吗?你是头一回, 那我也是头一回, 我哪知道该怎么处理?”燕栖伸手接过红包, 在宋雪檐的低呼下扯开一道口子,大致数了一下,“也没多少,怎么不多给点啊。” “一副红包能装多少?绒布红包比纸红包能装多了,更别说这里头都装满了,鼓囊囊的。”宋雪檐伸手去揪燕栖手背上的肉,“这是讨个彩头,你别胡说。” 燕栖笑嘻嘻地说:“也是,瞧这大红绒布金丝线,结婚红包用这个也不过分吧?我们家以前真没用过这种红包,估计是齐女士特意挑的。而且我听说第一次见面,如果长辈给了红包,说明他们很满意。” 他将红包放进宋雪檐的手里,宋雪檐攥紧,说:“我这么好,有什么不满意的?” “话是这么说,可你刚才紧张得都冒汗了,话都说不清楚诶。”燕栖蹙着眉,好担忧,“我们宋老师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上哪儿说话不是头头是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都能视若无睹,怎么在齐女士面前这么露怯?” 宋雪檐被臊得脸红,“你欠揍!” 他抬手就打,抬腿就踹,双管齐下,逼得燕栖往后退。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赶得玩闹两转,又撞在一起,燕栖攥住宋雪檐的手腕,凑近了又要索吻,突然不远处的卫生间发出一声闷响。 这青天白日的,两人吓得转头—— 方昼寂从卫生间出来,一脸郁气地盯着他们。 燕栖今天才挨过批,见到方昼寂就宛如回到被「众星瞩目」、骂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下意识就要松开宋雪檐,哪知道被宋雪檐反手攥住手腕,他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宋雪檐便出了声。 “你怎么在这里?” 方昼寂说:“我来找你,你不在,我就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偷个清净。然后人有三急嘛,上个厕所。” 宋雪檐先下手为强,“谁允许你进来的?你没有和我说。” “这不是我的特殊权利吗?以前在剧组,我也可以不经你允许,进入你的休息室啊,这是你允许了的。”方昼寂走近,指着燕栖道,“现在你要把这个权利让给别人了吗?还是你被撞破了好事,恼羞成怒,突然改口,要陷害我于理亏的境地?” 宋雪檐面色淡然,“我被撞破什么好事了?我凭什么恼羞成怒?我何至于想害你?剧组没要求演员不可以谈恋爱吧?你就算有这个要求,但你没有提前说明啊,所以就算是有,那也不算数。我既然没有违反规定,也没有偷奸作恶,我凭什么恼羞成怒?我既然没有恼羞成怒,就不必占据道德高地,又何至于想害你?我说,你怎么这么多戏啊?” 方昼寂:“可——” “还有,这是我的休息室,你突然蹿出来,打扰了我和我对象的午间休息时间,你不应该感到羞愧吗?你哪来的脸在这里振振有词,指摘于我?多大的人了,一点分寸都不懂,这时候你就该在卫生间保持沉默,至少要等我们亲密完毕才出来,坦然得体,而不是像只被鬼附身的猴子一样突然蹿出来,平白吓我们一大跳。” 方昼寂:“你——” “你什么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这儿跟我表演手指痉挛,面部抽筋,脑子进水,浑身癫痫?有病赶紧去治,没病就回屋休息,下午还得拍戏呢!”宋雪檐挥手,气势昂然,“散会!” 燕栖呐呐地上前,捧住方昼寂颤抖的手臂,颤声道:“方导,您回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很是同意。”方昼寂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此处,待走到出休息室,又走了几步,突然回过神来——nnd,刚才这俩是在接吻吧?姓宋的把小燕拿下了?这么快?! 方昼寂猛地转身想要询问,不想刚一正对休息室,门就被人从里头狠狠甩上了。门风「啪」地抽了他一脸,方昼寂郁郁地抹了把脸,觉得关心宋雪檐就是他不幸的开始。 亏他还怕宋雪檐那没经验的不会追人,想着等这部戏拍完,就给两人牵线搭桥,帮助一二。 没想到人家有一手,这么快就把燕栖拿下了。燕栖这傻小子也是,白亏了这么俊的一张脸,不仅纯情,站在宋雪檐跟前,还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估计已经被吃得死死的。 门内,燕栖从门眼中观赏方昼寂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最后愤然离去,也转身走到宋雪檐面前。 宋雪檐坐在沙发上,正捧着水杯轻啜,举止优雅舒适,二郎神来了都挑不出错处。燕栖坐过去,瞅着宋雪檐雪玉似的侧脸,神秘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什么?”宋雪檐抿了口水。 “每当你化身机关枪的时候,就是你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燕栖摩挲着下巴,语气高深莫测,“比如刚才,你嘴巴一阵叽叽咕咕,就是因为咱俩亲密时被撞破,所以你害羞了,不好意思了,要先下手为强,让方导没法取笑你。” 宋雪檐捏着水杯的手一紧,转头一记眼刀,“你——” 第91页 早已领教过他的嘴,燕栖哪敢给它机会张开,立马抢先说:“又比如之前在酒店,我点赞你的微博,你大半夜骂我,是因为你担心我被黑,被带节奏。还有更早之前,你第一次骂我,是因为我误会你,所以你又好笑又生气。” 宋雪檐被拆穿,眼看就要恼羞成怒,燕栖又抢先一步,“之前原末ng,你也说了好多话,但你的语气特别平,完全不带丝毫起伏,像个小机器人一样。所以你这把机关枪是非常亲疏分明的,只有亲近熟悉的人才会让你有情绪起伏,比如方导,又比如我?” “你这不是废话吗?”宋雪檐好无语,“不熟悉的人,我为什么要给他一点情绪波动?积极的情绪无所谓,消极的情绪,那就是纯属浪费。” 燕栖捏他的脸,“我的重点是,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能和方导相比了吗?” “不,不能相比。”见燕栖蓦得搭下脸,委屈伤心即刻就要溢出来,宋雪檐嘴角抽了抽,佯装严肃地说,“我和你能亲嘴,和他不能。” “当然不能!”燕栖差点蹦起来,“好吧,我不和他比了,你只能和我亲嘴!” 宋雪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燕栖又嘟嘟囔囔地凑了过去,小声问:“我们被方导撞破了,怎么办?他应该不会真的生气吧?” “不会。”宋雪檐挑眉,“怕了?” “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他是你的伯乐,是你的引路人,这些年一直关照你,应该也算你半个老师吧?”见宋雪檐点头,燕栖又才说,“那就是你长辈,我肯定得在意他的态度。” 宋雪檐伸手捶捶他的大腿,安抚道:“他对你满意得很,只要你认真拍戏,沉下心来别浮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你是真的想做个好演员,他对你的看法就不会变。偷偷告诉你,他对好演员有滤镜。” “明白,我一定努力工作。”燕栖蹲在宋雪檐腿边,双手叠一起,搭在他的腿上,抬着脑袋说,“我会一直追赶你的脚步的。作为业内后辈,我很敬重你,也很佩服你,但是说真的,等再过几年,我未必会不如今天的你。” 宋雪檐伸手抚上燕栖的脸,被蹭了蹭手心,痒得他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抚上去,力道轻柔,像是摩挲极为珍稀的宝贝。他笑着说:“我很喜欢你这么说话,很有魅力,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或许还会做得更好。就像当初你想当演员,就毅然舍弃椿大金融系优秀毕业生的敲门砖,转身来演艺圈,现在也表现得很好一样。” “嘿嘿,我也觉——”燕栖蓦得顿住,“你怎么知道我是椿大的?” 宋雪檐惊觉说漏了嘴,眉梢都惊得跳了跳,语气却还是勉力如常,“延乐跟我说的啊,方导也知道。” “可是他们也只知道我是椿大金融系毕业的。”燕栖目光狐疑,“哪里知道我是优秀毕业生?” 宋雪檐淡定地说:“应该是你哥说的吧?” “我哥也不知道吧?”燕栖盯着宋雪檐的脸,“这事儿,我没和任何人说。我当时有事,照了毕业照就走了,没参加毕业典礼,我爸妈都没去学校,肯定也没看见荣耀墙。” 宋雪檐揪住沙发皮子,没敢移开眼神,“那、那你哥想知道什么事儿,还需要你说吗?他可是虞京臣诶。” 这话倒也对。 燕栖还想追问,就见宋雪檐突然温柔一笑,眼神里满是欣赏和爱慕。 “而且,你事事都想做到最好,又成绩好,多才多艺,拿个优秀毕业生也在情理之中呀。” 作者有话说: 燕栖:虽然感觉不对,但他夸我了,还有那种眼神看着我!(转圈) 我发现一本预收不能放太久,否则会忘记当时的灵感诶(挠头); 昨晚梦到我被锁/了,半夜惊醒,发现只是梦,一时睡不着,就起来用平板码了个古耽的人设大纲,结果后来困了,脑子一抽,清空屏幕了,还点了个保存。(跪) 第42章 燕栖:我要炸了 夜垂星散, 宋雪檐下了戏,抱着水杯出了剧组,转身就见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的夜灯下, 像是在等人。 那人转过头来, 帽檐遮住额际, 眉目清俊,岁月显然, 待他极为宽容。 宋雪檐握紧水杯, 在原地踌躇半天, 才走了过去。他刻意将抬脚的速度放到合适的区间, 既不显怯意, 也没有许久不见的欣喜。 瞿城台见他过来, 便掐灭手中的烟,放在一旁的烟灰桶上,说:“比我预料得要快。” “天气预报说三点要下雨, 所以方导先放了一批人走。”宋雪檐在他身前站定,“我本来还有场吊威亚的戏, 得延迟拍。” 瞿城台应了一声, 说:“你那个小男友呢?” 宋雪檐也不遮掩, 自然地说:“他还要拍一场,估计得晚半个小时。” “好,闲来无事,我们一起走走?”瞿城台看着他,语气温和,“我开了车来, 就停在不远处, 待会儿如果下雨, 我送你回酒店。” 宋雪檐点头应下,转身和瞿城台朝影视城外走去。两侧是红墙绿瓦,地下是幽幽青砖,他们踩着细碎的声响,各自琢磨着不可言说的心里事。 直到出了影视城,瞿城台才终于开口打破沉默,“听说今天中午,燕栖的母亲来探班了?” “对,我们还一起吃了午饭。”宋雪檐也不问他为什么知道,瞿城台在圈内人脉极广,剧组的方昼寂和副导、摄像组长等好几位都和他合作过,他如果特意关注,随意聊一两句,就能知道不少消息。 第92页 瞿城台问:“燕栖看起来就像富贵水里养大的公子哥,他妈妈还好相处吗?” “阿姨很和善,还给了我红包,我认识燕栖的表哥,也不是恃强凌弱的人,想来他们家的人,都不会给我开支票。”宋雪檐难得开了个玩笑,“燕栖在家里极为受宠,应该是个无价之宝,如果要给我开支票,他们家得破产。” 瞿城台笑了笑,又听宋雪檐说:“晚会那天,你是故意和燕栖说话的吧?” “没错。”瞿城台坦然承认,“那小子听我说你时,耳朵都差点竖起来,可眼神还黏在屏幕上,一秒都不想错过。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会想,这个男人到底和宋雪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宋雪檐点头,觉得应该是燕栖还太嫩,尽管收拾情绪,掩盖面部表情,也瞒不过瞿城台。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让他吃醋。”瞿城台转头,“为你吃醋,说明至少存了三分真心。我看他绅士懂礼,进退有度,但骨子里的强势遮不住,又比你小几岁。 他如果吃醋,与你闹脾气,要骂你说你,和你作天作地,那你们这段恋情,我就不看好。” “他没有。”宋雪檐语气轻嘲,“我比你幸运。” 瞿城台没想到宋雪檐会在话里提及那个人,他抿紧唇,半天才说:“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她,但我想让你放下,因为你一直挂怀,伤害的是你自己,而不是她。” “死人当然不会再被影响,但是我没办法放下。”宋雪檐喝了口水,哑声道,“我恨她。” 瞿城台唇色苍白,“小檐——” “诶。”宋雪檐抬头,将手拱起来,罩住耳朵,去听声音,转头莞尔,“要下雨了。” 没过多久,三两声雨滴落下,又渐渐变大,迅猛地往下,砸在脸上挺疼。 瞿城台将帽子扣在宋雪檐头上,两人小跑着上了车。 “我饿了。”宋雪檐拉开车里的储物箱,从里面拿了盒芝士面包,“这个味道好吗?” 瞿城台说:“还不错,你应该喜欢。这边到你的酒店得绕一圈,可以再喝点东西。” 宋雪檐又找了瓶酸奶出来,一口面包一口酸奶,感觉自己最近确实多了几分食欲。车窗很快就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溅湿,他偏着头看外面的雨幕,竟然暗自期待今晚再打雷。 隔了五分钟,燕栖又往玄关处的方向瞟了一眼。 宋雪檐比他下戏早,按照这距离,宋雪檐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了,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他拿出手机,之前给宋雪檐发的三条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复,打过去的电话也没被接通。 这段时间,宋雪檐从来没有不回他的消息,就算临时有事,也会在微信上和他说一声。半夜的雨越下越大,燕栖莫名有些焦躁。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他脑中突然闪现出王德奇的模样,难道是…… “操。”燕栖拿出手机,刚准备让人去查监控,屏幕上方就跳出一条微博消息。这时候他哪还有心情看微博,连连跳出几条,燕栖烦得伸手一一划走,却倏地顿住。 点进去一看,赫然是一条新的微博热搜。 吃瓜小侠:“回家时偶然拍到宋雪檐半夜下戏。” 配图是宋雪檐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而拉着驾驶位车门的男人露出半张脸,很容易辨认出来,是瞿城台。区区几个字,再配上这张图,意思简直使人浮想联翩。 【我去,宋雪檐和瞿城台?!没听说这二位哥认识啊。】 【娱乐圈是个圈,谁认识谁都不怪,怪的是深夜,这俩……干嘛呢……】 【我突然想起之前某晚会,瞿城台坐在宋雪檐的位置,和燕栖说话来着。不怪我脑洞大,瞬间想到了正牌地下男友和营业荧幕初恋的交锋。(狗头)】 【不得不说,宋雪檐头上的白帽子好像有点眼熟……在瞿城台新剧的拍摄花絮中出现过,那排红色英文logo太显眼了。】 【啊这,我从未想过会出现这么一对。】 【虽然但是,这俩在江湖中有很多cp剪辑,而且不都说宋雪檐和瞿城台有几分莫名的相似吗?雪檐、城台,这名儿就是cp感十足啊。】 【我半夜惊醒,瞿城台不是在拍新电影吗?大半夜去找宋雪檐,还上车啊啊啊!他们该不会是一对吧?!】 …… “傻逼营销号,又tm乱写!”燕栖抿唇,关掉了手机。 他起身去茶几下的橱柜里,拿了把大伞出来,转身快步朝外走去,刚在玄关处换上一只鞋,屋内就响起密码锁打开的声音。 随即,房门被人拉开,宋雪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头上还戴着顶白帽子。 四目相对,宋雪檐吓了一跳,“你怎么站在这里?刚回来吗?” 他低头看见燕栖手上还没打开的、干净的伞,又反应过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燕栖没回答,见他湿了半边胳膊,就说:“先去洗个热水澡,换件干净的睡衣,别着凉了。” 宋雪檐直觉气氛不太对劲,就凑到燕栖身边去换鞋,说:“大热天的,没那么容易着凉。” 他换好鞋,燕栖也重新换好拖鞋。 “你,”宋雪檐问,“不出去了吗?” “不去了。”燕栖转身,将伞重新放回柜子里,发出一声闷响。 第93页 宋雪檐抱着水杯绕过玄关,脑子一转,说:“你是想下去接我吗?” “对。”燕栖转身,定定地盯了他半晌,那眼神让宋雪檐莫名有点不安,仿佛失手摸了一把牢门,惊醒其中的困兽。 卧室莫名安静了下来,雨声被隔绝在外,发出闷热躁动的声响。 燕栖瞪酸了眼,突然转过身,往卧室走,“洗澡去。” 宋雪檐跟上去,也稀里糊涂,“我哪里惹你了?” 燕栖蓦得转身,“你去哪儿了?” 宋雪檐说:“有位故人来找我,我和他散了会儿步,后来下雨,他开车绕了一圈才送我回来。你也认识,之前和你说过话的瞿城台,你还记得吗?” 未曾想他这么坦诚,燕栖一顿,说:“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怎么不回?” 宋雪檐闻言拿出手机一看,果然看见几条未读短信和未接电话,“这个啊,下戏的时候贺编和副导找我开了个短会,我就把手机关静音了,一时忘了打开。” 宋雪檐坦诚又有理,燕栖彻底泄气,转身说:“没事了,去洗澡休息吧。” 他显然憋着气,宋雪檐跨步挡上去,反手撑住卧室的门把手,说:“是因为我见瞿城台,你生气?还是因为我没有回你的消息,你生气?” “我不生气。”燕栖说。 宋雪檐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他,不说话也不让开。燕栖见状呼了口气,说:“是我不知道你大半夜的去了哪里,你还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我怕你出事。我不是生气,我是担心你,我烦得要起飞,知道吗?” “我……”宋雪檐不好说是自己见了瞿城台,心绪难安,所以脑子木了,没心思拿出手机看一眼。他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说:“我是大人,也不是弱不禁风,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宋雪檐说这话是安抚,哪知道入了燕栖的耳,经过一腔情绪搅合,就成了别的意思,像怪罪他小题大做,敲打他自作多情。 “是。”燕栖抹了把脸,“我根本用不着担心你。” 宋雪檐心情还未平复,被这句话一刺,也皱眉道:“你!” “瞿城台的事情,我们说好了,所以我不过问,你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就信你。你和王德奇的恩怨,你不告诉我,我也没有擅自去查。你半夜不回来,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害怕你出事了,结果只是偶然……担心焦急全部落空,和你无关,只能怪我沉不住气。” 燕栖语顿,在酸涩委屈间生了怨愤不安。 “宋雪檐,你身上全是秘密。你落下来,我才能抓着一缕。” 作者有话说: 嗨呀,中午见家长,晚上吵一架。 第43章 燕宋:我们好烦! 走廊的壁灯无声扑灭, 黑暗裹扎沉闷的雨声,敲响在墙壁之间,压得人呼吸不适。 谁也没有想到, 中午欢喜见家长, 晚上就闹得不欢而散。 宋雪檐这会儿才看见热搜, 出道多年,有关他的造谣能叠一摞, 什么离谱奇葩的言论都有, 关于今晚和瞿城台的恋爱绯闻, 其实实在不算过分。 说话是件很费力的事情。出了事, 你得出面澄清, 澄清的内容被人揉碎、解析, 又绕回原处,或者往更坏的境地发酵;不澄清,就会被立刻盖上「默认」「心虚」的帽子。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少说话, 说官方废话, 直至发酵到必须要澄清的地步, 也大多是给个交代和态度, 没多想得到澄清该有的效果。 谣言一旦产生, 就绝不会止步。 宋雪檐此前从不在乎网络上的谣言或者不好的言论,其一是因为他实在亲疏分明,不愿意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恶意买单;其二,他的确还不够强大自信,但这仅限于有关燕栖的事情, 至于其他方面, 尤其是工作职业, 他有基本的自我认知和自信, 更不会为他人言论心灰意冷,或者怀疑自己。其三,当某个谣言被澄清,曾经对此误会或对你口诛笔伐的一百个人中或许有且仅有一个人会稍显愧疚。部分人喜欢拿他人当谈资,自己也是他人口中的谈资,这是个可悲的事实。猎奇是人性之一,社会现象、人间惨案尚且如此,更莫说娱乐头条,花边新闻。 但是他这会儿实在烦心,索性直接发了微博—— 【别瞎扯,我喜欢比我年轻的。】 登上热搜才多久,微博上连他和瞿城台的恋爱过程都写出来了,还版本不一,甜虐相间,各种「实锤」层出不穷,如果他不是宋雪檐本人,也得看得一愣一愣。 燕栖的眼神和话语还在脑海中浮现游荡,宋雪檐心烦意乱,索性先去浴室洗漱。扯开衣服裤子,纽扣崩了一地,跳脱几下,翻身一躺,彻底没了动静,只等人踩过,硌脚。 再出来时,他新发的微博已经在深夜上升到热搜榜高位,随之一起的还有瞿城台点赞并评论的转发。 【我这头老牛,也不吃嫩草。】 两方的熬夜粉快速控制住评论区的走向,顺带宣传宋雪檐和瞿城台的正播放和待播作品。 宋雪檐退了出去,猛地扑上床面,盯着手机屏幕不敢眨眼。这个时间点,狗都睡了,微信界面比墙干净,两个账号切来换去,没收到燕栖一条微信。 燕栖不按照往常的习惯,找岁穷倾诉,可能是觉得岁穷已经睡了,不想打扰,可不给「宋雪檐」发消息,是冷淡置气,还是回房后气得倒头就睡? 第94页 宋雪檐瞪得眼睛发酸,翻身钻进了被窝里,一颗心比空调风还凉。他想给燕栖发消息,却不知该说什么,满肚子没有具体形象的字体往喉咙口喷,憋得他胸闷心慌。翻来覆去睡不着,静不下心,最后为了捱时间,登入微博超话,先打了个卡。 往下一翻,超话成员显然也因为他和瞿城台的澄清而镇定了下来,开始每日扒糖。 【有一说一,能让阿宋主动澄清,肯定是很在意了叭?】 【所以燕哥看到那张照片后是什么反应呢?我缺德,我想知道。】 【估计至少得挂相了吧?阿宋今晚惨了,不得身体力行地哄狗狗到明天早上?】 “哄个屁。”宋雪檐无措死了,燕栖把门关上,他连进都进不去,连身体力行的前提条件都不具备,怎么哄? 【这是颗天大的糖啊姐妹们!阿宋喜欢年下!年下!阿宋从来没说过和择偶标准有关的言论吧,就算今晚要澄清,也不必扯出个「喜欢比我年轻的」啊?】 【附议!这样做可能被黑子黑他内涵瞿老师老,纯纯多此一举,阿宋肯定懂得吧?除非他就是故意这么说。】 【怎么突然就说自己喜欢年下了呢?是因为认识某位燕姓弟弟了吗?】 【他是为了哄狗狗吧?是吧是吧是吧?燕哥看见了吗,别和你老婆生气,但是吃醋还是可以的,答应我,今晚超市他,好吗?】 “艹个屁。”燕栖现在估计都不想看见他,不想搭理他。宋雪檐心拔凉,脸滚烫,一身的冷暖交加,感觉脑壳都憋得想窜稀。 宋雪檐点赞了这两个帖子,退出超话,又鬼使神差地想到那个和他们感情进展心境相符的「傅延乐已婚」。他通过评论历史找到该网友,发现这人在前不久发了一条新微博。 【好烦!!】 这也太同步了吧? 宋雪檐倍感惊奇,忍不住回复道:“同感!!” 他没有收到评论回复,却收到该网友的私信:“你也是栖管檐?” 宋雪檐此时睡不着,回答道:“是的,我很磕他们。” 傅延乐已婚:“可以磕,他们绝对是真的。” 宋雪檐忍不住弯了弯唇,下一秒又敛去,打字说:“那你觉得他们今晚会吵架吗?” 傅延乐已婚:“绝对会,不是因为吃醋。” 没想到这个网友这么会猜测小情侣的心思和感情状态。宋雪檐诚心求教:“那你觉得阿宋该怎么做?” 傅延乐已婚:“我也不知道,可能燕栖自己也不知道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不能强求人家全部袒露出来。 可是偏偏阿宋性格偏冷,就更显得不实在,好像飘在身边似的,任谁都难有安全感吧。” 宋雪檐对着这一条消息发怔,眼前掠过燕栖微红的眼眶。 窗外的雨还在下,今晚却终究没打雷。宋雪檐抱着手机发神,直至黑屏、关机,终于倦怠睡去。 第二天一早,闹钟按时叫魂,宋雪檐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点击两下,还是没有想要的消息。 倦容和愁容互相交融,宋雪檐抹了一脸郁气,下床去洗漱。 心情不佳,做事都毛躁,宋雪檐在浴室打碎了香皂盒,又打翻了燕栖的防晒喷雾,狼藉一地,得蹲身收拾了半个小时。他对着垃圾桶里的残留作了一揖,转头出了卧室。 偌大的套房毫无生气,燕栖卧室门轻掩,宋雪檐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取出橱柜里的伞,转身欲走。不想路过中岛台,看见台上的电饭煲还亮着绿光。 宋雪檐脚步一停,过去掀开盖子,被玉米的香气扑了一脸。 惊喜,感动,庆幸,情绪复杂,叫宋雪檐怔愣在原地。待回过神来,他放下伞,拿起碗盛了半碗玉米粥,掀开旁边的罩子,下头放着一叠土豆丝和一颗鸡蛋。 宋雪檐就站着吃完了早饭,快速洗干净碗筷,将电饭煲断了电,脚步匆匆地出门去了。 路上积水未消,外场戏全部取消,先排内场戏。燕栖拍完一场天未大亮的廊下独酌单人戏,从人群中走出来。 小饼将水递上去,知道燕栖心情不好,没敢多说话。他是今早才知道昨晚那事儿的,当时就眼前一黑,料想燕栖今天肯定要撂蹄子炸毛,果不其然,上戏下戏前都面色冷沉。 两人顺着游廊往外走,刚出拱门,就见宋雪檐从对面款步走来。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止住脚步,只不过不到两秒,又都抬了脚。 朝前走几步,擦肩而过,眼看就要跨过拱门,燕栖蓦得顿住脚步,转过身去—— 一道低呼声同时响起,宋雪檐脚尖踢到石阶,摔坐在地。 燕栖低骂了声,哪还顾得上装酷,急忙跑了过去,蹲身握住宋雪檐的脚踝,“摔到哪里了?” 宋雪檐半抬起脸,盯着他,抿唇皱眉,疼痛中还夹杂了别的。燕栖错开眼神,轻轻一捏宋雪檐的脚踝,见这人迟钝地瑟缩了一下,显然是装的。 “这是什么?”他问,“苦肉计?” 宋雪檐撑着地,说:“你如果不关心我,我使登天计都没用。” 哪有拿捏别人还说得这么明白的,简直是大胆又可气! 燕栖呼了口浊气,抄起宋雪檐的腰,抱起来,转身重新回到廊下,将他放到美人椅上。宋雪檐坐下后嘶了一声,那皱啦吧唧的脸,简直叫燕栖分不出真假,“又怎么了?” 第95页 “屁/股疼。”宋雪檐扶着腰,“刚才是屁/股先着地。” “照你这说法,得开花了吧?”燕栖坐过去,挡开宋雪檐扶腰的手,自己的手取而代之,颇有章法地按摩宋雪檐的腰部。 宋雪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顺势放在燕栖的腿上,燕栖瞥了他一眼,他也没抽开,流/氓似的,不懂进退。腰部逐渐放松,他做了次深呼吸,小声说:“今早的土豆丝炒焦了。” 燕栖手上一停,顺势往前伸,勒住宋雪檐的腰。他把头往前凑,让宋雪檐偏过头来,和他对视,“空手吃白饭还敢指摘错处?” “我只是说说。”宋雪檐与他侧脸相抵,语气越来越低,“我吃完了。” “你真棒。”燕栖面无表情地说,“是不是还想找我要朵小红花?” 纵使宋雪檐是把机关/枪,现在也不敢乱开,索性当把泡泡枪,一口一个彩色泡泡,有甜蜜又梦幻。他转过身,亲了燕栖一口,服软道:“不要小红花,中午补偿我,请我吃好吃的,好不好?” 燕栖揪住宋雪檐的衣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鞭子炒肉,吃不吃?” 宋雪檐又亲他一口,“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咱们要提倡讲道理。何况你这么对我,那是家/暴,不可取。” “哦。”燕栖说,“你想我怎么跟你讲道理?” 宋雪檐的手顺着他的腿、腰腹、一路辗转至胸膛,最后勾住一片衣襟,小声说:“你请我吃午饭,我慢慢和你讲。” 作者有话说: 燕栖:呵,都是诡计,你以为我会中计?(冷酷)感谢在20220614 00:21:1820220614 19:4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宋雪檐:我不忍了 午休时间, 小饼从休息室出去,只留下一份外卖袋。 燕栖在沙发上落座,拿出里头的两盒香芋酱糯米饭, 一一解封, 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宋雪檐,“这就是你想让我请你吃的大餐?” “我觉得挺好啊,这家味道不错。”宋雪檐脱掉外袍和内衫, 临时套了件短袖, 走过去, 将小凳子搬到燕栖腿边。 他将下半截长发扎起来, 顺在脑后, 落座后说:“这家糯米饭在华英传媒总部的园区里, 生意很好,而且比起其他家的食物便宜很多,我好几次路过, 都是人满为患。有一次下午, 过了饭点, 没什么人, 我恰好得闲, 就进去买了一碗,尝着确实不错。” 这还是宋雪檐头一次主动提起华英传媒,燕栖听出点意思,没接话,只是替宋雪檐倒了半杯温热的白水。 “关于我当初和华英传媒解约的原因, 众说纷纭, 有说是集团内部分权, 我站队了高层, 有说我翅膀硬,想涨身价,所以故意拿乔,也有说我被王德奇潜,被高层轮,不堪受辱,所以毅然出走。” 宋雪檐拿起水喝了一口,抿去一抹水光,朝燕栖笑笑。 “其实没有这么复杂,就是我嫌王德奇太烦,所以选择了解约。” 燕栖刨了口饭,入口软糯香甜,他却食不下咽,闷声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按照虞总和王家的关系,你应该也熟悉王家兄弟的为人,他俩的共同爱好就是美人,说白了就是风流成性,见到好看的就想睡上一睡,男女不忌。我刚进公司没多久,和王芮哲偶然见过一面。 不过他到底是商人,更看重利益,也很眼尖,知道我不是任人揉搓的性子,所以更愿意让我做摇钱树,而不是他的胯/下宠。” 宋雪檐用拇指剔开小塑料盒,里头是一小摞小菜,他吃了一口,再搭一口糯米饭。 等咽下肚,才继续说:“不过王德奇不如他哥哥,他是个米虫,整天就琢磨那点下三路的事情。他第一次邀请我和他吃饭,还装得十分礼貌绅士,不过我不喜欢他的眼神,所以拒绝了。后来第二次,第三次,他拐着弯变着法的邀请,威逼利诱玩了个转。” 见燕栖埋头刨饭,宋雪檐笑了一声,给他倒了半杯水,等燕栖听话地喝了两口,才说:“你知道的,有些人的脑子长在下半身,生来就认为别人拒绝他的求爱示好,是拿乔,是钓他,是为了更多的情意和好处,而不是单纯的拒绝。遭受再三拒绝,王德奇坐不住了,就想用那点腌臜办法。” 燕栖猛地抬头,“他给你下药?” “是啊,那天,华英传媒的高层和头部艺人都在,他可能觉得灯下黑更安全,我也不容易察觉,但是我很聪明的。”宋雪檐弯起眼睛,笑得很是纯善柔和,“药没沾一口,全灌他嘴里了。” 时间来到同一个分岔口,宋雪檐做了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选择。 上辈子,他没有识破王德奇的阴谋,喝下了带药的酒,差点着了道,幸好在慌忙逃出宴会厅时遇见了陈晚鹿。陈晚鹿开车送他去了医院,这才逃过一劫。 此事后,他遮掩陈晚鹿的存在,和经纪人、助理都商量,他们让他息事宁人,不要想讨个说法。 宋雪檐理解他们的想法,但他不想这么做,后来他曾去找王芮哲,希望他作为公司的老总,王德奇的兄长,能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但是在王芮哲眼里,他的做法或许天真,或许是对上位者的一种挑衅,总之他碰了软钉子,没有得到一句有用的话。 “我当时就想啊,如果时间能倒退,再让我回到以前,比如说大学毕业,刚要签公司的时候,我还会签约华英吗?”宋雪檐说,“我要,因为我就是想把那杯下了药的酒灌进他嘴里。” 第96页 重来一次,他选择了睚眦必报,只为了图当时那一刹那的爽快。后面他没有再和王芮哲谈话,而是直接选择解约,也不过是想要更自由的天地。 “虽然王德奇曾经动过无数次的邪恶念头,但比起网络上的猜测,真相其实没有那么魔幻。”宋雪檐耸肩,“我只是太烦了,想换种生活,哪怕赔掉所有的家当,哪怕得罪华英,哪怕以后没办法演戏,怎么样都可以,我都不在乎。” 他放下筷子,捧住脸,像小时候幻想自己是奥特曼,战胜怪兽那样,炫耀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洒脱过,无所顾忌的感觉真让人上头。” 燕栖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僵住,他心脏收紧,感觉到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闷胀,刺疼,他说不明白。 “当时有人劝我,前经纪人,前助理,公司的高层,有的想从思想上征服我,有的和我推心置腹。不论什么手段,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嗨呀,何必计较这么多,你在华英,备受栽培,往后前途无限,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至少外面的人不敢欺负你。何况说俗点,咱把钱赚了,受点委屈算什么,钱才是实在的。你刚得罪王德奇,转头又出走华英,以后还怎么混?” 宋雪檐回想起来都觉得想笑,“其实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 他抹了把脸,放下手,语气轻快,“我就是嫌烦,我就是他妈的不想受委屈。我如果被逼到不能演戏的地步,那我就做幕后,如果幕后不能做,那我就退圈。我去舞蹈室当老师,去做自媒体的舞蹈博主。 如果还不行,我就去开花店,或者我干脆什么都不做了,开车出去跑一圈。随便开去哪里,到了就在当地玩,住酒店,第二天有心情就继续开,没心情就摊尸,最后玩累了,我可以死在途中,或者回家再死。” 燕栖呼吸一滞,抬手掐他的脸,哄小孩似的说:“乖,别乱说话。” “可是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我怎么确保自己在死前不去求救,彻底死亡,而不是被救下来,变得不人不鬼呢?”宋雪檐语气放轻,互换秘密似的,“得把可以求生的机会都掐断,工具都抛远。我平静地看着血液流出,然后会心慌,会恐惧,会开始情不自禁地挣扎,可是我事前做好了准备,所以呃——” 燕栖骤然用力,掐得宋雪檐好疼,他伸手抱住燕栖的手腕,撒娇似的挠,被迫嘟着嘴喊疼。燕栖刚一松开,他就得逞地说:“我还是死掉了。” “宋雪檐。”燕栖一字一顿,“你他妈的。” “我说着玩的!”宋雪檐倏地莞尔,“后来……久到仿佛过了一辈子,又快得仿佛眨眼间,我想开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去北城。” 他目光柔和,不舍得将眼神从燕栖脸上挪开,“我网友人特别好,他肯定愿意帮我。” “你不喜欢求助别人。”燕栖松开他,抚过他脸上的红痕,“为什么又愿意求助他?” “因为他人美心善啊。”宋雪檐起身,坐在燕栖身边,好奇地盯着他,“你不是也有个网络版的小竹马吗?如果他和我有同样的困境,也来找你求助,你会帮助他吗?” 燕栖毫不犹豫地点头,“会。”他放下筷子,“其实想想,你和他挺像的。” 只不过岁穷像汤圆,软的,宋雪檐更像夹心冰淇淋,外头冷,要抿化了才能尝到里头的甜腻。 “哎,不过我运气还蛮好的哦。”宋雪檐牵过燕栖的手,让他继续帮自己揉脸,“方昼寂真刚,他就要我当男主,恰好《险象》是华英和宗臣的合作项目,所以华英没敢动我。当时选角会上,我认识了延乐,我们算一见如故,我比他大,但其实总是他照顾我。” 宋雪檐瞅了燕栖一眼,心虚似的,“不知道延乐和你说过没有,反正都算我先自觉和你坦白吧。我之前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都不好,其实延乐骂得超对的,我就是自己作的。可我也不想嘛,那人家失眠群体也不全是主动失眠哦。延乐帮我找了心理医生,定期给我诊治换药,给我买菜做饭,陪我聊天,带我出去玩,还总是想让我和安时垢他们走近一些,想让我多几个朋友。总之,他可操心了。” 燕栖以前吃过傅延乐和安时垢他们的醋,可现在,往后,却是再也不能吃,也不会吃了。 “这么想想,你哥曾经迂回地庇佑过我,延乐到如今还是我的保护伞,后来你出现了,你也保护我。”宋雪檐蹭蹭燕栖的手,“你们一家人真好。” “对不起。”燕栖用额头抵住他的手,嗓音喑哑,“我来得太晚了。” “不。”宋雪檐透过指缝看着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其实你来得一点都不晚,如果没有你……” 宋雪檐喉结滚动,竭力将后半句话语克制压下,说:“你这么俊美高大,很像我小时候幻想的救世主,我一个人的救世主。” “可我,”燕栖语气艰涩,“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 “那你得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出现才行。”宋雪檐温柔地说,“救世主也得长大了才能救我呀,你那时候还是个穿尿布的小崽子,先得学会拯救你的小屁墩。” 燕栖哼哼唧唧,在他的手心一通乱蹭,“别嫌弃我小!” 宋雪檐手心发痒,“我不嫌弃你小,从没嫌弃过。执着过去,不如守望将来,我现在就很需要你。” 第97页 他倏地起身,一下摔在燕栖怀里,抱着他,赖着他,像半黄半青的枝条缠绕雄壮的大树。 “需要你原谅我昨晚的冒失。” 作者有话说: 我也好想开车去旅游,走到哪儿算哪儿,可惜我不会诶,好怕开车,走路都怕过马路。 第45章 燕栖:我无语了 香芋和糯米糅杂在一起, 供燕栖轻抿、舔/舐,勾搅出浓郁的甜。宋雪檐绑头发的带子松散,墨云似的头发扑开来, 燕栖伸手勾起一缕, 绕手指几圈, 顺势往上扶住宋雪檐的肩。 白色短袖的衣摆在两人的靠近中往上蹭起,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腰。 燕栖还没怎么碰过宋雪檐腕上的青玉珠串, 之前拍戏的时候, 宋雪檐还会让小饼帮忙拿着, 可自从他上回拿起珠串看了几眼后, 宋雪檐第二天就直接将手串放屋里, 再不给任何人看。若不是珠串是物, 燕栖还以为它是做了什么不敢见人的事,要躲着自己。 可此刻他觉得,摸人如摸玉, 宋雪檐的玉和他这个人一样, 温润莹泽, 肌理分明, 教他爱不释手。 燕栖指腹有茧, 从尾椎骨往上时,宋雪檐连忙伸手揪住他的衣服,燕栖睁眼,正好瞧见宋雪檐闭眼蹙眉,春/情无限。 燕栖喉间烧得慌, 含糊命令一声, 宋雪檐便松开牙/关, 好让他细嚼慢咽般地吃个遍。过后, 燕栖拭去宋雪檐嘴边的津/液,带着他起身坐好。 宋雪檐一起来就勾他脖子,一秒也不想多等,凑近了问:“你原谅我了吗?” 他睁着双情波涟涟的眼,唇红如抹口脂,那颗小红痣可是殷红艳昳,这幅模样让燕栖浑身的火沸腾燎原。再看下去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可燕栖舍不得移开眼,摽劲儿和这妖精对视。 “昨晚你说得清楚,我也听明白了,你其实没有错,要怪就怪一切偶然,贺编和副导找你开的会是临时性的,瞿城台找你也是临时性的。”燕栖顿了顿,“可我也只是真担心你,那么晚了,剧组离酒店这么近,又下着雨,我真免不了多想,所以等看见你回来,我是松了口气,又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 宋雪檐昨晚和瞿城台提起往事,一时心绪难平,哪还记得要报备,才白让燕栖担心。他也愧疚心虚,刚才嘴上哄,这会儿也用嘴哄,“其实昨晚回房后,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给我发消息。” 燕栖闻言果然变了脸色,眉头皱了又松,嘴唇抿紧又张开,好一会儿才别扭地说:“我还在门后等了你好久呢。狠心的男人,真不来找我。” 两人对视,都噗嗤笑了起来。 燕栖抱着宋雪檐往怀里搂,宋雪檐就顺势窝在他的颈间,小声说:“我重吗?” “你作为一个貌美有型的偶像型实力演员,我作为一个身体倍儿棒的硬汉,你觉得自己有必要问这个问题吗?”燕栖颠了颠腿,逗得宋雪檐直发笑,他也笑,“还要吃别的吗?” “不吃了。”宋雪檐闭上眼,“我想休息一会儿。” “那就靠着我睡,等到时间,我叫你。”燕栖说完,宋雪檐没有再回答,只用浅浅的呼吸烘着他的颈窝和耳侧。这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甜蜜,不激烈汹涌,却平和温柔。 燕栖睡不着,就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让宋雪檐也能睡得更舒服。他偏头看着宋雪檐安静的睡颜,心情却并没有完全平定下来,因为宋雪檐依旧避过了瞿城台。 连和华英传媒的往事都能向他坦白,却对瞿城台讳莫如深,看来他之前猜得不错,这两人的确有关系,而且十分不寻常。 观察宋雪檐对瞿城台的态度,不能说厌恶排斥,却也不想主动提起。 可他又愿意在大晚上和瞿城台去压马路,还愿意戴人家的帽子。这两人的磁场十分矛盾,瞿城台显然极为了解宋雪檐,宋雪檐对瞿城台又像有从骨子里带出来的熟悉和亲昵,只是不想表达出来,所以表面抗拒,反而显得更不对劲。 宋雪檐和瞿城台的脸在燕栖脑海中重叠,眉眼和气质既然有三分相似,难不成是亲戚之类?按照这两人的年纪差,瞿城台更像是燕栖的爸爸辈,或许也可能是宋雪檐的父母晚来得子,瞿城台是他的哥哥辈? 不过两人不是一个姓,难道是表亲?或者两人随姓不同,一个和爸爸姓,一个和妈妈姓。 思来想去,燕栖没下个定论,却直觉宋雪檐表面抗拒瞿城台这个人,实则是抗拒和瞿城台有关的事,或许和他在雷雨夜做噩梦的习惯有关。噩梦掩藏了一段宋雪檐惧怕的往事,可能也是他这些年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的罪魁祸首。 宋雪檐出道多年,外界却没有丝毫有关他家庭的消息,和宋雪檐认识以来,燕栖更没见过宋雪檐和家庭的联系。此前听方昼寂和宋雪檐聊天,前几年过年,宋雪檐都是去方家过的。 燕栖抬手抚上宋雪檐的脸,心疼又爱怜,偷偷俯身,吻在他鼻尖,小声说:“以后我陪你。”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树影摇晃,从窗脚伸进来,盖下一片轻飘飘的阴影。宋雪檐面容如秋夜静谧,没有作声。 有关宋雪檐和瞿城台的绯闻和澄清,网络上关注度持久不下,实在是这两人都是不怎么传绯闻的料,而且这搭配也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后来,网友更是扒出瞿城台当晚是刚杀青就从剧组去了宋雪檐的剧组,第二天又出国奔赴下一个剧组进行新戏准备。 第98页 千里迢迢只为见你一面,这得是什么关系?或者,这俩哥得是有什么天大的机密要大半夜商谈? 紧接着,营销号扒出当年宋雪檐进圈时,刚好是瞿城台转战电影圈的时间。要知道瞿城台当年可以说是电视圈的一哥,而且和方昼寂也有合作,按照宋雪檐这几年的路子,如果他还留在电视圈,这俩迟早得碰面。 你来,我走,是让路?还是为了避免同剧组相见? 随后,一则采访合集视频被放出:瞿城台接受采访时曾经遇到几次关于圈内后辈的问题。 但凡遇到最期许或者最看好、最欣赏等褒奖性问题,他必回答宋雪檐。只不过他从不说「宋雪檐」三个字,而是说某角色的饰演演员。 这叫什么?字字不提你,字字都是你? 这么一通分析,一种虐恋的拉扯感跃然纸上! 燕栖每晚刷视频,都能该死的刷出宋雪檐瞿城台「be美学天花板」的cp视频,并且这对还有了cp名和超话:城檐。更过分的是,只要是他点进去的视频,评论区总有人拉踩他,说什么宋雪檐就适合瞿城台这种温和斯文的大叔,而不是燕栖这种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子! “啊!” 随着一声爆喝,宋雪檐差点没拿稳咖啡杯,他往后瞅了一眼,燕栖正在竹椅上发疯嚎叫,随后又拿出手机,双手噼里啪啦地快速打击评论,气势非常凶狠,有点像傅延乐和网络黑子对喷时的样子。 兜里的手机震动一瞬,宋雪檐摸出来,见是一条微博关注人的消息,不过是他的小号。打开一看,果然是才关注不久的磕糖同伴:傅延乐已婚。 傅延乐已婚:“啊啊啊城檐一看就是假的,为什么还有人能磕得起来?人家都澄清了澄清了,你们是看不见吗?这俩差辈了,瞿城台都能当宋雪檐的爹了!宋雪檐喜欢年轻貌美的,比如燕栖!燕栖!栖管檐才是真的好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着,等栖管檐官宣之日,就是你们的打脸之时!哼!气死我了!” 宋雪檐差点笑出声,觉得这条新微博的画面感也太强了,配合不远处正在疯狂躁动的燕栖,又十分同步,还莫名契合。他当即点了个赞,安抚性地评论道:“没错,栖管檐才是真的!!” 小饼走了过来,手上来拎着俩水瓶,见状说:“愁啊!真愁。” “嘀咕什么呢?” 宋雪檐走过去,小饼立马笑嘻嘻地说:“方导和贺编在前头开会,商量待会儿的床/戏怎么拍,我把你俩的水瓶带过来了,可以过去啦!” “好。”宋雪檐伸手接过两个一黑一白的保温杯,走到竹椅边,俯身说,“别嚎了。” 燕栖翻身躺平,幽怨地说:“我不就比瞿城台年轻一辈吗?等我长到他那岁数,也是个帅哥大叔。说不定,到时候我也能拿奖拿到手软,也能当一哥。” “是是是。”宋雪檐轻哄,“你是谁啊?你最厉害了。” 燕栖坐起来,叉着腰起身,还是不服气,“干嘛拿我跟他比啊,这不是欺负人吗?一点都不公平。” “本来就不公平啊。”宋雪檐将保温杯都塞进他怀里,“你是真的,他是假的,根本不用比。” 燕栖瞬间就被哄好了,凑上去说:“今天嘴巴抹了蜜诶!” “我说的是实话。”宋雪檐伸手捏捏他的脸,转头说,“好了,我们过去吧。” “好嘞,哦,对了。”小饼想起一茬,临走时说,“之前宋老师不是想帮谭水签约公司吗?冯哥说如果他愿意,可以去参加遥光的夏末训练营,只要能通过最后的大选,就能签约。” 宋雪檐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说的啦。”燕栖抱臂,斜睨道,“我听唐宛白说,你想帮谭水,但你又没告诉我,所以我猜测你是顾忌我哥和王芮哲的关系,所以没想帮他签华英。但我觉得没什么顾忌的,原末的金/主是王德奇,又不是王芮哲。” 宋雪檐说:“我想签他,是因为——” “我知道,原因有三:是王德奇在阻碍他的前途;你觉得他挺有灵气,如果不能演戏会很可惜;他让你想起当初的自己。”燕栖很骄傲,“我都懂,不吃醋。” 宋雪檐莞尔,“那我就先谢谢小饼和冯哥,麻烦了。” “嗨呀!”小饼一脸痴笑,“应该的应该的。” 燕栖挑眉,“不谢谢我啊?” 宋雪檐说:“你想让我怎么谢?” 燕栖摩挲着下巴,假装好一通深思熟虑,而后对上宋雪檐含笑的眼,说:“今天下戏之后,和我约会。” 作者有话说: 燕栖:都给我等着!感谢在20220614 22:24:4320220615 20:5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宋雪檐:我被拆穿了 到了前面, 贺松筠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方昼寂和摄影组在沟通。化妆师过来给两人收拾造型,副导将修改好的剧本拿给两人看。 宋雪檐看完, 说:“是把地点从院子里改成了书房书桌?” “是的。”副导说,“我们商量了一下, 觉得按照明延朝和萧枕月的谨慎和当下的处境,比起在院子里亲热, 他们会觉得密闭环境下更为安全。而且书房的光线偏暗, 比白天的院里更合适营造氛围感。” 第99页 像这种床/戏亲密戏, 不可能真的太露骨, 所以暧/昧的氛围感营造非常需要。比起日头下的院落, 书房更好打光, 也更逼仄,可以配合燕栖做出进攻和圈禁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方昼寂过来, 等两人弄好造型, 就说:“露背和摸背的镜头是要拍的, 其余你们可以自由发挥。先尝试着拍一次, 不好我们再调, 不着急。” 两人走到书桌边,宋雪檐后腰靠着书桌边缘,方才袖袍中的手轻轻攥紧。 这一场是明延朝在不甘愤怒委屈等情绪下来找萧枕月,二人先是互相扎对方的心,然后四目相对, 干柴烈火就混淆着各种情绪, 燃烧起来。所以说, 这场戏的主导权在燕栖手里, 宋雪檐更多的是被动顺承的一方。 燕栖站在宋雪檐跟前,光顾着和人干瞪眼了,半天没做出反应。方昼寂见状说:“还是得着急一下。” 宋雪檐闻言轻笑,伸手摸摸燕栖的脸,果然摸到一股热气,他手指蜷缩,轻声说:“别紧张,跟着你的感觉来,我都可以配合你。” 燕栖呼了口气,和宋雪檐额头相抵,两人互相安抚一番,闭眼进入情绪,才又分开。 镜头微微往前推进。 明延朝倏地掐着萧枕月的腰,将人抱起,放在书桌上。萧枕月仓皇间往后倒去,被明延朝拽回,四目相对,他感觉明延朝精壮的身躯缓慢而坚定地间入自己的双腿。 从未有过此等亲密,萧枕月面皮泛起一阵薄红,方才的冷怒顿时消弭无形。他精心筹谋,善于算人算心,此时却失了掌控力和沉稳,被逼成明延朝掌心里的兔子,任其把玩。 明延朝逐步凑近,从下至上地顺着萧枕月的脖颈往上,轻嗅间溢出呼吸,害萧枕月轻颤又躲避不及。萧枕月抬手推拒,两人的袖摆在推拉中搅在一起,黑白相间,金线仿佛绣出只鸳鸯。 轻吻落在脖颈,耳后,如燕过水面,激起点点涟漪。萧枕月仰头,压抑而动/情,眉似蹙非恼,双唇紧抿,出口的呼吸如琴弦拨动的余音,旖旎不清。 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玉带飘然落地,在薄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萧枕月的右侧外袍领子向后散开,在肩头顽强了片刻,被明延朝一把扯下。内里的淡紫色外衫露出,明延朝俯身,咬住内衫襟口。 随着他的动作,一片雪白如玉的肩头锁骨在珠帘后透出光来。看起来润,触之温热细滑,明延朝往上轻轻一啄,半朵梅花点缀,活/色生香。 淡紫色的衣衫蹭着萧枕月的黑发往下坠落,放出半幅姣美白瓷面,一截精巧琵琶骨,最后在后腰靠近股/沟的位置堪堪停下。 燕栖挪不开眼,嗓音被浓郁的情/欲包裹。 “宋……雪檐。” 方昼寂正盯紧了显示屏,满屋子的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直到燕栖出了这一声,过了约莫半分钟,方昼寂才反应过来,说:“喊的什么玩意儿?!” 宋雪檐也没料到燕栖会失神下喊出他的名字,闻言却立刻拧眉瞪眼,“你说谁是玩意儿?” “不、不是!”方昼寂伸指,朝向一脸心虚臊热的燕栖,“他喊错名字了!” 燕栖不好意思地瞅了宋雪檐一眼,那小眼神堪称一个欲语还休,宋雪檐哪舍得怪罪,说:“重新补一镜不就完了,突然大声,要吓死谁?” “你,我!”方昼寂吹鼻子瞪眼,“我平时比这更大声,也没见你多看我一眼,这会儿就下一哆嗦,怎么着?你也没想到小燕竟然无师自通,这么会,我打扰您尽情投入了?” 宋雪檐被拆穿心思,恼羞成怒道:“他会不好吗?不是提高了工作效率吗?难道你想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教他,从白天拍到黑夜吗?给你省心还不好?那我演戏,不该投入吗?不该和角色共情吗?否则能演得出来十分真情吗?能让观众入戏吗?亏你还是个成熟的导演,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什么人啊你!” 方昼寂说:“我的意思是你刚才——” “停!”燕栖直觉方昼寂要伤害宋雪檐的连连,连忙打断,“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两位不要吵架,收起你们的怒火,我们和平相处!我马上补拍最后那一个镜头,好不好?” “你,你们真是一丘之貉!”这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好的坏的都说了,方昼寂一对二,实在不是对手,只得嘁一声,冷着脸说,“最后一镜,重来!” 宋雪檐冷哼一声,燕栖连忙凑过去揉他的脸,“好了,不生气不生气,拍完就放假,乖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宋雪檐也不害羞,反而还有点得意,嘟囔着应了一声。他快速调整情绪和神态,配合燕栖将最后一镜的「宋雪檐」换成「萧枕月」,最后拍了个手背起青筋的镜头。 “OK!”方昼寂真没想到俩生手竟然能一次性过,尤其这一场主导的还是燕栖,但他懒得给两人好脸,挥手说,“行了,赶紧滚蛋!” 燕栖连忙将宋雪檐的衣服拉起来,将人包得严严实实,小声说:“我的。” 宋雪檐趁机握住他的手,也轻声说:“嗯,你的。” “别在这儿甜蜜蜜。”方昼寂看得眼睛疼,“赶紧走!” 两人向各位工作人员道谢,再道一声再见,懒得往方昼寂跟前凑,欢欢喜喜的下了戏。 一个半小时后,黑色宾利驶出酒店,往机场驶去。 第100页 燕栖叫来的司机目不斜视,宋雪檐瞥了一眼,又凑到眼前跟前去,说:“真的可以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燕栖宛如要拐孩子的狼外婆,“我跟你说,那家的炸排骨和烤鱼真的非常好吃,我超喜欢的,你还不相信我的品味吗?” “相信是相信。”宋雪檐抿去嘴上的水渍,“那你要顺路回家看看吗?” “好不容易获得两天假期,必须得回去看看。”燕栖说,“刚好我爸和齐女士都在家,我弟弟过两天就要收假了。” 宋雪檐佯装随意地问:“那你外婆呢?” “她和老友出门旅游去了。”燕栖转头说,“下次再带你见她。” 宋雪檐暗自松了口气,又说:“咱们出发得太匆忙了,我还没有准备礼物,你说我该准备点什么才好?你们家里的人都喜欢什么呀,你跟我说说,等落地后我好去准备。你也得帮我,别让我做得不周全。” “喜欢什么啊?”燕栖盯着宋雪檐略显无措着急的神色,神秘地说,“他们喜欢你和我甜甜蜜蜜的。” 宋雪檐一怔,嗔道:“滚蛋,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见宋雪檐要往旁边挪,燕栖连忙凑过去,将人抵在车门边,“好啦,不用准备什么,我们这回是去约会的,看他们只是顺便,你就当是在街上偶然碰见的,不需要搞得这么正式。” “那……好吧。”宋雪檐想了想,“可是,总得给你弟弟准备点礼物吧?他喜欢什么?” 燕栖说:“他喜欢软软,还喜欢家产。” 宋雪檐笑着问:“软软?是他用粉色彩笔写情书告白的那个小女孩吗?” “没错,就是她。他为了人家小姑娘,从北城转学到椿城,愣是和人家凑到一所小学去了。”燕栖叹了口气,意有所指,“我们家,出情种。” 宋雪檐就当没听见,“人我是弄不来,你们家的家产我更是没办法,我是问他有什么兴趣爱好,我可以买到的那种?比如什么玩具啊,书啊,或者球鞋、滑板?” 燕栖想了想,说:“乐高吧,赛车模型的,踩中双倍喜好,那小子肯定喜欢。” “好,就听你的。”宋雪檐呼了口气,“我不会哄小孩,到时候你得帮我。” 燕栖安抚道:“我弟弟不需要哄,他很聪明,也很乖,以前在家,都是他哄我。” 宋雪檐听出他的小公主地位了,取笑道:“被弟弟哄,你很骄傲吗?” “作为一个兄长,能拥有这么可爱乖巧聪慧懂事的弟弟,我当然骄傲了,这不比那些需要忍让自家熊孩子的倒霉哥哥姐姐们幸福千倍万倍?”兜里手机一震,燕栖摸出来一看,“机票订好了,咱俩挨着坐,到时候我们一起追剧,我分你一只耳机。” 宋雪檐没反应过来,“什么剧?” “《险象》啊,都播出十二集了,一共才二十四集,我觉得可以开始追了。”燕栖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刚播出的那天晚上,咱俩吵架来着,我都没心情看,后来拍戏,根本找不着追剧的时间。所以当你答应要和我约会的时候,我就让小饼把前面十二集全部下载到手机上,待会儿我们在飞机上看。” “你真是个机灵鬼。”宋雪檐不吝夸赞。其实他从来不追自己的连载,而是等剧播完后再找时间一次性看完,进行复盘,不过既然燕栖想看,他当然要一起看。 戴着一副耳机,肩膀和脑袋紧挨,想想就浪漫。 第47章 宋雪檐:我好紧张 宽大的机翼拂开云层, 在橙红霞光中朝北城飞去。 宋雪檐和燕栖坐在头等舱最角落,两只帽檐遮住两人的上半张脸,互相搭住一只角, 分外亲密。燕栖将手机用支架撑起来, 放在桌面上,《险象》正播放到第二集 。 起初,他还有点后悔没让小饼用平板下载, 手机屏幕太过宽窄, 可现在和宋雪檐脑袋挨着脑袋, 肩膀蹭着肩膀, 就一点都不后悔了, 回去还得给小饼加奖金。 屏幕里正在放安时垢饰演角色的内容, 燕栖小声问:“傅延乐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他是第一个炮灰反派。”宋雪檐也小声说,“你这么关心他的戏份啊?” “人家没有。”燕栖趁机抱住他的胳膊, 嘴巴简直抹了蜜,“我看预告里有你们俩的一场戏, 你还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我特别想欣赏你的风姿。” 宋雪檐也趁机将另一只手搭上他们抱在一起的胳膊, 说:“本来原定剧本是没有这一场戏的,不过方导当时很爱傅延乐,给他加了场戏,不过这场戏在剧中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衬托「我」的人设。” 燕栖点点头,感觉帽子碍事, 索性摘下, 提起口罩遮住下半张脸, 将脑袋枕在宋雪檐的肩上, 说:“你觉得在现实中,你们俩要是打一架,谁能赢?” “我们没打过架,倒是打过几场拳,五五分吧,看当天的状态和心情。”宋雪檐被他的头发挠得颈窝痒,便伸手去捏他的下巴,挠狗狗似的,又轻又黏糊,“我也要问你,你和你哥打过架没?” “我被他单方面甩飞过,就我刚来南都的时候,差点撞破他们俩的露天泳池play。不过真要打,我哥可能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燕栖尾音上扬,稍显得意。 “不是我自夸,我们家,我武力值最高,最man!我哥的技能在脑子里,他做生意行,善于御人,杀伐果断,要不然当初怎么这么年轻就能掌家?我弟就是缩小版的他。” 第101页 “所以?”宋雪檐面色复杂,“你是在说你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燕栖用气声道:“什么呀!”他着急地说,“那这是对比出来的,只是我哥在他擅长的领域赢我一手,我在我擅长的领域赢他一手。你不许说我没脑子,我从小到大都拿奖学金的,好吗!” 眼看将人惹毛了,宋雪檐连忙加快挠下巴的动作,笑着哄道:“好好好,不说你,不生气啊,乖。” 燕栖用额头撞他,拱他,瞎蹭一通,特别像撒泼的狗子,逗得宋雪檐想笑又不敢大声笑,脸上憋出一丝薄红。 突然,一道甜美温柔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两位先生,请问需要饮料吗?” 宋雪檐一僵,连忙推了推燕栖,做贼心虚似的压下帽檐。 燕栖抬起头,对上空姐「我懂你们继续但我还要工作所以必须问一嘴」的复杂表情,温和地说:“两杯白水就好,谢谢。” “好的。”空姐倒了两杯热白开放下,说了句慢用,推着车溜了。 宋雪檐用胳膊撞了撞燕栖,“延乐出来了。” 燕栖连忙看过去,只见屏幕中的的场景是一家琴行,傅延乐站在钢琴台下,穿着一身复古式的衬衫长裤,长筒靴包裹住小腿,长发及肩,气质优雅。而正在台上弹琴的是宋雪檐,简单随性的皮衣和长裤,同样是靴子,他显得干净利落,眉间的一道疤痕更添三分痞气。 镜头一转,逐渐聚焦于宋雪檐,他低头弹琴,手指骨肉分明,灵活有力,只是面色散漫慵懒,颓丧更是从眼神中溢出来。 一曲罢,傅延乐鼓掌微笑,走上圆台,转身靠在钢琴身上,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勾住宋雪檐还放在琴键上的尾指。下一秒,宋雪檐暴起,掐住傅延乐的脖子,按到在琴声上。琴键颤动,乐声轰鸣。 “哇,你好帅。”燕栖浮夸地保护住自己的脖子,很有先见之明地说,“我敢保证,你们俩的cp粉一定会把这一场戏剪进cp视频里去,而且还是要涩涩的那种。” 宋雪檐逗他,“你挺懂的啊,背着我看了多少cp剪辑?” “就不告诉你。”燕栖严肃地说,“现在的粉丝都太黄了,一个两个的,小姑娘家家的,肚子里装着条黄河!你千万不要去看,别被带坏了。” 宋雪檐咳了一声,撞得光风霁月,“那当然,我是好人。” 迈巴赫驶入车库,燕昭明刚解下安全带,就被敲响了车窗。他降下车窗,和缩小版的燕栖对上眼,笑着说:“哟,今天还来接我?想爸爸了?” “知道爸爸工作辛苦,我特意过来迎接。”燕知淮双手拉开车门,绅士地说,“爸爸请下车。” 燕昭明一看他这劲儿就知道不对劲,下车后将他捞起来,搁在臂弯里,“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该不会是你和你的软软闹崩了,想离开伤心地,再转学回来吧?” “您能不能盼着点我好?”燕知淮无语,“我和软软好得不行,刚才打了视频电话,她妈妈还说等我过两天回去,请我去家里吃饭。” “看来你已经打入对方的家庭了,真有出息。”燕昭明熟练地进行拉踩,“比你哥有出息多了,他在你这个年纪,还拿着他姑姑送的粉色魔法棒到处变身,蠢不拉几的。” 燕知淮内心非常看不上这种拉踩行为,他觉得哥哥那叫可爱,有童心,“这叫傻人有傻福,说不定我哥马上就要找到个好对象,甜甜蜜蜜的,还要带回来给您看呢。” “就他?说不定等我七老八十,他也——”燕昭明突然顿住,脸上的嘲讽瞬间如潮水般散去,转头对上燕知淮明亮可爱的大眼睛,他悟了,不可置信地悟了,“你哥他——” 燕知淮郑重地说:“根据前方线报,哥哥和他的「好朋友」吃过晚饭,散过步,正朝此地走来。” 燕昭明没想到自家小蠢猪真能扒拉别家的小白菜,“前方线报中有没有提及这颗小白菜?” 燕知淮说:“肤白貌美,颜值爆表。” “哎哟。”燕昭明说,“是漂亮姑娘。” “个高腿长,气质卓然。” “哎哟,是外形气质好的姑娘。” “事业有成,有口皆碑。” “哎哟,独立能干的姑娘。” “清冷自持,自信自立。” “哎哟,是私生活健康良好的姑娘。” “稍长三岁,成熟优雅。” “哎哟,女大三,抱金砖。” “不是姐姐,是位哥哥。” “哎哟——” 燕昭明停顿三秒,微笑道:“敢情不是别家的小白菜,是小黄瓜。” 另一边,宋雪檐和燕栖下了车,他抬头看这高墙飞檐,感觉在看一座大金山,有点亮眼,也十分逼仄。突然,燕栖牵住他的手,转头说:“别怕。” “我,”宋雪檐拽住他,“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我告诉你一个真理:人若厚脸皮,则天下无敌。”见宋雪檐就要吹胡子瞪眼,燕栖笑起来,“你见过齐女士,我弟弟也不用怕,我爸是个妻管严,有齐女士在,他不敢怎么样的。就算他敢,大不了我和他打一架。” 宋雪檐觉得燕栖是在反向鼓励他,连忙说:“今天不会打架吧?” 燕栖考虑了三秒,说:“不会,他应该不会这么泼辣无理。” 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 第102页 宋雪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燕栖拽进了古铜色的大门,走过处屋檐立柱,小桥池塘,无不精巧雕琢。锦鲤嬉戏,宋雪檐一眼扫过,刚下木桥,就听见一声稚嫩喜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哥哥!” 燕知淮大步冲过来,被燕栖单臂抱起,扛上了肩。他抱住燕栖的脖子,一双圆眼瞅着宋雪檐,宋雪檐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说:“雪檐哥哥,你好,我是阿栖的弟弟,我叫燕知淮。我妈妈经常追你的剧,我也跟着一起看,你演得真好,演什么像什么,真是颜值实力兼具,希望哥哥以后也能和你一样厉害。” 小朋友真的像燕栖说的那样,早熟,健谈。 宋雪檐笑了笑,伸手和燕知淮握手,“谢谢你的喜欢,你哥哥也一定会像你期待的那样。” “来,这是你雪檐哥哥送你的礼物。”燕栖将手里的礼盒塞进燕知淮手里,“赛车模型,自己提着。” 燕知淮「哇」了一声,“是我喜欢的,谢谢雪檐哥哥。” “不客气。”宋雪檐将语气拿捏成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喜欢就好。” 燕栖有些吃味地瞥了他一眼,宋雪檐眨眨眼,以表无辜。燕栖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将燕知淮放到地上,拍拍人家的屁/股蛋,“得了,边儿玩去。” “我晚上才玩,现在不玩。”燕知淮提着盒子在前面走,“妈妈还没回来,家里现在就我和爸爸,爸爸也是刚从公司回来。对了,你们要不要吃夜宵?” 燕栖看向宋雪檐,宋雪檐小小地摇头,他就说:“不吃了,我俩回来前吃了两条烤鱼,一大份炸排骨再加一盘炒米粉和二十串五花肉。” 燕知淮惊叹地看向两人,说:“那可别吃了,要撑坏肚子,还要长胖。” “不会,你哥哥的腹肌尚且健在。”燕栖摸完自己的肚子,又去摸宋雪檐的,“你雪檐哥哥的也还在。” 宋雪檐被他摸得浑身绷紧,正想说话,就听见一道响亮熟悉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听说我大侄子带对象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燕栖:我好吃惊 宋雪檐转头, 见一明艳大气的女士穿着无袖旗袍款款而来,黑色波浪长发下有两枚白色珍珠耳环若隐若现,和颈上的双层项链配套, 见状, 他也摸了摸自己的颈。 燕栖说话算话, 他们下次约会,就戴上了上回没机会一起戴的情侣项链。 女士一看清宋雪檐的脸, 当即吃了个大惊, 差点崴了高跟鞋,“雪檐?!”她快步走过去, 盯着宋雪檐和燕栖看了两秒, 捂嘴又抱头, 浮夸造作之态和傅延乐同出一门。 “怎么是你?” 宋雪檐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不巧,真的是我。” 燕栖才惊讶,“不是, 姑姑, 您不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延乐哥的后方工作做得很不到位啊。” “乐乐根本没和我说!我来这边开个会, 刚在车上和素白聊天的时候, 她说宝贝儿子谈恋爱了,正往家里走,所以我赶紧过来看看。”燕朝情将手上的包递给燕栖,拉着宋雪檐往里走,“早说是雪檐嘛, 亏我一路上好一阵想象。” 燕栖提着包跟在后头, 搞事情地说:“那姑姑, 你觉得真相和你想象中的比, 是超乎预料还是低于预期?” 宋雪檐闻言将手绕到腰后,比了个中指,被燕栖趁机勾住指头。 燕朝情没发现两人在眼皮子底下牵小手,说:“当然是超乎预料啦!” 几人进入客厅,一股淡雅的木香扑面而来,宋雪檐抬头,见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燕栖的相貌和他有几分相似,这人想必就是燕栖的父亲,燕昭明。 燕昭明抬头看来,宋雪檐浑身紧绷,被燕朝情察觉,她转头朝他眨了眨眼,将宋雪檐按在一旁的座椅上,自己坐在旁边,说:“我们阿栖宝贝真是出息了,我还以为你要注孤生呢,结果不声不响地拱了这么颗优质白菜回来。” “我哥都能找到对象,我凭什么不能?”燕栖坐在另一侧,抱臂说,“禁止拉踩我。” 燕知淮爬上燕栖的腿,坐得舒舒服服地说:“嗨呀,这么看来,哥哥比京臣哥哥出息一点。当然,等我长大,必定成为家里最出息的男人。”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宋雪檐找不到时间和燕昭明打招呼,燕昭明也找不到机会出言「问候」,只能沉默旁观。直到齐素白回来。 “我回来了。”齐素白踏进客厅,径自走到宋雪檐面前,燕栖赶紧抱着燕知淮起身让位,坐到对面去了。齐素白坐下,笑着说,“你们俩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家里没人怎么办?” 燕栖说:“我们俩是回来吃烤鱼和炸排骨的,直说就是约会,回来只是顺便。” “臭小子。”齐素白嗔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宋雪檐,“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了,我还说等你们这部剧拍完,我再去南都看你们呢。” 宋雪檐放在腿上的手微微蜷起,温和地说:“冒昧上门,多有打扰,还望阿姨和叔叔不要见怪。” “不见怪,你能过来玩,我们都高兴呢。”齐素白拍拍宋雪檐的胳膊,“别紧张,家里没人吃人,也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今晚你们俩就在家里住,我让人把离阿栖的卧室最近的房间收拾一下。” 第103页 “多麻烦啊。”燕栖说,“他住我屋。” 在对象家里,还有长辈,哪好意思住一间? 宋雪檐耳朵微红,说:“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齐素白好笑地看着燕栖,那小子的目光简直幽怨。 此时,燕昭明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扬声说:“汪婶,去收拾一下吧。” 一屋子的人在客厅里聊天,从宋雪檐和燕栖的新剧聊到燕知淮和软软的感情进展,顺便帮燕知淮参谋了一下要给软软送什么开学礼物,随后半个小时,燕朝情声情并茂地吐槽自己在拍卖场痛失相中的宝贝,结果回家后才发现那个成功拍下此宝贝的正是她家老公的抓马故事。 宋雪檐渐渐放松下来,他不多话,但谁说话他都认真听,谁抛来话题,他也精准得接住,存在感刚刚好,既显得乖巧,也不会冷场。 燕昭明时不时接一句话,却一直在观察宋雪檐和燕栖,在无数次看见这俩人偷摸眼神交汇后。 尤其是他家小孽障被宋雪檐瞪一眼就一脸乖巧的廉价德性,他佛了。 这还是那个和他父慈子孝,张牙舞爪飞拳头的孽障吗? 聊到夜幕垂落,各自散去,齐素白带着宋雪檐走到房间门口,推开说:“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再让汪婶来换。” 宋雪檐看了一眼,笑着说:“很喜欢,麻烦汪婶了,谢谢阿姨。” “不客气,阿栖的房间就在隔壁那间,你们晚上可以一起玩。家里早上八点半吃早餐,你要是起得来,就下来一起吃,要是想睡懒觉,就尽情地睡,到时候让厨房重新给你做你爱吃的。”齐素白说完瞥了燕栖一眼,转身下楼去了。 燕栖蹭着墙凑到宋雪檐身边,说:“她最后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警告你不许半夜敲我的门。”宋雪檐揪住他的衣领,“我也警告你,在你家里呢,给我安分点。” 燕栖委屈死了,“我们俩是正经情侣,怎么搞得跟偷情似的?” 宋雪檐威胁般地「嗯」了一声,他立刻投降道:“好好好,都听宋老师安排。那你快进屋洗漱休息,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要是缺什么东西,也和我说,我帮你准备。” “知道啦。”宋雪檐仰头亲他的下巴,两人对视良久,他才说,“晚安,燕栖。” “晚安。”燕栖说,“宋雪檐。” 宋雪檐回了房间,燕栖靠着墙发了会儿呆,伸手摩挲着门把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后转身回了房间。 客房布置得很详细,一应用品应有尽有,尤其是洗漱用品,还都是燕栖常用的同款。宋雪檐心情很好地洗漱干净,往被窝里一趟,嗅到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有点像刚才在客厅里闻到的木香,只是要更柔和清淡一些。 闻久了还能使人放松,许是安神宁气的香。 宋雪檐拿出手机,用小号发了几条微博,却发现「傅延乐已婚」也在今天下午发了条新微博:“回家啦,开心!” 他点了个赞,放下手机准备入睡。虽说齐素白说可以尽情睡懒觉,但是第一回 在人家家里就睡懒觉,人家不在意,他却实在不好意思,还是要早睡早起。 另一边,燕栖出了浴室,在地板上跳了几下,几步扑上大床中央。拿出手机一看,「栖管檐才是真的」点赞了他登机前发的新微博,还在前不久发了几条新微博。 【好久没见过这大场面了,紧脏,不过他家人都好好相处,他爸爸看起来很威严,但却一句也没为难我,开心!他爸爸妈妈都超级好看,弟弟也好可爱,难怪他长得那么帅。】 【感觉他们家的房子大得离谱,我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这种房子,真是嫁入豪门了……好吧,还没嫁,要继续努力。】 【今晚在长辈家里,不能一起睡,有点遗憾,但是必须要忍耐!】 【是他喜欢的洗漱用品诶,屋子里好香,好喜欢!】 这……怎么这么像宋雪檐的心路历程和现在的处境? 燕栖想到宋雪檐紧脏的样子,又想起燕昭明今晚那装酷的小样,不禁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正想退出去,却发现对方的ip地址从南都变成了北城。 咦?这么巧? 心路历程同步?家庭情况同步?ip地址也同步? 不知怎的,燕栖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有点离谱,有点诡异,但他又莫名觉得真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Tnnd,这个「栖管檐才是真的」该不会是……宋雪檐……吧?! 燕栖惊坐而起,赶紧翻查这个账号的所有动静,当他看见该账号在微博里和人互怼的那一条评论时,他真的懵了。 某不知名网友:“说真的,感觉燕栖和宋雪檐完全不配啊,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磕。宋雪檐在圈内的咖位比燕栖高了一大截,他连华英都看不上,能看上燕栖这个小菜鸡?而且之前不是还传燕栖和遥光高层s过吗?” 栖管檐才是真的回复该网友:“他们配不配需要你来质疑?别人磕不磕与你何干,挡着你祸害遗千年了?现实里喝不起海水,跑到互联网来撒野?宋雪檐比燕栖大几岁,早出道几年,咖位比燕栖大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他这几年是白混的吗?请问你是活不到燕栖满24岁那年,所以无法见证他的成长吗?宋雪檐看不起华英和看不起燕栖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你脑子还挂在脖子上吗?燕栖和遥光高层s的时候你tm在床底吗?录像了吗?放出来给我看看好吗?” 第104页 “呃……”这熟悉的压迫感,这礼貌而咄咄逼人的反问句,这一长串的巴拉巴拉。 说真的,燕栖一边看,脑子里就自动产出宋雪檐喷他时的样子和语气,简直是无比契合,仿佛宋雪檐就站在他的面前。 “娘诶。”燕栖呐呐道,“感觉这么可怕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正在燕栖感觉见鬼的时候,手机一震,疑似是宋雪檐的「栖管檐才是真的」又发了条微博。他连忙打开一看—— 【好烦,睡不着,想抱着他睡!这层楼有三个房间,弟弟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可是不知道走廊有没有监控,好像过去敲门啊!我该怎么办?】 燕栖咽了咽口水,好他妈坏的使了个损招。 他回复道:“勇敢一点,去,说不定他也在等你!” 作者有话说: 燕栖:守株待兔。 第49章 燕栖:嘻嘻嘻 突然, 一道轻巧的开门声响起,走廊的两盏壁灯应声而起。 宋雪檐踩着地毯,尽量将脚步放到最轻, 他走到燕栖的卧室门口, 伸手握住门把手, 试探性地微微一转——没有反锁。宋雪檐暗自高兴,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门, 拉开一个小角, 颇为艰难地挤了进去。 大片的卧室陷入沉暗之中, 唯独窗边映出一抹冰冷的月光, 堪堪照出书桌的轮廓。宋雪檐迈着做贼般的步伐, 先挪动到书桌的位置, 再借着月光,找到了床的位置。 燕栖盖着薄被,一动不动, 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宋雪檐踮着脚尖走过去, 伸手撑上床沿, 先将屁/股坐了上去, 然后僵着腰背等了约莫半分钟, 燕栖依旧没有动静,他才松了口气,将两只腿也抬了上去。 薄被的一角被掀开,空调冷风和宋雪檐一起悄摸地躺了进去。 宋雪檐屏息凝神,收紧核心, 渐渐地躺平, 后脑勺沾到枕头的那一瞬间, 他可算松了口气, 伸手想将滑到燕栖胸前的被子扯回原位,就在这时,身侧的人突然动了—— 一只手臂抄起宋雪檐的后腰,猛地将他搂抱起来,从身上翻过,落在身前的位置。宋雪檐口中的低呼被温热有力的手掌捂住,一道低沉的声音狠狠地咬住他的耳朵。 “抓到了,哪来的小贼?” 宋雪檐心跳剧烈起伏,气息不稳地说:“不是贼。” “偷偷摸摸进别人的房间,不是贼是什么?难道……”燕栖按着宋雪檐的手腕,锁在他的腰前,轻轻地摩挲起来,“也对,哪有贼只往人家怀里送,这么轻浮,估计是采花贼。” 宋雪檐红了脸,燕栖还在他耳边说话,搔得他耳廓都痒,逞强道:“那又怎么样?你报/警吧。” “这么晚了,麻烦别人做什么?我要自己审你。”燕栖猛地将宋雪檐翻过来,两人侧卧正对,他稍稍支起上本身,鼻尖顺着宋雪檐的侧脸,往上滑出一路热气,最后轻轻抵住宋雪檐翘挺的鼻梁。 他说话,鼻息就喷在宋雪檐的脸上,“为什么过来?” 宋雪檐一手被燕栖按住,一手不禁揪住手边的薄被,撒谎道:“我……我认床。” “认床?我这床对你来说也是新的吧?”燕栖好整以暇,“还是说你认的不是床,是床上的人?” “我……”宋雪檐抿唇,说话不敢大声,呼吸不敢肆意,像只掉进陷阱的兔儿,被四面八方的捕兽器逼得连连后退,只能仓皇地靠墙站立。 “你什么?”燕栖诱哄般地说,“乖,说实话。” 宋雪檐被挠得喉咙干痒,他偏头,轻轻咳了一声,涩声道:“我有点想你,睡不着,所以想过来看你……我不睡,你也别想睡。” “心肠太坏了。”燕栖笑着谴责,“我果然被你吵醒了,你说,要怎么赔偿我?” 宋雪檐很机灵地说:“我们一起尝试再次入睡。” 燕栖说:“我觉得不行,这也太便宜你了。” 宋雪檐还想说什么,燕栖已经凑过去追索他的鼻尖,轻轻啄了一下,顺势往下,要吻不吻。 燕栖在黑暗中紧盯宋雪檐的眼睛,不够明亮,但他能感觉到宋雪檐因为紧张而颤抖不安的睫毛和呼吸,这完全可以让他想象出这双漂亮好看的眼睛,此时是怎样潋滟生情。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宋雪檐瑟缩,脚掌无力地往上擦过床面,又垂落回去。被攥住的手腕开始挣扎,又被轻易制服,他本就不是燕栖的对手,此时更是四肢无力。 猎人在洞口逡巡,耐心地等待,他这只兔儿果然呜呜求饶,用轻柔的爪心挠啊,抓啊,宁愿被提溜上去,也不愿在面对四周的凶器。 果然,猎人愉悦地将他从陷阱里提出。 这一身柔顺光滑的兔子毛被捋顺,兔儿下意识地挣扎起来,猎人手上的力气就猛地加重,掐得它呜咽嘶鸣,被惩罚性地揪掉几根兔子毛,留下一片指印。 猎人好心情地捋了一路的兔毛,待回到住所,便将这只兔用滑溜的水洗了个干净,再摊平到砧板上,捏住四肢,向外扒开,眼神落在最是无害的嫩红软腹。 他拿起一把小刀,手指长短宽细,往上滑出一道细细的小口,兔子疼得嘶鸣,他便停顿一二,再继续往下,反复加深那一条伤口。兔子浑身痉/挛,被他用手掌按实在砧板上,换了把更宽更长的刀,约莫两指长宽,将那鲜红的伤口变得更深、更宽。 第105页 他将濒临绝境的兔子翻了个面,但反复的折磨还在继续。 又轻又低的声音被燕栖的掌心全部遮掩住,只有闷闷的余响渗出指缝。宋雪檐的额头抵在枕面,黑色的头发在混乱中轻颤。 空调冷风还在继续吹拂,他却被包裹在一片汹涌强大的热/浪之中,发根催出热汗,抱着枕头的双手也变得滑溜。 强壮的阴影从背后覆上来,将他控得更加瓷实,燕栖想听他哭,又不许他哭得太大声,还哄他说屋子隔音不好,自家未成年的小学生弟弟就住在隔壁。 宋雪檐要疯了,张嘴去咬捂住他嘴的手,燕栖也顺从,特意张开五指。宋雪檐闭上眼,湿润的睫毛沾湿了枕面,他没有逼住那一声又一声,津/液顺着嘴角滑落,弄脏了燕栖的手指。 与此同时,燕栖将另外两根手指按在他的后背,顺着脊骨抹开一道润湿的痕迹,他「哇」了一声,谴责道:“好过分,你把我的手弄脏了。” “呃……”宋雪檐攥紧枕头的两角,哑声道:“王八蛋!” 燕栖闻言挑眉,随即撑着床面的膝盖往后挪动,他径自下了床,顺带将薄被掀开。微弱的月光打在宋雪檐的身上,他像是被风压弯腰身的韧柳,被月光赋予莹白的色彩。 “你!” 宋雪檐吓了一跳,再也跪不住,翻身拾起薄被盖住自己,连续骂了好一串「王八蛋」。 那声嘶哑微弱,还带着被折腾后的旖旎,又柔又魅,裹着颤巍巍的尾音,「哗啦」一声,勾开了燕栖的心脏,撕得他五脏六腑都又麻又热。 他居高临下地责问:“你自己送上门来,还怪我反制你?” “我……”宋雪檐鼻头都湿了,抱着枕头宛如抱着盾牌,余韵久而不散,藏在薄被之下的身体还在细细地打着抖。他盯着罪魁祸首,“你欺负我。” 燕栖被这略显孩子气的指责逗笑,俯身说:“宋雪檐,我要不办你一回,你是不是真不把我当男人?” “那你再办啊!”宋雪檐恼羞成怒,“你办死我!” “那可不行,这才哪跟哪啊?”燕栖伸出两根手指,似炫耀似数落,“这就让你哭得像朵花了,我要是真继续把你办完,你得水淹整间卧室吧?” 外头的月光似乎也想看好戏,差一点就要照到燕栖的手,宋雪檐赶忙伸手抱住他的手指,胡乱地抹了一通,将上面的罪证都擦干净。 燕栖被他逗得直发笑,宋雪檐便撑着发软的腿脚起身,扑上去,对着燕栖又是捶打又是挠抓,又气又羞地撒了半天的泼。 等他彻底没了力气,燕栖顺势将他捞进怀里,一只手按开壁灯,再将宋雪檐抱起来,往浴室走去,“好了,给你洗白白。” 宋雪檐身上就只挂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冰丝睡衣,两只腿白藕似的搭在燕栖的身侧,眼看着就要进入灯火通明的浴室,他闷声说着要下来。 “不害羞。”燕栖抚着他的后背,走过镜子时转头瞥了一眼,被白里生红的精致迷了眼。 玻璃门被推开,热水扑洒而下,将两人淋了个遍,宋雪檐垂着眼,眼神慌乱落不到实处,被燕栖抬起下颚,听他说一句:“你真好看。” 这一句敲软了宋雪檐的心,他攀住燕栖宽阔有力的肩膀,声音在水滴敲打地板的响声中更加微弱,“我也……要欺负你。” 燕栖呼吸一滞,随即猛地将他掐腰抱起来,抵在身后的墙上,逼近道:“来啊。” 宋雪檐今晚彻底领教了两人悬殊的力量值,他勾拉着燕栖的背,将眼尾挑起,熟练地运用那双盛满雾霭的眼睛,轻声说:“放我下来。” 一句话,就将燕栖打得成了软脚虾。 双脚沾地,宋雪檐用手握住花洒开关,微蜷,仓促间说:“水太烫了。” 燕栖眼神如鹰隼,狠狠地攫住他,说:“烫点才好。” 外面的冷风吹不进来,里头的热水雾气散不出去,玻璃门被笼罩成白茫茫的一片,里外隔绝出一个冬夏。 宋雪檐最讨厌夏天,因为日头太足,走一段路就能催出满脑门的汗。 如果走个半天,说不定能从头发跟汗到脚底板。晒一路太阳,吹一路热风,回家后扒开衬衫一看,满身都留下了黏腻的汗迹。 他得洗个澡,才能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白雾缓缓散去,卧室再度陷入一片黑暗,这回燕栖关了窗帘,满屋看不见一丝弱光。宋雪檐靠在他怀里,双手和双腿一起瘫软。 燕栖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辛苦了,晚安,早上见。” “不见了。”宋雪檐哑声摆烂,“我不和禽兽为伍。” “可别激怒禽兽,否则还有你好看。”燕栖今晚太坏,搂着宋雪檐逼近,“说晚安,否则我得捅那兔子第三刀,或者换更厉害的?” 宋雪檐手心还留有被快速蹭击的余热,闻言简直头皮发麻,立刻说:“晚安!” “嗯……晚安。”燕栖挨着他的后脑,餍足地闭上眼。 第50章 宋雪檐:啊啊啊! 第二天清晨, 宋雪檐是被凉醒的,手心凉,腿—— 他猛地睁眼, 支起上半身, 见燕栖坐在床边, 刚收回手指,与此同时, 两股间的凉意更甚。 燕栖摘下一次性手套, 将药膏合上, 跟个没事人似的,“醒啦?宋雪檐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才说:“你、在干嘛?” 第106页 “给你上药啊。”燕栖一脸的理所当然,“我早上一起来,看你手心红红的,又扒开腿一瞧, 果然都磨破皮了。这个药膏消炎去肿, 擦一两次就好了。幸好里面没事, 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买什么药。” 就两根手指, 又没做到最后, 能出什么事。 宋雪檐大早上的就闹了个脸红,主动忽略他后半句话,低声说:“我又不是没长手,可以自己擦。” “我哪知道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早发现,早治疗嘛。再说了——”燕栖难得露出轻佻的神色, 他的眼神从宋雪檐的脸往下, 激光似的扫过全身, 反复两次, 直把宋雪檐看得缩回被子里,他才又说,“浴室的灯那么亮,我早就看遍你了,别害羞。” 宋雪檐想说话,燕栖突然凑上去,轻吻他的眉心。 “你很好看,别怕。” 宋雪檐被定在原地,见燕栖眉头轻蹙,“我不后悔昨晚和你亲密,但后悔自己没收住力道,否则也用不着给你擦药。这应该是我们第一回 这样,我就吓到了你,对不起。” 他把话说得直白坦然,宋雪檐脸热心烫,被羞的,暖的,含糊地说:“没关系……” 现在想来,要不是他主动握了花洒把头,也不至于被烫了那么久,手心都麻了,更不至于激起这小禽兽的满身火气,将他扣在墙边,又是半天磋磨,连腿也搭进去了。 从主动偷偷进入这间卧室开始,就全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怕你。”宋雪檐握住他的胳膊,借力撑起身体,又重复了一遍。 燕栖展颜,又亲了他一口,说:“睡饱了就起床,我让厨房给你重新做了早饭。” “好。”宋雪檐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十点了,他不好意思地捂脸,没想到还是在人家家里睡懒觉了。 燕栖看他那样,觉得有点好笑,“别紧张,我爸去公司了,姑姑已经去开会了,齐女士带着知淮去书店买书了。待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出去玩。” “好。”宋雪檐答应下来,先去浴室洗漱,燕栖凑过去给他挤牙膏,搅帕子,伺候得尽心尽力,脸上还带着乖巧可爱的笑容,跟昨天晚上那只霸道蛮横的小禽兽完全不一样。 宋雪檐觉得好有意思,说:“小奶狗和小狼狗随地切换,其实你的真身就是狗吧?” “我是什么物种都不重要。”燕栖吧唧他一口,赖皮道,“反正我是你男朋友。” 宋雪檐嘴上哼哼,心里却高兴赞同了一百遍。等洗漱完,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被燕栖牵着手下了楼。 汪婶将早饭端了出来,见燕栖牵着宋雪檐的手不放开,还挪椅子和人家挨在一起,不禁笑着说:“阿栖早上下来说得详细,粥要熬得软糯,少甜,韭菜盒子不积油,软皮,灌汤包和水晶虾仁饺薄皮透亮,都是按照宋先生的口味做得,您尝尝看?” “谢谢汪婶。”宋雪檐连忙道谢,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暖得胃都热了。 “再尝尝这个。”燕栖给他夹了只水晶虾仁饺,“这个皮有嚼劲,虾味儿特别鲜美,不蘸料也超好吃的,我从小就爱吃这个。” 宋雪檐夹入口中,细嚼慢咽,一只下了肚,连连点头,“好吃。” “这个也得吃,我们一人一半。”燕栖将半只韭菜盒子放入宋雪檐手边的小碟里,朝他眨眼,“韭菜好,补身体。” 宋雪檐闻言没忍住,下意识地瞟了眼汪婶,却见她笑呵呵地捂嘴,转身离开了饭厅。他感觉汪婶听懂了,连忙撞了燕栖一拐子,“大庭广众之下,胡说什么?” “谁胡说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燕栖捏他的脸,“脸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薄呀?之前你和我叫嚣,满嘴的虎狼之词,可是面不改色的哟。” “今时不同往日。”宋雪檐一派正经,“我从良了。” 燕栖撇撇嘴,懒得和他争辩,说:“快认真吃早饭,粥和韭菜盒子必须吃完,还有两只虾饺和两只灌汤包。” 宋雪檐感觉自己像个被家长叮嘱的幼儿园学生,塞了满口的饺子,却不反驳,感觉幸福得快要飞上天。 吃完早饭,宋雪檐擦干嘴,随即又捂住嘴,在燕栖的目光中轻轻打了声饱嗝。燕栖揉他的后脑勺,起身说:“走,带你出去玩去。” 宋雪檐戴上口罩墨镜鸭舌帽,说:“去哪里玩?” 燕栖说:“欢乐园。” 真是童心未泯,宋雪檐想。 待上了车,宋雪檐拿出手机,发现傅延乐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一连串的微信,以表他和燕栖回来见家长的震惊和感叹。他回了一个表情包,接下来一句话还没打完,手机便震动起来,傅延乐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宋雪檐接通,被傅延乐劈头盖脸地问候道:“我擦,两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们不带我!” “小声点,我开车呢。”燕栖摸着方向盘,“再说了,带你干嘛?我们小情侣回来见家长,还把你带上,这像话吗?” 傅延乐叫嚷道:“当初你求我帮你追宋雪檐的时候,你他妈不是这么的语气哦!什么延乐哥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喜欢宋雪檐,我只能求助你了,我该怎么办啊?延乐哥,哥哥,你是我亲哥哥,帮帮我把宋雪檐约出来吧,嘤嘤嘤!怎么着——追到手就对你的恩人变了副脸色,过河拆桥,小心浪打船翻,淹死你!” 第107页 宋雪檐似笑非笑的眼神黏附过来,燕栖恼羞成怒道:“阿巴阿巴!” 宋雪檐「噗嗤」,轻笑道:“好啦,别逗司机,让他专心开车。” “好啊,你们俩现在结为同谋了。”傅延乐撑着脸,幽幽地盯着宋雪檐,“我再也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 “人心易变。”宋雪檐冷酷地说,“你沉默离开吧。” 傅延乐「哇」了一声,满脸煞气,“你个渣男,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他摩挲着下巴,沉默半天,突然露出一记猥琐奸诈的笑容,“雪檐哥,我记得差不多一年前吧,你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宋雪檐不动声色地说:“我和你说的话多了,当然是不记得了。” 傅延乐说:“可是这一句不一样,我当时没觉得哪里不对,可是现在想起来,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 傅延乐目光明亮,把宋雪檐看得有些坐不住了,感觉有什么秘密被看穿了一样。他偷偷往旁边瞥,姓燕的小狗子也竖起耳朵,显然很想知道是什么话。 难道他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宋雪檐仔细思索,真的没想出来,但直觉不是什么对他有利的话。 于是立刻变了副脸色,温柔地说:“乐乐,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回去就请你吃好吃的。” “哎呀,这是收买吗?”傅延乐浮夸地捂住嘴,语气上扬,“阿栖,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话,让你男朋友这么害怕呀?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想让你知道的话,比如说——” “两个月前,你拉着我看了一部g/v,还放肆大胆地说那里头的攻方身材非常极品,硬件条件很好——”宋雪檐快速说完,一顿,微微一笑,“这件事情,虞总知道吗?” 燕栖一惊,附和道:“姓傅的,你好大的胆子。” 傅延乐顽强道:“我又没拉踩臣哥,你就算告诉他,我也不害怕!何况——”他嘿嘿一笑,“大不了就是被嘿嘿一顿啦,我就当被爱滋润啦。” “我去。”燕栖恨不得闭起耳朵,“能不能别开车!” 傅延乐脸皮厚得无敌,反守为攻道:“我记得当时我和臣哥还在谈恋爱吧,某些人教我的时候说的是头头是道,最重要的是,你当时向我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你说等到时机成熟,要主动出手——” 宋雪檐:“Shutup!” “主动出手干嘛?”燕栖将车停在红绿灯口,两双眼睛宛如小灯泡,机敏地在宋雪檐和傅延乐之间跳跃。 傅延乐好整以暇地看着宋雪檐,心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主动出手……寻找一部好看的动作片。”宋雪檐在燕栖懵逼的目光中保持平静的神态,“与其等着谈恋爱的时候手足无措,不如提前找一部精品学习一下,到时候方能如鱼得水。” “啊?”燕栖挠挠头,直到踩下油门,才纳闷地说,“可你昨晚也不如鱼得水啊。” “我擦!”傅延乐抱头,“你们昨晚做了什么?给我听听!” 宋雪檐一个眼刀甩过去,“边儿玩去!” “这么凶干嘛呀?”傅延乐委屈巴巴地噘着嘴,“我还没说完呢。” 宋雪檐笑得十分和善,“之前某一天半夜,你趁着虞总出差不在家,拉我去酒吧喝酒,你戴着面具就上台跳舞,扭腰扭胯的,还露出一截腹肌,全场男女都为你疯狂躁动,需要我为虞总前情回顾一下吗?” “好啊。”燕栖啧啧,“姓傅的!” 傅延乐冷笑,“我tm说之前我喊你去看赛车,你都不去,结果上回我还没邀请呢,你就主动说要去。当时我以为你是没事干,现在想起来,你该不会是故意冲着某个人去——”的吧? “啪!” 宋雪檐挂断电话,一拳打向面前的空气,过了两秒,又是一通暴躁的乱拳。 燕栖的满肚子疑问都被打了回去,缩缩脖子,心想这妯娌俩真是对卧龙凤雏。 作者有话说: 燕栖:感觉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儿,我还不知道。 第51章 宋雪檐:唉唉唉。 欢乐园的客流量虽然不如节假日, 但也不可小觑,因此宋雪檐和燕栖下车后就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再加一身宽松的防晒衣, 堪称夏日闭气套装。 没走几步路, 宋雪檐累了, 小声说:“我快喘不了气了!” “我也是!”燕栖连忙带着他就近蹿入一家冰饮店,买了两杯冰镇西瓜水。随即, 两人拿着冰饮蹲到角落里, 小心翼翼地将吸管从口罩下方塞进去, 送到嘴里, 狠狠地嗦了一大口。 空调呜呜吹, 两人挨在一起, 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脚,心想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燕栖本想带宋雪檐去玩一些高空项目,现在想想, 得把屁股烫熟吧?要不趁着还没有弥足深陷, 现在就撤? 宋雪檐倒是稍微心宽, 觉得来都来了, 玩多久, 玩什么都一样。他从桌上抽了张项目介绍单,翻来覆去地瞅了几眼,大半都是需要暴晒在阳光之下的,还有些玩水的项目。 但显然不合适不能够露脸的他们,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像旋转木马等的放神催懒觉的项目。 唉! 宋雪檐放下宣传单, 学着燕栖的动作, 单手撑着下巴, 小声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燕栖好痛苦,“开车俩小时,入门三分钟?” 第108页 “可这里实在不适合我们。”宋雪檐伸手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就当出门散步好了。” “我觉得不行!”燕栖猛地喝了口冰西瓜汁,借以浇灌内心的熊熊大火,“这可是我第一次带你回家,而且我们好不容易放假,虽然吧,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就很开心,但是……啊啊啊但是我不甘心!” 旁边有个小孩好奇地看着这个正抱头跺脚的大哥哥,宋雪檐连忙按住燕栖的脑袋,凑近了说:“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反正也是要回程的,我们选顺路的就好了。” 帽檐相抵,两人的隔着墨镜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要有空调!” 半分钟后,两人出了冰饮店,气势汹汹地原路返回,周身的怨气震得四周众人纷纷打量,宋雪檐隐约还听到一些叽里呱啦的闲言碎语,类似于「哎哟喂俩小伙子打架啦?」「放屁,打架还牵着手啊?」「估计是要去床上打架吧嘻嘻嘻!」「啊啊啊这身高差好像我的本命cp!」—— 这一句让宋雪檐幡然醒悟,立刻收敛浑身的怨气,瞬间恢复冷静平和,顺带紧紧握住燕栖的手,小声说:“我应该穿个5cm的增高鞋垫!” 燕栖也慢下脚步,愤懑道:“我对你真是无语!要不是你长得太好,气质太好,放在人群中太打眼,容易被人认出来,我们用得着裹得像抢银行的吗?我感觉我脸上全湿了,防晒霜都化了!” “可是我也很无辜!”宋雪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你看我今天甚至穿了之前不怎么穿的运动裤,这条运动裤完全没有我的冰丝拖地裤凉快。” 两人同时重重地叹了口气,加快步伐走进停车库,扒开车门往里头一坐,空调快速地吹开。各自扒下口罩帽子眼镜,快速地呼吸起来。 “我累了。”宋雪檐摊在靠椅上,“虽然拍戏的时候甚至还要在这种高温下穿几层衣服骑马打斗,但我觉得完全不如现在累。” “那能一样吗?那是挣钱,咱现在是出来花钱。”燕栖从储物盒里拿出一袋湿巾,抽出两张给宋雪檐擦脸,“而且拍戏不戴口罩,至少呼吸畅通,这才是最要紧的。” 湿巾是青桔柠檬味儿的,宋雪檐吸了吸鼻子,放松下来,然后接过湿巾,自己擦了擦脖子。擦完一圈,他将湿巾放进垃圾篓里,抱起西瓜汁喝了一口,“我们去哪里?” 燕栖打开导航,沿路查询了几分钟,突然一拍手,“诶,去这里吧,射击馆!上面是商城,到时候咱们玩几把,就去商城玩,有空调!” “好。”宋雪檐没有异议,伸手打开一首蓝调爵士,“空调吹得我好舒服,我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燕栖驱车出发,哼哼道:“别怪人家空调,你就是头懒猪,从昨晚睡到今天上午,自己数数睡了多少小时?” “你早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多睡觉好。”安全起见,宋雪檐没敢动手,只好侧过头,幽幽地盯着他看,试图用眼神往燕栖脸上抽大耳刮。“而且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是因为谁,才迟迟不能睡觉的?” 说起这个,燕栖就想起昨晚他发现的惊天大秘密,现在他觉得有90%的几率,宋雪檐就是那个「栖管檐才是真的」,要不然这也太凑巧了!可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再联想此账号之前发布的几条微博,燕栖觉得太他妈不可思议了! 宋雪檐竟然在他们谈恋爱之前偷偷磕栖管檐?还在网上帮他怼黑子,甚至说出「宋雪檐为什么还没有成为燕栖的男朋友」这种话,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这人精分?! 自己磕自己的cp,其实也可以理解,但是真情实感到要当他男朋友的地步,这就真的奇了怪了。除非……燕栖握住方向盘,喉结滚动,除非宋雪檐是先磕了他们的cp,然后为了cp成真,竟然不惜牺牲自己? 这时,宋雪檐突然开口,说:“你皱着个苦瓜脸干嘛呢?” 燕栖一惊,下意识地调整面部表情,装傻道:“哦,我就是想白跑一趟,心里不爽。” “好吧,我还以为你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宋雪檐打了声呵欠,半阖着眼说,“别不开心呀,我听别人说,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都是情人节,同理可知,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一场精心的约会。” 喜欢的人……燕栖抿了抿唇,抑制不住地勾起嘴角,立刻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没错,宋雪檐如果是因为要cp成真才和他在一起,那何必跟他同吃同睡,见家长,昨晚还任凭他这样那样?这也牺牲太大了吧!何况宋雪檐本来就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更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宋雪檐其实之前也对他有意思,只是这小子闷骚,不说,而刚好他先告了白,所以宋雪檐就顺势答应,没错!一定是这样。 宋雪檐感觉车速快了不少,忍不住警惕道:“别飙车啊,我不想上安全热搜。” “哦!”燕栖乖乖答应,却抑制不住满腔欢喜,“我可以平稳驾驶,但我感觉自己快长出翅膀,飞上天了!” 宋雪檐没明白傻小子怎么刚才愤怒,现在又狂喜,但还是接茬道:“飞上天之前记得把车停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好下车换座位。还有记得等我到了目的地,就乖乖飞下来,你要是敢让我再白跑第二趟,我就把你的翅膀折了。” 第109页 “你好凶啊——”燕栖美滋滋地说,“不过我高兴,我不和你计较。” 宋雪檐:“?” 这孩子到底犯什么病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燕栖问。 宋雪檐说:“请说。” “我想起以前和齐女士看过的一部狗血八点档,故事情节大概是这样的: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下定决心要追求女主,女主其实也对男主一见钟情,但是她不开窍,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后来男主追求她的时候,她明明心动了,却不明说,冷着张脸,久而久之,男主灰心又伤心,竟然心生怯意。” 燕栖瞥了眼正认真听的宋雪檐,继续说:“就在这时,女二出现了,她也喜欢男主,大胆示爱,治愈了男主的情伤,于是他们在一起了。后来,女主幡然醒悟,找男主一通剖白心境,一来二去,和男主he了。” “晦气。”宋雪檐翻了个白眼,“难怪是狗血八点档。” 燕栖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不会追求第二次,女主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我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宋雪檐顿了顿,“从我的视角来看,我并不知道女主其实也喜欢我,所以我会觉得既然她已经明确地拒绝我了,我就没道理再去打扰别人。” “剧情虽然很晦气,但是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遮遮掩掩不好,爱就要坦诚直白得说出来。”燕栖意有所指,“否则万一互相错过,岂不是可惜。” 宋雪檐抿了抿唇,反驳道:“和这部剧无关,生活中也并非人人都自信坦荡。或许有人在被第一次拒绝后憾然止步,也是觉得不该再擅自打扰,又或许其实对他来说,主动表白已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那么当他遭受到拒绝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再次凝聚起第二次争取的勇气?” 燕栖一愣,“你说的也对。好吧,是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因为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事,在对方单身的情况下表白也完全可行,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争取,否则难道还等着人家主动送上门吗?” “你这样想也很好,不敢像你这么想的人也没错,因为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宋雪檐盯着燕栖的侧脸,“你出身好,家境好,家人和乐开明,给你最良好的成长环境,再者你也成长得很好,做什么都很优秀。 所以你认可自己的存在感,对什么事都很自信,很有把握,觉得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 “也不是对所有事都很自信。”燕栖说,“我向你表白的时候,就紧张死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嘎,今天码不完了,明天凌晨那一章挪到明天晚上更(跪)感谢在20220617 22:30:1020220618 20:2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宋雪檐:我惊了啊。 射击馆内, 教练的叫喊声被隔绝在门外,宋雪檐按要求穿好着装,站在固定位置准备。 燕栖坐在他侧后方的方桌上, 见他架势倒是挺足, 半张下颔线精致流畅,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的璀璨光芒。 “啪!” 脱靶。 宋雪檐一时无言,宛如握着一只烫手山芋, 身后传来犯贱的鼓掌声, 他抿唇, 转身就要亲切问候姓燕的, 哪知姓燕的身轻如燕, 瞬间就凑到他身后, 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转头,站好。”燕栖轻声命令,右脚抵入宋雪檐的两脚之间, 让他再分开一些,“你不会玩?” 宋雪檐轻轻摇头, 说:“没接触过。” 燕栖「哦」了一声, 随即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 他看着宋雪檐的脸,不动声色地圈紧了手臂,随口道:“那你喜欢玩这种项目吗?” 身后的躯体宛如高大温热的人墙,宋雪檐被圈在身前,无路可去, 他在这一刻领教了燕栖的高大。宋雪檐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老实说:“还好, 这是我第一次玩。” “第一次玩?”燕栖仿佛抓到了一条滑溜的小尾巴, 压下声音问,“我记得你说过,当时是在射击馆里看见我的,觉得我很合适明延朝这个角色,所以才把我引荐给方昼寂的,没错吧?” 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宋雪檐心里一跳,先「啊」了一声,一边快速转动脑筋,一边稳住局势,说:“是的没错,怎么了?” “你不是说这是自己第一次接触这个项目吗?”察觉到宋雪檐在往前挪,燕栖左臂下移,按住他的腰,将他捞了回来,紧紧地固定在身前。他语气狐疑,“那你那次是去做什么的?” 宋雪檐喉结滚动,镇定道:“我陪别人去的。” 燕栖说:“我可了解你,大夏天的,你就不喜欢出门,尤其是去远的地方,更尤其是在白天。你家在酒店附近,那距离我上次去的射击馆可是隔了一个城区,这种情况,要想请你去玩,只能是做你喜欢或者有兴趣的事情,可你对这项目很明显兴趣不大。” 宋雪檐完全听不出燕栖这话是在分析还是在给他定罪,真实情况当然是他以「岁穷」的身份从燕栖那里套出来的消息,然后分析出了燕栖当时的行踪,过去碰碰运气,而刚好碰对了而已。 这时,燕栖俯身,用侧脸挨了挨他的侧脸,小声说:“别紧张,双眼自然平视前方。” 第110页 宋雪檐心如小鹿乱撞,紧张的,被他的气息和环抱烘热的,小声犟嘴说:“我不紧——”手指被迫抠动扳机,一声闷响,他抬头,正中十环。 “做得真棒。”燕栖松手,顺带揉了揉宋雪檐的头发,不再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 宋雪檐侧身观察燕栖的脸色,完全猜不出他是真的随口一问,现在已经放下了这个疑问,还是继续将疑问埋藏在心底,等着终有一日的爆发。燕栖突然将视线转上来,宋雪檐吓了一跳,转身假装努力,不久后勉强打中环靶边缘。 “进步了。”燕栖笑着鼓励。 宋雪檐也跟着笑笑,心下猜测无果,不禁拿出一副摆烂心态:燕栖怀疑又怎么样,完全没有证据,他下什么定义都只是猜测而已。而且,燕栖还没有明说,可能只是随口一问?就算真的心有怀疑,只要他没有继续追问,那自己就可以完全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错,不能自乱阵脚。 宋雪檐呼了口气,快速平复心情,这回竟然中了个五环。正微微高兴,旁边的靶心被人射/中,他转头,见燕栖刚好放下右臂,朝他扬眉一笑。 “有什么了不起?”宋雪檐撇嘴,下一秒又诚心诚意地说,“不过真帅。” 燕栖瞬间翘起尾巴,得意地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宋雪檐哼哼,不反驳,却也不服气,开始认真摸索学习起来,时不时请教燕栖一声。燕栖倒也耐心仔细,认真的样子帅得宋雪檐想往天上窜。 两人在射击馆泡了一下午,直到宋雪檐疲累,才换好常服,准备出去觅食。 吃饭乃人生三大要事之一,两人站在商城指引图前琢磨了几分钟,你反驳我的提议,我反驳你的提议,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最后还是宋雪檐一拍掌,说:“要不我们还是去吃那家烤鱼和炸排骨吧!今天不吃炒米粉了,我想试试他家的卤味。” “啊——”燕栖拖长声调,“可是不顺路诶,等开车过去,都晚上了吧?” “我愿意开车。”宋雪檐为了得到目的,不惜放弃在车上睡懒觉的机会,但燕栖瞅着他,那眼神分明是说「让你开车,我怕我醒来后就到天上了」。 宋雪檐不开心,但可以暂时忍下这一口鄙夷之气,甚至伸手挽住燕栖的胳膊,微微一晃,说:“去吧去吧,我觉得味道真的不错,你的品味真好!” 哎哟这又是夸奖又是撒娇的,燕栖感觉脚下一阵天旋地转,人都飘了好吗,哪还有闲情逸致拿乔? “好!”燕栖伸手一指,“出发!” 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一道消息出现在神秘的互联网角落,瞬间炸开一片惊叫。 磕糖少女:“姐妹们,看我发现了什么!阿宋和某栖的ip地址同时从南都变成了北城!” 评论区瞬间煮开一锅沸汤: 【众所周知,阿宋最近出了拍新剧,没有别的工作,而他向来是没有工作就不愿意出门挪窝的懒猫猫!尤其还是在高温高晒的夏天!再知,昨天剧组放假!然后,从某栖的词条资料可知,他是北城人士,最后可知——】 【狗子出息了,这是带媳妇儿回去见家长了?!】 【我刚去某傅的微博看了一眼,某傅的ip地址现在是国外某城市,应该是憋不住,出发去找在外挣钱养家的老公了。由此可得,这一次没有某傅在中间牵红线,完全是小情侣自发出门约会去的!!】 【我靠,这是真的吗?我没见过世面,这是我第一次磕cp,我他妈他爹不会磕到真的了吧阿巴阿巴!!】 【好家伙,先是雨夜去吃火锅压马路,再是去海边玩耍喝酒,这次更是一起回老家过甜蜜二人世界?你们小情侣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都一次性放出来好吗!】 …… 帖子一栋又一栋,尖叫声漫布整个超话cp,眼看就要掀翻屋顶了,这时候一个新帖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磕糖少男:“姐妹们,今夜11点23分,他俩的ip地址同时从北城变成南都了!!” 一时之间,超话瞬间安静如鸡,两分钟后,该帖子和之前那个ip高楼贴被自动删除,宛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再过五分钟,一层一层的抽奖楼,跪月老楼,福字楼……等祈福楼层出不穷,后来的孩子们没有糖吃,好奇一问,只能得到统一答案:“什么都没发生,真要问,那就是你磕到真的了。” 这还没完。 很快,各种应时而生的不可直接进入、需要复制到浏览器才能观看的链接充斥着评论区,一群上学时期憋不出800字小作文的隐世高手纷纷出山,以「那个不为人知的北城之夜」「今天我们见家长了」等为核心主题,将车停满了整座秋名山。 后来的孩子被糖砸得脑袋晕,追着满超话问,只能得到无数句统一答案:“什么都没发生,真要问,那就是他们do了。” 无数没有吃到限时糖的人儿抓心挠肝,其中就包括完全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的两位当事人。 回到酒店后,宋雪檐先占据燕栖的浴室,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在燕栖赞叹的目光下钻入被窝,占据了大床最中央的地方。燕栖进入卧室后,他开始拿出手机刷微博,第一部 就是签到,然后升级为超话7级用户。 还差一级,他就可以参与抽奖了! 宋雪檐迫不及待,准备发一条帖子,让超话成员们踢踢自己,助力他升级。 第111页 没想到刚进入超话,就被满屏幕的大红福字砸花了眼,然后他发现许多人的头像都变成了这张福字。不仅如此,满超话洋溢着不可言说的喜悦和幸福,每条帖子下都是固定的标准答案,例如:【qgyszd!】【qgydl!】 【qgyszd!】,这一条宋雪檐能看懂,就是「栖管檐是真的」的意思,至于另一条「qgydl!」是什么意思,栖管檐打了?栖管檐die了? 这是怎么了?他也就一天没来,怎么这些孩子都疯了? 宋雪檐二丈摸不着头脑,又吃不到那一口感觉人人都背着他吃到了的神秘大糖,连忙抓着一个又一个的活跃用户,在人家评论区里问怎么了怎么了,救救孩子吧,孩子也想吃糖,吃不到孩子会死的! 最后,一位好心的磕糖同伴神秘地回复他:“这里不方便说,私信我。” 这么神秘? 宋雪檐被渲染得都紧张了起来,他赶紧私信这位好心人,语气拿捏得非常朴实:【你好,姐妹,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怜)】 这位叫「我最善良」的网友回复他:“栖管檐昨天回去见家长了!” 我去! 宋雪檐瞪大了双眼,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和燕栖穿了一路的夏日闭气短命套装,也没有拦住这群可怕人士的鹰眼瞭望?! 宋雪檐咽了咽口水,回复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啊?(惊讶)】 “我最善良”非常善良,但依旧很是机敏,回复道:“这个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他们已经do了!” 敢情那句缩写是这个意思。 宋雪檐恍然大悟,不过……他们什么时候do了?用手也算?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没想到啊没想到。 第53章 燕栖:我都懂。 在超话里四处乱蹿了半小时, 宋雪檐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并且熟练地拿出摆烂心态:猜测他们是一起去的北城又怎么样,反正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再笃定也只能是猜测。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宋雪檐转头看了一眼, 燕栖正围着浴巾在洗漱台前刮胡子。磕cp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宋雪檐转过视线, 继续在超话cp里捕集这两天错失的动静, 其中还包括傅延乐的ip地址变成国外这一件顺道探得的消息。 宋雪檐给傅延乐发了条微信, 继续转回微博, 发现cp粉很善于利用时间大法来磕糖, 比如:之前有人在超话里贴出了一张他的名人状态在线截图, 证明在燕栖因为新剧挨骂的时间点,他多次深夜上线微博,分析出了他就是关心燕栖, 所以上线看帖子。 不得不说, 这群人都分析对了。 简直防不胜防。 宋雪檐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轻响一声, 是傅延乐回复了他的微信消息。 延乐:【昂, 我去找臣哥了,估计要在那边待个几天才能回来。(害羞)】 宋雪檐哼哼,回复道:“不是说等我回来请你吃好吃的?看来是没机会了,那就免了吧。” 延乐:【不行哦,等我回来再敲诈你一笔。对了, 在此期间, 你可以努力编一个故事, 到时候好跟我解释一下, 你在一年前和我说的「等到时机合适,我会主动出手」这句话。】 果然是这句话。 宋雪檐挠了挠侧脸,坚强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傅延乐的回复十分嚣张:“你当时和我说这个,是表示你其实有看上的人吧?也就一年时间,你就变心喜欢阿栖了?而且我仔细想了想,阿栖追你也太容易了,你是那么好追的人吗?所以我怀疑你tm绝对有事瞒着我。给我等着,等我回来拷/问你!” “和谁聊天呢?” 身后突然冒出一句声音,吓得宋雪檐手腕一抖,下意识地就将手机藏进被子里。他转过头,和燕栖对视,几秒钟后,燕栖对着他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说:“你知道你这一套心虚的藏手机操作像什么吗?” 宋雪檐机敏地说:“看人类艺术动作片被抓住的青少年?” “你是青少年吗?”燕栖抱臂,眼中露出精光,“特别像背着老公和人聊骚!” 宋雪檐嘴角抽搐,说:“我有两个很严肃的问题,谁是老公?我和谁聊骚?” “和傅延乐那小妖精呗,你们俩可是一起看过人类艺术动作片的情谊。至于老公——”燕栖一个猛虎下山,扑上去半压住宋雪檐,抱着人滚了一圈,被被子缠成一起。他耍浑又撒娇,“当然是我啦!” 宋雪檐「哎」了一声,在翻滚中抱住燕栖的肩膀,笑着说:“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别闹了,快起来。” “我闹什么了?就抱抱你,也不行啊?”燕栖在他胸前一通乱蹭,闷声道,“我就要抱,我还要抱着你睡,抱着你醒。” 宋雪檐一只手抱紧他,一只手挠他刚吹干的顺毛,含笑抱怨道:“怎么这么黏人啊?” “黏你使我快乐。”燕栖抬起脸,往上蹭了蹭,和宋雪檐四目相对,“对了,你知道吗?咱俩去北城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 宋雪檐的瞳孔微微一缩,猝不及防地被诈出惊讶的情绪,好在他本来就该表示惊讶,于是也没有再刻意遮掩,顺势问:“怎么知道的?” 燕栖说:“就ip地址呗,在同一时间变了两回,这不赶巧吗?” 宋雪檐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上热搜了吗?我让韩东凌处理一下。” 第112页 “没有上热搜。”燕栖好笑地看着他,“否则我早让冯哥去处理了。” 宋雪檐闻言立刻趁机问出那个问题,“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有一个朋友发给我的,好像说他妹妹是我们俩的cp粉吧,这件事就是cp粉发现的。”燕栖瞅着宋雪檐看似毫无破绽的脸,“我闻风而去,发现我们的cp名叫栖管檐,超话里可热闹了,今晚全是红字福,简直过年啦。” 宋雪檐闻言松了口气,亏他还以为燕栖这小子也在超话潜水呢,还好不是。 这时,燕栖又说:“超话里的发言都是加密语音,一副挡住柜门的感觉。” 能不挡吗,传出去肯定要闹大。 宋雪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是这样的,现在基本上每部剧都能诞生一对cp,起初是说磕剧里的角色,可是磕着磕着就成了真人cp。这种情况是控制不了的,所以只要没有闹大,按照术语来说,就是圈地自萌,那就还好。” 燕栖似笑非笑,“你好懂哦。” 宋雪檐浑身一僵,立刻说:“是延乐说的呀。他和你哥没官宣的时候,那cp满天飞好吗?上个综艺,都能一对一和他成cp。” “可能这就是体质问题吧,跟谁看起来都配,尤其是他那种脾性,只要不是对讨厌的人,一般都是和颜悦色的。”燕栖伸手挠了挠宋雪檐的下巴,逗猫似的,“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之前,陈晚鹿开小号去逛我哥和延乐哥的cp超话,结果有一次切错号了,直接用微博认证的大号在超话里点了赞,暴露了自己是cp粉的事实。” 宋雪檐说:“这件事我知道,好像她当时喝多了,脑子却一勺来着,否则也不会切错号吧?” “幸好这逛的是我哥他们的超话,这要是逛的她自己的cp超话,那不就完了”燕栖哎哟哎哟的怪叫了几声,“这在cp粉眼里,不就和官宣差不多,到时候跳进银河也洗不清吧?” 宋雪檐莫名觉得姓燕的话里有话,可这傻小子笑得一脸缺德,完全看不出丝毫心机。于是,他只能认为是自己心里有鬼,心虚作祟,“嗨呀,艺人那么忙,哪有空闲关注cp超话?而且这年头的cp,一百对里能出一对真的,就已经不错了,那艺人干嘛要关注虚假cp的假糖啊?除非——” “除非是真的。”燕栖蹭着宋雪檐的脸,“像我们一样。” 宋雪檐越听越心虚,连忙先下手为强,“我可警告你啊,不许开小号逛cp超话,你要是暴露了,我和你没完。” “暴露了就暴露了呗,咱俩是真的,我不怕。”燕栖抬起头,直视宋雪檐的眼睛,“还是你觉得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对你不好?或者你觉得很丢人?” “瞎放屁,有脑子的都知道如果咱俩的事情暴露,只会对你不好吧?”宋雪檐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戳着燕栖的胸口,“你不要觉得我们的cp粉很多,就真的是外界看好我们的关系。但凡此事暴露,你绝对会被冲上风口浪尖,我知道你不怕外界的喧闹,对自己有一套清醒的规则,但是难道你不怕以后都被贴上我的标签吗?” 燕栖说:“我不怕。” 宋雪檐只当他天真,“以后不管你出演什么角色和作品,你都会被拿出来和我作比较。你演得不好,他们会说我眼瞎,你配不上我;你演得好,他们会把你的实力和努力全部归于「宋雪檐男友」这一标签上,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会比其他人更难获得认可,永远会有人用颜色目光看待你。” “可是演员把本子演出来,不就是要给观众看的吗?既然直观呈现于荧幕之上,被比较也是不可避免的。我演得不好,被批评指摘是我活该,到时候说不定你会第一个骂我,我演得好,自然有人夸我肯定我,你也是那第一个。”燕栖握住宋雪檐的手指,“宋雪檐,如果咱俩换个位置和处境,你会怕吗?” 当然不会。 宋雪檐抿了抿唇,“可是位置换不了呀,谁让你比我晚出生,谁叫我就是你前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职业生涯受困,可是宋雪檐,我从来不害怕任何困难。”燕栖情真意切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藏头露尾,我们每次一起出去玩,都穿得像抢银行的,我看出你不喜欢,但你害怕暴露,可你怕的不是你自己受到指责,你只是怕耽误我的前程。” “你知道就好。”宋雪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的确不喜欢,但是习惯了也还好。” 燕栖翻身,躺平在枕头上,没有接话。 宋雪檐抬头枕在他胸口,温声说:“其实算起年龄,我并不算什么前辈,只是我可能比别人走得更快又更稳一些。我有代表作,哪怕是我出道的第一部 作品,现在也热度不下,同时我已经遭受过很多次的非议,无数话题缠绕过我,像我这样,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动摇不了我的位置。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没有代表作,纵使你前途无限,很有潜力,并且这段时间的热度和涨粉频率也很高,但是你始终没有站稳脚跟。” 宋雪檐顿了顿,语气很温柔,说的话却有些残酷,“假设我们的事情暴露,等到以后……我是说,万一以后我们分手,外界只会觉得是我甩了你,或者说我只是玩了你一把,他们会给你贴上弃夫的标签。” 他抬起头,近乎撒娇地说:“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说,所以阿栖,你听话好吗?” 第113页 “你从来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可是对于我,你却这么谨慎顾虑。”燕栖笑了笑,十分得意,“你果然喜欢我,这就是一种别致的告白吧。” 宋雪檐叹了口气,说:“傻逼,我不喜欢你,干嘛愿意被你看屁/股啊。” 作者有话说: 赶不上了赶不上了,以后每天0点那一更都往后挪到下午18点或21点叭(跪) 第54章 宋雪檐:我有点不安。 夏末转秋的风吹过高层楼房, 拂过一层沉闷的呜咽。 宋雪檐睁开眼睛,身侧的人正在酣睡,黝黑的瞳孔和锋利的眼睛弧度此时紧闭, 让这张年轻俊美的面只显得温柔。 宋雪檐偏着头, 就这样盯着燕栖看了许久, 他在风声中品尝到满足的滋味,可随即取而代之的又是更虚妄的贪婪。他想要的不再只是燕栖来到他身边, 和他说话, 吃一顿饭, 或者在四目相对后彼此笑一笑, 他想要得更多。 以后的很多年, 他想在睡觉前听燕栖和他说一声晚安, 也要在睡醒后,和燕栖说一声早安。 宋雪檐陷在柔软的枕窝里,燕栖依旧没有睡醒的征兆, 于是他稍稍抬起上半身, 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子里。 那里头太暗了, 宋雪檐只得伸手胡乱地摸索, 把握, 用尽一努力去找寻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不论神经还是身体都十分紧绷,有时控制不住自己,就用劲过大,下一秒又回过神来, 歉疚恐慌, 赎罪般地收起了力道。 燕栖幽幽转醒, 浑身都陷在黏腻的热/潮之中, 他转头,本该睡在身侧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反而被子里高高隆起一团。 十分狼狈的吞/咽声从被子下传来,燕栖攥紧被角,手背的青筋鼓出凶猛狰狞的形状。 不知过了多久,宋雪檐感觉身上的被子一轻,随即一只手将他提了起来,放在身上。宋雪檐抬起头,嘴角有点合不上,说话也瓮声瓮气,“早安。” “早安。”燕栖用手指抚过他通红的嘴唇,摊开手掌时,宋雪檐乖乖地蹭了上来,像只发嗲的猫。 燕栖觉得这不是清晨的福利,而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他用力将宋雪檐按到距离脸庞一指的位置,“吐出来。” 宋雪檐眼尾泛红,闻言便瞅着燕栖,湿润的睫毛轻轻颤抖一瞬,喉结在燕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上下滚动,随即埋头吻了吻燕栖的脸。他有些得意地说:“吃掉啦。” “操。”燕栖低骂一声,握住宋雪檐纤细的后颈,猛地使力将他掼到枕头上。宋雪檐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腿侧一凉,是软白色的冰丝长裤被扯下,堪堪挂住了。 “待会儿还要工作。”燕栖俯身凑到宋雪檐耳边,“我本来没想把你怎么样的。” 话音落地,宋雪檐两只膝盖一软,将微皱的床面哧地蹭直,他感觉熟悉的热度从腿中滑过,带着可怕的力度。他想转身,脖颈却被燕栖的手掌抵在枕间,只得小声哀求道:“燕栖……” 燕栖用额头抵着他的后脑勺,声音逐渐变得低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雪檐没明白燕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努力地想,没想出来,最后摇头不语,发丝在枕面上胡乱地颤。 “一月之期已到。”燕栖嗅着宋雪檐发间的薄荷香,“你没有退货,以后也不能再退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我也是你的,你敢不要我,我就弄死你。” 宋雪檐呜咽着说:“你怎么这么凶啊?” “是你先招惹我的。”燕栖的语速随着动作而加快,又狠又重地撞击着宋雪檐的耳膜,“我们初见的时候,是你先抱上来,是你先亲我的,是你勾/引我,你得负责。” 宋雪檐伸手去打他,被握住手腕按在枕上,“那是工作……” “工作没要求你亲我,所以这是你借着工作之便,对我实施的轻/薄行为。”燕栖说着,在宋雪檐的后颈留下一只艳红润湿的小花。 宋雪檐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责问他的行为,只含糊说着什么,燕栖听不清楚,就凑过去追问。宋雪檐摇摇头,不肯说仔细,燕栖便使坏,害得宋雪檐从脸腮红到胸膛。 “问你呢?”燕栖趁机说,“刚在说什么?” 宋雪檐睫毛湿润,闭眼不肯和他对视,嗫嚅道:“烫……” 燕栖笑着说:“只是这样吗?” “不……不是。”宋雪檐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细细地发颤。 第一场夏末的雨随后倾盆,快速席卷南都的天空。 这场雨起初下得极大,砸窗砸地的声音闹得人心烦意乱,后来渐渐转得细密,颇有几分安静的消沉寂凉之感。下午时雨停了,太阳刚来得及冒出头,傍晚又再次无声降落。 宋雪檐刚拍完一场戏,坐在大殿之中的阶梯上玩手机。傅延乐那家伙在外面浪嗨了,都舍不得回来,只好一边给宋雪檐敲警钟,一边随时给他发各种好吃好玩的照片。 宋雪檐挑选了几样,勒令傅延乐给自己带礼物回来,并且表示到时候会让燕栖做上几样小菜,聊表感谢。 延乐:【嘁,白嫖鬼!(冷眼jpg)】 傅延乐向来是表情包大户,今天这个由虞京臣友情奉献的真人表情包却是宋雪檐没见过的,简直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他打字以表谴责:“虞总知道你偷拍他做表情包吗?” 第114页 延乐:“他知道,因为我经常给他发(嘻嘻)而且他还偷拍我做表情包呢,比这过分多了,幸好老子脸抗打,不然能丢得起这个脸?” 【这是我独门的表情包,概不外传,我平时就只给你和阿栖发这个,因为我知道你们俩也不会外传,这要是发给陆明鹤那孙子,我怕他忍不住外传,被臣哥取了狗头。】 【这种情侣表情包的乐趣,你是不懂的啦!】 “我怎么会不懂?”宋雪檐撇嘴,反驳道:“我也有对象的,好吗?” 延乐:【那你倒是拿出几张你对象的美照啊(傅延乐扭屁屁jpg)】 宋雪檐感觉眼睛好辣,但是更不想服输,于是当即从相册里挑选出一张燕栖翻白眼的照片,用手机自带的图片编辑功能随便编辑了一排文字,发了过去,并且表示:“等着,我晚上回去做一套全的。” “宋老师!” 燕栖像只扑棱蛾子似的飞进大殿,在方昼寂嫌弃的眼神中一路凑到宋雪檐身边,瞅了两眼,“好啊,你竟然要背着我做表情包?” “你都看见了,那就不算背着你了。”宋雪檐伸手拍拍他的脸蛋,“不是在隔壁片场吗,怎么跑过来了?” “我下戏了,今晚就不等你回酒店了哦。”宋雪檐瞥了一眼过来,燕栖连忙解释,“我有位长辈要过寿了,之前在翡玉斋给他定了一份寿礼,待会儿我得过去拿,然后顺带去赶寿宴。我已经和方导请过假了,明天不来片场。” 宋雪檐点头,“我知道了,注意安全。”他说完一顿,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们岂不是要一周见不了面?我明天下午就要去拍外景了。” 燕栖撑着下巴,瞅着他说:“怎么?舍不得我啊?是不是还没有分别,就开始想念我了?是不是觉得一周的时间,你一定会度日如年?是不是想我不要走,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方昼寂:“你们俩能滚出去吗?” 在场的工作人员:“能不能把我们当成外人一样防备?” 宋雪檐的脸皮厚度是可以随时变换的,此时他的心情确像燕栖说的那样,根本没心思害羞,更懒得和其他人计较,只下意识地拉住燕栖的衣袖,说:“你……” “我会想你的。”燕栖用指尖抬了抬他的下巴,凑近了说,“每天都和你打视频电话,集齐七个视频,你就可以召集神龙。” 宋雪檐暗骂自己是个矫情货,嘴硬道:“什么神龙,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是小燕子。” “你说的没错,我是只小燕子。”燕栖亲了亲宋雪檐的鼻尖,顺着往上吻住眉心,低声说,“我这只小燕子,很快会回到宋家的屋檐下,好吗?” “不好,和宋家有什么关系。”宋雪檐抿了抿唇,小声说,“是宋雪檐的屋檐下。” 燕栖爱死了他这幅模样,连忙应下,又与他唇对唇地亲了半分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走时还被方昼寂踹了一脚。 宋雪檐坐在阶梯上看着殿门口的方向,好半天都收不回眼神,直到—— 方昼寂勒令关上殿门,冷酷无情地说:“下一场,准备!” 燕栖开车去了翡玉斋。 翡玉斋是南都百年老字号,古籍书画,古玩玉器应有尽有。这一任的老板叫做杜九惟,除了本命行当之外,跟着燕栖外婆学了一手做衣裳的手艺,小时候就和燕栖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当笔友。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拿着书信寄来寄去,话题就那么些:今天我被我爸打了,明天我打我爸了,今天我被赶出家门了,明天我把我爸赶出家门了,可怜的是杜九惟,嚣张的一定是燕栖。 燕栖跨入店门,径直走到柜台后,伸手掀开杜九惟盖在脸上的报纸,再踹一脚椅子腿,“来贼了!抢钱——” “操!哪个杀千刀的敢抢老子的钱!”杜九惟猛地蹿起,拿起腿上的算盘就往燕栖脑门上砸,被燕栖拧住手腕,退坐回摇椅上了。 “真没用。”燕栖撇撇嘴。 “我为了等你,在这儿守了整整半小时,你知道半小时能挣多少钱吗?”杜九惟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玉算盘放下,招手道,“跟我上楼。” 两人上了二楼,杜九惟去拿东西,燕栖随意靠着展示柜,垂头一看,满架子的玉手镯玉手串。电光火石间,宋雪檐腕间的青玉手串映入脑海,那点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再度蹿上心头。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后背一凉。感谢在20220619 21:57:5720220620 20: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宋雪檐:哼哼哼。 杜九惟一手提着长衫, 踮起脚从柜架上拿下一个檀木盒,递给燕栖说:“就是这个了,爷一手一手雕的, 老人家肯定喜欢, 要是不喜欢, 就是他不识货。” “辛苦了。”燕栖将盒子放入袋子中,提了起来, 眼神掠过柜中的玉手串,“九儿, 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青玉手串?” 杜九惟说:“那我见得可多了, 我自己都做过好多条。” “那可不是一般的货色, 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特别眼熟。”燕栖不想走了,“你把你们家的档册拿给我看看,时间大约是15年前。” “那时候还是我爸掌柜,他的档册都在家锁着, 我现在拿不出来。而且档册好几册, 新华字典似的, 得翻到什么时候?”杜九惟建议,“你不如把照片给我爸看看, 真要是我家经手的,说不定我爸能看出些什么。” 第115页 “照片?”燕栖拿出手机,“我这儿还真有一张,但是不全,只拍到半边, 你看看。” 他将手机递过去, 杜九惟接过, 惊道:“好漂亮的手!” 燕栖翻了个白眼,“我让你看串子,别瞎看!” 杜九惟哎呀一声,说:“的确不是一般的货色,佳品配佳人啊,等等——”他拉近图片,仔细看了一圈,示意燕栖凑近,“你看这个串珠的绳子!” “是条白色的绳子,上面好像有金线钩织,但我没机会看仔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图案。”燕栖一喜,“难道你真的知道?” 杜九惟说:“这是我爸爱用的绳子,金线钩织的是一个「木」,这技术我到现在都没学会,外人更是不可能学会。我家的技术不外传,这串子不仅是经我家的手,更是我爸亲手做的。” “难怪……”燕栖怔忪,难怪他第一眼就觉得熟悉,既然是杜九惟他爹做的,那或许他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手串。只是记忆太久远,或者他当时只是随意一瞥,没放在心上,所以记不清楚了。 这时,杜九惟问:“这戴手串的是哪位?看这角度,人家是躺在床上吧,好家伙,你入室偷拍?!” “这是我男朋友,改天介绍你们认识。”燕栖抢回手机,将照片发送到杜九惟的微信,“这事儿你真帮我好好查查,对我特别重要,有任何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杜九惟比了个手势,“放心吧,我回去就一边翻档册,一边问我爸。” “谢了啊,等我有空了再找你玩。”燕栖提起礼物袋子就走,“我先走了。” “下雨天,开车注意安全。”杜九惟喊了一嗓子,慢悠悠地关灯下了楼,直到外面传来油门轰鸣的声音,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卧槽,男朋友?!” “啊切。” 宋雪檐揉了揉鼻子,总觉得后背时不时就莫名生出一种凉凉的感觉。他把一切都归咎于外面的雨,此时一个人躺在被窝里,不免孤枕难眠。 燕栖现在还在往北城去的航班上,宋雪檐没有给他发消息,百无聊赖地将燕栖和自己的照片都导入表情包制作app,一边做情侣表情包,一边欣赏燕栖的帅照。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直到闹钟声响起,宋雪檐看了眼时间,零点四十三,是燕栖航班到达的时间。他赶忙将剩下的几个表情包做完,然后选出其中一个给燕栖发消息:【北城欢迎您!(宋雪檐招手jpg)】 燕栖没有立刻回复,宋雪檐就下床喝了半杯温水,一路来回都是前脚抵着后脚,走两步退一步,磨磨蹭蹭地推着时间走。等他再次钻进被窝,又等了两分钟,燕栖终于回复了。 男朋友:“谢谢!偷图ing——” 宋雪檐笑了笑,刚打了几个字,燕栖又发了消息过来:“还不睡?!” 人不在身边,宋雪檐一点都不虚,回复道:【等你回复了我,我就睡呀。(燕栖眨眼gif)】 燕栖秒回道:“哪来的这么多表情包?” 宋雪檐邀功般地说:【我自己做的!还做了我自己的,好多好多张。(宋雪檐抱胸gif)】 不久后,燕栖发来两条语音,宋雪檐急不可耐地点开。 “真棒!知道你最棒了,图我都偷了,这叫什么?情侣表情包?” “我刚出航站,现在已经上车往目的地去了,你赶紧乖乖睡觉,明天不是要去拍外景吗?到了地方之后,有什么短缺的一定要和我说,我马上给你安排上。” 宋雪檐憋不住笑意,闷头嚎叫了两声才语音回复道:“真是有一股溢出屏幕的可靠感!” 他舍不得就这么停止聊天,于是又立刻抛出一个话题,“我们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幸好是方导的御用团队,信得过。” 燕栖回复说:“那么高调,能不暴露吗?也是怪我,今天没忍住。” 宋雪檐直接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接着说:“我之前和你说的要低调低调,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忘记。” “实话实说,我当时没有答应得好好的,我是被你软磨硬泡,勉强答应的。”燕栖说,“哎呀,反正都暴露了,你不要太紧张,我们顺势而为。” 宋雪檐有合理的证据怀疑这小子就是故意的,见他不答应,就背地里往外面泄露情况。可他也拿燕栖没什么办法,只好说:“好吧。对了,小饼今天和我说,谭水在训练营表现得很不错。” “你之所以这么帮他,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他很有潜力吗?所以他表现得好是应该的。再者你都帮他了,他要是表现得不好,不珍惜这个机会,那就是辜负了你。”燕栖哼哼道,“我们宋老师真有眼光。” “那是。”宋雪檐忽略这股子酸味,不动声色地说,“我挑男主角和男朋友的眼光都好到顶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燕栖瞬间就被哄好了,隔着屏幕muamua几声,说:“好啦,真不能继续聊下去了,你赶紧睡觉去。” 宋雪檐磨磨蹭蹭地不回答,于是燕栖又说:“把手机放在旁边,我陪你睡,好不好?” “好。”宋雪檐听话地将手机放在耳边,他凑得很近,舍不得漏掉燕栖的任何一道呼吸,“晚安。” 燕栖的声音温柔而安定,“晚安。” 没有人再说话,两道轻轻的呼吸彼此连接,抚摸,穿过时间和空间的缝隙,亲密无间地哄慰着彼此。车水马龙在黑夜中悄然如奔流,疏朗的星空宛如遮天的幕布,浓郁又淡化,直到第一抹澄阳在天边升起。 第116页 天亮了。 宋雪檐睁开眼,醒了几秒的神,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手机。微信电话在昨晚凌晨三点被挂断,紧接着的还有燕栖的一句微信消息。 【打鼾了,小懒猫。(燕栖睡觉jpg)】 宋雪檐坐起来,回复道:【早安啦,大帅狗。(宋雪檐伸懒腰gif)】 燕栖昨晚半夜才到家,这个点估计还没有起来,宋雪檐于是不等回复,下床去做早饭。燕栖走之前把厨房冰箱里的食材都填满了,并且在冰箱上列了几张便利贴,上面是他自己写的营养食谱。 宋雪檐按照第一张的食谱做了顿早饭,尝一口,味道比燕栖做的稍逊一百筹,但他积极向上生活的心态却值得表扬。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先发给燕栖,交完作业,再发到微博,配了个太阳小表情。 很快,评论区聚集了各种问号。 【哥,喝醉啦?】 【哥,谁做的?】 【哥,偷图不对哦?!】 【哥,在哪家馆子吃饭,桌布好富贵?】 【妈的,谁盗我哥微博了?不知道我哥从不营业吗??快出来打假!@宋雪檐工作室】 …… 什么意思?有这么不可置信吗? 宋雪檐不满,随即切换小号,熟练地进入微博超话。超话里同样聚集了非常多的问号,并且更加离谱。 【阿宋昨晚被/干/坏了?!】 【这一看就不是阿宋做的,众所周知,阿宋是个生活作息非常不健康的熬夜党!所以是我栖哥昨晚上把老婆累坏了,今早起来做饭补偿吗?!】 【有鸡蛋诶,我记得小傅说,阿宋不喜欢吃鸡蛋、猪肉和鸭汤咩?还是说被老公教训不能挑食,所以乖乖吃掉啦?!】 【更重要的是这条微博是谁发的?某栖拿老婆的手机发的?还是阿宋自己发的?!】 【不管是谁发的,都说明他俩do了!他俩同居了!他俩是真哒!】 …… 【姐妹们,破案了,这是阿宋自己做的!(截图)】 宋雪檐好奇地点进去,见是远在海外的傅延乐刚才评论了他的微博:【这手艺比起小燕子,差多了呀。这么久了,我宋愣是半点没学到燕大厨的手艺。(指指点点gif)】 【我去?这话的信息量要不要这么大?!】 【某傅这是在磕cp是吧是吧是吧?!】 【同一个剧组为什么要学到厨艺?!除非他俩真的同居了?!到要一起做饭,互相学习的程度了?!】 【妈妈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qgydl!】 宋雪檐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切换账号,回到大号,刚想问候姓傅的,没想到一刷新,又是一条评论消息。 燕栖点赞并回复道:【其实已经有进步了,至少看起来能吃。(戴小红花)】 宋雪檐翻了个大白眼,恶狠狠地戳动屏幕,回复燕栖:【滚,不是看起来能吃,是吃起来也能吃!(猛虎咆哮gif)】 随即想起单单回复一个人就是一种偏爱,于是立刻又回复傅延乐:“滚!大早上的别逼我抽你。” 随即,燕栖发来一条微信消息:“抽他干嘛?抽我。” 作者有话说: 掉马倒计时。 第56章 燕栖:我惊了。 宋雪檐看到消息后一挑眉, 回复道:【你还有这种爱好呀?回来满足你。(宋雪檐挥鞭gif)】 几秒后,燕栖用语音回复说:“你舍得这么对我吗?嘤嘤嘤!还有你的表情包未免太丰富了吧?我和你对线很吃亏诶,你赶紧把咱俩的表情包都发给我。” 宋雪檐早有此打算, 闻言却故意说:“凭什么发给你?这可是我一张一张做的, 凝聚了我辛勤的劳动, 你想吃白食?” 燕栖不打算吃白食,发了两千红包。 宋雪檐毫不手软地领取, 说:“手机一次性只能分享九张图, 太麻烦了, 等我待会儿去剧组, 用电脑传给你。” 燕栖答应下来, 让宋雪檐专心吃饭, 自己也要下楼吃饭。宋雪檐发了个表情包,没再继续和他聊天,等吃完、将碗筷洗干净后, 便加快速度往剧组去了。 等他到的时候, 方昼寂正坐在池塘边逗鱼儿, Polo衫宽松短裤, 手里还拿着蒲扇, 远看就像一大爷。宋雪檐走过去,说:“不好好工作,干嘛呢?” “眼瞎,喂鱼。”方昼寂将鱼食扔了,拍拍手, 转头由下至上地瞅他一眼,“变了, 真是变了。” 宋雪檐被燕栖传染了两分自信霸气的自恋之气, 说:“些微的变帅了一些。” “真的是好的不学学坏的,这句话是某栖的经典台词。”方昼寂摇着蒲扇,叹道,“今天早上对我来说是不平凡的一个早上,我发现了两件事情。” 宋雪檐没什么兴致,但还是捧场地问:“哪两件?” “除了你变了之外,我还发现了某栖的身份。”方昼寂神秘地说,“他是虞总的表弟。” 宋雪檐非常惊讶他竟然现在才知道,还是猜到的,不禁说:“请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你这反应,我猜对了。你早上不是发了条微博嘛,我看延乐和某栖互相杠了几条,感觉不像是刚认识不久的公司员工和公司老总他男人的关系,再一联想冯骓,和某栖那可怕的自由度,我就猜测这小子要么是和延乐有点关系,要么和虞总有点关系。”方昼寂竖起蒲扇,“最后我想起某栖手中的MS酒店豪华套餐卡,他又刚好姓燕,我就有了这个猜测。” 第117页 宋雪檐真心地说:“你这反应也来得够快的。” “所以,”方昼寂露出一一抹微笑,“你真的要嫁入豪门了吗?” 宋雪檐挠了挠头,说:“如果顺利的话。” “行,到时候别忘了来赎你们的儿子。”方昼寂点开手机,将屏幕亮给他看,上面赫然是正在躺尸享受大好时光的王爷。方昼寂将照片传给他,“这段时间,小王爷又长胖了不少,肥的哟。” 宋雪檐仔细地瞅了两眼,颇为嫌弃,“都不俊俏了。” “多可爱啊,毛茸茸的。”方昼寂白了他一眼,“是谁为了追男人,把自己的儿子抛给我,一抛就是这么久,也不去看看你儿子。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它,你还嫌弃人家长胖了,要说渣爹,还得是你啊。” 宋雪檐勉强挤出三分愧疚,清清嗓子说:“从现在看,我是冷落了它,可是从长远来看,我是在帮它找亲爹。等以后,他不仅拥有了亲爹,可以和亲爹抱抱,还是正儿八经的豪门猫崽。” 方昼寂冷呵了一声,不愿再和宋雪檐说话,起身挥了挥扇子,“开工!” 宋雪檐拍了两场戏,中间换造型的时候,趁机从方昼寂那里夺来笔记本电脑,给燕栖分享价值两千元的表情包套餐。 小饼被燕栖留在剧组,此时正坐在一旁的沙发啃桃子,被那一张张的表情包眩花了眼,不禁说:“每发一次表情包,就能看见对象的脸,小情侣花招真多呢。” “你也可以谈个恋爱。”宋雪檐分享完毕,将电脑关机合上。 “我不谈恋爱,我现在只想好好挣钱上班,早日当上我的经纪人。至于恋爱,”小饼说,“这个重大的任务还是交给我哥吧,他一天不恋爱,我也不恋爱。” 小饼的亲哥叫肖峤,是虞京臣的管家兼助手,只要虞京臣没有吩咐,他每天就是逗鸟喂鱼,浇花养草,看书追剧……总之就是站着坐着躺着把钱赚了。 宋雪檐见过肖峤好多次,实诚地说:“我怎么觉得你哥不像是会情窦初开的样子?你看他天天宅在虞家,根本没机会和未来的对象偶遇。” “我觉得我哥应该是不婚不恋主义者。”小饼嘿嘿一笑,“所以我也不着急。我只要看宋老师你和栖哥谈恋爱,我就可以摄取每日需要的糖分。” 宋雪檐笑了笑,抬头看向前面的镜子,镜子照射出后面的一张单人沙发,以前他做造型的时候,燕栖有时候就会坐在上面,撑着下巴盯着他看,眼神专注明亮,似乎触目所及只他一人。 燕栖说的果然不错,分别不到一日,他就已知相思。 寿宴是在晚上举行,但燕栖下午就被他爸拎着去打高尔夫。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叔大爷,他要是使出真功夫,包管叫他们面子挂不住,他藏锋敛锷,又被逗来逗去,简直无敌烦躁。 好在燕知淮深知哄哥哥之道,隔一会儿就走过去,双手奉上一杯甜美的山茶花甜酿,让燕栖抿上一口,再小声说:“喝它如喝雪檐哥哥。”“雪檐哥哥在看着你,哥哥要耐心哦!”“哥哥不要暴躁,想想雪檐哥哥!”“……” 靠着燕知淮的这一招,燕栖成功地在各位大叔大爷的围殴下度过了这个下午。 寿宴终于开始,寿星在台上发表完自己的生日感言和欢迎致辞,整座宴会厅就沦为大型社交现场。 燕栖将礼物送给寿星,又说了几句讨喜的吉祥话,被寿星拍着肩膀夸了三分钟,他面上一派成熟男人的淡然,心里却连连翘起大拇指,觉得不愧是叱咤一生的老头子,就是眼光毒辣。 燕知淮随后也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奉献上去,被寿星牵着小手夸了三分钟,他面上一派成熟儿童的淡然,心里却暗自啧声,心想不愧是早年黑白通吃的老头子,连续夸人六分钟都不带丝毫的停顿迟疑和语句重复的。 送完礼物,兄弟俩悄摸地出了宴会厅,去洋楼后面的小长椅吹风。燕栖将燕知淮抱到自己腿上,下巴搁在人家小小的肩膀上,拿出手机说:“这个点,你雪檐哥哥肯定还在外面喂蚊子。” 他从今早就说了无数次自己将和宋雪檐异地恋七日的悲惨事实,燕知淮伸手抚摸他的脸蛋,说:“要先和雪檐哥哥发一条嘘寒问暖的消息,这样等他收工后,第一时间就可以看见。” “你说得有道理。”燕栖长篇大论地发了一段今日吐槽,打开相册,开始寻找可以匹配的表情包。 燕知淮「哇」的一声,凑近了说:“这全是你和雪檐哥哥,好多好多张,挑选的时候不会看花眼吗?” “你看软软的照片,会看花眼吗?”燕栖翻找相册,一张张自己和宋雪檐的照片在眼前掠过。 这时候燕知淮已经在耳边絮絮叨叨,半大小子一副我辈爱情圣手的模样。燕栖笑着倾听,突然手指一顿,他点开其中一张表情包—— 屏幕上的是他自己,一副脸没洗头没吹的刚起床的傻样,正对着镜头龇牙,笑得眉飞色舞,俊脸通红。这是……之前宋雪檐答应和他试试时,他发在微信朋友圈的照片?! 燕栖停止恋爱行为分享,小手指一戳,说:“哥哥,这张照片,你笑得好傻!” “知淮啊。”燕栖六神无主地捧住燕知淮的脸蛋,“哥哥问你一个问题。” 燕知淮立刻正襟危坐,“竭诚为哥哥服务!” “你说,当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我屏蔽了某人,以及所有和某人认识的微信好友,但是某人依旧能看见我当时的朋友圈,这是……”燕栖嘴唇颤抖,“什么情况?” 第118页 燕知淮歪头,说:“可能在你屏蔽之外,还有某人认识的人,只是你不知道?” “不可能。”燕栖摇了摇头,当时他屏蔽了宋雪檐,屏蔽了认识宋雪檐的傅延乐和安时垢等人,又屏蔽了认识傅延乐的他哥和他全家,还有认识他全家的杜九惟、王屿川等人……也就是说,当时能看见他发的这张照片的人,也就只有他在学校和车队里认识的一些人了。 而宋雪檐的微信好友连一百个都不到,百分之九十都是圈内的导演、演员、投资人,之前有一晚,宋雪檐习惯性地删除许久不联系的微信好友,当时他就在旁边看着,没看见一个重叠人员。 所以,绝对不是因为有漏网之鱼。 “那就是……”燕知淮竖起手指,“可能你好友列表中的某一个微信号码是他的小号?” 燕栖懵然,“小号?” “没错,软软的列表里就有一个我的小号。当时我是用隔壁学校同学的名义加的,还时不时用小号和她聊天,为的就是防止某天她和我生气,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和我生气,或者某天她不理我了,所以我励志要用该小号成为她的常聊网友。”燕知淮说,“这个就叫做后招。” “常聊网友……”燕栖倏地站起来,幸好燕知淮早有准备,踉跄着站好,才没有被大冤种哥哥甩飞出去。 燕栖握着手机,无措地瞪着前方的花圃,无数个可疑的瞬间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直至一个可怕的念头凿进脑海。他来不及犹豫,倏地拔腿就跑。 燕知淮招手,“哥?!” 第57章 燕栖:!! 雕花小门被推开, 林蕙连忙披上衣服往外走,刚探出头,就见自家外孙像条小疯狗似的, 急匆匆地撞进来。 林蕙忙说:“阿栖?” “外婆?”燕栖刹脚, 走过去扶着老太太进门,“您还没有睡觉?” “我要是睡了,不得被你刚才的动静吓醒?”林蕙嗔了他一眼, 担忧道,“怎么这时候过来?还这么急,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燕栖摇头, 说:“没有出什么事, 我就是过来找个东西。” “看你这模样, 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说出来,外婆好帮你一起找。”林蕙关掉正在播放的纪录片, 将整座院子的灯都打开。 燕栖跟在她身后, 说:“外婆, 您之前是不是拿回来一只青玉手串?” “哟, 那哪是之前, 是你小的时候,十多年了。”林蕙没曾想他要找这个,连忙带路往书房走,“那只手串是你杜叔叔做的,当时他做了一对, 一只是白线金绣, 一只是黑线金绣, 说是等你以后有了媳妇儿, 好送给你媳妇儿当见面礼。” 白线金绣……燕栖咬牙,跟着林蕙进入书房,在老太太的指引下打开靠墙站立的孔雀檀木柜,从最高处取下一个木匣子,打开来,里头赫然是一只青玉手串,外形乍一看和宋雪檐腕间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是黑线金绣。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燕栖拿出来,接听,“喂?” 杜九惟在那边说:“阿栖,我问过我爸了,他说当年的确做了一对青玉手串,送给外婆了。我看了档册上的图案,的确和你给我的那张照片上的是一只。” “我知道了,谢谢。”燕栖挂断电话,青玉手串还挂在他指尖,颤巍巍的。他转过头,“外婆,我隐约记得,当时您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只,说是另一只送人了?” “没错,是送人了。”林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回忆道,“当时我去南都找你杜爷爷叙旧,走之前你杜叔叔送了我这两只青玉手串,当时我不知道这是杜叔叔给你未来的媳妇儿做的,还以为两只都是给你的,叫你换着戴。临走时,我去距离杜家最近的商场买东西,那商场附近有座公园,好像叫……” 燕栖攥紧手串,沉声说:“临水湖公园。” “对对对,是叫这个。我记得当时是雪天,天气可冷,我去临水湖拍了几张照片,就想回去,没想到在路上碰见个小孩儿。我老远就看见他站在湖边,像尊一动不动的小雪人,这大冷天的,哪家家长放孩子往湖边跑?我有点担心,就走了过去,就近看,那小孩穿得倒是不差,长得更是精雕玉琢的,就是脸蛋上带着伤,像是巴掌印。” 燕栖握拳,发出咯咯声,林蕙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询问。 “我猜测是不是小孩子之间打闹,他受伤了,就上前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结果那小孩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就那么一眼吧,我就直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林蕙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小孩子,自家的小孩要么早熟懂事,要么活泼可爱,要么内敛害羞,那个小孩却像是失了魂魄,小小年纪就聚集了满腔的悲伤苦闷。 “我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只看着我,点头或摇头,却不说话,然后我才发现,他岂止是脸蛋上有伤,手臂上还有红印,像是被条子抽出来的,仔细一摸,额头也是烫的。”林蕙叹了口气,“我哪还来得及想别的,当下给公园的管事处留了电话,希望如果孩子的父母来找,就联系我。然后我自己带着孩子去就近的医院挂水。” 屋子里有些闷,燕栖上前推开窗,站在窗边沉默不语。 林蕙说:“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善意,小孩终于开口和我说了声谢谢。我怕他害怕,就试图和他聊天,问他几岁了,他说今天刚满九岁。我这心就闷闷的疼,生日当天,怎么就进医院了。” 第119页 燕栖看着楼下,院子里有一角的山茶已经枯萎了。 “我在医院陪他到退烧,大半天了,也没有收到他家长的电话。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只叫他给自己的父母打个电话,好让他们来接他回家,他说爸爸太忙,赶不回来,也没提自己的妈妈,只说自己可以回家,我也没有多问,就给他塞了点钱。” 林蕙看向一旁的木匣子,“那天是他的生日,我就想着,他长得像玉雕的,这玉很衬他,他过得不顺心,这玉润福,就当是送给他当个生日礼物。其实我后来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当时做得不到位,至少得亲自送小孩回家,现在那孩子也该二十好几了吧,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他,事业有成,四肢健全……”燕栖攥紧手中的手串,转身走到林蕙身边,蹲身看着她,“萍水相逢,您已经做得够多了,就算您当时把他送回去,知道他过得不好,您一个外人,又能怎么样呢?您对他的好,他都记得,他一直感谢您。” 林蕙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当时他还小,说不定都忘了。” “因为我找到他了。”林蕙惊呼,燕栖垂眼,“他一直戴着您给的青玉手串,十分珍惜。他还是和您以前见过的那样,长得特别漂亮,我刚遇见他的时候,他也不爱说话,经常做噩梦,这些年……他的确过得很不好。其实,我早就认识他了,只是今天才知道。” 林蕙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还记得就是您带着这只手串回来的那段时间吗?当时您用的是旧手机,齐女士给您买了个新的,于是我就从您那把旧的顺走了,要玩贪吃蛇。” 林蕙点头,“我记得。” “当时有一个陌生号码,连续好几天都给那个手机发短信,每天都说什么谢谢您,祝您身体安康,长命百岁什么的,特别像群发消息。我就没有搭理,直到有一天,晚上无聊,那个号码又发了消息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感谢加祝愿,我就问他到底是谁?他说——” 【我是临水湖公园的那个小孩,谢谢您,您的钱我也得还您。】 “小孩?钱?”那年只有五岁的燕栖挠了挠头,猜测应该是自家外婆在南都临水湖公园帮助了一个小孩子,他外婆每年做慈善开福利学院,帮助了许多小孩,可外婆从不拿出来显摆,也不要求那些小孩回报,所以燕栖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回复道:“我外婆很善良,帮助你只是顺手,不必在意啦。钱也不用还,就当给你的压岁钱吧!” 那小孩回复:“外婆?” 燕栖嗯哼道:“我是外婆的外孙,这个手机我外婆已经不用了,你以后不用发消息过来,你的感谢,我会告诉外婆的。” 当然,燕栖那时候还是个拿着魔法棒钻研怎么把自己的坏爸爸变成小猪小狗的小憨包,很快就忘了自己说的话,小孩的感谢也没有传达到林蕙耳中。 那小孩很听话,不再发一些感谢的句子,只是每当节日,他必定要发一句节日快乐。燕栖也会回复一句,只是态度十分高冷。 过了一年,某天燕栖收到了小孩的一条消息,只是那消息不再是节日祝福。 节日祝福大使:“我妈妈死了。” 燕栖的胆子自小就包了铁,收到消息时也没有害怕,只是有点可怜这个小家伙,回复道:“她去天堂啦,以后会换种方法保护你。” 节日祝福大使:“所以我才会经常做噩梦,梦见她吗?每次做梦,我都以为是真的,以为她真的还在,醒来后才发现,啊,原来是梦,她已经死透了。” 燕栖这会儿有些害怕了,拿着手机蹿进坏爸爸的房间,试图用阳刚之气镇住心里的那点小恐慌。可是小孩没有再和他发消息,只是等到下一个节日,又开始循环往复地发送祝福。 如此过了三年,燕栖已经习惯了这个按点按分的节日祝福大使,有时候还会简单地聊上几个来回。渐渐的,燕栖对他有了倾诉欲,开始炫耀自己的赛车模型,吐槽坏爸爸今天又揍他了,晒一桌齐女士泡的茶,外婆种的满院子花……这个不知姓名的、可怜又执着的小孩似乎成了他的小树洞。 小孩每次都会认真地回应他的倾诉,并且很喜欢在话句的尾端加一个「呀」,他理所当然地把「软萌可爱」这个词语扣在小孩的头上,再一想到小孩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于是又多了几分爱怜。直到后来长大,他开始意识到小孩对已经去世的妈妈的感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那不是思念,而是一种很消极的情绪。 燕栖长大了,他知道社会新闻,看过纪实纪录片,他猜测或许小孩的母亲也是社会新闻曾经报道过的那种家庭暴力推手,对自己孩子也痛下狠心,非打则骂。燕栖没有追问,只是开始关心小孩,其实人家比他还大三岁多,但他下意识地以哥哥的身份自居,因为他觉得自己比他更强大。 后来,小孩上大学了,读的是艺术专业,古典舞。旧手机彻底报废了,他们加上了微信,不再以短信的方式互相联络。 直到今天,十五个年头,细细数来五千多个日夜,原来宋雪檐早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向他倾诉痛苦,向他求救,谨小慎微地做那个未曾见面却无比熟悉的陌生人。 第58章 宋雪檐:救命啊! “啊切!” 第120页 宋雪檐揉了揉鼻子, 将身上的外套往上拢,罩住肩膀。 “这换季的天气变得也太快了,昨天还穿短袖, 今天就差点给我冻感冒。”副导裹着小薄毯走进大伞下, 朝宋雪檐说,“宋老师,这几天辛苦了, 方导说明天放假, 你今天跟我们的车回吗?” 宋雪檐想到之前燕栖给他发的消息, 摇头道:“不了, 我自己回。” 等副导离开后, 他立刻拿出手机, 告诉燕栖自己下班了。分别七天,他在今天中午召唤了神龙——燕栖说要来接他下班。 燕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宋雪檐立刻接起,“喂?” “我过来需要时间, 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 行吗?” 燕栖的声音听着有点发沉, 宋雪檐嘴上答应下来, 心里却想着等待会儿见面,他一定要瞅瞅这小子是不是换季感冒了。 等挂了电话,宋雪檐起身从片场助理那里接过行李包,刚想问问最近有没有什么适合静坐的咖啡店,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宋雪檐以为是燕栖发的消息, 没想到打开一看, 也的确是燕栖的消息, 只不过是发给岁穷的。 威猛男孩:“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宋雪檐立刻回复道:“是什么呀?” 威猛男孩:“神秘厚礼, 不可以提前泄密。你现在有空吗?” 宋雪檐机敏地回答:“嗯?” 燕栖过了两分钟才回复:“礼物挺贵重的,我让一个朋友从北城捎到南都,放在酒店的储物台了,登记的是你的名字,我把取件码发给你,你自己过去拿?” 随后,燕栖发了一个定位,宋雪檐打开一看,是距离他所在位置一千米左右的MS酒店。这边和影视城一样,处于郊区,人流量不大,从这里打车过去也只需要几分钟,刚好还可以在那里等燕栖。 以前,燕栖也经常给身为岁穷的他送礼物,不过都是以邮寄的方式,这还是头一次需要真人现场领取,果然是挺贵重的礼物。宋雪檐不好推三阻四,连忙答应了下来。 等他出去,方昼寂的私家车正停在路边,宋雪檐连忙跑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拉开车门,对着一脸懵的方昼寂说:“顺路捎我去前边的MS酒店。” “你对MS酒店住上瘾了?”方昼寂示意司机导航定位,等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他又问宋雪檐,“去那干嘛啊?” 宋雪檐说:“朋友送了我一件礼物,要我本人过去取。” “什么礼物存在酒店?直接快递寄过来不就行了?”方昼寂纳闷,随后心生警惕,“你确定自己没有收到诈骗短信吧?” “确定没有。”宋雪檐瞥了他一眼,语气微微上扬,“是很贵重的礼物,万一快递弄坏了怎么办?估计是你没有这种经历吧,所以下意识地怀疑。” 方昼寂嘁道:“炫耀就炫耀,人身攻击就不对了啊。嘿我说,你什么时候把你儿子领回去?真要把王爷放在我那里一辈子啊?它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之前你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在小燕那里露馅,难道这只小猫咪之前欺负了燕栖家的母猫?” “你的问题太多了。”宋雪檐懒得回答,“反正你不要露馅就是了,等时机成熟,我肯定把它领回来。” 方昼寂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等到达酒店门口,宋雪檐戴好帽子口罩墨镜三件套,下了车。方昼寂摇下车窗,问:“要不要等你?” “不用。”宋雪檐说,“待会儿燕栖来接我。” 方昼寂「呸」了一声,快速离开了。 宋雪檐转身往酒店走去,等他进入大堂,站在门口的礼仪上前询问招待,宋雪檐道明来意,被引到储物台。 储物台后面站着个年轻管家,等看清宋雪檐出示的取件码时,立刻露出一记大大的笑容。宋雪檐没有多想,只当这是管家的基本礼仪。 管家从柜台后绕出来,伸手说:“礼物放在后面,请先生跟我来。” 毕竟是燕家的产业,还是燕栖让他来的,宋雪檐于是没有多想,跟着管家去往酒店内堂的中部花园。 在花园里走了几分钟,管家在小径前止步,抬手指向正前方的白色复古圆亭,说:“东西就放在亭中的桌上,我们都是按照燕先生的吩咐做的,请先生自己过去领取就好。” 为什么这么有仪式感? 宋雪檐压下疑惑,和管家道了谢,抬脚走向亭子。待他上了台阶,果然看见放在亭中方桌上的一只木匣子,颜色深重,看起来十分古朴大气。 他走了过去,抚上木匣,用指尖敲开半扣着的小锁,揭开盖子,垂眼落在匣中,倏地呼吸顿停——匣中一方黑色柔软方帕,静静躺在其上的赫然是一只青玉手串,和他腕间的那只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宋雪檐手指颤抖,伸手将两颗临近的串珠微微向两侧掰开,待看见里面的串线是黑线金绣时,吓得小腿都抖了一下,难道是……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如此熟悉,宋雪檐咽了口水,扭动僵硬的肩膀,转身一看—— 燕栖在阶下止步,微微偏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呃……” “妈呀!”宋雪檐吓得拔腿就跑,他对这花园不熟悉,只能蹿出亭子,随意选了条小径往前冲。身后响起快速迅急的脚步声,还有燕栖的咆哮:“姓宋的,你他妈给我站住!!” 第121页 “我不敢!”宋雪檐拿出学生时期跑五十米的速度拼命狂奔,仰头说,“放过我吧!!” “你想都别想!我他妈想弄死你!站住!”见宋雪檐两只腿都甩出翅膀了,燕栖又气又笑,瞬间加快速度,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宛如一只踩着风火轮的疯狗,猛地蹿到宋雪檐身后—— “啊!” 宋雪檐感觉脑后一凉,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一只手臂拦腰抱了回去。两人瞬间撞在一起,往后退了几步,燕栖用浑身的力气刹住脚,也不给宋雪檐再逃跑的机会,俯身将人扛上了肩。 帽子掉在地上,墨镜半搭下来,宋雪檐眼前一花,已经悬空倒挂在燕栖肩上,他吓死了,扯着燕栖的衣摆说:“你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能仗着这是你家的地盘,你就这么对我!燕栖,小王八蛋,你放我下来!” 燕栖充耳不闻,扛着宋雪檐出了花园,从专属电梯上到顶层。 宋雪檐只听几声提示音,随即熟悉的开门声响起,他被燕栖抗进房间,并且从那一声「砰」的关门声从窥见了几分危险。 往前走了一段路,燕栖推开其中一间卧室,将肩上的人放了下来,动作不算温柔。 宋雪檐屁股先落地,浑身像是陷入柔软的云泽,半天落不到时处。等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第一反应就是捂着胸口干呕一声,过了会儿,眼前出现一杯水。 宋雪檐盯着那握着水杯的手,没明白这么白皙的人怎么心这么黑。他接过水杯,浅浅地喝了两口,有些拘谨地递给燕栖,小声说:“你是故意诈我来的,你……怎么发现的?” 燕栖仰头,将剩下的半杯水灌了,走过去将空水杯往茶几上一掼,“这重要吗?” 宋雪檐吓得缩了缩脖子,说:“当然重要,我、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好,那我就让你死得透明清晰。”燕栖拿出手机,将那张关键性的照片给宋雪檐看了一眼,将当时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宋雪檐听得恍然大悟,又震惊非常,没想到自己藏了十几年,竟然因为这一张照片功亏一篑! 物证俱在,人也被当场抓住,狡辩是没有出路的,宋雪檐决定胡搅蛮缠,至少先延迟死刑。他看着燕栖,说:“你竟然选择屏蔽我,你怎么可以屏蔽我?这么帅气可爱的照片,你为什么会觉得有损于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燕栖,你不信我,你竟然不信我!” “少给我来这套!”燕栖抽出方桌柜前的椅子,往床边一放,大马金刀地坐下,死盯着宋雪檐,“就算没有这张照片,我也会从你的手串上得到信息。没想到吧,没想到这手串是一对,还是我认识的长辈亲手做的。” 宋雪檐坦诚地说:“没想到。” “难怪,难怪你会在射击馆和我偶遇,你根本不是去陪什么朋友,你就是通过小号打听出一点线索,推测出来的。难怪你会那么恰好地让你朋友代购到喜欢吃的糖,还拿来哄我。难怪我总是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令我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燕栖咬着牙,目光切切,“为什么骗我?这么长时间,你有无数次机会和我坦白,为什么要继续隐瞒?” 宋雪檐被震得浑身一抖,嘴唇抿紧,仔细看还能察觉出细细颤意,他瞬间红了眼,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燕栖冷眼看着,说:“别跟我卖可怜,你要是想哭,我就等你哭够了,哭累了,再来问你。我有的是时间,宋雪檐,今天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这掉马来得猝不及防,他到现在还脑门一鼓一鼓的,可撒泼不行,撒娇也不行,宋雪檐无路可走,心道是瞒不住了。 “对……对不起。”宋雪檐嗫嚅道,“是我错了。” “我不要你道歉认错,我要你说实话。”燕栖向前俯身,死死地盯着宋雪檐,“宋雪檐,你最好不要再继续对我撒谎。”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吓死个人。 第59章 宋雪檐:嘴巴不停。 都被人赃俱获了, 宋雪檐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继续辩驳的,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如此循环往复, 他和燕栖之间哪还有真话可言? “我……”宋雪檐停顿, 先整理好思绪, 然后开口说,“你也看见了, 我的真实性格和岁穷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你看来, 岁穷可能是个软萌可爱的人, 而我却没有这么讨喜的这一面。” “你有, 你可爱的时候真的能迷死我。”燕栖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你就是岁穷。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就好像外人觉得你冷淡疏离, 高高在上, 但亲近你的人自然会发现你温和柔软, 可爱动人的一面。” 宋雪檐垂眸, 咬着嘴唇, 过了会儿才接话说:“我和你刚开始发短信问候的那几年,你对我没什么话说,只是礼貌性地回复我,直到那一天,我告诉你, 我妈妈去世了, 你才宽慰我。从那天开始, 你会偶尔和我聊天, 渐渐的,你开始向我分享你的生活,我觉得好有意思。” 他笑了笑,“我想,你过得真快乐。你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家人支持你,爱护你,就算你经常吐槽你爸爸,说他揍你,可你言语之间都是亲昵。你小时候脾气很暴躁,三天生一次小气,五天生一次大气。 可是你也很会哄自己,每次噼里啪啦说完一通之后,立刻就把自己哄好了,不生气了。说实话,燕栖——” 第122页 宋雪檐抬起头,微微一偏,赞叹般地说:“那时候,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快乐源泉。你每天都会过得很快乐,也经常和我分享你的快乐,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拼命从中汲取快乐,有时候我甚至会开始想象,手机对面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小男孩?” “是一个大帅比。”燕栖看不得宋雪檐在床下红眼睛,他想去抱住他,哄着他,姓宋的骗了他这么久,是很过分。 但比起问罪,燕栖更想让宋雪檐剖开自己的内心,宋雪檐需要倾诉,这是一个机会。 “是啊,你从小就很喜欢夸自己。”宋雪檐挠了挠头,似乎是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这种感觉真奇怪,以前他见不到燕栖的时候,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如今燕栖鲜活地坐在他面前,他却思绪断了截。 “别着急。”燕栖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思维混乱也好,偏离主题也罢,只要是你想说的,都在现在说给我听。” 宋雪檐将手垂落在腿上,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腿,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个人信息,所以我也没有主动提过,因为我的确害怕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燕栖不知道宋雪檐的梦魇,却知道岁穷的梦魇,既然二者身份已然明了,那燕栖根本不需要再去猜测瞿城台的身份,也不需要去追究宋雪檐为什么总是在雷雨夜从噩梦中一身冷汗的醒来。 那个在宋雪檐十岁时去世的母亲,就是宋雪檐痛苦惧怕的根源。 “他们是在大学时期认识的,是彼此的初恋,她读的是芭蕾舞专业,爸爸读的是工商管理。大学结束后,她想要结婚,但父母不同意,因为她家也算小富。 但爸爸出生于普通的工薪家庭,两家在财力家底上并不相等。她很坚持,与家里闹了许久,父母才勉强同意。 但是要求了一份彩礼,彩礼的数量对当时的爸爸来说属于天价,并且以一年为限,他给不出来。恰好当时有星探在校园里找寻有潜力的新星,选中了爸爸,邀请爸爸签约公司,并且会送他进入当时的一个电视剧项目。” 宋雪檐顿了顿,燕栖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宋雪檐接过,朝他笑了笑,带着两分讨好的意思,低头喝了两口,润过嗓子。 “按照爸爸当时的学历、能力和在大学期间获得的那些奖项荣誉,他完全有能力进入一家大公司上班,但是也不可能在一年期间内凑齐那么多钱,所以他选择和公司签约。” 其实瞿城台的星途还算十分顺畅,他在那家公司待到现在,从默默无名的新人到大满贯,可见公司早年也对他非常不错。 “签约之后,他如愿进入了电视剧项目,本来定角是一个配角,按照现在的番位意识,估计是个十番男配吧。 但是当时导演看重了他的脸蛋和气质,破格提他成了男二。这部剧使他在出道时就火了一把,真正令他大放异彩的却是第二部 剧,那是和方昼寂合作的。” 当年方昼寂还是个新人导演,凭借一腔蛮劲闯江湖,那时候他没资格像今天这么事逼。 但他凭借着「我的剧本我做主」的原则以及一身的牛脾气,愣是成了圈内的刺头。方昼寂从来就很大胆,比如当时还是个新人的他选择了同为新人的瞿城台当男主,却靠着在电影学院的交情请了几位在当时就非常有名的大咖助阵,包括女主演。 这样的搭配不管是对方昼寂这个需要打出名声的新人导演,还是对瞿城台这么个小有热度的小菜鸡来说,都是一招险棋。瞿城台如果接不住配角们的戏,必然会被打上「没有b数资源咖」的黑称,刚累积起来的一点小名气也会随之颠覆,而主演的命运和导演息息相关,方昼寂也会因此陷入险境。 但方昼寂就是如此做了,瞿城台也大胆地接了。事实证明方昼寂是个颇有实力的赌徒,那部剧让他和瞿城台一夜爆红,各自奠定了事业的基调,也让瞿城台的影视资源接踵而来。 那时候瞿城台一部接一部的拍戏,并不是多爱演戏,就是为了挣钱。一年之后,他用几部戏的片酬凑齐了彩礼钱,大办婚礼。 宋雪檐说:“起初,他们的感情很好,并且都在各自的事业期,虽然十分繁忙,经常异地恋,但到底是彼此的初恋,又有多年的感情祭奠,也算熬得过去。直到结婚两年后,她想要个孩子,但爸爸并不是很支持。” 燕栖不解,“为什么?” “因为当时她正在事业上升期,如果当时选择要孩子,她将不能继续竞选剧院重点项目的主舞和首席。而且生孩子是件辛苦活,并且谁也不敢保证期间会不会出现什么不测,爸爸害怕她的身体会大不如前,影响她的事业。”宋雪檐喝了口水,抿去一层透明水渍,“她是个很要强的人,什么时候都想争第一,爸爸知道她很想当首席,想继续往上走。” “可是这些事情,你妈……”燕栖改口,“她应该也知道吧?如果她知道,但她依旧想要个孩子,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在两者之间做好了选择。” “她不是在孩子和事业之间做了选择,而是在爸爸和她的感情、和事业之间做了选择,因为她当时想要孩子,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爱情的结晶,她只是想生下一个工具,捆住爸爸罢了。” 宋雪檐转着水杯,道出了原因。 “她父母一家得到彩礼之后,深知女婿是个摇钱树,与女儿的感情也很好,因此就开口又问爸爸要了一笔钱,说是要投资做生意。爸爸觉得一家人,出点钱投资老丈人做生意,这也没什么,所以给了,没想到这笔钱是有来无回,生意赔本了。” 第123页 说到这里,宋雪檐不禁笑了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则陈年娱乐新闻?那年头爸爸还登上了圈内最朴素十大艺人排行榜。有些人说他是给自己卖接地气的人设,其实不然,他就是没钱了。” 燕栖却笑不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离宋雪檐近了一些。 “但这只是一个开端,那对父母接二连三地要钱,前几次爸爸都给了,后来也实在看穿了他们贪得无厌的本性,深知自己的确是个工具人,便不想再给,老两口不要脸地活了一辈子,脸皮厚度岂是他能想象?当时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道德绑架、亲情绑架轮番上阵,最后请女儿出马,又敲了一笔过去。” 宋雪檐耸了耸肩,“为了给老两口赚钱,爸爸只得一部一部的接戏,因此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和她联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你知道的,身处名利圈,不沾点奇奇怪怪的绯闻黑料什么的,基本不可能。爸爸当时风头无二,盯着他的人不要太多,也相继开始传出什么和同剧组女演员一起吃饭、疑似恋情,和某某女演员进入同一家酒店,疑似恋情,隔了一段时间,该女演员胖了点,就疑似怀孕……反正就是这类的娱乐新闻吧。” 其实稍微想想,这就是不可能的,毕竟瞿城台那时候忙得像陀螺,沾地都难,更别说和女演员做这做那了。那两三年他都住在剧组,身边围着一圈人,为了及时做造型,房间从不反锁,经常半夜被薅起来,按照瞿城台的性格,他应该是不想给那么多人直播表演动作片的。 “所以她相信了?”燕栖见宋雪檐快要陷入回忆,小心地接了句话。 “起初是不信的,后来时间久了,新闻多了,也开始渐渐地怀疑了。于是她开始去剧组探班,开始去看爸爸和其他女演员搭戏,爸爸也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只是会背着她和剧组的其他人道歉。”宋雪檐语气神秘,“这种情况,谁不在背后猜上两嘴嘛。虽然可以理解,但是那些女演员平白无故地被当成潜在小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若无其事。” 燕栖眨巴眼,“我经常去盯你和唐宛白他们演戏,明天我是不是该拍着他们的肩膀说:别多想,我没把你当小三?” 作者有话说: 无辜人员:拴Q,不用。 第60章 宋雪檐:我罪过! 瞿城台当时的处境十分尴尬, 后来就连公司也出面和他商谈,委婉地提醒他劝劝自己的妻子。瞿城台尽力周折,一时间是心力交瘁, 直到后来, 两人因为这件事爆发了第一次的争吵。 瞿城台劝告妻子不要再疑神疑鬼, 可是这样的言论在妻子听来就是烦她、恼她,或许还有点心虚的意思。两人驴头不对马嘴的吵了半天, 最后都口不择言, 瞿城台终于表达了对妻子父母的不满, 而她也在口头上给瞿城台定了罪责, 认为他就是在外面和旁人有了勾当。 “我好累。”燕栖代入感十分强, 往后瘫倒在椅背上, 双目失神,“毁灭吧。” 宋雪檐俯身趴在床边,替他捶了捶腿, 又捏了几下, 趁机卖了个乖。燕栖瞥他一眼, 他又继续说:“之后是冷战, 直到瞿城台杀青, 过年回家。他们就是在那段时间怀了孩子,后来我问过爸爸,既然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他还记得瞿城台的神情,那样的悲伤歉疚, 嘴唇嗫嚅, 说不出话来。那时候他就明白了, 她的确不是真心想要个孩子, 也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他的出生不过是一场庸俗的预谋和计划。 宋雪檐出生在第二年的雪天,并不受任何人的期待。 “报告宋老师,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燕栖举手,等宋雪檐抬起下颔,才说,“既然瞿叔叔当时不想要孩子,她为什么会……呃,怀上你呢?” 好家伙,这称呼变得够快的。 宋雪檐好笑地看着他,语气有点轻浮,“宝贝,如果你想内/射,而我不允许,你可以事先扎破嗝屁套。” “漏!漏!绝对漏!”燕栖并不因为宋雪檐的惊天之语而生出丝毫旖旎的情思,反而吓得抱头,“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他在原地跺脚表示对肮脏手段的愤懑,随后反应过来,双手一拍床面,吓得宋雪檐一抖。 “我警告你,宋雪檐,你不许学这些坏招!”燕栖盯死宋雪檐,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惹得更气,“听见没?!” 宋雪檐看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几声,等燕栖过来揉他的脑袋,他才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逗逗你。” “逗什么逗?不许逗!”燕栖重新坐回去,满脸严肃,“略过这个话题,继续。” 宋雪檐清了清嗓子,敛起笑意,“说来好笑,爸爸还是在我要出生的前两个月才知道他要当爹的事情,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木已成舟。总之后来我出生啦,爸爸的工作依旧很忙,他现在不仅要当提款机冤大头,还要养儿子,回家的时间依旧很少。” “其实瞿叔叔对这件事情不可能毫无芥蒂吧?”燕栖说。 “是啊。她本以为有了孩子,能和丈夫和好如初,还能死死绑住丈夫的心,但她不会明白,就是因为她自以为聪明的做法,才让他们这段感情真正破裂。”宋雪檐垂头,语气低了下去,“我的出生并没有帮助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本来就不爱我,后来也只会更讨厌我,是我没用。” 第124页 “才不是这样。”燕栖伸手抱住宋雪檐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去置喙已死之人,但这绝对不是你的错,宋雪檐。” “其实我不知道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她对我是怎么样的态度,或许也曾经疼我爱我,但是自从我记事以来,我就只记得她不好的一面。她打我骂我,又经常抱着我哭,我真是不懂,觉得她好奇怪,又很可怜,刚开始我会安慰她,说不哭呀不哭呀,渐渐的,我就一个字也不说了。” 宋雪檐不太想去回忆她的脸,“说来可笑,她让我出生是为了利用我捆住爸爸,可是后来她却不让我和爸爸联系,或许是怕我和爸爸告状吧。爸爸太忙了,我有时候会在学校里用公用座机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很少能接听到。” 他还记得和瞿城台的第一通电话,瞿城台客气疏离地说:“你好,哪位?” 他就说:“你好,我是宋雪檐。” 宋雪檐不禁笑了起来,觉得很有意思。 “爸爸声音很温柔,他会问我像吃饭睡觉的生活琐事,也会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想不想去学什么玩什么,会问很多很多,但从不提及她。我每次和他通话,都能听见很嘈杂的背景音,那是剧组工作人员的说话声。在家里的时候,她不让电视里出现爸爸的作品,所以我只能在学校的门卫室,小卖部,时不时地瞅一眼。” 燕栖说:“为什么不告诉瞿叔叔呢?” “我也不知道。”宋雪檐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她每次哭得都很伤心吧。” 他小时候过得很单调,在学校争着做第一,拿奖状,轮轴转上补习班,时不时被她痛骂一顿,打一顿,再抱着哭一顿。就这么一天一天的长大。 “你外婆在公园捡到我的那天,是我的生日。当时我发着烧,她带我去了医院打吊瓶,那时候我就不太爱说话了。”宋雪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其实虽然我的家庭环境不太正常,但我也是受过小学生品德教育的,知道受了恩惠要说谢谢,不能随意接受他人的礼物。但是或许是那只手串太好看了,又或许外婆真的很温柔,所以我腆然受之。” “现在想来真是自有天注定。”燕栖趁机哄他开心,“那可是杜叔叔做给我未来媳妇儿的!” 宋雪檐不反驳,牵了牵唇角,说:“后来我去公园的登记册找到了外婆的号码,给她发短信,没想到收到的是你。你起初只是礼貌回复,直到我告诉你,她死了,你才多说了几句。” 燕栖简直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小时候我就不做小酷哥了!” “什么呀,都说你是小憨包,别给自己艹不符合的人设了。”宋雪檐将下巴搁在燕栖的掌心,像靠着枕头,“那天是我的生日啊。爸爸赶了回来,他应该也吓坏了吧,他抱得我好疼,后来还把眼泪糊到我后脖子上了,我记得我吐了他一身。” 燕栖用拇指蹭着宋雪檐的脸颊,听他回忆道:“后来我们搬家了。都说我和爸爸眉眼间有点相似,其实我更像她,爸爸每次看着我的脸,总会发呆,等到回神,又会下意识地避开。” 瞿城台有些害怕宋雪檐的存在,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和亏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张和亡妻相似的脸更是让他打心底里抵触。 “我知道爸爸一直想补偿我,但是他越是这样想,就显得越笨拙越无力,他越来越瘦了,瘦到媒体当时还传了他吸/粉的瓜。过了两年,我上初中了,我是住校生,晚上不回家,周假我也不回家,寒暑假时,我会报各种夏令营冬令营,或者培训班,总之我也在尽量减少和他相处的机会。” 宋雪檐不知怎么就沉默了,直到脖子僵硬,他才扭了扭,又活动肩膀,说:“因为我察觉他对我愈发的小心翼翼,这种包袱让我们都很不自然舒服,我就想既然如此,不如少见,还是和以前一样,电话联系,或许会更好。” 燕栖目光沉沉,“你生病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吗?” “没有。”宋雪檐抿嘴,露出可爱的笑容,“他救不了我,如果我告诉他,可能还会让他更难过,何必呢?她是我的噩梦,也是他的噩梦,或许这些年他过得不比我舒坦,但我从来没有主动问过。” 陈年旧伤,一揭开就要流血,宋雪檐只想维护表面的完好,至于里头烂了几层,他不在乎。 可是燕栖在乎,他俯身和宋雪檐凑在一起,难过地说:“剜除旧伤的过程肯定分外难熬,但是你不可以永远留着它,那是个隐患,它会一直让你难过害怕。” 宋雪檐借机提出要求,“可是没人能帮我,医生也做不到。” 燕栖向来自信,此时却说不出什么笃定的保证,只能低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努力让你开心。你不吃饭,我就做好吃的诱/惑你;你不舒服,我就伺候你好好睡一觉;你害怕了,我就抱着你,和你贴贴。只要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啊。”宋雪檐伸手挠燕栖的下巴,又摸他的头发,“你知道我的秘密,因为我最信你了。” 燕栖伸手将他拉起来,抱到腿上,抱大型玩偶似的紧紧抱住,闷声说:“好烦。” “贴贴就不烦啦。”宋雪檐用脑袋蹭着他,小猫似的乱拱一通,趁机说,“可不可以不要和我算账啦?” “不可以。”燕栖立刻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不要趁机想着脱罪。” 第125页 宋雪檐蹙眉,小声说:“刚还说要哄我呢,现在就不疼我啦?”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燕栖伸手握住宋雪檐的脸,又捏又掐,玩雪泥似的揉捏了好一通,才恨声道,“你骗了我十多年,姓宋的,我跟你没完。” 宋雪檐任凭他捉弄自己的脸蛋,附耳说:“那你操/我吧。” “呵。”燕栖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我暂时无能为力。” 宋雪檐一脸懵逼,往下看了几眼,很久才憋出个字:“啊?” 燕栖伸手捂住脑门,泄气地说:“我已经心痛得萎/了。” 这怎么可以? 宋雪檐沉痛不已,作势要从燕栖腿上下来,说:“我不能接受,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漏! 第61章 燕栖:我入室啦! 燕栖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怒道:“分个屁,你再跟我瞎扯,我就揍你了!” “好凶啊。”宋雪檐小声嘀咕了一句, 偏过脸凑了上去,“那你揍我吧?揍我吧揍我吧?” 燕栖没有听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握着宋雪檐的脸蛋就是吧唧一口,比他小时候亲齐女士和外婆还响亮, 跟拔吸盘似的。 宋雪檐感觉脸皮都被亲松了, 还没反应过来, 又被燕栖转过脸, 在另一侧吧唧一口。 怎么着?还要亲个对称吗? 宋雪檐一脸懵, 随即脑门上、鼻子上、下巴上也被吧唧了一口, 他感觉脑门嗡嗡,鼻子歪掉,下巴松垮, 好半天才说:“这是什么五行大阵吗?” 燕栖得意地说:“没错, 封印你的不高兴, 让它们不敢再出来祸害你。” “感觉这个大阵很有威力呢。”宋雪檐配合地亲了他一下, 语气黏糊,“我们阿栖好厉害呀!” 燕栖耳朵烘热起来,哼哼唧唧几声,手臂圈着宋雪檐的腰,手臂量了量,开始异地分别之后的考察,“瘦了一点。” 宋雪檐确实瘦了几斤, 因为吃的少了, 不知是思念男友, 茶饭不思的过错,还是天气炎热,没什么胃口的原因。他抱着燕栖的肩膀,说:“拍外景嘛,好多都是打戏骑马戏,体力消耗大。” 这段时间,宋雪檐的确是每顿都吃,还按时给燕栖发照片表达自己的确在积极向上的生活,燕栖无可指摘,只能说:“等我把你养回来。” 宋雪檐笑着说:“好。” 他伸手摸摸燕栖的脑袋,抬手间露出腕间的手串,才突然想起来,“对了,那串子呢?就这么放在花园里了?” “别担心,自会有人帮我收起来。”燕栖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拔腿就跑,我能丢下那串子不管?” 宋雪檐直言道:“我心虚嘛!” “对了——”燕栖想起一茬,“我儿子呢!跟你待在一起这么久,就没见你回家过,你把我儿子卖了?” “卖给老方家了,不过我们现在就去把儿子领回来。”宋雪檐万万没想到,刚和方昼寂说要继续存放儿子,这会儿就暴露了。他叹了口气,从燕栖腿上下来,站在镜子前理了理皱乱的着装。 燕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小梳子,走过去给他梳了梳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迎风炸毛、久久为平的酷炫得很自然的发型,眼神落在镜子里,感叹道:“真是一对璧人!” “谢谢你自夸时还带上我。”宋雪檐转身替他正了正衣领,“我们去领儿子吧。” 燕栖抬手握住他的手,变往外走边说:“那是不是要把儿子用的生活用品全部搬到酒店去?或者直接买一套新的。” “不必般。”宋雪檐侧目,“我们搬吧?” 燕栖「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宋雪檐就说:“我们不住酒店了。” “可是酒店距离影视城——”燕栖猛地住嘴,他转身看着宋雪檐,宋雪檐也笑意柔柔地看着他,这样的目光让他宛如立身沼泽,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你的意思是?” “我家也距离影视城很近,虽然不比酒店豪华,但是东西什么的也不短缺,而且我还养了很多花。”宋雪檐极力推销,“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住呀?” 心上人都这么邀请了,傻子都得点头吧! 燕栖立刻说:“我愿意!我要!我特别想!” 宋雪檐握紧他的手,笑着打趣道:“听出你的迫切了。” 两人出了酒店,待进入电梯之后,燕栖才说:“你养了好多花,这段时间是专门请人给花浇水吗?” 宋雪檐点头,说:“是你哥家里负责浇花的佣人,延乐提议的,我出了跑腿费和服务费,毕竟是家里,旁人我不放心。” 说起傅延乐,宋雪檐就想起自己还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也是巧了,他们刚驱车离开酒店,宋雪檐就收到了傅延乐的夺命连环轰炸。 一打开微信,表情包一股脑涌出,宋雪檐眼前一花,直接等傅延乐暂停轰炸,这才慢悠悠地回复了一句。 傅延乐发了条语音过来,宋雪檐点开后,感觉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宋雪檐宋雪檐我回来了赶紧出来请我吃好吃的我要拷/问你否则我就告诉燕栖你心里有鬼!” 这一句话不带停顿的,燕栖握着方向盘,说:“可见他是非常急迫了,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该不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吧?” “怎么会?”宋雪檐抿嘴,鼓脸,瞪大眼睛,卖了个乖,等燕栖笑出来,他才转头去回傅延乐的消息。 第126页 【吼什么吼?不许发语音了,我和燕栖在一起!】 【我们现在要去领儿子,晚上再请你吃好吃的。】 傅延乐回复消息的速度非常之快:“儿子?你哪来的儿子?!你你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燕栖还能答应?!” 戏真多。 宋雪檐啧声,回复道:“我说的是我的猫!” 半分钟后,傅延乐说:“哦,猫啊。是那只白色的布偶吗?那你们去吧。” 傅延乐之前也见过王爷两面,直到燕栖来到南都,宋雪檐害怕露馅,直接送到方昼寂家去了,傅延乐就再也没见过王爷。 “你想不想吃火锅?”宋雪檐转头问。 燕栖说:“我都可以,傅延乐想吃火锅?” “延乐只说吃好吃的,他不是最好这一口吗?反正我们今天要搬回家里去,不如在家里煮一顿火锅?”宋雪檐看着燕栖,等他点头后才回复了傅延乐,傅延乐果然是忠实的火锅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放话让宋雪檐努力搬猫搬家,购买食材的重要任务交给他来做。 啊,真上道。 宋雪檐转头看着窗外,傍晚的橙色天幕拉出一片梦幻的云海,遥望上空,天上有一团云朵很像一只发胖的小狗。宋雪檐连忙用手机照下来,感觉夏末初秋交替的季节,也这么温柔绚烂。 “臣哥!” 傅延乐踩着拖鞋下了楼,一把扑到沙发上,抱着虞京臣说:“晚上和我一起去雪檐家里吃火锅吧!他要搬回家里,不住酒店了。” 虞京臣刚下班回来,提起半只衣袖,露出紧实的手臂肌肉,说:“阿栖那小子呢?” “估计一起搬过去吧。”傅延乐趴在虞京臣肩上,“刚毕业就能把传说中的高岭之花大美人拱成对象,阿栖真是出息了。” 虞京臣为弟弟说话,“说明宋雪檐眼光好。” “是是是!”傅延乐摩挲着下巴,想着两人相处的画面,嘿嘿一笑,“般配,太般配了!你等着,我先问问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虞京臣俯身帮他把拖鞋穿好,说:“我上楼换个衣服。” “好!”傅延乐嘴上答应,一边打电话,一边屁颠颠地跟上去,小尾巴似的跟随虞京臣进了主卧。 虞京臣在衣柜前脱下衣服,换了身简单的黑色长袖,肌肉流畅的背和腰身一晃而过。傅延乐舔了舔唇,等对面接通才说:“喂?宝贝,到哪儿了?” “我们刚到家,正在搬东西。”宋雪檐抱着王爷,看着燕栖拖着一箱锅碗瓢盆从面前走过,“你现在就可以过来了……嗯,好!等你。” 挂断电话,宋雪檐走过去,将王爷贴在亲爹背上,说:“你们俩怎么一点都不亲啊?” “很简单,这个小孽种在吃我的醋。”燕栖转身,瞅了瞅王爷蓝色的大眼,突然亲了口宋雪檐,在王爷的喵喵叫中嚣张道,“哎呀,也只能干吃醋了呀。” 王爷一爪子按在燕栖背上,被宋雪檐扒拉下来,无奈道:“父子相争,好残忍的画面。” 燕栖将锅碗瓢盆取出来,放在厨房台上,刚准备收拾,就听宋雪檐说:“我来收拾这里,你去把你的衣服什么的腾出来放好,别皱了。” “咳!”燕栖转身,做作地说,“请问宋老师,我该搬进哪间房间?” 宋雪檐摸着王爷的脑袋,佯装无所谓地说:“随便你啦,爱去哪儿去哪儿。” “那我就要去主卧!”燕栖又亲了宋雪檐一口,美滋滋地跑了,跑到门前一个跨步上篮的动作,差点没把门撞开。 宋雪檐转身盯着他的背影进入主卧,不禁笑着对王爷说,“你爹真可爱,你怎么没有遗传到呢?” 王爷心好累,无语凝噎。 燕栖进了主卧,环顾一周,发现宋雪檐的喜好的确简单干净,虽然这里是他的家,但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温暖,反而像暂居的民宿酒店一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主卧和客厅相连的阳台上种满了鲜花,多以山茶为主,红相间,辅以木芙蓉,秋水仙,荷花水盆等,仿佛一个小小的浪漫世界。 燕栖将窗帘全部拉开,浅浅地呼吸了一口香甜之气,转身快速地将自己的衣服、洗漱用品等全部放入宋雪檐的卧室。和在酒店一样,他们的牙刷牙杯靠在一起,衣物也在衣柜里重叠相连,至于首饰盒…… 燕栖拉开衣柜中间的盒子,将自己的一大堆首饰盒全部放了进去,好在空间够大,要不然宋雪檐的那几个盒子都被挤没了。 放好之后,燕栖又觉得自己此举是鸠占鹊巢,太过嚣张,于是又将宋雪檐的那几个首饰盒全部搬到最上面,依次放好。 盒子装的是项链戒指,都很轻,除了最下面的那一盒,燕栖于是多看了一眼,才发现不是首饰盒,而是个笔记本—— 平板电脑大小,羊皮封面,书面纯白,唯独角落处贴了只纯白色的立体雕刻小燕子。 不知怎的,燕栖心中一撞,他摩挲着那只小燕子,却不敢也不好私自打开,直到外面响起宋雪檐的声音: “阿栖!” 燕栖宛如被发现的小贼,手腕一颤,笔记本「啪嗒」落地,书页翻开,一只金叶小燕子书签从书缝中掉落。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又是熟悉的感觉!后背一凉! 第62章 燕栖:我发现了。 第127页 房门轻掩, 宋雪檐在外听见一声闷响,他纳闷地上前,刚伸手握上门把手, 燕栖就出现在了门边。 宋雪檐收回手, 抱稳怀里的王爷, 问:“什么东西掉了吗?” “是我的储存盒掉了。”可能是心虚,燕栖觉得王爷那滴溜转的眼睛已经把他看透了, 他拿出毕生的演技, 假装自然地说,“搬东西出汗了, 我想洗个澡, 要是待会儿我哥他们来了, 你们就先准备着,我收拾好就出来。” “好,去洗吧。”宋雪檐将门拉上, 俯身将王爷放在地上, 先去厨房准备了一套水杯, 刚擦洗干净, 门铃声便响了起来。 门一开, 傅延乐小葱似的冒出来,“当当当!” 虞京臣站在后面,两手各自提着一个装得满当当的大袋子,宋雪檐让开位置,和虞京臣打了声招呼。 傅延乐反客为主, 拉开鞋柜, 找了双一次性拖鞋, 放在虞京臣脚边, 又熟门熟路地拿出自己的家用拖鞋。 宋雪檐伸手接过虞京臣手上的袋子,放到厨房柜台上,扬声说:“要喝点什么?” “这会儿喝白水吧,我带了两瓶红酒过来,待会儿再开。”傅延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阿栖呢?哥哥们上门,他也不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 “在屋里洗漱呢。”宋雪檐盛了两杯温水,走过去放到客厅的茶桌上。虞京臣已经在沙发上落座,高大的身躯和俊美的面容比燕栖更显压迫感,宋雪檐刚犹豫着要不要寒暄两句,傅延乐已经蹿了过来,将他一把提起。 “走,我有话和你说!”傅延乐拽住宋雪檐的手腕,一边往客厅外的阳台走,一边朝虞京臣挥手,“臣哥,你自己开电视看啊,当自己家就行。” 虞京臣点头,见宋雪檐被推进阳台,傅延乐转身将玻璃门往中间一合,窗帘一拉,神秘感十足。虞京臣啧了声,俯身将准备跟上去撞门的王爷提了起来,泄愤般地轻轻揉了揉王爷的脑袋,小声说:“怎么这么多秘密,嗯?” 王爷听不懂,但感觉这位人类身上略有酸气,且不是好脾气的人。 于是喵喵两声,以表撒娇,顺便就趴在虞京臣的腿上,也不敢四处乱蹿了。 主卧和客厅的阳台相连,傅延乐先过去将主卧的窗帘拉上,为了给主卧透口气,只将开合门轻轻掩上。然后转身看向宋雪檐,和善一笑:“之前咱们说好的,等我回来,就要好好问你那句话,你现在可以和我说了,一年前你说的主动出手是什么意思?那个让你主动出手的人是谁?” 宋雪檐靠在黄木花架上,见傅延乐抱臂抬首,很是不好惹,不禁叹了口气,说:“行,我说。” 与此同时,浴室之中,燕栖蹲在懒人沙发前,看着呈放在上面的摊开的笔记本和里头的那只金叶小燕子书签,还有纸页上的黑色笔迹,和用黑色签字笔画在角落处的小燕子,好奇心和为人的素质礼貌在脑海中极限拉扯。 他本不该偷偷去翻别人的日记,但这从里到外的小燕子,还有这张无意呈现在他眼前的笔迹内容,其中可是坦坦荡荡地写着「燕栖」二字。无需怀疑,这是宋雪檐写的有关他的日记。 “操。”燕栖最终还是伸手拿开那只书签,小声说,“对不起,让我死个痛快。” 他不再犹豫,仔细去看当页纸面上的内容,这笔迹和宋雪檐现在的笔迹相差无几,显然是最新的一篇日记。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昨天衬衫,今天就要搭上一件厚外套,可惜燕栖不在,否则我可以故意不穿外套,然后和他抱在一起。他总是很暖,像个小太阳一样,我希望他一直这么暖和,但永远只能抱我。】 “呃……”燕栖抿了抿唇,往前翻了一页。 【燕栖是想公开吗?我觉得还是他的前途重要,他放弃家业进圈,演戏时也很认真,一点大少爷脾气都没有,他是真的喜欢演戏,我想他走得更容易一点。好吧,其实我真的好想公开!!】 【今晚在燕家过夜,我好想和他睡一张床,但是我不敢。好吧,有位cpf鼓励我,我觉得他说得对,万一燕栖也在等我呢?我要过去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燕家的长辈见面,妈呀,好害怕,他爸爸不会给我开支票,让我离开燕栖吧?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就誓死不从,除非燕栖主动放弃。他会放弃吗?希望不要,好吧,千万不要……一定不要!!】 “傻子。”燕栖摩挲着纸面上稍显浮躁的字迹,似乎穿越时空,看见了那个背着他偷偷焦躁不安的宋雪檐。他喉结滚动,继续往前翻页。 【我们吵架了,好难受。有时候我也会冲动,想要告诉他,我为什么要隐瞒和爸爸的关系。 但是冷静下来,我还是想把自己和岁穷分开。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有这么不堪的家庭和童年,能在他面前多一层光鲜,也是好的。】 【今天见到了他妈妈,和他外婆长得有几分像,都是温婉又温柔的女士。我到底要把岁穷的身份隐瞒多久呢?应该是一辈子吧。虽然我很想拽着燕栖好一辈子,但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我这么无趣,说不定他哪天就不要我了,到时候至少岁穷还可以参与到他的生活。没错,绝对不可以暴露身份。】 “傻逼……真是个浑然天成的傻逼。”燕栖伸手捂住脸,静默良久,猛地粗鲁地揉搓了几下。面皮发烫发红,太阳穴也鼓动闷痛,连带心脏一片刺疼。 第128页 宋雪檐这个坑货,简直害人不偿命! 日记还在继续,一页页的往前回顾到他们真正初遇的那一天,宋雪檐的悲喜都如此生动而隐秘地暴露在燕栖面前。直到此时,他惊觉自己多么了解宋雪檐,完全可以从字里行间窥视宋雪檐的一颦一笑,蹙眉或恼然。 【椿大的运动会办得不错,我偷偷藏在人群中,看燕栖参加运动会,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好帅啊他,我无法移开视线,临走时,我在告白墙上写了他的名字,和无数人的告白贴在一起,他不会看见,可我的确写了他的名字,我很欣慰,我远比以前勇敢。】 这什么意思? 燕栖往前翻了一页,发现字迹突然从黑色变成红色,两页纸之间还留有一角痕迹,像是中间曾经被撕去一页。这一页就像分界线,越往前,字迹越清秀工整,也越触目惊心。 【今天是燕栖的21岁生日,希望他永远洒脱张扬,我很想继续看着他,可是太累了,我想闭眼休息一下。请原谅我的自私,分别之际,我想真正的见他一面。】 这他妈又是什么意思? 燕栖手腕一僵,继续往前翻。 【今天是燕栖大学毕业的日子,我在椿大官网看见了他的学士照,随手一拍也那么好看,不知道有没有女孩会在今天和他告白?好吧……告就告吧,只要他最后选择的是配得上、对他好的女孩,我也是祝福的。】 【我要去演戏了,不过不演爱情戏,超级不喜欢。】 【方昼寂,我知道他的作品,是个很厉害的导演。他想邀请我去演戏,连着在我身边转悠了好几圈,其实我没有想过毕业后要做什么,跳舞吗?我好像没什么力气。至于演戏,我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也可以去饰演别人的人生吗?】 【燕栖雪檐,献给他的,不需要他看见。好吧,如果他能看见就好了。】 【操,能不能别让我做梦了!操/他妈的,烦死了!】 …… 关于宋雪檐在大学期间的记录只有四样,练舞上课的碎碎念,对噩梦的痛骂和烦躁,还有燕栖。看起来十分单调,但燕栖却回忆起那个时间段的「岁穷」。 那是岁穷和他聊天最频繁的几年,倾诉欲很强,但从未泄露过丝毫的消极情绪。那时候燕栖只当他是太孤独了,现在却恍然明白,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求救? 可惜燕栖没能明白。 燕栖抹了把鼻子,咽下急躁的呼吸,继续往前翻。 【我好想看看燕栖长什么样啊?等我上大学,就找机会和他交换微信吧,希望他会发朋友圈。】 …… 【今天上课时走神想燕栖,被新老师罚站了。新老师是个地中海,据说是从哪里调来的主任,同学们说他是想拿我这个年级第一立威。好吧,who care?】 【有个学长和我表白了。没燕栖帅的,一律不给机会。实话实说,燕栖肯定不会长残,他外婆那么美,妈妈肯定也好看,他说自己和爸爸很像,又说妈妈是个颜控,由此知道他也很帅。】 燕栖笑了一声,继续往前翻。 【要上高中了,已经很久没有和爸爸见面了。】 …… 【爸爸瘦了,傻逼营销号乱传爸爸吸/毒,真想拿板砖拍烂那些乱说的臭嘴。】 “原来从小就这么凶啊。”燕栖啧声。 【她死了。】 【原来叫燕栖。】 从这一页往前,角落上就没有用笔画出的小燕子角标了。 【又挨打了,很痛,不过小外孙回复了我一句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碰见一位美丽温柔的女士,她送我去了医院,还送我好漂亮的手串,我会好好珍藏的,谢谢你。】 【怎么不直接把我打死?】 【小卖部阿姨在看爸爸的电视。】 【被扇巴掌了。】 …… 【她问我为什么不去死。】 【妈妈总是打我。】 【妈妈又打我了,好痛。】 【妈妈把我的手揪青了,晚上疼得睡不着,梦见爸爸了。】 【妈妈打我。】 “啪。” 燕栖猛地合上笔记本,起身出了浴室,发现主卧暗了下来,光都被窗帘拒之门外。他一愣,先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放回原处,然后转身走到窗前,刚伸手搭上窗帘,就听见宋雪檐稍显沉闷的声音。 “所以,我说的那个人,就是燕栖。” 作者有话说: 宋雪檐:不妙的预感! 第63章 宋雪檐:我被逮了。 从君子变小人, 只需要两秒。 燕栖轻步上前,凑到窗门后,宋雪檐和傅延乐还在外面说话。 宋雪檐将和燕栖认识的过程交代了一遍, 摊手说:“所以你不需要怀疑, 我没有见异思迁, 也没有脚踏两只船。” 作梁上君子的燕栖摩挲着下巴,他说嘛, 这两人之前神神秘秘的打哑谜, 敢情延乐哥早就发现宋雪檐的小秘密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傅延乐叉腰,“你早点和我说你看上的是燕栖啊, 我一定老早就把他洗干净送给你,何必费这么大周折?” 真是我的好哥哥,燕栖心绪复杂。 宋雪檐小声说:“我这不是想着下手要稳吗?我也不是很自信能让他喜欢, 这年头, 不流行包办婚姻和强行凑对了。” 第129页 话是这么说, 但是你有什么好不自信的, 你不看看你把我迷成什么样, 你还要下手怎么稳?难道要我见到你就跪下来舔鞋你才心满意足吗!燕栖抓耳挠腮,恨不得冲出去摇醒宋雪檐这个没脑袋的坑货! “你有什么好不自信的?”傅延乐宛如燕栖的嘴替,猛地上前将宋雪檐拽着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你瞅瞅你这样, 你再瞅瞅燕栖看你那眼神, 恨不得黏你身上了好吗!宋雪檐, 给我自信起来, 别这么畏畏缩缩的,我敢打包票,燕栖绝对喜欢你,超级喜欢你,所以你以后不要东想西想的。” 宋雪檐:“我知——” “情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不信任和不忠诚,以后你有什么话不如坦诚和燕栖说,他虽然年纪小爱暴躁,但是心智还是成熟的,千万不要遮遮掩掩的。高兴就说高兴,难过就说难过,不要心口不一!”傅延乐比宋雪檐这个当事人还激动,“虽然他是我弟,但我还是向着你的,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让臣哥抽他丫的!” 宋雪檐:“我知——” 傅延乐握住宋雪檐的肩膀,宛如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差一点就要老泪纵横,“雪檐,你要他,他也要你,那你们就好好过。人这一生能遇见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是难得,一定要好好珍惜。” “嗯,我知道。”宋雪檐露出一抹笑意。 莫论他和燕栖能不能走到最后,但他绝不可能忘记燕栖,可不能喜欢上别人。宋雪檐心绪难平,上一秒是客观理智,下一秒又被感性占据,凭什么不可以走到最后呢?只要他努力争取,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傅延乐的眼睛,头一回将自己的贪欲和野心暴露人前,“燕栖既然已经来到我身边,他就决计不会放手。我要他,他是我的。” 傅延乐欣慰地点点头,正欲说话,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从窗户边传来。两人同时转头,见玻璃窗从内被人猛地推开,窗帘被「啪」地扯开,上头的布钩「啪嗒」断裂,落在地板,砸出一声脆响。 宋雪檐似有所感,下意识地就往傅延乐身后躲—— 果然,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里头跳了出来,疯了似的往宋雪檐跟前蹿!傅延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去推燕栖,惊道:“我去,狂犬病啦?!” “姓宋的,你他妈个大坑货!”燕栖伸出胳膊去薅躲在傅延乐身后的人,“你要我,你他妈要我就直说啊,你跟我装什么内敛含蓄啊?要就一个字,说出来很难吗?你还钓着我,把我钓死算谁的?我死了,你他妈和我冥婚吗!宋雪檐你别躲,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这一串质问犹如平地惊雷,砸得宋雪檐和傅延乐耳朵都聋了,坐在客厅里的虞京臣也被惊动。 甫一进入战场,就见宋雪檐被挤在墙角边上,十分可怜弱小,傅延乐像个护崽子的鸡妈妈,明明自己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还是伟大的张开手臂,紧紧地护住宋雪檐这头小鸡崽子。而大老鹰燕栖疯狂地扇动自己的翅膀,不停地嘹亮长啸,无限使用声波攻击,像极了要一口吞俩的大反派。 虞京臣也被这场面震慑住三秒,直到傅延乐转头求救,他才上前说:“阿栖——” “宋雪檐,你个王八蛋!你知道我被你整得多难受吗?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说,非要整天装着一张死人脸棺材脸,你知道我猜测过无数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讨厌我吗!你还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说话,搞什么亲疏有别!你知道在多少个晚上,我想你想得好他妈上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只能咬着被角苦苦煎熬吗!你不知道!” 燕栖嘴唇颤抖,一脸哀怨,宛如成精的小苦瓜,看得虞京臣都不好上前劝架了。 “你他妈就是钩子变的,拿根绳子钓着我的心,让它七上八下,一会儿热辣滚烫,一会儿心如死灰,害得我为你喜怒哀乐都不受自己控制,误入爱的陷阱还不知,你怎么这么可恶!”燕栖瞪着宋雪檐这个罪魁祸首,满心都是酸涩的小泡泡,熏得他一腔复杂情绪从喉咙口蹿上天灵感,又从天灵感缩回心肝脾肺,最后搅得他太阳穴鼓鼓钝疼,眼睛一眨一闭,落下好大一串泪珠。 虞京臣惊了! 傅延乐懵了! 这……是真的吗? 宋雪檐冲出去,也不要脸了,破罐子破摔地说:“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不对,你别哭啊。”他冲上去捧住燕栖委屈得皱成一团的脸,心疼得不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嘛,你继续骂我吧?要不你还是直接打我吧?我不还手!” 燕栖不说话,倔强地抿着嘴,一边掉眼泪,一边愤愤地盯着他,那眼神中幽怨的浓郁程度,没吃二两苦瓜都演不出来。 宋雪檐又是摸脸又是摸头,再抱上去,最后索性直接亲了一口,但燕栖还是无动于衷,反而哭得更凶了,要命!宋雪檐手足无措,最后索性眼睛一闭,珍珠似的眼泪以圆润流畅的弧度「啪叽」一声落地! 虞京臣惊了! 傅延乐懵了! 这就是两个演员的魅力吗! 宋雪檐鼻翼翕动,颤声道:“对不起嘛,宝贝,你倒是吱一声啊!” “吱!”燕栖干巴巴地说,“你别想用苦肉计,我是不会再心软了!” 宋雪檐无措地捧着他的脸,下睫毛黏在眼下,一双眼都泡在雨后的雾霭里,朦胧中尽显脆弱,示弱和可怜不需要说话,就能从中透出来。那两只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鼻翼前的一团红似乎往左右两侧晕染开来,让宋雪檐的小半张脸腮都泡在润水的桃花里,又软又湿。 第130页 除了在床上,宋雪檐从来没有露出这么可怜脆弱的表情。 燕栖抿了抿嘴,脑子和心打架,双手捂不住自己的嘴,心不甘情很愿地说:“别哭了,烦死你!” 宋雪檐闻言却不高兴,一时间哭得更凶了,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串一串地往下掉,糊墙似的往脸上抹。燕栖手一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捧住宋雪檐的脸,嘴巴也跟着轻哄:“好了好了,不烦你不烦你,别哭了。” 宋雪檐看着他,顺势被燕栖抱进怀里,他们抱得很紧,各自流着金豆子。 这时候要是谁进门一看,估计怀疑是小鸳鸯被棒打了,而虞京臣和傅延乐就是那对棒打鸳鸯的家里人。 “呃……”傅延乐合上长大的嘴巴,凑到虞京臣身边,小声地说,“他们是在演情景剧吗?” 虞京臣觉得眼睛好疼,嘶了一声,不太确定地说:“是,吧?”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进入客厅后,两人一手拽着半边窗,往中间合上了。 燕栖抱着宋雪檐,简直又爱又恨,“姓宋的,还有没有别的瞒着我?” 宋雪檐不知道他刚才听到多说,只好一股脑的全部交代了,“我……我还有一本日记,上面写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情。其实……其实我一早就喜欢你了,你上大学的时候,我还跑到椿大去看过你,在告白墙上写你的名字,我大学的毕业编舞也是关于你的,我还有好多你的照片,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抱紧燕栖,宛如放弃挣扎的囚徒,全然展示自己的真心,“我骗你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也不要哭好不好?阿栖,阿栖——” “别喊了,给我上紧箍咒呢?”燕栖捏起他的脸,指尖滑过一片湿润,他压制住心疼和怜惜,板着脸说,“你的日记我看完了。” 宋雪檐睁开眼睛,有些惊慌地说:“你——” “「今天是燕栖的21岁生日,希望他永远洒脱张扬,我很想继续看着他,可是太累了,我想闭眼休息一下。请原谅我的自私,分别之际,我想真正的见他一面。」”燕栖紧紧地攫住宋雪檐的眼神,不肯放过丝毫情绪转换,“这,是什么意思?” 宋雪檐攥紧燕栖腰间的衣料,呼吸急促起来,燕栖的视线犹如明光,照得他瑟缩心虚,他怯怯地说声「对不起」,因为他还要隐瞒最后一次。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上辈子,在燕栖二十一岁生日当天,他终于选择了放弃,放弃继续挣扎着活着的念头,他要和她的噩梦一起死去。 可他不想告诉燕栖,他曾经真的死去,不是因为怕吓到燕栖,而是怕燕栖比他更介怀。 “我……我那时候想过要去死,可是,可是我又想起了你,所以我放弃了求死的念头。” 这话只有最后半句是假的,宋雪檐闭眼,再说一句真心诚意。 “你是我的良药,只要你在,我就会好好的。” 第64章 宋雪檐:我很败家。 火锅底料软化的香气扑散开来, 傅延乐伸手挥了挥烟,宋雪檐便拿起遥控器,调整饭厅的空调风向, 顺便再降低一度。 虞京臣和燕栖在厨房准备蘸碟酱料, 傅延乐摆出四个酒杯, 将醒好的红酒一一倒入。宋雪檐后靠在椅背上,目光绕过立柜, 落到燕栖身上。 那傻小子和虞京臣站在一起, 从背影来看倒是分不出年龄大小, 都是高大可靠的, 只是凑过去和虞京臣小声嘀咕时, 脑袋上的呆毛一晃一晃。可爱, 宋雪檐无意识地往前俯身,撑着下巴不肯挪眼,直到燕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宋雪檐一惊, 还没来得及收敛目光, 燕栖便端着蘸碟走了过来, 放在宋雪檐面前, 坐下说:“照你的口味调的,没有加小米辣和香菜,多放了醋。” “谢谢。”宋雪檐等虞京臣也落座后,才拿起筷子将蘸碟搅拌均匀。 燕栖放下筷子,光明正大地将椅子往宋雪檐身边挪得更近, 两人的胳膊挨在一块, 他附耳过去, 说:“刚才在偷看我。” 宋雪檐耳尖发热, 面上却一派淡然,“正大光明,谢谢。” “让我瞅瞅你的脸皮。”燕栖伸手捏起宋雪檐的脸,轻轻地扯了扯,宋雪檐转头瞪他,他就连忙收回手,再眨眼装乖,将又皮又怂发挥到了极致。 “我说二位。”傅延乐一脸冷淡,“该下菜了。” “好哦。”燕栖主动承担起下菜的活计,站起来,先将肉类依次下入锅中,然后又下了几样费时间的素菜,最后将宋雪檐爱吃的肥牛放在汤面。 虞京臣将围腰解下,披在椅背上,转身拿起酒杯,自然而然地摆出一家之主的派头,“今天我们难得小聚,先祝贺阿栖和雪檐恋爱快乐,再提前祝贺新剧杀青,二位前途似锦,最后希望大家今年过得开心。” “我要补一句。”傅延乐举起酒杯,“还要祝贺臣哥拿下大项目,接下来几个月可以多多休息!” 燕栖欢呼道:“干杯!” 宋雪檐举起酒杯,和他们碰杯,微微仰头抿了几口。待放下酒杯,碗里已经多了两片肥牛,燕栖说:“超嫩的!” “你别管我,先把自己喂饱。”宋雪檐小声嘱咐。 “知道了。”燕栖说着又用公筷给燕栖夹了片毛肚。 傅延乐这时说:“雪檐哥,你们这部剧快拍完了吧?下部剧接了没?” 第131页 “是快差不多了,下部剧倒是还没确定,之前工作室留了几个本子,我抽空翻了一遍,发现都中规中矩,我就都回拒了。”宋雪檐微微摇头,“我本来也打算一年能拍一部就好,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今年最后几个月就休息。” 虞京臣说:“我看了公司的监测报告,《险象》的播放量和实时热度都很高,应该有冲奖的希望。” 燕栖及时拍马屁,“宋老师的每部剧不都能冲奖吗?” “可是最后得奖的都不是我啊。”宋雪檐抿了口酒,玩笑般地说,“我怀疑我可能没有这个命数。” “也不能这么说,你还年轻,咱不着急,好吧——”傅延乐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换成是我,次次陪跑,我真的会心态崩掉。” 燕栖也十分惆怅,“我们真的只是差了一点运气。” “其实得不得奖对我来说都差不离,这么多次,我都习惯了,而且我也不是靠得奖才有戏拍。”宋雪檐看向燕栖,“倒是阿栖的下部戏,得好好选,好本子不多,能适合你去演的更少,最后还得看能否争取上,总之就是万里挑一的活。” 傅延乐说:“我觉得拍戏得讲究效率,好的剧组才能学到东西,不好的剧组说不定还会消耗演员的灵气。总之,我觉得拍十部烂剧不如好好琢磨一部好剧,也不一定要当主角啦,现在很多配角反而出彩。” “嗯嗯,前段时间冯哥给我看了两个本子,一个是主角,一个是反派配角。”燕栖说,“我两个都很感兴趣,到时候和导演再详细聊一下,然后请宋老师给我做场外指导。” 宋雪檐哼道:“我很贵的。” “一分钟十万。”燕栖讨好地给宋雪檐夹了块肥肠,“宋老师做我一个人的场外指导。” 虞京臣打趣道:“以后你的片酬都拿来给雪檐当咨询费好了,也算是换种方法的上交工资。” 明明被打趣的是燕栖,脸热的却是宋雪檐,他说:“我不管钱,我管不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我用多了。” 傅延乐喝了口酒,将杯子往虞京臣面前一放,说:“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活着不花,还能死了花?” 其实宋雪檐也是这么想的,但不好当着燕栖的哥哥说,更想留个乖巧懂事的形象,但忘了防止傅延乐这个坑货。 “你们不知道,雪檐哥接《险象》之前可是身无分文,刚收到《险象》的片酬,他就把工作室挪到了一个更大的窝,重新装修装饰,把工作室整得比他家还讲究,包里的几个钱全部花出去,简直响叮当。”傅延乐比了个大拇指,“就我哥这个挥金如土的洒脱样,我和他指不定谁更能败家。” 宋雪檐微微一笑,和善道:“工作室的小伙伴工作很辛苦,给他们一个更好的环境,也是从外部减轻他们的压力。” “没错。”燕栖附和道,“我觉得这个钱用得很对!” “还有,你们别看雪檐哥现在这屋子的装修特别像暂居酒店,但其实之前的装修更简单,特别像样板间。”傅延乐喝着酒,完全没有察觉宋雪檐杀人的目光,“这里头好多装饰物品和家具都是后来添上的,吊灯也是,之前就一根长棍顶在天花板上,现在好歹还换了个有样式的。这是我雪檐哥用《将上》的片酬买的,估计他包里现在也差不多又要空DuangDuang了。” 虞京臣可没有错过宋雪檐恨不得伸手捂住傅延乐那张嘴的目光,温和地说:“把家里布置得温馨一点,雪檐也住得更舒服,这钱花的也对。” “对对对。”燕栖嚣张地说,“之前我简单地四处巡查了一番,发现有些地方还缺点东西摆件,等我过几天补齐。” 宋雪檐连忙制止,“可别再买锅碗瓢盆了,我感觉把它们放在橱柜里,它们都会打起来!” “哎呀知道了。”燕栖显然拿出新主人的姿态,“买别的,家里没有的。” 家里……宋雪檐心尖沾了蜜,忍不住伸手给燕栖夹了块年糕。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聊几分钟,傅延乐就要阻止大家举杯碰一下,找个由头随意庆祝。 傅延乐是个酒鬼,不碰酒还好,一碰酒就不可能浅尝辄止,这会儿有虞京臣看着,他倒是没那么放肆,之前拉着宋雪檐偷偷出去喝酒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酒神上身。 果然,两瓶红酒喝完,傅延乐又熟门熟路地去把之前藏在宋雪檐家的其余几瓶酒也拿了出来。虞京臣看得头疼,却没有阻止他,因为他不仅怕搅了傅延乐的兴致,更害怕小酒鬼转身给他一记大比兜。 这个家就是这样,傅延乐就是天理,可以让他戒酒,自己却偷偷浪得飞起。 烟火之气缓缓拂动,酒过三巡,傅延乐拿出手机,说:“我们拍张照吧!来吧来吧!” 虞京臣闻言熟练地往前俯身,将脑袋压在傅延乐的头上,根据宋雪檐潜水朋友圈的经验,这是他们俩常用的自拍姿势。宋雪檐微微侧身看向镜头,刚琢磨要摆什么手势,燕栖已经伸臂搭上他座位的椅背,将他半环拢在怀里。 这是个男友力和占有欲都很强的坐姿。 宋雪檐没有吱声,只是在傅延乐大喊「准备」的那一刹那,不动声色地往燕栖的手臂靠拢,然后快速地比了个「耶」。 傅延乐连续拍了好几张,最后那一瞬间,宋雪檐肩膀一沉,被燕栖用下巴抵住了—— 第132页 “咔嚓!”傅延乐手动配音,拍下这一张照片,“好棒好棒,这溢出屏幕,戳破宇宙的帅气!” 燕栖心情愉悦地回到座位,起身将红酒瓶中剩下的小半杯酒给大家倒上,说:“我们最后再碰一杯,就散席了!” 宋雪檐起身接过燕栖递来的酒杯,伸臂举到桌子中央,笑着和大家干杯。 最后小半杯酒下了肚,傅延乐就耍起赖,躺在椅子上不走了,虞京臣伸手拉他,他就嚎叫着要撒泼。宋雪檐听得耳朵疼,说:“就这么回去,待会儿延乐别吐在车上了,虞总,要是不嫌弃,今晚就住我家吧?” “好!”傅延乐顺手抱住虞京臣的大腿,嚷嚷道,“就住这里,我不走了!” 燕栖抱臂,“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十个你也干不动你大哥!”傅延乐拍桌,“不服单挑。” “骚瑞,我超级服气。”燕栖举手投降,转头和宋雪檐说,“我来收拾残局,你去帮他们收拾一下客房哦。” 宋雪檐点头,“我待会儿出来帮你。” 燕栖戴上围腰,说:“别出来,等会儿先去洗澡吧,沾着味儿你会不舒服。” 虞京臣蹲身,等傅延乐乖乖趴上背,才轻轻站起来,背着傅延乐跟在宋雪檐身后进了客房。客房其实一直没什么人住,之前傅延乐来家里玩,都是睡主卧,所以虽然宋雪檐按时打扫,但也还差点东西。 宋雪檐去主卧搬了一套新的春秋被和床上用品,快速利落地铺好床,又拿着小篓子装满未开封的洗漱用品,送了过去。等他从客房退出的那一刹那,傅延乐已经迫不及待地和虞京臣抱在了一起,两只手还不老实地往人家衣服里摸。 嘿,这个缺德的,装醉呢。 宋雪檐连忙轻轻拉上房门,不知怎么就脸红心跳。 作者有话说: 擦嘞,手机掉厕所了,被我一个眼疾手快捞起来,以后再也不敢上厕所玩手机了,上个手机就是这么报废的。感谢在20220624 20:20:4520220625 20: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宋雪檐:我大大的吃惊。 燕栖兢兢业业地洗碗刷锅擦桌净化空气, 一条龙服务完毕,这才解下围腰,去了主卧。浴室的水声还没停, 可能是因为身上沾了火锅的味道, 宋雪檐今天洗澡的时间格外长。 燕栖调好室内的空调温度, 坐在懒人沙发上抱来吉他,轻拍两下, 舒缓的调子自然流出。 水声停止, 宋雪檐终于从浴室出来, 推开门趴在门上, 直直地看着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人。这调子他很熟悉, 是之前他们去海上乐园玩的时候, 隔壁那个男人告白的英文歌曲。 燕栖开始唱歌,只是直接唱出了翻译后的中文歌词。 “每当你躺在我身旁,我都想对爱人你说,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的金桔你别哭, 在这个被时间摒弃的世界, 那些旧时光终将消散,我的金桔你别哭,在这个被遗忘的世界,时光荏苒一切都会被淡忘,” 燕栖的声音慵懒磁性,带着年轻而朝气的浪漫缱绻, 这仿佛是他想对宋雪檐说的话, 借着一把简单的吉他和不必激昂汹涌的歌曲说出来。 宋雪檐轻步走过去, 蹲身在燕栖身前, 轻声和他一起唱,燕栖抬眼看他,笑意柔柔,宋雪檐便歪了歪头,等一首曲子弹唱完毕,他才伸手去捣乱,随意拨弄着几根弦。 “把这个喝了。”燕栖偏头,示意奶白茶几上的牛奶盒。 宋雪檐听话地拿起,在燕栖的目光中嗦了一口。 燕栖这才收回视线,说:“这把吉他是我大三的时候,知淮给我买的。我给知淮打视频的时候,抱怨了一句上一把吉他坏了,结果没等几天,就收到了一把新的吉他。知淮那时候上小学一年级,存钱罐里装的是几年来的压岁钱和红包,他一股脑全部带上,让外婆带着他,去挑了这把琴。” 宋雪檐停止拨弄,温柔地抚过琴身,燕栖低头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兄弟和睦的不多。你看王屿川,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感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和家里的兄弟也不太好,最好的那个也只是不冷不淡而已。这样也是好的了,多的是兄弟阋墙。” 宋雪檐蹲麻了,便趁着方便直接坐在燕栖脚边的地毯上,他只穿着一件冰丝白色衬衫,堪堪遮到大腿。 因为这个动作,白色的短裤缝也露出来,但他不在意,将两只胳膊都撑在燕栖的腿上,小学生一样的叠在一起,再将下巴搁上去,乖乖听着。 “我哥是独生子,下面还有一个最近的堂弟,堂弟对他毕恭毕敬,并非是真的兄弟亲昵,而是对一家之主的臣服和遵从罢了,比起大哥,我哥更像是底下那些表亲堂亲的大树。”燕栖无意识地勾弄琴弦,“齐女士怀知淮时,第一个告诉了爸,第二个就告诉了我,那不是一种通知,更像是一种怕冒犯到我的请求。不过那时候我并不明白她为什么担心我会不喜欢弟弟的出生,直到长大后才懂的她的顾虑。” 燕栖还记得燕知淮刚出生时,他的感受,“他好软好小,像一团软馒头,躺在小床上,看见我就一直盯着我,还冲我笑,不瞒你说,我当时真的一下就腿软心软浑身软!” 宋雪檐笑着说:“你很欢迎弟弟的到来。” 第133页 “其实那时候班上的同学们课下聊天,有一个话题就是家里的熊孩子,什么弟弟妹妹表亲堂亲还有邻居家,汇集了各种熊孩子的话题。我虽然没见过,但我光是听那些熊孩子造的孽,我就一股火往脑门上冲!” 燕栖超级怕自家弟弟也是个熊孩子,但是一切都超出他的预料,燕知淮太乖了,完全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知淮从小就安静,学什么也都挺快的,刚开始爸妈在主卧给他打了婴儿房,就近照顾,后来长到两岁,就让他和我一起住。那时候给我的大床边上贴了张小床,但是每次到晚上,知淮就会往我床上坐。 但他不擅自钻被子,就那么看着我,等我伸手去抱他,他才笑着喊我哥哥,跟我撒娇,要和我一起睡。” 燕栖想起那时候,感觉被软云撞了心,从眉眼到嘴角全部沾着笑意,让宋雪檐的心情也无限的温柔明朗起来。 “知淮从小就喜欢听故事,我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讲睡前故事,有时候讲着讲着就跑题,和他炫耀我今天做了什么。大概三个主题:今天谁惹我,哥哥把他揍趴下了;哥哥今天又考第一了;哥哥买了个什么好东西。”燕栖笑出来,“他就特别乖地听我吹,当我用得意的眼神看着他,他就给我鼓掌,摸我,还亲我的脸,说哥哥真帅!” 宋雪檐说:“估计都把你美得飞上天了吧?” “那可不,那时候我就到处炫耀我弟弟不是熊孩子,特别可爱!结果那些同学就说我弟弟还没到熊的年纪,等他越来越大,不仅可能长残,还一定会越来越熊。”燕栖挠头,“我是不信的,但是他们都这么说,感觉这是一种自然规律,我就又开始难过了,因为等他变成熊孩子,我一定会揍他,但是一想到以前他那么可爱,我又舍不得。” 宋雪檐想了想,猜测道:“我看知淮比同龄的孩子都早熟,应该也没有变成熊孩子吧?” “没错,我家知淮从来没有熊过,尤其是在我面前,超级乖超级贴心,我爸还经常拉踩我,说我小时候比他烦多了。”燕栖撇撇嘴,得意地说,“不过每次我爸这么说,知淮就会偷偷安慰我,还会夸我,说在他心里,哥哥才是最帅最好的。每次我和我爸掀桌子打架,齐女士就在一旁看好戏,等到时机成熟,就开门放知淮,知淮直接冲上去,就可以制止我爸的武力教育。” 宋雪檐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知淮难道是兄控?我看他最亲你了。” “那是,毕竟也算是我把他从小带大的,他的第一个乐高玩具,第一辆卡丁车,第一只滑板……那都是我给他买的,也是我教他玩的。那时候我带他去拳击馆,去击剑,去跑卡丁车,去做一些很刺激很有意思的事情,也会带他去野炊去郊游,或者去看画展听音乐剧,可能他并没有听懂,但他很开心,所以我都陪他。” 燕栖从不以哥哥的名义管教弟弟的自由,燕知淮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会和他说,想要什么也会问他讨,并且一直都会被满足。 “他喜欢坐在我肩上看风景,隔两分钟就会问我累不累,还会趴下来亲我的额头。有时候放学回家,会给我带我喜欢吃的街边小零食,或者一束花,一只玩偶……很多很多。每年家长会前,老师要求学生们给家长写一封书信,他十篇里有五篇在写我,每年的期末评奖,学校拟邀家长去参加,都是我去的。” 燕栖放下吉他,“他每年的新年愿望里都有我,我抱怨说不喜欢做生意继承家业,他就安慰我,说等他长大了,要努力赚钱给我买喜欢的超跑机车……我说这些,不是想和你炫耀我有一个多么好的弟弟。” 他顿了顿,宣誓般地告诉宋雪檐,“我是想和你说,以后你也会有很好的家人,他们都会疼你爱你,像我一样。以前的种种不能当做不存在,但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不等宋雪檐回神,他就起身,将靠墙的行李箱挪过来,走过去蹲身放在宋雪檐脚边,轻轻打开,将其中一面靠立在宋雪檐的腿上,让宋雪檐无法看见里面是什么东西。 然后「当当」叫一声,拿出一物,赫然是一只拼好的赛车模型。 宋雪檐觉得好眼熟,过了两秒才说:“这和我之前送给知淮的乐高一样?” “就是那个,他拼好了,邮寄过来的。他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把拼好的赛车送给你,当做给雪檐哥哥的礼物。还有,”燕栖将赛车模型拿出来,提起盒子里的夹层,里面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云纹锦囊,“这是齐女士给你的礼物,你喜欢的山茶沉香,天下独一款。” 宋雪檐伸手接过,看见燕栖又从下面变魔法似的变出一张卡,“我爸的礼物稍显直接蛮横,他怕送的东西你其实不太喜欢,所以就直接准备了一份红包,都存在卡里了,让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他递过去,宋雪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怯声道:“太贵重了,我……” 燕昭明给的卡,可想而知里头绝对是巨款,宋雪檐光是看着就觉得手指烫,实在不敢愧受。燕栖似乎早有预料,见状恐吓道:“他说了,你如果不接,或者接了不用,等我回去,他就揍我,你忍心看我挨打?” “我……” “你太坏了,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要坑我挨打,你怎么忍心?怎么这么——” “好了别说了!”宋雪檐伸手抢过银行卡,小声说,“我收下还不行吗?” 第134页 他想现在就冲到客卧,揪起傅延乐的耳朵,大吼一声:我不是响叮当了,我有钱了,燕栖他爸给的钱! “还有这个,我哥送给咱们的情侣腕表,我是红色表盘,你是蓝色表盘,我哥是腕表大户,他挑的肯定错不了。”燕栖拿出两只钻光粼粼,虽然漂亮却不夸张,“还有这个,你的好基友送的。” 燕栖拿出傅延乐送的外套,是两件黑色阔袖皮衣,“说是给咱的秋天第一件外套,超帅的!看看,围巾都搭好了,一件棕黄一件浅灰。还有最后一件礼物。” 燕栖蹿到阳台上,过了会儿又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盆红色的山茶花。 看这盆栽的样式,宋雪檐确定不是自己养的。 “这是我外婆养的最好的一盆。”燕栖在宋雪檐震惊的目光中单膝下跪,举起花盆,“宋雪檐,你要我,我也要你。” 作者有话说: 小宋:掉马露馅惊喜都来得猝不及防。 歌词出自落日飞车《myjinji》中文翻译版。 第66章 在燕栖抱着花单膝下跪的那一瞬间, 宋雪檐先是懵然,再是震惊,随即屁/股上凭空多了一根弹簧,「啪」地将他弹了起来! 这一出简直来得猝不及防, 宋雪檐手中的牛奶盒被捏出「啪叽」一声, 纯白的牛奶从管口溢出,连续滴落在地。 宋雪檐做不好表情管理, 露出从未如此强烈过的震惊神情, 现在更是连说话也结巴,“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向你告白, 或者说得更准确直接一点……”燕栖喉结滚动, 很是艰难缓慢地吞咽一次, 才坚定地道出那半句未说完的话,“我在向你预求婚。” 宋雪檐松开受苦受难的牛奶盒,指尖僵硬地贴紧盒身,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还有预求婚一说?是我没见识吗?我没有听过这种程序, 你从哪儿学来的, 是什么意思啊, 你……” 他没话找话, 快速地嘟囔嘀咕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编不出半个字眼,才无措又惶然地闭上嘴。 燕栖被他的反应逗笑,解释说:“结婚前不是有订婚吗?那求婚前也可以有预求婚,就像玩游戏之前可以预约游戏, 这说明玩家提前关注了游戏, 对游戏的正式开放抱有期待。” 满肚子的道理支撑燕栖信誓旦旦, 眼神也逐渐变得贪婪直白。 “我向你预求婚, 说明我准备进入正式求婚前的阶段,你答应我的预求婚,说明你愿意给我机会、并在我没有辜负这个机会的前提下允许我在不久的将来向你求婚。” 宋雪檐被燕栖的目光盯得心乱如麻,下意识地就想逃离,可又害怕因为自己的反应而让燕栖胡思乱想,逃与不逃在脑海中打架,最后还是对燕栖的心软战胜了一切。他强迫自己承受燕栖灼热的目光,狼狈仓皇地将吸管放入嘴里,努力地吸着那几点牛奶星子,腮帮子都收缩得发麻。 沉默和遮掩是暂且逃避的良好方式,可燕栖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姿势和目光,宋雪檐又舍不得再继续拖延时间。最后,他还是上前半步,为难地说:“你先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受不起,你别折我寿!” 燕栖没有耍赖撒娇,听话利落地站起来。他还是那么看着宋雪檐,表情看似无畏坚定,可忐忑和紧张却攒满各个角落,根本无法瞒过宋雪檐的眼。 这份小心翼翼让人心动,也让他心乱。宋雪檐沉默片刻,语气艰涩地说:“我相信你的真诚,所以我也想袒露我的一点真心,哪怕它可能不那么好听,也不那么合适在现在说出来。” 燕栖抱紧盆栽,认真说:“你说的,我都听进心里。” 宋雪檐双手握着空牛奶盒,仿佛握着全部的勇气和决心,他把语速放得缓慢而沉重,似乎是要让燕栖听得字字分明。 “我是个心眼很小的人,我不容人,爱琢磨爱吃醋,也很容易嫉妒。我不瞒你,之前去赛车场的那次,我看见你和安时垢、王屿川勾肩搭背,我都酸死了。” “我发现了,你的眼神冷嗖嗖的,像是藏了无数刀子似的,直直往人身上扎。”燕栖懊恼地说,“只是那时候我不明白,还以为你在嫉妒我的帅气。” 宋雪檐本能地笑了一声,下一秒又抿住嘴,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温柔,甚至演出三分刻薄。 “我占有欲很强,不喜欢任何人觊觎我的东西,更别说我的人。我想要你,但我要的不仅仅是一时的浓情蜜意,而是地久天长,我想和你好,也不是片刻欢愉,而是一辈子。” 陡然从宋雪檐口中听到这么直白热切的告白,燕栖瞳孔一紧,说:“你——” 宋雪檐快声打断,说:“你既然看了我的日记,也听完我的坦白,就应该知道,你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真的、真的会非常难过,所以你要我,就得……要我一辈子。” 宋雪檐是演员,还是有大量台词剪辑热门视频的演员,可他说到最后,竟然控制不住气息,连逻辑重音都崩塌得不像话。 看着燕栖震惊的神情,宋雪檐鼻翼翕动,嘴唇开阖,吐出一口浊气,缓了十几秒才继续说:“我这么说,有点像道德绑架,或者感情绑架,它自私、无理、蛮横,因为谁也无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或者你对我的喜欢能延续多久,我还能值得你喜欢多久,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但是燕栖,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也是我无法消磨的渴求。” 第135页 宋雪檐终于松开牛奶盒,垂头几秒,复又抬起,哑声对燕栖说:“你仔细认真地考虑清楚,但凡有丝毫的不虞或纠结,请你狠心拒绝我。” “如果,”燕栖攥紧盆栽的沿口,“如果我现在拒绝你,你会放手吗?” 宋雪檐咬紧牙关,脸部的肌肉瞬间缩紧,几乎呈现出狰狞的趋势。许久,他嘴唇微张,肩颈的肌肉似乎也放松下来,说:“会。” 燕栖看着他,不知沉默了多久,倏地轻笑:“果然是只纸老虎。” “什——” 宋雪檐的疑问还没有落地,已经被燕栖拉入怀中,这个怀抱如此炙热坚实,瞬间将他用尽全力拢起的坚韧假面击碎。宋雪檐怔愣几秒,突然将脑袋埋进燕栖的颈窝,使劲地蹭啊拱啊,仿佛这样就能和燕栖融为一体。 燕栖用手臂夹紧他的腰,左手双指还勾着盆栽边沿,右手轻轻按着宋雪檐的后脑勺,说:“心里想着要一直占据我,嘴上也这么说,可我不给你准确答复,你就瞬间没了坚决的勇气,瞬间就想要后退。宋雪檐,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我本来就……就不能强迫你嘛!” 宋雪檐的所有情绪因为这个怀抱全部垮散,湍流般汹涌倾泻而出,他再也无法遮掩躲藏,落泪哽咽道:“我怕你觉得我撒泼,觉得我烦人讨厌,可是我就是这种人!我就是见不得你和别人好,我一想到你会和别人好,我就恨不得蹿上天!一想到你以后可能会不要我,我……我就难过得不得了!我好烦,你也好烦,你最烦,你烦死了!” 燕栖连忙按住躁动的宋雪檐,免得他真蹿起来,打趣道:“这就给我表演撒泼了啊?” “我……”宋雪檐说不出话来,缩在燕栖怀里不停地颤抖,眼泪鼻涕「倾巢而出」,糊了燕栖一肩膀。 简直可怜又可爱,可爱又可怜! 燕栖单臂搂着宋雪檐的腰,微微往后倾身,又低头凑到宋雪檐面前,试图去观瞻那满脸的眼泪鼻涕。宋雪檐吓得一股脑往他身上躲,鼻涕眼泪又糊到他胸口的衣料上,燕栖没躲,也不嫌弃,却向宋雪檐说:“不许躲。” “呃……”宋雪檐垂头耷而,继续守护自己的形象。 燕栖挑眉,语气加重,命令般地说:“我数三声,1——” 宋雪檐猛地抬起脸,破罐子破摔地说:“看看看,让你看个够!” “这幅样子,我还是第一回 见,的确看不够,来来来,让我仔细瞅瞅。”燕栖暂时将盆栽放到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双手夹住宋雪檐的侧脸,往中间一推,宋雪檐的嘴瞬间嘟起,配合一脸的苦瓜流水样,显得分外滑稽生动。 他点评道:“好别致!” 宋雪檐抬手就要打他,燕栖却在这一秒又说:“很可爱。” 拳头已经捏紧,却被迫停在半空,和它的主人一样被这三个字哄得浑身泄气。燕栖伸手将它拽下来,让宋雪檐双手搂住自己的脖子,顺势凑近说:“不许哭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回答。” 明明是自己想要逼出一份透彻的答案,可话要入耳,宋雪檐却没出息地不敢听了。他在匆忙间转移话题,结巴道:“你……你身上怎么没有火锅味?” “你一直不出来,我就在外面的公共卫生间洗的,身上沾着味儿,我不舒服,也怕把你香喷喷的房间熏臭了。”燕栖低声说,“不许转移话题,乖乖听我说。” 宋雪檐抬起红而潮湿的眼皮,柔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燕栖呼了口气,舍不得挪开眼,就那么对视着,低声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要你,想和你好一辈子,这是我的态度和心意。还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说出来怕会显得像哄你的花言巧语,所以我将它们都排好序列,藏在心里,以后做给你看。” 燕栖停顿一瞬,眉眼舒展开来,温柔而坚定。 “你既要天长地久,我就同你细水流长。我毫不遮掩,请你睁着眼敞着心,仔细看分明。” 宋雪檐不再说话,猛地吻了上去,力道大的让他们的嘴唇在相撞时微微发麻。他在急忙中放下手,和燕栖十指相扣,两人的手指像是坚韧顽强的藤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燕栖的另一只手搂紧宋雪檐的腰,像是要将他嵌入胸膛血肉之中,热切地予以回应。 宋雪檐到底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在这方面也是,不过一分多钟,他就失去了之前进攻时的凛凛威势,章法也错乱消失。啃鸡爪似的胡乱瞎咬一通,待尝到一丝血腥气,宋雪檐才如梦初醒,惊慌地睁开眼睛。 “对、对不起。”他心疼地看着燕栖嘴上的血珠,小声问,“疼吗?” 燕栖轻轻啧声,不等宋雪檐再做出什么反应,就迅速夺走主动权,逼得他往后走几步,轻轻撞上纯白的墙壁。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一瞬间, 外面的风声仿佛被掐断了喉咙,瞬间消散无形,宋雪檐沉浸在这一寸名为「燕栖」的空间里, 不识黑白, 抛下了所有的念头。 燕栖的手臂像一只刚强有力的枷锁, 勒紧他的同时也困住了他,他感受这力度中的强烈占/有欲和欲/望。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宛如天地间共生的一缕, 胸膛紧贴, 密不可分。心脏的跳动和紊乱瞒不过彼此, 如重锤擂鼓, 一声, 一声,追赶着先后承接响起,分不开你我。 第136页 热烈的一吻结束, 他们抵着额头喘/气。 “呃……”胸膛紧贴, 心跳声掺杂交织成一段迅猛强劲的鼓点, 不分你我地在彼此耳中演奏。 就这么抱着缓了会儿神, 燕栖抬起脸, 得意地贴贴宋雪檐的鼻尖,说:“你是我的了。” “嗯……你也是我的了。”宋雪檐红着眼眶,不知是因为什么,他伸手抚上燕栖俊美的脸,被燕栖缠上来, 亲热地蹭了好几下。 方才凶猛的恶狼突然又变成缠人的可爱大狗, 宋雪檐心软得一塌糊涂, 抱着他说:“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好喜欢, 好喜欢。” 这是打开了什么情话机关吗? 燕栖听得耳朵竖起,如果有尾巴,估计都得翘上天。 他伸手揉搓宋雪檐还泛着潮的脸,面色无辜地抄着一把夹子音,“咦惹,你怎么突然嘴这么甜啊?是不是我刚才把你……嗯嗯舒服啦?” “是又怎么样?”宋雪檐也不反驳,揪着他的耳朵说,“夹子音还挺自然的嘛,再夹两下。” 燕栖听话地展示了一把自己的好嗓子,最后坏声说:“比这夹人的功夫,我可比不过宋老师,你刚才把我夹——啊疼疼疼!” 宋雪檐揪着他的耳朵一转,一字一顿地说:“再欠?” “不敢了不敢了!”燕栖挣扎着将自己的耳朵从铁钳虎爪中救出来,呼呼地吹着气,抱怨道,“刚才还如胶似漆,比水还温柔呢,这会儿就这么凶,你是不是拔学无情?” “我去,你个混小子!”宋雪檐伸手要去掐他的脖子,被燕栖一把抱住,翻身滚了两圈,又滚回来,最后他落在燕栖的身上。 燕栖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握住他的两只胳膊弯,像抱一只猫似的将他的上半身举上去,咧嘴笑着说:“宋雪檐,我喜欢你!” 宋雪檐抿嘴忍笑,模仿傅延乐惯用的表情包,露出一记可爱又俏皮的笑容,说:“我、也、喜、欢、你!最喜欢,超喜欢!” 他们噗嗤一声,同时笑出来,燕栖又把他放回怀里,舍不得松开分毫。 于是宋雪檐就乖乖趴在他的心口,伸手在他的心脏处打着圈圈,一声一声地计数。 一……二……三…… 心跳声在寂静的夜幕中坚定有力,震得天上的疏星颤动抖落,洒下粒粒银辉,倾盖在宋雪檐和燕栖身上。他们是芸芸众生中一对快乐热烈的爱侣,要搂抱至天明。 第二天清早,燕栖悠然转醒,下意识地要去抱宋雪檐,可一碰到身边这具身体,他就被烫得倏地弹坐起来。 卧室的灯全部亮起,宋雪檐枕在被窝下,面色潮/红,脸色苍白。 “操!”燕栖吓得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甫一接通,不等对方应答,他就说,“峤哥,快帮我找个口风严实的医生,让他赶紧过来,这边有人发烧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燕栖挂断电话,给肖峤发了条定位,随即快步跑出房门,倒了杯温水回去。 他凑到床边,伸手轻轻拍打宋雪檐的脸,直到宋雪檐艰难地睁开微肿的双眼,张嘴发出嘶哑的一个音节,他立刻将宋雪檐半扶起来,将水杯抵在宋雪檐的唇边,轻哄道:“乖,先喝两口。” 宋雪檐浑身无力,脑子像被烧坏的电路,不得思考,只乖乖地遵循燕栖说的话,含着水杯抿了几口温水,感觉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 “来,快躺下。”燕栖将他放平,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又去衣柜的储物盒里翻出几张冷敷贴,给宋雪檐的额头和手心都贴上一张。 他伸手将被子掖好,愧疚得红了眼,小声说:“对不起。” “不——咳咳!”宋雪檐偏头咳嗽两声,在燕栖慌忙凑上来时握住他的手腕,哑声道,“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本来就是他自己找的。 燕栖臊眉耷眼,一副失去灵魂的可怜样,宋雪檐不禁抬手揉他的脑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着真心实意地话,“阿栖,如果你昨晚不要我,撤身而去,我会比发烧难过一千倍,一万倍。”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的确没有做好准备,真的对不起。”燕栖心疼地贴了贴宋雪檐的鼻尖,“我已经叫医生过来了,别怕。” “其实……其实……”宋雪檐满肚子理论经验,借着脸上的自然红晕,小声说,“就是那个……发炎了,没什么大碍的。” 燕栖谴责地瞪他一眼,“小病也不能不放在心上,何况你还发烧呢,肯定要让医生过来给你打点滴,赶紧消炎降烧。” “知道啦。”宋雪檐眨巴眼,“那我乖乖地等医生过来,你别着急。” 燕栖揉他的脑袋,说:“饿不饿?我出去给你熬粥,想喝什么口味的?” 宋雪檐认真地想了半分钟,说:“芋圆牛奶粥。” “遵命。”燕栖按了按他额间的冷敷贴,“我先出去,你要找我就随便把这床头柜上的什么闹钟水杯打翻一个,我听见声音就进来,千万不要大声喊我,把嗓子扯坏了,也不要出来找我,乖乖躺着,知道不?” 宋雪檐像个聆听大人教诲的乖小孩,一字一句都记下,才说:“知道啦,哥哥。” “嗯,真乖。”燕栖像了他一口,起身将卧室的主灯关掉,又将玻璃窗全部拉开,只拉过半张窗帘,让宋雪檐偏头就能看见满阳台的花。 宋雪檐果真偏头看向阳台,却不是看花,而是看他,然后跟着他的背影偏离目光,盯着卧室门口的方向发呆。 第137页 燕栖走到厨房,利落地淘米洗锅,顺便在心里隔空给正在急忙赶来的医生加催速符——快点,快点,飞奔,飞奔! 客卧的房门打开,虞京臣穿戴完整,走过去说:“怎么了?听你来来回回地蹿。” 傅延乐也跟着出门,身上穿着宋雪檐的睡衣,靠在门边打了声呵欠。 燕栖说:“雪檐发烧了,我叫了医生过来。” “发烧了?”傅延乐瞬间清醒,转头去了主卧,虞京臣留在厨房,和燕栖一起做早饭。 傅延乐进了主卧,快步凑到床边,趴下去说:“咋啦?节制点嘛!” 宋雪檐眼神下移,落到他脖子间的两朵草莓印上,无语道:“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 “我可没发烧。”傅延乐撇撇嘴,伸手揉了揉宋雪檐的脖子,对着一路的红痕啧啧惊叹,“小老弟果然年轻气盛,龙精虎猛啊,瞅瞅这热情的,他是把你当鸡爪子啃呢!这么多痕迹,一时半会儿消不了,去片场不被方昼寂骂死?” “没关系。”宋雪檐有气无力地说,“拍到冬天的戏份了,得穿大氅狐裘,脖子上有围领和一圈毛遮着,露不出来。” 傅延乐心疼地揪揪他的耳朵,“好了好了,看你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死样子,我不和你说话了。” 宋雪檐瞬间闭嘴。 不多时,一路被超跑载着送过来的医生按响门铃,被燕栖半是引路半是逼迫地送进了卧室。 燕栖走到床头,指着一脸躺尸样的宋雪檐,说:“请你务必把他治好!” 这气势这语气,医生以为是要到换肾换血的地步了,结果掀开被子一瞅,嘿哟喂:“我说二位年轻人,恩爱是好事,可是也要懂得轻重节制嘛!” 宋雪檐尴尬得想钻进床底,求救似的看向燕栖,燕栖立刻上去捂住他的眼睛,仿佛这样他就看不见也听不着似的。 “是我不对,您尽管下药。”燕栖说。 医生幽幽地叹了口气,先给宋雪檐做了皮试,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挂上吊瓶。 燕栖看着液体滴落,说:“可不可以把速度挑慢一点,我怕他不舒服。” 于是医生又将速度稍微调慢了一点,然后用纸写下一排字,递给燕栖说:“这是消炎去肿的药膏,买回来后一天早晚两次地涂在不可言说的地方。” “哦!”燕栖接过纸,感觉捂住宋雪檐眼睛的那只手被睫毛轻轻挠了一下。 某人害羞了,他摇了摇头,将医生送了出去。 等拉上主卧的门,医生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忌嘴忌运动激烈。燕栖一一记下,态度客气地将医生送出门去,然后用手机找到官方在线的药店,搜索了一圈,订购配送上门。 “粥好了。”虞京臣盛了一碗,让燕栖过去,“端给雪檐喝点。” 傅延乐伸手拿出一根白瓷勺子,放进碗边,说:“注意点,还有点烫,得一勺一勺喂。” “知道了。”燕栖捏着碗的两只耳朵,端着粥进屋去了。 “这小子。”傅延乐收回眼,“越来越贴心懂事了,我好久没看见小酷哥的本体了。” 虞京臣笑了笑,给他盛了一碗,精心挑选了一只精致的雕花勺子,放进碗边,说:“这是他该做的,否则你也不放心撮合他俩吧。” 傅延乐嘿嘿一笑,说:“阿栖有你撑腰,那我肯定是要给雪檐宝贝撑腰的嘛,我可是娘家人。” “但是我给你撑腰,所以——” 傅延乐挑眉道:“所以阿栖要好好对我家宝贝咯,否则我neng死他!” 作者有话说: 擦……腱鞘炎犯了。 另外本章掉落随机有缘彩蛋,名为《皇帝的4000字》 第68章 宋雪檐:我缠人。 输液袋还剩一大半, 燕栖升高吊瓶的高度,将宋雪檐扶起,往他腰后垫了两只软枕头。 燕栖坐在床边, 一勺一勺地喂粥。宋雪檐看着很困, 眼睛都睁不开, 有几次粥喂到嘴边,他就小鸡啄米似的点一下脑袋, 差点将粥撞洒。 一小碗粥见底, 燕栖抽纸给宋雪檐擦嘴, 扶着他重新躺回去, 俯身说:“好好睡一觉吧, 待会儿我帮你拔针。” “知道啦。”宋雪檐柔柔地看着他,“快去吃早饭吧,别饿肚子。” 燕栖吻了吻他挺翘的鼻尖,“我吃完就进来守着你。” 宋雪檐轻轻点头, 勉强等燕栖走出房门, 黏糊的眼皮瞬间轻轻闭上, 安静地睡了过去。 饭厅内, 傅延乐还在慢悠悠地喝粥, 等燕栖在对面落座,便将面前的韭菜蒸饺推了过去,说:“多吃点,补补身体。” “谢谢。”燕栖两指并拢,往额前一点,“但我不用补。” 他还惦记着宋雪檐, 埋头快速地用完早餐, 在客厅等来送药的骑手, 又转头回了卧室。 傅延乐看着非常欣慰,虽说他对这俩人是乐见其成,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毕竟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个倔得很,一个从小就是小公主脾气。但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发现燕栖在宋雪檐面前就像是脖子上套着甜甜圈的狗子,眼巴巴的,听话,而宋雪檐从里到外都软化了,竟然也挺听燕栖的话。 爱河果然时一条神秘的水流,谁要是陷进去,谁就得给高低出三分交代。 等傅延乐吃完早饭,虞京臣将碗筷锅碟洗漱干净,全部放回原位,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第138页 主卧内,燕栖蹑手蹑脚地将懒人沙发搬到床边,正对着宋雪檐的方向坐下。他从宋雪檐的书架上挑了一本书,英国学者理查德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 浅浅翻了几张书页,燕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拿出手机,用微信给前脚刚走的虞京臣发了一条消息:【哥,帮我找找看雪檐大学的毕业舞台。(鞠躬gif)】 虞京臣并没有马上回复,应该是在开车回公司的路上,燕栖也不着急,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看书。中途帮宋雪檐拔了针,又轻手轻脚地帮他上了药,宋雪檐毫无感觉,睡得很沉。 燕栖渐渐地放下书,望着宋雪檐恬静的睡颜发呆。 睡着后的宋雪檐不再像醒着时气质清冷,反而安静温和,没有丝毫攻击性,更看不出昨晚他表现出来的风情。 想到昨晚,燕栖的呼吸略微加快,记起宋雪檐陷在自己怀中的样子,温软如水,潮涌而波澜,不必汹涌澎湃,暧/昧低语便是情动的代名词,也是宋雪檐最直白热烈的爱语。 昨晚的一切记忆翻涌席卷而来,燕栖盯着宋雪檐,将呼吸克制得很轻,也没敢起身走到床边,像个觊觎珍宝又害怕伸手碰碎它的小贼。不知思想旖旎了多久,沙发上的手机轻轻震动,燕栖骤然回神,伸手摸脸,抹出一把温热的细汗。 打开手机一看,虞京臣不需要应答,直接发来一则视频。 燕栖立刻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蓝牙耳机,连接后点开了视频。这是四年前的视频,画质还恨清晰,因此燕栖翻来覆去地看几遍,十几遍,二十几遍,直到将宋雪檐的每一分动作,每一秒神情都看得分明。 他还记得考古宋雪檐时得知的一些信息。 宋雪檐在入校第一天就荣登学校告白墙,在顶尖的艺术学院一夜爆红,荣获「新生之光」的称号。后来,同学们发现这位颜值爆表的帅哥不仅外形气质上佳,舞蹈水平也是出众不凡。听说学校里的选修课只要有宋雪檐,课程再冷门,老师再严厉,期末考试再难,也必定爆满。 宋雪檐在学校名声很响,但他却很低调,甚至孤独。他不参加社团和活动,不当干部,不竞赛不拿奖,也不社交,不住校,他就像是一个规定情景内的人,明明成绩好舞技好,可就只愿意把自己圈在圆圈内,不往外跨一步,也不往上走。 所以当时他的班主任和专业课老师对他是又爱又恨。 宋雪檐在各门专业课上的表现极好,他的同学和老师了解他的实力。 但他却很少在学校或者其他场合表演,毕业舞台应该是最高调的一次。 燕栖看着屏幕,舞台布景极为简单,苍茫茫的一片雪地上赫然立着一座用木料搭建的小屋,屋子旁边种着一株孤芳自赏的梅树,一枝杈往侧方蔓延,遮挡住一半房门,一枝杈往上,覆盖在屋檐之上。 宋雪檐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色长衫,长发用红色细带绑起,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的痕迹,就以最自然真实的状态在舞台上尽情地舞蹈。他像是诞生在雪地里的一抹风,如此自由,又充满着即将消散逝去的悲伤。舞蹈最后,宋雪檐翩然落地,垂首时落下一行轻泪。 就在这时,一只燕子掠过舞台,落在梅花与屋檐之间。 舞台灯光骤灭,燕子也了无踪影。 这个舞台名为《燕栖雪檐》,可是燕子岂会落在白雪苍茫的雪檐之上。燕栖滑动屏幕,看见舞蹈的评语:“「南柯一梦终须醒,浮生若梦皆是空。」” 宋雪檐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编出这段舞呢? 燕栖怔忪红了眼,是心痛如绞。 墙上的秒针轻轻地画着圆圈,窗外的灯光复明复暗,原是中午下了一场秋雨,现在还轻声滴溅。 宋雪檐悠悠转醒,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先嗅到一股饭香,他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察觉腿/间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原来的肿胀痛感也有所缓解,是燕栖在他睡着后给他上药了。 “呃……”宋雪檐伸手捂了捂脸,随即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不太自然地向外走去。 燕栖正在厨房忙活,宋雪檐刚降烧消炎,不能吃辛辣油腻的食物,他炖了一碗清淡的骨头汤,两碟西红柿烂豆腐和清炒素菜,又准备了鸡蛋羹和小米粥。 炒菜的动静掩盖了宋雪檐的脚步声,是以宋雪檐从后头抱住他的时候,燕栖吓了一跳,抬手洒出几滴油。他连忙将炒勺放回去,转头说:“醒得刚刚好!你怎么这么牛?” “被香醒了。”宋雪檐蹭着他的后背,“是燕大厨太牛啦。” 燕栖浑身都发软,小声说:“你好嗲。” “我乐意。”宋雪檐发号施令道,“再炒两下,别糊了。” “还要你这外行人指挥大厨?”燕栖嘴上反驳,伸手炒了两下,一直偏着头说,“站着累不累?别在这儿闻气味了,去沙发上躺着吧,我给你倒杯水。” 宋雪檐不去,缠着他,小声说:“我不累,躺了大半天,都没什么力气了,得起来站站。” 这话倒也对。 燕栖没再强求,只往旁边挪了一会儿,在饮水机前站定,混了杯温水,侧身喂宋雪檐喝了大半。然后又带着宋雪檐一步一步地挪回去,关火盛菜,端菜,期间宋雪檐一直贴着他,直到要落座吃饭,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先别坐。”燕栖让宋雪檐站那儿,跑到客厅的沙发上拿了个枕头,走过去垫在椅子上,这才拉着宋雪檐坐上去,“好了,吃饭。” 第139页 宋雪檐昨晚累了那么久,又连续睡了两觉,五脏庙早已是空空如也,拿起勺子就把一碗鸡蛋羹吃完了。燕栖盛了小碗小米粥过去,说:“多吃点,得补充一下营养,但是你刚降烧,身体还虚弱,不能吃肉,等晚上再给你炖排骨,过两天再给你烧鱼吃。” “还想吃酱汁鸡翅。”宋雪檐提前点菜。 燕栖记下小本本,说:“知道啦。” 两人将饭菜一扫而光,燕栖又压着宋雪檐喝了半碗骨头汤,这才放他离开。他在厨房洗碗,宋雪檐就去阳台上看看花,顺便听听雨声,心情很愉悦。 “雪檐!”燕栖在客厅喊,“赶紧进来,别吹感冒了!” 宋雪檐于是慢悠悠地晃回客厅,又走过去抱住他,亦步亦趋地看着。燕栖笑着说:“怎么这么黏人啊?” “我乐意,我喜欢。”宋雪檐往他背上爬,被燕栖一把背了起来。他将下巴压在燕栖的脑袋上,开始秋后算账,“早上医生来的时候,延乐和虞总还没走吧?岂不是都知道我被你/干发烧了。” 这一如既然大胆的用词。 燕栖暗自感叹,说:“应该是知道,但是都是成年人了,不计较这些。” 他上前将电视打开,播放《险象》,然后背着宋雪檐在客厅走来走去,权当是代为活动了。 宋雪檐哼哼唧唧地不说话,心想也是,昨晚他们在主卧颠鸾倒凤,客卧也不一定就太平安生。好在他这房子虽然被吐槽成样板间,但至少隔音是真的不错。 “对了,我不是留了两个本子嘛,其中有位导演邀请我下午去咖啡馆当面聊。”燕栖商量般地说,“放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是不放心,我先把你送到延乐哥那去,等我谈完了就过来接你,行不行?” “不行。”宋雪檐说,“带我一起去。” 燕栖惊讶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又不打扰你们单独面聊,我在隔壁等你。”宋雪檐偏头蹭他的脸,“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停。”燕栖耳朵嗡嗡,连忙说,“好,非常好,特别好!” 宋雪檐满意地说:“你最乖啦,那现在先把剧本拿出来给我瞅两眼,我听听你的想法。” 宋老师上线,燕栖立刻道:“遵命!” 第69章 燕栖:我好甜。 下午三点, 尚可咖啡馆。 宋雪檐往腰后垫了个软枕,单臂撑着沙发椅扶手,在超话里快乐地冲浪。门外悬挂的铃铛被拉响, 他伸手在墙边的感应器上按了一下。 雅间的房门被推开, 男侍者走了进来, 将一杯热牛奶和一份草莓流心千层放在桌上,“先生, 您的下午茶。” 宋雪檐抬头说:“送错了, 我没有点餐。” “是之前另一位先生点给609的。”侍者看着宋雪檐毫无遮掩的脸, 顿了顿,“是燕栖先生。” “那没有送错, 谢谢。”等侍者离开后关上房门, 宋雪檐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又叉了块蛋糕,甜得浑身愉悦。他看了眼时间, 从落座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小时, 燕栖和导演应该已经聊入正题了。 一墙之隔, 燕栖口若悬河, 直到口干舌燥, 才停下话,喝了口咖啡,说:“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张导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 我一定尽力解答。” 坐在燕栖对面的是导演张哲, 方昼寂的头号劲敌, 两人经常在微博对骂, 按时按量地进行亲切友好的同行交流,被粉丝们缺德地称为「昼哲」组合。他看起来比方昼寂大几岁,看起来每顿要比方昼寂多吃一碗饭,看起来没什么派头。 “我本来以为你是来赴约了事的,但是刚才听你聊起对剧本的想法,你是真心来的。我听说老辛也给你递了本子,大男主,可比我本子里这个反派配角有分量,你要不要再和他接触接触?” 张哲把话说得直接。 “你出道就是方昼寂的男主,如果下部戏能接老辛的大男主,你又发挥得不错,那你这条路的开头就打厚了。反之,你下部剧去演个配角,在外人看来多少有点磕碜,虽然我不这么想,但年轻人嘛,多爱心浮气躁。” 燕栖明白张哲这番话更多的是试探和先下一记警钟,却不在意,只是笑笑。 “辛导的本子是不错,男主也很好,但是我还是更喜欢您剧本里的这个角色,更丰满,更有意思。何况……”他了然于胸,“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我能看出您很重视他,所以他才能这么锋芒毕露。您愿意接触我,不一定是觉得我有演技有能力,或许只是更看重我的外形条件,但是在我看来都无所谓,只要您愿意给我机会,我就一定不辜负。” 张哲哈哈大笑,说:“我的确最看重你的外形条件,太有压迫感,很符合我的预想,但我也对你的实力很有期待,毕竟你是小方挑中的人。虽然他可能会一时眼瘸,但宋雪檐绝对不会,你们俩合作的这部剧马上就拍完了,都没传出丝毫他对你不满的消息,说明他是认可你的。” “宋老师的眼光自然差不了。您现在还不了解我,因为宋老师对我高看几分,我很理解,也很感谢。”燕栖一顿,复又不卑不亢地说,“如果能与您合作,希望您到时候能真正踏实地了解我。” “好小子。”张哲伸手点了点他,“人如其表啊,张狂。” 燕栖说:“您就当我还年轻,所以总是不逊。” 第140页 “你这脾气,也难怪让宋雪檐喜欢,简直和他一个模子。”张哲没注意到燕栖因为这句话而微微上扬的嘴角,随口道,“他比你狂妄,你比他骄矜,各有各的锋芒。” 燕栖摩挲着手指,愉悦地说:“能让宋老师喜欢,是我三生有幸。” “好!”张哲喝完咖啡,起身系好衣扣,“我是很倾向于选择你,但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回去仔细地想想,也可以问问公司和经纪人的意见,反悔还是答应,都可以直接告知我。” 新人进入公司,自由度都不会太大,何况是遥光这样的业界龙头,管理规范度极强,更不会允许旗下艺人擅作主张。张哲这么说,也是想保证无后顾之忧。 “在接到您递过来的本子时,我就和经纪人商量过了,他支持我的选择。至于公司,只要我不走偏,它也不会管我。”燕栖说,“我已经谨慎仔细地思考很久了,不是一时心动,这点您大可放心。至于辛导那边,我已经婉拒了。” 张哲「哟呵」,也不再扭捏,伸手说:“那,期待我们合作愉快。” 燕栖和我握手,“谢谢,张导。”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雅间,不曾想转头就看见墙边站着一个人,正在调戏靠墙的盆栽。燕栖一愣,下意识地张嘴:“雪——” “雪檐?!”张哲脸上的肉一抖,笑呵呵地上去和宋雪檐握手,“好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在等人。”宋雪檐余光落在燕栖脸上,“看二位都这么开心,应该聊得很顺畅,敲板了吧?” 张哲说:“没错,我们已经——诶!”他突然一顿,看了宋雪檐一眼,又转头看了眼燕栖,随即将自己略显富态的身躯往旁边一挪! “咔嚓。” 这一前一后地两个人彻底对上了眼。 张哲嘴唇一动,反应过来,“你们俩是一起来的?雪檐,你要等的就是小燕?” “没错,我俩一起来的。”宋雪檐毫不避讳,“您给的本子我也看过了,阿栖也和我聊过他的想法,我听出他是真的中意,所以就跟着一起过来,怕您瞧不上他,这傻小子在外头哭鼻子。” 张哲立刻拆穿道:“这是明里暗里来给我递话了!” 他转头瞅了眼浑身散发着幸福泡的燕姓傻小子,又抬手指了指宋雪檐,“这么关心后辈,看来小方是做了回牵线搭桥的好事,促成了一段前后辈之间的佳缘啊。” 张哲思索着,宋雪檐特意跟着一起来,又不事先出现,就是想让燕栖自己来和他谈,又不想给燕栖借自己的面子,说白了就是要让燕栖百分百的体面。 等他们谈完,宋雪檐又出现,话里话外说的是“燕栖很看重您的本子,很想跟您合作啦,总之态度非常好啦,可以一用啦,您的眼光真的太好啦”。一阵噼里啪啦,再给燕栖抬抬轿子,这会儿就能借出三分面子,让他好好对自己的小后辈。 如果他和燕栖要是没有谈拢,姓宋的恐怕还有别的一套说辞,如此体贴周到,细致入微……张哲咂摸出点东西来,他又瞅了两人一眼,终于确定。 “雪檐,还是这么个脾气,我喜欢!刚才我说错了,小方促成的哪是一对前后辈,分明是一对够登对。” 我去!燕栖听得傻眼,就这么说出去了?姓宋的之前不还说要向外赌柜门吗?! 宋雪檐笑着说:“今儿得巧,既然遇上了,我就事先跟您卖个好。等我家傻小子到了您手里,您尽管磋磨历练,掉他一层皮都是好的,机会难得,劳您操心。” “那我可就记下了啊。”张哲和宋雪檐握手,转头和燕栖说,“我先撤,你们慢慢来,咱们回见。” 燕栖上前说:“您慢走。” 张哲晃了晃脑袋,笑呵呵地离开了,燕栖凑到宋雪檐跟前,小声说:“宋老师,你好会,我的心现在又胀又麻,感觉受到了无尽的宠爱。” “那我给你——”宋雪檐直接伸手去揉他的胸口,趁机贴近说,“舒服了吗?” “超级舒服。”燕栖伸手握住他的手,“话说,你怎么踩点这么准的?” 宋雪檐说:“张导的谈话流程,我是知道的,基本不超过三十分钟,最多四十分钟。超过三十分钟,百分之九十的稳了。” “宋老师高见。”燕栖拍马屁,和宋雪檐往外走,“千层蛋糕好吃不?” 宋雪檐拢了拢脖子上的丝带,说:“还不错,牛奶更合我胃口。” 两人从地下车库驱车离开,燕栖克制不住,说:“诶,你怎么突然就暴露我们的关系了?” 宋雪檐伸了个懒腰,说:“张导团队里有位副导,是圈内有名的红娘,最喜欢说媒搭桥,而且还很有水平,所以张导每次拍戏期间,剧组都能组一队情侣。” 燕栖:“啊?” “我之前去张导剧组客串的时候,也被牵过一回。” 燕栖:“什么?!” “你这年轻貌美的,定然难逃一劫,不过张导现在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宋雪檐将座椅压低,躺着说,“他知道我的脾气,到时候副导给你牵线,他就会出来把线掐断。” 燕栖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么个目的!” 宋雪檐挑眉,“你有意见?” “怎么可能!宋老师为了让我免受打扰,深谋远虑,亲自出山,实在是对我太好啦!必须要给宋老师做一顿好吃的,聊表感激和敬意!”燕栖正襟危坐,肃然道,“么么哒!” 第141页 等宋雪檐发出那一声在傲娇时惯用的哼哼,燕栖又说:“不过,宋老师,你就算不给张导通气,就算到时候真有人给我牵线说媒,我也一定会严词拒绝,誓为宋老师保持清白忠诚!” “哦。”宋雪檐冷冷地说,“牵线说媒也不行,我不爽。” “好哒。”燕栖伏低做小,“好哒。” 宋雪檐终于满意,摸出手机继续冲浪,将之前中途放弃的一篇同人文看完,这才退出超话。闲来无事,他就瞄了眼热搜,发现傅延乐正高悬首位。 点进去一看,原来是傅延乐把他们的四人火锅合照发出去了,评论区十分热闹。 【这溢出屏幕的帅气!一个已经受不了,突然来四个,我控制不住色心啊!!几位有必要帅得这么突出吗?】 【蛙趣,好久没见咱虞总了,好帅好帅prprpr!阿宋和小燕坐得好近啊啊啊!】 【我的阿宋和乐乐好漂亮呜呜!帅哥果然是相似的,总觉得小燕和虞总帅得有点像诶。】 【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真的有点像,也不是特别像,说不出哪里像,但他妈的就是有一种蜜汁相像的感觉。】 【小燕和他老板有种兄弟的感jio……这是可以说的吗?】 作者有话说: 大虞儿小燕砸:怎么不可以呢? 其实快写完了下本写《只双修,不恋爱》,嘿嘿。 第70章 宋雪檐:杀青了。 燕栖从浴室出来, 宋雪檐已经钻被窝了,只剩颗脑袋露出来,后脑勺正对着他。燕栖走过去, 才发现这小子在玩手机, 屏幕都快贴脸了。 “别侧躺着玩手机。”燕栖往宋雪檐身上一拍, 教训道,“手机拿远点, 多大个人了, 还不知道爱护眼睛。” 宋雪檐「哦」了一声, 等身后躺下个人来, 才转身凑过去, 趴在燕栖身上,“网上有人猜到你和你哥的关系了。” 燕栖挑眉,“因为我们帅得很相似吗?” 这话,宋雪檐不反驳。 其实网络上关于燕栖来历的猜测, 一直没有消散, 最离谱的是还有猜燕栖是虞京臣他情人的, 被傅延乐和虞京臣的cp粉追着骂了十里地。这会儿合照一出, 又开始掀出一轮新的猜测热潮。 “你看这个。”宋雪檐将手机屏幕怼到燕栖脸上, 赫然是一条热帖。 【其实我觉得已经很明显了。遥光让冯骓带他,说是看重他的潜力也说得过去,毕竟帅哥真的很突出,但是你们看见他的房车没?好家伙,比好多一线还豪华!遥光再看中一个新人也不可能给他这么超格的待遇, 否则同公司那些一线前辈怎么看?所以这绝对不是遥光给的, 只能是帅哥自己的财产。 另外之前不是扒了帅哥是椿大毕业的高材生吗?也陆续有几张他大学时期的照片, 名牌名表机车汽车, 大学期间住在高档新小区,这不是富二代是啥?虞京臣的妈妈姓燕,母家是北城的燕家,燕栖也是北城人,年纪也对得上。 综上,燕栖就是虞京臣他老舅的儿子。】 燕栖扫完,说:“这么看来是挺明显的。” “其实我看虞总也没想着特意隐瞒你们的关系,只是没有明说。”宋雪檐也就是吃了瓜,冲了个浪,“无所谓啦,猜两天就下去了,只要没有实际证据,再是真的也不能完全是真的。” 燕栖揉着他的腰,好奇地说:“几张合照诶,就光顾着猜我和我哥的关系了,咱俩的cp粉有没有什么动静?你打开超话看看呗。” “好哦。”宋雪檐下意识地打开我关注里的超话,待看见一片空白之后,才想起自己忘了切号,又下意识地想去切小号。刚打开设置——不对啊!那不是暴露小号了吗! 宋雪檐急忙返回,说:“不行啊,我要是进超话,会被发现的。” “我又没让你用大号进入。”燕栖好整以暇地瞅着他,“别和我说你没个什么小号啊。” 宋雪檐笃定地说:“我的确没有!” “哦——”燕栖拖长尾音,故作无奈地说,“我也没有,那就不看了。” 宋雪檐心虚得很,慌忙往旁边躺了躺,说:“也没什么好看的,明天要上班,今晚早点睡!” “说得对。”燕栖伸手将灯关了,重新缩回被子里,抱着宋雪檐往身边一揽,在黑暗中和他交换了两分钟的热吻,停了几秒,又啄了啄他的鼻尖,哑声道,“晚安。” 宋雪檐松开被自己揪紧的衣料,喘气道:“晚安。” 紊乱的呼吸声在夜晚慢慢地趋于平静,宋雪檐将脑袋抵在燕栖的肩膀边,逐渐陷入梦乡。一觉睡到半夜,宋雪檐起身上洗手间,下床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拿起手机。 轻手轻脚地进入卫生间,宋雪檐只开了盏小灯,然后坐在马桶上打开手机,他也想知道超话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切换小号,登入微博,又是满屏的红幅红灯笼红烛……还有一句在评论区刷屏的【qgyjhl!】; 【qgyjhl!】 栖管檐……结婚了! 宋雪檐熟门熟路地解码这句缩写,耐心地一路下滑,终于找到个实际的帖子。 磕糖使我快乐:“看图片的背景,不是小傅家,看这仅能容纳六个人的小长桌,也不是虞总家,凭借这装修家具风格,更像是阿宋家!阿宋和小傅一起吃火锅没啥,小傅带上他老公也没啥,那某燕为什么能在这里呢!嗯嗯嗯?” 第142页 【小傅要带老公,咱阿宋当然也不能一个人呀!】 【如果隔壁帖子是真的,某燕真滴是虞总表弟,小情侣这就是见了朋友又见家长啊!】 【这俩之间的距离感和真情侣差不多诶,贴得好紧,尤其是拍照的时候,看看某燕那个把阿宋版权在怀里的姿势啊啊啊!】 【这个姿势杀我!占有欲溢出屏幕了好吗?知道阿宋是你的啦,嘻嘻嘻!】 【还有红酒诶,天时地利人和,喝了酒要不要做点什么呢嘿嘿嘿。】 【阿宋老婆如此诱人,某燕气血方刚的,当然忍不住啦,给我查他小学!!】 …… 查他小学? 这是什么专业术语? 宋雪檐有点好奇,退出超话后去浏览器搜了一圈,然后……啪!他将手机锁屏,捂住了脸,不多时,热着耳朵走了出去。 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宋雪檐刚躺下,就被燕栖搂进怀里。这速度反应,宋雪檐以为燕栖醒了,刚想说话,燕栖就抵着他的肩膀呓语,他没听清,直到燕栖又说了一遍。 三个字,宋雪檐。 宋雪檐嘴角勾起,小声说:“我在呢。” 季节过渡终于因为一场秋雨而迎来了尾声,宋雪檐的常服越穿越厚,在剧里的扮相却越老越单薄。冷热交替,燕栖怕他感冒,每天都会携带一小箱药,就等着在宋雪檐咳嗽时,给他塞进嘴里。 好在宋雪檐的身体在这方面还算十分顽强,撑到最后也没感冒,反而因为要杀青休息的原因,精神满满。 他拍最后一场戏时,还在剧组的演员都来了,在他绑着威压从小山上落下时,方昼寂对着喇叭大喊:“一——二——三——” 在场的人齐声喊道:“宋雪檐,杀青大吉!” 安时垢特意选择在今天来探班,旁边站着唐宛白,谭水也从训练营请假过来,三人手里捧着一大束花,等宋雪檐解下威压,立刻就要冲上去。傅延乐在一旁看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哼。 果然,在安时垢和唐宛白互相抹脸掰牙、使出吃奶的劲也不想让对方先到达宋雪檐跟前时,谭水先冲了过去。 但这时候,一道人影宛如疯狗蹿出,大长腿唰唰唰地跑到宋雪檐跟前,一个紧急刹车,才没把宋雪檐撞飞。 其余人:“……”大哥,国际短跑比赛咋没你? 宋雪檐说:“你——” “给你!”燕栖将手里的黑皮红玫瑰塞到宋雪檐怀里,咧出几颗白牙,“杀青哈啤!” “嗯,哈啤。”宋雪檐举起捧花,和燕栖抱在一起,亲昵地蹭了几下脖子。 唐宛白、安时垢手上的花:“啪!” 已经快到两人面前的谭水:“……”我就像个拼命展示自己的笑话。 “什什什么情况?”安时垢张大嘴巴,“我的偶像为什么笑得一脸春风?!” “这这这不是春风吧?”唐宛白瞪大眼睛,“这这这是春情吧?!” “想知道为为为什么吗?”傅延乐跟只鬼似的蹿到两人中间,一手搂一个,一脸「我什么都知道快来问我」的神秘表情。 安时垢和唐宛白「唰」的转过脑袋,盯着他,面无表情。 “你当我傻吗?”安时垢说。 唐宛白接话:“这还看不出来?” “他俩是有鬼了吧?”安时垢微笑。 唐宛白微笑:“我的偶像是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zei搞到手了吧?” “你明明也在剧组,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发现?你是眼瞎?”见傅延乐握起拳头,安时垢倏地朝唐宛白发难。 唐宛白笑得很可爱,“当初延乐和虞总在你隔壁睡觉,你还以为他俩是兄弟呢。我要是眼瞎,你就是心盲——” 两人同时破口大骂:“还脑残傻逼弱智我他妈简直哇!” 唐宛白和安时垢仰天长啸,浑身的酸泡泡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熏得傅延乐默默地从他们中间退出。 “哇!我这是看到了什么!”刚到片场的陈晚鹿一脸懵逼地凑到宋雪檐和燕栖面前,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这两人脸上的春风,小声说,“二位哥,能注意一下吗?这是大白天,还是在片场,你们周围还有很多人,大家都在看着你们!!” “你们要看,我们也拦不住。”宋雪檐说,“爱看看呗,我们又少不了一块肉。” 燕栖说:“宋老师说得对!” “行了,抱到天长地久吧。”方昼寂累了,招呼工作人员赶紧处理现场,率先离开了,再待下去,他的眼睛怕是要被闪瞎! 宋雪檐和燕栖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这时候谭水凑过去,面皮薄红,说话却落落大方,“宋老师,杀青快乐!” “谢谢。”宋雪檐等了几秒,见谭水没有把花递过来的意思,不禁说,“花不是送给我的吗?” “啊……是,是!”谭水激动地把花递过去,“给您!” 宋雪檐接过,“谢谢,很好看。” 谭水高兴,晶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宋雪檐,满眼的倾慕和喜欢。 燕栖瞥了一眼,暗自哼唧,却也不吃醋,毕竟宋老师刚才和他抱了那么久,已经属于官宣主权了好吗?他才不吃醋!何况他就喜欢看别人用那样直白喜欢的眼神看着宋雪檐,宋雪檐这么好,就是值得更多人喜欢。 “宋老师,我的也给你!”陈晚鹿将一捧草塞进宋雪檐怀里,“我这个比较清纯,刚好中和一下大家的花。” 第143页 “还有我的!”唐宛白和安时垢也跑过去,二话不说地将花塞到宋雪檐怀里,七嘴八舌地说起祝福的话。 宋雪檐听得耳朵疼,但也开心,连连道谢,最后朝站在后面的傅延乐说:“你的呢?” 第71章 燕栖:杀青了。 “我要是再给你花, 你还抱得住吗?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傅延乐走过去,从身后摸出一只花环,套在宋雪檐头上。 燕栖伸手帮宋雪檐扶了扶, 又仔细地调整位置, 笑着说:“好好看, 不愧是我宋老师,戴什么都好看!” “谢谢。”宋雪檐轻轻歪头, 主动说,“我们合个照吧!” 说起合照, 燕栖突然谴责道:“我去, 方导怎么走了?你杀青诶!” “因为我和他说过, 等到晚上你杀青的时候, 我和你一起合照就好了。”宋雪檐解释道。 傅延乐招呼摄影过来帮忙拍照,和燕栖一左一右地站在宋雪檐两边,唐宛白把陈晚鹿拉过去, 俩闺蜜似的。 谭水自觉地往边上凑, 安时垢把他拽到燕栖身边, 自己站在最外侧。谭水一愣, 小声说了句「谢谢」, 安时垢没明白有什么好谢的,抬手朝镜头比了个「耶」。 “耶!” 几张合照咯咯响,宋雪檐又和他们各自拍了一张两人照,都是燕栖掌镜,所以他笑得格外甜。过了会儿, 副导过来喊人,“小燕, 拍戏了!” “马上来!”燕栖走过去和宋雪檐抱了一下,“我过去啦。” 宋雪檐抬手摸他的脸,又揉了揉,笑着说:“辛苦啦,我晚上来接你。” “好。”燕栖不想忍耐克制,埋头咬他下唇上的红痣,撒娇道,“那我就等哥哥来接我回家。” 宋雪檐垫脚,追上去回吻了一下,说:“去吧。” 燕栖心情雀跃,一步三回头,又是比心又是发动爱心攻击,百米路走了十几分钟,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方昼寂亲自出来揪着耳朵走了。 陈晚鹿和唐宛白都有工作,合照之后就走了,谭水也回了训练营。宋雪檐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就剩傅延乐和安时垢还在一边打架。他走过去,说:“都有空不,吃饭去。” “有空!”安时垢立刻停下动作,声音洪亮地说,“特别有!” “出息。”傅延乐踹了他一脚,“我前天和臣哥发现一家店,卖牛肉煲的,可以混搭,味道超级好,环境和隐私性也不错,咱们去吃这个呗!” 宋雪檐和安时垢没有意见,几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剧组。 傅延乐开跑车来的,把安时垢赶去驾驶位,自己和宋雪檐坐后排,把人当司机使唤。安时垢看在宋雪檐的份上,懒得和傅延乐计较,导航向目的地出发。 上了车后,傅延乐向宋雪檐投递情报:“我妈妈昨天还和爸爸提起你了,我爸转头就给爷爷说了,顺便让老爷子也知道了。老爷子知道的时候,正从一百张照片中挑选出了其中颜值最高的一男一女,准备给你介绍对象。” “男女都有,老爷子真是准备得很周全。”安时垢赞叹不已。 宋雪檐也笑着说:“看来是麻烦陆爷爷,白操心了,过两天我去看他,带点他喜欢吃的。” 他去过几次陆家,陆老爷子很喜欢他,也没什么架子,所以他们相处起来也很松快,再加上陆老爷子是老顽童,又习惯了家里那俩没大没小的孽障,对乖乖巧巧的宋雪檐更是喜欢得不行。眼看小宋就要二十五了,还没谈过恋爱,陆老爷子就操起了媒婆心。 不过……宋雪檐抿了抿嘴,说:“虞先生和虞老爷子……有没有说什么?” “我爸只是有点惊讶,还夸赞阿栖有出息,别的倒也没说什么。至于爷爷……”傅延乐咳了一声,“有我和臣哥的事儿先发生,他已经佛了,而且有知淮这颗软心弹在,分分钟把他拿下,放心!实在不行,让我家老爷子上门和他打一架吧。” 宋雪檐这才放心下来。 安时垢插嘴:“好朋友变成妯娌,真他妈行。” “关你屁事!”傅延乐冲上去抽安时垢的头,“再哔哔我撕烂你的嘴!” 安时垢怒骂:“泼男!” 宋雪檐将傅延乐拽回来,“还在开车呢,你们俩别闹。” 两人哼哼唧唧地闭嘴,宋雪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谭水在训练营表现得怎么样?” “不错。”傅延乐侧身,躺在宋雪檐腿上,晃着腿儿说,“连续两次周考第一,而且态度很好,否则哪能这么轻易请半天假过来给你送花花?” 宋雪檐欣慰,又说:“没人欺负他吧?” “你是说王德奇的那个小情人,叫什么默默的那个?” “是原末。” “好吧,管他什么默,都没有。”傅延乐说,“进入训练营,就暂时属于遥光了,就算是王德奇也不敢上门来踩脸,更别说那劳什子小情人了。” 宋雪檐说:“那就好。” 一个多小时候,几人到了饭店,开了个包房,在一通七嘴八舌地讨论后,点了一份牛肉肥牛肥肠排骨鲜虾混汤煲。一顿饭吃了俩小时,一小时吃,一小时哔哔哔。 吃完饭后,宋雪檐看了眼时间,刚好可以回去接小朋友回家。傅延乐这个当哥的更想出去玩,和安时垢勾肩搭背地往赛车场去了。 宋雪檐打车返回,和小饼发了条微信,下车后小跑着往片场赶。 第144页 彼时,燕栖的最后一场戏已经结束,在场的人员纷纷起身恭喜,方昼寂上前和燕栖拥抱,难得铁汉柔情了一回。小饼跟着冯骓,和各组的负责人道谢,给自家男主角再添补一分好印象。 生活组的组长招呼人上楼,将准备的超大份蛋糕搬下来。副导演招呼大家过来合影,宋雪檐刚想舔着脸让再稍等片刻,一道急促的喊声就响了起来。 “阿栖!” 宋雪檐赶上了,和燕栖隔着人群对视,随即快步走上去。燕栖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宋雪檐塞了束花。 同样的,九十九朵红玫瑰。 先前是燕栖送宋雪檐,现在轮到他怀抱九十九朵,才发觉太沉了,要宋雪檐抱抱才能减轻负担。他单手搂着花,伸开手臂,宋雪檐投入怀中,被他紧紧地抱住。 耳鬓厮磨,低语呢喃,恨不得抱到天荒地老去。 直到方昼寂忍无可忍,怒吼道:“切蛋糕,合影!” 两人迅速分开,牵着手过去,站在人群最中间。本来方昼寂也要参与切蛋糕,但他实在不愿意被两人夹在中间,说什么都不上去,最后还是宋雪檐敲板,和燕栖一起握着刀切下蛋糕,合照杀青。 合照后,大家把蛋糕分了,没人愿意和宋雪檐、燕栖凑在一起,生怕被狗粮塞嘴里。宋雪檐乐得没人打搅,将燕栖拉到屋檐下,又轻轻地说一句:“杀青快乐,男主角。” “谢谢宋老师。”燕栖抱着花,抬眼扭动身体,竟有几分娇俏,“你最好了。” 宋雪檐看得直发笑,捧着他的脸说:“我突然想看你小时候拿着粉色魔法棒到处跑的样子了。” “小时候的事儿,现在还拿来怼我,真是无语!”燕栖撇嘴道,“谁还没有一点少男心啦?不过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到时候让齐女士把相册翻出来,里头肯定有好多我小时候的照片。” “哦,你敢让我看呀?”宋雪檐坏笑,“小时候挺傻的,有没有丑照?” 燕栖哼了一声,分外自信,“本人是憨态可掬,傻不拉几过,但就是没丑过!从幼儿园到大学,本帅哥不管在哪里,不管多低调,但每一天都能艳压群芳。” 宋雪檐好笑地说:“你是去上学的,还是去比美的?” “都不妨碍嘛,我美也美了,第一也考了,奖学金也拿了,这叫双管齐下,外表内涵两手抓,金玉其外,金玉其中。”燕栖嘀嘀咕咕地又夸了自己几分钟,然后才说,“我饿了!” 宋雪檐心疼地摸他脑袋,说:“那回去?我下面给你吃。” “哦——”燕栖舔舔嘴,眼神润亮,“下面给我吃。” 宋雪檐反应过来,打他一下,说:“都多久的梗了,还玩儿!” “老梗也是梗嘛!”燕栖凑上去,“快回去,我要宋老师下面给我吃。” “烦死了!”宋雪檐又要揍他,被燕栖用脑袋蹭了两下,拱着下了台阶。 远处人声喧闹,还在进行蛋糕涂抹比赛,这边两个男主角已经笑闹着提前离了场。 密码锁解开,两道人影前后进了屋,宋雪檐刚拉上门,前头的燕栖已经按着他的手,抵在门板。将玫瑰花放到玄关柜子上,燕栖转身去吻宋雪檐,他用了力,叫宋雪檐夹在门板和他的怀抱之间,像朵孤苦无依的红玫瑰。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 “啪嗒。” 靠墙的红玫瑰倒在玄关处,其中一支摔出来,落在柔软的地毯上,花瓣轻颤着向四周散开。燕栖俯身将它捡起来,爱怜地送回捧花之间,这过程有些艰难,燕栖耐心至一半,不想再耗,猛地将它插/了回去。 红色的花瓣因此发皱。 燕栖将它再次立起来,靠着墙摆好,一朵一朵地梳理过去,让它极尽态妍,热情绽放。随后,燕栖从窗子边的花架上取出洒水壶,往捧花里抖落一片,红玫瑰沾着水雾,在夜晚散发着不容忽视的香味。 燕栖转身离开后,水珠从瓣身滴落,顺着花朵和枝叶往下淌落。 “啪嗒。” 浴室的灯亮起,暖黄照得红玫瑰更显古老风/情,暴露在光敞明亮的镜子里。花洒在匆忙之间摔在地上,灯光亮起又停歇,窗帘被吹得直往屋里飘,乌黑的墨云追来赶去。 直至天光大亮。 燕栖起身,红玫瑰又倒在玄关柜上,皱巴巴的不像样。 第72章 终章·一 燕栖:我好幸福。 花台上有些花受不住寒, 渐渐枯萎了,宋雪檐于是又种了些牡丹和杜鹃,整片看起来更加鲜艳夺目。 《将上》杀青后, 燕栖就开始为进组做准备, 之前和张哲敲定的项目, 叫《风光》,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悬疑刑侦题材。燕栖即将饰演的是剧中最大的反派, 白切黑的属性, 天真的残酷, 很有反差和张力。 剧本被燕栖翻来覆去地琢磨, 每天都在宋雪檐跟前演大戏, 时不时还要拉着宋雪檐和他一起对戏。 两人经常在家里打架。 两个月后,燕栖进入新剧组,宋雪檐则准备偷懒到明年。 其实也不能算真正的偷懒, 毕竟他十天有八天都住在燕栖的新剧组那边的酒店。 燕栖的新剧拍摄强度很高, 夜戏非常多, 经常熬大夜, 刚开始半个月, 宋雪檐去剧组探班,和燕栖一抱起来,就感觉他瘦了。 宋雪檐心疼得不行,也没说什么,就回家收拾行李箱, 风风火火地搬进燕栖住的酒店。 第145页 他搬进去当天, 燕栖早晨五点回到酒店的时候, 发现厨台上的电饭煲还亮着灯, 走过去一看,包子米粥都还蒸着水汽。 这简直见了鬼。 燕栖跑主卧一看,「不速之客」宋雪檐正手脚并用地抱着他的枕头,侧身呼呼大睡。燕栖在门口瞅了好几眼,回厨房,拿包子一啃,味道……好奇怪,喝一口粥……好像糊了。 得了,这绝对不是在外面买的,否则这店肯定开不下去。 燕栖夹着包子,有些挑剔地不想再下第二嘴,但随即一反应,既然不是在外面买的,那岂不是宋雪檐自己做的?一想到这个可能,燕栖夹着包子的手往上一抬,他近距离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这包子是有点奇形怪状。 除了宋雪檐,也没有别人拥有这副「巧手」了。 嫌弃和挑剔瞬间变为惊喜和幸福,燕栖快速将包子和粥收入腹中,满足地回了卧室。本以为这是宋雪檐一时兴起,没想到下午饭点,燕栖刚打开盒饭,小饼就一脸严肃地提着一个饭盒袋子进来,往燕栖面前一摆。 两荤两素一汤,看着卖相是真不错,拿起筷子,一样吃一口,各有各的长处:鱼香肉丝太甜,土豆肉片里土豆烂了、肉片糊了,炒青菜没味道,四季豆太咸了,鸡汤完全没入味,干饭有点像稀饭。 燕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停,笃定道:“宋老师送过来的吧。” “是的。”小饼回忆了一下宋雪檐把饭盒递给他时,面上露出的那一丝丝扭捏和不自信,顿觉空气都腻歪了,“搁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我栖哥能有这待遇。” “你栖哥就是这么有出息。”燕栖十二万分的得意,捧起米饭,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小饼见状咽了咽口水,好奇地说:“栖哥,这么好吃啊?” “宋老师做啥不好吃?”燕栖说完,往嘴里塞了块干巴巴的鸡肉,待嚼碎了咽下肚,他腮帮子都好疼。 小饼见状惊叹不已:“不愧是宋老师,没想到做菜也这么牛,真是好完美一男的。栖哥,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燕栖点头附和:“天大的福气。” 又隔了半个月,燕栖每天的独家宋老板外卖终于有了一大突破,从这一天开始,宋老师显然开始研究鱼虾、排骨肥肠等食材了。什么红烧、清蒸、糖醋、蒜香都给燕栖整上,虽然味道和外面的都不太一样,但就胜在有家的感觉。 这天,张哲端着自家老婆送来的盒饭,好心情地去燕栖的休息室拼桌吃午饭。这一坐下,张哲心里不平衡了,燕栖这儿比他多了整整俩菜,而且卖相看起来都很不错。 别说那精致的饭盒碗筷,里头还有摆盘呢! 张哲点点筷子,质疑道:“真是雪檐给你做的?他不会是在外面餐馆里买的,再回家往饭盒里一倒,最后给你送过来的吧?” “不可能。”燕栖说,“外面的餐馆绝对没有这种手艺。” “哦?!”张哲大惊,“他这么厉害?” 燕栖满脸真诚的幸福,“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我家宋老师做不到的。” 张哲信了,二话不说就捡起一块牛肉往嘴里一塞,沉默、僵硬,半分钟后,在燕栖「你敢吐出来我就吊死在剧组」的眼神威胁下将牛肉吞了。 张哲走了,不带走丝毫留恋,并且再也没有在饭点时来过燕栖的休息室。 因为他怕见到那满桌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菜,会想起那坨牛肉在嘴里绽放出的那种成熟独特、糊味和盐味完美交融、并且混杂着一股五香味的神秘味道。 在张哲尝试过宋雪檐手艺的接下来半个月里,他每天都会一日三遍地关心男主角的身体,生怕这陷入爱河的傻子被宋雪檐用爱心饭菜喂出毛病了。好在这半个月下来,燕栖依旧龙精虎猛,年轻貌美,张哲总算放心了。 整整一个月,宋雪檐做了接近一百顿饭,每一顿都注入了自己无比精纯厚道的爱意。其实刚开始,他也怕燕栖不喜欢,但燕栖每顿都吃得干干净净,每天回来都会夸他,还会点第二天的菜,这无疑让宋小厨更加坚定且自信。 在爱的鼓励下,燕栖在剧组的第二个月,逐渐吃到了一整条烤鱼、烤鸭等对宋雪檐来说堪称魔鬼难度的主食,肉夹馍、关东煮等小吃、蛋挞泡芙等甜品,竟然还有宋雪檐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香肠腊肉。 连续在剧组熬了两个大夜,燕栖睡眼朦胧地回到酒店,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循着味儿往阳台一走——娘诶,挂了一杆子的香肠腊肉卤鸡卤鸭! 他脚步虚浮地回到卧室,宋雪檐正窝在被子里看剧,燕栖走过去,憋不住了,问:“阳台那一兜,都是从哪儿来的?” “回来了?”宋雪檐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香肠是知淮寄来的,他说你爱吃咸味儿的香肠;腊肉是外婆寄来的,都是瘦的;卤鸡卤鸭是延乐拿过来的,他说是虞家那边准备的。” 燕栖:“啊?” 宋雪檐美滋滋地说:“过年都不用花钱买肉,这些就够啦。” “谢谢宋老师!”燕栖飞扑上去,抱着宋雪檐一通乱蹭,“宋老师辛苦了!” 宋雪檐放下手机,搂着他说:“这有什么呀,以前你每天都给我做饭,现在我得空,你忙得不行,当然是我给你做饭。” “我给你做饭是想把你喂胖点,而且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是自己做饭吃的,但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做饭。”燕栖闭着眼去亲宋雪檐的嘴,含糊道,“谢谢,辛苦了。” 第146页 宋雪檐伸手抚摸他的背,说:“其实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吃,至少比你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燕栖不发表意见,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周延乐送卤鸡卤鸭过来,刚好撞见我给你包饭盒,他就尝了一口,我看他那表情,我就知道的确是不好吃。”宋雪檐有些不好意思,“第一回 给你做的时候,我就尝过了,当时我也觉得好像是不太行,当时做都做了,就算你拿到之后觉得不好吃,吃一口就不吃了,我也要拿给你。” 这是燕栖争对宋雪檐定的家规:不许默默付出,藏着掖着,做了什么就得让对方知道。 宋雪檐说:“当时我看你把饭菜都吃光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哄我,毕竟你多挑剔嘛,肯定觉得不好吃。但是你回来之后,又主动点菜,还撒娇让我做,我就继续做了。” “我是挺挑剔的,这是从小养成的毛病,改不了,但是对你不一样。”燕栖困得嗓子泛哑,趴在宋雪檐怀里说,“我要是想吃山珍海味,吱一声就有了,可宋老师为我做饭,那才是千金难求,有钱也买不到的待遇。以前吃好吃的,是在填饱肚子的过程中享受美食,现在吃你做的,是在填饱肚子的时候感受你对我的好。这两样哪个比较重要,还需要我来说吗?” 宋雪檐抿唇,小声说:“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有进步的,至少现在不糊锅了。” “说的没错。”燕栖笑了一声,鼓励道,“别管姓傅的,这待遇是你给我的,你就听我的,我说我喜欢吃,那就是喜欢吃。” 宋雪檐「嗯嗯」两声。 “其实,我也不太想让你每天做饭,多累。”燕栖抱着宋雪檐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但是我知道,你就是想对我好,想照顾好,我要是拒绝你,你估计要不开心了,说不定还得时刻在心里念叨,憋坏了。” 宋雪檐连忙说:“我现在反正是休假,每天做做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我做饭的时候也听歌啊听书,追追剧,没多累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差不多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剧组,我想照顾你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做做饭了。你愿意吃难吃的饭,我也愿意为你做,你不要拒绝我。” “知道啦,不拒绝你。”燕栖揉了揉宋雪檐的后颈,倦怠地说,“明天想吃排骨。” 宋雪檐立刻说:“给你做酱汁的。” “好。”燕栖答应下来,想睁眼看宋雪檐,但两只眼皮实在睁不开,他撑着脖子,没坚持几秒,就偏头睡了过去。 宋雪檐把呼吸放到最轻,他似乎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心理:感觉燕栖是风筝。 而他是放风筝的人,他想让风筝飞上天空,在风里跑,可他又害怕风筝跑得太高,会被撞落,所以总是把线攥得很紧。 “傻小子。”他轻轻吻在燕栖的心脏处,喃喃道,“向前跑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终章·二 燕栖:我好紧张 时间匆忙到了年底,《将上》发表了第一版人物预告,并开放播放平台的预约通道,以蛮横霸道的趋势强占最显眼的位置。 预告发布的第二天,《风光》剧组官博官宣燕栖出演的消息, 并发布首张人物定妆照—— 燕栖脸上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 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西装外套,左手腕佩戴一只黑盘银钻表。这个造型十分简单, 但燕栖右手插兜, 左手持枪立至嘴前, 面带笑意地亲吻枪声的动作却将这个人物的邪性表露无疑。 好家伙, 这小子的资源来得真快, 竟然连续将昼哲组合收入囊中, 还要出演大反派,和影帝视后对戏。一时间,唱衰的嘲讽的、看好戏的表示期待的, 各路人马纷纷汇聚, 各大平台热帖齐出: 呵, 果然是资源咖! 不好意思哦, 人家就是很得导演青睐, 嘻嘻。而且选角试戏片段表现出来的演技吊打出道几年归来仍是孩子的哥哥好吗?有演技的不给资源,难不成给没演技的啊? 主角之后就去演配角,天选男主掉咖了吧? 对不起哦,纵观张哲作品中的大反派一角,全都是有奖杯有实力的戏骨来挑担子的, 燕栖能出演, 这简直是抬咖了好吗?对咯, 番位癌要不得, 会被群嘲的哦,嘻嘻。 我真的好期待,一张定妆照已经把我的期待值拉满了,而且《将上》那一分钟的预告,全是燕栖和宋雪檐对戏,他不仅接住了,还能和宋雪檐彼此互衬,性张力拉满了好咩! 我也是,这种有实力的大帅哥给我一年365天的拍戏好吗?! …… 各大平台热闹不消,这时候小道消息传出,据业内人士透露,瞿城台可能在《风光》中客串出演大反派他爸,也就是燕栖他爸! 一群邪门的粉丝跳出来,之前瞿城台和燕栖同框照再度掀起一波热潮。 两部剧的热度久居不下,方昼寂和张哲按照惯例在微博问候对方,时不时还扯上当事人燕栖和非当事人宋雪檐。燕栖宛如一只可怜的鸡肉,被两片汉堡夹得畏畏缩缩,端水的功夫日渐上涨。宋雪檐却看不得燕栖夹在俩幼稚老男人之间受欺负,终于在某次被艾特时忍无可忍,一句「有完没完」成功喝退俩老男人,燕栖终于得到安生。 第二版的主角预告紧接着在一月发布,短短一分钟,宋雪檐所饰演的萧枕月和燕栖所饰演的明延朝从争锋到忆旧,从生死相搏到互相利用。后期甚至没有加入丝毫配乐,只有两人的台词和眼神支撑。剧情和情绪起伏极快,将人的心弦勾至顶端时,两人缱绻暧昧的低语在最后十秒一晃而过,最后一幕,玛瑙玉碎,鲜血喷溅,一声肃杀凄凉的琵琶音断开预告片尾音。 第147页 这一版预告片一出,预约人数以极快的速度再增了一百万之多,各大视频平台的up主凭借这一分钟的预告,剪出各种各样的大戏,直至第三版终极预告片出来,视频平台又多了些百万播放量级别的剪辑电影。 《将上》的热度高悬不跌时,作为国内电视界绝对标杆性的金科奖拉开帷幕,方昼寂携《险象》参与该奖的角逐。 奖项的评估有各种流程,非常麻烦,方昼寂从容积极处理,但却并不紧张,他拿惯了奖,也与奖杯失之交臂过,早就看淡了,但这一次,他希望宋雪檐能获奖。年轻人嘛,再冷静再看得开,也得受点鼓励。 评选期间,燕栖的新剧拍到尾声,并且接下人生第一个代言——宗臣集团旗下豪宅代言……也就是自家代言。如果不是想挣虞京臣的钱,燕栖是不乐意接广告的。 宋雪檐接下第一部 主角的公路片电影,消息一出,营销号立刻铺天盖地地声称宋雪檐开始转战电影圈。半个月后,宋雪檐又接了一部女性悬疑剧,确认出演其中的反派男主,之后也即将为一部自然纪录片配音。 一连规划好两年的工作,宋雪檐恢复工作状态,开始为进组新电影做准备。他每天还是要准备三顿饭去投食,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宋小厨已经勉强被称为宋大厨了,当然,这个评选标准是燕栖定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雪檐每天往剧组跑两趟,期间也被拍到一次,cp粉狂欢。 但粉丝早已看淡,毕竟宋雪檐不仅早已在《将上》拍摄完毕后微博关注了燕栖,现在微博里竟然已经贴了数十张含有燕栖的生活合照。 这是什么意思……不敢多想。 燕栖每周有半天假期,这半天对他来说就是恩赐,他不做别的,就和宋雪檐出去玩。 天气太冷,他们就在家里腻歪,他们买了画板和颜料,就放在主卧的懒人沙发边,燕栖从后面抱着宋雪檐,握着同一根画笔,教他画最喜欢的山茶花。宋雪檐用平板下载了一些吉他谱,让燕栖教他弹曲子。 可他每次弹到一半,就把吉他塞进燕栖的怀里,要燕栖唱歌给他听。 主卧的地毯换成了更厚更软的毛毯,纯黑色的,白色的王爷一溜进去,就会被立刻发现。它迈着高贵优雅的步伐靠近,看见燕栖和宋雪檐在阳台上跳舞,探戈和古典舞轮着跳,不成章法,但他们看起来比它得了新的昂贵的鱼罐头还开心。 尤其是他高贵冷艳的主人,现在竟然会哈哈大笑,简直像个傻小伙,它的亲爹果然不是好东西,把它的主人都教坏了。 等天气逐渐回暖,他们会出去,电影院、剧院、美食巷子……去人可以去的地方,做普通情侣可以做的事情。前一次去剧院看话剧的时候,隔壁坐的是个cp粉,小姑娘整场下来,一点舞台表演没看进去。 从那天晚上开始,超话一片静默,微博官方群也不再接受任何新人入群。 要堵柜门啊。 经过几轮择选,《险象》入围金科奖的最终一轮决选。 宋雪檐和燕栖在九月份前往颁奖典礼,而安时垢虽然没有进入演员奖项的决选,却挺到了决选前一轮,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超高的荣誉,燕栖发消息过去安慰时,安时垢还美滋滋地给他发了两百红包。 颁奖典礼当晚,宋雪檐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后腰开叉的设计,胸前簪着一枚铂金茶花扣,扣子上绕着一圈钻石链子,末尾吊着一只小东西,头发也罕见的精致。燕栖也穿一身白,只不过是长款风衣外套,他今天就是来当观众的。 临下车前,燕栖伸手握住宋雪檐的手,微微缩紧,说:“别紧张,入围及肯定,得了奖,你他妈就是今晚最牛的,不得奖,只能说明你是非酋派里最牛的。” 宋雪檐笑着反握住他的手,说:“嗯,你看我,我就不紧张。” 两人的手松开,燕栖快步下车,抢在司机前头替宋雪檐拉开了车门,绅士地伸出手掌,宋雪檐伸手搭上,他轻轻握紧,躬身退开。 这一幕太有话题度了,在场的白光疯狂地闪烁起来,宋雪檐单独走上红毯,在无数镁光灯的照射下保持淡淡的微笑。 主持人站在红毯中间,顿挫有力地介绍宋雪檐过往的作品和今晚的夺奖作品。宋雪檐走过去,接过话筒,简单地打招呼,接受一段小采访,按照惯例表明了夺奖前的心情和期望,在接引下转身签上「宋雪檐」三个字,走完红毯,进入颁奖厅。 他的位置和方昼寂挨在一起,隔壁还有入围决选的总摄影。 宋雪檐落座后就转头环顾全场,在后面的观众演员席位里看见了燕栖,四目相对,傻小子咧出小排白牙,笑得比隔壁的镁光灯还伞。宋雪檐也不禁弯起唇角,直到方昼寂喊了他一声,才转过视线。 这不是宋雪檐第一回 坐在决赛圈的位置了,颁奖典礼的流程他很熟悉,各位业界代表上台致辞,宋雪檐机器般地鼓掌,其余时间都在想后头的燕栖,无数摄影盯着,那傻小子指不定坐在观众席上孔雀开屏,搔首弄姿。 一轮轮致辞完毕,总算开始进入颁奖正题。金科奖设置了二十四个奖项,一道一道颁下来,音乐奖美术奖音像剪辑……宋雪檐起身去了洗手间,「好巧」碰到燕栖,两人也不挑剔,在洗手间里亲了一分钟的嘴,这才前后打道回府。 第148页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险象》的总摄影拿下最终金奖,方昼寂却无缘这一次的最佳导演奖。宋雪檐转头看向方昼寂,对方坦然一笑,三分遗憾表露无疑,却快速消散无踪。 导演奖和编剧奖颁完,最佳音乐奖的歌手上台表演,宋雪檐趁机往后瞅了一眼,正对上燕栖的眼神。他触电似的弹开,暗道不公平,燕栖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如此简单,可他却要往后转断了脖子。 歌曲表演完毕,主持重新上台,说:“接下来,就是揭幕本届金科奖的最佳男演员的时候了。我看一眼入围的几位啊,今晚都是格外的帅气。” 大屏幕上出现四方格,宋雪檐在右上方,朝镜头点头示意。 “接下来,就请两位颁奖嘉宾上台,他们分别是国剧协会副主席钟安先生,著名影视演员瞿城台先生。” 瞿城台是大满贯视帝,还是金科奖最年轻的最佳男演员获得者,他自然有颁奖的资格,可是……燕栖看向宋雪檐的目光一紧。 瞿城台和钟安上台,钟安将手卡递给瞿城台,瞿城台站在立麦前说:“这还是我头一回当颁奖嘉宾,不得不说,我十分紧张。” 第74章 终章·三 在场紧张的又岂止瞿城台一人。 燕栖双手交叠于腿上, 十指紧扣,隐隐作痛。虽说来之前他宽慰过宋雪檐,把得奖不得奖的事后话语都编排了十七八版, 可他打心底里万分希望宋雪檐能获奖。 从燕栖的视角看去, 宋雪檐肩颈被西装遮盖, 平直优美,看不出紧绷的状态, 可侧面下颔却异常凌厉, 他也在紧张。 宋雪檐能淡然处之, 是因为他曾经几次都与奖杯失之交臂的经历, 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对拿奖没有渴望。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演员, 都不会对分量奖杯处以百分百的佛系, 何况宋雪檐也是争强好胜的人。 颁奖台上,瞿城台打开手卡,瞥了一眼, 说:“我还记得第一次站在这座颁奖台上的心情, 尽管往后我拿过更多的奖杯, 但是第一座奖杯总归是有着特殊的存在意义。它是荣誉, 是勋章, 也是对一位年轻演员的绝对认可和鼓励。” 年轻演员! 燕栖猛地向前俯身,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四位入选者中有两位是年纪超过五十岁的老戏骨,只有宋雪檐和三十出头的周煦可以被称为年轻演员。 宋雪檐抿唇,交叠于身前的双手互相摩挲了一下, 尽管他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 心脏依旧在此时被高悬吊起, 又被晃悠来去。 台上, 瞿城台合上手卡,用力至手卡褶皱。他凑近立麦,嘴唇翕动,沉默了几秒才笑着说:“我还记得,在几年前,他还没有进入影视行业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既然已经拥有一条更踏实顺畅的路,为什么还要选择一条全新的、没有把握的道路,从头再来。” “看来二位早就相识。”主持人笑着问,“不知道这位年轻演员当时是如何回答您的呢?” “他说,他不惧怕任何挑战,只管稳步向前,就能走出第二条风光无限。”瞿城台抬起手卡,眼神精准地落在人群中一点,温柔地说,“恭喜,宋雪檐。” 全场掌声雷动,后面一圈粉丝发出激烈的尖叫,闪烁星星的白色光道坠落在宋雪檐脚前。 一颗心脏轻轻落到实处,宋雪檐起身,和方昼寂拥抱,差点被姓方的勒断一根骨头,和摄影师拥抱,听他大声道一声恭喜。转身,他踏上星光之路,稳步走上颁奖台。 瞿城台侧身,看向宋雪檐的眼睛温柔而忧伤,随后他向后一步,让开位置。 宋雪檐和主持人握手,和钟安握手,接过红色的荣誉证书,等钟安说完几句祝福和鼓励,温声道谢,迈步至瞿城台身前。 他们对视,不说一言,瞿城台伸手探向一旁的奖杯,宋雪檐却突然上前,张臂抱住了他。 场上发出或惊讶或激动的尖叫,宋雪檐全然不顾,在瞿城台耳边说:“谢谢你为我高兴,我知道你是为我来的,也和我一起赌一赌这四分之一的概率……爸爸。” 瞿城台乍然湿了眼,怔然良久,才伸手回抱住宋雪檐,轻声道:“谢谢你愿意向前,宝贝。” 他们分开,瞿城台拿起奖杯,双手递给宋雪檐,笑意温柔:“恭喜。” “谢谢。”宋雪檐接过,转身走到立麦前,站定。 从这里往下看,满场乌泱泱的一片,白色星光从上空坠落,温柔地洒在人群间隙之中。粉丝们正在朝这里摇手,蹦蹦跳跳地表达无限欢喜,方昼寂强忍笑意,满脸春风开,安时垢和唐宛白等小迷弟满脸咧出大白牙。 身为遥光老总的虞京臣携傅延乐坐在业界金主爸爸圈里,为他鼓掌。 “这是我获得的第一座奖杯,却不是我脚下道路的开端,也并不会是尽头。我渴望自己更好,在将来的某一天,在影视行业留下自己的名字。我想成为头顶上那些星星中的一颗,虽渺小暗淡,但自有弱光。” 掌声如潮,宋雪檐说:“走至今日,我要感谢我的引路者,方昼寂;感谢所有帮助过、指导过我的业界前辈;感谢一路支持我的粉丝和观众,和不断赞赏我鼓励我的同行;感谢忍耐包容我的怯懦和叛逆,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做所有决定的,我的父亲。” 瞿城台合在一起的手掌轻颤,隔着几步之遥,终于又看见小时候那个眼神明亮,一见面就软声叫他爸爸的宋雪檐。 第149页 他今晚赌赢的是这四分之一的概率,奖品却是宋雪檐时隔多年的开怀和明快。 “感谢照顾我、关心我的好朋友,美到我心里的小傅同学。”场上笑声和鼓掌声同时响起,傅延乐伸手飞了个吻。 宋雪檐一顿,眼神掠过柔软温暖的白色星光,捕捉到在人群中满脸欢欣的傻小子。 前后左右都是业界同行,燕栖站起来,鹤立鸡群,他毫不在乎四周的摄像机,不在乎明天的头条热搜会怎么解读他现在的行为,更不忌惮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他毫无遮掩。 燕栖看起来比获奖的当事人还要开心,在宋雪檐看过去后,甚至双手交叉着摇晃起来。 宋雪檐倏地笑起来,从未在镜头前表露过的生机和活泼,他说:“最后,我还要感谢一个很特别的人——” 星光璀璨,宋雪檐眼神温柔,再无顾忌:“感谢我的生命,燕栖。” 全场不约而同地爆发出抽气吸气的声音,座位上的人左右接头,主持人也没想到会有「当众官宣」的这么一出,连忙抬起手麦准备救场,此时宋雪檐却已经快步走下颁奖台,左手证书右手奖杯,踏着白色的星光大道,在万千人的注目中跑起来。 白色的西装鼓起来,他脖颈间的白色细丝带飘扬、吹走,在空中旋转,最后翩然落地——宋雪檐投入燕栖的怀抱,双手死死地勒住燕栖的脖子,抱得那样紧,要所有人看清他们的模样。 燕栖乐疯了,又被宋雪檐吓疯了,官宣和出柜一起上,姓宋的果然是个叛逆崽。 直到宋雪檐抱上来,温热实在的触感打碎他所有的情绪,他回抱住宋雪檐,将头埋入宋雪檐的颈窝,虔诚地将轻吻落至今晚最瞩目的小王子耳尖。 主持人:“……”还救个屁啊。 颁奖会场外拥堵着很多媒体记者和粉丝,当实时大屏播放至这一幕的时候,现场死寂两秒,随即无数镁光灯闪烁的声音湮灭在尖叫声和吼叫声之中。 会场门打开,嘉宾纷纷出场离开,宋雪檐和燕栖的粉丝在匆忙中挤成一团,联合狂喜的栖管檐cp粉,在夜晚堆成黑压压的一片,宛如丧尸攻城。 众人翘首以盼时,前面的媒体记者突然激动起来,抵着安全线往前冲。粉丝们急了,一边大吼着「不许冲我哥哥」「别把我宝推摔了」「无良媒体放我哥哥走」……一边挤着上前开路。 混乱之际,燕栖将宋雪檐拽到里侧,单臂环住,却被宋雪檐握住手,拉着快速跑起来。 干燥冷寂的风吹散人群,天上的黑云俯身看来,一只双人手幅吹过来,燕栖探手揪住尾巴,带着它一起跑起来。 尖叫声和嘶吼声被抛在身后,风声和树枝发颤的响动也被驱散脑海外,潮汗和鼓动的心跳在贴合的掌心间彼此传递,毫无遮掩。 终于,宋雪檐停下来,站在道路中间的一颗大树前,转身和燕栖紧紧相拥。他在今夜失了束缚和禁锢,是最开心的宋雪檐,“我拿奖了……” “我看见了。”燕栖罩住他的后脑勺,紧紧地圈住他。 “我拿奖了。”宋雪檐虚荣地说,“我是不是超帅!” 这家伙显然美得飞上天了,燕栖觉得自己应该压制住雀跃,成为可靠成熟的大男人。 于是稳重地说:“这是你该得的,宋雪檐,你太棒了,你他妈太牛了,你就是今晚最牛最闪耀最夺目最棒的崽!你太帅了,你他妈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帅,姓宋的你要迷死我!刚才你在台上的时候,我就恨不得窜上去抱住你,强吻你,飞扑你!” 宋雪檐本就飞上天,这会儿更是被吹得打了个转,如果他是雷公电母,这会儿都得劈下几十道雷!他扒拉着燕栖的肩膀,高兴地说:“现在也来得及!” 燕栖不说话,往后稍微退开,用拇指抬起宋雪檐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晚风寂寥,大树前却绽开一地的火热,唇舌交融,心跳紊乱,宋雪檐在燕栖这里讨到了今晚最高的奖赏。 燕栖轻碰宋雪檐的唇,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吃过的雅典的少女吗?” “记得。”宋雪檐没反应过来,“你还想吃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燕栖捧住宋雪檐的脸,黝黑的瞳孔还留有温润的白色星光,“就是因为它,我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明白我早已被你吸引,早就喜欢你。” 宋雪檐恍然念道:“Can I cease to love thee No!Zoe uml; mou sas agapo.①” 燕栖听懂了,却装不懂,“宋老师,这什么意思?” “你不可能不懂。” “我就是不懂,要宋老师说明白才行!” 大树依然岿巍不动,树前却没了人影。 “我不说,你自己回去用翻译器查!” “说嘛说嘛!宋老师,求求啦!你最疼我了么么么!” “好吧!” 宋雪檐和燕栖牵着手往前走,前方道路宽敞灯火通明,足以容纳他们两人携手并进,迈步走向更热闹安心的未来。 ——“我能够不爱你吗?不。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①” 作者有话说: 【完】 ①是《雅典的少女》原句和中文翻译。 第75章 番外 该吃晚饭啦。 金科奖颁奖舞台当晚, 宋雪檐一人霸占六个热搜,三个是关于金科奖最佳男演员荣誉的,三个是和燕栖相关的。当场官宣、现场告白相拥、牵手逃跑的画面被纷纷顶上热搜, 相关词条阅读量和评论量实现今年新高。 第150页 比起早有预感、只是不敢笃定的粉丝, 已经习惯将这俩看成一对的路人、吃瓜网友, 好事黑粉和营销号显然更加激动。帮助他们完成kpi的神之内容已经出现,怎么能放过! 比起刚拿下视帝且有口皆碑的宋雪檐, 还没有播出作品且一直风头无二的新人更值得成为炮火的集中草靶, 一时间,「软饭男」「攀高枝」等相关词语被接连作为编撰重点词汇, 粉丝们纷纷加入战场, 和黑粉水军打得炮火冲天。 不过半月, 燕栖接下一部关注聋哑人的现实题材电影,搭档瞿城台和一众大咖,因此骂战再度拉开第二幕高潮。期间燕栖和宋雪檐毫无表示, 直至中秋节,《将上》正式上线, 网络平台和电视平台同时播放, 连摘首日破亿, 实时互动量第一,完结后电视台播放量破2等喜报。 年底,《风光》第一版预告趁热上线,燕栖天真残忍的反派形象立刻打破了明延朝给观众的初印象,和宋雪檐的新电影《旅途》成为新年最受期待的影视项目。 两人的cp粉依旧狂欢, 宋雪檐的少部分对燕栖不满的粉丝也渐渐地接受, 毕竟宋雪檐从来不是媚粉的艺人, 更不会被谁的言行所牵引, 所以他们的不满只是争对于两人的咖位悬殊,以及对年下的顾虑。 燕栖的一路猛进慢慢打消她们的顾虑,而宋雪檐和燕栖经常被拍到约会的照片,什么在湖边啵嘴啦,在商场贴贴啦,在图书馆看书啦,燕栖背着宋雪檐在公园散步啦,疑似同居啦,在小区门口追自家猫猫啦…… 又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出,什么这俩人互相去剧组探班啦,燕栖每次都会给宋雪檐抱一大捧玫瑰花啦,燕栖带宋雪檐回北城见家长啦,两人全副武装地在公园跳广场舞啦…… 总之这两人不在互联网秀恩爱,互联网却到处都是他们恩爱的证明。 姓燕的小子看起来对自家哥哥很好,也很会疼人,自家哥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烟火气了,最近的采访也温柔幽默了起来……好吧,就这样吧。 就在一切都渐渐平息时,眼见着无法挑动两家唯粉大战的营销号和黑粉急了,决定另谋出路。 过年前的某天晚上,某狗仔拍到有豪车去剧组接送燕栖,这豪车绝对不是无车人士宋雪檐的,而且价格极其昂贵,可见豪车主人的身份。狗仔尾随半路,发现豪车停在酒店门口,而从车上下来的正是燕栖和虞京臣! 燕栖,宋雪檐他男朋友! 虞京臣,傅延乐他老公! 宋雪檐和傅延乐,他妈的好朋友! 这关系,这情况,太他妈火热刺激了! 狗仔一上头,竟然忘记虞京臣的身份,直接将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没过两分钟,理智一回笼,又把照片和视频删除。可惜吃瓜人士闻风而动,该照片是视频已经快速传阅起来。 一时之间,「傅延乐婚变」「宋雪檐和傅延乐在异地玩耍时惨遭背叛」「燕栖竟然背着宋雪檐搭上好友老公」「傅延乐和虞京臣豪门假夫妻」「傅延乐和宋雪檐是否也在外地有一腿」等关键性词汇评论疯狂踊跃。 事情发酵,直到第二天下午,ip地址显示为北城的傅延乐上线,发了一条微博:“大晚上不回棺材板里躺着就算了,出来觅食也得把你脑子带上,傻逼。” 同ip地址的宋雪檐点赞并转发,评论道:“把你脑子里的容量比成水,还不及我一口痰,滚。” 两位同时惨遭「绿帽」的可怜好友一发微博,黑子们瞬间变换措辞,把矛头指向「明明被戴绿帽还要坚强维护自己脸面的可怜的」檐乐cp。 与此同时,头天晚上趁着家里没人看管、就放纵自己喝大的虞京臣和燕栖看着手机里的未接电话、短信、微信,同时靠在各自的床头沉默了三秒。 十五分钟后,宗臣集团官微发出几份律师函并且赠送一则深夜热搜:【我家霸总只是携带他帅裂苍穹的宝贝弟弟去酒店参加一场晚宴,你们怎么急了急了急了?(可怜)】 紧接着,燕栖发布一张最帅兄弟童年照,评论道:“不好意思,区区超级高富帅。” 全网:“!” “蛤?!” “呃……” “雪檐哥哥!” 燕知淮跑进客厅,将手里的相册塞进宋雪檐怀里,宝贝地说:“这是哥哥的相册,我从外婆的柜子里翻出来的!翻开它,就能见证一个小帅哥成长为大帅哥!” 宋雪檐放下手机,笑着说:“那不能错过。” 傅延乐坐在宋雪檐旁边,也不再吃瓜,一把将燕知淮抱到腿上,说:“我们知淮不愧是第一哥吹!” 燕知淮拍拍胸脯,说:“哥哥越帅,我就最爱,夸赞哥哥,我之重责!” 这相册之前都没被翻出来,酷哥燕栖非常不愿意让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暴露于人前,曾经在小院里放话——谁敢把他的旧相簿拿出来给别人看,谁就会被他扔进荷花池。 傅延乐和燕知淮抓紧机会,和宋雪檐脑袋挨着脑袋,一起欣赏燕帅哥的旧照。 第一张是燕栖刚出生不久,还像只小猴子,有点丑,等到第五张,突然变成一只柔软白皙的小面团,眼珠儿润黑,滴溜溜转。燕栖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可能是照片是静态的原因,他看起来分外乖巧软糯。 宋雪檐一张一张地翻过,心脏被棉花糖包裹,又软又甜,直到看见第十三张,他的眼神变了! 第151页 照片中的燕栖是五岁,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一双黑白格子长裤,白色板鞋,挎着只小方包,称一声绝世小帅哥不过分。小帅哥左手握着把粉色的魔法棒,右手拿着一块比手大的红色灵石,腰上绑着一圈变身器,脑门上贴着一张变身符,全身装备不仅融合古今中外的元素,塑料感溢出照片,手里那两样甚至还闪烁着七彩炫光。但小帅哥看起来十分喜爱这套玩具,正双腿分开,对着镜头皱眉张嘴,应该是在念咒语。 “你们说他到底念的是哪套咒语?”傅延乐不解。 燕知淮摩挲着下巴,说:“我猜是小魔仙的咒语,毕竟五彩炫光太吸睛了,而且粉色可是猛男最爱。” “我觉得粉色很好看。”宋雪檐说,“而且他才五岁,有点少男心很正常。” 傅延乐说:“下一张。” 宋雪檐继续朝后翻,接下来几张倒是童年酷哥的帅照,每套穿搭都能甩出去走T台的程度。 直到十二岁这年,照片上的燕栖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荧光公主裙,柔软蓬松的泡泡袖摆和裙摆足以容纳他的一腔少男心,胸前的白色蝴蝶结和双臂上的白色手套,以及从裙摆中露出来的白色蝴蝶结小腿袜充分展示了小酷哥超凡脱俗的、别致的炫酷。 “他甚至还戴着一只塑料珍珠戒指。”傅延乐咽了咽口水,“为什么不给他戴一顶假发,而是顶着一脑袋毛栗子头?!” 燕知淮思索完毕,猜测道:“可能因为这是哥哥第一次穿公主裙,所以他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 “只是随便穿穿啦。”宋雪檐说,“感觉眼前一亮呢!” 傅延乐说:“下一张。” 后面的照片看起来都不像是特意摆拍的,而是随手抓拍的生活碎片。 十三岁的燕栖被燕昭明打得满院子蹿,裤子都跑掉半边,露出一块黑色胖次,虞老爷子在台阶上哈哈大笑。 十四岁的燕栖在树上摘樱桃,外婆和燕朝情坐在树台上吃,姑父虞舟行在底下挎着篮子。 十五岁的燕栖抱着刚出生的弟弟,身后的病床上是笑意温柔的齐素白。 十六岁的燕栖身穿燕尾服,在世交长辈的婚礼上弹钢琴,身旁站着一身淡红长衫、正在念祝词的杜九惟。 十七岁的燕栖带着弟弟开卡丁车,和弟弟笑得眯起眼睛。 十八岁的燕栖在学校里第一次表演话剧,怀中抱着观众送的捧花。 十九岁的燕栖坐在机车上戴头盔,身旁站着吃棒棒糖的王屿川。 二十岁的燕栖穿着学士服,伸手搭着虞京臣和傅延乐的肩膀。 二十一岁的燕栖—— 相册里出现宋雪檐的身影,是《将上白玉阶》开机仪式上拍摄的双人剧照。 宋雪檐指尖颤抖,再翻一页,是他们去水上乐园拍下的四人合照,《将上》杀青的合照,燕栖替他布置好房间后,他们在阳台花丛前随手拍的大头照,《风光》杀青时他去剧组和男主燕栖的合照,去年过年时他们拿着仙女棒接吻的偷拍照…… 最后一张还是空白,可是翻过来,背面已经被燕栖写上:和宋雪檐,几个字。 宋雪檐眼眶泛洋之际,燕知淮说:“看来这不是哥哥的旧相簿,是他的人生记录,这里头也不是记载了哥哥的丑照,而是他生命中的牵绊。” “没错,这相簿里头的都是阿栖的家人,也是咱们的家人。”外婆掀开厚厚的门帘,将刚做好的茶花饼、玫瑰饼、水果汤圆和春茶放在桌上,笑意浅浅地说,“孩子们,这就是晚饭,今晚不做饭啦。” 傅延乐和燕知淮鼓掌:“谢谢外婆!” “谢谢外婆。”宋雪檐轻声说。 “好孩子。”外婆抚过宋雪檐的头顶,“快吃吧,阿栖刚才给我发消息,马上就到了。” 她转身撩起门帘,刚出去,院门口就停下一辆跑车,燕栖从车里钻了出来,大步朝院里走。她于是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晚饭刚做好。” “我买了烤鱼、炸排骨、炒粉,外婆快进去!” 燕栖踩着积雪快步跑上台阶,将外婆轻轻推回屋里。宋雪檐立刻站起身来,被燕栖塞了一只还沾着水雾的红玫瑰,他握紧,在燕知淮和傅延乐的口哨声中笑了起来。 燕栖将带回来的食物摊在桌上,招呼燕知淮去厨房拿碗筷,转身和宋雪檐悄声说:“不高兴了没?” “有点,但不是对你。”宋雪檐捏他的耳朵,“早上给你打电话都不接?中午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燕栖心虚道:“我睡懒觉,开静音啦!” 宋雪檐挑眉,“我看是喝酒了吧!” “一点点啦。”燕栖比出一截手指,趁着宋雪檐发难之际,率先一口亲在他脸上,发出「啵」的一声,开瓶盖似的。 外婆还在旁边呢,宋雪檐羞着打他,“你!” “我错了!”燕栖又啵他一口,“你喜欢吃的老三样,专门给你买来赔罪的,宋老师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宋雪檐推搡他的脸,笑骂道:“滚蛋。” 虞京臣从外面撩起窗帘,外婆站在门前,侧脸笑意柔柔,燕知淮坐在茶几边吃排骨,脸腮鼓起,燕栖抱着宋雪檐撒娇乱蹭,傅延乐偏头看着他,眉眼生春。 他侧目看向庭院,白雪上簪红梅,满院馨香,枯树上一抹「明年骄阳明年盼,今日冷月赐福来」的红飘带。 第152页 “叮!” 屋内的古董钟时针走过,该吃晚饭了。 【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贝们追文支持,祝福大家在新的一月更开心愉快。废话不多说,有缘下本见,无缘来日见,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