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被女魔头缠上后》 第1页 [GL百合] 《大师姐被女魔头缠上后》作者:大猫追月【完结】 简介: 喝酒误事!燕云门大师姐季君瑶, 酒醉后不小心把一个美娇娘给拱了, 慌不择路地逃离现场,连衣服都给穿错。 清羽:呵,小东西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再次重逢,季君瑶被对方撩到腿软, 姐有情妹有意,秋波送了一波又一波, 万万没想到的是,季君瑶重生了, 才发现这人竟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女魔头。 想到上一世她造的孽, 季君瑶冷着脸拎着包袱回了娘家。 看着这女魔头把整个江湖搅得天昏地暗, 季君瑶颇感头疼, 这媳妇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机缘巧合得知上辈子的真相, 季君瑶坐不住了,这辈子谁都别想和我抢媳妇。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三教九流,情有独钟,重生,武侠,互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君瑶,清羽┃配角:袁墨修,左长卿,曲流光,刘景异,暗王┃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魔头重生后又想招惹我 立意:不论身处怎样的世界,永远向往阳光 第1章 楔子 嘶—— 季君瑶捂着头慢慢坐起来。 喝酒误事,此话一点也不假。 昨夜的桂花酒后劲为何如此之大,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胸前的薄被因她的动作滑到了腰上,季君瑶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不着一物,心中一惊,腿部微微一动,脚尖所触及之处一片滑腻。 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人按耐不住的语气。 …… 糟糕! 季君瑶大气不敢出,僵直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朝右一睇,只见床铺往里一侧,那里赫然躺着一个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裸/露在外圆润肩头,还有被子下边蜿蜒起伏的腰身,让人移不开眼睛。 咚咚咚,心跳瞬间加速。 「逃——」 心中仅剩唯一一个念头。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在散落一地的衣衫里面捡起一套胡乱套上,利用平生所学的轻功,迅速逃离这间香艳的小屋。 窗口帷幔落下之时,床上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张开,妙曼的身姿却仍一动不动,任凭踏空之声随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后面写崩了,慎入。 第2章 天色尚早,天边刚泛出一点鱼肚白,季君瑶回到客栈的时候,其他一起走镖的师弟妹却还没有起床。 好在这次走镖给自己单独安排一间房,无人发现她一夜未归。 季君瑶坐在床沿边上,手指抠着厚厚的床褥,思绪乱飘。 明明只是去平溪河边上走一走散散心,却不知是何处飘来的酒香,浸人心脾。 跟随着这难得的酒香味,脚步不受控制迈入巷子深处,进了一间小酒馆,见到了那个魅惑众生的女人,喝了她斟的酒,一盏接着一盏,才有了后来的不胜酒力。 那人将自己扶出小酒馆儿,说要找一个地方歇息。 只是歇息,怎会—— 季君瑶揉了揉眉心,幸好镖已送出去,若是在押镖的过程中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可是犯了大忌,父兄如果知道,定会严厉苛责。 想到这里,季君瑶头上冷汗直流。 虽说是酒醉,但并不是所有的过程都忘记了,指尖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紧致感…… 季君瑶太阳穴突突直跳,脑中思绪乱蹿,毫无头绪。 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一双温柔如琥珀一般的眼眸,勾人的很。 这也难怪自己会情难自禁。 “大师姐,大师姐,你起了没有?”叩门声响起,六师妹的声音也随之而至。 季君瑶忙出声让她稍等,这才匆忙检查一下自己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只觉得亵裤有些不对劲,扯下裤头一看,脑子轰的一声。 亵裤穿错了,错的还有搭在内衬的衣裳。 这这…… 一向清冷自持的大师姐此时也突然慌成一团,忙翻出包袱,想找穿衣裳给换上,才发现包袱里的这些衣物都是先前穿过还未清洗的,因为算好返程日子,没有一件多余的出来。 季君瑶只得将包袱重新打包起来,站在原地,感受着浑身像被烈火烤炙一般,直冒热气。 低下头,鼻尖似乎还闻到那人身上幽幽的暗香味儿,馥郁动人。 而底下贴身的地方,这薄薄的布料也曾……季君瑶不禁脸上爆红,同时伴随着的是心中陡然升起一丝隐秘的感觉。 “大师姐,大师姐——” 等了老半天的司棋再也忍不住,又敲着门叫了一次。 衣裳是没办法换了,季君瑶只得提着包袱背上逍遥剑打开房门:“走吧。” 司棋看着一派镇定自若的季君瑶,只觉得今天大师姐有点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阿樾他们都好了吗?” “好了,都在下边等了,没见大师姐才让我上来看一眼。” “嗯。” 马匹均已备好,另外三名师弟妹也都上了马。 第2页 季君瑶将包袱挂在马背上,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 “大师姐,昨晚上是不是又跑去喝酒啦,今早都醒不来。”七师弟庆樾笑着和她招呼。 大师姐啥都好,剑法是燕云门派同辈弟子中的第一,平时刻苦又努力,对待门下的师弟妹很是照顾,只是平时话少,看着冷清难以接近。 就是有一个特点,嗜酒成狂,闻到美酒就挪不开步子。 喝了酒的大师姐不再冷清,话变多,爱吟诗作对,喜欢纵酒舞剑。 众师弟妹因此都喜欢喝了酒后的大师姐。 大师姐出身天下第一镖局晋威镖局,燕云门与自家镖局关系不浅,私下有合作,门派更是将镖局的普通走镖任务列为师门考核任务,既利于门下弟子行走江湖积累经验,同时也是门派收入的一个重要渠道。 如此一来,晋威镖局对于普通镖师的培育和聘请压力小了很多,强强联合也给镖局带来了不少的声誉。 喝酒乃走镖人的大忌,季君瑶也知道自己嗜酒这个坏毛病,因此十分克制,走镖的时候滴酒不沾,只有当任务完成才会自己放松一下。 只是没想到这昨夜的放松一下,给自己闯下了这么个大祸。 往时听到庆樾这么一调侃,季君瑶不过抿嘴一笑作为回应,今日却万般不想提起昨夜之事,微微清了嗓子。 “走吧。” 马儿扬蹄驶出这个城池,小楼里的美人看着散落一地的衣裳,却不见自己昨日穿来的两件小衣裳,一想便知被那人慌乱之中穿了去,嘴角不禁往上勾了勾。 她站起身,赤着脚下了床榻,婀娜的身姿配着如墨一般的长发,风姿卓绝。 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套到身上,衣裳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淡淡的香气,好闻得紧。 清羽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整个房间里残留的味道都给吸进肺里。 闭上眼睛,画面一转回到重生之前,怀中躺着一个面容娇好的女子,正是半个时辰前破窗而出的大师姐,只是人已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尸体,胸前几个血窟窿的血也已流干,任凭她如何歇斯底里,都换不回怀中佳人睁眼温柔的一笑。 直到后来,清羽历尽千辛万苦,找到那个行凶之人,亲自将手中的利刃划破他的喉咙,自己也被对方的利器贯穿了整个胸膛。 终于可以去找她了! 只是遗憾的是,那个干净明亮的女子,本不应如此早早就命殒黄泉,一切皆因自己而起。 心有不甘! 死前的那一刻,原以为会堕入黑暗,却不曾想睁开眼睛之时,却回到了三年之前。 那时候还没有和阿瑶相见,山河依旧,草木青青。 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今她只不过是利用重活一次的机会,提前认识了十八岁的季君瑶。 事先并没想过会做到如此亲密的一步,就连上辈子她们也只不过是惺惺相惜的姐妹而已。 不知昨晚为何会那般冲动,只是在两目相对之间,想起了上辈子阿瑶的好,忍不住眼中柔情满溢。 却不曾想自己的眼波流转和顾盼生辉会让对面醉酒的季君瑶心神荡漾,少女情怀在酒意的激荡之下有了朦朦胧胧的向往。 在回房间搀扶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唇与唇不小心擦过,一下子激起了火花。 清羽低下头,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没想到竟甜美如斯。 这也是为何明明可以推开她,却将她搂得更紧,将自己的唇给送上去…… 一点都不后悔,反而更加雀跃,原来两个人之间还可以亲密到这样的地步。 清羽收拢着自己的领口,想将那一份隐秘的甜蜜紧紧裹在身体里面,再细细品尝。 第3章 季君瑶回到燕云门已有半个月,期间没有任务安排,便日日在门派中练剑,只是在午夜梦回之时,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个荒唐的晚上,说是荒唐,但在心底却总不住拿出来一遍一遍地回味。 也不知她是何人,身处何处? 女子之间这种不伦之事,还是尽早忘掉吧,一个声音时不时地跑出来告诫她。 怕什么,人活在世上,不过是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何必拘泥于某种条条框框,另一个声音也跳出来反驳。 喜欢!喜欢她吗? 不过是短短一夜的露水情缘,能称得上喜欢么? 季君瑶日日问自己,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只知道那双如琥珀一般勾人的眼睛时不时在心底闪过,似在反复提醒着那夜发生的事情。 “大师姐,大师姐——” 季君瑶看着司棋晃在自己眼前的手,猛地回了过神来:“什么事?” “大师姐,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不对啊,没有酒味——”司棋不解地道,“那为何这几日总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 “找我有什么事?”季君瑶转移了话题。 “建立门派联盟之事如今已经启动,需要门派遣送弟子相互切磋学习,龙吟岛那边来了两名弟子,师父说请你过去,想必是由你来负责接洽。” 季君瑶才想起这么一回事,燕云门也派了袁师兄和五师弟去别的门派,如今袁墨修不在,这个事情势必回落到自己身上。 门派的事情季君瑶向来都十分上心,立即起身跟着司棋去见掌门。 第3页 路上司棋又喋喋不休地道:“龙吟岛这次好奇怪,竟派了一名长老过来,也是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岁就当上了分舵的舵主,据说功夫十分了得。” 季君瑶听到司棋这么一说,也多了几分好奇,忍不住想看看这位年轻的新晋长老长什么模样。 刚入大殿就被一抹白色的身影吸去了眼神,那窈窕身形让人觉得熟悉。 季君瑶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跳加速,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心中巨浪翻滚,但性格使然,季君瑶一副淡定模样走到掌门跟前,恭敬行礼问安。 “阿瑶,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来自龙吟岛的青年才俊,十一长老和流光少侠。”掌门笑吟吟地为她引荐。 季君瑶抬眼望着眼前面色如玉的女人,脑子嗡嗡直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君瑶见过十一师叔、流光师弟。”季君瑶不动声色地招呼行礼。 “久闻季师姐醉剑飘逸无比,今日见到本人却是如此清雅出尘,流光深感荣幸,有机会定要见识一下名满江湖的醉剑,还望师姐到时不吝赐教,让我们叔侄二人开开眼界。”曲流光一脸兴致勃勃地道。 站在一旁的十一长老跟着点了点头,眼神紧紧锁住季君瑶的身影。 季君瑶向来敏感,如何感受不到落在自己身上那灼人的视线,顿时如满身带刺一般坐立不安,却仍顶着一张清冷的脸儿回了曲流光的话:“醉剑不过是私底下闹着玩的,难登大雅,而且门派有规定,燕云门弟子平日训练出任务不得饮酒,君瑶不敢献丑,怕是要让二位失望了。” 话刚说完,便觉得身上的目光更是灼热,方想起那一夜也是任务时间内,顿时觉得耳朵火辣辣,十分不好受。 袁掌门却笑呵呵地道:“无妨,你们年轻人多多交流,不用过于拘泥,训练之外,小酌小饮无伤大雅。” 季君瑶向来做事很有分寸,袁掌门对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没有不放心的,“阿瑶,两位龙吟岛的贵客要在燕云住上半个月,这半个月你可得替为师好好招待他们。” 季君瑶恭顺应下,待袁掌门走后,对两人道:“十一师叔曲师弟请随我来。” 一般门派贵客都安排在渝香阁,这次也不例外。 到了住的地方,简单地安顿好,曲流光迫不及待地回房休息,季君瑶也准备告辞,却听到女人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季师侄留步。” “十一师叔还有何事要吩咐。” 这人看起来没大自己多少岁数,却整整压了自己一个辈份,这点让季君瑶有些不爽,但无奈心里有鬼,她不敢露出半分异样的神色,颇有些小心翼翼地应答,生怕对方突然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你看着很紧张?”女人微微挑了挑眉。 “没有的事,想必十一师叔看错了。”季君瑶摇了摇头。 “我可以叫你阿瑶吗?”那人突然这般问道。 初次——哦不,是第二次见面便这般亲热,季君瑶手心微微出汗,有些不自在地道:“师叔想怎么叫都是可以的。” “那我便唤你阿瑶,十一是我在同辈中的排号,私下阿瑶可以叫我清羽,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清羽嘴角淡淡的笑,配上她姣好的容颜,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季君瑶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对方魅人的样子给勾去心神,再听到对方出声让自己回去,如临大赦转身匆匆逃离现场,却错过了门后清羽那一双暗藏深意的眼睛。 从渝香阁回来的季君瑶却陷入了一片混乱,原以为那天晚上的那件事可能是这辈子埋在心底的秘密,只是没想到当事人竟没隔多久就出现在眼前了。 季君瑶不是小孩子,家中已为她定下亲事,待她艺满出师下山回家,家里也该有下一步安排,而且在燕云门里,也有不少的师兄师弟对她心存爱慕。 只是这些人这些事,都无法掀起她心中的波澜,唯独方才的那个人,才打了两次照面,便将自己这湖死水搅了个天翻地覆。 然而不管心中如何地掀起惊涛骇浪,伴随而来的是阵阵的窃喜。 于是,在日之后的午夜梦回中,夜夜入梦的那个人,面容终于变得清晰,也有了名字。 叫清羽。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阿瑶却不知自己是羊入虎口_(:з」∠)_ 第4章 距晨起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季君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经妆点过的容颜明媚得过分,就连平时冷峻的眉梢此时竟也染上了一抹暖意,任谁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季君瑶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胭脂重重地放在妆台前,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颓然。 眼看早课的时间要到了,季君瑶也失去了捯饬这些胭脂水粉的耐心,整了整衣服径直出门。 一路上,小弟子们和往时一样热情地跟着她打招呼,季君瑶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渝香阁的方向瞄。 就当她怅然若失转身要走的时候,一抹窈窕的身影不期然地闯入眼帘,从渝香阁的方向走出来,旁边跟着身着黑色劲装的曲流光。 一黑一白,女的美男的俊,看上去十分般配,意识到这一点的季君瑶心中莫名地不是滋味。 没想到的是,那人突然转过头往自己这方向看了过来,季君瑶来不及闪躲,远远的,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第4页 季君瑶慌忙转身,装作无事发生。 但这一眼过后,让她徒然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步调也变得有些凌乱。 如此故作镇定地往前走了十几步,听到后面有人与她打招呼,季君瑶这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转过身,眼睛却往方才那人出现的地方瞟过去,目光扑了个空,那人走远了,不见了。 季君瑶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但一股失落的情绪却趁虚而入,盘亘在她的心底。 她不知为何心潮会有如此大的起伏,对方不过是其他门派的一个年轻长老,方才应该转过身大大方方地跟她打个招呼才是,想到这里,忍不住懊恼着自己方才的反应。 早课的内容和往时一样枯燥,以往季君瑶总能有办法把这些枯燥的内容给细细消化掉,但今天早上师伯讲的这些东西,都宛若天书一般让人难以理解。 “君瑶,你上来把师伯方才说的那一招式给师弟妹演练一遍。” 梵天看着难得在课业上发呆的季君瑶,出声将她叫出列。 季君瑶自知神游天外被师伯抓到,脸上一赧,好在有底子在,稍作思索之后就把招式展示出来。 季君瑶天资高,素来稳重又懂事,深得长老们的喜爱,梵天不过是见她走神想提醒一下,如今她能接得住自己的题目,便不再为难,颔首令她归位。 一堂繁冗枯燥的课业终于在大家的苦苦期盼之中结束,季君瑶收拾东西准备去训练场与龙吟岛的那两位贵客碰面,门派联盟事宜也要进一步安排。 说是切磋学习,但对一个门派来说,独门心法和剑法是不可能对外展示,不过是促进联盟内部的交流罢了, 只是当她刚走出殿外时,却差点被冲过来的小童给撞倒,小童一见撞到了燕云当届首席大弟子,忙不迭地道歉。 “大师姐,孟昭师叔练功走火入魔了——” 季君瑶闻言心中一惊,忙打断他的话:“孟昭师叔在何处?” “在训练场——” 话音未落,季君瑶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小童顾不上其他,匆忙进殿去请梵天长老。 孟昭修炼的天残功,该秘诀十分霸道,刚烈异常,最容易走火入魔,而且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一旦无人制止他,将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力,一般武者几乎不能近身,一旦被其掌风触碰,不是身死就是重伤。 原先梵天已经警告过孟昭几次,停止天残功的修炼,如今看来他还没放弃。 季君瑶心中焦急,修炼场附近这个时候到处都是人,孟昭一旦失控,怕是要出人命。 脚步生风,不过几个瞬息之间就赶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一幕让人背脊生寒,孟昭头发披散,双目外凸神志不清,口鼻出血,胸前已是一片狼藉,周边倒了一众的弟子,地上血迹斑斑令人头皮发麻,而他本人此时正如魔物一般地与另一人纠缠。 季君瑶定睛一看,紧紧拖住住孟昭的那个人不是龙吟岛的十一长老清羽还有谁,孟昭此时走火入魔脉相冲撞,内力被困在体内无法运转,整个人的功力也因此暴涨数十倍,眼下还能有勇气上前制止他的人都可以算上是不要命的疯子。 只是这个不要命的疯子居然还能暂时拖住孟昭,实属不易,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清羽身上好几处地方挂了彩,连头上的发髻也掉了一个下来,长发散在肩上,打斗中给人一种凌乱的美。 季君瑶知道自己此时的关注点不对,赶紧回神,心中焦急地想着办法。 两人外力相博下来,此时两掌相接已经在拼内力了,外人贸然闯入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看着清羽鲜红的血迹溢出嘴角,季君瑶忍不住一阵心疼,更是焦急不已,可按照孟昭这样的情况,如不处理,清羽将会被耗尽内力而亡。 季君瑶咬了咬牙,冲着清羽大声道:“十一师叔,撤左掌,我来助你。” 清羽无法分神,但季君瑶的声音在此时纷乱无章的嘈杂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微微启唇似是想让她不要过来,但季君瑶已清冽出掌。 清羽不再犹豫,左掌撤回,以全身之力灌注在右掌之上继续与孟昭抗衡。 而季君瑶瞬息之间接替了清羽方才左掌的位置,抵住孟昭已经红到发黑的掌心。 这一接触之下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孟昭的内力极其霸道,方一接触就觉得如大山压顶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炙热的焰气通过两掌接触的地方直逼到两人的身上。 季君瑶瞬间有一种五脏六腑直接被烈火烤炙一般难受,白嫩的小脸一瞬间涨得通红,一股腥甜之气从喉涌了上来。 清羽自己也不好受,但季君瑶的加入让她得以瞬息的喘息,因此也观察到她这一边的动静。 见她这样的反应,脸上一片焦急,咬紧牙关再次腾出左手,想重新接替季君瑶的位置。 却不想少女单薄的身姿此时倔强得像一头顽牛,一动不动死死抵住孟昭的左掌。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后背有一双巨手贴上来,一道清凉之气自相接之处传到两人的身上,再混合着季清二人的内力绵绵出击,一层接一层层层叠进地直逼孟昭。 一冷一热两股气息狭路相逢,同样霸道互不相让,两者相撞瞬间发出巨雷一般碰撞的声音,轰—— 第5页 四条身影被一股巨大的气流冲撞开来,朝四个方向飞去,摔在地上。 季君瑶此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躲在远处的弟子,此时也纷纷跑上来,嘴里焦急地叫道:“大师姐——” “梵天师伯——” “孟师叔——” 季君瑶坐在地上,师弟妹们上前将她扶起,她却回头张望着寻找那道白色的身影。 “清羽——” 她的嗓子被炙热的气流给烧到,几乎发不出声音。 清羽被抬了出来,季君瑶挣扎着要上前去看,却被梵天给劝住。 梵天来得及时,再晚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本人也被震得气血翻滚,但胜在功力深厚,没有受到多大的伤。 最主要是孟昭的霸道之气被前面两人扛下了。 “君瑶,你伤不轻,先处理好你的伤,龙吟岛贵客师伯亲自去跟进。” 梵天只当她恪守职责才会强撑着,忙把事情揽过来,让她回去安心养伤。 却不知少女的心思不仅于此。 第5章 清羽伤的很重,中间断断续续醒来几次,嘱咐着曲流光等人无需将她受伤之事通知龙吟岛。 因没有性命之忧,加上清羽又这般吩咐,袁掌门和梵天他们便决定先压下消息,毕竟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长老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了重伤,闹大了可能会影响到两个门派之间的感情。 如此一来,清羽更是获得了燕云门上下的一致好感,不但伸出援手解决孟昭走火入魔的危机,还能巧妙处理两派之间的关系,一夜之间成了整个燕云门交口称赞的大好人。 季君瑶听到其他师兄弟悄悄地在讨论:“龙吟岛竟然有这么年轻又貌美的长老,我看看这两天申请去医馆帮忙。” “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十一长老这样的人中龙凤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 “看不上就看不上,难道还不允许我做做美梦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万一十一长老喜欢的刚好就是我这一种呢!” …… 季君瑶听着听着,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其他无数人发现的失落感,原本独享的美好现在变成了众多人的共享,心中实属不爽。 酸溜溜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季君瑶心中一惊,明明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夜阴差阳错的交集,自己却如妒妇一般悄悄的上了心,倘若被人知道了,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出了这样的事故,清羽他们留下来的时间原定的半个月也要延长至一到两个月。 因与孟昭纠缠的时间不多,季君瑶的伤没有很重,才过几天就下地了,换了衣服要去看清羽。 说是作为接待负责人,拖着这么久不去看一下,实在失礼。 司棋见她这般固执,便随她去了。 清羽养伤的地方在燕云门的妙手医馆,到的时候,清羽还在卧床养伤,听医馆照顾的小药童说她昨天开始已经清醒了,只是还没下床而已。 医馆地处燕云门幽僻之处,周边种满了树,连馆内的布置也显得十分雅致,是个养伤的好去处。 季君瑶入了室内,清羽正靠在床头翻看一本破旧的书,柔软的发丝披在肩上,脸色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唯有双唇带了点血色,衣裳是淡雅的杏色,单薄的病态美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揽入怀中。 床上的美人听到门口有动静,抬头一看,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 “来了。” 声音轻柔,像是和一位多年的老友打招呼,十分自然。 季君瑶嗯了一声,只是在双目碰触之时目光还是忍不住闪躲。 因为,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晚上的亲密无间。 她不知清羽是如何看待那个晚上,或许是早以忘记,但两人都选择不去提及,清羽的反应让季君瑶有些失落,但不得不否认这对两个人来说是当下极为舒服的相处方式。 自己明明也在极力地撇清关系。 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清羽看着一脸苍白的季君瑶,嘴角慢慢放下来之后,眉头皱了皱道:“你自己身子都没好利索,何必急着过来。” “已经不碍事了,只是想——”说到这里才发现差点把心里的东西说出来,顿时心里一慌,欲盖弥彰又加了一句,“作为大师姐,没能尽到自己的职责保护远来的贵客,是我的失责。” 嗓子还没好利索,声音沙沙哑哑的,细听起来却另有一番滋味。 “噗——”床上的女人笑了,“岁数不大,说起道理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没想到这一笑却牵动到了她胸口的伤,清羽没忍住连咳了几声。 季君瑶忙端起桌上的水上前,坐到床沿边上,递到她的嘴边。 一手轻抚她的背给她顺气。 清羽就着她的手喝了一点茶,才慢慢平复下来。 季君瑶见她不咳了,左手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背部移开,放好水杯后又觉得自己这般坐得离她这么近,有些不妥,于是站起身想要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室内没有旁的人,只剩她们二人,清羽见她举动,轻轻拉住她的手道:“不用过去,就坐在这里。” 季君瑶被她碰了的手微微一缩,终究还是还没有起身离开,坐在床边上,离着那人很近。 第6页 她不知道清羽是什么意思,但私心里却因她的挽留而欢喜。 吞了吞口水,没话找话地道:“十一师叔方才在看什么书?” 清羽见她问起,笑了笑,捡起放到床头的书,是一本《山海游历志异》,看着年代已经久远了,纸张泛着暗黄色。 “十一师叔也喜欢游历么?”君瑶性子素来高冷,但毕竟年轻,少年心性加上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免不了情绪高涨,整个面部也变得神采飞扬。 清羽看着少女宛若星辰的眼睛,散发着的亮光,也不禁地被感染了情绪,嘴角上扬,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若是能有一日,和二三好友,骑着马儿把大楚的大好河山都走完,饮着美酒吹着畅快的风,那是何等的快意人生。” “小小年纪就美酒美酒的,真是一只馋酒的小馋猫。” 听到清羽带着笑意的话,季君瑶抬起头,看着她一脸宠溺,不禁心口怦怦直跳,她为何这般看着自己。 只是再眨眨眼的时候,却见清羽换了另外一副神色,仿佛方才的那一抹温柔是自己眼花了。 “十一师叔还没回答我呢,您也是喜欢山河游历么?”季君瑶情感细腻,感受到清羽对自己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一反常态,不屈不挠地要问个答案。 “喜欢的。”清羽淡淡地笑了。 “那——”季君瑶刚说出口的话却突然打住了,自己是以什么理由邀请人家一起游遍山川河水,且不说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似乎感受到季君瑶的尴尬和纠结,清羽柔柔接过话题道:“阿瑶家中世代走镖,虽然眼下还没走过多少次镖,但未来有的是机会去各种各样的地方。” “那不一样,走镖是任务,每次都精神紧绷不得松懈,和单纯游历不同。”季君瑶顿了顿,“越是珍贵镖越危险,也许哪天——” “世道如此,”清羽似是猜到她下边要说什么,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制止了她要说下去的话,“不管是何种身份不能确保一生顺遂,要往好的地方想。” 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的手背上,季君瑶觉得浑身发软麻,大师姐素来冷清孤傲的样子早就不知丢到何处去,小脸红扑扑的僵直了背,却又不舍得把手给抽回来。 第6章 从房间出来后,季君瑶又恢复了往时清冷模样,感觉到嘴边渐渐淡去的笑,一时之间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是往时在师弟妹面前稳重自持的大师姐,还是在清羽面前怀着雀跃心思的那个少女?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季君瑶微微皱了皱眉头,医馆本是清静之地,何人在此喧闹。 却见拐角处簇拥着好几个人,隐隐约约传来孟昭的声音。 孟昭是四人中伤的最重的一个,和清羽同在医馆养伤,只是一个房间在左,一个在右。 今日方醒来,一睁眼就挣扎着要下地,说要去见龙吟岛的十一长老,想当面跟她致歉及道谢。 药童劝他先好好休养,但孟昭向来脾气直来直往,固执着非要去。 只是刚想伸脚下地的时候却发现两腿软绵无力,连脚趾头都没有知觉,顿时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黑。 再一运气,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孟昭呆坐半天才重拾意识,其实他也心知肚明,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只是一时候接受不了。 昔日年轻自负傲世群雄的门派长老,如今变成无法行动的废物,任谁都无法接受。 走火入魔之时已有前兆,但他当时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瞳孔似乎蒙上一片血色,身上数道真气蛮横相冲争夺着寻找突破口,兽性蒙蔽双眼见人就杀,幸好十一长老没有犹豫及时出手,才未酿成大错。 其他弟子虽有重伤,但未因此丧命,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这里,孟昭后怕不已,当时一身雪衣翩然而至的十一长老如天女下凡一般,救他于水火之中,更让他觉得欠了人家天大的恩情。 如今十一长老因他而受伤,更是令他寝食难安愧疚在心,醒来第一时间便想去与她道歉。 自己又无法走路,只得央着药童去找了个木质的轮椅,将他抬到上边。 孟昭性子直,嗓门大,刚到拐角处就是一阵嚷嚷,整个医馆的静谧竟被这人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季君瑶与孟昭关系一般,不过是普通师叔侄的关系,如今见他这般聒噪便觉得心中有些不快,连带着往日的师门好感也给败得一干二净。 药童推着轮椅过来,孟昭一抬头看到门口还立着一个季君瑶,想到出事当日,这小师侄也助了他一臂之力,并因此受了伤,忙出声道了谢。 季君瑶自是谦虚还礼,只是原本往外走的脚步却慢慢的又收了回来,走到清羽的床边。 原因无他,只觉得孟昭师叔看十一长老的眼神过于热切直白,让她觉得不舒服。 好在清羽的态度让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不同于方才,此刻躺在床上的清羽,多了一份疏离和客套。 道了歉,致了谢,孟昭仍觉得意犹未尽,他今年刚过三十,一心扎到武学当中,尚未婚配,人长得也俊朗,只是眼下由于这一事故,整个人瘫软在轮椅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这让他颇受打击。 第7页 但也让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年轻长老低下高贵的头颅,注意到了眼前这位来自龙吟岛且美得过分的女子。 他们都同为门派的青年才俊,一样年纪轻轻就列席长老之位。 虽然眼下自己受了重伤身子不爽,但凭着他的修为,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的,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孟昭如是想着。 “十一长老,恕孟昭唐突,不知可否能得知你的芳名,孟昭承蒙长老所救大难不死,日后定当铭记于心。” 站在一旁的季君瑶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下一瞬却听到清羽冷冷清清的声音道:“孟长老唤我十一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 见到清羽没有把名字告诉孟师叔,季君瑶轻轻咬了一下唇,心中莫名地有一丝小开心。 却在转头之时触到那人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目光,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去看她。 孟昭听到清羽的回答,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的神色,但又不好强求。 季君瑶看着清羽疲惫的脸色,忍不住出声劝道:“孟师叔,十一长老伤还没好不宜久坐,您也刚醒来不久,想必身子还虚弱得很,不然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她。” 孟昭虽然心有不甘,但话说到份上,只好任药童把他推出门。 季君瑶见孟昭走了,自己也不好留下来,只是她刚转身欲出门,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拉扯住。 低头一看,竟是清羽伸手拉住袖子。 “明日你还来看我吗?” 看着对方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季君瑶有些诧异,想到方才她对孟师叔的冷淡,眼下对自己却是另外一番眼色,宛如一只长毛的大狗,可怜兮兮。 虽然不知这人为何有如此之举,但这一举动明显就讨好到了她。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嗯,遂转身出门。 出到门外的时候才定定的站住,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心情。 却听到转角那一边传来喃喃的声音:“十一师妹定是怪我走火入魔将她打伤……她定是怪我了……” 孟昭的反应令季君瑶莫名地不喜欢,总觉得自己的东西在被人觊觎。 明明清羽并不是自己的谁,两个人之间还差着辈分,什么关系也不是,却仍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作茧自缚。 回到自己个人寝室的季君瑶,愣愣地坐在床沿上,就这么不知想到什么,又去翻了自己的衣柜,看着那两件洗得干干净净的贴身衣物,整整齐齐地叠在柜中,与自己平时素雅风格格格不入。 季君瑶像魔怔一般,摸向其中一件,放到鼻子边上轻轻嗅了嗅,只是这衣服早已洗干净,并没有什么味道可以抚慰到她。 季君瑶颓然地放下衣物,定定地站了半晌,不知不觉的走到另外一个柜子边上,轻轻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迎面扑来,季君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自上次事情发生之后,清羽便自我约束,一个月只能饮一次酒,算起来本月的份额已经用完了。 可今日烦乱的心思让她抱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心情,取出一瓶坐到桌边上。 斟满酒杯,一杯接一杯,有道是美酒解千愁,千愁不用忧。却不知,一杯接一杯,愁上愁。 酒意浓,浩瀚的酒意如同巨浪一般,一把冲开关锁心绪的大门,胸中万千愁绪瞬间化作豪情万丈,季君瑶抓住逍遥剑纵身一跃,自窗户如飞燕一般轻盈落入院中。 顷刻间,剑与风相撞,落叶纷飞,被剑气击中,发出咻咻的声音。 气势如虹,金黄色的树叶随着剑气起舞,环绕在季君瑶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妙曼的身形似醉非醉,穿梭在树叶之中欲倒未倒,待一道剑法舞完,周身剑气暴涨,一道闪亮的光划过,树叶铮的一声四处散开,最后纷纷扬扬地飘洒落在地面上。 “咳咳咳——”糟糕,忘了伤还没好就喝酒了。 第7章 次日清晨,季君瑶如约而至。 医馆饮食清淡,如今清羽身负重伤,问过大夫后给她带了一小罐蜂蜜,这蜂蜜还是年初从万秀峰的悬崖上采摘下来的,就剩下这么一点舍不得喝,如今终于将这仅剩的库存给送出去了。 只是还未等她走近,床上的人就抬起了头。 “来啦。” “十一师叔内伤恢复了吗?这么远竟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季君瑶问道。 女人柔柔地笑了笑:“不是听到你的脚步声,而是闻到你身上的酒香,还有甜甜的气息。” 季君瑶闻言抬起袖子闻了闻,似乎有一点点的酒香,应该是昨晚上喝酒不小心洒到外衫上。 “给。”季君瑶从身后把小瓶的蜂蜜递过去。 清羽伸手接过这个古朴的小瓶子:“怪不得有甜甜的香味,原来阿瑶给我带了蜂蜜。” “华笙师伯说蜂蜜有助于你内伤的痊愈。” “阿瑶有心了。” 女人暖暖的笑让季君瑶有些不好意思,耳边又响起她轻柔的声音:“昨晚回去喝多少酒了?” 是不是稍微年长的女子都能这般善解人意,总是会适时地找出话题,不会让气氛尴尬。 季君瑶无从得知,只知道和清羽相处的时候舒适极了。 听到她这么一问,她不敢否认喝酒,酒香味就是证据,证据确凿,她咽了咽口水:“三两?半斤?我不记得了。” 第8页 “记不得,那应该不止半斤,不过你伤还没好,要少喝点。” 女人满脸温柔,让季君瑶忍不住心间发颤。 从未有人这般待她,母亲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父兄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季君瑶内心小小的世界从未这般的被温柔对待过。 “嗯。”她低低地应到。 “这是我跟小药童讨得的清风露,你嗓子先前被灼烧还没好,声音现在还哑哑的,回去早晚喝一次,很快就能好。”清羽给她递了一个小瓷瓶,笑了笑,“礼尚往来。” 前边的情绪还未平复,清羽又叠上这么一层关怀,向来情绪内敛的季君瑶咬着唇,紧紧捏住小瓷瓶,嘴唇蠕动着不知要说什么。 清羽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女,有些手足无措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和三年后的样子大相径庭,可爱得令人想上前揉一把她的头发。 清羽轻笑着正想出声安抚她,却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原本柔和的脸色微微收敛,嘴角还抿着笑,但已不是方才带着暖意的样子。 来的是曲流光,见到屋里还有旁的人,原本要说的话却吞了回去。 转脸冲着季君瑶笑道:“季师姐看样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恭喜。” “多谢曲师弟挂念,是好了很多,不过还得再养上几日。” 曲流光看着年轻,但眼眸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浅,季君瑶礼节性地客套着。 今日能见上清羽一面她心里已经知足,如今有外人在,便不想呆在这。 清羽似乎看出她的意图,冲着她道:“季师侄若是有事先去忙吧,改日等我这身子好利索,届时再去找你切磋。” 曲流光的出现让清羽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季君瑶不知她是何意,按理说这二人同来自龙吟岛,关系应该要比自己好才对,但从清羽的反应上看,似乎不是这样子。 清羽待自己更加亲热,季君瑶便没有什么好纠结,只当是二人之间的秘密,于是转身告辞。 看到人走后,曲流光这才走近清羽道:“袁通天这个老贼果然还是派人去通知龙吟岛,不过被我拦下来了,相信一时半刻不会有人知道十一长老受伤的事情。” 清羽脸上晦暗不明:“嗯,不用过于激进,至少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绰绰有余了。” “袁墨修五日后回来,再过十日朝廷的军官招募也开始了,到时候左长卿定会和左权一起过来,这两人水火不容,稍一挑拨便便能引起一阵暴风雨,这对我们来说十分有利——” “这几天我想了想,我觉得计划可能需要做一些调整。”清羽眯了眯眼睛,打断他道。 “如何调整?” “先前定下来是由你动手,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今燕云门上下对我毫无戒备之心,我动手会比你稳妥。” 曲流光一听笑了:“往时遇到杀人这种事情你都唯恐避之不及,这次却主动凑了上来,真是奇怪,我无所谓。” 清羽没理他的探究:“那就这般定下来了,我来动手。” 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曲流光不欲留下来,只是在走之前忍不住问道:“孟昭走路火入魔的时候,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为何却还是插手,弄了自己一身伤, 倘若是为了拖延时间,搭上自己的性命就不值当了,而且按照计划,我们是有其他的办法拖到左权父子到来的时候。” 清羽敛住眼底的情绪,微微打了个哈欠:“当时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后来想撤回已经来不及,就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你看,现在不都挺好。” 曲流光听了对这个答案似是不满意,但也想不出对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只好将信将疑地走了。 季君瑶身体开始好起来之后,就接到了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十日后朝廷礼部尚书左权一行将前来燕云门招募士兵将领,让季君瑶带领弟子协助接待事宜。 数十年来,燕云门与朝廷关系非常密切,朝廷带兵将领除了来自士族阶层的世家子弟,还有一些是从底层士兵慢慢晋升上来,其他剩下的几乎都是来自燕云门。 可以说,燕云门是朝廷主要将士的人才输送门派,因此门派的授课除了武功教授,还包含领兵作战,以及用兵谋略等课业。 因此就有这么一说:一朝入了燕云门,离领兵十万的大将军就不远了。虽是有夸张成分,但也昭示着燕云门对于朝廷来说,不可谓不重要。 一年一度的将领征召大会也因此被附上更深层次的意义,燕云门上下所有弟子,无一不为此跃跃欲试。 季君瑶是镖师世家子弟,未来不出意外也是走着父亲的老路,要么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或者留在燕云门升级门派长老,以教授门下弟子为己任。 左右不过三条路可走,因此征召大会对她来说,不同于其他弟子。 想到左尚书的那个儿子,季君瑶头不禁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袁师兄什么时候回来,最好能迟一些,等征召大会过了再回。 但想想又不可能,这次征召大会对每个燕云门的弟子来说都非常重要,袁墨修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的。 这两个人,可千万不要又打起来才好。 第8章 即便季君瑶有多么不情愿,袁墨修和易阳还是赶在征召大会之前回到了燕云。 第9页 袁墨修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袁掌门,对于这个老来得的儿子,袁通天对他难免过分疼爱。 袁墨修也算是争气,为人正直,武功修为在青年弟子中可排在第一梯队,也没有因为身为掌门之子恃宠而骄,在门派之中风评甚好。 袁墨修自小就在燕云出生,正式拜师比季君瑶早两年,因此即便作为这一届弟子中的大师姐,季君瑶和其他师弟妹一样称他为袁师兄。 季君瑶人生得美,又刻苦努力,稳重大方,门派的师兄弟对她心存爱慕也是情理之中,袁墨修自不例外,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季君瑶的波澜不惊让他颇为挫败,但先前并未将话说开,两人相处到也不尴尬,袁墨修还是在锲而不舍地继续寻找机会。 得知龙吟岛的十一师叔在自己的门派里面受了重伤,作为掌门之子,自然也少不了要来探望一番。 袁墨修到达医馆的时候,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医者药童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院子里似有人影在晃动,循着细微的声响走过去,在一大丛红艳艳的凤凰花后边,桌上是黑白棋子无章摆放,两位佳人坐在石桌后面对弈。 四周安静的很,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更显得眼前的一幕温馨恬静。 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看着稍微有一点点的稚嫩,此时眼睛弯弯一脸思索,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映射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撮的阴影,精致而美好。 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相对柔媚耀眼的女子,女人面色温柔似水,眉眼极其好看,衬得一旁的凤凰花都黯然失色。 袁墨修许久不见季君瑶了,忍不住想要加入其中,他大声叫道:“季师妹——” 谁知这一声招呼刚在后院响起,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机关,原本的静谧的画面像投入一颗石头,温馨的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袁墨修有些尴尬地停留在原地,原本抬起来的手也顿在半空中。 “袁师兄你回来啦。”季君瑶见到袁墨修的出现,原本的思绪被打乱,顿时也没了对弈的心情,再瞄了一旁的清羽,神色淡淡。 今天难得清羽能下床想出到院子里边来走走,两人兴致上来就让人拿来棋盘,谁知才刚下到一半,袁墨修就来了。 “刚回来,听说龙吟岛的十一师叔为了救孟师叔受伤,赶紧过来看看。”秦墨修俊朗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 “多谢袁少侠关心,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燕云上下对我很好,照顾极其周到,”清羽笑了笑,接着又问了一句,“袁少侠从清风派出来,这一路可顺利?” “自然是顺利的,可惜龙吟岛远了一些,再过几日就是门派征召大会,若不是为了此次大会,当初我就选择去贵岛上观摩观摩。”袁墨修颇为惋惜。 “无碍,下次得空了再去也不迟,岛上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袁墨修笑呵呵地道,脸上一片向往,“若是季师妹也有兴趣,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 倘若袁墨修邀请的是去别的地方,季君瑶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但一听说是去龙吟岛,那可是清羽成长的地方,也禁不住的蠢蠢欲动,脸上出现向往的神色。 袁墨修不止一次向季君瑶示好,他知道季师妹喜欢游历山河,有着放诞不羁的另外一面,也曾邀请她去各个地方,但无一不都被拒绝了,如今随口一说竟得到回应,忍不住兴致勃勃,当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 只是清羽听了他们的对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笑容却变得有些勉强。 季君瑶以为她出来久了坐石凳上不舒服,便劝她让她进屋躺着。 清羽年龄不过比袁墨修大两岁,辈分却比二人要高一级,对方不方便,袁墨修也不好过多打扰,没说几句就告辞了。 只是走的时候也想把季君瑶给叫上,却被后者拒绝了。 “十一师叔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陪她再说一会儿话,解解闷。” 袁墨修无奈,只好独自一人离去。 季君瑶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站了好久,她不是不知道袁梦墨的情意,但这男女之事,讲究的是缘分和感觉。 对她来说,她和袁墨修之间,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缘分。 袁墨修临走时那失落的眼神,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吗?”淡淡的语气传来,打断了季君瑶的思绪。 “我没有——”听到清羽这么一说,季君瑶忍不住脱口而出,她不想这人对此有什么误会。 “袁少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爱慕于他也不奇怪。”清羽继续道,听不出情绪。 “我没有爱慕他,十一师叔不可误会。” 看着季君瑶急切的样子,清羽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你们俩之间清清白白,你没有爱慕他,但不能排除袁少侠也没有对你心生爱意。” 见到少女涨红着脸还想继续解释,清羽站起身道:“好啦,这个话题就此罢了,以后我不说便是。” 季君瑶觉得她这话说得敷衍,仿佛没有把她方才的解释放在心上,顿时有些不开心,脸色恢复往时的冷淡。 清羽似几乎顷刻间就感受到她情绪的转变,原本往前走的步子立即停了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掌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来,悄悄靠近她的手边,试探性地碰触了一下,见到没被拒绝就直接缠上去,一把握住那几只同样修长的手指。 第10页 两只手接触的瞬间,原本情绪低落的季君瑶仿佛又坠入另外一个温柔的陷阱里面,失落一扫而空,还忍不住地有些心旌摇曳不能自持,不知这一汪死水为何总在不经意间被这小小的动作给弹开一阵阵涟漪。 这清羽,对其他的女子也是这般不拘小节吗? 那修长的手指可曾碰过别的小姑娘? 是不是两位好朋友之间都是这般手牵手?可自己和其他的师姐妹关系再好也并没有这般渴望着被握住的心思,就算不小心碰到一起,也没有这样小鹿乱撞的感觉。 “阿瑶?可是生气了?”许是见她没有反应,清羽放低声音又再问了一遍。 见到她放低身段如此讨好,季君瑶心中的气早就无影无踪,但仍免不了勾起她的一丝小姿态,哼唧一声转过身子,后脑勺对着清羽。 背后的清羽嘴巴弧度弯弯,无声的笑了笑,捏住她的手微微紧了紧:“阿瑶,风大,我们进屋吧。” 季君瑶这才想起这位重伤未愈的病人出来已经够久了,所有的小心思顿时被吹得一干二净,忙扶着她的肩膀搀着她进了屋。 第9章 眼看着征召大会越来越近,燕云门上下弟子又激动又兴奋,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希望能在本次征召比赛中能有所表现,被兵部选中,顺利入伍。 毕竟这个渠道不同于一般的征兵活动,在这里入选了,最低也是个百夫长起步,一入军营就是个官了,统领百人以上的队伍。 季君瑶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自不敢怠慢,前前后后忙了四五天才把整个会场和其他事宜安排好。 后天征召比赛就要开始,兵部尚书左权大人及其独子大都统左长卿等人明天将提前入住渝香阁,待后日时辰一到就开始比赛。 这几日一直在忙,季君瑶都没时间去看望清羽,眼下事情都准备妥当,按捺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往医馆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四下静悄悄的,燕云门的弟子都积极备赛,有的养精蓄锐,有的依然还在练功。 大家各有各的忙,季君瑶一路上没碰到几个人。 医馆也是静悄悄的,季君瑶到的时候两边的灯笼已经点上,轻轻敲了敲门,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一会门才打开。 看着眼前头发微微凌乱的清羽,几天不见,竟有一种思念如狂潮的感觉。 “你都睡下了……”季君瑶有些踌躇地道,“后两天征召大会比赛,到时候我可能会更忙,今晚过来就只是想确定……你在这边还好……” 昏暗的灯光下,清羽柔美的脸庞若隐若现,更增添了一股魅惑之感。 那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季君瑶有些尴尬,往后退了两步道:“……那我先回去了。” 只是才转身,手指却被一只温热的掌心给紧紧握住了。 “快进来。”清羽侧开身子让她入内。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似是才睡醒不久。 季君瑶更觉得不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她休息了。 手指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被她牵在手掌心,心中竟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随着清脆的落锁声,季君瑶心中一惊。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口处的灯光照进来,依稀能看得到对方的轮廓。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安,清羽紧了紧手指:“你那个孟师叔聒噪得很,有事没事总来找我说话,我得时刻把门关上,不然一天都不得安宁。” 听到清羽语气淡淡的抱怨,季君瑶没有出声,却大着胆子反过来包住那人的手指。 感受到对方微微停顿了一下动作,季君瑶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这一动作把她给唐突了。 清羽再没有其他反应,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床边,自己脱鞋上了床,季君瑶便和往时一样,坐在床沿边上,离她很近。 外面照进来的光很弱,室内几乎是暗的,但还是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这种朦朦胧胧的视线,对此时的季君瑶来说却是最合适不过,这样就没人在意她脸上烫呼呼的温度。 “你都好些天没来了。”女人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 被数落的季君瑶却觉得很开心,她喜欢这种因为需要而被数落的感觉,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解释:“实在是太忙了。” 来医馆也不过半注香的功夫,倒也没忙到这个地步,只是季君瑶这几日反复想着清羽来了燕云门后自己的种种反应,只觉得又心惊又害怕,于是停了两日不来,但两天过后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要去见一见清羽,哪怕只瞧一眼都好。 抓心挠肺的感觉让季君瑶寝食难安,又苦苦熬了两天还是敌不过心中的想念,终于这个点还是来了。 女人贴心地没有再追问,也让季君瑶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你晚上吃过什么东西了吗?”季君瑶问道,医馆里的伙食想必极其清淡,也不知清羽是否适应。 “喝了粥。” 既然用过饭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季君瑶正想转换话题,却听到这人后面又跟了一句。 “可现在又饿了。” 季君瑶听到这一句,腾的一下从床边上站了起来:“那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清羽见她这般反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子,我骗你的,不信你摸摸。” 第11页 说完拉过季君瑶的手,往她腹部上面放。 清羽此时只穿一件薄薄的衣裳,季君瑶的手直接被按在她的腹部上,感受到的是薄薄的布料下平扁但却紧实的小腹。 那一夜的记忆瞬间回笼,季君瑶瞬间如接到烫手山芋一般,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清羽的手扑了个空,有些不开心地道:“你讨厌我!” “我没有——”季君瑶忙急急的解释道,“我……只是有一点点不习惯而已。” “好吧。”清羽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这一股失落感,让季君瑶觉得自己做了像是那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心里难受极了。 默默的坐了下来,她能感觉得出来,清羽待她很不一般,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有过那么一夜的情谊。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难道还不能换来彼此之间短短几日的浓情蜜意? 想到这里,季君瑶胆子不禁大了些,伸手重新朝她腹部那里摸索过去,嘴里轻声地道:“既然十一师叔让我验证一下晚膳是否食得饱,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手掌已经来到清羽腹部附近。 清羽其实也没想与她计较,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却不曾想这个人竟这般老实地又把手探了过来,这让她又忍不住升起一股异样之感。 然而好死不死,屋内太暗,季君瑶又有些心虚,一时也没看清地方,伸手摸过去的时候,却摸到了一个柔软的起伏。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回想起来,那一夜她没少流连过这个地方。 顿时又是一惊,还没得细细体会就赶紧把手撤了回来。 感受到季君瑶惊慌失措的样子,清羽原本因被她抓了那一处,软了的身子还有些害羞,可看着她变成一只仓皇的小兔子时,登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个登徒子,刚刚还不想摸人家的肚子,现在一上手就直奔着人家那里。”她原本就长得媚,这又故意捏着嗓子柔了声音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浑身发软。 季君瑶被她搔的不行,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坐到桌边“……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淡淡月光之下,两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样子,有种认真的可爱。 “我没说你是故意的,不要坐那么远。”清羽冲着她道。 季君瑶怕重蹈覆辙,摆了摆手道:“我坐在这里就挺好的。” 总感觉一旦靠近那人,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套,连心跳都毫无规则。 第10章 季君瑶坐了一下就想走了,原本就是为了见清羽一面才来的,如今人见上了,也就心满意足的了。 清羽见她站了起来,忙出声道:“你要走了?” “嗯,太晚了” “不然你留下来宿在这里,反正这床够大。”清羽提议道。 不提还好,一提到要同床共枕,季君瑶忍不住想到湘淮河边上的那一夜,见到清羽也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便知道这人是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不了,明日兵部的人就要抵达燕云门,届时会有很多事情要忙。” 除去那一夜的意外,两人其实并不算有多熟,季君瑶怕自己心存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倘若真睡一起怕这一夜都难以入眠。 时间已经不早,正要迈向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季君瑶忙屏息驻足站定,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来医馆这边,紧接着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如此反复两次。 季君瑶转过头,朝清羽的方向忘了过去,黑暗中看不清她眼里探究的光。 清羽清了清嗓子道:“谁?” 门口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十一师叔,歇下了么?” 是曲流光的声音! 此时已是晚上亥时,他来做什么? 清羽靠在床背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曲流光的声音才继续响起来:“那明日我再来找十一师叔。”接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季君瑶本不欲探究他们龙吟岛上的私事,但从清羽方才的表现来看,她并不想让那个曲流光知道自己在这里。 湘淮河那一夜的事情,两个都选择不再提及,旁的人也不知二人之间的关系,按理来说,清羽与季君瑶相见,无需避讳着曲流光。 当然季君瑶也不想被第三人闯破两人之间朦朦胧胧的这种气氛。 只是想不通,而且都这么晚了,一个年轻的弟子到女长老房中,这岂不让人多想,有什么不能明日白天再说么。 季君瑶莫名地有些不快,待曲流光走远了,轻轻说了声:“我走了。” 语气不难听出硬邦邦的感觉。 清羽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叹了口气道:“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你可能要忙坏了。” 季君瑶低低嗯了一声,离开了她的房间。 季君瑶才离开没多久,一个黑影从暗处钻了出来,再次敲开清羽的门。 看着眼前一身黑衣打扮的曲流光,清羽面上隐隐不快。 “计划不是早就定好了么,大晚上的怎么还要过来?燕云门可不比别的地方,这里高手如云,稍有不慎,前功尽弃。” 第12页 曲流光却一声冷笑道:“我若不来怎知道你和燕云门的大师姐两个人不点灯在黑暗里谈心。”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和你现在不也是没点灯么!” “我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自然用不着掌灯,难道清羽长老和季君瑶也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曲流光——”清羽语气顿时变得冰冷“你若是继续阴阳怪气,便速速离去,我没时间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曲流光见到清羽发怒,鼻子嗤了一声后才放弃纠结方才的事情,将今晚过来的目的和她说了一遍。 次日中午,兵部一行近二十来人准时抵达,都被安排在了竹叶轩。 左权一来就被袁通天请过去叙旧,征召大会明日才举行,左长卿显得格外轻松自在。 每次来燕云门,都怀着小小心思而来,但最后都败兴而归,这对左长卿来说,实在是憋屈得很。 季君瑶一直以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就当她个性使然,而且大师姐一向冰清玉洁,情窦未开这都说不定,自己再加把劲就好了。 可那个袁墨修是怎么回事,三番两次跳出来打搅自己的事,实在令人气愤。 倘若他不是袁掌门的独子,自己这个暴脾气,早就要把他揍得个哭爹喊娘。 想着出门溜达一番,说不定能遇上季大师姐,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 刚走出路口,就听到前面的两个年轻弟子在聊天,话语间竟提到他和袁墨修的名字,这让他不得不停下的脚步。 “你说左尚书的公子与我们袁师兄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 “肯定是袁师兄更胜一筹。” “你不会是亲疏有别,所以才觉得袁师兄更厉害吧!” “当然不是,袁师兄在剑道上的造诣大家有目共睹,往年左公子来的时候多次挑衅,袁师兄为了大局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位弟子刚说完又补了一句:“袁师兄说了,每次他都是让着左公子的,而且左公子现在已经是大都统,倘若不让着他一点,怕征召大会上对自己不利。” 左长卿听到这里顿时气炸了肺,正想上去找那两位弟子理论,但转念一想这一切的源头不是袁默修这个混蛋吗,如果不是他自己传出去的,弟子们怎么可能会这般私下讨论。 冤有头,债有主,左长卿转身匆匆往外走,势必要找到袁墨修,倘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而方才振振有词的那名弟子,转过身来,望着左长卿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袁师兄才不会这么说,你是哪个堂的弟子,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曲流光笑了笑:“那一定是我听错了,我也觉得袁师兄为人正直,定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哼!”一旁的弟子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这人心口不一,前后矛盾,更是失去了与他谈话的兴致,甩着袖子就走了。 左长卿找了老半天没见到袁墨修的身影,折腾这么一下气也消了一点,便决心先去找季君瑶。 先前燕云门列队接待的时候只在人群中匆匆一瞥,季君瑶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动人,更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 随手拉个附近的弟子问了问,得知季君瑶就在燕云门的天池附近。 左长卿顿时心情雀跃,连带着方才不开心的事情也被抛到九霄云外。 七拐八拐走近天池,却见到了熟悉的两个身影,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两人。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差点气歪了鼻子,袁墨修正抓住季君瑶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左长卿哪里还忍得住,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袁墨修,你想干什么?” 左长卿突然冲出来,将二人吓了一大跳。 季君瑶赶忙抽回自己的手,先前为了救孟昭师叔,掌心就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记,袁师兄觉得好奇,便让她伸出手来看看,只是好巧不巧,被左长卿看到了这一幕。 “你干嘛拉着君瑶的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左长卿气得肺都要炸了,自己每年难得有一两次机会来燕云门,可这袁墨修近水楼台天天能与君瑶相见,看着方才的情形,真不知道这人往日里还做过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袁墨修与左长卿向来不对付,如今这人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骂,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直接强硬地怼了回去。 “与我何干?但凡是与君瑶有关的,都是与我有关系。” 袁墨修没有做任何解释,倒是反过来质问自己,这让左长卿更是忍无可忍。 而他这般将季君瑶视为己物的态度也让袁墨修十分不爽,黑着一张脸冷哼一声:“左长卿,君瑶师妹又不是你的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 “我没资格,那你有什么资格去碰她的手,就凭你是掌门之子吗?”左长卿有些口不择言。 而这一句顿时触到了袁墨修的逆鳞,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拿他的身份来说事,明明他一直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才走到今天,这些人凭什么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抹杀他所有的努力。 “左长卿,你也不过是因为是兵部尚书之子,所以才这般趾高气扬,你以为你的大都统是怎么来的?” 同样的痛点都被自己最不服的人给踩着,左长卿想到方才弟子在背后说的那些话,哪里还忍得住,铛的一声直接拔出了宝剑。 第13页 季君瑶本以为这两人和往时一样,一见面吵两句,然后再不欢而散,竟没想到这次左长卿居然拔剑,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拦。 “左都统,原先我手掌受了伤,袁师兄刚才不过是想帮我看看,如此而已,并无冒犯。” 冷烈如清泉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下子将左长卿的怒火给抚平了不少,即便如此,左长卿心中仍有愤愤,却听到季君瑶继续道:“此次征召大会任务重大,两位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大会上。” 季君瑶理智又冷静的态度让两人都觉得十分挫败,即便是没有对方的阻挠,想要拿下这朵高岭之花,依旧是困难重重。 但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公平。 但眼下双方的态度都无法让自己满意,一时之间谁也不服谁。 第11章 征召大会在初六这一天如期举行,所有参加比赛的选手也提早来到会场进行准备。 没有征召任务的弟子为了挑选一个好的位置,太阳还没出来就搬着凳子排队等候,只为多看一眼师兄师姐们的比赛,争取多积累一点经验,明年到自己的时候,也能一鸣惊人。 原本负责比赛具体事务的季君瑶却收到了掌门之令,袁掌门令其以选手身份参加本次征召大会,她不得不交接手头事务,临时备战。 晋威镖局为大楚第一镖局,背后与燕云门及朝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负责朝廷贵重物品押运及国与国之间物资往来。 关键时期,军中粮草的押运也有他们的参与,其性质属半私半公,镖师考核,燕云门同样也当成头等大事来对待。 季君瑶参加征召大会,既不占据征召名额,对晋威镖局也是一个交代。 当然这样的情况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也足以见得袁通天对季君瑶的喜爱。 季君瑶临时受命,不敢怠慢。 此次参加考核的一共八十名弟子,男弟子六十二,女弟子十八人。 袁墨修、司棋、庆樾等人均在其中,季君瑶虽然没有想过要参军,但此次能和师兄妹一起进行考核比拼,看着四周擂台彩旗飘飘,耳边擂鼓声声,一时之间也不禁热血沸腾。 不求名次多好,但求无愧于心。 季君瑶上午下午各有两场,比赛实行计分制,每人初始分五十分,赢一场加五分,反之扣五分,积分最多的八位选手进入明日的决赛。 第一天的比赛季君瑶还是很有把握,毕竟习武这么多年,师长授课时从未懈怠,倘若进不了第二日的比赛,那她这个大师姐可就不用当了。 清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就愣住了,上一世阿瑶并没有参加征召比赛。 孟昭见到清羽的反应,以为她很想去现场看,便热络地邀请道:“今天只剩下午的比赛了,十一师妹若是想去看,我找人带我们过去。” 清羽一听便答应了。 孟昭见到清羽点头,不禁面露喜色,忙让药童去喊来自己的两名弟子。 待他们到会场的时候,四个擂台都打得不可开交,清羽四下张望着寻找季君瑶的身影。 季君瑶下午的两场,第一场面对的是一名叫乔元的小师弟,小师弟见到居然抽中大师姐,还没开始比赛就对着季君瑶直喊大师姐放过,只求她下手轻一点,滑稽之相都得大伙哈哈大笑,为这紧张的比赛氛围注入了一丝轻松的欢乐。 第二场抽到的竟是本次比赛的魁首呼声最高的袁墨修,两人拿着号码牌相视一笑。 “季师妹,没想到这么快就抽到你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决赛呢。” “我也没料到,看来老天都在提醒我们不能掉以经心。”季君瑶同样报以微笑。 通过早上的情形来看,两人的积分进入决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下午这场谁输谁赢意义不大。 不过两人也没敢大意,至少要提前摸清对方底细。 虽然平时训练也算是知根知底,但这种正式竞技上的临场发挥和经验运用是以往没法比的。 两人心底默默都有了些计较。 第一场和乔元的比拼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不是小伙子不够优秀,只是大师姐的武力碾压实在是遭不住。 好在比赛实行计分制,乔元虽不敌季君瑶,但还是可以通过别的比赛赢取积分。 乔元被吊打得心服口服,季君瑶也没想让他输得太难看,半喂招半过招,轻轻松松赢得比赛。 宣布获胜的时候,她才笑着朝台下的众人抱了抱拳,却不经意地瞧见了人群中那一抹杏色的身影,一脸笑盈盈地望着她。 这人不是待在医馆养伤么,怎么跑出来了,季君瑶看着清羽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孟昭,便知道了她是如何过来的了。 那自己方才和乔元过招的时候岂不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季君瑶忍不住地脸上一阵红,清羽会不会觉得自己过于自大,还在擂台上给师弟喂招。 季君瑶原本因为赢得比赛的心情瞬间有些不安,微红着脸下了台。 原本想走过去打声招呼,但此时她刚赢得比赛,台下平时与她交好的师兄妹纷纷跑过来祝贺,身边一片熙熙攘攘,一时之间也不好过去。 袁墨修这一场比赛还没结束,季君瑶便直接走到他那边的擂台下,仔细观摩。 第14页 袁墨修同样使的是剑,但他剑尖内弯,总能给人一种剑招很短容易老去的感觉,对手会因此轻易放下防备,但他却瞅准时期剑身一转如泥鳅一般再来个回头一击,趁其不备出其不意,进行收割。 而且袁墨修此次出去清风派回来,回来似乎又有新的感悟,此时看他与其他弟子交手,竟掺杂着不少新的东西。 但季君瑶知道,袁墨修肯定还有压箱底的功夫没有使出来。 “他的功夫很灵活,一个字——滑,对付这样的对手,心态一定要保持平稳。”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差点吓了季君瑶一跳,但随着独特的幽香传来,季君瑶的心跳又变成另外一种频率。 “……你……你怎么过来了?”方才比赛的时候轻轻松松脸不红心不跳,这会儿却感觉有点不太敢呼吸的感觉。 “自然是来看你比赛,怎么,看不得?”清羽脸上嘴角向上勾了勾。 “没有看不得,只是……这里那么多人,挤来挤去,你伤有还没好……” “无碍,我会注意的,只是不想错过你的比赛。” 季君瑶听她为自己而来,轻轻咬了下唇,掩饰心里的情绪。 因为刚刚比赛完,少女脸上还是红扑扑的,鬓角带着点点的汗水,晶莹剔透,十分惹人怜爱。 再加上她此时咬着下唇,欲语还休的模样,更是令人忍不住心动。 清羽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克制住想要在大庭广众下为她擦汗的心思。 殊不知季君瑶这幅模样不只是被锁在她的眼中,旁的人也对这朵天山雪莲念念不忘。 左长卿刚从上一场的比赛监考裁决中下来,见到季君瑶在这边,便走了过来与她打招呼。 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入眼的景色是如此美好,也忍不住心生涟漪。 “君瑶,你好棒,方才我看了你的比赛,相信本次的魁首一定是你。” 年轻男子夸人的方式就是这般直接,但却难以猜透女孩子想要的东西,更何况此时季君瑶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只是他身份摆在那里,又不好佛了他的面子。 “大都统太抬举我了,君瑶的雕虫小技,只求不落人后,不敢妄称魁首。” “你就是太谦虚,我看袁墨修也未必是你对手,等会认真打,把他打趴下。”左长卿对于昨晚那人的态度仍有不满,晃了晃拳头道。 真是鸡同鸭讲,季君瑶忍不住苦笑,觉得再和他说下去也没意义,索性就闭嘴不再出声。 倒是一旁的清羽接过话题道:“袁少侠剑法精湛,而且以灵活著称,剑法捉摸不透无迹可寻,阿瑶若是以常规打法与他对阵,自是不敌。” 左长卿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清羽,女人美得张狂明艳,不像季君瑶这般高冷内敛,却不知这是哪一号人物,长得这般美貌。 “这位是来自龙吟岛的十一长老。”季君瑶给二人做了介绍。 左长卿虽然一门心思都在季君瑶身上,但并不意味着他要排斥其他漂亮女子,即便方才清羽自灭威风的话语让他有些不爽。 “竟不知龙吟岛竟有这般年轻的长老,长卿真的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了,该死,该死。” “像左公子这般年纪轻轻就当上大都统的人,世上也没几个,左都统谦虚了。”清羽进退有度,脸上笑容更是让人觉得舒服,两人客套一番,看起来交谈甚欢的样子。 站在擂台上的袁墨修早早就看到季君瑶来观摩他的比试,有心想要展示一番,可如今余光扫过,竟见两位佳人和那该死的左长卿聊得不亦说乎,心中闪过一丝不快,手下也没注意分寸,剑尖一下冲向对手的胸口。 这次比赛是门内选拔,点到即止,况且以袁墨修的身手,输赢已是定局,完全可以不用再补上这一剑,如今这一操作下来,让人难以理解。 眼看利剑就要扎向心口,台下人吓得面色煞白惊呼出声。 左长卿刚好也把视线移到台上,见到袁墨修这一举动,忙大喝一声:“袁墨修,你想干什么!” 第12章 早在左长卿喝止之前,袁墨修已经意识到不好,慌忙撤剑,那名弟子也只是收到惊吓而已,并无损伤。 只是左长卿这大喝一声,如果先前不细看,定会以为是因为他的制止,袁墨修才停止攻击。 袁墨修意识到这一点,顿时脸色黑如锅底,比赛一结束,他立马气势汹汹地跑下台来质问左长卿。 左长卿与他本来就不对付,自然想让其他人误会下去,冷笑一声道:“怎么,你欲对同门下狠手,我出声制止有什么不对吗!” “我何时要对他下手,我明明已经撤回剑了,你没仔细看却在此污蔑我,是何居心。” 左长卿却不想听他解释:“现场可不止我一人看到,不信你问问台下的师兄妹们。” 毕竟动作太快,台下是有一部分人没有看得很仔细,如今见左长卿这么一说,本来要出声附和,但见到袁师兄这幅模样,顿时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这么一来,倒成了是迫于袁墨修的压力不敢说实话。 袁墨修气得肺都要炸,便要去找负责监考的长老评理,然而比赛没有终止,那就意味着成绩合格,监考的长老还有兵部的几位大人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袁墨修没有犯规,最多就是走了个神。 第15页 但这几位大人谁愿意为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口角特意出来做一番解释。 袁墨修碰了一鼻子灰,对左长卿更是不待见,最后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季君瑶皱了皱眉头,方才那一刻她注意力一直在清羽身上,哪里管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与袁墨修向来关系不错,深知他的为人,而且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可能会做出剑杀同门的事情来。 左长卿这样子歪曲事实,确实过分了。 “左都统,袁师兄的为人师弟妹都清楚,我们还是多多关注比赛本身吧,左都统作为兵部官员,此次来协同监考裁判,应该比我等更知公平公正的重要性。” 季君瑶作为燕云门的大师姐,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以保护师门声誉为己任,此时冷然出声,足以看得出她对这件事情十分不满。 左长卿见到事情没按原来的方向走,心道一声糟糕,为了挽回形象忙出声道歉:“君瑶说的是,可能是方才我眼花了所以才误会袁师兄,回头我再去与他道歉。”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方才那一声喝止已经足以让众弟子对袁墨修产生误会,事后补一声抱歉也是无济于事。 一旁的清羽听着她们的对话,脸上若有所思。 左长卿见季君瑶不欲再理他,自讨了个没趣,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阿瑶,等会就要上场了,去那边坐坐养精蓄锐。”清羽指着不远处的小亭子。 季君瑶看着周围闹哄哄的一团,加上方才还动了气,听到她的提议更是求之不得。 只是一墙之隔,便是两个天地,小凉亭周边是一片凿出来的浅水湖,里面种了一池的莲花,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浸人心脾。 “你也觉得我打不过袁师兄是吧。”季君瑶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荷叶。 虽说她向来一副冷清自持无欲无求的样子,但少年人的心性,哪个不有些争强好胜的心理,虽然她辈分上是大师姐,但也不过才十八岁。 清羽看着她低头闷闷的样子,忍不住心中发软。 “如果是正正经经地对打,你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因为袁墨修熟悉你们燕云门所有的剑式与心法,你的招式他都有对应拆招的技巧,但他的招式你未必能想得出对应的解法。” 季君瑶微微叹了一口气,清羽都这么说了,看来还是早些做好输的心理准备。 “当然你有一个杀手锏,就是你的醉剑,虽然我未曾见过你的醉剑,但有幸见过一位武林同道舞过,一句话形容就是:出其不意柳暗花明,对付袁墨修这种剑术,就是要比他更诡异,比他更令人出其不意。”清羽看着她一脸失落,出声安慰道。 她见过上辈子季君瑶舞的醉剑,曾经惊为天人,只可惜小妮子性子拘得紧紧的,各种场合约束不得喝酒,清羽也仅得见她舞过一次而已,更不用说如今在这样的征召大会上喝酒到叮咛大嘴耍醉剑。 果然季君瑶听她这么一说后,摇了摇头:“师父规定我只能在闲暇时间喝酒,平时课业和任务期间禁酒,像今天明天这种重要的场合,是不允许的。” “没关系,赢不赢得过他,咱们心里有数就行,明面上的输赢也不过是给人看而已,咱们的阿瑶霁月清风和光同尘,岂是其他男儿可比的。” 季君瑶听她这般戴高帽式的安慰,不禁噗嗤一笑,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你尽会捡好听的说,若是输了,也不知别人在后边怎么说我这个大师姐。” “输给袁墨修也不算丢脸,阿瑶不可妄自菲薄。”清羽看着她别别扭扭,不再是端着一副大师姐清冷的样子,便觉得与她更是亲近不少。 “那和谁比输了才丢脸,”季君瑶突然转过话题道,“我还没和十一师叔较量过呢,等师叔伤好了,定要讨教一番。” 清羽忍不住笑了:“方才说这位大师姐与别的人不同,不争强好胜,这会儿却到处找人切磋了。” “哪有,我不过是想和十一师叔请教而已,岂敢论个输赢。”季君瑶矢口否认自己的动机。 “这有何不可,到时候自是奉陪到底。”清云轻易就给了她允诺,挑了挑眉道,“定要斗出个输赢,满意否?” 两人歇息了就接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擂台那边传来擂鼓声,下一场的参赛弟子需要到会场做准备。 清羽冲着她道:“量力而为,不可逞能。” 像是战士出征前家人不厌其烦地叮咛,这是季君瑶第一次在类似场合中得到的嘱咐和安慰,往时大家都觉得她不论做什么都是胜券在握,也无需对她叮嘱着什么。 如今在这里得到清羽的叮咛,心中涌出一股别样的感觉。 “我知道了,放心吧。”清羽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长腿一迈,大步朝比武场走去。 她若是回头,必定见到清羽旁边此时正站着一名男子。 “我这些日子究竟错过什么,咱们的清羽堂主居然和这位燕云门的大师姐关系这么好了。” 曲流光的声音此时显得很是尖锐,清羽忍不住眉头一皱:“不过是女人之间共同的话题比较多罢了,不然我和她之间还能有什么。” “那是自然,我也不认为我们的清羽能与这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 曲流光的阴阳怪气让清羽十分不舒服,她自认为这些日子以来并未在他眼前过什么不妥的表现。 第16页 “有话直说,不需这般阴阳怪气。” “只是提醒羽儿,不要为了所谓的姐妹情深,忘了我们的任务。”曲流光脸上还是一股莫测的笑。 清羽冷笑一声道:“我做事还不需要曲堂主来指手画脚。” “清羽,你——”曲流光被她这般咄咄逼人地怼回来,顿时气结。 “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无一不是为了尊主的大业,包括救下孟昭,但是我没必要给你交代我的动机和具体任务的安排。”清羽一脸冰霜,一点都不给曲流光面子。 曲流光连口舌上的便宜都讨不到,顿时有些气结,但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什么,随即换了个笑脸。 “那算我多事了,既然清羽都做好安排了,这次算我鲁莽,看在我们一起从庄子里出来的份上,你大人大量莫计前嫌成不。” 清羽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甩着衣袖出了凉亭,只留下曲流光一脸扭曲地落在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好凉啊好凉_(:з」∠)_ 第13章 季君瑶得了清羽的安慰,此时站在台上已没了负担,看着对面略显得焦躁的袁墨修,心想袁师兄肯定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走出来。 燕云门大师姐和掌门之子的这一战,阴差阳错被提前到了今天,瞬间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众弟子纷纷聚拢到他们这个擂台周边,每个人都想想开开眼界。 连门派的其他长老也忍不住频频向这边望,若不是还有其他弟子也在比试,围观的人还更多。 长老们心中也略有底数,从平日表现来看,季君瑶剑法中规中矩,胜在正气浩然,能在气势上很好地压制住对手。 但袁墨修剑法灵活巧妙,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略胜一筹。 随着擂鼓咚咚一声响,比赛开始。 因着上一场的关系,袁墨修显得有些束手束脚,不敢主动出击,季君瑶也不谦让,逍遥剑平平一指,破空向前。 极其简单的招式,袁墨修却一点都不敢大意,季师妹的剑式看似朴实,但每一招一式背后庞大的内力加持一般人难以招架。 剑式从天而降,能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剑若从中刺,只可避开,不可硬抗。 袁墨修庆幸自己所悟剑法以灵活为主要特点,否则与她硬碰硬,必输无疑。 转眼之间两人纠缠一起,已斗了十几招。 清羽坐在位置上,背脊挺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仔细观察两人的身法。 阿瑶虽然年少,但性子稳,有耐心,又能吃苦,这一招一式的背后都是用千万滴汗水辛苦操练出来的,只是临战经验少了些,有些时候难免顾此失彼。 但她剑法具有极强魄力,气势如虹,能以不变应万变,加以磨练,假以时日斩杀一切妖魔鬼怪不在话下,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袁墨修这种技巧打法,胜在讨巧,但倘若季君瑶实力再上升一个等级,对上她将会是碾压性的惨败。 其他长老自然也看在眼里,心里也通透着。 袁通天也留意到这边的战况,这两个人一个是寄以厚望的爱子,一个是老朋友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把心思放在哪个上面多一些。 但两人的情况他是看了个明明白白,君瑶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修儿过于倚重技巧,不是什么好事。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功力高深的自然能看出一番见解,功力稍微低微一点的弟子,只觉得这两位师兄师姐一来一往,打得十分精彩,各占一头,实在难分高低。 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器相撞声音,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两把剑瞬间分开来,强大的剑气将两人震开,二人分别后退了四五步。 季君瑶摸了摸被割掉一小块的袖子,收起逍遥剑冲袁墨修一抱拳。 “袁师兄技高一筹,君瑶难以抵挡,我输了。” 众弟子看不出深浅,不知这两人原本打得正酣,怎么一下子身形分开就分出输赢,再看到大师姐被割掉的半边袖子,恍然大悟,果然还是袁师兄比较厉害。 袁墨修强忍着胸中翻滚的气血,心中却大吃一惊,几个月没和季君瑶过招,没想到她的内力已经深厚如斯,剑招更稳更有力,这一轮比试下来,虽说是点到即止,但自己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反观她这边,除了衣袖被割断有少许的狼狈以外,衣服头发未乱,气息平稳,身长玉立站在那里,一副英姿飒爽之态,令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季师妹太过谦让,为兄才得以侥幸赢得一场,实在惭愧。” 此时一阵清风吹过,台上两人衣袂飘飘,郎才女貌如神仙眷侣一般,又如此惺惺相惜,台下弟子纷纷高呼般配。 原本气氛凝重的一番比试下来,到了最后竟发展成这幅局面,也是令人竟想不到。 人群中的清羽看着身边高呼般配的燕云门弟子,脸色顿时变得晦暗不明,双唇禁抿着一言不发,与这一堆狂热人群格格不入。 同时不爽的还有台下另一侧的左长卿,季君瑶被袁墨修打败已令他不爽,如今众人的齐齐欢呼更让他觉得台上那一幕刺眼极了,挎着脸冷哼一声挤出人群。 袁墨修看着左长卿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先前的一喝之仇算是报了。 第17页 季君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起哄,下了台后径直朝清羽的那个方向走去。 清羽眯了眯眼睛,看着一身明媚的少女迎面走来,方才的那一丝丝不快顿化作一缕风烟消云散。 “辛苦了。”清羽站起身,冲她柔柔地笑了笑。 “还好,只当做平时师父授课一般操练,倒也还好。”季君瑶一身轻松地道。 “袁少侠若是听到你这么说,定是要吐血了。” “袁师兄不是这般计较的人,看了一下午,该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季君瑶方才被起哄之后,这会儿一点都不想提起袁墨修。 “嗯,去贵派的食居么?” 燕云门弟子众多,有专门的食居为众弟子长老提供餐食,清羽作为门派贵客,自有人给她送饭过来,只是近段时间内伤未愈,饮食由医馆那边严格控制。 季君瑶这才想起这茬:“你伤还没好,不如就回医馆吧。” “我回医馆吃,那你去哪吃?我想和你一起吃。”清羽没有一点忸怩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燕云门那么多人觊觎季君瑶,除了袁墨修和左长卿,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人呢,想到这一点,清羽心中就隐隐不快。 季君瑶听她这般请求,愣了一下,小脸微微红:“那我去食居装一些带过去医馆和你一起吃,可好?” “可。”清羽弯了弯嘴角。 因为临时被点名参加征召大会,季君瑶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长老负责,她现在难得轻松,也不赶时间,两人慢悠悠地往食居方向过去。 “十一师叔觉得我方才的表现好么?”输是输了,但年轻的女子依然保留着一丝小孩子心性,也想得到一丁点的安慰,特别是想听眼前这个人的安慰。 清羽笑了:“想听好的还是不好的?” 季君瑶瞪大了眼睛:“还有不好的吗?” “好的就是非常稳,不急不躁难能可贵,假以时日无人可挡。” “那……不好的呢?” “不好的就是——没有不好的。” 季君瑶被清羽这么一个大喘气,吊着胃口又来这么一句,气的想锤她。 看着小姑娘一副委屈的样子,清羽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如今武林当中,像你这般稳扎稳打的青年剑客没有多少人,大部分人为了一步登天而寻求捷径,寻找速成之法的弊端往往伴随着基础不稳,最后造成整体的坍塌,这是十分分不利的。” “你这样就很好,不要着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季君瑶听完她的这一番话,顿时觉得被安慰到了,刚才输了比赛的心情又瞬间开朗起来,开心之余也有点害羞,咬着唇欲笑未笑。 到了食居,季君瑶打了几个喜欢吃的菜,又加上一两个清淡的,装在食盒里带回医馆。 医馆那边清羽的餐食也适时送上来,两人把门关上,面对面坐下来开始用餐。 从食居打回来的菜有汤,医馆这边的菜也有汤。季君瑶喝了一口自己带过来的山药汤,味道很好。 一天比赛下来,这会儿能放松身心享受晚餐,整个人舒服极了。 抬起头却见到清羽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被人这般直白地盯着,季君瑶连吃饭都有些不安。 “是我脸上有饭粒?”她脸色微赧,摸了摸嘴角。 “不是,我想喝你的那碗汤。”清羽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碗山药汤,“我这个放了当归枸杞,味道太浓,我不爱喝。” “可……这碗我喝过了。”季君瑶有些犹豫地道。 清羽仍旧不说话,依旧盯着那碗汤。 季君瑶见她这般执着,瞬间没辙了,把汤碗往前推了推:“你若不嫌弃就喝吧。” 话音刚落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把汤端走了。 季君瑶看着低头喝汤的女人,脸上忍不住爆红,喝着自己喝过的就罢了,为何连自己的汤匙也一并用了…… 第14章 征召大会第二日,季君瑶上午两场,十六进八,倘若进了前八名,下午决胜至少有一场,如果进入前二就还有两场。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的场次和今日一样,都安排得满满的。 六师妹司棋七师弟庆樾,两个平日与她交好两位师弟妹都进入十六强,万万没想到的是,上午季君瑶和庆樾抽到了同一场。 庆樾平日没少和季君瑶练招,自知打不过她,两人台上简单较量几招庆樾就直接认输了,攒好体力希望有幸进入下午八强决赛。 司棋止步第十名无缘八强,庆樾排名第六进入下午的比赛,高兴疯了,季君瑶看着这两个不同的两个反应,安慰着司棋,转身又鼓励另外一个。 庆樾神叨叨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希望下午不要再碰到大师姐。” 季君瑶笑了,按当前的比赛规则,不一定要和每个人都交手过,依旧是根据积分来决定晋级的名额。 中午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休息,季君瑶心里暗暗评估了一下当前的八名选手,如果不出意外,下午的最后一场也就是魁首之争,依旧是在她和袁墨修中间产生。 按照昨天表现,魁首必定是袁墨修无疑。 因提早就有了这个认知,季君瑶也不觉得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本来一开始就没有机会参加征召大会,如今参加后还能拿到这样的成绩,已经心满意足了,连带着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毫无负担。 第18页 清羽中午有事要待在医馆,季君瑶跟师兄妹去食居用餐。 燕云门的食居与外边街上食肆一般,就餐区域由很多个座椅构成,四人一桌,人多的或需要接待贵客也可以选择楼上雅座。 季君瑶与袁墨修本来关系就不错,倒也没有因为下午可能需要对阵而刻意疏远避嫌,加上庆樾和司棋,四人凑了一桌。 四人吃着饭,却见到不远处左长卿也带着几名年轻的兵部小吏在一起吃饭,只不过这几人的饭菜是特供的,比季君瑶这些弟子的要丰盛许多。 几人目光一接触,出于礼节都纷纷举手打了个招呼。 吃到一半,看到有个身影从左长卿那一桌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碟东西,走近就是一阵香气扑鼻。 “这是何物?”看着曲流光将这么一碟丸子放在他们桌上,季君瑶问道,这个曲流光不是龙吟岛的人吗,什么时候和左长卿结交上了,还从那边端东西过来。 “是油炸过的牛肉丸子,牛肉用陈年美酒浸泡过,美味极了,左都统特意吩咐我端过来请燕云门师兄妹吃的。”曲流光一脸笑嘻嘻。 司棋皱了皱鼻子道:“带酒味儿的东西我不能吃,还是留给大师姐吧。” 季君瑶转过身朝左长卿那一桌望过去,正好看到他冲着她们摇了摇手臂,不疑有他。 她夹起一个丸子,一股浓郁的酒香味迎面扑来,夹杂着焦香的油炸味道,令人满口生津。 倘若是别的食物,她倒不会嘴馋,季君瑶嗜酒,但凡与酒有关的食物,都能让她欲罢不能,尤其是这种筋道爽口的牛肉丸子。 虽然师父有规定,非闲暇时间不得喝酒,但这只是个牛肉丸子,应该不打紧。 丸子不大不小,刚好一口一个。 袁墨修对左长卿心怀芥蒂,打死都不愿意吃他送过来的东西。 剩下就季君瑶和庆樾,庆樾没管那么多,夹了一个就放进嘴里,只是才嚼了一下就吐了出来。 “好苦,全是酒味。”庆樾实在受不了酒味这么浓烈的牛肉丸子。 季君瑶见他这样,更是好奇,也捡了一个放进嘴里,一咬开,这丸子居然还有糖心,舌尖一触到糖心,浓烈的酒气直冲脑门,激得季君瑶差点就坐不住。 酒味浓烈,一般人根本无法下咽,也就她能一整个吃下去。 看着季君瑶瞬间就发红的小脸,袁墨修忙问道:“师妹,你没事吧,这什么劳子的东西,左长卿不会在里边下毒了吧。” “就是个酒泡丸子,烈得紧,我没事。”他们二人本来就不对付,季君瑶想都不想就直接说没事,不想让这事情发酵又挑起两人之间的战火。 用完饭,大伙在擂台附近找了地方坐着休息一下,等待下午的比赛开始。 季君瑶自吃了那个牛肉丸子之后整个人就处在一种飘飘欲仙的状态,整个脑袋发懵,连看别人都是叠影。 她只觉得状况有些不妙,根据经验倒不是像中毒的样子,而是醉酒的状态。 比她往时喝上一壶烈酒还要上头。 这个丸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醉酒效果,左长卿怎么会给自己送这么一盘丸子过来。 季君瑶坐在那里,用仅存的理智苦苦思索。 只是还没得想多久,擂鼓声响起,比赛就要开始了。 季君瑶只觉得要糟糕,也算她定力够好,还能在这样的状况下站稳,吐字也算清晰,若不是因为她脸上红红的两坨,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季君瑶刚好就安排在第一场,临阵逃脱已经是不可能,提着剑就上场,只想着速战速决。 看着对面庆樾一张哭丧着的脸,季君瑶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打也不打直接认输。 因为上午两人刚交手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裁判和考官便许可庆樾弃权的做法。 等前面一轮下来重算积分,季君瑶和袁墨修直接名列并列第一,其他人角逐三到八的名次。 这两人将会在下午申时开始最后的魁首争霸赛。 季君瑶此时整个人几乎站不稳,腹中一片火热,那牛肉丸子的后劲十分绵长,这会才真正发挥效果。 她醉眼朦胧地望着台上打斗的两个人,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只得咬着舌尖保持一丝清醒,故作镇定地走向考官裁决区域,想申请魁首争霸赛弃赛认输。 袁通天这会不在,左权一听那还得了,一年一度最精彩的就是最后一场了,这小姑娘居然就这么放弃,他可不能答应。 “昨日已经比过了,输给了袁师兄,今日再比也是一个样。”季君瑶着急地解释道。 “昨日和今日的状态不一样,有可能结果也不同,我看过你们昨日的比赛,我觉得你还有很大的潜力,就这么定了,回去做准备吧。”左权说完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去其他赛场巡视了。 季君瑶因他的拒绝变得更加惶恐,也不知方才那丸子是什么来路,自己这个状态上场,指不定就一招被袁师兄打败,一样是个笑柄,一时之间满头大汗。 她睁大眼睛往人群里看,想找清羽的身影,这个时候只有有看到她才能稍微安心点,说不定她还能帮自己出个主意。 可四下里人头攒动,一片黑压压的,而且自己这两只眼睛模糊的厉害,根本就无法辨认出人来。 脑袋还有一丝丝的疼,季君瑶只得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来吹吹风,试图散一下酒气。 第19页 只是这腹中的丸子此时正散发着酒力,而且越来越猛,绵延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赛场方向击鼓阵阵,裁判官高声念到:“有请并列第一名的袁墨修、季君瑶上场。” 魁首争夺赛已经开始了! 季君瑶心中一惊,脑子里稍微有了一丝的清明,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挣扎着往擂台方向走去。 因为是最后一场比赛,也是仅剩的一场,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把整个擂台包了个水泄不通。 弟子们纷纷向两边退开,给季君瑶让出一条通道。 此时的季君瑶脑中已经没法装下太多东西,紧紧握住逍遥剑,心里只想着早点结束这场比试。 锣鼓声阵阵,直至二人站到擂台中央才停歇下来,季君瑶循着脑中仅剩的一根神经,机械地和袁墨修抱拳行礼。 而此时台下的清羽刚刚赶到,一眼就看出来季君瑶的不对劲,只见她面色绯红,连往日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有几根刘海吹下来,给她增添了几分媚意,惹得台下的弟子瞪直了眼珠子。 而且她此时脚步虚浮,目光没有焦点,唯有那只手紧紧攥住那把随身不离的逍遥剑。 阿瑶这是怎么了?中午是喝酒了么,她向来谨慎,不可能在这个点饮酒大醉。 清羽心中有些着急,虽说比赛结果对她们两来说都不重要,但眼下这么重要的场合,万一出了差错,无论如何是要被追究责任,她不想阿瑶因此受了委屈。 袁墨修也看出了季君瑶的不对劲,忙轻声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季君瑶此时脑中如浆糊一般,已经没办法思考,铛的一声拔出剑来:“师兄,不废话了,速战速决。” 比赛已经开始,袁墨修见她二话不说直接提着剑冲过来,根本就是毫无章法可言,而且手脚无力的样子,分明就是喝醉酒了,可方才他们几人是在一起就餐,师妹明明没有喝酒。 袁墨修赶紧避开,但又不好施展开来,生怕一不小心伤了眼前俏生生的小人儿。 季君瑶剑刺出几次都碰不到人,瞬间来气,集中精力扛着剑朝袁墨修咋砸去,这副踉踉跄跄的样子让所有人一片哗然。 虽然对方醉酒,但基本功还在,而且力气也很大,袁墨修被震得虎口发麻,只得提起精神来认真对待,希望能早点结束比赛大家都解脱了。 随着季君瑶第二剑刺来,袁墨修已经不欲再谦让了,迎上去将剑身荡开,再返身一个后旋腿往前一送。 倘若是往时,季君瑶定会巧妙让开,而此刻的季君瑶根本就没有避开,被这一脚直直踢中,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擂台的边缘。 台下弟子惊呼出声,纷纷站了起来。 第15章 季君瑶闪躲不及,被袁墨修一脚踹飞摔到擂台边缘,全场所有人纷纷惊呼起立伸头探望,按理说大师姐的实力不至于到一击即倒的地步,但眼前这一幕也太匪夷所思了。 清羽此时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陷入掌心的肉中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高台上的左权和袁通天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若不是昨日两人的那场比试他们都有看过了,还以为燕云门大师姐的实力就这一点半点。 季君瑶满肚子的苦水差点就被这一脚给踹出来,脑袋嗡嗡作响的同时,酒气也因为这一脚冲到顶峰,血液里的酒精因子开始沸腾。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逍遥剑掉落的地方,弯腰拾起来,等她终于慢慢站定,红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袁师兄,我要开始认真了——” 袁墨修被她醉醺醺的双眼盯得发毛,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师妹,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季君瑶原本低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困顿的眼里似乎也集聚起了亮光,整个面貌一改前态,变得鲜活起来,逍遥剑剑柄似是从她手心长出来一般,在她掌中灵活地转了一圈,操控自如。 就在众人不知她要作何的时候,季君瑶凝神提气身子一拧踏风而行,剑与身瞬间融为一体,整个人拔地而起,如白鹤一般向前方冲过去,靠近时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剑尖灵活一转,直取腋下要害,令人猝不及防。 剑随心走,人剑合一。 袁墨修没料到突然发力的季君瑶居然换了个剑式,剑招依旧很普通,但明显经过改良,她融入了一些独特的身法,让人难以捉摸。 瞬间不敢大意,抬起剑迎上去,与她斗在一处。 越打袁墨修越觉得诡异,此时季师妹脚步依旧虚浮,但却仿佛生了触须一般,任尔东南西北风如何吹打,虽然身影一直在摇晃不稳,却总能在关键时期化险为夷,没一招一式都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明明点在要害,下一瞬人却忽的一下飘开,原本快贴近地面的身体突然从后边出现,倘若不注意,剑身就该搭在脖子上了。 她的整个剑式愈发流畅,甚至一股浩然之气隐隐而发,绵长而有力,与之决斗,像是在与整个天地决斗,看上去似乎越打越兴奋,给人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反观袁墨修这边,原本以滑溜诡异的身法稳操胜券,但此时却无从下手,因为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招是如何走向。 台下弟子似乎已经看出了名堂,纷纷大呼:“醉剑,是醉剑——” 在弟子们反应过来之前,袁通天已经看出来季君瑶的状况了,忍不住心生失望,君瑶这孩子往时看着靠谱,今日怎会在上台之前饮了酒。 第20页 袁通天先前没看过季君瑶使的醉剑,一直以为是弟子们私底下说笑而已,但两人交手不过两三招,他便瞧出了端倪,君瑶这醉剑深不可测,怕打小就开始练起。 清羽上一世是见识过她的醉剑,只是却不知季君瑶为何在这个关键点饮了酒,难道是因为昨日自己和她说了,醉剑可解袁墨修的剑法,她为了拿到魁首,不惜破了师门的清规戒律,饮酒上台。 想到这里清羽直摇头,阿瑶才不是这样的人,这中间一定是误会。 只是她这醉剑一出,威力无比,怕日后想要低调已是不可能了。 台上两人这番比试下来,不过几十招,明眼人已经分出胜负。 季君瑶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过醉剑,如今不小心食了那酒丸子,此时酒气正盛,台下欢呼声阵阵,更是激起她心中的豪情万丈,往日拘在大师姐的壳子下,循规蹈矩日复一日地练习,从未像现在这般狂野放肆过。 酒意支配着脑子,剑气肆无忌惮地在空中划开,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出,划向两边的围栏发出铛铛的声音,大有秋霜扫落叶之态,酒气在剑尖凝成水珠,所过之处,一条细细的水珠跟随,四周已是一圈圈湿漉漉的水渍。 袁墨修此时已处于劣势,眼看季君瑶越打越勇,不能再等下去,只能气运全身提剑上前,鬼魅一般的身形一晃而过,直取君瑶全身各处要害。 季君瑶岂会退缩,逍遥剑瞬间舞得密不透风,全身笼罩在剑罩之中,袁墨修所有进击的地方,触及之处,均如铜墙铁壁一般厚实,无法突破。 好不容易寻得她一处破绽,使尽全身的力气见缝插针,季君瑶眯着的眼睛一副无畏的样子,直直将逍遥剑侧身一劈,挡住袁墨修这讨巧的一剑。 随着两剑撞击在一起,便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大声音,“铛——” 内力修为低微的弟子顿时觉得耳膜像是被刺穿了一般,刺激得整个脑中一痛,忍不住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声,连在场的长老也觉得十分不适。 清羽重伤未愈,顿时吐出一口献血。 一旁的孟昭更是晕厥了过去。 季君瑶和袁墨修两人被这巨大的剑气给震飞,摔在擂台的两边。 袁通天和左权立即站起来,直奔擂台。 等清羽缓过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却见到两位大能已经上前,只能憋着一口气,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袁通天抱起爱子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却发现只是被震晕过去而已,并无其他受伤的地方,顿时心生疑惑,按照君瑶方才的表现,那重重一撞,不是身死就是重伤,怎的修儿身上竟无大碍。 他抬头望着对面的左权,左权手搭在季君瑶脖颈和手腕处都检查了一遍,一脸疑惑地对着他。 “怎么了?你到是说话!”袁通天忍不住催促道 “她睡着了!”左权一脸的不相信。 袁通天听他这么一说,一阵吃惊,也是一头雾水,确定自己儿子没事后,忙走过去检查一遍,结果正如左权说的那样,季君瑶从那么高的擂台上摔了下来,半晕半睡了过去。 这个结果令人啼笑皆非,如今两人都同时跌出擂台,那分数自然也不能做数,不过季君瑶本就不是为了将领征召而参加的比赛,既然不占名额,那魁首自然就是袁墨修。 主事的长老迅速宣布魁首人选,弟子们对这一戏剧性的结果一时之间也不知作何评价,左右赢的都是这两人中的一个,也没啥好计较,得知人没大碍后,也欢呼着庆祝大会的圆满结束,排名靠前有望进入军营的弟子也奔走相告互相庆祝,成绩不好的只得继续努力,再等明年的机会。 清羽看着季君瑶被一众女弟子给抬走,想跟上去但又没有很好的理由,只得默默地反身回了医馆。 季君瑶这一觉睡到了半夜才醒来,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坐着一个身影,她以为是司棋,此时嗓子咳得厉害,整个人还未清醒,迷迷糊糊的地:“司棋,帮我拿一下水。” 那人站起身,从桌上倒了一小碗水,轻轻送到她嘴边。 季君瑶渴极了,就这这碗水喝了个干净。 “还要吗?” “够了。”刚回完话才发现声音不对,抬起头一看,那深邃迷人的眉眼不是清羽还有谁,“你怎么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从比武场上摔下来后被抬到房间,天黑后我才偷偷溜进来的,现在已经是子时,睡饱了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清羽一脸的关切。 “没有不舒服,就是这个酒的后劲太大,我醉过去了。”季君瑶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慢慢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她有些急切地问道:“袁师兄没事吧!” 清羽见她醒来还记得关系旁的人,嗔了她一眼道:“他没事,倒是你怕是要有事了,我问你,你中午的时候去哪里喝酒了,一身酒气上的台?” “是吃了左长卿送过来的牛肉丸子,说是用陈年美酒泡制过的,我就吃了一个,却不知怎么就醉了。”季君瑶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清羽一听果然季君瑶并没有为了赢得比赛而特意喝酒使醉剑,和自己心中的猜测一模一样,整颗心也放了下来,但又陷入另外一个疑问。 “什么丸子这么奇怪,能让人醉到这个地步,而且左长卿为什么要送你酒丸子,他是不知这丸子的威力还是故意而为之,他没道理这么做呀。” 第21页 “我也觉得奇怪,还是让曲师弟帮忙送过来的。”季君瑶对曲流光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特别前天夜里那人还那么晚去找清羽。 “曲流光!你是说左长卿假借曲流光之手给你们送了酒丸子?”清羽顿时浑身警觉起来。 “嗯,竟不知这二人何时关系这般好了。” 清羽此时的脸色已经阴得可以滴出水来,只是眼前的小姑娘还因为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惴惴不安,她只能先安下心来先安慰安慰她。 “你说当时师父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啊?”季君瑶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倘若这件事情是曲流光做的,清羽是不可能将他给扯出来,一旦曲流光的身份曝光,他们在燕云门的计划将直接宣告失败,但若不说出来,就注定要左长卿背锅,可是一旦查起来,还是会指向曲流光。 清羽此时心里气得不行,不知这人硬要把季君瑶扯进来是什么意思,将原本设计好的路线一下子打乱。 “你师父就算是生气也是一时候而已,你是他最疼爱的大弟子,又是他好友之女,再怎么样也不会将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理了,而且也不是你主动饮的酒,会没事的。” 季君瑶听她这么一分析,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原本压制住的困意又涌了上来,打着哈欠又想钻进被窝继续睡。 “十一师叔,这么晚了不然就宿在这里吧。”此时她困得很,也没有其他心思,故而这邀请也觉得十分坦然。 只是清羽此时还想回去确认曲流光的事情,哪里留得下来,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一下就离去了。 第16章 清羽回到医馆的房间,屋里已有人等候多时。 “你倒是识相,主动过来请罪。” 曲流光有些讨好地笑笑:“我就是想试试她的醉剑有多厉害,燕云门也没多少人见识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吧!” “任务完成不了,这句话你自己去和尊主说。”清羽冷脸冷声。 “这小丫头无关紧要,如果碍事,就直接处理了,这有什么难的。”曲流光一脸的不以为意。 却错过了清羽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今天那一场比试之后你还觉得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吗?若是你与她交手,谁输谁赢还说不准!” “清羽堂主也太瞧不起人了吧,你我从杀手营被选中,送往暗月堂,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也配跟我比。”曲流光对清羽的说辞十分不喜。 “不是你杀的人多你就厉害,不管你承不承认,别人就是比你优秀。”清羽此时看他十分不爽,丝毫没有半点委婉。 “你——你等着瞧,到时候鹿死谁手还说不定。”曲流光压制住内心的怒气,甩着手就要出门而去。 “你站住!”清羽冰冷的声音不容置噱。 即便曲流光再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在这里等半天就是来和我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吗?季君瑶的事情怎么解释,一旦查到那酒丸子是从你手里出去的,任务还没开始我们两的身份就直接暴露,任务还要不要做!”清羽冷冷地质问。 曲流光原本忿忿的情绪瞬间被压平,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但眼睛一转却道:“事已至此,那就放弃原来的计划,反正事情已经走到一步,趁着还没人知道酒丸子是从我这里出去——清羽,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帮你制造矛盾吗!” “我并不需要你帮忙,下次记住了,该谁的任务谁自己完成,不需要你好心插手。” 曲流光见清羽面色如霜,语气也冰冷至极,顿时也来气了:“因为那个酒丸子的事情,你竟把所有事情都迁怒到我身上,那个季君瑶究竟于你是何人,让你这般护着她。” 清羽冷冷的道:“这事与她无关,换做旁的人,你不管不顾给我扯进来,我依然还是个态度。” 曲流□□得面目扭曲,冷哼一声不再管她,甩着门就走,只留下清羽一脸铁青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晨,征召大会最后一步,确定征召人选并进行表彰。 毫无悬念,前二十名弟子顺利入选,根据排名不同对应的职位也有所区别,大家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除了袁墨修。 顺利通过征召的这二十名弟子并没有马上就出发去军营就职,而是继续留在燕云门满三个月才开始行动,在这三个月里,门派长老以及兵部官员会根据他们所分派的职位进行一对一教导,进行全面巩固。 大会最后,掌门人突然宣布了一个令人出乎意外的惩处告示:燕云门第十届首席弟子季君瑶,因违反门派规定,在规定时间内饮酒并上台比试,差点造成征召大会的事故,罔顾门派规定,影响恶劣,特削去其首席大弟子之职位,降为普通弟子,禁足两个月,不得接任务,不得出门派,每日到万秀峰执勤,不得有误。 宣告一发出,众人哗然,连带从京城来的官员也不禁议论纷纷,昨日这个插曲,并未造成什么大的失误,季君瑶也没占据征召名额,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惩罚吧,却不知袁掌门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季君瑶听到惩戒宣布完毕,整个人也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才应声表示接受惩处。 袁墨修又气又急,这个惩罚告示他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令他大感意外,即刻出列表示抗议,却被袁通天毫无情面地呵斥。 第22页 “袁墨修,获得征召,你就是一名士兵了,古人云军令如山,执行上级的命令就是你绝对的态度,没有任何说情和抗议的余地,今日你再说一个不字,立即撤销你士兵将领资格,你想好了,如果你还要继续提出抗议,等待你的,将是与季君瑶同样的下场。” 袁通天私下看似随和,但在大事上向来说一不二,无人敢质疑半句,即便是袁墨修此时也无法直视其眼睛。 季君瑶不想拉其他人下场,转过身冲着袁墨修摇了摇头。 袁墨修咬咬牙,压制住自己胸口就要喷薄而出的火气,满脸不甘心地退回原来的位置。 左长卿也参加了大会,站在袁通天后面的那一方列,正好与袁墨修面对面,瞬间就感受到了对方眼里熊熊的怒火,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季君瑶挨惩处这件事情与他何干,他自己也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受到这样的处罚。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又不好插手,而且君瑶家室好,袁通天再怎么样也不会拿她开刀,想到这里便觉得一片轻松,甚至冲着袁墨修挑了挑眉,惹得对面那人一阵咬牙切齿。 大会结束,季君瑶慢吞吞地回去自己寝室收拾东西,季君瑶不知道自己要搬到哪里去,普通弟子没有独立的房间,都是四人一间,到时候惩戒堂的弟子会过来与她对接,只是一个早上的时间,身份从天上掉到地上,即便她再淡泊,也仍无法做到毫无感觉。 原以为这件事情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狠心,季君瑶忍不住有些伤心。 “季师妹——” 听到后面的叫声,季君瑶回头一看,袁墨修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季师妹,这个事情我等下就去找我爹说,且不说饮酒上台根本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而且昨日午时吃饭我们一起吃的,你根本就没饮酒,我问过庆樾,是那个牛肉丸子的问题,我听说有一种醇酒露,是将烈酒中的精华部分收集,提炼制成的,定是那个左长卿故意拿那个来陷害你。”袁墨修一提到左长卿,语气十分不好。 “左都统为什么要那么做?”不同袁墨修的斩钉截铁,季君瑶其实心里已有隐隐的猜测,但是还未进行确定,左长卿不过是一个无辜的障眼法。 “他为什么那么做!他那种人做事情还需要什么理由么,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季君瑶自不能苟同他的观点,左长卿归为兵部尚书之子,虽然为人高傲了些,有些世家子弟的臭脾气,但底子不坏,不会做出这样的恶作剧。 “袁师兄慎言,左都统没有理由这么做,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袁墨修冷哼一声,并不同意她的观点。 “总之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师父正在气头上,也别把拿这个事情去烦他。”季君瑶说完就加快步子转身走了。 袁墨修见状,无可奈何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他转过头来,心中却有了一番计较,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觉得,我还是滚回去写种田吧,_(:з」∠)_ 写香香软软的小甜文,家长里短瓜田李下 这本武侠打算就写个中短片,完了就开种田。 —— 《女屠户与小娇妻(种田)》 木家老汉为了三亩水田和二两碎银, 要把十六岁的大女儿木丁香许配给村头的张鳏夫, 木丁香想到张鳏夫一连死了的三个老婆, 宁死也不从,当晚就要去跳河寻死, 恰好遇到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屠户楚虞。 传闻中女屠户性格怪异而且好女色, 年轻的小姑娘见着她都绕着道走, 木丁香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楚虞, 咽了咽口水:楚虞,不然你娶我吧,你看你衣服都洗不干净,我可以帮你洗衣服,给你做饭。 楚虞看了眼木丁香,没有立即答应: 洗衣做饭我自己也能做,你还有啥别的技能。 木丁香看着她手臂上流畅的线条,俏脸微红:我还会种地、养猪和养鸡,晚上能帮你暖床,……其他的你要是想,磨一磨也不是不可—— 楚虞立即打断道:咳咳——你还别说,我屋里刚好缺个洗衣做饭的人,明天就去提亲。 第17章 司琪和庆樾他们一起去庆祝了,季君瑶在燕云门没有什么朋友,大师姐的身份和冷清性格让她无法和别的师妹玩到一块,此时失意让她倍感失落。 忽然很想找一个肩膀靠一靠,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心里就愈发渴望,脑海里闪过的是清羽那温柔的面庞。 季君瑶难得放纵心中的渴望,往医馆方向快步走去。 不要一会儿的功夫,隐隐约约瞧见大树后面古朴的房子,季君瑶再也忍不住,展开轻功,眨眼之间就来到那扇门前,平复着心绪,素白的手指曲起来,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 随着咔哒一声门锁打开,木门徐徐向后拉开,明艳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见到是自己,那原本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里瞬间柔情满溢,似是要滴出水来。 季君瑶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清羽面对自己时脸上及眼里如此微妙的变化,原本一颗备受打击的心瞬间也变得胀胀的。 “清羽——”她没有叫十一师叔。 第23页 清羽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季君瑶,原本因为见她而开怀的心瞬间吊了起来:“怎么了?” 边说边将她拉进屋内,再把门关上。 季君瑶没有说话,只是紧咬着下唇,眼睛微红,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清羽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和眼角微微的潮湿,心疼得不行。 “怎么了,和姐姐说说。”一着急,便将上一世她对她的称呼给说了出来。 季君瑶不觉异样,只觉得此时的清羽温柔得过分,暖暖的温度从两人紧握着的手中传了过来,心也瞬间变得暖呼呼的。 季君瑶摇了摇头,并不想把早上身份被贬的事情告诉她。 不管是不是主动的,喝了酒便是不对,师父不过是按门规办事,就算有些严苛也是为她好,师父平日对她那么好,寄以厚望,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肯定也很失望。 季君瑶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觉得委屈。 她的委屈也只愿意在清羽的面前展露出来。 清羽见她不愿意将事情的原委说给自己听,气她脾气倔,又怜惜她的委屈,一把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真是个小傻瓜。” 一向倔强冷清的大师姐此时窝在女人的怀中,被叫成小傻瓜,鼻子微微发酸的同时,心里竟有一丝丝的甜蜜。 就这么无端地信任她。 “我没事。”一见到你就没事了,季君瑶心里默默地道。 “好,没事了。”清羽抚了抚她的发丝。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以季君瑶这么倔的性子,是不可能跑到自己这里来。只是她不愿意说,不追问就是,而且就算她不说,自己难道不会查么。 季君瑶感觉在清羽怀里待了好久,直到眼角变干后才不好意思地挣扎出来。 “抱歉——” “你不需要和我说抱歉。”因为要说抱歉的是我,清羽想起上辈子的种种,再低头看着眼前小脸红扑扑且满眼信任的小人儿,强大的愧意让她心间刺痛,几乎无法呼吸。 和上辈子一样清澈的眼神,曾在她梦里千百次的出现过。 伸手抚过她眼角的泪痕,轻轻点点了她的小巧挺/翘的鼻尖道:“燕云门的大师姐原来是个小哭包。” “不是。”季君瑶皱了皱鼻子。 “不是小哭包么,那是什么?”清羽好笑地看着眼前别扭的人儿。 “不是大师姐了。” “不是大师姐——你说什么!”清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果然连累到无辜的阿瑶了。 “就……就是字面意思。”季君瑶吞吞吐吐地道。 “那就是阿瑶是个小哭包。”清羽脸上笑着,袖间拳头却紧紧握着,抑制住自己的翻腾的情绪。 好你个曲流光! “哼哼~”季君瑶被清羽如此对待,一时之间也卸下心防和伪装,露出小女儿的姿态。 只是想到这会儿惩戒堂的师叔可能已经在住所那里等着了,既然此间心情已经被抚慰到,她不得不和清羽说道别。 清羽知道她接下来有程序要走,便不再挽留,而且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在等着。 季君瑶走后,走廊里晃出一个人影,望着季君瑶远去的背影,眼睛里似是要喷出火来。 只是转过头来的时候,整个表情已经变得不露痕迹。 “你还有脸来!”清羽背过手冷然出声。 “季君瑶不过一个小角色,根本不会影响到任务的展开,清羽,你这番姿态是不是有点过分,竟为了个小小女子来与我呛声!”曲流光面部微微有些扭曲。 “节外生枝本来就是我们做任务的大忌,无论是针对谁,我都是这个态度,既然尊主让我主导这个事情,便是我说了算!”清羽寸步不让。 “哼,拿着鸡毛当令箭,”曲流光嗤笑一声,“袁墨修现在去找袁通天,不出意外会被骂出来,以他的性子定回去找左长卿理论。” “我把左长卿引到天池那里,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清羽堂主可要好好表现,呵!”阴阳怪气的说完这一段话,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清羽没去理会他的去留,怔怔地望着窗口不知在想什么。 袁墨修与季君瑶分别了之后,就直接去了君武楼,那是掌门人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 袁通天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儿子,眉头紧皱,都通过征召大会了还是这般冒冒失失,这以后要是进了军营可还了得。 “爹,季师妹没有喝酒,你不能这么对她!” “醉醺醺的还没喝酒,没喝酒她怎么能舞出那一套剑法。”袁通天没好气地道。 “不是她主动喝的,是她是被人陷害的。”袁墨修庆幸当天自己没有吃那牛肉丸子。 “你师妹向来正直,从不与人恶交,谁要去陷害她!” “是那左长卿,他定是想让我在征召大会上输掉比赛,所以才故意送来的酒丸子,却不料师妹嗜酒,被她给吃了,所以才会醉酒。”袁墨修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放肆!”袁通天一听大怒,立即打断儿子的臆测,“红口白牙随意诬陷朝廷将士,这是我平日教你的吗?” “爹——” “且不说长卿那孩子也是我看大的,他就算与你不对付,但也不屑用那这种手段设计别人,倒是你,没有证据就认定是他干的,你这是越长越回去了。”袁通天看着眼前与自己齐高的儿子一脸失望。 第24页 “爹,是我亲眼所见的!” “你所见的未必是真实的,此事到此为止!倘若你师妹真被冤枉,那也是她疏忽大意造成的,算是给她一个教训。”袁通天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袁墨修满腔的怒火被父亲压制得十分憋屈,但又不敢违抗,气得胸口起伏,硬邦邦地应了一句:“儿子知道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出君虎楼,留下袁通天一脸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 第18章 袁墨修憋着一口怒火朝渝香阁走快速跑去,父亲这边是没办法找到突破口,但是他又没有办法看着季君瑶被诬陷而无动于衷。 找了半天就没见人,却碰到刚好推门出来的曲流光,忙问他是否见过左长卿。 曲流光笑道:“问我就对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遇到左都统,他正往天池方向去。” 话还未说完,袁墨修一阵风就跑开了。 左长卿上次就是在天池附近找到自己和季师妹,这会儿跑到天池那里,他是想干什么? 莫不是约了师妹去天池要说什么话,想到他昨日送酒丸子这种卑劣的行径,袁墨修瞬间气得鼻孔冒烟,连轻功都用上了。 很快就赶到了天池附近,远远看到一个青袍男子,背着身子立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听到背后的动静,左长卿转过身来,见到来者是袁墨修,顿时一脸失望。 “怎么是你?” “不是我,你以为还有谁?”袁墨修冷冷地道。 “君瑶约我在这见面,不然你以为我在等谁!”左长卿颇有些得意洋洋地炫耀。 “你这种卑劣小人,做出那样的事情,师妹怎么可能还会约你见面。”袁墨修岂会相信,冷笑一声,“就算是叫你过来,肯定也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要质问你。” “昨天的事情?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左长卿看着袁墨修一脸的敌意,颇有些不快,同时也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要跟我装蒜,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想让我在这次征召大会上出洋相,只可惜的是却连累了师妹。”袁墨修恨恨出声。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若是没事赶紧走远一点,不要影响我和君瑶约会。”左长卿一脸不耐烦地道。 “左长卿,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袁墨修被他这副模样给刺激得整个脖子都气红了,铛的一声抽出了宝剑。 左长卿瞬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袁墨修,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见君瑶私下约会我,所以怀恨在心吧。” 袁墨修原本气得通红的双眼,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更是瞪得眼珠子要爆出来,心中忍无可忍,提剑上前。 他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想过要收敛剑气,也不去考虑何种后果,就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若不是这人蓄意陷害,师妹怎会一身酒气上台,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对师妹做出这般严厉苛刻的惩罚,明明往时,师妹最受父亲的宠爱。 左长卿见袁墨修来势汹汹,不像的开玩笑的样子,那眼神似是冒火一般,好像真的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顿时不敢轻敌,也赶紧将宝剑拔出,抵挡在胸前。 “袁墨修,你疯了?”左长卿一脸不可置信地冲着他吼道。 往时两人是互相看不顺眼,但也从未像现在这边真刀真枪地动手,将矛盾上升到这般地步。 “对,我疯了,被你这种无耻小人给逼疯的。”袁墨修双眼喷火。 听着对方一口一个无耻小人,左长卿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很快怒气值也蹭蹭地往上冲,自己平素虽然吊儿郎当,但扪心自问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袁墨修这厮竟像见到仇人一般将心中恨意肆意冲他喷射,这怎能不令他生气。 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紧握剑柄骤然发力,手中的宝剑瞬间变成锋利的箭矢一般,急射而出,直指袁墨修的方向。 两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都是在气头上,谁也不让谁,眨眼之间已经来了好几个回合,一时之间,整个天池附近的草木都遭了殃,被削去了木冠,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天池地处燕云门最偏僻之处,平日几乎没什么人走动,两人如此大战,竟没惊动到任何人。 就在两人酣战之时,一股白烟从天池中间的假山处喷涌而出,这白烟似是受外力所驱使,朝他们的方向喷了过来,因天池常年有白雾产生,二人一开始并未将这股白烟放在心上,等到觉察之时已经来不及,打斗的时候两人均是气喘吁吁,急促的呼吸期间,白烟已被吸入鼻孔,要不了多久手脚发软,连剑都握不住,双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季君瑶做好登记之后,将衣物等其他物件收拾好,惩戒堂的弟子帮她将东西搬到普通弟子房间内。 还不待她出门,就听到外边有人找。 季君瑶只得先放下手头的事情出门来,看到门外立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曲流光,那人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笑,见她后冲着她笑道:“季师姐,十一师叔找你呢。” 季君瑶皱了皱眉头:“我刚从医馆出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十一师叔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又找我?” 话刚说完便觉得不对劲,不禁疑惑地盯着曲流光,昨日将那盘酒丸子端过来的人就是曲流光,季君瑶有些后悔今早上起来之后没有去找左长卿确认丸子究竟是不是他送的。 第25页 眼前的这个曲流光,每次出现的时期都恰到好处,不得不让人怀疑。 “好吧,确实不是清羽请你过去,而是我想带你过去看看,你的这位好师叔正在干什么。”曲流光神情有些莫测地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但相信我,你若是不去,你会后悔一辈子。” 曲流光说到这份上,季君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个曲流光神神秘秘的,先前在清羽房中,这人深夜到访,种种迹象实在可疑,因此也被吊起了好奇心,稍稍犹豫了片刻便跟在他身后。 天池离弟子寝室不近不远,两人赶到时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然而还未来得及收住脚步,季君瑶就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顿时如五雷轰顶一半,目眦欲裂直冲了上去。 “清羽,你想干什么?” 清羽正将手中的利剑插入袁墨修的胸膛,看着剩在外面的一小截,可以确定已有一半剑身插入了身体里面。 季君瑶的脑子嗡嗡作响,来不及了,这一剑下去,连神仙都无法救活袁墨修。 清羽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也给惊到了,但还是不管不顾地将剑送到底,最后再拔出塞入此时正瘫在地上的左长卿的手中。 好一桩栽赃陷害的计谋! 只见她轻轻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缓缓地转过头来。 依旧是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季君瑶无法将这张脸和方才那剑杀袁师兄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颤抖着唇,几乎讲不成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羽却没看她,而是将冰冷的眼神射向她身后的曲流光:“你就是这么协助我做任务的?” 曲流光一派怡然自得地从树荫下走了出来:“早日让季师姐看到,早日摊牌,不然留到后面只会互相折腾,我以为你会感谢我。” 季君瑶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清羽,这个搅乱了自己一汪春水的女人,甚至在半个多时辰之前,自己还窝在她的怀里寻求安慰。 她为什么这么做,而且方才她提到了“任务”二字,所以他们根本就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燕云门。 袁墨修和左长卿,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一个是武林第一大门派掌门之子,另外一个是兵部尚书之子,是一名将领,更是朝廷命官。 !!! 季君瑶脑袋嗡嗡直响。 所以,清羽和曲流光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燕云门与朝廷之间的矛盾。 何其歹毒,一石二鸟,太恶毒了。 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脖子后面一阵掌风来袭,季君瑶万万没想到清羽会对她动手,根本来不及闪躲,整个人瞬间晕厥了过去。 “曲流光,你为什么要把她带过来!”清羽面部寒霜,眼中冒着熊熊怒火,似是要把眼前的一切烧毁。 曲流光同清羽一起相处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骇人的神情,只是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又迅速地恢复了镇定。 “为什么!清羽,我和你一起在杀手营长大,一起完成那么多次任务,每次都走在生死的边缘,互相救过彼此的性命,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了。凭什么这个小贱人什么都不做就插到我们的中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从未正眼瞧过我,却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她,”曲流光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爽,你也别想好过。” “你跟踪我!”清羽脸上脸色十分难看,“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过什么,你对我好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强迫我喜欢你,曲流光,暗月堂的原则是任务不能涉及私人情感,你逾越了,我回去定将此事汇报尊主。” “我不跟踪你,怎么知道你竟然这般恶心地跟一个女人假凤虚凰。” “你尽管汇报,倘若尊主知道你和这个贱人的事情,定也不会放过她,你舍不得的吧。”曲流光阴阴笑道。 “凭你也配拍猜测我的想法,我舍与不舍得与你何干,此事没完,这件事情你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任务若是失败,你自己与尊主交代。”清羽抱起季君瑶,转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从今往后,所有的任务,我将不再与你搭档。” 说完抱着怀中的人,越过矮木丛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曲流光一张扭曲的脸,格外的丑陋。 第19章 季君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马车上,马车正在移动,抬起手,却觉发现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后颈那里一阵隐隐作痛。 意识回笼,想起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心坠入了谷底。 试着运了一下气,通往丹田的脉络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住了,根本无法运转。 “混蛋——” 伸手撩开马车的门帘,消瘦挺拔的背落入眼中,正是清羽。 “你要带我去哪里!”季君瑶心情一片灰败,语气冷冽如冰。 “没有目的地,走到哪里算哪里。”早在车里有动静的时候,清羽就知道季君瑶醒了。 “放我下车,我要回燕云门。”季君瑶紧紧抓住门栏,整个手指几乎泛白。 “不行。”不容置喙的语气,瞬间将季君瑶一颗还带着点点期望的心又打落回原地。 “你为什么要杀他?” 声音里的颤抖听到清羽的耳中,忍不住心也跟着颤抖起伏。 第26页 “任务需要。” 清羽将车停了下来,季君瑶这才注意到外面隐约传来喧闹之声,似乎到了某个热闹的城镇。 “小二,帮我把马车给牵到后院。”话说完后,门帘一撩开,一个身影俯下来,将季君瑶抱在怀里,下了车。 季君瑶这时候才发现这人换了另外一副装扮,蓝衣白裤,头上着着冠冕,一副年轻小生的装扮。 “客官要的是几间房?” “你瞧我们这个样子能要几间房,要间上房。” “原来夫人身体不便,恕小的眼拙,天字一号房,客官楼上请。” 倘若是早之前,这般被清羽抱在怀中,又被她冠冕堂皇地暗示两人小两口的身份,定会觉得心中甜蜜又羞涩,然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季君瑶像个人偶一般任她将自己搬来搬去,心中毫无波澜。 倘若说真的还有一丝波动,那就是对清羽的恨。 恨她杀了袁师兄,直接斩断了原本两人之间隐隐约约的那一点可能。 进了房间,清羽将季君瑶放在床上,再将二人的行礼打开,拿出帕子轻轻地帮她擦头上的汗珠。 季君瑶厌恶地将脸转向一边,不欲理她。 “这般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刀把我杀了。” 清羽低下头,将眼底的一抹受伤敛起,抬起头的时候已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想死,我可下不去手。”清羽走到桌边用热水烫了茶杯,再斟两杯茶水,轻轻吹了吹,走到床边,欲喂到她嘴边。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你惺惺作态。”季君瑶一把推开眼前拿着茶杯的手,谁知那人没握紧,茶杯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清脆碎裂声将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衬得更加紧张,季君瑶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消瘦但却挺直的背影昭示着她最后的倔强。 反正已经这个样子,这个人就算不喜,任打任骂,反正自己也无力抗衡。 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叹息,季君瑶余光瞄过去,只见清羽找来扫帚,弯下腰将小碎片一点一点地扫得干干净净,那一副认真的模样,让季君瑶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是龙吟岛的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目的到底是什么?”季君瑶再也忍不住,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 袁师兄死了,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眼前这个人,心思如此深沉,几个月之前的那一晚,怕不是蓄意接近的吧,季君瑶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自己身上能有什么东西是这女人所觊觎的? 越想越不明白,只得抱着渺小的期望只盼着这人能说个透。 可女人像是被缝住了嘴巴一般,只字不提。 季君瑶想到自清羽来了燕云门之后,自己在她面前所表现的忸怩的心情,顿时觉得自己竟像小丑一般,将那不为人知的情愫在女人的眼前暴露无遗,这人指不定心里该怎么讥笑她,或许还会觉得自己贱,就这么巴巴地送上门去。 越想越气,季君瑶忍不住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提高声音质问:“你究竟是谁,你靠近我有什么目的,你回答我——” 可惜她手脚发软,抓住清羽的衣领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大声吼过之后竟有些气喘吁吁。 清羽定定的看着她,一双迷人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浩瀚的星空,带着一丝丝的温柔和怜悯,她捉住季君瑶的手,轻轻地包在里面:“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不会害你。” 季君瑶一把甩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双略带茧子的手掌,一脸绝望地看着她:“你杀了袁师兄,我们两势必不会站在同一个阵营,你这样与害我有什么区别。” “阿瑶——” “你住口,不许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季君瑶双目赤红。 清羽无可奈何地站起来道:“我去看看打点饭上来,你不要乱跑。” 季君瑶见她这般当做没有任何事发生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你眼中,一条人命就是这般低贱,你想杀就杀,杀完了还能当做没事一般与我说话?” “我有苦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清羽似乎不想谈这个问题。 “苦衷,有什么苦衷,莫非是有人把刀夹在你脖子上,让你去要了我师兄的命,是不是你的命比我师兄的命更高贵,他死得你却死不得?”季君瑶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和几天前一脸温柔宠溺的十一长老联系在一起。 “你当真觉得我应该替袁墨修去死?”清羽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我师兄是我师兄,你是你,凭什么你的苦衷要我师兄用命去偿还。”季君瑶见她如此偷换概念,心中更是来气。 清羽听着她一口一个我师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转过身不再理会她,开着门就出去。 季君瑶看着门被重重地关上,整个人颓然地瘫坐在床榻上。 被下了软筋散手脚无力,再加上这一会儿又大动肝火,季君瑶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而此时已远在数百里之外燕云门,早已乱作一团,掌门袁通天与儿子大吵一架后,生怕他一时冲动犯事,不得不拉下面子出来找人,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天池附近,却看到了一脸惊慌失措的左长卿正往外跑,修儿就倒在不远的地方,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剑,那把剑,正是左长卿贴身不离的宝剑。 第27页 袁通天顿时觉得五雷轰动,叫人将左长卿捉住,自己上前检查袁墨修的身体,发现人早就没了呼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等左权接到消息匆忙赶到的时候,袁通天刚好醒来,扑上来就要他们父子两偿命,左权好不容易稳住他,上前去探了探袁墨修的鼻子,早已没了鼻息,心中咯噔一跳,看着被燕云门弟子擒住的左长卿,大声质问他是什么情况。 左长卿矢口否认杀人了,但承认在此之前他和袁墨修是发生了不愉快,拔剑相向打了一架,只是后来被迷雾给喷到晕了过去,醒来就是这个样子。 然而现场早就没了迷药的味道,左长卿的说法听着并没有可信度,而且很多燕云门的弟子见证他们二人之前的几次冲突,加上杀死袁墨修的那把剑就是他的剑,这一点让他百口莫辩,只能一句一句的喊着冤枉。 独子被杀,袁通天悲痛欲绝,那是他万般宠爱的老来子,如今阴阳两隔,这教他如何不痛心,恨不得吃了左长卿,对着左权更是没一点好脸色。 左权觉得此事有些细节仍经不起推敲,同样维护着自己的爱子。 一方想要对方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偿命,另外一方觉得被冤枉,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特别是左权一听说袁通天要手刃左长卿,如何能答应,一来二去,双方起了争持,兵部来的几名武将及燕云门一众弟子对峙发起冲突,好几人因此被伤得头破血流。 这一冲突,加上袁墨修之死,使得整个事态变得愈加严峻,袁通天立即放出狠话,左长卿必须以死偿命,而且今后断绝燕云门与朝廷的一切关系,不再为其提供任何将领培养征召服务。 双方僵持了两天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却发现季君瑶不见了,袁通天此时早已被仇恨给蒙蔽了头脑,先前袁墨修和左长卿对君瑶的情意他自然是看在眼里,此时更是认定了左长卿杀了袁墨修,还将季君瑶给绑走了。 左权被这么大一顶帽子盖下来,顿时也来气了,而且非常的憋屈,憋着憋着就爆发了,双方不欢而散,左权把儿子抢回来之后,带着手下的人连夜离开燕云门,连带新征召的十几名将领也不要了,并发誓今后不再踏入燕云门一步。 袁通天一下子失去爱子和爱徒,整个人倍受打击,龙吟岛的人来向他辞行他压根就没心思理会,让弟子们代劳送别。 从此之后,燕云门与朝廷之间情比金坚的关系就此一去不复返,其他门派获悉此事蠢蠢欲动,都想着让自己的门派攀上朝廷这根粗大腿,取代燕云门原先的位置。 一时之间,整个江湖的格局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第20章 清羽下楼莫约半刻钟的时间才回来,手里拿着不知是什么东西放在柜子上,后面跟了个店小二,小二捧着托盘,带了几样菜。 季君瑶昏迷过去之后,清羽又给她喂了些药,导致她睡了差不多有两天两夜的时间,肚子早就饿得不行,如今饭菜的香味入鼻,即便是在讨厌的人面前,生理的反应让她无法掩饰,肚子也跟着咕咕地叫了起来。 这一叫让她面色大窘,连清羽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她的这一笑让季君瑶又气又恼,但又不知该作何反应,瞬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倒是小二在布菜的时候笑了:“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定是饿得不行,是厨房那边怠慢了,还请夫人见谅。”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季君瑶不想说话,清羽赏了他点碎银道:“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路上没备好食物。” 小二得了碎银,顿时眉飞色舞,抱着托盘道:“公子已经够细心周到了,还到厨房去和厨子交代了夫人的口味,小的还没见过这么体贴的郎君。” 季君瑶听他这么一说,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些菜上面一瞟,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都是一些比较重口味的菜式,几乎每个菜都有放辣椒。 顿时疑惑,这个女人是如何知道自己口味的,她们两一起用饭也就一次,而且燕云门食居饭菜是固定的清淡,很少有辣椒,自己也没在她面前说过喜欢的菜系。 见到季君瑶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清羽忙打断店小二道:“你下去吧” 小二忙笑着点头哈腰出去了,并体贴地关上房门。 季君瑶没想与她说话,于是也没问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喜好,本来想着硬气一点拒绝她的食物,但肚子实在饿得不行,而且绝食在当下的情况下并不会有很大的作用。 谁知道清羽会不会就这么任着自己自生自灭。 季君瑶坐下来拿过筷子就开始用餐,她余光瞄了瞄清羽,那人只是舀了碗汤,喝了几口就停下来。 莫非这一桌菜都是为自己点的? 季君瑶有些搞不懂,清羽有必要讨好自己吗? 眼前一张未知的大网笼罩在头上,前方一片迷雾,很多东西都让人看不透,无法猜测。 想不透就不想,她静下心来继续用餐,先保存体力,等有力气了,再想方设法找到解药,恢复了内力就可以逃离这恶毒的女人。 饿了两天,这些饭菜又都是自己喜欢的,季君瑶就算再有教养,此时也难免有些狼吞虎咽,清羽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吃,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温柔的。 季君瑶吃到一半,小脑袋方从饭碗里抬起来,却意外闯入了一汪温柔的目光里,季君瑶忙撇开头不去看她,却因为吃得太急,一口米饭卡在胸口咽不下去,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第28页 清羽见状,忙伸手拿过一个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清汤放到她面前。 虽然她很想像之前在燕云门的时候,亲自给她喂,但她也知道季君瑶此时嫌恶她,放下汤水后便缩回手,不再逾越。 食物是无辜,季君瑶也不想做这些无畏的挣扎,只有吃饱喝足才能有精力去思考逃跑的事情,拿起勺子就喝汤,只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对面那人。 直到她吃饱,清羽站起身,到门口的柜子上拿了一包东西放在她面前道:“吃点梅子解解腻。” 如果先前饭菜只是一个巧合,那眼前的这一小包圆润可口的梅子又是怎么回事? “你查过我?”季君瑶想着眼前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怀着某种目的接近,原本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蹿得老高。 “查什么?楼下门口买的。”清羽一脸平静地道。 阿瑶喜欢吃辣的,味道重的东西,喜欢喝酒,最喜欢的水果就是梅子,清羽早就在上一世的时候都清清楚楚,只是这一切,都不能为她所道,但又想利用这些小事件来讨好她,只能装着一脸无辜。 季君瑶听她这么一说,只得再次将疑问放回肚子里。 这狗女人就算想通过这些吃食来投其所好,肯定也是有所企图,季君瑶一时猜不出她想通过自己得到什么,自己背靠晋威镖局和燕云门,清羽是想从这两个方面的势力得到什么呢? 想到清羽先前在燕云门制造的假象和陷阱,无非是挑起燕云门与朝廷军队之间的关系,这后面的受益者又会是谁。 “你是什么门派的?”季君瑶问道。 “……”清羽还是一片沉默。 季君瑶看她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坐到床沿边上,那梅子一颗都没碰。 清羽眼神黯了黯,将拿包梅子拢起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一声不响地又出门去。 没要一会,小二边上来收拾碗筷,但那人却没见回来。 季君瑶走到窗口望了望,这个小镇看着挺热闹,很可能有晋威镖局的据点,现在是傍晚时分,要是这会儿趁着清羽不注意逃出去,再找人问到分据点的地址,等找到了镖局,镖师定会将自己送回燕云门或者回家。 想到这里,季君瑶不禁蠢蠢欲动。 她的逍遥剑清羽一直帮她带在身上,只是眼下自己浑身虚软手脚无力,想要带上一把沉甸甸的剑,怕是会被拖累,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咬咬牙狠了狠心,便拉开门出去了。 清羽不在楼下,小二见她下来,冲着她打招呼道:“夫人要出去?公子刚走不久。” 小二手指着南边的方向。 季君瑶冲着他点了点头,迈着软绵绵的脚步走出客栈,朝着北边的方向离去。 软筋散虽然没有全部限制整个身体的行动能力,但所带来的负作用极其明显,季君瑶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的。 好不容易走了两条街,她终于拉住一个路人问晋威镖局分据点在哪里。 顺着路人指的方向朝前走去,每一步都非常艰难。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眼就看到了季君瑶这难得一见的相貌,顿时眼前一亮,纷纷围了过来。 季君瑶看着逐渐靠拢的几个男人,心中警铃大作,这几个人并非普通的纨绔子弟,有两三个人太阳穴鼓鼓的,看着有不俗的内力,倘若是以往,自己还是可以一战,但眼下这个情况,完全没有任何可以侥幸的可能。 “咱们镇上什么时候来了个美人。” “这么美的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兄弟福气到了。” “这美人比上次咱们玩的那个不知要好上许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极品啊。” “想想这小美人在床上的样子,老二我都快迫不及待了。” …… 一连串的污言秽语充斥着季君瑶的耳朵,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整个身体如坠冰窟,忍不住发抖起来 几个男子已经走近,她转身想跑,才迈出两步就被一把扯住衣袖往后拽,瞬间落入一个硬邦邦的怀里,两个手臂瞬间被擒住,男人的汗臭味也钻入鼻孔。 季君瑶下午才吃的饭菜瞬间涌到喉咙,差点就要吐出来。 “跑什么跑,哥几个会好好疼爱你的。” “这小美人性子很烈,玩起来肯定很带劲,我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男人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的话,旁边的人都避之不及,生怕惹到了这几个煞星,季君瑶被下了软筋散,就算此时想咬牙自尽都无能为力。 心里变得绝望,也更恨起了清羽,若不是她将自己掳来,给自己下了药,自己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这副田地,任人拿捏。 想到要面临的下场,季君瑶向来淡定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痕,小脸上尽是惊恐,她知道求饶是没有用的,而且越挣扎越让这群畜生兴奋。 这大楚的天下,竟然有这般没有王法的地方,季君瑶满眼绝望,眼泪瞬间簌簌地往下流。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一名男子笑道:“小美人哭什么,哥哥我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到时候你欢喜都来不及。” 美人落泪,颗颗晶莹剔透,十分惹人怜爱,男子说完就要伸手去接她的眼泪。 季君瑶闭上眼睛将头扭到一边,任凭泪水往两边流。 第29页 就在她心中绝望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在地上,在这片区域里显得格外清晰。 “把你的臭手拿开——” 男人们吓了一跳,扭头一看。 “臭小子,细胳膊细腿的也想来英雄救美,哥几个连你也拿下,我们不介意你是个公的,老三,你不是喜欢这种雏儿吗,这不来一个了,大家都不用抢了。” 五个男人瞬间爆发出哈哈大笑,嚣张极了。 清羽看着被几个男人擒住的季君瑶,此时她脸上泪迹纵横,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只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底满是恨意。 清羽心中一痛,既心疼她的处境,又悲哀于她对自己的态度。 但此时情况并不容她去想儿女情长,看着眼前的这几个杂碎,眼神变得锋利,随着铮的一声利剑出鞘,眨眼之间,人影一晃,如鬼魅一般突然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居然还有人催更,我以为在单机呢_(:з」∠)_ 哎,无以回报,等她们在一起了,我给大家开个一万字的车,白天到黑夜,黑夜到白天,直接120码上高速,老司机的肝是铁做的,看过的都懂~( ̄▽ ̄~)~ 这文涩得我都没心情开小剧场给主角撩撩骚了,叹气 第21章 几个男人没想到在这小镇上居然有功夫这么好的人,身法极其诡异,还没等回过神来,人已到了面前,寒光一闪,短剑滑过胸前,唯独避开被擒住的季君瑶,几人皆是一惊,急刷刷往后撤。 还有一个矮个子来不及闪躲,被利刃划中胸口,胸前的衣服被划开,待剑影消失,那露出来的一副精壮胸肌才后知后觉裂开一个口子,豆大的血滴争先恐后从那一道划痕中渗了出来,眨眼之间,男子前面的整片衣襟已经染满了红色的鲜血。 矮子这时才觉胸口发痛,低头一瞧发现伤口处血如泉涌,隐约可见胸骨,非常可怖。 也正因为五人当中,他个头最矮,清羽是直奔五人的腹部一剑切过去的,倘若他再高一点,这会定是连肚子里的肠子都要跑到外面来。 矮子吓得哇哇大叫,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止血。 剩下的四人,感受到来人威力不小,一人紧紧抓住季君瑶,鹰爪般的手指扣住她的喉咙,似在警告清羽一旦乱来就要取了怀中女人的性命。 剩下的那三人迅速围了上来,将清羽团团围住。 “臭小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面带刀疤的男子说完身形一晃,如野狗一般扑了上来。 剩下二人也立即跟上,瞬息之间,四条身影缠斗一处,刀光剑影一片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这几人能够在这个镇子上欺男霸女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不错的功夫可以依仗,清羽不敢大意,两把短剑在手,尽量保持身形灵活地游弋在三人之间,如鬼魅一般的身影连续出击,总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送上致命一击。 没要多久,这三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被红色的液体给浸染,衣裳被划破变成一条条碎布,凌乱地吊在身子上。 清羽的脸色并不好,似乎也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但她的手段却丝毫没有放缓,一招比一招更加凌厉,对面三人被打得节节败退。 “臭小子,你若是再上来一步,我就把这女人给掐死了。” 扣住季君瑶的那人见到同伙根本不敌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想要给清羽一个下马威。 男人的手掌特别有力,季君瑶觉得自己整个吼骨被扣得生痛,随着他的力度越来越大,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清羽看着季君瑶被憋红的小脸,眼神变得更加凌厉,更加冰冷。 “识相一点的就把她放开,或许还能捡回一命!” “死娘娘腔,看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男人指尖一用力,朝着季君瑶的喉间戳去,就算不想让她立即死,也要给点颜色给清羽瞧瞧。 清羽见他这番动作,差点就魂飞魄散,往时她没有这般不淡定过,但此时此刻关心则乱,顿时想都不想就下意识将左手重剑抛出,直取男人扣住季君瑶脖子的右臂,身体也紧跟着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男子未意料到清羽的这一招,眼看重剑来袭,倘若不收手,右臂八成就无法保住,但这一松手就意味手中的人质将不再受他控制。 就在他还在想着如何取舍的时候,重剑已到眼前,他不得不在第一反应下收回了右手。 只是想不到的是,刚放开右臂,一条蓝色的身影冲到眼前,紧接着腹中一阵绞痛,等他低下头,发现腹部正被一把锋利的短剑划开,腹中的一团团肠子正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男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着清羽,嘴里吐出几个字:“……黑白双煞子母刀——” 说完身体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清羽一把揽过季君瑶,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脸上的表情万分怜爱。 只可惜怀中的人儿根本不领情,一想到因为这人自己才会浑身无力被带到这个鬼地方,还险些被这些流氓给玷污,气得心口直发闷,喉咙被那人扣住的那一块地方也疼得厉害,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 “阿瑶——”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清羽原本高高吊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原处。 第30页 季君瑶此时恨她恨的不行,但又没有力气推开她的胳膊,只能被动地被她一把搂在怀里。 剩下那三个男人见到同伙一个被割胸一个被切腹,又气又怒,想他们芙蓉镇五虎何曾被人欺负到这般田地。 趁着清羽不注意,刀疤男拿着刀从后面扑了上来。 清羽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情绪之中,眼看刀尖就要抵上她的背。 季君瑶一眼瞧见,顿时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小心——” 大敌当前,清羽两世为人,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是不可能放松警惕,刀疤男一动身她早就觉察到,但此时听到季君瑶揪心一喊,原本略显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 只见她眉毛一抬,整个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空着的那只手握紧剑把,顺势一拖一拉,刀疤男刚扑过来瞬间瞬间就被剑势网住旁边一带,朝街边的大树狠狠地撞了上去,等落到地面,张口吐出一大口血。 另外一个长着鹰眼的男人见状顿时面目狰狞,拾起弯刀就要上,却被旁边的同伙拦住了。 “你没听老二说是黑白双煞子母刀吗,不要命啦!这贱人应该就是手持子母刀的白罗刹,乔装成为男子模样,我们不是她的对手,赶紧撤。” “可是老二他们几个人——”鹰眼看着倒在一旁的那三坨烂肉,一时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眼看着剩下那两人脚底抹油溜了,清羽也没打算追上去,只是紧紧捉住季君瑶的手往客栈的方向走。 “我不跟你回去,你放开我——”季君瑶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那人却握得紧紧的,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你自己走太危险了。”清羽禁抿的唇终于吐出一句话。 在她开口的时候,原本压下去的鲜血也涌上了喉咙,她实在控制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季君瑶这时候才想起清羽先前在燕云门的时候,为了救孟昭,受了很重的内伤还没好透,这会儿又力战五个杂碎,此时伤情定是加重了。 虽然她不知道清羽的底细,也没能试探出她未受伤状态下的身手,但从方才的情况来看,清羽的武功绝对不弱,而且远在自己之上,甚至和师父比起来可能在伯仲之间。 这人就算是吐着血,手也未放开,还是攥得紧紧的。 季君瑶又气又脑:“都伤到吐血了还在担心我逃跑?快放手!” 清羽的帽子在打斗中掉了下来,此时一头乌发披在肩上,嘴角那一抹泣血殷红,使得她更增添了几分妩媚,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越是这般让人迷恋,季君瑶便越恨她,恨她那绝情的一剑,鼻子一时之间也变得酸楚,竟是要流下泪来。 清羽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眼底露出一抹哀伤,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只挤出两个字。 “不放!” 季君瑶气她的固执和绝情,又无可奈何,就这样被她拖着回了客栈。 此时天色已暗下来,清羽回到房间后就翻开包袱找药吃,吞了几个药丸后才坐在凉塌上闭眼进行调息。 季君瑶这会儿已经歇了逃跑的心思,她知道清羽即便是在调息中,肯定也会分出心思留意她这边的动静,只怕自己还没出客栈的门就又被抓回来了。 而且自己没拿到解药,就这么出去,万一碰到像下午那些流氓的人,就得不偿失了。 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呆,想起方才清羽在包袱里翻找着药品,季君瑶忽然眼前一亮,里面会不会有软筋散的解药。 偷偷地瞄了一下正在调息中的那个女人,季君瑶站起身往床头的柜子走去,小心地拆开包袱。 均是一些日常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地叠在一块。 季君瑶正想把这个包袱收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了这堆衣物中夹杂着两片熟悉的布料,定睛一看,正是淮阳河那个夜晚自己穿错衣服后留下来的两件贴身衣服。 她居然将这两件小衣裳给留了下来,季君瑶一时之间心绪翻涌,怔怔地盯着包袱一动不动。 倘若她没有手刃袁师兄,也许自己看到这两件衣物,或许会有别样的情绪吧,然而眼下只剩无限的悲凉。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脸颊湿湿的,泪水正一滴滴地滴在地上。 季君瑶胡乱地擦了擦脸,将包袱收起来重新打包好,再去翻另外一个包袱。 里面沉甸甸的有瓷器碰撞的声音,看来这个包袱里装的就有药物之类的了。 只是还没等她动手,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你不要白费心思了,里面没有解药。” 季君瑶动作一滞,半晌才缓缓地转过身子,眼眶通红,眼角还有泪珠挂在那里欲滴未滴。 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走近,眼睛直视着清羽:“你到底图我的什么?” 清羽看着眼前一副楚楚动人的俏颜,心中忍不住翻涌着各种想法,心中渴望层层驱使,甚至想脱口而出“图你”。 可是她不能,至少目前不能,清羽声音显得有些涩涩:“自然是图你背后的那些势力。” 季君瑶恍然之间,感觉到自己心碎了一地。 (本书来自:龙凤互联) 第22章 季君瑶一天下来经历了好几趟波折,再加上被喂了药,身体显得格外羸弱,刚入夜就困得不行,但两天来一直躺在马车上,没得洗澡也没有换衣服,此时正好是春夏之交,天气开始变暖,整个人更觉得黏腻不行。 第31页 可是包袱里没有自己的衣裳,她又不想有求于眼前的这个狗女人,坐在床榻上,又累又困又不开心,整个人难受极了。 清羽见她一脸倦容,开门出去了一会儿,就见到两个小伙计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再挑了两三担热水倒进去。 待伙计走了之后,清羽将屏风拉过来,从包袱里面拿出几件自己的衣裳挂在屏风上面,对季君瑶道:“过来洗洗再睡。” 季君瑶虽不想接受她的好意,但眼下这个情况坚持下去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默默地站起来往屏风后面走去。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哗哗水声,原本继续打坐调息的清羽瞬间有些坐不住,向来以忍耐力和意志力为傲的她瞬间怀疑以前自己的训练方式是不是出现纰漏。 这般胡思乱想着,清羽也不敢再继续调息下去,免得一会火气攻心练岔了气,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想到季君瑶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肯定还要清洗头发,估计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清羽这才想起有件事情要处理,正好借此打发一下时间。 和小二找来笔墨纸砚,写了两封信,待笔墨干透后装入信封转身就出门去了。 一炷香之后,芙蓉镇的晋威镖局据点,原本已经打烊的大门被敲响,据点守门的镖师打着哈欠前来开门,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女人,刘金揉了揉眼睛道:“姑娘,打烊时间之外上门加一两,急件加五两,具体费用看要押的货品和行程。” “不差钱,两封信,一封送到京城晋威镖局总据点给季总镖头,一封送到燕云门给袁掌门。” 清羽回来之后,季君瑶正好沐浴完,穿着清羽的衣服也刚好合适,只是胸前那里没有那么丰挺,但看上去另有一番滋味,颇具神采,放到人群中依旧惹眼。 再加上此时刚沐浴完,头发有些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宛如一朵出水的芙蓉,让人忍不住想去怜爱。 清羽将门关紧后,从包袱里找出一条干的毛巾,冲着她道:“过来,给你擦头发。” 季君瑶不理她,坐在桌子旁边拿着方才沐浴的湿毛巾擦拭着,但效果不大。 清羽看着她一副倔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着毛巾走到她身后,不顾对方的别扭,一点一点细细地帮她擦起来。 “你身体弱,不擦干头发一会睡觉起来头疼。” “我身体弱还不知道拜谁所赐。”季君瑶一声冷笑。 清羽听她这么一说,知道不管说什么都会引起她的不快,于是便闭上嘴巴不再出声,仔细地忙活着手上的动作。 季君瑶此时也是满身的别扭,那人手指头正穿过她的发,直接贴近她的头皮,那指腹和头皮接触的地方,每碰到一次都让人心底颤栗一次。 还好过程不是很久,因为清羽在擦拭的过程中在手掌中微微释放了点内力,加速头发的烘干,没要多久季君瑶的头发就全干了。 只是清羽才把手拿开,季君瑶就听到背后传来两声低咳,这才想起清羽内伤未愈,今天下午又与人厮杀,如今还动用内力帮她烘干头发。 蠢货!季君瑶心中暗暗骂道,但却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身后的人,径直上床去睡了。 她才不会为了这种恶毒的女人动一丝恻隐之心。 柔软的床榻让她瞬间放松下来,一天的疲惫让她很快意识就变得模糊,隐隐约约听到清羽叫人来换水,接着就是一阵细细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边的棉絮往下一沉,被子被轻轻地掀开,一个略带水汽的身子钻了进来。 季君瑶知道清羽上床睡觉了,从白天入住的时候她就看到房间只有一张床,她不知道清羽是不是故意的,倘若是普通关系的女子,两人共睡一榻也没什么,只是两人之间并非普通的关系。 季君瑶迷迷糊糊的也不再去想那么多,自己如今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算对方想做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清羽上床之后伸手帮她把另一边的被子给掖好,春夏交替,晚上还是有些凉意。 很快背后就歇了动静,就在季君瑶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过身,伸手往前一捞,将她的身子轻轻拢进怀里,手掌包着手掌,就这么搂着,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原本睡眼朦胧的季君瑶被她这么一搂一抱带进柔软的怀里,记忆中的香味就在鼻子边上缠绕,她的身子僵硬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睡去,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心情也愈发悲凉,鼻子一阵酸楚,等回过神来,脸颊边上已是一片潮湿。 季君瑶克制着身子的颤抖,不想因此惊醒身后的人,自己一人在这苍凉如水的夜晚里默默流泪。 直到终于撑不住身体的疲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却不知她身后的那一双眼睛,自她低低啜泣时就从未闭合过。 季君瑶醒来的时候,清羽已经不在床上了,等她坐起来,那人正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等她洗漱。 季君瑶神情恹恹地坐在床上,软筋散不但让她失去大部分的力气,也消磨掉她所有的热情,更何况眼前这个瘟神那不可饶恕的过错,无一不在折磨着她。 清羽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低下头将毛巾泡在水里打湿再拧干,拿到床边帮她洗脸。 第32页 季君瑶没有像昨天那般激烈地反应,懒懒地靠在床头,任她伺候着自己。 清羽见她没有拒绝,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把眼睛睁开。” 在她这句话说出口后,那双眼皮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张开,露出两颗黑亮的眼珠子。 清羽将毛巾帮她擦过眼角,昨夜因为哭泣而有些发肿的眼睛,配上她一副茫然无神的样子,竟莫名地有些可爱。 将毛巾浸泡到热水里,叠起来轻轻地敷到眼皮上,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清羽笑了笑:“有点肿。” 谁知小姑娘见她笑得谄媚,一点都不想领她的情,哼了一声侧过脸去,任由毛巾掉在被子上。 清羽无奈地捡起毛巾,好在对方已经洗好了,她拿出一个小蝶子,上年放着几根杨柳枝:“嚼一下。” 季君瑶毕竟是爱干净,即便再讨厌清羽,还是乖乖地接过然后放进嘴中慢慢嚼清理贝齿。 清羽见她前一秒傲娇后一秒乖巧,心里不由得一软,脸上也荡起了笑,将木盆端到小圆桌上,就这季君瑶方才用过的毛巾和用剩的水洗起脸来。 目睹了眼前这一切的季君瑶又羞又怒:“你就不会另外那一条毛巾换一盆水吗?” “就只有一条毛巾了,而且这水很干净,如何用不得。” 季君瑶见她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便知自己说不过她,立刻闭嘴不再理会那个疯子一般的女人。 “起来换衣裳。”等到清羽把事情做完,提着包袱到床边道,“除非你想让我帮你换。” 季君瑶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一惊,似是被吓到了,她伸出手道:“衣服。” 清羽从包袱里掏出一套淡青色的裙子和贴身衣裳递给她。 季君瑶看着眼前明显要大上一码的亵衣,咬着唇细声细气地问道:“我的那两件呢,拿给我我穿我自己的。” “没带来,我扔了。” 倘若昨日没有在包袱里见过自己那一夜穿错留下的亵衣亵裤,还真信了她的话。 “我昨天翻包袱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好吧,但是那两件我此时正穿在身上。”清羽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季君瑶如何会相信,想想自己之前错穿回来的那两件,也只是放在衣柜里,偶尔拿出来看一下,但却从未这般不要脸的,将其穿在身上。 而且清羽这人如此恶劣,就喜欢说这种话来诓她。 清羽见她不相信,解开衣带将衣服慢慢的往上撩起,季君瑶又窘又怒,忙出声喝止:“我信你便是,何必如此不要脸地做出这番举动。” 清羽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那还不赶紧换上衣服。” 季君瑶接过衣服后,见到清羽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颇有些不快地瞪着她:“你就这般看着我换衣裳吗?” 清羽这才如梦中清醒一般,转过身去收拾包袱,不再看她。 清羽虽然心中别扭,但两人都是女子,也不能矫情道要求人家出门去等她换衣服,只得躲在被子里把衣裳换了。 等穿戴整齐下了床,清羽走过来把她换下来的睡衣拿过去细细叠好。 季君瑶忍不住心中发烫,那衣服上面还留下自己的体温,清羽就这般拿过去,总让人觉得心中异样。 果然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清羽双手细捻着小人儿刚换下来的两件薄衣裳,鼻尖尽是那人身上馥郁的香气,感受着上面还没有散去的温度,像痴汉一般反复摩挲。 若不是怕季君瑶看出端倪,才恋恋不舍地将衣裳叠好放进包袱里。 作者有话要说: 痴汉羽,变态羽_(:з」∠)_ 第23章 依旧还是昨日的那辆马车,清羽自己驾车,上车的时候又在里面多加了一层垫子,才让季君瑶上车。 季君瑶已经懒得问她要去哪里,马车就这么一晃一晃的朝前走,大约走了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来到一大绵延起伏的山峰,眼前这座是最高最陡的。 山下有条隐蔽的小径,要七绕八绕的才到达山顶。 季君瑶根本就没有力气自己爬上去,清羽内伤未好,无法随意展开轻功,就背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 趴在那人的背上,听着身下粗重的喘息声,季君瑶不知这人大老远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又大费周章地将她背上山是有什么目的。 清羽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脖颈后面汗津津的,惹得季君瑶总忍不住想伸手帮她擦一擦汗,但一想到此人杀了袁师兄,于她来说就是门派的仇人,她无法说服自己对仇人这么好。 只是见她一副疲惫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季君瑶恨极了自己的优柔寡断。 终于快到山顶的时候,身下的人呼吸声越来越重,甚至能听到那人胸腔里的重重的回音,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累了,你把我放下来。” 清羽脚步一滞,还是听了她的话把她放下来。 季君瑶落地之后四下一望,这才发现现在她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山比别的山要更高更陡峭,山上树木葱郁,山的另一面隐隐约约传来巨大的水声。 似乎看到季君瑶眼中的疑问,清羽解释道:“另外一侧有一条瀑布,这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第33页 季君瑶喜欢游历各地,欣赏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眼下的这一处景色正是她所喜欢的,如果不是以阶下囚的身份站在这里的话,她的心情肯定很好。 不过美景当前,确实还是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下。 站的地方很高,看到的就更远,往下望的时候,方才她们来的那条路,宛如蜈蚣一般大小,更觉得天地之间,人的渺小,更是激发了人的豪情壮志,一时之间季君瑶便觉得喉咙发痒,要是在这里能喝上一壶美酒,那该有多好。 却听到清羽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我们上去吧,快到山顶了,到上面再休息不迟。” 说完走到她跟前,微微地弯下腰,示意她爬到自己的背上去。 季君瑶却没有让她继续背:“就一小段路,我自己走。” 清羽无奈,只得捡起包袱,走在她前面带路。 虽然手脚无力,但胜在风景优美空气清新,季君瑶走得不是很难受,但真正到山顶的时候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清羽也没来马后炮,去接了点泉水给她喝。 看着眼前大约一两亩地那么小的小山谷,还有一间小矮木房,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哪里,我们为何要来这里。” “这是我家。”清羽低声回道。 “你家?” “我没有父母亲人,投靠的组织都是杀人放火阴险狡诈之流,我便给自己找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安家,这样不用担心半夜醒来遭人暗算脑袋搬家。”清羽苦笑道。 季君瑶万万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但转念一想,即便身世再惨也不能为她犯过的事情开脱,但对她所说的背后那个组织却愈发好奇。 清羽将她带进小木屋,里面干净整齐,所有家用一应俱全,若是不去理会江湖纷争,这里倒是一个隐居的好去处。 “我每次任务结束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所有被褥衣服都是干净,你可以随意使用,我们这段时间现在这里修养一段时日,等内伤好了再下山。” “你修养为什么要拖上我?”季君瑶不满地道。 “曲流光特意将你引过来,就是不想让你活着回去,你们燕云门内部还有我们的人,敌明你暗,我自己伤没好,而且任务完成了,也不能长期待在燕云门,一旦他想动手,你就会很危险。”清羽解释道。 “不要你假好心,若是真的被他杀死,那也是我的命——” “不行——”清羽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才慢慢放缓声音道,“我不能接受。” 上辈子已经经历过的痛现在都还让她痛不欲生,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你若是没有杀了袁师兄,那你说的这番话或许会让我感动。”季君瑶冷冷地道. 清羽看着她,嘴唇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 转身收拾包袱,把脏衣服放到旁边的木盆子,等明天再拿去洗,其他的挂起来,吹散路上的风尘。 “你累了就先上床休息一会,我去弄点吃的。” 季君瑶这会到了山顶,感觉整个人离了那是是非非的江湖远了许多,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便不觉得多累,只是因为药物的原因手脚没什么力气,精神倒也不错。 “我不累,我要转一转。”身上的衣服穿了两天一夜,路上风尘仆仆,这个样子上床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山很高,对于眼下手脚无力的季君瑶来说,下山更是一大难题,清羽便也不怕她逃走,放心地去准备晚餐。 煮饭的地方在小木屋外面,背靠着大石头搭了一个茅草亭子,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你还真把这里当成家了?”季君瑶这会也不想与她闹别扭,跟在清羽的后面看她忙活。 逃又逃不了,杀也杀不了对方,这小山坳里就她们两个人,与她赌气,也没别的人说话,憋屈,季君瑶不得不暂时放弃与清羽作对的念头。 “暂时的落脚点而已,如果……”清羽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怅然若失地道,“如果有人陪我一起的话,在这里安家也未尝不可。” “那祝你早日找到那个陪你一起在这里安家的人。”季君瑶生怕她突然脱口而出一些让两人都难堪话来,立即堵上了她的话。 清羽闻言眼神黯了黯,没有再接她的话,细细地淘好米放到炉子上,拿出火石生火。 趁着煮饭的空档,又转身去了小山坳的入口处摘菜,季君瑶跟着她后面这才发现那个地方居然还有一块小菜地,种了好几种青菜。 顿时满脑子疑惑,前两天的时候在芙蓉镇,清羽与那五个人厮杀,隐约听到什么双煞,一听就是个魔头的称号,这女魔头居然会自己种菜,这和印象当中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恶人似乎不符。 “这山上,想吃肉的话有鱼肉和野味,那边有个潭子,潭里有鱼,但是野味就得明天才能去打,现在太晚了。”清羽有些讨好地道,“你想吃什么。” 季君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都说只有鱼了,还让我选,难道我还能只选吃青菜么!” “你若真想吃野味我也可以去看看——” “天都快黑了,再去打野味今晚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清羽这才站起身往潭水边上走。 潭子不算大,却是后面那条瀑布的水源之一,潭水清澈见底,能望到里面有好几条鱼在游。 第34页 潭边有两根木制的鱼叉,想来是清羽以前用来叉鱼的。 只见她拿起鱼叉瞄准其中一条体型稍微大一点的鱼,用力一掷,鱼叉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射过去,准确地插中了大鱼。 紧接着后面传来清羽隐忍的两声咳嗽。 季君瑶便知道这人在叉鱼的时候使用了内力,她握紧拳头克制住想去关心她的冲动,转身去捞回浮上来的鱼叉。 鱼很大,不知能不能吃得完。 季君瑶没有心思去想鱼的事情,却忍不住想要去瞄身侧的清羽。 清羽上辈子和她相处那么久,见她的动作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她笑了笑道:“不碍事的。” 季君瑶恼羞成怒:“谁关心你了。” 说完把鱼叉往那人手里一塞,转身回了小木屋。 留下身后那嘴角微微勾起的清羽。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给两人找了个以后退休归隐的好去处 第24章 晚饭一条鱼一个青菜,极其简单。 不知是否是养在寒潭里的原因,这鱼肉显得十分鲜嫩美味,是季君瑶不曾吃过的味道。 清羽见她吃得欢欣,心里也觉得高兴。 晚饭的气氛难得的和谐,一直保持到入睡之前。 这座神女峰山高,也显得比山脚下要冷上一些,虽然是春夏之交,但山上仍和初春一般带着微微的凉意。 清羽烧了一两大锅的水,两人分别沐浴之后天也彻底地黑了下来。 在客栈的时候已经同床共枕过了,在山上季君瑶也懒得再去斤斤计较。 当那人微热的身子钻进被窝,清冽的香气也随之萦绕在鼻尖上,这样的香气曾让季君瑶沉醉不已,如今却让她格外矛盾。 季君瑶侧着身子往里移了移,清羽规规矩矩地躺好,两人之间留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隙。 “那日在平溪河边上,你是故意接近我还是……” 想了很久,季君瑶才决定将这句话问出口。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清羽才慢吞吞地道“想结交你是真的,但是后面……不是我刻意为之,我其实是挺开心的……” 原本耿耿于怀的问题得到了答案,但这答案在袁墨修这件事情面前又显得格外苍白和好笑。 季君瑶侧过身子背对着她,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糟心的事情,连续奔波数日,如今身子弱,也特别嗜睡,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朦朦胧胧之间,身后的人果然像意料之中贴了上来,将她楼进怀里,原本微凉的身子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舒服极了。 暖意来袭,季君瑶精神更加涣散,终于彻底地坠入梦中。 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一束束地从小屋窗户和门板缝隙中透进来,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懒。 季君瑶不知自己多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舒服的觉了,往时在燕云门,天不亮就要起床操练,就算回到晋威镖局,父亲也是雷打不动,日日催她起床与他一起练功,赖床二字向来与她无缘。 只是在这神女峰上,一切都出奇的安静,后飞流直下的瀑布隐隐约约传来,更衬得整座山峰的静谧,更让人觉得安心。 起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是空空,等她穿好衣服走出小屋外面,清羽正在弄早饭。 向来着淡然冷清的女人此时看起来充满了生活气息,头发散落下来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和,她支着一个小板凳坐在炉子边上,一手将柴火往炉子里面塞,一手不停地在锅里搅拌。 听到脚步声传来,抬起头看到一脸迷糊的季君瑶,笑了笑道:“起了!” 季君瑶没理她,走到旁边的水缸,舀了一瓢水到木盆子里,就这清凉的泉水洗了把脸,整个人也清醒过来。 “我煮了粥,等一会儿就能吃了。”清羽没有将季君瑶的冷漠放在心上,依旧满脸柔和。 用过早饭之后,清羽就带季君瑶说要去看看瀑布的源头,后者一脸无所谓,但其实眼里带着隐隐的向往。 季君瑶喜欢游历,对瀑布、沙漠以及大雪充满向往,但这些风景对于身处南方的她又极其少见,如今能有幸得见其中之一,心中自然喜不胜喜。 清羽是了解她的,必定第一时间满足她的心愿。 两人站在神女峰之巅,看着从四面汇集过来大大小小的水里,流到了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很浅,水流顺势往下,在巨大的高落差之下,形成了几十米宽的大水瀑,再从神女峰倾注而下,在下面抬头往上看,这条瀑布仿佛是从天上流下来一般,周围冒着白色的雾气,美不胜收。 季君瑶看着眼前的美景,仿佛身处仙境一般,眉眼都是新奇的喜悦,连带着心情都好起来。 她的这副模样,被跟在一旁的清羽尽收眼底。 季君瑶感受到那灼人的目光,还是转过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在警告她不许这般大喇喇地盯着自己看。 这一瞪对清羽来说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倒是让她觉得这位的可爱和傲娇,嘴角也因此没有放下过。 就在两人都各自沉迷在眼前自己所中意的景色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冷笑。 “真是一对小情人,躲到这里来卿卿我我了。” 清羽二人听到后皆是一惊,双双回过头来,入眼的是曲流光那讥诮的眼和扭曲的眼。 第35页 清羽向来小心,来神女峰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抹去痕迹,因此在这个地方待了好些年一直都没有暴露,只是没想到居然被曲流光找到了。 想必这人也在一路跟着过来,只是在山下入口那里被清羽的迷魂阵给困了一夜,现在一大清早才破了阵上了神女峰。 此时两人,一个被喂了软筋散,一个受了很重的内伤,两个人加起来根本就不是曲流光的对手。 清羽心中有些忐忑,自重生以来,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小心翼翼,直到先前在燕云门季君瑶被曲流光给引过来,打破了计划,再到如今的被人跟踪,她第一次感到深深不安。 “曲流光,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很不高兴你跟踪我。”清羽的脸色此时已经布满寒霜。 “清羽堂主真是冷血呢,我们一起做任务那么多次,如今你却避我如洪水猛兽,我这里可是很痛呢。”曲流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脸受伤的地道。 说完之后又阴阴地笑了起来:“你不欢迎我,我就不能来吗,不来就不会知道你把这个地方布置成了一个家,还想把这个小贱人留在这里,和你做一对苦命的鸳鸯吧。” “我想做什么,没有必要和你解释,这里不欢迎你,有多远滚多远。” 曲流光听到清羽这么说,抱着手臂慢慢逼近,眼里似乎藏着不知名的火,揉着嗓音道:“我偏不,这神女峰上有两位神女,我为何要放弃这份快活去别的地方。” 清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心中不妙。 “我劝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这事要是闹到尊主面前,你也不好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真以为尊主宠你,对你百依百顺,他要是宠你就不会只给你指派那些高难度的任务,让你没办法完成,然后亲自拿鞭子抽你,你不过是他一条泄愤的狗。”曲流光毫不留情地说道,脸上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渴望,“那根鞭子,可真细呢,抽出来的疤痕想必很美吧,可惜我没见过,我也想看一看呢。” 曲流光舔了舔唇,双眼放肆地在清羽身上打量着。 这话落在季君瑶的耳中,却如平地惊雷一般,怪不得,那天晚上清羽背后的地方,有好些条纵横交错的疤痕,她不禁背脊发寒,这人到底投靠了什么门派组织,竟这般恶心狠毒。 他们嘴中所说的尊主,定是个十分变态的人吧,竟通过这样鞭挞的方式来得到满足,怎会如此恶心。 只是平溪河的那个晚上,可以看得出来清羽还是第一次,所以,她身上到底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季君瑶脑海里翻江倒海,却不知心里的天平已经隐隐约约地倒向了清羽的这一边。 “曲流光,念在你我共事这么些年,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你私下妄议尊主的私事,此事传到他耳里,想必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清羽看到季君瑶发白的脸色,自己难堪的一面就这样被抖露出来,顿时气得发抖。 “清羽啊清羽,明明你也恨他恨得要死,为什么你就不能诚实一点,和我站在一边呢?”曲流光一脸的故作惋惜。 “因为,你还不够格。”清羽声音冷极了。 听到这不屑一顾的回答,曲流光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尽是疯狂。 “我不够格和尊主斗是吧,那你说说我够不够拥有尊主的小宠物,还有小宠物放在心尖的人。” “曲流光,你想干什么!”清羽意识到曲流光想打的主意,顿时心中怦怦乱跳,她重生后精心谋划的一切,竟在这一刻被打乱,原本这一切都是为了阿瑶,却万万没想到,让她要与自己在这里受辱。 “想干什么?这不是很明了的事情么,你们两个如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想做什么还不是随随便便。”曲流光看着清羽眼中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恐,眼里充满了嫉妒。 “那个贱人到底用什么迷了你的眼睛,让你就这么不顾一切地为她好,她一个女人能给你什么,难道我不能给你么,我还能给的比她的更多更好。” “曲流光,你不要冲动,或许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清羽见他这般疯狂,不敢再激怒他硬碰硬,但心中仍止不住的慌乱,甚至身形微微有些佝偻。 季君瑶却见不得她这样的做派,清羽杀了她师兄不假,但眼下更讨厌的是曲流光这个人,而且清羽以往时候何等骄傲,怎会要像眼前这个疯狗一般的男人卑躬屈膝帖耳俯首。 她从后面一把抱住清羽,逼让她直起身子:“不许对他如此,大不了我们从这瀑布这里跳下去,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清羽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大惊,上辈子阿瑶已经因她而惨死,这辈子更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再次命赴黄泉:“不可以——” “啧啧啧,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啊,清羽,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求我的一天,我真的是太开心了,只可惜,你却是为了那个女人来求我的,凭什么,”曲流光脸上尽是不甘,“那日在燕云门,孟昭走火入魔发狂,我原先不知你为何要自己亲自上前阻止,把自己弄成一身伤。” “现在我才知道了你是为了那个贱人,那日在操练场,燕云门下弟子第一时间去找人来阻止孟昭,季君瑶是离得最近的一拨人,她若一来,以她的性子必然会直接上前阻止孟昭,你与她熟悉更知道这一点,竟不惜以身代替她,救下了孟昭。真是感人啊,只可惜,你杀了袁墨修,人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领你的情了。” 第36页 原本抱住清羽的季君瑶听了这话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上辈子清羽并没有那么早遇到季君瑶,但两人相处的时候,季君瑶就曾告诉过她自己丹田受到了一些损坏,是因为早之前孟昭师叔走火入魔的时候自己上前阻止,受到反噬才受伤。 那日在燕云门,清羽并不知当天就是孟昭出事的日子,只是见到当时状况的时候才意识到季君瑶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到丹田,于是便毫不犹疑出手。 看着季君瑶迫切的眼神,清羽没有说话,却是抬起头看了看曲流光:“我想我们可以谈一下条件,你方才说的和你站在同一边,我想这个并不难。” “现在想清楚了?可惜太迟了,因为我已经掌握了你最大的弱点,没有必要听你阳奉阴违的合作,再被你牵着鼻子走。”曲流光满眼得意。 “你想干什么?”清羽再故作淡定也难掩眼中的惊恐。 “控制了她就控制了你,当然,我要当着你的面让你看看我是如何让她臣服于我,成为我的人,哈哈哈哈哈哈——”曲流光一阵狂笑,多年来的戾气也瞬间被释放出来,原本英挺的脸上也布满了黑气。 “那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顾一切,任谁都不能不为之动容。 清羽含泪说完这一句话,转身狠狠抱住季君瑶,在她唇边留下浅浅一吻,深深地看着她一眼,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可季君瑶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将她放开用力往里一推,再转过身,将浑身所剩的内力凝结在一起,用尽全身力气,朝曲流光扑过去,一起坠入身后那无尽的深渊。 第25章 季君瑶唇上一痛之后,意识稍稍回笼,才发现清羽已经缠住曲流光,将他一起拖入后面的万丈深渊。 坠落的一瞬间,宛如一只巨大的蝴蝶。 所有感官终于在这一刻清醒过来,无数的意识从四面八方向她聚拢,季君瑶想上前抓住那一缕根本已无法够住的身影,却踉跄地被绊倒在崖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最终消失在一片巨大的水雾中。 “不——” 巨大的痛意自心中向四面散开,蔓延到四肢百骸,没有哪一处不疼,没有哪一处不痛。 “啊——” 季君瑶捂着胸口翻滚在地上,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剐过一样,空荡荡。 脑袋嗑到了旁边的一个石钟乳,差点就要把人给撞晕了过去。 脑子里似乎种下了一瓶毒液,最终被敲碎四处喷洒,所有的记忆散成碎片,再一点点地聚拢回来,融到一起,翻滚着,发酵着,一点点撕裂一点点缝补,痛过之后是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里的风浪渐渐平息,季君瑶才发现里面多出了一些不曾出现过的记忆,陌生得要紧。 [你是谁,你怎么会晕倒在这里?] [你背上好多伤啊,是谁这么狠心用鞭子抽的你,你别怕,我帮你止血。] [你叫清羽啊,怪不得冷冷清清的,人如其名。] [我叫你姐姐好不好,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我娘在我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想有娘亲,也想有姐姐,和你一样。] [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美。] 接着,脑海中的记忆又出现另外一种画面,带着浓浓的哀怨。 [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 [好久不见你了,你告诉你住哪里,我要去找你。] 却听到那人的声音:“不是燕云门的大师姐么,怎么像个小孩子一般,黏黏糊糊的。” [在别人面前是大师姐,在你面前不是。] 少女每天都会到两人相约的地方,漫无目的地等待,但总是每每落空。 [姐姐,你怎么不来了,你是不要我了吗?] [好想你,我是不是生病了,想你的时候心里有时候很痛有时候又很甜] 接着画风一转,女人来找她了。 [对不起,阿瑶,我是暗月堂的人] [阿瑶,三天后你们晋威镖局要跟着粮草大队行动,暗月堂已经埋下陷阱等你们入瓮,你不要走那条路线,你按我给你的路线走,务必小心。] …… 再到最后,自己带着晋威镖局和粮草大队按照她给的路线图前进,却遭到了埋伏,粮草被劫,全军覆没。 爹死了,大哥也死了,师父也死了,还有很多很多师兄弟也倒在了血泊里! 那个叫暗王的男人,将利刃贯穿自己的胸膛…… 啊—— 季君瑶抱住头滚在地上,身上的衣裳被皮肤下面渗透出的汗水给浸湿,泪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已经遍布全脸。 原来自己不过是那场粮草大行动中的一枚关键的棋子。 那人费尽心机接触自己,不过是为了任务的。 季君瑶眼眶发红,哀莫大于心死。 望着崖底一片水雾迷漫,从这上面坠下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死得也好,这样这一世就再没人哄骗自己,粮草不会被劫,爹和大哥他们所有人也不会因此而丧命。 活该,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可为什么心却还是这么痛,这个女人真是好本事,上辈子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让自己情根深种,却装作一无所知。 第37页 这辈子却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勾引自己,想必是任务逼得急,就那么想立功,去讨好那个暗王么。 好恨。 不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季君瑶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态要去崖底打捞清羽的尸体,只是没有见到她真真实实地死去,就一刻都不能释怀。 软筋散药效是两天,已经一天一夜了,季君瑶无法等到药效尽失的那一刻,不管手软脚软,摸索着从神女峰往下走。 路很陡峭,有些地方压根就算不得路,只能连摸带滚地往下扑,才走到一半,手上就被划出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身上被勾到好些个地方,整个人狼狈不堪。 若不是心底一直叫嚣着着要见到她尸体,她根本无法支撑到山脚。 山脚有阵法,昨日进阵的时候清羽有教过她,虽然她当时一脸不屑,但还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破阵并不简单,特别是对于此时的她。 季君瑶几乎是从阵法里爬出来的,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身上沾满了鲜血,都是被磕磕碰碰浸染上的。 刚匍匐出了阵,累到几乎晕厥过去,却见到阵前有三四个人影在等候,似是在找入口处。 心中不由一惊,莫非是曲流光的同党。 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小姐?” 抬起头眯着眼睛细细一瞧,不是自己晋威镖局的镖师石雨还有谁。 “石叔——” “真的是大小姐……”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将她抬到一个草垛子上边上靠躺着。 “大小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总镖头要是知道了,可是要心疼死了。”石雨一脸痛心。 “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见到你们就好了,不要告诉我爹。”季君瑶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 “是总镖头让我们来的,他接到了一封密信,不放心,让我们来这里确认一下。” “密函?谁寄的?”季君瑶愣住了。 难道是清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总镖头没有说,但是听老刘说那密函上的印戳是来自芙蓉镇。” “芙蓉镇?”季君瑶有些错愕,知道她们所有行程路线一共就三个人,自己肯定是没有机会通风报信,暗地里跟踪的曲流光对自己是欲除之而后快的态度,所以更不可能是他。 那剩下的,就只有清羽。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方才在崖上,这该死的女人也是为了要保全她才选择与曲流光同归于尽。 孟昭之事,如果说救了孟昭是为了赢取自己的信任,可这件事万一曲流光不说出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性命来换取信任么,那她都死了,还图什么。 “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可以原谅你上辈子做过的那些事。”季君瑶红着眼眶喃喃地道。 石雨他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先前总镖头让他们偷偷来确定一下大小姐是否在这一带,如今人找到了,也没见到其他人,又弄成这副样子只好催促着她回去。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马车在外面。” “不行,我还要去确认一个事情。”季君瑶咬牙切齿地道。 别以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死了也要找到你的尸体,狠狠地鞭尸,让你死得都不安宁。 石雨等人拗不过她,季君瑶身上的软筋散药效作用也渐渐小了一些,开始有点力气站起来,带着他们绕过山的另一面,到瀑布的下游去寻找清羽的尸体。 “大小姐,我们是要找谁?” “找一个女魔头,是从顶上瀑布摔下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见到是男的还没死,就直接杀了他。” 石雨等人第一次见到自家大小姐眼中露出这般狠厉的光,都吓了一跳,不知这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石雨明显发觉,眼前的大小姐和先前似乎不太一样,眼神也没有以前那么纯真。 以前的大小姐虽然少年老成,但私底下和他们这些镖师一起玩的时候,还是很活泼的,但这次一见,眼睛里似乎饱含了不少的情绪,似是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然而他们持续找了大半天,将近傍晚的时候都没找到人影。 季君瑶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言不发,牙关却咬得紧紧的,半晌才冲着几个镖师道:“既然找不到了就不找了,也许尸体被冲到哪里去了,我们回去吧。” 即便嘴里说着回去,但大家都看看得出来她眼底的不甘。 只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如今也只能打道回府。 季君瑶站在河边深深地看看河面一眼,如果她侥幸不死,那上辈子的账,还有袁师兄的帐,要好好算上一算。 季君瑶低着头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那里,清羽留下了轻轻的一吻。 那一瞬间,她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好像在说:“阿瑶,好好活下去。” 可是当是自己大脑完全失去感觉,听不到她的声音。 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最后的一抹笑,有点留恋,有点凄美,还有无限的宠爱。 季君瑶眼眶一红,有些液体又开始忍不住决堤。 狗女人,偏生来惹自己,然后又这般死去,可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自己的手中啊,这都算什么。 第38页 带着这般纠结又意难平的心情,季君瑶坐上马车,和镖师们先到附近的小镇先安顿下来。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季君瑶身上的软筋散药效已经过了,浑身上下一片轻松,除了心底还是沉甸甸的。 身上的毒已解,威胁的人已不在,季君瑶便没让几个镖师跟着,她要自己回燕云门。 袁师兄的事情必须要和师傅说清楚,不能继续受人挑拨离间。 如今她已恢复上一世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由谁来主导的。 只是在回去之前,她要先回神女峰取回自己的逍遥剑。 石雨他们见她已定下主意,加上功力已恢复,只好与她道别自行回了京都的总据点。 季君瑶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神女峰山脚下,越过山下的阵法,提起轻功,一口气冲到了峰顶。 与那日上山不同,这一次扶摇直上,只是眼前的美景却已经无法吸引住她的目光。 一想起那日,便无法忘记上山时自己俯在的那个消瘦的背上,温热的体温,晶莹的汗水,还有因为累极而发出的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点点滴滴,苦中带甜,甜中带涩。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一个源头,清羽的身份,以及她背后的组织。 如果她们不是站在对立的两个阵营,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暗月堂、尊主、四王爷,哼,如今清羽死了,她的债就该这些人来还了。 看着眼前的小木屋,想起前天傍晚,她们围在火炉边,吃着清羽煎的那条鱼炒的那盘菜,心里欢喜着嘴上却一直在嫌弃。 夜里那人从后面将她紧紧搂住,两个人温热的体温融在一起,暂时忘记恨她的原因,醒来都还贪恋着她身上的香气。 季君瑶拾起逍遥剑,在小木屋中站了好久,终于还是走出来,将门轻轻地关上,一步步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原路返回,回到燕云门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了,才离开不过十来天,燕云门像变了个样,萧条了很多。 师兄妹都还在,但个个都是行色匆匆。 季君瑶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大师姐的身份了,在被带走之前,刚被降了身份。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直接去见了袁通天。 袁通天看着很憔悴的样子,见到她的时候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回复原来的样子。 “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 “师父,墨修师兄不是左都统杀的。”季君瑶有些焦急地道。 回来的路上她都听说了,袁通天因为儿子的事情断绝与朝廷的关系,往后所有征召均不再负责。 这就等于给了暗月堂一个绝佳的机会,上辈子就是他们利用类似的事情间离燕云门与朝廷的关系,从而扶持另外一个自己的门派上位。 进而将内部的人打入朝廷重要位置,以此把住各个主要关卡,今儿将整个大楚的命脉将被紧紧扣住。 不想她刚说完这一切,出乎意外的时候,袁通天却没有相信她所讲的事实以及推理,一反常态,死咬左长卿。 “瑶儿,为师知道你与修儿和左长卿关系都不错,无法接受发生的这一切,所以才会生出这般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是的,师父,是我亲眼所见,杀害师兄的另有其人,绝对不是左都统,左都统是被陷害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燕云门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季君瑶见袁通天根本就听不进去的样子,一脸着急地道。 如此反反复复的说了几次,却惹得袁通天生气了,冲着她喝到:“季君瑶——你消失了接近十来天,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一回来却胡言乱语,替那左长卿说话,你这样子对得起修儿么!” 季君瑶见到袁通天震怒,慌忙跪了下来,印象中师父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却不知此时竟这般失态,定是袁师兄的事情让他大受打击性情大变,可这样一来,不就正中敌人的下怀吗? “师父,君瑶亲眼所见,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天打——” “住口,不要在我这里发誓,我与左权与朝廷如今关系决裂,恩断义绝,这已是既定事实,你无需再说下去了。”袁通天整个身子几乎是抖着的。 季君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师父,为何这般固执一直听不进去呢,继续这样下去,燕云门整个门派的命运,将会断送在他的手中。 可如今这个样子,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师父相信自己的话,清羽死了,曲流光也死了,在场的只剩左长卿一个人,他自己中了迷药根本就记不起事,更何况他的辩驳,袁通天根本就不信。 季君瑶觉得在师父这里说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站起身欲去找其他长老说说,如今燕云门变成这个样子,长老们肯定也是不愿意看到的,无论如何要化解和朝廷之间的矛盾,不然不仅燕云门危矣,连带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大楚的命运都危在旦夕。 只是袁通天却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将她喝住:“你不要去其他长老那里散播谣言,修儿的事情,自有我来主张,以后修儿的事情,你不得再参与半分。” 季君瑶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袁通天,满眼的不可置信。 “师父,是阿瑶做错了什么,师兄向来待我极好,我不过是想为他身后之事尽点力,让他走得明明白白。”说到这里,不禁鼻子一酸喉头一哽,落下泪来。 第39页 袁通天背对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有心就够,此事到此为止,倘若让我见到你还再继续插手,我将与你断绝师徒之情。” 这话不可谓不狠心,季君瑶原本捧着一颗热心来,却被袁通天如此回绝,加上今日来发生的种种,不禁心中苦楚,颇有些肝肠寸断之感。 只是还不待她回答,袁通天接着道:“你如今一身武艺已经练成,我也没什么教你的了,明日就下山回家去吧。” 季君瑶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整个脑袋都是嗡嗡嗡的,她双唇颤抖着,再次双膝跪在地上,两眼噙着泪水,盯着袁通天高大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师父,是阿瑶哪里做错了,您要将我逐出师门。” 袁通天转过身来,憔悴的脸上两只眼睛也是通红:“为师没有将你逐出师门,只是你如今已经学有所成,可以下山回家了。” “艺满下山不是还要三年吗?弟子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到,求师父再让我留下来多学几年。”季君瑶不相信袁通天就这么赶她下山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袁墨修的事情? “师父,如果您不喜欢我过问师兄的事情,阿瑶不过问就是,求求你让我继续留在燕云。”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季总镖头那边,我自会写信与他说,这点你不用担心。” “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明日收拾完不必再来与我辞行,直接下山去。”说完背过身子,不再说一句话。 季君瑶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知道此时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跪在地上,朝袁通天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叩谢师父这些年的教导和养育之恩,望师父珍重。” 说完站起身,转身踉跄出门。 却不知她走后,原本背对的门口的袁通天转过身来,望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老泪纵横。 季君瑶出了门口,一时之间,心中悲苦异常,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去,还有之前所珍藏的那份朦胧爱意的背后带着更大的恨,如今想恨也无人可恨了,连师父都这般奇怪,也不要自己了。 脚步虚浮着像个孤魂野鬼一般。 因她被降了身份,走过的弟子见到她也不知该如何打招呼,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上前询问。 倒是平时最亲近的司棋和庆樾两人见到了她,纷纷跑过来问这些天去了哪里。 季君瑶本想说被人掳了去,但一想到方才师父所说的,让她不要再插手袁墨修的事情,一旦说了这些,势必会涉及到师兄的事情,于是虚弱地笑了笑:“我爹那边临时有趟镖要跑,师父就派我过去了。” 想着明日要离开燕云,如今袁师兄不在了,自己最熟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两个师弟妹,心中一时之间也觉得十分惆怅。 但离开燕云门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对他们二人道:“师父说我艺满可下山了,明天我就要回晋威镖局,到时候就很少机会见到你们了。” 话音刚落,司棋便笑道:“怎会,先前征召大会作罢之后,我们被选上的几个人当中,见着没机会进入军营,就陆续下山了,所以我和庆樾也想着要考虑一下未来的路,后来就去和师父说了,师父也是先安排我们两人去晋威镖局,如今你也回家,那我们三自然还是在一起的。” 听到司棋这么一说,季君瑶原本落寞的脸上终于浮上了一抹笑,这可能是这些天以来唯一能让她稍微欣慰的事情了。 “那明日我们便一起出发?”季君瑶眼睛里多了点亮光。 “好,那我和司棋今晚先去和师父他们辞行,明日一早便走,以后就摆脱大师姐多多照顾了。”庆樾也忍不住开心地道。 这些天大师姐不见了以后,大家都很担心,师父也什么都不说,一直派人在找,直到两天前才把人都召回来说不用找了,如今见到大师姐回来,觉得一下子又有了主心骨。 “哎,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师姐了,”季君瑶想起方才袁通天的态度,心中仍忍不住有些落寞,“不过到了我家的镖局,自然会互相照顾的。” 司棋突然冲着她眯了眯眼道:“先前那位来自龙吟岛的十一长老,你这几天回去后人家也走了,你们先前玩得挺好的,以后我们要不要去找她玩?” 季君瑶听她突然提起清羽,怔了一下,自她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当然知道清羽不是那龙吟岛的十一师叔,但这些事情又不好与司棋她们说,只好苦笑一声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以后遇不遇得上就难了,再说吧。” 次日早上,三人早早就起床汇合到一起。 因司棋与庆樾早就做好安排,昨晚上也已经和他们的师父辞行,直接轻松出发,季君瑶则是因为袁通天明令不准去辞行,因此也不好再去打扰他,只是想到自己十岁上山,如今十八岁了,这八年期间,袁通天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虽然有些严苛,但对她经常关怀备至,却走到如今这个样子,如何不让她心伤。 虽然有些是因为师父不理自己而觉得难过,但更多的是因为看到袁通天因为失去爱子而憔悴不堪的样子,生怕他突然倒了下来。 师徒缘分一场,师父与爹爹又是相识,虽然袁师兄没了,她只愿师父能平平安安地过完后半辈子。 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燕云的那扇大门,不知下次再来,又是什么时候。 第40页 将一切惆怅抛之脑后,三人骑着马儿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自女儿十岁后就送去燕云,虽然期间也时不时回来接任务,但如今女儿能回来常驻镖局,季伯川心中还是很高兴,一大早就吩咐镖局的管家提早买好鸡鸭,准备给大小姐和朋友接风洗尘。 晋威镖局在京都有两个据点,总据点由季伯川的大儿子季峰掌管,他自己则窝在这个小据点,不用太劳碌。 季君瑶她们这次来就是在这个小一点的晋安据点,成为这里的常驻镖师。 大老远就看到镖局后院炊烟袅袅,三人对视了一眼,庆樾笑道:“总镖头知道大师姐回来,早就杀鸡宰鸭等候着了。” 师弟妹总改口不了叫大师姐,季君瑶也无奈,便随她们去了,驾着马儿朝镖局大门跑去。 季伯川耳朵一直在听着外边的动静,马蹄声声远远地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跑。 镖局里的几个镖师见总镖头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便知道大小姐回来了,也跟着跑到大门口迎接。 大老远就见到父亲和叔叔伯伯还有几个年轻镖师站在门口,季君瑶原本从燕云门带回来的一肚子惆怅也瞬间消得一干二净,待马儿跑近时才纵身一跃从马上轻盈落地。 “见过爹爹,见过镖局的叔叔伯伯和师哥们。” 镖师们年纪大的小时候都抱过季君瑶,年轻的也主要是燕云门的前几届师哥,见过几次面,知道这位大小姐向来不拘小节,纷纷和她问好。 季君瑶也忙把师弟妹介绍给镖师们,大伙一阵热聊,好不热闹。 季伯川这才大手一挥,将他们赶进屋,招呼着快些上菜,不要饿坏了这些小兔崽子。 镖师大多不容易,走镖的日子过着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因此个性也相对粗犷,但大多粗中有细,不过相处起来十分轻松自在。 这些年季伯川把镖局做成了整个大楚的第一镖局,背靠朝廷这棵大树,生意蒸蒸日上,身家已是不容小觑。晋威镖局已然成了整个大楚最重要的组织之一,朝廷在运输重要货物也都直接交给他们负责,甚至涉及整个国家命脉的粗盐和粮草都会征用镖局的金牌镖师保驾护航。 故而相对来说,在晋威镖局做镖师,工钱口粮都相当丰厚,按照季伯川的说法,拿命换的镖,岂能是钱能衡量的,给多少都不算多。 年轻的侠客和江湖大能想要寻一份正经活计,首选自然是晋威镖局。 因此在这些镖师当中,卧虎藏龙,不容小觑, 如此一来,晋威镖局的门槛也因此变得更高,除了看武功,更看重人品,监守自盗之辈不得不防,这些年除了从燕云门挑选来的年轻镖师,外面的想进来的难上加难。 一顿饭下来,季伯川难得地也饮了一些酒,季君瑶好些日子没碰酒,眼神里尽是渴望,知女莫若父,季伯川如何不知这小馋猫心里想着什么,不知想到什么,竟不拘着她,随她拿去喝,谁知道这陈年老酒越喝越上头,居然给喝醉了。 司棋将她扶回房间,听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别人的名字,一会儿姐姐一会儿清羽,不知她叫的是哪个,只是将她扶到床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人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禁心头一跳,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是事情。 帮她将被子盖上,轻轻带上门出去后,只留下房间里轻轻的抽泣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依旧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大师姐,司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 倒是季伯川一大早就找她去谈话,季君瑶没有瞒着父亲,将袁墨修被害一事说给他听。 季伯川听后并没有太大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地道:“你师父这么做有他的原因,他对你如何你心里应是有数的,只是一时心伤罢了,但这些门派和朝廷之间的事情你无需过问,我也不允许你去碰,走镖虽然危险,但靠的是武艺和胆识,虽然刀剑无眼容易伤人,但阴谋诡计更令人万劫不复,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你搅进这些事情里面去的原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季君瑶听父亲这么一说,便大抵明白师父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发生那么大的转变,定是父亲的意思,燕云此番大动荡,这些人其实心中是有数的,自己先前的担忧有可能是多此一举了。 但师父这样的举动实在让人摸不透,季君瑶无法得知,事到如今也不想去窥视其中秘密,而且父亲既然这么说,她不去过问便是。 特别是经过清羽这件事之后,她深深地认同季伯川所说的话,阴谋诡计包括花言巧语或甜言蜜语,都能让人迷失自我万劫不复,还不如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干。 “我送你去燕云八年,如今你师父放你回来,我也相信你已经做好准备了。而且你师父提及你的醉剑,赞不绝口,让我不要再拘着你,要顺应着你的性子,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练你想练的剑法,我觉得也不是不可。” 季君瑶听到父亲这么一说,顿时眼睛一亮,一副不敢相信地:“真的?您不怕我把镖给弄丢啦?” 季伯川见她如此开心,笑道:“出于对托镖人负责人的态度,一旦允许你以醉剑之名出镖,必定要再安排个靠谱的人与你一起,你负责击退敌人,他负责守镖,两人互相配合,万无一失。” 第41页 季君瑶一直以来被师父和父亲勒令不许喝酒,不许练醉剑,之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如今得到光明正大的允许,这教她如何不开心,却听到父亲接着嘱咐。 “你目前只有在醉到八到十分的程度才能激发醉剑,我需要你做到的是,三到四份醉也能舞出醉剑,如果你能做到这一步,那么单独走镖就完全没有问题,醉到这个程度脑子基本上还是清醒的,不至于会迷糊到把镖给忘了。” “是,女儿一定会勤加苦练,注意把握程度,把醉剑练好,请爹爹放心。”大受鼓舞的季君瑶也难得地放下老成的姿态,两眼弯弯变得更加娇憨可人。 季伯川本来就疼女儿,如今见她这般活泼,心底不由地更加喜爱,父女二人,倒也其乐融融。 因为先前师门任务安排了好几趟镖,三人也算是熟悉业务了,因此季伯川也没再刻意安排其他镖师再带她们,有镖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安排她们去送,有分开走镖也有一起走的,看具体情况安排。 没有任务的日子,就在镖局里,晨起练武,下午就可以出去出去玩,比起在燕云山上的日子要惬意很多。 只是闲下来的时间多了,能想的事情也变多了起来,回到京都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想起那个人的次数也变得更加频繁。 原以为她死了,所有的爱与恨,悲情与绝望都会跟着烟消云散,但却恰好相反,时间越是流逝,每次的想起越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深刻的恨也被渐渐地消融,总会想出更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死不是吗,还有上辈子自己就曾和她提过,因孟昭的原因损了丹田,所以这辈子她才率先出手救了孟昭吧。 想到这里季君瑶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按照曲流光所说的,猜测自己受伤才提前出手,这期间就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如果只是单纯的清羽,一定是预预料不到的。 所以,清羽和她一样,都是重生的!!! 如此想来,所有的一切就都能对得上号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二人都不曾见过面,当时暗月堂派来来燕云门执行任务的,也不是清羽和曲流光,而是另外的人,被杀害的对象不是袁墨修,而是另外一个长老,因此间离朝廷和燕云门的任务并没有这一世做得那么成功。 这一世提前两年遇到她,季君瑶可以确定的是,平溪河那一晚上,相遇绝对是清羽故意而为之,她知道自己喜欢喝酒,才将自己引过去,只是后面发生的那些那人应该也是没意料到。 季君瑶记得那时候她因为醉酒而脚步虚浮,不小心差点被绊倒而撞到对方的唇,那人瞪大了眼睛一眼的不可置信,只是后来自己趁着酒意将这事给做到底,整个过程那人一直在纵容着自己,看过来的眼神也是满满的宠溺。 哪里会有人才见面第一次就有了这样饱含爱意和深意的眼神。 想到这里,季君瑶将脸埋进手掌心,原来她都知道。 可是如果清羽是重生的,为何还要杀了袁墨修,将两人的关系推到两个不同的阵营。 季君瑶想到那天师父脸上的表情,不禁陷入沉思,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也一时想不明白。 清羽给父亲寄的密信,告知自己当时的位置,是想让他放宽心还是另有他意,父亲却为何从未提起这件事。 季君瑶顿时觉得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简单,只是一想到那人如今已经不在,即便这些事情弄清楚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就算她清羽这一世做了更多的布局与牺牲,也无法抹去她上辈子设计将粮草大军连同镖局的人骗入陷阱歼灭这件事。 她的罪过,还是太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稿子磕磕绊绊到现在居然也有七万字了,因为见到很多熟悉的ID,都是上本种田的跟下来的,其实种田很小众,喜欢的人不一定喜欢其他类型。 想说的是,这本真的没有那么顺畅,喜欢种田的小伙伴可以暂时等等下一本种田,这本就不用跟了_(:з」∠)_,我知道你们真的很好。 下本种田其实已经在些了,也有小几万字,写得很开心,但是现在这本得先写完才能开另外一边,因为白天还有工作,一起双开两本我怕会秃头,没办法分太多心。 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说什么,祝你们愚人节快乐吧。 第26章 转眼间,季君瑶回镖局后也过去快一年了,这一年来,先后走了接近十几趟镖,远的如北边的雪山,西边的荒漠,还有东边靠近的大海的地方。 一趟镖,最长一来一回走了三个月,短的可能半天就到了。 主要搭档的除了司棋,要么就是庆樾,与上一世不同,因为季伯川的允许,季君瑶走镖的时候终于可以携酒上路,因为美酒在手,旅途中也有了更加新奇的体验。 一开始的时候总是醉醺醺的,还得反过来被司棋照顾,两人露宿荒漠丘陵的时候,见到季君瑶无事也拿出酒壶。 司棋问道:“你是在想她吗?” 季君瑶下意识就矢口否认,司棋以为她是因为两人的女子身份而退却,忍不住劝慰她。 “古有阿娇和卫子夫,此事又不是不曾有过,何须如此担忧,江湖儿女坦坦荡荡,爱就爱恨就恨,这般纠结,不像你。” 第42页 季君瑶只得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懂。” 司棋不懂,不懂那女人上辈子与奸人合谋害了所有人,这辈子又杀了袁师兄,而且更过分的是,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和一堆烂摊子,独自赴死了。 于是为了麻痹住自己,每次在想起她的时候会喝,或许因为恨她,又或许因为思念,这般下来酒量见长,镖局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喝得过她,包括季伯川。 随着酒量上来,季君瑶愈发变得不容易醉,但每次饮酒,肌肉可以尽快地与酒精融合,直至被酒意支配,如此一来醉剑就越容易被激发,慢慢地开始能够在醉酒期间保持意识的清醒,并对身体的随意进行支配。 再到最近几趟镖的时候,基本上能抱着酒葫芦,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力战群匪。 不得不说,押镖确实是个辛苦活,一年下来十几趟镖,至少有五六趟的要遇上一些不识相的要上来劫镖,季君瑶和司棋两个人已经不再像刚出道的新镖师一样战战兢兢,甚至能在一群人现身拦路的时候,慢悠悠地抽出宝剑道:来活儿了。 渐渐地,江湖上也开始流传着,晋威镖局来了个新镖师,每天醉醺醺地上路,却把一路的盗匪打了个落花流水。 晋威镖局的名气很大,一般盗匪见到插着晋威的旗子都乖乖让路,但总有些想借此出名的笨贼会巴巴地送上门来,想拿捏软柿子,但最终都是自取其辱。 剩下的,就是有预谋的劫镖,这种才是季君瑶这些镖师主所警惕的。 而最近听说西北方向不太平,晋威镖局已经连续被劫了好几趟镖,虽然财物上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名声多少还是受了损。 季君瑶听到不知是第四还是第五个西北方向被劫镖的消息,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对季伯川道:“爹,这趟镖让我去吧。” 季伯川皱了皱眉:“先前仇辛和龚四他们都被劫了镖,你能有几成把握!” 仇辛和龚四他们都是晋威镖局的金牌镖师,若是能从他们手下劫镖,那对方的力量就不容小觑了。 “既然仇叔叔他们都保不住,那让我去试试又何妨。”季君瑶并没有打下任何包票。 季伯川沉吟一下道:“你去也行,但切记,这趟镖和之前我们所奉行的原则不同,保命为上。” “这……” “不答应就换别人去。” “答应答应,爹,我去吧,我倒是想看看这西北边境到底是什么人敢劫我们晋威镖局的镖。” 出镖之后,一路北上,却是风平浪静,顺利得让季君瑶和司棋二人怀疑是不是走了错路线。 就在行至靠近西北幽州一个叫应乡的地方,队伍进入丘陵地段。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开始进入一片黄土坡地带,眼前都一片是光秃秃的黄土坡,还有隐约可见的土窑子,但却像是被废弃了一般,没有半点人烟气息。 四下一片安静,只有马儿拉着车子轧过地面发出的声音。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季君瑶早有警觉,转头冲着身后五六个随行镖师低喝:“掩鼻。” 众人会意,将镖局特质的面巾蒙在在口鼻上。 这里风大,香气很快就被风吹走,季君瑶从腰间解开酒囊子,连灌了好几口水酒,直至酒囊空空。 司棋等人立即将兵器抽出来,一旦季君瑶喝了酒,意味着敌人就在附近,一场恶战即将来临,喝得越多,面临的情况可能就会越棘手。 一口烈酒下肚,酒意顺着胃里直顶着喉咙往上冲,脑中一片激昂,杀意渐起。 季君瑶一把抽出逍遥剑,出声喝道:“晋威镖局季君瑶路过贵宝地,哪位英雄好汉在此,何不现身,与我等好好切磋一番,使这种见不人的手段,怕要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砰的数声,从附近几个土窑中飞出七八个黑色的身影,将季君瑶团团围住。 季君瑶方才酒喝的急,这会儿突然打了个隔,几个黑衣人听到这一声顿时面面相觑,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但凡路过此地的商队和镖师,无一不是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可眼前这个年轻的女镖师居然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个饱嗝,还满身酒气熏天,实在是太不吧他们放在眼里了。 感觉到被深深侮辱的黑衣人对视一眼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挥剑上前,意图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个狂妄的女子给拿下。 司棋带着其他镖师围在镖物的四周,一动不动。 “真是直接。”季君瑶嘴角勾起一抹笑,也不废话,从马上飞身出去,朝着这七八个人迎面而上。 此时酒意已经在身体里渐渐地散开,有几分醉醺醺的,但又不至于神志不清,却在很大程度上激起了身体里面的好斗因子,疼痛的知觉在酒精的作用下降低,季君瑶的脑子却无比清醒,甚至能感知到那些即将靠近的危险。 无需眼看耳听,身体的知觉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更能预知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逍遥剑似乎就长在了她身体里边的一般,剑随心动,身子如蛟龙一般随剑飞驰,剑尖所及之处,乒乒乓乓作响,黑衣人的兵器被扫落在地。 季君瑶随后落地,身形因为酒意的眩晕而无法站稳,踉跄了一下才扶住一旁的大石头道:“就这?” 这几个黑衣人何时被这般羞辱过,但方才对方露的这一手,还没反应过来兵器都被卷走了,还拿什么和人家打,虽然脸上忿忿,但又无可奈何,只剩下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尽是不服。 第43页 季君瑶第一轮得手,这边的气势瞬间高涨,她本人也被感染到,抬起剑遥指着那几人道:“叫个厉害点的人出来。”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一阵青烟从土窑中升起,又一个黑色的身影冒出。 蒙着面,看不出长相。 季君瑶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有趣,出来都喜欢先放个炮,怕别人不知道么。” 刚落地的那人功力明显要比方才的第一批更厉害上一些,但听到季君瑶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反唇喝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年纪不大,口气确实不小。” “黄毛丫头是你奶奶。”喝醉酒的季君瑶和往日冷清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随性又狂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开始脸司棋她们都不太相信这是以前那个清冷自持的大师姐,但这一年下来,走了那么多次镖,每次都是酒不离身,喝完就是这样一副鬼样子,大家渐渐地见怪不怪了。 那黑衣人被这年轻女子自称奶奶,瞬间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真是个狂妄的丫头,看来不让你吃点骨头你是不知江湖险恶。” 说完就要欺身上前。 就在这时,一道低缓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阿良,退下,你不是她对手。” 季君瑶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身体瞬间顿住了,这声音虽然多了点沙哑,但她不会听错。 转过身,看着款款走来的白衣女子,只见她脸上蒙着白纱,头上还带着竹藤帽,垂下来白纱挡住了她的面部,无法看到她的眼睛。 但从身形可以看出十分高挑与妙曼。 季君瑶原本朦胧的意识在听到这抹声音的一刹那,顿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情绪似是欣喜又似是恨意席卷全身,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她整个人几乎不能控制,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 “你……你是何人,你不是死了吗?” 声音不是很大,但女子却是听到了,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道:“果然是个狂妄的小丫头,初次见面就咒我去死了。” 季君瑶愣住了,明明是那个人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 可看对方这副疏离的态度,难道是自己搞错了,真的是另有其人,季君瑶不确定了。 “你是谁?”她咬咬牙冷然出声。 “我们白衣使者的身份岂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一旁的黑衣人插嘴道。 “白衣使者?哼,穿个白衣服就是白衣使者,那世上岂不是有千千万万个白衣使者,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黑衣人正想与她争论,却被白衣使者给拦住,她转过身来冲着季君瑶道:“我来会一会这位江湖后起之秀,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逍遥醉剑。” 第27章 白衣女子一上来就要开打,季君瑶有些错愕,不管她是不是清羽,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从未和清羽真正交手过。 上一世救过受伤的清羽,但那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武功深不可测,直到后面才知道她是暗月堂的人。 虽然还没有确定对方身份,即便季君瑶嘴上不承认,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在为清羽可能还存活于世的这个消息感到高兴。 这样好好跟她算一算上辈子的帐了,她如是说服着自己。 季君瑶冷哼一声:“那还等什么。” 说完率先提起逍遥剑,挽了一朵漂亮的剑花,直直向前破空而出,直取那人喉咙之处。 倘若真是清羽,定能抵挡得住这一剑,倘若不是,那边乖乖受死。 对方纱巾下的红唇似在往上勾起,不闪不避,侧身一让持剑迎了上来。 两道窈窕的身影缠在一处,一击之下宝剑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巨大的剑气之下,周边的整片尘土扬起,像一场大风要将人吹走,一时之间风走沙石,功力低微的人几乎无法站立,纷纷趴在地上稳住身形。 随着兵器的清脆之声,两人已经交手了七八招。 名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季君瑶知道遇上了劲敌,但却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在第二次激烈的碰撞后,两人各退七八步,胸口一阵激荡。 她站稳身子,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娇叱一声道:“再来——” 女子隐约可见的唇角似乎也勾起了弧度,剑尖一转,步步逼近。 在这眼花缭乱的刀光剑影中,季君瑶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征召比赛中,她曾和清羽约定的:待十一师叔伤好后,要好好较量一番。 清羽那时候冲她挑了挑眉毛道:定要斗个输赢,满意否? 此时此情此景,竟颇有些像要实现当日的夙愿,分出个输赢。 季君瑶往前逼近,剑锋凌厉剑气浩荡绵长,瞬间将女子压制得死死的。 “今天是不是要分个雄雌。” 女子脚跟连着地,身子一矮一侧几乎与地面平行,瞬间挣开她的压制,同时反守为攻,整个气势变得咄咄逼人。 “明明都是女子,还分什么雄雌。” 季君瑶说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此时被女子曲解,一时之间竟有些气恼。 “耍嘴皮子谁不会,有本事拿出真功夫来,不要这般不痛不痒地隔鞋瘙痒,一点都不爽快,莫非你就这点功力?” 女子听她这么一说,轻笑一声,原本轻快的剑式瞬间变了个节奏,带着点点的阴森和出其不意,如果说先前袁墨修的身法诡异重在形,那么眼前这人就是形上之神。 第44页 季君瑶甚至有几招差点被她给带到沟里去,但对手越强,越激发她好战的心思。 两人在这黄土坡上缠斗了足有半个时辰那么久,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胜负, 两人内力深厚,输出强劲,地上的黄沙都被渐起带飞,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司棋早就带着自己的人躲到了唯一的一颗大树下,与其他镖师不同的是,她全程一直在抱臂观望,丝毫不见紧张。 两个身影在漫天的黄土中如两只飞鹤一般从天上斗到底下,直到精疲力尽,谁也没有率先收手。 这时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女子轻纱下的唇突然抿得紧紧,只身逼近,将剑抵住她的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带你的人往回走,在途径路碑那一处左拐往东,再走半天就能走出这一片,往后皆是如此。” 话音刚落便将剑撤回,一副不敌的样子从半空中跌落在地上,头上的帽子也因为动作太大而飞了出去。 几个黑衣人没想到率先出现颓势的居然是白使者,惊讶之余都纷纷围了上来,季君瑶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回想着方才她所说的话,咬咬牙,对司棋等人道:“撤!” 说完带着众人按原原路迅速返回,黑衣人正待持剑欲追,却被清羽喝止。 “白使者,为何不追?” “我都打不过,再追上去岂不自取其辱,而且有人在逼近,先保存实力。”清羽捂着胸口道。 黑衣人一听,果然有马蹄声声。 “说不定是我们的人。”那个叫阿良的人道。 “在这一带兵荒马乱,且先看看来人再说。”清羽眼底看不出情绪。 而另一边的季君瑶已经朝石碑交界处进发,准备改道而行。 “大师姐,怎么往回走了?”司棋追上来问道。 “有其他人来了,两队人马聚在一起,我们打不过。”季君瑶抿了抿唇,那个人就是清羽,她果然无恙,可为何却如此装扮,而且装作两人不认识的样子,莫非这段时间以来晋威镖局频频被劫镖,也是暗月堂干的。 清羽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通过假的路线图故技重施再次利用她。 季君瑶心里忐忑着,但这一世既然她都能为了自己去坠崖,也许之前的那些,中间有些什么误会,但既然她没有死,如论如何都要找她问个清楚。 路的方向没错,一路前进很是顺畅,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天色已晚,只得找一家客栈入宿。 边陲小镇的条件很简陋,一切都只能是将就着。 眼下这一趟正是送镖去的路上,为求稳妥,镖师们都尽量安排在一起住。 季君瑶和司棋一起,其他人分成两个房间,住在互相靠近的三个房间里。 半夜,一个细微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季君瑶早就等候多时,轻轻起身,推开窗户的门飞身出去。 黑暗中一个身影踩着树冠往前跑去,季君瑶提起轻功踏着树梢跟在后面,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一片小树林中,那人停了下来。 季君瑶停住了脚步,站在距她有五六步的距离之外。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季君瑶心中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想起过去一年里,因她而流过的那些眼泪,可如今这人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酒醒了么?”那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你今夜特意把我引出来,就是为了问我酒醒没有?”季君瑶一开口就是火药味。 清羽抬起头,无可奈何地笑道:“不是,就是很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 “那这一年来是腿瘸了还是手残了不会写封信。”季君瑶语气咄咄逼人。 “阿瑶,”清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先前我和你说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但我不会害你。” “是吗?难道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再给我一张假的线路图,将所有人引入暗王的包围圈一举歼灭?”季君瑶说着,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阿瑶——”清羽顿时瞪大了眼睛,声音变得急促,“你,你怎会知道?”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你都能重活一次,我为何不能。” “阿瑶,不是这样子的,上辈子那张路线图是被调换了,我其实是被蒙在鼓里,当然,我承认,确实是我的错,因为的我不加防备,被利用了,也害了所有人。”清羽依旧还处在季君瑶也重生这件事带来的震惊当中。 “你现在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都懒得去分辨,但至少上一世的那些恩恩怨怨我无法说服自己忘记。” “阿瑶,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能有什么用,我倒是好奇的是,既然你知道上辈子做错了,为何重活一世,还是选择与对方合作,杀了袁师兄。”如果说上一世无法释怀的是那张路线图,那么这一世,无法原谅的是袁师兄的死。 “其实袁墨修并没有死——” 季君瑶听到这一阵响瞬间就愣住了:“你说什么?袁师兄没有死,可我……我明明见到你把剑插入他心口,在那样的条件下,根本就不能存活下来。” “你袁师兄的心脏长的地方偏下,加上事先吃了假死的药,就弄成那样一副假象,主要是为了使曲流光和另外潜伏在燕云门的敌人不起疑。” 第45页 “那为什么这一切要把我蒙在鼓里,还给我下了软筋散把我带到神女峰。”季君瑶想到自己恨了她这么久的日子里,都不知道是靠什么支撑到现在,可如今这人却说这一切不过是个假象。 “因为你爹和你师父不让你卷入这些阴谋里面来,而且燕云门里面还潜伏了其他暗月堂的人,这些人的身份连我都不知道,可能是你最亲近的师叔师伯长老等,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作为局外人不参与到里面来,少一些知情危险就会更少一些。” “呵,那你现在怎么就舍得说了!” “你如今连上一世的事情都知道,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清羽笑得有些苦涩。 “我目前还没见过袁师兄,所以也无法确认你方才所说那些话的真实性,还有上一世那张路线图,我仍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你如法证明自己是被利用的,而且真正的事实是,所有人都因为你的被利用,最后都死了,所以你也别想我原谅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害你。”清羽几乎有些卑微的回答道。 虽然季君瑶嘴上说着不会原谅清羽,但对她方才所说的一切也大概信了七八成,联想师父当时的表现,明令自己不能插手彻查袁师兄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袁师兄根本就没死。 如此一想,心情居然放松了很多,至少,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的杀了袁师兄,那她对她的恨意就可以不用那么重。 再想到神女峰上,这人为了保全她而纵身一跃,季君瑶咬咬唇,清羽待她,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但所有人都选择把事情对她隐瞒,这让她无法理解,袁师兄,左长卿都能作为知情人并参与任务,为何偏偏自己不行,就单单一句为了她好。 “近日来晋威镖局的镖频频被劫,是暗月堂干的吗?” “嗯,燕云门与朝廷决裂之后,凤凰谷迅速补位,并在去年中秋的时候举办第一届征召大会,将筛选出来的人塞到朝廷的各个机要部门,三王爷那边认为第一阶段的布局已经完成,当今朝廷所倚靠的三大江湖门派已经拔掉了一个,下一步就是晋威镖局。” “原来如此,我爹可知道这件事?”季君瑶总觉得整件事情下来,牵涉之广,超出了自己原先的想象。 “季总镖头、袁掌门和上面的那位都知道。” “!”季君瑶万万没想到连皇帝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但转念一想,如今皇帝势力单薄,隐隐又被三王爷压倒之势,他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已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一旦抓住机会,自不肯放过。 上辈子北方尤族挥师南下,大周边境告急,派八十万大军增援,双方胶着四个月,军队粮草无法跟上。 在此之前,晋威镖局曾有一段时间频频被劫镖,导致整个名声受损,渐渐的,大楚第一镖局的名头也被另外一个叫长风镖局所取代。 粮草运送迫在眉睫,江湖各势力虎视眈眈,运粮士兵人手不够,任务艰巨,朝廷不得不启用江湖亲近一派,命长风镖局和当时已日渐式微的晋威镖局协助运粮。 当时因为清羽是暗月堂的人,向季君瑶坦言暗月堂的计划,最后给了她一张埋伏路线布局图,也正是以为这一张路线图,导致整个粮草大军全军覆没。 进入包围圈之后,长风镖局的人反水,晋威镖局所有人被杀,粮草被抢。 如今才明白过来,晋威镖局这段时间的这些劫镖事件却是早有端倪。 加上当初燕云门与朝廷决裂,将将领征召培育这一肥差推掉,导致暗月堂借机塞进了不少自己人到整个军队的系统里面。 大敌当前,这些黑暗的棋子开始运作起来,散布谣言,导致军心涣散,加上粮草短缺,边境溃不成军,尤族人一把攻下边关长驱直入剑指京都,京城内的三王爷早已做好准备,里应外合,大楚终于被颠覆。 后面的事情季君瑶就不知道了,但如今结合清羽此时所说,她已经预知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清羽后面的话也正好印证了她所有的猜测,顿时浑身发凉:“既然你已经知道所有结局,为何不提早去找圣上说。” “重生一事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做皇帝的没有哪个不多疑,如此玄乎的事情不但他不会相信,而且还有可能因此被认为是别有用心,而且我的身份又十分敏感。” “你是什么身份?你不是暗月堂的某一分舵舵主吗?”季君瑶脑子嗡嗡作响,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名义上,我是三王爷流落在外的一个孩子。” “什么!”季君瑶顿时不淡定了。 “你别担心,其实是假的,我上辈子道最后才知道,三王爷为了更好地控制我,找来一个不知名的妇人说是我娘,撒下弥天大谎,让我为他们卖命,这便是之前我与你说的苦衷。” “但如今我已经知道那人不是我娘,三王爷也不是我爹,我不过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女,自小被培养在杀手营的杀手,只因表现突出,才被相中委以各式关键任务。”清羽面露苦涩。 季君瑶有点无法消化眼前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抱着脑袋道:“那尊主是谁,是他打你的吗?你背上那些伤痕都是他弄的吗?” “尊主就是暗月堂的主人,人称暗王,与三王爷有合作,我那所谓的亲爹为了拉拢暗王,把我送给了暗王,据说暗王当年有一个红颜知己,长得很像我,但是这位红颜知己背叛了他,还将他的命根子给剪掉,暗王因此癫狂,见了我之后便答应三王爷的要求,除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折磨我,还有就是尤族部落的有一国宝叫生根草,据说可以让万物复苏,让朽木生根,恢复真神。”清羽说完,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第46页 “暗王,不过也是为了那个卑微的愿望,呵。” 听着清羽低缓的声音将这一切慢慢道来,时至后面,在诉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面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季君瑶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如果真的如清羽所说,那她的上一世何其凄苦,自己对她的恨,到底还重不重要。 她脑袋有些隐隐作痛,白天那一囊子的酒让她此时有些难受。 “可当前的这些事情都是按上一世的轨迹在走,莫非还要再走一遍老路,直到最后国破家亡。” “当然不是,虽然我没有和圣上说重生一事,但我向他坦言我的假身份,不想继续被三王爷和暗王继续控制,并将他们的计划与他分析,如今的每一步看似是沿着之前的计划再走,但每走一步都留了后路,待时机一到,那些留下来的棋子才会真正发挥作用。” 今夜的所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多,季君瑶无法分辨其中的真伪,但心里的天平已经在向清羽的方向倾斜,她只想着快点把手头的这趟镖给送完,回去和季伯川证实这个事情。 “他……现在还打你吗?”除了方才清羽的轻描淡写地描述,季君瑶想起那日在神女峰上,曲流光说的,尊主不过是将她当成一条狗随意凌虐,想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清羽都不好过。 “还打的话,你会心疼我吗?”清羽抬眼望着她,只是夜色太浓,无法看出她眼底的情绪。 自然是心疼的,季君瑶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这人晕倒在路边,背上鞭伤纵横,几乎就要死去,血肉模糊的背部再次略过眼前,季君瑶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心也纠得紧紧的。 但是她没有回应,在这些信息没有被证实之前,她不能和上一世那边这般不谨慎,再次将家人带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清羽见她没有说话,苦笑了一下:“重来一世,虽然大抵的路线是知道的,但具体细节发生很多变化,就看各主要人物如何应对,我只能做我该做的那一部分——这次有预谋的劫镖事件,我只负责其中的一部分,不过按照你父亲的想法,应该是将镖让出去,避免硬碰硬,以此麻痹敌人。” “至于长风镖局,既然我已事先透底,就算被三王爷扶持起来,到了粮草运输阶段,也是不了能再入皇帝的眼了。” 季君瑶这时才想起临行的时候父亲所说的保命为上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采取保守麻痹手段还是激进的抵抗姿态,季君瑶一时之间也不好定夺,想到在黄土坡听到的马蹄声,问道:“下午来的那一队人马是谁?” “是曲流光。” “他还没死?”季君瑶这时候才想起自见面以后自己就没问过她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怎么会没有事。 “命大吧。”清羽苦笑。 见她故作坚强,季君瑶一阵揪心,忍住心中想要安抚她的欲望。 “曲流光不是已经知道……知道我们的事情么,他难道不会去与暗王说,说你与我们勾结,破坏暗王与三王爷的计划?” “我们的什么事情?”清羽难得心情渐渐好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季君瑶一阵羞恼,差点就要跺着脚:“不说拉倒。” 清羽见这么久以来她初露的小女儿姿态,心中一荡,恨不得上前捉住她的手,但触及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只能缩回手,压制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他野心够大想要取代暗王,我与他达成合作,虽然我知道他成不了事,但能多出一个人出来搅乱暗月堂,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而且他只知道我——心仪你,但不知我早已背叛暗王。” 季君瑶在听到心仪二字,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有些语无伦次地道:“那……那——” 那了半天,竟不记得接下来要问什么。 清羽低低笑了一声:“他依然心生嫉妒,此次接近来西北一带劫镖,就是想借公报私仇,将你们镖局的名声打下去,先前那几趟镖就是他干的。” 看着清羽嘴角泄出的一丝笑,季君瑶想起她上一世熟悉的表情,有些没好气地道:“你确定只是他一个人干?我们镖局两大金牌镖师连续被劫镖,没有你参一脚,曲流光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办到。” “好吧,你说我参就我参,但这事你爹可是知道的,我必须按上头命令做任务,不然暴露身份,后面计划也无法实施。”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清羽不得不要回去了。 季君瑶虽然没有原谅她,但心中的那些疑惑都一点一点得到解答,她素来爱设身处地地去想问题,如今在清羽的这个事情上也是如此,更觉得她艰辛不易,原本被恨意压制住的心疼又瞬间泛滥起来。 可还是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背过身子故作冷淡:“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清羽似乎感受到她的软化,缓缓走近,欲从背后抱住她,却被季君瑶侧身一让给错开了。 不由得满嘴苦涩,讪讪后退几步道:“那——我走了。” 季君瑶袖子里的手掌握成拳,克制着不去回头,直到那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28章 季君瑶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微蒙蒙亮,看样子是没办法再睡下去了,但整个人却很精神,也许是心中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松开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不但还没死,连带上一世和这一世耿耿于怀的事情都有了新的解释,虽然这些说法目前还只是清羽的一面之词,但难以阻挡她对事情好的一面有新的期许。 第47页 只是父亲却仍坚持将她蒙在鼓里,奉行着不知情即不危险这样一个观念。 今日见了清羽,听她所述,季君瑶便有新的想法,上一世自己远在阴谋之外,最终还不是一样沦落为阴谋中亡魂。 回去必须与父亲开诚布公地谈一下,根据上一世所能窥见的那些事情,掩耳盗铃或如鸵鸟一般将头埋进沙子里,是不可能阻止二王联手并与外族勾结颠覆大楚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有直视矛盾未雨绸缪才有可能抢占先机。 更何况按照清羽的说法,这一世她已提早做了准备,自己作为燕云门的大师姐,晋威镖局的大小姐,更不可能置身事外以求保全自身。 如今的江湖,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颗棋子都不容小觑,每一步都得瞻前顾后步步为营。 作为与朝廷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江湖三大组织,燕云门、晋威镖局以及铸剑山庄,分别为朝廷提供人才将领、货物运输以及兵器制造这三样,而如今燕云门已因袁墨修事件被凤凰谷所取代。 那么接下来第二步要动的就是晋威镖局,候选的自然也是三王爷所培植的长风镖局,按照季伯川的的意思是,选择后退一步避开其锋芒,使之麻痹。 季君瑶却不这么认为,一旦任长风镖局发展壮大,它将成为新的一轮武器,被利用来打击朝廷的其他势力,而且晋威镖局这边,攒了几十年的好名声,一旦名声败了了,就无法再复原。 而且那曲流光没死,甚至为了打击自己,都跑到北疆来了,一想到他一直在觊觎清羽,还有那日在神女峰上令人作呕的手段,季君瑶就觉得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更不愿认怂服软。 想到这里更恨不得早点送完镖赶回京都去找季伯川,重商对策,但绝壁不能采用眼下眼下隐忍退让的方法。 只是这么一走,要想见到那人,又不知猴年马月了。 昨日曲流光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应乡,得到消息说白使者败给了晋威镖局的一名女镖师,立刻就明白过来所谓的女镖师是谁,再听说那女镖师当着大伙儿的面儿一口气喝了一囊子的烈酒,更是气得牙痒痒的,上前质问清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趟镖是她押送,所以特意选了这个任务在这里等她,而且还故意输给了她?” 清羽面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这些年的任务,你看我有选择的余地吗,还不是尊主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倒是你,北疆的任务本不需要你来你非要来,我还没开始动手你就想来参一脚,如此不信任我,何不去求尊主分配其他任务给我。” 曲流光哼了一声:“如今大计已到第二阶段,我不过是想尊主的计划能早一点实现而已。” 倘若不是之前在崖底达成的暂时和解,曲流光此时的做派还真的很难看得出其心有异。 “如此甚好,人我打不过,而且已经走了,你看要不要追上去。”清羽漫不经心地道。 “你——”如今人已走远,哪里还追得上,曲流光气绝:“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不过你也别得意,任务没完成,回去少不了一顿打。” “难道黑使者想帮我分担一下惩罚,我倒是欢迎得很。”清羽脸上不见慌乱,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倒是想,但尊主可不愿在我这等粗人身上动鞭子,毕竟只有凌虐白使者这样的美人,尊主才觉得有成就感。”曲流光面色扭曲,颇有些残忍地道。 果然清羽的脸色瞬间一变,甩了袖子不再理他,骑上马绝尘而去。 当天晚上,清羽原本只是想去看一眼季君瑶,却没想到得到一个天大的消息,阿瑶也重生了。 阿瑶果然对上一世的事情无法释怀,清羽原本不想为自己辩驳什么,毕竟粮草大军如此轻易地被三王爷和暗王的人拿下,最关键的一步确实是由她来完成的,即便她是被利用的,但无法改变最后惨烈的事实。 可依旧不甘心,明明上一世自己也将一颗火热的心捧到她面前,最终背叛了暗月堂将路线图呈给她。 但最后还是决定将一切告诉她,包括上一世和这一世,也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阿瑶。 而如今看来,阿瑶果然动摇了,至少眼底的冰雪有了消融的迹象,无论经历了怎样的背叛和误解,阿瑶依然还是如此赤诚,她纠结的眉毛和微红的眼眶,她紧抿的唇和微微颤抖的声音,仍和上一世一样,又重新将自己装回她的心上。 清羽痛恨自己的卑劣,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起这样赤诚的女孩儿。 可她无法放手,也不想放手。那就一直卑劣到底! 天亮之后镖车也开始启程,季君瑶知道清羽就在这一带,但她还得继续往西行走一天才到达目的地,再次见面更不知何时了,心不禁有一点惆怅。 司棋见大师姐一副神情恹恹的样子,问道:“昨夜我起夜,为何不见你在床上。” 季君瑶愣了一下,“有吗,我有一会也起了,昨日喝多了,脑子有点混,估计是摸出门去了。” 司棋一点都不相信她的鬼话,在应乡黄土坡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白使者跌落在地,帽子飞了老远,那双眼睛和那身姿,还有和大师姐两人之间的互动,虽一年多未见,但司棋确定自己还是有印象的。 但具体为什么会在对面的阵营,既然大师姐心里有数,她也不想过问。 第48页 “咳,不然我还能去哪,这边疆一片荒凉,大晚上连个夜市也没有。” 司棋最终还是没继续逼问下去,嘴里哼哼两声道:“今日可是要走一天的路,大师姐可要挺住,记得眼看四方耳听八方哦。” 季君瑶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 话虽如此,几乎一天一夜未眠,昨日下午又经历了一场酣战,季君瑶走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哈欠连连,坐在马上都快睡着了。 司棋终究还是不忍,但又还需继续敢路,只得让人将两箱的镖物直接绑在季君瑶那匹马上,然后在原先的板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让她将就着躺在上面,虽然颠簸,但至少能靠着休息一会儿。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到本次行程的目的地——全临镇,依旧是一个狭小的边陲小镇,众人一丝不敢怠慢,打起精神走完最后的一段路,将镖物完好无缺地送到收镖人的手中。 任务完成,齐齐松了一口气。 镖物并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此次行程是在暗月堂的偷袭目标之内,干不好,镖局的名声又受损一次,于是谁也不敢怠慢。 季君瑶冲着身后满脸菜色的一行人道:“找个好点的客栈住下,今晚无论如何手把羊肉要吃上,犒劳一下。” 大伙一阵欢呼,齐齐呼喊大师姐威武,遂找了个地方住下来,洗漱一番再去饱餐一顿,季君瑶见大伙玩得开心,但自己又困得不行,便先行回来睡觉。 刚进房间就有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虽然脑中因为瞌睡有些困顿,但多年来练就和培养的警觉性让她在转身之时宝剑也跟着出鞘,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来人却不惧怕这把锋利的宝剑,很是高傲的样子,两只葱白的手指轻轻夹住剑尖,将逍遥剑拨开,一双媚眼定定的看着她。 “怎么又跟来了,你们暗月堂这么闲的么?” “我的任务是拦截你的镖队,已经拦截过了,而且近期这一带也你们似乎也没安排有其他的镖,我暂时也没其他任务。”清羽径自走进门,将门从里边关上。 “那……你不用回去复命吗?”季君瑶看着她将门落锁,心底顿时有些莫名的紧张。 “哪有人那么着急着回去挨板子。” 听到清羽没不带任何情感的回答,季君瑶忍不住一阵心疼,那血肉模糊的鞭痕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可是在昨日那些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她又怕自己又忍不住对这人心软,只得强迫着赶紧从这个话题跳过去。 “我昨夜没怎么睡,我要睡了,你请便吧。”说完直接走到床边,脱了鞋袜就上了床。 清羽坐在桌边看她入了被窝,也走过来坐到床沿边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季君瑶原本是背对着她,却没想到身后居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身子,顿时一阵激灵,转过头看着已经和自己同一个被窝的女人道:“你这是做什么,客栈那么多个房间,要睡觉自己去开一个。” 清羽跟在她后面追了一天,住了同一间客栈,收拾完自己后就过来了,也是困得不行,听到小姑娘的质问,懒得回答她,仿佛在被子里生根了一般,根本就不愿意挪一下窝,直接伸手搂住季君瑶纤细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嘴中咕哝着一句道:“闭嘴,赶紧睡觉。” 第29章 想起上一世的懵懵懂懂,再到这一世的柳暗花明,清羽在昨夜的坦白之后,突然在一刹那间灵魂觉醒一般,前所未有地迫切想要拥有肆意的人生,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上一世三王爷以她所谓母亲的性命进行要挟,如今已证实那妇人不过是无干之人,那何必再受制于他,多年的培养不过是为了把她训练成一个杀人工具,如今没了约束,再不想做一条言听计从的走狗。 就算是想扳倒对方,也不一定是这般逆来顺受的姿态。 想到暗王,清羽眼中闪过刺骨的恨意,自己既然连三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了,更无需以这般卑微的姿态待他。 清羽搂紧怀中的娇躯,眼中一片倔强。 当然,有些戏该做的还是得做,但他们想要一个乖乖听命的傀儡,那可能是要失望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二王,根本不知他们手中的傀儡已获得新生,依然在为他们想要获得的东西而癫狂地布置着一切。 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就传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进入了睡眠状态,想来是累极了,抑或是她不再对自己设防。 清羽低下头,在她后颈处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才调整好睡姿,慢慢地进入梦乡。 只是睡到一半,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外面似乎有人在叫着大师姐。 清羽浅眠,虽然困极,但还是第一时间醒来了,她微微地皱了皱眉,生怕吵到怀中的小人儿,轻轻把手抽出来,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正是在外边狂欢回来的司棋。 司棋看着眼前睡眼惺忪墨发如瀑的女人,不确定地后退了几步,再看了看门口的门牌号,然后探头探脑地往里边瞄,讪讪笑道:“十一师叔,您怎么会在这,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是我和大师姐的房间。” 清羽掏出一枚客栈的专制钥匙递给她:“你去天字五号房睡。” 说完不待她回答,直接将门关上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司棋。 司棋手上还拿着未吃完的羊肉串,但此时已经忘记咀嚼,如果方才没看错的话,对着门口的这张床棉被掀开一半,里面睡着一个人,看着应该是大师姐,明明这件房间设置的是两床制,这两人居然挤到同一张床去,不嫌挤么。 第49页 而且昨天下午,两个人还在应乡的黄土坡斗个你死我活,今夜就这么睡一张床上了,啧啧啧。 季君瑶实在困极,虽然临睡前清羽硬是挤上了她的床,但也许是中和了上一辈子的记忆,那些平日里相处的点滴开始充盈整个脑袋,身体循着记忆,再重新接纳她的靠近,并与她以一种亲密的姿态靠在一起。 等到醒来时,那人还没醒,季君瑶从对方怀抱中小心翼翼地退出来,生怕惊醒眼前人。 但清羽还是在轻微的动静之下睁开了眼睛,季君瑶没有抬眼看她,正要坐起来,却被眼前的女人一把搂住腰身:“都送完镖了,不急着回去。” “不回去在里干嘛,风沙那么大,一天天满头满脸都是灰尘。”伸手将对方的手扒开。 “留下来陪我几天。”清羽却反过来捉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季君瑶又羞又恼,这个人自从前天晚上把话说开后,突然之间像变了个性子,一点也不拘着。 “你别忘了事情还没得到证实前,我可还没有原谅你。”季君瑶提醒她,实则是在敲打自己。 “没关系,反正会证实的,早一天晚一天我都能等得起。”清羽说话间并没有放开她。 就算是上一世,两个人也只是情深姐妹而已,虽然季君瑶单方面怀着另一种情感,但清羽却是不知,而这一世阴差阳错的那一夜,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却不曾想这个人竟认同了这样的关系,变得这般无赖起来。 “你放手,一会儿司棋该过来了。”嘴里说着凶狠的话,但听起来却是另外一种味道。 “我昨晚上让她去睡另外一个房间了,她应该不会这么早来打搅我们。”清羽颇有些有恃无恐地道。 季君瑶想起早之前司棋就曾探究过自己和那龙吟岛十一长老之间隐秘的事,如今被她知道清羽昨夜与她睡在一起,还不知一会儿见面的时候会怎么揶揄,忍不住有些头疼。 语气顿时也变得有些严厉起来:“手拿开!” 清羽见她微恼,不敢惹她不快,只好乖乖放开手让她起身,从自己的身上跨过去,自己则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也起来了。 司棋果然很识相,在两人收拾完之前都没有过来打扰,待打开房门一看,那人正坐在门口不远的木登上一脸的百无聊赖。 见到季君瑶把门打开,一脸惊喜地站起来:“大师姐,你终于起来啦!” 说完还探头探脑地往后瞄,果然见后面跟着身长玉立的那一位,不正是那位龙吟岛的十一师叔。 虽然那位昨日刚与她们镖队起冲突,甚至要劫镖,如今又出现在这里,甚是奇怪,但大师姐做事向来靠谱又有主张,司棋便不去深究。 她立即堆出一脸笑:“十一师叔起啦。” 季君瑶看她一脸贼笑,颇有些头痛。 只是司棋这十一师叔一叫出口,清羽顿时都觉得脸上讪讪,毕竟顶的是别人的名头,正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季君瑶转脸瞪了一眼,立即把嘴闭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进屋拿行礼行李吧。” 昨日本来是和司棋一屋,行李都放一起,人却被清羽给赶去隔壁睡,一大早就巴巴在门口等着。 其他镖师也都起了,待三人下楼的时候,大家坐下来刚好凑成一桌准备用早膳。 清羽昨日蒙着面纱,后来帽子飞出去也只露出眼睛,其他人不曾见过,除了司棋其他人自不认得她。 边陲小镇能吃的无非就是牛羊肉,面食之类的东西,要么就是硬邦邦的烤馕,从南方来的人不是很能适应。 男人们还好,肠胃好胃口好吃一两顿不打紧,就是司棋和季君瑶自进入北方地段以来就觉得吃的东西太干了,难以消化。 但条件不允许,只能勉强适应。 看着季君瑶艰难地啃着烤馕,清羽眉头皱了皱,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就把馕馍撕成小丁,再淋了一大碗汤滚烫的羊汤进去,加了点佐料后将自己的碗和季君瑶调换过来。 “吃这个,等一下泡软了就没那么硬了。” 一旁的司棋瞪大眼睛看着那碗羊肉泡馍,再自己手中的烤馕,瞬间觉得嚼之无味,但这一路上还要走十几天才回到镖局,北边几乎都是这样的饮食,不吃就得饿肚子,可自己有没耐心一丁点一丁点的撕,只能就这羡慕的眼光一口一口吞下这硬邦邦的馍。 季君瑶见清羽竟如此这般明目张胆地给自己撕馍,忽略过司棋,下意识抬眼忘了一眼同桌的四五个镖局兄弟,却发现没一个人注意到她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又不好把这碗泡馍给退回去,生怕被大家注意到,只得转头瞪了清羽一眼,让她不要再献殷勤。 清羽若无其事地继续撕着自己那一碗,风轻云淡的样子,和满桌的男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加上出众的容貌在这荒蛮之地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惹得店里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季君瑶只得随她去了,低着头喝着这一碗滚烫的羊肉泡馍,更新奇地发现这味道比方才干啃着要好上许多。 肉烂汤浓,香气四溢,就着泡软了的馍,一口下去让人回味无穷。 连带着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季君瑶轻咳两声道:“司棋,今日你先带师弟们回去,我还要去办点事,晚你们几天回。” 第50页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女人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季君瑶有些羞恼地将目光移开,尽量不往她那边看。 司棋摸着快噎住的胸口道:“是,大师姐!” “大小姐,你要去哪里办事?”小镖师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回去路上要听司棋师姐的话,不许乱跑,去哪里要一起去,不能单独行动,晓得没有。” 几个小镖师嗯嗯嗯直点头表示知道了,司棋却哼哼两声意有所指。 季君瑶见她一副贱贱的样子,忍不住在桌下踩了她一脚。 以前在燕云门的时候,一个个乖巧得要命,一出来镖局,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混在一起久了,原本乖巧的小姑娘也变得粗糙起来。 司棋被踩了一脚,却不知是何人干的,再看季君瑶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已有答案,也不敢声张,只好默默地将脚收了回来。 看着师弟妹们收拾好行囊,季君瑶将他们送出客栈,直到马匹和人影消失在灰蒙蒙的沙雾中。 “他们有你真幸福。”身旁的女人意有所指的地道,她也想要拥有这份幸福。 “辛辛苦苦出来一趟就为了那几颗黄白之物,还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我这个主事的还能不对他们好一点。”季君瑶不冷不热地道。 清羽摸了摸鼻子,看着季君瑶故作冷淡的脸,轻轻地咬了一下唇,所以早上说让她留下来,人家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谁知一转眼却让其他人先回去了。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第30章 季君瑶特意留了下来,清羽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小人儿,看着冷冷清清不好亲近,其实心底比谁都柔软,就连自己这个上一世害她家破人亡的刽子手,最终也能得到她的温情对待。 清羽忍不住想去牵她的手,却被那人一躲躲了过去,只好悻悻缩回手,心里自我安慰着来日方长,不可操之过急。 既然下定决心了,那自然是要找办法证明自己前天晚上所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季君瑶虽不说话,但一直盯着她,似是问她接下来怎么安排。 清羽轻咳一声道:“带你去个好地方,但还要往北走个半天的路程。” 眼下已经很北了,再往北就该是大楚的边界,边疆大军的驻扎地——邑关。 季君瑶不知清羽要带自己继续北上是何意,但左右不过半天时间,而且这人既然在神女峰能舍命相救,如今又想一味讨好自己,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收拾行李上路,越往北边风沙越大,日头也很大,两人不得不用厚且长的布条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 不过才走出半个时辰,就听到前方传来刀械相碰和打斗的声音,听起来人数不少,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策马前驰。 小土坡之后大约数百人在交战,旁边大大小小几十箱的货物散落了一地,箱子上面没有做任何标记,不像是镖局走镖,倒是像某个家族组门派物资运送。 押货一边大约二三十人,领头的女子看着年纪很轻,大约和季君瑶差不多岁数。 另外一伙人数却是他们的三倍之多,从数量上紧紧压制,即便押货方大多数是精英能以一敌三,但时间一拖下来也渐渐出现颓势。 没有分清双方身份,两人不好贸然加入战局,下马后趴在小山头上稍作观察。 只见后面散落一地的箱子,夹杂着数捆□□和长矛,看起来像是前线使用的兵器。 清羽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爬到季君瑶耳边轻轻地道:“是岐山的铸剑山庄,往时都是由他们向边疆驻军提供兵器。” 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在裸露的小耳朵上,季君瑶觉得又热又痒,正想往旁边退一点,却被清羽一把压住肩膀。 “别动,有人望过来了。”如此一来,季君瑶几乎整个人又被她给揽在怀里。 季君瑶有些羞恼,也不知是真的有人注意到这边还是这人故意的,但又没证据,只好一动不动地任她搂住。 温香软玉在怀,清羽一阵心猿意马,但又不好做得太过明显,又小心翼翼地贴近她的耳边道:“另一边应该是暗月堂的人。” 季君瑶此时也看出来押货一边是铸剑山庄的人了,因为其中有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先前来过镖局。 往年铸剑山庄的兵器大部分是交由晋威镖局来运送的,不知为何今年却要自行出马。 待她把问题问出口,清羽低笑道:“这段时间你们晋威镖局频频被劫镖,西北这边一点不安宁,人家信不过你们了呗。” 季君瑶闻言忍不住转头瞪了她一眼:“这还不知道拜谁所赐。” 清羽一脸无辜:“我只是个执行任务的,况且岳父大人没有打算硬碰,我自然得跟着计划走。” 季君瑶一听她说岳父大人这几个字,顿时红霞满脸飞,一阵恼怒,伸手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清羽差点就要叫出声。 “让你乱说话。” 清羽捂着腰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还愣着干嘛,那铸剑山庄的大小姐眼看着就要被擒住了,蒙好面巾,准备过去了。”季君瑶立即岔开了话题。 如今立场一致,清羽自然要跟着一起去帮铸剑山庄,但暗月堂人数众多,难免会被他们给认出来,好在二人为了遮挡风沙,包得严严实实,刚好可以借此掩护。 第51页 清羽听到她催促,忙敛起玩笑,嗯了一声站起来,身形一动,转眼之间人已飞出十来丈远。 季君瑶赶忙跟上,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二人从小土坡上冲下来,迅速加入了战局。 清羽一直以来惯用的是子母双剑,如今为了隐藏身份改用弯刀,扎进人群里面,诡异的身法让人难以触及她的一片衣衫,人没反应过来兵器早已落了一地。 原本已经处在弱势的铸剑山庄子弟见有援兵,而且功力不弱,一时之间士气大振,奋起反抗。 季君瑶的加入更是让整个战况一边倒,暗月堂的黑衣人纷纷不敌,但又不敢放手,只得苦苦支撑。 清羽知道暗月堂一旦任务失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却也无能为力,一将功成万骨枯,暗王的大业也是由底下无数个门徒的性命堆砌起来的,底下的人,往往身不由己。 如此一来,手下也不再留情,顿时哀嚎声一阵阵。 只剩下十来人还在苦苦支撑,领头最终还是咬咬牙大喝一声“撤——” 余下的黑衣人瞬间停下战斗撤得一干二净。 年轻的女领头捂着肩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其他人紧随其后。 “两位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铸剑山庄闻人凤感激不尽,不知可否报上名号,他日也好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闻人凤虽然受了伤,但整个人落落大方,嘴角的鲜血反而为她增添了一股英气。 季君瑶扯下围在脸上的布巾道:“在下晋威镖局季君瑶,季伯川是我父亲,方才不过是举手之劳,闻人姑娘不必客气。” 听到季君瑶报出名号,闻人凤明显地怔了一下,和身边的闻人经武对视了一眼,脸上微有些赧然。 季君瑶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体贴地道:“近日我们晋威镖局在西北一带频频失利,我爹特派我来查看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竟然遇到铸剑山庄的人,可谓是有缘。” 闻人凤也赶紧接话头:“正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故,我爹认为是针对晋威镖局的有预谋的行动,他一时不放心,这才命我和经武叔叔带队亲自运送武器前往邑关,没想到也中了埋伏。” “闻人庄主所猜测的不错,劫镖事件确实是针对晋威镖局而来,但下一步就该是铸剑山庄了。”身边有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人,季君瑶也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闻人凤等人皆是一惊:“此话怎讲?” “此事说来话长,正好我和表姐也要前往邑关,闻人姑娘何不一起前往,路上也能照顾一二。” 闻人凤一听求之不得,简单修整之后便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邑关方向进发。 一路上,季君瑶与闻人凤齐驱并行,清羽稍稍落后一步紧随气候宛若影子一般。 路上风沙大,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铸剑山庄的人连日赶路已经很是累,而且经过方才那一战,更是疲惫不堪,但如今邑关已经近在迟尺,唯恐路上又出现差错,加上有两位武艺高强的人手护送,便一鼓作气,继续前行。 好在往前的路上比较顺利,兴许是先前那一战,暗月堂已经集中兵力重点对付,本想一举拿下,不想半路杀出了季清二人,兵力大损,又无后补跟上,也发不起二次进攻。 到达邑关的时候,驻守边关的威武大将军孟良亲自带兵前来迎接他们。 边关大军驻扎,最主要的就是粮食和兵器要供应得上,如今兵器抵达,自不敢怠慢。 得知这批兵器差点半路就要被拦截,也不禁出了身冷汗,听季君瑶自报家门,忍不住欣慰道:“往年兵器都是委托晋威镖局的人护送,今年也是如此,这我就放心了。” 季君瑶这才将西北边近期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孟良这才知道此事,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劫镖的事针对的是朝廷边关驻军,看来,朝中有人按耐不住了。” 季君瑶和清羽心知肚明,两人对视了一下,才问道:“此话怎讲?” “想要稳定军心,士兵有力气有能力作战,要有精良的装备,还要吃得饱,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粮草,武器得供应得上,这两样东西主要产地都在中原及南方一带,想要顺利运送抵达,往时除了军队押运,为了确保安全,还要征集镖局参与护送,一旦镖局被把持,运粮军队中有人从中作梗,这两样物品就送不到,那大军必败,尤族人挥师南下,我大楚必亡。”孟良说完,一脸沉重。 果然身处边关多年,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十分透彻。 闻人凤瞬间想到之前季君瑶所说的下一步就是铸剑山庄是什么意思了,一时之间竟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之感。 孟良见几个人均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哈哈一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既然本将能看得清楚,想必圣上也已经想到,回头我再修书一封与他提醒,这样能保万无一失。” 清羽当然晓得睿帝已经知道此事,毕竟先前定下的这些计划都是她与那人亲自商议下来,但这些事却不便为外人所道,便也就不再出声。 如今兵器安全抵达,孟良心情也很好,招呼着大伙在邑关多住几天再走。 铸剑山庄的人一路过来损伤不少,听从他的建议先留几天稍作修整,季君瑶本是随着清羽过来的,还不知她要带自己去做什么,自然也没想要离开那么早,几人便相约五日后再一起南下。 第52页 第31章 邑关和其他的边陲小镇相差无几,这里算是整个边关大军的后备营,也有一些边关的牧民居住在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但流动的人口却不少,难得比其他地方要热闹许多。 而再往前十几里,就是整个大军驻扎的地方。 孟良让人给闻人凤和季君瑶一行安排了一个专门的客栈,清羽自然是选择要和季君瑶同一间房间。 边境缺水,洗是不能大洗,最多就简单擦一下,好在白天行路包裹得严实,不至于灰头土脸。 晚上孟良设宴招待她们,主打的依然是牛羊肉等食物,极少见到青菜之类的东西,季君瑶等人深知边关生活不易,牛羊肉已是弥足珍贵,更不敢有半点句不满。 清羽以季君瑶表姐的身份和她坐在一处,很少开口,低着头帮她夹菜撕馍,照顾得无微不至。 闻人凤却对清羽的身份十分好奇,从上午的那一场战斗可以看出,此人功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但此时却低调得紧,实在很难想象得出,功夫这么俊的人还能这般体贴入微的照顾另一个人。 忍不住出声问道:“不知表姐是出身于哪个世家,能培养出这般身手的子弟,一定不是一般的家族门派。” 清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季君瑶。 季君瑶不慌不忙地出声道:“小门小派而已,常年跟着我爹跑镖,见过一些小场面。” 闻人凤没想到这样一位清风霁月般的人儿居然只是一个无名小辈,但看着这二人的样子,似乎不欲多说,想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便知趣地转了话题,约她们傍晚出门在这小镇上逛逛。 此时的清羽就想着早点吃完回房间,和季君瑶两人安安静静处着,若是运气好一些还能早一些上床,搂搂抱抱蹭点小福利,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一片,更不觉得好玩,可谁知季君瑶却开口应了对方的邀请。 顿时觉得心中不爽快了,可她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脸上笑意不减,一边割着羊肉一边道:“少庄主多日来一直在赶路,今日那场大战也挂了彩,今晚何不先休整休整,待休息够了明日再去逛也不迟。” 闻人凤却一脸兴奋地道:“危机一过,我便觉得整个人放松下来,更有更多的兴致去逛逛,表姐若是累了可以先行去休息,我和季姑娘一起去逛便可。” 清羽心里暗骂她精力旺盛又多事,但季君瑶已经答应了人家,于是不得不笑着道:“邑关这样的边陲小镇不同我们南方的城市,充满着异域风情,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少庄主想今晚出去逛,我更是求之不得,定要赖上你们一起去瞧瞧。” 季君瑶听着她这违心的话,便知这人不想出去,却又跟着条小狗一般硬要跟着,顿时觉得有些滑稽好笑,不过能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爽快,但除了爽快,还有其他一丝戏弄她的恶趣味在里边。 清羽不知季君瑶是这般想法,还以为她心中对自己仍有些不满,免不了有些心情黯然,但一想到未来,又默默地给自己加了把劲,无论阿瑶如何待自己,也要知难而上。 晚上出去逛的时候,闻人凤因为铸剑山庄今年没有找晋威镖局押镖的事情颇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后面还让人家给救了,对季君瑶愈加热乎。 又是年纪相当的女孩子,在她的刻意亲近之下,两人的关系瞬间被拉近了许多,才出去一会儿就手挽手地给挽上了,也不再叫少庄主季姑娘,直接喊了对方的名字。 清羽跟在旁边,眼睛一直扫着两人手腕相碰的地方,目光灼灼,连闻人凤都感觉到,凑过去在季君瑶耳边低语。 “你表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季君瑶闻言转过头来,瞪了清羽一眼,想让她收敛一些,惹得清羽心中更是抑郁。 好不容易等两人逛完了,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去,却冷不丁听到闻人凤来了一句:“君瑶,不然你今晚过来和我一屋,我还有好多事想请教你呢。” 闻人凤多年来一直身居铸剑山庄,难得见到这么投机的朋友,今日出来逛聊得开心,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说点小姐妹的悄悄话。 清羽一听哪还得了,原本一直安静如鸡,这会赶紧出声:“我表妹睡姿不好,怕是会打扰到少庄主了。” “怕什么,我睡姿也很差,我娘小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没少打我,可我也改不来。”闻人凤一听更觉得两人竟有如此多相似的地方,越觉得相见恨晚。 清羽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心中一慌,正想继续开口,却听一旁的季君瑶淡淡地道:“凤儿,我表姐这几天受了点伤,晚上我还得帮她上药,就先不和你一个房间了。” 前一瞬还因为季君瑶叫得那么亲昵而心生不快,后一瞬却因她的拒绝而心花怒放,清羽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会儿忽上忽下的,变得不正常起来。 但看着闻人凤一脸失望的样子又忍不住心中暗爽。 回来之后,简单地洗漱,看着清羽蠢蠢欲动的样子,季君瑶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 “两个床,你不许过来。” 清羽顿时心中凉了一大截,但一想昨夜在全临城,一个房间同样两张床,自己不也是摸到了她那张床边上,如愿以偿地楼了她的小腰。 于是悠闲地抱着双臂,坐到另外一张床的床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忙忙碌碌收拾东西。 第53页 季君瑶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回身又啐了她一口:“你要睡便睡,不许看着我。” “一个房间就这么大,你不让我看你我看哪儿?”清羽一脸无辜。 季君瑶看着她原本一个温柔如水的淑女,自从坦言一切后就变得这般肆无忌惮,愈发的无赖,想想以前刚来燕云门时候的十一师叔,不论与她说什么都是一脸的笑意盈盈,眉眼之间近尽是温热,再看看眼前的这个人,顿时不想说话,哼了一声背过身子。 直到熄灯睡下,刚翻个身子,随着床垫往下一陷,另外一个身影就爬上床来。 季君瑶本来就没想过这人会安安分分地躺在另一张床上自己睡,只是她没想到清羽竟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也不等她睡着再上来。 想也不想便提腿踢了她一脚。 清羽刚坐过来还没躺下,感觉到眼前有东西捶过来,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接,没想到捏住了一只玲珑的足脚,顿时像是得了肉包子的狗,攥住了就紧紧地不放开。 季君瑶一只脚被那捏住,那人修长的手指不小心划过足底部,有点痒又有点麻,整个人瞬间变得又羞又恼,想要把脚收回来,可那个可恶的人却捏住了不放开。 “你放手——” 清羽没有放,身子越挨近,那只脚于是就直直地顶在她的腹部上面。 季君瑶顿时感觉到接触的地方一片温热,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蹭到了哪里,顿时全身一股燥热上涌,整个人也像是被蜜蜂蛰到一般,差点就要跳起来。 整脚掌也因为她的动作而习惯性地往前一踢,撞到清羽身上的肚子上。 随着一声闷哼声,被束缚的那一只脚终于得了自由,季君瑶却赶忙坐起来,抵住她的肩膀道:“有没有伤到。” 半晌都没有听到清羽的回答,季君瑶顿时有些慌乱,方才那一脚似乎有些用力,她赶忙爬起来准备去点灯,却被人从身后搂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我去掌灯看看是不是弄到哪里了。”季君瑶有些埋怨地道,这人怎么像个闷葫芦一样又不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 清羽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伤到了……” 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探去。 指腹住下是一片如凝脂一般细腻的肌肤,触碰之下让人爱不释手。 季君瑶瞬间吓一跳,忙把手缩回来,黑暗中无法看到她脸上的红,只有她自己知道脖子往上一片燥热。 颇有些怨念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问我伤了没有嘛……” “那伤了没有?”黑暗中警告的意味很浓。 “……没有。”清羽怂了。 “哼,那还不赶紧睡觉,毛手毛脚的,不许碰我。”说完往里腾出好大一片空间,背对着她。 清羽见她往下躺了之后,装作没听到似的,没脸没皮地凑上去,从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腰,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将人揽进自己怀中。 季君瑶不禁一阵恼怒,感情这人是把她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让她不做什么她偏要做什么,实在令人讨厌。 不得不侧过身子,伸手去掰开腰间的手,却被那人抓住时机,一把捉住她的手,还不要脸地将手指插/进来,十指紧扣。 温热的两只手紧紧挨在一起,十指连心,宛若两颗心紧紧相依,季君瑶忍不住闭上眼睛,任由这暧昧的感觉蔓延整个四肢百骸。 可谁知后面这人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竟得寸进尺地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鼻息几乎缠绕在一起。 感觉到那抹湿热就要落在唇上,季君瑶心中一慌,偏开了脸。 浅浅一吻落在脸颊上。 清羽有些失落,又有些不解,低低喊了一声:“阿瑶……” 季君瑶松开她的手,重新转过身背对着她。 “我还没有原谅你——” 第32章 在季君瑶说出那句话之后,原本热情高涨的清羽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先前之所以这般放肆,也是因为阿瑶放纵的姿态,竟使她渐渐淡忘上一世因为自己失误而造成的惨剧。 她松开手,把身子放平,静静地躺在旁边,不再有其他动作,温顺的样子仿佛方才那个放肆的人不是她。 季君瑶感受到清羽的沮丧,心里也跟着一丝丝地抽痛,但她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虽然说要活在当下,但上一世父亲、兄长还有其他那么多人,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最后都因她而丧命,每次想到这里,便觉得自己与她多一分亲密,便多一分对不起上一世因此而殒命的人。 一时之间无法释怀。 直到第二天醒来,气氛仍延续着昨晚的低落。 清羽拧好毛巾递给她,季君瑶没有拒绝,默默地接过来,擦了擦脸。 似乎又回到了先前并不热络的那段日子。 “等用完早膳,带你去见一个人。”清羽轻轻地说道。 季君瑶没问是谁,嗯的一声算是应了。 为了避免碰到闻人凤要求同行的状况,两人早早就出门了,骑着马出了邑关,邑关是有守卫的,只因昨日来的时候大将军亲自出城迎接,便省去了盘查的环节,今日两人出去便被盘查,清羽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出示给守城的军官便直接被放行。 季君瑶不知她拿的是什么牌子,心里想问,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倒是清羽主动说了出来。 第54页 “这是皇帝给的牌子,不是很金贵,就是所到之处皆可同行而已。” 季君瑶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能来去自如的令牌还不算金贵么!不过这令牌一出,也几乎可以印证清羽先前所说的话,她与皇帝私下有过接触,晋威镖局又是当今朝廷所扶持的江湖组织之一,如此一来即可确认在整个大环境下两人是站在同一个战线,这个认知让季君瑶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出了邑关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不远的地方驻扎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和营地建筑,这里是边疆军营的一个入口,清羽带着季君瑶策马前行,通过身份验证之后被放行进去,朝着校场方向直去。 校场附近人来人往,很多士兵在不辞辛劳地操练着,时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见到校场突然来了两名女子,有些士兵定力不够的,转过身冲着她们张望,下一瞬就被训练的将领给狠狠训斥。 准备走到校场尽头的时候,清羽停下来,指着前方两个正在站在箭靶前面练习射箭的青年男子,冲着季君瑶道:“你看看那是谁!” 季君瑶定睛一看,青衣白裤,身形硕长,一副猿臂把整张弓绷得紧紧的。 熟悉的背影瞬间刺激得她眼眶发红,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她高声叫了一句:“袁师兄——” 左边的青衣男子怔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然怎么在北疆这不毛之地能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又惊又喜:“师妹,你怎么来了?” 季君瑶一时之间悲喜交加,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个人了,她自进入燕云门后就与袁墨修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情谊也比其他师兄妹更加深厚,如今这人“死而复生”,怎能不令她激动,冲着袁墨修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 且不说袁墨修没怎么和女子这般接触过,更何况在西北边境,连个女人的身影都很难见到,如今这么一个柔软的身子直直地扑到他怀里,顿时也变得手足无措。 倒是一旁的男子不高兴了:“袁墨修,你手放规矩一点。” 这熟悉的声音传入季君瑶的耳朵,她猛地从袁墨修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一旁的男子道:“左都统,你怎么也在这里?” “君瑶,你一跑过来没看到我就算了,还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北疆,征召大会的时候才回去,不在这里应该去哪儿!”左长卿颇有些不满。 “不是——你们,你们把我给弄晕了——哎我是太高兴了!”季君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左长卿却毫不客气地将她从袁墨修怀中拎了出来:“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么,我们好歹也有一年多未见,你怎么就不来抱抱我?” 季君瑶难得心情如此愉快,从未有过地觉得左长卿这副姿态也如此地好玩,忍不住调侃道:“你若是死过一次,我也会第一时间跑过来抱你。” 刚说完旁边就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男女授受不亲,抱来抱去的成何体统。” 袁墨修见到季君瑶身后的清羽,冲着她招了招手和她打招呼:“清羽,许久不见了。” 左长卿却对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袁墨修见状笑道:“长卿还在因为先前的那件事情闹别扭,背了一年多的谋杀罪名让他心里一直很不爽。” 清羽勾了勾唇:“你们的两位亲爹想出来的计策,你得找你爹要说法,我不过是执行任务的人,况且我也被旁边这位恨了一年多了,我找谁要说法去。” 两个男人一听,再看看季君瑶一副别扭的模样,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对清羽冷若冰霜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季君瑶见到袁墨修此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一年多以来积压在心里的一口怨气终于在这一刻消散,她转头望了望一旁的清羽,心中五味杂陈。 清羽却倚着教场的围栏望着远方,并没有刻意去提醒她什么,高挑的身材迎风而立,她人长得媚,要不是这几天一直冲着季君瑶耍无赖,还要时不时提刀杀人,往时她比图上的仕女还安静,甚至更温柔。 柔和的面部线条和边境荒凉粗犷的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风一吹来,垂在颈边的几率长发向后飘起,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连袁墨修和左长卿也忍不住转头回望,眼睛里闪过惊艳的光。 季君瑶看到身边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清羽,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就像是自己珍藏了好久的宝藏被人发现了,个个都跑来想要把宝藏占为己有,宝藏也挑中了别的主人,不再继续依附她,最后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什么呢,愣愣的。” 就在季君瑶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深感悲伤的时候,却被一道温柔的嗓音给打断了。 季君瑶回过神来,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海,如今袁墨修好端端的,她心里也什么遗憾了,只可惜的是,军营有严格规定,士兵和将领不得擅自离开,所以也不能聚了,但如今季君瑶见到了人,其他的便也不再重要。 和袁墨修说了好一会的话,才依依不舍地和二人道别。 从营地返回邑关的路上,季君瑶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和清羽开口,自己这么久以来对她的误会,而且先前她为了救自己而坠崖,论起来,这一世自己欠了她好多。 只是和上一世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又变得复杂起来,以至于回到客栈的时候也没说出什么话。 第55页 倒是清羽说道:“我明日就要回去复命了,隔得太久,尊主会起疑,先前做的那些事情若是因此被怀疑就得不偿失了。” 季君瑶瞬间就想起曲流光说的,清羽任务失败,回去是要受罚的,而且先前清羽自己也提过,这位暗王还有更变态的嗜好,因为清羽长得像那个曾伤害过他的女人,每次清羽任务失败,他都要亲自行刑。 季君瑶虽然没见过行刑的画面,但上辈子救下清羽的时候就目睹过她身上血淋淋的鞭伤,惨不忍睹。 许是这一世重来一回,清羽未雨绸缪,规避过很多风险,因此也躲过不少惩罚,那日在湘淮河上的一夜,两人发生关系,她有注意到清羽背上有些伤痕,但并不算严重。 上一世在进入埋伏圈之后,自己就是被这个暗王给一剑捅穿心脏,以至于每次提起这个男人,除了彻骨的恨意之外,就是不知名的恐惧。 想到清羽回去之后要面对这么一个阴冷可怖的恶魔,就忍不住周身发颤,一颗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 看到了季君瑶眼中的担忧和恐惧,清羽以为她还在为上一世身死暗王之手而感到心有余悸,既心疼又自责,都怪自己上一世没有把她保护好,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别怕,等把这一切布置完了,三王爷的计划付诸东流,双王的联盟计划不攻自破,到时候就可以集中力量对付暗王了。” 清羽眼里流淌着月光一般的温柔,让季君瑶对她愈发心疼,袁墨修被杀一事又刚刚真相大白,上一瞬她对这人的情感十分复杂,但眼下只剩满满的担心。 “可你回去是要受到惩罚的!”季君瑶喉间发涩。 “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舍不得打死我,毕竟我现在还顶着三王爷私生女儿的身份,而且像我这般能干的下属,打死了,去哪里找能力这么强的人来当狗使唤。” 听到清羽如此形容自己,季君瑶想到这么些年来,从上一世到这一世,这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的苦和难,可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依然还是一副霁月清风的模样,美好的背后是让人如此的心碎。 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她修长的手指:“能不能有什么别的法子,让他不要折磨你了。” 清羽看着她微微发白的嘴唇,感受到小人儿的心疼,原本因为要回去而变得沉重的心也变得稍微轻快了些,反过来安慰道:“别担心,我回想出办法来的。” “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回去。”季君瑶虽然还没有办法直面那个男人,可是一想到上一世遇到清羽,这人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一阵绞痛,不管不顾地道。 “不行!”清羽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小人儿是自己两世为人心间唯一的挂念,她这个时候不可能把她推出去,暴露在那个人的面前,阿瑶是她唯一的弱点,她输不起。 第33章 清羽拒绝了季君瑶同行的请求,次日一大早就起身前往暗月堂所在地,从北一直南下到达中原地区,也差不多花了五六天的时间。 回到暗月堂,天色将近傍晚,没有第一时间去复命,清羽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再睡个饱觉,第二天一大早才去了暗王的大殿。 清羽听到空荡荡长廊中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倘若是上一世,每每这个时候,她心中没有一刻不是瑟瑟发抖,每一次复命接下来就是一顿皮开肉绽的惩罚,她不敢反抗,生怕暗王就此迁怒三王爷,三王爷再迁怒到自己那所谓母亲的身上。 而眼下的清羽,神情冷清,整个身体的姿态是放松的,脚步轻快不显拖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汇报喜讯。 进入大殿,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气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口。 不待她开口,男人阴沉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终于舍得回来啦?” “禀尊主,此次任务地点遥远,路上又耽搁了些,所以才拖到这个时候,还望尊主见谅。”说是见谅,语气中却不复往日的恭敬。 “我看你是压根就不想回来!” “自然不是,暗月堂是清羽的家,人哪能不回家呢。”清羽的声音听不出情感。 “说得真是好听,派你出去做的任务也未完成,我暗月堂的第一杀手难道是浪得虚名么?”男人转过身来,苍白的脸色像白纸一样泛着光,看着就像一张死人脸。 “任务有输有赢,清羽又不是天下第一,自然做不到万无一失。” “胆子肥了,还敢顶嘴,去拿鞭子来。”暗王眼里透出嗜血的光。 “尊主,领罚之事,清羽晚一些自行去刑堂领就好了,何必脏了尊主的手。”清羽仰起头,对上男人的眼,面无惧色。 男人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直以来,这个女人从未违抗过自己的命令,如今岂敢—— 看着暗王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和曲起的掌,清羽在他震怒之前终于开口了:“不过此次北上,清羽又有了一个新的收获。” 男人原本冲到胸口的一口气暂时压了压:“什么收获。” “我在北疆驻地附近的小镇邑关,碰到了尤族人的细作,将他捉住,他为了保命,给我一个讯息作为交换。” 听到清羽又停了下来,男人喝到:“要说就一次性说完,不要磨磨唧唧。” 清羽没受他影响,依旧平缓地道:“尤族人最近在与沧浪一族私下有往来,苍狼一族把他们的公主嫁给尤族首领做儿媳妇,尤族人便把他们的国宝生根草连带一千头牛羊作为回礼,不日将运送往苍狼一族的都城。” 第56页 早在清羽说出“生根草”这三个字的时候,暗王的身躯便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样子。 生根草的事情十分隐蔽,就连三王爷也不知道其背后的故事,更不用说清羽这般年轻的女子。 三王爷一直以为暗王之所以会答应与他合作,是因为清羽长得和他那位恨得咬牙切齿的红颜知己长得相像而已,却不知道暗王是因为与他合作能有机会接触到尤族人,方便他接近这棵传说中的神草。 “你如何判断这消息的准确性?”暗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如果不是已经很熟悉他了,就连清羽都很难感受得到这个男人此时激动的心情。 “不是很确信,所以赶紧回来和尊主禀报一声,倘若尤族和苍狼一族两族合作,到时候可能会把父王和尊主给撂到一边,那么之前做的这么多事情就等于为他们做嫁衣,”清羽从怀中取出一张令牌,上面刻着“蚩尤”二字,“这是我在那细作身上搜到的,也不知是真假。” 暗王接过令牌摩挲了一阵,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癫狂的神色,似是不想让清羽看到这个样子,他背过身子道:“此事我会和三王爷说,既然你能将功补过,本次惩罚我就不用亲自动手了,你自己去刑堂领罚吧。” 清羽低下头应了一声便退出门去。 领罚都得千恩万谢,清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朝着刑堂走去。 刑堂整个气氛十分渗人,但清羽却很少来这里,皆因暗王那变态的心理想要亲自鞭笞她,如今负责行刑的人见她来领罚,皆觉得惊奇,但一想到往时清羽受罚,每次都是在濒死边缘,如今尊主让她来刑堂,想来是对她高抬贵手,如此一想便心中有了底。 原本三十鞭最后也只打了十鞭,也不敢用力抽,再加上清羽来之前穿了厚衣服,倒也没有伤得很严重,但有几个鞭子打在同一个地方看起来血肉模糊,十分恐怖。 不过清羽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已经是非常仁慈的惩罚了,比起上一世,现在这个堪比挠痒痒,因此起来之后还谢过行刑的人,这才拖着虚浮的脚步离去。 清羽在暗月堂的院落离主院很远,处在比较角落的位置,作为暗月堂的白使者,她无需和别人共挤一个院子,这也是这些年来在暗月堂唯一能得到一点放松的地方。 进了院子,将大门紧缩上,回到屋里,有些麻木不仁地从抽屉里拿出金疮药,再找来一个长长的棍子绑上布条,试图通过布条沾上金疮药,再一点一点地洒到后背上。 在暗月堂中,清羽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这里的人无一不是亡命之徒,毫无信用和情感可言,清羽吃了几次亏后就变得通透了,这些是为什么她上辈子负伤累累了还要往外跑。 还好能遇上阿瑶。 一想到阿瑶,清羽脸上的神情便柔了几分,连带着背上的伤都要减轻许多。 就在她将上半身的衣裳褪下,艰难地拿着棍子沾药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原来没有我,你就是这般上药的。” 清羽顿时吓了一跳,原本趴着姿势瞬间坐了起来。 却不想自己上身的衣服已经被除去了,如今前面的一片雪白瞬间暴露在那人的眼睛之下。 清羽慌忙伸手捂住,心口却跳得很厉害,有些慌乱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季君瑶却没回答她,走过来坐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让她趴回去。 清羽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感觉到她的手似乎有魔力一般,身子乖乖地顺从着趴了下来。 季君瑶拿起桌上的药,看着眼前这一张鞭痕交错的背,原本白嫩的肌肤血肉外翻看上去十分可怖,鼻子忍不住一阵酸楚。 其实比起上一世,眼前的这个算是好多了,季君瑶这才明白,原来没有人帮忙的时候,这人竟是这般给自己上药的。 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她轻轻地将药粉倒在手掌心,一点一点地洒在伤口上,伤口的嫩肉一碰到刺激性的药粉,激得清羽后背的肌肉一阵阵收缩,季君瑶心里一阵绞痛,俯下身子轻轻地帮她吹了吹。 清羽虽然觉得背后一阵阵刺痛,但想到此时上药的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儿,心里的幸福感和欣慰感也自动屏蔽掉身后刺痛的感觉,她双手交叠着放在下巴处,趴在上面,正想和背后那人说说话缓解一下疼痛,却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突然传来一两处冰凉才触感,似是水珠低落在上面。 清羽瞬间就知道这是什么,她猛然爬起,顾不上自己上半身不着一物,转身一把搂住身后的那个人将她抱在怀里。 “阿瑶,没事的,这次一点都不疼,我穿了很厚的衣裳,而且不是那个人行刑,所以不要难过。” 这次这么轻的惩罚就弄成这样了,若是真的由那个人动手,这副身躯,还能承受多少的虐待,季君瑶见过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知道她的苦,如今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原本只是隐忍地难过着,瞬间鼻子变得更酸,眼泪流得更欢。 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像是漏了水似的,清羽心疼极了,捧起她的脸道:“阿瑶不要哭,你哭得姐姐的心都快碎了。” 说完又觉得当下她们两人,像两只苦命鸳鸯一般经历着种种的磨难,竟也忍不住眼眶一红,要掉下泪来。 季君瑶听到她声音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哽咽,睁开眼睛看着她,见她眼角也有了些湿润,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恨也恨不起来,我也很痛啊。” 第57页 “那能不能不恨了,我本无心,却是有心人利用,我这里从来都是忠于你的。”清羽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脸却轻轻地凑上去,鼻尖碰触的鼻尖,鼻息环绕着,都是彼此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不想的……”季君瑶说着,眼泪又继续流了下来。 “阿瑶,莫哭了,你再哭,我真的要吻你了。”清羽见不得她伤心掉眼泪,但又安慰不住,只得软软地威胁着她。 眼前的人儿此时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白兔,小巧的鼻尖也是红红的,让人忍不住怜惜万分,清羽此时再也忍不住,哪里管她是在哭还是不哭了,凑过去,一把吻住了眼前那张嫣红的嘴唇。 第34章 眼前的这张脸突然间放大,紧接着唇上一热,季君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原本不停滑落的泪水也因一时候的错愕而渐渐地止住了。 上一世没有勇气吐露心声,更谈不上有多么亲密的接触。 这一世,早之前阴差阳错的那一夜,虽然有过这样那样更深层次的接触,可那都是在醉酒之后,如今在清醒的情况下,就这么被清羽给堵住了唇,这可是她两辈子深深喜欢的人啊。 “唔——你——” 想要让她不要这么做,可一张口却给了对方趁虚而入的机会,一条灵活的舌头就这样伸了进来,一不小心碰到了,又像两只受了惊的小鱼儿迅速弹开,接着又恋恋不舍地缠了上来,一直在追逐着,闪避不及,只能任她胡闹。 季君瑶几乎呼吸不过来,伸手就去推她,却才发现对方上半身不着寸缕,手不管往哪摆都能蹭上那光滑细嫩的肌肤。 季君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激烈的情感升腾让她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想要抓住清羽的背做支撑,才想起这人背后才刚刚挨了那么重的鞭伤,只得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却被清羽一把插/入指缝中,十指紧扣着纠缠在一起。 许是感觉到季君瑶呼吸的紊乱,清羽这才停了下来,退出她的唇,却还是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眼前的季君瑶头发微乱,微红的眼角和被狠狠□□过的唇殷红似血,让人忍不住想欺身上去再度狠狠地欺负她一番。 清羽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季君瑶没想到这人来了一次还不够,又再度侧着脸吻了上来,她只得身子往后靠,想逃离她的唇,但背后就是床架,退无可退,微微收着下巴不敢看清羽的眼睛,生怕被她眼里那熊熊的火苗给燃尽,可眼睛向下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片丰/挺,眼神更是无处可放,只得闭上眼睛。 清羽见她闭上眼睛,哪里肯放过她,紧紧地贴上来,吮住了她的唇。 季君瑶没有办法,又不忍心推开她,只得予取予求。 一时之间,房中滋滋的水啧之声响起,听在季君瑶的耳中更是令她羞涩难当。 好不容易清羽才平复下来,放开了她坐回床上,季君瑶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忙拾起一件衣裳躺在她胸前:“你快把衣服给披上。” 清羽颇有些委屈地道:“后背痛,穿上去擦得好疼。” 季君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起身找了把剪刀,在衣服后便开了个大洞道:“总不能就这般……啥也不穿地在房中走来走去,实在不雅。” 清羽看着她眼神闪烁却一直不敢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更是升起了要逗她的心情:“有何不雅,反正你又不是不曾见过。” 季君瑶的脸更红了,忙反驳道:“那夜天很黑,我根本就没看清。” “既然没看清,那更要仔细看了。”说完往前挺了挺胸前的宏伟。 季君瑶被她这孟浪的动作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嘴里不住地道:“你快穿上衣裳,不然我可要走了。” 清羽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她改装过的衣裳套在身上,嘴里却低低道了一句胆小鬼。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季君瑶听到了,余光瞄到对方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才转过身来,有些气鼓鼓地道:“我才不是!” “不是什么?”清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胆小鬼。” 清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嘟囔被她给听到了,不想惹恼她,毕竟此时季君瑶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只想好好安抚她,给她顺毛,于是也软下声音来道:“好好好,阿瑶不是胆小鬼。” 季君瑶见她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冲着她这般说话,有些气恼,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清羽这才不逗她,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禁心疼起来:“让你不要跟着,你硬要跟着,我不知你这么倔,不然就带着你一起回来了,也省得你又要避着不让我发现,又要摸索进来的路,累成这样。” 季君瑶也没反驳什么,反正进也进来了,再说什么也没用,清羽只好出了房间到院子里烧水让她洗澡。 虽然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洗冷水澡也是常有的事,但谁又会拒绝更舒服的生活方式呢。 清羽摸了摸她额头上翘起的几根毛道:“我这个院落偏僻得很,平时几乎没人来,你只要待在院子里不出去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按照以往经验,但凡暗王惩罚过之后,都会给上一两个月的时间让她恢复,必将他还舍不得将人给折磨死,而且也不好和三王爷交代。 清羽估计这一个月内自己可以落个清净。 第58页 想着要带着季君瑶出外面去,但这背上火辣辣的,也不好穿衣服,只得留在院子中先把皮肉伤给养好。 清羽背上受刑,各种不方便,旁的人也识趣不会来打扰,而且暗月堂中和她级别相当的没几个,大家都不是什么善茬,各顾各也不会互相往来。 先前的曲流光因为经常和清羽一起出任务,平时还能说得上话,但经历过神女峰坠崖事件后清羽是彻底恶心上了他,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如果不是私底下有那脆弱的合作关系,清羽早就想办法把这人给杀了。 如今这小院落冷清得仿佛没有人烟,季君瑶看着眼前简简单单的家具,也不禁眉头发皱,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清羽这伤,上了药等个十天半个月也能结痂变好,但没点药食进补伤口好起来还是会很慢,想着先前摸着她的肩背,上面也没什么肉,单薄得令人心疼。 想到这里季君瑶忍不住呸了一口,谁心疼这个女人。 可还是到灶房那里到处翻看,有没有能煮的东西。 清羽看着她在那里翻箱倒柜,忍不住道:“我都一两个月没有回来了,哪有备下吃的东西,一会儿我找人去食居那里领点饭菜,我们将就着吃一点。” 季君瑶是不想让清羽操劳这些,可眼下自己又不能暴露身份,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只好任由她操持。 季君瑶洗完澡出来之后,发现房中已经送来饭菜,灶房那里也多了些新鲜的食物。 清羽解释是方才仆役送过来的。 “若不是背上还有伤不方便,我们还不如去神女峰。” 季君瑶想到两人在神女峰上住过的一夜,也觉得是个好去处,只可惜后来被曲流光尾随上去过,原本一个好好的世外桃源闯入外人令人十分不喜。 清羽一看她神情便知她心里想的什么,慢悠悠地道:“我在山下改了阵法,他想上去可能要解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解得,如今又撕破脸,他哪里还会费这个心思再去上面。” 季君瑶嗯了一声:“这暗月堂阴森森的,若是伤好了,还是去神女峰更舒服一些。” 清羽笑了:“神女峰本来就是特意为我们将来住下来挑选的,肯定舒服了。” 季君瑶听她这么一说,瞪了她一眼道:“谁要跟你有将来,别把我给扯进去。” 清羽也不恼,眉眼温柔地看着她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所有的计划里面,都把你给放进来了。” 季君瑶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心里又因她的话而泛起丝丝暖意,暗暗享受着这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感觉,见她只顾着说话不吃饭,舀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清羽见她体贴,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如今阿瑶不辞辛劳,硬要跟着自己回了暗月堂,虽然嘴上还是别别扭扭,但她能迈出的这一步,其中所以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清羽喝着那一碗汤,竟觉得比往时要好喝上百倍,喝完之后又把碗递给过去。 季君瑶瞪了她一眼:“没有手吗,不会自己舀。” 但还是接过她手中的碗。 清羽抿嘴笑了笑:“不知为何,经你手舀的,这汤要更好喝。” 虽知这人不过是在说胡话,季君瑶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温馨的氛围还一直维持得很好。 清羽背上有伤,要么侧着睡,要么趴着睡,季君瑶上床的时候,清羽已经趴了好一会儿,见她上来,有些委屈巴巴地道:“趴着好难受。” 季君瑶扫了一眼她胸前被压得变形的两团软肉,似是同意了她的观点:“确实难受。” 清羽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饶是她脸皮厚也忍不住有些羞恼:“我说的不是那里,是腰都要断了。” “上一世你伤得比这次还重,你都能忍着过来,这次却娇气了许多。”嘴上虽是这么说,季君瑶还是伸手往她腰间去,帮她捏了一下后腰的部位。 “那是因为上一世没人疼,所以就只能忍着。”清羽理直气壮地道。 “上一世没人疼,我没疼你么?”季君瑶没好气地道,“是谁三番两次把你捡回来,没日没夜的照顾着你,最后却没落个好的。” 清羽也没管她后面一句,有些哀怨地道:“上一世也只是姐姐妹妹的,再心疼也是隔着一层膜。” “现在也是姐姐妹妹,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季君瑶装聋作哑地道。 “你见过有亲过嘴一起睡过觉的姐姐妹妹么!”清羽双臂支起来,嘴角微微勾起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天底下多的是一起睡觉的姐姐妹妹。”季君瑶耳朵发红,硬着头皮怼了回去。 只是话音刚落,唇上一热,再抬眼,那人又退了回去,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这样的姐姐妹妹哦。” 第35章 尤族和苍狼一族背着三王爷和暗王有往来,因为生根草的事,暗王上心了,没过两天便把这个事情给查出来,确实有和亲及送牛羊一事,但国宝的事情并未有提及,暗王也不知真假,决定再派前人去跟进。 原本生根草的事情暗王并不欲太多人知道,目前也就清羽知晓两族勾结的事情,派她去再合适不过,但距她受罚不过两日时间,想必背上的伤还没好,他是能下这个狠心,但又担心她的伤耽误行动,一时之间忍不住有些气恼,让人宣了曲流光过来。 第59页 曲流光得知要再去一趟北边,顿时不太高兴,刚回来没得几天又得再往那不毛之地,但又无法违抗命令,心里对暗王的恨又增加了几分。 走的时候特意去了清羽的院落。 此时清羽正趴在床上,季君瑶也懒懒地躺在一旁。 听到门外敲门声,季君瑶一惊,清羽却抓住她的手轻轻安抚,随即出声道:“何人在敲门?” “是我。” 清羽听出是曲流光的声音:“黑使者有何事,我现在身子不便,就不请你进门了。” 曲流光当然知道清羽回来会受罚的事情,也没想着她会开门,只是站门口抱怨道:“你可真多事,若不是你去跟尊主说北边两族之事,我也不用多跑这么一遭。” 清羽冷笑了一声:“就算我不说,以后尊主也会知道,知道我知情不报,到时候遭殃的还是我。” 曲流光知道这个理:“本来这件事情就是你的事,干嘛扯到我身上,我不想去。” “我倒是愿意去,但这一顿鞭子下来,我想去也去不了,尊主的事情无法怠慢,要怪你也只能怪尊主为何总是对我这么苛刻吧。” 清羽说完,看着身侧那人黑溜溜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忽然间趁着她不注意,歪着头在她唇上啾了一下。 季君瑶没想到在外边有人的情况下,清羽居然这么大胆,但又不敢发出动静,只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但这一眼在清羽的眼中却一点威胁都没有,她知道此时曲流光在外边,季君瑶肯定不敢出声,顿时胆子也变大了起来。 这几日两人几乎都黏在这小屋子里,但也就第一天刚来的时候上药时偷了个香,亲了一下,后面的这几日这人就像防贼一般防着她,如今老天给的这么一个机会,她岂会错过。 曲流光听了她的话在外面又开始细细的抱怨:“都怪你任务不好好完成,放了那个季君瑶一马,不然也不会挨这么一顿鞭子,这下倒好,跑腿的又成了我……” “……我就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放过她……” “……要是尊主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到时候一锅端了,回头你哭地方都没有……” 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却不知道他所说的季君瑶此时就正在这个房间里面,被清羽抵住肩膀压在床内侧的墙角边上,肆意地欺凌着。 季君瑶真的是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后边是墙角,退无可退,前边是这个坏心眼的女人,此时正堵住她的唇,手上也不老实地四处点火,偏生这人身上又到处有伤,推又推不得,手放哪里都不合适。 又不能出声喝止她,谁叫外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坏蛋。 两唇碰触的地方发出细细的水声,季君瑶一阵头皮发麻,手抵住她的肩膀想让她收敛有些,生怕这细细的亲吻声被门外那人给听了去。 可清羽胆子却大得很,看着季君瑶隐忍的神情更觉得刺激,身上也变得更热起来,手上更加放肆,唇也没打算放开她。 “清羽——倘若当初不是派我两去燕云门,也许你现在就没有那么恨我了吧……” 这一阵子的疏离,还有神女峰下的针锋相对,让他忍不住后悔,要是没有这个季君瑶就好了。 门外这么一问,清羽不得不将头歪过一边,暂时放过季君瑶,平稳住气息道:“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的,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你再怎么假设也没有用。” 曲流光听她这话,更是黯然,踌躇了一会儿又道:“不管怎么样,先前我们说的那些条件,你不要反悔……” 他相信,就算清羽现在不愿意接受他,待时机成熟将暗王拉下那个位置,到时候自己统领整个暗月堂,相信这个女人定会对他改观。 而此时的清羽哪有心思去理会他,方才回他那一句已经让她错失了那张唇,此时又伸手定住季君瑶的肩膀追逐了上去。 只是眼前的女人很不乖,见她凑过来,遂将脸转过一边,不想让她亲到自己的唇。 清羽岂会满足,跟着季君瑶的脸转到左边,找到她的唇不管不顾的又凑了上去,季君瑶没有办法,只得闭上眼睛,任她胡闹。 外面的曲流光得不到她的回应不禁有些恼了:“清羽,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清羽不得不再次撤回来,心里恼怒着曲流光的聒噪,但她又不得不感谢他来的这一趟,不然自己也没办法能占到这么多的便宜。 她捏着季君瑶的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眼睛却紧锁着眼前那张泛着光的红唇,那是方才两人唇舌相碰的时候留在上面的痕迹。 季君瑶被她炙热的目光给盯得整个身子都发热,伸出手将她的脸给转到另一边,不欲让她再盯着自己。 可谁知手刚伸出去,却被那人一把含住其中的一根手指,吓得季君瑶身子一个激灵,轻呼一声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只是这一声却被外面的曲流光听到了,以为里边出了什么事情,忙敲门问道:“清羽,你没事吧?” 清羽再不想忍受这人的聒噪,有些不耐烦地道:“我这边无事,你该说的也说完了,赶紧回去吧,若是让尊主知道你来我院子里抱怨,听到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到时候我们两都没有好下场。” 曲流光听她这么说,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也没其他的办法,只好叹着气离开了清羽的院落。 第60页 听到外面安静了下来,季君瑶知道曲流光走了,一把将清羽推开,谁知那人没料到她突然伸手推她,也没注意,一下子被推倒在床上,背部和床上的席子蹭在一起,痛得发出嘶地一声。 季君瑶刚一推就后悔了,见她一脸痛苦,也吓得脸色发白,忙将她扶起来问道:“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清羽看着她一脸的担心,伸出手将她两眉之间的给抚平,忽略掉背上的疼痛安抚道:“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担心,不疼了的。” 因为这一推,原本想找清羽算账也就此作罢了,季君瑶吃了个哑巴亏,清羽也知道她还在羞恼,率先转移了话题。 “幸好挨了这一顿鞭子,不然我又得再去一趟北疆。” 挨鞭子还这般得意,季君瑶瞪了她一眼,见到清羽乖巧讨好的眼神,便不忍再说她,只是和她说了自己明日要回镖局的事情。 清羽一听整个人马上不好了:“我们才在一起两天,你晚几天再回去嘛,不然我跟你走。” “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哪儿都不许去,乖乖在这里养伤。”季君瑶怕她阳奉阴违,又警告一句道:“你若是不听话,这半年内我便都不与你再见面了。” 清羽一听,顿时蔫了,有气无力地道:“是是是,遵命。” 季君瑶见她沮丧,有些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帮她顺一下毛。 清羽一想到她明日就要走,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见她伸手安抚,更是没脸没皮地贴上去,季君瑶看着眼前如长毛大狗一般的女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的轻柔。 两人都不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季君瑶起来掌灯后,清羽才出声。 “你回去之后把铸剑山庄的事情和岳父大人说一下,还有这次暗月堂没有劫镖成功,对铸剑山庄的劫持行动也失利,三王爷的第二部 棋子走得不会太顺,估计会改变策略,让他小心一些。” 原本正正经经的嘱咐,加了“岳父大人”四个字,整得整句话都变得不一样了。 季君瑶嗔了她一眼:“你瞎说什么,谁是你岳父大人。” 清羽无辜地道:“你是我妻子,你爹是谁,谁就是岳父大人。”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你不许胡说八道。”季君瑶有些羞恼地道。 清羽闻言立即做出一副毗泪欲滴的样子:“人家的清白都给了你,你还想抵赖。” 季君瑶见她这般故作姿态,忍不住想扶额长叹,上辈子那温柔贤淑的清羽姐姐到哪里去了,怎生了这么个如此不要脸的憨皮来。 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父亲平日那严厉的性子,往后如真的和清羽在一起,家里的那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而且如今二王尚如此猖獗,倘若不将他们都收拾了,日后安定的日子也无从谈起,更不用说两人之间的儿女私情了。 只是两人都是过了两辈子的人,经历重重磨难不说,好不容易冰释前嫌,更知道珍惜当下和眼前人。 季君瑶嘴上骂她不正经,可心中也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正是她的这些正经的和不正经的。 清羽如今早就摸透季君瑶的心思,知道她不会生气,更是得寸进尺,无赖地从背后搂着她的腰道:“我不舍得你走。” 第36章 次日一大早,季君瑶便出发回京都的晋威镖局,行在路上脑子里还一遍遍回映着清羽那委屈哭丧的脸。 临别的时候,季君瑶也对她狠不起心来,更何况她也舍不得这个变得日渐无赖的人。 见到季君瑶心软,清羽便更加肆无忌惮,尽情地吃着豆腐,吻了一遍又一遍她的唇,惹得两个人差点就擦枪走火。 回到晋安据点,季君瑶第一时间就去找季伯川,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燕云门背后的那些事情,还有镖局近期的行动和计划是否都是由上面那位来主导的。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季君瑶也有生气:“父亲为何让师父他们瞒着我,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参与进去了,却唯独我一无所知。” 季伯川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原先是想让你少知道一些,多少也能置身事外,你倒好,出去一趟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前面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季君瑶忍不住扶额:“爹,你当真以为,我真的能置身事外?” 季伯川苦笑道:“先前是这么认为,但最近也渐渐想明白,倘若真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也应该共进共退,眼下这些计划都涉及到整个大楚的千秋大业,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早做准备迎难而上。” “您早就该这么想了,女儿一想起在燕云的时候,师父为了隐瞒于我,差点就要将我逐出师门,当时他心里肯定很难受。” 季伯川听她这么一说,女儿却只提袁通天不提自己,袁通天不过是在演戏,最难过的应该是女儿自己,想到这里心中的内疚更甚。 季君瑶见父亲一脸懊悔,也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又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 想到清羽参与整件事情的谋划,忍不住又问起这此事。 季伯川叹了口气道:“圣上和三王爷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有十几年了,无奈三王爷实力太盛,朝中很多地方都安插了他的棋子,圣上处处受制但又无力改变眼下的局势,只得一拖再拖,但再这么拖下去整个大楚迟早要易主。” 第61页 “后来暗月堂来了一神秘人,直接去找圣上,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圣上这才决定要主动出击,我们镖局还有铸剑山庄等亲皇派的江湖组织自然也要参与其中。” 季君瑶听到这里,知道那神秘人便是清羽,原来父亲所知也就止步在这里了,想到回来时清羽所嘱咐的,问道:“那父亲确定是打算避其锋芒让晋威镖局名声损掉,以麻痹双王一派让他们扶持长风镖局上位吗?” “原是这么打算的,但最近几天我细细思量了一遍,发现真这么做,倒是如敌人所愿了,而且你这次运的镖也破了晋威镖局在西北连续失利的传闻,后面的几趟也陆陆续续地比较顺利了,我便觉得先前的做法不可取,往后还是不能涨别人威风灭自己的士气,得和以前一样,一切得以晋威镖局的利益和名声出发。” 季君瑶听他这么一说,和自己所想不谋而合,随即笑了:“父亲所思所虑,都是为了镖局上上下下未来所想,如今镖局与大楚的命运绑在一起,等走过这一劫,未来将无可限量。” 季伯川一听也觉得热血翻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若是个男儿,咱们这晋威可不单单眼下这样的格局。” 季君瑶忙一副乖巧状:“爹,大哥现在把镖局操持得很好,有您在背后出谋划策,自然不差。” 季伯川摸着胡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之后连续一个多月,原本数月以来频频被劫镖害得名声大损的晋威镖局陆续追回了之前那几趟被截走的镖,西北一带的押运之路又重新变得畅通起来,镖局的声望青云直上,其他镖局更是望其项背。 原本由双王重磅推出的长风镖局跟在后面也只能喝点剩下的汤,镖局的进项逐渐减少,三王爷不得不另外拨付银子对其庞大的网点进行维护和支撑,镖局只进不出,又要养活那么多的镖师,三王爷即便再有钱,其他的计划也需要银钱投入,如此一来,他对长风镖局这一扶持计划便产生了怀疑,半个月之内撤掉了不少的网点,部分的银子又打了水漂。 正如清羽所预料的那样,三王爷见长风镖局的扶持计划落空,于是又有了新的想法。 晋安镖局一大早就有客人来拜访,是宫里的传话公公,季伯川看了手上的信函,眉毛打成结,最后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岂有此理,这刘玄打了一手好算盘。” 竟敢把主意打到晋威镖局的大小姐身上。 季君瑶拾起被吹落在地上的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三王爷向皇帝求亲,请皇帝将晋威镖局的大小姐季君瑶指婚给其二儿子刘景荣。 顿时心中一阵恶寒,原来这便是刘玄的后招。 “爹,我可不想嫁给刘玄的儿子,嫁给这种深宫大户人家就仿佛进入牢笼中一般,束缚得紧。” 且不说双方正处在不同的阵营,而且自己有了清羽,哪里还能嫁给别人? 那人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季伯川大发脾气过后,也不忘安慰女儿:“放心吧,爹不会将你嫁给这种怀着狼子野心的人家受苦。” 皇帝此次来函,表面意思是知会一声,因为三王爷有了此意,倘若季家女儿并无婚配,那么下一次就要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但其实也蕴含着另外一层意思,如今三王爷将主意打到晋威镖局的身上,那季伯川这边就得赶紧想好对策,推掉这门婚事。 私心里,皇帝肯定也不愿意晋威镖局和三王爷之间有这层关系,虽然季伯川现在是他的人,谁能保证未来他不会因为女儿而另有偏心。 如此一来,皇帝暗示的另一层意思就显得更加明显了。 在季伯川看来,这么婚事是肯定要拒绝的,但要想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显得合情合理,以三王爷的性子,是绝对不允许被一些蹩脚原因给糊弄过去。 皇帝在信中同时也暗示了,他的六个儿子当中,有一位还未立正妃,是四皇子刘景异。 如果是对其他人家来说,能嫁给皇帝的儿子当正妃,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运气好的说不定未来还能母仪天下。 但方才季君瑶已有表态,不喜皇家的人做夫婿。 季伯川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入宫,和别的女人费尽心机去争宠,季伯川自己就只娶一位妻子,是季君瑶兄妹二人的娘亲,对这种深宫的三宫六院作态十分鄙夷。 如此一来,季伯川是万万不可能会答应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中。 如何回复还是个大问题,但还没等季伯川想出办法,那暗月堂的神秘人倒是找上门来了。 季伯川不认得清羽,但却认得那张御赐的通行金牌,登时也明白了对方身份,只是却不知这神秘人来晋威镖局所谓何事。 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季伯川对她是毕恭毕敬,清羽却不敢拿乔,毕竟那是自己心上人的父亲,只是和季伯川说先前西北劫镖事件是她负责动的手,给晋威镖局带来很大的损失,特此来致歉。 季伯川哪敢接受她的歉意,毕竟大家都是根据上边的旨意灵活行事,而且先前示弱也是他的意思。 清羽却提了一件,说当时在应乡黄土坡与晋威镖局的大小姐交过手,不敌她的醉剑,今日也是顺便过来拜会讨教。 季伯川一听确实哈哈一笑,忙让人去叫大小姐过来。 第62页 季君瑶在后院与司棋日常训练,听到有客人来找,心里还纳闷是谁,一进门就见到自己老爹一脸笑意和来客相谈甚欢,仔细一瞧,却是那冤家追了过来,心中又惊又喜,又不敢让季伯川瞧出端倪,表面上虚虚假假地应承了一番。 直到季伯川因为有事忙活去了,季君瑶这才将人往自己的院里带。 原本跟在后面的司棋发现来人是清羽,大气不敢出,赶紧溜回去练武。 两人一进院子,清羽就转身将门给关上了,季君瑶便知这人肯定要毛手毛脚,顿时俏脸一片粉红。 眼看着清羽不管不顾就要将她往门上压,忙伸手抵住她的肩膀嗔道:“怎么来了,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到处跑。” 清羽早在大厅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的时候就已经心猿意马了,如今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凑上去就想温存一下,却被季君瑶给推开,一脸委屈地道:“我再不来,我媳妇就跟别人跑了。” 季君瑶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 “三王爷为儿子求娶晋威镖局的大小姐,哼,你要怎么解释。” 季君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而来,这也不能怨我,腿长他身上,他要去求娶我也阻挡不了。” 季君瑶忽然想起那三王爷哄骗清羽是他流落在外女儿的事情,噗嗤一笑:“这事要是成真,那我可就成了你弟媳了。” 清羽一听她这么说更来气了:“呸呸呸,谁是他女儿,这刘玄也忒不要脸,为了坐上皇位到处认亲,可真是荒谬,我上一世就是太单纯才被他利用了。” 说完又忿忿不平地道:“刘景荣这只癞□□也想吃天鹅肉,你是我的,就算是弟媳还是别的,我都要抢过来。” 言语之间,醋味冲天。 季君瑶如何听不出她的不愉快,便不再逗弄,摸着她风尘仆仆的头发道:“伤口是不是还没好全,路上累坏了吧,一会儿先去洗一下,回头给你上药。” 清羽见她一脸担心,体贴又温柔,心里受用得很,鼻子哼哼地蹭着她身上不愿意动。 季君瑶无奈,好声好气地哄了她一下,让她脱了衣看一下那后背,发现都结痂快好了这才放过她。 让人送来热水后催促着她去清洗,待收拾完了才将人拉进屋。 季君瑶帮清羽用内力烘干了头发,两人这才依偎在凉塌上说着亲密体己话。 说到这次三王爷求亲的事,清羽对他的恨更上一层,再知道连皇帝都想撮合自己的四皇子和季君瑶,连带皇帝也一起骂起来。 季君瑶忙捂住她的嘴大哦:“你疯了,这大逆不道也能说的,若是被上边听到了到时候是要掉脑袋的。” “这里又没有旁的人,怕什么,而且他们皇家人觊觎你,就是冒犯我,我骂他两句有什么不对。” “人家也只是提议,又不是非我不可。” 清羽闻言这才停止念叨,但又忍不住忿忿道:“倘若我是男儿身,还有这些人什么事情。” 刚说完就见到季君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顿时桥脸一红:“怎么,这有啥不能说的?” “你若是男儿身,你要怎样。”季君瑶咬着下唇,带着些许羞涩道。 虽然大概才出来这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孟浪话,但还是忍不住想撩拨一下她,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果然,清羽顿了一下似在思考,接着倾过身子覆在她耳边道:“我若是男儿身,定要八抬大轿把你娶入门,日日与你亲热,再生几个孩,咿咿呀呀叫我们爹娘。” 清羽说着这话,红唇与季君瑶小巧的耳垂离的很近,似是若有若无地擦过,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细白的脖颈附近,惹得季君瑶身子一紧,脖子上也瞬间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季君瑶手忙脚乱地将她推开,方才就不该那般逗弄她,这下好了,却被戏弄了回来,还让人难以招架。 “你——光天白日的你你你竟然这般胡言乱语——” 话还未说完,清羽又再次倾身过来,靠着她的耳边道:“中间那一点,不用男儿身也可以。” “什么哪一点?”季君瑶此时脑子里边一片浆糊,压根就分不清清羽所说的中间哪点是哪点。 “就是日日与你亲热那一点。” 第37章 听着清羽用着魅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低语,说着即便是女子,也可日日与她亲热的话。 季君瑶闻言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上,这混人真的一点都没有一点刚遇见那会儿的冷清高雅,竟如那些俗汉一般将这些羞人的话,像吃饭喝水这般讲出来。 季君瑶只得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她道:“你给我闭嘴。” 见到清羽委屈地坐直身子,这才言归正传:“讲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要怎么拒绝三王爷,目前我想的,除了以早有婚配这样的借口给蒙混过去,就再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李玄可没那么好糊弄。”清羽这时才恢复正经神色。 她两辈子都待在三王爷李玄的身边,自然知道那人是怎么样性子,他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特别是现今各地信息交流加快,物资互通有无进入空前盛况,就算不能在军事上有所帮助,单是财富方面就能让人蠢蠢欲动。 而且一旦李玄能说服季伯川加入他的阵营,接下来他的势力就远超皇帝,整个局面将会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第63页 眼下,季君瑶就成了一块香饽饽。 也难怪清羽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像贼,个个都想把她的心肝宝贝给偷走。 清羽的占有欲越强,季君瑶越觉得被在乎,想想上一世苦守到最后,连心意都无法让对方知道,如今不但达成所愿,更是被对方放在心尖尖上,叫她如何不心中暗喜。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利用袁墨修的身份来做文章。 当晚季伯川便立即修书,季君瑶与燕云掌门之子袁墨修自小定有婚约,袁墨修于一年前被朝廷兵部大都统左长卿一剑刺死,季君瑶如今尚在守节,眼下所有赐婚恕不能从。 季伯川落笔之后忧心忡忡地道:“瑶儿,这么一来你就成望门寡妇,你年纪也不小了,爹还想着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后生来照顾你。” 一旁的清羽却抢先到:“比起嫁给李玄的儿子,暂时守节倒不是坏事,若两三年内能推翻双王阴谋,此事即可破解,无需过多担心。” 季君瑶瞥了一眼一副义正言辞的那人,想着她私底下那没骨头的样子,顿时觉得一阵反差。 感觉到父亲正看着自己,季君瑶也赶紧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而且这几年我就想多待爹身边。” 女儿如此体贴懂事,季伯川心中原本还存在的一点忐忑也消失了七八分。 但仍有些不安地道:“你如今已快二十了,再拖个几年爹是怕——” 就在这时,旁边的清羽看似无心地又插入一句话:“倘若有心,就算季姑娘年纪到三十也是能等的。” 不待季伯川出声,季君瑶忙劝道:“爹,先把眼下的事情给应付过去,宫里还等着您的回应给三王爷那边答复呢。” 季伯川这才将信笺叠好吩咐着送出去。 清羽年纪与女儿相仿,而且身份特殊,季伯川和她没有什么好聊的,但如今晋威镖局正处在两个阵营之中,清羽又是其中的关键人物,如果没有她,皇帝根本就没有与三王爷抗衡的筹码,现今她俨然就是皇帝重点关照的对象,季伯川作为己方主要势力之一,自然也得对她敬畏三分。 于是晋威镖局当天晚上就设宴款待清羽,清羽本来是想着和季君瑶随便吃点东西在房间卿卿我我,这边听到季伯川派人来请去吃饭,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但脸上还是一片荣幸之至。 季君瑶对她的情绪向来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她心中想到什么,待下人走后,捏了捏她的手道:“怎么,我爹设宴招待你还不乐意。” 清羽闻言大吃一惊,忙换了张讨好的脸狗腿地道:“我怎会不乐意,我可太乐意。” 说完压低声音道:“毕竟第一次和岳父大人见面吃饭,心里有点忐忑。” “你忐忑什么,该是我爹怕你才是,若是今后事成,你可就是圣上的大恩人,到时定会风光无限,我爹这些人捧着你还来不及。” “那不一样,身份不同心情不同,毕竟我这次可是女婿上门。” 季君瑶见她又开始胡言乱语,忙打断道:“走了走了,我爹那边该等久了。” 清羽见她这般迫不及待地打断自己的话,知道她羞恼,便不再逗她,捂着嘴悄悄地笑了。 吃饭的时候,季君瑶见这人又恢复了往时在人前一副高冷孤傲的面孔,忍不住心里暗损了她几句。 两人坐得近,清羽被季伯川和季君瑶父女两夹在中间,再过来就是司棋和镖局的几位资深镖师。 庆樾几个月前就不在镖局了,原先只说家中有事回去处理,后来君瑶知道燕云门事件真相后,便知道庆樾被安排到另外一个军队去训练了,包括先前在征召比赛中获得名额的那几位,表面上是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实际上暗地里被兵部召集回来进行训练。 原先司棋也是要一起去,来了镖局之后觉得做镖师也挺不错,而且去应征当兵,女将领相对较少,晋升之路不比男将领,考虑再三,加上家族的建议,就继续留了下来。 在坐的四位大镖师都是季伯川几十年的兄弟,自镖局成立开始就一直跟着到现在,皇帝的计划他们也都参与集中,自然也都知道清羽的身份,表面上也毕恭毕敬,连喝酒都斯文上了许多。 清羽见大家拘束,只得道:“我之前与君瑶在燕云门的时候一见如故,后来又有多次交集,早已成了患难之交,此次来晋安镖局,纯粹是为了找君瑶玩而已,并无其他正事,各位叔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侄女儿便好,不必如此拘束。” 季君瑶也在一旁帮腔,言语之间也没对她客气,大家这才放开一些。 自从季伯川允许季君瑶练醉剑以后,一起上桌喝酒的时候便也有她的份,这次也不例外。 清羽作为远道而来的贵客,自然也得满上,对于不擅长喝酒的清羽,眼前这一大碗黄橙橙还冒着气泡的米酒,未喝便已有些微醺。 季伯川看着清羽的表情,忙道:“清羽侄女莫非是喝不得酒,那便和司棋一起用饭就好。” 清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不服气了:“能喝,君瑶喝得,我自然也是能喝一些的。” 逞强的结果就是最后被抬回了季君瑶的院子,季君瑶因为清羽在,也没和以往喝得那么凶,毕竟还要照顾一个醉鬼,而且她向来酒量好,这些酒对她来说并不在话下。 只是这句大话的后果就是被抬回了季君瑶的院子。 第64页 下午过来的时候清羽在季君瑶的监督下已经洗了澡,如今又烂醉如泥,季君瑶随便帮她擦拭一下身子就将人弄到床上去,收拾好自己后也跟着上了床。 刚躺下旁边那热乎乎的身子就挨了过来,嘴中叫着她的名字:“阿瑶……阿瑶……” 季君瑶摸了摸她的头发,将人往自己的怀中待:“我在的。” “唔,头好晕,好热。” “谁叫你不会喝酒还逞强。”季君瑶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清羽脑此时子里混沌沌的一片,也不太分得清季君瑶说的什么,扭着身子过来要找她的唇。 季君瑶忙将她拉下来:“快躺好,睡觉。” “我不睡,我要亲亲。” 昏黄的烛火之下,清羽美艳的脸上一片绯红,看着人比桃花还要娇艳,眼角泛着微微的红色,带着无限的媚意,醉酒的美人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勾人的很。 季君瑶忍不住想起重生后与她在湘淮河上的第一次见面,醉酒之后散发出来的媚意,心中一荡,在她苦苦的哀求之下,微微抬起上半身,转过脸,将唇印了上去。 两片火热的唇一经碰触,便迅速地纠缠在一区,鼻息相交,火热的气息喷在对方的脸上,急促的呼吸声瞬间激起心底的渴望。 今夜的吻和那夜一样,带着酒味,只是那晚醉的是君瑶,今晚醉的是清羽。 “阿瑶……热……” 唇齿分离期间,清羽含含糊糊地吐出了几个字。 摸到她后颈又一片湿漉漉的汗,季君瑶也没了再欺负她的心思,抬起上半身,拿起床边的手绢,轻轻地帮她擦拭汗水,只是那人除了不停地出汗之外,眼角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渗出泪水。 季君瑶忙坐起来,将她抱起放靠在自己的腿上,手指一点点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清羽,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清羽似乎没听到她在问什么,嘴里还是含含糊糊地道继续道:“对不起……阿瑶,我不是故意的,我后面把他杀了……帮你报了仇……呜呜,可是你也回不来了……我好后悔。” “……我太蠢了才被他们这么利用……都怪我……” 季君瑶低着头,看着她眼眶里像一条小溪一般不断地涌出泪水,打湿她的发,低落到自己的大腿上。 清羽的声音时缓时快,有时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原本含糊的声音再到后来就变成了抽泣声,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就是失去爱人的清羽,悲伤得无以复加,看得季君瑶心疼极了,鼻子也变酸,眼泪跟着一起滑落,滴到清羽的脸上。 君瑶一手抱着怀中的女人,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将哽咽声给堵在喉咙里,不知过了多久才放开手,轻抚着清羽的发道:“没事了,乖,我不怪你……我们把上辈子给忘掉好不好,一切重新来过……” 季君瑶不知清羽有没有听到,怀中的人一阵阵低泣之后,在她的安慰下渐渐安静下来,呼吸慢慢地变得均匀,终于睡了过去。 季君瑶爬起来换了张手绢,帮她再擦一遍之后才重新躺下来,听着对方绵长的呼吸声,悲伤的情绪也渐渐沉寂下来。 原本高涨的情绪被清羽这么一闹,热情也被扑灭了,她没了别的心思,侧过身子,趁着烛火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她动人的轮廓,心中思绪万千,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同于个地方,那就是舍不得她。 舍不得她伤心,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没有她的每一世,舍不得看她内疚自责,舍不得她的一切。 谁让她那么喜欢她呢。 第38章 次日醒来,清羽早就忘记醉酒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到自己依旧衣冠整齐地躺在床上,心中颇感遗憾,甚至还有些委屈。 “我是不是变丑了,竟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还是你心中有了别的人了。” 季君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喝得烂醉如泥,跟头死猪一样,我怕不是得了什么病,才会对一头死猪下得去手。” 清羽这才一脸惋惜,决定下次不能再喝得这般烂醉,错过一些如此重要的事情。 赐婚危机暂时解除,清羽舒了一口气,想到三王爷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恨不得早点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全都一锅端了。 自从与季伯川他们说开后,清羽便便肆无忌惮地赖在季君瑶的房间里,季伯川也不再特意去招呼她。 只是还没等她赖够,就收到了三王爷的召唤。 季君瑶见她放了信鸽之后一脸冷峻,忙问发生什么事情。 如今已经冰释前嫌,而且面对的是同一敌人,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对方。 “李玄那边找我过去。” 季君瑶一听心里也很是不爽,两人才刚见面不到两天,这老东西又出来找寻在感,实在令人讨厌得很。 但任务要紧,她不得不违心地劝着清羽先去王府看看这老东西找她究竟有何事。 清羽一脸委屈地道:“你就这么着急地赶着我走?” 季君瑶扶额:“你总喜欢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安我身上。” 清羽哼了一声背过身子。 季君瑶当然知道她这动作意味着什么,就等着她去哄。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越大越像个小孩子,都两世为人了还是这么幼稚。” 第65页 “像小孩子又怎么样。”清羽不服气地道。 “我可不和小孩子卿卿我我。” 两人闹了一会儿,季君瑶催着清羽去见三王爷,清羽拖拖拉拉地不想出门,季君瑶怕她耽误事情,不得已让她占了几个大便宜之后,这人才意犹未尽地上了马。 想到即将面对的人,立即变了个脸色。 晋王府外观古朴低调,里面整体建筑却大相径庭,无一不彰显着大气。 清羽一如既往地跪在三王爷脚下卑微行礼。 三王爷看着一身白色的清羽,即便跪在地上,腰杆也是挺得直直的。 养了这么久,此女美人姿态已展露无遗。 七年前晋王去杀手营,那时清羽刚从地下转地上成为一名任务执行人,初见她便觉得眼前一亮。 多年前他曾与名噪一时的江湖第一美人柳霜霜打过照面,清羽竟与柳霜霜有五六分相似,只是那时清羽一脸稚嫩,还没有长开,再隔五年,昔日少女已变得亭亭玉立,与那柳霜霜愈发神似,足以以假乱真。 这也是也后来能凭借她才将脾性古怪的暗王给揽入麾下。 至于暗王对生根草的执念,三王爷是一无所知。 他一反常态,亲自将清羽扶起,并赐了座,清羽落落大方从容入座,却也没错过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满意。 “羽儿,”三王爷唤得热切,“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见见你娘,距上次到现在,你们母女二人已经很久不曾见过面了。” 清羽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并没有太大变化,嘴上道:“那便多谢王爷了。” 即便三王爷披露两人父女关系,清羽对他一直没改口。 三王爷对内拍了拍手,遂有四名仆役抬着一副担架徐徐而入,清羽眯了眯眼,担架上有一中年美妇人,双目紧闭,脸上一团黑气。 见到清羽脸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三王爷皱了下眉:“怎么,见到你母亲不高兴么?” “清羽自小就被王爷捡来塞入杀手营,这些年来早已被训练得失了七情六欲,如今我还能为了她的解药甘愿为暗王驱使,王爷还想让我做出怎样的姿态。” 三王爷瞬间语塞,长叹一声道:“暗王那边已经松口,不日将拿到解药,到时候你娘的病就有救了。” “如此甚好,如此一来我也无需再继续待在暗月堂看他脸色。” 三王爷却摇了摇头道:“还没那么快,他现在只是松口而已。” “眼下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去调查,那燕云门的袁墨修是否和晋威镖局大小姐自小有婚约?你二弟年纪不小了,想给他说门亲,那边回应说那季家女子要为袁墨修守节,可有此事。” 这个对策本就是清羽和季君瑶商量出来的,自然不会拆自己台。 “先前去燕云门进行刺杀袁墨修的任务时已有调查,确有此事。” 三王爷一听,沉吟了一下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先前没有把晋威镖局打垮,长风镖局也未能如期崛起,看来只有用另外一个办法了。” “王爷有何办法?” “季伯川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七,叫季峰,虽然已经娶妻,但自古男人哪个没有个红颜知己的,你可以从他那里打开缺口,获得他的信任,尽快在半年内掌控晋威镖局,将我们的人安插进去。” 清羽一听,心中冷笑:果然是个狠心又恶毒的男人,先是把自己像件玩物一般丢给暗王,如今又想一物多用,还想利用她去□□阿瑶的哥哥,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为何这么急,半年时间就想拿下晋威镖局,我实在没把握。”清羽蹙眉。 “此事无论如何要办成,如今尤族人和沧浪一族达成合作绑在一起,半年之后必定南下,届时老六会派大军北上,粮草后续也会发出,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一旦我们拿下粮草,楚军后续粮草跟不上,必败无疑,大楚兵败,以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三王爷满眼癫狂:“羽儿,以后你就是我们大晋国的大功臣,想要什么父王都可以赏赐给你。” 呵,连国号都想好了,清羽心中一阵嗤笑,嘴上却平淡地道:“如此便谢过王爷,至于赏赐,清羽只想娘亲能健康安好。” 三王爷这才猛地想起担架上的妇人,忙不迭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说完话题一转:“既然如此这件事你得多上点心,半年内不成功便成仁。” “是,清羽遵命——不过暗王那边,若是知道我要去□□季峰,定会不喜,这要如何交代。” 晋王大手一挥:“此事回头我亲自与他说,先前你在燕云门便与季伯川的小女儿有过数面交情,便从她入手,届时我与暗王说的时候便不提季峰,应不会引起他的不满。” 清羽闻言,心中暗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边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如此便劳烦王爷操持后面之事,近期我会密密接触季家,势必要在半年内将晋威镖局拿下。” 三王爷大喜,站起身神情激动地道:“有女如此,何愁我李玄大事不成,羽儿放心,你娘这病,到时功成之日,也必定药到病除。”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得了清羽的肯定答复,三王爷一脸狂喜地将人放走了,立即修书让人给暗王送去。 清羽得了命令,又重新回了晋安镖局。 第66页 季君瑶见她去而复返,一脸惊讶。 “你定不知道李玄那老东西给我安排了什么任务。”清羽一脸神秘地冲着季君瑶道。 “什么任务?” “李玄让我去勾引你哥哥,争取半年内拿下你们晋威镖局,并把他的人给安插进去。”清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你看起来很想做我嫂子!” “假嫂子,真妻子,”清羽没脸没皮地道,“你兄长已经成婚,我便勉为其难,委身于他妹妹吧。” 季君瑶啐了她一口:“满嘴尽是胡说八道,得去找我爹说说这个事情,看看怎么应对才是,也幸好是你,若是安排其他人来,真是防不胜防。”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清羽笑盈盈地凑近她的身边道,“我出去弄了这么个大消息,难道一点奖赏都没有么?” 季君瑶真是哭笑不得,这人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奈地转过脸,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刚想退开,却被一只手压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匆忙赶榜,粗粗糙糙。 第39章 自清羽被安排进入季家之后,细作回来报告晋王,说清羽已经连续好些天都没出过门,院中欢笑声不断,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方设法执行任务。 晋王的这一动作,季伯川和季峰自然也收到了上面的密令,要求全面配合清羽的行动不得有误。 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季家的两个院子,清羽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小姐的院中,寸步不离。 见到季君瑶穿戴整齐要出门,清羽有些委屈地道:“你怎么又要出去了呀,我来你家那么多天,你才陪我两天,我都快长草了。” 季君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镖局有事呢,我也总不能待家里啥都不帮吧。” “你在家陪我就是帮最大的忙,陛下都下旨让你们全家人配合我,自然也少不了你,还是——你想让我去缠你哥哥?” 听到这人又开始说胡话,季君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想都不想,你最好连院子都不要出去,不然我嫂子若是见你,一吃起飞醋我们全家人都吃不消。” 季君瑶想起自家那位占有欲满满的大嫂,自从知道清羽被安排来季家的目的,在家里大发雷霆,不管不顾将他哥揍了一顿,闹得整个家里都不得安ring,想想仍心有余悸。 “哼,你若不想让我把你们家弄得鸡飞狗跳,那你就自己留下来陪我!” “我们两人就坐在院子里日日相对,你就不生厌吗?”季君瑶叹了口气。 清羽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不吭声了,但脸上原本带着的一丝丝无赖和笑意也迅速笑容,站起身背对着她道:“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你去忙你的吧。” 季君瑶见她这副样子,心中顿时觉得不妙,清羽眼下这个情绪,和自家那个大嫂一模一样。 她仔细回想着季峰平日里哄着嫂子的模样,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将逍遥剑丢在一旁,跑到清羽的面前,可怜巴巴地道:“我没有不想见到你,我日日看你看都不够,只是这些年一直身在外面也没帮上家里什么忙,便想着勤快一些,帮父亲和哥哥分担一些。” 清羽见她倒还算识相,还知道回来哄人,但也没好气地道:“你父亲和兄长那么能干,镖局又那么多经验丰富的镖师镖头,又不差你一个。” 季君瑶忙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差我一个,所以今日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 清羽听她居然如此好说话,反而衬得自己斤斤计较,再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地心一软,道:“算了,我自己院子里待着吧,你想去哪就去哪,总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原本想要做的事情。” 季君瑶见到她脸上不悦的表情已经褪去,此时是一片妥协,也忍不住怜惜,紧握着她的手道:“我原本也没想着出去,不过是心血来潮,但此时却只想陪着你,哪儿都不想去。” “真的吗?”清羽闻言,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真的,不便你。”季君瑶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腰,“温香软玉在怀,我舍不得离开。” “油嘴滑舌,”清羽鼻子里轻哼一声,但却掩藏不住眉梢的喜悦。 季君瑶见她轻咬着下唇,脸上也难得地带着小女儿家的傲娇之色,心中一阵发紧,收紧手臂,歪着头主动迎过去,在她水润的唇上轻轻啾了一口。 清羽见她主动示好心中欢喜,抬起手臂勾住她的脖子不让她离开,凑过去含住她的下唇加深了这个吻。 日子就这么甜甜蜜蜜地一天一天的过去,清羽尽职尽责地去完成晋王交代的任务,要不了三个月,她终于舍得把心收下来准备干活,于是给晋王传去消息,说季峰已被她拿下,可安排相关人员进入晋威镖局。 一般来说进入镖局,很多人都先是从趟子手做起,至少要走两年的镖才有可能升级成为镖师,但有些人一辈子都成不了镖师。 如今清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传来这样的消息,晋王喜出望外,更何况清羽还说,她已经全部打点好,由他那边安插的人可以不需要经过趟子手这个阶段就可以荣升镖师,倘若表现可圈可点,即可晋级镖头。 这个消息对晋王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因为在他的测算中,想要达到这一步,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而清羽去了还不到三个月便可安排自己人进去,一想到要不了多久,整个晋威镖局慢慢地被渗透进去,最终沦为自己夺取天下的最佳利器,他就忍不住喜出望外。 第67页 有了清羽的在内接应,整体计划可以提前推进一步,晋王对着这枚棋子更是满意。 晋王立即从自己培养的杀手组织中挑选出数十名佼佼者,在清羽的安排之下安插到镖局之中。 而暗月堂这边,先前暗王将曲流光派去北边查尤族和苍狼一族的交易,确认是否涉及到生根草一事,他历尽千金万苦才才查明,苍狼一族嫁女,嫁妆是数千只牛羊,并没有将生根草给送出去。 原本要回去复命的曲流光多了个心眼,又找人调查了一番生根草的功效和传说,综合尊上平日的表现,回想他谈到生根草时眼底透露的一抹狂热,再看他四肢健全哪也不缺,瞬间就猜出来他是患了哪方面的隐疾。 想通中间的弯弯绕绕之后,瞬间觉得来北疆这一趟来得值了,终于发现了尊上的巨大秘密,曲流光忍不住欣喜若狂,或许,还可以抓住机会利用无根草牵制尊上,再一步一步将暗月堂给牢牢把控在手中。 曲流光越想越兴奋,眼前似乎浮现出暗月堂一大群杀手匍匐在地向他卑躬屈膝,齐齐称他尊上,就连清羽也在他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任他差遣,顿时觉得一片神清气爽。 安插进晋威镖局的那些杀手经过短短几个月的历练之后,很快就荣升镖头之位,这样的晋升速度是镖局里面从未见过的,渐渐的开始谣言四起,到处都在传晋威镖局少镖头被一个妖女给迷住了,将其亲友都安插进来排挤掉自己人,一时之间,各种说法闹得沸沸扬扬。 可季峰却是视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旁的人看来,这晋威镖局的少镖头已经被那女子给迷昏了头。 晋王见时期成熟,暗中传信通知尤族部落南下,准备攻打大楚北疆边境。 这一行动立即拉动了整个大楚上下的局势,睿帝收到八百里加急密报,尤族五十万大军南下,攻打大楚边境的南大门,大将军孟良带领众边关士兵顽强抵御,但对方人数众多,恐不能坚持太久,请朝廷速速调集军队前往支援。 南疆遭受威胁,此乃大楚头等大事,睿帝二话不说,立即调集八十万大军前往支援,与此同时,粮草兵器也必须安排跟进。 晋威镖局作为朝廷最信任的物资押运组织之一,自然被征集到了此次的粮草和兵器运输当中。 季伯川作为晋威镖局的总镖头,叱咤风云三十多年的老江湖,逢此之际更不能躲在家中颐养天年,第一时间就被睿帝派往铸剑山庄,协同闻人家族将武器运往边关。 而粮草这边,由季君瑶负责带队,押运一百万石米随后跟上。 因关中稻谷正在收割之际,往年存储的粮食尚不够用,晚两天再出发。 晋威镖局这边老总镖头季伯川已经亲自出马,于是季峰选择留守大本营,粮草的运送则交给了季君瑶来主导。 朝中大臣见到居然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来领兵押运一百万石大米,纷纷上书反对,觉得睿帝是枉顾边关百万将士的姓名不顾,让一个黄毛丫头来担此大任。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向与群臣唱反调的晋王却一反常态,极力支持季君瑶担此大任。 加上最近季君瑶在江湖中名声鹊起,睿帝最终还是铁了心由她负责,同时派遣朝中老将王参协助运输,这消息一下来,几家欢乐几家愁,坐在高位上的睿帝仔细观察这群臣们的反应,并暗暗记在心中。 季君瑶带着众士兵和镖师出发行至太唐山,误入一个巨大的山谷,待众人想退出来,发现后路已被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封住,粮草车辆根本无法回头,众人被困在一大片山坳之中,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王参气得破口大骂,责怪季君瑶不听劝阻,执意要走这条路,如今将整个运粮队伍困在这里,一旦有人趁机出现收割,根据天险,这群人将无还手之力,更不用说夺回粮草了。 季君瑶不甘示弱,两人一个不让一个吵了起来,但王参只是副将,权利根本没有季君瑶大,最终也吵不过她,只得听从对方的安排吩咐众人安营扎寨,先住下来再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闹得很僵,整个运粮大部队似乎也因主帅和副将之间的不快显得军心涣散。 直到半夜,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四处火光,安插进来的几名镖师早在傍晚时分就摸出营地与外头的人互相接应,瞅准时机之后带着杀手营的其他杀手潜入营地,他们先是把聚在一起的粮草车点起火,试图将粮草烧光。 只要粮草烧光,边关将士的口粮就供应不上,军队没办法打仗,自然就节节败退,尤族部队攻进来,自家主公就可以趁机造反,对当今的帝王取而代之。 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粮草烧了半天却烧不起来,为首的那个人拿着刀扎在粮草袋子上,米粒大的沙子瞬间从扎破的袋子里争先恐后地洒了出来,所有人大吃一惊。 再四处一看,原本傍晚时候还热热闹闹的营地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心中大骇,直呼中计, 就在那时,一阵长啸声从山头上传来,山头密密麻麻的火光把整个山谷照得跟白天一样明亮。 山脚下,由晋王豢养的这群杀手看着山头上密密麻麻的身影,心中发憷,对方这么多人,真打起来是打不过的。 王参那粗犷的声音穿透着每个人的耳膜:“乱臣贼子,竟敢窥测朝廷大军的粮草,简直是活腻了,是想让我们下去将你们乱棍打死还是乖乖投降,自己选一个吧,我数到三若还不缴械投降,那就等着爷爷来拿你们的项上人头。” 第68页 杀手营的杀手不过百来人,可对方上千人的军队,在失去偷袭的优势下,杀手营的人根本就不够打,直接被对方悬殊的军力给剁成肉饼。 就当他们一个看一个犹豫着的时候,山谷入口那里忽然一大片火光浩浩荡荡而来。 杀手营的头子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兄弟们,是暗月堂的援兵到了。” 而此时站在山头的王参一改白天的嚣张气焰,转头冲着季君瑶道:“这都被你算中了,你是怎么知道暗月堂提早在这附近埋伏的?” “我有线人,您真以为圣上啥都不懂!” “咳,你们都设好陷阱也不事先跟我说声,害我白天像个大马猴一样瞎嚷嚷,惹人笑话。”王参满脸大胡子佯装不快。 “老将军您就别埋汰我啦,这些都是圣上交代的,若是提前让您知道了,您还能演得那么逼真,到时候敌人不相信,想诱敌也诱不到了。” “行行行——啥都别说了,该干活了。” 王参说完,驾马率先从山上冲下来,嘴里大喊:“孩儿们,随老子冲,把这群偷粮的贼寇通通给老子杀光了。” 埋伏在山头附近的一大群人见到老将已经带头往前冲,顿时热气上涌马乌拉拉地跟在他的身后直直冲了下来, 晋王府杀手营的杀手们见到暗月堂援兵到达,心中暗喜,两股兵力汇集一处,杀手们瞬间志气得到了振奋,原本想直接投降的心思也熄灭了,准备背靠背厮杀一番。 然而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除了山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山谷远处向外拓展不到十里的平原一带突然火光大盛,数万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原先安插进入镖局的细作还有方才露头的暗月堂杀手给包围在了中间。 等这群杀手意识到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人已经处在包围圈中心了,此时正呈现着一种瓮中捉鳖的状态。 暗王人也在其中,旁边是黑白两位使者,清羽和曲流光。 看着浩荡冲下山来的士兵,暗王面色变得阴沉。 “怎么回事,我们的计划泄露了?这些人明显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清羽和曲流光均不做声,只是双双举剑戒备。 而在远处山脚与山上冲下来较近的那一批的人已经交上手了,暗王看着冲在前面的王参和季君瑶,浑身气势暴涨,执着黑刃,整个人身形直接向半空中腾起,再踏过前面的粮草车辆朝季君瑶的方向飞过去。 清羽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暗王见她紧紧跟随,只当是她尽职尽责想要保护自己,因此心中大感欣慰,却看不到清羽的眼神,一直紧锁在对面马背上衣袂飘飘英姿飒爽的季君瑶身上。 暗王飞身直至季君瑶等人前面十来丈远的地方,阴沉沉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去,浑厚的内力将声音荡开,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黄毛丫头,竟敢来挑战暗月堂,真是自不量力。”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透露着恶毒的男人,像个鬼一样阴森,想到上辈子父兄还有自己,包括镖局那么多兄弟,就是死在这个人的刀下,再想到自己心上人那血肉模糊的背,季君瑶心中压抑已久的恨意瞬间腾地冒了上来。 而方才在山顶灌下的那一大壶酒,这时候也开始发作,满头满脑都是烫呼呼,喷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酒气。 在未开口之前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才道:“你是什么鬼,还惹不得?” 暗王见她这副姿态给激起了满腔的怒火,没想到这女子年纪轻轻居然完全没将自己给放在眼里,而背后的厮杀声阵阵传来,即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暗王,此时心中也有些不安,毕竟暗月堂和杀手营的加起来不过上千人,但对方包括晋威镖局的人,还有王参带队的那上万名士兵,就算杀手们能以一敌十,但在绝对人数的压制之下,胜算不大,更何况他并不想为了所谓的胜利,将暗月堂所有的人手都折在这里。 但倘若不先拿下领头的这小丫头片子,后面想要撤军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一个小小的丫头,拿下她不过是探囊取物那般简单。 暗王冷笑一声,再也安耐不住,嘴中发出如夜枭一般嘶哑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厉鬼之声,声音未落整个身影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等再见到其身影的时候人已经扑至季君瑶身前。 马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给吓得一惊,两只前蹄高高扬起,也幸亏季君瑶抓得紧才未从马上摔下来,然而下一秒她迅速放开缰绳,脚尖一点,整个身子轻盈地往后一荡,躲开了暗王神出鬼没的一剑。 经过那么长时间各种美酒的浸淫,季君瑶已经能在身子肌肉保持醉意的同时在脑中留有一部分的清醒。 见到暗王如此激进,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但毕竟初生牛犊,再加上有上一辈子的经验加持,她面无惧色,站稳之后等待着对方发起二次进攻。 而男人身后,是一身白衣的女人,似乎因为刚才的那惊险一幕眼里带着一点点担心。 季君瑶不动声色地瞟了她一眼,似是安抚了一下,这才提着刀迎了上去。 其他人见到双方的领头激战在一起,也冲入对方阵营大开杀戒。 曲流光心中大急,他想对暗王取而代之是没错,但眼下这场战役,如果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暗月堂根本就讨不到好。 第69页 晋威镖局中安插进去的杀手已经提前被曝光了,其他人对他们纷纷警觉,看清人之后抬着刀就冲着他们冲了过去。 晋威镖局里面的镖师大部分师从燕云门,武功并不比暗月堂和杀手营的人差多少,就算是王参带队的那些士兵,虽然武功技巧方面不如其他杀手,但他们以团队方式作战,加上人数上占了很大的优势,暗王这边的阵营,根本就讨不到好。 曲流光看着暗王已经出手,他也不敢懈怠,眼看王参站在人群中已经连杀几人,清羽这边一动不动,看来早已被季君瑶给策反了,根本指望不上,只得提剑朝王参冲了上去。 暗王早年成名,浸淫武学这么多年,倘若是平时状态下,季君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她提前饮下烈酒,醉意早就被激发,感觉身上无数个好战的因子在蠢蠢欲动,两人酣战在一处,谁也不让谁。 激战中的暗王瞥见一旁的清羽,抱着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夜半的风将她衣袖吹起,对方阵营的人也没有攻击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事情。 硬生生抗下季君瑶一击之后将她逼退,纵身一跃行至清羽的身边,掌风如电,朝清羽的脖子上扣去。 还来不及看清羽的反应,后边即刻间传来年轻女子急促的声音:“尔敢——” 暗王便知心中所判断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的这位手下早已背叛了暗月堂,和睿帝还有镖局的人站在一处。 愤怒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清羽不是晋王的女儿吗?既然晋王与睿帝不相对付,为何他的女儿会站在敌对的一方。 毕竟这一次劫粮的计划,本就是晋王安排下来的。 他灵活地避开季君瑶飞来一剑,冲着清羽恶狠狠地道:“清羽,你竟敢背叛你父亲!” 清羽早在他折回来对自己出手的时候已经有所防备,瞬间退了十来步,如今见他愤怒发问,冷笑一声道:“将女儿送去给一个恶魔折磨,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暗王听他称自己为恶魔,阴测测地笑了,紧接着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下唇,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道:“不管怎么样,你身上血肉模糊趴在我面前痛苦□□的画面,着实让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他身后的季君瑶听暗王如此猥琐的言语,气得头上都要冒烟了,自己平日里疼在心窝里的人儿竟被这恶心的人如此出言侮辱,立即出声反击。 “你这等废人也就只能看看,一个太监而已,再美的女人对你来说还不是水中月镜中花。” 暗王闻言大吃一惊,自己的秘密何时被这黄毛丫头给知道了,而且还这般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 隐秘的事情就这样被揭露出来,暗王瞬间勃然大怒,仗剑上前朝季君瑶飞扑过去。 “贱/人,谁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季君瑶且战且退,嘴里也不忘奚落他:“怎么,不给说,你和晋王合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生根草吗?你以为晋王到后面真的会帮你拿到了尤族的宝贝,又或者你拿到了这个宝贝,它当真能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季君瑶声音清脆洪亮,山谷里大约有一半的人都听到了,暗月堂的杀手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被当成神一样的男人居然有这样的缺陷,还被如此宣告天下,顿时也跟着蒙羞,手拿着武器,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打下去。 王参见状,一招暂时逼退了曲流光,驾着骏马跑向高处大声呼道:“暗夜堂所有的杀手们听着,缴械不杀,任何违抗者,死——” 这一喊,正在激战中的杀手们虽然还没有停止打斗,但明显看得出来,有些人正在犹豫。 王参又趁机大声吼了两遍,杀手们均已松懈,有几人甚至已经开始将武器丢在地上,曲流光见势不妙,趁机钻出人群企图逃跑。 众杀手见到白两位使者一叛一逃,顿时觉得再继续死撑下去,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投降说不定还能留得一命在人间。 一时间,杀手们一个看一个乌拉拉就把兵器给丢了,纷纷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整个形势也在瞬间变成了一边倒,除了暗王还在追着季君瑶继续纠缠,其他杀手逃的逃,降的降,上一瞬还在激烈战斗着的场面已经开始偃旗息鼓。 暗王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辛苦经营的暗月堂,居然在这次谋划当中遭受到如此巨大的重创,为了这几十万石粮食,暗夜堂此次几乎是倾巢出动,却没想到在这里被一网打尽。 如今在老巢留守的那些小喽啰,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此役之后,暗月堂可能要从江湖上除名。 原本想着通过和晋王的合作,拿到自己想要的生根草,在其成就千秋大业之时分得一杯羹,万万没想到,晋王的千秋大业之梦将会从今日起破碎于此,自己也遭受巨大的损失。 实在令人心有不甘! 更何况还泄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从此之后,这个秘密也将沦为整个暗月堂乃至整个江湖的笑柄。 暗王越想越气,也不去管身后那些徒子徒孙们的下场如何,一心只想把眼前的这小丫头片子给擒住,一解心头之恨。 而且看样子,清羽背叛之事,想来也与这丫头有很大的关系,自己如此隐晦的秘密,季君瑶毫无缘由地怎会知道? 定也是清羽这个贱女人将消息给传出去,如此想着,对着二人更是恨不得千刀万剐。 第70页 只是眼前这死丫头麻溜的很,酒醉的身子每一招,每一式都出其不意,根本无法猜测其下个动作是什么。 而且好几次当自己快追上季君瑶的时候,后面的清羽突然横出一剑让人措手不及,直到前边的季君瑶停下来,三人才纠缠在一起。 暗王毕竟成名多年,季君瑶和清羽二人勉强能和他打成平手,只是随着周边嘈杂的声音消失,他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所有人和晋王那边的人死的死,被擒的擒,居然只剩自己一人还在死死挣扎。 暗王毕竟是惜命,咬咬牙顶住对方强劲的攻击,趁乱将火把踢到粮车上,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只是令他差异的是,这些人居然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任由它烧着。 季君瑶冷笑道:“怎么,诧异吧,也不看看车上装的是什么。” 说完走到一辆辆车钱,利剑捅入袋中,果然有细细的颗粒撒出来,仔细一看,却是沙子和米糠的混合物。 “没想到吧,真正的运粮大军在后头由我大哥押运,现在已在近千里之外,你想追也追不上了。” 暗王大吃一惊,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的计划会缜密至此,仿佛自己和晋王的一举一动都被其未卜先知了。 眼看事情不妙,他用尽全身力气三下两下直接逼退二人,趁着夜色踏入山林中,转眼就不见了。 “真晦气,让她跑了。”追上来的王参道,“那姓曲的也跑了。” “放心,暗月堂很快就没了,他们孤身单打独斗,起不了什么火花的。” “这么大动静,晋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收到消息了,我们即刻启程回京以防万一。”王参道。 于是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启程,朝京城而去。 第40章 尤族大军压境,孟良带兵抵御,并八百里加急通知京城调集援兵,季伯川第一时间带人带兵赶到铸剑山庄,协助兵器的运输。 兵器和军队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北疆,人数的充盈让边关战士志气空前高涨。 只是却有些小道消息在军营中传开,说大军的粮草在半路被劫,怕是无法抵达。 孟良不动声色,让人查清谣言的源头,正是这两年来从凤凰谷征召上来的士兵,这个机构自燕云门与朝廷决裂之后,迅速抓住时机,拿到征召大会的举办权力,一年多来,得到了飞速发展。 孟良迅速将军队进行分组,将从凤凰谷征召上来的将士编排成一个队伍,由凤凰谷少谷主凤林带队,在朝廷援军到达次日便安排其出关探查军情。 这伙人瞬间意识到不妙,但军令如山,更何况孟良同时还安排了另外一个叫影子军团的队伍,约摸五百人的小队,这个队伍一年多一来屡立奇功,但诡异的是所有人都带着面具,看不出真面目,由左长卿带队。 两个队伍分别朝东西两个不同的方向出发。 行至一半,凤林便带着队伍反身追踪影子军团的队伍,意图趁其不备将其消灭掉。 因为这支影子军团在边关参与过近百次对尤族队伍的袭击活动,多数均得手,但该军团人数少体量小行动快,一得手就撤退,令人无处可循烦不胜烦。 尤族大汗早就不满,密信给晋王让他想办法把这支小军团给消灭掉。 如今自己这一千的队伍对上五百人的影子军团,想来应该可以将其悉数围剿,凤林心中暗暗计划着。 待他们扰回来的时候果然追上影子军团,这几百人除了领队左长卿之外,其他人脸上蒙着面具只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睛。 看着左长卿疑惑的眼神,凤林忙道:“大都统,临时接到大将军命令,往西边一带不宜再向前,特令我等前来与你会合。” 左长卿不动声色,将其队伍汇入整个整体。 北疆到处是戈壁,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行,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不过却遇上了一汪清泉,令众人大喜望外。 左长卿领所有人停下原地休整,众将士一哄而上喝了个饱,再将自己的水囊装的满满的。 凤林从两个队伍汇合那一刻起,无时不刻在等待着时机,如今见到暗影军团的人席地而坐满脸松懈,凤林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发出信号,率先拔刀向左长卿发起攻击。 然而左长卿似乎早就有所准备,根本就不屑于接他的招,只是后退两步冷冷的瞧着他。 凤林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劲,自己的人脚步虚浮,有气无力,似有中毒的迹象,更甚者手脚发软倒在地上。 凤林心中暗道不好,手下的小将领也意识到不妙,把剑给拔了出来上前就是一顿舞,然而还没舞两下,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凤林渐渐地也感觉到浑身乏弱无力,这才想起方才的那一弯清泉,怒指着左长卿道:“你……你……居然在水里下毒。” 左长卿冷笑一声:“早就料到你们这次会动手,不过是提前让人到这清泉边上下了点蒙汗药,怎么样,被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 凤林不是傻子,从孟良将凤凰谷的人给另外编排成一支队伍的那一刻起,就觉得隐隐不对劲,如今看来,凤凰谷的崛起以及晋王的这些手段,恐怕也早已被上面那位注意到了,对方所做的一切,不过成了个笑话。 从探子回报凤林的军队在靠近,他就提前做好了谋划,果然凤林的反应真是一点都不令人失望。 第71页 几乎所有来自凤凰谷的士兵都喝了水中了药,剩下的小部分没有喝水,但也形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暗影军团早就得到左长卿的嘱咐,混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却没有饮用刚才的泉水,所以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这时影子军团另外一个首领也将面具撕开,凤林这才看清此人居然是燕云门掌门之子袁墨修,传说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在这里出现。 凤林脑子里面轰的一声,两年前在燕云门,兵部尚书左权之子左长卿,杀了掌门之子袁墨修,从此双方决裂,燕云门宣布从此不再为朝廷征召将士,凤凰谷这才有了上位的机会。 可如今两人一起出现在这里,那意味着当年从袁墨修身死传闻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朝廷已经开始设局了。 而凤凰谷却一无所知,在晋王的诱惑之下成为其阵营中的一方势力,现在想起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中了计,不得不说,睿帝的这一招请君入瓮实在是高明。 而这一两年来凤凰谷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简直就是个笑话,白白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可谓是篮子打水一场空。 成王败寇,凤林无话可说,任由左长卿的人将自己和手下绑起来押回营寨。 朝廷的大军如期而至,由晋威镖局少镖头季峰押运的粮草在十日之后顺利到达,原先粮草危机的谣言也不攻自破,边关的兵力以及将士的志气空前充足,没了安插的小人从中作乱,将士们铆足了劲奋勇杀敌,尤族部队逞完一时之勇,加上与楚国境内晋王一脉失去了联络,一时之间,不知该继续进攻还是退兵。 而远在京都的晋王,很快就收到暗王带人劫粮草不成反而中计的消息,见到势头不对,眼看着举国兵力都往北疆输送,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杀手营还剩一半的人手,联合收买皇城守卫军统领齐齐发难。 然而万万没想到,当晋王一大早领兵企图闯入皇宫进行逼宫的时候,才发现皇宫里面除了皇城的禁军,居然有数百名江湖人士镇守在皇宫各处,即便皇城守卫军的人数再多,但在面对富有战斗经验的江湖人士以及大内禁军的联合抵抗下,晋王的逼宫计划进展并没有那么顺利。 但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晋王迈出了这一步是万万没有再回头的可能了,只能咬紧牙关往里冲。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入皇宫,刚闯至乾清门,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立在正殿门口,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居然是这两年来一直闭门谢客燕云门掌门袁通天。 晋王心中咯噔一下,暗觉不妙,袁通天在这里出现,那意味着两年前设计的让燕云门和朝廷反目的那场戏露馅了,如此说来那凤凰谷那边的介入岂不是早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次劫粮计划失败就不奇怪了——糟糕,那北疆的计划岂不是!! 想到这里,晋王背脊发凉,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到了乾清门门口,再往后退也已经来不及了。 数百名燕云门弟子在袁通天的带领下,与皇宫的禁军一道,和晋王所带领的皇城守卫军发生了激烈的交战,虽然袁通天武功高强,众弟子也是不俗,但无奈晋王这边人数众多,久战之下,渐渐地出现颓势。 晋王见状,心中暗喜。 即便敌众我寡,燕云弟子和皇宫禁军依旧咬紧牙关浴血奋战到底,死死守住皇宫最后一道防线,直到季君瑶和王参的大军包围皇城冲入皇宫的那一刻。 晋王听着外边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原本胜券在握的洋洋自得僵在了脸上,他不知道这么好的一盘棋,下到最后居然会败得如此彻底。 季君瑶等人攻入皇宫的时候,晋王利刃正架在睿帝的脖子上,企图利用手中的皇帝为自己争取最后翻盘的机会。 看到季君瑶是身后的清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输得这么彻底,原来是自己选错了棋子,本以为是一棵乖巧的唯命是从的傀儡,却没想到是给自己埋下的一颗毒种子。 “好你个清羽,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娘的性命,居然敢忤逆我的意思!” 清羽冷笑道:“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就说是我娘,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可惜,上一世自己却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清羽眼神冰冷。 而一旁的季君瑶早就在两人说话期间趁晋王不备,出其不意抛出飞刀刺中其手腕,打落架在睿帝脖子上的长剑,藏在暗处的贴身侍卫立即扑身而上,将晋王扑倒在地,睿帝这才化险为夷。 晋王还想挣扎,眼前几十支明晃晃的利剑直抵其胸口,令其动弹不得。 睿帝见到晋王被擒,多日来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两人之间的各种恩怨和较量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他命人将晋王带下去,冲着清羽道:“几年来的撒网,如今终于见到了结果,多亏了你们几个,朕以后睡觉也终于安稳了。” 虽然他是这么说,清羽和季君瑶岂敢居功自傲,更何况季君瑶看到自己的师父正倒在一旁血流不止,忙上前查看伤势。 师徒二人自两年前的那场误会之后就不曾见过,如今季君瑶知道这背后的原委,之前的那些委屈也早已烟消云散。 袁通天一边咳着血一边笑道:“阿瑶,给为师长脸了。” 季君瑶瞬间泪水直流,红着眼睛冲着袁通天道:“师父快别说话了,我马上叫御医来给您看看。” 第72页 好在御医也还没跑光,很快就来人给袁通天检查伤势,检查结果是腹部往外一侧中了一刀导致血流不止,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内脏,好好修养并无性命之忧。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松了一口气,睿帝忙让人安排地方给袁通天还有其他伤员疗伤,也趁这个机会整治一下整个皇宫内部的人员。 季君瑶和清羽二人见如今大局已定,便向皇帝提出告辞。 晋王谋反,睿帝手上的事情很多,便准了,只是让她们回去好好想想要什么赏赐,届时清算完晋王,再对这些功臣论功行赏。 第41章 从皇宫出来之后,季君瑶便和清羽回了晋威镖局。 季伯川算是第一批前往铸剑山庄护镖送往北疆的镖师,不久前季峰又承担运粮大任,这两项任务都极其重要,几乎所有的镖师全都随同一起出征了。 如今镖局里剩下的就一些趟子手和杂役,这段时间也几乎没怎么接镖。 季君瑶和清羽回去之后,便开始陆陆续续地接一些小一点近一点的镖,等父兄回来再做其他打算。 如今晋王及其党羽均已落网,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势力不成什么气候了,暗月堂的杀手在劫粮一事中损失了数百人,剩下的也全被生擒关押起来,如今剩下的人完全支撑不起整个暗月堂的运转,可以说,即使暗王侥幸逃走,以后也是孤家寡人,再无人追随左右。 但上一世的血海深仇,还有这一世的鞭挞之恨,都要一一地向他讨回来,季君瑶二人也商量着复仇的计划。 边关的战事如火如荼,如今少了内部的接应,尤族人节节败退,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能结束战争,但根据眼下的趋势,打赢他们也是早晚的问题。 季家父子将负责的兵器和粮食运送到北疆后,便带着手下的镖师返回京都。 睿帝听到他们带来的前方捷报,脸上充满了喜色,大摆宴席宴请在此次平定晋王的反叛事件中出过大气力的人,包括铸剑山庄、晋威镖局以及燕云门等江湖门派,清羽自然也受到了邀请,作为对此事最大的谋划者,睿帝是恨不得将她给供起来,一大早派人来将她迎入宫中。 清羽不得不抛下心上人,先行入宫。 睿帝如今召见她已经不需要再和以前一般遮遮掩掩,二人坐在左配殿中,举棋对弈。 “三年前你来找朕,朕还不信,但如今转头回望,幸好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然如今朕这塌椅之上,还有别人在酣睡,令朕夜夜寝食难安。” “陛下是大楚的主人,真龙天子之位岂是他人能随便撼动的,清羽不过是找了个好时机罢了。” 睿帝哈哈大笑:“你无需过谦,朕心里有数,当初虽说是帮你脱离暗月堂和晋王的掌控,如今这事成了,说是朕帮你,倒不如是互相帮忙,如今大楚天下安定,得亏有你,这次提前召见你,主要是想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免得到时候宴会之上我胡乱指一个,你又不喜欢。” 清羽听他这么一问,愣了愣,赏赐无非是一些金银财宝,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不少,这些黄白之物倒也不缺,但若是旁的事,皇帝这金嘴一开,倒是能帮她省不少的事。 睿帝见她脸上露出忸怩之事,心中了然:“是不是看上哪个世家的公子,说与朕听,朕今天晚上就让他人过来,给你们指婚。” 清羽摇了摇头,睿帝满脸疑惑:“莫不是看上朕的哪个皇子,先前还想说要成全老六和季家那小丫头,但她说要守个望门寡,可袁墨修根本就没死,她守的是哪门子的寡,不过朕是看出来了她不想入宫,便不为难她,不过你若是中意我的哪个儿子,只管大胆和我提便是。” 清羽忙摆了摆手道:“不是你的皇子,也不是哪个世家的儿子……而是个……美娇娘。” 皇帝心中一惊,他自小在宫中长大,自然是听过宫中宫女对食之事,但这种事情极其隐晦,作为帝王,他当然不支持这种行为,但深宫之中,诸多事情皆出于无奈,有时候后碰到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万万没想到,外边的江湖儿女居然也有这样的嗜好。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清羽口中的小娇娘是谁,毕竟这段日子为了安排劫粮之事,清羽和季君瑶成双成对进进出出,看起来关系十分亲昵,想来是季君瑶没跑了。 清羽如今想以这个来代替奖赏,看来是还没对季伯川和季峰坦白。 “不要金银财宝,不要高官厚禄,只要她。”看到皇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清羽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清羽摸不清皇帝的态度,毕竟这种不伦之恋,对一些男人来说是对其权威的挑战,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处在九五至尊的位置。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皇帝也有自己的考量。 如今终于把晋王这个大毒瘤给打下来,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皇位被窥测的滋味,让皇帝如今再次回顾依旧心有余悸,基于此,他绝不可能再让其他势力抬头。 清羽这样的女子心思玲珑剔透,有手段有谋略,若是嫁给世家子弟或者是自己的某个皇室子侄,难不保会造成更大的隐患,还不如让她娶一个女子,二人相守,逍遥山水,便不会生出其他的祸端。 而且晋威镖局季伯川季峰父子这些年来也算是安份,一心一意帮他守住江山,把这个女人放到他们家也能安心一些。 第73页 再者此番能消灭掉晋王一党,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自己作为一个帝王再怎么狭隘也不至于还容不下一个小小女子。 如此想着,开口的时候已是带笑:“原以为你看上的是我的那几个儿子中的一个,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为的是一个小姑娘,朕是有心成人之美,届时帮你说上一说,就怕季伯川这块老木头不开窍啊。 “陛下金口一开,这事便成了一半。”清羽见到睿帝愿意帮忙,心中不甚欢喜,连忙跪地拜谢。 果然晚上季伯川带着季峰两兄妹准时出席了皇家晚宴,此次晚宴其实就是皇帝对前段时间处理晋王之事的论功行赏,参与其中的一众江湖门派代表也都悉数列席。 袁通天伤好后本想直接回燕云门,皇帝将他挽留了几日一起参加宴席。 季君瑶见到袁通天恢复往日的神采,心中欢喜,忙上前与他问候,师徒二人之间误会解除,聊得好不开心。 “师父,我先前已经见过袁师兄了,他在边关适应得很好,如今受到大将军的重用,已经晋升都统,和左长卿一样的职位了。”季君瑶兴奋地道。 袁通天听她这么一说也很是欣慰:“修儿这孩子自小就想去边关杀敌,如今算是如愿以偿了,往后怕是难回燕云门咯。” “男儿志在四方,习得一身武艺保家卫国也是是一番大志向,自然不能将师兄给拘泥于一处。” “话是这么说,为师在燕云,没了你们这群孩子陪着,着实是寂寞的很。” 季君瑶一听眼珠子一转:“师父,不如您让我回燕云门,等参加考核通过了,就留下来当个长老呗,到时候帮您教导教导新人尽点绵薄之力。” 袁通天哈哈一笑:“你若是能回来为师自是开心,就怕你爹不放人。” “他有什么不放人的,在家里一有空就得出去押镖,您看我回来还不到两年,手上脸上就粗糙成这个样子了。”季君瑶一改往日在燕云门沉稳的大师姐做派,趁机撒娇道。 “哈哈哈,行行行,你可别后悔,我回头跟你爹说,”袁通天见季君瑶这么想回燕云,自是开心得不行,却见到她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忙问道,“咋地,还有啥事想让为师帮忙的?” “还有她,”季君瑶指了指大殿另外一处正与季峰相谈甚欢的清羽,“徒儿回燕云门,想带上她一起。” 清羽的身份袁通天和季伯川几人早就明白,她能力方面更是毋庸置疑,但若是让她留在燕云门,是否会大材小用? 而且她如今俨然就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会愿意放下身段去到一个江湖门派中甘愿做个闲散长老吗,袁通天有些迟疑了。 “师父——” 看到袁通天脸上犹豫的神色,季君瑶忙拖着声音叫了一声,大有他不答应她就不放弃的姿态。 “你这孩子,人家清羽大人如今深得圣上青睐,哪里能看得上咱们这小门小派的。” “燕云门如今哪里还是小门小派,师父您也过于妄自菲薄了吧。” “咳,清羽大人要是能到咱们燕云来,那是我们的荣幸,她若是愿意,我们燕云自然是欢迎得很。” 季君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有了底,眨了眨眼睛道:“那你就等着吧。” 说完朝着清羽的方向跑去。 果然晚宴开始之前,睿帝就开始给功臣们论功行赏,先前抄了晋王的家,没收的黄金白银数量之多令人咋舌,除了收缴至国库之外,也不吝拿出一些来给大家作为奖赏。 如今边关的战事还未结束,但胜利在即,届时将士班师回朝自然又少不了一番赏赐。 如今朝廷内部虽然趋于稳定,但也还是先安抚另外一部分人。 朝中大臣少不了升官加爵调整俸禄,而作为这次行动组中出钱出力的三个江湖门派,睿帝也难得地大手笔,分别给铸剑山庄、燕云门以及晋威镖局赏赐白银万两,赐晋威镖局“天下第一镖”称号,赐铸剑山庄“国之利器”称号,赐燕云门“天下第一门派”称号。 拿到赏赐的牌匾,季伯川等人笑得合不拢嘴。 铸剑山庄庄主闻人庄主年事已高不便入京,由其大女儿闻人凤入京代领,闻人凤与季君瑶和清羽在北疆有过短暂的相处,如今见到熟人格外兴奋,一直黏着季君瑶说个不停,弄得坐在一旁的清羽颇为不快。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将当前的大红人清羽大人封为异姓女王爷,在京都赐其府邸,协助朝廷管理江湖门派事宜,清羽没想到皇帝没跟她商量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她原计划是想带此间事情一了,就带季君瑶回神女峰避世隐居,并不想被事件纷纷扰扰的杂事给扰了。 正待她上前回绝,皇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平日不需要入朝觐见,也非将你禁锢在京都,只是当江湖有重大纷争才需要协助调查,不影响你过清闲日子。” 清羽一听,转头看向季君瑶的方向,见到她冲自己微微点点了点头,这才领了王爷的头衔,叩谢皇帝隆恩。 如此一来,几乎出过力的朝臣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奖赏,而跟晋王一派沾亲带故的那拨人早在前段时间被清查了一遍,整个朝廷大换血。 开宴之后,君臣把酒言欢,好不热闹,睿帝冲着季伯川道:“季总镖头,令嫒年岁不小,我这里有个年轻有为的王爷尚未婚配,长得俊美无双胜过潘安,我见这两孩子看着也很般配,又情投意合,想跟你攀个亲,你意下如何?” 第74页 季伯川一愣,睿帝口中所说的王爷却不知道是谁,倘若是他儿子或侄子就不好了,先前君瑶不想嫁给皇亲国戚就曾拿袁墨修来当挡箭牌,可如今那孩子活得好好的,也不能再拿这事来说了,这可怎么办。 季伯川摸了摸额头的汗水道:“陛下,却不知君瑶是得了哪位王爷的青睐,这孩子志在咱们大楚国的大好河山,怕是不愿意拘在宫中。” 睿帝哈哈一笑:“这王爷没有封地,也不在宫中,她说了,令嫒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朕是觉得着实不错。” 季伯川仍是满头疑惑:“可是异性王爷,也不知阿瑶喜不喜欢?” “是异姓王,我问过她二人的意见,都同样意属对方,就只等你这老丈人的同意了。” 季伯川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朝中还有哪位异姓王正值适婚年龄而又尚未婚配的,也未曾听过女儿说起这事。 睿帝见他犹豫,让身边的太监去把季君瑶叫过来。 待她行礼过后才笑呵呵地问道:“听说你与我册封的王爷情投意合,我便做主把你许配给她,你看如何。” 季君瑶没想过睿帝居然以这种方式来提出这个事情,她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最后才低下头,轻轻抿了抿唇道:“全凭陛下替我做主。” 言下之意,就是默认睿帝撮合她与清羽的事情。 只是父亲还是一副尚被蒙在鼓里的样子,也不知待他知道皇帝撮合的这个对象就是方才册封没多久的清羽,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如今既然睿帝肯开金口,就算到时候他真的生气了,不是还有皇帝顶着嘛。 如此想着,便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 “这……陛下,我还不知那位王爷长的什么样子,人品如何,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季伯川忙道。 “爱卿,你若不相信朕的阳光,难道还不相信令嫒的眼光嘛,我这位王爷可是足智多谋,长得又好,做事踏实,包你满意。” 睿帝都说到这份上,季伯川却不好一直推脱,而且看着女儿这个样子,看似还挺喜欢那小子的,阿瑶的眼光应该不会太差,又是个堂堂王爷,家中想必也不缺银钱,算是配得上天下第一镖局的大小姐了。 如此想着便不再挣扎,恭顺道:“如此便由陛下做主了。” 这边季君瑶见到尘埃落定,忍不住喜上眉梢,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清羽,皇帝和季伯川还有事聊,便放她走开。 宴会还在继续,不过已经变成了群臣之间的把酒言欢相互交流的氛围了,皇帝拉着季伯川近身说话,其他人私底下各聊各的。 季君瑶不动声色地回到位置上,一旁的清羽忙探身过来,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季君瑶想到方才皇帝说的话,俏脸跃上一抹羞涩。 “陛下似乎是把爹爹绕进去了,爹似乎还不知道说亲的对象是谁,不过已经是答应了,你……回去之后就可以做安排了。” 清羽没想到睿帝的效率如此之高,笑容随即洋溢在脸上,带着三分的媚意。 “嗯,我回去就做准备,到时候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你。” 季君瑶一听,低着头红着脸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当口,闻人凤过来了,挤到两人的中间道:“你们在聊什么愉快的事情,快分享与我听听。” 两人顿时又不做声了。 看着闻人凤嘟着嘴一脸不快,清羽忽然笑道:“我们在商量婚事的事情,届时也邀请你来参加。” 闻人凤一听马上变得兴奋起来:“好啊好啊,我一定会来。是谁要成亲,是你还是阿瑶?” “是我们两。”清羽轻咬着唇,忍着笑。 “啊,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居然是同一天成亲。” 季君瑶也压不住嘴角的弧度道:“是我和清羽要成亲,她娶的我。” “!!!”闻人凤张开的嘴巴登时关不上了,清羽见状剥了个鸡蛋塞进去,好笑地看着她。 闻人凤这才回过神来,却被口中的一个大鸡蛋给噎住,忙把鸡蛋拿出来道:“你们……你们……啥时候背着我好上啦?” “没有背着你啊,上次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两早就好上了。”清羽一副无辜地道。 “哼哼,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在北疆的时候清羽表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原来是吃醋了。” 闻人凤皱了皱鼻子道,“别以为就你与漂亮的姑娘有婚约,我也有。” 这回轮到清羽和季君瑶目瞪口呆了。“你对象是谁?你父母亲也同意了?” “本就是我爹娘和她爹娘定下来的,当初她们约好了指腹为婚的。”闻人凤得意洋洋地道。 “那不是有个说法嘛,生下来是一男一女才会结为夫妻的?” “我不管,反正我和十一师叔自打娘胎里面出来就有了婚约,我这辈子非她不嫁。”闻人凤斩钉截铁地道。 “十一师叔?”清羽心中忽然生起一股不祥之兆,“你对象家是不是在龙吟岛上?”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十一师叔?” 清羽和季君瑶万万没想到居然撞出了这么大个误会,当年上燕云门的时候,用的是就是龙吟岛十一师叔的名头,那人居然是闻人凤的未婚妻。 清羽轻咳了一声道:“凤儿啊,不知道你那十一师叔好不好说话,武功厉不厉害的?” 第75页 …… 第42章 直到半个月后,清羽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奔赴晋安镖局的时候,季伯川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顿时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这婚事还是皇帝帮做的媒和担保,这清羽又是自家女儿亲自挑选的人,他就说这清羽大人以前有事没事就爱往自家跑,原来早就在觊觎自己的女儿。 季峰一听说是皇帝担的媒,瞬间也不敢吱声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清羽将人给抬上花轿。 毕竟是两个女人的亲事,两人也没想过要搞大场面,请了一些亲朋好友过来凑个热闹,拜了天地算是礼成。 直到晚上宾客散去,清羽入了洞房掀开新娘子的盖头,看着季君瑶绯红的面庞,心中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两人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对如今来之不易的结局也异常珍惜。 季君瑶依偎在清羽的怀中道:“姐姐,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嗯,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也终于填补上来了。”清羽搂住她的腰,轻轻地亲了她的额头。 “先前说答应你师父回燕云门做门派长老,还去吗?” “去啊,反正你这王爷也是个清闲王爷,我去你也跟着一起去,我都跟师父说了,闲时想回了京都就回家里住一段时间,想去神女峰也行,到处走走,反正也没人拘着我们。” “行,都依你,不过这会先解决咱们新婚之夜的头等大事。” 季君瑶当然知道她说道是什么,心中忍不住害羞,小脸也被衬得红扑扑的,看得清羽心中一荡,将人往后一堆,随即压了上去。 …… 接下来几天,两人新婚燕尔,日子过的是蜜里调油,皇帝却见不得人清闲,下了一道圣旨,让清羽负责前往关中取缔江湖上一大□□——暗月堂,将所有杀手全部清剿,把暗王等党羽给缉拿回来。 至于需要的人手和后续跟进,让她前往燕云门与袁通天协调。 两人这才离开京都的府邸奔赴燕云门,袁通天直接指派季君瑶代表燕云门负责配合,具体需要的调派人手由她定夺,于是两人踏上围剿暗月堂的征程。 对于清羽来说,暗月堂是两辈子都是噩梦的地方,由她来终结再好不过了。 暗月堂自劫粮一事之后,就已经不剩什么人手,而出意料的是,劫粮之后,暗王和曲流光趁乱逃走,却并没有回到老巢。 因此当清羽和季君瑶二人带着大军包围大本营的时候,轻而易举就把整个窝点给捣毁。 这也意味着暗王多年来辛辛苦苦打造的基业将不复存在,而接下来两人的任务就是查询暗王的下落将其缉拿归案。 两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追捕,终于在北疆一带遇到了暗王和曲流光。 原来当日两人溜走之后,曲流光一心想要通过生根草控制暗王,骗其说他知道这个尤族国宝如今在何处! 虽然那日暗王被季君瑶出言讽刺说他是个太监,心中倍感屈辱,即便是对生根草也存在怀疑的态度,但多年的执着让他无法放下,他无论如何都想要拿到这个东西试一试。 如今居然听到自己这个手下说知道生根草的下落,暗王岂能不喜出望外。 暗王为了防止曲流光趁乱逃走,竟狠心的废掉其武功,将其押往北疆,寻找梦寐以求的生根草。 曲流光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自己聪明,一心想要利用生根草来使暗王妥协,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直接弄成了个废人,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但如今已经成了废人的他,根本就不是暗王的对手,为了继续活下去,他不得不听从其命令受其驱使。 可他哪里知道生根草的下落,先前是为了达到利用暗王的目的才编出的一个借口,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硬着脑袋想了几十个理由来圆自己的谎话。 因为他的指向错洞百出,两人在边疆一带已经转悠了有半个月之久,暗王十分生气,生根草没有找到,却等来了清羽和季君瑶二人。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一刻,当时清羽为了给季君瑶报仇,与暗王展开殊死一战,最后同归于尽。 季君瑶也从清羽口中得知上辈子她是怎么死的,双方一见面她就率先上前,使出醉剑与其厮杀,不得不说,与刚见面那时相比,此时的季君瑶醉剑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直到利刃穿透暗王的胸口,这个野心勃勃又阴冷狠毒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自己不曾放在眼里的小丫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扬名于世,居然栽在这样的后辈的手中。 最让他意难平的事,临死之前都不曾看到那生根草一眼。 二人将苟延残喘的曲流光押回了京都,并向睿帝呈上暗王的首级,至此,晋王的党羽终于被清除干净,睿帝再次重赏了二人。 无事一身轻的季君瑶和清羽两人回到了燕云门,闲事就去神女峰住上几日,过上幸福恬淡的日子。 ………………………… 一日,神女峰上。 季君瑶醒来的时候,偷过半阖着的窗户往外一看,纷纷扬扬的雪正飘飘洒洒,把外面点缀成了银装素裹,只看一眼便觉得美极了。 季君瑶爬起来想要出去看,素白的手腕刚伸出被子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呀! 可被子里边却是一片火热的温度,不着寸缕的两副娇躯紧紧贴在一起,每动一下,都能磨起一层让人难耐的蚀骨之感。 第76页 感受到身边人儿不安分的身子,清羽一手将她的腰肢搂住,眼睛却未睁开,嘴中似呓语一般慵懒地道:“外边冷着呢,着急着起来作甚。” 季君瑶腰肢被她搂住,没能爬出被窝,只得转过身子,用手扒开她的眼睛。 “大懒虫,快起来,外边下雪了,好美呀。” 清羽歪了歪头,张嘴咬住她的手指,含含糊糊地道:“再美能美过我么。” 季君瑶噗嗤一笑:“哪有人这般自大的。” “你就说嘛~到底是我好看还是外边的景色好看?”清羽低着头,拱在她脖子处,微微有些撒娇地道。 “外边的雪景好看。”季君瑶咬着下唇忍着笑。 清羽一听不愿意了,哼了一声背过身子不理她。 季君瑶何时见过她这般小女儿傲娇的姿态,心中自是爱得不行,伸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小腹也紧紧地贴在她的臀上。 “你好看你好看……”季君瑶轻轻地咬着她的耳朵道。 “哼,刚刚还说是雪景好看。” “刚刚是逗着你玩的。”季君瑶说完话,火热的唇就将嘴边那小巧的耳垂给卷进嘴里。 怀中的娇躯果然一瞬间僵直发紧。 季君瑶恶作剧地用牙齿轻轻磨了几下,如愿以偿地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带着一点点娇吟。 季君瑶弯起嘴角道:“索性无事,那便多睡一会儿,你可要乖乖的~” “唔……明明昨晚上不是这样的。”清羽有些不满。 “总得轮着来,我比你年轻,体力也比你好,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自然是由我来做比较好。” “总想争着谁上谁下,还不是一样,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用分上下——你把腿岔过来……” 清羽说完,脸上微红,毕竟这些都是她无意见到书上画的,却从未和季君瑶试过,此时坐起来面对面,总让她觉得脸上燥得很。 季君瑶秒懂她的意思,依言坐起,又怕她给冷着,将棉被围在二人身上。 两人学习能力都很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小屋里面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也此起彼伏,直至中午。 …… 下午起来后,清羽把屋子里的炉子点起来,烟沿着烟囱从屋顶上边飘出去,只留下一屋子的暖意。 季君瑶躺在床边的暖榻上,脚下是一个牛皮子做的热水袋,惬意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清羽蹲在炉子边上细细地熬着鱼汤,乳白色的汤汁在锅里翻滚着,飘出一阵阵香味。 看到季君瑶不时地望着这边,她忍不住笑道:“小馋猫,饿坏了吧。” 季君瑶被这香味吸引着,立即下了塌,趿拉着鞋子跑过来,蹲在她旁边头靠在她肩上,吸着口水道:“早就饿了。” 清羽拿着勺子从锅里舀出半勺的鱼汤,轻轻吹了吃,再喂到她嘴边道:“尝一下味道就可以起锅了。” 季君瑶吸着汤呼呼的半勺鱼汤下肚,鲜美的味道让她美得不行。 “好喝好喝,快起锅吧。” 清羽把汤锅挪,再拿来两个凳子摆在火炉边,给季君瑶舀了一碗汤道:“先喝汤,完了再舀饭。” 两人坐在火炉边,头挨着头,膝盖碰着膝盖,开心地享用着今日份的午餐。 屋外依旧是大雪纷飞,屋内一片暖意让人,低声笑语从窗子里柔柔地传出来,连屋外的风和雪都羡慕不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