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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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差》作者：冻柠红【完结】
    简介：盛黎和左池认识二十余年，一起打游戏一起看片，还帮左池出谋划策追Omega学长。他想，他和左池应该是一辈子的兄弟。
    左池也这么想。他虽然在懵懂的时候就喜欢盛黎，但知道两个Alpha不能在一起，便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天衣无缝。
    直到左池分化成Omega的那天，他才发现自己第二性别的检测报告是伪造的。
    盛黎背着脸红腿软的左池去了隔离室。盛黎说：“分化成Omega也没关系，我永远把你当朋友。”
    左池：“我不想和你当朋友。”
    两家联姻，订下一纸婚约。左池妄想朋友可以变情人，误以为他的暗恋可以成真。
    他追在盛黎身后跑，但是盛黎对朋友仗义，对情人残忍，态度很明确：还没玩够，不想结婚，甚至故意把人带到左池面前想要气走他。
    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让左池清醒，他想，也许他应该和盛黎退回到朋友的距离。他求着父亲取消联姻，和另外的Alpha订了婚。
    盛黎却后悔了。
    第1章 联姻
    舒青榆坐在那张真皮沙发椅上，食指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文件夹，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典雅而风韵，脖颈上还系了一条真丝丝巾。
    左池疑心自己听错了：“您刚说让我和谁结婚？”
    舒青榆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名字：“盛黎。”
    左池心里一震，接过文件夹打开，快速地翻了两页，确认文件内容是对盛日集团的评估和分析。
    舒青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什么温度：“如果不是秦瑞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半死不活，我是看不上盛家的，虽然盛家这两年势头不错，但远远比不上秦家根基深厚。好在盛日集团现在是盛长宇当家，他只有盛黎一个孩子，你嫁过去不会受什么委屈。”
    秦瑞在一个多月前出了车祸，初步调查结果是意外事故。但这场车祸时间刚刚好，就在秦老爷子病重之后，难免惹人猜忌。秦家家大业大，秦老爷子膝下有三个Alpha儿子、一个Alpha女儿、两个Beta儿子、两个Omega女儿，各个子女又开枝散叶，可谓人丁兴旺。秦老爷子还没闭眼，关于家产的斗争已经打响。
    秦瑞三十四岁，作为秦老爷子的Alpha长孙，自然也在这场斗争中心。为了加重自己身上争夺家产的砝码，他计划和左家联姻，迎娶左家唯一的未婚Omega——左池。
    可联姻的条件还没谈妥，风声还未传播出去，秦瑞就出了事。
    “你运气还不错，如果秦瑞是在和你结婚后再出车祸，我们左家的处境会很尴尬。”舒青榆端起茶杯，抿了下杯沿，“你马上二十五岁了，结婚的事不能再拖了，和盛黎结婚是你最好的选择。”
    乍一听，舒青榆像是在为他考虑。但左池没有那么天真，他知道这是舒青榆和左易把他的婚姻当作一场生意商讨出来的结果，是通知，是命令。
    他快要二十五了，过了Omega最适婚配的年龄，再过两年，作为商品只会贬值。舒青榆和左易本质上都是商人，当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于是在秦瑞出事后，他们立刻转移了目标，物色新的联姻对象。
    盛黎成了那个被选中的Alpha。如舒青榆所说，盛日集团现在是盛长宇的天下，未来的继承人不出意外就是盛黎，这意味着盛家和左家联姻带来的合作关系是稳固的、牢靠的。
    左池垂眸，无力反驳，他沉默片刻才开口：“盛黎怎么想？”
    舒青榆直截了当：“盛长宇巴不得和左家攀上关系，盛黎就是不愿意，这婚也得结。”
    也对，他的想法不重要，盛黎的想法不重要，盛家和左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在左家生活了二十几年，左池早就明白什么是不可以奢望的。
    他已经是那案板上的鱼，舒青榆还想要让他心甘情愿：“你和盛黎从小一起长大，也算青梅竹马了，和他结婚你不高兴？”
    左池嘴唇翕动：“我们是朋友……”
    舒青榆发出一声嗤笑：“我不信Alpha和Omega之间的友谊。如果有，AO之间的友谊也是脆弱的，经不起发情期和信息素的考验，等你们结婚了，他标记了你，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左池攥着文件的五指收力，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作为回答：“好，我同意。”
    拉开书房的门，左池瞥见左烈背靠在一楼和二楼中间的楼梯栏杆上，不知偷听到了多少。
    他一边整理领带，一边朝楼下走，路过左烈身边时，左烈问：“哥，你去哪啊？”
    左池不理他，他侧身挡住路：“你不会是去谈生意吧？”
    左池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左烈闻言露出得意的笑，微微低头，嘴唇落到左池耳边，压低了声音挑衅道：“哥，你一个马上就要嫁人的Omega，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在工作上，你在左家做得再出色又有什么用，左家以后还不都是我的。”
    左池反击：“听说你新投资的项目又亏损了好几千万？你身为一个Alpha，经商头脑还不如我这个Omega，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放心把左家交到你手上。”
    左烈瞪眼：“不交给我难道还会交给你吗？”
    左池抬手，宛若亲昵地拍了拍左烈的脸颊：“弟弟，还记得你原本的身份吗？你是父亲和别的女人乱搞搞出来的野种，怎么能够肯定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只有你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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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贴屏蔽贴，只在脖颈上戴了皮质的防咬项圈，身上散发出的黑加仑果香让左烈有刹那间的失神。愣怔之后，左烈掩饰不住怒意，他厌恶自己的出身，更不明白左池作为一枚随时可能被放弃的棋子，怎么能够做到不乱分寸。
    左池说完抬腿往下走，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约了丁总在清月城大酒店谈投资，快要迟到了。
    在这场口舌之争中，他像是占了上风。但左池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因为他知道左烈说的是对的，没人比他更清楚，左家的继承人不可能是一个Omega。
    在他分化成Omega之前，左易对他寄予厚望，致力于把他培养成有力的接班人，在他分化成Omega之后，左易想也不想地让自己的私生子Alpha——也就是左烈进了左家的门。
    “你为什么是Omega呢？”
    左池回忆起舒青榆失望的神色，那是他分化成Omega之后，舒青榆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左池很迷茫，虽然迟迟没分化，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Alpha，分化成Omega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舒青榆也许不是在问他，是在问命运。她是左易明媒正娶的夫人没错，但左易在外面有情人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要想在左家有立足之地，必须得为左家生一个Alpha后代，可惜左池是个Omega。
    他走出隔离室的那天，舒青榆和左易大吵了一架。他们夫妻感情谈不上多深，但在左池的记忆里，那是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后来左池才知道，他将会分化成Alpha是舒青榆编造的谎言，不是检测他第二性别的医生出了错，也不是他中途发生基因的突变，而是那份关于他第二性别的检测报告从头到尾就是伪造的。
    早在舒青榆怀上他的时候，她就请了私人医生诊断出他真实的第二性别，她花钱堵住了医生的嘴，花钱找人做出一份假得天衣无缝的检测报告，骗过所有人他是个Omega。
    但那有什么用？他是个Omega是还没出生就既定的的事实。第二性别分化有早晚，可无论早晚，这场骗局都会露馅，露馅得越晚，他就摔得越狠越狼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左池都想问舒青榆为什么没有打掉他，而是选择自欺欺人。
    可能因为舒青榆的身体孱弱，怀上他已经很不容易，可能是因为舒青榆担心打掉他之后无法再生育，可能……反正没有一种可能是关于母爱。那是左池十几岁时才会渴求的东西，现在他早就认清了现实。
    左池坐上车，系上安全带，让司机走二环路。车窗外的阳光大得有些刺眼，他把遮光帘拉拢，闭眼靠在椅背上，大脑却仍在不安分地快速运作。
    他真的要和盛黎结婚？
    盛黎吗？
    他认识了二十几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个盛黎？
    左池捂住自己的心脏，一会觉得心里压了块石头，一会觉得心被拽着飞上了高空。烦闷、不安、焦虑等负面情绪让他心绪杂乱，可他没有办法忽略这么多年被他压在心底的一道声音。
    他低声叹了口气。
    清月城大酒店临海而立，装修豪横，设计精致，菜肴有独特的风味，提供吃、喝、住、玩各方面的服务，是富家子弟的娱乐场所，也是商人们谈工作的好地方。
    左池下车后，直接走向预定好的包厢。丁总果然已经到了，见到他连忙让秘书倒酒：“左少，老规矩，来晚了自罚三杯！”
    左池扫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刚刚好，不过他还是利落地接过酒，一口闷一杯。因为喝得太急，酒从唇边溢出，沿着下颚线往下落。
    丁总拍手称好：“我就喜欢左少这种痛快的人！”
    他朝自己旁边的男生使眼色，男生立刻站起身来换了个位置，殷勤地替他拉椅子，坐到左池身侧给他夹菜倒酒。
    左池能够闻到男生身上Omega信息素的味道，心想这丁总八成是听说了他喜欢Omega的传闻。
    不过找个Omega来总比找个Alpha来要好。左池没有出声阻止，他笑了笑：“丁总，有心了。不管这次合作如何，我先敬您一杯。”
    丁总哈哈大笑：“那我们今天可得喝个尽兴了！”
    左池一边喝一边和丁总聊股票、经济形势，两人谈得正欢，包厢的门被敲响。
    丁总秘书去开门，门刚打开，一个男人信步走了进来，他有着无可挑剔的面容和身材，黑色的T恤勾勒出肌肉流畅的线条，那双桃花眼含着笑意将包厢里的情况打量了一遍。
    丁总出声：“哎呀，这不是盛少吗？”
    盛黎冲他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左池：“阿池，我在停车场看到你的车了，猜到你也在这里。”
    包厢里的水晶吊灯绚丽夺目，光打在盛黎的脸上，光与影的分割特别完美，让左池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许是他做贼心虚，不敢直视盛黎的眼睛。左池突然想起他两个小时前对舒青榆说的话。
    “我们是朋友……”
    他和盛黎的确是多年的朋友，但不代表他甘愿和盛黎做朋友。
    第2章 千人斩
    S城的富家子弟圈子不算太大，加上盛黎和左池年龄相仿，所以他们从小就认识。
    幼儿园的时候，他们不在一个班，但中午午休时，挂着他俩铭牌的两张床挨在一起。盛黎精力旺盛不爱午睡，等老师巡查过之后，就偷偷溜到左池的床上，缠着他聊天。
    盛黎：“你睡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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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闭着眼睛，规规矩矩地躺着：“快了。”
    “别睡了。”盛黎显摆道，“我今天玩俄罗斯方块过了十四关。”
    他把战绩给同学们看，出尽了风头。但左池只是没什么反应地“哦”了一声。
    盛黎用稚嫩的声音问：“你不信？”
    左池：“我信。”
    盛黎嘿嘿地笑：“我牛逼吧？”
    左池这才睁开眼，眼里写着疑惑：“十四关不是很简单吗？”
    那天中午，盛黎躲在左池的被窝里，把新买的游戏机塞左池怀里，看着左池玩俄罗斯方块。玩到最后一关时，他比左池还要兴奋，软乎乎的手捏成拳头高呼“噢耶”。
    老师发现后教育了他一顿：“盛黎，午睡有利于大脑发育和生长哦，你睡不着也要乖乖躺在自己床上，不要打扰别的小朋友睡觉。”
    “老师，我知道错了。”盛黎马上认怂。然而第二天中午等灯一关，他又悄悄上了左池的床：“阿池，我给你说哦，今天我做了一个超级酷的弹弓……”
    玩俄罗斯方块能玩到十七关的不止左池一个，但不知道为什么，盛黎从那天起，就觉得左池特别厉害。
    左池小时候脸蛋圆圆的，很是可爱，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正经的、严肃的，不像同龄的小孩。
    盛黎则天天跟着向以群他们玩泥巴，玩得一身汗还要往左池身上凑。
    “阿池！我今天抓了十二只蝌蚪，全都送给你！”盛黎抓着透明的塑料袋，鼻尖上还沾了泥水。
    左池小小的脸皱成一团：“我不要。”
    盛黎受伤道：“为什么？小蝌蚪这么可爱！”
    左池一板一眼：“他们以后会变成青蛙，我不喜欢青蛙。”
    盛黎毫不犹豫地信了：“真的吗？他们会变成青蛙？阿池，你懂好多啊！”
    其实对于那时的左池而言，盛黎和幼儿园里其他的小朋友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幼稚的小屁孩，不过盛黎长得耀眼了一些。
    他每天放学后还要去上心算课、学跆拳道，非常地忙，实在是没空交朋友。
    盛黎脸皮厚，对他的疏离熟视无睹。左池虽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到底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孩子最容易感受到善意，不知不觉地他就习惯了盛黎绕着他转。到幼儿园毕业时，他和盛黎以为要自此分别，还哭成一团互送祝福，结果过了一个假期，他们在贵族学校小学部又见面了。
    小学、初中、高中……他们都在一个学校。盛黎生得好，又是爱沾花惹草的性格，无论在哪个阶段，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在左池的印象里，盛黎从来不缺爱慕他的人，他十一岁就会牵男生的手，十三岁就会和男生接吻，十五岁分化成Alpha后，身边更是来来往往地换了很多人。
    而左池作为他的朋友，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是在什么时候越了界。
    十六岁的那个夏天，天气炎热，左池受邀到盛黎家里做作业。作业没做两道，盛黎就说有好东西要和他分享。
    听到“好东西”三个字，左池眼皮跳了几下，有了一种预感。果然，盛黎打开电脑里隐藏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大尺度动/作/片。他撞了撞他的肩膀，征求意见：“你想看哪种？文艺点儿的还是激烈一点的？清纯点儿的还是浪一点的？”
    “要不看这个？里面的Omega特别会叫。”
    左池问：“你看过了？”
    “看过了，上次和向以群他们一起看的，我们还比谁更持久来着。”盛黎挑眉，视线往下定格在左池的胯间，“比比？”
    左池：“无聊，谁和你比这个。”
    盛黎哈哈地笑，歪着脑袋：“害羞了？你不会没看过吧？”
    左池忽略脸颊的灼热，淡淡道：“怎么会。”
    视频开始播放，盛黎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拉开裤子，没一会儿就有了反应，鼻腔发出性感的喘息。
    左池舔了舔唇，看着视频里的Alpha将Omega抵在阳台的落地窗边……Omega止不住地求饶，大脑情不自禁地开始浮想联翩。
    他想得正起劲，盛黎凑过来：“这个Omega真的好骚啊。”
    左池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被拽回到现实，突然意识到，在刚才的联想里，他把自己代入到的是Omega而非Alpha，并且想象中压在自己身上的Alpha不是视频里那个演员，而是顶着一张和盛黎一模一样的脸……他一下子软了，背脊开始冒冷汗。
    盛黎还以为是他出声扫了兴，在嘴边做了个缝合的手势。
    左池盯着视频，却再也看不进去。他起身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浇了自己一脸冷水。
    他又不是Omega，他怎么可能会是承受方？
    他又不是Omega，他怎么可能想要被盛黎……操？
    太荒唐了。盛黎要是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一定会觉得非常恶心。
    左池回到盛黎的卧室，眼神躲闪：“我收到我母亲的短信，说家里来了客人，让我早点回去。”
    “啊……”盛黎失望地替他把作业本装书包里，末了还问，“你要片子的资源吗？我可以全部拷给你。”
    左池是落荒而逃的。不过盛黎站在别墅二楼的阳台上看他的背影，觉得他依旧是从容的、淡定的。
    哎，其实看片没什么意思，他就是想看看左池的反应。
    那天之后，左池花了两周左右的时间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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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躲了盛黎两周，再次出现时已经摆正了位置，笑着听盛黎介绍他的新男朋友。
    两个Alpha的恋爱是不会被认同的，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是难上加难，更何况盛黎明显喜欢Omega，他压根没有必要纠结。
    他和盛黎是朋友，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也只能是这样。
    收回思绪，左池见盛黎朝自己走过来，Alpha的目光落到他身边的男Omega身上，还促狭地笑了笑。
    “又喝了很多酒？”盛黎在他颈间轻嗅，不知是在闻酒气还是在闻黑加仑果香。他毫不客气地拿过桌上的空酒杯，那双眼睛微眯着像在放电：“张啸云他们就在隔壁的包厢，我过来打个招呼，敬大家一杯。
    嘴上说敬一杯，盛黎敬了一圈，把桌上每个人都照顾到了，走的时候已经能够准确喊出所有人的名字。他猜到左池在借饭局谈工作，并没有久待，不过走后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结束之后来找我。”
    丁总的秘书被夸了今天戴的宝石项链漂亮，笑得合不拢嘴：“早就听说盛少很有魅力，百闻不如一见。”
    “你别被他迷了道，这小子可是千人斩。”丁总啧啧，“左少，你和他是朋友，你说是吧？”
    左池笑，笑意不及眼底：“丁总说得对。”
    左池酒量很好，但也耐不住白酒一杯又一杯地往肚里灌。饭局结束，合作是谈成了，左池胃里像是有火在烧，他等人走光之后，在桌上趴了一会，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清月城的卫生间分类齐全，有按照Alpha、Beta、Omega区分的，也有只依照男女区分的。卫生间内部也很豪华，墙面用昂贵的大理石铸造，地板光滑整洁，镜框是镀金的，洗手台上还点了香薰。
    左池走进男卫生间，捂住胃部，难受地弯下腰，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里面隔间传来肉体碰撞到门板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细弱的男声响起：“盛少，有人进来了……”
    左池愣了愣，然后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说着混账话：“有人不好吗？你不乐意被人听？”
    男声说：“楼上有房间，我们……”
    盛黎低声笑：“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事，恕不奉陪。”
    隔间的门被打开，盛黎大步走了出来，T恤有一些皱，嘴唇还破了皮，后面跟着一个清秀的小男生，约摸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小男生有些懊悔，拉住盛黎的衣摆：“在这、这儿也不是不行……”
    盛黎慢慢掰开他的手：“我说过了，我有事。”
    “那您留个电话……”
    盛黎刚想给个号码敷衍一下，抬头猛地对上镜子里左池的视线，注意力立刻转移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胃病犯了？”
    左池摇了摇头：“没事。”
    盛黎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你肯定又是光顾着喝酒，没有吃什么菜。少逞强，我先送你回车上。”
    还真被盛黎说中了。
    小男生看一下盛黎，又看一下左池，不甘心地走了。
    左池胃痛，但心口宛若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一时分不清到底哪处更痛。盛黎让他结束之后来找他，结果转头就和不知哪来的Omega勾搭到了一起。
    不愧是花名在外的千人斩。
    第3章 分化期
    盛黎搀着左池到了电梯口，路上招来了不少人的打量。
    左池盯着电梯指示灯，缓缓放开捂住胃部的手：“胃痛而已，我可以自己去停车场。你不是还有事吗？”
    “你听见了？”盛黎挑眉，“我不是让你来找我吗？其实我说的事和你有关。”
    左池抬眸看他的几秒钟里，心里笃定盛长宇已经把盛家和左家的联姻计划告诉了盛黎。
    “这件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盛黎烦躁地挠了挠脑袋，罕见地露出纠结的神色，有几分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想的……今天下午他找我谈话，我以为他又要骂我不好好上班，结果不是……他说我马上二十五了，成家立业总得做好一样，他……”
    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难以启齿，盛黎停顿了很久，咬了咬牙才说出口：“他竟然想要我和你结婚。”
    “叮”地一下，电梯开了，他们谁也没有往里走。
    “进不进啊，不进别挡道。”后面有喝醉了酒的男人嚷嚷。
    盛黎拉着左池往后退了两步，不爽地剜了男人一眼，男人立刻噤声。他有一米八八，在Alpha中也算高个子，看上去很不好惹，但转头对上左池的视线，气场一下子削弱了。
    “吓到了？”盛黎说，“我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太荒谬了。我们俩那是什么关系？是铁得不得了的兄弟啊！我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兄弟结婚！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Omega……我怕你知道了会多想，所以先找你商量一下对策。我们俩都不愿意，他们还能绑架我们不成？”
    我们俩那是什么关系？是铁得不得了的兄弟啊！
    我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兄弟结婚！
    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Omega！
    左池的耳畔回荡着这几句话，每一句都刺痛着他的神经，没一句他爱听的。
    指尖掐进掌心，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声音不大，态度却足够清楚：“盛黎，谁说我不愿意了？”
    盛黎呆住了，原本扯住左池衣袖的手滑落，他愣了足足好几秒，才不可思议道：“你在说什么啊？他们疯了，你也跟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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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抹平袖口的褶皱，他语气很平静，可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我母亲今天下午已经给我说了有关左、盛两家联姻的决定，我给她的回复是……我同意。”
    盛黎睁大眼，胸膛起伏不定，认知受到了冲击：“你不是喜欢Omega吗？你和我结婚做什么？”
    左池张了张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对盛黎说实话。他喜欢Omega是假的，他为什么答应和盛黎结婚？当然是因为他想当盛黎的Omega。在他自以为自己是Alpha的时候，他就想当盛黎的Omega了。
    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出口。他不敢想象盛黎知道他的心思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赌不起。
    左池微微笑：“喜欢Omega又如何？左家不可能让我和一个Omega在一起。”
    “哈？”盛黎双手捏成拳，气笑了，“所以你就答应和我结婚？你把婚姻当什么了？合着你是觉得我不会管你，你结了婚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和Omega交往？你还真是……真是一如既往地聪明。”
    左池没反驳：“反正你的婚姻最终也不是你做主，和我结婚与和其他人结婚没有什么差别。”
    盛黎脸色难看：“怎么可能没差别！比起你，我宁愿结婚对象是个不认识的Omega。你要是看见结婚证上我俩的名字并排在一起，不觉得别扭吗？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兄弟，都算计到我头上了！”
    左池嘴唇发颤，他若如愿以偿地和盛黎结了婚，怎么会觉得别扭呢？他只会觉得自己卑鄙，试图通过这种令人憎恶的方式来得到肖想多年的人。
    “左池，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绝对不会就这么妥协。”盛黎叫他的全名，生气地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想起左池还在经历胃痛，脚步顿住，迟疑着回头，却发现左池已经不在原地了。
    左池进了电梯，背脊的冷汗已经把衬衣浸湿，他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站稳。好在司机停车的位置比较好找，他回到车上，立刻吞了一片止痛药。
    “怎么了？喝多了？”司机跟着左池工作了一年多，关心道，“左少，你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让我坐着缓一下。”左池把车窗打开透气，想抽根烟，手伸进裤兜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没抽完的那半盒烟还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舒青榆不喜欢他抽烟，所以他从来不带烟回家。
    心底的苦闷堆积得越来越多，无处可发泄。左池抬头望着车顶，不知不觉又想起以前的事。
    和盛黎的高调张扬不同，左池是即使俄罗斯方块打到了十七关也不会到处声张的人。在少年们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他像是一个谜团。因为难以捉摸，会让人感到疏远，也因为难以捉摸，会让人想要接近和探索。
    初一的那年，左池遇上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热烈追求者，叫做韩起策。韩起策坐在左池前桌，有事没事就在他眼前晃悠，晃得左池烦得不得了，班上的同学却总是起哄，开他们俩的玩笑。
    课间十分钟，左池在座位上做数学题，韩起策凑过来，从桌兜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问他要不要吃。还有几天就是情人节，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大家不放过看好戏的机会，不知是谁大声叫了一句“韩起策给左池告白了”，半个班级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韩起策的一群朋友更是激动，嚷嚷着让左池收下，“答应他”喊得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
    左池忍无可忍，站起身问：“韩起策，你的第二性别是Alpha吧？”
    能让孩子在贵族学校上学的家庭都不是普通家庭，一般来说，他们都会在孩子出生前做关于第二性别的检测。那几年间，第二性别的检测处于灰色地带，没有法律写明禁止检测，所以检测的结果也不算什么秘密。
    韩起策点头：“对啊。”
    同学们闲聊的时候偶尔会谈到第二性别，只有左池向来不喜欢同人分享关于自己的事。为了拒绝韩起策，他说：“我也是Alpha，所以我们不可能。”
    韩起策不信。左池当天回去在书房找到自己的第二性别检测报告拍了照，第二天把照片给他看：“信了吧？”
    这事在年级上掀起一阵风浪，“左池是个Alpha”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
    左池在初中开始长个，初二时已经有一米八，他的体格虽没有大部分Alpha壮实，但也不像大部分Omega那么纤瘦，加上他成绩好又有运动细胞，他说他是Alpha，同学们并没有怀疑。
    后来追左池的就成了Beta和Omega，左池也谈了几段恋爱。
    大多数人会在14岁至16岁分化，展露出第二性别，左池的分化期却来得很晚。在左池满18岁的前一周，他正在参加期末考试，分化突然降临，起初他只是觉得脑袋有些晕，有些疲惫，接着后背开始冒冷汗，全身酸软无力，连拿笔都费力。
    分化是没有办法隐瞒的。最先有反应的是考场的Alpha和Omega们，他们能够闻到香甜的信息素味道。
    “哪个Omega发情了？”
    “不是吧，没打抑制剂吗？”
    “应该是分化吧。高三还有人没分化？”
    “我靠，好香，还要不要考试了。”
    “操，左池是Omega？”
    当同学们诧异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左池才意识到自己分化了。
    可是Omega？他怎么可能分化成Omega？惊惧、惶恐、不安的情绪折磨着他，左池生理和心理都很痛苦，压根不能正常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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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分化一同到来的就是左池的第一次发情期，处于发情期的Omega不能待在公众场合，信息素会引起Alpha的失控。
    监考老师正在问谁是Beta，麻烦Beta同学送左池去一下隔离室，考场的门被一个人撞开了。
    盛黎坐在隔壁考场的最后一排，也闻到了信息素弥漫的味道，他成绩不好，但脑子转得很快——左池在隔壁考场……左池还没有分化。他一个激灵，想也没想地冲出考室，没有来得及思考左池为何会分化成Omega。
    “我来。”盛黎看向面色潮红的左池，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让旁边愣住的Beta同学帮忙把左池扶到他背上。
    老师试图阻止：“盛黎，你是Alpha……”
    Alpha和发情期的Omega亲密接触不合适。盛黎知道这个道理，但态度强硬：“我能控制自己……把阿池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盛黎用手托住左池的臀部，就这么背着他跑向隔离室。左池双手搂着他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身体不安分地扭过去扭过来，一会喃喃好热，一会带着哭腔说好冷。
    “快到了，阿池，别怕。”
    黑加仑果香勾起了他的反应，盛黎额头渗汗，低头咬了自己手腕一口，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边还出声安慰左池。
    他见惯了左池冷静、理智，不敢回头多看这个浑身散发着情欲气息的左池一眼。
    考室到隔离室有步行一刻钟的距离，盛黎只跑了几分钟，但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小时。他把左池交给Beta校医，明知道没有用，却仍在给自己打了抑制剂后，坐在隔离室外守着，仿佛这样就能安心一点。
    第4章 很久的朋友
    左池到隔离室时，额头滚烫，意识模糊，但他满脑子都是盛黎。那些片里的场景又再度浮现，不过主角都换了人，他难堪地趴在单人床上，手伸进裤子里，也不顾隔离室里还有医生。
    情欲稍微退却一点后，他想起趴在盛黎背上的感觉，又心动又懊恼。
    命运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检测报告明明白白写着他是Alpha，还能出错？他当了十几年的“Alpha”，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体里还有生/殖/腔，想到以后每个月还会经历发情期，会渴望被抚摸和占有，心里更是噎得难受。
    他的父亲和母亲会怎么想？他的同学会怎么想？盛黎会怎么想？在所有的负面情绪里，左池抓住了那一丁点儿希望——他分化成了Omega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和盛黎在一起。
    他在隔离室里待了三天。三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家里气氛沉闷，一向要求严格的左易开始对他不闻不问，舒青榆也像是因为他是Omega而伤透了心。没过几天，左易就带着左烈进了门，让左池管那个陌生的少年Alpha叫弟弟。
    学校里，左池分化成Omega成了大新闻，左池走到哪儿都有异样的目光，碍于左家的地位，他们当面不敢对左池恶言相向，但少不了背后的指点。
    “左池居然是Omega，那他是同性恋啰？我真替左池交往过的Omega感到膈应。”
    “靠，我真的不能想象左池是个Omega，他运动会跑一千五得了小组第一，可帅了。”
    “当时我和左池在一个考场，我都惊了好吗，左池那个样子和平时真的好不一样。”
    “听说左家把私生子领进门了，那左池岂不是很惨？”
    ……
    有次体育课，左池照常和同学们打篮球，在球场上和对手起了争执。
    对面球员认为他们不该派一个Omega上场，特别是这个Omega还没有用屏蔽贴。
    一个寸头男说：“这不是用信息素扰乱我们军心吗？Omega就乖乖在旁边坐着喊加油，上来添什么乱。”
    “信息素可以扰乱军心？你们的自控力这么差？”左池冷冷道，“就算我是Omega，也比你强，敢不敢比一下？还是怕了？”
    Alpha这种生物最经不起激，寸头男当场同意比一场，比谁的得分更多。
    左池碾压似地赢了，周围围观的同学欢呼尖叫，寸头男下不来台，狼狈离场。
    晚上，寸头男和朋友在学校外面的烧烤店喝啤酒，谈起白天篮球场发生的事：“左池再怎么牛也不过是个Omega，他一副高高在上了不起的模样，发情期还不是要被Alpha操。你别说啊，想想还挺带劲的，这种小野猫驯服起来才有意思。”
    他朋友问：“怎么？被虐出想法了？”
    寸头男：“左池长得还挺不赖，他经常运动，体力肯定不差，耐操，而且以我的经验，越是这种平时正经的人，到了床上就越浪。啧，要是能操到他，我要好好调/教一番，让他知道和Alpha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啪”地一下，后面桌的一个啤酒瓶落地，瓶身被砸得乱碎。寸头男转头去看，见盛黎站起身，浑身充满了戾气，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盛黎上前，面孔有些扭曲，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用力收紧：“你刚说什么？”
    寸头男呼吸不过来，他额头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
    他突然想起学校里的传言——左池分化的那天，是盛黎送他去的隔离室。
    “盛黎。”邰星宇皱眉，去掰盛黎的手，“别闹出人命。”
    寸头男以为他是来劝解的，结果盛黎的手刚松开，邰星宇的拳头就落了下来，直接打掉他一颗牙。
    烧烤店里学生不少，闻声都过来围观，老板急得不行：“别在我店里打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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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踢了寸头男膝盖一脚，让他跪倒在地，皮鞋踩到他的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令人心胆战心惊。
    “我卖老板一个面子。”他拽住寸头男的衣领，把他拖出了烧烤店，在马路边又揍了他一顿。
    寸头男脸上青一片紫一片，不敢还手：“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左池是你的人，我不该吹牛不该乱说话，我是喝多了……”
    “你要是还想在学校待下去，我给你一个选择。”盛黎恶狠狠地盯着他，“去给左池道歉。”
    寸头男连连答应。
    第二天，寸头男带着一脸伤找到左池求他原谅，左池不解地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寸头男说：“求求你让盛黎别再找我麻烦了。”
    左池：“他找你麻烦？”
    寸头男：“要不然我是被谁打的？”
    左池了然，回头教育盛黎不能当众打架，心里却跟灌了蜜似地甜。
    分化后，左池尽力去忽略周围的闲言碎语，可心情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那段时间，盛黎很少和向以群、邰星宇、胥晖他们一起出去玩，也没有和其他Omega搞暧昧，几乎每天都陪着左池。
    盛黎其实不太会安慰人，但他笨拙地、真诚地想要左池开心。
    “其实当Omega也挺好的，你可以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左烈是Alpha又如何，他现在根本融入不了我们这个圈子。”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抑制剂可以缓解发情期的症状，说不定过几年，科技成果直接可以让发情期消失了。”
    “谁说Omega就不能和Omega在一起啊，谁规定的？你不要灰心啊，一万个Omega里总有一个Omega是喜欢Omega的。”
    “不管你是Alpha还是Omega，你都是我一辈子的兄弟，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第二性别改变对你的看法。”
    盛黎的话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但左池享受盛黎的关心，他对着盛黎笑了笑，盛黎傻了几秒，更来劲了，使出浑身解数想逗他再笑一次。
    盛黎对他太好了，好到左池也想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盛黎，也很难去分辨盛黎对他的好里，有没有一丝是出于爱情。应该是有的吧，只是他们当了很久的朋友，一时没有办法转变。
    他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过去隐瞒心思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Alpha，两个Alpha在一起太困难。既然他现在已经是Omega了，为何不给自己一个和盛黎转变关系的机会？
    盛黎身边有很多Omega，可来来去去，没有一个是特殊的，会不会有可能，盛黎也是喜欢他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知道对方家在哪，了解对方爱吃什么菜，在篮球场上完美配合，在游戏里是最佳拍档……左池越想越觉得，他和盛黎是天生一对。
    他不介意当那个先迈出一步的人。他计划在盛黎的十八岁生日那天，向盛黎告白。
    他找著名设计师设计了一对情侣手链，是简约的链条造型，不过链条上各挂了一个小人，小人脚底刻了名字，内部放了磁铁，当两个小人相触碰，就会被彼此所吸引。
    然后他在盛黎的生日当天，去了一家蛋糕店，在烘焙师的教导下，尝试着自己做蛋糕。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子弟，穿的玩的用的自然是什么都不缺，左池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用心做的最有意义。
    盛黎的十八岁过得盛大而庄重，盛家先是提前为他举办了一场成人礼，盛长宇送了他一栋精装别墅，生日当天，盛黎就在别墅里开起了party。
    他喜欢热闹，party邀请了很多人。左池因为做蛋糕耽误了时间，到得比较晚，到的时候，客厅正放着节奏感强劲的歌曲，男男女女已经跳起了舞。
    左池抱着蛋糕盒进门，在人群里穿插，寻找着寿星。
    他看见向以群和周景：“盛黎呢？”
    “盛黎啊……”向以群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四处张望，“刚刚还在和人跳舞呢。”
    左池正打算往楼上走，突然瞥见盛黎的背影，他站在角落里，似乎在和谁说话。他朝那边走去，脚下一滑，身体趔趄一下，蛋糕盒脱手摔落在地。
    “阿池！”盛黎回头，迈开步子走过来。地板上是溢出来的香槟，他皱了皱眉，立刻让家政阿姨来打扫。
    左池迟疑：“蛋糕……”
    蛋糕外观一定受到了影响，但好歹是他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做出来的，扔了有些可惜。
    “你给我买的吗？”盛黎扒拉着盒子，朝里望了一眼，可能见蛋糕摔得不成型了，“没事，我订了一个六层的大蛋糕。”
    左池“哦”了一声，捏紧了外套口袋里装着手链的绒盒。
    六层的大蛋糕外形高端大气，糕体松软，奶油顺滑，盛黎在拥簇中切了蛋糕分给大家。
    蛋糕顶端有只黑天鹅。有人开玩笑问盛黎要那一块，盛黎眉头一挑：“你到一边去，最好的一块当然要给最重要的人。”
    “哟，那是谁啊——”众人起哄。
    那时左池唇角还带着一点向上的弧度，他喜欢看他喜欢的人被追捧，喜欢看盛黎神采飞扬的模样，喜欢盛黎所以觉得他闪耀又发光。
    他站在离盛黎很近的地方，看看盛黎的含笑的目光掠过他，看着一个漂亮的Omega男生，然后向男生伸出手，微微弯腰，绅士地邀请他来到他身边。
    party的气氛到达高潮，盛黎的同学朋友们拍手尖叫，哄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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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一个！”
    “抱一个算什么啊，怎么也得亲一个啊！”
    ……
    左池面上还保持着笑容，他一动不动地杵在激动的人群里，像个异类，他的眼眶灼热，心却宛如冰封。
    他还没告白就得到了答案。
    第5章 定时炸弹
    按理说，左池对盛黎的暗恋在盛黎十八岁的时候就该结束，他的蛋糕坏了，他精心准备的情侣手链被拆开，只送出去刻着盛黎名字的那一半，另一半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应该学会去做一个合格的、有分寸的、不越界的朋友，而不是痴心妄想要当盛黎的Omega。
    可科科优秀的他在后来的几年里，也没能学会。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打扰盛黎，但只要盛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关注他。他可以祝福盛黎和其他人在一起，但无论经历多少次，他的心还是一样会痛。
    拿到黑天鹅蛋糕的漂亮男生只是盛黎丰富情史中不值一提的一个过客。后来左池再谈及，盛黎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记得那天左池摔了一个蛋糕。
    但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蛋糕是左池亲手做的，也不会知道，他错过的不止一个蛋糕。
    高中毕业之后，左池和盛黎不在同一所大学。左池成绩好，高考依然稳定发挥，盛黎平日对学习敷衍，为了不被送出国，高三倒是努力了最后一学期。左池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是欣喜的，不是因为他考入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而是因为他有机会远离盛黎。
    他自己无能，左右不了自己的心，只得寄希望于时间和距离。
    他又天真了。大学四年，盛黎经常逃课开车来找他，有时候一块吃个饭，有时候一起去喝酒，有时候只是见一面。
    大学的圈子更广阔，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见一个一表非凡的Alpha在教室门外等着左池下课，都以为盛黎是他男朋友。
    大二的时候，学校举行校庆，左池在礼堂排练节目。盛黎又来找他，往礼堂门口潇洒一站，随口叫住一个男生：“同学，找一下左池。”
    男生是左池的同班同学，见过盛黎几次，便喊道：“左池，你男朋友来找你了。”
    盛黎闻言哈哈大笑：“说什么呢，左池是我朋友，别玷污我们的革命友情啊。”
    玷污。
    原来他对盛黎的喜欢是对他们友情的玷污。
    左池兴冲冲地走近，刚好听到这句评价，觉得盛黎很残忍，总在无意间打破他的幻想，不留一丝余地。可盛黎又很无辜，毕竟被朋友觊觎不是他的错。
    一切只能怪左池自己。
    盛黎来学校找左池的同时，还没忘了结识合他眼缘的Omega。盛黎对于Omega没有什么特别偏好，他交往过的Omega里有火辣奔放的，也有清纯内敛的。左池猜不到他最喜欢哪一类，可能都喜欢，可能都不喜欢，即使喜欢，那也只代表某个瞬间。
    如果把深切的爱比作一颗宝石，盛黎能给的，只有一颗颗烂石头，哪怕外观美丽，终究不是璀璨的宝石，注定廉价而黯淡。
    左池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犯贱，可他认识盛黎的时候年龄还太小，盛黎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在他的生命里扎了根。他长大一点后疲于学业和各种各样的课程，很难分出精力给别人，也很难对别人产生兴趣。
    他作为一个对盛黎有企图的Omega，以朋友的名义陪伴他长大，对盛黎而言，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被引爆。
    这一天终于来了。
    不管盛黎的回答是什么，左家和盛家将要联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从清月城回去之后，左池收到了好几条慰问。他和盛黎的朋友圈在很大程度上有重叠，他的大部分朋友也是盛黎的朋友，所以大家的反应都是不敢置信，想要和他确认真假。
    左池平静地一条条地回复：真的，只是商业联姻。
    他这么一说，别人通常就不吭声了。只有成向晚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你打算暗恋到老呢。别管什么商业联姻，你抓紧机会把婚姻关系坐实不就好了吗？”
    成向晚是左池的朋友里很特殊的一个，他是左池的前男友。和成向晚在一起的时候，左池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感情，但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普遍早熟，十四五岁正是早恋的高峰期。成向晚是高他们一届的Omega学长，长得漂亮纯净，唇红齿白的模样勾得许多Alpha为他争风吃醋。
    左池和成向晚都在学生会，基本上学校每次举办活动，他俩都会负责，所以有段时间走得比较近。但他会去追成向晚，还是因为盛黎。
    有天盛黎突然说成向晚长得很正，问左池觉不觉得。
    听到盛黎夸成向晚，左池当时有几分胸闷，但还是点了头。
    “啧，你这什么表情。”盛黎勾过他的脖颈，“你放心好了，兄弟喜欢的人，我是不会抢的。不过他这么受欢迎，你还不下手，小心他被其他人追走了。要不要我帮你出几个主意？”
    左池默认了，他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追求也很认真，没过两个月，成向晚就成了他的男朋友。
    他们谈了半个学期的恋爱，在成向晚毕业之前，左池提了分手。
    前一秒，成向晚还甜甜地叫他“小池”，下一秒，成向晚就翻了脸：“喂，左池，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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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左池才发现，成向晚并不像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纯洁无害，Alpha们把他当猎物，但在成向晚的眼里，Alpha们才是名副其实的猎物，他只需要装一装，Alpha们就把他想要的都送到他手上。
    那时候成向晚伪装的功力还没有那么深，才会计较左池不喜欢自己，恼羞成怒。
    左池高三分化，成向晚听说了这件事，在微信上幸灾乐祸地“安慰”了一翻。
    左池问：你怎么知道？
    成向晚：我最近认识一个Alpha，和你同一年级，他告诉我的。
    左池：我听说你男朋友是你直系学长。
    成向晚：两个星期前就拜拜了。
    成向晚：我说，怪不得你要和我分手。我以前就觉得你和盛黎怪怪的，现在知道你是Omega，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左池：你不要乱讲。
    成向晚：我是不是乱讲你最清楚。
    也许因为成向晚是第一个道破左池喜欢盛黎的人，而成向晚也早在左池面前暴露了真性情，他们俩反而成了朋友。
    成向晚在电话里说：“老天爷都把机会送到你面前了，你主动一点，这次必须拿下他！”
    “他要是知道我喜欢他，我们就连朋友也做不了了。”左池叹了口气，这几天他有一点后悔。其实那天舒青榆提起的结婚对象不是盛黎，左池也会点头答应。他早就准备好了牺牲自己的婚姻，但对盛黎来说不公平。
    “你怎么这么悲观！就不能他也喜欢你吗！你喜欢他，和他做什么朋友？”成向晚恨铁不成钢道，“要是有一天，他遇见了真心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你确定还能继续和他做朋友？两条路，要么你搞定他，要么别人搞定他，无论哪条路的结局，都是你们做不了朋友。”
    左池低声笑：“你怎么比我还要着急。”
    成向晚：“我能不急吗？这么几年过去了，我男人都换了一堆了，你还玩着暗恋。”
    电话那边背景音有些吵，左池问：“你在哪？”
    “酒吧啊。”成向晚说，“对了，今晚上我还有表演，你要不要过来看？”
    左池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他很久没有放松了：“行。”
    左池让司机按着成向晚发来的地址导航到了酒吧。
    那是一家新开的酒吧，开业搞活动，晚上八点不到，人就已经很多了。
    左池给成向晚发了消息：我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裹着牛仔外套，留着漆黑长发的Omega出来了：“小池。”
    左池愣了愣，不太敢肯定：“成向晚？”
    成向晚本身就容貌出色，化了淡妆之后更是迷人，他肤色很白，瞳孔总是湿漉漉的，睫毛又长又卷，鼻子挺翘，唇形漂亮。
    左池伸出手，手指掠过他的发尾：“假发？”
    “嗯。”成向晚笑，“很逼真吧。”
    左池不解：“你戴假发做什么？”
    “先进去，等会你就知道了。”成向晚带着左池往里走，到一个卡座坐下，叫来酒保点单。他陪左池喝了会酒，直到有人来叫他去准备。
    九点整，酒吧表演开始。成向晚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条白色的短裙，他在酒吧众人的起哄声中，两手抓着钢管，身体缓缓地绕着钢管走动，身体柔软，眸里含着风又盛满雾，动作性感撩人，像堕落凡间的仙子。
    等到表演结束，有不少人上前围住成向晚想要他联系方式。大概是没有寻觅到满意的猎物，成向晚带着歉意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伴了。”
    然后他径直地朝左池走过来。
    左池：“……”
    朝左池走过来的还有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Alpha，名叫张啸云，是他们圈子里有名的二世祖。
    “哟，这不是左池吗？”张啸云明显喝了酒，下半张脸连着颈子红了一片，他的眼神在左池和成向晚之间游走，笑得猥琐。
    “你和盛黎不是马上要订婚了吗？怎么还有空出来猎艳？”
    第6章 琥珀的味道
    左池不是很看得上张啸云这个人，但也会说几句场面话：“张少可谓是消息灵通。今天玩得还成吗？要不坐下再喝两杯？”
    “好啊。”张啸云不客气地招呼自己的朋友坐下来，目光却往成向晚的方向瞥，“你以前交往的对象都是男生，想不到你对女的也可以，不过这位看上去有些眼熟啊……”
    左池担心张啸云认出成向晚来，肩膀微微向右侧，挡住成向晚的半个身子。
    张啸云以为他是在维护成向晚，耸了耸肩：“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左池没说话，端起酒杯，轻轻晃了两圈，示意干杯。
    张啸云的注意力转移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末了还介绍道：“这儿的调酒很有特色，你可以试试。”
    左池便随意地点了几杯，每一杯酒造型都不同，味道也各有千秋。台上的表演已经由热辣的换成了舒缓的，一个男Beta坐在独椅上抱着吉他唱民谣。
    左池想，听歌喝小酒倒还算惬意，可惜他身边坐的不是对的人。
    一个夜晚在酒吧荒废，左池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他意识仍然清醒，不过脚步有些虚浮，开门的时候小心翼翼，以免惊动了舒青榆或是左易。
    他洗了个澡，睡意上袭，头发还没有吹干，就躺进被窝里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非工作日，左池是被舒青榆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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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青榆直接用钥匙打开了他卧室的门，站在床头，神色有些冰冷：“你昨晚又喝酒了？整个房间都是酒气。”
    左池睁开眼，鼻翼翕动，没闻到什么味道，他坐起身：“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睁眼就看见舒青榆，加上舒青榆光明正大地闯进他的房间，左池的心情有些糟糕。
    他曾想过搬出去住，仅仅是提出这个想法，就被舒青榆用力扇了一巴掌，舒青榆说：“左烈好不容易进了这个门，你倒好，主动想要出去，你在你父亲心里有几分地位你不清楚吗，你现在搬出去就是想把公司全部拱手让给别人，你要是敢搬出去，你就当没有我这个母亲。”
    抗议没用，所以左池按捺住刚冒出头的怒火，聆听舒青榆的下一步指示。
    舒青榆递了两份装订好的文件给他：“婚庆公司把订婚宴的策划书发过来了，你和盛黎商量一下，有意见可以提。还有，订婚宴的礼服到了，都寄到我们这儿来了，你带去给盛黎试下合不合身。”
    左池才起床，脑袋还没有运转起来，他接过了策划书，才真切地有自己即使和盛黎订婚、结婚的感觉。
    这是一份很全面、很完美的策划书，内容详尽，条目有序，但对他和盛黎而言，完成它的难度有些高。
    比如按照策划书第二项，他们需要拍两套情侣照，比如按照策划书第八项，他们需要找各自的好友录祝福视频，再比如按照策划书第八项第十二项，他们还要当众讲述对彼此的第一印象，回忆相识相知的过程。
    就算是结婚，他们也用不着走这么繁琐的程序。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盛黎不是真的相爱，他们还要尽职地演戏未免太可笑。
    左池先把策划书放到一边，下楼吃早饭。前一晚喝了酒，他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
    家里的保姆阿姨摆了一桌的餐点，试图劝说左池多吃一点：“小池少爷，你工作辛苦都瘦了，过两周不是要拍照片吗，长点肉才更上镜。”
    连陈姨都知道他要拍照片了，左池还是通过策划书才知道订婚宴的时间和酒店地点。他抿嘴：“谢谢，吃不下了。”
    陈姨指向客厅沙发：“礼服放在那儿，还没有拆开呢。”
    左池应道：“我知道了。”
    订婚宴的礼服一共就两套，一套是西服，材质讲究，做工精细，他的是白色，盛黎的是黑色，另外一套是中式的婚服，都是喜庆的大红色配金色纹绣，款式有细微的差别。
    左池回卧室去试了自己的那两套，基本上合身，只有西服的袖口需要改动。
    他发了一条微信给盛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定个时间试礼服。
    盛黎没有回。
    左池在书房看书，心里并不安定，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他们的聊天窗口，前一个小时，他还寄希望是盛黎没有看到，等到下午，盛黎还是没有回复，他就明白盛黎是不想搭理他了。
    整整一个周末，盛黎就像消失了一般。左池给他发消息，他没回，左池给他打电话，他没接，连续打了两个之后，他干脆直接关机了。
    左池来不及担忧，就在向以群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盛黎的照片，照片一看就是向以群偷拍的：盛黎坐在ktv的卡座上，拿着话筒，看上去有几分颓丧，但侧脸轮廓分明，依然英俊。
    左池的大拇指和食指在屏幕上划拉，将图片放大，贪心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除了他之外，盛黎还有其他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向以群、邰星宇、胥晖，他们四个在学生时代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小团队。
    所以就算他和盛黎继续当朋友，他也当不了盛黎心中最重要的朋友。那他执着于维持友谊有什么意义呢？
    周一，左池上午去公司开了个会，会议十点半结束，他出发去盛日集团的分公司。
    走进公司大门，前台的女生还认得他，让同事帮忙刷卡带他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升到了顶层，门一开，左池就看见了盛黎的助理。
    柳助理是位女Beta，是盛长宇调来协助盛黎工作的，她穿着黑西装白衬衣，简洁干练，手上抱着一堆文件：“左先生，找小盛总吗？”
    左池：“嗯，他在吗？”
    “他在办公室。”柳助理说，“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
    顶层很安静，左池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盛黎办公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左池抬手轻敲，没有人回应。
    他便推开了门。
    盛黎懒散地躺在沙发椅上，戴着耳机玩游戏，余光扫到门开了，他下意识地挺直背，发现进来的是左池后，整个人的状态又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你来做什么？”
    他竖着耳朵，以为左池会质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但左池只是关上门，把盛黎的那两套礼服扔到会客沙发上：“你的衣服。”
    盛黎：“嗯？”
    “订婚宴要穿的。”左池解释，“试试合不合身。”
    盛黎扔下平板，抬眸盯住左池，眼神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你还没改变主意？”
    左池的脸颊快被他灼热的视线烫伤，他偏过头：“快试吧，我好交差。”
    盛黎扯过包装袋，动作粗暴地把礼服拽出来，眉头成八字形：“你选的还是他们选的？真俗气。”
    左池不置可否，他对着装的要求向来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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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不合身重要吗？”盛黎语带讥讽，“订婚对象也不是合适的人。”
    办公室里面有隔间，相当于一个卧室，是盛黎平常午休的地方。盛黎没有进隔间，没有避开左池，干脆地撩起T恤下摆，露出结实健美的身材。
    他光着上半身走到左池面前，脸上带着点嘲弄的笑意：“好看吗？”
    左池呼吸都快停了，这个距离让他能够闻到从盛黎身上传来的信息素，幽香沉重，带着泥土的气息，是琥珀的味道。
    “你能对着我的身体有反应吗？你既然对Alpha没感觉……”盛黎的上嘴唇薄而弯曲，下嘴唇则稍微厚一些，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很适合亲吻。
    左池慌乱地推开他，走到落地窗边透气。二十九楼很高，从上往下看，有种睥睨众生的感觉，他的腿有些发软。
    盛黎哼了一声，快速地穿好黑色西服，他手长腿长，西服穿在他身上很合适，将痞气收敛了几分，又多了一丝贵气。他右手手指摆弄着配套的领带：“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女Omega交往了？”
    他因为左池答应联姻的事而烦心，左池却和女Omega在酒吧卿卿我我。张啸云用分享八卦的语气给他发了语音，他当时就气得不行。
    左池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张啸云转头告诉了盛黎，他轻描淡写道：“那只是我朋友。”
    盛黎手上用了点力，把领带揉成一团：“你的朋友……我不该都认识吗？”
    左池说：“总有不认识的。”
    盛黎的气压更低了，他瞥向另一套中式婚服，觉得红色特别刺眼，两三下把身上西服也脱了下来：“我不试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左池：“那订婚宴的策划……”
    “不关我的事。”盛黎脸色阴沉，他重新戴上耳机，“我要继续打游戏了，今天手感好，要不是你打扰，说不定我已经升了一个段位。”
    “那我走了。”左池说，他把掉到地上的领带捡起来。
    从盛日集团出来回到车上，左池打开手机桌面上的游戏软件。他觉得花太多心思在游戏上是浪费时间，但只要能和盛黎扯上关系，就不算浪费。
    他进入好友页面，点击盛黎的头像，可以看到对方的历史战绩。
    盛黎今天玩了三把游戏，三连败。而现在，那个头像是灰色，说明他并不在游戏中。
    第7章 很便宜
    十月中下旬，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气温呈坡状下滑，仿佛一下子从夏天到了冬天。左池穿了一件千鸟格毛衣，下身搭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他对着镜子把防咬项圈戴好，项圈内层有金属，起到保护腺体的作用，外层是由顶级的皮料加工制造，暗黑色的皮质衬得脖颈格外白净修长。
    这件千鸟格毛衣还是盛黎买的。有次盛黎和当时交往的小演员吵了架，他有意求和，拉着左池去商场挑选礼物。路过服装店，盛黎进去逛了一圈，挑了几件衣服买下。左池还以为是买给小演员的，盛黎却说是买给他的：“我哪知道他穿什么码。”
    左池不解：“你买给我做什么？”
    盛黎说：“看着很适合你。我说阿池，你不要总是穿得那么严肃，偶尔换一下风格啊。”
    对左池着装有意见的不止盛黎一个。左池原本穿的是西装西裤配羊毛衫，左易看了他一眼，说没有Omega的样子。
    “今天不是去开会，是去盛家拜访。”两家人在订婚宴前总要正式见上一面。
    舒青榆挽着左易的胳膊，眉头轻蹙，让他赶快换一套衣服，不要耽误了时间。
    等左池换了衣服出来，左易没再挑剔，让他记得拿上给盛家长辈准备的见面礼。
    这天天气倒是不错，万里无云。司机在外等候多时，拉开车门恭迎他们上车。左易上了副驾驶座，左池坐在后排中间，左边是舒青榆，右边是左烈，他极其不自在。
    舒青榆对外面Omega生的私生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左烈也不喜欢这个爱算计的便宜母亲，不过当着左易的面，他们会勉强维持平和的假象。
    左易聊起生意上的事，想到左烈投资的项目又亏损了，教育了几句，让他跟着左池学。
    左烈心里不爽，嘴上还是应道：“是，要麻烦哥多指点了。”
    左易又说：“小池，多帮着你弟一点，左家以后的发展靠的就是你们俩了。”
    等权利到了左烈手上，他在左家还能有什么话语权？左池知道这不过是句漂亮话：“当然。”
    盛家主宅不算远，半小时后就到了。别墅是新中式风格，依山傍水，环境优美，庭院宽阔，微风徐徐吹来，扰乱一池绿水。盛长宇和黎明川穿戴整齐，做足了主人的姿态，站在大门前迎接他们。盛黎虽然也站在旁边，但拉耸着肩膀，卫衣的抽绳还塞了半截里面，就差把迫不得已写在脸上。
    距离上次办公室一别已经有半个月左右，左池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盛黎。
    盛长宇和左易寒暄了几句，转头看向左池：“小池，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没来家里玩了？”
    初中、高中时期，左池周末偶尔会到盛黎家一起写作业，和盛长宇、黎明川也算熟悉。如今角色转变，他不单是盛黎的朋友，还是盛黎的联姻对象，左池有几分尴尬：“工作有点忙，以后一定多来看伯父和叔叔。”
    盛长宇：“说定了啊。我和明川从小就喜欢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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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冷笑，被盛长宇瞪了两眼：“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过来和你叔叔阿姨问好。”
    盛黎不喜欢左易和舒青榆，一个只因为左池是Omega就无视他商业头脑的父亲，一个用左池来稳固自己在左家地位的母亲，无法让他打心眼里尊重。他不冷不热地和他们打了招呼，更是没有分一个眼神给左烈。
    “这孩子，都是我们惯的毛病。”盛长宇不太高兴地说了盛黎两句，“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聊吧。”
    进了大厅，佣人已经端着盘子在上菜了。用餐区域地面略微有所抬高，折叠的屏风将餐桌和椅子围合，形成一个半私密的空间。
    屏风上面的山水画还是出自大师之手，左易给面子地夸赞了几句，舒青榆也随之附和。
    两家人纷纷入座，左池被安排坐到了盛黎旁边。
    桌上的菜肴很是丰盛，红酒鹅肝、三文鱼刺身、和风熏牛肉……
    盛长宇说：“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希望能和你们胃口。”
    左易使了个眼神，舒青榆从包装精致的礼盒里拿出两瓶单价六位数的珍藏限量威士忌：“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得喝酒助助兴。”
    左池起身，帮他们倒酒，手部动作让毛衣往上跑，露出劲瘦的腰肢，从盛黎的角度能看得一清二楚。
    等左池向他伸出手时，他才回过神来：“什么？”
    左池：“酒杯。”
    “哦。”盛黎干脆拿过酒瓶，“我来倒。”
    餐桌上，他们聊起订婚宴的细节。黎明川说他找算命先生算了一下日子，说订婚宴的日期最好往后推迟两个月左右。
    左易不是很信这些，但也不急这两个月：“你们决定就好。”
    黎明川说：“先生还算了一下他们的八字，说特别合。”
    舒青榆顺着他的话说：“我测了他俩的信息素匹配度，有百分之八十几。”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会有相应的匹配度，匹配度越低，两人产生荷尔蒙的概率就越低，相反，匹配度越高，两人被对方吸引的概率也就越高。匹配度百分之八十几被归纳于较高的分类中。
    盛黎沉默着听他们谈自己和左池，像谈论两个无关紧要的工具，心里相当烦恼不适。
    从他毕业之后，盛长宇就开始崭露对他人生的操控欲，想要他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继承家业。结婚要和对盛家有帮助的对象结，生孩子至少得生一个Alpha。
    他压根不想回家，也不想见左池的家人，但盛长宇威胁他要是不配合，就断掉他所有的资金来源。
    如果联姻对象不是左池，他或许还能稍微好受些。别说他想象不到他和左池生小孩，他连和左池接吻都无法想象。
    他们是朋友、是兄弟，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就算脱光了躺在一张床上，能做的也不过盖着被子纯聊天。
    盛黎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换过的对象他自己都数不清，但他不相信纯粹的永恒的爱情，Alpha和Omega的相互吸引是短暂的，美好的东西都有保质期。
    但朋友是一辈子的。他不想让他和左池的关系变质。
    他悄悄侧头看向左池，左池正低头剥一只炸虾，他的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动作却有些笨拙。
    托基因遗传，左池长相俊秀，虽不是一眼能够让人感到惊艳的美，但五官长得恰到好处，加上独特的优等生气质，越品越有味道。
    可他在生活上，却有点小笨，连只虾都剥不好。
    左池注意到有股视线似乎黏在他的身上，他转过头刚好对上盛黎的眼睛，“啪”地一下，好不容易剥好的炸虾和筷子一起掉地上了。
    “对不起。”左池这声对不起也不知是说给谁的。
    盛家的佣人立刻帮他拿了双新的筷子，把掉在地上的炸虾处理了。
    盛长宇：“盛黎，你帮小池剥两只虾啊。”
    盛黎带上透明手套，不情不愿地剥了两只虾丢到左池碗里，见左池没有吃，低声说道：“吃啊，还要我喂你吗。”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下午，两家人一同去了距离最近的海，那里是一个很美的钓鱼圣地，是周末休闲度假的好去处，也是情侣约会的好地方。
    海水湛蓝，浪花翻滚，沙滩细软，微风徐徐，让人感到悠闲惬意。
    长辈们租了渔船出海钓鱼。盛黎对钓鱼没有兴趣，去租了块冲浪板冲浪。舒青榆晕船，没有上船，而是躺在沙滩椅上做spa。
    左池跟着他们上了船，但船还没有开动，就被赶下来了，长辈们都让他去和盛黎一起冲浪。
    他望向海面，锁定几个冲浪板的位置，看不清人脸，但单纯就冲浪熟练度而言，他判断出了黑色冲浪板上的是盛黎。
    几个比基尼的美女路过，对着盛黎的方向驻足，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其中一位留着棕色波浪卷发的美女被朋友们推了出来，似乎是想要找盛黎要联系方式。
    左池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走近了些，看着盛黎顺着波浪回到海边，然后礼貌地拒绝了卷发美女。
    “不好意思，我喜欢男的。”盛黎穿着冲浪服，双腿颀长结实，倒三角的身材惹人垂涎，曲线优美分明。
    他转头发现了左池，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抱着冲浪板往遮阳伞下走。
    左池跟了上去，没话找话：“冲浪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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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明知故问：“怎么？你想学？”
    左池：“嗯。”
    盛黎：“你连游泳都不会，还想学冲浪。”
    左池各项陆地运动都不错，但没有水性，不至于像盛黎说的完全不会，但大学体育里的游泳成绩不够好看。
    他说：“我就在水域浅的地方学。”
    要是以前，盛黎肯定二话不说当起左池的私人教练，但他猜到多半是盛长宇他们支左池过来找他，让他们单独相处。
    盛长宇还真是恨不得把他打包扔进左家，真够恶心的。他和左池认识了这么多年没有擦出什么火花，现在又何苦多此一举。
    “那你学啊。”盛黎左边唇角上扬，笑得有些痞，“我没有义务教你吧？那边冲浪店有教练，两千块两小时，很便宜。”
    “你不差这点钱吧？”
    第8章 钥匙
    盛黎的笑容太夺目，左池感到心脏被莫名地牵动了一下。
    他嘲笑自己无药可救。
    既然已经来到海边，他犹豫了会，还是走向最近的一家冲浪店。冲浪店在一座蓝色的二层平房里，门口撑着几把户外遮阳伞，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伞下喝果汁。墙上挂了两块木板，一块写着：鲜榨果汁，另一块写着：冲浪装备出租。
    左池进门时，老板正在向其他顾客推销，吹得天花乱坠，说他们这儿的冲浪教练是国家职业冲浪教练培训师，想学不会都难。
    可惜唯二的Beta教练都在休假，剩下的冲浪教练全是男性Alpha，左池便让老板随便安排了一个。
    教练负责又有耐心，下水前讲解了注意事项，教左池如何划水、起乘，让左池很快对冲浪有了兴趣。
    左池趴在板上，抬头，腹部撑起上半身，认真地目视前方，沿着冲浪板两侧划水，冲浪板向前推动，他刚起身，就失去了平衡摔下了板子。
    教练连忙把他扶起来：“没事吧？”
    左池呛了水，捂嘴咳嗽两下，话还没说出来，面前就被一道阴影挡住。
    盛黎不客气地捏住教练的手腕，眼睛微眯着：“让你教他冲浪，谁准你动手动脚了？”
    他刚坐下喝了两口冰镇椰子，就瞧不见左池的踪影了。再看到左池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后面居然真的跟着一个冲浪教练。
    让他去找教练就去找了？就不能说两句软话？求他一下要死啊……
    教练明显是Alpha，个子高大，肌肉发达，在秋冬季节，居然赤裸着上半身。
    盛黎突然想起听人说过有些教练就喜欢以教学的名义占Omega的便宜。他倒是不担心左池吃亏，左池是跆拳道黑带四段，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软Omega。
    但左池似乎完全投入到冲浪之中，注意力压根没有分给他。
    盛黎分了会神，再往海面一瞥，就见Alpha教练挽着左池的手，左池竟没有推开？
    他按捺不住了，大步往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盛黎，你干嘛？”左池愣了愣，解释道，“我刚才摔倒了，教练扶我起来。”
    教练被误会，倒没有生气：“保障顾客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户外活动难免有肢体接触，如果左先生觉得不适，可以提出来。”
    盛黎狐疑地盯了教练几眼，松开手，看向左池：“你还不能在板上站稳？”
    左池：“……”
    教练提醒：“左先生才学了半小时。”
    盛黎呵呵两声：“你要教多久？”
    教练：“两小时。”
    盛黎：“两千块？”
    教练：“一千八。”
    “哦，比我想象的还便宜。”盛黎在读“便宜”两字时加了重音。
    教练回击：“是吗？那你也报一个？”
    盛黎沉脸：“我会冲浪。”
    “我还以为你是想要咨询呢。”教练笑，“不是咨询的话，那难不成是……同行？”
    左池难得看盛黎吃瘪，欣赏了一会盛黎脸上难看的表情，抱着冲浪板重新回到浅海区域。
    教练跟了上来，低声问：“那是你男朋友？占有欲挺强。不过你们吵架了？他说他会冲浪，怎么不自己教你？”
    “不是。”左池抿嘴，“只是朋友。”
    可能很快连朋友也不是了。
    他弯了弯腰，一想到这，心里还是犯起绵绵密密的疼。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冲浪极其花费体力，左池还了冲浪板后，顺道在店里点了一杯橙汁，坐下来休息，一边喝一边上网浏览新闻。
    点开软件，页面跳出来一则商界的重磅消息——秦老爷子去世了。
    左池之前听左易提过，医生诊断秦老爷子还能活上三个月左右。可从秦老爷子入院到如今去世，还没有两个月。
    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家产，秦老爷子为了拿捏住子女们，迟迟没有公布遗嘱，现在秦家人一定忙成了一锅粥，既要为老爷子的后事做打算，又要争取多分一块蛋糕。
    天色渐暗，左易他们也靠岸下船了，左烈提着钓鱼桶，桶里装得满满当当，战果丰硕。他们找了一家海边的餐馆，请厨师将鱼加工做成菜，再点了一桌的海鲜。
    饭桌上，他们自然聊到了秦老爷子去世的消息，说起秦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商业奇才，威风凛凛，结果后代没有一个能力足够撑起家业的，感慨万千。
    盛长宇不知道左家差点和秦家联姻的事，叹了口气，提起秦瑞：“要是秦瑞没有躺在医院里，或者哪怕没有成植物人，这秦家啊，多半以后还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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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垂眸盯着碗里的鱼肉。他和秦瑞不熟，只是在公众场合见过几次的关系，不过想到他和秦瑞没有谈成的婚事，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左易面不改色地附和：“可不是吗，造化弄人。”
    “秦家好歹人丁兴旺，就算儿女不成器，孙辈无人才，还能指望重孙中有冒头的。”盛长宇说，“不像我和明川，就只有盛黎一个孩子，不管他再怎么不成气候，这以后盛家都是他的。”
    左池听着难受，余光扫到盛黎，盛黎拿着筷子正在戳一只蓝口贝，手背的青筋凸起。
    盛黎曾经说起过，他觉得盛长宇和黎明川对他的爱和容忍全都基于他是他们唯一的小孩，但凡他有个Alpha弟弟或者妹妹，一切就都不同了。就像他的名字，盛是姓，黎是名，代表的不是父辈相爱，而是一个合作关系，他是他们长期合作关系的结晶。
    而盛黎也有过一个Alpha弟弟，可惜出生没有多久就夭折了。甚至在盛黎读初中时，黎明川还怀过一次孕，不过检测出来胎儿苡橋发育有问题，就打掉了。
    盛黎天性爱玩、随性潇洒，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对盛长宇而言，他不是一个理想的继承人，但却是仅有的选择。
    “盛黎从小就不爱学习，经常逃课去上网打游戏，现在也没有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整天就知道和那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盛长宇前段句话气势汹汹，后半段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好在他愿意听小池的话。以前给他请家教他把人家赶走，只有小池来家里辅导他，他才肯静下心来写作业……以后也要麻烦小池多管管他了，让他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做出点像样的成绩来。”
    盛长宇真是盛黎亲爹，精准踩到盛黎的雷点上。盛黎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管。左池尴尬地笑了笑，说“好”不对，说“不好”更不对。
    盛黎瞥了左池一眼，咬了咬牙，他对盛长宇这番话嗤之以鼻。
    他是愿意听左池的话，但他不是左池的一条狗，左池有什么权利管他？
    还是任何人和他结婚就可以管他了？
    左易打圆场：“那是肯定，以后我们两家人一条心。”
    “左兄你这就说得不对了。”黎明川摇摇头，打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舒青榆：“对、对，一家人。”
    他们端起酒杯庆祝，全然不在意左池和盛黎的态度。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盛黎去了卫生间，盛长宇把左池叫到一边，说有话要和他说。
    左池起身跟着他走到餐馆外：“怎么了伯父？”
    盛长宇问：“下午好玩吗？”
    左池说：“冲浪是项很有意思的运动。”
    盛长宇想不到他和盛黎是各自冲浪，满意地点头：“那就好。”
    他拍了拍左池的肩膀：“我知道盛黎怪我。他别扭的是我让他和你结婚，不是对你有意见。你们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算得上知根知底了，要是性格不合，不可能走得这么近。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总有一天能想通的。”
    左池想起舒青榆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和盛黎从小一起长大，也算青梅竹马了，和他结婚你不高兴？”
    为什么这些长辈轻易安排了他们的人生，还要站在为他们好的立场来劝说他们？不虚伪吗？
    盛长宇没给左池回话的时间：“你们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迟早要住一起。我和你明川叔叔已经挑了一栋别墅来作为你们婚房，不过毕竟是婚房，装修要你们俩商定，所以离搬进去住还需要一段时间。”
    左池“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你不介意的话，先住盛黎那里吧。”盛长宇摊开手，掌心放着一把钥匙，“这是盛黎他自己住的房子的钥匙，你有空了就可以搬过去。”
    “……好。”左池应道，他的手心出了汗，抬手接过钥匙，就像接过具有诱惑力的糖果，手有些许颤抖。
    这是盛黎家里的钥匙。
    他可以和盛黎住在同一屋檐下。
    他天天都能见到盛黎。
    ……
    “你们在说什么？”
    盛黎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兜，眉头紧锁。
    左池五指卷曲，下意识把钥匙藏在右手：“没什么。”
    “在和小池聊今天下午钓鱼的情况。”盛长宇看向已经昏沉的天空，“差不多该回家了。”
    左易他们也从餐馆出来了，一行人走到路边，上了早已靠边等待的两辆车。
    第9章 第二选择
    不知道是吹了海风，还是海里冲浪受了凉，左池第二天有点小感冒，头晕沉沉的，嗓子也痛，他早上到了公司后，让助理去买了点药，准时到会议室开会。下属汇报项目跟进的情况，他打起精神听。
    作为一个Omega，要让Alpha下属服气不容易。左池刚进公司时，也曾在暗里受到一些刁难，一些下属认为左易让自己的Omega儿子过来当经理是不够重视他们，给左池的工作使绊子，其中还有几位闹着要跳槽。
    刚开始的半个月，他基本住在公司，后来逐渐了解公司运营和人员情况，便开始漂亮地回击，他既明白如何用出色的工作能力获取别人的信任，也会采取一些手段杀鸡儆猴、立下威严。
    在大部分下属的眼里，左池是没有第二性别的，即使左池很少贴屏蔽贴，身上总缠绕着黑加仑的信息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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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结束之后，左池去会客厅会见合作公司的总监，中午顺道做东去酒店吃了顿饭，下午参加完项目的签约仪式，刚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两份文件，就接到左易的电话，让他收拾一下去参加秦老爷子的葬礼。
    左池停下手上的工作，换了一身全黑的西装，简单地将额前的碎发用发胶梳了上去，在后颈贴了屏蔽贴，准备就绪后让司机开到定位的地点。
    秦老爷子生前注重排面，喜欢热闹，葬礼在老宅子举办，同样也请了很多人，成了秦家人的交际场合。
    左池在门口看到了左易和舒青榆，跟着他们走进去送了帛金，到了灵堂前，点燃三支香，朝老爷子的遗照拜了拜，起身安慰亲属几句。
    “左池。”有人叫住他。
    秦宣戴着萱布，脸色有些憔悴。
    他是秦家老二的Alpha儿子，和左池是高中同学。
    比起秦瑞，左池和秦宣更熟，以前还坐过一段时间的前后桌，不过毕业之后，就很少见了。
    左池关心道：“你还好吗？”
    秦宣摇摇头：“爷爷前天还能坐起来喝粥，我推轮椅带他到楼下花园转了两圈，以为他还有段时间，哪想到……”
    看秦宣的模样，是真有几分伤心。
    左池：“节哀。”
    左易和舒青榆转头和秦家老大攀谈起来，左池和秦宣并肩往楼上走。
    楼梯上没有别人，秦宣抓着扶手往下瞥：“其实整个秦家，关心他的人没有几个，他这一死，不知道多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你说他自己清楚吗？”
    左池不明白秦宣为什么突然同他说这些，当一方自认关系没有那么亲密时，另一方过度地剖析内心只会让人不知如何接话，他保持了沉默。
    “他们对爷爷都是虚情假意，为了他的权和钱才尊重他，但我不是。我想不通，爷爷怎么从来就看不到我呢？”秦宣一边走，一边说，“他到死还惦记着大哥，说要是大哥没有出事就好了，说秦家现在这个混乱的样子，他走得不安心……”
    因为秦老爷子最在意的不是亲情，而是秦家家业，他和后代的相处时间算不上多，秦氏帝国的今天却是他艰苦奋斗出来的结果，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二楼的阳台没有别人，可眼下的情况不适合谈心。左池开口，蹩脚地劝说道：“你别想太多，秦瑞现在还没醒，你爷爷难免多牵挂他一点。”
    秦宣笑：“今天来了很多人，他们拐弯抹角地打听爷爷的遗产会如何分配，你就不好奇吗？”
    左池蹙眉：“我为什么要好奇？这是你们秦家的家务事。”
    “哦。”秦宣摸了摸下巴，“可要不是大哥出了车祸，你不就成了我嫂子吗？哪里还有盛黎的份。”
    左池心里一震，他没想到秦宣会知道这件事。既然秦宣知道，秦家其他人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
    “你说什么？”
    “别否认啊。我听到大哥给你父亲打电话了。”秦宣叹了口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最近心情烦闷，有些话不知道该和谁说，我知道你嘴最严了。”
    左池冷下脸：“不知道和谁说就不要说。”
    秦宣：“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都是被家族排除在外的人。你父亲因为你是Omega就要把公司交给一个私生子，你甘心吗？明明论能力，左烈压根没法和你比。”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被私生子霸占家业是左池心里的一根刺，秦宣也不例外。
    “这两者没有可比性，我也没有不甘心，”左池稳住心绪，平静地看向他，“今天我就当没有见过你，我不希望再从别人那里听见一些关于我和秦瑞的谣言。”
    左池独自从二楼下来，发现左易和舒青榆的对面换了人，他们正在和盛长宇寒暄。
    他打了招呼，下意识地朝周围望去，没有看见盛黎的身影。
    盛长宇说：“盛黎去卫生间了。”
    左池心道他也没问啊。
    过一会儿，盛黎却是从楼上下来了。
    盛长宇顺口问：“怎么去楼上了？”
    “一楼卫生间有人，所以去二楼了。”盛黎侧头看了左池一眼，那双眼睛漆黑明亮，深不见底，像是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左池胸口沉闷，小声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盛黎整理袖口，琥珀信息素在气味阻隔剂的压制下仍泄出一丝幽香，“我去抽根烟。”
    “去吧。”盛长宇不满，“收敛一下你的信息素。”
    在葬礼这样严肃庄重的场合随意释放信息素不是什么礼貌得体的行为。
    盛黎走后没两分钟，左池就动身说要去外面透气。
    他走到秦家的小花园里，看见盛黎就坐在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
    “盛黎。”左池喊他。
    盛黎嘴唇一抖，烟差点掉地上。他抬头，眼睛微眯，左池是逆光站着的，让他有些看不清。
    他是有些看不清。
    他认识了左池那么多年，他以为他们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以为他们无话不说，他以为他们足够有默契，但最近的左池否定了这些“他以为”。
    他以为左池不会答应联姻，左池答应了。
    他以为左池对他没有秘密，结果不是。起码……他并不知道左池和秦瑞有什么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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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二楼的洗手间出来，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阳台，走到拐角，就听见秦宣的声音。
    “可要不是大哥出了车祸，你不就成了我嫂子吗？哪里还有盛黎的份。”
    盛黎听到自己的名字，停下了脚步，他不用看，就知道站在秦宣对面的人是谁。
    嫂子？什么意思？
    一句简单的话，盛黎想了许久才理顺逻辑，他感到一股澎湃的怒意涌上心头。
    原来无论是和谁联姻，只要能给左家带来利益，左池都会答应。
    他算什么啊？
    他盛黎和秦瑞没有什么差别。
    不，作为一个筹码而言，他甚至比不上秦瑞。他是秦瑞出事后，左池迫不得已的第二选择。
    他死咬住牙控制自己，才避免冲出去要解释。他不是什么能藏住事儿的性格，但他不想让秦宣看笑话。
    一缕冷风拂了脸颊，左池穿过台阶旁的招财树，在盛黎面前站定，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嘴里的香烟。
    盛黎松了嘴：“你原本打算和秦瑞结婚吗？”
    左池反应不大：“你听到了？”
    盛黎：“你从来没有和我提过。”
    他破大点儿事都会习惯性地给左池说，但左池呢？
    左池说：“是秦瑞和我父亲商定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这是你的婚姻，你却说和你没什么关系？难道结婚证上登记的不是你的名字？你还能把自己摘出去？”盛黎身上带着凛冽的煞气，“秦瑞是什么人你没听说过？城府深会算计，再说他在外面玩的花样可多了，根本不是什么好的结婚对象。”
    左池声音有些哑：“那你呢？你是好的结婚对象吗？”
    盛黎盯着他：“我也不是，所以你应该拒绝。”
    左池耸耸肩：“拒绝了你，也会有下一个的。”
    盛黎气不打一处来：“左易把你当交换利益的工具，你却要为左家牺牲你自己的幸福？到头来一切都便宜了你那个野种弟弟，你在想些什么？值得吗？”
    左池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谁让我姓左。”
    盛黎站起身，信息素的味道比方才更加浓郁，他几乎在情绪失控的边缘，眼睛里有血丝：“对你来说，是谁都一样吗？是我还是秦瑞都无所谓对吧？”
    当然不一样。
    如果是秦瑞，他只会心死得更加彻底，安分地做好一个有用的工具，可正因为对方是盛黎，他没办法仅仅把和盛家的联姻地当成一次长久合作。
    他喜欢盛黎，不管联姻出于什么目的，和盛黎在一起是他想要的。
    他卑鄙又无耻，哪里有资格谈爱情。
    左池张了张嘴，喉咙刺痛，他用舌头向里顶，有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联姻既定后，他和盛黎的第二次争吵，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两根手指之间的香烟被碾碎，左池知道，无论他的回答是什么，他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心一狠，攥住盛黎的衣领，吻了过去。
    第10章 你可真敬业啊
    那是一个汹涌的吻，左池发泄似地啃咬着盛黎的唇瓣，牙齿相互碰撞，舌头顶进口腔，胡乱地汲取呼吸，他的右手却一直在发抖，到后来脱了力，连衣领也攥不住。
    盛黎彻底傻住了，他任由左池莽撞地在他嘴唇上留下咬痕，破皮带来的刺激感让他的大脑全然空白。
    唾液顺着下颚往下流，左池的脸一片绯红，琥珀信息素的浓度在持续飙升，他们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明显。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盛黎才把左池推开，他愤怒又狼狈，想质问左池在干嘛，可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情动的眼睛，他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左池怎么会露出一副这么惹人怜爱的表情？明明是他莫名其妙地开始这个吻。
    朋友之间怎么会接吻呢……
    盛黎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慌乱地伸出手抹了抹唇角，向后退了两步，落荒而逃。
    因为盛黎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盛长宇很生气，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想教育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但电话没人接。
    盛长宇让左池试试：“你打电话过去，他一定接。”
    左池心里苦笑，恐怕现在盛黎最不想接的就是他的电话：“他可能有急事吧。”
    吻上去全凭冲动，左池从花园回来的路上冷静了不少。他不后悔，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盛黎。
    盛长宇瞪眼：“他能有什么急事，整天不务正业的，都快二十五了，就知道玩……”
    黎明川问：“小池，你刚刚出去透气没看见盛黎吗？”
    左池摸上后颈的屏蔽贴，确认信息素没有泄出：“没有。”
    “哦，别管他了。”黎明川没多想，他的视线停留在左池通红的脸颊上，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诧异道，“你发烧了。”
    左池愣了愣，第一反应是，他刚和盛黎接吻了，病毒会传染给盛黎吗？
    回到家，家庭医生给左池做了检查，开了退烧药，嘱咐他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吃了药之后，左池躺在被窝里捂出一身汗，半夜没忍住起床洗了澡。第二天早上起来，烧倒是退了，但手机备忘录发出发情期快要来临的提示。
    不知道是不是分化比较晚的原因，左池的发情期总是来势汹汹，即使打了抑制剂，仍然会出现腺体疼痛等症状，也很容易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进入情*，所以他只能被迫在家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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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在家待了三天，身边放着加强版的抑制剂和止痛药，早上、中午、晚上，陈姨会定点把饭菜送到他的卧室门口。等到发情期结束，他才踏出卧室的门。
    Omega有时候是没有隐私的，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公司下属，都知道左池在经历着什么。
    左池周五去公司时，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到他的后颈上。中午去茶水间，无意间听到下属在谈论他。
    一个男Beta说：“左经理不是快订婚了吗？怎么没有看到Alpha的标记？”
    女Alpha说：“你闻不到吧，他身上的信息素还和以前一样，没有Alpha的味道。”
    “什么？意思是这次发情期他还是一个人过的？”
    “听说他还参加了视频会议。”
    “……”
    下属只敢在背后议论，舒青榆却是直接在饭桌上向他发难，问他为什么不去找盛黎帮忙度过发情期。
    左池尴尬地说：“不合适……”
    一个吻都足以让他在几个夜晚睡不着，辗转反侧地在脑内重温。
    舒青榆：“他是你未来的Alpha，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终生标记。有了结婚对象，却还是用抑制剂度过发情期，才是真正的不合适。”
    瞥见左烈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舒青榆也许是觉得失了体面，在左池的不吭声下，停止了数落。
    “你是个Omega，你应该学会发挥和利用Omega的优势。”
    同样的话，左池一天之内听了两遍，一遍是舒青榆说的，一遍是成向晚说的。
    成向晚听说左池强吻了盛黎，在电话那头兴奋得不行：“他什么反应？硬了没？”
    “……”
    左池说：“我没注意……”
    他当时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哪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其他。
    成向晚：“你怎么能没注意呢！他要是硬了，说明他对你不是没有感觉啊！”
    左池：“……接个吻而已，不会硬吧？”
    “那可说不定。”成向晚说，“要我看，友情和爱情其实没有明确的界限，有时候转变就是一瞬间的事。谁规定朋友不能变情人了？盛黎是没往那方面想，不代表他没意思，你得引导他转变角度，把你当一个Omega看待。”
    左池想了想，成向晚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在钓Alpha这方面算得上专家，他虚心求教：“怎么引导？”
    成向晚：“发挥一下Omega的优势，用信息素勾引他，发情期这么好的机会，多适合发展点超乎朋友的关系啊。”
    左池皱眉：“你是让我和他上床？”
    成向晚：“别说你没想过，反正你喜欢他，睡了又不亏。”
    左池沉默了几秒，他不但想过，还梦见过许多次。
    成向晚想到左池暗恋盛黎这么多年才豁出去接个吻：“呃……算了，循序渐进也不是不行，你们都快订婚了，之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的是时间培养感情。但你要主动，别那么端着，比如没事给他发条消息关心一下。”
    左池点开微信界面，盯着盛黎的头像看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开场白。他往上划，前一条是他问盛黎什么时候有空，定个时间试礼服，盛黎没回。
    再前面，是在清月城那天，盛黎发的“结束之后来找我”。
    没有闲聊，没有谈心，他和盛黎的聊天记录简单得可怜。
    在哪？
    【定位】来喝酒。
    在你公司楼下，快下来。
    【链接：4人，3缺1】有空？麻将。
    打游戏不？
    ……
    左池绞尽脑汁寻找话题，在聊天框打了字又删除，反反复复，最后什么都没发。
    不是因为他放不下尊严，也不是因为担心收不到回应，而是觉得说什么都太过刻意。
    要解释那个吻吗？该怎么解释？是冲动，可冲动里裹挟着数年的未能说出口的爱慕。
    难道要直接翻过那一页，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左池不甘心，他想要的也不止一个吻。
    过了两天，有人来加左池的微信，验证消息写的是摄影师，来沟通一下拍摄的内容。
    左池很少拍照，除了证件照、毕业照之外，几乎没有拍过其他照片，所以他原本想的就是和盛黎穿着西装站一起随便拍几张，甚至后面的背景都可以用ps置换解决。
    验证一通过，摄影师就发过来一大堆样片，都是情侣照，意境各不相同。
    有在海边漫步、追逐、嬉戏打闹的，照片里的两个男人穿着情侣T恤，笑得灿烂，看上去无比美好。
    有在新家留影的，在家里的床上穿着家居服一起看电影、打游戏，在客厅的地毯上牵着手跳华尔兹，格外温馨。
    有在草坪露营的……
    左池一张张地看，心里涌生一个念头：他也想和盛黎拍这样的照片。这样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他都有可以纪念的东西。
    摄影师：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听说您和盛先生从小一起长大，那可以考虑去校园里拍，从校服到西装，多有意义。
    左池不免有些心动，只不过他们大学不在一所学校，高中毕业离现在已经七年了。
    左池：但我马上二十五了。
    摄影师：二十五不是很年轻吗？我对拍摄出来的效果有信心。
    左池很想看盛黎再穿一次校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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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影师：另外一套呢？想拍正式一点的还是随性一点的？正式的可以在礼堂或者庄园拍，随性的可以去旅游风景区或者街上拍。当然，也可以在摄影棚里拍，我拍过很多主题的，您可以参考一下。【网盘分享】
    左池看得眼花缭乱，最后选了教堂作为拍摄地。
    摄影师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加的能够代表某段回忆的元素，他想要设计专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情侣摄影。
    左池：……
    摄影师：你们谈恋爱，总有甜蜜的时刻吧？
    左池很多深刻的记忆都和盛黎有关，盛黎曾无数次让他心生欢喜，可摄影师说的甜蜜，应该不是指他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他们没有谈恋爱。作为别人眼中的“准新人”，左池说不出口，只找了借口说自己有事要忙，结束了对话。
    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盛黎的电话，电话一接通，盛黎就开门见山地问：“拍什么照片？”
    他语气不太好：“刚才一个人来加我微信，和我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内容，让我后天早一点到学校拍情侣照？那是什么？我和你一起拍？有没有搞错？”
    左池猜到盛黎会是这个反应，他握紧手机，假装不在意：“是你说的，订婚宴怎样策划由我们定，不用问你。”
    “这和订婚宴有什么关系？”盛黎咬牙切齿，“我说左池，为了让你父亲母亲放心，先是接吻，后是拍情侣照，你可真敬业啊。”
    第11章 站在光下
    左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盛黎的逻辑。
    他亲了盛黎之后，设想过盛黎会装傻，也设想过盛黎会生气地质问他，毕竟在盛黎看来，接吻是对他们友情的玷污。
    他以为自己的心思再也无处可藏，哪想到盛黎根本不觉得他亲他是因为喜欢，而是觉得他为了配合左、盛两家的联姻，毫无底线可言。
    左池先是庆幸，如果盛黎对那个吻刨根问底，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接着他又替自己感到可悲，在盛黎的眼里，他们俩之间，就没有谁喜欢谁的可能性。
    就像盛黎说的，结婚对象是个不认识的Omega，也比结婚对象是左池更容易接受。因为不认识代表着未知，还有碰撞出火花的机会，而他和盛黎就算过去有过火花，在火焰还没燃起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
    盛黎只把他当兄弟、当朋友，他在盛黎眼中没有任何性的吸引力，左池再清楚不过了，可心里的酸涩还是止不住。
    他努力压抑情绪的波动：“拍个照而已，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盛黎声音里夹杂着怒火：“我认为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我一想到我要和你在镜头面前假装亲密的情侣，我就觉得很恶心。”
    恶心。
    盛黎对他说了恶心……
    盛黎觉得很恶心。
    左池的心脏宛若有上百上千根针在戳，密密麻麻地犯疼。
    盛黎似乎意识到言重了：“左池……”
    左池一半的意识已经处于神游状态，他被“恶心”两字伤到了，另一半的意识决定强撑住颜面，怔怔地说：“那不好意思，麻烦你忍住恶心，后天学校见。”
    然后他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容易，可说服自己不在意很难。他告诉自己，如果他要追盛黎，这只是一个开始，他要习惯这样的冷言冷语，这点打击算不了什么。
    但是盛黎以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般难听的话。左池揉了揉眉角，坐在床边，脸色苍白。
    后天，盛黎会来吗？
    左池没有十足的把握，盛黎要是不来，他也拿他毫无办法。
    一天多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拍照当天，左池按照和摄影师的约定，准时到了高中学校。
    进门的时候要登记，保安看了左池一眼，对他还有印象：“是你啊，你和盛黎约好的？来学校看老师？”
    盛黎高中的时候经常迟到，他会给保安塞几包好烟，让他悄悄开个门，所以几个保安都认识他。
    左池问：“他来了？”
    保安翻开登记的本子，指着其中一排信息：“喏，半个小时前就来了……”
    左池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拿过签字笔，在本子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盛黎说他是来看老师？”
    保安：“嗯，你不是？”
    笔尖落到进校原因那栏上，左池抬头，露出浅浅的微笑：“不是的，我和他要订婚了，我们是来拍情侣照的。”
    保安“哦”了一声，没反应过来。等左池走到门口的喷泉处，才伸长了脖子喊了句：“那预祝你们新婚快乐！”
    即使明白他和盛黎不是真正的情侣，但听到他人的祝福时，左池还是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口像是有泡泡在往上冒。
    难怪那么多人会假装过得很幸福，原来骗别人的某个瞬间，也会把自己骗过去。
    左池给摄影师打电话，问他在哪。摄影师说他提前找学校借了一间教室，让左池去教学楼。
    教室里不止摄影师一个人，还有一位化妆师和一位助理。他们亲切地和左池打招呼，问他对于妆容有没有什么要求。
    “简单画一下就好。”左池对此不太了解，“盛黎呢？保安说他已经来了，你们看到他没？”
    摄影师冲左池眨眼：“等会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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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的好奇心被勾起，让做妆造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化妆师的刷子在左池的脸上游走，夸他皮肤好，问他平时用什么保养品。
    左池：“……没有用保养品。”
    化妆师诧异：“怎么会？”
    成向晚曾经送过一些瓶瓶罐罐给左池，左池用了两天，觉得太耽误时间，就放在桌子上吃灰了。
    左池有些坐不住：“请问还要多久啊？”
    化妆师笑：“快了快了，你看镜子。”
    左池抬眸，镜子里的Omega经过修饰，下颚线条更加清晰，鼻子高挺，眼睛因为戴了美瞳，漂亮得勾人心魄。
    摄影师感叹：“好漂亮。”
    是很漂亮。可能因为和自我认知相差甚远，左池不自在道：“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摄影师：“不夸张，上镜刚刚好，我保证盛先生看到你会很惊喜。”
    是吗？
    左池犹豫了会，收回想要改掉妆容的心思，在助理的指引下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好在衣服很简单，是雾灰色的休闲风西服。
    左池不解：“不是穿校服吗？”
    摄影师帮左池整理了一下衣领，吩咐助理拿上道具，没有正面回答：“左先生，跟我来。”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没有什么人。毕业之后，左池有几次路过学校门口，但都没有进来。和七年前相比，学校变化很大，教学楼翻新了，路面也整修过，但他走过每一处，都能够想起原本的面貌。
    他想起他的名字曾多次贴在荣誉榜上，盛黎站在人群堆里，比他还要先看到公示，转过头对他笑：“阿池，又是第一，晚上请我吃饭啊。”
    他想起盛黎去小卖部买水时，经常会帮忙带上一瓶，都不用问，就知道左池在冬天喝矿泉水，在夏天喝苏打水。
    他想起他们在篮球场打球，赢了球之后激动地击掌……
    “砰、砰。”
    是篮球在地面撞击的声音。
    左池跟着摄影师走到操场，在篮筐下，Alpha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一个跃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
    他得意地挑起眉梢，侧过脸，在看到左池时，神情有刹那地愣怔，紧接着垮下脸：“左经理日理万机，现在才来。”
    摄影师已经抓拍到了第一张照片。
    是穿着西服的左池望着穿着校服的盛黎，目光专注，而盛黎站在光下，张扬耀眼。
    像穿越了时空，二十五岁的他在光层之中，看到了记忆中的少年。
    他特意让盛黎早点来，就是为了拍出这样的效果。可惜一张抓拍后，两位主人公就不再配合了。
    摄影师猜测他们是吵架了，因为他让他们俩对视，氛围有几分古怪。左池嘴角崩得很紧，成一条直线，眼神却是柔和的，盛黎看起来很冷漠，但似乎不敢看向左池，视线上下左右乱飘。
    “呃……”摄影师小心翼翼地提议，“可以稍微靠得近一点吗？”
    左池主动往前挪了两步，盛黎抿嘴说道：“差不多行了。”
    左池又往前一步，是适合拥抱的距离。盛黎：“你听不懂话吗？”
    摄影师看见他耳尖红了：“……”
    后来，左池又换上相同的校服，在校园其他地方取景。在教室里拍、在天台上拍……两个人没有什么互动，像是打卡的游客，恰好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摄影师屡次试图调动气氛，屡次失败，他感到可惜，他们俩明明A帅O俊，看上去无比般配。
    从教学楼出来，路过小广场，两颗树之间挂了横幅，写着XX学校第二十三届音乐节。有几个同学站在正中间捣鼓着设备，应该是准备彩排，旁边的阶梯坐了“亲友团”，起着哄让他们赶快来一首。
    音乐响起，是首老歌。
    左池的步子一顿，回头看向盛黎。
    盛黎想起高二那年，为了讨一个Omega欢心，他拉着左池说要组一个乐队参加音乐节表演。
    因为四人组皆五音不全，左池自然扛起了主唱的担子。盛黎和邰星宇弹吉他，向以群打架子鼓，胥晖是键盘手。
    他们唱的也是这首歌。五个人排练了好几次，放学后聚一块，吵吵闹闹但很开心，可惜最后没能上台——胥晖临时有个通告，邰星宇去参加奥数竞赛，向以群因为和周景的恋爱被副校长兼周景的父亲撞破而愁苦不已。
    对盛黎来说，这段记忆深刻的原因从来就不是某个Omega，而是朋友在身边。
    听到熟悉的旋律，他的锐气突然消减：“……阿池。”
    左池的回忆和盛黎的不同。
    曲调再轻松欢快，对他而言却是苦涩的。盛黎组乐队是为了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唱歌给别人听，盛黎、邰星宇、向以群、胥晖四人组的关系，他也融入不进去。
    暗恋不如意，连做朋友也没想的那么简单。
    可能一旦有了杂念，他和盛黎就注定没办法再像从前。
    “唱得比我好听。”他自嘲地笑了笑，无心陪盛黎追忆青春，收回视线，问摄影师，“素材够了吗？”
    摄影师如实说：“合同上写的是每组拍一百张原片，还没有拍到一半。”
    左池瞟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我晚上有个饭局，还是先去把教堂的那套拍了吧。”
    左池的话又把盛黎拉回现实。他和左池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少年了，他们站在这里是在走该死的联姻流程！看左池这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也许把这当成工作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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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去教堂？你什么时候信教了？”盛黎阴阳怪气道，“既然这么忙，不如别拍了，免得错过了大买卖，我担当不起。”
    盛黎每天都在阴阳怪气
    第12章 我又不是演员
    “还有两个半小时，足够了。”左池说。
    他无视盛黎的讥讽，让司机开车到了教堂，走到教堂门口却迟疑了。
    教堂静谧庄严，外墙由红砖砌成，门廊气派，隆起的穹顶宏伟壮丽，十字架高高竖立在顶端，神圣不可侵犯。
    而他问心有愧。他是他们两人友情的叛徒。
    摄影师在介绍这所教堂的历史渊源，左池改了主意：“就在外面拍吧。”
    “啊？”摄影师，“外面就是个公园……呃，不过那边有片小森林可以出片。”
    盛黎已经换上了和左池同色系的西服，不耐烦地扯了扯领结：“赶紧拍完完事。”
    摄影师选好场景和角度，按下快门的一瞬间有点恍惚，他是在拍情侣照还是在拍证件照？两个人之间的不自在都快溢出屏幕。
    摄影师：“这样……行吗？”
    这照片要是放出去说是他拍的，他在业界还要不要混啊？
    左池走过去低头看，轻轻蹙眉：“伯父和叔叔也会看到这些照片，你可以配合一点吗？”
    盛黎冷哼：“我又不是演员。”
    左池没说话，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小簇捧花，花朵是复古焦边的玫瑰，点缀着绿叶，缠绕着白丝带。
    在摄影师举起相机时，他突然有所动作，侧过身，双手环过盛黎的脖领，整个人像是依偎在Alpha的怀里。
    捧花的花瓣抚过盛黎的后颈，跟过电似的，激起一层疙瘩。
    盛黎能够听见左池的呼吸声。
    Omega的皮肤很白，就衬得脸颊染上的那点儿红晕格外诱人。睫毛很长，颤动的时候像一双翅膀在扑腾……
    不对，这是左池。
    回搂住他是下意识的动作，等盛黎回过神，就立刻抽回了放在左池腰部的手。
    但手心仿佛着了火一般，烫得厉害，放哪儿都不合适。
    左池问摄影师：“怎么样？”
    摄影师点点头：“您和盛先生长得好看，拍出来像是偶像剧里的男主。”
    左池松开手，没有拿花的右手握住盛黎的手腕，对着镜头淡淡地笑：“再来几张。”
    摄影师连拍了好几张后，盛黎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又被左池牵着鼻子走了？
    这不就像盛长宇说的，他总是稍不注意，就听话地任左池差遣。
    他甩开左池的手，沉声道：“够了。”
    “那就这样吧。”左池五指收紧，对摄影师、化妆师和助理说，“麻烦你们了，马上就是饭点，你们看想吃什么晚餐？”
    “不用……”
    左池：“不要客气，找我助理报账就行了。”
    摄影师他们道谢，说会尽快出片。
    左池去了趟卫生间，把脸上的妆容洗干净。化妆品大多都是防水的，他对自己毫不留情地用力擦拭，眼角红了一小片。
    他果然还是更习惯自己这副没有任何修饰的模样，左池对着镜子长叹一口气。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盛黎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摄影师就把所有原片通过网盘分享给了左池，让左池挑选，过了两个星期，情侣照的成片出来了。通过调色修图制造出的氛围感让他和盛黎的别扭有了另外一番含义——暧昧、拉扯、欲语还休。
    就连成向晚也夸拍得很有水准，找他要了摄影师的联系方式，说有机会也去拍两套。
    左池问他和谁拍。
    成向晚说：下一个男朋友。
    左池：……
    左池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在网盘里建了个文档，把每张成片都保存下来。
    离订婚宴的时间越来越近，琐事也越来越多，幸好大多数环节都是舒青榆在把关，并不需要左池操心。
    拟定邀请的好友倒成了难事，左池和盛黎的朋友圈高度重合，大部分朋友都知道他俩过去是什么关系。他理出一份名单，询问盛黎的意见，盛黎把名单上一大半的人名都划掉了：你是让他们来看我笑话的吗？
    其实从左池分化之后，针对他们俩的闲言碎语就没停过。
    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能单纯地做朋友？很多人都不相信。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后打赌他们什么时候会搞到一起。
    盛黎用拳头让那些人闭嘴，觉得他们不会懂。他和左池认识这么久，感情早就超越了第二性别的限制。
    可现在他和左池要订婚了，即使是假的，也让他过去的信誓旦旦变得可笑。
    盛黎：这婚事既然是订给盛长宇他们看的，邀请对他们有用的人就够了。你演戏演上瘾了，还要这么多人陪你演吗？
    但他们的朋友基本都属于s城的富家子弟，左池冷静回复：你不邀请他们，他们也会从长辈那里得知消息，到时候反而会对我们有意见。
    盛黎：就你会做人。你有你的想法，还问我做什么？
    隔着手机屏幕，左池没办法和盛黎正常沟通。他试着把删减后的名单交给舒青榆，舒青榆只看了一眼，就冷着脸问他：“左池，你以为订婚宴是办给谁的？”
    “要只是为了邀请这些人，我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有些人可能现在没什么用，但谁说得准以后？再过几年，你现在瞧不上的这些个败家子说不定就成了掌权人，多来往总是没坏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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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也想拿盛黎的那句话堵住她的嘴：你有你的想法，还问我做什么？
    但他不是盛黎，他连沉默的权利都没有：“我知道了。”
    舒青榆眺眼看他：“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总算把拟定邀请名单搞定，改动后的礼服再次送到了左池手上。左池准备把盛黎的那套拿给他，但因为工作原因耽误了，等他从h市出差回来，才想起这回事。
    他给盛黎打电话，没有人接。
    出差回程很是疲惫，他本想换个时间再联系，上车时却突然摸到了兜里的钥匙，临时改了主意，对司机说了盛黎家的地址。
    盛黎刚上大学，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几个星期才回一次盛家。用他的话说，他和盛长宇脾气不对付，在家没有不吵的时候。盛长宇觉得他不争气，看他不顺眼，他也厌恶盛长宇总对他的生活指指点点。搬出去之后，父子俩不常见，关系反而修复了一些。
    左池去过很多次盛黎的别墅，也留过两次宿。但这次去，难免有点心虚。
    他用盛长宇给的钥匙开了门，客厅大体上干净整洁，地毯柔软舒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了淡淡的琥珀味。
    餐桌上有七八瓶酒，其中有一半是空瓶子。左池把空瓶子扔了，再把剩下的酒放进酒柜。
    他坐在沙发上等盛黎回来，先是用手机刷了会新闻，没有看到什么新的信息，无聊地抱着抱枕发呆，等了等的，竟然睡着了。
    一声巨响的关门声让他一下子惊醒。他睁开眼，朝玄关处走去。
    一个漂亮的Omega扶着盛黎的胳膊，见到左池愣了愣：“你是？”
    盛黎明显喝了很多酒，醉得不成样子，他眯着眼，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谁啊……”
    他后知后觉闻到了熟悉的黑加仑信息素，喃喃道：“……好香。”
    左池盯着盛黎的唇，那双唇离眼前Omega的后颈只有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在他的面前夸另一个Omega的信息素好香，左池心里一痛，面上勾起唇角：“我是盛黎的未婚夫。”
    Omega自然也闻到了左池的信息素，但同时他能够分辨出来左池身上没有任何Alpha的标记：“我没听说盛少有未婚夫。”
    左池歪歪头：“下个月十五号的订婚宴，你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一张邀请函。”
    Omega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停好车走进来的柳助理打断了。
    “左先生。”柳助理给Omega使了个眼神，“小盛总喝多了，我们送他回来。”
    左池皮笑肉不笑：“让一个Omega送他回家，盛黎可不够绅士。”
    通过柳助理的态度，Omega确认了左池不是好惹的角色，低头辩解：“我和盛少没什么，我、我只是……”
    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为难一个Omega没有任何意义。左池深呼吸两口气，接过盛黎：“现在他到家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Omega想也没想地往门外走，柳助理则犹豫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左池闻到浓郁的酒气，皱了皱鼻子，“有我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盛黎一个一米八八、肌肉匀称的Alpha体重不轻，左池扛着他往二楼主卧走，有些许吃力。
    特别是盛黎并不安分，闭着眼睛，嘴里嘀咕着“再喝一杯”，一会向左倒，一会向右歪。
    左池费了劲把他扔到床上，俯身给他脱了鞋，将被子盖好：“应该不会冷吧……”
    他走进浴室，接了温水将洗脸巾打湿，简单地给盛黎擦了擦脸。
    卧室的灯没有开，但窗帘没拉严实，路灯的灯光挥洒进来，让左池可以看清这张脸。
    左池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盛黎不是最帅的，可这张脸就是对他有无尽的吸引力，就是怎么都看不厌。他只要皱起眉头，左池的心就会随之吊起，他只要笑一笑，就能勾得左池抛却理智。
    只因为他是盛黎。
    左池轻轻抚过他的眉心、鼻梁、唇峰，想着这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他一点呢。
    第13章 互不干涉
    盛黎醒来的时候，脑袋昏胀，他睁开眼，太阳穴处泛起一阵疼痛。
    他花了一分钟，才意识到这是在家里的卧室。他是怎么回来的？盛黎失去了走进门的那段记忆，只记得他在和张啸云他们喝酒，喝得有些醉了，就给柳助理打了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他，从卫生间回到包房后，似乎有个Omega坐到了他身边……
    那个Omega……盛黎抬手，闻了闻袖口，衣服上除了酒气，还有一股信息素的味道，又甜又涩。
    那个Omega的信息素似乎和左池的信息素很像，是他和柳助理一起送自己回来的吗？
    盛黎肚子有些饿了，他起身下床，准备去厨房冰箱里找点吃的，到了楼梯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声响。
    他警惕道：“谁？”
    左池从厨房探出半个头，手里拿着一包吐司面包：“你醒了。”
    他穿着前一天的西装外套，里面搭了一件纯黑色的毛衣，和厨房这样的场所格格不入，但头发没有打理，翘起了两根。
    盛黎皱眉：“你怎么在这？”
    左池站直身：“我来把订婚宴的礼服给你。”
    盛黎没被他糊弄过去，冷哼一声：“我是问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我记得我以前给你，你没收。”
    忘了是什么时候，他想到左池在左家待着会压抑，提议偶尔到自己这边住，反正有多的房间，但左池一口拒绝了，说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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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知道瞒不住：“你父亲给的。”
    盛黎走下阶梯，站在左池面前，因为没有用气味阻隔剂，信息素下意识地释放出来，给人一种压迫感：“盛长宇给了你就收？这里是我家，谁准你进来的？”
    左池被琥珀香所包围，他咽了咽喉咙，故作镇定：“我又不是没来过。”
    因为左池的动作，脖领上的防咬项圈上下滑动，单看Omega下巴到锁骨之间的一段距离，显得有几分色情。
    盛黎移开视线，伸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什么时候过来的？”
    左池实话实说：“昨晚。”
    昨天照顾盛黎上床休息后，他见几个客房都落了灰，而天色已经黑尽，就将就着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盛黎的手顺势撑在左池旁边的冰箱门上，他挑眉：“那你有看见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左池抿嘴，“一个漂亮的Omega，新认识的？”
    其实算不上认识，盛黎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忘了对方的长相，但他“嗯”了一声，还恶劣地问道：“天晚了，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怎么不让他留下来？”
    左池淡淡地笑：“是我考虑不周到。”
    他转身想要离开厨房，盛黎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左池抬眸看他。
    “左池。”盛黎说，“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我压根收不了心。”
    短短一句话，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左池知道，如果在盛黎心里有一道秤，一边放“朋友”，一边放“交往的Omega”，那道秤毫无意外地会朝“朋友”的方向倾斜。
    盛黎想要自由，想要无拘无束，他觉得为情所困是很低级的错误。
    他身边有很多Omega，但没有谁是特别的，至少没有谁得到过他的标记，哪怕是临时标记。
    琥珀信息素带着沉重的气息，左池很喜欢这个味道，像是雨后森林溢出的树脂香，也像是充满诱惑力的禁果。他们靠得这么近，只可惜盛黎嘴里的话不太好听。
    “你不是收不了心。”左池点明，“你是没用过心。”
    盛黎没否认：“我还没到二十五岁，现在踏入婚姻对我而言太早了。但如果你觉得盛家对左家的生意有帮助，执意要和我结婚，我不是不可以配合。”
    左池等着他的下文：“你继续说。”
    “我们得约定好，第一，不改变原本的相处模式，我们还是兄弟。第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涉。第三，给彼此一定的空间……”
    左池听到第一点就不想听下去了，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有接过吻的兄弟吗？”
    兄弟、兄弟、兄弟……左池不想再听到这个词了！
    提到接吻，盛黎脸色难看：“鬼知道那天你抽什么风！”
    左池眨了眨眼，上身朝盛黎的方向倾，逼得盛黎后退了两步，大腿撞到了橱柜。
    好香。
    他闻到黑加仑的果香，酸甜浓郁，一瞬间明白自己衣物上存留的信息素究竟是从何而来。
    “你……”
    左池食指抵住盛黎的唇，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慢慢地往下游走，最后覆住那处，手法娴熟地挑逗。
    那里很快就硬了。
    左池得意地嗤笑一声：“兄弟？”
    被左池抚摸过的地方像是触了电，盛黎认定是信息素对他的影响，毕竟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有百分之八十几。
    但那能代表什么？信息素匹配度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数据，就算能左右人的欲望，也左右不了人的感情。
    盛黎黑着脸把他推开：“好玩吗？”
    左池趔趄了两下，目光还停留在裤**囊囊的那一团上，让盛黎很是难堪，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
    以前他敢坦荡荡地脱光了站左池面前，现在为自己对兄弟bo/起了而羞恼。
    盛黎愠怒：“看够了没？”
    “我没有玩。你之前问我，能不能对着你的身体有反应……答案是‘能’。有时候身体的反应最直接最诚实，这个问题想必不用我再问你了。”左池说，“我驳回你的第一点，我不想和你做兄弟了。既然不是毫无感觉……盛黎，你就不能试着把我当成一个Omega来看待吗？”
    盛黎睁大眼，似乎花了很久才理解左池在说什么。耳边宛若炸了个响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他当成一个Omega来看待是什么意思？盛黎不敢往更深处想，可鼻间萦绕的香气和肌肤残余的温度都提醒着他一个事实——左池想要的不止一纸婚约。
    知道盛黎需要时间消化，左池没有强求他给一个态度，他拿着吐司到了客厅：“吃完早饭我就走。”
    盛黎从厨房出来后上了楼，路过的时候瞥了左池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不知是去思考他们的关系，还是去卫生间解决个人生理问题了。
    把压在心底很多年的话说出口，左池长吁一口气，拆包装的手在颤抖。
    终于说出口了。他的心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比想象中的更轻松。
    他可以不用再伪装成什么狗屁朋友，去他妈的朋友！他可以直面自己的心意——他想做盛黎的Omega。
    他就是想做盛黎的Omega。
    他想要和盛黎牵手、拥抱、接吻、做爱……做所有亲密的事情，想要被占有，想要被标记。不管盛黎是如何想，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退缩，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之后看见盛黎和其他人站在一起，他一定会恨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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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追Alpha吗？这么多困难的业务他都能谈成，还怕拿不下一个Alpha吗？再说他了解盛黎，也可以算是一点优势。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如意，也比还没开始就结束要强。
    很快吃了半包吐司面包，左池走的时候把礼服搭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把门合拢。他到门口的连锁咖啡店点了杯美式咖啡，边喝边给司机打电话，报了地址，然后等着司机过来接他。
    一回家，舒青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问他昨晚去哪里了。
    左池说：“盛黎家。”
    舒青榆便不再多问，转而和他谈起了工作上的事。
    正值年末，工作繁忙，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左池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但对舒青榆的问话对答如流。
    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心里第n次划过一个念头：要是左池是Alpha就好了，他会是个无可指摘的继承人。
    二十几年前从私人医生那里得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个Omega时，她不是没有想过打掉。她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个Alpha，只有这样，她以及她的孩子才能在左家站稳脚跟。
    左池长到十四岁时，她还悄悄请私人医生重新进行了一次检测。因为这个孩子过于聪慧，且体质很好，在跆拳道课上打败所有同学，包括已经分化成Alpha的同学。
    她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出生前的诊断是错误的，但现实浇了她一头冷水——左池的确是个Omega，他只是表现得比大多数的Omega更加好胜。
    左池抬头，发现舒青榆盯着自己在走神：“母亲。”
    舒青榆咳了两声：“公司的年会是在下周五？”
    左池：“对。”
    舒青榆：“你上台致辞的演讲稿准备好了吗？”
    左池：“已经背下来了。”
    舒青榆满意地点头：“这次的年会将会宣布和盛家的合作，你盛伯父和黎叔叔也会来，不要出差错。”
    左池不带什么感情地应道：“是。”
    转过身，左池的肩膀明显地松了松，他在心底想盛长宇给他钥匙时说的那番话，认真思索和盛黎同居的可能性。
    既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又能够躲避舒青榆的监视，怎么看都是对他有利的选择。
    第14章 好自为之
    年会那天很热闹，S城公司总部的全体员工都到场了，宴会厅布置得大气而不失温馨，由左池开场致辞，感谢大家过去一年的辛勤付出，憧憬新的一年会有新的收获，他对着麦克风不急不缓地演讲，毫不怯场。
    他站在台上，目光在人群里穿梭，正好捕捉到盛长宇和黎明川携手从门外走进来。
    盛黎没来。
    他并不是很意外，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瞬间的失落。
    左池的讲稿简明精炼，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台下掌声一片，还有左池的下属趁乱起哄大喊左池的名字表示应援支持。
    接下来是各个部门挨个进行节目表演，有唱歌的、有跳舞的、还有说脱口秀的，表演结束，大家共进晚餐，中途有抽奖和颁奖环节，中奖率高，奖品丰盛。
    到了晚餐末尾时间，左易才走上台，宣布和盛家达成友好的合作关系。盛长宇和黎明川也上台简单地讲了两句话。
    在这之前，不少员工都听到点风声，知道左池和盛黎即将订婚，他们悄悄地看向左池，左池全然当作没发现，直视着前方。
    等盛长宇和黎明川讲完话，他才走过去打招呼：“伯父好，叔叔好。”
    盛长宇朝他笑了笑：“小池，最近工作很忙？”
    左池：“还好，年底忙完就会轻松一段时间。”
    黎明川：“看你又瘦了点，忙归忙，还是注意身体，我那里有些灵芝和人参，放在车上的，等会一起去拿。”
    左池说：“谢谢叔叔。”
    盛长宇主动解释：“今天准备叫上盛黎一起来的，他临时有点工作上的事。他难得肯在工作上认真，我也就随他去了，不要介意啊。”
    “没事，我理解。”他知道这是盛黎为了躲他找的借口。
    工作？一年半载在公司里浑水摸鱼，偏偏到了他们的年会时间就有事情要处理？
    盛黎大概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盛长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十一号那天，来我们家吃个饭一起跨年？”
    左池笑着答：“好。”
    周六，左池难得不加班，准备在家里看会书，但注意力无法集中，总是看了看的就忘了书上的章节在讲什么内容，思绪飘到盛黎那里去。
    正巧，成向晚打电话来邀请他一起逛商场，说是新年需要新装备，左池觉得一个人胡思乱想还不如找点事做，便答应了。
    成向晚购物的战斗力很强，左池提着购物袋跟在他身边，从一楼逛到了四楼。他俩组合很惹眼，有路人频频回头打量。
    左池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踏入商场大门过去了两个小时：“成向晚，你已经买了三个包两件大衣一条裤子了。”
    “多吗？快发年终奖了，提前消费一下。”成向晚进了一家原创饰品店，挑中一条带铆钉和金属链条的防咬项圈。他拿起来对着镜子比划，“性不性感？”
    左池伸手摸了摸材质：“你不是一般只用屏蔽贴吗？”
    成向晚说：“我买来送给你啊。”
    左池挑眉：“送我？”
    “你生日快到了嘛，试一试。”成向晚怕左池不收，把话堵死，“不用谢，我生日的时候你得送更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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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的生日在一月，的确没多久了。他迟疑：“这条会不会太张扬了？”
    “不会。”成向晚替左池解开脖领上的项圈，戴上新的，举起桌上的圆镜。
    左池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像洁白的瓷器，完美的肩颈线凸显出气质。项圈戴在他脖子上，让他整个人又冷淡又诱人。随着他侧脸看向镜子的动作，金属链条发出碰撞的声响，他像个危险的艺术品。
    “操。”成向晚惊叹道，“我要是个Alpha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左池：“……胡说什么。”
    服务员见机走过来介绍，夸赞了左池一通：“先生，这条防咬项圈能够全方位防止Alpha犬齿的没入，保护您的腺体安全，是由国内顶尖的设计师设计的，款式独特，您戴上再合适不过了。”
    左池取下项圈后，成向晚没犹豫地让服务员包起来，爽快地付了款。
    装着项圈的礼盒精致，左池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别谢，见外了。”成向晚提议去负一层买两杯果茶，休息一下，“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左池对过生日没有什么感受，他一直觉得平日里怎么过，生日也怎么过，没有必要特意做什么安排。
    但盛黎不这样想，他总觉得生日是降临到人世间的日子，需要庆祝，一个人过有些凄凉。所以，在左池遇见盛黎之后，他的每一个生日都有盛黎的影子。小时候是买蛋糕一起吃，长大了盛黎会帮他操办聚会，或是给他准备一个“surprise”。
    初中，左池喜欢打篮球，盛黎就花高价托关系拿到左池喜欢的球星签名的限量版球鞋。那双鞋现在还放在左池的卧室抽屉里，他一次也没有穿。
    盛黎笑他粉丝心态把球鞋当宝贝珍藏，他没反驳，但实际上他把球鞋当宝贝不是因为上面有签名，而是因为球鞋是盛黎送给他的。
    高中，左池喜欢的一个作者到S城举办新书签售会，但因为他要参加全国性的竞赛没有办法去，盛黎逃课替他去了，还帮忙让作者在扉页写了字，祝他生日快乐。
    “祝阿池生日快乐，记得多笑。”字是作者写的，话是盛黎想说的。
    叫左池“阿池”的，只有盛黎一个。
    大学，盛黎穿着厚重的玩偶服给他唱生日快乐歌……一幕幕场景在左池脑海中回放，触碰他敏感的神经。今非昔比，今年可能没有“surprise”了。
    “没想好。”左池故作淡定，“那天是周三，我应该在公司过。”
    “啧。”成向晚问，“盛黎送你什么礼物？”
    左池没回答。
    成向晚：“他不主动送，你就找他要呗。”
    左池：“我不缺什么。”
    “笨。”成向晚说，“谁说非得是物质上的东西了。”
    无论是分化前还是分化后，作为左家后代，左池从来没有在物质上受过委屈，他对物质也没有特别大的需求。
    他想要的很简单——像过去的很多个生日一样，有盛黎陪着他过。只要盛黎陪着他，就算无所事事一天也算过得很有价值。
    和成向晚在餐厅吃完饭就分开，左池开车回去路过盛黎家，没忍住停下车去找他。
    他从来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会急切地想要去达成，他最多的耐心都放在了盛黎身上，所以才能暗恋这么多年。
    他不能总是等。
    左池按了门铃，没有人应，掏出钥匙，却打不开门。他不敢置信，不甘心地再尝试，还是相同的结果。
    盛黎竟然把锁换了。
    为了躲避他的骚扰，盛黎把锁换了。
    盛黎怎么会？
    刹那间，左池如至冰窖，浑身发冷，发泄般地用力锤向大门，一股疼痛从指节漫开，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再次用拳头砸过去。
    这扇打不开的换了锁门是否就是盛黎给他的答案。
    盛黎不在家，可能在和邰星宇他们聚会，可能在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玩乐，可能正搂着一个Omega往酒店走……
    都和他左池无关。
    他算什么？
    左池在门口的台阶坐下，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如果不是左易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派出所把左烈带出来，他可能会一直坐下去。
    左池去派出所的路上了解的情况。左烈开跑车超速，和其他车相撞，撞得不严重，但两人几句话不对付动起了手，闹进了派出所。
    因为是左烈先动的手，如果对方不肯私下和解，根据治安管理处罚，将会处五至十日的拘留。
    左池心里恨不得让左烈被拘留几天，但到了派出所，还是和左易派过来的律师一起找到另外一个车主进行谈判。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对方很快答应了和解。
    左池心里有火气，见到左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怒火更甚，他将镜头对准左烈带伤的脸和后面写着派出所名称的背景拍了一张照片。
    因为平日很少使用手机的拍照功能，拍照时手机发出“咔嚓”的声音。左烈激动地站起身：“你干嘛！”
    “弟弟，你愚蠢的行为耽误了我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的时间……现在是一个小时二十四分钟了。”左池低声在左烈耳边说，“我没有义务来帮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点儿都不沉稳，哪里像左家的接班人。”
    “你今天怎么……”左烈愣了愣，平日只要他不主动招惹左池，左池一般不会对他恶言相向，“我不像又怎样，你再像你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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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冷冰冰地盯着他，那眼光让左烈感觉像毒蛇伸出舌头舔舐脸颊。
    他说：“左烈，好自为之。”
    左池不是傻子，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他出面，左易也许是想通过他给左烈施压，也许只是想掌控他，提醒他要辅助左烈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无比厌烦。
    第15章 不是你的错
    度过了一个糟心的假期，左池回归到工作之中，短暂地用工作麻痹了自己。
    很快就到了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三十一号那天下午，左池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来到盛家。他刚走进门，就发现客厅里的人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虽然是跨年，但只是新历的“年”，左池没想到盛家很多亲戚都在。
    不需要视线特意去捕捉，左池就看到坐在沙发角落里的盛黎，他穿着简约随性的家居服，在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写作业。
    “小池。”盛长宇正在和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交谈，余光扫到左池，亲切地招呼叫他过去坐，“不是让你给盛黎打个电话叫他过去接你吗？”
    “没事，不麻烦了。”左池把礼物递过去，一一和在场的人打招呼。
    盛长宇挨个为他介绍，提起左池时，用词是“我们盛黎的未婚夫”，但盛黎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仿佛左池的到来全然和他无关。
    倒是小女孩好奇地投来打量的眼神：“盛黎哥哥，那是你的Omega吗？”
    旁边的中年女人听见这句话，打笑道：“你这么小年纪就懂了啊？”
    “这有什么难的，我怎么不懂。”小女孩说，“互相喜欢的Alpha和Omega就要在一起组建新的家庭，然后生宝宝。”
    她的声音天真，语气却是故作成熟，盛家人闻言哄堂大笑。
    “小溪倒也没说错。”黎明川说，“等你盛黎哥哥和左池哥哥结了婚，他们就会有……”
    “盛溪！”盛黎不耐地打断，指着练习册问，“这道题怎么做你想出来没！”
    “你凶小溪做什么。”黎明川蹙眉，他指责了盛黎两句，“你会不会讲题，不会就让小池来。”
    他顺道说给其他人听：“小池成绩可好了，从小学到高中，总是年级前几名，高考考了六百九十几分……”
    “我考运比较好。”左池笑笑，走到盛黎面前弯下腰去看练习册，“需要我吗？”
    盛黎冷淡地说：“小学的题目，我还不至于不会。”
    左池能感觉到有几簇目光落到他俩身上，正有些尴尬，就被盛长宇喊过去聊天了。
    盛长宇和盛黎他大伯父、二伯父谈经济形势和商机，然后聊到了左家最近盘下来的一块地，那个项目是左池在过手，但他有点心不在焉，嘴上在和长辈说工作上的事，实际上想找机会单独和盛黎说话。
    一直到吃晚饭，他也没找着机会。不过饭桌上，他被安排坐在盛黎旁边，能够闻到一抹琥珀香。
    只有那么不易察觉的一缕香，却格外勾人。左池动了动鼻子追寻信息素的味道，转头发现盛黎盯着他，眼神里迅速地闪过一丝嫌恶。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左池感到心脏钝痛。
    盛黎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饭后，盛黎去阳台抽烟，左池终于找到机会跟了过去。
    盛黎靠在阳台栏杆上，嘴里叼着香烟，仰着下巴看他。
    明明什么都没露，但左池就是觉得性感，像是在无声地勾引他。
    左池：“你把锁换了。”
    “嗯。”盛黎吐出一口气，没有多解释。
    左池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平淡，他以为盛黎至少会质问他什么时候又去了他家。
    “那天我说的话……”左池稳住心绪，“你听明白没？”
    盛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试着把你当成一个Omega来看待？”
    “嗯……”话是他说的，可从盛黎口中听到，左池仍是心里一颤。
    盛黎左手垂在裤侧，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你以为作为Omega在我这里能有什么优待吗？左池，你很可笑。我把锁换了，因为我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Omega家里的钥匙，我照做了，你满意吗？”
    他气得快要发疯，盛黎却问他是否满意。左池嘴唇发抖：“我们订了婚，迟早要住在一起，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盛黎倾身，他的瞳孔漆黑，阳台光线太暗，左池看不清自己的倒影：“我不会和你住一起，住哪儿是我的自由。”
    左池：“你父亲说他挑了一栋别墅来作为我们的婚房。”
    盛黎嗤笑一声：“我不差一栋别墅，你愿意住你住。”
    左池咬牙：“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盛黎心里先是出现一个否定的声音，紧接着他理智地告诉自己：没错，他以前很喜欢和左池单独相处，但那是左池没有给他压力的时候。以现在的情况，他压根无法正常面对左池。
    他怨左池正在逐渐地把他们这段关系搞砸，他们本不该这样的。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别说他对左池没有别的想法，就算有，兄弟情不比AO之间的感情牢靠吗？
    “对，我不想。”盛黎说，“和你住在一起，我还怎么把别的Omega往家里带？”
    左池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难受。他想要的是盛黎跳出朋友的框架，看到他作为Omega的一面，而不是彻底地否决他们作为Alpha和Omega在一起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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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但盛黎不愿意给。
    左池五指收紧，他抬起下颚：“你说了不算。你没有本事离开盛家，你离不开盛家，就没有选择权。”
    盛黎把烟掐灭，双眸迸射出寒光，被戳到了痛处的Alpha直勾勾地盯着他，像盯着猎物一般，极具攻击力。
    盛黎恨盛家把他当作筹码，也恨无法摆脱命运的自己，如果他强大一点，有能力和盛家抗衡，一切就会不一样，而Alpha最害怕的就是直视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他和邰星宇他们一起插科打诨地长大，现在邰星宇没有接管家里的生意，反而自己独立门户开起了公司，胥晖更是进了演艺圈，拿了视帝，算是在另外的领域小有成就……向以群和他差不多，听从家里的安排工作，不过因为向以群有稳定的男朋友，为了让未来的老丈人满意，近些日子也开始努力起来。
    只有他找不到目标，仍然过着刚毕业时的生活，为了盛家继承人的身份把自己给卖了。
    他知道今天左池会来，和盛长宇吵了一架，怪盛长宇没有提前向他知会。
    “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谁？我要你和左池结婚，不单单是看中左池的家庭背景，左池工作能力强，以后能帮你管理公司。让他早点和盛家人打交道自然有好处。”盛长宇说，“盛家迟早要交给你，但你现在这副模样，交给你我能放心？你一个Alpha，比不上左池一个Omega有用，你和他在一起，是你的福气。”
    作为朋友，盛黎没少听身边人对左池的夸奖，以往他会跟着附和，甚至有些得意：“那肯定啊，我们阿池最牛逼了。”
    可现在，这些话无比刺耳，让他无地自容。原来盛长宇是这样想，左池也是这样想……
    左池原来一直这样想他，想他盛黎不过是一个废物，和他做朋友是抬举他，他算是什么东西，是左池需要Alpha结婚的时候，一个勉强能用的工具罢了。
    在左池的人生计划面前，什么二十多年的兄弟情都得让步，兄弟情是个屁啊，是他自以为是。
    盛黎的表情有些狰狞，左池被吓到，一瞬间说不出话，他后退了两步，才缓过神来：“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Alpha的自尊心宛若被高高举起后摔碎在地，盛黎极力控制住信息素爆发，却忍不住出言伤人：“Omega？左池，你照照镜子，你像Omega吗？你是成绩好，是有商业头脑，但是作为Omega，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的失败者。你可爱吗？会撒娇吗？身体够软吗？会叫床吗？你这样的Omega，怎么会有人喜欢。”
    左池眼眶通红，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闭嘴。”
    盛黎冷笑：“我就算在酒吧里随便找一个，也比你要强……”
    左池攥住盛黎的衣襟：“我让你闭嘴！”
    盛黎报复性地说：“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客厅里的人被他们惊动，黎明川过来斥责：“盛黎！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跨个年，你怎么惹小池生气了！”
    有其他人在场，左池很快冷静下来，他松开手，深呼吸一下平复心情。
    盛黎理了理衣服后转身，他无视亲戚们的打量，径直走向他的卧室，“咚”地一声把门关上。
    盛长宇看不惯他这副模样，觉得他让他在亲戚面前丢了脸，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使劲往门上踢了几脚：“把门打开！你把你的Omega弄哭了，往卧室里躲，我做了什么孽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盛黎打开门，信息素已经完全冲破了阻隔剂的阻隔作用，肆意妄为地波动：“他不是我的Omega。”
    父子俩吵起来，信息素的浓度一波比一波更高，快要波及他人。
    黎明川带着左池去了三楼的客房避开争端，轻拍他的背：“小池，别理他。我改天一定好好教育一下他，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左池捂脸，觉得难堪：“叔叔，对不起，让大家看笑话了。”
    黎明川摇头：“不是你的错。”
    第16章 你在哪
    左池实在没有脸再在盛家待下去，盛黎说的话就像一根根针精准地往他心脏刺，他好痛，脸颊火辣辣的，宛若当场被人扇了耳光。
    被人扇了耳光的不是他，是盛黎。
    盛长宇一巴掌打在盛黎的右脸，在那张帅气的脸上留下手指的印记。
    盛黎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他父亲。
    客厅的电视机里放着晚会，歌唱岁月静好，阖家欢乐，主持人和嘉宾都穿着红色，喜气洋洋，却衬得盛家的气氛格外紧张。
    左池觉得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不应该那么着急。
    即使盛长宇和黎明川百般挽留，他道了歉，还是执意要离开。
    他走出盛家，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左易和舒青榆都默认他会在盛家留夜，现在回去免不了解释，他也压根没法解释。
    他名下也有几套房子，但都是为了投资买的，没有办法住人。
    要不去酒店？
    左池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年底的最后一天，路上的人比平时要少，只有靠近商场的地方才算得上热闹。
    他已经开了四十分钟的车，脸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脑内不断回放盛黎说的话。
    盛黎说他不像Omega……不可爱，不会撒娇……
    盛黎说得没有错。
    他从小就以为自己是Alpha，行为举止向Alpha靠拢，哪怕他分化之后知道自己是Omega了，有些习惯也很难改变。

 第27页

    左池问了两家酒店，都没有房间了。他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会呆，给成向晚打了个电话。
    成向晚那头鼓乐喧天，鼓点炸得左池耳朵疼。过了十几秒，左池才听见成向晚的声音：“你不是去盛黎家了吗？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没在他家了。”左池说，“原本想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看来你不在家。”
    “我说左池，这是今年最后一天耶，回家多没意思，来酒吧玩啊，有活动，我已经看到好几个帅哥了。”成向晚说，“我发个地址给你，不过来我瞧不起你。”
    当下除了去酒吧，没有更好的选择。左池开车到了酒吧门口，再给成向晚打电话，没有人接。
    他进门，边往里走边找人，最后在舞池里找到成向晚。成向晚穿着红色丝绒长裙，踩着高跟鞋和一个高大的Alpha在贴身热舞。
    他朝左池抛了个飞吻：“过来一起跳啊。”
    Alpha问：“你朋友？”
    “对。”成向晚往Alpha领口吹了口气，“你有没有优质的Alpha可以介绍给我朋友认识？”
    Alpha笑了笑：“好像不太需要我介绍啊……”
    一个褐色头发的Alpha站到了左池旁边，他刚从舞池出来，额头上带点汗珠，充满了雄性荷尔蒙：“Hello，能认识一下吗？”
    左池摆手：“不好意思，我只是来喝点酒。”
    Alpha不甘心：“一起喝嘛。”
    左池拒绝道：“我有未婚夫了，不太合适。”
    成向晚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不过两分钟后，见褐头发的Alpha遗憾地走开了，差不多能够猜到内容。
    他抛下身边的Alpha，走向左池，恨铁不成钢：“你就应该多认识几个Alpha，不要在盛黎一棵树上吊死。”
    左池抿嘴：“我认识的Alpha可不少。”
    “你说的那些Alpha不是你生意场的伙伴，就都是盛黎的朋友，性质不一样。实在不行，也可以考虑Beta和Omega嘛。”成向晚勾住左池的肩膀，眨眨眼睛，“走，舍命陪君子，去吧台点酒。”
    左池心里烦，喝酒如饮水，一杯酒一杯酒地往肚里灌。他咽下一口酒，喝得太急引发咳嗽，任由酒水从唇边溢出。
    成向晚拦着他，知道他有心事：“啧，怎么喝这么猛？”
    微醺之后，左池的情绪有了出口，他低垂着脑袋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太像Omega。”
    “盛黎说什么了？”成向晚眯眼，“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谁规定了Omega必须是什么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真正的魅力是超乎性别的。”
    像是印证成向晚的话，又有一个Alpha过来找左池要联系方式，虽然说是游戏输了的大冒险惩罚。
    成向晚帮着左池把微信号给出去了：“加个好友又不是让你和他开房。”
    左池觉得不妥：“我……”
    成向晚：“你知道盛黎手机里有多少Omega的联系方式？”
    左池：“……不知道。”
    盛黎谈恋爱时是忠诚的，但他每段恋爱都很短暂，空窗期少不了沾花惹草。
    成向晚：“那不就得了，凭什么他可以加别的Omega，你不可以加其他Alpha。你追他我不反对，但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你给自己留点后路不行？”
    左池被他的歪理绕晕了，酒精让他无法很快地做出反应，呆呆地“啊”了一声。
    成向晚抬手，和左池碰杯：“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该相信我吧。作为你的前男友之一，我眼光可是很高的。无论你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会有人喜欢你。如果盛黎不喜欢，只能证明他没有眼光。作为你的朋友，我知道劝你放手没用，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记得，Alpha没有自己重要。”
    成向晚托着腮帮子，瞥见左池双眼湿润，难得有些脆弱的模样，有些疑惑地小声嘀咕道：“盛黎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因为成向晚和酒吧老板熟，他们在酒吧里待了一整晚，凌晨三点过的时间，左池喝得意识有些模糊，就在包间的卡座睡着了。
    他是被冷醒的。映入眼帘的先是天花板上浮夸的吊灯，接着是桌上数不清的酒瓶，再是成向晚搭在他腰间的手。
    昨晚是跨年夜，在他的想象里，他应该和盛黎一起倒数着时间，一起迎接新年，结果却过得如此凄惨。
    是他太理所当然了。
    成向晚动了一下，嘴里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过了几秒，又换了另外一个名字。
    左池：“……”
    不知道成向晚在做什么梦，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出现了十几个人名。
    左池有些羡慕他，因为心里没有人，所以做什么都潇洒。如果可以，他也愿意选择这样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一个人，有所求，就会被左右，就会痛苦。
    他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解屏发现有十几条微信提示，点开却是一条条的群发祝福，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他想去洗把脸去去酒意，这一起身让成向晚也醒了。
    成向晚的领口敞开，露出洁白无瑕的肌肤，他揉了揉眼睛：“是你啊。”
    左池：“……不然是谁？”
    成向晚：“我怎么知道，醒来床上还有一个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左池：“……”
    确定身上闻不到酒气后，左池叫了个代驾，先把成向晚送回家，再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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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青榆果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还问他在盛家睡得怎么样。
    左池笑笑：“挺好的。”
    舒青榆优雅地享用早餐：“你和盛黎睡的一个房间吧？”
    “……”左池“嗯”了一声，“我先去卧室换身衣服。”
    舒青榆当他是害羞了，没有追问。
    在盛、左两家长辈的监视之下，他和盛黎根本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结婚之后，他们什么时候进行终生标记，什么时候要孩子，恐怕都像工作一样被写进了日程安排里。
    左池靠着门板，在心里苦笑，别说盛黎对联姻感到厌恶，他也快要受不了。
    新的一年到来，也意味着左池生日的到来。生日那天是周三，普普通通的工作日，左池照常起床、早饭是一杯美式咖啡加一块三明治，他开车到了公司，先浏览一遍早间新闻，再点开邮箱，看有没有错过重要的消息。
    好几家银行给他发了邮件，祝他生日快乐，一些商家还为vip客户准备了生日礼物。
    左池将这些邮件勾选，点击清空。
    他和成向晚说生日这天会在公司过不假，可从他在幼儿园和盛黎认识之后，盛黎就未曾缺席过他的生日。今年虽然有点特殊，他和盛黎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他心里却隐约还有期待。
    期待在等待中渐渐磨灭，左池盯着电脑神不守舍。电脑里的图文没有一样进了大脑，他焦虑地抓了抓头发。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没有一条消息，没有一个电话。
    盛黎没有突然出现在公司办公室，也没有邀请他共进晚餐。
    盛黎该不会是忘记他的生日了吧？
    左池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中，总算把手上的任务完成了。
    等到七点钟，公司有些楼层的灯熄灭了，却还是没有任何惊喜。左池认了——盛黎也许忘了他的生日，也许没忘，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左池的二十五岁，盛黎缺席了。
    往年的种种浮上心头，左池坐不住，给盛黎打了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
    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接？
    最近他吃了很多闭门羹，都是盛黎给的，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难受。
    他原本不在意生日，是盛黎让生日变得特殊，让他渴望陪伴。现在他需要他，盛黎却不在他身边。
    他点开对话框，明知是徒劳，还是发送出一条消息：今天是我生日，你在哪？
    不守A德里庆祝新年是春节。时间线不影响阅读。
    看看评论，再看看存稿，我陷入了沉思。
    第17章 假的而已
    没有等到回复，左池滑动通讯录，给盛黎的朋友打电话，他第一个拨通的是邰星宇的手机。
    左池开门见山：“你和盛黎在一块吗？”
    邰星宇：“没有，我在公司加班，怎么了？”
    “我找他。”左池又说，“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呃，我帮你问问。”邰星宇聪明，没有问左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盛黎。
    “好，谢谢。”左池准备挂断，邰星宇却说“等一下”。
    “嗯？”
    邰星宇：“盛黎最近心情不太好，说话比较冲，有些话可能并非他本意。你们俩认识了这么多年，突然要订婚，他一时没有办法转换角色。”
    左池紧紧捏着手机：“他是没有办法转换角色，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我？”
    邰星宇斟酌言语：“我想说是前者，也希望是前者，但我作为局外人没有发言权，只怕你因此受到伤害。”
    左池知道在圈子里，他和盛黎的联姻讨论度很高：“你们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接受联姻？”
    邰星宇直白道：“虽然可以帮你找其他的理由，但我猜你喜欢他。”
    心意被揭穿，左池长叹一口气，邰星宇能看出他喜欢盛黎，他的暗恋实在算不上高明。
    什么一辈子的朋友都是自欺欺人，即使没有联姻，他也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左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邰星宇说：“你别看盛黎谈过很多次恋爱，他可能还没开窍，根本不懂怎么叫喜欢一个人。”
    从邰星宇那里没有得到盛黎的去处，左池又给向以群打了个电话。
    向以群说：“一个小时前，盛黎找我出去喝酒，我说好了晚上和周景一起去看电影，就没问他去哪儿喝。你急的话，去他平时去的那几家酒吧找呗……哦，对了，我说我不去，他说那他问一下胥晖，你找晖仔问下呗。”
    胥晖因为年少拍戏偶然出了名，成了位流量男演员，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剧组，比较难联系。不过向以群这么说了，说明胥晖多半是这几天在S城。
    左池犹豫了会，还是拨出了号码。
    “喂，胥晖吗？”
    接的人却不是胥晖本人，对面是个清冷的男声：“他在洗澡。”
    像是撞破了什么秘密，左池有些尴尬：“那等他洗完，让他给我回个电话，麻烦了。”
    没一会儿，电话就回过来了，胥晖问：“什么事？”
    左池重复着这句话：“你知道盛黎在哪吗？”
    胥晖茫然：“这么晚了，他不在他家吗？”
    左池：“他在躲我……”
    “幼稚。”胥晖啧啧，“你就让他躲吧，他要工作的，躲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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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轻轻笑了笑，笑容有几分苦涩：“我和盛黎要订婚了，作为他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胥晖认真道：“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你怎么想我大概猜得到，盛黎他怎么想，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不愧是盛黎的朋友，胥晖和邰星宇的回答相差无几。
    左池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刚刚接电话的男声：“有碍市容。”
    然后胥晖笑着回复：“我在家里怎么就有碍市容了？”
    “我不是市民吗？”
    ……
    左池不明白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语气显然是在打情骂俏。
    他心里空落落的，不再讨嫌地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
    周围安静下来，他觉得自己魔怔了，给盛黎的朋友挨个打电话的行为有些疯。
    他站到阳台边，点燃一根烟，任烟雾飘散。从高处往下望，能看见零星的几个人影。有人在夜跑，有人在马路边拦出租车，有人正对着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拍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今天不过是普通的星期三。
    “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左池对自己说，话音刚落，肚子不争气地传来“咕”地一声响。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到楼下便利店买关东煮。关东煮热腾腾的，在冬天吃正合适，左池穿着羽绒外套，仍觉得有些冷。
    他还买了一块小蛋糕，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用勺子一点一点地挖着吃，吃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
    太甜了，他果然不喜欢吃甜食。
    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一对情侣，Omega的手放在Alpha的外套口袋里取暖，他问Alpha要吃什么。
    Alpha说你随便选啊。
    Omega开始挑零食，说这个家里没有了。
    Alpha说你少吃一点，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看你牙齿都坏了两颗。
    Omega嘀咕谁让我随便选的。
    Alpha说买点饮料放冰箱里吧，你喜欢蜜桃味的气泡水是吧？
    Omega说我昨天喝了青苹果味的也不错。
    ……
    日常的对话落在左池的耳朵里，助长了心里的酸涩。
    从小到大，他都在追寻着别人要他争取的东西。
    左易让他去学跆拳道，他去学了。
    左易让他读的书，他每一本都钻研得很透彻。
    左易让他考第一名，他达成了。
    左易让他把xx项目拿下，他三天只睡了七小时。
    ……
    别人都以为他志向远大，都以为他想站在高处，但他其实不在乎。或者以前是在乎的，只是现在有些累了。
    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和喜欢的人并肩走在一起。
    一阵黑加仑的果香随着风飘过。便利店收银小哥抬起头，见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的男人把纸盒扔进垃圾桶。
    他记得这个漂亮的Omega，他应该是在旁边的地产公司工作，下班总是很晚，有时候会来买包烟。
    Omega的皮肤很白，嘴唇没有什么血色，他收紧了衣服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收银小哥盯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有些孤单。
    盛黎没有回消息。但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左池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却又不像打错了。
    不知道是凭借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还是直觉，左池认定对方是盛黎：“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说吗？”
    他想要听到盛黎的声音，无论说什么都好。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左池不知道盛黎这出是什么意思，但因为这个没有内容的电话，他失眠了，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
    有时候工作比香烟和酒精更容易麻痹自我，订婚宴的前一周，左池天天在办公室待到晚上九点过才离开。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很喜欢在工作中的自己——冷静、理智、自信。
    不像他在面对盛黎时，是个丢盔弃甲的跳梁小丑。
    订婚宴前期准备充分，可真正到了那天，左池却没有什么实感。他在酒店的休息室穿上那套庄重的白色西服，盯着镜子里妆发齐全的自己，一时分不清是订婚，还是出席一场商业活动。
    舒青榆握着他的手，像第一次认真地看他：“你嘴唇和鼻子像你父亲，眼睛更像我。”
    左池扫一眼镜子里的舒青榆，竟然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抹惆怅。
    左烈敲门，转告舒青榆有宾客找她，舒青榆问了句是谁后下了楼。
    “哥，采访一下。”左烈走进来，笑得不怀好意，“马上就要嫁人了，有什么感想？”
    左池斜睨：“只是订婚。”
    “我刚在卫生间碰见哥夫了。”左烈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他对我可没有好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和他说了什么。”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听见和盛黎有关的消息，左池心脏一跳。
    跨年夜之后，盛长宇曾给他打过电话替盛黎道歉，说盛黎已经改正了态度，让他不必担心订婚宴的正常举行。
    订婚宴邀请的宾客有好几百人，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左池听见楼下各种寒暄的声音，竟然开始感到紧张。
    这是他和盛黎的订婚宴。
    就算他们还没有领证，但有这么多人见证，他们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第30页

    十二点整，左池和盛黎从不同的两间休息室出来踏上红毯。厅堂布置得奢华大气，乐团在弹奏交响曲，底下宾客鼓掌。
    可能是场内的灯光太耀眼，盛黎朝他走的时候，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坎。他一定梦到过这样的场景，盛黎穿着黑色西服，矜贵迷人，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丝痞气，走到他面前，牵住他的手。
    左池恍惚地站定，在被发言台挡住的地方，他又松开了手。
    盛黎低声：“你也会紧张？”
    左池才意识到他手心出了汗，他避开衣领处别着的话筒：“人生第一次，紧张很正常。”
    盛黎勾起唇角：“假的而已。”
    双方长辈走上台，简单地发言，告知亲朋好友左、盛两家以后就是“一家人”。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盛溪穿着白纱裙走上台，掌心里捧着一个红色丝绒盒。
    盛黎取过那枚戒指，言简意赅：“伸手。”
    左池颤抖着伸出手：“你不是应该单膝下跪吗？”
    盛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假的还要求这么多，要跪你跪。”
    盛黎轻轻捏着左池的指尖，银色的戒指半圈排钻，在灯光下闪烁。穿过中指的指节到达根部，稍微松了那么一点。
    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戒指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第18章 未婚夫
    “亲一个！亲一个！”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喊，一群富家子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左池抬眸，对着台下笑了笑，主动勾住盛黎的脖颈，仰头吻上去。
    盛黎咬紧牙关，不让舌头滑进去，可左池很是狡猾地舔舐着他的唇瓣，尽情挑逗。
    庄重严肃的场合，左池贴紧了屏蔽贴，没有一丝信息素的泄露。
    可盛黎还是有了反应，他只能怪左池的吻太具有技巧性。
    没少和人接吻吧。
    和以前交往的Omega练出来的？也许不仅仅是Omega，说不准左池还和Alpha交往过，只不过没有告诉他。
    他觉得自己像在动物园里被戏耍的猴，下面一群观众围观，他迫于场面不能走。担心被人瞧出端倪出丑，盛黎搂过左池的肩膀，带着他转了半圈，让自己背对宾客。
    左池的心脏砰砰直跳，没忘了趁机占点便宜，舌头像条湿滑的蛇钻进口腔，汲取着对方的呼吸。
    盛黎用力吮吸柔软的唇，不知怎么地，两人竟较量上吻技。这个吻已经超乎了应付的范畴，左池快要溺死在其中，却不想放手。
    他也是男人，身体最诚实。左池喘过气，让大家先用餐，自己则和盛黎快步走进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一关，盛黎抓住左池的胳膊：“大庭广众的发什么情。”
    左池松开碍事的领结：“是谁先发情的？”
    盛黎面色有些难看：“我又不是不行，你这么个亲法，我能没有反应？”
    左池靠近一步，嘴唇快要贴上他的下巴：“少找借口了。说我不像Omega，你倒是争点气，有本事不要硬，承认对我有欲望很难吗？”
    “这不能代表什么。”盛黎不看他，“就算不是你，换一个人，我的反应也一样。”
    “咚咚。”敲门声响起，柳助理在外面说，“小盛总，麻烦开门取一下你和左先生的敬酒服。”
    左池顺势将门打开一条缝，把衣服拿了进来：“谢谢。”
    “换衣服？还是……”左池眼神往下，“先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被注视着，盛黎很是不自在：“我去卫生间。”
    “不用去卫生间，这儿又没有监控。”左池拉住他的手，“我可以帮你。”
    帮？
    怎么帮？
    有团邪火在胸口游走，被撩拨得越烧越旺，盛黎刚要开口拒绝，一双手就灵巧地拉开拉链……
    ……
    ……
    ……
    眼前的画面给了盛黎很大的冲击：“你给别人做过吗？”
    他很难想象左池为别人“服务”，一想到左池可能低下头来讨好别人，欲火瞬间转化成高亢的怒火。
    左池扯过桌上的纸巾：“没有。”
    盛黎伸手卡住他的下巴：“那你怎么这么熟练？”
    左池掀起眼皮：“你要我回答什么？回答我聪明，无师自通，还是回答我……想学着让你开心。”
    明明说着这样勾人的话，左池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不指望盛黎有来有往地帮他。
    盛黎指腹摩挲他下巴的肌肤，心脏一会跳得很快，一会又很慢，他想这是左池吗？左池为了让他开心可以放下尊严？他们上一次见面不欢而散，他当着盛家人的面让左池丢了脸，以为按照左池的性子，会加倍地奉还回来。
    左池似乎真的很在意那句不像Omega，卖力地证明着他是个Omega。
    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他想着要怎样学习，用什么学习。
    他是不是也疯了。
    左池挣脱盛黎左手的桎梏，探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好了，换衣服了，马上还要去敬酒，去晚了就失了礼数。”
    盛黎的心跳终于回到了正常频率，他想，这才是左池，永远保持着大局观。
    左池手指弯曲，解开衬衫的纽扣，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衣服脱掉，露出令人垂诞的身材，他的腰肢很细，似乎一只手就能环住，腹部有肌肉的线条，但毫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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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连忙移开视线，站到另外一边去换衣服。
    他颇为嫌弃这套红色的中式礼服，觉得有些土气，可转过头发现左池穿上它，愣怔了几秒，不得不承认左池的气质遮掩住了这套礼服的缺点，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他们并肩一起去敬酒，左池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大方地和宾客们打招呼，即使别人开玩笑，也能不动声色地做出回复。
    “左池和盛黎感情很好啊。”有长辈针对那一个吻调侃。
    黎明川替他们害臊，尴尬地解释了一句：“年轻人，火气旺。”
    走到朋友那两桌，揶揄的人更多，不过大家也都顾忌这是他俩的订婚宴，不像在娱乐场所一般随意。
    张啸云啧啧：“要不是知道左池喜欢Omega，我差点以为你俩玩真的了，那亲得叫一个火爆。”
    “演得挺好啊，盛黎。干脆你也跟着胥晖一起进军娱乐圈得了。”
    “和兄弟亲起来的感觉怎么样啊？”
    盛黎懒得搭理他们，左池也不回答，只是淡淡地笑。
    订婚宴在下午三点半总算结束，左池没顾得上用餐，敬酒和寒暄让他有些疲惫，他到休息室换回自己的衣服，下楼找车。
    他记得司机就把车停在门口，此时却不见了，掏出手机给舒青榆打了个电话，舒青榆说他们已经走了：“你和盛黎都订婚了，当然是住他那里去。难道等你结了婚，还要在家里住？”
    两家长辈明显达成了一致的想法，盛家一家三口走过来，盛长宇问：“小池，有没有喝多，要不要再喝点热水缓缓？”
    黎明川：“盛黎你也不知道帮小池挡酒。”
    盛黎冷笑：“他说不定比我能喝。”
    “能喝是一回事，喝多了酒对身体不好。”黎明川说，“今天为了订婚宴五六点就起床了，你们俩下午回去吃点东西，补会觉，晚上盛黎你陪小池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盛黎皱眉：“什么意思？”
    盛长宇通知：“新房已经交房了，你们俩商量一下装修的风格和细节，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争取早点完成装修，在正式结婚前搬进去。现在小池先委屈一点，到你那里住着。”
    盛黎沉下脸，觉得自己又被算计了：“我不同意。”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那栋房子写的你的名字，但是你老子我出的钱。”盛长宇瞪向盛黎，转头对着左池是另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小池，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尽管给我说，我来收拾他。”
    相比于回左家，左池内心当然更倾向于和盛黎一起住：“伯父、叔叔放心，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盛长宇和黎明川坐车走了，留下盛黎和左池还站在厅堂门口。订婚宴的布置还没有拆除，入口的墙上挂着他们俩之前拍的情侣照做成的海报。
    盛黎一拳打在墙壁，海报收到冲击，有两个角脱离墙面，摇摇欲坠。
    胃部传来一阵绞痛，左池面不改色：“我们还不走？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盛黎语气讥讽：“堂堂左经理没有去处吗？非要跟着我回家？”
    “嗯。”左池说，“谁让你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这三个字的含量究竟有多重，盛黎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是这个词从左池嘴里吐出来，让他的心脏微微颤了颤。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如果秦瑞没有出事，现在左池的未婚夫恐怕就是秦瑞，而不是他了。
    他不过是一个备用的替代品。
    “少这么叫我。”盛黎说，他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位钟点工来收拾客房。走出酒店大门，他坐上副驾驶座，左池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胃痛的痛感一阵比一阵更强烈，左池额头抵在车窗边，右手捂住胃部。这段路不好走，颠得他想吐。
    “带药了吗？”盛黎盯着后视镜。
    左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没有。”
    “前面一百米左右有个药店，停一下。”盛黎对司机说。
    我累了
    第19章 快戒掉了
    车停在药店门口，盛黎进去拿药，出来的时候，左手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右手端着一个纸杯子。
    他拉开车门，俯身把纸杯子递给左池，又把药剥出来放手心：“喝温水把药吞了。”
    左池乖乖吃药，胃痛难忍，药很苦，但唇角忍不住上扬。
    盛黎张了张嘴，想批评左池几句不爱惜身体，思及他们尴尬的关系，欲言又止。他回到副驾驶座，嘱咐司机开慢点。
    到了盛黎家，钟点工阿姨已经收拾好了一间客房，但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盛黎把主卧的被子抱到客房，让左池先躺下。
    左池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侧着身体，缩成一团。黑、白、灰，是在左池身上最常见的三种颜色，在往常是严肃或者冷酷，可盛黎怎么看，都觉得现在的左池有些许可怜。
    今天在订婚宴上，他们几乎全程待在一起，他知道左池没有时间进食，也不知道有没有提前吃点干粮垫着肚子。
    他的目光触及左池湿润的唇，想起左池把那东西咽了下去……该不会因为这个才胃痛？更大的可能性还是空着肚子喝了太多酒，左池酒量虽好，也经不起轮番的轰炸。
    盛黎僵硬地问：“吃点东西再睡，你想吃什么？”

 第32页

    左池翻了个身：“你下厨吗？你不就会煮面吗？”
    他上次来这里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几乎没有菜和肉，都是速食产品。
    左池只是在陈述事实，但落在盛黎耳朵里不太好听，像是在嫌弃他没用，连病人也不会照顾。
    “……”盛黎脸一黑，“对，我就会煮面，爱吃不吃。”
    “啪”地一下，门关了。左池想，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他攥紧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够闻到上面留存的信息素，鼻间充斥着琥珀香的味道，让他特别满足。
    在琥珀香的包围下，左池昏昏欲睡，隐约听到有敲门声，但就是睁不开眼。
    盛黎打开门，见左池抱着被子一角，脸蛋搁在上面，头发遮住了眉眼，嘴唇微微翘着，还在念叨着什么。
    他最近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是左池吗？
    左池会有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即使左池意料之外地分化成了Omega，即使在左池分化成Omega的那天，盛黎就礼貌性地硬过，但他心里一直觉得，左池就是左池，无论他的第二性别是什么，他都是高傲的、强大的、不可侵犯的，他从来没想过和左池发展超过朋友的关系。
    “阿池……”盛黎弯下腰，轻扯被子，左池发出“嗯哼”的呓语，迷糊着睁眼。
    盛黎拉开距离：“左池，面好了。”
    左池趿着棉拖鞋走到客厅，番茄鸡蛋面的香味勾得他的肚子咕咕响。他坐下来尝了一口，味道平平无奇，却让他的眼眶泛酸。
    在订婚宴之后，盛黎为他买了药，还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这是他肖想已久的生活。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让盛黎别躲着他了，想问盛黎生日那天是不是他打的电话，如果不是，那是不是真的忘了他的生日，如果是，为什么接通了不说话？
    他觉得自己矫情，怕破坏来之不易的温馨氛围，把话咽了下去，捧着热乎乎的碗说：“很好吃。”
    盛黎工作日在公司食堂吃，周末少不了朋友聚会，偶尔还要回盛家吃饭，没多少时间在家里吃，他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什么信心，好在煮面没有什么难度。
    他别扭道：“你还会夸人。”
    “所以我说了。”左池抿嘴，“你应该重新认识我。”
    盛黎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休息室里的那一幕，左池的确在一步步地推翻他的认知，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是其他Omega，只要双方来电，他不介意合作的同时谈个恋爱，大不了腻了之后和平分手。感情讲究的无非是你情我愿，一时快乐就够了，想更多是自讨苦吃。
    可对象是左池，他要是和左池搞一起了，还分得了吗？
    就算分得了，分了之后还能回到朋友的关系吗？他不想伤害左池，更难以接受形同陌路的结局。
    盛黎越想越觉得，他得让左池知难而退。
    吃了面之后，左池在客房睡了一觉，可能是琥珀香发挥了作用，他睡得很踏实。
    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过，他和盛黎去外面的中餐厅吃了饭，点菜很默契，他们都知道对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能不能吃辣，有什么忌口。有些习惯早就刻在了骨子里，盛黎一口气报了几个菜，都是左池喜欢吃的，左池也记得提醒服务员不加洋葱。
    饭后到附近的超市购买生活用品，助理发过来一份家居清单，左池按照清单上面的顺序挨个将东西扔购物车，然后在自助通道结账，在二十分钟内结束了购物。
    从超市出来，他打算顺道回左家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左易和舒青榆都不在家，只有左烈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见他提了一个行李箱，打趣道：“哟，哥，迫不及待搬家了？”
    左池瞥了他一眼：“不是正合你意吗？”
    “哪会呢，家里这么大，人少了多冷清。”左烈靠在栏杆边，“哥夫没有跟你一起来？你们感情倒是比我想的好，不是说是朋友吗？果然全天下的Omega都一个样，到了年龄就想找个门当户对的Alpha结婚生子，所以父亲不把家业交给Omega是对的，如果交给你，说不定你胳膊往外拐，左家产业就要改姓了。”
    左池把行李箱内的物品再检查了一遍，像才听清他的话：“第一，你才见过多少Omega，就敢说全天下的Omega都一样？只能说明你见识太少。第二，告诉你一个热知识，一个人是结不了婚的，你怎么不说Alpha像原始动物，到了年龄就想找个Omega进行终生标记。第三，左家交给我改不改姓另谈，交给你，二三十年后房地产界还有左家的位置吗？”
    左烈：“……你！”
    左池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分给他，他走到客厅，碰见陈姨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小池少爷，吃点水果吧。”
    左池摇头：“不用了，盛黎还在外面等我。”
    “哎呀，盛少爷怎么不进来坐坐？”陈姨朝外张望，“那你要是想我做的饭菜了，随时打个电话给我说，我可以做了给你送过去。”
    左池真心实意道：“谢谢。”
    盛黎倚着车门透气，嘴里含着一根烟，但没有点燃，有些诧异左池这么快出来。
    他知道到了左家门前不进去发声招呼很不礼貌，但他实在讨厌和左家人打交道。
    仅仅是一个眼神，左池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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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单手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凑过去帮盛黎把烟点燃，在夜幕之中，火光一窜一跳地闪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把盛黎的脸部轮廓映得更加清晰。
    他心痒痒，摊开手：“给我一根。”
    “不巧，没有了。”盛黎捏了捏干瘪的烟盒，意味深长地笑，“我不太喜欢Omega抽烟。”
    左池“哦”了一声，缩回手：“我没怎么抽，快戒掉了。”
    回到家，左池把生活用品放在盛黎家里的各个角落。茶桌上有他的陶瓷杯，卫生间里有他的漱口杯，浴室里有他的洗发液和沐浴露，整个房子仿佛因为这些改动有了生气。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盛黎一双长腿屈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
    左池的视力很好，能够看清屏幕上是聊天界面，他走近了，盛黎利落地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有些事情还是得提前说清楚。”
    他食指勾住钥匙圈掂量，圈上挂着换锁后的新钥匙：“你既然搬进来了，这把钥匙给你，我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的要求，没有别的意思，你明白吗？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浴室、拳击训练室、电影放映室、杂物间等等都是公共区域，你可以随便使用，但卧室是我的私人领域，未经允许不能进来，同样，我也不会随便进你的房间。如果你觉得现在住的客房太小，我们可以换一下。”
    这番话说得很明白，他们只是同一屋檐下的室友。
    左池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不用换。”
    “还有。”盛黎顿了顿，熟悉的黑加仑果香就缠绕在他身边，“你快到发情期的时候，记得用抑制剂。”
    左池点头，没有异议，就算盛黎不说，他也会按时使用抑制剂。他是喜欢盛黎，也利用联姻来试图改变和重塑他们的关系，但他没有卑鄙到用发情期来控制和迷惑Alpha。他想要的是在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和盛黎做爱，而不是被信息素左右。
    盛黎纳闷左池今天这么好说话，目光掠过他稍显疲倦的脸：“其他的等我想到再补充。”
    左池的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浴袍穿在身上松垮垮的，他接钥匙时的动作让领口豁开，露出一大片肌肤。
    盛黎喝了口冷水，用杯子挡住视线：“我去睡了。”
    “好。”左池轻声说，“晚安。”
    第20章 你走开
    虽然住在一栋房子里，但每天碰面的时间并不多。左池习惯了早半个小时去公司，他用餐的时候，盛黎正在小区里晨跑，等他出了门，盛黎才慢悠悠地开始洗澡、穿衣、开车去公司。晚上，左池不是加班，就是有应酬，回得比较晚，盛黎则不是去喝酒，就是去参加各种party，有时候干脆不回家。
    Omega每个月都有三天的发情期，同居的第二周，左池遇上了一次发情期。他提前注射了抑制剂，提前准备好了必需的食物，待在客房整整三天没有踏出一步。
    腺体的疼痛比以往更加磨人，让左池根本无法专心工作，只觉得浑身疲软，冷汗将贴身的衣物打湿，取一片止痛药放进嘴里都要用上所有力气。
    发情期的第一天，他几乎是昏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盛黎来敲门，语气不太好地让他控制一下信息素。
    “你没有用抑制剂吗？”
    Omega的信息素比平日更甜更可口，无时无刻地都在挑动他的神经。
    左池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也不敢把门打开。他用了两倍的抑制剂，情/潮仍然席卷而来。
    他把门反锁了，杜绝发生意外。他自诩意志力还不错，但面对盛黎却不敢肯定，发情期的他比平时更渴望这个人。
    想被拥抱，想被标记。
    没有得到回复，盛黎扭动门把，未能打开，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左池牙齿咬着被单，光是听盛黎的声音，身体就有强烈的反应。他头一次希望盛黎快点走，别管他，而嗅觉系统捕捉到了琥珀香，让他想要更多。
    盛黎锲而不舍地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别。”左池说，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情欲。他对自己狠，下唇被咬出了血。
    “操。”盛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不是让你用抑制剂了吗！你打算硬挺着捱过去吗？你是不是傻逼啊！”
    左池觉得盛黎才是傻逼，一个Omega发情期没用抑制剂，那同一房子里的Alpha百分百被动发情。
    这家伙有没有生理常识。
    “啊……”他捂住嘴，将脸埋进枕头里。
    盛黎快要把门拍烂，信息素受到影响波动明显：“我给私人医生打电话，让他给你注射营养液，你坚持一下。”
    左池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拖着身子爬到门边，小声道：“不要医生……我、我自己可以。”
    盛黎没听清：“你说什么？”
    琥珀香透过门缝散进来，让左池更加燥热。盛黎再在这里待下去，他难保自己不会失了理智求*。
    “盛、盛黎。”
    盛黎急忙回应：“嗯，我在。”
    左池说：“你走开。”
    你走开。
    下面那玩意硬得难受，盛黎却宛如被冷水浇了一头。
    是谁说的Omega发情期会情不自禁地向Alpha求爱？左池不就是个例外吗。
    得有多抗拒他，才会在发情期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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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左池只是要一段正常的AO婚姻，而不是……
    而不是喜欢他。
    也是，左池喜欢的是Omega，怎么可能喜欢他。
    盛黎强忍着踢开门的冲动，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在二月初，冷水温度浸骨，但心头的火却自始至终未能熄灭。
    私人医生在半个小时后到了，医生是位男性Beta：“你说他没用抑制剂？我没闻到Omega的信息素。”
    Beta一般闻不到信息素，只有信息素浓度超过一定的标准，才能够闻到。
    私人医生小心地打量眼前的Alpha，剩下半句话没有说：他反而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
    盛黎拧眉：“会不会是用了过期的抑制剂？”
    “具体情况要检查了才知道。”走到了客房门口，私人医生敲门说明来意。
    此时，一阵发情热已经过了，左池头脑清醒了许多，但床上仍是一片狼藉。他拒绝检查：“谢谢，但Omega发情期需要的是抑制剂不是医生，由于个人体质原因，我注射抑制剂的效果会打折，让我再待一天半，发情期过去了就好了。”
    私人医生劝说了几句，还是尊重左池的个人意愿，把带来的营养剂放在门口，让他需要的时候自取。
    盛黎跟着医生走到大门：“注射了抑制剂还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这样的情况多吗？”
    他谈过不少恋爱，但从来不和处于发情期的Omega上床，因为发情期的Omega会让Alpha被动发情，双方像野兽一样缠绵在一起，失去自我的Alpha很容易给出标记。不加以深思熟虑的标记不但对自己不负责任，对Omega不负责任，还会引来很多麻烦。哪怕只是临时标记，也会在标记起作用的一段时间里影响Alpha和Omega的情绪。
    加上分化成Alpha之后，生理课就是单独上的，所以盛黎对Omega发情期的了解并不多。
    “不多，现在的抑制剂副作用很小了，只要不是高强度的工作，大多数Omega使用之后都可以正常上班。但的确有左先生这种情况存在。”医生说，“左先生刚刚说Omega发情期需要的是抑制剂不是医生，其实不完全对。Omega发情期最需要的是Alpha的陪伴。”
    左池发情期的第二天和第三天，盛黎都没有去公司上班。虽然在家也管不上什么用，但他怕左池熬不过去，时不时地到客房门口逛一圈，确认左池的安全。
    他觉得自己真够犯贱的，左池都让他走开了，他还往上凑。
    盛黎尽力忽略心底的不舒服，想他们毕竟是朋友。
    好在第二天下午之后，左池的情况好了很多，除了腺体隐隐作痛外，没有其他的症状。他把邮箱里堆积的邮件都处理完了，还回复了下属的工作报告。
    第三天晚上，发情期总算结束。左池走出客房，碰巧盛黎从拳击训练室出来。
    盛黎发泄掉多余的精力，脸颊两边都沾满了汗珠，浑身散发着荷尔蒙。左池则浑身黏糊糊的，头发凌乱，嘴唇还破了皮。
    在发情期的三天里，左池在幻想里和盛黎用各种姿势做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臆想对象出现在面前，左池有些不敢看他，低着头去浴室。
    盛黎下意识拽住他的手，对上左池的眼睛，又猛地放开：“我约了向以群喝酒，马上洗了澡要出门，你自己看吃什么。”
    “哦。”左池揉了揉手腕，“我不能一起去吗？”
    “发情期才结束就想着喝酒？”盛黎冷哼，“你自己好好在家歇着吧。”
    左池本来就是随口问，不行就罢了，盛黎又不可能留下来陪他，但心里还是划过一丝失落。
    四个帅哥（4）
    盛黎：@向以群，出来喝酒。
    向以群：昨天我老婆生日，叫你出来吃饭你不出来，今天有空了？
    盛黎：昨天有特殊情况，我不是给周景发了生日红包嘛。
    向以群：特殊情况？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盛黎：没八卦，别多想。
    邰星宇：你是住在酒吧了吗？悠着点，马上就是过年了，还得使劲喝一波。
    邰星宇：不会还在躲左池？
    盛黎：放屁，我躲他干嘛。
    向以群：就是，躲他干嘛，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向以群：你不让我们几个去你订婚宴，我感觉我亏大了。
    向以群：血亏。
    向以群：听说你们亲了。
    向以群：特别劲爆那种。
    盛黎：你是不是找打。
    向以群：好想看。
    向以群撤回了一条消息。
    盛黎：？
    向以群：你怎么不叫@邰星宇@胥晖
    盛黎：我倒是想叫，一个在外地出差，一个不知道在哪儿拍戏，就你最闲。
    邰星宇：晖仔今年过年回来吗？
    向以群：已知春晚并没有邀请他。
    邰星宇：懂了。
    盛黎：@向以群，到你家楼下了。
    向以群：得，我马上下来。
    约了向以群喝酒纯粹是临时胡诌的，既然左池度过了发情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用不着关心，毕竟左池让他走开。
    不对，是在发情期也没他什么事儿，他上赶着帮忙请医生而已，左池又不领情。
    他知道Omega每个月都会经历发情期。以前他约左池出去玩的时候，左池也会以发情期的名义推掉。但他对上天发誓，听见“发情期”三个字从左池嘴里吐出来，他从来没有任何不正经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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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不到，发情期的左池是这么……这么诱人。
    盛黎烦躁地解开大衣扣子，鼻间仿佛还缠绕着黑加仑果香，他把车窗降下来透气。
    向以群从楼里出来，脖子上还系着围巾：“操，这天真冷，你大开着车窗不怕感冒啊。”
    “少乌鸦嘴，你以为谁身体都像你这么虚。”盛黎见面就损人，“你这什么围巾，还是粉色的，少女心泛滥啊。”
    “我老婆给我买的，情侣款，一卡其色一粉色，他要卡其色的，我只能戴粉色了。”向以群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来，话里还透着一股甘之如饴。
    向以群出来得急，没有用气味阻隔剂，他身上除了自己的信息素外，还沾染了周景的信息素，彰示着他们感情和睦。
    盛黎动了动鼻子，空气中的黑加仑果香消失了。
    第21章 用不上
    向以群果真是个乌鸦嘴。
    不知道因为洗了好几次冷水澡，还是因为吹了冷风，盛黎感冒了。但他平时经常运动，身体素质好，感冒不严重，症状不明显，只不过有些咳嗽和乏力。
    左池知道他感冒不是因为听见咳嗽，而是因为盛黎戴了口罩。
    他问：“你怎么了？”
    盛黎说：“没事。”
    左池：“脸上长痘了？”
    盛黎不想和他多说：“……只是有点感冒。”
    左池去药店买了药，回家的时候盛黎不在，他就挂在盛黎卧室的把手上，发消息写明用量。
    盛黎依然没回，但是药收下了。
    他的感冒赶在除夕之前痊愈了。
    除夕这天，左池作为盛黎的未婚夫，正式上门拜访。这次去的是老宅，是盛黎爷爷和奶奶的住所，到场的亲戚也比之前在盛家的更多。好在老宅够大，二十几个人在客厅也不显拥挤。
    盛黎的爷爷和盛长宇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似随和，实际上传统古板，奶奶不怎么说话，大病了一场后记性不太好，走路需要佣人搀扶。
    盛黎当着爷爷奶奶的面，没有那股子叛逆劲，勉强和左池扮作一对普通的情侣。他们给爷爷奶奶敬茶，爷爷对左池这个“孙媳妇”很满意，给了左池一个大红包，让他坐在身边陪着聊会天。
    “你百日宴的时候，我去了，当时听说你以后会分化成Alpha，心里觉得可惜。盛黎那时候才一个月，检测出来是Alpha，我就想如果你是Omega，我们两家可以订个娃娃亲。”盛黎爷爷说，“没想到阴差阳错，你和盛黎订婚了，这都是缘分。”
    左池笑笑，心里有些感慨。如果他真的是Alpha，他应该会死死地把自己对盛黎的感情封锁，如盛黎所愿做一辈子的朋友。
    盛黎爷爷：“你和盛黎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要孩子？”
    左池差点呛到，心虚地瞥了盛黎一眼：“我、我们还没有考虑。”
    盛黎爷爷：“该考虑了，你们今年下半年完婚，最好明年能怀上。哎，我和盛黎奶奶岁数大了，再晚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重孙出生。”
    左池连盛黎都还没搞定，自然没有想得更远，实际上他只想和盛黎谈恋爱，并没有组建家庭的计划。托左易和舒青榆的福，他没有信心能够给予自己小孩无私的爱意。
    盛黎爷爷这样说，他不好直接否定，小声道：“……是。”
    盛黎开口盖住了他的话：“爷爷你又乱说，医生都说了你和奶奶活到九十岁没问题。”
    “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盛黎爷爷摸了摸胡子，“不管我在不在，我都希望你们能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年才像话。”
    老年人不能熬夜，爷爷奶奶九点过就去睡觉了。
    盛家人一边看晚会一边在家族群里发红包，没有一个人想到把左池拉进群。
    左池听着他们谈论谁是运气王，谁网速最好，无法加入，也无法走开。
    盛黎倒是没有抢红包，他在各个群里和朋友们聊天，主要战场是4个帅哥群。
    向以群：兄弟们，新年好。
    邰星宇：还没有到零点，能不能严谨一点。
    向以群：今天到我男朋友家里来跨年了，那么问题来了，我该主动去洗澡吗？
    邰星宇：？你不主动去洗澡，还要人逼你去洗澡啊？
    盛黎：到别人家里就想着洗澡，你有问题。
    向以群：九宫格输入法的错！我说的是洗碗！
    邰星宇：这问题还要问？你有没有思想觉悟啊。
    向以群：那我去了。
    向以群：我被赶回来了，让我不要添乱。我们今年什么时候聚啊？
    他们四个毕业之后都有各自的行程安排，很难像以前一样天天凑一块，特别是胥晖作为演员，一年大多数的时间都不在S城。
    邰星宇：我都行，主要看你们这些有家室的。
    向以群：我们？本群非单身贵族的不就只有我一个吗？
    邰星宇：@盛黎。
    盛黎：@我干嘛！！！
    邰星宇：形婚也是婚。
    向以群：胥大明星呢？去哪儿了？
    胥晖：我也都行。
    向以群：那就后天。向组织报备一下，我要带男朋友。
    邰星宇：组织同意了。
    邰星宇：左池要来吗？
    盛黎：来个屁！
    邰星宇：大过年的，你好暴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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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谁让你提他的。
    邰星宇：我闭麦。
    向以群：先不忙闭麦，在哪儿聚？@邰星宇你家还是盛黎家。
    盛黎：他在我家，我家不行。
    邰星宇：@向以群怎么不去你家，我瞅着你家挺合适。
    向以群：我这大平层哪比得上你新装的独栋别墅。
    盛黎：就是，乔迁的时候都没请我们吃饭，这次正好补了。
    邰星宇：是我没请，还是你们没空啊？贵人们。
    邰星宇：就我家吧。
    向以群：@胥晖怎么又不说话了。
    邰星宇：和我们聊天有什么意思，忙着和Omega聊天吧。
    向以群：有情况？
    向以群：难怪看不上我上次介绍的。
    向以群：88朋友们我去讨好岳父了，后天见。
    邰星宇：@盛黎，你在你爷爷家？
    盛黎：嗯。
    邰星宇：来把游戏？
    盛黎：你这么闲？
    邰星宇：他们都在国外没回来，就我和我哥在S城，我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闷葫芦。
    盛黎抬头，见左池只坐了沙发三分之一的位置，低着头剥橘子，嘴角还带着迎合的笑容，只不过笑得有几分僵硬。
    他在盛家很不自在。
    盛黎：“玩游戏吗？”
    “嗯？”左池转过头，似乎没有听清。
    盛黎：“没什么。”
    他的目光从左池的脸颊转移到左池的肚子上。
    左池真的能怀孕吗？左池是Omega，应该是能的……操，好难想象。
    他想这个干嘛。反正他和左池又不可能生孩子。
    左池在客厅如坐针毡，总算熬到零点。零点的时候，窗外有烟花绽放，整片天空突然亮起来。
    盛家老老少少地凑到阳台去欣赏烟花，左池松了一口气，他对烟花没有什么兴趣，想回房间休息。
    他拽住盛黎的胳膊：“我住哪？”
    盛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把他的手拂开：“你问我父亲去，我不知道。”
    左池又问：“你住哪？”
    盛黎小时候放长假会到老宅留宿，所以老宅留有他的房间：“上了二楼左手边最里面一间。”
    “哦。”左池说，“我想了想，我们都订婚了，应该住的是同一间。”
    盛黎猛地侧过脸：“你要和我住一起？”
    左池：“有什么问题？你放心，我发情期刚过。”
    重点是这个吗？
    盛黎想也没想：“不行。”
    左池陈述事实：“你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应该没有多的房间。”
    盛黎皱眉：“你可以去和我堂弟睡，他也是Omega。”
    他说完，想起左池历届交往的男朋友都是Omega，又改了口：“我和盛长宇一间，你和我爸一间。”
    左池：“他们不可能会同意。”
    盛黎见伯母朝这边张望，压低了声音：“我从来不和Omega盖着被子纯睡觉。”
    左池怔了怔说：“那也可以干点别的。”
    别的是什么。这不是暗示，这是赤裸裸的邀请。
    发情期的时候恨不得他走远点，现在倒是想和他躺一张床上。左池到底在想什么？为了落实联姻，为了不忤逆长辈，为了像个“左家人”，连身体都可以利用？
    盛黎眸子里染上怒意：“你以为什么Omega都可以上我的床吗？”
    左池吸了一口气，双手环抱在胸前：“你幼儿园就会爬我的床了，我现在爬回来不行？”
    盛黎口气阴沉：“我是幼儿园就把你当朋友了，你别说得这么龌龊。”
    左池轻挑眉梢：“朋友还怕睡一张床？”
    虽然盛黎曾自认和左池的兄弟情超乎了第二性别，但他们确实没有睡过一张床，不管是在外面开party过夜，还是在家里留宿，都有多余的房间。
    盛黎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他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你睡床，我睡地上。”
    左池没有意见：“你的房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吗？”
    盛黎：“有。”
    左池点头：“那我先上楼了。”
    左池走进卫生间，发现佣人已经提前把过夜需要用的东西都备好了，有新的浴巾、牙刷牙膏、漱口杯……还有一管没有开封的润滑剂和一盒避孕套。
    可惜他们用不上。
    左池洗完澡，打开微信挨个回复拜年信息，大方地在公司的各个工作群里发红包，玩了会手机就困了。
    盛黎是什么时候进门的他也不知道。他迷糊间听见响动，睁开眼的时候，盛黎正光着上半身从卫生间出来，下身松垮垮地围着浴巾，高大健美的身材给了视觉强烈的冲击力。
    左池吞了吞口水，空气中的琥珀香和黑加仑果香缠绕、融合，带来无限的遐想。
    被那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盛黎想不察觉都难：“你在装睡？”
    “你想多了。”左池起身，“我是正好要去上厕所。”
    “哦。”盛黎坐在床边回了条微信消息，才想起来，他的内裤还在卫生间的置物架上。
    下章就到不守A德新年那一段了！
    第22章 赶也赶不走
    盛黎连忙敲门：“等等！”
    已经晚了。
    卫生间里的热度和雾气还没完全消散，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左池脸颊微红盯着置物架上黑色的平角内裤，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内裤一角，开了门：“是忘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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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把内裤夺过去，揉成一团，“操，我让你拿了吗，你是不是有病。”
    左池靠在门上：“这有什么，我还给你买过内裤呢。”
    那是十一岁的事情了，盛黎去游泳馆，忘了带换洗的内裤，让左池帮忙去旁边超市买。结果左池选错了号，买成了成人款，内裤大了整整一圈。
    “阿池，我内裤要掉了。”
    “没事，你不说，别人不知道。”
    少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们曾经对彼此无比坦荡。现在却不一样了。
    回忆里的盛黎有点傻，但是傻得可爱。左池将视线投向眼前的盛黎，调戏道：“你现在穿的哪个号？”
    盛黎恼羞成怒：“关你屁事！”
    那天晚上，盛黎在床下睡，左池在床上睡，两个人都没能睡得好。
    左池的困意被打了岔，消失得一干二净，想到盛黎就在他伸手就能得够着的地方，听着盛黎的呼吸声，神经反而异常的亢奋。他在心里数羊，数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管用，到了凌晨四点过才进入梦乡。
    盛黎睡不惯地板，翻来覆去睡不着，玩了会手机，在4个帅哥群里说话，没人搭理他。他一会想卫生间的润滑剂和避孕套是谁准备的，一会想黑加仑果香太浓郁，怀疑自己第二天身上也会沾染这个味道。
    第二天早上，两人眼下都有黑眼圈。吃早餐的时候还被盛黎的伯母问是不是睡很晚，语气里有调侃的意味。
    左池嘴里含着汤圆没说话，盛黎最讨厌长辈过问私事，特别是他和左池的关系本来就够乱了，语气不太好地回应：“太久没来爷爷这边睡了，我有点择床。”
    伯母不会看人眼色，还想再八卦，被旁边的伯父阻止了。
    伯父还记得，年底在盛家跨年时，盛黎口口声声说左池不是他的Omega。
    一大家子人一起吃了早饭，各自回家。盛黎和左池跟着盛长宇他们一起回去，从下午两点过开始，不断的有客人来拜访盛长宇，有生意上的伙伴，也有认识多年的老朋友，盛长宇顺道把左池介绍给大家。
    忙到晚上近八点，他们才有时间吃晚饭，盛黎和左池没有留宿，吃完就让司机开车去盛黎家。
    因为前一晚喝了酒，盛黎第二天没有晨跑，睡到十点过才醒，他下楼时，左池在厨房煮饺子，问他吃几个。
    “我不吃。”盛黎说，“等会去邰星宇家直接吃午饭。”
    左池把火关了：“那我去换衣服。”
    盛黎挑眉：“我是说我去邰星宇家，没说让你去。”
    知道自己误会了，左池没什么大的反应：“你让我一个人在家过年？”
    一个人在家过年听上去很凄惨，盛黎愣了愣：“你可以回左家。”
    左池垂眸：“我不想回去。”
    他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但没有一条来自左易或者舒青榆，没有问他在盛家过得怎么样，也不关心他春节有何安排。
    盛黎：“你可以……”
    左池上前两步，拽了拽他的衣袖：“带我一起去吧。”
    左池的语气有些可怜，盛黎松了口：“去可以，第一，贴上屏蔽贴，第二，不要乱说话。”
    左池：“为什么要贴屏蔽贴？”
    盛黎冷哼：“问这么多，要不要去了？”
    以前盛黎觉得黑加仑香很好闻，他见到左池就忍不住嗅嗅，现在黑加仑香让他困扰，总在影响他的心绪和判断。
    左池换好衣服就在门口等着，足足过了二十分钟，才见着盛黎的身影。
    盛黎套了一件格纹大衣，卡其色休闲裤衬得双腿格外修长，他喷了香气，是雨后森林的味道。
    对比之下，左池就显得随便许多——白色羽绒服将内搭遮得严严实实，灰色的休闲裤配黑色球鞋。
    盛黎将左池打量一番，什么也没说，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左池的手刚摸到前面的车门，盛黎就让他去后座。
    他以前坐盛黎的车，只要车上没有专门的司机，他都是坐的副驾驶。
    现在他这是被剥夺了坐副驾驶的资格？
    车里放着歌，音量调节到了满格，像是在阻止左池没话找话，音乐声震得左池耳朵嗡嗡响，他不舒服地戴上隔音耳机，靠在车门看窗外的街景。
    他们是最先到邰星宇家的，邰星宇开门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见到左池一下子清醒了。
    他看向盛黎：不是说左池不会来吗？
    盛黎假装没看见：“我穿哪双拖鞋？”
    “好久不见了。”邰星宇笑着和左池打了招呼，把拖鞋从鞋柜里取出来，“中午是吃火锅吗？”
    盛黎：“随便。”
    “你在群里问一下。”邰星宇说，“我先去洗漱了，你们自便。”
    盛黎在群里问：吃火锅吗？
    向以群：吃！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向以群：嘿嘿加上我老婆的一票！
    胥晖：谁要吃谁做。
    向以群：不就是做火锅吗，没问题，小看我了。
    胥晖：ok。
    盛黎：你们还没出门？
    向以群：刚出门，我老婆在手机上把菜先买好，你们看要吃什么。
    盛黎说了几样菜，随口问左池：“周景在选菜，你想吃什么？”
    左池：“郡肝。”
    盛黎：“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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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鱿鱼。”
    盛黎：“点了。”
    左池：“贡菜。”
    盛黎：“……”
    左池说的菜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左池明了：“也点了？没别的了，我不挑食。”
    周景选的菜配送很快，比人还要先到。邰星宇把菜放进厨房，打了个电话催向以群和胥晖。
    向以群他们和胥晖在停车场碰见，正好一起过来。
    向以群进门就嚷嚷：“大家新年……好啊。”
    看见左池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三个人的目光“唰唰唰”地投向邰星宇。
    邰星宇耸耸肩，表示提前并不知情：你们看我干嘛，问盛黎啊。
    盛黎有些尴尬，说不会带左池来的是他，结果带左池来的也是他，他摸了摸鼻梁，找补道：“他非得跟着我来，赶也赶不走。”
    邰星宇：“……”
    向以群：“……”
    胥晖：“……”
    周景蹙眉：“……”
    左池闻言面不改色，站起身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向以群最先反应过来：“我们就想你能来，人多了玩游戏才有意思。”
    胥晖接话：“七个人可以玩狼人杀了。”
    邰星宇笑：“七个？”
    胥晖摇了摇手机：“我有一个……朋友也要来。”
    如果是普通的朋友，胥晖压根不会带来参加这种私下的老友聚会，加上“朋友”前的停顿非常耐人寻思，向以群一下子就懂了：“操，你真的有情况了？”
    胥晖搂过向以群的肩膀：“先说好啊，不准瞎起哄，他会不自在。”
    向以群“嘿嘿”地笑：“这就护上了，你放心吧。”
    盛黎问：“娱乐圈的？”
    胥晖：“嗯，之前一起拍了戏。柏家你们知道吧？”
    周景：“我记得柏家是有一个Omega男生，比我们小几岁吧。”
    向以群：“我上网搜一下，看什么样的Omega把我们大明星拿下了。”
    “马上就要见到他本人了，用不着搜。”邰星宇推着向以群去了厨房，“刚才谁说想吃火锅的，过来洗菜。”
    左池知道柏家，他平时用的抑制剂就是柏氏集团生产的，可能是因为柏繁比较低调，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胥晖去小区门口接柏繁，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来，Alpha五官深邃，是行走的衣架子，Omega外貌出色，气质清冷，看上去很是般配。
    向以群兴奋地从厨房跑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胥晖从旁边拖过去捂住了嘴。
    胥晖用眼神再次提醒：不要起哄。
    向以群点头，表示了解，等胥晖的手一松开，他向前和柏繁握手打招呼：“你好，我是向以群。”
    “那是我男朋友。”他指向周景。
    “你好，邰星宇。”邰星宇也从厨房探出头来自报家门，“上次你弟弟成人礼，我也去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你也去了？我都不知道。”胥晖说，“那你给了多少红包？”
    邰星宇说了个数。
    胥晖勉强满意：“还行。”
    邰星宇笑了：“又不是给你，关你什么事啊。”
    盛黎冲柏繁点点头：“盛黎，也是胥晖的朋友。”
    柏繁礼貌回应：“你们好。”
    他一出声，左池就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他想起来在生日那天，他给胥晖打电话时，接电话的人就是这个声音：“那天我给胥晖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你吧？”
    柏繁：“……嗯。”
    果然如此。左池想，看来胥晖这次是认真的。
    盛黎、胥晖、邰星宇、向以群他们四个从小到大都招人喜欢，但向以群高中就和周景谈了恋爱，邰星宇以学习和工作为由拒绝了很多追求者，所以盛黎和胥晖身边围绕的Omega最多。
    他心里有些羡慕柏繁，又涌生一股酸涩：他什么时候能够让盛黎的眼里只有他？
    他看向盛黎，盛黎转过头，厌恶地拧眉：“你不要随便给我朋友打电话问我在哪，他们没有义务告诉你。”
    心脏宛若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痛得厉害，左池嘲笑自己还在有所期待。
    盛黎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给胥晖他们打过电话，也知道他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盛黎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第23章 傻逼
    几个Alpha平日里都没怎么下厨，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洗菜、切菜、装盘，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景开玩笑地问：“你们行不行啊？”
    Alpha哪有说不行的道理。向以群扯着嗓子答：“行，必须行！小菜一碟！”
    其他三个人拆他的台，胥晖：“我切的土豆就是艺术品，向以群你把土豆对半切是要我们舀着吃吗？”
    邰星宇：“向以群你洗菜溅我一身水！”
    盛黎：“向以群你用这么大个盘子装蒜啊。”
    向以群：“操。我老婆在，你们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啊。”
    周景：“得了吧，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
    Alpha在厨房忙碌的时间，周景贴心地向柏繁把所有人再介绍了一遍，连带着说了一些他们在学生时代的经历，还能照顾到左池的感受，引导与他相关的话题。
    因为方才的插曲，左池兴致不高，但接收到他的好意，也配合地加入聊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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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下午一点才吃上了火锅。红油锅底烧开之后冒着泡泡，他们把各种荤菜倒入锅中，没一会儿开始动筷。
    胥晖带了两瓶红酒来，他把酒开了倒上，大家举杯庆祝“新年快乐”，然后随意地聊天，聊胥晖和柏繁拍的《风云台》什么时候能播，聊向以群除夕在周景家接受周景父亲的考验，聊邰星宇投资赚了多少钱……
    向以群心痒痒，想聊盛黎和左池的联姻，又怕踩到雷池，眼珠子一转，提议来玩掰手指游戏。
    游戏规则是每个人有十根手指，如果对方说出他有做过而“你”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就要掰下一根手指，谁先用完谁就输，输的人负责把所有碗筷洗了。
    没有人有异议，游戏开始，第一个发言的是向以群：“我染过蓝色头发。”
    所有人都掰下一根手指。
    周景惊讶：“你染过蓝发？我怎么不知道？”
    邰星宇揭短：“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和你分手之后染的，说要染个头发告别这段感情，哎哟你是不知道，约我们去酒吧买醉那叫哭得一个惨，当时我们就知道他栽了。”
    向以群难得有些害臊：“够了啊。”
    周景来了兴趣：“有照片没有？”
    邰星宇：“有，我找找发你。”
    第二个是周景，周景说：“我只谈过一次恋爱，就是和现任。”
    所有人都掰下一根手指，向以群尤其心虚：“初中那种过家家的也算恋爱啊？”
    周景飞了他一记白眼：“废话。”
    第三个是邰星宇，邰星宇笑得不怀好意，目光在柏繁和胥晖，以及左池和盛黎之间徘徊：“我现在是单身。”
    向以群和周景自觉地掰下手指，让左池诧异的是，胥晖和柏繁都没有动。
    盛黎也没动。
    原来订婚了也还可以是单身。左池心脏微微作痛，他作对般地掰下一根手指。
    联姻双方一方自认是单身，一方自认不是？场面有些尴尬，盛黎却像浑然没有察觉般：“你和谁谈恋爱了？”
    左池不会没有自知之明到认为他在和盛黎谈恋爱，但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决定死皮赖脸一把：“你啊。”
    “哈。”盛黎语气讥讽，“我怎么不知道。”
    即使早就猜到了盛黎的反应，当着朋友的面被否定，心里仍然难受。他耸了耸肩，想要装作不在意。
    下一个就是他的轮次，左池双手放桌上紧握着：“我和第二性别相同的人谈过恋爱。”
    盛黎刚喝了一口酒，闻言炸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前一轮说在和他谈恋爱，后一轮又暗示自己喜欢的其实是Omega，左池是什么意思？
    他一定很得意，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他只要想要，就有办法得到。
    左池是故意惹盛黎生气的，但他觉得盛黎没有必要生气，毕竟他们的联姻不算什么，他喜欢Omega也好，喜欢Alpha也好，都和盛黎没有关系。
    他面上云淡风轻：“玩游戏而已，我不过是陈述事实，你不要多想。”
    盛黎咬牙：“你交往过的Omega都知道你现在非得缠着Alpha要结婚吗？”
    左池忍住心脏抽痛，挑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我不介意他们知道。我会把我们结婚的请柬发给他们的。”
    盛黎气得脸都红了，迫不及待地开始下一轮发言，针对性极强：“我和Omega上过床。”
    在场的Alpha都没动，柏繁和周景掰下手指，盛黎像野兽追着猎物，紧紧盯着左池的动作。
    他只知道左池和Omega谈过，并不知道他们具体做到过哪一步。
    左池愣了愣，掰了一根手指下来：“和学长谈恋爱时我还没有成年。”
    左池第三根手指弯下来时，盛黎不知怎么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左池的下一句话又勾起他的怒火。
    没上过床不是因为没那个想法，仅仅是因为他还没成年。
    左池想和谁上床？成向晚？还是交往过的其他Omega？
    盛黎口不择言道：“成年了你就要和他上床吗？你也是Omega你能让他爽？”
    左池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邰星宇蹙眉，撞了下盛黎的肩膀，低声说：“行了，过分了。”
    盛黎把碗往前一推，起身去阳台抽烟：“什么破游戏，不玩了。”
    空气突然安静，向以群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都是我提的烂主意。”
    左池垂着头，盯着碗里已经冷掉的牛肉。他现在的心境和年底那会儿盛黎说他不像Omega时一模一样。
    他觉得难堪，觉得被羞辱，但又不甘心放手。
    他活该。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下了桌。游戏没有一个结局，就没有输家。
    盛黎抽了两根烟，一不留神，烟灰抖落在花盆里，把月季花的花瓣烫出一个窟窿。他按捺住心中的烦躁和不爽去厨房包揽了洗碗的任务，毕竟大家难得聚齐，他却扫了兴。
    其他人坐在沙发上看喜剧节目，向以群笑点低，趴在周景的肩膀上笑个不停，柏繁去阳台打电话，胥晖跟了过去。邰星宇问左池打不打游戏，拿出才买的游戏机。
    左池摆弄着游戏机，心不在焉地玩了两把，输得很惨。
    盛黎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瞥了左池一眼，转身问邰星宇碗筷洗了放在哪。
    “你洗这么快？”邰星宇怀疑道，“洗干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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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说：“洗没洗干净你要问洗碗机去。”
    下午的时间还很长，他们接着玩起了剧本杀。邰星宇特意坐在盛黎和左池中间，把他俩隔开，防止再起冲突。
    玩了三轮后，向以群嫌剧本杀要动脑子，太杀脑细胞，要求玩简单一点的，场面就变成了四个人玩飞行棋，三个人玩大富翁。
    左池说要玩飞行棋，盛黎立刻就坐到了大富翁的队伍里。
    晚上，没有人愿意再去管中午剩下的火锅，直接点了外卖，寿司、烧烤、海鲜锅……摆了整整一桌，边吃边喝酒边吹牛逼。后半场他们玩起了骰子，在这样的氛围下基本都喝嗨了。
    向以群酒量差，喝多了就挂在周景身上要抱抱叫老婆，周景无奈，让邰星宇帮忙把向以群扶到二楼房间睡觉。
    “人菜瘾大。”盛黎评价向以群，结果没过几分钟，跑到卫生间吐了。
    左池也有了醉意，酒精让意识不再清晰，他起身往外走，说要回家。
    邰星宇劝他：“别回去了，这边不好找代驾。”
    左池脚步虚浮，打开一扇门，以为是大门，结果进去是杂物间。
    “你走错了。”邰星宇叹了口气，帮忙搀扶着他，“去客房睡觉吧。”
    盛黎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左池和邰星宇靠得很近，他急冲冲地走过去：“你们在干嘛。”
    “左池喝醉了，我让他到客房去休息。”邰星宇挑眉，“不然你以为？”
    “喝醉了……”盛黎说，“他的酒量没有这么差，装的吧。”
    左池眯眼，眼前人有了重影，他看不清盛黎的表情，但不妨碍他说点真心话：“傻逼。”
    盛黎瞠目欲裂：“你说什么？”
    左池推开邰星宇，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急于发泄，他的食指戳中盛黎胸膛：“我说你是个傻逼。”
    喝醉的人不讲道理，有一半的几率说胡话，前言后语不着调，行为举止不能用逻辑来分析，也有一半的几率说真话，借着醉意说平日里不会说的，做平日里不会做的。
    邰星宇扶额：“你不要和他一个醉鬼较真……”
    盛黎觉得左池是后者，他攥住左池的手指，也许因为喝了酒，心里窝着一股火：“是，我傻逼，就你聪明。我是离不开盛家，你呢？你左池这么有本事，不还是需要倚仗左家吗？”
    左池蹙眉，双颊绯红：“我倚仗左家什么了？”
    “你要是不需要倚仗左家，就不会和我订婚，你要是不和我订婚，我们、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像以前一样，那样不好吗？”盛黎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他有多不想和左池走到这个地步，就有多痛恨左池的决定，“如果你聪明，你就应该及时止损，退掉我们的婚约。”
    似乎在消化盛黎话里的内容，过了半晌，左池笑了笑：“所以说你傻逼呢。”
    “你以为我同意和你订婚是因为需要倚仗左家吗？”
    “不是。”
    “我只是……想和你订婚而已。”
    左池的眼角溢出一滴泪：“想和你结婚……很难理解吗？”
    第24章 你来了
    左池是凌晨五点半醒的，他翻了个身，余光扫到陌生的床头柜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邰星宇家的客房。
    后颈的屏蔽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蹭掉了，整间屋子都是黑加仑的信息素气味，甜和香被酸和涩覆盖，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的确是一场噩梦。思绪一点点回笼，左池的记忆停留在他和盛黎的对峙，他最后说想和盛黎结婚。
    盛黎是什么表情呢？诧异？震惊？还是无动于衷？
    在一旁围观的邰星宇又是什么表情呢？
    左池记不清了，他只觉得浑身都痛，脑袋很痛，后颈很痛，心脏很痛。
    盛黎是傻逼，但不是傻子，一定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左池想过向盛黎告白，想象过无数个场景，但那都是在盛黎开始接纳他作为未婚夫之后，而不是趁着醉酒的时候吐露心声。他捂脸，恨不得让一切重头来过。
    他害怕面对盛黎的拒绝。
    是的，他知道一定会是拒绝。也许正是自我保护机制起了作用，他才会丢失告白之后的那一段记忆。
    他不想再被拒绝一次，光是想想就浑身发冷。甚至在那么一瞬间，他开始后悔接受和盛黎订婚。盛黎也许说得对，他们俩像以前那样也挺好，能够维持一种平衡，他可以不用抱任何幻想，可以不用期盼回应，重要的是，可以长久地暗恋，不用担心失去这个人。
    盛黎在他的人生中占据了关键的位置，他想不到失去盛黎之后，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他也不愿意去想。
    从很小的时候起，左易就对他要求严格，他学什么都必须比同龄人学得快，他参加什么考试都得拿前几名。他能够用压力来约束自己进步，去努力达到左易的标准，久而久之，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想要追求的。
    盛黎是他无趣生活中的一个变数。就好像他的世界原本是灰蒙蒙的，因为有了盛黎，才有了鲜艳的色彩。
    让他怎样才能认清现实——鲜艳的色彩瞩目，但从未属于他。
    手机还有百分之二十几的电量，左池约了个车，发了条消息给邰星宇：我先走了。
    他走出门才发现外面下着小雨，风一吹，“砰”地一下，门关了。他站在屋檐下等车，雨斜着飘进来，打湿了半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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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有点冷，左池蹲下身盯着手机屏幕，计算车还有多久能到。
    幸运的是距离不远，路上不堵，约的车开到左池面前只过了八分钟。开车的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Beta大叔，一路上没话找话，问左池这么早出门是要去哪。
    他看见左池手上戴的戒指：“结婚了啊？”
    左池扯了扯嘴角：“还没有。”
    司机大叔：“那就是快了嘛。你的对象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左池没有心情和精力回复，司机大叔又问：“吵架了？”
    左池“嗯”了一声。
    “大过年的，吵架多不好。你对象是Beta还是Omega啊？”
    左池抬头：“什么？”
    司机大叔没有发现不对：“不管是Beta还是Omega，你多包容一下，哄哄就是了嘛。”
    他被误认成Alpha了。在左池分化之后很少发生这样的乌龙，因为他总是戴着防咬项圈——没有Alpha和Beta会戴这种东西。而他昨天贴了屏蔽贴，就没有戴项圈。
    换做平日，左池不会对陌生人解释，可他此刻对自己不像Omega感到介怀，语气尖锐道：“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我是Omega。”
    “啊，抱歉。”也许是察觉到左池的情绪，司机大叔后半程没有再说话了。
    回盛黎家拿了电脑和充电器，左池找了一家酒店办理入住——酒店里没有若有若无的琥珀香，他试图读几篇关于经济数据分析的论文转移注意力。
    他一字一句地读，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读完一篇。外面的天空彻底亮了起来，雨停了，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带来一丝丝凉意。
    他打电话给前台点了饭，打算早饭午饭一起吃，来送餐的是个Omega女服务员：“先生，用餐愉快……您的颈子怎么了？”
    左池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脖颈：“嗯？”
    女服务员说：“看上去有点红。”
    门关上后，左池对着浴室的镜子照，发现后颈腺体那一块起了小红点，像是过敏，用指腹碾压还有些微的痛感。也许是他最近用屏蔽贴的频率比较高，腺体还没能习惯。
    他毫不在意地用餐，以为过一会红点就会消退，但过了二十几分钟，腺体传来的疼痛更加明显了，像有锋利的刀片切入肌肤，拉扯着神经。
    “啊。”
    左池张唇，声音变了调。他开始觉得不对劲，想出门去楼下的诊所，腿一软，跪倒在床边。
    他才过了发情期不久，怎么会突然发情？何况在发情期时，情*也不会来得如此汹涌猛烈。
    左池捂住后颈爬上床，从床头滚到床尾，身体的温度极速上升，额头渗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做爱。
    他伸出手去抓桌子上的手机，在慌乱之中拨出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盛黎从客房走到客厅，见邰星宇对着电脑忙工作，揉了揉眼睛：“这么拼啊。”
    邰星宇说：“创业刚开始几年都是这样。周景早上点了外卖，你看你要吃什么，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盛黎问：“其他人呢？”
    “向以群家里有事，周景跟他一起走了，胥晖和柏繁刚走不久。”邰星宇顿了顿，“左池六点没到就给我发了消息，说先走了。”
    “他先走了？”盛黎诧异地打开手机，微信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但没有一条是来自左池的，他不甘心地点开短信框，仍是空空如也，“他为什么给你发，不给我发？”
    “谁知道呢，可能因为是在我家聚会？”邰星宇抬眸，似笑非笑，“我说，你昨天没有喝得断片吧？”
    “没有……操。”盛黎说，“我现在希望你断片。”
    昨天左池说出那番话之后，盛黎整整呆了半分钟。
    他手足无措，一半是因为左池说想和他结婚，一半是因为左池哭了。
    心脏以不正常的速度砰砰狂跳，他艰涩道：“你醉了。”
    左池的脸逐渐靠近，似乎是想偷吻他，然而下一秒，Omega的脑袋一歪，栽倒在他身上。
    “不好意思，我也没断片。”邰星宇把电脑合拢，关心地问，“你怎么想？”
    盛黎脱口而出：“我一直把左池当朋友。”
    邰星宇问：“什么样的朋友？和我、晖仔、老向一样的朋友吗？”
    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盛黎紧缩着眉头，说不出区别在哪。
    他兜里的手机响了，盛黎拿起来看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正是他们讨论的人——“阿池”。
    盛黎心一乱，把电话挂掉了。昨晚他还可以说是左池喝醉了，今天左池若是再说类似的话，他没办法再骗自己。
    邰星宇：“你不接？”
    盛黎：“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问我怎么还没回家……”
    电话铃声又响了，盛黎换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接起来：“喂。”
    那头过了几秒才有声音，一出声就吓盛黎一跳。
    左池声音虚弱而软糯，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盛黎……”
    盛黎五指用力抓紧手机：“你怎么了？”
    “你……”话说到一半，变成让人浮想联翩的喘气声。
    盛黎一颗心被高高吊起：“你在哪？！”
    左池断断续续地说了酒店名字和房号，电话就中断了。
    盛黎立刻转头去大门，三下五除二地换好鞋，手上还不忘搜索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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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邰星宇听出点不对劲，站起身：“怎么了？我和你一路过去吧。”
    “不用。”盛黎说，他不知道左池那边是什么情况，“你注意一下手机，有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
    邰星宇没犹豫：“行，你开车注意安全。”
    左池说的酒店是连锁店，在S城不止一家，盛黎定位了最近的一家，开车过去花了二十几分钟。停好车，他才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进了电梯，焦躁地戳对应的按钮。
    电梯一停，他飞奔到房间门口，疯狂敲门：“左池！你在里面吗！说话！”
    左池在清晨出了门，现在在酒店里，给他打电话时像是……像是在发情。
    可明明距离左池的下一次发情期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盛黎快要疯了，他觉得房间里如果还有第二个人，他非要弄死对方。
    门开了，盛黎的担忧和烦躁在门开的刹那全部转化成了欲火。
    好香，黑加仑果香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他呼吸加速。
    左池的头发都湿透了，刘海顺从地搭在额头，他的衬衫前三颗扣子解开了，露出白里透红的肌肤，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门上，像是没长骨头。
    他看着盛黎，眼里水汽氤氲，声音带着哭腔：“你来了。”
    盛黎吞了吞口水，朝里望了一眼，确认没有别人后退了一步：“我去找前台要抑制剂。”
    左池没有力气站稳，膝盖落到了地上，他攥住盛黎的手腕：“不、不要抑制剂……”
    “我想要你。”
    盛黎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因为这句话而彻底崩断，Alpha彻底陷入被动发情，反手关了门。
    对不起很狗血很俗但我就爱这套
    退婚真的在倒计时了！用存稿发誓盛黎哭了十几章了！
    这篇文想了想还是决定入v，顺利的话周四就能入。
    第25章 你算计我
    晚上六点，窗帘拉上的房间一片昏暗，地板上散落着衣物，还有几个用完之后的避孕套，床上也是一片狼藉。Alpha侧着身，一只手搭在Omega的腰间，下巴抵着Omega的后颈，他的背脊有红色的抓痕，彰示了先前发生的床事有多激烈。
    床头的电话不断震动，让Alpha在半梦半醒间不满地皱眉，不忍其骚扰，他的手在意识回笼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邰星宇，“怎么打了你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啊。”
    盛黎把手机拿远，眯着眼翻阅未接来电：“你有病啊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邰星宇没有介意盛黎说话的语气冲：“废话，你火急火燎地从我家走，一副有事的模样，我问下事情解决了没有？”
    盛黎愣了愣，后背冒上一股冷汗，他僵硬地回过头，看见左池双手抱着被子，还在沉睡。Omega的神色有些许疲惫，白皙脖颈上的吻痕触目惊心。
    操。
    他做什么了？
    他和左池睡了？
    盛黎闭上眼，不愿承认这个现实，可大脑偏偏不如他意，回溯着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所有事，他进门后被动地发了情，把左池压在这张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左池听话地随便任他摆弄，他舔舐左池后颈的腺体，犬齿没入皮肤……
    盛黎猛地睁开眼，倾身抚上Omega的后颈，手不停地颤抖。后颈的肌肤上有浅浅的牙印，但不是标记，兴许是他只咬了一口发泄，没有进一步地占有。
    还好，要是这么糊涂地给出了终生标记，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酒早该醒了，可脑袋却想越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左池。
    接到左池电话时，他来不及多想，只知道左池遇上了危险，只知道左池需要他。不管左池再聪明，不管左池武力值有多高，他都是一个Omega，在无数Alpha的眼里，是一块香甜可口的蛋糕。
    如果他没有被冲昏头脑，他应该叫上私人医生和他一起，或是买了Omega的抑制剂再上楼。可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想快点见到左池，想确认他的安全。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低估了左池信息素对自己的诱惑。
    邰星宇没等到回复，有些不安：“怎么不说话？”
    盛黎呐呐道：“完了。”
    邰星宇：“多大的事？你直说，需要我们帮忙吗？”
    “帮不上。”盛黎说，难道还能抹除左池这段记忆，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苦笑，“星宇，谢谢，让我自己消化一下吧。”
    挂了电话，盛黎起身收拾地板，看见那几个避孕套，他心里怪怪的，有几分别扭，有几分不好意思，还有几分懊恼，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分裂。
    一边想，他怎么就和左池睡了呢？事情全乱套了，他原本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不太积极地上班，其他时间和朋友喝酒聚会开praty，和新认识的Omega调调情……当左池答应了和他联姻的那天起，所有节奏都被打乱了。
    他的朋友成了他的未婚夫，他的朋友好像喜欢他，他睡了他的朋友。
    全乱了……
    他闻着室内的黑加仑信息素，不禁回味起左池床上的模样。左池在床上没有了平时的那股正经，讲好听点儿是坦率，难听点儿是放/荡，身体很热，叫床声很好听，唇瓣吐露的话一句比一句勾人。
    察觉到血液正朝着某处汇集，盛黎命令自己停止遐想。他觉得自己很无耻，竟然这样过分地对朋友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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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他和左池还算朋友吗？
    收拾好地上的罪证，盛黎进浴室冲了个澡，足足洗了半小时，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开始思考一些其他东西，比如左池压根不在发情期为什么会发情？
    Omega一旦完全进入发情期，会经历三天的情热，信息素水平高涨。虽然空气中的黑加仑信息素仍然浓郁，但明显没有继续往上增的趋势。
    左池的确不在发情期，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给左池下了药……或者，左池自己用了药。
    这么短的时间内，谁会给左池下药？谁有本事给左池下药？盛黎很快排除了这种情况，他五指紧握捏成拳头，眼眸里浮上一层阴翳。
    前一晚借着酒意向他告白，第二天早上就莫名发情，还给他打了电话。有时间给他打电话，为什么不打给Omega突发情况服务中心？
    盛黎甚至怀疑，前一晚的左池没有醉，是装醉在试探他的反应。
    他不想这么揣测，但找不到更合理的答案，越想越觉得触碰到了真相。
    带着一身戾气走出浴室，盛黎刚好和坐起身的左池对上眼，他们谁也没有移开视线，但黑加仑信息素变得更甜，琥珀信息素却变得更有攻击性。
    左池感受到Alpha信息素的压制，四肢酸痛无力，他不适地蹙眉，想要开口，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
    他想起来自己意乱情迷时都说了些什么，他对着盛黎求/欢，叫盛黎老公，十分地不知羞耻。
    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虽然他做过类似的春梦，但梦是梦，现实是现实。他想要的是和盛黎一步一步地来。
    被子滑落到腰际，让Omega露出大片的肌肤，他的皮肤很白，衬得上面的青和紫格外醒目。盛黎不是没有见过左池的身体，可在此刻，他不敢多看一眼。
    左池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瓣：“我们……”
    他想问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他知道这是一次意外，可他们是未婚夫夫，以后会是彼此受法律保护的配偶，为什么不能将意外发展成一个美好的结果？
    与此同时，盛黎质问：“你为什么会发情？”
    “我不知道。”头一晚喝了酒没睡几个小时，接着在床上“运动”了几个小时，左池的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你不知道？”盛黎倚在墙边，提醒自己不要上当。要不是左池这副模样太勾人，他当时都去楼下要抑制剂了，“你是不是下药了？”
    “什么？”左池迷茫地抬头，领会到盛黎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你觉得我给自己下了药？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药？”
    盛黎掷地有声：“你为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如果你没有，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在非发情期的时间里陷入情热？”
    左池想反驳，可他发现，站在盛黎的角度，他的动机太多了。他可以是为了盛家和左家的联姻更牢靠，可以是出于私心想得到盛黎……
    但他没有，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唯一做错的，就是对盛黎有渴望，就是说了那一句他想要。
    那是Omega的本能，是喜欢一个人从而想要和他结合的本能。
    左池的发怔落在盛黎眼里成了铁证。盛黎怒意澎湃，他是因为担心左池才来酒店的，而左池正是利用他的担心来请他入局！
    盛黎咬牙切齿：“你算计我！”
    他的身上仿佛还带着Alpha的温度，他记得盛黎是怎么抱住他的，是怎么占有他的，但几个小时前还和他耳鬓厮磨的Alpha，此刻正在怀疑他。左池心凉了一大截：“你不相信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
    “你从小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盛黎说，“但左池，我是活生生的人，你有没有在意过我愿不愿意！你是不是觉得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要上个床问题就解决了？”
    原来盛黎是这样想他的？左池心脏发颤，眼眶涌上一股热流，他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那你愿意吗？”
    问完他都觉得可笑，如果盛黎愿意，怎么会是这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我不愿意。”盛黎语带讥讽，“怎么？你对自己的床技很有信心？以为我跟你睡一次就会改变想法？我说过咱俩除了做朋友，没有其他可能。”
    左池静静地看着他，想着这是盛黎吗？是那个会笑着叫他“阿池”的盛黎吗？盛黎怎么会这样对他？
    盛黎冷笑：“我操过的人里，论骚你不是最骚的，论乖你不是最乖的，论脸蛋你不是最漂亮的，论身体柔软你也排不上号，你有什么特别的？”
    左池知道盛黎从来算不上洁身自好的Alpha，但听到这番话，觉得心口被切了一刀，露出血淋淋的肉：“你拿我和其他人比较。”
    “不行吗？”盛黎抬了抬下颚，“我想和你继续当朋友，把你当兄弟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到你，你不想要。现在这就是你自己选的，你满意了吧。”
    左池脸上的血色褪去，眼前发白，他竟然觉得盛黎说得对。
    都说喜欢一个人就得放下自尊心，他的自尊心此刻被盛黎重重地扔在地上碾碎。室内空调还在运转制热，但他却宛若置身冰窖。
    值得吗？放弃朋友的位置，一心要做盛黎的Omega，值得吗？
    入V当天会两章的字数合成一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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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我要去做晶体植入手术，术后短时间内不太能码字，还要靠存稿更新嘞。
    第26章 他该怎么办
    盛黎走了。房间里还留有情欲的气息，床边却是一片冰凉。
    左池全身酸痛，像是动一动就会散架，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变，脑袋又昏又胀。他不用看镜子，也能猜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身上布满暧昧的痕迹，很是不堪。
    他如何辩解也说不清他没有算计，或许在盛黎怀疑他时，他就已经被定罪了。
    左池摸了摸后颈，腺体已经不烫了，肌肤表面有不深不浅的牙印，没有形成标记，可仍是让他心尖一颤。
    发情的Omega渴望被占有，而被迫发情的Alpha犹如被唤醒了野兽的基因，极具攻击性。
    Alpha的牙齿刺破了Omega细腻的肌肤，释放出信息素，左池感到一阵难以承受的疼痛，本能驱使他哭着挣脱着要逃。
    盛黎箍紧了他的腰肢将他拽了回去，用舌头舔舐那块软肉。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标记这么痛苦。
    他的腺体分明感受到了琥珀信息素，可信息素消散了，没有形成标记。左池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庆幸。
    如果标记了，盛黎的态度会不会不一样？但那样的“不一样”，是他想要的吗？
    不，不是。他想要的是盛黎的喜欢，是盛黎的眼睛为他而停留，而不是强行地将盛黎和他捆绑在一起。
    接受了现状之后，左池逐渐冷静下来，突如其来的情热十分古怪，可从邰星宇家出来后，他只点了酒店的餐，而服务员在送餐时还提醒了他颈子有点红。没有人有动机且有机会给他下药。
    他心里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测，只是天色已经晚了，去医院不太方便，何况现在他连站直都困难，别说独自下楼去医院看病了。
    左池没有单独的私人医生，以前生点小病都是家庭医生来诊断，家庭医生收的是左易的钱，会将他的病情事无巨细地转告左易，他很不喜欢这种没有任何隐私的感觉。
    左池思来想去，决定第二天再去。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肚子已经开始感到饥饿，他扶着腰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拿过手机点外送的粥。
    半小时后，粥到了。外送员把粥递给他时，还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左池苦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一口温热的粥下肚，给身体带来了一丝慰藉。他打开酒店的电视转到新闻频道，让烟火气的喧嚣充斥空荡的房间，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孤独。
    即使情绪低落，即使心里有疑问，在精神和体力双重消耗的情况下，左池擦拭完身体重新躺回床上，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左池一个人打车去了医院，他的手臂和腰已经不痛了，但走路时大腿内侧产生摩擦，还是会产生火辣辣的感觉。
    医院很大，各个科室分布复杂，左池花了很久才挂上Omega专科，好在Omega在整个社会上数量少，不需要排队。
    医生询问了他的具体情况，安排他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让他在一旁等检查报告。
    等报告的时间里，左池很是忐忑。单纯的疼痛他能够咬牙忍受，可不在发情期的发情充满了未知的因素，让他无法防备，会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要是时不时来一回，他还能够正常地去上班吗？
    这次是他恰好在酒店，那下一次呢？若是他在大街上发了情，谁能保证他的安全？
    “左池。”
    检查报告出来后，护士叫到他的名字。他进了门，看见医生严肃的脸色，心里一沉。
    “过来坐。”医生问，“你什么时候分化的？”
    左池抿嘴：“十八岁。”
    医生皱眉：“这么晚才分化，你没有去做过相应的检查吗？”
    左池摇头，他迟迟没分化是有一点着急，但那份伪造的第二性别检测报告就像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不必太担忧，该来的总会来的。
    医生将报告推到左池面前：“根据检查结果分析，你应该有食用过能推迟第二性别分化的药物，这种药物副作用很大，让你的腺体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损伤，信息素分泌不稳定，难以被标记，还可能影响受孕。像昨天那种情况，是出现了假性发情。”
    “你知道自己食用过推迟第二性别分化的药物吗？”
    左池低头看报告，上面很多专业术语他并不懂，而医生的话越听越让他心惊。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么晚分化不过是个特例，原来是人为。
    他的脑袋嗡嗡地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睛有点发胀，怨和恨在某一个瞬间达到顶峰，却无处可发泄。
    在学校时，他和同学吃的是一样的饭菜，有人在菜里下药的可能性极低，在家里，虽然是陈姨做的饭菜，但舒青榆有的是机会下手。
    为了让左易以为他是Alpha，舒青榆不光伪造了他的检测报告，对他的自我认知造成了长达数十年的影响，还用药物推迟了他的分化，试图让暴风雨来得更晚些。
    他知道舒青榆想要的是一个Alpha后代，也知道因为他是Omega，舒青榆在左家抬不起头，但他毕竟是她的儿子，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她不知道药物的副作用吗？
    她凭什么？
    左池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把报告的一角给捏皱了：“医生，像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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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叹气：“针对腺体的损伤，我们有相应的三种方案，一种是保守治疗，服用特定的药，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不是太好，第二种是每周来做两次腺体康复治疗，坚持两三年，腺体会有好转，能够恢复到哪种程度因人而异，我们无法保证，但在这两三年里，建议不要备孕。第三种就是做手术，对腺体进行修复，手术风险较大，费用昂贵。”
    左池整个人有些发懵，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旁边有一个人可以陪着他，给他提供建议，给他一个拥抱。
    他一时做不出回答：“那……假性发情可以控制吗？”
    医生在电脑上输入一个药名：“可以。除了抑制剂，你在发情期的时候还需要注射药剂来调节信息素水平。”
    左池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有，建议你不要过度抽烟饮酒，也不要熬夜，平时多注意身体。”医生给了他一张药单，背后写满了注意事项，“你可以下去拿药了，考虑一下选择哪种方案，决定后再来缴费。”
    “好。谢谢。”左池起身，站在楼梯间等电梯，电梯门一开，麻木地跟着人走进去。
    他该怎么办？
    他站在医院大厅，茫然地环顾四周，视野内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眼睛一眨，两行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有小孩不看路撞到了他的腿，家长说给叔叔道歉。
    左池回过神来，快速地擦了擦泪，跟着标识走到药房。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给舒青榆拨了一个电话，本想质问她延迟分化的事，但听到舒青榆冷漠的一声“怎么了”，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母子情，不是吗？他问了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指望用自己的苦痛和折磨让舒青榆忏悔吗？
    舒青榆是不可能忏悔的，她的心里除了利益，再没有其他考量。
    左池抬头望着天空，将电话挂断了。
    电话铃声很快响起，左池以为是舒青榆对他一言不发挂了电话不满，一看却是成向晚打过来的。
    他接通电话：“嗯？”
    “新年快乐。”成向晚说，“在哪玩呢？我好无聊，春节这几天常去的几家酒吧都没开门，不知道去哪儿找乐子了。”
    左池：“你家过年没亲戚走动？”
    成向晚：“有啊，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继父巴不得我不回家。”
    成向晚的家庭是重组家庭，成向晚的母亲出生低微，还曾在风月场所工作，继父却是有财力的商人。为了娶他母亲，继父没少被人在背后诟病“冤大头”、“接盘侠”。继父对成向晚母亲的确很不错，但对成向晚这个拖油瓶就没什么好脸色。
    左池正好不想一个人再待酒店里，便问成向晚能不能到他家去住两天，成向晚欣然应允。
    到了成向晚家，他们一起点了外卖，坐沙发上打双人游戏。
    但成向晚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眼看出左池有心事：“你和盛黎又吵架了？”
    一局结束，左池放下手柄：“……嗯。”
    成向晚歪头：“这次为了什么？”
    左池不想说出自己腺体的问题让朋友担心，只说他向盛黎告了白，两人还睡了一觉。
    成向晚：“不错啊，这不是进展迅速吗。怎么？他睡了不认账？”
    左池垂眸，下意识地为盛黎开脱：“我又不需要他负责。”
    “操。”成向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当然觉得睡一次没什么大不了，大家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但左池和他不一样，左池是有真心的，“就这样你还喜欢他？”
    左池迟疑着张了张嘴，成向晚见他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摆手：“行了，我知道答案了。”
    左池在成向晚家住了两天，他暂时把腺体损伤的事儿放到了一边，想先过完这个假期再做决定。成向晚没有让他闲下来，拉着他一起搭积木，一起去超市买菜在家做饭，一起看搞笑综艺。即使只有两个人，却是过得热闹和温馨。
    只不过到了晚上，左池一个人躺床上，总会想起盛黎，想他笑着叫自己“阿池”，想他具有攻击性地叼住自己后颈，想他的充满力量的身材和在耳边的低语。
    绕了一圈，最后又想起盛黎的讥讽和那双漆黑但冷漠的眼睛。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这个他一手推向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春节假期快结束的时候，盛黎终于来了一个电话。当时左池正在厨房热牛奶，电话是成向晚接的。
    他问：“谁呀？”
    成向晚笑得狡黠，捂住听筒说：“卖保险的。”
    左池：“那挂了。”
    “嗯。”成向晚转头却和电话里的人聊起来。
    厨房和客厅隔着一道玻璃滑门，不仔细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左池把热好的牛奶端上桌，成向晚才把手机还给他。
    通话还在进行，但显示的不是什么未知号码，“盛黎”两个字明晃晃地占据着屏幕正中心的位置，左池犹豫了几秒，还是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左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左池耳朵仿佛触了电，浑身一颤，低低“嗯”了一声。
    盛黎似乎在生气，呼吸频率比正常时候要快：“你住在成向晚家？”
    左池说：“他家里正好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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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咬牙切齿：“大过年的，你觉得你住在你前男友家合适吗？”
    左池倒是没有想到这层，他蹙眉：“我们现在不是那种关系。”
    盛黎不依不饶：“那以前呢？”
    盛黎从酒店离开之后，一直处于情绪暴走的边缘，他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太荒谬，很不真实，可和左池欢好的记忆不断地在眼前浮现，惹得他一边生气，一边又忍不住回味。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左池给他的体验是绝无仅有的。
    也许因为左池在床上的表现和平常太不一样，也许因为左池的信息素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较高，也许……
    也许因为这是左池。
    想到这是他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左池，想到这是他过去认定的一辈子的朋友，想到左池意乱情迷的模样，想到左池说想要他……盛黎自责和懊悔的同时，感到刺激和爽快。
    他是不是也疯了？
    有那么一刹那，有一个念头飘过：和左池保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盛黎还没有用理智思考其中的利弊缘由，就快速地否决。他如果认了，就等于给自己套上一副新的枷锁。
    盛黎烦躁得慌，他怨左池算计他，觉得左池辜负了他对他的信任，却总忍不住想是不是做得太狠了，留左池一个人在酒店是不是太过分。
    可半途再返回去像什么样？指不定左池会误解，会得意。
    盛黎漫无目的地开车在外面晃悠了一圈，晚上回到家发现左池还没回来。
    左池从邰星宇家离开后，为什么没回家而是去了酒店？盛黎心中不解，推开左池的卧室门，发现里面大部分东西都在，不禁松了口气，但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第二天，左池没回来。盛黎想，分明是左池有错在先，还有脸和他赌气？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最好打包滚开。
    第三天，左池还没回来。盛黎琢磨，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他低头去认错？
    门都没有。
    第四天，在盛黎有些坐不住的时候，盛长宇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收到的年货太多，下午会和黎明川一起过来拿一些给他们。
    到时候盛长宇和黎明川来了，左池不在家岂不是说不过去？
    盛黎终于有了理由拨出左池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他本人。
    电话里的男声有些软：“喂？”
    盛黎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像在哪里听到过，警觉道：“你是谁？左池呢？”
    “哦——”对面的人似乎看了看来电显示，不太在意道，“是盛黎啊。我是成向晚，左池在我家厨房热牛奶呢。”
    左池在成向晚家。
    捕捉到的信息让盛黎心生怒火。怪不得不回家，原来在前男友家里。
    才和他上了床，转头就去前男友那里找安慰？
    他在成向晚那里住，睡的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左池在游戏里说他没有和Omega上过床，是因为谈恋爱时还没有成年，那现在成年了，他们会不会……
    他控制不住一通乱想，越想越恼，拳头捏得咔嚓响：“你让他接电话。”
    成向晚说：“等一下，我说了他正在热牛奶，我们刚准备吃早饭。”
    “我们”这个词让盛黎的怒火烧得越来越旺，却无法发作。
    他向来不是很喜欢成向晚。因为在左池和成向晚谈恋爱的那半个学期，明显和他疏远了。他放学想让左池到他家去做作业，左池却说要和成向晚去看电影，他约左池一块打球，成向晚在旁边助威送水，很是碍眼。但因为对方是个Omega，他也不好使绊子发难。
    盛黎：“你不知道左池现在是我未婚夫吗？”
    成向晚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不是假的吗？联姻嘛，我懂啊。”
    左池是这么给成向晚说的？
    “好了，他过来了，我把电话给他吧。”成向晚说，“你不要惹他不高兴，我好不容易哄好的。”
    盛黎差点炸了，好在电话很快到了左池手上。即使左池没有说话，他也能依靠对方的呼吸辨别出来。
    “那以前呢？”
    以前？左池其实记不太清他和成向晚是怎么谈恋爱的了。那时候他还不明白自己对盛黎的感情，只是觉得谈恋爱太浪费时间。
    可如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共同度过的时间又何谈浪费呢？
    左池不想和盛黎谈论这些，他知道盛黎不会懂，也不会特意为了这样无意义的事情找他。
    他问：“是有什么事吗？”
    左池的闭口不谈让盛黎很不爽，像是间接性承认了他以前喜欢过成向晚。盛黎不由得想，有多喜欢？和对他的喜欢相比呢？
    想到左池喜欢他，盛黎仍觉得有些别扭，他从来没有想过最好的朋友会对自己有超乎友谊的感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以前不说？
    “盛黎？”左池开口唤他的名字。盛黎回过神：“盛长宇和黎明川下午要来家里，我懒得和他们解释你为什么不在家，难道要我告诉他们你在前男友家过春节？你现在收拾一下，把成向晚家的地址发给我，我过来接你。”
    察觉到盛黎对成向晚有敌意，左池只发了成向晚家小区的名字过去。
    成向晚喝了口热牛奶：“你真要走？要是我就多晾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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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不能一直住你家。”左池想，他要是晾着盛黎，盛黎多半是不会第二次打电话来让他回去的。
    他也生气也难过，但他更怕盛黎从此之后不再理他。
    至少他现在还接受不了。
    “没什么不能的，你要是想来，我随时欢迎。你放心，我从来不把人往家里带。”成向晚眨了眨眼，“不过我要是像你这么有钱，我一定多买两套房。”
    “谢谢。”左池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我接电话前，你和盛黎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我实话实说你在厨房热牛奶，让他等一下。”成向晚像只小猫，舔牛奶让嘴唇外面一圈沾上了白色泡沫，“哦，他问我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他的未婚夫。是不是在吃我的醋啊？”
    盛黎怎么可能吃成向晚的醋，如果有，那也是Alpha的占有欲在作怪。
    Alpha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不管喜不喜欢，只要圈在了他的地盘里的东西就是他的。只准自己把东西丢掉，不准别人把东西抢走。
    要不然呢？难道盛黎会喜欢他吗？恐怕没有人会在和喜欢的人做爱之后恶言相向。
    左池带过来的东西少得可怜，只需要几分钟就收拾好了，他把病历本夹在电脑中间放进电脑包里，下楼等盛黎。
    盛黎的车停在他跟前，左池没有犹豫地坐到后座。进入到相对密闭的空间，他感觉琥珀信息素压迫着他的每根神经，他一边抗拒，一边迷恋这个味道。
    盛黎穿着黑色大衣，沉默地将车开出一段距离。车里没有放歌，显得车内异常安静。
    在左池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样的安静吞噬时，盛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话里带刺：“和前男友相处得很愉快？”
    左池抱着电脑包，视线从窗外转移到驾驶座上，他只能看见盛黎的半张侧脸，高挺的鼻梁和下颚线好看的弧度已经足够让人为他而驻足。
    “他有名字，成向晚。”
    “我知道，是你你心心念念的学长。”盛黎突然一个猛刹车，他手肘撑到方向盘上，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左池，“不是说想和我结婚吗？是不是成向晚勾勾手，你又改变主意了？”
    第27章 字字诛心
    左池靠在椅背上，被骤然升高的信息素浓度吓了一跳，不明白盛黎为什么能够理所当然地指出自己想和他结婚。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喜欢没有什么了不起，不会在盛黎的心里掀起任何涟漪。
    是啊，除去盛黎多年朋友这个身份，他和其他Omega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对于Alpha而言缺少魅力。喜欢盛黎的Omega那么多，盛黎不会觉得这份感情有多珍重，他也没有必要上心。
    他左池，不过是又一个喜欢盛黎的Omega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尽力忽略心里的刺痛，左池垂眸：“我说了，我和成向晚现在只是朋友。”
    “前男友还可以做朋友？”盛黎扯了扯唇角，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你以前和成向晚谈恋爱，和我做朋友，现在和成向晚做朋友，想和我结婚？你的感情还真是收放自如啊。”
    左池没理会他的讽刺，把脸撇到一边：“你在这里停车是违规的。”
    “不用你提醒。”盛黎没有一句话不带刺。
    到了家后，他们各自回房关上门。左池把病历本从电脑包里取出来时，又把上面的文字重新看了一遍，再小心地放进床头柜里。
    他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盛黎，假性发情可以替他洗清下药的嫌疑，可这无疑是把伤口掰开让人看。
    他不喜欢那个脆弱的自己。
    何况盛黎也许根本不在意。他下没下药不重要，盛黎只是想要一个情绪发泄的理由，只是不想面对和他上床的事实。
    下午，盛长宇和黎明川按约提着年货过来了，坚果、水果、零食、补药都有，堆在桌上呈一座小山。黎明川说家里没有过年的氛围，还特地带了一副书法大师书写的对联让他们贴在大门口。
    他们都是快过半百的老狐狸，在室内转一圈，凭借生活痕迹就摸清了盛黎和左池的同居情况。
    盛长宇眉头紧锁：“你们怎么分开住？”
    左池：“我有时候下班比较晚，怕吵到盛黎了。”
    盛黎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但像是在笑他虚伪。
    盛长宇闻言关心了几句，让他不要为了工作太过劳累。
    在盛黎和左池婚约定下时，盛长宇买了套别墅作为婚房，原本是想让两个年轻人商量装修，但见他们都不上心，盛长宇就找了靠谱的设计师拟定方案。他把几个不错的方案给左池看：“你们看谁给出的方案更合适，该把装修提上日程了。”
    左池点头：“谢谢伯父。”
    盛长宇笑：“等你们正式结婚了，就该改口了。”
    左池跟着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他看向盛黎，一会觉得他很近，他们就要结婚了，他就要拥有他，一会觉得他很远，他们原本的关系已经崩塌，他随时可能失去他。
    盛黎转过头，对上左池的视线，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左池浮于嘴角的笑僵了。
    左池暗恋盛黎很久，久到有时候他分不清他对盛黎的爱慕是一种情感，还是一种本能。但在联姻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和盛黎有一个自己的家，他本以为那是触不可及的美梦，想想都会幸福得流泪，可他现在摸着自己的胸口，只剩下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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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长宇他们走后，他试探着问盛黎：“你觉得哪个装修方案比较好？”
    盛黎嗤笑一声，对着手机没有抬头：“随便你怎么装。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们的卧室要是分开的。”
    一个人对新房没有任何憧憬，足以说明他对未来的生活并不向往。左池心中的茫然更甚，他将几张设计图比对了一番，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设计师很快主动联系上了他，问左池还有没有别的意见。左池心里一动，发过去一套他名下房子的户型图。
    这套房原本是用来投资的，左池准备改成自住。成向晚说得有道理，他不能没有自己的房子，他不可能在每次难以面对盛黎时都去住酒店。
    设计师问：这套房子也需要装修吗？
    因为是盛长宇找的设计师，左池没有说实话：嗯，下面一套是我朋友的，他人在国外，拜托我帮他装修。
    设计师接着问了左池一些设计要求方面的问题，说有了大致的想法，不过拟定设计图初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假期之后，左池重新回归到工作之中，七天的假让工作堆积了不少，他忙得没有时间吃午饭，但心里反而觉得放松。
    他和盛黎又恢复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一个星期却见不了几面的生活，像是纯粹的室友。
    周六，左池趁着休息又去了趟医院，再次做了系统的检查，决定接受腺体康复治疗。治疗过程需要把Omega的后颈露出来，让仪器往腺体注射帮助恢复的药物，并按摩促进吸收。整个过程中，腺体隐隐作痛。
    一次治疗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左池从医院出来接到陈姨的电话。陈姨春节期间回了趟老家，带了两只自家养的鸡回来，已经炖好了放保温桶里，说要给左池送过来。
    左池没什么胃口，但不忍拂她的好意，便顺路开车去取保温桶。
    他到了左家的门口，陈姨提着保温桶出来，见到他满脸笑容：“小池少爷，怎么不进去坐坐？今天左总和舒夫人都在家。”
    “不了，谢谢陈姨，我等会还有事。”左池揭开盖子夸赞道，“好香。”
    “你工作辛苦，得多补补。”陈姨说，“我怎么瞅着你瘦了。”
    左池笑：“我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呢，哪儿看得出来。”
    “就是瘦了，我眼睛可厉害了，看得一向准。”陈姨说，“你不要怪我多话，你可千万不能仗着年轻不顾身体健康啊。”
    “别担心，我都二十五了，能照顾好自己。”左池上了车，望向客厅亮起的灯。
    为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都能处处惦记着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反而冷漠。
    人啊，真是复杂的动物。
    傍晚，左池把鸡汤从保温桶倒出来装碗里，正准备吃饭时，大门从外面打开了。盛黎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深蓝色羽绒服的男人。
    男人礼貌地和左池打招呼：“你好。”
    面孔是陌生的，声音却有些耳熟，左池以为是盛黎的哪个朋友：“我再去拿两副碗筷。”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吃过晚餐了。”男人摆手，冲盛黎挑了挑眉。
    盛黎简单介绍：“这是我的私人医生，姓吴。”
    听到医生这两个字，左池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以为盛黎知道了什么，不由得把手上的筷子握得更紧。
    “前两天我们……他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看有没有……”
    “怀孕”这两个字，盛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的目光飘向左池平坦的肚子，难以想象里面会孕育一个生命。
    盛黎说得模糊，左池却是懂了。
    前两天他们发生了关系，当时两人都不太清醒，即使戴了套，也难保没有弄在里面。
    听明白的一瞬间，左池觉得后背袭来一阵冷气，他僵硬地表达抗拒：“我没怀，不用检查。”
    盛黎拧眉：“你说没怀就没怀吗，怀了怎么办？”
    左池白天才去过医院，自然知道自己没怀。他的腺体有损伤，就算是想怀，也未必能怀上。
    “怀了怎么办？”他琢磨着这句话，直勾勾地盯着盛黎，“那你说怀了怎么办？”
    盛黎脱口而出：“当然只能打掉。”
    左池也没有做一个爸爸的打算，他从心理上还不能接受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但盛黎的话字字诛心，让他痛得差点弯下腰。
    感受到Omega的情绪波动，盛黎放缓了声音：“你和我都是在相同模式的家庭里长大，上一辈就是联姻走到一起，并没有什么感情，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家庭氛围对一个人的成长有不可磨灭的负面影响。我不想让我的小孩重复我的人生。”
    盛黎说这话时，神情是认真的，眉眼间笼罩着一股忧愁，让左池不知道该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
    归根到底，是因为盛黎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他们之间，的确不适合再有一个孩子。
    左池妥协：“不用检查，我用验孕棒行了吧。”
    吴医生听了他俩的对话，有点尴尬地从包里拿出验孕棒递给左池。
    左池夺过验孕棒，往卫生间走。关上卫生间的门，他才开始用手机搜索怎么使用验孕棒。
    过了几分钟，检测结果出来了——果然是一条杠。
    他把验孕棒给盛黎看：“你可以放心了。”
    盛黎：“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检查？做检查不是更保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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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斜睨：“你怀疑我在验孕棒上作假？你想多了，这个时候有一个孩子，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盛黎轻笑：“那也是，你做什么都要权衡利弊，生孩子当然不例外。这一点，你和你母亲没有什么不一样。”
    左池胸膛剧烈起伏，觉得盛黎拿他和舒青榆比，简直错得离谱。他再怎么利益至上，也不会用自己孩子的健康去打赌。
    哈，在盛黎的眼中，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没有反驳，用冷若冰封的表情做掩饰：“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吃饭了。”
    “鸡汤快冷了。”
    昨天是设置错定时啦！还是中午12点！
    第28章 扫兴
    验孕棒显示的结果勉强打消了盛黎的疑虑，他记起左池在上个发情期用了抑制剂还不管用的情况，想让吴医生检查一下原因，但瞥到左池冷漠的侧脸，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左池一定会拒绝，何必上赶着不讨好？
    “让你白跑一趟了。”盛黎把吴医生送到门口。
    吴医生摇了摇头：“恕我多言，你们既然已经行过房，为什么不干脆标记呢？像他这种情况，用Alpha的标记来度过发情期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觉得终生标记太草率，临时标记也可以。”
    盛黎脑子里回放着他叼住左池后颈的画面，舔了舔唇：“标记会影响人的判断，特别是对Omega而言，我不喜欢任何人因为信息素依赖我。”
    吴医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盛黎把门关上回到客厅里，他还没有吃饭，便从厨房拿了个碗盛汤，喝了一口才发现汤的确冷了。
    他转头扯纸擦嘴：“你没加热？”
    左池麻木地喝着冷掉的鸡汤，心想辜负了陈姨的一片好意。他喝完了一碗，才觉得有些反胃，喉咙滑动，跑到卫生间干呕了几声。
    盛黎心里一紧，跟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怀孕可能造成恶心、呕吐。左池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他捂住嘴，眼睛又湿又红，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吃太急了。”
    这个理由实在牵强，盛黎说：“不会是胃病又犯了吧。”
    “嗯，好像是。”左池捂住没有感觉的胃部，在盥洗台漱口，“我去吃药。”
    左池每周都要花两天去医院做腺体康复治疗，每次治疗之后，他都会有食欲不振的表现，经常吃饭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是腺体还没有适应注射的药物，过段时间就会慢慢习惯，不适的症状也会减轻。
    但这些迹象落在盛黎眼里就变了意味，左池时不时地感觉到盛黎的目光在他的腰部和肚子那一块游荡，似乎仍不放心。
    左池觉得好笑，笑盛黎没有常识，就算他怀了孩子，没有三四个月，也不可能看得出来。
    还有，就算他怀了孩子，没有Alpha的信息素，孩子也很难保下来。
    再说盛黎都说了如果有了孩子要打掉，他怎么敢？
    他还没有疯到，要用自己的后半生做赌注。
    盛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做爱时他戴了套，验孕棒是一条杠，左池怀上的几率是小之又小，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想，要是左池怀了怎么办？
    真的要打掉吗？
    想了想的，思绪就飘到了他俩的孩子会长什么模样之类不切实际的点上，再强行终止没有意义的思考。
    如果他有孩子，他对孩子是Omega、Beta还是Alpha无所谓，只想生一个，给他全部的爱，让他健康快乐地长大。但盛长宇和黎明川肯定不这样认为，他们要一个Alpha继承人。
    Omega不该是生育工具，生育也不该是为了传承家业。可像他父亲和爸爸那样的中年人最为固执，说服他们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盛黎越发觉得左池不清醒，和他联姻怎么看都是一桩不划算的生意。
    好在他还是清醒的，他和左池已经走错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他心里没有把联姻当回事，可实际上还是受到了影响，他很久没有再去寻欢作乐不说，当他闻到香甜的黑加仑信息素，总是会被轻而易举地勾起反应，想起左池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
    盛黎想，他得尽快摆脱这些束缚，找回自己以前的生活，所以在张啸云说要介绍Omega给他认识时，他没有拒绝。
    盛黎心不在工作上，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无聊的时候就去酒吧和俱乐部消遣。和他相比，张啸云则是完完全全的废物，整天混迹各种娱乐场所，男女不忌，身边的Omega更换的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他几次约了盛黎出来玩，盛黎都没来，就有些不爽了：怎么了？不会真当自己是有家室的吧，左池都还能和Omega眉来眼去，你怎么就开始洁身自好了。
    张啸云：最近Cary手下分了两个新人，都是模特出身想进娱乐圈拍戏，我看过他们走T台的视频了，长得漂亮身材带劲。你一点儿兴趣没有？
    盛黎还真没什么兴趣，但他觉得要是承认了，就像自己被左池影响了一般，很没面子。而且，左池都可以和成向晚住一起，他认识新的Omega不过分吧。
    张啸云见他答应了就开始组局，正好圈内有个朋友的俱乐部刚开业，便定了地方。
    他们一行八个人，除了张啸云说的那两个模特，还有另外两个Omega，也像是娱乐圈里不知多少线的小明星。盛黎到的时候，他们正笑着和张啸云谈圈内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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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谈到五千万粉丝男星恋情曝光，带同剧组Omega回家过夜。好像说的是胥晖啊。”张啸云揶揄，冲旁边的一个小模特抬了抬下巴，“盛少和胥晖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新闻是真是假，他肯定清楚。”
    小模特见状朝盛黎走近，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轻轻叫了一声：“盛少。”
    盛黎不太关注娱乐八卦，掏出手机见热搜榜第一位就是相关的新闻，虽然只是预告，没有照片也没有视频，但底下的评论都在猜五千万粉丝男星是胥晖。
    同剧组Omega？盛黎想起柏繁，心道多半是真的：“高估我了，我哪知道真假，我们兄弟在一起无非喝喝酒，不聊这些。”
    “啊。”小模特没有多少失望，嘴甜道，“盛少长这么帅，怎么不去拍电视剧啊？”
    Omega的信息素不知是什么花香，甜得有些腻，不过那张脸的确长得标致。盛黎没有推开他，挑眉笑了笑。
    左池就不会这么夸他。只有他绕着左池转问他帅不帅，左池才会敷衍地说“帅帅帅”。
    这一笑，让小模特眼睛亮了亮，说着俏皮的话，寸步不离地跟着盛黎往保龄球馆走。
    到了保龄球馆，盛黎问小模特会不会打保龄球，小模特说不会，让盛黎教他。
    盛黎先教他持球的姿势，让小模特试着把球拿起来。
    小模特拿了一下，手一抖就把球丢了：“好重。”
    张啸云就在旁边的球道，教育道：“注意点，等会球砸到盛少了，有你好哭的。”
    小模特慌张地去把球捡起来，在盛黎的指导下把球扔出去，球才滑了一米，就掉了下去。
    盛黎皱眉，他将手臂放下伸直并往正后方摆动，完全不觉得球重，轻松地扔出去，瓶子倒了一大半。
    小模特玩球不行，捧场在行：“盛少好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盛黎想，左池随便一扔，就能把球瓶全击倒。他和左池对局，从来就没赢过。
    操，他怎么又想到左池了。扫兴。
    既然小模特不爱玩，盛黎也不强求，包括他和张啸云在内的四个Alpha各占一个球道来比赛，Omega们就站在旁边观战。
    最后盛黎以两分的优势获胜，小模特兴冲冲地跑过来给他递水，把瓶盖扭开了，就差喂盛黎嘴里。
    盛黎：“……给我就好。”
    小模特又拿俱乐部提供的毛巾给盛黎擦额头上的汗。盛黎下意识地躲开之后，觉得自己的反应不正常。
    转头看张啸云他们都是一脸舒坦地享受Omega的服务，便按捺住了心里的不自在。
    就该是这样的。他给左池说过，他不会收心。
    只是他们才订婚，盛长宇肯定派柳助理盯着他，所以他才收敛一点而已。
    打保龄球过了瘾之后，他们休息了一小会，到了射箭馆。这次跟着盛黎的小模特没再不自量力地让盛黎教他了，倒是另外一个Omega戴好了护具，举起弓才撒娇说不会玩。
    张啸云一眼识破Omega的真实用意，靠过去将手覆在Omega手上给他做示范，两人姿势暧昧，大腿紧紧相贴，让Omega红了脸。
    他们黏糊了好一阵，Omega才射出第一箭，没有意外地脱靶，接着射了几支箭，都是同样的结果。Omega像是水做的，揉着肩说肩膀酸痛，把弓还给张啸云。
    很不情愿地，盛黎第三次想起了左池。左池拉弓瞄准的姿势标准英气，虽然不是次次打中十环，但也八九不离十。他们高中运动会上有射箭的项目，左池每次都会被推上去参赛，每次也都会拿奖。
    为什么同样是Omega，差别这么大。
    嘴上说左池不像Omega，盛黎心里其实并不认为Omega有固定的公式，但不得不承认，左池那样的是少数。
    盛黎走到射击位上，连射了三支箭，9.4环、10.1环、9.1环。他没意思地把弓放回去：“你们玩，我去外面抽支烟。”
    小模特在张啸云的示意下，跟着盛黎到了吸烟区，他呛了气，漂亮的脸涨得通红。
    盛黎掐住他的下巴，微微垂眸，像在打量一件工艺品。小模特情不自禁地腿软，闭上了眼。
    他没有等到吻，盛黎恶劣地把没有点燃的烟塞到了他嘴里，转身朝外走了。
    ？：好在我还是清醒的
    没怀 真的快退婚了（下周一定）
    第29章 我来让自己死心
    从俱乐部出来正好是饭点，张啸云问他们想吃什么。Omega们统一口径，笑着说都可以，看安排。
    “盛黎，你呢？”张啸云说，“南边新开了家私房菜，去尝尝？”
    盛黎刚准备答应，“行”字到了嘴边被咽下，转念之间，他说：“去清月城吧。”
    “也好，我在那边存了几瓶好酒。”他们这群富家子弟什么没吃过，张啸云倒不计较去哪儿吃饭，转头搂过旁边Omega的腰，手指顺势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今天可得陪我好好喝。”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天气还没回暖，冰冷的手指让Omega一个激灵：“啊。”
    张啸云笑得促狭：“大街上呢，发什么情。”
    小模特悄悄看了张啸云一眼，心里庆幸自己今天陪的是盛黎，他转头发现盛黎已经上了车，连忙跟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盛黎抬眸，愣怔了两秒：“坐后面去，系好安全带。”
    到了清月城的停车场，车已经停到了车位上，但盛黎迟迟没有动，他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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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啸云比他眼睛尖，敲了敲车窗玻璃：“喏，那边那辆幻影好像是左池的，这不巧了吗？”
    盛黎知道左池今天在清月城有饭局，是左池在客厅打电话时偶然听见的。
    他很不喜欢左池和人谈生意的那副腔调，一口一个“X总”，嘴里说着恭维的话。从小在需要应酬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盛黎并非不会生意人那一套，哄人开心还不简单？他就是不屑，不想让自己变得圆滑和虚伪。
    他也不懂左池为何还为了工作这么卖力，反正左家的家业最后也不会落到他手上。
    盛黎收回视线，利落下车：“是挺巧的。”
    清月城有二十六楼，光是用餐区域就有五楼，碰上左池的几率其实并不大，盛黎在这儿有相熟的管理层经理，上次他能找到左池在哪个包厢，还是经理顺口告诉了他。现在他若再去问，挺自讨没趣的。
    但有时候想着一个可能，就有机会实现。三楼的电梯门开了，盛黎他们一行人走出去，在大厅就碰见了左池和他助理。
    盛黎故意揽过小模特的肩，挑衅般地看向左池。
    小模特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以为盛黎是需要他充面子，于是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倚在盛黎怀里笑得很甜。
    左池在和服务员对话，助理认出盛黎，尴尬地侧身和左池说了什么。
    张啸云轻咬旁边Omega的耳尖：“有好戏看了。”
    左池转过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胸膛起伏的幅度出卖了他。他走到盛黎跟前，食指挑起小模特的下巴：“模特？”
    小模特诧异他看人的眼光精准，因为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张脸别说还真漂亮。”左池唇角含笑，“张少人脉广，有合适的也给我介绍一个呗。”
    张啸云哈哈大笑：“你还需要我介绍？你什么样的人泡不到，上次在酒吧那个女O可是绝色。”
    “是吗？你和那个女Omega还在联系？”盛黎咬牙，盯着左池的后颈。他今天用了屏蔽贴，没有任何一丝信息素泄露出来。
    左池眸光闪动：“说笑了，只是朋友。”
    盛黎呵呵：“你的朋友还真多。”
    左池：“那当然比不上小盛总。”
    盛黎话里有话：“我的朋友就是朋友，你的朋友是朋友吗？”
    张啸云看够了戏，出来打圆场：“既然都在这里遇见了，左池你要不和我们一起？”
    “不用了，你们吃得愉快，我还约了人。”左池的目光在盛黎和小模特之间流转，先一步转身。
    进了包厢，有Omega好奇：“刚才那是谁呀？”
    “左池。左氏地产听过吗？”
    Omega：“这么牛逼，他长得也好帅。”
    “哈哈哈哈哈哈，其实他是个Omega，看不出来吧。”
    在场的Omega都很惊讶。
    “Omega？我还以为他是Alpha呢。”
    “不止呢。”张啸云玩味道，“他还是盛黎的未婚夫。”
    小模特吸了一口冷气，回想起左池触碰自己的手指，后知后觉察觉到方才氛围的微妙，开始后怕。
    盛黎冷笑：“你放心，他不会为难你。他不是夸你漂亮吗，说不定你还是他喜欢的类型。”
    小模特不敢说话：“……”
    盛黎越想越气，他就是想让左池恼怒，让左池知道他还没玩够。
    左池那算什么反应？口口声声说想和他结婚，不是喜欢他的意思吗？谁见了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会这么淡定？
    左池真的喜欢他吗？
    盛黎感觉心口又痛又麻，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剜掉一块，他开了瓶酒，猛地喝了小半瓶，用酒精来转移莫名其妙的情绪。
    “酒不是这么喝的。”话这么说，张啸云并没阻止，让Omega给他倒酒，和盛黎干杯。
    盛黎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散场的时候，张啸云往他手里塞了张房卡，然后搂着怀里的Omega往楼上房间走。
    盛黎转手把房卡给了小模特，小模特踌躇：“盛少……”
    酒喝多了后头昏脑涨，盛黎没有一点儿想做爱的欲望，只想找张床躺下：“想演戏？我会给你找个机会进组。”
    “那今晚？”小模特才和经纪公司签了约，但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盛黎眯眼：“只有一个要求，等我过生日那天你听我安排。”
    小模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把联系方式给了盛黎后，拿上房卡走了。盛黎虽然满足了他对Alpha的很多幻想，可是有未婚夫，那个未婚夫看上去也不太好惹。
    盛黎脑袋倚在椅背上发了会呆，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他以为进来的是收拾残局的服务员，有些不满：“怎么不敲门？”
    没人说话，他才抬起头。
    左池静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他方才是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的吊灯，不知在想什么。吊灯在他的脸上投映细长的影子，增添了易碎感。
    盛黎：“你来干嘛？”
    我来让自己死心。左池想，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小模特已经不在这儿了。
    于是他说：“来接你一起回家。”
    左池没有喝酒，医生建议他少喝酒，他能不喝则不喝。不过不喝酒的生意也没有那么好谈，对方觉得他没有诚意，他只得说自己才吃了感冒药，才躲过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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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助理一起把盛黎扶上车，左池先送助理到家，再开车回去。
    助理替左池喝了不少酒，问他一个人行不行。
    左池说没关系，让他早点睡，第二天还要上班呢。
    助理嘀咕了句不想上班，让左池注意安全。
    盛黎醉得有些迷糊，盯着助理的背影，像是才发现这个人一般：“那是谁？又是你哪个朋友？”
    左池实话实说：“我助理。”
    盛黎坐在后排，不安分地扒住前面的椅背：“你助理不是Beta吗？好啊，你连Beta也喜欢。”
    左池：“……”
    和性别没有什么关系。左池想，如果盛黎分化成Beta或者Omega，他的心意也不会变。
    “你很自私。”盛黎眼睛里有红色血丝，他控诉道，“你对我如果只有一点点的喜欢，就该藏着不说，何必说出口破坏我们原本的关系。你喜欢过这么多人，那些人有我重要吗？我们明明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
    左池眼眶湿了，他低声喃喃：“我要是对你只有一点点的喜欢就好了。”
    盛黎没听清：“嗯？”
    左池吸吸鼻子：“别想那么多，睡觉吧。”
    左池不是第一次做照顾醉鬼的事情，他把盛黎扶到卧室里，给他擦脸、脱鞋、盖被子。折腾了一番后，自己洗完澡躺床上却睡不着了。
    屏蔽贴已经摘了，他轻轻摸后颈的肌肤，是一片光滑，不成形的牙印早就消失。他曾期待过被标记，AO之间的标记是不同于婚姻的另外一种绑定。
    他知道，婚姻绑不住盛黎。
    想起那个缩在盛黎怀里的Omega，左池细细端详小模特的脸时，又艳羡又怨恨。
    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才是盛黎口中Omega应该有的模样，他可能永远也学不会。
    他没有妄想盛黎会在上过他一次后就收心，就像盛黎说的，他有什么本事？床技吗？只是亲眼目睹的冲击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做朋友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不能吃醋，因为没有资格。现在他们已经订婚了，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资格。可只是一想到这个人可能会和其他人牵手、接吻上床，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死掉。
    他想给那张精致的脸一巴掌，让他不要觊觎自己的Alpha，但他太清楚，最大的错不在别的Omega。
    是他强买强卖。是他太高估自己，以为只要足够多的时间，盛黎的目光迟早有一天会落在他身上。他像是在迷雾里奔跑，绕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连最初的路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曾经对他那么好那么好的那个盛黎去哪儿了？
    如果再执迷下去，如果他和盛黎结了婚，他们指不定真能维持一辈子的婚姻关系。但这样的一辈子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第30章 强求不来
    盛黎的生日在四月中旬，他入学早，比左池还小三个月左右，是热热烈烈的白羊。
    以往左池都会提前很长时间思考送他什么。不能送太敷衍了，盛黎会不高兴，不能送太贵重了，他怕盛黎多想。现在他没有那么多顾忌，只怕盛黎不会收他的礼物。
    思考之后，他买了一套专业级的黑胶唱片机摆放在客厅，再根据盛黎听歌的喜好，淘了几十张黑胶唱片。有几张经典老歌的唱片很难找，他辗转问了好多人才以高价买到。
    没有送出去的过程，也就不用担心被拒绝。他仍期待着盛黎发现这个礼物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盛黎近些日子在家的时间很少，每天都回来很晚，没能和他碰上面。
    盛黎生日的前两天，左池进入了每个月会面临的发情期。初步治疗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他注射了抑制剂和医生开的其他药物后，腺体没有往常那么疼痛，情热和信息素水平也控制住了，除了身体有些没力气外，倒没有别的症状，可以正常地在家办公。
    生日当天是工作日，也是左池发情期的最后一天，开完视频会议后，他在床上小憩，被开门的响动吵醒，脚步声凌乱，进门的明显不止一个人。
    “酒呢？”
    “急什么，酒保在搬。”
    “我给负责人打了电话，送蛋糕的已经在路上了。”
    “左池在家吗？”
    盛黎的声音：“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左池不是工作狂吗，这个点应该在加班吧。”
    “未婚夫生日也不提前回来？”
    “啧，让你别提什么未婚夫，惹盛少不高兴了。”
    左池握住门把手，本想出去打个招呼，听见他们谈论自己，这个举动便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不知是谁看到了黑胶唱片机：“哎，盛黎，你还买了个这玩意啊，唱片放哪儿了，我试试音效。”
    左池没听见盛黎的回复，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音乐声，放的是摇滚歌曲，正适合带动氛围。
    楼下开起了party，男男女女的欢笑声不断，很是热闹。酒架上放满了酒，多层摆盘里甜品、水果应有尽有，盛黎还请了五星级酒店的厨师过来做西餐。
    相比之下，左池在卧室显得格外冷清。盛黎没告诉他会在家里开party，否则他会另外找个地方度过发情期。
    总在房间里躲着不是办法，他换了身衣服，再给自己注射了一只抑制剂，往后颈上足足贴了三张屏蔽贴，以免受到Alpha和Omega信息素波动的影响，这才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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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你在啊。”有个染了红发的女生和他打招呼，抬了抬手上的酒杯。
    “Louise。”左池从旁边桌上取了干净的酒杯，接了一杯葡萄汁。
    “怎么不喝酒啊，真不够意思。”Louise笑。
    party上的人都是熟面孔，左池进了场子，有不少人过来和他搭话。他笑着同他们寒暄，终于得以脱身后，去旁边的用餐区端了一份黑椒牛肉意面。
    发情期对Omega的消耗很大，不光是身体上会有相应的反应，在精神上也是一种折磨，左池有些疲惫，肚子却泛起饥饿的感觉。
    他刚坐下，旁边也跟着坐下一个人。距离隔得很近，左池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Alpha信息素味道。
    “左池！”
    左池转过头，愣了愣才认出来对方是韩起策，是他的初中同学，也是过去追求过他的Alpha。
    Alpha比初中高了一头，模样也长开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韩起策高中时父母婚姻破裂，跟着母亲去了另外的城市读书，年初才研究生毕业，回来帮衬父亲管理公司。
    高三那年，他听别人说左池分化成了Omega，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转学回去，觉得晚一步自己看中的人就要被别人抢走。母亲及时制止了他，说左池不会喜欢这样鲁莽的Alpha，他才作罢。
    后来时间一久，他觉得他对左池的感情好像变淡了，可兜兜转转再相见，心里仍是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少A心蠢蠢欲动。
    左池礼貌打招呼：“好久不见。”
    韩起策身体往他的方向倾斜：“好久不见，他们说今天盛黎开生日party，我猜有可能会见到你，所以就跟着过来了。”
    左池没有自恋到觉得过了这么多年，韩起策还对他有想法，他把对方当作老同学，聊起了一些学生时代的事，因为有共同的话题，聊得还算开心。
    韩起策说到他父亲最近新投资了一家温泉山庄，问左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玩。
    左池委婉推辞：“工作有些忙。”
    “工作忙更需要放松啊，温泉可以通过热效应使人体血液循环得到改善，还能够使人体的肌肉关节得到松弛，有利于消除疲劳。山庄现在还没有正式接待客人，去的都是朋友，可干净了。你要是介意和别人一起泡，我们还专门设立了一个人的温泉池。”韩起策积极地把山庄介绍了一通。
    左池松了口：“什么时候？”
    韩起策连忙道：“你定！都可以！”
    左池眉头轻蹙：“不用迁就我，你看其他人哪天方便。”
    “其他人？”韩起策说，“没有其他人啊，就我们俩。”
    左池有了作为一个Omega的警觉心：“我们俩个人单独去不合适吧，我已经和盛黎订婚了。”
    “我听他们说了，你和盛黎是被家庭安排联姻的。”韩起策小声说，“要是我早一点回S城就好了。”
    听了后面一句话，左池想装傻也难，他吐出一口气：“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和盛黎订婚是事实，我不能和你单独去温泉山庄了。”
    “为什么？”韩起策不平，“盛黎都可以搂着别的Omega到处招摇，你和我约个会怎么了？他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左池刚想让他讲清楚，后面就掀起一阵起哄声。
    刀叉落到了盘子里，发出刺耳的刮擦音。左池回过头，恍惚地盯着被包围在人群中间的两个人。
    盛黎拉着小模特的手，低头吻过他的手背，开启了party的第一支舞，小模特腰细腿长，体态轻盈，和盛黎搭配完美。
    韩起策：“喏，看吧。盛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不知哪来的Omega跳舞，你也不用考虑他的感受。”
    左池的耳朵嗡嗡响，整个人像浸泡在冷水里，听不清楚韩起策在说什么，他感到有人在打量他，似乎好奇他这个传闻中的未婚夫会有何表现。
    跳个舞而已。
    只是跳舞吗？别骗自己。
    他像是回到了盛黎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他站在不远处，眼睁睁地看着盛黎和别人在众人的见证下牵手。
    这是他看到的，那他没看到的呢？盛黎这几天回家这么晚，是和谁待在一起？
    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彻底崩塌了，心脏痛得不像话。左池想，原来人是会贪心的，一开始想要一个吻，后来想要一个标记，再后来竟然想要成为唯一。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在奢望。他做足了心理建设，仍会被眼前的画面给击垮。
    十八岁的时候，盛黎不知道他暗恋他，伤害是无意的。而二十五岁的盛黎已经知道左池心里有他，还是牵起了别人的手。
    盛黎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感受。
    盛黎没有一点喜欢他。
    左池想起那条被扔掉的手链和那个被摔烂的蛋糕，想起十八岁那个心碎的自己，真正地体会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
    他觉得他真傻，过了七年，居然没有一点进步。不，也许是有的，他好歹和盛黎睡了一觉。
    只不过在别人的眼里，他是盛黎多年的朋友，是以合作为前提的联姻对象，谁也猜不到他们上过床。
    他喜欢盛黎什么？
    左池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盛黎花心多情、不思进取，似乎空有皮囊，但盛黎给过他的，都是别人没给过的。
    可现在，盛黎把对他的特殊通通收回了，这就是他想要的吗？他早就应该明白，爱情是你情我愿的，是强求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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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起策见左池脸色苍白，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左池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没有力气逞强：“有点不舒服，我去卧室休息一下。”
    他慌张地朝楼上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想要躲起来。只是关上了门，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却总忍不住想，盛黎和那个Omega现在在做什么？
    韩起策不放心地跟了过来，敲了敲门：“没事吧？”
    眼泪像是断了线，抑制不住地往下掉，左池靠着门板，用牙齿咬住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没事。”
    韩起策：“左池，你不会是……”
    左池打断他：“我说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那你有需要叫我，我电话是……”
    左池没有记，他根本没有心情管韩起策的电话是多少。
    他的心脏一阵阵的抽搐，觉得自己呼吸都好困难。他蜷着双腿，闭上眼睛，鼻尖和眼睛都染上红色，却不敢放肆地哭出声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死心了。
    第31章 你自由了
    Party几乎开了一个通宵，凌晨五六点，左池还能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他把卧室的灯关了，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如果可以，他想逃离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睡一觉。但因为眼睛哭肿了，他没有办法屏蔽别人的眼光，若无其事地从这里走到大门。
    一晚上没有休息好，左池多请了半天的假，第二天早上没有去公司。
    捱到中午，他才走出卧室的门，去厨房拿了一包吐司。人都走了，但客厅是一片狼藉，喝完的、没喝完的酒瓶倒在地上，沙发缝隙里甚至还有Omega的屏蔽贴，空气中残留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
    盛黎在哪儿？左池不太敢去想这个问题。他望向盛黎卧室紧闭的门，庆幸自己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左池配着白开水艰难地咽下一片吐司，桌上的电话响了。
    电话铃声突兀刺耳，他立刻点了接听，后知后觉地看来电显示，才发现是左易。
    “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在公司？”
    啊。左池想，他最近一年也就这么一次缺勤，居然恰好被左易逮到。
    “昨天没休息好。”他的声音沙哑，倒是印证了这一点。
    左易：“今天下午能不能按时上班？”
    左池没有起伏地答：“嗯，没问题。”
    下午，左池到了办公室，看见坐在他小沙发上的左烈时，就明白了那通电话的含义。
    糟糕的事情全部凑到了一起，他难以应付，只觉得很累。
    左烈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冲他笑：“哥，你来了。”
    左池无视他，看向左易：“父亲。”
    左易先礼后兵，表示了对左池工作的肯定后，提起他是Omega的事实：“在这个位置上，你做的每一个决策都很重要，Omega每个月有三天的发情期，万一因为发情期耽误了重要的工作，可就不好了。何况现在你订婚了，应该花更多心思到自己的Alpha身上去，换一个轻松点的岗位。你觉得呢？”
    左池没有为自己争取：“我听父亲的安排。”
    左易对他的识趣很满意，点点头：“你弟弟正好需要机会锻炼一下自己，我让他跟着你学两周，然后交接一下工作。”
    从左烈进了左家的门开始，左池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盛黎说他傻，明知道左家将来是左烈的，还为了左家卖命。其实并不是，早在认清淡薄的亲情后，他就改变了对自己的定位。
    他不是什么狗屁继承人，不过是在替左家打工而已。工作，然后拿自己的那一份酬劳，没有什么不对。他的下属，哪一个不是这样的？
    他环顾整间办公室，觉得有一点可惜，他在这里度过了很多加班的日子，在这里待的时间比在家待的时间更长。也许这儿才是他短暂的家，毕竟在左家、在盛黎家，他都像是在寄人篱下。
    可除此之外，他的心情比想象中的更轻松，甚至有种如卸重负的感觉：“好。”
    左烈跟在左池身后学习，公司里的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左池收到了很多怜悯的眼神，他假装没有看见，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左烈没有经商的脑子，也沉不下心来学习。但这些都不关左池的事，他把各个项目的情况和直系下属的负责事项给左烈说清楚，就算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同在一家公司，大家都听说过左烈的工作能力，同情左池的人占一部分，替他不平的人占一部分，还有两个下属偷偷找到左池，想要申请跟着他调岗。
    左池自然没有同意，他对未来的职业规划还不明晰，没有理由让别人承担风险。
    两周很快过去了，左池正式把总部总经理的位置交给了左烈。左易有意让他去带一家分公司，左池推辞说他想申请休息两三个月去旅游。
    也许是左易心里对这个儿子有些许愧疚，他同意了左池的申请。
    左池很久没有旅游过了，他因为工作去很多地方出过差，但大部分都是三五天，多的也不过是半个月。有工作在身很难全身心地投入享受，这次他终于可以彻底地放松。
    只不过如此一来，腺体的康复治疗就要中断了。在医生的推荐下，左池买了一台昂贵的家用式治疗仪，打算在旅游的时候放在行李箱里，效果肯定没有在医院做治疗好，但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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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网上做了很多旅游攻略，认真地做笔记，规划自己的旅游路线，提前订好了机票，预定了住宿，准备出行需要的常用物品。
    在一个普通的周三，左池提着行李箱打车去了机场。办理好托运，他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大厅，心情异常的平静，甚至还玩了两把游戏。
    他飞去了巴黎，入住了预定的酒店，睡了一觉后，按着攻略先去参观了卢浮宫。卢浮宫里人很多，但他时间多的是，一点儿不急，去服务台领了中文地图和讲解机，挨个儿看展出的名画和雕塑。
    他曾来过卢浮宫一次，但那次是以学生的名义到法国参加活动，只来得及看了蒙娜丽莎和断臂维纳斯。
    从卢浮宫出来，他又去了塞纳河畔，正好赶上日落，夕阳挥洒在流水之中，温柔又浪漫。他坐在中心花园旁倾斜的石堤上，抱着一杯咖啡，慵懒地眯着眼，任微风吹过他的头发。
    在这样的环境下，心境变得开拓，他难得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
    左池点进自己的朋友圈，一路往下划拉，全是转发的地产和金融相关的新闻，没有一点儿关于生活的痕迹，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也许正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缺少探索精神，才会让自己的大部分生活都围绕着工作和盛黎转。
    一条死胡同，再怎么走也是死胡同。左池想，他已经尽力了，不算遗憾。
    左池为人低调，但偏偏他又争强好胜，在不知不觉中出尽风头，所以常常成为别人话题里的中心人物。
    和高中左池分化成Omega一样，左烈顶替左池成为总部的总经理的消息也在圈内广为流传。
    盛黎听说后就闷着一股火，觉得左池真的是大傻逼，心甘情愿地为别人铺路。但这火无处可撒，因为他和左池像是陷入了冷战。
    盛黎把小模特带到自己的生日party上来，就是想要左池生气。毕竟他们订了婚，左池这么在乎尊严的人，肯定会觉得失了面子。
    他的目的好像是达到了，在他邀请小模特跳舞之后，左池就回了卧室。有一个Alpha守在左池门外，似乎在和左池说着什么。隔了太远，盛黎不可能听清。
    那个Alpha的面孔有些眼熟，但盛黎使劲想也没能想起来他是谁，虽然是他的生日party，但来的人他并不全部认识。party本来就是社交场所，朋友叫上另外的朋友一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心不在焉地跳舞，注意着二楼的动静。过了会，Alpha就下来了，神情有些郁闷地到了一个角落喝酒。
    作为寿星，盛黎倒没喝多少酒，他比party上大多数人都清醒，所以知道左池一晚上都没有出过卧室。
    他也知道左池睡眠浅，不可能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下睡着。
    做戏做全套，第二天凌晨，他把小模特送到了公司宿舍才回了家，然到卧室补觉。睡到下午三点过，盛长宇打电话来问他怎么旷班了，他再起身去公司签到。
    那天之后，左池像是在躲他，但他也找不到证据，毕竟他们俩本来待在家里的时间就不多，碰不上面也不奇怪。
    宛如有人在心窝里抓痒，盛黎有点儿没劲，有点儿不舒服，但又找不到原因。
    他没想到左池躲他躲到国外去了，最气人的是，左池去国外这事儿还是别人告诉他的。
    “你和左池提前去度蜜月了？你们什么时候正式扯证啊？”
    盛黎问：“度什么蜜月？我不就在S城吗。”
    “哦，我看到左池去巴黎了，还以为你们一块去的呢。”
    盛黎：“左池什么时候去巴黎了？”
    “你不知道？【截图】他发了朋友圈啊，还有定位。”
    盛黎点进左池的朋友圈，里面是一片空白。左池把他屏蔽了！
    左池凭什么屏蔽他？
    盛黎推开左池卧室的门，之前放在门边的行李箱果然不见了。他恼怒地在门上踢了一脚，抓起手机打左池的电话。
    不管怎样，他们好歹住在一起，出国怎么也该告诉他一声吧？
    早不出国晚不出国，偏偏这个时候跑出去，是因为左烈吗？
    电话接通了，盛黎突然有点紧张：“喂？”
    “嗯。”法国和国内有时差，左池才刚刚起床。
    盛黎急忙问：“你怎么跑巴黎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左池言简意赅：“旅游。”
    “你和谁一起去的？”
    “我一个人。”
    “哦，那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个月吧。”
    “两个月？！”盛黎惊了，他以为左池最多玩一两个星期，“这也太久了，你在那边又没朋友，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久点不好吗？”左池笑了笑，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你自由了。”
    第32章 抉择
    接到盛黎的电话，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波动是不可能的。左池犹豫了两秒钟接还是不接，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他不是想听盛黎的声音，也不好奇盛黎想说什么。只是用两秒的时间做了个假设，如果这是其他人打来的电话，他会接吗？
    他会接，所以盛黎的电话也一样。
    他要走出死胡同的第一步，不是将盛黎这个人赶出他的世界，而是不再把盛黎特殊化。
    左池说出那句“你自由了”是真情实意的，但盛黎并不买账，他愤怒道：“随便你！你爱玩多久玩多久！谁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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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在不满什么呢？
    左池懒得再去推测了，过去正是因为盛黎时不时的关心，让他起了侥幸之心，以为朋友也可以变爱侣。
    他翻看今天拟定的行程，问盛黎：”还有事吗？”
    盛黎把电话挂断了。
    左池笑他幼稚，却又不可避免地，心脏微微疼了一下。
    接下来的半个月，左池去了意大利和德国，在威尼斯坐船感受夜景，在米兰的高档餐厅喝下午茶，在维罗纳看歌剧，在柏林参观纪念碑和国会大厦。起初他也觉得一个人旅游有些许不方便，但习惯之后，发现别有一番风味。他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必考虑别人的感受，可以尽情地因为美景而逗留，可以将想吃的美食都尝一遍。
    他想，怪不得盛黎总嚷嚷着要自由，原来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玩乐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旅途中不乏向左池搭讪的人，他都一一婉拒。有人看到他的订婚戒指，表示可惜，左池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把戒指取了下来。
    再次接到盛黎的电话时，左池刚在德国的酒店度过发情期。
    Omega发情期的时间并不完全固定，提前或者延后两三天是常见的。盛黎似乎并不知情，就像上次挂电话的不是他一般，他问左池：“你的发情期是不是要到了？”
    左池如实回答：“已经过了。”
    “过了？怎么会！”盛黎诧异后，有点扭捏地开口，“你……怎么过的啊？”
    “酒店过的。”
    盛黎：“我不是想问这个！”
    左池坐在落地窗的地毯上，望着窗外的夜景，不明白盛黎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他迟迟没回答，盛黎急着又问了一遍。
    “这是我的隐私。”左池说。
    盛黎呼吸沉重：“你不会找了国外的Alpha？”
    左池：“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盛黎气急败坏：“我给你说，你不要随便和外面的人搅合在一起，你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他有病！”
    “……”左池骂道，“我看有病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盛黎：“我……”
    这次换左池把电话挂了，他干脆地把盛黎的号码拉黑了。
    盛黎有什么脸说他呢？
    随便和外面的人搅合在一起的，不是盛黎吗？
    想到盛黎在小模特手背落在一吻的画面，左池心里堵得难受。他把手机狠狠地砸到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强制让自己把盛黎抛在脑后。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盛黎打了两遍，才意识到自己的电话被左池拉黑了。
    他胸腔又酸又胀，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慌乱。他甚至想要查清楚左池的具体位置，跑到德国去找他，可他的签证已经过期了，重新办理还需要一段时间。
    要是左池真的和什么外国Alpha一起度过发情期……盛黎光是想一想就快发疯了。
    他给邰星宇打了电话，让他打电话去找左池。
    邰星宇：“可以，打通了我问什么？”
    盛黎：“你问他是不是一个人在酒店！”
    邰星宇有些无语：“这一听就是你让我问的啊，他未必会回答。”
    盛黎：“他不回答就是心虚！”
    邰星宇直接道：“我说盛黎，你们本来就是联姻，没有实质性关系，他就算和别人一起度过发情期，也用不着心虚吧。而且你知道了又打算怎么做？你没有权利干涉左池的生活。”
    盛黎愣了愣，一时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邰星宇还是给左池打了电话，是说自己过段时间会到德国出差，问左池在德国玩得怎么样，去了哪些地方，有什么推荐，再循序渐进地、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他有没有艳遇。
    左池大抵是猜到了他的目的：“我又不是盛黎，走哪儿都有艳遇。”
    邰星宇哈哈笑了两声缓解尴尬：“他其实也是担心你。”
    左池说：“不需要。”
    过了一会儿，邰星宇又给盛黎回了话：“祖宗，给你问清楚了，没有什么外国Alpha。”
    盛黎松了口气：“怎么聊了这么久，你们都聊了什么？”
    邰星宇提起左池的旅游：“说得我也想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散散心了。”
    盛黎哼哼：“他倒是玩得开心，都乐不思蜀了。”
    “……”邰星宇忍不住提醒，“你不觉得你怪怪的吗？像担心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丈夫。”
    盛黎：“放屁！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我是怕他被别人骗！”
    邰星宇叹了口气：“左池是我们同龄人，犯不着你操心。上次在我家，我问你把左池当什么样的朋友？和我、晖仔、老向一样的朋友吗？现在我再把这个问题抛给你，你仔细想想。”
    “如果今天去国外旅游的是我、晖仔、老向中的其中一个，你会一直惦记着吗？”
    “你和左池从幼儿园就认识了，但其实我们和左池也是从幼儿园就认识了，为什么左池和你的关系比和我们的关系要好？你想过吗？”
    “初中的时候，有次你发现老向和左池单独去网吧打游戏，你还发了火。我和老向这么多次单独行动，没见你有什么意见。”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和左池都要参加物理竞赛，原本准备每天放学一起探讨一下竞赛题，你非得拉左池到你家去帮你补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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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左池的独占欲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邰星宇的一通话让盛黎蒙了，他再傻也能听出邰星宇的潜台词——
    “你是不是喜欢左池？”
    盛黎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邰星宇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
    他喜欢左池？他分明一直都把左池当朋友。盛黎的心脏扑腾扑腾地狂跳，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盛黎过去以为的爱是荷尔蒙，是激情，是短暂的邂逅，唯独不是陪伴。他的父亲和爸爸彼此陪伴了二十几年，但他们之间没有爱。
    他承认自己很在意左池，左池陪他走过这么多年，分享过他的喜悦、难过、愤怒、愁苦，他不懂的题可以问左池，闯祸了有左池善后，多数时候都是他拉着左池一起犯傻，左池无奈地配合，无论他想做什么，只要他好生哄一下，左池永远都会支持他。
    左池总是喜欢板着脸，他也就乐在逗左池笑，左池总是长辈们口中的榜样，他得意洋洋觉得阿池好棒，左池总是纵容他又包容他，他想他要保护左池不受任何人的伤害。
    可这种在意是Alpha对于Omega的喜欢吗？
    他也承认和左池做爱很舒服，难忘到他后来都是想着左池的脸进行抒解，可欲望和感情能混为一谈吗？
    盛黎摸着胸口，有些许迷茫。他对很多人说过喜欢，但“喜欢”都消逝得很快，他谈过很多次恋爱，但没有什么人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他离不开左池，可正是因为离不开，才不敢妄下定论。
    对他来说，朋友是多么稳定的关系，在他和左池联姻以前，他们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吵了架，也会很快和好。他身边的Alpha和Omega，像向以群和周景这样在一起很久的太少，以至于他觉得做情侣就得做好随时走散的准备。
    他很怕，既害怕失去左池，又害怕伤害左池。
    回想起在邰星宇家那一晚，左池哭着问“想和你结婚很难理解吗”，回想起他们上床之后，他质问左池是不是下药了，还拿左池和其他人比较……他大概已经伤害到了左池。
    他该怎么办？
    盛黎在S城纠结苦恼的同时，左池去到了希腊。漫步在圣托里尼的小镇街道，他更加确定自己出来这一趟是对的。
    天是湛蓝色的，水是清澈的，白云有各种形状，岛上的建筑物美观又可爱。他不能因为烦心事而辜负这般的美景。
    他好久没有这么单纯地快乐过，他总在追赶，总在忙碌，总在和自己竞争，总是精疲力竭。以前上学时，有同学纳闷地问他为什么会和盛黎做朋友，他们像是完全不同的的两种人。
    因为盛黎给过他一次又一次纯粹的快乐啊，让他知道生活里有很多小事里藏着惊喜。可惜到后来演变成他见到盛黎就快乐，再后来……连这份快乐也复杂起来。
    心胸一旦开阔，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现在的婚约不是盛黎想要的，也不是他想要的。左池终于敢面对内心的抉择——也许和盛黎退回到朋友的距离才是正确的。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晚上八点再加更一章吧。
    今天开始做手术了，一天做一只眼睛，这两天可能不太看评论，过后会挨着看的！
    小左其实是因为从小的生活/家庭环境而习惯了被压迫，后面会有改变。当然他也不是完美的人。
    第33章 我们解除婚约吧
    左池和盛黎在一月末订婚，原本的计划是在同年七月或八月领证和办婚礼。但左池从五月初开始旅行，整整两个月，左家除了舒青榆，没有人催他回去，他也没有收到任何和举办婚礼相关的文件。
    他大概能猜到，左家和盛家的合作出了点问题。但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他已经不想关心了。
    这两个月，他去了五个国家十四个城市，除去发情期和暴雨天外，他几乎每天都给自己安排了行程。旅行里总有些奇遇，例如他在异国的街头听到过中文老歌，坐在广场上听卖艺歌手唱了整整一个下午，落日余晖洒落，他才发现时间过得那么快。例如坐某次飞机时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小有名气的外国艺人，左池之所以会知道，是那位艺人在飞机降落时用英文问他——“你不要我的签名吗”。例如在日内瓦湖边，有旅客拍照时偶然拍到了他，送了他一张拍立得做纪念。
    左池恍然大悟，原来快乐从来都不应该靠别人给予。
    这期间，盛黎换了其他电话卡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没有再说些乱七八糟的，只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左池给的答案总是很模糊——
    “再过一个多月吧。”
    “再过一个月左右。”
    盛黎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没有去的地方可以留着以后去，差不多该回来了。”
    左池也玩得有一些累了，但他房子的装修才刚刚收尾，他想等房子晾一段时间住进去，所以打算再去两个国家转转。
    回到S城之后，他会从盛黎家搬出去。他不想在发情期时只能躲在卧室，不想被吵得整晚睡不着觉，也不想见到盛黎带其他人回家。
    他敷衍道：“我心里有数。”
    “你再不回来我就过来找你了。”盛黎的语气很认真，左池却只当他在开玩笑。
    左池试着以朋友的语气说：“好啊，维也纳这边的娱乐产业很丰富，Omega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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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沉默了一会，转移了话题。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想问左池去娱乐场所消费了吗，想问提到漂亮的Omega是指谁，他恨不得知道左池在国外的一举一动，但他怕听到不想听的，又怕电话再次被拉黑。
    盛黎知道他不正常。六月他碰上自己的易感期，那一个星期他是在左池的卧室里度过的。
    Alpha有易感期的，一年一至两次，并不稳定。易感期的Alpha心理敏感脆弱，缺乏安全感，还会极度渴望Omega陪在身边。
    以前盛黎对易感期嗤之以鼻，因为易感期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该玩就玩，该吃就吃，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这次却不同，尽管他极力控制自己，却还是没有办法缓解不安的情绪。他在办公室里打不下去游戏，更看不下去报告，坐立难安，那种感觉就像有人要抢走他最重要的东西，他摸不清危机会在哪一刻发生。他觉得很空，办公室很空，家里很空，心里也很空。
    柳助理推开门时下了一跳：“……小盛总，你怎么哭了？”
    盛长宇让他回家休息。盛黎回到家，没忍住打开左池卧室的门，空气里已经没有黑加仑的味道，他把整间卧室翻得杂乱无章，试图从一件衣服或者一本书上找到渴求的信息素，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想念黑加仑的味道。
    他想左池了。
    他第一次用上Alpha的抑制剂来调解情绪和压制欲望，才让易感期没有那么难熬。
    原来易感期会这么痛苦。那Omega每个月就要经历一次的发情期呢？盛黎不敢想象左池是怎么过来的。
    易感期一过，他的其他症状好了，但还是觉得心里很空。
    经过邰星宇的提点，盛黎往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向想了很多，在他和左池只是朋友这一点上越来越不坚定。但他还是没能找到一个答案——朋友可以转变成爱人吗？爱情前面可以加一个“永远”的定语吗？
    他想，也许等左池回来就好了，大概他能从他身上得到答案。所以他每一天都在期盼着左池回来。
    七月下旬，在S城开始进入连续高温天气的时候，左池回来了。他只告诉了成向晚自己的航班，成向晚下班后赶来接机，两人在机场附近吃了一顿火锅。
    左池给成向晚带了不少礼物，成向晚收到礼物很激动，往左池脸上亲了一口。
    左池说：“你嘴上还有红油。”
    “没注意。”成向晚哈哈大笑，扯过纸巾替左池擦干净，他对左池的旅行很感兴趣，问去了哪些地方，哪里的景色最特别，那些国家的文化和国内有什么不一样。
    他感叹：“太他妈爽了，等我什么时候辞职了也要花两个月去旅行。”
    再一问左池花了多少钱，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我得卖多少次才能去啊。”
    左池：“……”
    成向晚真心提问：“哪个国家的Alpha最大啊？”
    左池：“……我怎么知道！”
    成向晚说：“我还以为你想通了。一个人旅行没点艳遇多不完整。”
    “我是想通了。”左池垂眸，他想通的是放弃这段婚约，不代表他可以在短时间内摆正自己对盛黎的感情。
    “想通了就好，让盛黎后悔去。”成向晚托着腮帮子，“你房子都装好了，那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啊？”
    左池想了想：“明天就搬。”
    成向晚：“这么急？”
    “嗯。”他怕拖泥带水，他就舍不得了。
    左池回到盛黎家时，家里没有人，他一点儿不意外，盛黎这个点指不定在哪里玩。
    他扭开卧室的门把，想先简单地把东西收拾一下。毕竟他还要在这里睡一晚，房间两个多月没有住人，应该落了不少灰。
    房间和他走的时候似乎有点不一样。左池蹙眉，想在记忆里搜寻房间物品的摆放位置，不能确定是否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也许是钟点工收拾过。左池摸了摸床头柜，指腹一片清爽，没有沾上灰尘。
    他打消疑虑，去浴室洗了澡，正准备睡，客厅的大门开了。
    两个多月没有见，左池的目光掠过盛黎的面容，表情平静如水，心却在一下子收紧了。
    盛黎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紧接着感官归位，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
    “阿池！”
    左池瘦了一点，他穿着浴袍，凸出的锁骨比以前还要明显，没有屏蔽贴，也没有防咬环，细长的脖领弧线流畅，黑加仑信息素酸酸甜甜，美味得勾人。
    盛黎想都怪盛长宇，让他去参加什么该死的慈善晚会耽误了时间，让他现在才见到左池。他舔了舔唇，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激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
    左池歪头，觉得盛黎的态度和他离开时有些不一样，但他没有多想：“没回来多久。”
    盛黎直勾勾地盯着左池，有股冲动想要抱住他：“吃晚饭了吗？”
    左池点头，径直走到卧室，想要关上门。
    “等等。”盛黎上前两步，握住他的手腕。Omega的手腕很细，他环住还有空余，皮肤柔滑，宛如玉做的。
    他愣了愣，像是才发现左池的手纤细又柔软。
    因为才洗了澡，除了信息素，左池身上还带着牛奶和柠檬的味道，让盛黎想要靠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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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不解，他缓缓地把手从盛黎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嗯？怎么了？”
    盛黎急忙问：“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左池离开了两个多月，他俩从幼儿园认识至今，还是头一回分开这么久。左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难道还在生他口不择言的气？
    左池总该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吧，聊聊旅行的经历也好，他们可以聊一整晚，从巴黎聊到梵蒂冈，不管左池说什么，他都会很想听。
    “嗯，是有话想和你说。”左池站在门缝之中，“我们解除婚约吧。”
    他是不是听错了？
    盛黎怔怔地看着他：“什么？”
    左池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小声，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比方才说得更加笃定：“我们解除婚约吧。”
    盛黎不敢置信，巨大的失落袭上心头，他觉得有一根绳子将他的喉咙勒住了，让他无法呼吸。
    可是解除婚约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他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解除了婚约，他和左池就可以恢复以前的关系，他不用再烦恼该退还是该进，不用再纠结他对左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用承担失去左池的风险。
    没有了婚约这层关系，他可以自然地和左池勾肩搭背，可以一起打游戏一起吃夜宵，没有尴尬，没有难堪，只有轻松的相处。
    怎么看对他而言都是有益的，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盛黎嘴唇颤抖：“不可能，你父亲和母亲不会同意的。”
    左池抿嘴：“我有办法让他们同意，不用你操心。”
    “是吗，那太好了。”盛黎勉强挤出一个笑，眼睛没有办法聚焦，他不知道在看哪儿，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左池。”他听见自己问，“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第34章 往前走
    左池再次领悟到了盛黎的天真和残忍，在他们接过吻、上过床之后，盛黎问他们还是朋友吗？
    话说出口的轻松还没有维持到一分钟，心就痛得揪成一团，左池扶住门框，好让自己站稳，他扯起唇角：“是啊。”
    盛黎说：“那就好。”
    “我睡了。”左池以盛黎来不及阻拦的速度很快地关上门，他抱着脑袋坐在床边，半晌后露出一个苦笑。
    看吧，他做的决定是对的，从定下联姻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盛黎仍然只把他当朋友。
    他想要的，永远都等不到。他再怎么执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需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当个称职的规矩的朋友，无论盛黎身边出现什么人，都笑着接受。
    只是，在他可以做到这点之前，他得和盛黎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已经不想像过去一样，忍着心酸佯装没有关系。
    他不想那么卑微了。
    左池把脸埋在膝盖上，闭上眼睛，感受卧室外的琥珀香离他越来越远。
    第二天早上，左池打算着手开始搬家。他以为盛黎去上班了，结果到了餐厅，盛黎正坐在桌上吃早饭。他面前的餐盘里放了两块精致的小蛋糕，但都没有动过。
    他似乎在发呆，见到左池才回过神：“我早上去外面蛋糕店买了小蛋糕，一种口味买了一块，其他的放在冰箱里。”
    “嗯。”左池拉开冰箱，发现盛黎把小蛋糕放在了冷冻室。
    “怎么没去公司？”
    “怎么不多睡一会？”
    他们同时开口。
    盛黎右手攥着叉子，不停地晃动：“请了半天假，中午我们要不要出去吃？”
    “不用。”左池如实告知，“我等会要搬东西，你自己吃吧。”
    “搬东西？”盛黎眉头紧锁，“你要搬回左家？住我这儿不行吗？”
    左池心底划过一丝悲凉，他想要住进来时，盛黎先是换锁，后是和他约法三章，当他准备搬走了，盛黎却问他住这儿不行吗？
    只要他重新领回“朋友”的身份牌，盛黎仍然是他记忆中那个仗义的、重情的盛黎。
    他轻声说：“我们马上就要解除婚约了，继续住你这里不合适。”
    盛黎立刻说道：“我不介意。”
    左池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回左家，我把原本买来投资的房子装修好了，留给自己住。”
    盛黎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装修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左池难道从很早之前就想着要搬出去？为什么？
    “从你父亲买的那套别墅开始装修的时候。”左池已经不提“新房”两个字，“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特意给你提。”
    盛黎神色黯然：“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搬走吧。”
    左池把小蛋糕放进微波炉加热：“我今天本来也没事，早点搬过去方便一些。”
    盛黎抬头盯着左池的背影，手上的叉子在小蛋糕上戳出无数个洞：“你打算……怎么给你父亲母亲说？”
    左池转过身：“你知道我们两家的合作有问题吗？”
    盛黎并不关心合作：“嗯？知道一点，具体不清楚。”
    “所以这个时候提，他们答应的可能性最大。”
    盛黎：“那……要是他们不答应呢？”
    左池淡淡地笑：“总要试一试。”
    两个人面对面地吃完早餐，左池去卧室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多，一辆小车的后备箱就能够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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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坚持要送他去新家，左池拒绝了没用，便由他去了。
    左池的新家是套三室二厅的单元房，位置很不错，坐落在繁华地段，走路五分钟左右就有一个大型商圈，附近医院、超市、健身房齐全。装修是后现代风，以白色、灰色系作为基调，简洁、理性，又有艺术的美感。
    盛黎参观了一圈，有一点不满意：“房子是不是小了一点？”
    “我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左池想好了一间做卧室，一间做书房，还有一间用来做观影室。
    盛黎继续挑刺：“怎么只有一间房有床？朋友来了睡哪里？”
    左池考虑到了这种情况：“观影室的沙发可以变成床。”
    盛黎付诸行动，将沙发折叠的部分拉开，摸了摸沙发腿评估质量：“我睡的话还是短了一点，小腿会露在外面。”
    左池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作没听见。当空间变小，他能察觉到和盛黎独处时心里的压抑，理智不允许他再走近，情感上却忍不住再多看他两眼。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先去吃饭吧，不然你下午上班来不及了。”
    他们在附近商圈的西餐厅坐下，点餐时，左池没有开口，盛黎就帮他做了主。
    盛黎点的菜的确是左池喜欢吃的那几样，但这次他改了主意，换了两道菜，在盛黎诧异的目光里解释：“想尝试点新的东西。”
    餐桌上，盛黎对左池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很好奇，比成向晚问得更加详细，兜兜转转问了一圈，还是问到最在意的问题上：“你这两个月，有没有认识什么人？”
    “我是去旅行的，不是去社交的。”左池说，“当然，我也认识了一些有趣的朋友，但大家既然是萍水相逢，旅行结束就不会再联系了。”
    “哦……”盛黎僵硬道，“谈谈你认识的朋友呗，他们是Alpha还是Omega？”
    “都有。第二性别重要吗？”
    “我就是问问。”盛黎低头，觉得嘴里的牛排难以下咽。他再怎么问，也无法从左池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左池吃得很快，下午他要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复查，没有时间用来耽误。盛黎却像是没有胃口，一块牛肋条吃了十分钟还没吃完。
    左池没有催他，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和盛黎最后一次单独吃饭。一想到这，鼻头止不住有些发酸，他假装看手机挡住脸来掩饰。
    一顿饭无论怎样吃，也是要吃完的。盛黎抢先结了账，问左池能不能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左池照做了。
    盛黎得寸进尺：“朋友圈也不要屏蔽我。”
    左池愣了愣，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以前他转发地产和经济相关的新闻，盛黎曾开玩笑“你怎么总发这种无聊的东西，谁会点进去看啊”，左池想除了这些之外，他的朋友圈也没有其他内容，便单独设置了权限——不让盛黎看他的朋友圈。
    盛黎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你屏蔽了我你不知道？”
    “没注意。”左池的轻描淡写明显让盛黎有些不爽。
    从西餐厅出来后，他们就往两个方向走了。像是朋友聚会后一次普通的离别，两个人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盛黎昨天失眠了，精神状态欠佳，但心口的疼痛终于不再作怪，让他可以认真地思考。
    他才二十五岁，他不想这么早踏入婚姻，未婚和已婚是人生两个全然不同的阶段，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想在长辈的操控下，慌乱地走向人生的下一步。就连向以群和周景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也还没有定下来，他急什么呢？
    至于他对左池的感情，无论到底是哪种感情，解除婚约后，一切回到从前，他可以慢慢琢磨，可以负责地给出自己的选择。无论他们是做朋友还是恋人，都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由一纸婚约被强制了捆绑在一起。
    对于左池搬出去这件事，盛黎还是有些许失落。可他们住在一起本就是因为一纸婚约，婚约即将取消，左池做出这个决定实属正常，他没理由阻止。
    昨晚相处时间太短暂，盛黎觉得像是一场梦。他终于盼到左池回来了。所以失落之外，却还有一种欣喜在胸腔里跳动，他们之间没有了几千公里的距离，没有了时差，见面很容易。
    盛黎想，这个周末约左池去滑雪吧。
    左池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像是在告别自己那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感情。也许盛黎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注定了他生来有此一劫。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第二性别，分化成Omega之后才知道原来喜欢和性别没有关系，不喜欢和性别也没有关系。
    他曾想过这份爱慕大概永无见光之日，他可以将暗恋扼杀在心底，绝口不提，只要盛黎过得幸福，偏偏他的联姻对象是盛黎。
    他曾以为一纸婚约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机会，他妄想朋友可以变成恋人，现实又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不是所有的情节都会往偶像剧的方向发展，求而不得是人生常态。
    他早就该放手了。
    他不后悔认识盛黎，如果没有盛黎，他可能就像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过着机械的、重复的生活，是盛黎给年少的他带来了很多的颜色，让他明白惦记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只是，那滋味太苦了。
    左池停住步子，想要回头，一个声音说：就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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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声音说：别回头，往前走。
    他拼命抑制住回头的冲动，加快了步伐。
    第35章 转变
    第二天是周六，左池去了左家，踏入左家的大门时，他看着熟悉的环境，却觉得自己像是客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没有一点归属感。
    他带了在米兰挑选的礼物，拿出一套护肤品送给陈姨。
    “这是什么？”陈姨凑近了看，看清楚包装盒上的图案后连连推辞，神色却是高兴的，“哎呀，我这把岁数了，哪里用得上这么贵的护肤品啊。”
    左池笑：“拿着吧，是我一份心意。”
    舒青榆穿着杏色的刺绣旗袍从楼上下来，接过左池递给她的礼袋，没有拆开，也没问是什么：“前天回来的？”
    左池对她知晓自己的航班一点不惊讶：“嗯。”
    舒青榆挑眼看他：“你倒是玩得开心，再晚点回来，你看左家还有你的位置吗？你是不是傻，你父亲让你让位你就听话？不知道趁机要点好处？”
    左池没反驳：“父亲呢？”
    “他在书房。”舒青榆仰起下巴，“你顺便把茶杯端进去，记得态度好点。”
    左池将茶杯放在托盘上，端着到了书房门口，单手敲了敲门。
    “进来。”左易面前的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他用毛笔在砚台上沾取墨汁，落笔如云烟。
    “父亲，您的茶。”左池把茶连着托盘搁置在另外一张书桌上。
    左易：“回来了。”
    “是。”左池在旁边站着，耐心地等他写完一首诗再开口，“我有话想对您说。”
    左易放下笔，目光在才完成的书法作品上流连：“你说。”
    左池直视他：“我想取消和盛家的联姻。”
    左易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凌厉：“为什么？”
    左池吸了一口气：“我和盛黎没有超乎朋友以外的感情。”
    左易笑了，双手放在桌子上，靠着椅背将左池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这是最差劲的理由。不要说你和盛黎没有什么感情，你要知道，感情从来不是婚姻成立的必要条件。左池，你二十五了，怎么比以前还要不懂事呢？你以为你有很多选择吗？二十五岁的Omega在婚姻市场上有什么资格提要求？订婚宴已经办了，你和盛黎要结婚的事，这圈子里的人也都差不多知道了，现在提退婚，你让我们家和盛家的面子往哪儿放？你出尔反尔，别人又会怎么想？”
    左池觉得又可笑又悲哀。左易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虽然他不认同，但无力争辩：“现在和盛家的合作项目停滞，资金周转紧张，及时收手才能挽回损失。”
    左易手指敲击着桌面：“我要的，不是不亏损。”
    左池知道找准切入点了，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想要取消和盛家的联姻也可以。”左易将宣纸晾在一边，揭开茶杯杯盖，轻轻吹了一口气，“秦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怎么又和秦家扯上关系了？左池蹙眉：“秦瑞不是在医院还没醒过来吗？”
    秦老爷子去世之后，秦家在一段时间里很是不太平，秦家股票也一路下跌，现在是秦家老大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接管公司事务，但他年龄大了，唯一的Alpha儿子秦瑞在医院躺着，其他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位置。
    “秦瑞是指望不上了。”左易摇头，“秦家老大倒是还有一个Alpha儿子，中文名叫秦序，前两周刚回国，还没有在秦家人那里露面。”
    左池听明白了，怕是他不提取消和盛家的联姻，左易也有这个想法，否则不可能对秦家了解得这么透彻。他没有听过秦序的名字，想必是秦家老大流露在外的私生子，因为秦瑞出了事，才想办法召回国。
    就像当初知道他是Omega后，左易立刻把左烈带回家了。
    这算什么？和哥哥结不了婚，就和弟弟结？他连秦序的面都没见过！
    左池胸腔萦绕着一股郁气，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秦家会认他吗？”
    左易喝了口茶，意味深长道：“所以秦家需要我们帮忙。”
    “左池。你要想取消和盛家的联姻，就得接受和秦序订婚这个条件。除了秦家，也没有哪家在短时间内会愿意和一个刚退婚的Omega结盟。”
    左池艰涩道：“那……如果秦瑞醒了呢？”
    左易说：“秦瑞醒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不是这样，秦家老大也不会想方设法要秦序回来。”
    左池想到他要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Alpha订婚，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他垂在腿侧的双手捏成拳头，喉咙滑动，将不满的情绪往肚子里咽。
    只要不是盛黎，和秦瑞结婚也好，和秦序结婚也好，有什么区别吗？
    他难道还指望着能够自由恋爱？即使能够自由恋爱，他喜欢了盛黎这么多年，真的还能喜欢上别人吗？
    归根到底都是和不喜欢的人结婚，是谁还真无所谓。
    也许像左易说的，婚姻不需要感情。抛却感情，他可以少很多烦恼。
    左池的拳头松开了，他说：“好，我同意和秦序订婚。”
    “你不看一下他的照片？”左易并不意外，他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秦序”的名字，已经有了百科词条，他将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左池，“秦序是个混血儿，他妈妈是德国人，在中国留学时和秦延仁谈过恋爱，在知道秦延仁有家室后立刻分了手，秦延仁是在和他妈分手很久之后才知道秦序的存在。秦序的继父也是中国人，所以秦序会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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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不太感兴趣，秦序长什么样都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左易：“想好了？”
    左池忽略心口的异样：“嗯。”
    “我会挑时间去和盛长宇提。”左易接着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问左池还需要休息多长时间，想把新开的分公司交给他管理。
    左池没有推脱，他需要工作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他再向左易要了一周的假期，用来添置新家用品。
    从书房出来，左池去了趟以前的卧室，把剩下的东西全都收拾带走。
    他翻到盛黎送他的限量版球鞋，有些遗憾他一次也没穿过。
    还有一本页边略微泛黄的书，书的扉页有盛黎替他去签售会要来的作者签名——“祝阿池生日快乐，记得多笑。”
    ……
    左池曾把所有和盛黎相关的东西当成宝贝一样留着，放了一年又一年。这次他终于把这些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哐”地一声，像砸在了左池的心上，将柔软的心脏砸出坑坑洼洼的痕迹。
    走出左家大门，左池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犯人，以为可以争取表现优秀提早释放，结果困住他的不过是从手铐变成了脚铐。
    好在盛黎从联姻中暂时解脱了。这也许是他为喜欢的人所做的最后一件值得记忆的事。
    左池不知道左易是怎么和盛长宇提的取消婚约这件事，他也不关心，但想必聊得不是很愉快。
    因为有天盛黎给他发了消息，说被叫回盛家痛骂了一顿，要不是黎明川拦着，盛长宇还会和他动手。
    盛黎发的是语音，声音里还透着委屈，像是等着左池安慰他。
    左池将光标停留在输入框，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到盛长宇和黎明川，他觉得有些尴尬，以后若是在公开场合碰了面，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这场联姻就像是某种开关，联姻成立与否，对应的是盛黎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盛黎单方面地认定他们恢复到了朋友关系，在卖完惨后，还约他出去滑雪。
    在短时间内，左池觉得他和盛黎不适合见面，于是说不想滑雪，哪知盛黎过了两天又邀请他去打台球。
    他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推拒，生硬得破绽百出。
    盛黎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很笨，竟然想上门来找他：“不会是又胃疼了吧？家里还有药吗？我过来找你。”
    “你不要过来，我睡一觉就好了。”左池发完消息关机了，不管盛黎是什么反应。
    他想起有一个经常被人们拿出来讨论的问题：真心喜欢过还能做朋友吗？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但他认为盛黎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地转变，是因为对他没有一点Alpha对Omega的喜欢。
    八月初的时候，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他和盛黎取消订婚的消息，左家和盛家再次成为饭后谈资。对外的口径是经两家人商讨，共同决定取消婚约，但难免有人猜测其中因果。
    在这个关头，左易当然不会立刻挑明和秦家的合作。左池得以轻松了一段时间。
    他能够想象，在退掉和盛黎的婚约后，迅速地和其他人订婚的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有多令人不齿。
    一个恨嫁的Omega。一件因为品质不过关被转手卖掉的商品。
    他甚至寄希望于左易和秦家老大谈不拢合作条款，让他和秦序的婚约告吹。兴许这之后，真的不会有Alpha再想和他走入婚姻，他也就落得清净了。
    可惜现实不如他意，在他接管分公司的第二周，他的微信弹出来一条新的好友申请，验证消息框里写着四个字：我是秦序。
    第36章 你真可爱
    秦序的头像是一片空白，微信昵称也一目了然：XU。
    左池犹豫了会，点了通过好友验证，添加好备注。
    验证一通过，秦序就发来消息：池吗？
    左池以为他是少打了一个字，认真纠正道：左池。
    秦序应该是翻了他的朋友圈：你出去旅游了？
    左池：已经回来了。
    秦序：真巧。看你发照片的时间，那时候我也在法国，不过已经离开巴黎了。
    左池诧异：你不住德国吗？
    秦序：我父亲和母亲住柏林，我经常在各个地方到处走。我去过塞纳河，可惜当时天气不太好，没有看到夕阳。
    他指的父亲明显不是秦家老大，而是和他母亲后来踏入婚姻的中国男人。
    秦序的中文很标准，他们聊起旅行来倒是投机，他们曾在米兰住过同一家酒店，在佛罗伦萨吃过一家餐厅，虽然不在同一时间点，但相似的经历也能引起很多共同话题。
    秦序：在意大利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吃一个冰淇淋。
    左池：嗯，我到意大利的第一天吃了三个。
    秦序：你去米兰大教堂旁边那家吃过吗？
    左池：没有，很多人排队。
    因为秦序的身份，左池刚开始抱着一种警惕心和他聊天，但从法国聊到意大利，再从意大利聊到德国，秦序没有提一句联姻的事，反而是以一种朋友的姿态在交谈，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序都会在微信上找他聊天，有时候是问他S城有哪些值得去的餐厅，有时候是对他转发的财经新闻发表一下评论，有时候也分享一些生活相关的内容，但不会逾越，不会令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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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左池感到舒服的是，他是一个倾诉者，但不会要求左池即时给予回复，也无意窥探左池的生活。
    左池仍然对他不感兴趣，于他而言，“秦序”和“秦瑞”一样，就是一个符号，象征着他的联姻对象。至于这个人多高、长什么样，他一点儿也不好奇。
    这个人是他的未婚夫，但不会是他的Alpha。
    秦序回国以来，还没有在秦家人面前露脸，秦家老大计划在一个正式的场合介绍他，不光是向秦家人介绍，更是向外界介绍，让他们知道不是没了秦瑞，他就没有了继承人。
    秦家老大五十九岁的生日宴就是绝好的机会，他包了一家大酒店来举办生日宴，还特地邀请了几家媒体。
    左池自然收到了生日宴的邀请函。他抚摸那张纸质的精致的邀请函，心情复杂，一点不想卷入秦家的纷争，但目前来看，只要左家站了队，他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他让助理去挑了礼物，在生日宴当天早上送到秦家人手上，自己则提前了半小时到场。
    举办生日宴的酒店金碧辉煌，奢华而高调，一看场地费就很昂贵，进门时会有人接待和问好，每张餐桌旁都有两位服务的侍应生随时等待着吩咐。
    左池坐在了舒青榆的旁边，将厅堂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盛家的人到场。想必秦延仁在和左易达成一致意愿时，就放弃了和盛家维持友好关系。
    有西装革履的老总上前来和左易打招呼，提到最近要举行的一场拍卖会，谈起其中一块地，两人讨论了许久。那人看向旁边的左池：“左经理有什么想法？”
    左池仍是左经理，但已经不是总部的经理了，这个称呼指代的也不止他一个人。他结合现有的条件和局势简单地分析了一下那块地的价值，点到为止：“只是小辈的一些拙见，不足以供杨总参考。”
    “左经理有相中的拍卖品吗？”
    左池淡笑：“我不参与。”
    左易拍了拍左烈的肩膀：“这次左烈会和我一起去。”
    杨总点头，夸左烈“一表人才”，神情有些尴尬。
    他走之后，左易将问题抛给了左烈：“你有相中的拍卖品吗？”
    左烈试探着说：“那个债权资产包是不是还可以？”
    左易不动声色：“你会出价多少？”
    左烈说了个数让左易彻底垮下脸，他声音含着怒火：“你买那玩意，你是嫌手上的钱多了？”
    舒青榆口不对心：“小烈不清楚很正常，慢慢来，总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
    但实际上左烈接触这方面的内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像刚入门的新人。左易明显不满，但因为周围有人而没有发作。
    左池像个局外人，没有说话。舒青榆用手轻轻碰了他的手肘一下，他装作没懂，将手肘往里收了收。
    离开宴还有一刻钟的时候，秦延仁上台了，他五十九岁，但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精神气旺盛。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男人是个混血儿，黑发褐瞳，眼睛清澈而漂亮，他的脸如雕刻一般，额头饱满，眉骨突出，下巴线条紧致，唇峰分明。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年轻男人身上，一半的人在感叹他出色的外貌，一半的人在思索他和秦延仁是什么关系。
    单独看秦延仁或者秦序，他俩没有什么相像之处，可当他们俩站在一起，说是父子，也没几个人会怀疑。
    秦延仁在话筒面前站立发言，先是感谢大家来参加他的生日宴，然后让秦序走上前，正式盖章秦序的身份。
    “我已经年过半百，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一个Alpha儿子。”
    此言一出引起一阵轰动，秦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这个圈子里私生子不少，领回家门的私生子也有，但像这样当众承认的实在屈指可数。
    秦序毫不怯场，当场给秦延仁送上生日祝福，大概因为继父也是中国人，他的中文意外地流畅。秦延仁笑着说：“你的出现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在台上的这副“父慈子孝”被媒体拍摄下来，很快发布到了网络上。
    虽然秦家人对秦延仁这一出戏意见很大，但碍于客人在场，加上是秦延仁的个人生日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延仁带着秦序到各桌敬酒。
    到了左池他们这一桌时，秦延仁熟稔地搭着左易的肩膀，脸庞因为高兴而泛红。
    秦序走到左池旁边，伸出手：“你好，池。”
    左池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一边伸手一边小声问：“嗯？什么好吃？”
    秦序笑了：“我在和你打招呼。你比我想象的更可爱。”
    “……”左池还是第一次听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自己，他回想这段时间和秦序的聊天，没有找到任何“可爱”的证据，他明明都是一板一眼地在回复。
    秦序端着酒杯问他：“你能喝酒吗？”
    左池迟疑了两秒，还是点头。
    秦序拿过桌上的果汁，替左池盛满：“那我们敬一杯。”
    左池觉得祝寿喝果汁不太合适，就听秦序说：“敬我们第一次见面。”
    两个杯子碰撞到一起，左池将果汁饮尽，又重新倒上酒敬秦延仁。
    秦延仁乐呵呵：“小池，和我们秦序加上微信了？”
    左池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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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延仁：“你们年轻人平时多聊，约着出来玩。他才回中国，对S城不熟悉，你可以带他逛一逛。”
    “明天是周日，正好你们都有空。”左易说，“左池你就和秦序一起出来走走，不要成天待在家里。”
    左池不冷不热：“嗯。”
    秦序说：“那我明天联系池。”
    左池这才发现，“池”是秦序对他的称呼。他觉得叫单字有些太过亲昵，但纠正他显得自己太较真。
    当天晚上，左池收到了秦序的消息，问他对明天的约会有什么建议。
    左池盯着“约会”两个字发呆。
    秦序：我听秦宣说你会跆拳道，你想去跆拳道馆吗？
    左池有些惊讶，但相比起压马路之类的项目，他更愿意选择运动：就去跆拳道馆吧。
    他多问了一句：秦宣还说什么了？
    左池不知道秦序是否知道自己差点和秦瑞订婚。想到在秦老爷子的葬礼上，秦宣说的那番话，左池对他的观感不太好。
    秦序：他说他是你高中同班同学，说你读书时成绩很好。但我有个疑问。
    左池：嗯？
    秦序：我好像比秦宣小半个月，秦宣为什么称呼你为嫂子呢？
    左池得到了答案，秦序不知道他和秦瑞那桩没有谈成的婚事。他甚至怀疑秦序对秦家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否则怎么和秦宣扯上了关系。
    秦宣一定是故意的。
    秦序：我记得嫂子是“哥哥的爱人”，对吗？
    秦序：但中国的辈分实在是很复杂，我也不是太确定。
    左池尝试糊弄他：嗯，辈分的确很复杂，秦宣可能也没弄清楚。
    秦序：……
    秦序：你真可爱。
    在一天内第二次被夸可爱，左池十分疑惑：你是不是对可爱这个词的含义有误解？
    秦序：我出生在中国，六岁跟着我母亲和父亲去了德国，每隔两年会跟着我父亲回一次中国，因为我母亲也会中文，所以我们在家经常都会用中文交流。
    秦序：池，我中文还挺好的。
    秦序：可爱就是可爱啊，难道没人夸过你可爱吗？
    没有。
    左池不合时宜地想，只有人说过他不像Omega。
    第37章 他们很熟吗
    周日，盛黎在沙发上醒来。前一天晚上大学同学聚会，他喝了酒，玩到很晚才回家。
    回家后突然瞥到客厅的唱片机，他心血来潮想放点歌听，发现唱片全是自己喜欢的。一张一张，像是时间的记忆。
    有些歌是经典，现在还在盛黎的播放列表中，有些歌已经成为时代的尘埃，不过当音调响起，就像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他在音乐声中入眠，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梦到了在幼儿园的阁楼，老师分给每个小朋友一杯牛奶，要喝完了才能午睡。左池不喜欢喝牛奶，喝得很慢。
    他咕噜咕噜喝完了，就把脸凑到左池的陶瓷杯旁：“我帮你喝啊！”
    左池嫌弃：“你不能喝我的杯子，不卫生。”
    “这有什么，好朋友的东西都是共享的啊！”
    “好朋友？”
    他拍拍胸脯：“你放心吧，当我盛黎的好朋友，整个幼儿园没有人敢欺负你！”
    有次他喝左池的牛奶被发现了，老师教育他：“喝牛奶才能长高，你喝了左池的牛奶，以后左池长不高怎么办？”
    他留意到左池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身高，意识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于是每天早上都从家里带牛奶给左池，还要监督左池喝完。
    左池那段时间喝牛奶都要喝吐了。
    梦到了初中的时候，他跟着向以群他们逃课去网吧玩了几个小时游戏，出来的时候碰见左池和成向晚在商场一楼玩娃娃机。
    成向晚看中了一个丑得变形了的机器猫，左池买了一篮子的游戏币要抓它。
    左池盯着抓钩的表情很认真，让他看了气不顺。
    不就是一个娃娃吗？
    他走过去打招呼，要帮左池抓，仅仅用了两个币就抓起来了。
    成向晚拽着机器猫的腿，笑得很开心：“谢谢小池！”
    “喂，是我抓的。”盛黎问左池，“我厉害吗？”
    左池“嗯”了一声：“练出来哄男朋友的吧。”
    记忆里，左池是笑着在调侃他，可梦里，左池的态度很冷淡。
    他刚想反驳，梦境就变了。
    他梦到了左池分化的那天，他背着左池去隔离室。
    这是梦不是现实，那条路无比地长。他闻着黑加仑信息素的味道，感受到左池肌肤灼热的温度，心里很着急，使劲往前跑，可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他好慌，一遍遍叫着左池的名字：“阿池、阿池……”
    “阿池……”
    盛黎从梦里醒来，满头大汗。他大口喘气，拿过旁边的手机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他发了条消息问左池：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左池回：有事。
    又有事。
    盛黎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把沙发上的毯子踢到一边，点了份外卖，打算早饭午饭一起吃。
    四个帅哥群里蹦出来一条消息——
    胥晖：周五搬家，记得来出力。
    胥晖和柏繁恋爱有一段时间了，他们打算搬到新家正式同居。虽然盛黎和他们几个是铁得不能再铁的朋友，但毕业后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不会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分享。之前胥晖房子装修时找他帮了点小忙，提起同居，语气充满了向往。盛黎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胥晖会对恋爱这么上心和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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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邰星宇：大明星是请不起工人了吗？
    向以群：我才不当苦力，腰酸背痛的，累死了。
    邰星宇：昨晚做什么了就腰酸背痛的，你行不行啊。
    向以群：想什么呢，陪我父亲打羽毛球去了。
    盛黎：知道了，你昨天就发过了。
    盛黎：以后结婚是不是要提前一个月每天提醒我们一遍啊？
    邰星宇：同居有这么快乐吗？
    向以群：你们要理解一下二十六岁第一次和Omega同居的Alpha。
    向以群：@盛黎。
    盛黎愣了愣，回复：艾特我干嘛，你有病啊。
    向以群：和左池同居快乐吗？
    盛黎环视空落落的客厅，心里也跟着难受：别提他了。
    他约了左池好几次，左池都以工作太忙的名义推辞了。他知道左池是个工作狂，也知道他去了一个新的工作环境，肯定需要时间去站稳脚跟。但他实在不能理解左池为什么大方地把总部总经理的位置让给左烈后，还继续卖力地为左家工作，连和他见个面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邰星宇：@胥晖，这房子你买的还是柏繁买的？
    胥晖：柏繁父亲买给他的。
    邰星宇：为什么不住你金融街那套房，那边不是离机场更近吗？
    胥晖：住我的房子，可能让他没有安全感。
    邰星宇：？
    “胥晖”撤回了一条消息。
    胥晖：我猜的。那边有狗仔蹲，也不太方便，再说住哪儿都无所谓，人对了就行。
    盛黎陷入思考，左池住在他这儿的时候，会没有安全感吗？
    难道因为这样，左池才想要搬出去？可房子是谁的，不都一样住吗？他换过一次锁，是不满盛长宇私下把钥匙给左池的行为，可那之后，他也没提过让左池走啊？
    应该不至于吧。
    吃了饭玩了会游戏，盛黎出发去了健身房。他很喜欢运动的感觉，流汗后洗个澡会觉得身心舒畅，所以一周会有三四次去健身房，已经成了习惯。
    这天在健身房又有Beta来找他要联系方式，盛黎的私教见怪不怪，调侃他桃花运旺。
    盛黎个子高长得好，肌肉线条很漂亮，身上又有一种富家公子哥的气质，自然能够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你不是单身吗？怎么拒绝了？因为是Beta？”
    盛黎摇头，和对方是Beta还是无关，他现在压根没心情。他在健身房待了两个小时，将多余的精力释放后准备离开。
    他从洗浴室出来，碰到一个常来健身的熟人。对方和他打招呼：“HIi，盛黎，我刚碰见你朋友了。”
    盛黎不太在意：“嗯？谁？”
    “叫什么池来着？我记得他和你一起来过这儿几次。”
    “左池？！”
    “啊，对……”
    盛黎抓住那个人的肩膀：“他在哪儿？”
    对方被盛黎的激动吓了一跳：“就在二楼，我看到他从跆拳道馆出来。”
    盛黎连忙往外走，去到跆拳道馆问了问那儿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认识左池：“他刚走。”
    盛黎绕着二楼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影，正想着给左池打个电话，就看到左池在通往一楼的电梯上。
    他急着跑过去追上左池，到了左池面前，才发现左池身边还有一个人。
    左池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T恤，发尾有些湿，因为方才运动过，他的脸颊两侧有一层薄薄的红，他贴着屏蔽贴，露出修长的脖颈，仔细看的话，颈子上还有长期佩戴防咬环留下的印记。见到盛黎，他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
    他的旁边站一个陌生的男人，和盛黎差不多高，像是混血儿。
    盛黎警觉地看着男人，虽然闻不到信息素，但直觉告诉他这人十有八九都是Alpha。
    左池介绍：“秦序。”
    姓秦？
    盛黎心里有了猜测，他看了新闻，只不过没有留意照片，知道秦延仁把私生子带到生日宴上公开了父子关系，眼前这位多半就是秦延仁的第二个Alpha儿子。
    只是他怎么会和左池单独在一起？
    左池转头对秦序说：“盛黎，我……朋友。”
    盛黎心头涌上一阵陌生的情绪，琢磨着“朋友”这个词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他会觉得不是滋味。也许是因为介绍太过简洁，忽略了他们之间二十几年的交情。
    秦序礼貌地伸手：“你好。”
    “你好。”盛黎敷衍地和他握手，装作随口一问，“你们下午做什么了？”
    秦序望着左池笑：“池带我去了跆拳道馆，很有意思。”
    池？是在叫左池？他们很熟吗？叫这么亲密。他凭什么这么叫？或许因为秦序在国外长大，和中国人交往的分寸不一样？
    盛黎皱眉，压抑住心里的不爽：“阿池从小就练跆拳道，是黑带四段，很多Alpha都打不过他。”
    秦序并不知道黑带四段是什么水平，但不妨碍他夸赞左池：“太酷了。”
    盛黎紧跟在左池旁边，小声问他：“你和秦家有合作？”
    左池抿嘴：“差不多。”
    联姻也算合作的一种，这么说倒没错。
    盛黎嘀咕：“合作怎么不在饭店谈？还带他来跆拳道馆？”
    左池淡淡道：“合作当然得看合作对象的意愿。”
    既然是有合作，盛黎也就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左池是因为工作，而不是别的什么事才推掉他的邀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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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说：“你应该叫上我一起来，我很久没看你打跆拳道了。”
    在学生时代，左池有跆拳道的比赛时，总会给盛黎一张票让他来观赛。竞技场上的左池一招一式出得干净利落，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写着永不服输，那股韧劲让人为之动容。
    左池张了张嘴，他想问盛黎，会跆拳道是不是也成为他不像Omega的原因。但他最终把话吞了下去，因为没有意义。
    他像Omega也好，不像Omega也好，盛黎怎么站在Alpha的角度看他，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也不是盛黎的Omega。
    手术完成了最近不太能用眼，都是定时发的存稿，很多评论没有看。看了一眼很多宝在问池为什么不离开左家。
    无论池是Alpha还是Omega，其实一直都在左家的掌控下，他父亲和母亲都是控制欲很强的人。池在同辈中很有能力，但他人脉之类的肯定抵不过左易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几十年。之后有说，池不是没想过自立门户，而是左易有很多种办法断掉他的路。当然池后面也会找机会反抗。
    第38章 旁观者
    盛黎很想和左池再多待一会，但他也知道他们聊公司之间的合作，难保不会提到一些商业机密，他没有死皮赖脸掺和进去的道理。
    他看着左池和秦序走进餐厅的背影，心里有些堵，在周围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接到黎明川的电话，让他回盛家吃饭。
    自从婚约取消后，盛长宇对他就没有好脸色，父子关系再次降至冰点。黎明川想让盛黎多回家，和父亲沟通一下，缓和家庭矛盾。
    盛黎回了盛家，进门后，盛长宇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黎明川用眼神朝盛黎示意，想让他主动。
    盛黎开口打听秦序的来历，又惹得盛长宇不痛快。盛家和秦家说不上交好，但也一直维持着表面功夫，不知为何秦延仁这次生日宴没有发来邀请函。
    说是忘了明显不可能，秦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人记起来？难道是邀请函寄错了？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盛长宇想了想，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秦家人结了怨。
    黎明川说：“一个私生子，用他来顶替秦瑞的位置，秦家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盛长宇剜了盛黎一眼：“秦家人的家务事不劳我们操心，有空不如操心一下自己。”
    盛黎冷笑：“盛日集团快不行了？要靠卖儿子来翻身？”
    黎明川敛眉：“盛黎！”
    盛长宇拍桌暴怒：“你要不是我盛长宇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盛日集团的办公室！为公司出点力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吗！”
    黎明川无奈：“长宇，少说两句吧。”
    父子俩谁也不肯低头，盛黎饭没吃完就走了。上了车，他给左池发了条消息，问他吃完没。
    左池没有回，大概是还在谈工作。
    接下来的一周，盛黎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要不是在健身房，要不是就和朋友吃个饭。周五，他下班后去了胥晖和柏繁的新家，向以群和胥晖居然拿“左池会不会和他一起来”来打赌。
    盛黎诧异地看向胥晖：“你不知道？”
    胥晖：“什么？”
    “我和左池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说出口的时候，盛黎很轻松，毕竟婚约曾是束缚着他和左池的枷锁。
    “你父亲不是恨不得你和左池立刻领证吗？你取消婚约没被打？”
    喝了点酒之后，向以群再追问时，盛黎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左池回国的那个晚上。“取消婚约”四个字从左池嘴里蹦出来，让他既不敢相信，又觉得难以接受。
    左池不是喜欢他吗？虽然可能只有一点喜欢，但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他闷了一口酒，难得有些倾诉的欲望，想让朋友们帮他分析一下：“是左池主动取消的。”
    “怎么可能。他要是肯取消，那当初何必非得答应，搞得你俩多尴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邰星宇说，“是你逼他的吧？”
    就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左池当初不顾他的感受，一味地要答应联姻，将他们的友情搞砸，现在却主动提出取消婚约？
    他是不想为了公司的未来出卖自己，也难以面对他和左池之间变质的关系，他逼左池了吗？
    想到自己带小模特参加生日party，盛黎有些心虚。他眯了眯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迟疑着问：“真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他和左池现在不还是朋友吗？左池肯定不会像这群家伙这样小气。
    向以群乐了：“你还想和他做朋友呢。”
    周景不客气地怼他：“渣男。”
    向以群附和：“就是！”
    盛黎脸上有点过不去：“行了，讨伐我算怎么回事，今天是庆祝胥晖和柏繁同居的，他俩才是主角。”
    终于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来，盛黎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他的朋友们在不知道他和左池究竟发生过什么的情况下骂他渣，那站在左池的角度，他岂不是……在左池离开的那两个多月，盛黎进行过不彻底的自我反思，他好像对左池很过分，从联姻开始以来，他一直在被负面的情绪牵着走，总是口不择言，总是在伤害左池。
    他又不是傻子，左池嘴上说还是朋友，但显然不像之前那样围着他转了。
    果然是在生他的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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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去道个歉。
    从胥晖家里出来已经十一点过了，盛黎叫了个代驾在路边等。
    向以群和周景黏糊糊地挨一块，邰星宇问：“不热啊？”
    向以群说：“你这个单身狗不懂！”
    邰星宇笑，看向盛黎：“你懂吗？”
    盛黎怔怔地摇头，垂眸盯着鞋尖：“星宇，我是不是做错了……”
    邰星宇勾住他的肩膀：“我再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不管你对左池是哪种感情，你能接受失去他这个结果吗？”
    盛黎想也没想：“我不能失去他。”
    这二十几年，左池早就成为了的他生活的一部分。
    邰星宇不意外：“第二，你不想失去他，那就是两个走向——要么你和他在一起，要么你们各自和别的人在一起，你能接受他和别的人在一起吗？”
    盛黎猛地抬头，在邰星宇说出这个假设时，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梦中左池和成向晚站在娃娃机旁的那个场景。
    他以为他能接受，毕竟他见证左池交往过几个Omega男朋友。可现在再往回忆里探索，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左池和其他人并肩而行，只是想想，都觉得心里泛酸。
    左池就该离他最近，其他人别妄想能取缔他在左池心里的位置。
    这是喜欢吗？
    这不算喜欢吗？
    邰星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你不能既不想他和别的人在一起，又不给他任何承诺，左池没有理由一直等你。”
    代驾到了。邰星宇看着盛黎呆滞的模样，有些许无奈：“先上车吧。”
    盛黎坐上车，脑袋一片乱麻。他回想这大半年他和左池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慌乱。他经常故意不回左池的消息、说左池不像Omega、怀疑左池下药、告诉左池怀了孩子要打掉、将别的Omega带到左池面前……
    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对待左池比对待任何一个Omega都差劲，可明明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他只是……只是弄不懂自己的心。
    可就像邰星宇说的，左池没有理由一直等他，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左池是不是伤透了心？
    是不是将那一点点的喜欢消耗得一干二净？
    盛黎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些事，像做了一场大梦突然醒来，心脏钝痛，无比地懊悔和害怕。
    他对代驾说了左池的新家地址：“去这个地方。”
    他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祈求着车再开快一点。他有好多话要对左池说，他要和左池道歉，任左池骂他打他踢他都好……
    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车里安静的氛围，盛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张啸云。 ”什么事？”
    张啸云：“靠！盛黎！我今天得知了一个大八卦！”
    盛黎一点儿不想听：“没事我挂了。”
    张啸云：“别啊！真的很劲爆！我和石头他们出来玩，你猜碰见谁了？”
    并不需要他回答，张啸云继续往下说：“碰见韩起策了！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盛黎说：“不知道……”
    “初中的时候喜欢左池的那个Alpha！我记得左池就是为了拒绝他才说自己是Alpha的！”
    盛黎想起来了，因为左池拒绝得很干脆，他倒没有仔细去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提到左池，他才有了点听下去的欲望：“韩起策怎么了？”
    “韩起策在这儿喝闷酒呢，石头以前和他熟，就问他怎么了，韩起策说他想不通为什么左池和你取消婚约之后不找他，石头说有什么想不通的，左池本来不就是喜欢Omega的吗？”张啸云语气有些兴奋，“然后韩起策说，左池喜欢Omega那他为什么又和秦家那个私生子订了婚！我靠！左池什么时候和秦序订婚了！你知道吗？”
    盛黎傻了，心里的那块石头不断地往下坠，他想起白天看到左池和秦序一起走进餐厅，觉得自己是个惊天大傻逼。
    谈生意为什么不带上助理？秦序才回国，这么快哪来生意可谈？他们俩单独吃饭是谈合作还是谈其他的什么？下午去跆拳道馆是不是也是私下的约会？
    他明明问了左池，左池却没有和他说实话！为什么瞒着他？
    为什么才和他取消了婚约，转头就和秦序订了婚？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Alpha结婚吗？
    左池怎么可以甩掉他之后和别人订婚？
    隔着手机，张啸云没有察觉到盛黎的不对劲：“左池没给你说吗？到底真的假的啊？韩起策说是秦宣告诉他的，应该不会错吧。”
    秦宣？
    盛黎想起在秦老爷子的葬礼上，秦宣叫左池“嫂子”。如果秦瑞没有成植物人，那和左池订婚的就是秦瑞了。
    现在秦瑞没醒，但多了个秦序，绕了这么大一圈，左家发现还是和秦家联姻利益最大，一切又回到原点。
    他算什么？他苦恼自责的时候，左池在和其他Alpha共进晚餐。
    盛黎捂住胸口，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割掉一块，心脏痛到他无法呼吸。
    第39章 质问
    周五下班后，左池回到家躺在观影室的沙发上看了部电影，困意来袭，脑袋倚在抱枕上打盹，突然听见门铃声响起。
    他揉了揉眼睛，趿着拖鞋走到玄关处，通过猫眼往外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门。
    猫眼里只能看出是谁，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左池打开门被吓了一跳。盛黎站在门外，和上一次见面的模样天差地别，一身煞气，眼球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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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下意识地就想关门，他一动，手腕就溏淉篜里被盛黎捏住，捏得他有些疼。
    “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干嘛？”
    盛黎口气阴沉：“你和秦序订婚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左池诧异：“你从哪儿听说的？”
    盛黎穿着短袖，手臂肌肉上的青筋凸起：“你管我从哪儿听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左池将另外一只手抵在墙边，想要阻止盛黎进屋，“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告诉你有什么意义吗？”
    “你为什么要和他订婚，你都不了解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盛黎压着火气，“是不是因为和秦家商量好了，才急着把我甩掉的！”
    左池愣怔在原地，他把盛黎甩掉？盛黎怎么张口就颠倒是非。就算左易早有和秦延仁联合的想法，他也压根不清楚。
    他哑声：“你在质问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可以牺牲自己，和秦家联姻有什么奇怪的？我不需要了解他，只要他是秦家人就行了。”
    盛黎握着拳头，关节咔咔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不敢相信左池说的话：“你不是说……想和我结婚吗？难道你在骗我吗？”
    “没有骗你。”左池苦笑，否认是懦弱者的做法，他虽不算完全走了出来，但至少敢于面对，“我想和你结婚，可是你不想啊。取消婚约难道不是你的意愿吗？”
    是他的意愿吗？盛黎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不允许左池和秦序订婚。
    他难以想象左池和别的Alpha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知道订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左池要和别的Alpha睡同一张床，可能还会和别的Alpha度过发情期，可能……可能还会被别的Alpha标记，染上其他人的信息素。
    “你们的婚约还没有对外宣布，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我陪你去跟你父亲说，不要和秦家联姻好不好？”
    盛黎的眼睛漆黑，里面藏着左池看不懂的情绪。他将手腕从盛黎的桎梏中挣脱：“盛黎，不要这么幼稚了。这是我的人生，不管对还是错，我会为自己的所有行为买单。作为朋友，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选择。”
    盛黎厉声道：“这不是你的选择！这是左易的选择！”
    左池平静地说：“你应该知道的，我总会和一个Alpha结婚，不是你，就是别人。和秦序相处下来，我觉得他还不错，你不用替我担心。”
    盛黎火气更旺了，表情有几分狰狞：“所以你们上周日是在约会吗？”
    左池没说话，他觉得盛黎实属莫名其妙。
    “你们那天做什么了？除了去跆拳道馆和餐厅还去了哪？牵手了吗？”盛黎咬牙切齿，“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你说话能不能放尊重一点。”左池拧眉，“还有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左池居然说他管得太多了，是要和他撇得这么清吗。盛黎牙根都酸透了，他向前一步想要挤进门。
    “你干嘛！”左池拽住他的胳膊。
    盛黎瞪着他：“我看你是不是把秦序藏屋里了！”
    左池：“……你喝酒了，回去睡觉吧。”
    盛黎赖着不走：“我要睡就在这儿睡！”
    左池：“我家没有多的床。”
    盛黎倒是记得清楚：“观影室的沙发可以变成床。”
    左池说：“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秦序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才见他几面啊！”
    “和秦序没有关系。我现在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不应该让别的Alpha在家留宿。”左池轻声说，“回去吧。”
    别的Alpha……是在指他吗？盛黎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什么时候在左池心里成了别的Alpha？
    难道在左池的心中，秦序和他的关系比自己和他的关系更亲近？
    他们取消婚约才多久，左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不对……也许在左池去旅游时，就已经决定把他丢下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傻傻地盼着左池回来。
    他还以为取消婚约是一个开始，结果等到的是左池和其他人订婚的消息。
    左池为什么这么对他？
    盛黎血脉偾张：“我们认识了二十几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我们一起洗过澡一起换过衣服！我们还……我们还上过床！我留个宿怎么了！说起来，秦序才是那个别的Alpha！”
    听见盛黎将他们上过床的事实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左池感到一股酸意冲上眼眶，他撇过头：“盛黎，如果想要继续做朋友，有些话还是烂在心里比较好。”
    左池是想要把他们的过去都抹除吗？
    “你是什么意思！”
    盛黎的信息素持续不断地向外释放，让左池双腿发软，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不受Alpha信息素的干扰：“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今天跑到我家门口来吵架是为了什么？”
    盛黎急眼：“我不要你和秦序结婚！”
    左池有些累了：“世上不是什么事儿都顺着你的。你不愿意和我结婚，又不要我和其他人结婚，你不觉得你很霸道吗？”
    “我不是不愿意和你结婚，我、我是……”盛黎心全乱了，完全忘了他原本是想来找左池道歉的。
    左池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盛黎对他俩婚约的不满从头到尾就写在脸上，此刻却说他没有不愿意？

 第69页

    没有不愿意的话，盛黎对他的讽刺和冷漠算什么？
    没有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会和别的Omega拉扯不清？
    没有不愿意的话，他承受的这些痛苦和委屈难道是活该？
    “你喝醉了。”左池突然发力要关门，盛黎将一只手伸进来不许他关。
    两人僵持着，左池从门缝看他：“这么晚了，你再闹等会邻居有意见了。明天还要加班，你是存心不让我好好休息吗？”
    “我没有。”盛黎辩解，他想要的是和左池好好谈一谈，想要的是左池答应了取消和秦序的婚约。他知道不容易，但他会和左池一起去，左易若是发难，有他挡在左池面前。
    左池怎么就是不肯呢？
    “你现在就是在耽误我睡觉。”左池的声音透着疲惫，“你再这样，我只能报警了。”
    盛黎愣愣地望着他，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像是在诉说他为什么这么残忍。
    左池不看他，趁着他不注意将他的手推开，“啪”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盛黎站在门外，没有再按门铃，也没有敲门。他想他可能真的喝醉了，左池怎么会这样对他。
    他在门外守了两个小时，夏末的风从楼道的窗户吹进来有些冷。
    他试图想明白一些事，比如他和左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的？还有，他怎样才能阻止左池和秦序订婚？
    左池对他失望了，不等他了。
    盛黎的眼眶和鼻头都很红，他点燃一支烟，被烟雾呛到咳嗽。
    他谈过很多次恋爱，时间都很短暂，有别人说分手的，也有他先说分手的，但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这么狼狈。
    他向来遵循好聚好散的游戏规则，觉得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别的不用想太多。可原来他也会拿得起放不下。
    这是喜欢吗？
    盛黎笑，笑自己很愚蠢，他怎么才发现，他想要把左池留在身边的心是那么迫切。他讨厌左池和别人亲密接触，他喜欢左池的眼睛看着他，他会因为别人夸了左池而高兴和得意，又在心里暗喜这个人和他最要好，别人怎么也抢不走。
    他怎么才发现？在左池去国外时，他满脑子都惦记着左池在干嘛，整颗心都跟着左池去了国外。没有了左池在身边，他变得不正常。
    他怎么才发现？他的视线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身上停留，他每次发泄欲望时闭上眼，想起的都是左池。
    左池、左池、左池……全是左池。这如果不是喜欢，那什么才算喜欢？他痛得心脏快要泣血，才彻底看清自己的心意。
    盛黎望着紧闭的门，任烟头烫到手指，直到最后一点火光熄灭。
    他总担心爱人不能永远相守，可其实友情也未必能天长地久，能不能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地在一起，不是靠感情的类别来判定，而是看那个人是不是对的。
    左池给了他友情，同样可以给他爱情。他们是二十几年的朋友没错，但他们也可以转换角色，做白头到老的情侣。
    如果是左池……盛黎想，他能够想象永远有多远。
    他不能放左池走。
    第40章 太不公平了
    左池睡得不安稳，盛黎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绪，让他不由得去想盛黎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因为他退婚后火速地和别人订了婚，觉得丢了面子吗？
    还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觉得秦序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盛黎究竟在生哪门子气？他猜不到，也不想猜。过去的这么多年，他都在琢磨盛黎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他也会累。
    半夜两点半，左池起来喝水，又走到门口，通过猫眼打量门外。
    没有人。盛黎走了。
    当然走了，不走难道在外面待上两三个小时吗？
    他回到卧室睡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数羊，数到一千多只，困意才再次涌上来。
    第二天是周六，左池醒得很早，他洗漱完换上衬衣西裤准备出门。
    门一开，像是历史重演，盛黎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衣服。一夜没睡，他的脸色苍白，整个人显得些许憔悴。
    他手上提着一杯豆浆和一袋包子：“给你买的早餐。豆浆没有加糖。”
    左池没有接：“你昨天没走？”
    “不想回去。”想到回去要面对空荡荡的别墅，他就不想走，盛黎说，“你放心，我在车里睡的，没有冻着。”
    盛黎这么高的个儿，在车里睡觉怎么会舒服。
    左池觉得他在装傻：“你何必这么做。我昨天说得不是很清楚了吗？”
    “我也说得很清楚了。”盛黎望着他，神色显得有些可怜，“你都有办法让你父亲和母亲同意取消我们的婚约，也一定能用同样的办法取消和秦序的婚约。”
    左池闻言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在取消和你的婚约后，这么快和秦序订了婚？”
    盛黎先是迷茫，接着脸上的血色快速褪去，提着早餐塑料袋的手都在颤抖。
    左池冷淡道：“这就是办法。答应和秦家联姻，才能退掉和你的婚约。婚约不是游戏，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盛黎一定会回去抽死那个没有阻止左池取消婚约的自己。要是他及时劝说左池打消退婚的念头，还有秦序什么事？还有秦家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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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唇色发青：“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左池蹲下身将皮鞋穿好，扯了一张消毒湿纸巾，擦了擦手。把用过的湿纸巾丢进垃圾桶，他关上门，没有回答盛黎的问题，从旁边走过去。
    电梯门快要关上时，盛黎侧身挤了进来。电梯里有七八个人，他们俩站在对角线，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两秒。
    左池将目光移开了，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试图隔绝盛黎的注视。
    绝大多数人都在一楼下了。只有他们俩通向负二楼。
    到了停车场，左池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踩下油门。
    盛黎上班迟到了。他经常迟到，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周一早上高层管理人员要开会，他在多双眼睛注目下，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地走进会议室，足以让盛长宇恼怒。
    会议结束，盛黎被单独留了下来。盛长宇看着他就来气：“你昨晚又去哪儿鬼混了？”
    盛黎否认：“没有。”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以个人的名义投资了一部网剧，就为了让一个不知名的Omega进组。”盛长宇恨铁不成钢，“你都二十五岁了，整天只想着玩乐，像什么话！你真要让盛日集团在你手上败光！”
    盛黎想起那个小模特。他要对方陪他演戏，就是为了气左池，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容易被左池左右。
    他果真把左池给气走了，只证明了他是个傻逼。
    左池就是能轻而易举地牵动他的情绪，以前是，现在更是。
    盛长宇斥责：“你闻闻你身上的衣服！还有酒味！昨天是不是家都没有回！天天泡在酒吧里，酒吧是你家啊！盛黎！你能不能让我和你爸省点心！你要把盛家拱手让给别人吗！”
    盛黎本来就对管理公司没有兴趣：“公司是你硬塞我手上的，不是我想要的。”
    盛长宇瞪他：“那你想要什么？你倒是说！你有别的追求就算了，你想要的不就是吃了玩，玩了睡，难道我和你爸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唯一的儿子变成一个废物吗！你要不是盛家的人，还会有这么多朋友愿意跟着你？还会有这么多Omega向你示好？”
    他想要什么？盛黎过去也不知道，此刻却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他想把左池抢回来。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应该问的不是左池，而是他自己。盛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如果……如果盛日集团能在合作中给左家更多的利益，以左易唯利是图的性子，说不定还会改主意。
    如果……如果他能够和整个秦家抗衡，他是不是就能把左池从秦序手上抢回来？
    他知道说出口像是痴人说梦，毕竟在周围人的眼里，他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别说和秦家抗衡了，就算能让盛日集团维持现在的发展都很难。
    但这个念头确确实实地让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
    盛长宇还在教育他：“让你好好工作你不肯，让你和左池结婚你不肯，你这样下去毁掉的是你自己的人生。我警告你，你再继续这么玩，我会控制你的资金来源，让你知道没有盛家，没有你老子，你什么都做不成！”
    盛黎抬头，这些话他听过不止一遍，他也知道盛长宇说的是事实。过去他只觉得刺耳，选择攻击别人来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可这一次，他无比怨恨自己的无能。
    “我知道了。”
    “你最好是知道了！去办公室隔间把衣服换了！喷点气味阻隔剂，给我打起精神来。”盛长宇交代完还有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急匆匆地走了。
    他没指望盛黎会在短时间内有什么改变，他望子成龙望了二十几年，期望一天天地降低，不知道能否在退休前，放心地把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让给盛黎。
    这个圈子里没有秘密，左池和秦序订婚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
    左池能够感受到公司员工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也收到一些朋友的问候。这事儿说来有些尴尬，毕竟一些人才参加了他和盛黎的订婚宴，这过了大半年，订婚的对象竟然变了一个人。
    当着他的面，大家自然不会指责：“挺好的，你和盛黎本来就是朋友，结婚多奇怪啊，取消婚约之后，你们相处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私下里，他们怎么说，左池不知道，但他猜测不会太好听。
    韩起策不知从谁那里要到左池的电话，给他发短信道歉：那天我喝醉了，意识不是很清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到处说的，给你添麻烦了。
    要不是韩起策发了这条短信，左池还真不知道消息的源头在哪儿。
    他回：没事，反正这也不是谣言，大家迟早都要知道。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从他答应左易的条件起，他就一定会遭受非议，不过是早和晚的问题。
    韩起策：你真的要和秦序结婚吗？
    韩起策：太不公平了。
    左池：？
    韩起策：我先喜欢你的，你取消了和盛黎的婚约，不该先考虑我吗？
    左池诧然，他不知道韩起策这话有几分真诚几分假意。他知道韩起策在初中时喜欢他，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过了这么久，早该忘了吧。就算在盛黎的party上，韩起策曾邀他一起去温泉山庄，他也只认为那是一种搭讪。
    他相信长久的感情，但不相信自己能够被人长久地喜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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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是真还是假影响不了他的决定。或许他和秦序的婚约也只是暂时性的，但他有基本的道德感，既然现在有婚约在身，就不该和其他的Alpha发展朋友之外的关系。
    如果感情讲究先来后到，哪会有这么多的失意人。左池想到他和盛黎，在人生才刚开始的时候就遇见对方，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可人生就是充满了未知，有的人相互陪伴着走过了漫长的岁月，见证过彼此的懵懂无知、青春年少，以为会一直并肩向前走，却在某一个分岔口不得不说再见。
    没有一个道理是遇见得早就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的愤怒、伤心、痛苦在过去的大半年里已经过度消耗，他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去面对盛黎，做朋友也好，不做朋友也好，他都会尽力缩小盛黎在他生活里所占的比例。
    左池不太会用言语拒绝人，他不知所措地盯着短信的界面，直到跳出来一条新的提示。
    不是韩起策发的。他刚才还想到盛黎，盛黎就给他发了消息：下班了吗？我在楼下等你，一起吃个晚饭吧。
    左池：我要加班。
    盛黎：哦。
    左池不知道“哦”是什么意思，他把手机扔进抽屉里，研究起办公桌上的报建资料。
    半个小时后，助理来敲门，手上提着一个便当盒：“左经理，这是……小盛总给你买的晚餐，他在一楼会客厅，问可以上来吗？”
    助理只是在陈述事实，可左池却觉得有些窘迫。毕竟在外人的眼里，盛黎是他的前未婚夫。
    第41章 那就不做朋友
    左池说：“你把便当还给他，再帮我到员工餐厅打包一份饭菜。告诉他我还有工作要忙，不方便接待。”
    助理点头：“好，我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助理返回来，带回打包的饭菜。公司包午餐和晚餐，菜色多种多样，但因为助理去晚了，只剩下青椒土豆丝和炸黄花鱼。
    助理打开透明盒盖子：“要不我去楼下的餐厅再点份餐？”
    “不用了。”
    左池掰开一次性筷子，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点饭和土豆丝垫着肚子。
    他工作到快九点才离开办公室，走到公司大口门，脚步顿停。
    盛黎站在旋转门外，一身休闲装，双手插兜，隔着玻璃往里望。看到他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们隔得很近，只需要其中一个人再走几步。但左池觉得这之间的距离无法再填补，他们很远，因为他不会再向盛黎走了。
    “去吃夜宵？”
    “你可以不要到我公司来吗？”
    这两句话由他们同时说出口，盛黎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先是诧异，接着像是受伤：“你说什么？为什么？”
    左池说：“别人看见会误会。”
    “误会？”盛黎眉头紧锁，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虽然我们是朋友，但别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们曾经有一段婚约，你再出现在我公司，难免招惹误会，以为我们有……不正当的关系。”
    盛黎睁大眼：“什么叫不正当的关系！你和秦序才是不正当的关系！”
    “小声点。”左池朝周围看了看，现在已经离正常下班时间过了很久，一楼除了保安，没有什么人，“秦序现在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怎么不正当了？你话不要说这么难听。”
    “未婚夫”这三个字像一把刀，无情地准确地刺向盛黎心口，让他痛得有几分恍惚。
    左池也曾这么称呼过他，现在指代的却是别的Alpha。
    盛黎低吼道：“你又不喜欢他！”
    左池面无表情：“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就算以后不喜欢，也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救世主，不要觉得我为了左家和秦序在一起很可怜，更不必觉得愧疚，你见过秦序，他长得很帅不是吗？”
    听到左池夸别人帅，盛黎心里酸透了：“那你还喜欢我吗？”
    盛黎哪来的脸问这个问题？
    “你只说过想和我结婚，没有说过喜欢我。”盛黎的语气竟然有几分埋怨。
    左池站在风口，觉得风吹得他的心有点冷：“我说或者不说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你要是说喜欢我，我肯定、肯定……”盛黎说着也不确定起来，他当时根本不想面对现实，“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我反思过，以后一定不会那样犯浑了，你要有气就打我，随便你怎么打都行，我绝对不还手！”
    “我不生气，真的。”左池扯起唇角笑了笑，“是我错了，我们俩的确只适合做朋友。”
    一股恐惧揪住了盛黎的心脏，他能接受左池骂他打他，就是不能接受左池这般的云淡风轻。他害怕，这次他怕的不是左池不再和他做朋友，而是左池只愿和他做朋友。
    左池从他身侧走过，黑加仑香潜入风中，若有若无。
    盛黎心中的恐惧达到峰值，感到自己好像被丢进深海里慢慢沉没，他不管不顾地攥住左池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左池没有防备，吓了一跳，刚想把盛黎推开，盛黎就低头咬住了他的唇。
    Alpha的进攻性很强，将他紧紧地箍在怀里，发泄似地啃咬着唇瓣，疯狂索取他的呼吸。左池喘不过气，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左池无比清楚地意识到Alpha和Omega的体力差别，他扬起手，在盛黎脸颊上落下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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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特别清脆，引得保安没忍住从保安亭里探出头来，朝他们的方向打量。
    盛黎的脸上浮现出了红色的手掌印，他摸上脸颊，不敢置信道：“你打我？”
    左池调整呼吸：“谁让你突然发疯。”
    盛黎：“你之前不也没打招呼就吻我了吗！”
    “我那是因为……”他是因为喜欢，可盛黎呢？盛黎是因为什么？
    盛黎追问：“因为什么？”
    左池抿嘴：“不要再有下次了。你如果再做这种奇怪的事，我们俩连朋友都做不成。”
    盛黎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他的路：“那就不做朋友！我也喜欢你！”
    左池怔住了。
    他做梦都没想过这句话能从盛黎的口中说出来，他以为他等不到了，也早就不奢望盛黎的喜欢了。
    可听到的这一刻，心脏还是砰砰砰地加速跳动，眼眶还是没出息地泛酸。
    盛黎真的喜欢他吗？盛黎明白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盛黎如果喜欢他，怎么会对他说那么多难听的话，怎么会让他在单恋不得的痛苦中煎熬，怎么会让他目睹他和别的Omega牵手。
    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没有一种是伤害。
    左池低喃：“你骗我。”
    盛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我没骗你！我真的喜欢你！对不起阿池，我现在才明白，我见不到你就想你，见到你了就高兴，讨厌你和别人亲近，这样是喜欢吧！”
    “你骗我。”左池抬头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们拍照的时候，你说过想到要和我假装亲密的情侣就觉得很恶心。”
    盛黎急着解释：“我们当了太久的朋友，我一时脑袋转不过弯来，我没有觉得恶心，我是乱说的！”
    左池忍住哽咽：“我生日的那天，我到处找你，你没有回我消息，没有来见我，没有祝我生日快乐。”
    “我给你打了电话！我……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晚上盛黎在酒吧，但玩得很不痛快。他知道是左池的生日，也知道左池在找他，因此每分每秒都过得特别的慢。
    左池摇头：“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从来都是这样。盛黎，像你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喜欢。”
    “我可以学，我可以改，阿池……”盛黎抬手，想要帮左池擦拭从眼角滑落的泪。
    左池拂开他的手：“晚了。”
    他快步走到马路边，司机已经在那儿等了有一会了。他拉开车门，弯腰快速地钻了进去：“开车。”
    盛黎的手僵在半空中，什么也没抓住。他体会到一种钻心的痛，不知道左池是不是曾经也这么痛过。
    左池坐上车后再也绷不住了，他低头掩面，肩膀小幅度地抖动，任泪水从指尖滴落。
    他喜欢了盛黎很多年，喜欢到无法想象不喜欢他是什么样子，他们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那些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要他完全否定对盛黎的感情，就等于否定他的前二十几年人生。
    他做不到。
    但过去他一度执着地追着盛黎跑，想让盛黎为自己停留，想要成为盛黎的Omega，却被伤得体无完肤，他不会相信盛黎的喜欢。
    如果盛黎早一点说喜欢他就好了，他的心情会完全不同，他会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高兴得不知道该去哪儿还愿。他对公司楼下的银杏树许过愿，他对天空偶然飞过的鸟也许过愿。
    可惜他已经决定放弃了，所以盛黎的喜欢对他而言不是惊喜，而是一锤重击。
    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关心道：“怎么了？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
    左池吸了吸鼻子：“嗯。”
    司机说：“不要让自己这么累，人嘛，快乐最重要。”
    左池呼出一口气：“是啊。”
    他回到家洗完澡，吞了两粒褪黑素，强迫自己躺上床，什么也不想，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左池没有见到盛黎，他和秦序倒是保持着来往，基本每天都有联系，聊得不算太频繁，但好在也不算太乏味。
    秦序知道何时该放，何时该收，偶尔会开几句玩笑，但不会让左池尴尬。他是个挺有魅力的人，礼貌又温柔，还总给予人正面的情绪。左池有时候会想，如果先遇见的是秦序，他会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也许吧，没有人不喜欢美好的品质。只是他的心很难再为另外一个人跳动了。
    既然左家和秦家的强强联手已经不是秘密，左易和秦延仁也就从官方渠道正式宣布了这个消息。
    经过商量，他们不打算办订婚宴。左池知道秦家主要是考虑到他已经办过一次订婚宴，再办一次纯属让人看热闹。他感谢他们的理解，否则他就真的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左池一家和秦延仁他们一家在酒店见了面，秦延仁的夫人也就是秦瑞的生母也来了。
    菜还没有上齐，两家人就开始寒暄，聊起最近的一些商界新闻。
    聊了聊的，秦延仁提起秦老爷子，说秦老爷子很喜欢左池，生前就提过想让左池当孙媳妇。他感叹：“父亲黄泉之下若是知道这桩喜事，也一定会开心的。”
    饭桌上安静了几秒，左池不合时宜地想到秦瑞，觉得这次的联姻有几分荒诞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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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天意
    吃过饭后，秦延仁给左池包了大红包，然后给了秦序一张黑卡，让他带左池去挑订婚戒指。
    他们走进珠宝店，就有顾问热情上前接待：“两位是买戒指吗？”
    秦序：“嗯，是买订婚戒指。”
    顾问给他们倒上茶水，询问他们有什么要求和偏好，秦序偏头看向左池：“池？”
    左池摇摇头：“我不太了解。”
    顾问拿出几款戒指向他们推荐：“我们家戒指款式都是独家设计的，这位先生的手指纤细，略微细窄的戒臂款式佩戴效果或许更好，您要不试一试？”
    左池望过去，每一枚戒指在店内的灯光照射下都璀璨非凡。他将手伸出去，任顾问将戒指套上他的中指。
    顾问将戒指套上去的时候注意到了中指上有曾戴过戒指的痕迹：“先生平时有戴戒指的习惯吗？”
    左池否认：“没有。”
    顾问便转移了话题，夸赞戒指风格衬托了手指线条的美感。
    秦序俯身认真地看，似乎很满意，凑到左池耳边：“好适合你。”
    左池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想起上一枚订婚戒，他在旅途中取下来放在了行李箱的小口袋里，回来之后怎么也找不到了。
    也许是天意吧。
    顾问接着又给左池试了好几款，秦序每次都说很好看。
    见左池挑眉看他，秦序说：“真的啊，就是很好看。要不我们多买两枚换着戴。”
    左池笑：“很贵的。”
    秦序食指和中指从裤兜里夹出两张卡，都不是秦延仁给的那张：“我有钱。”
    左池否决了他这个玩笑般的提议，最后挑了第一枚试戴的戒指，填写了中指戒码数据，顾问记录下他的电话号码，说订做好了会通知他。
    秦序转头挑起婚戒，时不时地问左池的意见，就像他们是一对相爱的情侣。
    左池兴致缺缺：“结婚还挺早吧，不用急着买。”
    “嗯，也是。到时候说不定会出新款，”秦序话这么说，眼睛还盯着专柜里的戒指。
    他们在珠宝店待了整整两小时，出来后到电影院看了一部才上映的电影。
    电影明明是悬疑片，偏要加入过多的爱情线，逻辑混乱，故作玄虚。爆米花很甜，左池吃了一口爆米花，喝了半杯可乐想冲淡嘴里的甜味，哪想到更甜了。
    秦序倒是看得很入迷，从电影院出来后，试图和左池探讨剧情：“那个Beta是躲在衣柜里的吗？你有没有看见他出房间的？”
    “……”左池，“呃……”
    秦序笑：“池，很无聊吗，下次我们不看电影了，选你喜欢的方式。”
    “也不是很无聊，可能是我有些困了。”左池说，“不用特意将就我。”
    秦序认真道：“约会当然是要两个人都尽兴了。”
    秦序坚持要送左池回家，即使左池说自己不需要。
    “不是因为你是Omega才送你回家，是想和你多待一会。”
    左池想，秦序大概是觉得他们俩需要更多的了解彼此，便由着他去了。
    秦序送左池到了单元楼的门口，两人说了再见。
    “池。”
    “嗯？”左池回过头。
    秦序掉过头，大步走到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的左边面颊上落下一吻。
    左池呆滞：“这是你们的礼仪？”
    大学里有来自国外各个地方的留学生同学，有的就喜欢以亲吻来表达尊重和友好。
    “不是。”秦序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吻你。晚安。”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左池只喜欢过盛黎一个人，这个人把他的心塞得满满当当。但他也谈过几段恋爱，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亲个脸颊而已，倒不至于让他失措。
    “……晚安。”
    秦序愉快地转身，到了车上还冲左池挥挥手：“到家了再给你发消息。”
    左池轻声：“好。”
    左池目送秦序的车开远，才走进楼里。出了电梯，拐了个弯，他见到自家门前又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盛黎那张英俊的脸上充满愠色，语气含着怒火：“我看到他亲你了。”
    左池“哦”了一声：“所以呢？”
    盛黎一步步向左池逼近，琥珀信息素变得很有压迫感，他卡住左池的下巴，右手指腹摩挲被秦序亲过的地方，有些许用力：“我不高兴。”
    盛长宇看他有了认真工作的意愿，让他跟着一块去出差了，说是能学习到很多东西。盛黎渴望飞速成长，全程跟进了项目，连晚上都没睡几个小时。
    他在外地每一天都在想左池，想左池在干嘛，想左池是不是又加班了，想左池有没有想他。以前他和左池基本每周都会见面，他想起左池能够马上去学校或者去公司找他，所以他不知道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般滋味。
    左池去旅行的那两个多月，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想念的苦痛，现在他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意，却更加煎熬，因为他不知道他在和人寒暄周旋的时候，左池是不是在和秦序约会。
    他下了飞机，就直接从机场打车到了左池家，敲门没有人应，就在门外等。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单元楼楼下，他等着左池什么回来，结果果真看到秦序送左池回家。
    他看到秦序回过头在左池脸颊上落下一吻，气得快要疯了，若不是秦序很快上了车，他一定会冲出去和他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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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气势汹汹：“你们才认识多久，他就占你便宜，他不是什么好人！”
    左池撇过脸，躲开盛黎的手：“秦序现在是我的未婚夫，别说他是亲脸颊了，就算我和他接吻上床都没有任何问题。”
    盛黎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嘣”地一下爆开了，他猛地攥住左池的衣领：“你他妈说什么！”
    左池正视他，面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Alpha信息素，他脸颊有些发热，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要和我动手吗？”
    他怎么舍得和左池动手？他幼儿园的时候，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左池不受欺负。
    盛黎松开手，那双漂亮的招人的桃花眼竟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带着哭腔：“阿池，你不能这样对我。”
    左池不记得上一次看到盛黎哭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幼儿园，可能是小学几年级，至少从盛黎分化成Alpha后，他就没见盛黎哭过。
    他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想将这个自己喜欢了多年的人拥入怀里安慰。可下一刻，他就清醒过来：“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你只是出于Alpha的自尊心，接受不了我转头和秦序订婚，才误以为喜欢我。”
    盛黎眼睛里全是血丝：“放屁！我就是喜欢你！你不要逃避！”
    喜欢。这是盛黎第二次对他说喜欢了。原来有一天，盛黎真的会对着他说“喜欢”，可他竟然觉得特别可笑：“我们认识二十几年了，你要是喜欢我，你会当着我的面和其他Omega交往？你要是喜欢我，你会如此排斥和我订婚？你要是喜欢我……为什么偏偏在我放弃我们婚约后才察觉？你不喜欢我，这不是喜欢，只是占有欲。”
    左池：“退一万步说，你现在喜欢我，能够喜欢多久？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你没那么长情吧，你的喜欢也没多了不起。”
    盛黎大脑一片混沌，他怔怔地望着左池，剜心的痛让他快要崩溃。
    他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掏出来，他认栽了，左池却将他的喜欢贬得一文不值。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感情，毕竟他连看清自己的感情都花了很长的时间。可他就是知道他对左池的喜欢和曾经对别人说过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也就是因为不一样，他才迟迟不敢确认，才走了这么多弯路。
    他对左池的喜欢不是一周，不是一个月，也不是一年，是一辈子。
    他一辈子都会喜欢左池，他一辈子都会对左池好，但是左池不相信他。
    盛黎声音沙哑：“我以前错了，你怎么怪我都可以，你不相信我也可以，我会用实际行动做给你看。但是你不能直接否决我，你得给我时间。”
    “凭什么？这个世界围着你转啊？”左池轻笑，他用一种倔强的神态对着盛黎，像是坚定地在拒绝。
    盛黎尽力收敛住信息素，他不想惹左池讨厌，把走道让了出来，眼神黯然：“早点睡吧，晚安。”
    左池还是没有动，像是在等着他离开。
    盛黎退后到拐角处，左池才掏出钥匙开了门，门一开，迅速地走了进去，然后无情地关上。
    盛黎站在门外，想起左池家观影室的沙发床。当左池准备装修房子时，是不是就已经做好了把他从未来规划里挪出去的准备？
    他又想起曾经换过的锁。当左池用钥匙打不开门时，是否和他现在是同样的心情？
    失落、绝望、迷茫。
    他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黑加仑香，不敢设身处地地去想他给过左池的伤害，他怕左池真的不会原谅他。
    第43章 阴魂不散
    盛长宇一开始以为盛黎是因为他的威胁才转性。
    他以前就告诫过盛黎，如果只贪图玩乐，迟早会收回给他的钱。盛黎总是不当一回事，盛长宇只有这么一个Alpha儿子，也舍不得真的让盛黎吃苦。
    他想盛黎这次多半也是一时兴起，坚持不了太久。但柳助理告诉他，盛黎这段时间都在认真工作，请教了她很多问题，还主动交际应酬，谈下了一笔合作买卖。
    他颇为欣慰，问柳助理：“他最近还和张啸云那帮狐朋狗友出去玩吗？”
    柳助理说：“据我所知没有了。小盛总不是在公司，就是约了人谈项目。”
    这是盛长宇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他觉得有点不真实：“他身边没有新的Omega？”
    柳助理说：“没有，但是……”
    盛长宇心里一紧：“嗯？”
    柳助理犹豫了会，还是如实说道：“小盛总他经常去找左先生。”
    “……”
    盛长宇当然也得知了左家和秦家联姻的消息，听说的时候他在办公室发了很大的火。盛家原本和左家在一条船上，结果左易见了更大的利益，转头拉拢秦家，把他踢了出去，让他的面子往哪放？把他盛家看成什么了？难怪秦延仁生日宴不邀请他，原来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虽然左易提出方案弥补了盛家的损失，但好好的一桩婚约没了，盛长宇心里窝着火。可他也清楚联姻之后自己儿子对左池是什么态度，对左池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不奇怪。
    在盛黎的朋友里，左池是成绩最好又最规矩的那一个。他不仅自己优秀，还能管住盛黎，盛长宇说什么盛黎不会听，但左池一说，就是全然不同的效果。所以盛长宇一直支持盛黎多和左池来往。
    知道左池分化成Omega后，盛长宇就起了撮合他们的心思，青梅竹马一个Alpha一个Omega不是正合适？他明里暗里对左易提过几次联姻的想法，左易先前都以各种理由回避了，去年下半年才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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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想过盛黎会对和左池的婚约这么抗拒，不但没有收心，反而天天往酒吧跑。连黎明川都悄悄给他说替左池这孩子感到委屈。
    既然盛黎不想结婚，好不容易摆脱了婚约的束缚，为何还往左池身边凑？
    盛长宇：“他找左池做什么？”
    柳助理：“他去给左先生送晚饭。”
    “……”盛长宇没忍住骂，“他是不是有病！”
    柳助理也想说“是”，但哪敢开口。
    盛长宇：“左池他们公司有餐厅！哪里需要他操心！”
    柳助理：“我是这么给小盛总说的。小盛总说，左先生胃不好，工作一忙经常忘记吃饭。”
    盛长宇怒吼：“那也轮不到他关心！该关心的时候不关心！早干嘛去了！不要让他去找左池，现在左池和秦家的Alpha订了婚，他这样做太不像话！丢尽我们盛家的脸！”
    柳助理为难道：“盛总，我拦不住小盛总啊。”
    盛长宇了解盛黎的性子，他要是想做什么，不是旁边人劝得住的。当天下午下班的时间点，他去了盛黎的办公室，恰好碰见盛黎提着保温盒出来。
    他叫住他：“你去哪？”
    盛黎没想瞒过盛长宇：“去给左池送饭。”
    盛长宇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左池会收？”
    盛黎没回答，没回答就是答案。他特意请了阿姨做营养晚餐，但左池一次也没收过他送的饭，左池助理最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现在一看到他就绕道走。
    “他没收。”盛长宇用肯定的语气说，“那你是在做什么？感动自己？”
    盛黎和他对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有很多机会做很多事，但你没有抓住。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盛长宇语重心长，“盛黎，不要犯蠢了。”
    盛黎垂眸，将手上的保温盒攥得更紧了，他走到电梯口，迎面过来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
    “盛长宇，你什么意思？”
    盛长宇：“我是想让你认清现实。”
    盛黎咬牙：“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喜欢左池和你们让我和他结婚是两回事。”
    他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他想要的是和左池在一起。但在一起的方式不是联姻。联姻意味着他们始终被家庭所控制，在两家人的安排和监控下生活。
    他知道左池或许习惯了被长辈掌控的生活，但不代表左池会快乐。他是后悔了，后悔让左池以和秦家联姻为代价取消和自己的婚约，但他更后悔是自己没有早一点醒悟，没有早一点掌握主动权。
    左池说得对，只要他离不开盛家，他就无权反抗，只有让盛家离不开他，他才能完全做主，去追求所谓的自由。
    他现在还做不到，但他总有一天能做到。
    盛黎抬头，攥住其中一个保镖的胳膊，一拳朝他腰间招呼过去，然后迅速地用同样的招数将另外一个保镖抵在墙边，用膝盖踹了他两脚。
    保镖想要拦住他，但又不敢伤到他，行动受限，交手了几招后，就让盛黎从安全通道跑走了。
    保镖踌躇：“盛总……”
    盛长宇摆手，叹了口气：“不用追，让他去，好好的路被自己封死了，还能怪他老子我吗？”
    盛黎手上保温盒里的营养餐摆盘因为方才的打斗有些乱了。他偷偷掀开看了一眼，觉得应该不会影响食欲。
    他站在左氏集团分公司一楼前台，等着左池助理下来。
    结果下来的是左池。左池穿着合身的西装，西裤衬得双腿格外修长笔直，上身口袋里插了一支钢笔，正笑着和旁边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说着话。
    盛黎以前觉得左池白长了一副好皮囊，不会穿搭，总穿着西装，严肃正经而无趣。现在却发现左池很适合穿西装，那股精英气质很是迷人。
    旁边的男人比左池更早发现他：“哎呀，这不是盛家公子吗？”
    左池扭头看到他，轻轻蹙眉，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阴魂不散？
    “吴总。”盛黎也换上一副笑容，和男人打招呼，“这么巧。”
    吴总的视线停留在盛黎提着的保温袋上：“这是什么？”
    盛黎：“我……”
    左池打断：“正是下班时间，这儿人多，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聊吧。”
    吴总爽快道：“好啊，就去你刚说的那家餐馆，盛公子有事没？没事一起呗。”
    “没事。”盛黎连忙说，他瞥了一眼左池，“方便吗？会不会打扰你们谈工作？”
    左池想要拒绝，但吴总的反应更快。
    “哪能呢，我是今天作为代表来这边开会，顺道和左经理吃个饭。”吴总说，“我就喜欢和你们小辈打交道，有时候听听你们的想法，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们三个人去了公司旁边的一家餐馆，盛黎虽然一直在和吴总聊天，但眼睛就差黏在左池身上了。
    他有十天没见到左池了。他每天都想和左池见面，但又怕被讨厌，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又不可能放开手。
    他担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左池和秦序有进一步的发展。那一个落在脸颊的吻让他很是介怀。
    左池尽力屏蔽盛黎，但显然做不到，被那样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浑身都不自在。
    他不明白盛黎为何这么执着地来公司送晚饭，这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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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喜欢？
    盛黎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时不时会胃痛，偏偏投入工作会忘记吃饭。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上心？
    是把他当和其他Omega一样的攻略对象了吗？
    左池还是觉得盛黎的喜欢来得太不真实，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感。
    或者说，他不是不相信，是不愿意相信。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弃后，盛黎说喜欢他，这不是老天爷给他开的玩笑吗？还嫌他不够惨吗？
    出乎左池意料的是，他们聊到生意场的一些事时，盛黎居然能加入进来，并且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
    盛黎过去总是吊儿郎当，认真起来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左池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心里有些发闷。
    盛黎如果有一天成长为成熟稳重、有能力有阅历的Alpha，不知道那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会是谁，而他们的关系又会怎么样。
    吴总颇为欣赏两位小辈，高兴起来就要和他们喝酒。
    服务员把酒斟满，盛黎抬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后，又端起左池的酒杯：“吴总，阿池胃不好，我帮他喝。”
    左池想把酒杯拿回来，却触碰到盛黎的手指，像触电一般一下子缩回了手：“不用。”
    吴总倒是不介意：“我们私底下吃饭没有什么酒桌文化，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以茶代酒。”
    盛黎殷勤地帮左池倒茶，茶杯精致小巧，一不留神，茶水就溢了出来。
    左池的衣袖沾上了茶水，盛黎凑近了想帮他擦拭。
    盛黎的下颚快要抵住他的额头，左池能够感受到Alpha的呼吸，心里一慌，猛地把盛黎推开：“我自己来！”
    盛黎站稳了，心却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第44章 没有可能了
    左池用纸巾随便地擦了擦袖口，掩饰内心的慌乱：“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小盛总。”
    盛黎直愣愣地看着他，眼里的伤心快要溢出来。左池说话越客气、越生疏，他就觉得越难受。
    吴总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他听说过盛家、左家、秦家的新闻，但听说的版本是盛黎和左池没有AO之情，在退婚风波后仍是朋友，所以才会邀请盛黎一同吃饭。
    他有些尴尬，但不得不出声调动气氛，让他们好好地把这顿饭吃完。
    吃完饭，吴总主动结了账，打了招呼先行离开。左池的司机今天请了假，他回公司停车场开车，盛黎在后面跟着他一路。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左池加快速度，盛黎就加快速度，左池放慢脚步，盛黎也跟着放慢脚步。
    盛黎手上还提着那个保温袋，他问左池这几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左池突然停下来，让盛黎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你不要来送饭了，这只会让我觉得困扰。你以前没有这么做过，现在也不必这么做。”左池说，“我是个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吃饭，什么时候该睡觉。”
    盛黎委屈：“我只是关心你，我以前做得不好，但我会努力学习，我有在改变，我最近工作很认真，也没有出去玩。”
    “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我也不在乎了。你认真工作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左池看不得盛黎这副装可怜的模样，就像做错的不是盛黎，而是他。
    盛黎被怼得哑口无言，他默默跟在左池身后，看着左池的背影，心里发酸。
    到了停车场，左池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却没有马上开车。他转身从后排两个椅子的缝隙中摸出一包烟。
    左池现在很少抽烟了，这包烟还是半个月前买的，只抽了一根。
    他心里烦闷，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香烟，眯着眼看袅袅烟雾。
    盛黎站在车窗外：“你不是说在戒烟了吗？”
    左池吐出一口气，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哦，你不喜欢Omega抽烟。”
    盛黎怔了怔，才记起自己随口一说的这句话：“没有，我没有不喜欢。”
    “那你当时为什么说不喜欢？”左池侧过头，“让我猜一猜，你就是为了让我不舒坦。”
    盛黎拉耸着肩膀：“……对不起。”
    左池将烟摁在烟灰缸里，没搭理他的道歉：“让开。”
    盛黎还想说话，左池已经将车开了出去。
    左池回到家，觉得很是疲惫，他每次和盛黎碰面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和盛黎像是在两个频道。他追着盛黎跑时，盛黎和他谈兄弟情，他决定只做朋友了，盛黎说“我也喜欢你”。他想要盛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时，盛黎想方设法要把他推开，他不奢望了之后，盛黎又以关心他的名义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
    他精神紧绷着，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盛黎设置的陷阱里，重蹈覆辙。
    他洗了个澡放松心情，从浴室出来接到秦序打来的电话。
    秦序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中午一起吃个饭。左池答应了。
    秦序对中国的美食很感兴趣，闲暇时间就会去S城的各个角落探索美味，然后和左池分享。
    左池从小就吃过了各种山珍海味，对“吃”并不看重，但情绪是会感染的，每次秦序拍了照片和他感叹糖醋排骨好香、清蒸鲫鱼鲜美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一种简单的快乐。
    第二天，他们在中餐馆相见。秦序体贴地把菜单放在左池面前让他先点，每道菜上了桌，也会用公筷夹到左池碗里让他先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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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生见左池的衣服是白色的，拿来围裙递给他，左池穿错了围裙，将脑袋从袖口钻出来，惹得秦序哈哈大笑。
    “池，你太好玩了。”秦序倾身向前，替左池整理围裙、系上带子。
    左池下意识地想躲开，但想到这个人是他的未婚夫，便僵着身子没有动：“谢谢。”
    吃饭途中，左池接到了珠宝店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说订婚戒指已经到货了，让左池有空去取或者选择邮寄。
    中餐馆离珠宝店不远，左池说等会去取。
    吃完饭，他们散步去了珠宝店，拿到订婚戒指后，秦序迫不及待地给左池戴上了。
    中指的戒痕还没消失，又有新的戒指套了上去。
    他们从珠宝店出来，秦序接到了秦延仁的电话，说有事要找他。左池就自己开车回了家。
    到了晚上十点钟，左池又收到秦序的消息：池，睡了没？
    左池：还没有。
    秦序：我今天出门忘带钥匙和证件了，回不去家。
    秦序：我想找个酒店住一晚，明早再去找人开锁。你能用你的证件帮我开间房吗？
    看到前一句话时，左池还有点担心秦序提出来他家借宿的请求。紧接着秦序的后一句话从对话框里跳出来，让他放松不少。
    左池：好，你在哪？发个定位过来。
    秦序发送的定位在繁华的商业街，那边不少大酒店。
    左池换了衣服，将防咬环佩戴好，按照导航，开车到了秦序发送的位置。
    秦序站在马路边，看到左池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出来了。”
    “没事，我睡得晚。”左池下了车，“你不和你父亲住一起吗？”
    “我父亲？你说老秦啊。”秦序说，“我继父在S城有房空着，我就住进去了。以前用密码锁用惯了，好几次差点忘带钥匙，今天一直没注意，刚刚都到家门口了才发现。”
    左池点头：“是这样。”
    秦序低声：“再说了，我要是和老秦住一起也挺尴尬的。他夫人不太喜欢我。”
    左池想很正常，秦序是秦延仁和别的女人生的，秦延仁的夫人再大度也不可能完全接纳。
    踏上酒店大门的台阶，一阵晚风吹过，左池闻到了带着淡淡木炭味的咖啡醇香。他觉得这味道很好闻，往四周望哪儿有咖啡店这么晚还没有打烊。
    秦序问：“看什么？”
    左池：“闻到咖啡的味道了。”
    秦序动了动鼻子：“应该是我的信息素。今天出来比较早，气味阻隔剂到这会儿快失效了。”
    左池诧异：“信息素？黑咖啡？”
    “嗯。”秦序失笑，“放心，信息素闻一下不会失眠。”
    真的很好闻。左池情不自禁多吸了两口气。
    秦序随口问：“平时喝咖啡吗？”
    左池每天早上都会喝一杯咖啡，谈喜欢倒算不上，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喝。”
    秦序说：“太好了，我们下次可以一块去喝咖啡。我在S城去过两家咖啡厅，感觉都很不错。”
    左池说：“好。”
    到了酒店前台，左池用他的证件开了一张大床房，将房卡交到秦序手上。
    秦序道谢，让左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条消息。
    左池到了家报了平安，躺上床睡觉，很快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很舒适的梦。梦见自己坐在摇椅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晒太阳。太阳暖洋洋的，咖啡香味浓郁，却不甜腻。
    微风轻轻拂面，入眼是一片绿植，他慵懒而惬意。
    这个梦被刺耳的铃声打断。
    左池半梦半醒间以为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打开手机发现什么也没有，才意识到是门铃声。
    他搬家有一段时间了，但知道他家门牌号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他对出现在门外的人是谁有了推测，一点儿也不想开这个门。
    盛黎一边按门铃，一边拍门：“左池！”
    左池在床边坐了一会，还是担心盛黎吵到邻居。他冷着一张脸打开门，被Alpha的力量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盛黎扯开了左池的睡衣领口，鼻子凑到他的脖颈处闻嗅。
    左池抬手，一拳打中他的鼻梁。他下手快准狠，盛黎没来得及躲，闷哼一声，两行血流了出来。
    Alpha的神色阴翳，他用手背在鼻子下抹了一把，盯着醒目的血，手在颤抖：“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
    左池把纸巾扔给他：“谁让你一句话不说往里拱。你这样的行为属于骚扰。”
    盛黎没接，任纸巾掉落在地上：“你和秦序去开房了？”
    左池闻言恼怒：“你跟踪我？”
    盛黎眼睛通红：“他去酒店开房，叫你过去干什么？”
    左池瞪着他，气得面色发红：“你他妈回答，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我工作太忙了，昨天和你吃完饭回去一晚上没睡，今天下午又约了陈总一起打高尔夫谈生意。我怎么知道秦序会不会趁虚而入！”盛黎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恶狠狠地瞪回去，“你们中午一起吃了饭，还一起去珠宝店了！晚上秦序去了酒店，不一会儿你也过去了！你让我怎么想！”
    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接，空气中仿佛有燃起的火星，他们的呼吸一个比一个更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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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左池抬起左手，将中指的订婚戒指在盛黎面前晃了一圈，“盛黎，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你没有可能了。”
    第45章 暴雨天
    眼前这枚戒指不是他们订婚时他给左池戴上的那一枚。
    那一枚是黎明川买的，戒指上有半圈排钻，戴在左池中指上还稍微松了一点。而现在这枚刚刚合适，戴在左池手上惹眼又漂亮。
    盛黎的心被这枚戒指刺痛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
    左池是他的。
    左池是他的Omega。
    盛黎想，要是那次他们上床的时候，他真的把左池标记了就好了，他就不用天天担心左池跟着别人跑了。
    其实左池说盛黎跟踪他并不对。盛黎派私家侦探跟踪的对象不是左池，而是秦序。他不知道秦序究竟是什么来历，怕秦序对左池有恶意，才出此下策。
    私家侦探发了照片，告诉他他们一起吃了午饭，行为举止亲密，他们一起进了珠宝店，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在笑，他们还一起进了酒店，虽然很快左池就一个人出来了。
    盛黎怎么样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看到左池，确认左池身上没有其他人的味道才放心。
    可是左池说和他没有可能了。
    左池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是决绝的，甚至还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盛黎眼睛一眨，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落：“我们的那一枚戒指呢？”
    “扔了。”左池说，“不合适的戒指留着也没用。”
    盛黎打开丝绒盒的那一刻，就知道戒指不合适。但那时候他想婚姻是假的，戒指不过是工具，送戒指也不过是形式，合不合适不重要。
    可他看见左池戴着别人送的戒指，才意识到那是一种所属关系的象征，心痛得快要窒息。
    左池扔掉的也许不是戒指，而是他。
    盛黎：“我可以给你买新的，我们去买新的……我们去买新的好不好，我和你一起挑。”
    左池转了转手，带着讥讽的笑容：“我稀罕一枚戒指吗？这枚是我和秦序一起挑的，我觉得挺好看。”
    “你怎么能这样！”盛黎下半张脸沾了血，和泪水糊在一起，显得有几分好笑，但他的表情很是可怜，声音微微发颤，“左池，你是真的喜欢过我吗？一点点喜欢都没剩下吗？”
    左池收起笑，觉得这个问题很是荒唐。他喜欢了盛黎这么多年，在盛黎的眼里，只是一点点喜欢。
    盛黎之前还怪他为了一点点喜欢破坏他们之间稳定的友情。
    如果只是一点点喜欢，他至于一次次地让盛黎把他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吗？他会冒险去赌盛黎也会喜欢上他吗？他会痛得撕心裂肺了还舍不得放手吗？
    左池问：“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的时候，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吗？”
    盛黎回想了一下，呐呐道：“一条手链。”
    十八岁的生日，他收到了来自长辈、朋友、爱慕者的很多礼物，左池的礼物在那么多贵重的礼物里并不起眼。
    他拆开包装的时候还有一点失望，但想到是左池送的，还是戴了半个月。
    左池问：“那条手链还在吗？”
    盛黎摇头。他倒是没有扔，但都七年多了，早就不知道放哪儿了。
    左池猜到了：“可你送我的每一件礼物，我之前都有好好地收藏。那条手链其实是情侣手链中的一条，链条上挂着的那个小人脚底刻了名字，内部放了磁铁，当一对链条上的两个小人相触碰，就会被彼此所吸引。一条手链我送给了你，另一条手链原本我打算自己戴……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情侣手链。
    一条手链我送给了你，另一条手链原本我打算自己戴。
    盛黎消化自己听到的内容，似乎明白了，却不敢置信：“你十八岁的时候就喜欢我？”
    “是啊。但是那天你牵了别人的手。”左池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你在二十五岁party上牵起别人的手一样。”
    左池没有说他在暗恋里经历的失落、茫然、难过和自我拉扯，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可盛黎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痛，那一种痛，是他时隔七年，再次给予左池的。
    他不敢想象在这七年间，左池是以怎样的心态待在他身边，被他伤了一次又一次。
    他过去不懂，现在见到左池和秦序在一起，才知道求而不得有多痛。
    盛黎快要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不说？”
    左池：“我说了，你只会逃得更快吧。”
    “我不会再牵别人的手了。”盛黎哑声说，“我发誓！左池，你信我一次。”
    他伸手想要去牵左池的手，低头发现自己手上还有血渍，又缩回手重复道：“你信我一次。”
    外面应景地传来“轰轰”雷声，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天空，将左池的脸照得惨白。
    左池想，他干嘛对盛黎说这些呢。
    没有意义。即使现在的盛黎能够感同身受，发生过的也已经发生了。
    可他不得不承认，说出口的同时，心里累积的苦闷消散了不少。他曾以为他永远不会把多年的暗恋挑明，就算想过，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般的场景。
    他望着盛黎，叹了口气：“进去把脸洗干净，然后回去吧，等会要下雨了。”

 第79页

    左池对他总是包容的。盛黎在记忆盒子里找到很多片段，小时候，他带领着一群小屁孩玩泥巴，玩累了就坐下来缠着左池讲科普故事。听不懂的地方，只要他问，左池都会耐心地解答。读书时，他逃课去网吧打游戏，晚上八九点给左池打电话说作业没写完，左池就在电话另一头辅导他。后来，他在酒吧喝醉了，也会让酒保给左池打电话，让左池来接他回家。
    就像现在，左池嘴上说了残忍的话，却还是让他进了家门。
    左池对他太好了，他怎么会以为这样的付出是在友情的范畴里？
    盛黎换上拖鞋走进门时，心里涌上一股酸意。他环视这个他先前觉得太小的房子，不想离开。
    左池提醒：“卫生间在那边。”
    “好。”盛黎走过去对着镜子，看清脸上的斑驳血迹和泪痕。
    刚才他就是顶着这么一张脸对左池说话的吗？
    好丢脸。
    他用一次性洗脸巾放在水龙头下浸湿，再慢慢地把脸擦干净。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窗外响起雨声。刚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就在短暂的两分钟里，雷声再次响彻天空，似乎想要把整栋楼震碎，接着下起了暴雨。
    左池站在客厅的窗户边观察着天气，听到脚步声转过头：“鞋柜上面的置物架上放了伞。”
    “暴雨天开车很危险。”盛黎放软了声调，“我就不能在这儿留一晚上吗？”
    左池：“不能。”
    盛黎拉耸着肩，去玄关处找伞。
    左池往楼下看，路上有几辆来往的小车，车身都湿透了。整个世界在雷和雨的攻击下显得格外脆弱。
    要是盛黎出事，他可担当不起。他退了一步：“你睡观影室的沙发床。”
    盛黎讨价还价：“我可以在你卧室打地铺。”
    “观影室的沙发床。”左池蹙眉，“爱睡不睡，不睡马上给我滚。”
    盛黎连忙答：“睡！”
    观影室的沙发床不大，和盛黎预估的一样，他睡上去会露出一截小腿，翻个身都困难。
    他听着雨声，闻到房间里残存的黑加仑香，想到左池就在一墙之隔的床上睡觉，心里痒痒，捱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知道了左池从七年前就喜欢自己，再往回追溯一些事情，发现他是真的蠢透了才没发现左池的心意，以为左池喜欢的是Omega。
    盛黎说不出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左池的，也许从小时候起，左池对他来说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关注着左池所做的每一件事，他好奇左池看什么杂志，会因为左池对着别人笑、不对着他笑而困扰，还跟着左池去学了三年的跆拳道。
    啊。盛黎想起，他是在小学三年级知道了左池是Alpha。左池让他不要告诉其他人，他既高兴左池第一个将第二性别告诉自己，又有点说不出的不得劲。
    “你怎么是Alpha呢？”
    “Alpha不好吗？”
    “好啊。但就是……”
    “嗯？”
    “你还得多喝点牛奶长高。”
    也许没有联姻、取消联姻，盛黎根本不会明白他对左池的感情，他把自己放置到了一个误区，死磕着认定了他们是单纯的好朋友。
    他以为他们之间是兄弟情，但他绝对不会像关注左池一样关注邰星宇、胥晖、向以群。
    他们从很早以前，就不该只是朋友了。他们错过了很多恋爱时光。
    盛黎越想越后悔，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干脆将投影仪打开看电影。担心隔音不好打扰左池睡觉，他开了静音。
    他在历史记录里挑了一部没有看过的片子。电影里的两个男主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分化成Alpha，一个分化成Omega，关系仍然亲密。后来另外一个男Alpha出现了，向Omega示好，搅乱了他们平和的关系。
    像是他和左池的写照。
    盛黎没有看到电影的结尾，他不在乎电影里的Omega最后选择了谁。
    左池能够默默喜欢他这么久，现在换他尝一遍左池尝过的痛和苦。一年、两年、三年……七年，或者更久都无所谓。只要左池最后选择的是他。
    第46章 不要让他难过
    盛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投影幕布上显示“该影片已播放完毕”，他伸手拿过手机，发现已经早上七点过了。
    他走出观影室，跟着信息素的指引走到厨房。左池穿着居家睡衣，头发有几分凌乱，正弯腰把吐司放进烤箱，他调好了时间，转头将一旁沉淀的咖啡倒出，用滤纸过滤。
    盛黎按捺住过去拥抱他的冲动：“阿池。”
    左池这才抬眸看了盛黎一眼。盛黎穿着他的新睡衣，因为尺码小了有些滑稽，那张脸仍然英俊潇洒，还带着未消退的困意。
    左池问：“喝咖啡吗？”
    盛黎想也没想：“喝！”
    “吐司吃吗？”
    盛黎：“吃！”
    盛黎没想到自己还能受到这般待遇，他以为左池会在一大早就把他赶出去。
    他探头：“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左池说：“你别站在门口，挡光。”
    “哦！”盛黎有些呆地应了一声，去卫生间洗漱完，坐到了餐桌前。
    没一会儿，左池就端着烤好的芝士火腿吐司和两杯咖啡出来了：“吐司烤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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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拿起一片吐司：“没事，烤焦了也好吃。”
    趁着早上氛围难得的好，盛黎向左池讨教了几个工作上的问题。
    左池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回答了。他讲完一段话，下意识地看向盛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碰，盛黎的眼睛漆黑明亮，左池能够清楚地看清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左池抿嘴：“在听没？”
    “在听。”盛黎想起了读书时期，左池给他补习的场景。
    左池杯中的咖啡见了底，他想起昨晚折磨了他半晚上的心事：“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也许是秦序在中国认识的人很少，也许是秦序的生活本就简单干净，私家侦探跟踪了秦序几天但是没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盛黎稍微放了点心，他当然希望秦序接近左池没有别的目的。可他不想告诉左池事实，这不是为情敌加分吗？他没这么傻。
    盛黎含糊：“没多久。”
    “昨天这么晚了还跟着我？难道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左池盯着他，“我这边发生什么事，你都知道？”
    盛黎觉得左池的态度有些奇怪，便试探着说：“差不多吧。”
    左池问：“私家侦探可靠吗？”
    盛黎：“可靠。”
    左池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让他嘴巴缝紧了，我注册公司的事，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
    盛黎诧异：“注册公司？！”
    左池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他：“……你不知道？”
    盛黎有些激动：“你打算自己单干了？你早就应该自己开公司了，像星宇那样多好，彻底独立出来，也不用管家里的产业。你在左家做得再好，都得不到应有的待遇，你种树，让你那个便宜弟弟乘凉？左易倒是想得美。”
    盛黎原来不知道他注册了公司。左池后悔自己没有沉得住气：“没你想的那么容易。邰星宇家和我们家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他们家是支持他自己创业的。但我父亲和母亲有的是办法让我的公司开不下去。”
    左池很早以前就试探过舒青榆，舒青榆让他不要打自立门户的主意。她的大半辈子都耗在左家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左家咬下一块肉来。
    舒青榆说：“你父亲不可能会同意。你开公司就是不把他和左家放在眼里。他在这个行业待了这么多年，只要和人打声招呼，你和你的公司就寸步难行。”
    左池打消了自立门户的想法，可就在他旅行的途中，这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过去的种种束缚让他以为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可其实没有选择只意味着他不够强大。
    只要他足够有能力，就不会没有选择。
    旅行回来后，他找左易提出要取消和盛黎的婚约时，左易提出的和秦家联姻的条件更是让他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次还是联姻，那下一次呢？他真的要被家庭捆绑一辈子吗？
    注册公司简单，要将公司做起来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人力、资金、资源都是问题。他要和左易叫板，手上就得握够砝码。
    左池没有声张，悄悄地把办公地点选定，将资料准备齐全，和自己看好的下属递了橄榄枝。
    他在爱情上赌过，输了。在事业上，他有信心赢。
    盛黎替左池不平：“操，左易不把左氏集团交给你，凭什么阻止你自己发展。”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凭什么。左池强调：“帮我保密。”
    “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其他人。”盛黎眼睛一亮，“我还可以出资。”
    左池笑：“你能出多少？”
    盛黎说了个数，左池说：“这么大一笔资金流动，盛长宇不可能监测不到，他不会同意的。”
    左池的笑容没有任何讽刺意味，但盛黎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他说：“你不管，只要你需要，我就能给得出来。”
    左池没说好不好，等盛黎把嘴里的吐司吃完，他就如盛黎所料的开始赶人。
    “把衣服换了就回去，我等会还要去趟银行。”左池用警告的眼神盯着盛黎，“不要再派人跟踪我了。我要是愿意和秦序开房，你拦也拦不住。”
    提到秦序，盛黎的脸色就垮了：“你都要独自做生意了，和秦序的婚约就该作废，那你还搭理秦序做什么？！”
    左池快要烦死了：“我乐意行不行。”
    盛黎不依不饶：“他有什么好的？”
    左池故意气他，掰着手指数：“个子高长得帅是个优点吧。”
    盛黎：“我不高我不帅吗？”
    左池轻挑眉梢：“个子高我承认，帅的话……看久了审美也会疲劳。”
    盛黎吃瘪，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左池继续：“温柔绅士总是个优点吧……还有啊，信息素挺好闻的。”
    盛黎：“你别忘了，我们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八十几！”
    左池勾唇，皮笑肉不笑：“没准我和秦序的信息素匹配度更高。”
    盛黎怒喝：“放屁！”
    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八十几已经属于很高的匹配度了，更高的可能性很小。
    “我懒得和你说了。在我脱离左家之前，秦序都是我的未婚夫。就算我脱离了左家，我也可以继续和秦序来往，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给你十分钟，换好衣服离开。”左池走进卧室，把门关了。盛黎还能听见落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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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走到门前：“你的睡衣我带走了，洗了还给你。”
    左池回：“不要了。”
    盛黎假装没听到，他穿回自己昨天的衣服后，把睡衣拿上，去楼下开车。他今天约了人谈项目融资的事儿，还得回家换一套干净的西装。
    盛黎和人约的是早上十点，他回到家整理好仪表，还有多余的时间。他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左池十八岁送他的那根手链，但还是没找着。
    当天晚上，他吃了饭以后去了一趟盛家，又把盛家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
    盛长宇不在家，黎明川听见响动，问他在找什么。
    盛黎形容：“一条手链，上面有一个可爱的小人挂件。”
    黎明川摇头：“没有见过。我让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帮你留意一下。你在你自己住的地方找了吗？”
    盛黎失落：“找了。”
    黎明川：“你另外的房子呢？”
    盛黎想起十八岁那一年，盛长宇送了他一套别墅，但不是现在住的这一套。说不定手链在那一套别墅里！
    他急着就想走，黎明川喊住他：“你好久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坐一下？”
    盛黎说：“我有事，下次过来。”
    黎明川：“我听你父亲说，你最近经常去找小池？”
    “是。不行吗？”盛黎语气有点冲，他以为黎明川会和盛长宇一样劝他别丢脸。
    “没有不行，爸爸最近想了很多。”黎明川轻声说，“想起以前黎家和盛家联姻时，我和长宇都还没有见过面，因为结婚而稀里糊涂地走在一起，竟然过得还算幸福。长宇有一些毛病，但至少忠诚，我也不是完美的人，他能够包容我的缺点。”
    盛黎停住脚步，听他继续说。
    “因为家庭从小灌输给我的概念是听从长辈安排结婚是理所当然的，加上我自己没有经历过什么坎坷，所以我一直对联姻这件事不太抗拒，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们不该逼你。我们不逼你，你也许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抵触情绪。”
    “可是盛黎，你不能把对我们的怨气强加在小池身上，他没有错。你现在反悔了，曾经给过他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和你父亲对这件事的看法不同，我不反对你去追小池，但他现在和秦家有婚约，你冒然接近就是在给他压力。你想要把他追回来，一定要反思你过去的所作所为，首先要学会尊重他，再是一心一意地待他好。要是做不到，还不如现在就放手，免得你们互相折磨。如果你努力之后，小池还是不肯接受你，你也别强迫他，不要让他难过，好吗？”
    第47章 遗憾
    盛黎没想到黎明川对于和盛长宇婚姻的评价是“还算幸福”，也没想到他能同意自己去追左池。
    他问：“你不反对的原因是我喜欢左池，还是左池姓左？”
    黎明川说：“我是看到了你想要改变的决心。就算你们的婚约没有取消，就算盛家和左家达成了友好合作，如果你仍然不花一点心思在工作上，那一切都没有意义。长宇想要的是你把盛日集团支撑下去，我想要的是我儿子成为有能力有担当的男子汉。”
    “这次不要让我们失望，做得到吗？”
    盛黎望向他，半晌后点了头。
    从盛家出来，盛黎给私家侦探结了账，让他不必再跟着秦序了。
    虽然他很想抓住秦序的把柄把秦序踢出局，但他怕左池生气。他现在在左池心里已经是负分了，绝对不能再扣分了。
    盛黎接着去了另外一栋别墅，因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特意请钟点工打扫，地面和桌面都积了一层灰。
    他翻遍了二楼的所有角落，总算在衣帽间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那条手链。
    小人挂饰精致小巧，总共才一节手指那么长，不仔细看，压根不会发现蕴藏的细节。盛黎将小人翻转过来，看他的脚底，果然刻了他的名字。
    他把手链戴在手上，时隔七年，感受到了来自十八岁的左池的心意。
    另外一条手链长什么样子？盛黎对着手腕上这根手链拍了照，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这条手链是哪个品牌下的产品。
    第二天，朋友就回了话，说查到了，是一个独立设计师原创的手链。设计师会把自己的每一个作品上传到社交平台，因此有了线索。
    盛黎在某个社交平台上翻到了设计师的账号，发送私信说明情况，请求设计师复刻一条手链。
    设计师过了两天才回复：不好意思，我的手链都是独家设计的，同一款式不会二次出售。
    盛黎说：我知道，这一对手链是七年前我朋友找您设计的。其中一条手链他送给我了，另外一条手链他丢了，现在我想把丢了的那条重新做出来送给他。
    设计师：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盛黎：他姓左。
    设计师：如果是左先生要求，我可以做一条一模一样的。
    盛黎：他送我这条手链的时候，我不知道手链是一对，因此错过了很多。这对手链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都有重要的意义。
    盛黎：只要能再做一条，多少钱都可以。
    设计师：不是钱的问题，这违背了我的原则。当初左先生给了高价的设计费，我就要保证他的权益。
    设计师：对不起，但还是祝你和左先生能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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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打扰您了，谢谢。
    盛黎猜到了会被拒绝，只是他总要试一试。
    他将手链的图片保存下来，放大了看，看出来一点端倪：这两个小人是以他和左池为原型设计的。
    单看一条手链不容易察觉，但两个小人摆放在一起，盛黎就记起了他和左池在高二去海边旅游时，曾拍过这么一张合照。
    照片上，他穿的是T恤沙滩裤，沙滩裤的裤腿挽得一只高一只低，而左池穿的是衬衫和休闲裤，裤腿也是一只高一只低。
    在拍照之前，左池提醒他把裤腿整理好，他嬉笑着说这不多有个性？然后蹲下身伸手把左池的裤腿也卷起来。得逞后笑着搂住左池的肩膀看向镜头。
    而图片上两个小人穿着的裤子明显和他们当时一样。
    左池曾经为了他，这么用心。他却说这是一点点的喜欢。
    盛黎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抬起手，轻轻地亲吻手链，他不敢去想左池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定制的这条手链，又是以怎样截然不同的心情把其中一条手链扔掉了。
    就算再做一条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来那一条。
    没有办法弥补的才是遗憾。
    决定了自己单干后，左池比之前还要忙。他既要做好手上的工作，又要在工商局、商业银行、会计师事务所和国税局之间来回跑。秦序有好几次约他出去，他都没有时间，好在秦序知道他是个工作狂，并没有介意。
    成向晚也时不时在微信里轰炸他，问他最近都在忙什么，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成向晚：我介绍Alpha给你认识啊，保证质量过关。
    成向晚：Beta和Omega也可以，你要是还想搞OO恋，我保证有不少Omega愿意。
    左池笑着回：我都订婚了，最近忙，过段时间我请你喝酒。
    成向晚：行。
    成向晚：哦对，我忘了。现在这个未婚夫怎么样？叫什么来着？
    左池：秦序，他人挺好的。
    成向晚：你发好人卡啊。帅不帅？大不大？
    左池：挺帅的。
    成向晚：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回答我后一个问题！
    左池：我不知道没法回答。
    成向晚：听说是个混血儿？
    左池：嗯。
    成向晚：我最近也认识一个混血儿，好大！
    左池：……
    和成向晚聊天总逃不过这样的话题，但左池并不反感。在这个社会上，大多数人还是认为Omega最好的命运就是找个靠谱的Alpha组建家庭，然后以家庭为重。成向晚显然是个异类。
    社会需要异类，才能某些时候显得没有那么迂腐。
    而盛黎每天都会给他发短信，像是记日记一般地叙述生活，也不管他回不回。
    盛黎：你今天吃了什么？
    盛黎：我在公司吃的。不好吃，我要给盛长宇提议改善员工福利。
    盛黎：我有两周没去健身房了，我一看微信有二十几条未读消息，以为是群消息，结果是私教发的。
    盛黎：我不喜欢高尔夫，我打得很烂，今天被笑话了。
    盛黎：张啸云约我周六出去玩，我拒绝了。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他，我以后都不和他们出去了。没意思。
    盛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你的那套睡衣还在我这里。
    左池：我不是让你扔了吗？
    盛黎：舍不得。
    左池不准备搭理他了。他对这样的盛黎感到有些陌生。以前盛黎也会什么事儿都告诉他，但不至于报告今天吃了什么饭，更何况他们都觉得在微信上聊天没有效率。
    他不是说了他们没有可能了吗？盛黎到底有没有听懂啊。
    左池庆幸自己有事可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他和盛黎一团糟糕的关系。
    这天，左池刚从银行出来，接到了左易打来的电话，语气严肃地让他赶紧回左家一趟。
    左池还以为是自己开公司的事情被左易知晓了，一路上想着该怎么说。他的邮箱里保存有他暗地里对左家的资产做的详尽调查报告，找到了之前一些项目里的漏洞。
    但考虑到这些漏洞即使曝光出来，对左氏集团的股价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左易不会为此让步。左池没有摊牌，一直在找寻其他的机会。
    如果实在不行，只有赌一把了。
    他走进左家，就感受到一种凝重的氛围。左易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左烈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脸上还有手掌印。
    左池用余光扫过舒青榆的脸，放下心来。如果是左易知道了他自立门户的事儿，舒青榆不可能是这种置身事外的神情。
    那就是左烈又犯了什么错。
    听说自从左烈接下他的位置，日子就不太好过。左易把他看得很紧，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但他手下的两个项目进展还是不顺利。
    左池轻声问：“父亲，这是怎么了？”
    “唐辽挪用公款被举报了！”左易指着左烈的鼻子，“是不是你让他去做的！”
    唐辽是左烈的直系下属，是在左烈任职期间才升的职。
    左烈不敢说话，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能够说明他此刻的情绪。
    左池闻言有了猜测，心里一动，垂在裤子两侧的拳头握紧了，因为有些兴奋，心跳加快了不少。
    “砰砰砰——”他都担心让左易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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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挪用公款是要坐牢的！”左易怒吼，“我控制你的钱是为了让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将来公司还不都是你的！”
    舒青榆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左易看向左池，没有纠正刚才的话。
    “我没指望你像你哥这么厉害，但你好歹是我左家的Alpha，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左易说，“我就该从小把你养在身边！不知道你妈都教了你一些什么！”
    当着左池的面，左易对着左烈发了一通火，让左烈跪下反思。
    左池全程没说话，等着左易的下一步指示。果然，左易发完火后，就说要让左烈停职，由左池暂时掌管相关事务。
    左池觉得很讽刺，左易叫他来就是给左烈一个下马威。等这件事儿的风头一过，他又得给左烈让位。
    凭什么？
    他做什么都比左烈要强，就因为他是Omega？
    左易象征性地问左池是否愿意接手，压根没有想过会有“好”之外的第二种答案。
    但是左池摇了摇头。
    第48章 不在乎
    当初左易以他是Omega为理由让他把总部总经理的位置交给左烈。现在左池也以自己是Omega的理由拒绝接手左烈的工作。
    “我的发情期快到了，最近身体不适，可能需要在家休息，没有办法胜任。”
    左易对他唱反调感到愤怒：“这几年你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这不是你用来逃避工作的理由！”
    左池平静道：“Omega应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家庭上，我已经和秦序订婚了，我需要多一些时间和他相处。”
    这些都是左易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原封不动地回击，左池心里很是痛快。
    原来反抗这么爽。
    舒青榆声音尖细：“左池！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左池转头看她，笑了笑：“我前段时间去了医院，医生说我腺体有点问题，不易劳累。”
    舒青榆愣了愣：“你腺体怎么了？”
    左池没回答，他怕他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埋怨和憎恨。
    “好，很好。”左易的眼神如鹰隼般犀利，“你好好修养吧，现在的工作也都不用做了！”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舒青榆去推左易的胳膊，想要让他改变主意。
    左池假装没有听懂左易话里的威胁：“谢谢父亲，那我就先走了。”
    舒青榆恼了：“你不准走！”
    左池没回答，他还没有走出大门，就听见左易和舒青榆大声地吵了起来。他背对着他们加快了步伐离开左家。
    他上了车，立刻给人打电话，找人去调查唐辽的事，自己第二天早上则想办法带着律师去探望唐辽，他以左家的名义和唐辽对话，唐辽倒也没有怀疑。
    左池以为左烈只是蠢，没想到他已经蠢得无可救药。他掌握了一些对左烈不利的证据，花了两天时间把左烈工作失职证据和左家资产调查报告整合排版，用自己的邮箱发给了左易。
    左易很快给他打了电话，怒不可遏地质问他想要干嘛。
    左池躺在书房的沙发上，心里没有什么波澜：“父亲，将来左家的一切都是左烈的，我没有意见，我就当自己是为左家打工了。但如果只是打工，就不能因为我姓左，剥夺我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左易声音威严：“你这是对联姻不满意？秦序多好一Alpha，长得高又有礼貌，还不介意你之前和盛黎订过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左池说：“和秦序没有关系。我是对你们给我安排的一切都不满意。”
    左易：“我知道你觉得不公平，但左家从来没有过Omega当家的先例！将来你的孩子也不姓左，左家难道要交给外人吗！如果你是Alpha……”
    如果他是Alpha。
    左池从分化以来，听过太多这样的假设。身边的人都为他感到可惜，他自己也曾陷入过误区。可实际上，无论他是Alpha还是Omega，他都是他，第二性别不该影响他的任何选择，也不应该成为任何人看低他的原因。
    “我不在乎。”左池打断他，“我不在乎你怎么想，也不在乎左家其他人怎么想。”
    左易：“你给我发邮件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我把总经理的位置还给你吗？”
    “父亲，我上次在左家的时候已经说了我不要，我不会再管理左氏集团任何事务。”左池吸了一口气，“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独立发展，我的成与败和左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再用左家一分钱。”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很重，左易沉默了整整半分钟，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半小时，舒青榆打来电话，一接通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你这是翅膀硬了要飞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打算的？左池，你是不是傻？我这么多年用心培养你是为了什么？”
    左池说：“你想要左家的财产，但我不想要。我能够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舒青榆咬牙切齿：“你开公司能和左氏集团比吗？哪块蛋糕更大你看不到吗？”
    “我的公司现在是不能和左氏集团比，再过十年、二十年就不一定了。母亲，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稀罕什么大蛋糕，你一辈子为了争这点股份而活，但我不一样。我不是第二个你。”
    舒青榆威胁：“你敢自己开公司，你以后就没有我这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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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快速地“嗯”了一声。
    舒青榆像是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左池？”
    左池：“我说好。”
    舒青榆一改平日的优雅，提高嗓门：“你怎么了？你现在神智不清了是不是！”
    左池将手机拿远：“你说是就是吧。别再管我了，我承担不起这样的亲情。”
    曾经左池也渴望过亲情，但早就在一次次的控制和打压下磨灭得不剩什么了。
    哪有正常的母亲会让儿子延迟分化的？
    他服从、听话，也换回不了所谓的母子情。他何苦让自己一辈子困于此？
    就像他能够放弃盛黎一样，他也同样能够放弃左易和舒青榆。因为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值得。
    周一，左池去左氏集团把自己放在办公室的所有私人物品带走了。
    很多下属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左池没有去管周围的议论声，和熟悉的下属一一告了别，祝他们将来在职场上大展宏图，没有多说自己的去向。
    他从公司出来，一时有些感慨。他在左氏集团上倾注了无数的心血，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离开它。
    当天晚上，盛黎就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是不是已经和左易摊牌了。
    左池没回，他又继续发：你在不在家？我来你家找你。
    左池：我在没在家，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盛黎：？
    盛黎：我没有跟踪你。
    他是开车路过左氏集团，准备找左池送东西，结果听前台说左池已经离职了。
    左池问：你有事吗？
    盛黎：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左池冷淡道：不能。
    盛黎发了个委屈的Emoji表情：我托朋友从海外带了营养剂回来，想现在拿给你。
    左池：不需要。
    盛黎：听他们说，这款营养剂在国内已经卖断货了。你不是发情期快到了吗？需要补充能量的。
    左池：行，那你把营养剂放门口，然后走人可以吗？
    盛黎不说话了。
    过了二十几分钟，熟悉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左池从猫眼看他，盛黎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头发梳成了大背头，可能才结束应酬，他提着一袋礼品盒，像只被抛弃的大狗，神情沮丧地盯着门。
    就在左池以为他会一直按门铃的时候，盛黎把礼品盒放地上了。
    “阿池，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来拿。”
    左池过了两分钟才开门，他怀疑盛黎是否真的走了。
    门开了，盛黎没有出现。左池觉得有些可笑，他和盛黎怎么走到互相不信任这一步了。
    礼品盒里除了营养剂，还有一盒包装漂亮的散香器。盛黎贴了张便利贴在包装纸上：可以缓解疼痛。
    左池瞥一眼，就知道是盛黎写的字。可盛黎做这事儿实在是太违和了，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他把便利贴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盛黎在楼下的车里，抬头能看见左池家亮着的灯。
    左池不想见他。
    这个事实凌迟着他的神经，让他痛得弯下腰。他无比地想见左池，想抱他，想和他亲近，想和他待在同一空间里。
    他和左池曾经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不懂得珍惜，现在竟连见面都成了奢侈。
    前两天，盛黎去了本该是他和左池一起搬进去的新家。那是他们的“婚房”，是按照左池选的装修方案装修的，是以白色、绿色、原木色为基础的北欧风，布置得温馨而漂亮。
    盛黎走过新家的每一个角落，想象他们住在里面，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看电影。
    为什么他才察觉和左池一起过日子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而左池曾问他对装修方案的意见，他说唯一的要求是他们俩的卧室要分开。
    他是个混蛋。
    盛黎趴在方向盘上，迟迟没有动弹，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他猛地一抬头，看到来电显示：向以群。
    不是左池。
    盛黎不太高兴地接通了电话：“喂？”
    向以群：“你收到学校发的邮件了吗？过两周百年校庆，你去不？”
    盛黎：“不去，没时间。”
    向以群嚷嚷：“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啊……操！哭了？”
    盛黎吸了吸鼻子，否认道：“没有。”
    “哦，我琢磨着也不是你易感期。”向以群没多想，“你最近这么忙，去参加个校庆的时间都没有？这次肯定办得很热闹，很多同学都会去，有的人很久没见过了，难得聚一聚多有意思。我们班那个数学课代表，你记得不？他专门问我你去不去。啧，都这么多年了，还惦记着你。”
    “不记得。”
    向以群：“我猜你就不记得了，他有次被职业学院的小混混堵住耍流氓，你帮他把人揍了一顿。”
    盛黎：“我揍过的人多了去了。”
    “那是，高中那会谁没听过我们盛哥的名字。”向以群调侃，“数学课代表现在在读博士呢，他……”
    盛黎说：“我不感兴趣。”
    “哦。”没兴趣正常，但盛黎很少这么沉默寡言，向以群试探，“你心情不好？”
    “嗯。”
    向以群关心道：“怎么了？给兄弟说说。”
    盛黎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捂面。他刚没哭，只是鼻头有些泛酸，现在一张嘴，声音却是忍不住颤抖：“左池好像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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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以群：“……他不和你做朋友了？”
    盛黎觉得有些丢人，他都没好意思给这几个兄弟说明他喜欢左池，之前他觉得为情所困特别傻逼，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把左池当朋友，现在打脸了。
    胥晖和邰星宇应该猜到了，向以群还被蒙在鼓里，但早晚都会知道。盛黎小声说：“我喜欢他。”
    向以群“操”了十几秒，反应激烈地把他骂了一通：“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操，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先前你对左池那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仇人呢！你不把人气走才怪！活该！这就是报应！”
    第49章 好闻
    盛黎被骂得没面子：“你是不是我兄弟了……”
    “就是兄弟才直说。”向以群说，“你以前很少和我们谈恋爱的事，我看不出来你对左池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们关系铁，但感情这东西，向来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也只有你自己能负责，所以我一直没开口说什么，怕影响你的判断。可你做的那些事儿说的那些话，也太不是人了。你们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该闹得让他这么难堪。”
    向以群：“你现在说你喜欢他，我就更是想不通了。你喜欢他不把他抓紧点，反而把他往外推是做什么？你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左池，你还愿意搭理你自己吗？”
    盛黎有些弄不懂当初他为什么一心想要把左池赶走了。最开始，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背叛，他以为他和左池可以联手抵抗联姻，但左池却选择接受，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所以他恼怒。后来，他气的是左池对左家的顺从，气的是他是秦瑞的替代品。再后来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左池牵着在走，心有不甘，觉得不该这么认了……
    他喜欢左池，却一次又一次地往左池的伤口上撒盐。
    向以群想，左池不都和秦家那私生子订婚了吗，盛黎这样算什么啊。但他没有办法直接劝盛黎放弃：“你是……非他不可吗？”
    盛黎低低地“嗯”了一声：“我该怎么办？”
    向以群犯了难，没有主意。他和周景分过手，他也有过重新把人追回来的经历，但问题是他没做盛黎那些傻逼事儿啊！
    从左氏集团离职的第二天，左池给秦序发了条消息，约他出来吃饭。
    他想到自己现在和左家没有了关系，那自然婚约就不成立了。但这段时间以来，秦序对他很不错，出于尊重，他应该主动告诉秦序这件事，而不是让秦序从秦家人那里知道。
    秦序很快回复：正好，我这两天在学中国菜。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顺便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左池答应：好。
    秦序问：你想吃什么？
    左池：都行，看你想做什么吧。
    秦序：那我就做回锅肉和麻婆豆腐了。
    左池：嗯，我不挑食。
    左池到秦序家的时候，秦序刚开始下厨。他听见门铃响，就连忙去开门，弯腰帮左池拿拖鞋，他左手拿着一双白色兔耳朵的，右手拿着粉色猪鼻子的，比对一番后把兔耳朵的放在地板上：“穿这双可以吗？”
    左池没有动，他闻到了铺天盖地的咖啡香，比上次的味道还要浓郁。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他的脸颊温度一下子升高了。
    秦序不解地抬头：“怎么了？”
    左池扒住门框缓了口气，眉头微蹙：“你的信息素。”
    “哦！”秦序拍了拍脑袋，“我在家没有用气味阻隔剂，不过……”
    正常情况下，Omega闻到Alpha的信息素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在很多场合，不是所有的Alpha都会喷阻隔剂。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一瞬间都明白了：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左池在心里感慨，他随口对盛黎说他和秦序的信息素匹配度可能更高，竟成了事实。
    秦序对信息素不敏感，只觉得左池的信息素比其他Omega的信息素更香更勾人，以为是黑加仑味道毕竟独特的原因，没有联想到匹配度。
    左池的耳朵和脖颈都红了，他宛如被一股力量拉着不由自主地凑近，鼻尖离秦序的额头只有一寸的距离，想索取更多的咖啡香。
    好闻。
    秦序将左池扶上沙发，使劲地往身上喷气味阻隔剂，但没有什么用，因为整个房子都弥漫着信息素的醇香。
    “池，你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秦序闻到黑加仑信息素的味道更加浓郁了，“我去楼下买抑制剂。”
    左池点头，将脑袋埋在抱枕里，闷得无法用鼻子呼吸，才能控制住去追寻Alpha的信息素。
    秦序快去快回，他给左池打了一针Omega抑制剂，给自己也打了一针Alpha抑制剂，关心道：“怎么样？好些吗？”
    抑制剂暂时地缓解了他身体的燥热，左池小声喘气：“谢谢。”
    “我没有想到我们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秦序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左池唇边，“这可能就是缘分。”
    左池望着他，想起自己来找秦序的目的，在一瞬间迟疑了。
    秦序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嗯？”
    “秦序，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说。”左池组织语言，将他离开左家、自立门户的事儿简单地告诉了秦序。
    秦序皱着眉，花了很长时间才理清头绪：“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支持你的决定。”
    “我们的婚约应该会作废。”左池垂眸，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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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送出去的戒指收回来的道理。你戴着好看。”秦序这才明白左池这番话的重点在哪，他捏住左池的指尖，将左手展开，把戒指轻轻放到掌心，“婚约作废了，但我还是可以追求你吧？”
    “嗯？”左池诧异。他能感觉到秦序对自己有一些好感，但是……
    “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不需要他同意。”秦序同样坦诚，“其实当初老秦来柏林找我母亲，并没有将国内的情况说清楚。我母亲认为我长这么大了，应该知道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模样，于是安排我们见了面。第一次见面，老秦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回中国，因为我同母异父的弟弟要来中国读研究生，我就答应了他。”
    秦序继续说：“到中国之后，他才告诉我秦家的情况，并提出如果我要做秦家的继承人，需要接受联姻。我和他没有什么父子情，也不想做什么继承人，我拒绝了他。后来老秦退了一步，只是说要认回我，让我帮他，他说……秦瑞有苏醒的征兆，眼球开始活动，但还没有睁眼、不能出声，他需要在秦瑞醒之前的这段时间稳住秦家。”
    左池整个人处于震惊状态，一时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我同意了，他再次和我提联姻的事，然后，我看到了你的照片，改变了主意。”秦序笑着注视左池，“我挺想认识你。”
    秦延仁还许诺会帮助他继父的公司引进中国，且说联姻是暂时性的，不会真的让他结婚，只是急需左家搭把手。
    也许和家庭因素有关，秦序一直想找一个中国的爱人，所以在和左池接触之后，他是真的谋生了想要和左池往下走的心思。
    秦序轻声道：“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我只是想表达对你的喜欢。”
    秦序的眼神很真诚，那双眼睛像湖泊，很容易将人勾进去。
    左池有点感动，又有点说不出的难过。他不认为他还有轰轰烈烈去爱另外一个人的能力，但是他没有拒绝秦序的理由。秦序的温柔、绅士、体贴，是很多Alpha身上没有的。
    左池想了想：“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不然对你不公平。”
    秦序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你说。”
    左池说：“我的腺体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可能会影响标记和受孕。”
    没有Alpha会不想标记喜欢的Omega，同时，对于很多Alpha而言，Omega的生育能力至关重要。如果秦序不能接受，也就不用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
    秦序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去医院看过吗？是什么情况导致的？”
    “看过。”左池苦笑，“因为以前吃了延迟分化的药。”
    秦序问：“医生怎么说？”
    左池：“我现在每个星期都会去医院做腺体康复治疗，但腺体能恢复到什么样的程度是未知的。”
    秦序倾身，给了他一个很有分寸感的拥抱：“池，受苦了，下次去医院我陪你。”
    Alpha的怀抱很温暖，衣服上还残留着咖啡香。左池突然有点想哭，他想起他去医院的那一天，那是他和盛黎上床后的第二天，他站在医院大厅茫然失措，希望有个人能够借出肩膀让他依靠。
    他搂住秦序的脖子：“谢谢。”
    “我可以吻你吗？”秦序补充道，“我说的吻脸。”
    要是秦序直接吻他的脸，左池倒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被他这句话搞得有些不自在。
    “你脸红了。”秦序说，他侧头，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左池脸颊上。
    秦序去厨房继续做饭，他让左池随便在家里参观，饿了的话先吃零食垫垫肚子。
    这套房是好几年前的楼盘了，但当时价格不低，说明秦序的继父经济条件同样优越。房子套内面积宽敞，家里装修很新，明显没有怎么住过人。
    左池绕着客厅走了一圈，站在厨房门口：“你弟弟没有和你一起住？”
    “已经开学了，他在学校住宿舍。”秦序转头，“有油烟，你站远一点。”
    左池等着无聊，点开很久没有登录的游戏。
    好友通讯录那一栏里，盛黎的头像是灰色的，下面还有一排小字：该好友上次登录为30天以前。
    他把通讯录折叠，随便开了一局，打了一个全场最佳。正准备开下一局，秦序就端着第一道菜出来了。
    “麻婆豆腐。你尝尝嫩不嫩。”
    左池帮忙去厨房拿碗筷，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吹了口气散热，再放进嘴里：“嫩。”
    “那就好。”秦序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左池，“你再尝尝回锅肉。”
    “好吃。”左池说，“我不会做回锅肉。”
    “那你多吃点。”
    这一顿饭，左池吃得很撑。吃完饭，他刚起身准备离开，眼前一黑没有站稳，磕到了桌子腿。
    秦序拉他站起来，触碰到他的手：“你皮肤好烫。”
    左池摸了摸后颈的肌肤，果然在发烫。他觉得很热，后背在冒汗，还以为是因为才吃了热食。
    他的发情期本来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但受到秦序信息素的影响，提前到来了。
    小成口中的混血不是秦序，是秦序他弟啦。
    下一篇不守O德他俩主角。应该是纯情哭包混血攻x表里不一浪荡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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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d说一声，隔壁不守A德签了快看的漫画。
    第50章 我不放心
    经过大半年的腺体康复治疗，加上及时注射了抑制剂，左池的情况并不算糟糕。
    只是秦序说什么都不让他一个人回去了。秦序收拾好了一间客房，让左池住进去，还把客房门锁的钥匙放到了床头柜上：“你如果不放心，可以一直把门锁着。现在你回去不安全，况且Omega发情期本来就需要人照顾。在我家，我还可以给你做小米粥。”
    左池知道秦序说得有道理，他现在压根就没有力气开车，与其折腾一趟，不如在秦序家把发情期捱过去。
    但发情期有整整三天，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谢谢。”左池真诚地说，“我还能提一个请求吗？”
    “嗯？”
    左池：“你明天能去我家帮我把电脑带过来吗？”
    其实提出这个请求前，左池有些许纠结，因为他的电脑里有很多的重要文件和商业机密，如果泄露出去，他难以承担后果。但转念一想，他的电脑除了设置了复杂的密码外，还另外加了一层防盗锁，任何人就算想破解，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秦序有些无奈：“行，你还真是工作脑。”
    第二天早上，秦序被秦延仁喊到秦家去谈事了。下午，他拿着左池给的钥匙前往左池家。
    他之前有送左池回家，但次数少，且都是送到楼下，所以对通向左池家的路并不是很熟。进了家门，他给左池发了语音通话，找到了笔记本电脑，顺便问左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
    左池让他帮忙带套睡衣和两件换洗的衣服过去。
    “哦对了，还有一种药剂。在卧室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
    药剂是用来调节信息素水平以避免假性发情的。
    秦序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说话一边往外走：“好。都拿上了。”
    他打开门，迎面冲过来一个身影。秦序还没看清，结实的拳头就落到了他的下颚。
    盛黎的动作流畅利落，将秦序的双手反扣在背后，目光才停到对方的脸上。
    他以为里面的人是小偷，结果是情敌。
    情敌居然有左池家的钥匙！而他连左池家的门都不能进！刹那之间，盛黎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秦序手中的东西摔在了地上，手机屏幕正面朝上显示正在语音通话，通话对象的备注是“池”。
    “秦序，发生什么了？”
    左池的声音有气无力，落在盛黎的耳里却宛若一道惊雷，炸得他心脏裂开，痛得无法自拔。
    他今天早上碰见张行长，张行长说本来和左池约了下午喝茶，左池有急事就取消了。左池一向以工作为重，盛黎就猜会不会是发情期提前了。
    他担心左池的情况，发了很多条微信消息，左池没有回，他便忍不住推迟了下午的会议，抽出时间来左池家。
    结果呢？结果左池看了手机，只是不想回复他，还和秦序语音聊天聊得火热！
    秦序甚至有左池家的钥匙！手里还拿着左池的睡衣！
    他凭什么可以出入左池家！
    凭什么？！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秦序和左池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关系变得这么亲密！
    盛黎凶神恶煞地瞪着秦序，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人，好让他从自己和左池的世界里消失。
    他不是不敢动手，是知道如果他动手了，左池会对他更加失望。
    秦序从他眼里读出了强烈的恨意，一时有些发怔。
    “秦序？”左池还在语音通话中呼叫秦序。
    盛黎松开秦序，捡起手机：“是我。”
    “盛黎，你又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左池不客气道，“你把秦序怎么了？”
    左池的态度让盛黎心中的痛楚加了倍，对他是指责，对秦序是关心。
    他口气阴沉：“我把他怎么了？我能把他怎么样！你现在在哪？你怎么能让一个Alpha随便进家门？”
    秦序伸手想要夺回手机，被盛黎躲了过去。盛黎一手捏住秦序的手腕，禁止他靠近。
    他们俩身高相当，体型也差不多，但盛黎经常运动和锻炼，身上的肌肉结实，力气很大。秦序抢手机未果，出声和左池解释：“池，我没事，这边遇上点状况。”
    左池：“盛黎！把手机还给秦序！”
    他的声音饱含怒意，但因为沙哑威慑力大打折扣。
    “你在哪？”盛黎又问了一遍，咬牙切齿，“你回答我，我就把手机还给他。”
    左池：“我在哪和你没有关系，你这样的行为属于寻衅滋事！”
    “那你报警吧。”盛黎犯浑，“我就想知道你在哪里！我不放心！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他走。”
    秦序趁着盛黎不注意，再次伸长手臂，手指触碰到屏幕上的红色按钮，通话中断了：“池昨天来我家吃饭，遇上发情期提前了，我就让他在我家住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盛黎双眸死死地瞪着他，像是随时会扑上去：“你让一个发情期的Omega住在你家？谁知道你会不会趁人之危。”
    秦序淡笑：“池相信我。”
    盛黎心头的火气更盛，左池才认识秦序多久？就这么信任他？！敢在秦序家里过夜！
    “我不相信你，我得和你一起过去见左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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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序双手环胸：“我想池恐怕不愿意吧。”
    盛黎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他不能退步。他不是想要打扰左池，他只想确认左池的安全。
    通话中断了。左池试着再拨过去，又被挂断。大概是秦序的手机还在盛黎手上。
    左池有些担心盛黎不知轻重地和秦序打架。如果他们打起来，秦序压根不是盛黎的对手。
    以前有暗恋周景的小痞子找向以群麻烦，叫了七八个Alpha堵住向以群，盛黎过去帮忙，他们两个人就把那群Alpha打趴下了。
    说到底要不是因为他，盛黎也不会针对秦序。左池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过了一小时，秦序还没回来。左池坐不住了，他将两支抑制剂塞进外套口袋里，贴好屏蔽贴准备出门。
    门从外面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不止秦序一个人。盛黎抱着他的电脑，在和他对上眼的一瞬间，眼睛红了：“阿池……”
    左池能猜到是盛黎缠着秦序要过来，并不意外。他收回视线，偏头看向秦序，见他脸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松了一口气：“没事吧？”
    秦序摇头：“电脑摔了一下，你看有没有影响。”
    盛黎向前一步，他心里的委屈和酸意快要溢出来，想让左池看着自己。
    左池伸手：“把电脑给我。”
    盛黎把电脑递到他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左池，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他鼻子动了动，像只狗狗一样嗅空气中的成分。
    客厅里充斥着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竟然是咖啡的味道！难闻死了！
    “开不了机。”左池试了试电脑，抬头瞪着盛黎，“这下你高兴了？”
    “我不是故意的。”盛黎小声说，“你给我看看，我能修。”
    盛黎热衷于研究电子产品，会修电脑倒不奇怪。左池不想把有重要文件的电脑拿到维修店里，决定给盛黎一个机会：“修不好你立刻给我能滚多远滚多远。”
    左池的语气很凶，但受到发情期的影响，他的脸颊有些红。
    盛黎觉得他像只虚张声势的小猫，心里痒痒的，承诺道：“我能修好。”
    秦序不太欢迎盛黎到家里来，连粉色猪鼻子的拖鞋都没有给他，只扔了他一双鞋套。
    盛黎也不喜欢情敌家，他把电脑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站着弯腰摆弄。
    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连口水也没讨着。
    比起盛黎，左池更关心电脑：“还没修好吗？”
    “快了。我找到开不了机的原因了。”盛黎说，“再给我半小时。”
    左池强调：“千万不能恢复出厂设置。”
    盛黎盯着电脑拆卸下来的零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放心。”
    半小时后，盛黎终于把电脑修好了，他邀功似地把电脑交给左池：“你看看。”
    左池打开电脑扫了一眼重要的文件还在，松了口气：“别忘了，电脑本身就是你摔了才出的问题。”
    盛黎抿嘴：“我没忘，对不起。”
    左池说：“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不该出现在我家门口。”
    盛黎想解释，又无从解释。他是因为关心和担心才去了左池家，可无论是关心还是担心，于左池而言，来得都太晚了。
    左池抬眸：“你现在跟过来是又想做什么？盛黎，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搅乱我的生活，让我觉得很累。”
    又想做什么？盛黎心里难受，觉得自己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左池对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他知道死缠烂打很难看，他也知道他的行为会让左池觉得困扰。
    可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左池。谁能告诉他。
    盛黎：“我……”
    秦序从卧室里出来，见他们之间氛围凝重，脚步顿了顿，还是问道：“池，晚上想吃什么？山药莲子粥还是南瓜瘦肉粥？”
    左池不吃南瓜。
    盛黎下意识地就想回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知道左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可他连一碗粥都不会做。
    第51章 他算什么东西
    左池说：“山药莲子粥，或者白米粥也可以，谢谢。”
    秦序转头看向盛黎：“你呢？”
    在左池家门口见到秦序时，盛黎心中主导的情绪是愤怒，他有一肚子的气想撒，又崩溃又嫉妒，可现在冷静下来，他体会到的是难过和难堪。
    他想到在小半年的同居生活里，他只为左池煮过一次番茄鸡蛋面。在左池经历发情期时，他也没有照顾好他。
    他又换位想了想，如果他是秦序，绝对不会让自己进这个门，更不可能留下来吃饭。秦序的大度衬得他格外的幼稚。
    他想做什么呢？他难道要强行带着左池离开这里吗？还是不要脸地赖在情敌家？他压根没有权利干涉和阻止。
    在修电脑的途中，柳助理已经打了两通电话，问他会议要推到什么时候。盛黎望着左池，艰难开口：“我就不留下来吃了。”
    秦序有些诧异，他以为凭盛黎先前那副非要杀到他家见左池的模样，不会轻易地算了。
    左池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听见“砰”的关门声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过了两分钟，他收到盛黎的消息：要是秦序有任何不对，给我打电话。
    左池在对话框输入：他又不是你，你不要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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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靠在手机边缘，这句话没有发出去。他删掉了所有内容，没有回复。
    在秦序家的第三天，左池没有感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就提前离开了。
    秦序反复确认他的状况，用体温计量一下，见温度的确正常，才放了人。
    左池觉得给秦序添了麻烦，回家后在网上挑选了一套精致的餐具，打算送给秦序当谢礼。
    他在网上办公，忙了一整天，躺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把家里的灯全打开，去客厅喝水，看到了盛黎送的散香器。
    有人说闻香有助于睡眠，既然都收下了，他打算试一试。
    这款香起初闻不出是什么味，慢慢的，有了树脂和咖啡的味道。
    好香。
    咖啡的香味和秦序的信息素有点像，但毕竟不是信息素，不会让左池有身体上的反应。
    左池不知道他和秦序的信息素匹配度有多少，但显然很高。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感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有部分学者认为信息素产生是人类发展的必然结果，信息素有筛选功能，以匹配度的形式来展现两个人之间的可能性，为人类寻求伴侣节省了不少时间。但这样的认知受到了强烈的反驳，认为这是不科学的且不尊重ABO三种性别。
    左池也不认同，他只觉得秦序的信息素很好闻，他会心跳加速，会发热，会忍不住想靠近，但他能理智地将秦序的信息素和秦序分开。
    左池想，盛黎送这款香时一定不知道秦序的信息素是咖啡。又也许，盛黎是随便送的，压根没注意是什么香。
    他在咖啡香味中逐渐有了睡意，这时嗅觉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他闻了十余年的琥珀的味道。
    中调是树脂和咖啡，后调是琥珀。左池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又消失殆尽。
    他曾经很喜欢琥珀香，但如今这种和盛黎信息素相近的香并不能带给他宁静。
    第二天，左池对着电脑止不住犯困，喝了两杯黑咖啡也不管用。他照例点进邮箱查看信息，看到有母校发来的邀请函，邀请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在百年校庆典礼上致辞。
    左池为了公司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分身乏术，便礼貌地回拒了。
    结果下午接到高中班主任的电话，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很久没见了，希望他能回学校看看：“我们学校还是出过许多人才，有些人可能平日比较低调，到时候你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
    一方面，左池实在不好推辞班主任的好意，另一方面，左池觉得才成立了自己的公司，需要多认识一些对他扩展业务有帮助的人。经过一番思考，他决定去参加校庆。
    在举行校庆的前两天，向以群从周景那儿得知了左池会参加校庆的消息，准备给盛黎打电话通风报信。
    周景本来是随口一提，哪想到向以群要给盛黎打电话：“你给盛黎说什么，你还要给他制造机会吗？他以前有这么多机会不懂珍惜，现在凑什么热闹。”
    向以群知道周景对盛黎先前的行为颇有微词，内心纠结：“校庆这么多人，盛黎去了也就是见个面。要我不告诉他太难了，你知道有些事儿吧，碰上自己朋友，就没办法公正地去看待。”
    周景哼哼：“随便你吧。”
    最终这通电话还是拨了出去，向以群没废话：“左池要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学校致辞，你确定这次校庆你不来？”
    盛黎：“真的？”
    向以群：“骗你干嘛。我老婆说的，我老婆他父亲是谁？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啊！”
    盛黎却没如同他想的那样立刻改主意：“我前一天要出差，不一定能赶过来。”
    “又出差？”向以群说，“哎，成吧。你多注意休息，我们兄弟都多久没见了，还说正好聚聚。”
    听说左池会去参加校庆典礼，盛黎第一反应是安排另一个人替他去出差，他正好去学校。可高兴劲儿没持续两秒，他就意识到左池的决定其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左池也许并不想在学校看见他。
    从秦序家离开后，盛黎想了很多。在很长一段日子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让情绪彻底地控制了言行，只知道恼怒、难过、害怕，只急于让左池回应他的感情，却忽略了现实。
    在秦序问左池要吃什么粥时，他突然涌生出一种惭愧。
    刹那之间，他隐约意识到，他不会做粥，他不擅长照顾人，他也不懂如何爱一个人。
    他有什么，他会什么，他能给左池什么。
    他竟然什么也想不出来。他认清了他喜欢左池，可是……左池凭什么选择他？
    就因为他们认识了二十几年？还是因为左池之前喜欢他？
    他不能没有左池，可左池凭什么要对他晚了很多步的感情负责？左池凭什么要给他改变的时间，凭什么……
    左池没有回复他的消息，盛黎一边想还好秦序是个正人君子，没有趁机对左池做什么，一边想，秦序对左池很好的话，左池会不会……会不会喜欢上秦序。
    盛黎越想越觉得痛苦，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同辈里算没有出息的那一挂，他没有什么准确的目标，也没有什么大志向。可其实，他并没有很洒脱，他仍然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特别是……左池的看法。所以曾在左池点出他的无能后，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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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自己无能，却要通过侮辱对方来赢取自尊。
    他算什么东西。
    盛黎以前没有认真想过这些，或许潜意识里想过，但不敢去面对。他的生活不是随性潇洒，而是莽撞糊涂。
    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打架身手不凡，别人叫他一句“盛哥”，他在球场上风光，凭一张脸吸引了不少目光。可二十几岁的现在，拳头保护不了喜欢的人，别人尊敬他是因为他姓“盛”，而不是因为这张脸，更不是因为能力。
    要承认自己失败很难，要承认自己不是左池最好的选择更难。
    盛黎只有没日没夜地工作，才能缓解内心的焦躁和不安。一旦停歇下来，他就会被一种恐惧扼住喉咙、揪住心脏，让他难受得睡不着。
    他不敢去想左池会和秦序在一起，仅仅是想，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有一些阴暗的想法，想让左池只看着他，但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再做错事，否则就算没有秦序在他们中间，左池也不会再多看他两眼。
    他要的不只是左池像以前那样待他好、对他笑，他想要左池也开心。
    盛黎没有再去左池的公司，也没有再去左池家，他怕左池烦他讨厌他。可他真的很想左池，不工作的每分每秒都在想。
    想到他觉得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
    所以去C城出差时，他费力地把两天的工作压缩到了一天，睡了四个小时，坐了早上七点过的飞机赶回了S城。他回家换了套衣服，把下巴的胡渣刮干净，又急忙往学校赶。
    学校校庆，难得对外开放，盛黎跟着人流往升旗台的方向走。
    他给向以群发消息：我到了。
    向以群给他拨了个电话，压低声音：“哪儿呢？”
    盛黎：“我站在外面一圈。”
    向以群探头伸手：“哦，看到你了，过来，给你留着座呢。”
    盛黎坐过去：“典礼已经开始了？”
    邰星宇就坐在向以群旁边：“刚开始，领导讲完话就该优秀毕业生致辞了。”
    向以群：“你放心，左池还没开始讲呢。”
    领导话很多，讲了十分钟左右才结束。主持人说有请优秀毕业生左池上台时，盛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加速。
    左池穿着修身的西装站在台上，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散发魅力。
    他坐在台下看着他。
    像从前一样，但再也不是从前那样。
    没有为剩梨开脱的意思，上一章他以为进左池家的人是小偷才动的手。
    胥晖没有参加校庆，他其实很闲，但他觉得自己太红了会引起动乱，妨碍校庆典礼正常举行。
    邰星宇和向以群都觉得他想多了。
    第52章 对不起
    盛黎想起学生时代，左池因为做了学生会主席，经常在各个活动露面。高二那年，几乎每周一的升旗仪式，都是左池上台发表一周工作总结。他站在台下看着左池，觉得左池真他妈牛啊，旁边同学讲悄悄话，他还讨嫌地让别人安静：“小点声，我都听不清阿池在讲什么了。”
    他曾经觉得左池是他的朋友，朋友这么厉害，他自然跟着高兴。
    向以群经常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考年级第一的是你。”
    盛黎：“嘁，年级第一放学给我补课，你有这待遇吗？”
    可现在，他知道左池不止是他的朋友。他抬头看着喜欢的人，掂量他们之间的差距，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又沉又重。
    “哎，那不是那谁吗。”向以群戳盛黎的手臂，望向前排左边的男人，叫不出名字。
    盛黎转头，只看得清男人的侧脸，但他瞬间知道了对方是谁——韩起策，那个在初中追求过左池的Alpha，那个在他生日Party上去和左池聊天的Alpha。
    韩起策的目光追随着台上的左池，神情很认真。
    盛黎知道左池受欢迎，可以前他从来没有一种感觉……一种左池会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秦序、韩起策……还有他可能压根不知道的谁，都可能代替他成为对左池而言最亲密的人。
    他五官僵硬，胸口堵得慌：“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他。”
    邰星宇和向以群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回答。
    半晌后，邰星宇开口：“左池长得好又优秀，喜欢他很正常。”
    盛黎猛地看向他：“你……”
    邰星宇撞了撞盛黎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其实谁喜欢他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左池喜欢谁。”
    盛黎扯皮唇角想笑，笑不出来。
    左池以前喜欢他，现在呢？想到自己过去一年的恶劣行径，盛黎的心继续往下沉。
    左池致辞结束，往后台走了。盛黎盯着他的背影，本能地想要跟过去，他站起身，又坐了下来。校庆人多口杂，不少同届的同学都听说过他们联姻又取消婚约的那些事儿，他现在往左池身边凑不合适。他是不那么在意流言蜚语，但左池呢？
    他耐着性子看完典礼。这次校庆回校的同学很多，典礼之后，当然少不了聚会。他跟着班上的同学去看望了高中时期的老师，又被劝着去吃晚餐。
    一个以前经常一起打球的同学搂着他肩膀：“哎，盛哥，我们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今儿不喝点酒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其他人附和：“就是，哥们儿好不容易聚一起，怎么着也得喝两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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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回顾起过去一些好玩有趣的事儿，越说越来劲，像是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盛黎想提前离开的确扫兴，便答应了去聚餐。
    离学校近的大酒楼就那么两家，盛黎他们到了酒楼，发现有其他班的同学也在这儿聚会，二三楼几乎都被他们学校包场了。
    盛黎高中时书没认真读，时间都花在打球打游戏和交朋友上了。同龄人聚餐这样热闹的场合，他一向如鱼得水。
    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休息少了，他觉得有些累，喝了两杯酒开始犯困。
    他提出去包厢外抽两根烟醒神，走到安全通道口，听到“左池”的名字，停下了脚步。在聊天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盛黎认得，是章家的小儿子。
    “听说左池不在左家工作了？”
    “真的假的？左烈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嘛。”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不过像左池这样的人，再怎么都能过得光鲜体面。”
    “那是。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靠Alpha啊。”章家公子促狭地笑，“他不是和秦家那私生子走得很近吗？就算和秦家的婚约吹了，也还有盛黎，我听人说盛黎之前还去公司给左池送饭。”
    “搞什么啊，他俩不是朋友吗？”
    “这你也信。他俩之前是朋友，但左池分化成Omega了，他俩还订过婚，怎么可能清白？”
    “你的意思是……他们睡过了？”
    “哈哈哈哈哈那肯定睡过不止一次……操。”
    章家公子抬头，见盛黎站在拐角，神色可怖地瞪着他俩，吓得软了腿。他没见识过盛黎打架，但也听说过盛黎曾经的光辉事迹。
    盛黎浑身散发着凛冽的煞气，拳头垂在身侧，咔咔作响。
    怒意在胸口翻滚，他强忍着想将人按在墙上揍一顿的冲动，警告道：“别再让我听见你们说左池的闲话。”
    盛黎咬牙：“他比绝大多数Alpha都厉害，不需要靠任何人。”
    章家公子没说话，另一个男人拍拍脑袋，拽过他往后退：“盛少，酒喝多了，不好意思冒犯了。”
    他们走之后，盛黎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松开拳头，手心淌汗，他盯着雪白的墙，感觉视线模糊。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婚约取消后，左池马上和秦序订婚会受到怎样异样的眼光。但是听说左家和秦家联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左池会怎样，而是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只顾着向左池讨要一个说法。
    他明明知道是左易让左池去联姻的，却怪左池抛弃自己。如果不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左池，左池又怎么会为了取消婚约答应左易的条件？
    他让左池想办法，是因为他无能为力。
    他无能，所以改变不了左池和秦家的联姻。他改变不了，却控制不住自己往左池身边凑。他只想着他不能没有左池，只怕松开手，左池就和秦序假戏真做了，却没有考虑左池的声誉。
    之前盛长宇说过他“不成熟”，盛黎很不屑，他以为盛长宇口中的“成熟”就是“虚伪”。可现在他意识到，盛长宇没说错，他的确不成熟，这种不成熟是自私和自大。
    他喜欢左池……他有什么资格喜欢左池？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左池压根不用受这些非议。他可以暂时让他们闭嘴，但是这个圈子闲人多，背后说话不知多难听，他管不了所有人。
    他回忆起了左池才分化成Omega的那段日子，回忆起那个难得脆弱的、孤独的、却又倔强的左池。
    那时候他至少陪在左池身边帮他度过，而他现在呢？他现在是罪魁祸首。
    盛黎心脏发颤，他大口地呼吸，眼眶酸涩到发痒，心口好似被撕开一个缝，冷风持续地往里灌，让他禁不住发抖。
    他认识左池太久了，久到他觉得左池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
    可其实不是。人和人能够往下走，总需要什么东西来支撑。
    要么是尊重，要么是信任。
    可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给左池。
    盛黎靠在墙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陷入悔恨。
    想到左池曾经喜欢他，想到他曾经对左池说过的那些难听话、做过的混账事，想到这一年来他和左池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是认识盛黎的老同学：“靠！黑漆漆的，突然有个人影动一下，吓我一跳。盛哥，你站这儿干嘛。”
    盛黎收敛住情绪：“接了个电话。”
    “哦。”老同学说，“打完了？那回去继续喝酒呗。”
    “嗯。”盛黎应了一声，没有动。他的脑子现在是一片混乱，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老同学走之后，向以群过来了。
    “我去你们班包厢敬酒，结果你不在，问你在哪儿呢，有人说刚在这看见你了。”向以群走近，“咋啦？”
    盛黎摇头：“没事。”
    向以群：“数学课代表知道我要去敬酒，和我一路到你们包厢，没见着你人，可失望了。”
    盛黎瞥他：“说了不感兴趣。”
    向以群耸肩：“我给他说了你有喜欢的人，人家也没说别的，就想看你一眼。”
    盛黎起身回包厢，挨着敬了一圈酒，就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同学们挽留让他多玩会：“等会还要去唱k呢，走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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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开玩笑：“就是，这么急，家里有人啊。”
    家里没有人。
    盛黎被这句玩笑话刺痛了，他笑了笑，唇角却没有笑意：“我真的得走了，明天还有工作。”
    他想走，也没人能真的拦住。盛黎走出酒楼，叫了个代驾。等待的时间里，他掏出干瘪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里过瘾。
    秋风吹过，他闻到一阵熟悉的黑加仑香，下意识地回过头。
    左池站在高两层的台阶处，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愣了愣，然后冷着脸往下走。
    他从他身边走过，像是眼里压根没有他，连声招呼也没打。
    “阿池。”
    盛黎开口，眼眶就涌上一股酸涩。他想给左池道歉，他说过“对不起”，可是不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意识到他给左池带来的伤痛。
    左池转过身，眉头紧锁着：“你故意在这儿堵我吗？”
    盛黎：“不是……我是在等代驾。”
    左池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可因为他刚才转身幅度太大，一样东西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滑了出来，落到地上。
    “啪”地一声，不重，也不轻。
    盛黎低头，想捡起来。左池拂开他的手，动作比他更快。
    但盛黎还是看清了，那是一支药剂。
    第53章 噩梦
    盛黎想起来，他见过这种药剂。上一次秦序从左池家出来，他以为是小偷，对秦序动手时，掉在地上的东西里就有一盒这样的药剂。
    当时他捡起来没有仔细看，只看到“Omega专用”，还以为是改版的抑制剂。
    如果是抑制剂，左池现在又不在发情期，怎么会随身带着？
    盛黎问：“这是什么？”
    “药。”左池一副不想多说的姿态，“我走了。”
    他来学校前顺道去了趟医院，医生又给他开了应付假性发情的药，他随手放在口袋里，忘了取出来。
    “阿池，等下。”盛黎喊住他，他望着左池，那双桃花眼里满满都写着心碎，“我、我欠你一句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我只把你当朋友，可实际上，就连做朋友，我也做得很失败。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做了很多没脑的事，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
    Alpha竟然哽咽起来。一米八八的高个子站在左池跟前，眼眶红了一圈。
    左池心里一悸，面上仍皱着眉头：“有什么好哭的。”
    盛黎：“没哭。”
    左池说：“你不用说对不起，如果非要说，我也欠你一句道歉。我不该答应联姻，不该缠着你，不该痴心妄想。”
    “不是！”盛黎觉得胸口闷痛，“你不是痴心妄想，是我太蠢了，连喜欢你都不知道。”
    “喜欢……”左池皮笑肉不笑，咀嚼着这个词，“你一边喜欢我，一边和别人上床啊。这也算是喜欢？”
    “我……”盛黎艰难地说，“我们订婚以来的这一年，我没有和其他人上过床。”
    “哦，难为你了。”左池反应平淡，“你没有和别人上过床，那个小模特难道是你请过来的演员吗？”
    事实就是那么回事，盛黎却发现自己怎么说都像在说谎：“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他来对质。”
    “不用，没有必要。”左池说，“你可以继续去过你原本的人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去酒吧玩乐、去认识新的Omega……”
    “我不会！”只是过了一年，盛黎却觉得那样的生活很遥远，也不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呢？”左池歪了歪脑袋，“别人不是比我好吗？我又不乖又不骚，脸蛋不够漂亮，身体也不够柔软。”
    盛黎睁大眼，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在记起这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时，宛若有一把刀穿过他的心脏，让他痛得血肉模糊。
    “盛黎，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睡过这么多Omega你很骄傲吗？”左池倨傲地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说，“我还嫌你脏呢。”
    盛黎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这句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脏。
    左池说他脏。
    他是谈过很多恋爱，但也不是全无节操。至少他和那些风月场所的Omega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有真的和他们做过。谈得上经验丰富，怎么也算不上“脏”吧？
    他一边觉得被伤到了，一边想，当初他对左池说那些话时，左池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受？
    他声音颤抖：“我过去说的都是胡话。”
    他口不择言，口不择言说的也许不是他心里想的，却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最能打击到左池的。
    “我不管你说的胡话还是实话。”左池不为所动，“你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回应你吗？”
    盛黎连忙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他吸了口气：“我不会缠着你了。”
    说出这句话，盛黎心中的痛意更加分明，他做不到不再参与左池的人生，也做不到祝福左池和其他人，可是，他必须得放开手，给左池一些空间，给自己一些时间。左池现在不相信他，他再怎么说会改变也没用。他需要时间来让自己的羽翼丰满，他需要变得强大。
    “你最好说到做到。”左池没有什么表情，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余光瞥到有认识的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先一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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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得很潇洒，没有半分迟疑。盛黎看着左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心如刀绞。
    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对上左池时，他脑子变得不好使，笨嘴拙舌，想表达的似乎没有表达出十分之一。
    代驾迟到了，见盛黎沉着脸，以为是怪自己到得晚了，连连道歉。
    “没事。”盛黎声音沙哑。他回过神，弯腰打开车门，说了地址。
    最近连着几天都失眠，可也许正是休息过少，脑袋一沾上椅背，他就昏昏欲睡。
    差点入梦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想到那支掉在地上的药剂。
    左池当时说是药，明显是在敷衍他。是什么药？除了抑制剂之外，Omega还需要吃什么专用的药？
    盛黎不太记得药剂包装上印的名字，在浏览器里输入查询，没有查到结果，又把名字改了改，还是没有相关信息。
    他便去找了自己的私人医生，吴医生发了一张图片给他：你说的是这个吗？
    盛黎放大图片看了看：对。这是什么药？
    吴医生：这是专门针对Omega假性发情研制的药，可以控制信息素水平。
    盛黎心中一惊：假性发情？
    吴医生：Omega会像突然陷入发情期一样陷入情热，症状和发情类似，但是发情时间不固定，分泌的信息素不稳定。
    盛黎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后背冒着冷汗。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吴医生发过来的那段话，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和左池上床那一次，左池不就是突然陷入情热，然后给他打了电话吗？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遇上不好的状况时，左池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是信任他，可是他呢？他当时怀疑左池下药给他设了圈套，他还拿左池和别人比较说了一番侮辱的话，他把左池一个人丢在了酒店！
    盛黎胸膛起伏跌宕，心揪成一团，那张俊脸因为痛苦而有几分扭曲，眼神却是灰败的。
    左池当时怎么想？
    盛黎尝试着代入左池去重现当时的场景，难受得快要不能呼吸。他们做了好几次，左池肯定很难受，他本来该细心地照顾左池，替他擦拭身体，帮他做饭或者点餐，问他疼不疼，可他不但没有关心左池的情况，还冷言冷语地质问左池是不是在算计他。
    他误会了左池，发了一通火，还丢下左池走了。左池一个人在酒店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左池后来是不是一个人去的医院，是不是一个人挂号等待，是不是一个人去拿药，是不是觉得孤单、无助，是不是想要有人陪着。
    是不是觉得他是个恶劣的人，是不是后悔喜欢他。
    而他当时在干嘛？他妈的当时在干嘛！他当时甚至还在埋怨左池把他们的关系弄得一团糟，还在怪左池去了成向晚家。
    他对他的Omega这么残忍无情，可左池什么也没说，后来还是跟着他回了家。
    盛黎拽住胸口的衣料，不敢往下想了。他之前觉得只要他认清楚了自己的心，打定主意一辈子对左池好，一切都还有救，现在不确定起来。
    吴医生又发了一条消息：假性发情一般不会单独发作，多半是Omega腺体损伤的并发症。
    腺体损伤。这四个字血淋淋的，极具冲击力，让盛黎喘不过气来。
    左池的腺体怎么了？为什么会损伤？什么时候损伤的？是外力导致的，还是天生的？会不会痛，得有多痛。
    一系列的问题涌入盛黎的大脑，他使劲地拍了拍额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盛黎：有哪些原因会导致腺体损伤？
    吴医生：导致腺体损伤的原因很多，具体原因需要检测才能确定。
    盛黎：有可能是天生的吗？
    吴医生：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天生的，应该会比较早发现。
    左家有家庭医生，如果是天生的，绝对不会任腺体损伤不管，除非……
    盛黎想起左池到了十八岁才分化的反常，感觉浑身冰冷，四肢变得麻木。
    这么晚才分化和腺体损伤之间有没有关系？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很疯狂，可又忍不住往恶的方面想。
    他向来不喜欢左池的父母，他们不但控制欲强，还不断地打压左池。但有意让自己的孩子延迟分化是为人父母能做出来的事吗？
    左池在左家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左池好不容易从左家搬了出来，他又是怎么对左池的？！他没有关心左池的处境，也没有让左池在家里过得自在。
    盛黎想起他们上床之后的一段时间，左池时不时地会反胃呕吐，他只当左池是胃病犯了，没有往深处想。
    当时左池不舒服是不是因为腺体的损伤？可是他没有选择告诉他，而是任由他误解他。
    盛黎知道原因，因为左池已经对他失望了，他在左池心里已经不值得依靠了。
    他的关心还有他的喜欢都来得太晚了。
    无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配不上左池。
    代驾把车停稳，见后排的Alpha没有反应，出声提醒：“到了。”
    他看见英俊的Alpha抬起头，表情很是痛苦，像是才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置顶第二条写了：不要代入现实。
    小说和现实当然得分开，难道喜欢写/喜欢看“强制爱”代表着在现实里也能接受这种行为吗？同理，喜欢“渣攻回头”只是写文/看文的一种偏好，并不代表本人恋爱脑，现实里遇见渣男，我当然希望大家都能跑多远跑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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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现实的标准来衡量小说情节会失去很多乐趣。
    第54章 苹果没有错
    左池没对盛黎口中的不打扰抱多大的希望。他觉得像盛黎这样的人学不会“知进退”。但在后来的一个多月里，盛黎的确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也没怎么给他发消息，发了三条消息都很简短。一条是“天冷了，记得添衣服”，一条是“注意休息”。
    还有一条是“想你”。左池当时正好拿着手机准备回复工作群消息，看着盛黎发出来又撤回。
    左池想，真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虽然没见面，但同在一个圈子里，他不可能完全屏蔽关于盛黎的消息，何况他们俩的共同朋友多，总会有提及到盛黎的时候。也不知道有的人是真不了解他俩之间的纠葛，还是故意想要试探他的反应以满足八卦之心。
    “哎，好久没见到盛黎了，他最近在干嘛呢？”
    左池说：“不知道。”
    “他和你没联系？上次见到张啸云，他说盛黎真不够意思，已经连着几个月没和他们一块吃饭喝酒了。就算忙工作，也不至于这种程度吧。他父亲不就他一个儿子吗，反正都是他的，也没人和他争，他这么拼命做什么。”
    左池不觉得盛黎的改变是为了自己，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嗯，我们挺久没联系了，我也不清楚。”
    左池同样很忙，新公司才成立，需要立下的规矩和需要整顿的地方太多了，他还要顾着招人、揽业务、谈合作，虽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但又放心不下。
    他已经在朝前走了，也想试着接受秦序。左池身边有很多Alpha，但他以前没有想过和别的Alpha产生什么朋友之外的发展，所以这对他而言是新的一个阶段。可惜工作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他们俩相处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秦序有时候会来公司等他下班，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左池过意不去，便让他别等了，干脆抽个时间约在外面餐馆吃饭。可吃饭只是吃饭，左池连看个电影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吃顿饭的功夫还接了两个工作电话。
    虽然秦序说不介意，但左池还是觉得有些抱歉。好几次秦序颇有兴致地分享在国外的经历，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都让左池不知如何处理。
    秦序会说：“你接电话，没事。”
    但通话结束之后，往往忘了先前的话题，也找不回先前的氛围。
    可公司现在没有在行业内站稳脚跟，左池做不到为了发展一段恋爱而放下手上工作。
    他和秦序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但没有对外公布，大概是因为婚约取消的原因是左池从左家独立了出去，而左易觉得左池自立门户从侧面反映出他教子无方。
    左家和秦家的合作还在进行，只不过没有了一层联姻关系在里面，这场合作充满了不确定性。
    左池还是从秦序口中听说合作的事，自从和左家撇清了关系，他就再没关注左家的动态。
    舒青榆给他打过两次电话，问他有没有清醒，她说：“现在回家认个错还来得及，等你过段时间再后悔就晚了。”
    只是通过电话，左池都能由语气联想到她居高临下的神情。
    左池不想和她多说：“不必了。我如果后悔，就是后悔没有早一点离开这个不像家的家。”
    舒青榆明显不习惯左池这么对他说话，倒吸了一口气：“左池，你别不知好歹，开公司不是过家家，哪有那么容易。”
    正是因为不容易，左池才更加坚定地要做出一番成绩来。他不是做给任何人看，他是要证明给自己看。无论他左池的第二性别是什么，他都可以靠本事吃饭。
    左池保持高强度的工作到了十二月末，平安夜那天晚上难得下了一个早班，想到很久没见成向晚，便约了成向晚出来吃饭。
    成向晚挑了一家小众的东南亚餐馆，他到得比较早，先点了一杯泰奶，边喝边等。
    左池跟着导航绕了一圈才找到这家餐馆，他停好车，在玻璃门外张望，见到成向晚时愣了愣。
    成向晚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黑色的头发软软的，咬着吸管，看上去又乖又嫩，像十八岁的才高中毕业的学生。
    他透过玻璃看到了左池，冲他挥手。
    左池走过去坐下：“点餐了吗？”
    “平安夜快乐，好久不见了。”成向晚把菜单翻开，“还没，想着如果你再过一会来，菜上早了会冷。现在这天气真是奇怪，前几天我还穿毛衣呢，今天就冷得打颤。”
    他们商量着勾选了五六道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笑着给了他俩一人一个包装好的苹果。
    成向晚掂了掂手上的苹果：“平安夜怎么不和你的男朋友过？”
    左池纠正：“秦序还不是我男朋友。”
    成向晚：“都过这么久了，还没确定关系呢？”
    左池：“也没多久吧。”
    成向晚一脸纯良：“这个时间都够我认识接吻上床分手了。”
    左池：“……”
    成向晚问：“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左池想了想：“他很好，温柔、体贴，包容、会照顾人，也毫不吝啬夸赞，能给人正面的情绪。”
    “评价很高啊。”成向晚托着脸，“没有缺点吗？”
    左池摇了摇头，一时还真想不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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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向晚说：“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你觉得他没有缺点有几种可能。第一，他在表演，塑造一个完美的假象……”
    左池：“秦序不像这样的人。”
    “哟，还维护上了啊。”成向晚揶揄，“我还没说完呢，第一点他就算演，演得完美也有难度。第二，你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我看你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应该也不是。第三，你还不够了解他，就是说你们的交往还需要更进一步。”
    左池有些佩服成向晚的分析：“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
    “以你现在的情况，工作放在第一位没有错。”成向晚说，“但你可以适当主动一点，哪怕是平时多发两条消息呢，这也相当于向他传递信号嘛。”
    左池若有所思，将成向晚的话记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吃完之后他们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消食，在商场门口的圣诞树处道别。
    左池开了车说要送他回家，成向晚笑：“有人会来接我。”
    左池：“新男朋友？”
    “不是。之前和你提的那个混血。”成向晚说，“他们学校不准学生出来过平安夜，他等查完寝再出来。”
    左池惊讶：“还是学生？”
    成向晚：“嗯，对啊，比我小四岁多。”
    左池没再多问，让成向晚到家之后知会一声，然后开车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左池看见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礼品盒。
    盒子里放着一捧花束，包装纸是红色的，缠绕着漂亮的黑丝带和星星灯，中间除了满天星外，还有一颗苹果。
    橘色的灯光在昏暗的环境下亮着，让左池迟疑了一会，才将礼品盒取下来。
    是谁送的？
    左池心里有个答案。
    他洗了澡之后，秦序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祝他平安夜快乐。
    秦序汇报行程：“今天和老秦他们一起吃了饭，饭后去医院看秦瑞。”
    左池问：“秦瑞怎么样了？”
    秦序：“医生说植物人眼睛的转动不是有意识的行为，而是本能性神经反应，实际上不能作为他可能苏醒的依据。”
    左池叹了口气。
    “但总归还是有一点希望。”秦序转而问道，“你呢？今天怎么过的，吃苹果没？”
    左池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摆放的两个苹果：“今天和朋友去吃饭了，东南亚菜，味道还不错，酸辣芒果虾很好吃。没吃苹果，吃不下了。”
    “这样啊。”秦序笑，“其实我在你家小区楼下，还提了一袋苹果。现在吃不下没事，放着之后吃。”
    “啊。”左池说，“那我现在下来。”
    “不用，我上来，你开个门就好。”秦序说。
    过了几分钟，门铃响起。左池开了门，秦序站在门外，从口袋里抓了一个苹果给左池。
    左池疑惑地接过来，心里暗想：难道这一袋苹果不是都给他的吗？
    “祝你今天平安。”秦序又抓了一个苹果出来放在左池手心，“祝你明天平安。”
    “祝你天天平安。”秦序把苹果全部塞左池怀里。
    “谢谢。”左池见秦序穿着灰绿色的薄款风衣，问道，“你不冷吗？”
    “不冷，家里和车里都开着暖气。”秦序说，“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等下。”
    “什么？”
    左池转身进了客厅，把手里的苹果放到果篮里，再把今天餐馆服务员送的那个苹果拿上。
    他把红通通的苹果递给秦序：“你也要平安。”
    秦序握着苹果：“我等会回家就吃。”
    左池：“好，我看起来很甜。”
    秦序笑着重复了一遍，“嗯，你看起来很甜。”
    “……”左池后知后觉察觉有歧义，“我说的苹果！”
    “我知道。”秦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明天周六你还加班吗？”
    “不去公司，但是下午约了人谈投资。”左池想起成向晚说的话，主动说道，“我上午会去躺医院，你有空的话……陪我一起？”
    秦序说过会陪左池去医院，但左池独立惯了，之前去医院时没有特意叫上他。
    “有空。”秦序说，“你什么时间去？”
    左池：“早上八点半到医院吧，去晚了会有很多人。是不是太早了？你起不来的话就算了。”
    “没有问题。”秦序说，“那我八点钟来接你？”
    左池：“你家离医院更近，我来接你吧。”
    秦序愣了愣，笑着答：“好。”
    等秦序走了，左池才想起，他们站在门口聊了这么久，他其实应该让人进门喝口水。
    他已经洗漱过了，不打算再吃苹果。他把苹果放冰箱时，视线在那个单独的包装精美的苹果上停留。纠结了会，他把包装拆掉了，然后将苹果扔进袋子里，一起放进冷藏室。
    苹果没有错。
    第55章 如果重来
    平安夜的这天晚上，盛黎同样下了一个早班。六点半的时候，向以群就打电话来催他了：“酒都开了两瓶了，你还在公司呢？”
    “马上。”盛黎说，“我把邮件回复了。”
    “行，快一点。”向以群说，“我和星宇正在和晖仔视频，看他拍戏呢。”
    “嗯。”盛黎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直接打了个车去邰星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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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有点堵车，盛黎望向车窗外，见路边的水果店前站了不少人，好奇地往那边打量。
    “卖苹果的。”司机说，“也不知道平安夜要吃苹果是哪一年流行起来的。”
    盛黎让司机靠边停一下，也跟着凑到水果店前的人群中。他随便选了几个苹果，然后店家将每个苹果都用礼盒包装了起来。
    礼盒挺丑的，卡通人物都印得重影了。圣诞老人居然戴的绿帽子。
    盛黎有几分嫌弃地接过来，见旁边是个花店，干脆走进去，挑了一个最红的苹果重新包装了一番。
    包装材料和星星灯都是他挑的，花店老板夸赞道：“这样包起来很漂亮，是送对象的吧？你对象一定会很喜欢。”
    “不是。”盛黎说，“送一个……朋友。”
    朋友。
    他和左池已经不是朋友了，但盛黎也找不到更好的定义。他曾经以为做朋友是安全的，是可以一辈子在一起的，现在只觉得可笑。
    快两个月没有见面，盛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才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周围人都说他最近变化很大，外人怎么说盛黎不清楚也不关心，盛长宇和黎明川见他认真工作很是欣慰，向以群他们没说什么，但私下里给盛黎介绍了几个潜在客户。
    起初真的很难受，盛黎控制不住地去想左池，想左池在干嘛，是不是也在加班，看窗外月亮的时候觉得他们很近，看桌上文件的时候觉得他们很远。
    其实刚上大学的那会，盛黎也有这种感觉，打球的时候想要是左池在就好了，左池和他配合最默契，吃饭的时候想不知道左池学校食堂饭菜的味道怎么样，睡觉之前还不忘了叫上左池一块打把游戏。
    只是那时候他想左池，可以跑到左池的学校去找他。现在却不行了。
    知道了左池假性发情的事儿，盛黎查了很多资料，看了很多相关的论文，也找吴医生咨询了腺体损伤的治疗方式。
    吴医生说现在国内一般趋向于保守治疗，在一定程度上恢复腺体的功能，但基本上不可能完全恢复正常。
    盛黎问那手术呢。
    吴医生说手术有风险，虽然一般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但修复失败的话，有可能得摘除腺体。所以目前国内腺体修复手术经验丰富的医生屈指可数。
    腺体是很重要的一部分，直接与信息素、发情期、生育能力挂了钩。虽然现在也有极少数Omega宣称摘除腺体手术是给Omega第二次选择的机会，选择避免发情期，选择像一个Beta一般生活。但对于很多Omega来说，没有了腺体就意味着不再完整。
    一边是风险，一边是可能陪伴终生的不良反应，盛黎摸不清左池会如何选择。
    他打听到瑞士有位医生是以做腺体修复手术出名的，他打算等签证办下来后去瑞士找那位医生了解具体的情况。
    盛黎让司机绕路去了左池家，把苹果花束礼盒挂在门把手上就离开了。
    “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
    他不知道左池是否在家，也不知道左池是否会收下这颗苹果。他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不去打扰，但偶尔还是做不到。
    他时不时地会对着左池的微信头像发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看左池的朋友圈有没有什么新动态。连左池转发的财经新闻他也会点进去仔细地看，想象左池会做出怎样的评论。
    他渴望和左池相关的一切。
    订婚时那套情侣照在这段时间里被翻看了无数次。左池本就不爱拍照，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合照却没有几张。当初他有多不屑，现在就有多想重头来过。
    照片里，左池穿着雾灰色的西装，拿着花束的手环过他的脖颈。盛黎能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想起左池肌肤的温度和自己的心跳，如果重来，他会主动搂紧左池，对着镜头笑得开心一点。
    因为买了苹果绕了路，盛黎到邰星宇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向以群和邰星宇起哄让盛黎罚酒。
    盛黎一口气喝了两杯，摆摆手：“喝不下了。”
    向以群嚷嚷：“这不是你的酒量吧。从你公司过来要一个多小时？差点以为你在办公室睡着了。”
    “昨天应酬喝得有点多。真不能再喝了。”盛黎说，“我是去给你们买苹果了。”
    “哟，有心了。”邰星宇接过苹果礼盒，看见上面的简陋图案笑出声，“这圣诞帽是绿色的啊。”
    “得，不喝就不喝，真兄弟不劝酒，但买苹果怎么够。”向以群嘿嘿地笑，“迟到一小时，怎么也得给哥们削个苹果吧。”
    盛黎洗了手，在沙发上坐下削苹果，削完把苹果整个儿塞向以群嘴里。
    向以群连忙用手接住，咬了一口苹果：“你居然会削苹果，我还以为你会削得不剩什么果肉了。”
    盛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听过吗？”
    向以群开玩笑：“嗯，你现在不是盛黎，是钮钴禄盛黎了。”
    晚饭是向以群从外面餐厅打包带回来的鱼火锅，香味十足。他们吃饭时又给胥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胥晖已经收工了，妆还没卸，在酒店的房间里吃蔬菜沙拉。
    向以群夹了块鱼肉，故意从镜头前飘过：“你吃沙拉能吃饱吗？”
    “没办法。”胥晖无视了向以群的行为，“做大明星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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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大明星。”邰星宇问，“什么时候拍完？”
    胥晖：“不知道，看天气预报过几天会下雪，雪下得大的话，拍摄也会受到影响。”
    他们聊了一会，胥晖就说要挂电话了。
    向以群：“咋了？”
    胥晖得意地笑：“柏繁给我发视频了。”
    向以群：“嘁。”
    邰星宇转头：“嘁什么嘁，要不是周景和他朋友去旅游了，你能和我们过平安夜？”
    向以群：“那倒是，等吃完饭我也要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吃完饭，向以群果真去阳台打电话了，阳台门没有关，时不时传来笑声。
    盛黎和邰星宇坐在地毯上组装和布置圣诞树，向以群那头的欢声笑语衬得他俩格外凄凉和可怜。
    盛黎问：“公司都步入正轨了，你还不打算找个对象？”
    “我不急，急也急不来。”邰星宇说，“听说你上周去H城考察项目了？”
    盛黎：“嗯，那边的项目我还挺满意的，做得好应该能赚一大笔钱。”
    邰星宇有些感慨，他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盛黎了，没想过盛黎会有今天这副为了工作奔波的模样。盛黎其实很聪明，否则高三那一年的成绩不会提升得那么快，只不过他很少对什么事做到真正上心。
    “你能做好。”邰星宇说，“反正需要什么帮忙的，都尽管开口。”
    “好。”盛黎没客气，他伸出拳头，和邰星宇的拳头撞了撞。
    第二天是圣诞节，也是周六，左池照常醒得很早，他吃了早饭后看了二十分钟新闻，然后开车出门。
    到了秦序家楼下，他给秦序拨了电话。秦序很快下了楼，不过难得地露出睡眼惺忪的模样。
    “池，早上好。”
    “早上好。”左池问，“很困？”
    “有一点。”秦序自然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了车，“你吃早饭了吗？”
    左池点头：“吃了。”
    秦序说：“今天时间来不及，下次给你做鸡蛋饼。”
    “嗯。”左池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冷淡，又补充一句，“下次我给你煮咖啡。”
    秦序笑：“那我开始期待了。”
    到了医院，左池熟练地去自助机器上取号、签到，然后到相应诊室门口等待。等了十几分钟，广播叫到他的名字，他和秦序一起进了诊室。
    医生对左池有很深的印象，因为这个Omega长相英气且漂亮，总是一个人来，话不多，很倔强。
    见这次左池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医生有些诧异，再问完左池最近的情况后多问了一句：“交男朋友了？”
    左池怔然。成向晚问的时候，他说秦序还不是他男朋友，他也不知道两个人确认交往是需要一个清晰的节点，还是水到渠成就算在一起了。
    但秦序说过在追求他，秦序人很好，他也没有要故意吊着秦序不给回复……
    诊室安静了几秒，气氛有些许尴尬。
    秦序有一点失望，刚想出声说还不算，就听左池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序转过头，盯着左池的侧脸。左池抿嘴笑了笑：“是啊。”
    医生替左池高兴：“你们很般配。”
    秦序搂过左池的肩膀，对医生说了一句“谢谢”。
    过渡
    第56章 好难
    左池每周需要做治疗，每两三个月会检查一下腺体的恢复情况。检查室旁人不能进，秦序便在外面等着。
    医生一边拿出仪器一边问：“你男朋友是Alpha吧？”
    左池听见“男朋友”这个称呼还是觉得有点怪：“嗯。”
    “你们……”医生欲言又止。
    左池：“您说。”
    “哎，我是想问你们信息素匹配度高吗？之前我也给你说过，你现在这种情况是比较难标记的，但如果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足够高，标记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升。”医生说，“就算是临时标记，也有助于腺体的稳定，对治疗会有一定的作用。并且对你来说，发情期能够更好度过一些。”
    左池听懂了，却花了一些时间来反应。
    医生接着说：“当然，我也只是告诉你一下情况，标记与否要你自己定夺。毕竟标记还是基于感情和责任的。”
    左池垂眸：“我明白。”
    做完检查，等结果的时间里，左池去另外的房间做治疗。做完出来看见秦序在门外的椅子上坐着睡着了。
    秦序闭着眼睛，手里还捏着手机，脑袋微微晃了晃。
    他的外貌出色，加上是混血儿长相，路过的医生护士以及病患都会朝他这边看一眼。
    左池轻轻坐在他旁边，没有叫醒他。
    但医院人来人往，秦序睡得也不踏实，两分钟后，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左池时有点不好意思：“昨天睡得有点晚。我弟半夜给我打电话说宿舍关门了，他被锁在外面了，想到我这儿住一晚。他这人，二十二岁了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屁孩，非要我听他讲他心仪的Omega。”
    提到弟弟时，秦序的神情很柔和，唇角还带着笑。虽然他们不是一个亲生父亲，但显然关系很亲密。
    秦序现在这样的性格和大多数人认知里的“私生子”不一样，大概是因为秦序的母亲和继父提供给了他一个好的家庭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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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说：“你可以告诉我的，我自己来医院也没事。”
    “我答应了你。”秦序说，“怎么样？做治疗疼吗？”
    做治疗的整个过程，腺体都会有酸痛的感觉，但可以忍受。左池便说：“不疼。”
    秦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疼就好。”
    结果出来后，他们在医院门口吃了午饭，然后左池顺路把秦序送回家，去公司办公室躺着休息了一会，再去约好的茶楼和人谈投资。
    投资谈得不是很顺利，双方的预估价有出入，但还有周旋的余地，左池不打算放弃。
    他从茶楼出来，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他的视线往下掠过车牌号，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左先生。”柳助理下楼拿资料，向他点头打招呼，“小盛总在楼上和肖总喝茶。”
    肖总是做木材加工生意的，三十几岁的年纪，生意做得很大。左池知道前两年盛家就和肖总谈过合作，但没有达成一致目标，现在盛黎大概是想再次争取。
    今天是周六，还是圣诞节……盛黎没有参加什么圣诞party，反而在茶楼喝茶，他真的在认真工作了，这是左池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个事实。
    “嗯，我就不打扰他们了。”左池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转身上了车。
    盛黎坐在茶楼二楼的包间，他两点钟到的，到的时候认出了左池的车，虽然左池有好几辆车，但最喜欢开的就是幻影。
    知道左池也许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却不敢冒然去接近。
    盛黎心里痒痒的，和肖总谈话都有点走神。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分为二了，一半在支撑着他和肖总聊合作事项，另一半被左池勾走了。
    他坐在窗边，余光扫到左池的背影，没忍住侧过头往下看。左池好像又瘦了一点，感觉一只手就能环过他的腰。不知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没有好好吃饭。
    柳助理和左池交谈了两句，然后左池上了车，在一分钟的时间里，将车开出了盛黎的视线范围。
    “在看什么？”肖总跟着探头。
    “看到了一个朋友。”盛黎抱歉地笑，将话题重新引回到工作上。
    肖总其实有意和盛日集团合作，先前没谈拢的原因一方面是当时的负责人给出的方案不合理，另一方面是盛长宇以长辈的姿态压了他一头。
    他很少关注商界的八卦消息，答应了盛黎的邀约后才听闻盛黎是个纨绔公子。结果盛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这位传说中的不管事儿的Alpha谈起条件来句句在点上，很果断也很爽快，同时态度并不强硬，给了他很多协商的空间。
    肖总当即决定要合作，但嘴上还是说要回去和股东们商量一下。
    “行。”盛黎说，“下次签合同的时候，还是肖总您挑地方，喝茶喝酒都行。”
    盛黎把肖总送上车，转头迫不及待地问旁边的柳助理：“刚刚你和左池说什么了？”
    柳助理如实回答：“他好像认出你的车了，我就说你在楼上。”
    盛黎：“他什么反应？”
    “呃……”柳助理看见盛黎的眼睛亮了亮，觉得说左池压根没什么反应未免太无情，但她也不喜欢撒谎，“左先生说不打扰你谈正事。”
    “哦。”盛黎眼里的光又暗下去了。
    很快到了跨年的那天，上一个跨年，左池在盛家过的，和盛黎闹得很不愉快。
    这一个跨年，秦序约了左池在外面过。市中心的商圈很有跨年氛围，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有猜灯谜赢奖品的活动，商场门口摆设了集市，有卖香料的、有卖手工挂件的、还有玩剪纸的。
    秦序对灯谜很感兴趣，拉着左池猜了半天，一个也没有猜中。
    左池难得调侃他：“你不是中文很好吗？”
    “这也太难了。”秦序问，“你会吗？”
    左池看了很多则谜题，只猜中其中一道，他去导航台告诉工作人员答案，工作人员说他猜对了，给了他一块超市里卖三四块的透明肥皂。
    “奖品拿好。”左池把肥皂塞秦序怀里。
    秦序笑了笑，一手拿着肥皂去排队买奶茶，问左池要喝哪款。
    左池很少喝奶茶，他盯着手机小程序的菜单看了半天，选择有些困难，最后要了一杯水果茶。
    等待的时候，他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看手机，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瘦骨嶙峋的手。
    是一位穿着破旧衣服的乞讨老人，他的头发脏乱蓬松，近了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拿着一个碎了一角的的陶瓷碗，将碗递到左池跟前摇动：“好心人。”
    左池摸了摸裤兜，没有摸到纸币：“有支付的二维码吗？”
    老人用混浊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怎么了？”正好秦序买完奶茶过来了，看见眼前的情形，不用左池说，他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左池的手朝一边走，远离了老人。
    左池回头望：“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嗯。”秦序说，“是挺可怜的。但是在大城市的这些乞讨者背后往往都有人控制，即使你给了他钱，钱也到不了他手上，反而可能助长了这种赚钱的邪道。”
    左池心中有些波动，他知道秦序说得有道理，也知道他一时的“善意”实际上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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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果是盛黎……他们曾经也遇上过当街要钱的残疾乞丐，盛黎手上没有纸币，便让乞丐等一下，去隔壁超市换了钱再给他。
    左池强行命令自己不要再想，拿眼前的人和其他的人比较没有任何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行事风格，谈不上谁对谁错。
    “怎么了？还在想那个老爷爷？”秦序细心地把水果茶插上吸管递给左池，“也许我说得太绝对了，不过像这样的人在整个城市、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有很多，以我们的力量是帮助不了所有人的。”
    “你说得对。”左池接过水果茶，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甜，看杯子上贴的标签：七分糖。
    口中的水果茶难以下咽，左池咬着吸管，思考要不要和秦序说自己不爱吃甜食。
    不说吧，好像不利于他们进一步了解。
    说了吧，好像在责怪秦序没有问他要几分糖。
    好难。
    最后左池还是没有说，他喝了半杯，实在喝不下去了才扔掉。
    到了快零点的时候，他们顺着人流往江边的方向走，听说岸边会有人放烟花。
    秦序很喜欢跨年的这种氛围，牵着左池的手走在人群里，还买了两个气球。
    秦序问：“你知道气球这只熊叫什么名字吗？”
    左池摇头，他根本不关注动画片。
    秦序：“草莓熊。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左池只觉得这只熊有点憨，他也不喜欢粉红色，但为了不扫兴，他还是说：“很可爱。”
    人群拥挤，人与人之间不留缝隙，他们前面还发生了踩踏事故，好几个交警过来控制现场秩序。站在旁边的女生手上的冰粉没有端稳，倒了一部分红糖水在左池的外套袖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连连道歉。
    “没事。”左池用纸巾擦了擦，他没有生气，但心情却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秦序问：“水没有浸到衣服里面吧？要不要和我换一件外套？”
    左池：“没有，不用了。”
    零点的时候，江边果然放起了烟花，有的像一闪而过的流星，有的描绘了复杂精致的图案，在绽放的那一刻，成了撒落的花瓣，美丽又浪漫。
    “新年快乐！”有人大声地喊，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到处都回荡着“新年快乐”的声音。
    “新年快乐。”秦序微微低头，在左池耳边轻声说，随即一个吻落到了左池额头上。
    “新年快乐。”左池看着一朵朵燃放的烟花，对秦序说，也是对自己说。
    过去的一年发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儿，新的一年他希望一切都能变好。
    但他不知道的是，盛黎就在距离他十几米外的车上。
    第57章 嫉妒
    盛家的传统是每年年底都会聚在一起吃饭。盛黎爷爷和奶奶不过新历的年，所以他们不回老宅，就在作为盛日集团掌舵人的盛长宇家过。
    盛黎下了班直接过去，路上去银行取了现金，买了两个红包，打算包给堂弟和堂妹。
    他到家的时候正好是饭点，洗了手之后便自觉地往餐桌方向走。
    “盛黎。”盛长宇喊他。
    盛黎转过头，这才发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Omega，之所以知道是Omega，是因为他站在侧面，能够看到这人脖颈上贴的屏蔽贴。
    “这是洛嘉，你洛叔叔的儿子。洛叔叔他们有事去国外了，我便喊洛嘉过来一起吃饭。”盛长宇说，“你们年龄相仿，可以认识一下。”
    盛长宇的目的就差写在脸上了。盛黎仍旧讨厌他自作主张的安排，他点点头，语气冷淡：“嗯，现在认识了。”
    盛长宇：“洛嘉比你小三岁，你们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应该有共同话题，多聊聊。”
    盛黎：“三岁啊，那挺不巧的，他上高中时我已经毕业了。”
    他完全不想搭理这个Omega，但看到对方坐在亲戚中间有几分局促，突然想起去年除夕，无法融入盛家人抢红包战局的左池。他那时候察觉到了左池的尴尬困境，却没有主动地化解，还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有礼貌的做法。
    是盛长宇明明知道他对左池的心意还试图让他认识门当户对的Omega，错的不是洛嘉。
    盛黎叹了口气，还是过去打了声招呼，找话题聊天。只要他乐意，他可以做一个话题引导者。
    洛嘉不是外向型的，但一旦话匣子打开了，也就自在了许多。
    他有点少爷脾气，习惯被关注被围绕，见盛黎虽然在和他说话，但没有多看他一眼，就明白了盛黎的意思。追他的人也不少，他才不会倒追Alpha。
    盛长宇对他俩的相谈甚欢很满意，却发现黎明川阴着一张脸。
    他把黎明川拉到角落，问道：“怎么了？”
    黎明川小声说：“你可以让洛嘉来我们家跨年，但应该提前告诉我和盛黎。”
    盛长宇：“我要是告诉盛黎，他恐怕都不会回家了。”
    “你也知道盛黎的性格。”黎明川埋怨道，“他现在是回家了，但他会这么接受你给他安排的相亲？”
    盛长宇：“认识一下也不算相亲，再说他们不是聊得挺愉快的？”
    黎明川：“……”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吃完饭后，盛黎还开车送洛嘉回了家。但等到家里的亲戚都走了，他立刻沉下脸，让盛长宇不要再干扰他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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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长宇：“私事？你我是父子，你的私事我能不关心？”
    “你和洛嘉不是很合适吗？”
    “不合适。”盛黎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
    盛长宇拧眉：“你再过几个月就二十六了，本就该考虑结婚生子了。你爷爷岁数大了，他想抱重孙……”
    盛黎：“我也想让爷爷高兴。但是我不能拿我的人生大事来哄老人家开心。我直说了，我就是喜欢左池，我要结婚只会和左池结婚。否则不但我不会幸福，和我结婚的Omega也不会幸福。”
    想到左池的受了损伤的腺体，盛黎又说：“至于你说的重孙……我从来不认为两个人结婚必须有孩子，生孩子的是Omega不是Alpha，决定权在Omega手里。”
    “混账！”盛长宇发火，“你说的什么胡话！全天下又不止左池一个Omega！感情是能够培养的！不生孩子怎么传承！你想让盛家在你这里断了后？”
    盛黎从不指望能够说服盛长宇，争执只会让他们的矛盾更深：“总之你不要再给我介绍Omega了。这是我的人生，我走错了我可以受惩罚，你们帮我做选择却没有办法帮我承担错误的后果。”
    “我回去睡。”他站起身往外走。
    盛长宇气得摔了餐桌上的杯子，看向黎明川：“你也不说两句？你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黎明川双手抱胸：“感情是能够培养的……我在想，如果当初你的联姻对象不是我，而是其他Omega，对你来说是不是也一样？”
    “……”盛长宇说，“不是，我们在谈盛黎的事情。”
    黎明川抬眸：“你别管他了，你这样只是在逼他。你儿子你不清楚吗？你要是管得住，他就不会在二十五六岁才开始努力。如果他和左池一样自立门户，别说什么孙子了，儿子你都别想有。”
    盛长宇脸一会青一会白：“……这么说还怪我了？自立门户？他有这个本事？”
    “他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上周不是还给我说我们儿子很有商业头脑吗？”
    话确实是盛长宇说的。前段时间盛黎带领的团队以竞标的方式拿下了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工程。作为望子成龙太久的父亲，看到盛黎的变化，他自然是高兴。
    黎明川：“这才几个月，盛黎就谈下了好几笔大买卖，不比你二十几岁的时候厉害？”
    “怎么又扯上我了，我二十几岁时可没他这么叛逆……”盛长宇对上黎明川的眼睛，焉了下来，“我暂时不管他行了吧。”
    盛黎出了门，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他不想回家，不想回到只有他一个人的空荡荡的房子里。
    他以前没有觉得房子如此大，可他寻遍了每一处，都找不到一丝黑加仑的味道。
    他不想认识新的Omega，他也不会和除了左池以外的人结婚。他知道他说这些，没有人会当真，毕竟他才二十五六岁，有的是时间去忘记一个人。
    可他忘不了左池，给再长的时间也忘不了，他也不想忘，他想记清楚和左池曾经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他三岁的时候就认识左池了，这个人早就刻在了他的生命里。没有左池，他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
    走到市中心堵车了，盛黎换了条道，开了一段距离后又堵住了。他甚至能听到旁边车子的车主在骂着脏话抱怨。
    “砰——”
    车窗外传来烟花冲上天的声音，照得整个夜空都亮了起来。
    他望向窗外，江边的岸堤站满了人，应该都是在等烟花绽放的一瞬间。
    “新年快乐！”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
    前面的车挪动了两米，盛黎刚准备跟上去，视线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池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配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他微微仰着头看天上的烟花，光映在他的脸侧，特别漂亮。
    盛黎的心脏猛烈地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可紧接着，他就发现现在左池旁边的是秦序。两个人的肩膀紧紧挨着，秦序唇角带着笑，在左池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盛黎的心脏宛若被一只手捏住随意地拉扯，猛烈的跳动后是极速地下坠。
    好痛。
    Alpha和Omega并肩站着在江边跨年看烟花，任谁看都是一副浪漫的场景，却给了盛黎极大的刺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信息素在疯狂地往外溢。
    后面的车按响喇叭，提醒他往前走。
    盛黎麻木地往前开了几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左池本该是他的Omega，是他的……是他的！该陪着左池跨年的人是他，该陪着左池看烟花的人是他……
    他想过左池有可能接受秦序，但是想象和亲眼目睹的冲击力完全不同。
    他们此刻在烟花在轻吻，接下来呢？接下来会做什么？！
    盛黎根本不敢想，胸口那只手变成了一把刀，让他痛，让他疼，让他血流不止。
    他胸中气血翻涌，握住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后背出了不少汗。本能让他想要不管不顾地下车跑过去，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极力地劝阻：不要冲动，冲动会把左池推更远。现在下了车更会造成道路瘫痪。
    盛黎承认，他不够大度，大度是学不会的，他永远都做不到祝福左池和其他人在一起。他只会嫉妒和左池站在一起的人。
    他越嫉妒，就越恨一手造成如今局面的自己。

 第101页

    盛黎的呼吸全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一直开到停车场，他的手才从方向盘上移开，因为用了力，手心一片通红。
    他脱力般地靠在椅背上，怔怔地望着车顶，那双桃花眼里布满了血丝。
    盛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公司了。
    因为公司员工在放元旦的假，公司基本没有人，只有保安和几个值班的下属。
    柳助理接到电话时还有点懵，出于职业素养，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到公司送资料。她看见盛黎眼周有些发青，有些迟疑地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盛总，这些文件都不是很急，你可以节后再来处理。”
    因为一晚没睡，盛黎的声音有些嘶哑，充满了疲惫感：“麻烦你跑一趟了，会算一整天的加班工资。你现在可以回去继续和家人过节。”
    “我在家也是闲着，”柳助理给盛黎泡了杯咖啡，“我是想说，你现在业务已经完全上手了，不必对自己太严苛，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
    “谢谢。”盛黎扯起嘴角，没有什么笑意，“签证应该快办下来了，我会请几天的假去瑞士，所以先把能处理的工作解决了，免得文件堆积。”
    因为不是正常的工作时间，柳助理的姿态比平日放松：“去瑞士？去度假吗？”
    盛黎摇摇头，没有作答。
    过渡快结束了
    第58章 他好怕
    盛黎在左池生日的前三天出发去了瑞士。他有朋友在瑞士当医生，所以到瑞士的第一天，他请朋友吃了顿饭，探询想要拜访的那位医生的消息，想让朋友帮忙引荐一下。
    朋友在瑞士读的大学，毕业后也一直待在瑞士，有自己的人脉网，联系上那位名为阿莱西奥的医生并不算困难。
    阿莱西奥是个Beta，但却是Omega专科的名人，做了上万台腺体修复手术，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失败的案例有，但多数只是修复失败，并没有造成腺体的进一步损伤，真正摘除了腺体的屈指可数。
    盛黎想挂号选定阿莱西奥医生，但阿莱西奥医生的排班很少，且很早就排满了。所以才通过朋友安排了阿莱西奥医生和他见面。
    盛黎的目的很明确，他了解到阿莱西奥医生在研究一款Omega腺体舒缓液，但因为投资商们认为舒缓液的功能性不够强，不够实用，造成了资金短缺，研究停滞不前。他可以投入资金到舒缓液的研发项目中，只想将腺体修复手术的利弊、注意事项、适用人群等弄清楚，将手术了解透彻，再请阿莱西奥医生去一趟中国。
    即便左池选择不做手术，让更专业的医生检查全方位一下腺体总没有坏处。
    阿莱西奥医生听到这个请求有些诧异：“需要做手术的Omega为什么不能来瑞士？”
    “他才成立一家公司，工作很忙，可能抽不出时间。”
    阿莱西奥医生不赞成：“Omega腺体损伤可不是小事。”
    “他就是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盛黎想起左池有胃病还总是忘记吃晚饭，总是在饭前喝酒这些毛病，“如果是我让他来瑞士找您，一方面，他可能并不会承这个情，另一方面，他可能会拖到很晚才开始考虑。”
    阿莱西奥医生说需要一周时间斟酌，和盛黎交换了联系方式。
    盛黎在瑞士待了三天，在左池生日当天早上赶回了S城。
    他知道这个行为其实没有意义，去年左池的生日，他连一句生日快乐也没说，今年左池的生日，轮不到他陪左池过了。
    他给左池买了生日礼物，也是一台唱片机，挑的唱片则是左池喜欢听的。
    其实去年他也准备了礼物，是一台世面上仅存七十台的古董咖啡机，但因为当时他觉得他和左池的关系一团乱，并没有送出手。
    现在想到秦序的信息素是咖啡，盛黎心里更加不舒服。
    他把这次的礼物包装好，填写了左池家的地址寄出去，然后把自己关进书房。
    盛黎坐在办公桌前频频走神，一会想左池今天是不是和秦序一起过，一会想左池和秦序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怎么都比和他在一起开心吧。毕竟左池不喜欢往人挤人的地方凑热闹，却和秦序一起在江边看烟花。
    他越想越心烦气躁，脑海里不断浮现左池和秦序站在一起的画面，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晚上八点过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给左池打了一个电话，却没有人接。
    也是，左池早就不想搭理他了。
    盛黎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再拨出去。
    左池生日这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早上喝了一杯咖啡，配了两片吐司夹培根，看了会新闻，然后去公司加班，组织管理层人员开了会议。到了下午四点钟，瞥到墙上挂的日历本，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左池不想回忆上一个生日，抛却盛黎曾经给过的惊喜，他对生日并没有特别的感受。但他还是发了条消息给秦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秦序说：好。你想吃什么，我提前把餐厅订好，等会来接你下班。
    左池：西餐吧。
    秦序：行，等会见。
    左池：等会见。
    六点钟左右，秦序到了。左池上了秦序的车，发现后座放着一个包装精致而高雅的蛋糕，旁边还有一束娇嫩欲滴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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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序见他往后面望，说道：“之前老秦给我看过你的百科词条，我隐约记得你是一月份的生日。今天你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突然想起来，就又查了一下。不好意思，是我这个男朋友当得不够称职，没有提前做准备。”
    “谢谢，我很喜欢。”左池系好安全带，“我也还没有问过你的生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是七月一日，还有快半年。”
    左池说：“嗯，我记住了。”
    他们进了西餐厅，服务员引领他们到预定的位置坐下。他们点完菜，刚上了一道法式鸡扒，秦序就接到一个电话。
    秦序是笑着接电话的，接之前还把盛放鸡扒的餐盘往左池的方向挪了挪：“我父亲……继父的电话。”
    但紧接着，脸色就变得严肃了，他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听对面说。
    左池跟着紧张起来，将手中的刀叉放下。
    “我知道了，你放心。”秦序对着电话那头说完，盯着餐桌愣了两秒，才抬起头来向左池解释，“我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摔倒了，被邻居送到了医院，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父亲现在在英国遇上点麻烦，暂时没有办法回去。而我弟弟在学校，马上又要面临期末考，所以我要尽快回一趟柏林。”
    秦序语气很冷静，但比平常的语速要快。左池知道他肯定很担心母亲：“我们现在去机场？”
    “池，对不起。今天是你生日，我却……”
    “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儿，你不用道歉。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母亲的情况。”左池打断他，用手机查了查机票，“走吧，今晚还有飞勃兰登堡机场的班次。你证件带了吗？需不需要回家拿什么东西？”
    “不用。”秦序说，“今天正好把重要证件都带上了。”
    “那时间来得及。”
    出了西餐厅，左池坐上了驾驶座：“我来。”
    “好。”秦序苦笑，“我母亲生了我弟后，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家里原本有一个保姆的，但年纪大了，去年就不愿再做了。我母亲说她在家闲着无事，正好做点家务，便没有再请人，哪想到会出今天这样的事。”
    左池不知如何安慰：“你母亲会没事的。”
    一路平稳地开到了机场，左池送秦序到了安检处。
    秦序走到排队队伍中，又转过头给了左池一个拥抱：“落地了给你发消息。”
    “嗯。”左池拍了拍他的后背。能到秦序过了安检，他才掉头往外走。
    秦序把车钥匙给了他，说车暂时放他那儿就好。
    左池坐上车，长吁了一口气。
    时间还早，他打算先回家，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再把蛋糕吃了。可惜蛋糕是六寸的，他一次吃不完。
    左池走的是机场离他家最近的一条路。路口遇上信号灯，等红灯跳成绿灯后，他刚开动车子，一辆银色的小车突然从左侧冒了出来，直愣愣地往他的方向冲。
    左池心里一惊，连忙掰动方向盘，但还是来不及了。他很快听见“哐当”一声，震得他耳膜疼，车窗玻璃碎了，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那张破碎的“蜘蛛网”占据了他的视野。
    左手好痛……
    左池垂眸，在一片混沌之中，看见有玻璃插进了左手手肘的肉里，红色的血不断地往外流。
    他难受地撇过头，强行转移了视线，心里涌上一股恐惧。
    手机突然发出动静，铃声在车内回荡。左池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他给盛黎设置过专属铃声，还没有改过来。
    盛黎为什么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用右手去摸中控台上的手机，但怎么够也够不着……
    左池不知道救护车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睡得很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入眼是白得有些刺眼的墙。感官归位，他浑身无力，手又痛又麻。
    “醒了啊。”护士正好路过病房，“你出了车祸，左手手臂肌腱断裂加骨折，其他部位也有些轻伤。有路人打了救护车，送来得及时，手术修补缝合后辅助石膏固定一个月左右差不多能好。你车上的手机也有警察帮你送了过来，刚好有人给你打电话，我们想到要通知家属又不知道锁屏密码，就帮你接了。”
    电话……盛黎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但第二个电话，也许不是盛黎打的，说不定是哪个商业上有联系的人。
    左池问：“谁？”
    “叫什么来着？”护士想了想，“两个字的名字……好像是盛什么，嗯对，姓盛。他说他马上过来。”
    真的是盛黎。
    左池不想让盛黎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这副模样，但就像他来不及阻止车祸的发生一样，他也无法阻止盛黎来医院。
    这一间病房有三张病床，中间是空的，左边明显那张睡了人，但有帘子遮着，左池也看不见对方的长相。
    想到盛黎要来，他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一会盯着左手发呆，想多久能出院，一会望着窗户，推测现在是什么时间。
    哦，墙上有挂钟。十一点过了。他真傻。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左池像是有感应一般地转过头。
    是盛黎。
    盛黎居然还穿着法兰绒的睡衣，脚上趿着一双棉拖鞋，全然没有平日里那一副在乎形象的姿态，他神色慌张，嘴唇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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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
    “左池！”在看见左池清醒着时，他的嘴角张了张，像是快要哭了一般。
    电话接通时，他还很高兴，想着左池终于肯接他电话了。结果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说手机机主出了车祸。
    盛黎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像是天塌下来了一般，全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他逼着自己冷静，问了医院后就急忙赶了过来，路上忍不住想左池的伤情怎么样，会不会、会不会……
    他好怕。
    盛黎走向左池，眼泪没有流下来，但是腿软了，一下子跪在了病床边。
    第59章 过去了吗
    左池：“……”
    隔得近了，他能够看清楚盛黎额头上的冷汗，还有盛黎眼眶些微发红。
    “我还好。”他说。
    盛黎一点儿都不觉得还好，他也感觉不到一个Alpha跪倒在病床前有什么丢脸了。他看见左池手上的伤口，只觉得触目惊心，左池的手很白，衬得伤口狰狞可怖。
    左池得有多痛啊。他的脑海里仿佛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让他剜心地疼。
    左池无奈：“你在地上坐着不起来了吗？”
    盛黎站起来，绕着左池病床走了一圈，他弯腰想要仔细检查伤处，察觉到不合适又挺直了背，他的声音沙沙的：“除了手，还有哪儿伤着了吗？”
    左池抿嘴：“腿有点扭到了，腰部组织韧带损伤，都不是很严重。”
    盛黎吸了吸鼻子：“韧带损伤还不严重？”
    左池见不得盛黎这一副又傻又可怜的模样：“骗你干嘛，听着唬人而已。”
    “你说了不算，我去问医生。”盛黎整理好情绪，“我得去办理住院手续，明天换一间vip病房。你身份证在身上吗？”
    左池扬了扬下巴，指向床头柜的外套：“钱包里的。”
    盛黎拿上钱包，又问：“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左池是觉得肚子有些饿：“快十二点了，现在开着的也就是烧烤店了吧。”
    “烧烤不行。我去问问护士能吃什么。”盛黎说，他走到病房门口又转过身，迟疑地问，“阿池……要通知你父母吗？”
    左池想也没想：“不用。”
    盛黎没劝他：“那……其他人呢？”
    左池摇头：“明天再说吧，我会给公司那边说明一下情况。”
    盛黎：“你好好休息，现在就别想工作的事了。”
    盛黎去办住院手续，然后到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去买了滑蛋牛肉粥和清汤的关东煮，还没忘了给自己买了一支便携装的气味阻隔剂，以及两套洗漱用品。他接到电话失了分寸，出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带。
    回到病房后，盛黎在病床旁边的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开装粥的盖子，端着粥递到左池唇边：“我喂你吃？”
    他没有问出口就知道左池的回答，果然，左池用右手抢过勺子：“我自己来。”
    盛黎：“可能有些烫，你注意一点。”
    太久没听盛黎好好说话了，今天一下子听盛黎说了这么多句“人话”，左池觉得有点违和。盛黎不是不会关心人，是关心的时候也总是用一种“你是笨蛋”的苛责语气。
    也许盛黎真的在改变了，可是这才两个月，说明不了什么。改一时容易，改一辈子难。
    在盛黎的注视下刨了两口粥，左池不自在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可以回去睡觉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回去。”盛黎立刻说，“你左手不能动，做什么都不方便，万一半夜起来想上厕所怎么办？肯定需要一个人在这儿守着你。”
    他才不会回去，经历了恐慌之后，他只有守着左池才会觉得踏实和安心。
    左池只是觉得以他和盛黎现在的关系，盛黎在这儿守一晚上有些别扭，但盛黎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左池：“你在这儿守着，也睡不好。”
    盛黎：“你让我回家，我更睡不好。”
    “……”和盛黎对视了半分钟，左池妥协了，“那你明天帮我找个护工。”
    “嗯。”
    盛黎看向挂钟，还有一分钟就到十二点了，趁着“今天”还没有过去，他对左池说：“生日快乐。”
    此情此景与快乐当然没有关系。生日过得如此戏剧化，左池心中五味陈杂。如果不是那辆小车最后刹了车，他现在是生是死都是个问题。
    在事故发生的那一刻，他想过最坏的结果，觉得很不甘心。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他的爱情……左池很不想承认，在那刻他想到的还是盛黎。
    他其实很害怕，也很不安，有很多碎片在大脑里横冲直撞，让他头疼，让他无法保持淡定。只是在他醒来之后，一系列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发酵，盛黎就进了病房。
    盛黎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恐慌、着急、担心……
    左池看着他，不知不觉就平静下来。
    他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怎么可能忘。”他们一对视，就知道彼此都想到了相同的事儿，盛黎说，“对不起，去年我……”
    粥已经喝完了，左池把碗放在一边：“好了。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过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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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去。
    盛黎想，至少在他心里过不去。但他乖乖闭嘴，收拾床头柜上的残局，转移了话题：“这儿不方便洗澡，明天转到vip病房去就有单独的卫生间了。”
    “嗯。”
    盛黎去了卫生间，用温水将洗脸巾浸湿，再回到病床前，他捏着洗脸巾的一角，轻轻地擦拭左池的脸颊。
    隔着一块棉质面巾，他感觉到左池的脸好软。
    “……”左池右手按住洗脸巾，“给我吧。”
    “好。”盛黎有些失望，还是把手收回了，他又去卫生间接了漱口水，端到左池跟前。
    左池一时在思考，他是不是腿也伤得不能行走了。
    左池：“你不用这样照顾我。”
    盛黎：“你都受伤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倔？”
    左池：“你又想说我不像Omega是吧？”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左池说的时候没有经大脑斟酌，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反复地把这一句话挑出来说像是翻旧账，很没有意思。
    而盛黎只觉得心口堵，他当初那些话得让左池多难受，左池才会一次次提起。
    “我……”
    “你……”
    他们又同时开口，左池说：“你先说。”
    盛黎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无论你是Omega、Beta还是Alpha，你都可以不用让自己那么累。任何人都有在某些时候示弱的权利。”
    盛黎：“你刚想说什么？”
    “盛黎。”左池喊他的名字，“我和秦序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应该和你保持恰当的距离。”
    盛黎已经知道了，可从左池口中再听一遍，仍然痛得撕心裂肺。他的眼眶瞬间更红了，嘴唇微微颤抖，他转过身，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才问：“你喜欢他吗？”
    他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废话。不喜欢的话，左池为什么会和秦序在一起？可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好几个晚上，这个问题都在凌迟着他的神经。
    左池是不是已经彻底走出来了，是不是把他抛在身后了，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左池嘴唇微启，下意识地想说“喜欢”，可他骗得了盛黎，骗不了自己。他无法确定他对秦序的感情。最开始是因为左家和秦家的婚约，他暂时没有办法脱离左家，才和秦序接触的。后来，他是真的觉得秦序人很不错……他不是为了摆脱盛黎，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忘却盛黎给的伤害，而是觉得和秦序交往起来会很轻松。
    有一个很好的选择在他面前，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去尝试。去试一试，万一他和秦序之间能够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呢？
    所以在医生问他秦序是不是男朋友时，他给了肯定的回答。他觉得他再不给出回复，就是在吊着秦序，会产生负罪感。
    可是，这是喜欢吗？
    “你喜欢他吗？”见左池没有回答，盛黎又问了一遍。
    “喜欢”两个字就卡在嘴边，左池却怎样都说不出口：“和你没有关系。”
    盛黎那双眼里写着心碎，他没敢看左池，蓦地站了起来：“我出去透会气。”
    盛黎快步走到这一层的阳台上，望着外面亮起的灯，想摸一根烟出来凑，才记起自己穿的是睡衣。
    何况抽了烟之后会有烟味，他等会还要进病房。
    左池是别人的男朋友。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地伤心和抓狂。秦序是左池的男朋友，他呢？他不过是个前未婚夫，连前任都算不上。
    再过一段时间，秦序会知道左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知道左池的作息习惯，知道左池的曾经的经历，知道左池的小嗜好和小毛病……完完全全地替代他，成为左池身边最亲近的人。
    盛黎很难接受，但他清楚很多事不会以他的意志为中心。
    他独自消化了很久，回到病房时，灯已经关了。
    盛黎放轻了动作，去卫生间洗漱完再坐到椅子上，脑袋枕在病床边。
    他在黑暗之中描绘左池的轮廓，毫无睡意。他想看着左池，能多看一会是一会，将这两个月的空缺都补回来。
    至少此刻，没有秦序，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左池，他能闻到黑加仑的味道，而左池在他这么近的地方。
    左池刚开始没有睡着，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盛黎才合适。盛黎在他出事后赶过来，现在守在他身边，他怎么也说不出之前那般难听的话。
    也许他不是在提醒盛黎他已经有了男朋友，而是在提醒自己。
    不出点事怎么叫狗血文
    完全没想到大家的重点在证件上orz出门遛狗都带着身份证的我很是诧异
    第60章 这是意外
    盛黎的目光像是带着热度，左池闭着眼仍能感觉到。他慢慢地呼吸，装作自己已经睡着。
    白天工作疲惫，晚上又出了车祸这档子事，即使左池的脑子里翻滚着很多东西，他想着想着，还是进入了梦乡。
    他半夜的时候醒了一次，准备上厕所，艰难地蹭起身，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想要帮忙。
    “吵醒你了。”
    盛黎压根没睡，他低头把左池的拖鞋摆放好，小声问：“能看清路吗？”
    “嗯。”左池一步一步地朝前挪，打开卫生间的门。
    “小心点。”盛黎说，他就在门口站着，过了两分钟问道：“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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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正往上拉裤子，因为左手不能动，动作很是滑稽：“快好了，你不要进来。”
    即使左池十八岁分化成Omega了，但在他和左池联姻以前，盛黎其实没有很明确的概念。在他心里，左池就是左池，没有变过，而左池起初不那么适应Omega的新身份，导致他们虽然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但并没有分得很开。
    比如大学打篮球的时候，他们就曾共用过一个更衣室隔间。后来左池渐渐发现AO有别了，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
    盛黎想回“你和我之间需要刻意避开什么”，但他知道他现在没有资格。
    在问了医生后，在得知左池没有大碍后，他甚至希望这一个夜晚可以更长一些。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左池共处同一空间了。
    左池开门：“你在门口守着？怪……”
    怪变态的。
    盛黎有理有据：“你现在是伤患，我当然得注意着。”
    下半夜，左池睡得很平稳。盛黎也有了点睡意，趴着睡当然睡不踏实，但旁边的病床只有一个空架子，无法睡人，他也忘了向护士要多的被子。
    盛黎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一会醒了，一会又困了，一会看左池的被子盖没盖好，一会儿觉得眼睛快要睁不开。
    第二天，左池先醒了，他睁开眼，看见盛黎趴在床边时还愣了愣。
    哦，是医院，是病房，不是他家。他回过神，视线却暂时无法从盛黎脸上移开。
    盛黎是很帅的，张扬的帅，痞气的帅，可他睡着了，这张脸就和这两个形容词毫无关联。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的眉头微蹙着，嘴里还在嘟哝左池听不清的话。
    左池突然在想，是盛黎这张脸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还是因为他喜欢盛黎太久，对长相的审美向盛黎而靠近。
    想也想不出所以然，左池倾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在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明自己出了车祸受了点伤，暂时无法到公司，但仍可以通过视频等方式参与管理工作。
    员工们纷纷表示会来探望，让左池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心。
    现在公司的规模还很小，员工不过几十个人，但左池认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也都认同左池的创业观念。左池对他的团队很满意，他缺的不是人才，而是资金，所以出了车祸这样的事，多少都会影响工作进展。
    “怎么醒来就在看手机。”
    盛黎抬起头，揉了揉眼，托着下巴看左池：“早餐想吃什么？”
    他在心里补充：咖啡除外。
    左池：“都行。”
    “嗯。”盛黎也没觉得为难。洗漱之后，他去楼下买了豆浆和小笼包，嘱咐店主豆浆不加糖。
    吃完早餐，盛黎带着左池换了一间病房，vip高级病房面积和普通病房差不多，但一间只住一人，环境优雅，有单独的阳台和卫生间，各种设施齐全，有沙发、餐桌……甚至还有投影仪，且都是崭新的。
    盛黎主动提出去左池家帮他拿东西，左池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盛黎：“我请了两天假……我把电脑拿过来办公行吗？”
    左池：“我昨天说了，你帮我请个护工就好。”
    “护工是外人，他又不能帮你拿东西。”盛黎说，“再说你要是无聊了，我可以陪你聊天，你和护工有什么话说？”
    “盛黎。”左池加重了语气。
    盛黎有点委屈：“我就在这儿待两天，至少让我看看护工能不能做好。没问题的话，之后我就照常去工作。”
    左池拿他没辙：“随便你，到时候你工作上有事儿耽误了，可别怪我。”
    “不会。”盛黎点开手机便签本，记录左池要拿的东西。
    左池强调：“这次别把我的电脑摔坏了。”
    盛黎：“……”
    盛黎穿着睡衣在路边打车，引来了好几个人的注目，所以他先回家换了套衣服，再拿上自己的电脑。
    他手里攥着左池给的钥匙，打开左池家的门时，心情很是复杂。
    他环视左池家里的布置，没有找到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松了一口气。他先去签收了他送左池的生日礼物，把唱片机搬到观影室放下，再按着便签本上的记录挨个儿找东西。
    左池需要的东西有点多，所以叮嘱他装行李箱里带到病房。盛黎把东西找齐后放进行李箱，装ipad的时候摸到行李箱里的隔层角落里有样小物件，是环状的，像是……
    是他们的订婚戒指。转眼间，他们订婚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盛黎眼睛一亮，他小心地捏着这枚戒指，鼻子酸酸的。
    原来左池没有扔掉戒指。
    可是左池有了新的戒指。
    盛黎压抑住涌上心头的难过，把戒指放回原位，加快速度继续收拾。
    他拉着行李箱进了住院部，走近病房，看见有人站在门口，犹豫该进还是该退的时间里，他辨认出那是左池母亲。
    敲门声响起时，左池还以为是盛黎回来了，说了声“进”，结果进来的人是舒青榆。
    他没有通知舒青榆，不代表舒青榆不知道他的行踪。左池一点儿不意外，但他认为舒青榆完全没有必要来看他。
    “左池。”舒青榆站在门口没有动，她依然得体依然优雅，只不过头发没有盘起来，脖颈上也没有戴项链或丝巾，她的目光在左池全身上下巡视了一遍，“你一个人生活，就是这么过的？把自己搞到医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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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淡淡道：“这是意外。”
    舒青榆：“医生怎么说？”
    左池：“手臂肌腱断裂加骨折，没有大碍。”
    “这叫没有大碍？！”舒青榆瞪眼，“你怎么出的车祸？你是不是疲劳驾驶了？你要是在左氏集团工作会这么累……”
    “你是来找茬的吗？”左池有些心烦，“第一，车祸错不在我。第二，我在左氏集团的时候更累，因为除了本职工作，还有其他需要让我操心的事。我帮左烈收拾过的烂摊子还少了吗？”
    舒青榆缓了口气：“我们都知道左烈不是经商的那块材料，最近左烈又搞砸了一个项目，你父亲为此大发雷霆，过段时间他就会明白只有你才能是左家未来的掌舵人。”
    “我不关心。”左池说，“你来就想说这些？”
    舒青榆：“你对你母亲就是这个态度？”
    左池：“你不是说了吗，我如果自己开公司，你就没有我这个儿子。”
    舒青榆愣怔在原地，她有些不相信这是左池能够说出来的话。
    她听说左池出了车祸后马上出了门，让司机开快点到医院。左池是她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母子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左池说：“你如果需要我赡养，我当然会承担起这个义务。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普通的母子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
    左池想起秦序和他的母亲，母亲在家摔倒了，秦序的在意和焦急难以掩饰，即使隔着八千多里的距离，秦序还是赶着最近的一班飞机回了柏林。
    而舒青榆在推开病房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他的责怪。
    左池这番话彻底让舒青榆的情绪失了控：“我养你不是为了让你赡养我！”
    “那你为了什么？你想要左家家产，你非要把你想要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对我公平吗？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的想法，我有我的追求，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意思了？我以前不够听话吗？不够努力吗？我逆来顺受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你满意吗？”左池胸膛起伏跌宕，他第一次直接地指责舒青榆，“但你永远不会满意，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发自内心地夸赞过我，我是你用来谋利的工具，是你手中握的一颗棋子，你现在来和我谈母子关系？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舒青榆像是被打击到了，她脸上毫无血色：“你是这样看我的吗？从我检测出你是Omega到我决定生下你，你知道我内心经历了多少波折吗？我要是心里只有家产，我明知道左易想要一个Alpha继承人，为什么不打掉你，再生一个Alpha呢？是，也许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给了你生命！”
    左池忍不住质问：“你给了我生命，所以就有权利损害我的健康？”
    舒青榆：“什么？”
    左池：“你敢说你没有给我吃过延迟分化的药吗？”
    第61章 阴谋论
    舒青榆一时头晕，扶住门框：“你怎么了？你哪儿不健康了？”
    左池：“我的腺体有损伤，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我不知道……”
    舒青榆是在左池十三岁的时候知道左烈的存在的。她和左易感情谈不上深厚，左易在外面包养情人，她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情人有了孩子，就是全然不同的概念。
    她和左易为了左烈的存在大吵了一架，左易向她承诺不会让左烈威胁到左池的位置：“左池是我当作接班人培养的Alpha，左烈比不上他。”
    Alpha。一切的前提都是左池是Alpha。
    可左池并不是。
    舒青榆知道左池是Omega的事总有一天会穿帮，但她还没有在左家站稳脚跟，风暴不能来得这么早。
    左池晚一年分化，左烈就会被多放养一年，左易和左烈也会少一年的相处时间。如果左池晚几年分化，那时候说不定左烈已经被养成废物了，和左易也没什么感情，一切都更容易控制。
    所以她打电话找医生问有没有延迟分化的药，医生说有，但可能会有副作用，她却没有当一回事。她心想是药就有副作用，都是用来唬人的，不过是头昏之类，影响不大。
    当时医生在电话里说具体的副作用，门口陈姨在敲门喊她，说有客人来访，她便没有认真地听医生说明。
    她不知道，她如果知道，肯定不会给左池用药！
    舒青榆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你母亲，我怎么可能害你……腺体损伤能治好吗？给多少钱我们都治！”
    见到舒青榆这副模样，左池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要他一点儿不介怀，他做不到：“不是一切事情，都是钱能解决的。”
    舒青榆抹了抹眼角，她也是Omega，她知道腺体对于Omega而言有多重要，她失魂落魄道：“总有办法的……”
    盛黎认出舒青榆后，没有再往前走，左池和他母亲谈话，他不好加入其中。于是他提着行李箱下楼走了一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到病房。
    舒青榆还没走，盛黎想那就再下楼逛逛，却无意间听到“腺体损伤”这几个字。
    他的脚步顿住。
    他的猜测被证实了，左池的腺体的确有损伤，而造成这个损伤的也的确是舒青榆。
    盛黎替左池觉得寒心，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足够证明左易和舒青榆对左池不够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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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为什么倔呢？因为他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他不得不倔，因为他没有可以示弱的对象。
    盛黎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和左池认识这么多年，这些事儿他最该清楚，但他却没有在左池需要帮助的时候，向他伸出手。
    站在左池的角度，他哪怕是作为朋友，也是失职的。
    盛黎在楼梯口又待了二十分钟，这次回到病房时，舒青榆已经走了。
    左池轻易地就看穿了他：“你应该早到了吧。”
    “嗯。”盛黎实话实说，“我怕我听墙角，你会生气。”
    左池：“那你干嘛不直接走进来？”
    他不想和舒青榆谈什么亏欠与补偿的问题，盼着盛黎进来打断方才压抑的氛围，盛黎偏偏不出现。
    “那多失礼。”盛黎这次没有听明白左池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有改变了，懂得尊重左池的隐私了，懂得给左池留私人空间了。
    要是换做从前，他才不会在外面溜达这么久。
    盛黎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取出来放置好，将电脑递给左池，递到一半又缩回手。
    左池不解：“干嘛？”
    盛黎：“昨天事发太突然，没有来得及问你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池：“今天早上你走之后，有警察过来了，判定车祸是对方全责，说肇事车主是才拿到驾照的新手。”
    盛黎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左池：“那是一个十字路口，那辆小车突然从左边冒出来，我躲不及。车主最后关头急刹车了，否则……调查说左边那条道没有什么人，所以肇事车辆车速快了些，加上车主突然眼睛不太舒服分了心，没有及时注意到前方的路况，所以才会造成交通事故。”
    盛黎有些后怕：“你……是怎么想的？”
    左池：“嗯？”
    “我的意思是……”盛黎舔了舔干涩的唇，艰难地开口，“是意外还是人为？”
    左池想过这个问题。
    那辆小车像是冲他而来，可他只有直觉，找不到证据。他不认识车主，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最近和什么人结了怨。
    他出事对谁有好处？
    若是他还在左家任职，倒能琢磨出一两个人选，可现在他自立门户了，也没挡着谁的道。谁会费尽心思要害他？
    左池摇头：“我不能确定。”
    盛黎问：“你开的哪辆车？”
    左池抬眸：“我开的秦序的车。”
    盛黎的心脏宛若被锤子敲了那么一下，他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感情的问题，而是这场车祸到底有无背后推手。
    左池继续说：“车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盛黎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忘了秦瑞吗？秦瑞的车祸不也被认定是意外？不会太巧了？”
    左池放低了声音：“你想说什么？秦瑞出事的时候，秦序还在国外，他甚至没有见过秦延仁，怎么可能对秦瑞动手。”
    盛黎冷笑，肚子里窝着气：“我都没有提到秦序，你就急了？”
    左池：“我是在陈述事实。”
    “那是秦序的一面之词，他二十几岁了，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对他讲过他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他亲生父亲在国内有这么大的产业，说不定他就产生了一些别的心思……”
    左池打断他：“盛黎，没有证据不能乱说话。”
    盛黎：“我只是在同你分析，秦瑞出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不就是秦序吗？秦序现在可是秦家的继承人。”
    秦序不是秦家的继承人。
    虽然那番话是秦序说的，没有第三人印证。但秦序说的时候特别真诚，左池愿意相信他。
    左池看着盛黎，“那你说如果是他有意设计，我出了车祸，他能得到什么？”
    盛黎答不上来。
    左池：“你对秦序有偏见。”
    盛黎有些恼，他承认他对秦序有偏见，但他的分析又不是毫无道理，为什么左池才认识秦序半年，就这么地相信秦序？
    盛黎梗着脖颈：“你开他的车出了事，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医院看你？”
    左池说：“他现在不在国内，昨天他坐飞机回柏林了。”
    左池算了算时间，秦序差不多也快到柏林了。
    盛黎心里不舒服，他昨天就想问，身为左池的男朋友，为什么在左池出事时，秦序不在他身边。现在他知道了，如果秦序现在国内，恐怕在病房守着左池过夜的活根本轮不上他盛黎。
    “你出了事，他刚好出了国，我就不能怀疑一下其中有蹊跷吗？”
    左池蹙眉：“他出国是因为他母亲独自一人在家摔倒了，你能不能不要阴谋论？”
    他阴谋论？
    盛黎不爽，喉咙滑动想要反驳，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放轻了语调：“我只是担心你。如果是意外还好，我们把伤养好就罢了，可如果是人为的，这一次侥幸没有重伤，难保有人不会再次找上你。车祸不调查得水落石出，你真的放心？”
    左池心里是有块石头压着，盛黎没点明的时候，他只能劝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人也问了，监控也看了，还能怎么调查？”
    盛黎沉声：“我有我的办法，你准我查吗？”
    左池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后说道：“不要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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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实不想麻烦盛黎，他和盛黎就该像前阵子一样不联系，他不想和盛黎拉扯不清，更不想欠盛黎什么。可他现在在住院，行动不方便，加上手上打了石膏太惹眼，调查会更困难。何况论起私下调查，盛黎肯定比他更有经验。盛黎朋友多，总有能帮上忙的。
    事关到他的安全，他不能不重视。
    同时左池也在想，除了盛黎，他还能找到谁来帮他？
    秦序远在国外，成向晚没有门路，其他朋友交情不够。
    没有人了。
    他活了二十六年，算不上孤僻，但身边亲密的人却屈指可数。
    “嗯，我有数。”
    盛黎把病床上的小桌子立起来，将电脑摆放上去。
    他没有劝左池不要工作，他知道左池放不下公司的事务：“左手不要用力。”
    左池：“嗯。”
    盛黎说：“我在网上的家政平台找了护工，下午她就会过来。”
    左池的眼睛已经粘到了电脑上：“嗯。”
    “阿池……”
    “嗯？”
    盛黎本想问腺体损伤的事，又觉得不是时候。等阿莱西奥给了他回复后，再说也不迟。
    “没事，有U盘忘了拿了，我再回一趟家。”
    左池：“嗯。”
    盛黎走后，左池收到了秦序发来的消息：池，我已经到柏林了。
    左池回复：好，快去看望你母亲吧，希望一切都好。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立刻告诉秦序自己出车祸的事，他不想让秦序觉得抱歉或者为难，虽然秦序迟早都会知道。
    第62章 不过都值得
    盛黎去超市买了排骨，回家按着教程给左池做排骨汤。
    有句俗话是“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一个人的胃”，盛黎以前很不屑，因为按着这个说法，合着找对象是为了吃？但他现在有点理解会下厨的重要性了，这是人的一种生存本事，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他的爱人。
    这两个月里，他尝试过做一些简单的菜式，也尝试过煲汤，但排骨汤还是第一次做。
    他一步一步地来，先把排骨洗净，放了适量的盐。排骨静置、过水、滤干，再放入开水中煮，水沸了之后，加入白萝卜和玉米，盖上盖子继续煮。
    整个过程花了一个半小时，排骨煮好后他连忙盛进保温桶里，提着保温桶去了医院。
    “阿池。”盛黎进了病房，献宝般地把保温桶打开，眼巴巴地盯着左池，“我做的排骨汤。”
    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左池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我吃过了。”
    “啊。”盛黎问，“你吃的什么？”
    左池：“我下楼去买了医院的盒饭。”
    盛黎有点失望，又怪自己做饭手脚不够麻利才耽误了时间：“哦。”
    盛黎会做排骨汤？他说他去拿U盘走了这么久就是去做排骨汤了？
    左池知道盛黎之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除了煮面外，会的就是微波炉加热。没想到短短两个月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左池心中有所触动：“我可以再喝点汤。”
    “好！”盛黎马上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汤起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左池：“你没尝吗？”
    “时间来不及了。”盛黎说，“要是难喝你就别喝了，吐出来就行。”
    左池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味道算得上鲜美，一股暖流由喉咙流向四肢五骸，不得不说在冬日喝热汤是比吃盒饭有滋味多了。
    盛黎期待地等着他的反馈。
    “不错。”左池意简言赅，“你是不是还没吃？”
    盛黎说：“我不饿。”
    左池将碗推到他面前：“你不介意的话……”
    盛黎乐呵：“我能有什么介意的，我幼儿园就喝过你杯子里的牛奶了。”
    “那不一样。你那会又不懂事。”
    盛黎敛起笑容，认真地问：“现在我在你的心里，算懂事了吗？”
    “可能吧。”左池淡淡地笑，“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长不大。”
    盛黎追问：“可惜太晚了是不是？”
    左池摇摇头，没回答：“快吃吧。”
    下午，盛黎聘请的护工来了。护工是位Beta女士，大约四十几岁的年龄，话不多，但利索能干。
    盛黎既满意又不满意，因为这样一来，按照约定，他后天就不能留在病房里了。
    但转念一想，他确实不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左池，他有工作要忙，还要着手调查这起车祸，车祸背后是否有推手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在得知左池开的是秦序的车之后，盛黎不认为车祸会是意外。
    如果秦序没有动手的理由，那其他人呢？左池的存在对谁有威胁？
    又如果……目标不是左池呢？撞的是秦序的车，有没有可能他想撞的是本身的车主秦序？
    谁会撞秦序？
    涉及到秦家，可能性一下子多了很多。秦瑞出了事，秦延仁若无后人，将来当家的会是谁？凭空冒出一个秦序抢了继承人的位置，谁会不甘心？
    盛黎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面孔，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背后使坏的人揪出来。
    一般来说，要针对某个人下手，一定会有提前追踪他的痕迹。盛黎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帮忙找人办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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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点过，左池的下属们过来探望他，带了鲜花、牛奶、补品等礼物，围着左池聊了会天。
    左池开玩笑：“你们五点过就下班了？”
    下属说：“这不是怕来晚了，医院不让探视了吗？”
    “领导放心，我们回去一定自愿加班。”
    “左总你早点恢复，也好早点来盯着我们呗。”
    左池自己是个加班狂，可他并不会要求员工和他一样，他更在意的是工作效率，但他招的员工大部分都是从大公司来的，愿意跟着他干就是有蓬勃的野心，想干出点成绩来，所以公司里经常出现加班现象。
    左池说：“你们才不需要我盯呢。都要注意休息，别把身体拖垮了。
    下属笑：“是，听领导的。”
    他们聊天的时候，盛黎主动退出了病房。时间差不多，他回家正好回家熬粥。
    他熬了山药小米粥，送到病房时，左池正在喝牛奶，他眼睛盯着电脑，牙齿把吸管都给咬扁了，也不知道是在喝奶还是在嚼吸管。
    盛黎问：“同事走了？”
    左池点头：“探望领导也算加班的另外一种形式了。我说了不用来，过几天就出院了，他们可能以为我在客气。”
    “左领导。”盛黎调侃他，“小时候不爱喝牛奶，现在倒是爱喝了。”
    左池瞥他一眼：“人的口味本来就会变。再说要不是你天天监督我喝两盒牛奶，我也不会喝了就想吐。你知道你当时有多讨嫌吗？”
    盛黎笑：“我不是为了帮助你长高吗？你看你现在一米八，不得有我的功劳？”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左池的视线往下，看见了保温桶，“你又做什么了？”
    “粥。”盛黎把保温桶的盖子掀开，“应该还烫，过几分钟吃。”
    左池轻挑眉梢：“你这两个月去厨师学校进修了？”
    “我要有那个时间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天天忙成什么样子，为了促成一笔交易到处跑，酒桌上又吃不饱……”盛黎停下来，他其实是想和左池分享他这两个月的经历和感悟，可说出口就像是抱怨。
    他没有抱怨，他现在是真的想要将盛日集团做得更大，让自己手中的砝码更多。
    左池歪头：“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盛黎：“……不过都值得。”
    天气冷，即使室内开了空调，粥也还是冷得很快。
    左池喝了一口，盛黎在意地问他：“怎么样？”
    没有问出口的话是——和秦序做的粥比呢？他知道比较太幼稚了，但他就是很在意。
    左池：“还成吧。”
    “哦。”
    盛黎又露出了那副可怜的表情，左池干脆撇过头不看他：“你才开始做，已经很好了。”
    盛黎的脸瞬间由阴转晴：“我是不是很有天赋？”
    左池无奈：“啊对对对。”
    “你敷衍我。”盛黎虽然这么说，眼里却带着笑意。
    vip病房有沙发，这天晚上，盛黎就睡在沙发上。他闻着黑加仑香，入睡得比往常都要快。
    左池还没睡着，就听见沙发那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盛黎应该很累。今天他跑了好几趟，又是帮自己拿东西，又是煲汤熬粥的，在病房的时候也没闲着，一会在电脑上处理公务，一会去阳台打电话。
    左池想起高一有次放学后他在盛黎家给盛黎补习，突然觉得身体有点不适。盛黎摸他的额头说他发烧了，叫了司机把他送到医院。当时舒青榆和左易都在外地，陈姨又有事回乡下了，也是盛黎去左池家取的身份证，然后让黎明川帮忙办了住院手续。
    盛黎就像这次一样，说什么也不肯走，在病房里陪了他一晚上，还闹着要挤一个被窝。
    左池：“小心传染给你。”
    盛黎：“我身体好着呢。”
    左池：“你可真是……哪有和病人挤的。”
    盛黎：“这床有一米五啊，不挤。”
    左池转过身，不想理他了。
    “哎，我睡旁边的折叠床行了吧！小气！”
    十六岁的左池已经知道了他对盛黎的心思，他不想挨着盛黎睡既是怕把病毒传染给盛黎，又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有反应。
    心里确是很高兴能和盛黎安静地享受一个夜晚。
    那时候的盛黎不太会照顾人，让左池吃桃子，结果削完皮桃子丑得不行，坑坑洼洼的，给左池量体温，时间没到就开始读数。但是他会注意到一瓶液什么时候输完并及时叫护士来换，会在护士扎针时捂住左池的眼睛，虽然左池根本不怕……
    这十年，盛黎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左池沉浸在过去和此刻的交汇中，突然，沙发那边传来“啪”地一声响，吓了他一跳。
    他蹭起身，发现盛黎从躺在沙发上变成了躺在地板上。沙发有点窄，睡一个一米八八的Alpha当然小了，盛黎一翻身就滚了下来。
    “……”左池想，摔都该摔痛了吧，这样还没醒吗？
    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睡地板总是不好的。左池下床穿上拖鞋，走过去喊他：“盛黎。”
    “盛黎。”左池小心地弯腰，右手刚触碰到盛黎的左臂，就被盛黎伸手攥住了。
    盛黎的五指紧紧攥着左池的右手手腕，他睁开眼，眼神并不清明。迷糊之间，他闻到了喜欢的黑加仑香，松开了左池的手腕，却将手指嵌入左池的指缝之间，缓缓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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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池。”
    这一声，叫得又真挚又深情。
    存稿一滴没有了。
    如果不能按时更新，我会在置顶评论里说。
    第63章 他不是我的Alpha
    左池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盛黎的掌心温热，距离近了能闻到身上的琥珀香，有那么两秒，他迷失在了这一声“阿池”之中，不想放开手。
    盛黎从幼儿园开始就叫他“阿池”了，左池其实抗议过，他父亲母亲大多数时候都是称呼他全名，所以他觉得“阿池”叫得太亲密了。
    “我比你大，你叫我左哥或者池哥不好吗？”
    作为幼儿园扛把子的盛黎不同意：“你怎么比我还社会啊。”
    “？”左池说，“小屁孩。”
    盛黎就是不听劝，左一声“阿池”、右一声“阿池”地围着他转，左池听多了，也就任他这么叫了。
    盛黎觉得他还在梦里，而左池的面容就在他跟前晃啊晃啊晃。
    他轻轻笑了笑，笑容又天真又傻气，把左池的手扣得更紧了。
    可左池的理智却在这一个瞬间归了位，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迅速挣开盛黎的手，收敛住情绪，提高了音量：“盛黎，你摔下沙发了。”
    盛黎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缓缓收回僵在空中的手。
    他们陷入短暂的沉默，盛黎站起身，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左池。
    左池撇过头：“你看，睡沙发多委屈，你要是回家睡，怎么翻身都不至于摔到地上……”
    “是我愿意。”盛黎实在不想听到左池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把他推开。
    抛却他喜欢左池这一点，他们好歹也做过多年的朋友，左池至于和他这么见外吗？
    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左池是有男朋友的，所以要和他撇清关系。
    盛黎心头泛酸，他方才还在做美梦，梦醒后心里格外的空。左池离他那么近，他喜欢的Omega就在眼前，他伸手就可以抱住他，可是他却不能伸手。
    “你……”左池心里很乱，他怨自己在面对盛黎时没有做到心如止水，他既然决定放弃盛黎了，就该坚决到底，心软只会导致重蹈覆辙。何况他现在有了秦序，秦序才是他的方向。
    他想让盛黎不要再固执了，却没能说出口。他喜欢了盛黎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感情不是想收就能收得回去的。
    但左池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他走了两步把灯打开，转移了话题：“你再喷一下气味阻隔剂。”
    盛黎的信息素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往外释放，让左池能够感受到Alpha的低落。
    “嗯。”盛黎拿起阻隔剂，没有犹豫地往身上喷了几下，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继续睡吧，我要是再摔下来，就别管我了。”
    左池上了床，背对着沙发，强行将盛黎移除脑外，数了不知道几百只羊，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盛黎和左池吃了早餐后，就各自对着电脑工作。他们都闭口不谈昨晚的事儿，虽然一觉醒来，盛黎不知怎么地，又躺在地板上了。
    期间，盛黎接到朋友的电话，说调查到了秦序车子近两周的行车轨迹，把具体的情况发在盛黎邮箱了。
    盛黎一边握着手机，一边点开邮箱：“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朋友开玩笑：“改天多没诚意，择日不如撞日。”
    盛黎：“最近是真不行，等我忙完这一阵子，一定好好和你喝几杯。”
    朋友：“说定了啊。”
    他挂了电话，转头问左池：“秦序平时就开出车祸这辆车吗？”
    左池说：“我见过几辆车，但应该其他车都不是他的。他来中国没多久，申请换驾照和给车上牌都需要时间，所以我刚认识他的那会，都是秦家的司机在开车。”
    左池说得越详细，盛黎就越心梗。他想左池坐过多少次秦序的车，他们单独约会过多少次，都去过哪些地方……
    左池：“怎么了？”
    盛黎随口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调查了肇事车主的生活朋友圈，他和我们互不相识，和秦序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他是有意的，那有百分之九十几的可能性是有人让他这么做。他要确认加害的目标，肯定需要观察，一般来说观察的进行肯定不止在决定行动的当天。所以我想查到秦序车子的行动轨迹，从行车轨迹入手，根据各个路段的监控判断有无异常。”
    左池点头：“行车轨迹可以直接让秦序发给我。”
    “不必了。”经过几番思考，盛黎认为秦序就是罪魁祸首的可能性不大，他偏向于是有人想要撞秦序，结果没想到在车上的是左池。但就算摒除偏见，他和秦序又不熟，在调查结果出来前，他不能完全排除秦序作案这个可能。
    “调查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打草惊蛇。”盛黎说，“我找的朋友都和秦家没有关联，也基本不在这个圈子里交际，能够帮忙保密。”
    两个人交往首先就是真诚，如果毫无信任，左池也不会和秦序在一起。在证据确凿无误地指向秦序前，左池都会选择相信他。但他也能理解盛黎的顾虑。
    “嗯。”左池抬眸，“你的朋友……还真遍地都是。”
    “你也认识。”盛黎说了两个人名，“大学的时候一起打过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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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是有交朋友天赋的。左池读完幼儿园，记不住班上几个同学的名字，盛黎却和每个同学都很熟。左池读初中高中时交友局限在班级和同学会，盛黎却有一大堆外校的朋友。就算他们打同一场球，打完球后，盛黎可以自然地和其他人勾肩搭背，左池却做不到。
    左池过去很羡慕盛黎这一点，但也会因此而不满。不满盛黎掌握了他的朋友圈，他却不知道下一秒盛黎又会结识什么人。
    盛黎像是捕捉到了他微妙的情绪：“你要是愿意，下次我请他们吃饭，你和我一起去？”
    毕竟是他出了车祸，盛黎是因为他才麻烦别人，左池想吃个饭道谢是应该的，但这样一来，他和盛黎就会有更多的牵扯。
    左池没有正面回答：“到时候再说吧。”
    中午，盛黎回家按着菜谱做了鲫鱼豆腐汤，仍然用保温桶装着带进病房。
    左池喝了汤，吃了豆腐和饭，就是鱼一点儿没动。
    盛黎喜欢看左池吃饭，吃饭时，左池很放松，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时候唇边还会沾上东西，和平日那副正经严肃的样子很不一样。他问：“怎么不吃鱼？”
    左池说：“我就一只手能动，不方便挑刺。”
    盛黎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只想着鲫鱼豆腐汤口味清淡，营养丰富，忘了鲫鱼刺多。
    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嘴角下垂，有些和自己怄气。
    “干嘛呢。”左池说，“我吃不了鱼，你还可以吃啊。”
    盛黎不太高兴：“你就吃豆腐，显得多寒酸啊。”
    左池：“不是还有鲫鱼汤吗？比盒饭好很多了。”
    盛黎：“那你明天想吃什么？”
    左池：“明天？明天你正常回去上班，不是说好了吗？”
    盛黎想了想：“我可以请阿姨做啊。”
    “不用。”左池拒绝，“陈姨说明天会给我送饭来。”
    吃完饭，盛黎去病房外打电话去了。护工帮忙收拾碗筷，和左池相处了一天，她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一些，感慨道：“左先生，你的Alpha对你可真好，又是亲自给你送饭，又是在这儿陪着你，眼睛就粘你身上没移开过。实话说我做护工很久了，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家庭，也没少照顾生病的Omega。有些Alpha请了我照顾怀孕的Omega之后就不管了，大多数Alpha连陪Omega产检都不耐烦，在Omega生产当天现个身，然后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左池愣了愣，解释道：“他不是我的Alpha。”
    护工诧异：“哎呀，还没在一起呢。”
    “……”左池说，“我和他不是这种关系，我有男朋友。”
    护工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尴尬：“那是我多嘴了。”
    手机铃声响起，左池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秦序的名字。
    还真是巧了。
    左池接通，就听见秦序有些着急地问：“池，你是不是出车祸了？我那天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告诉我？”
    柏林和中国有时差，保险公司第一次给秦序打电话时，秦序没有接到，所以晚了一天才知道车祸的事。
    左池说：“你别担心，不是很严重，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我不是瞒着你，是想晚几天再提，你才回柏林，肯定有些需要费心的地方。”
    “可是你不让我担心，我会更担心，我会想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别担心而隐瞒。”秦序轻轻叹了口气，“你受了伤，不必处处考虑我。”
    秦序问：“真的不严重吗？”
    左池：“嗯。脸没毁，腿没断。”
    秦序难得拆台：“不好笑。今天还有飞S城的票，不过是晚上的，我……”
    “你母亲那边怎么办？柏林飞回来要十几个小时，你难道要两边跑？”左池说，“开视频吧，你看看总该放心了。”
    视频接通，左池站起身，右手拿着手机，先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看吧，没有伤口。”
    “咚咚。”
    秦序说：“好像有人在敲门。”
    左池正准备移开镜头，把手机放远一点。手机屏幕里，左池背后的门开了，盛黎出现在视野中。
    第64章 问心有愧
    “你没有回答，我以为你在睡觉呢……”盛黎反手把门关了，走近了才发现左池在打视频电话，而视频另一端的人正是秦序。他愣在原地，脸上的笑以最快的速度瓦解，大脑一片浆糊，像盘古开天辟地前的世界，天地不分，耳朵嗡嗡作响，宛若有蚊子在不断作怪。
    左池下意识地将手机反扣在床头柜的桌面上，反应过来后觉得很可笑。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又把手机立起来，转头对盛黎说：“你能再出去一会吗？”
    盛黎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着，拼命压制着火气。
    “我进来拿车钥匙。”他说，然后故意从左池的手机面前走过。
    盛黎装模作样地在沙发上翻找，实际上关注着左池那边的动静。
    盛黎的脸色难看，秦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碍于盛黎还在房间里，只能暂时沉默。
    时间过得很慢，半分钟像是过了十分钟。左池不耐烦地催道：“你还没找到吗？”
    盛黎：“嗯。”
    左池盯着他，一眼看出他的把戏：“不会在你衣服兜里吧。”
    盛黎皮笑肉不笑地往衣服兜里摸：“哦，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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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吞吞地往外走，不甘心却无可奈何。门一关，他失神地蹲下身。
    他们在里面谈什么呢？非得避着他谈，打电话还不够，居然要视频。
    这么分不开吗？秦序才出国几天啊。
    盛黎抓了抓头发，心痛得有些麻木了。
    房间里，左池告诉秦序：“出车祸那天，盛黎刚好给我打了电话，别人接的电话，通知他来了医院。”
    “池，你知道我看见他是什么感受吗？”秦序声音低哑，“我觉得很难过，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没有在你出事的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反而是其他人在照顾你。”
    左池：“但这不是你的问题，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
    秦序神情认真：“在我陪不了你的时候，我希望有人陪着你度过难关。可是他……我会介意。”
    左池：“我和盛黎说了，明天起他就不过来了。”
    左池想到盛黎出门前的那副模样，心里有点苦涩。盛黎给他办手续、给他做饭、照顾他、替他查车祸真相……他没有办法不动容，可也没有办法接纳。
    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
    “我母亲的情况很乐观，生活能够自理。她见到我后骂了我一通，说父亲夸大其词，说压根不需要我专程过来。我也为她请了护工，估计很快就能痊愈。她知道你的事后劝我赶快回中国……”秦序的眼里飞快地划过一丝失落，“你想我回来吗？”
    “我……”左池说不上来，他觉得他这点伤不需要被特殊照顾，急着让秦序回国有些任性。可他若说不想让秦序回来，又有些过于理智和冷静。
    秦序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你到中国来有半年了，你和你母亲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要、要是你现在回来……”左池罕见地语无伦次。
    “我知道了，我会按原计划在这边再待几天。”秦序揉了揉眉心，转而问道，“车祸是怎么回事？”
    左池把当时的场景和从警察那里得到的信息重述了一遍。
    “才拿到驾照就开这么快？太没有责任心了，害人害己……要不是我当时去机场，你也不会过那条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左池摇头：“别把责任推到你自己身上。”
    他们聊了一会，两人都没有什么兴致。护工敲门提醒左池到时间该换药了，左池应了一声，对着手机说：“该去换药了，我们下次聊。”
    “好。”秦序轻声说，“注意养伤，不要为了工作太拼命。”
    明知道护工就在门外等他，左池挂了电话，却没有立刻动身。
    他发了一会呆。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他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害怕麻烦，害怕亏欠。
    就像他知道他和秦序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也许秦序能够给他一个临时标记让他更轻松地度过发情期，他却无法开口。
    他觉得他如果提出要求，就是在利用秦序的感情。
    可情侣之间别说临时标记了，发生什么也再正常不过。
    是他问心有愧，他想要理清楚自己的心，却越理越乱。
    当天晚上，想到左池没有吃上鲫鱼，盛黎煮了鱼片粥。
    因为下午的插曲，他心情很差，但一想到也许左池之后根本不会再吃他做的饭菜，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他当然希望左池平平安安，可不得不承认，左池出车祸后的这两天填补了他过去两个月的空白。只要和左池处在同一屋檐下，他就会满足。
    可今晚一过，他和左池又要桥归桥，路归路了。他不能再闻到近在咫尺的黑加仑香，他不能再睡醒就见到左池，他不能再守在离左池最近的地方。
    他难过得要死，在身上喷了大量的阻隔剂，才遮住琥珀变酸的味道。
    他把鱼片粥交给护工，让护工带进病房，自己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抽了两根烟。
    理智上，他知道秦序是左池的男朋友，知道他无法干涉，知道他胡搅蛮缠只会惹得左池讨厌他，可情感上，他始终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即使是冬天，小花园里还是有不少蚊子，在盛黎露出的手腕上咬了两个包。
    捱到十点钟，确认身上没有烟味了，盛黎才回了病房。
    病房的灯关了，左池已经躺上床。
    “阿池。”
    盛黎在黑暗中喊他的名字。左池没有睡着，黑加仑信息素的浓度就是答案，但他也没有回应盛黎。
    住院的第四天，盛黎照常去上班了。左池在半梦半醒间有察觉到他出门，但醒来发现沙发上没有人，餐桌也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心里还是有一丝怅然。
    早上是护工给左池买的早餐，仍然是豆浆配小笼包。
    豆浆没有加糖。
    左池喝了口豆浆，抬头看了护工一眼。护工说：“盛先生说你喝豆浆不加糖，如果不够甜的话，我下楼再买一杯。”
    左池握着温热的豆浆，呐呐道：“不加糖的好喝。”
    人的口味是会随着年龄变化的，可有些嗜好从未变过。
    左池昨晚想了半宿，想他该怎样面对盛黎，想……他是否该继续和秦序往下走。
    如果他对秦序的好感始终无法转换成喜欢，时间拖得越久，他只会辜负秦序更多。他在脑子里回顾认识秦序以来的点滴，被愧疚感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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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序是很好的人，他值得一份全心全意的喜欢。
    左池打算等秦序回来后，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中午，陈姨过来送饭。陈姨做的午餐菜式丰富，三荤两素一汤，看上去很有卖相。
    她嚷嚷着左池又瘦了，得再多吃一点把身子养好。
    “小池少爷啊，我是才知道你出了事。你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我是帮不了什么大忙，但做饭是没有问题的。”陈姨说，“你前两天都吃的医院的盒饭吗？医院的盒饭哪里吃得饱啊。”
    “谢谢陈姨。”左池对她笑笑，“前两天是我……一个朋友做的饭。”
    左池吃得很撑，胃里的食物还没消化完呢，一个削好的苹果又递到了他面前。
    左池：“……”
    陈姨说：“吃个苹果，往后都平平安安的。”
    左池接过来咬了一口，眼眶有些酸涩。
    陈姨是听到舒青榆和左易吵架，才知道左池出了车祸。
    她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自然看得出雇主夫妻貌合神离，不过他们很少不顾脸面地大声争执。
    舒青榆问左易：“左池出车祸了，你作为父亲，不去医院看他吗？”
    左易说：“他一个做儿子的，违背了我的意愿，自己出去开公司，你问问他还姓左吗？他不来认错，不来道歉，还指望我先低头？”
    “他出车祸了！你没听懂吗！”舒青榆歇斯底里地叫喊，“不管他是Alpha还是Omega，他都是你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你是一点都不关心他！”
    左易恼怒：“够了！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若不是你骗我左池是Alpha，我早就把左烈接到身边来培养了！他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废物！”
    “你的私生子本来就是个废物。”舒青榆冷笑，“你就把公司都交给他吧，你就让你们左家的基业毁在他手上吧，等几十年后你到了地下，你看你对不对得起你们左家的祖宗！”
    左易摔烂了茶杯：“滚！”
    陈姨在楼下听得发颤，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是个Beta，丈夫是个Alpha，他们育有一个Alpha儿子和一个Beta女儿，就是没有Omega孩子。
    她不觉得Omega有什么不好，特别是左池从小就特别听话特别优秀。
    她看着左池长大，心里也把左池当半个孩子，会担心左池一个人在外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可现在小池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住了院，舒青榆和左易却还在为了谁是谁非争执不休，陈姨第一次觉得左池搬出这个家是正确的选择。
    第65章 赌徒
    左池住院期间，陆续有朋友和生意合作伙伴来医院探望他。
    韩起策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来了，还带了一大束百合花，祝左池早日康复。
    他走后，护工给花浇水，嘴上没说话，看左池的眼神都不对了，好像左池是什么玩弄Alpha于手掌心的渣O。
    左池：“……”
    舒青榆也来了两次，每次待的时间都很短，她似乎不知道该和左池聊什么。他们相处了二十几年，抛却家业、工作、学习，竟无话可说。
    舒青榆脸色有些憔悴：“我打听过了，瑞士有位医生做过上万台腺体修复手术，手术成功率极高。等你左手伤好后，我们去瑞士治疗。”
    左池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真会把腺体损伤的事情放在心上：“我暂时走不开，因为住院耽误了不少工作，过段时间再说吧。”
    舒青榆竟然问他：“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左池嗤笑：“你问我？”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吃得苦才能做人上人，在站在高处之前，没有资格抱怨和喊累。
    舒青榆想劝他，不经意间提到腺体损伤可能会影响Omega的生育，话题又转到左池的婚事上：“现在你和秦序的婚约作废了，你打算怎么办？你都二十六岁了，Omega的最佳生育年龄马上就过了。”
    左池淡然：“什么怎么办？不结婚不生子是会死吗？”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母子俩不欢而散。
    舒青榆走之后不久，成向晚来了。成向晚怕左池觉得闷，拉着左池在楼下走了一圈。
    他往常总有说不完的话，这次却像是心事重重。
    左池问：“怎么了？情场失意了？”
    “哪儿能呢，我什么时候情场失意过。”成向晚抱着一个暖手袋，冬日的风吹过，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只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左池：“你都这么说了，不就是准备告诉我？”
    成向晚停住脚步，一只手轻轻抚过左池的脖颈上的防咬环：“昨天盛黎给我打了个电话。”
    左池挑眉：“嗯？”
    成向晚：“他让我帮他一个忙。”
    成向晚没有存盛黎的电话号码，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送快递的：“快递放在菜鸡驿站，谢谢。”
    “……我是盛黎。”
    成向晚有些懵，盛黎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成向晚：“左池不在我家。”
    盛黎：“我知道。”
    阿莱西奥医生卡着一周的时间准时给了盛黎回复，他决定接受盛黎对腺体舒缓液的投资，挑个双方合适的时间前往中国一趟。
    那如何安排阿莱西奥医生和左池见面？盛黎想到上个春节，左池在成向晚家住了两天，便想让成向晚替他传递这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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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向晚：“他还以为我知道你腺体受了损伤，准备让我告诉你阿莱西奥医生会来中国开研讨会，为了推广腺体修复技术，将免费为几个Omega做手术。”
    成向晚：“这前后因果太牵强太烂了，不知道盛黎怎么编出来的。我琢磨说了你也不会信，就拒绝了。还不如直接告诉你实话。”
    成向晚：“你呀，凡事就习惯自己扛着。知不知道朋友就是即使帮不上忙也愿意听你倾诉的啊。要不是我昨天给你打了电话，你连车祸的事也不告诉我。”
    成向晚：“我去网上搜了搜，他说的那个阿莱西奥医生在瑞士确实很有名。你说盛黎是怎么把他请到中国来的？”
    成向晚：“我觉得吧，是否做手术是得认真考虑，但考虑的时候，不需要把你和盛黎的感情因素算进去。”
    左池愣怔，盛黎是什么时候知道了他腺体损伤的事？他竟然毫不知情。
    又是什么时候背着他联系了医生？盛黎前几日在他眼皮底下晃悠，却只字未提。
    左池胸腔涌上一股酸意，他没想过盛黎私下为他做了这么多。
    他想起盛黎说过的“喜欢”。
    盛黎说过不止一次，左池每次听了，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当不了真。
    有时候人要想分清楚一段感情从何而起会很难，特别是他们认识太久，有些记忆在脑子里已经褪色了，成了一块块丢失的心动碎片。若不是十六岁的夏天，左池适时地审视了自己对盛黎的在意，他也许也会误以为他们之间是友情。
    他们处在一个复杂的圈子，盛黎开窍晚，却偏偏装早熟，在他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已经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出口。他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因为那个人就在他跟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未察觉自己的心意。没有失去，不懂珍惜。
    左池不是不相信盛黎喜欢他，他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一旦相信了，就会产生一种命运在有意捉弄他的错觉。
    是占有欲，是自尊心作祟，是一时的冲动……他找了很多原因来解释盛黎的“喜欢”。就算盛黎在医院照顾他，他也会在心底想：换做是盛黎其他朋友生病住院了，盛黎同样会这么做，这能说明什么呢？
    可是……
    他想起十八岁背他去隔离室的盛黎，想起哽咽着对他道歉的盛黎，想起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跪倒在病床边的盛黎。
    左池心脏揪成一团，因为真切地感受到内心的动摇，所以更加痛苦。
    一份月，室外的天气寒冷，一阵凉风吹过，成向晚将羽绒服外套拉链拉紧：“感动了？”
    左池嘴唇微启：“我心里很乱。”
    “太冷了，我们往回走吧。”成向晚搂过左池的肩膀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他说：“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这么深刻的感情。只有不够喜欢，才能时刻保持着理智，才能自私和洒脱下去。清醒固然很好，但有时候人来世间一趟，要彻彻底底醉上一次才会快乐。”
    “我想你大步往前走，又想你真正地快乐。”成向晚站上阶梯，“我们都知道，回头比放弃需要更多的勇气。”
    左池的指尖用力地掐着手掌心，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成向晚所说的勇气。
    他不是一个赌徒，却总在被迫下赌注。
    那天晚上，左池接到了盛黎的电话。电话接通后，盛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阿莱西奥医生答应了来中国，成向晚是不是给你说了？”
    “嗯。”左池问，“你开了什么条件才让他答应？”
    “他在研究一款Omega腺体舒缓液，我决定投资舒缓液的研发项目。”盛黎说，“你放心，我有做过项目调研，舒缓液如果按照计划成功研发，亏不了。”
    他做过调研，不过是先拍板投资再做的调研。
    左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左池问得含糊，盛黎却明白他在问什么：“那次校庆结束，在酒楼外遇见你，你的药剂掉了。阿池，对不起，之前我误会你……”
    左池：“你是误会我，还是因为无法接受现实，强行给我安上罪名？”
    盛黎小声道：“我不知道，我混蛋。”
    左池也不想再回忆那一天：“你现在做这么多，有没有想过我不会做手术？我要是不做手术，你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我只是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做什么决定都由你自己，我从来没有想通过手术来要挟你，你也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如果我们之间非要论谁亏欠谁，当然还是我亏欠你更多。”盛黎轻声说，“但我认为你会选择做手术。”
    左池：“为什么？”
    盛黎：“手术最坏的结果就是摘除腺体……对你来说，做个Beta说不定比做Omega更轻松。”
    左池失语，电话那端的盛黎给过他最深的伤害，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既荒唐，又无奈。
    商量好了和阿莱西奥医生见面的时间，盛黎还想和左池多说一会话，绞尽脑汁找话题，前言不搭后语，一会请教工作上的问题，一会问护工是否尽职，一会说车祸调查有了眉目，一会问左池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又问陈姨做的饭和他做的相比，谁做得更好吃。
    “……你哪来的信心和陈姨比厨艺？”左池说，“再修炼三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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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笑，笑声通过听筒传进左池右耳，像是近在咫尺，电流发出滋滋声响，惹得他后腰发痒。
    他把手机拿远：“好了，该睡觉了。”
    盛黎等着左池先挂电话：“好，晚安。”
    左池在医院住了一周，出院当天，秦序回来了。
    飞机刚落地，秦序就发消息问了左池病房号，从机场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护工听到敲门声，自觉前去开门，被出现在面前的混血帅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左池：“左先生……”
    距离左池生日仅仅过了几天，两人四目相对时，却像过了一个世纪。左池没有穿病号服，但他缩在被窝里，整个人显得有些没精神。秦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即使穿着整洁大气，也难以掩饰神色间的疲惫。
    “池。”秦序的视线从左池的脸转移到他左手的石膏绷带，拧着眉头，“这是你说的不严重？”
    “看着夸张罢了。”左池说，“我刚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秦序：“医生说能出院了？”
    “嗯，只不过石膏还得固定一段时间。”左池见秦序一副怀疑的模样，说道，“怎么了，我看上去有那么像不遵循医嘱的人吗？”
    秦序指向病床边的电脑：“你说呢。”
    秦序帮左池去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回到病房和他一起收拾东西。随身物品不多，刚好装满一个行李箱。
    只是朋友和同事探病送的花、牛奶、水果之类的太占位置，无法全部拿走。秦序便在左池的同意下，拿去分给了这一层楼的护士们。
    左池站在病房门边，看着秦序彬彬有礼地分发水果和牛奶。他长相英俊，有两个护士和他交流时都红了脸。
    秦序是很有魅力，只是……
    等他走过来，左池问：“你今晚有空吗？”
    “有。”秦序说，“但老秦让我等会去秦家一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他伸手揉了揉左池的头发：“我先送你回家再过去，不会耽误太久的。”
    第66章 有眼无珠
    秦序把左池送回家后，打了个车前往秦延仁的住宅。
    他打开车门，站在庭院门前，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感。他和秦延仁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有血缘关系的合作对象，若不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秦延仁不会急着要他在飞机落地之后就过来。
    他摁了庭院旁的通讯按钮，很快有家庭佣人过来开门，带他前往客厅。
    客厅里除了两个佣人外，有四个人，秦延仁和他夫人坐在沙发正中间，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旁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秦序用余光扫了两眼，认出是秦瑞。和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模样不同，秦瑞头发剪短了，背挺得很直，他的双腿显然没有力气，但不影响他浑身散发出强劲的气势。
    秦瑞醒了？
    秦序心里猜测起秦延仁叫他过来的原因，想着多半是要让秦家继承人的位置物归原主。本来也不是他的东西，他倒是无所谓。
    只不过，独立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秦序意想不到的人。
    盛黎穿着一身西装，气质却像个痞子，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U盘，他挑眉看向秦序，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盛黎怎么在这儿？
    秦延仁问：“不是三点到S城吗？怎么现在才过来？”
    秦序：“我去了趟医院看左池。”
    盛黎阴阳怪气：“你这个男朋友当得挺称职啊，总算赶在出院前现身了。”
    秦延仁咳嗽了两声，想到他两个儿子以及盛黎和左池的牵扯，有些头疼：“秦序，坐下说。”
    秦序坐在另外一张沙发凳上，和盛黎是对角线的最远距离。
    “左池的车祸不是意外，但那辆车原本想撞的应该不是左池。”秦延仁开门见山，“秦序，如果不是你恰好出了国，那天出事的人就会是你。如果是你，恐怕就不会是手臂肌腱断裂和骨折这么简单了。”
    他的话无疑是在秦序心里扔下了一枚炸弹。
    “什么？！”
    秦序没往车祸是人为这方面想过，但秦延仁点出了事实，他只需要花几分钟的时间就能理清其中的缘由。
    坐在轮椅上的秦瑞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了解过秦家的背景，也知道秦家人为了争夺家产暗中不和，但他以为家产的争夺只涉及到钱和权的分配，哪能想到还会有搭上性命的危险。
    若是提前知晓，他一定不会答应秦延仁做这个名不副实的继承人。
    “谁做的？”既然秦延仁的语气如此笃定，一定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证据。
    “秦宣。”盛黎说，“证据就在我手中的U盘里。我看了监控，在左池出车祸的前两周，有一辆黑色的车曾三次出现在你的车子后面，只不过跟踪时间不长，加上隔了一段距离，车里的人看不清。根据车牌查到那辆黑色的车车主是秦宣的一个下属。”
    盛黎：“肇事车主才考了驾照，好巧不巧，他报名的驾校是秦宣一个大学同学父母开的。我又调查了肇事车主的背景，他是个啃老族，毕业后一直没有上班，直到前段时间他母亲生病了，他才准备出来找工作，找工作碰壁后，打算拿到驾照去开出租车。”
    “他想赚钱，秦宣有钱，便借他的手想再制造一场车祸，哪知道坐在车上的不是你，而是左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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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序出了一身冷汗，他和秦宣并不熟，自认也没有惹怒秦宣，秦宣就因为一个继承人的位置要对他下杀手？
    而如果不是他那天去接左池吃饭，左池压根不会出事！
    他声音沙哑：“在法庭上，你这些不能算证据。”
    “嗯。所以我又调查了一下秦瑞的那起事故。我以为过了一年多，调查会更加困难，没想到……”盛黎把U盘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是秦宣谋害秦瑞的证据。”
    “我只在乎左池。”盛黎说，“既然秦宣想害的人不是左池，那只要左池和你们秦家人撇清关系，就不会再出这种意外了。可秦宣如果不付出代价，你们能够放心吗？”
    “我可以直接交警察局，但我想了想，秦宣被拘留、判刑，媒体会怎么报道呢？秦家的股票会有影响吧。”盛黎意味深长道，“毕竟是秦家的事，我把U盘交给秦家当家人更合适。”
    秦序心中一震，他和盛黎的交集不多，且都是和左池有关。盛黎留给他的印象是莽撞的、不成熟的，却没想到盛黎还有这么一面。
    秦延仁清楚因为和左家联姻的事，他和盛家已经没有什么情分可言，盛黎是不会平白无故帮他们的。
    秦延仁：“说你的条件。”
    盛黎言简意赅：“第一，终止和左家的合作。第二，左池公司还在创业阶段，如果能够得到秦家的投资，那一定发展更加稳当。”
    秦延仁眯着眼打量盛黎：“我还以为，你会提出和盛日集团有关的要求。”
    盛黎耸肩：“怎么样？”
    秦延仁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瑞，秦瑞冷着脸，因为肢体僵硬，连点头的动作也变得缓慢。
    秦延仁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是他引以为豪的Alpha儿子啊……
    秦延仁的夫人更是用手帕抹眼泪，眼里充满了对秦宣的怨恨。
    秦延仁：“第一条我答应。第二条，秦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左池的公司值得投资，我才能够说服各位股东。”
    “这您放心。左池的本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盛黎无条件相信左池的能力，说这句话时嘴角微微上扬。
    “……”秦序心绪复杂，直到走出庭院，脑子里仍充斥着各种声音。
    盛黎还在里面和秦延仁、秦瑞商讨投资事项。左池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晚上还能不能一起吃饭。
    秦序盯着左池的备注“池”，一阵愧疚溢上心头。是左池替他挡了灾，是因为他，左池才会受伤。
    而左池受了伤，他还在国外。即使事出有因，他没有照顾好左池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他说介意盛黎出现在左池的病房，可是盛黎替左池找出了车祸背后的推手，他却连车祸不是意外都不知情。作为一个Alpha，没有守护好自己的男朋友，秦序体会到了惭愧和挫败感。
    关于这场车祸，左池知道多少？左池又怎么想？
    秦序回：可以，在哪吃。
    左池：我左手不方便，不想在外吃引人注目。在你家或者我家吧。
    秦序：我来你家。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
    左池：点外卖就好。
    秦序也没有心情做饭：好，我现在过来。
    秦序到左池家的时候正好六点。左池刚开完视频会议，听见门铃声去开门，弯腰给秦序找拖鞋：“外卖还没到。”
    秦序提起一双棉拖鞋：“我自己来。”
    “嗯，你喝什么？家里冰箱有苏打水和柠檬茶。”左池说，“也可以泡红茶。”
    秦序：“不用，我不渴。”
    左池抬眸：“但你声音有点嘶哑，喝点水润润比较好。”
    秦序勉强笑笑：“那就喝苏打水。”
    秦序往常的笑容是如沐春风般的，现在眼里却没有笑意。
    左池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池。”秦序说，“你知道车祸不是意外吧。”
    左池愣了愣：“嗯。”
    秦序问出他纠结了许久的问题：“那你……有那么一刻怀疑过我吗？”
    在调查到秦宣露出的马脚之前，他不是也很可疑吗？左池开的是他的车，而他偏偏在车祸发生的前不久到了候机大厅准备出国。
    在左池的眼中，他会不会是在背后捅刀的人？
    “没有。”左池直视秦序，在那双褐色的深邃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我说过，你是很好的人。”
    秦序听见这个答案，悬着的心降落到一半。在那样的情况下，左池对他起疑是情有可原，可他也不想被自己喜欢着的人怀疑。
    “谢谢。”秦序叹了口气，“你这是给我发了一张好人卡？”
    “你很好，我是说的实话，而不是敷衍你。你温柔体贴，宽容大度，对生活的热爱能够感染身边的人，给过我很多的能量。我真的很庆幸认识你，也把你当作我的朋友。”左池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秦序曾送给他的订婚戒，“但我还是要把它还给你。”
    他原想等吃饭的时候再提分手，可眼下话到了嘴边，索性鼓起勇气说出口。
    “信息素匹配度说我们很合适，但似乎不是那样的。又或者，合适不意味着喜欢。”左池握住秦序的手，将戒指还给他，“正是因为你很好，所以我不能霸占着你不放，耽误了真正属于你的人和你相遇。”
    “我好像预料到了。”秦序心中泛起酸痛，面上仍淡淡地笑，他的五指并拢，将戒指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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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秦序，对……”
    “不要说对不起。”秦序说，“你给我机会，我们试过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池，认识你是我回中国的大半年来最开心的一件事。”秦序张开双臂，“最后再抱一下吧。”
    拥抱很短暂，却温暖而安宁，左池轻搂住秦序的后背，鼻间萦绕着淡淡的咖啡香。
    即使分手，秦序也是温柔的、体面的：“我很遗憾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你说你不想耽误我遇见新的人，我也不想妨碍你做出发自内心的决定。但是池，你值得被人尊重和喜欢，你从来不止一个选择。如果未来发现他是一个错误的选项，你仍有纠正的权利。”
    左池怔怔地望着他：“我不是因为盛黎才说要分开。”
    “我知道。”秦序笑，“但是你还喜欢他不是吗？”
    秦序：“我不清楚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解除婚约，但我第一次见盛黎的时候，就知道他喜欢你，他把对你的在意写在脸上，像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我私心觉得他配不上你，想着幸运的话，能一点点地替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现在想也许你和他的羁绊是别人所解不开的，我再好也只是‘别人’。”
    左池撇嘴，语气有点懊恼：“是我有眼无珠。”
    “嗯，你有眼无珠。”秦序开玩笑，“我在婚恋市场可是很抢手的，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左池跟着他笑，眼角却泛起水光。
    开了不守O德的预收，看文案有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一下～
    第67章 你不要这么凶我
    他们和平分手，等外卖到了后，仍坐在同一张桌前吃饭。
    他们在一起吃过很多次晚餐，但还是第一次吃外卖。秦序拆开外卖包装，摆放整齐，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到左池手上。
    左池：“谢谢。”
    秦序谈起秦瑞醒来的事，感慨秦家又会迎来一波风雨：“我父亲在国外也是小有名气的商业人才，我和我弟都希望对方能继承家业，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了家产而争得你死我活，既然秦瑞已经醒了，我以后不会再和秦家人来往。”
    左池点头：“你母亲、父亲、你和你弟才是一家人。”
    秦序情绪有点低落：“不知道秦家人会怎样处理秦宣。”
    左池挑动眉梢：“秦宣？”
    秦序：“盛黎还没有告诉你吗？你的车祸和秦瑞前年的车祸，都是秦宣主谋的。”
    左池脸上写着诧异，他和秦宣同班三年，谈不上什么同学情谊深厚，只是没想到秦宣能做出这档子违法犯罪的事。
    他突然想起在秦老爷子葬礼上见到秦宣时，秦宣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们对爷爷都是虚情假意，为了他的权和钱才尊重他，但我不是。我想不通，爷爷怎么从来就看不到我呢？”
    “他到死还惦记着大哥，说要是大哥没有出事就好了，说秦家现在这个混乱的样子，他走得不安心。”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都是被家族排除在外的人。”
    一切好像很不可思议，又好像有迹可循。嫉妒、不甘、怨恨是最能腐蚀人心的东西。
    左池知道这圈子里有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和左烈争。
    他听过很多类似的话——
    “你才是正儿八经的左家少爷，左烈他一个私生子凭什么继承家业？”
    “左烈就是个废物，你还怕争不过他？”
    “再怎么说，你和左烈都姓左，你多少能分一点房子、现金吧。”
    他曾经也觉得不公平，曾怪左烈抢走了他的位置，曾想过要是左烈消失就好了。
    可他如果铁了心要和左烈争，就代表他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还会受到左易和舒青榆对他人生的指手画脚。
    他忍够了，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秦宣当然会受到法律的处罚。”左池说，“秦瑞也不会让加害于他的人还有在他面前出现的机会。”
    “那就好。”秦序说，“池，对不起，让你被牵连进来了。”
    左池：“你也别说对不起。我这不是没大碍吗？”
    吃完饭，秦序把饭后残局收拾了，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提着一袋垃圾。
    左池有点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扔的。”
    秦序：“也就是顺便的事儿。”
    左池想要送他到楼下，秦序拒绝了，他看着左池，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你早点休息吧，争取早点把伤养好。”
    左池便止步在门前，他看着秦序走到拐角，等到不见人影了才关门。
    睡觉之前，左池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回原位，走进观影室，他才发现沙发旁边多了一样东西。
    是唱片机，和他送给盛黎的那一台是同一个牌子，不过样式有很大的差别。胡桃木复古而经典，纹路肌理漂亮，金属的点缀让其更有质感。
    他仔细一看，唱片垫上还刻了他的名字。左池轻轻摩挲着刻字印记，叹了口气。
    车祸那天盛黎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想对他说句生日快乐吧。
    成向晚说得对，回头比放弃需要更多的勇气。左池想起二十五岁的生日当天，他给盛黎的朋友们挨个儿打电话问盛黎在哪儿，却没有等到盛黎的一句“生日快乐”。已经过了一年了，可他还记得那一天的天气有多冷，他一个人坐在便利店有多孤独，他吃的那块小蛋糕甜得发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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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动摇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幕幕场景，回溯盛黎给过他的难堪和羞辱。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伤心欲绝的滋味了。
    被彻底的伤害之后，又再一次回头去喜欢伤害过自己的人，他贱不贱啊，要不要脸啊。
    左池知道他是可以离开盛黎的，没有盛黎，他的一天也还是二十四小时，他仍然忙碌、充实，可是只要盛黎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在意，会失神，会忍不住关注。在他心底最美好的幻想里，始终都有盛黎的影子。盛黎总是能轻易地拨动他的心弦，让他笑，让他恼，让他不知所措。
    喜欢原本该是令人快乐的，但不对等的喜欢会带给付出得多的那一方无尽的折磨。决定放弃需要理智战胜情感结束折磨，想要回头却需要理智和情感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平衡，去度量在未来等着他的是折磨还是快乐。
    第二天，盛黎才打电话告诉了左池车祸调查的结果，发现左池很是淡定，问道：“是不是秦序给你说了？”
    左池：“对啊。”
    盛黎马上问：“你们一起吃晚饭了？”
    左池：“嗯。”
    盛黎：“吃的什么啊？”
    左池：“……关你什么事啊。”
    盛黎想到他在秦家和秦延仁商量给左池公司投资的事，左池和秦序在共进晚餐，心里就一阵抽痛。
    但有什么办法，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不关我的事，我就问问。”盛黎声音变小了，“你不要这么凶我。”
    他刚很凶吗？左池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拿到证据的？”
    盛黎将他调查的始末详细地讲了一遍，没忍住嘚瑟：“怎么样？我还是有点聪明吧。”
    左池：“嗯，聪明。不知道是谁常年考倒数。”
    盛黎辩解：“我那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我要是肯学，说不定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左池：“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怎么还缠着我要补课？你不是存心耽误我时间吗？”
    盛黎：“我不就是想放学后和你待一起吗。”
    直白的话语勾得左池心尖一颤，他不知该怎样回答。
    左池的沉默让盛黎有点心慌：“阿池，高三最后一学期的时候，盛长宇说如果我考不上本科，就会把我送出国。当时我就想，我不能出国，出国就不能经常和你见面了，所以我才拼了命地学习，努力留在了国内。”
    左池想，可是那会他是希望盛黎能出国的，他好用时间和距离斩断心中不切实际的念想。如果盛黎当初出了国，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这个人平时是吊儿郎当了一点，但我下定了决心的事情都会做到。”盛黎认真道，“你看这次遇上事儿，我也是能为你做点什么的。”
    左池：“你这是在邀功？”
    盛黎连忙说：“不是邀功！我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我想做，我没想给你压力。”
    盛黎：“阿池，我在你心里，现在还是负分吗？”
    “我什么时候给你打分了。”在他心里，盛黎就是盛黎，他的行为不能用分数来衡量。他有时候傻，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可爱，有时候可恨，有时候对他非常好，可有时候又将他抛下。
    助理在敲门，左池想挂电话：“不聊了。”
    盛黎：“等下……”
    左池的手已经快一步按了红色的挂断键：“……”
    “你公司不是缺项目启动资金吗，我……”盛黎才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他对着手机桌面说了好几分钟。
    靠。
    他觉得委屈，左池怎么对他这么没有耐心啊。
    秦序买拖鞋，买的款式有白色兔耳朵和粉色猪鼻子，他买气球，挑的是草莓熊。
    但是左池get不到他的“少女心”，左池对他的评价是温柔体贴blalalala，但是没有“可爱”。
    第68章 我有正事
    除夕的前一周，秦宣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拘留。但因为秦家提前和媒体打了招呼，做好了危机公关，秦氏的股票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件事在外界没有掀起多大水花，连热搜榜也没有上，但在圈内还是成为了一部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瑞的身体还没有恢复，秦延仁花了很大功夫稳住秦家，他年轻时恣意潇洒，如今快六十岁的人了，却是为了家族企业操心个不停，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像是老了十几岁。
    左池在会议室见到秦延仁时，为他藏不住的白发感到唏嘘。
    虽说是满足盛黎提的条件，但秦家确实不是秦延仁一人说了可以做主，秦延仁说服了各位股东后，约了左池初步洽商，如果一切顺利，在年后可以签订投资意向书。
    左池的确缺项目启动资金，所以即使知道是盛黎在有意促成投资，也没道理不接受。生意场上不能撇开商机和利益不谈，他知道秦延仁愿意答应，也是因为看好他们公司的发展前景。只要他能赚，就不算辜负盛黎的安排。
    谈完正事，秦延仁问左池：“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左池：“昨天去复查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快，年前就能拆石膏了。”
    “那就好。”秦延仁点点头，“我作为长辈很欣赏你，你能够自己开公司，一是有魄力，二是有能力。可惜与我们秦家没有缘。”
    左池尴尬地笑了笑：“秦瑞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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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延仁：“身体有些虚弱，出行得坐轮椅，但是精神还不错。”
    左池干巴巴地安慰：“只要积极复健，以他的身体素质，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双腿走路了。”
    秦延仁：“但愿吧。只希望我倒下前，他能撑起秦家大业，这样老爷子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和秦延仁见面之后，左池接到了左易的电话，左易在电话里质问他为什么要和左氏集团对着干，将左家和秦家的合作搅黄。
    左池猜到这其中又有盛黎的功劳，他心中痛快，没有解释：“你我都在地产业，竞争是早晚的事。”
    左易咬牙切齿：“你不姓左吗！你把合作抢走又有什么意义！”
    左池慢悠悠地说：“对啊，我也姓左，所以为什么要把左氏集团交到左烈手上，而不是我手上呢？我没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喜好。”
    左易恼怒：“你和左烈身体里留着一半相同的血，你为什么非得算得这么清！如果不是我提供给你优质的教育，你以为你现在会是这副模样吗！”
    左池冷静道：“怎么了？不就是和秦家的合作告吹了吗，至于这么火大吗？左氏集团又不是没了这桩合作就经营不下去了，还是说，你的继承人在其他项目上也亏了钱？几千万、几亿还是几十亿？”
    左易呼吸急促，但是没有说话。
    左池知道自己说对了，先一步挂了电话，然后把左易的号码拉黑了。
    过了两天，舒青榆又给他打了电话。舒青榆倒没提商场上的事，只问左池除夕回不回家。
    上一个除夕，左池还是盛黎的未婚夫，是在盛家老宅过的，这一个除夕，他已经和左家撇清了关系，不可能再回去过年。于左池而言，他的家就是自己那套三室二厅的单元房。
    他说了不回，舒青榆问：“那你一个人怎么过？”
    左池：“平时怎么过，除夕也就怎么过。”
    舒青榆说：“陈姨今年不回乡下，让她给你带点菜过来。”
    左池：“别麻烦她了，过年客人多，她本来就够辛苦了。”
    左池想，反正他这一个春节，怎么也不会比去年更糟糕了。
    直到除夕前一天，左池都还在忙工作，除夕当天早上，他难得放任自己多在床上赖了一会。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六点半，他觉得按时起床愧对休息日，便蒙头倒下，第二次醒来九点钟，他蹭起身回了两条微信消息，嘀咕：“怎么大清早的就开始群发新年快乐。”
    回了消息顺势又躺下，睡到了十点半，才心满意足地起了床。
    他洗漱完后去旁边商圈还在营业的餐厅吃了饭，离开的时候打包了晚上的那份。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各个微信群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左池也在工作群里参加了红包接龙。也不知他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十次有七次都是运气王。
    每次他发红包，下面都会有一群人捧场，“谢谢老板”表情包刷了屏。
    左池发了一片红包雨，然后在对话框里编辑祝福语。
    他复制粘贴，将官方的祝福语发到各个工作群，没注意到盛黎的头像突然跳到最上面，给盛黎也发了一条。
    盛黎：阿池，新年快乐！
    左池：新年快乐，感谢去年我们组成了一个团队，明年继续一起努力，创造新的成就。
    盛黎：？
    左池：发错了。
    盛黎：领导，在干嘛呢。
    左池：抢红包。
    盛黎：【红包】
    左池：不缺你这点钱。
    盛黎：……
    盛黎：我求着你收。
    盛黎：【Emoji可怜黄脸】
    左池盯着红包封面，疑心是520，点开看到是今年的年份数字，松了一口气。
    盛黎：你石膏拆了吗？
    左池：嗯。
    盛黎：来打游戏？
    左池想反正也没事：好。
    左池点进盛黎发过来的链接，因为很久没玩了，光是更新就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他进了游戏房间，房间里只有他和盛黎两个人。
    他们的账号有九百多的亲密度，亲密关系：兄弟。
    盛黎也看到了代表“兄弟”关系的图标，觉得特别刺眼。他手贱地去点了转换成情侣关系的申请，不到一分钟，就收到左池已拒绝的提示。
    毫不意外。
    再接再厉。
    匹配到了队友和对手，盛黎让左池优先选择要玩的游戏人物：“你玩输出吗？”
    左池没客气：“可以，我比你强。”
    “……那肯定的。”盛黎选了一个类似奶妈的人物，开局之后就跟着左池跑。
    他们配合默契，开局就收了对面两个人头，左池全心打游戏，盛黎则在语音里说个不停。
    “老向和周景估计今年会结婚，周景父亲终于松口了。”
    “晖仔除夕还在剧组拍戏，今年是不会回来了，”
    “星宇爸妈又在国外没回来，剩他和他哥两人在家，他特无聊，一个人在使劲儿水群。”
    左池：“那你怎么不叫他一起来打游戏？”
    “……”事实上，盛黎先前确实在和邰星宇打游戏，但左池答应后，他就立刻无情地把邰星宇踢出房间了。
    多一秒犹豫都是对电灯泡的不尊重。
    这一局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他们赢得没有任何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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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刚准备开下一局，左池就听到他那边传来盛长宇的声音。
    盛长宇在说：“怎么在打游戏？去陪你爷爷聊聊天啊。”
    盛黎回：“二伯他们不是在和爷爷聊吗，聊几十年前的事，我都插不上话。”
    盛长宇：“那你也不能在这打游戏。”
    盛黎：“我有正事。”
    左池：“你在你爷爷奶奶家？那要不别玩了。”
    “玩啊。”脚步声响起，盛黎似乎是换了个位置，“我到阳台来了。我和他们没什么可聊的，说两句就开始催婚，想给我介绍对象。”
    左池“哦”了一声：“小盛总花名在外，还需要介绍吗，又是联姻？”
    盛黎声音有点郁闷：“你别这么说我，我真的改了。我才不会和其他人联姻。”
    左池吃软不吃硬，本想挖苦盛黎一番，也无法发作了。
    “你呢？”盛黎问，“你在成向晚家还是……”
    还是和秦序在一起啊。
    左池：“我在家。”
    盛黎品出其中含义，有些不确定：“你一个人？”
    左池：“嗯。”
    “靠。”盛黎激动地起身，“我现在过来。”
    左池愣怔：“你在你爷爷奶奶家过年，突然要走不合适吧。”
    盛黎：“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年啊。”
    盛黎当然想和左池一起过年，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是左池的谁呢？虽然车祸之后，左池对他的态度比先前好上不少，不再冷言冷语，也不再避而不见，但他不是左池的男朋友，他怕过度的关心和接近会把左池推得更远。
    他不想再让左池为难，不想再让左池的生活受到流言蜚语的干扰。
    可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欢一个人，他压抑不住对左池的渴望。
    他知道左池不会回左家，那极有可能会去成向晚家，又也许像新历的跨年夜在外面看烟花一般，和秦序一起等着零点的到来。
    想起他在江边的岸堤看到的那一幕，盛黎心绞痛。
    秦序怎么能让左池一个人过年？
    在这种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左池一个人在家里多可怜啊。
    盛黎急忙地跑到客厅要出门，盛长宇拦也拦不住：“你干嘛！”
    盛黎转头：“爷爷奶奶，我明天或者后天再过来拜年，现在有事得先走了。”
    盛长宇：“你走哪去？”
    盛黎用只有他能听见的语气轻声道：“我去陪阿池过年。”
    第69章 考察期
    左池知道他是可以拒绝盛黎的，但他没有。也许是一个人过除夕有些许凄惨，也许是他内心也渴望盛黎的陪伴。当门铃响起时，他有点后悔，有点紧张，又有点说不出的期待。
    盛黎等不及他开门，就在门外喊着“阿池、阿池”。
    “你很吵。”左池开门，给他拿拖鞋，“你现在跑过来，一定挨骂了吧。”
    盛黎穿着廓形的黑呢大衣，白色的休闲裤衬托他的长腿，他搭了一双方头皮靴，又酷又拽，像画报里走出来的男明星。
    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有点傻。
    左池对穿搭没有什么讲究，但不影响他欣赏盛黎的外形。
    盛黎盯着左池，眼睛亮亮的：“我这几个月表现良好，盛长宇懒得骂我了。”
    左池：“你爷爷不会不高兴？”
    盛黎弯腰换鞋：“我改天再去看他，给他赔罪便是。”
    盛黎进了门，闻到满屋子的黑加仑香，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晚上吃什么？”
    左池说：“我中午打包了饭菜，本来打算晚上用微波炉热一下将就着吃。不过饭菜是一人份的，你来的话估计不够。”
    盛黎问：“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啊。”
    左池：“我难道回左家？你不是替我出了口恶气吗？还不清楚我和左家人已经彻底闹崩了？”
    “我不是说的这个。”盛黎有点急，又不知该不该问，最后咬了咬牙，“我是说秦序怎么没来陪你过年。”
    他酸溜溜道：“你不是说他很好吗？我看也没多好。”
    “……你少说秦序的坏话。”左池顿了顿，说出实话，“我和秦序已经分手了。”
    盛黎呆住，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兴奋得耳朵都红了，心跳更是扑通扑通地加速：“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提的分手还是他提的？”
    左池：“……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俩不合适，和你没有关系。”
    盛黎抬起下颚：“和我怎么没有关系，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追你了。”
    左池斜了他一眼：“我看你之前也没避讳。”
    左池从冰箱里拿出冰红茶，单手扔给盛黎：“接着。”
    盛黎手一伸，稳稳接住，他坐沙发上拧开瓶盖，大衣袖口微微下滑，露出手腕上的手链。
    即使很久没有看过盛黎戴这条手链，左池也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他送盛黎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盛黎不是把手链丢了吗？什么时候找回来了？
    盛黎顺着左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还特意晃了晃：“我在另一栋别墅找到它了，现在戴着也很合适。”
    左池的心颤动了一瞬，回过神后故意唱反调：“我倒觉得和你这一身不太配。”
    盛黎说话没过脑子：“你觉得不算数，你审美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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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瞪他：“哦，你对我的审美很有意见。”
    “我不敢！”盛黎否认之后又说，“可是就是合适啊。”
    左池不想和他继续瞎掰：“家里没有什么吃的，要不出去买点？”
    “好啊。”盛黎欣然答应，“我们一起去购置年货。”
    购置年货听上去是很温馨一件事儿，实际上接近饭点，超市也快提前打烊了，他们一进去，就被告知还有半小时关门，要买什么搞快点。
    盛黎和左池都没有自己购置过年货，每年过节，家里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购买，不用他们操心。他们当然也逛过超市，但都是有一份购物清单，需要什么买什么。
    听说超市要关门了，盛黎推着购物车快速地在超市里穿梭，嘴上不停地问：“阿池，这个要吗？”
    “那个好像还可以，拿一包吧。”
    “买包奶酪。”
    “那边有卤菜，你想吃什么？”
    左池看他这副模样，心想果然盛黎成熟的那一面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展露出来：“要不了这么多。”
    左池挑了几样东西捡出购物车，其中包括一根半个人高的金箍棒。
    他低头看配料表：“这是什么？”
    盛黎凑过来：“不知道，吃的吧。”
    左池抬起金箍棒，冲着他脑袋敲了一锤：“是薯片。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往购物车里扔，败家。”
    盛黎被打了还是很高兴：“我是看这玩意挺有意思的，不要吗？”
    左池说：“这小孩买的东西。”
    “哦。”盛黎乖乖地把金箍棒放回原位。
    他们去自助购物通道结账，左池负责扫条码，盛黎负责把东西装进袋子里。最后装了两大袋，盛黎一手提一袋。
    左池问：“重吗？要不我提一袋？”
    盛黎挑眉：“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回到左池家，盛黎把买的对联拿出来，去门口贴上，然后又把各种吃的都摆出来，摆满整整一桌。
    左池看着他忙活，心间涌上一股热流，不得不承认这才有点过年的味道。
    吃饭的时间，他们开着电视看晚会，晚会很无聊，不过气氛挺热闹。
    吃完饭，他们又打了两把游戏。等到盛黎切回微信页面时，才发现错过了好多红包。
    胥晖在四个帅哥群里连发了好几个大红包，用的红包封面上的人物还是柏繁。胥晖和柏繁年初公开了恋情，上了热搜第一位，现在胥晖浑身就写了四个字：哥有老婆。
    胥晖：【红包】
    胥晖：【红包】
    胥晖：【红包】
    邰星宇：靠，一万的红包我就抢五块？
    向以群：红包不重要，重要的是红包封面。
    邰星宇：那我更得多抢点，以后好包份子钱。
    盛黎点了抢红包，发现红包已经被抢完：四人群你怎么发三个？@胥晖，你自己发的你也抢？
    胥晖：抢红包是竞技项目。
    邰星宇：@盛黎，忙什么呢，你在你爷爷奶奶家，不该很闲吗？
    盛黎：我不在我爷爷奶奶家。
    向以群：今年没回老宅啊？
    盛黎瞥了左池一眼，也开始在群里发红包。
    盛黎：【红包】
    盛黎：【红包】
    盛黎：【红包】
    向以群：哟哟，什么意思啊。
    盛黎：心情好。
    左池抬眸见盛黎在笑，问道：“笑什么，抢到多少钱了这么乐。”
    盛黎勾起唇角：“没抢到多少。”
    盛黎朋友多，群也多，快到零点的时候，微信里的消息跟爆炸似地一条接着一条的冒出来。他回复了几条就懒得管了，抬头看向窗外，视线捕捉到飘洒在空中的如柳絮一般的白色。
    他趿着拖鞋跑到窗边，回头对左池招手：“阿池，下雪了。”
    S城的冬天很冷，但却很少下雪，这次的雪下得也不大，但和黑夜相称，像是如梦如幻的一幅画。左池伸出手接到一片雪，形状不是六边形的，而是呈六棱体状，长而细。它落到手掌心，很快就化了。
    电视里应景地响起新年的歌，左池望着盛黎，手心的冰凉和这一刻的快乐让他几乎忘却了过去一年发生的种种。
    他过去求而不得的就在眼前，他为什么不收下？为什么不抓住？
    他在怕什么？
    “新年快乐。”盛黎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流转着各种情绪，爱慕、深情、渴望。Alpha没有任何动作，可左池就是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吻上来。
    “新年快乐。”左池慌乱地侧过身，“我要拿床被子到观影室。”
    盛黎对他睡观影室的沙发床倒没有意见，他跟着左池进了观影室，主动把枕头被子收拾好，目光扫到旁边的唱片机：“放首歌吧。”
    盛黎挑了一张黑胶唱片，音乐声缓缓流出，是一支没有词的舞曲，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婉转动人。
    盛黎转过身，微微欠身，将手伸到左池面前：“阿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左池将手搭在盛黎手心，盛黎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左池的后背。他们靠得很近，左池甚至能感觉到盛黎温热的呼吸。
    琥珀香遮掩不住，左池不敢和盛黎对视，他垂眼盯着盛黎的喉结，随着音乐而移动舞步，有些许燥热。
    快慢错落、欲进还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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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结束，盛黎不但没有放开手，还搂得更紧了。
    左池不由得出声：“干嘛。”
    盛黎将脑袋搁在左池的肩膀上，下巴轻轻地蹭了蹭：“不想睡觉，怕睡醒发现这才是梦。”
    “盛黎。”左池心脏发颤，眼眶灼热，“你是真的喜欢我吧？”
    “当然是真的！我早就喜欢你了！我知道我犯了很多不容原谅的错误，我知道我先前就是个混账，你可以记仇，可以翻旧账，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给我提任何要求，就是不要把我推出你的世界。”盛黎哽咽，“我们认识二十几年，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早就有很大一部分融合了。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也不再完整。”
    甜言蜜语也好，真心实意也好，左池招架不住这一番话：“我想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的机会，但我不能立刻答应你。”
    听到这句话，盛黎猛地抬起头。
    左池说：“鉴于你先前的糟糕表现，我会给你设定半年的考察期，如果半年之后，我们的答案是一样的，那我们……”
    他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放弃一个朋友变成亲密爱人的可能。如果盛黎正视这段感情，学会尊重、信任和一心一意，他为何不能回头？他不会想看见成长后的仍旧令他心动的盛黎牵起别人的手。
    盛黎先前谈过很多恋爱，可没有哪次超过半年。半年的时间，足以考察出盛黎是真心还是冲动，是一时的改变还是深思熟虑后仍想和他在一起。
    “好！别说半年了，一年、两年、三年、五年都行！”盛黎激动得胸膛起伏不定，他有点想哭。
    他知道左池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不容易，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辜负左池的心意。
    他喜欢眼前这个人，无论这个人是Alpha、Beta还是Omega，这个人可以是他默契的、合拍的朋友，也可以是他携手同行的爱人。
    左池歪头：“这么一说，半年好像是短了一点，要不改成两年？”
    “……”盛黎委屈。
    “唬你的，就半年。”左池喃喃道，“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除夕红包不是可以发200以上吗？上限是多少我不知道。
    就当私设了！大家都是有钱人，怎么能发200呢！
    第70章 你听不听话
    初一早上，左池睡醒时听见厨房有声响，有点恍惚地想，啊盛黎在他家。
    他闭上眼又睁开，觉得昨天的一切的确有点像一场梦，那场雪、那支舞，那个人，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但他没有丝毫后悔，他喜欢的，他想要的，也许注定只有盛黎能给他。
    人生可能就是一次又一次地下赌注，无论是赌徒，还是平常人，都无一例外。他不能在一个地方摔两个跟头，但他左池不是输一次，就不敢赌第二次的人。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漱，走到厨房：“起来这么早。在做什么？”
    盛黎：“准备煮汤圆。”
    汤圆是逛超市时，盛黎随便扔进购物车的，他也没仔细看包装，煮下锅时才发现有好几种口味。
    “巧克力巴旦木汤圆、草莓果馅汤圆、抹茶拿铁汤圆……”盛黎穿着不合身的睡衣，挽着袖子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把汤圆丢进锅里。
    左池在试才买的豆浆机，等汤圆煮好时，刚好研磨出两杯温热的豆浆。
    左池：“汤圆怎么花里胡哨的。”
    盛黎夹了一个放他唇边：“你喜欢吃草莓，尝尝草莓果馅的。”
    汤圆有点烫，左池一口一口地咬着吃，果馅太满，顺着嘴角往下流，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左池的唇很漂亮，色泽饱满，上唇中间有凸起的小小唇珠，他舔舐果馅时像只馋嘴的小猫，让人心痒痒。
    等左池吃完，盛黎迫不及待地又夹了一个巧克力巴旦木的汤圆递过去，乐呵呵地看着左池。
    左池觑他一眼，抢过筷子：“你以为是投喂小动物呢。”
    吃完早餐，盛黎和左池各自捧着手机开始回微信消息。
    虽然左池亲近的朋友少，但他身在商界，社交是必要的，少不了寒暄和客套。他挨个儿给各位老总、高管们发去节日祝福，手机屏幕上的表情包喜气洋洋，左池脸上面无表情。
    秦序也发来了一句“春节快乐”。
    左池回了一句“同乐”，顺势问道：你和你弟在一起过年吗？
    秦序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家里的窗户，贴着一个倒着的“福”字：对，我父亲和母亲也过来了。
    盛黎眼睛尖，目光随意一扫就看见“秦序”的备注，不满地囔囔道：“怎么和前男友还在联系啊。”
    他现在还有半年考察期，位置都还没站稳呢，生怕再被踢出局。
    左池哼哼：“我是不是应该贴张防窥膜？”
    “我不是故意看的！”盛黎解释，不情不愿地说，“你们聊就聊呗，我没别的意思。”
    左池：“我和秦序和平分手，节日里发个祝福不是挺正常的？要真算起来，你微信不知道收到了多少Omega发来的消息。”
    盛黎睁大眼，直接把手机塞左池手里：“你随便翻。”
    左池挑眼看他：“我没有不让你和其他Omega往来，我不会干涉你的正常交友。”
    “我知道。阿池，我相信你。你要是想和秦序继续谈恋爱，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你家了。”盛黎说，“我就是……吃个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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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黎坦然地说吃醋，左池倒觉得有点好笑，他把手机还给盛黎，身体前倾，鼻尖凑近Alpha的脖颈：“我闻闻酸不酸。”
    左池的头发触碰到盛黎的下颚，刺刺的。盛黎的心跳控制不住地疯狂加速，耳朵红得发烫。
    好香，好香。
    他想将人搂进怀里使劲儿揉，但碍于考察期，盛黎觉得自己至少要装得正人君子一点。
    左池笑了笑，假装没注意到盛黎双腿间蠢蠢欲动的那玩意儿，拉开距离：“等会去逛商场吗？想买两件毛衣，给我做个参考？”
    盛黎求之不得，点头跟捣蒜似的。
    初一的下午，商场有各种亲子活动以及小型的游园会，很多家庭吃完饭就会一家人出来闲逛，与平层相比，逛三楼和四楼服装店的人少，环境清净。
    左池只想买两件毛衣，但盛黎进了商场，比导购员还积极，一会说松石绿的大衣很衬肤色，一会又让他去试羊羔毛羽绒服。
    导购员在旁边插不上话，只能说：“这位先生说得对。”
    左池晕头转向地进了试衣间，还没回过神，盛黎就结了账。
    他们进了两家店，出来时，盛黎已经一只手提了三袋子衣服。
    左池接过一口袋：“你买点你穿的啊。”
    盛黎：“我在公司天天穿西装。”
    左池：“我不也是？”
    盛黎：“那你也陪我挑两套西装。”
    他们坐电梯上四楼，刚准备进一家西装品牌店，迎面就碰见了向以群和周景。
    向以群和周景戴着情侣围巾，向以群戴的粉色，周景戴的卡其色，他们一人拿着一杯奶茶，准备去楼上看电影。
    周景先发现盛黎：“那不是盛黎吗？”
    “哪儿呢？”向以群见着左池和盛黎在一起，瞬间懂了，“怪不得他昨天说心情好，你看他脸都笑烂了，真没出息。”
    周景啧啧：“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
    向以群感慨：“这么看他俩还挺配的。我得给星宇说，这群里很快就只有他一只单身狗了！”
    盛黎也瞅见他俩了，走近了打招呼：“你们去哪？”
    向以群：“看电影，贺岁片。”
    盛黎问左池：“想看电影吗？我们也买两张票？”
    向以群拆台：“现在哪还有位置啊？”
    盛黎：“……”
    左池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因为他们见证了他和盛黎从朋友变成联姻对象，订了婚又取消婚约，现在还一起逛商场。不过周景什么都没问，只是对左池笑着说了句“新年快乐”。
    “电影快开场了，我们还要去买爆米花。”向以群说，“先走了啊。”
    “去吧。看完不准在群里剧透。”盛黎炫耀，“阿池陪我去挑西装。”
    向以群当着面没起哄，毕竟他也摸不清盛黎和左池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转过头就在群里爆料。
    四个帅哥（4）
    向以群：怎么有的人前阵子还天天暗自伤神，现在春风得意笑得这么廉价啊。
    向以群：@盛黎
    向以群：昨晚在左池家呢？
    邰星宇：哟。
    胥晖：哟。
    邰星宇：@胥晖，没拍戏？
    胥晖：现在休息。
    邰星宇：以为你们剧组过年也忙呢，昨天聊着聊着就不见人了。
    胥晖：昨天柏繁来探班了。
    邰星宇：……
    盛黎过了一会才看到消息：在他家，睡的沙发，还没在一起。今天是考察期第一天，六个月后转正。
    邰星宇：这么有信心能转正？
    盛黎：那肯定。
    向以群：我老婆说，以前看你和别的Omega谈恋爱，感觉你又痞又苏，是个天然渣，现在和左池站一块，像个二傻子。
    盛黎：？
    向以群：他还说，以前左池在他们Omega中间人气很高，便宜你了。
    盛黎：？
    盛黎：【图片】左池给我挑的西装。
    盛黎：他夸我腿长！
    盛黎个子高，身材比例好，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左池以前就觉得盛黎穿西装有种独特的魅力，条纹图案低调稳重，西装配上质地优良的绸衫，再系上领带，盛黎往那儿一站，肩宽腿长，身材挺拔，英俊得张扬，让人的目光止不住往他身上放。
    像是成功的商业人士，但不像是位善茬，即使穿着西装，盛黎身上也有股“很会打架”的气质，性张力十足。
    左池挑了两套让盛黎试，都很满意，觉得盛黎像是模特，让原本没有什么特色的西装变得更高级。他有点理解盛黎为什么热衷于给他买衣服了。
    左池去付账，盛黎也没拦着，这点钱对于他俩来说都微不足道，但一想到这是左池给他买的，他就高兴。
    逛完商场吃了晚饭，盛黎开车到了左池小区，还想跟着左池回家，被左池拒绝了：“哪有过年一直待在我家的道理，你该回去陪陪你父亲和爸爸。”
    盛黎直白：“但是我想和你一起过。”
    “……”左池无奈，“明天你家不是要扫墓吗？”
    盛黎：“那我明天再走。”
    左池盯着他，眼神传达信号：你听不听话？
    盛黎肩膀瞬间拉耸下来：“好吧。但你一个人怎么过？”
    左池：“看书、看报、看文件。”
    “……”盛黎说，“明年得让你跟着我一起去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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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打开车门下了车：“那你加油。”
    盛黎回家换了身衣服，提着在商场给盛长宇和黎明川挑的两身衣服回了盛家。
    黎明川很高兴，拿着衣服就要去楼上试穿。
    盛长宇则是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大家子人都在老宅过年，就你往外面跑，懂不懂礼数。”
    盛黎：“说了我有正事，等明天早上扫完墓，我会去爷爷奶奶家拜年。”
    盛长宇：“除夕当天往外跑，你倒说说是几千万的生意。”
    盛黎：“一万没有，但关乎我一辈子的事儿。”
    盛长宇猜到了，指着他想骂，又骂不出来：“为你铺平的路你不走，非得走披荆斩棘的路。”
    盛黎：“之前是我不懂珍惜，我认。所以我现在想得特别明白，我只会和左池在一起。如果他不接受我，那我就一直等。你以前也说了，他能管住我，没有他我的生活就是一塌糊涂。”
    左池能够脱离左家，盛黎是支持且高兴的，他看不惯左池父母很久了。但在一些迂腐的长辈的眼里，没有左家做靠山，左池已经不是结婚的好人选。特别是盛家几代都是联姻成家，所以他要先说明左池对他的重要性。
    盛黎一进门，盛长宇眉头就没平整过：“左池现在是单身吗？”
    盛黎：“是。”
    “说得像我要拆散你们似的，你老子我也没兴趣棒打鸳鸯。前提是人家看得上你！”盛长宇说，“左池现在虽然脱离了左家，但他能够把公司开起来，足以说明他有本事。你要是认定了，我也不管了，反正你从小到大，从来不服我管。但你昨天匆匆忙忙就走了，必须去给你爷爷奶奶道个歉。”
    盛黎不知道黎明川在背后做了多少思想工作，诧异盛长宇竟然这么好沟通。
    他激动地去端茶，端到盛长宇跟前，笑嘻嘻：“父亲喝茶。”
    盛黎：“明天就去道歉，爷爷奶奶肯定能理解我。”
    盛黎很少叫他父亲，盛长宇心里一酸，想着也许遵循盛黎自己的意愿，让他承担自己每一步选择的后果，能够让他的儿子早日成熟，他俩的父子关系也会有所改善。
    黎明川换好衣服走下楼：“怎么样？”
    盛长宇回答道：“合身。这个天气太冷了，就得穿羽绒服。”
    黎明川：“我也觉得不错。盛黎给你买的衣服呢，你不去试试？”
    “等会去，不着急。”盛长宇喝了一口茶，“我这不是喝茶吗？”
    黎明川笑：“盛黎，我的茶呢？”
    盛黎：“马上！”
    金箍棒薯片是我在盒马看到的，乐事的，我没买。
    第71章 我是狗吗
    初二，盛黎在扫完墓后，就去老宅看望爷爷奶奶。他特意提了两大包老年人专用的营养品，以表赔罪的诚意。
    听说盛黎过来了，佣人扶着奶奶下楼。奶奶行动有些迟缓，她在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大红包，往盛黎怀里塞。
    “谢谢奶奶。”盛黎接过红包，“祝奶奶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盛黎小时候是很会逗长辈开心的那一类小孩，嘴甜又爱表现，所以爷爷奶奶也一直很疼他。
    奶奶慢吞吞地说：“其、其实还有……有一份，是给我孙……孙媳妇的。”
    “他……怎么没有和你……你一起过来？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奶奶身体不好，病了一场后记忆力变差。盛黎不知是盛长宇他们并没有告诉奶奶他和左池已经退婚了，还是奶奶记忆出现了混淆。
    他没有解释：“没有吵架，明年带他一起过来。”
    他陪着奶奶说了会话，问旁边的佣人：“爷爷没在家吗？”
    佣人说：“在呢，在楼上书房的。”
    盛黎便明白了，为他除夕突然走掉的事，爷爷还在生气。
    他上楼敲书房的门，得到应允后进入，笑着给老爷子端茶捶背。
    爷爷最初板着的一张脸后来也渐渐不再紧绷：“你们年轻人忙，我不是不可以理解，不管你除夕做什么去了，你都该和我们解释清楚再走啊，一大家子人难得聚一块，你急急忙忙就跑了，让你几个伯伯看了怎么说？”
    盛黎认错：“是我考虑不周到，以后一定改正。”
    爷爷：“知道你觉得我们烦，总念叨你让你找对象，但你马上二十六了，结婚的事的确该考虑了，之前你父亲给你介绍洛家的Omega，不合适吗？”
    盛黎抿嘴：“不合适，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但外界的消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左池？”
    盛黎：“嗯。”
    爷爷眯眼：“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他要是对你有意思，还会退婚？”
    “之前是我对他不够好，退婚也是我要求的。”盛黎坚定道，“现在我会重新把他追回来。”
    爷爷低头，沉思良久，挥挥手让盛黎出去：“行了，那就负好你的责任吧。”
    这个春节对于盛黎来说意义非凡，他第一次从新年里感觉到了“新生”。
    他绝望地想自己可能要为一年前的种种行为买一辈子的单，没想到突然有了转机。左池不但和秦序分手了，还给了他为时半年的考察期。
    他以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用实际行动说服家里人，没想到家里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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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左池给了他追求的机会，他就每天都想跑去见左池，但又怕左池嫌他太黏人，觉得他不成熟，好几次都忍住，换成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他们彼此工作都忙，发消息也未必能及时收到回复，不过只要知道左池早晚能够看见、能够给予回应，心就不会再是空落落的。
    盛黎喜欢挑在晚上九点过给左池打电话，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生活里每天发生的也就是那些事儿，不知道怎么总也说不完。
    他有时候会在电话里请教左池工作上的问题，左池开玩笑：“你们盛日集团是不是该给我也开一份工资啊？”
    盛黎：“可以啊。领导要多少？”
    左池：“那要看小盛总觉得我身价值多少了。”
    “要我觉得……”盛黎说，“把整个集团赔光了都聘不起吧。”
    左池：“……就你会说。”
    左池和盛黎以前也会互相调侃，如今的相处模式同样有几分像朋友，但又多了点什么，多了点甜、多了点缠绵、多了点两个人对未来的憧憬。
    盛黎在乎的不止是半年后转正，而是左池肯搭理他的每一天。其实他以前的人生规划里也有左池，不过现在更加明晰。朋友转变成爱人，原来没有他想的那么曲折。
    左池则是觉得以他的性格，重新再认识一个人、透彻地了解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都太难。如果盛黎这次能够陪他走下去……他们不需要试探，不需要磨合，他能够想象他们俩以后生活的点点滴滴。
    春节一过，很快就到了情人节。那天原本是周六，但因为调休仍然要工作。
    左池给公司每位下属都准备了一盒进口的巧克力当作礼物。
    他去发巧克力时，听到下属们在聊情人节怎么过。
    “我昨天打电话准备订市中心那家高空餐厅的晚餐，结果被告知提前一个月就订满了。现在过节怎么也这么卷啊。”
    “那可不是，我女朋友想要一款限量版的包，我提前三个月找代购订了，前几天才到货。要到不了，还真不知道如何交代。”
    “得了吧，怎么觉得你们俩在炫耀呢，考虑过我这个单身的人在旁边的感受没？”
    “左总。”有下属看到他，连忙端正了坐姿，“你手里拿的什么？”
    左池：“给你们的巧克力，情人节快乐。”
    “哇，谢谢老板。”
    下属接过巧克力，顺嘴问道：“老板，你今天怎么过啊？”
    其他人跟着起哄：“左总有对象了没？”
    左池淡定回答：“还没有。”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媒人：“左总你是不是工作太忙没时间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左池咳了两声：“不用。”
    “我们左总是没那个心思，要是有，还不是分分钟脱单了。”
    “就是，哪轮得到你操心。”
    左池笑：“好好工作啊，今天记得准点下班，别让对象等久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有前台上来敲门：“左总，你的花签收一下。”
    左池：“……”
    下属开始八卦：“谁送的啊？老板你骗我们呢，是不是偷偷恋爱了。”
    “是追求者？是Alpha还是Beta啊？难道是Omega？”
    “我就说吧，左总分分钟就能脱单。”
    花是一大束粉玫瑰，左池单手抱着，能够把他上半身都遮挡严实。在下属的注视下，他签收了花，脸颊情不自禁地染上一丝红。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拍了一张花的照片发给盛黎：收到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三个字没什么温度，又加了一句：好看。
    盛黎：？
    左池：嗯？
    盛黎打了个电话过来。
    左池接起来就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这花不是我送的！”
    左池：“……”
    盛黎：“谁啊谁啊，谁送你花了！”
    “……我看看是不是送错了。”他找了找，没在花里找到卡片，“可能是送错了。”
    盛黎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是不是韩起策？”
    左池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韩起策除了上一次来医院看望他，平时并没有任何表示。
    “不是他？那会是谁。”盛黎郁闷道，“我怎么这么多情敌啊。”
    左池笑：“你问我啊，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又有人来敲门。在门外的是助理：“左总，有花需要签收。”
    盛黎在手机那端也听见了：“这次是我送的。”
    左池开门取花，被花的模样惊艳了一刹。透明礼盒里装着永生花制作成的小狗，小狗身体是用白玫瑰组成的，黑珠子眼睛鼻子亮亮的，脑袋上戴了粉色花环，脖颈上还有一根转运珠项链。礼盒底部模拟出了一个玫瑰花园，漂亮至极。
    盛黎问：“喜欢吗？”
    “嗯。”左池对助理说了声“谢谢”，抱住礼盒转身，“这只小狗代表你吗？”
    盛黎：“我是狗吗？我怎么也得是匹狼吧！”
    左池笑出声：“啊对对对。”
    盛黎：“……你把转运珠戴上，这是我爸去寺庙让大师开过光的。”
    左池轻声道：“好。”
    虽然是情人节，但盛黎在另外的城市跟进项目，他们并不能见面。
    左池问：“项目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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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上点麻烦，所以还要再在这边待几天。”盛黎说，“我能解决。”
    没有人做生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没有波澜，盛黎有经商的手段，已经是成长得很快的那一类，左池并不担忧。
    盛黎：“今天的约会先欠着，等我回来。”
    左池“嘁”了一声：“谁答应要和你约会了？”
    盛黎：“……我不管。”
    盛黎接着期待地问：“阿池，我有情人节礼物吗？”
    “……”左池一时觉得盛黎有点可怜，“我送员工的巧克力还剩一盒，要不留给你？”
    第72章 还有谢谢你
    二月底，阿莱西奥医生前往中国，专程为左池做检查，制定腺体修复手术计划。为了得到腺体的各项数据，确认做手术之前，需要做七八个项目的检查，花上半天的时间。
    盛黎全程在旁边跟着，每拿到一张数据报告单，都会仔细地看，然后向医生问清楚其内容的含义。他不会说德语，上次在瑞士是请朋友帮忙沟通的，这次特地请了一位翻译。
    盛黎问一句，翻译说一句，医生回一句，来来往往。左池笑盛黎不像是陪同人员，刨根问底的架势像是来学习的实习生。
    数据检测完，阿莱西奥医生对报告进行了分析。左池的腺体虽然损伤时间较长，但是吃药带来的副作用，没有遭受过外力冲击，加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其损伤程度是可以进行手术的。他问左池的决定，左池果断点头，和医生协商手术时间。
    左池先前选择做腺体康复治疗，主要是因为国内腺体修复手术案例太少，不够成熟，相应的手术风险太大。他本打算过两年再根据治疗的效果考虑是否手术，但如今全世界有名的Omega专科医生就在他面前，他没有理由拒绝。
    手术那天是周末，盛黎和左池一起到了约定的医院。手术之前，盛黎安慰左池不要怕，但他显得比左池还要紧张。他告诉左池会打麻药，就当睡一觉，放轻松，结果短短一句话结巴了两次。
    “傻子，做腺体修复手术是打局部麻醉，不会睡着。”左池倒是很放松，他摸了胸膛前的转运珠，想着他去年的确很倒霉。
    感情方面，他去年和盛黎订婚了，但盛黎并不接受他们之间的婚约。他好不容易退了婚，退婚之后又紧接着再次订婚、取消婚约。事业方面，他被迫让出了左氏集团总部总经理的位置，和左家人的关系闹僵。健康方面，他先是发现自己腺体损伤，再是遭遇了一场车祸。
    不过现在，车祸已经过去，秦宣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和左家人撇清了关系，自己的公司也逐渐步入了正轨，他即将做腺体修复手术，而盛黎正在他身边。
    他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手术中不能佩戴任何饰品，左池把转运珠项链摘下来放进盛黎的手心：“替我保管。”
    盛黎点头，目送左池进了手术室。
    腺体修复手术时间只需要半小时左右，但因为腺体构造复杂，每一刀都必须精准，对医生的专业度有极高的需求。
    盛黎觉得半小时格外地漫长，即使知道手术成功率很高，他在手术室外仍旧着急，不停地走过去走过来，在五六度的天气出了满头的汗。
    手术室门一开，盛黎就忍不住上前问：“怎么样？”
    阿莱西奥医生摘掉口罩，说了一句德语。
    翻译去卫生间了，盛黎没听懂，只能着急地往里打望。
    “没问题。”说话的是左池，他能听懂一部分的德语。他从手术台上下来，腺体外部的皮肤贴了两层纱布。
    盛黎松了一口气，过去扶住他，左池“啪”地一下就把他的手打开了：“我又不是腿受伤了。”
    盛黎问：“痛不痛啊？”
    左池：“还好。”
    一点儿不痛是假的，虽然用了麻药，但不至于完全没有知觉。手术过程中，左池全程都是清醒的，不过特别痛的时候就几分钟，咬牙忍过去，现在的感觉只剩下酸和胀。
    “那就是痛了。”盛黎以前会想左池怎么不会示弱和服软，其实潜意识里是希望左池能够依赖他的。现在他只觉得心疼，无论左池会不会喊痛，无论左池有多坚强，他都想陪着他去经历和面对，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分担。
    因为手术后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左池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他抬眸看向盛黎：“今天有点想吃糖。”
    盛黎：“好，我去买。硬糖？软糖？QQ糖？哪个牌子？什么味道？”
    “……”左池有些犯难，“都可以，你随便买吧。”
    都可以的结果就是盛黎买了一大袋，什么糖都有。左池挑了软糖，咬了一口，水蜜桃的夹心溢出，又香又甜。
    盛黎：“好吃吗？”
    “嗯。”左池不喜甜，但偶尔吃一颗糖也会觉得味蕾得到满足。
    盛黎在左池旁边坐下，他鼻子动了动：“阿池，我怎么闻不到你的信息素啊？”
    左池：“手术暂时阻断了信息素的释放，等信息素恢复了正常释放，就可以离开了，过一周再联系医生复查。”
    盛黎：“做了手术，之后的发情期就不会这么难熬了。”
    左池笑着瞥了他一眼：“如果我的腺体不会再分泌信息素，你能接受吗？”
    盛黎有些诧异他会这么问：“我希望你健康、平安，如果不能分泌信息素对身体没有影响，最多只会觉得遗憾吧。只要你能接受，我当然就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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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故意说：“但没有信息素，也许就会缺少性的吸引了。”
    “那不会。”盛黎压低了声音，“梦里没有信息素，我还是天天梦到你。”
    他和左池只做过一次，但刻骨难忘，那一次经历为他后来春梦提供了数不尽的素材。梦没有逻辑，大胆又放肆，他也会梦见一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比如上一秒他和左池在学校打篮球，下一秒他们穿着球衣躲在器材室接吻。
    白天工作太忙未必能相见，晚上倒是夜夜未缺席。
    左池乐了：“你梦什么了？”
    盛黎：“当然是不可描述的。”
    “……你要不要脸。”左池的视线朝下移，“憋坏了？”
    “你别看。”盛黎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小声道，“这还在医院，等会我硬了就出洋相了。”
    左池：“看看就能硬？定力不行啊。”
    盛黎刚想替自己找补，阿莱西奥医生的助理就叫左池进观察室检查。
    “继续憋着吧，你活该的。”左池挑逗般地拍了拍盛黎的脸颊，起身前往观察室。
    他们在医院待了三个小时，检查结果正常，离开前阿莱西奥医生再嘱咐了一遍术后的注意事项。走出医院时，他俩都如释重负。
    左池问：“去吃饭？”
    盛黎：“好啊。吃什么？”
    左池：“这儿离学校不远。要不去学校外面那家面馆？”
    “嗯，我正好想吃牛肉拉面。”盛黎笑，“我们真默契。”
    左池不吃他这套：“少来了。”
    他们到了学校门口的面馆，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点，面馆里并没有什么人。
    面馆老板认得他们，不过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亲切地和他们打招呼：“哎是你们啊！好久没看到你俩了，转眼你们毕业多少年了！”
    他掰着手指数了数：“七八年都过去了，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你们经常中午来这儿吃。”
    “老板你眼神真好。”盛黎揽过左池的肩，“我俩是不是没怎么变？”
    老板盯着他们看了看，摇头：“都不是小孩了。”
    盛黎为这一句话纠结很久，问左池：“我看上去多少岁？”
    左池压根没看他：“二十五六？”
    盛黎：“我没变老吧。”
    左池：“二十五六你想老到哪儿去。”
    盛黎：“最近工作忙，天天熬夜，我是得担心一下。”
    左池说：“你又不靠脸吃饭。”
    盛黎酸溜溜道：“我这么多情敌，我要是颜值衰败了，你还不看别人去？”
    “我有那么肤浅？”左池歪头，“不对……我想了想，我之前喜欢你，确实说明我挺肤浅的。”
    盛黎：“……”
    没一会儿，面就端上桌了。一碗牛肉拉面，一碗三鲜米线，都是三两，装得满满当当。
    盛黎用筷子卷起面吃了一口：“味道没有变。”
    上一次他们来学校是校庆，再上一次他们来学校是拍情侣照，都是不愉快的经历。但其实学校里有太多他们共同的回忆，他们一起在操场打过球，一起排练过文艺演出，一起课间跑步，一起去小卖部买饮料，那些回忆无论好坏，都是他们相伴的证明。
    左池望着校门口，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还是原来的味道。”
    一周后，左池去医院复查，指标没有异常。再次复查要在一个月之后，阿莱西奥医生会先回瑞士一趟。
    盛黎向医生道谢，同时也关心了一下腺体舒缓液的研发进度。
    他们送医生到机场，然后前往酒店参加庆功宴。
    盛黎领导的一个大项目顺利完工，收益可观。盛黎提前邀请了左池来庆功宴，左池一开始是拒绝了：“我又不是你员工，又没有参与项目，去庆功宴干嘛。”
    盛黎：“你忘了？你是场外顾问。”
    左池：“他们都不认识我，我去不合适。”
    “很多员工也会带家属的，不认识不奇怪。”盛黎说，“阿池，我想你来。”
    左池一心软，就同意了。
    庆功宴设置在酒店单独的一个宴会厅，环境优雅舒适，菜肴奢侈可口，宫殿式的灯饰高档而大气。
    左池跟着盛黎进场，之前他和盛黎的婚约不是秘密，有不少人其实认得他。认得他的人私下猜测他和盛黎的关系，不认得他的人倒是大胆地调侃盛黎：“小盛总，这是你家属吗？”
    “现在不是。”盛黎大方回应，“我还在追求他。”
    “哦——”
    左池用手肘撞了盛黎一下：“行了啊。”
    盛黎理直气壮：“我说的实话。”
    盛黎对朋友向来大方，也同样舍得花钱犒劳员工，光是单价上万的香槟就开了十几瓶。庆功宴气氛热闹，员工们吃得尽兴，也喝得开心，嚷嚷着让盛黎发言。
    “小盛总，说两句！”
    “小盛总，今天这样的场合，你必须发表一下感言啊！”
    盛黎并没有准备发言，他觉得吃喝到位了最实在，说什么没有那么重要。不过既然大家推着他上台，他也不介意上去亮个相。
    他走上台，接过酒店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大家晚上好。”
    “首先，这次项目顺利完工，每一位参与进来的同事都有功劳，我代表公司董事会向各位同事表示衷心感谢。”

 第128页

    有员工大喊：“太官方了！”
    “小盛总，说点儿别的！”
    左池注视着穿着一身西装的盛黎，心中感慨万千。私下的盛黎幼稚、缺心眼，在大众场合的盛黎，却是有了深刻的变化。
    就像盛黎总在台下看他做各种演讲汇报一样，他也总是在留意人群中的盛黎。那个在打赢球后被队员高高抛举的少年，变成了现在项目的领队人，他仍然意气风发。
    他喜欢看盛黎意气风发，他喜欢盛黎身上的少年气。
    盛黎说：“就我个人而言，我自知在工作上经验不足，各位同事的包容和帮助让我受益匪浅，这次项目和大家合作很愉快，也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够一起再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员工们疯狂鼓掌。
    “还有……”盛黎看向左池。在对视的一瞬间，左池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盛黎笑了笑：“大家都有奖金。”
    鼓掌声更加热烈了。
    盛黎从台上走下来，径直走到左池面前：“刚刚的话其实没说完。”
    他准备说出口时，想到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说他想对左池一个人说的话，也许会带给左池压力。
    左池：“嗯？”
    盛黎直勾勾地看着他：“还有谢谢你。不止谢谢你的场外指导，还谢谢你让我找到方向。我之前总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因为我不能在工作中找到意义。现在我发现，原来做成一个项目是能够获得成就感的，我工作不是为了让你瞧得起，而是为了我自己变得更强。”
    “但我也希望，你能看到现在的这一个我。”
    第73章 你还管我
    Alpha穿着纯黑色的西装，搭配白色的暗纹提花衬衫，衬衫是冰丝的，富有垂感，顺滑柔软，让盛黎看上去既高贵，又散漫。但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的神情格外认真，桃花眼和扬着笑容的唇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庆功宴人声嘈杂，但左池能够清楚地听见盛黎的声音。因为用了气味阻隔剂，他没有闻到琥珀香，却仍然想靠近。
    “我看到了。”左池伸手绕过Alpha的脸颊和耳朵，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做得很棒，以后也继续加油。”
    大多数Alpha有很强的自我意识，会觉得被摸头就像被逗弄，很没尊严。可盛黎并不讨厌，还微微低头，把脑袋往左池手心拱：“是，领导。”
    成长有时候是一瞬间的事情。对于盛黎而言，他是在秦序家见到秦序问左池吃什么粥的那一刻长大的。他过去考虑的只有感情，没有生活，所以他任性妄为，以为只要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要他把左池受过的苦再受一遍，左池就能原谅他。可喜欢很简单，生活却很难，生活里有柴米盐油，也有权力和金钱的争夺，如果他没有能力保护和照顾好自己的Omega，他拿什么去谈喜欢。
    虽然现在盛长宇他们都默认了不会阻拦他把左池追回来，但盛黎太清楚盛家的作风，他们传统古板，等他和左池在一起后，就会催着结婚和生子。所以他的确要继续加油，要把盛日集团发展得更好，要掌权，要拥有话语权，不能带给左池任何选择的压力，也不能让左池在他家人面前受一点委屈。
    盛黎的头发浓密柔亮，揉起来很舒服。左池没忍住多揉了两下，余光捕捉到有人在看，才收回了手。
    盛黎拉着左池坐在了安排好的席位上，和同一桌的高管介绍时说的是“左总”，帮着左池把名片发出去。
    高管都是会看眼色的，像是集体进了夸夸群，将左池夸得天花乱坠。
    “左总年纪轻轻就自己开了公司，可是大有作为啊。”
    “左总年轻，工作能力又出色，不愧是青年才俊。”
    “左总有胆有识，是新一代的楷模。”有人站起身，“来，我敬左总一杯。”
    盛黎摆手，替左池拒绝道：“他才做完手术，还不能喝酒。”
    左池笑着起身：“我以茶代酒吧。”
    盛黎把术后一个月的忌口记得清楚。左池刚夹起一片烧烤鱿鱼须，盛黎就从他碗里挑走了。
    盛黎：“不能吃海鲜。”
    左池：“……我就吃一片。”
    盛黎：“一片也不行，等一个月后复查没有问题再吃。”
    左池佯怒：“你还管我？”
    盛黎气势弱下来，嘴上不认输：“我当然得监督你了，你对自己的健康向来不够上心。”
    左池是缺爱的。不管有几分爱，左易和舒青榆都不会表达，在他们眼中，培养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是提升他的成绩和能力。在左池没有成为冷血动物之前，他就遇见了盛黎，盛黎吵闹又爱折腾，但是他会对左池说“我们是朋友”、“今天放学去我家玩”、“我把最漂亮的鹅卵石送给你”。
    左池羡慕盛黎在同龄人中的交际能力，羡慕盛黎能够对新鲜的事物充满热情，所以总是会多看盛黎两眼。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中，盛黎在无聊的日子里带给他很多的惊喜，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了被爱，于是开始期盼独一份的爱。
    盛黎是小孩子心性，左池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而比较早熟，所以他时不时地会教育盛黎几句“该看书了”、“不要逃课”、“作业写完了再玩游戏”。盛黎不会甩脸色，不会烦他，只不过态度也不够端正。左池在家里总是被提各种要求，而在盛黎面前，他可以做那个提出要求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感情需求得到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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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挺奇怪的，被盛黎反过来管教，心里却觉得很开心，开心得冒起泡泡。
    原来他不是讨厌被人管，而是讨厌对方无止境地提要求却没有给予情感的回馈。
    盛黎给左池夹了一块五花肉，用哄人的语气说道：“等腺体完全恢复了，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左池轻挑眉梢：“到时候你请我吃大餐？”
    盛黎：“好啊，我给你做大餐都行。”
    左池：“那我给你报个厨师班。”
    盛黎：“……”
    左池怕盛黎当真：“开玩笑的，就你这个作息时间，晚上九十点去上课吗。”
    盛黎：“可以上网课。”
    左池：“哪有厨师班上网课的，那是美食鉴赏吧。”
    他们去医院和机场，都是盛黎家的司机专程送的。结束庆功宴后，他们从酒店出来，没有再让司机过来接。
    左池提议沿着江边散一会步，盛黎自然是同意。夜晚的江边很安静，微风徐徐，他们没有牵手，保持着差不多的步伐并肩向前走。
    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一个路灯，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时间好像慢了下来。没有工作，没有其他需要操心的事，只有天地、江流、绿植和他们俩。
    盛黎很享受这样的独处时间，他偷偷瞟左池的侧脸，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左池：“偷看我什么呢。”
    盛黎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都没有察觉你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漂亮了。”
    在左池才分化的那段时间，他其实有和胥晖说过左池漂亮，不过他很快摆正了“兄弟”的位置，连自己都忘了。
    “漂亮？”左池失笑，“你用漂亮来形容我不合适吧，我怎么说也是一米八的男人。”
    盛黎正经道：“帅气又漂亮，不冲突。”
    左池耸耸肩，接受了赞美，面上表情不显，实际上心里很受用。
    他们从江边走到左池家门口，盛黎送左池到了单元楼下，还想跟着坐电梯，被左池制止了。
    左池：“你又想睡沙发床？”
    盛黎立马说：“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沙发床介意。”左池说，“还在考察期呢，回家睡觉。”
    盛黎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约会？都过这么久了，你欠我的情人节约会还没兑现。”
    左池：“刚刚压马路不算约会吗？”
    “……”盛黎不死心道，“算吗？”
    “已经兑现了，别想了。”左池说，“明天还得早起工作，我上楼了。”
    “阿池，晚安。”盛黎望着左池转身走进楼道。
    左池走到拐角，看见电梯还在二十几楼，又回过头：“盛黎。”
    盛黎还在原地：“嗯？”
    他心中狂喜，左池不会决定留他过夜吧？
    左池只是说：“晚安。”
    虽然考察期有半年，但随着时间推进，考察期变得越来越像摆设。除了没有深入的肢体接触，他俩的相处模式和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冬天都快过了，盛黎还学向以群和周景买了情侣款的围巾，非要和左池戴着出门吃饭。
    盛黎：“你要蓝色的还是白色的？”
    左池懒得理他：“你看这个天气，路上的人谁戴围巾了，宝里宝气。”
    盛黎想了下：“那我们明年戴。”
    左池觉得自己是不擅长谈恋爱的，以前和Omega谈恋爱，他会把恋爱当成一道考题，认定要按着一定的流程做才能得高分，要买早餐、在节日互送礼物、约会后送对方回家……但和盛黎在一起不需要费心，他不用去想该怎么做，因为他们已经相处了很多年。
    他们没有特意回避身边的人，有几次在外面餐厅吃饭也碰上了以前的同学朋友。
    当朋友用打探的语气问起：“你们俩？”
    左池笑而不语，盛黎则一脸得意地反问回去：“看不出来吗？”
    圈内关于他们的讨论很多。毕竟盛黎在圈内也算一朵“交际花”，现在很少出现在以前常去的那几家酒吧，也没有和张啸云那群狐朋狗友继续来往了。一些人觉得奇怪，难免会打听，问到知情人，他俩疑似谈恋爱的消息就流传了出去，在圈内炸起一朵朵水花，说什么的都有。
    “他俩不是兄弟吗？”
    “去过他们订婚宴的人都知道，哪可能还是兄弟啊，你没看见他们接吻那场面，我感觉要不是公众场合，下一秒就会滚上床。”
    “这么刺激？左池后来不是和秦家私生子联姻了吗？”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左池都和左家没有关系了。”
    “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意外呢，要说让盛黎收心，也只有左池能办到了吧。”
    盛黎和左池都很忙，没有时间去管别人怎么说，他们也不关心别人怎么说。
    刚开始盛黎还有点担心左池会因此不高兴，后来发现他多想了。左池在意的从来不是他人的言语，而是将他推至风口浪尖的究竟是谁。现在他和左池都很坦然，也就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
    左池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太纵容盛黎了一些？既然是考察期，就应该保持合适的距离。可是他也喜欢有人和他分享生活中的小事，把无趣变成有趣，他也喜欢有人睡前和他打电话，聊到哈欠连连还不肯挂断，他也喜欢两个人一起吃饭，能吃到更多的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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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很开心。既然开心，那何乐而不为呢？
    他曾经是真的想过不再回头，但一个人最不该为难的就是自己。盛黎成长了，他其实也成长了，他知道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充实很精彩，不过在这样的认知下，仍然选择给他和盛黎一次机会。
    左池没有让盛黎住进他家，但家里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多了很多Alpha的东西。什么气味阻隔剂、领带、ipad、Alpha抑制剂。
    左池合理怀疑这是盛黎的策略，先让东西在他的家里占领一席之地，全方位侵入他的生活，再顺理成章地同居。
    不过如果真的同居……
    左池想，他这套房面积还是小了一些。至少……床不够大。
    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快完结了吧。
    大家应该通过之前的文也看得出来我不怎么喜欢写番外吧。
    第74章 过时不候
    从寒冬到炎暑，半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这半年里也发生了很多事。
    左池和秦家代表在双方签订了投资意向书后进行了实质性谈判，进一步签订了合作协议。左池公司有几个项目同时启动，评估效益可观。
    阿莱西奥医生团队对腺体舒缓液的研发取得了重大突破，到了临床前实验的阶段。腺体舒缓液能够缓解腺体在发情期的发红、刺痛等症状，还可以减轻标记赋予的痛感，如果成功上市，也许会帮助很多因腺体敏感而深陷困扰的Omega。
    盛黎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这次他没有举办party，而是同左池一起和四个帅哥群里的另外三位帅哥以及两位帅哥家属一起吃了个饭。朋友和喜欢的人都在身边，盛黎觉得自己的二十六岁过得很有意义。
    ……
    五月初的时候，左池接到了左易打来的电话。当然，他已经把左易的电话拉黑了，左易是用舒青榆的手机打给他的，用命令的语气让他回左氏集团，说可以分一个独立的部门给他。
    左池自然是拒绝了。他听说董事会对左烈感到不满，左易为了稳住董事会，将左烈调离了岗位。董事会里不是所有人都姓左，他们大部分人并不在乎总经理是Alpha还是Omega，只在乎每年得到的分红。
    左易早就知道左烈不是经商的材料，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左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落入左家其他人手中，于是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可惜在左池心中，他已经没有左易这个父亲了。
    过了几天，左易又打来电话，再次退步，说可以让左池重新坐上总经理的位置，将来也会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但前提是左池必须生一个Alpha，Alpha得姓左。
    左池笑着回：“我甚至希望我自己不姓左，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姓左。”
    左池不知道左易听了这句话是什么样的反应，他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左易已经五十出头，他的性格、三观早就已经固定了，很难彻头彻尾地改变。在他说出那句“生一个Alpha”时，左池没有任何意外，他想果然，左易还是左易。
    倒是舒青榆，每一两周会给左池发条消息问下近况，但没有再劝说左池回左氏集团。左池偶尔会约她到咖啡馆见个面，给她和陈姨买点东西。他不想再奢望从舒青榆那里得到母爱，但只要舒青榆不再试图控制他，他也做不到和舒青榆断绝来往。母子情好像也就这样了。
    至于左烈，左池后来在一个晚会上和他打过照面，左烈穿得光鲜亮丽，但面容有些颓败，看见他的时候喊了一句“哥”。
    左池冷漠道：“什么事啊左经理。”
    “我不是经理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何必挖苦我。”左烈眼里没有笑意，“你真的决定再也不回左家了？你舍得放弃左家的财产？”
    左池挑眼看他：“你父亲给我打过电话，我要想回早就回了。我不会和你抢什么继承人的位置，所以安心当你的废物吧。”
    左烈瞪大眼，像是想发火，却压抑住了：“我其实很嫉妒你，你从小在左家长大，受到优质的教育，而我呢？我作为一个私生子我有什么错？明明都是一个父亲，你小时候过着少爷般的生活，我因为没有父亲被同学孤立、被身边的人瞧不起。我以为进了左家就变了，可并不是，他们仍然觉得我没有眼界、没有能力，不配拥有今天的一切。”
    左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没有眼界、没有能力不是事实吗？如果可以，我也想把你认为的少爷般的生活让给你。”
    左池转身想走，听见左烈又说：“……但是我佩服你的勇气，你怎么能够做到潇洒地放弃巨额家产。”
    “我想离开却做不到。”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他受左易控制和打压，精神一度在崩溃的边缘，过得还没有从前和亲生母亲两个人一起生活快乐。他想走，却放不下左家后代的名头。
    左池回答：“你错了，我离开左家根本不需要勇气，因为我不在乎了。”
    做了腺体修复手术之后，左池每月都按时复查腺体，恢复情况和预计的差不多，在一天天地变好，在后面几次发情期，他用了抑制剂后完全可以照常去公司上班。
    盛黎记得他的发情期，也知道发情期不一定准时，会提前几天提醒左池，还会毛遂自荐：你可以用抑制剂，也可以考虑一下用我啊。
    左池：？你怎么还自我物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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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做梦的不止盛黎一个，左池有时候也会梦见缱绻旖旎的场景。在梦里，他和盛黎没有丝毫廉耻，可以从床上做到阳台，尺度大得左池不敢在白日回想，光是想一想就会觉得燥热。
    他们不是没有擦枪走火过，只是左池没有点头，盛黎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灰溜溜地跑进卫生间解决，出来后还要争取表现：“阿池，我帮你吧。”
    左池心安理得地享受Alpha的服务，中途还回了两条工作消息，惹得盛黎不满又没法抗议，只能更加卖力，非得让左池喘不过气才罢休。
    盛黎偶尔会留下来过夜，从沙发床搬到了卧室地板上。
    左池给盛黎在地板上铺了厚厚的垫子，枕头和被子也买了新的。
    但成向晚有次来他家做客，走进卧室参观，见床旁边还有块折叠起来的垫子，诧异地问：“你养狗啦？”
    “……”左池解释，“是盛黎有时候睡在那儿。”
    成向晚知道考察期的事，忍不住笑，给左池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左池把这个插曲转播给盛黎，盛黎说：“那我就不服了。柳助理家养了一只狗，她的狗都是跟着人睡床上的。我要申请提高待遇。”
    左池：“你不是一匹狼吗？和狗比什么啊。”
    盛黎：“不比不知道，我还不如狗。”
    左池也觉得总让他睡地板上不是办法，有天晚上还是让盛黎上了床。盛黎乐得恨不得在床上翻个滚。
    因为是单人床，宽度只有一米五，两个大男人睡一块的确有点小了。左池想到在医院的时候，盛黎半夜两次摔下床，便说道：“你睡过来一点，别晚上睡着又摔地上了。”
    盛黎如愿以偿地贴着左池，一只手搭上他的腰，胸膛几乎抵着他的后背，鼻子在Omega白净的后颈嗅着黑加仑香。
    左池说：“睡觉！”
    “嗯，睡觉。”盛黎说得乖，脑袋却靠上Omega的肩膀，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左池，仿佛这样就能确认怀里的Omega是他的。
    身后Alpha身体的热度和满屋子的琥珀香惹得左池也有几分心猿意马：“家里没有套。”
    “嗯，家里没有……靠！你说什么！”盛黎激动地起身，“我去楼下买！”
    左池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
    “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盛黎急慌慌地换了衣服，走之前在左池脸颊边吧唧了一口，“我马上回来。”
    小区附近几百米还真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快到商圈附近，盛黎才发现一家。左池的一句话在他心中撩起了熊熊烈火，他在大街上跑着寻找便利店，惹得好几个路人回头，以为他是大晚上喝多了在发酒疯。
    盛黎买盒套再回到左池家，花了二十几分钟。他还忘了带钥匙，按门铃让左池给他开门。
    左池给他开了门，就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准备会周公，像是忘了先前自己说了什么。
    盛黎捏着避孕套喊他：“阿池。”
    左池“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盛黎舔了舔唇：“别睡啊。”
    “困了。”左池嘀咕，“过时不候。”
    盛黎：“……”
    左池真要睡觉，盛黎也不能把人拉起来讲道理，何况他知道左池最近工作很累。他有点郁闷，又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进了被窝，把左池抱得更紧了。
    左池发誓他不是故意的，第二天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放大的Alpha的俊脸，他心中还有点愧疚。不过等晚上下班回到家，在玄关鞋柜上的置物架发现了一盒套后，愧疚感顿时无影无踪。
    接着，他在厨房的收纳架上发现了一盒套，在观影室的窗台上发现了一盒套，在浴室的洗手台边发现了一盒套。
    左池简直气笑了。因为盛黎在外应酬还没回来，他便发消息问：你把套放厨房干嘛，煮了吃吗？
    盛黎过了一会回复：我认真分析了昨天的情况，认为问题出在我准备不充分。
    盛黎说：万一以后我们正好在厨房的时候想做怎么办？等我进卧室拿个套，你又改主意了。
    盛黎：这叫以备不时之需。
    左池无语了：？
    左池：你想得倒是挺多。
    左池：那你在玄关也放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一回家就忍不住了？
    盛黎：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左池：不可能！
    左池：无耻。
    左池：你一共放了几盒套在家里？
    盛黎：十几盒吧，记不清了，你找一下不就知道了。
    左池：滚。
    又来晚了！拖延症让我不到最后一刻不开始写。
    第75章 心之所向
    考察期到的那一天是工作日，白天的时候，他们仍然正常上班。
    不过盛黎的员工都发现小盛总心情尤其地好，嘴角就没落下来过。会议期间，有下属报错了数据，盛黎连提醒都是温和的，中午更是请了集团总部所有人喝奶茶，订了不少甜点面包供选择。
    在茶水间，有员工低头讨论：“小盛总今天怎么了？他这么高兴，我看股价也没涨啊。”
    “这你还看不出来？他脸上就差写四个字：我恋爱了。”
    “听说年后那场庆功宴，他把男朋友也带过去了。他男朋友是个Omega，好像特别厉害，是自己开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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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男朋友，那是他前未婚夫。”知情人士说，“我看马上就要变成现任结婚对象了。”
    到了下午，盛黎把手头重要的文件处理完后，就兴奋得开始在群里刷屏。
    四个帅哥（4）
    盛黎：大家下午好。都在做什么呢？
    向以群：干嘛。
    盛黎：份子钱准备好了吗？
    向以群：不好意思，我和周景再过两个月就结婚了，你得先出份子钱。
    盛黎：@邰星宇，份子钱准备好了吗？
    邰星宇：在打工，勿扰。
    盛黎：行，多赚点钱，红包多包点。
    邰星宇：？
    胥晖：@邰星宇，努力打工，你一个人要给三份。
    邰星宇：退群了，谢谢。
    向以群：@盛黎，你转正了吗就开始收份子钱了。
    盛黎：今天就满半年了！
    向以群：这么有信心能过考察期？
    盛黎：那必须的啊。
    盛黎有信心，信心不是源自于他有多优秀，而是左池有在给他回应。他们现在已经是半同居的状态，左池家里什么日用品都会备两份，虽然工作很忙，但基本除了一方出差外，两人每天都会见面。一起吃饭，一起在家里看电影，一起打游戏，一起看新闻，周末如果有空闲的时间，还会去附近的球场打两场球，或者去健身房运动。
    盛黎有点想不通以前的自己究竟是哪根脑筋被卡住了，竟不知和左池度过的琐碎日常时光，就是他心之所向。
    这天下班时间一到，左池准点出了办公室。这对他而言，可谓罕见，所以他路过外面的办公区，一大半下属都抬起头看他。
    有人调侃道：“领导，今天下班这么早是有约会吗？”
    左池没否认：“领导都准备走了，你们还不走？”
    下属接话道：“哎，没有人和我约会啊。”
    左池笑，转头出门坐电梯下楼。盛黎就在楼下的车里等着，见到他出来，利落地下车帮他把副驾驶的门拉开。
    左池弯腰上车，系好安全带：“去哪儿吃饭？”
    盛黎说：“去了就知道了。”
    左池望着窗外，夏日的夜晚来得很迟，快六点了还是艳阳高照，车载音乐放着歌，是他和盛黎上星期看的电影里的插曲。窗外的景色由高楼大厦转变为青翠山林，上山的路有几分崎岖。
    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山顶的视野开阔，能看见重重叠叠的山向天边延伸，一排大雁消失在远处，像一幅名家的水墨画。
    左池跟着盛黎走了一段小路，在平坦的草地上看见了一顶搭建好的白色帐篷，帐篷搭配了蝶形天幕，边沿上挂着星星灯。小方桌上摆满了食物，卤牛肉、寿司、饭团、水果沙拉……还有一瓶红酒。
    左池问：“你搭的？”
    “嗯，怎么样？”盛黎提前踩过点，还背着左池偷偷练习了两天如何搭建帐篷。他提早了两小时下班，先布置好了场地。
    “很舒服。”左池在木椅上坐下，“正好可以看落日。”
    七点过，太阳开始往地平线靠近，天地间蒙上一层金色。他们安静地享受美食，高脚杯里盛着红酒。
    “阿池。”盛黎轻轻叫他，“我给你唱首歌吧。”
    盛黎拿起放在帐篷里的吉他，低头开始拨弄琴弦。没有话筒，没有追光，他弹着歌，一副很专业的模样，但嘴里的旋律一出，就被打回原形。
    盛黎五音不全，唱得实在算不上好听，全是感情，没有技巧。浪漫轰然倒塌，却更加打动人心。左池看着他，笑得肩膀耸动，笑了笑的，眼眶有点湿润。
    最后一个音符落入尘埃，盛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左池走过去，走到他身边时，突然单膝下跪。
    跪得还挺用力，发出“咚”地一下，听着都觉得疼。
    左池愣怔，想着他说的考察期结束不是谈恋爱吗，怎么快进成求婚了。
    盛黎从兜里掏出红色的丝绒盒，单手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灯光，左池认出那是他们订婚时的那一枚。他对戒指的款式并不敏感，但这枚戒指他戴了好几个月，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左池忍不住问：“它怎么在你这儿？”
    他记得他从国外旅游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枚戒指，以为已经弄丢在异国他乡的某个角落了。
    盛黎的另一只手捏住戒圈将戒指取了出来：“上次你住院，我去帮你收拾东西时，发现戒指被遗落在行李箱里，上周我在行李箱里找，发现仍在原来的位置，就拿着去改了尺寸。”
    “现在将归还于你。”盛黎说，“阿池，我记得我们的那次订婚宴，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好。我知道过去不能被改写，但以后我会尊重你、信任你、照顾你，我喜欢你。”
    上一次订婚宴正式且隆重，但没有合适的戒指，盛黎也没有单膝下跪。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山顶、在草地、在夜晚，他们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盛黎真诚地、期盼地问：“阿池，要和我谈恋爱吗？”
    左池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却没有立刻答应：“盛黎，我要的不是一场短暂的恋爱，是彼此在有限的生命里一起前行。我要的是唯一，是永远，这代表你要忠诚，要坦诚，不可以再和其他Omega有超乎普通朋友的关系。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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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盛黎想也没想，“我知道我们这次在一起的意义，你想要的唯一、永远，也是我想要的。”
    盛黎知道以自己过去的种种经历而言，他的话很没有可信度。但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我要是没做到，你就把我xx给切了。”
    “这么狠。”左池没忍住笑，“话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没做到，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盛黎盯着左池的笑容移不开眼，唇角随之上扬：“不会给你下手的机会。”
    左池伸手：“还不帮我把戒指戴上？”
    盛黎像对待珍稀的易碎品那般小心地捏住左池指尖，银色的戒指穿过中指的指节到达根部，刚刚好。
    左池心中百感交集，占了上风的还是喜悦。眼前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是陪伴他从校园走到职场的人，是会在未来和他携手共进退的人。
    盛黎低头，亲吻左池的指尖，从指尖吻到手背，他抬眸，然后猛地伸出手来扣住左池的后脑勺，咬住他的唇瓣。他们唇齿相交，鼻息交织，舌头纠缠在一起，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彼此的气息。
    左池脸颊的温度直线上升，唇瓣分开后，他搂住盛黎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地呼吸：“你看，到这样的地方来约会，有一个坏处。”
    盛黎右手抚摸他的头发：“嗯？”
    左池在盛黎耳边吹了口气：“没有床。”
    盛黎的喉咙上下滑动，琥珀信息素的浓度瞬间升高，他不愿放过这次机会：“不是有帐篷吗？还可以去车里。”
    左池歪头：“可是没有套啊。”
    盛黎：“车上有。”
    “啧。”左池戳了戳盛黎的脸颊，“你什么时候把套放车上了？”
    盛黎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就上一次……买十几盒套那一次。”
    在家里的那十几盒套被左池找出来全部放床头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完。左池每次拉开床头柜看见它们，都觉得屁股疼。
    他哼了一声：“你就这种时候想得周到。”
    盛黎是抱着左池回车里的。
    左池觉得自己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被抱着不像话，让盛黎放他下来自己走：“我很重。”
    Alpha的力量很强，何况是一个在发情边缘的Alpha，盛黎一手托住左池的大腿，一手箍着他的腰，说什么也不肯放，抱着他走得很稳。
    上了车，他们急不可待地再次接吻，唇瓣之间拉出细长的银丝。左池跨坐在盛黎身上，去掀盛黎的T恤，盛黎双手灵活地从衣服下摆钻进去，在左池的后背游走撩火。
    很快，衣料就被扔到了前排驾驶座上。盛黎腹肌块垒分明，人鱼线线条性感完美，肌肤裹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他的眼神在左池锁骨、腰肢和小腿上流连，像要将他拆吃入腹。
    ……
    连续不断的快感让左池难以招架，但Alpha在这种时刻才不会心软。
    两人十指相扣，一同登上顶峰。
    终于发出来了
    第76章 到家了
    他们用了半盒避孕套，后座一片狼藉，空气中黑加仑香和琥珀香交错融合，碰撞出荷尔蒙和爱意。左池被欺负得全身酸软，嗓子都哑了，脸上情动的潮红还未退却，他后知后觉地羞赧：“不会有人听见吧？”
    盛黎黏黏糊糊地抱着左池，一只手把玩他的头发：“不会，周围车上都没人。”
    左池伸长手至前排摸索：“我衣服呢？”
    “这就穿衣服了？”盛黎掌心在腰侧暧昧地摩挲，“再来一次？”
    左池拍开他的手，声音沙沙的，饱含情欲的味道：“我都快散架了。”
    盛黎赖皮地搂了回去，像一个大型暖炉：“你唬我呢，你体力那么好，以前跑五千米都不带喘大气的。”
    左池挑眼看他：“有本事你在下面试试？”
    盛黎闭嘴了，闭了没有两分钟又说道：“那我给你按摩一下。”
    盛黎学着曾见过的按摩手势，以腕关节和掌指关节为支撑点做提拿动作，轻缓但连贯，接着五指捏成拳，轻轻地锤肩。
    虽然很累，但和喜欢的人做爱，左池心中的满足感膨胀得快要溢出来，他闭着眼享受了一会才蹭起身：“好了，空调吹得我有点冷，让我把衣服穿上。”
    左池穿衣，他的手臂在照明灯下白皙如玉，可见浅浅的青筋，弯腰时臀部挺翘，双腿又直又长。盛黎眼神直白地望着他，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过分诱惑。
    左池：“有烟吗？”
    “有。”盛黎将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左池。
    左池打开车门：“我出去抽一支。”
    盛黎用纸巾擦拭座椅，将车清理干净，关掉空调后打开车窗透气。他也换上衣服，跟着下了车。
    左池站在几米远处的石梯边，嘴里叼着一根烟，大拇指按动火机，火苗的光在他的手指上跳跃。他微微张唇，唇吐出袅娜虚渺的烟圈。
    盛黎心脏狂跳，觉得这番场景下的左池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用牙齿咬住烟头，含糊道：“阿池，借个火。”
    左池一只手夹住嘴里的香烟，将盛黎唇间的烟头折断，倾身吻了过去。他们在黑暗里接吻，发出津津水声，迟迟没有分开。
    左池问：“尝到烟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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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盛黎指腹在他的唇瓣上揉捻，“我再尝尝。”
    最后还是左池喊了停，再这么亲下去，怕是会把剩下的半盒套也用掉。那他明天就真的别想起来了。
    盛黎倒是意犹未尽，在三十几度的室外也要和左池贴着，他垂着脑袋，在左池的腺体边嗅过去嗅过来。
    方才情动之时，盛黎的犬齿触碰到后颈的软肉，差点咬下去，标记喜欢的Omega是每一个Alpha的本能。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左池的腺体做完手术还未满半年，他担心哪怕是临时标记，也会影响手术的效果。
    “阿池，我知道终生标记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虽说是Alpha标记Omega，但标记的权利在你那里。我笃定我会一辈子喜欢你，所以我想终生标记你，但因为我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所以即使没有标记，我也没有任何遗憾。”盛黎轻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在我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我就会觉得开心。”
    左池侧头看他，笑了笑：“虽然你有段时间对我很坏，但在二十几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对我很好，既然决定了在一起，那么我相信你。其实我也很好奇，标记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盛黎眼睛一亮：“真的？”
    “嗯……”左池话还没说完，又被盛黎猛地亲了两口。
    他无奈：“行了啊，还要不要睡觉了。”
    盛黎掩饰不住地乐：“睡啊。”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过，他俩都喝了点酒，打算在车上将就着睡一晚，明天早上让司机过来接。
    车外有蝉鸣声声响，车内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左池是被闹钟吵醒的，他准备起身关闹钟，却翻不动身，才想起自己是在车里。
    “盛黎，起床了。”左池才发现他的脑袋枕在盛黎的手臂上。
    他推了推盛黎，盛黎半梦半醒间嘟囔：“怎么还叫我盛黎……”
    左池不确定这句话是梦话还是对他说的：“那我该叫你什么？”
    “老公啊。”
    “……”左池基本确定盛黎醒了，“怎么醒了还在做梦。”
    盛黎睁开眼，将左池拽近了一些，小声道：“你先前叫过。”
    上一次左池假性发情，在意乱情迷时的确叫过，他没想到盛黎还记得。他的脸侧连着耳朵都红了，垂眸不肯直视盛黎的眼睛。
    盛黎伸手揉捏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昨天正式谈恋爱，今天就想去领证。”
    左池脸上的热度还没消退，语气却是正经：“今天不行，我今天和人约了签合同。”
    盛黎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嗯，那我们回去好好挑个日子。”
    他们缠绵了一会，左池看时间不早了，让盛黎打电话给司机。
    盛黎打完电话，仍然躺着不想动：“今天不想上班了。”
    左池：“……”
    盛黎想到了什么，立刻蹭起身，望着左池解释道：“我开玩笑的。”
    “偶尔不想上班没关系。”左池知道他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无非是因为自己曾经说过他没本事。盛黎对他说过气话，他又何尝不是。
    他轻声道：“盛黎，我喜欢你为了Omega出头教训那些小混混，我喜欢你在朋友有难时二话不说就帮忙，我喜欢你背着我去隔离室安慰我说第二性别压根不重要。我喜欢的盛黎，其实可以没有很大的事业，其实可以幼稚，但是他会尊重我，他会在乎我的感受。”
    “你明白吗？”
    他虽然是Omega，但他同样可以赚钱、打拼，同样可以照顾他的Alpha，他并不是什么弱者。所以他在乎的，从来不是盛黎在事业上有多高的成就，而是盛黎是否有同样的心意，是否愿意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努力。
    听到一句句“喜欢”，盛黎的眼眶泛酸，他不停地点头：“我明白。”
    他这二十几年来最幸运的事就是在幼儿园认识了左池。
    他的阿池漂亮可爱、包容大度、又理性又感性，还喜欢他。
    他会用余生去证明，他配得上左池的喜欢。
    等司机的时间里，盛黎和左池一起去把帐篷收了。
    晚上没有睡多久，司机来了后，他们紧挨着坐在后排又眯了一会。
    司机把他们送到家，他们上楼洗澡、换衣服。左池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发现他的手臂和腿上都有一些红印子，有些犯难穿什么才能遮住。
    他选了一件长袖衬衫，被盛黎否决：“八月份的天气这么热，谁穿长袖啊，你这是不打自招。”
    “你还有脸说。”左池觑他一眼，“怪谁？”
    “怪我。”盛黎话这么说，笑容一点没收敛。
    左池还是换上了短袖衬衣，他想等到了办公室，他就把西装外套加上。出门前，他戴上了防咬项圈，戴的是成向晚送他的那一条，铆钉和金属链条相结合的项圈戴在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性感迷人。
    盛黎眼睛都直了：“我怎么没见过这条？”
    左池：“成向晚送的。”
    盛黎嗯哼了一声：“他审美倒是不错。这条防咬项圈很适合你。”
    左池的手抚过盛黎的下颚，逗宠物似地挠了挠：“那晚上……由你把它摘下来。”
    他们一起出门，各自去了公司，开始新的一天。
    左池上午成功地和人签了合同，下午跑了两处工地后，回公司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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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池和公司的员工相处融洽，但他谈工作的时候总是一脸严肃，大家都不敢马虎。这天却不一样，左池的眼圈有点红，抬眸看人的时候少了几分凌厉，声音沙哑，训斥人的时候没有那么凶，惹得好几个下属忍不住偷偷看他。
    左池有点疑惑：“怎么了？”
    下属们连连摇头。
    左池目光往下移，确定自己穿着整齐得体，衬衣扣子没有崩开，更没有露出锁骨上的牙印。他咳了两声，继续分析报表。
    开完会，他发消息给盛黎：要加一会班。
    盛黎：晚上想吃什么？
    左池：都行。
    盛黎：那我先去逛趟超市，再来接你。
    左池：好。
    左池做完手上的工作，走出公司大楼，就见到那辆熟悉的车。他不需要人接送着上下班，但有一个人等着他的感觉真不赖。
    他放轻脚步走到车旁，发现盛黎在网上查菜谱：“你临时抱佛脚啊？”
    盛黎放下ipad，将车门打开：“今晚吃虾仁豆腐炖蛋和三鲜菌菇汤。”
    左池说：“听上去不错。”
    盛黎挑眉：“味道也会很不错！”
    车开到停车场，他们坐电梯上楼，左池拿着公文包，盛黎提着一袋菜，一路上有说有笑。
    左池问：“你想搬家吗？”
    盛黎：“为什么搬？”
    左池：“这儿不是小了吗？怕委屈了我们小盛总。”
    “我有那么娇气？”盛黎想了想，“不过卧室确实小了，我想换张更大的床。”
    左池笑盛黎果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嗯，而且离你公司也稍微远了点。”
    他们商量买套新房或是搬进先前准备的婚房里，讨论装修有哪里需要改动、还要添置些什么家具。
    未来值得期待，当下也不差。盛黎不在意到底住哪，只要和左池一起住，那个地方就叫做“家”。
    他打开门：“到家了。”
    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