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有没有人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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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ＧＬ百合] 《A装O有没有人管一下》作者：盛琥珀光【完结+番外】
    简介：
    我向你迈出九十九步，然后原地踏步等着你过来。
    叶宝溪一直在追逐着优秀的alpha青梅，不会因为对方的光芒被掩盖而动摇，她坚定地想要在喜欢段渠月这条路上走到终点。
    即使对方对她不冷不热爱答不理。
    可是望月亮望得太久了，脖子也会酸，眼睛也会想要掉眼泪。
    月亮什么时候朝我走过来呢？
    等不到月亮，她已经心仪太阳。
    她以为的温柔无害的omega其实是霸道凌厉的alpha，像伺机而动的猎人那样，在最关键时刻叼住她脖颈一口咬下去。
    “非要喜欢alpha的话，我也算一个。”
    余沛没想过会被傻乎乎的Omega吸引，被认成Omega也随口应下来，以为只是点缀生活的平凡乐趣。
    但越靠近就越被吸引，一头栽进兔子洞的陷阱里。
    就算每门考试都能拿满分，好像也答对不了叶宝溪这道题目。
    再等一会，等叶宝溪撞南墙头破血流，等她心灰意冷，转头寻找别人的时候，我就告诉她。
    “等你很久了。”
    大白兔奶糖味omegaX薄荷味alpha
    排雷：攻初恋受非初恋
    推推预收：沈今恩一直觉得自己有三个缺点——懦弱，温柔，不彻底。
    所以她在面临养父母的逼迫时，果断选择不告而别，放弃喜欢的音乐专业，放弃国内大学，也放弃了孟风舟。孟风舟，是不听话的小狗，是她最偏心的小船。
    “我要把我的生命献给宇宙。”
    “那我给你写一首宇宙的歌。”
    年少誓言仍在耳侧，她念了商科，再也没写过一个音，偶尔看一下蓝天，想象对方是否依旧向往浩瀚宇宙。后来，迫于生计回国，也在熟人牵线下当了当红女团yang的经纪人。
    出乎她预料，孟风舟没成为宇航员，变成了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独立音乐人，还有成谜性向和漫天绯闻。她还染了挂耳红发，黑里面挑着红，盖过宴会里所有流着光的红色。
    再次见面，对方隔着人群，冲她遥遥举杯，神色淡淡却让她生出被野兽盯上的错觉：“好久不见了，沈小姐。”
    孟风舟觉得自己人如其名，疯得过分，不顺应大众的性向不算其中之一。
    想当宇航员，想探索太空，哪怕炸裂成烟花做太空垃圾也璀璨闪耀。
    直到她遇见逆来顺受的沈今恩，被要求着给小孩义务补课也认真应付，被孤立排挤也满不在乎，但是会在收到她的生日礼物时笑得露出弯弯的眼睛。
    比起宇宙，好像她能先抓住这对月亮。
    她准备好表白信，等熬过高考成为大人，就让沈今恩知道她的心意。把信埋在枕头底下，每一夜都安眠，日历的每一天都被她画圈打叉。
    月亮是抓不住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捞水面上的倒影。
    沈今恩突然消失，接不通的电话。她被父母关起来训斥，为了熬过漫长暑假，她背下了对方弹过的曲子的每个键。她一天又一天长大，最后和梦想背道而驰，奔向月亮。
    再次见面，她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谈过千万次的曲子好像在耳边响起。
    【我还爱你】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近水楼台，校园，现代，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宝溪余沛┃配角：段渠月┃其它：
    一句话简介：学霸A装O我能怎么办
    立意：在逆境中成长，直面自身
    第1章沛
    外面正下着雨。
    雨滴落在树叶草尖上，然后又飞快滚落，再重新有雨滴落下来。然后下得大了，就从亮晶晶的水珠变成了细白的银针，直直地坠落。
    原本在操场上承受烈阳的军训的学生不得不跑到了附近的教学楼内避雨。
    叶宝溪穿着军训服，劣质的染料被雨水冲落了一些，她摘下帽子，看着上面不断滴落的黄色水滴，漫不经心地和旁边的女生聊天。
    “那个明星谈恋爱了，和很漂亮的o欸……”
    “这样吗？”
    原来就连才华横溢，年轻貌美的歌手也不免是视觉动物。
    可是明明自己也长得很可爱吧，为什么段渠月总是注意不到自己呢？
    叶宝溪低头，扯着裤子上的扣子，余光看到走廊尽头，女生们三五成群地聚成一团在聊天，可有个人正孤零零地站着。
    对方也是女孩子，侧对着她，只看见半个皎白如玉的面孔，漆黑的头发束起来，绿色的军训服穿在她身上，仿佛是笔直的青松。
    其他人读到了生人勿近，叶宝溪却剑走偏锋地读到了弱小无助。
    好可怜……没人和她聊天，她一定很孤单吧。
    叶宝溪保护欲过剩，转头和朋友交代一句“我过去一下啊”，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余沛冷冷抬眼，有人正朝她走过来，脚步频率很高，脚步的主人听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你好，我叫叶宝溪，宝贝的宝，小溪的溪。你叫什么名字啊？”
    探过来的是张漂亮的面孔，杏核眼盈着满满的笑，鼻尖翘起可爱的弧度。
    余沛注视着对方，目光短暂停留，像是想起什么，她笑起来。
    *
    两人之前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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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公告栏边，分班表旁边贴了巨大的成绩排行榜，余沛的名字一如既往地悬挂于最高处，让底下的人都失去反抗力气。
    只陆书楷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拉着她要看排行榜——明明自己也是千年老二，仍然喜欢把后面的人一再观摩。
    “第一名……余沛。”
    有水蜜桃一样鲜甜的女孩子堆在公告栏边，其中一个小声念出排名，声音清而甜，余沛也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长得很好看。
    “第二名……段渠月……”
    陆书楷居然被人挤下去了，余沛眼里生出戏谑，想要看看对方脸上精彩的表情，可目光却仍然落在女生的脸上。
    对方好像是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嘴紧紧地抿着，漂亮眼睛瞪得很大，呼吸变得粗重，可是——余沛分明看见有晶莹液体从她眼中滚落下来。
    旁边的女生没有发现，围观群众的目光和所有注意力全在榜上。
    只有余沛看见了，她抿了抿唇，心里摒弃自己，既坐视不理又有所动容。
    “这个……这个叫余沛的，好讨厌啊！”
    她说的声音不大，人群在片刻骚动之后诡异地沉默下来，没人附和。
    余沛的唇角最后落下不屑弧度，她的情绪短暂地因为这个女生受到影响。
    太奇怪了。
    所以陆书楷后来跑过来说了什么，她全部没听进去，心像是系了石头，总是沉甸甸的。
    自己哪里讨厌了？不对，好像一路走过来鲜花背后也都有着白眼，只是好像下意识不希望被她讨厌。
    从回忆抽身而出，余沛注视着叶宝溪，而对方早就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靠得更近，按捺着没伸手探她的额头。
    “发烧了吗？是不是晕晕乎乎的？”
    然后余沛就被叶宝溪扶到了另一边的楼梯坐下，后者特意扫了扫土，才放心地把她按下去：“你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余沛的手扣紧：“我不是……”
    “不是什么？”
    叶宝溪看过来，余沛别扭地把头转过去，努力收拾了自己的情绪，看向她时面无表情：“我没有不舒服。”
    “你刚刚就是不舒服啊！”
    叶宝溪一口咬定，然后在她起身之前坐到了她的身边：“你可以叫我宝宝，或者叫小溪也可以。”
    余沛厌倦自来熟，更没对面前这个前几天才说过讨厌自己的人产生多大好感，就是狠不下心去下对方的脸面，只忍着“嗯”了一声。
    “学校好大！我今天还迷路了呢！”叶宝溪话很多，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像植物大战僵尸中的豌豆射手一样向外发射着：“我只吃过西饭堂和东饭堂，但是听说中饭堂的饭是最好吃的！有机会一定要去试试！”
    “还有奶茶店！学长说过这里有四五家奶茶店的，我还没见到过，我们宿舍那边只有超市……”
    “你带了厚衣服来吗？我感觉很快就要变冷了！”
    “我好喜欢奶糖哦！我今天出门还擦了奶糖味的身体乳，你呢？”
    像是终于意识到对方压根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有自己喋喋不休，叶宝溪带着些许愧疚，稍稍凑近了一些，想听对方的回答。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余沛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气，稍微往旁边撤了撤。
    叶宝溪又像橡皮糖一样黏了过来：“你还没说呢？”
    “说什么？”余沛冷冷地扫她一眼，却撞上了一片凑过来的雪白脖颈：“给你闻啦，我的信息素也是奶味的！”
    余沛反应过来后迅速地把对方往前一推，任由对方猝不及防踉踉跄跄着差点摔在地上，眼神冷厉：“你有病吧！”
    “你好凶！”
    跌坐在地上的叶宝溪脱口而出，她没想到看起来脆弱漂亮的小O居然这么可怕，力气这么大，不聊天就算了，居然动手！
    越想越委屈，叶宝溪的眼睛里蓄了泪水，慢慢地满溢出来，然后慢慢地流淌出来。
    不是吧？
    都上高中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容易掉眼泪，被推一把就足以落泪吗？那眼睛不是每天都泡在眼泪里？
    余沛内心复杂，带着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慢慢走下台阶，靠近地上哭成一团的人，头痛得厉害：“有没有事？”
    让叶宝溪把手和脚伸出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余沛才松了一口气，那点怒气也烟消云散了：“没事你哭什么？”
    “我的心，我的心好痛……”
    叶宝溪觉得自己又委屈起来了。
    “嗯？你家族有遗传的心脏病，你应该请假啊……”
    叶宝溪觉得自己更委屈了：“我没见过像你这么粗鲁的不解风情的omega！”
    谁说我是omega？
    明白对方搞错了什么，余沛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戏谑道：“我也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omega！”
    能出现在余沛面前的，大多是乖巧漂亮的omega，嘴里好像只有猫咪和插花，像这样一言不合掉眼泪倒是少数。
    手指冷不防被面前的omega抓住，对方脸上绽放甜美的微笑，刚才闪亮的眼泪变成了眼睛里闪动的光：“你叫什么名字啊？”
    余沛笑起来，纤长睫毛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我叫余沛。”
    叶宝溪点头，露出思索状：“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你的名字！是长余佩之陆离的余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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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沛敛了阴冷表情，看着她露出疑惑神情：“真的吗？”
    她俯下身，恶劣地压低了声音：“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沛。”
    叶宝溪终于找回昨天的记忆，又吃惊又难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就是那个排行榜第一名——余沛？”
    “对，就是我。”
    余沛懒得逗小朋友了，看着雨势渐停，转身准备走——她还要去准备军训结营时的演讲稿，身边的人却快她一步，丢下一句“我不和你玩了”匆匆跑开。
    余沛注视她的背影，想着那一句“讨厌死了”走进雨幕，任由细细的雨丝打在身上。
    *
    走到办公室，余沛先敲了敲门，陆书楷已经迫不及待跑出来把她拉了进去：“你怎么才来，淋湿了？不要紧吧？”
    “我没事。我哪有那么……”
    娇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哭唧唧的奶糖纸上跳下来的白兔精，余沛沉默了片刻，然后把话又吞了回去。
    “那么什么？”
    陆书楷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在同学面前绷着温和有礼的人设的alpha在人后就变得聒噪又调皮。
    “话说，听说段渠月——就是排行榜超过我的那个第二名，是个绝世美a！”
    “嗯？”余沛扫她一眼。
    没有被打断就是默认可以说下去了，陆书楷说得起劲，马尾一起一落：“这位据说人气旺，长得漂亮，就是像狐狸那种的感觉，你知道吗？性格比你亲民多了，听说接人待物都很有礼貌，可惜是个alpha！不然我就追她了！也不知道她介不介意AA恋……”
    段渠月？
    貌似是某只小白兔高高挂起的名字，余沛设想了一下火红狐狸叼着小白兔的画面，觉得很不般配。
    “那你去追求她吧。”
    希望讨厌自己的小白兔再次哭唧唧。
    “嗯？”
    原本只是开开玩笑的陆书楷惊了，望着她看了半天，瞧不出异样，最后弱弱道一句：“你怎么知道这种妹妹会喜欢AA恋？”
    “阿沛……不是，阿余，你不会也喜欢AA恋吧？”
    身为余沛好朋友同为alpha的陆书楷，仔细回想着自己与对方交往的每一个细节，觉得自己就是福尔摩斯。
    “难怪……阿余你每次看见我和小o妹妹聊天表情都那么臭，你不会喜欢我吧？！”
    “你有病。”
    余沛斩钉截铁地做了结论。
    只是想看小白兔上蹿下跳红着眼睛掉眼泪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来看幼稚女高中生恋爱故事！
    （真的幼稚）
    喜欢娱乐圈的可以移步到我专栏看，喜欢校园的我还有预收（求求你）
    第2章糖
    跑回好友堆的叶宝溪心里很慌，周寥星按住她的肩膀，手指仔细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怎么哭了？刚才有人骂你？”
    周寥星大她一岁，在两人友谊里总充当着姐姐的角色，习惯了照顾和保护她。
    “没有。”
    叶宝溪低头，隐隐也觉得自己丢人，踮脚凑到周寥星耳边交代事情的经过结果，然而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提住衣领：“你让她闻你？”
    “对……然后她推了我一下。”
    周寥星眯眼，叶宝溪知道要挨骂了，垂着脑袋乖乖领罚：“你怎么想的？”
    “她很漂亮我也想闻一口？”
    周寥星气笑了，抓住叶宝溪晃了晃恨不得把她脑子里的水全部倒出来：“听着，omega给别人闻自己的味道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你知道吗？”
    “刚才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叶宝溪点头，举起手来发誓：“我再也不让别人闻我的味道了！”
    “那段渠月呢？”
    周寥星冷笑，叶宝溪一秒切换娇羞姿态，低着头用脚尖在地板上划来划去：“嘿嘿嘿。”
    她不在意你，才不稀罕闻你的味道。
    这句残忍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还是被周寥星咽了下去，她看着叶宝溪，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她的脑门：“森林这么大，你为什么非要在段渠月那颗树上吊死呢？”
    叶宝溪捂住脑袋冲她笑：“我觉得她好！我爸妈也觉得她好！她爸妈也觉得我好！”
    周寥星冷哼一声：“那她觉得你好吗？”
    叶宝溪语塞，很快又笃定道：“渠月总有一天会觉得我好的！”
    “那你做梦吧。”
    周寥星残酷地下了论断。
    教官看着连绵不绝的雨势，面对她们此起彼伏的叹气，终于放弃挣扎，很快宣布让她们回宿舍了。
    *
    “你先去洗热水澡吧。”
    周寥星脱下湿漉漉的外套，一边指挥小朋友叶宝溪去拿衣服，一边走到卫生间把热水打开了测试温度。
    调好了之后就把小朋友逮了进去。
    “我我我……还想给渠月打个电话呢……”
    “她没空接你的电话，快点去洗澡。”周·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寥星把她连同衣服塞进了卫生间。
    “怎么会呢？”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叶宝溪站在浴室里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乖乖地洗起了热水澡。
    等到周寥星洗澡的时候，叶宝溪已经饿得受不了了，拎着钱包去了宿舍楼边上的超市。挑着挑着，叶宝溪忽然想起了段渠月，忍不住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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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她心爱的渠月现在正饥肠辘辘地等待着她的支援，这么一想，叶宝溪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电话没几声对方就接了，叶宝溪高兴得声音都要变调了：“喂？你要吃什么吗？”
    “我我我……我现在在便利店，可以给你带点东西吃！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边的人声音低沉，隐隐压着怒火：“我现在挺忙的，你先别找我了，有空再聊。”
    然后挂了电话。
    可是。还没说完的长串句子被堵回去，噎得眼泪要掉下来，叶宝溪抿嘴忍住眼泪，随手挑了几包周寥星爱吃的东西到支付台结账。
    背后传来alpha刻意低声的絮絮叨叨。
    “哇塞，这个omega好可爱啊。”
    “好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啊……”
    “去去去！人家肯定看不上你这种糙汉alpha！”
    “待会结完帐，我们直接在外面围住她，这种小妹妹一看就不会应付人……”
    动静有点大了，叶宝溪回头，以自认为教导主任一样严厉实则像小猫挥爪一样的目光扫过去，背后的alpha齐齐把目光转到了便利店外面。
    于是她也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了余沛。
    对方仍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是等待着谁。树荫笼罩住她，为她的孤独画上萧索一笔。只叶宝溪解读出了这种感情。
    叶宝溪的正义感再次被唤醒，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结完帐后就跑过去抓住了对方的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忽然被从天而降的omega抓住手，余沛在短暂震惊之后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看向她的目光冷淡，在看清对方面孔后那点冷淡就变成了戏谑：“你不是不要和我玩吗？”
    叶宝溪被问住，她“哼”了一声，继续抓住对方的手往宿舍的方向带：“我是在帮你，才没有和你玩。”
    “帮我？”
    “对，刚才有几个人，排队排在我后面，说待会要过来要你的联系方式，要围住你，然后你就不好意思走了……”
    叶宝溪说得很真诚，神情话语不似作伪。
    可是余沛几乎要压不住冷笑，转头看了一眼朝这边走过来的几个alpha，轻描淡写：“就这？”
    那边的alpha不动了，站在原地商量着后续。
    叶宝溪回头看了一眼，以为对方被她震慑住了，眉飞色舞道：“好啦，现在我在你旁边，他们不敢过来了。”
    余沛这会倒是真的气笑了，想必英雄救美的主宾要颠倒了，望对方一眼，已然换好了干燥衣服，白色衬得人更加粉嫩。
    “洗完澡了？”
    “嗯。”叶宝溪用力点头，大方地把手里的饼干塞进对方手里：“这种威化饼干特别甜，你试一下。”
    不假思索地，余沛收下了。平常也不是没有omega塞糖果饼干巧克力来表达好感，只是其中夹杂太多心意，她不想承受。小白兔却这样落落大方地塞东西过来，让她不觉得沉重，可以轻易收下。
    只是总觉得小白兔奇奇怪怪的，余沛转头看她，发现对方在憋笑，憋得太辛苦，低着头，肩膀颤抖起来。
    “怎么了？”
    “我终于交到好朋友了！而且你成绩还那么好，寥星听了肯定要夸我！”
    叶宝溪终于绷不住爆发巨大欢呼，紧紧握住对方手腕，笑得看不见眼睛。
    “这是我在高中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寥星肯定会夸奖我的！”
    寥星？余沛又从对方嘴里听到了一个新名字，上次那个alpha似乎是叫段渠月来着，真是可恶啊，星月相捧的小白兔。
    见她露出沉思状，叶宝溪急忙拉住她的手，辩解道：“你不要害怕，寥星也是和你一样的omega，只不过她性格凶一点点。”
    “……”
    余沛没反驳对方认定她是omega的事情，她总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会很有趣，说不定小白兔会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天炸开来，像短视频媒体里为了销量所编造的捏一下会喷出汁的水蜜桃那样。
    太期待了。
    余沛的恶魔翅膀在背后升起。
    “你要去我们宿舍玩吗？”叶宝溪已经在喋喋不休中成功将对方拉至宿舍门口，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听对方一路上说的，那个寥星也在这个宿舍里。不过她没兴趣再逗弄别的omega了，只是还想再捉弄对方一下。
    “我见到你说的段渠月了。”
    “嗯？”
    叶宝溪虽然发出了疑问，但双眼明亮地锁定住她，期待的内容是什么已经不必再猜测。
    “也就一般般吧。”
    这是假话。
    对方有漂亮艳丽的皮囊，内里却沉稳而坚定，对待任务也专心致志，和喜好插科打诨学习摸鱼的陆书楷不同，是值得交的朋友。
    对方露出愤怒表情，余沛慢慢说下去：“和我相比，也就一般般吧。”
    这却不是假话了。
    只是可能每个听见的人都要狠狠地翻上一个白眼来，谁能和你比！从小到大成绩优异，琴棋书画信手拈来，是别人家的孩子，是优秀的代名词，是比赛不二的冠军人选。
    叶宝溪抬眼看余沛，对方确实精致漂亮，五官清而冷，狭长眼睛给被盯上的人背后一凉的感觉。
    余沛好像确实要比渠月漂亮一些。
    成绩……好像也比渠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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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连对待自己的态度，对方也要比渠月温柔一些。
    叶宝溪终于不情不愿地承认：“好吧，你确实比渠月好。但是她是alpha，我喜欢alpha。”
    “嗯。”
    余沛却笑了起来，这次比前几次在叶宝溪面前流露的笑都更真心一些，眉眼弯了起来，顿时削减了几分冷：“我知道了。”
    “你军训在几营几连？”
    “三营三连！你要过来陪我吗？”叶宝溪开心地扑上去拥抱了对方一下，然后重新退开来，没等余沛做出反应就转身进了宿舍，急着和周寥星分享。
    “寥星，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
    “是omega吗？什么时候认识的？”才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周寥星草草地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就是今天！是omega，就是那个排行榜上的余沛！”
    周寥星动作一顿：“我知道。”
    “寥星怎么知道的？”
    “你那天看完排行榜之后念叨了很久。”周寥星擦着头发，若有所思：“是不是对方知道了你说她坏话然后来报复你了？”
    “应该不会吧，余沛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
    叶宝溪嘴上肯定，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万一对方真的是想报复她怎么办？
    她浑然忘却了是自己先像牛皮糖一样粘上去的事实，心里也担忧起来了，为这种不确定的猜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排雷啊！前期受在追青梅竹马，攻和她在做朋友！后面会在一起不过可能是高中毕业。受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为什么不写初中生（因为六年才在一起太难了）感谢在2022010310:56:02~2022010317:2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希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军训
    另一边。
    办公室里三人站成一列，分批把手里的稿子交给老师，而老师也象征性地翻了翻，夸了几句。
    陆书楷和段渠月都应下了。
    轮到余沛把准备好的稿子交上去，她走上前双手把稿子递过去，老师不过翻了几页，就露出惊艳的表情来：“写的很好，到时候你这一份就作为示范贴到公告栏去。”
    余沛露出笑来：“谢谢老师。对了，老师，军训的方阵我想调到三营三连去。”
    “好，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老师爱惜有才华的学生，对于余沛也不问调队理由，点着头批了。
    余沛走出办公室，身旁的陆书楷早按捺不住，一只爪子搭到她的肩膀上：“怎么回事啊余神？好端端怎么换营了？”
    想到叶宝溪闪闪发亮的眼睛，余沛忍不住回头看了段渠月一眼：“没什么。”
    “我信你个鬼！”
    陆书楷哼哼，目光也投到了段渠月身上：“余神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要是你喜欢我就不追了，反正……”
    没有人会弃余选陆。
    “你追吧，我不喜欢她。”余沛转头，想着某个即将见面的小白兔脸上会出现的精彩表情。
    下午。
    教官带着余沛入列，她面无表情地在众人之间寻找叶宝溪，目光巡逻一圈，没看见人，最后看见身侧把帽子盖得结结实实的奇怪分子。
    呵。
    教官也注意到了，大步走过来问：“把头抬起来，是不是头晕？”
    叶宝溪迫于教官，这才把头抬了起来，目光正视前方，看也不敢看旁边的人一眼。
    “我没事。”
    “那就把头抬起来！”
    叶宝溪只好把头抬起来，在灼热阳光下面站了有一会了，耳边的头发已经微微湿润，贴着脸，显得有点可怜。
    余沛心里忽然微微一动。
    旁边有了一个需要随时注意的家伙，叶宝溪仅有的注意力被瓜分大半，然后就在训练时晕头转向了。
    “向左转！”
    余沛就看着叶宝溪傻乎乎地转了过来和她大眼瞪小眼。
    周寥星拉了拉叶宝溪的衣角，叶宝溪忙不迭地换了个方向。
    “向右转！”
    余沛伸手拉她手腕，她抬眼看对方，只见对方漂亮面孔上露出笑来：“转错了，笨蛋。”
    “哦！”
    叶宝溪急忙甩开她的手，转了个方向。
    熬到休息十五分钟的空档，众人坐着传水下去喝。叶宝溪从对方手上传过周寥星的黑色水杯传到后面，然后看着余沛拿住她的粉红草莓水杯。
    “给我呀。”
    叶宝溪伸手，后者一脸无赖地把水杯放在叶宝溪够不到的地方，冲她笑：“求我我就给你。”
    “寥星！”
    叶宝溪回头求助亲友团，后者见她和余沛相处倒也还算融洽，就摊手不管了。
    求助无果，叶宝溪只能双手合十求助余沛：“给我吧给我吧，求求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请求听起来格外悦耳，余沛把水瓶递过去，笑意更深：“没骨气。”
    笑也白笑了，说也白说了。
    叶宝溪转过去和周寥星聊天了。
    “寥星寥星，你觉不觉得余沛刚才笑里藏刀？”
    “寥星寥星，你觉不觉得余沛好像想打我？”
    “寥星寥星，我觉得待会人一走开了，余沛就会上来掐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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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
    余沛把手放到对方脖子上，叶宝溪的脖子出乎她意料的细，在触及腺体后她慌忙收回手。
    叶宝溪没怀疑，转头看她，忽然也产生了一些作恶的心思，朝余沛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呀！让我闻闻你什么味道！”
    余沛按住叶宝溪，但还是因为冲力被对方撞得双双倒下，余沛不自觉地伸手替对方垫了垫，四目相对着互相打量。
    “不让你闻。”
    余沛再次伸出手弹对方额头。
    叶宝溪吃痛，抓住她的手指装作要咬下去的样子：“为什么？”
    “只有我的配偶才可以闻我的味道。”
    余沛说得很认真，认真得叶宝溪吓了一跳，她在段渠月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的时候气氛是严肃的，这种经验被她代入。她推开对方径直坐起来，重新转回去骚扰周寥星：“那我不闻你了。”
    然后被周寥星揪住耳朵：“怎么老是闻不闻的？你要闻谁？”
    叶宝溪呜呜呜地假哭：“我不是我哪有！我就是开个玩笑！”
    然后余沛就和周寥星对视了几秒，后者语气存疑：“你是小溪新交的omega朋友？”
    余沛点头，含糊其辞：“嗯。”
    周寥星挺高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跳跃了一下：“那好，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余沛应了下来。
    余沛是沛公的沛，宴却未必是鸿门宴。
    中午。
    伴随着教官的一声“解散”和学生们的连续鼓掌之后，众人四散开来，叶宝溪去拿水瓶交给周寥星和余沛。
    “中午吃什么？”
    “去中饭堂吃吧，不过好像很多人，可是我听说那里的酸辣土豆丝很好吃！”
    “好，那就去中饭堂吧，余沛你去吗？”周寥星一贯宠孩子，无条件答应下来，然后转头去看余沛，询问她的意见。
    “我也去。”
    余沛点头应下来，开学没多久，现在还在军训，她倒也不至于人尽皆知。
    三人一起到饭堂排队，每当有一个人端着盘子走过，叶宝溪都按捺不住自己去打量对方盘里的饭菜。
    “哇，他们居然不吃土豆丝……土豆丝不香吗？”
    “哇，她们打了土豆丝，我们会不会没有土豆吃了？”
    周寥星按住她的肩膀：“乖，不要吵。”
    余沛却转过身来，笑着说：“我倒是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傻。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三人终于成功带着土豆丝到了旁边的桌椅上吃饭。
    除了土豆丝之外叶宝溪还点了一个鸡排，吃得呼哧呼哧的时候猛然一抬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渠月！”
    叶宝溪叫出声来，她的喜悦是溢于言表的，整个人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力朝对方招手，害怕对方看不见她甚至一边跳一边招手：“渠月！我在这里！”
    周寥星不明白段渠月对叶宝溪如同猫薄荷对猫咪的吸引力，无奈扶额。
    余沛看过去。
    段渠月面色不变，冷冷地走了过来，而她身侧的陆书楷反而大吃一惊，话都说不利索了：“啊……阿余你怎么在这里？”
    陆书楷把目光往旁边两个漂亮的omega身上一转，羡慕极了，不愧是余神，居然可以一下和两个漂亮omega一起吃饭。
    段渠月也注意到了余沛，微微挑眉，惊讶于对方居然会和叶宝溪有交集，沉默片刻开口：“没想到余沛你会在这里。”
    两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余沛，稍稍敏感的周寥星皱眉，将筷子放下，看向段渠月：“我也没想到会看见你，大忙人。”
    叶宝溪扁嘴：“你都不回我信息。”
    段渠月皱眉：“我今天还没有看过手机。叶宝溪，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有空。”
    气氛僵住。
    不知道为什么，叶宝溪没能像往常一样把话题圆回去，也没能在心里说服自己。
    没空看手机啊，那么人也是可以过来找她的吧，几营几连早就和对方强调了很多次……当着新朋友的面被奚落怎么说都觉得有点丢人。
    余沛也放下筷子，支起下巴笑：“真是巧了，我倒是很有时间玩手机。”
    她当然把休息时间偷偷看手机的叶宝溪看在了眼里，心里也微微有点不忿——为什么要死乞白赖地追逐一个对自己没兴趣的人？
    这是余沛做不到的事情。
    陆书楷忽然嗅到火药味，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选择了打圆场。
    “是了是了，余神你哪能和我们一样呢，就这样我先和渠月吃饭去了。”
    陆书楷想拉着段渠月走，可她伸手没抓住什么，段渠月在她开口更早走开。
    叶宝溪望着段渠月远去的背影，低着头把剩下的几口饭拌着酸辣土豆丝吃了下去，原本满心欢喜，现在垂头丧气。
    周寥星叹气，等待着叶宝溪自我痊愈，继续扒饭。
    余沛伸手捏叶宝溪的脸：“喜欢段渠月什么啊？”
    叶宝溪低头不说话，气呼呼地塞进一口西红柿拌饭，咽下去才说：“渠月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了，而且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很熟悉。”
    “我可能没办法遇到比渠月更好的alpha了。”
    叶宝溪把头埋下去，半天才重新抬起来，时间长得余沛以为她已经哭了。
    “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第7页

    她重新大口扒饭，看上去像是某个疯狂进食的动物幼崽——余沛忽然一阵心软。
    周寥星早习惯她这样的自我安慰方式，只能闷声咽饭下去。
    只余沛仍然心有不甘，她不愿意看着面前可可爱爱的小白兔沦为舔狗，然后打开手机发了一张图片给叶宝溪。
    因为吃完得比较快，叶宝溪听见震动，就摸出手机开始看消息。
    发现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段渠月，而是余沛给她发了一张图。
    “舔狗……日记？她三天没回我的消息，在我孜孜不倦的骚扰下她终于舍得回我了，她说‘nmsl’。我想这一定有什么含义吧！噢！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尼美舒利颗粒，她知道我关节炎，让我吃尼美舒利颗粒！她还是关心我的但是又不想显得那么热情，天啊她好高冷，我好像更喜欢她了！”
    在周寥星的死亡凝视下，叶宝溪摊手：“不关我事，是余沛发给我的。”
    余沛冷笑：“我让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
    她能看出来周寥星对段渠月的不满和对叶宝溪感情的放任，但是她不满。
    她不愿意看着叶宝溪慢慢陷下去。
    不想看见一只小白兔傻乎乎地往木桩上面撞。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累人
    第4章笨蛋
    “啊……可是我感觉这张图片上面写的很对啊……这个人的提醒也太迂回了吧，不过幸好被读懂了嘿嘿……”
    叶宝溪傻笑起来，笑了几声感觉有点不对劲，转头去看周寥星表情：“怎么了嘛？”
    周寥星扶额：“没错。”
    余沛沉默，总觉得对方是舔狗当久了跪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她恨铁不成钢道：“叶宝溪是笨蛋。”
    周寥星打断她：“没什么的。”
    叶宝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跳跃，最后落回到手机上面：“尼美舒利就是nmsl啊？”
    “你说得对。”
    周寥星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她放弃纠疑，一起收拾了碗碟，放到指定地点后一起离开。
    叶宝溪蹦蹦跳跳地去外面洗手，余沛和周寥星都刻意地落后一步，无声地用眼神交锋。
    “你为什么要惯着叶宝溪？”
    “你为什么要管她的事情？”
    两人同时开口，周寥星别开脸：“小溪愿意追逐，我也相信……”
    “你相信段渠月会喜欢叶宝溪？”余沛气笑了，她联想到在办公室时亲眼看见对方挂电话甚至关机时的不耐神情：“不是吧？你以为叶宝溪是傻白甜omega，段渠月就会是追妻火葬场的alpha吗？”
    “与其看着她这么陷下去，倒不如我们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打碎叶宝溪对段渠月的幻想。让她放弃对段渠月无望的追求。”
    “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周寥星向来不拒绝一切对叶宝溪有利的人和事，她思索片刻，答应下来：“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一起行动。”
    不是没这样想过，但是也考虑过段渠月回头的可能性，或许哪天就想开了，发现了叶宝溪的可爱之处呢？
    “好。”
    余沛答应下来，两人一并往前走过去，周寥星忽然皱了一下眉：“你真的是omega吗？”
    “嗯？”
    “看着不太像。”
    周寥星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不太一般，对方有太锋利的气质，即使平时像戴上剑鞘将锋刃隐藏，在争执时依然尖刀出鞘。
    余沛点头，接上叶宝溪回头望来的目光：“你想多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
    叶宝溪低头嗅一下手，然后露出明亮笑容：“这个洗手液味道很香！”
    “是吗？我也试试。”
    周寥星过去，顺从地让叶宝溪在她手上按下一团洗手液，搓洗起来。
    余沛也像周寥星那样伸手出去。
    “你干嘛？”
    叶宝溪捏住洗手液的颈，像网上很火的掐小鹅的表情包那样，只不过这事由叶宝溪来做就多了喜感。
    “不给你！”
    “为什么？”
    余沛好笑地看着她。
    叶宝溪想了一下，没想到什么正当理由，就蛮不高兴地给余沛也挤了一团洗手液：“那你也去洗吧。”
    余沛接好洗手液走过去，洗手池是露天的，食堂旁栽了一排树遮阴，绿叶就落进白瓷里，片片都在水中显得清亮。
    漂亮得像是一幅画。
    叶宝溪放下洗手液，去和洗完手的周寥星交谈：“你说渠月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类型？”
    周寥星以为她心念松动，心中暗喜：“怎么了？”
    “可是渠月好像也没有在我面前表现过喜欢哪个omega的样子……”
    表现出来还得了，你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周寥星只把这样的话埋在心里，嘴上漫不经心：“所以她会不会不喜欢omega？”
    叶宝溪被她噎住了，然后“哇”地大叫一声，被余沛用湿漉漉的手捂住嘴：“怎么了？”
    “在说段渠月是不是不喜欢omega。”
    周寥星插上话，余周两人对视一眼，觉得正是挑拨离间的大好时机，余沛决定再添上一把火：“这种厉害的alpha一般爱好都很特别嘛……都不喜欢软绵绵的omega。”
    叶宝溪的肩膀塌下去了。
    “就是……从小到大好像没怎么看段渠月正眼看过哪个omega……反倒是和alpha聊得很好不是吗？”

 第8页

    周寥星话说到一半，发现跟在后面的小朋友已经低着头哽咽起来，一半惊慌一半心疼，伸手扑空——余沛离她更近，更早发现，更无奈地将叶宝溪一把拉到怀里，用手轻轻揉她头发：“干嘛呢……我们在开玩笑呢……笨蛋，不要哭。”
    宠溺语气，周寥星没觉得不对劲。
    周寥星把手收回去，凑近安慰：“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看看从小到大，除了你，段渠月也没和哪个omega做过朋友吧？没有和谁很亲近吧？”
    “……好像是。”
    埋在余沛怀里的人闷闷地说，反应过来后她挣开余沛怀抱，一秒就破涕为笑：“那渠月是喜欢我是不是？”
    “对，段渠月肯定喜欢你。”
    刚才还和余沛统一立场要打消叶宝溪的幻想的周寥星肯定地点头。
    余沛却没接话，她觉得不值，只能纳闷叶宝溪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不是最好的树上，也许是她不明白。
    但如果要她明白这样痴情地追逐着一个人，她宁可不明白，余沛太骄傲，不愿意去弯下腰为谁低头。
    所以，在不久的未来里，被反复折磨着的余沛想到这一刻，就恨不得倒流回来，打也要打得叶宝溪回心转意。
    *
    下午继续军训。
    太阳如同一只火球，阳光反复烤过众人面颊，人人如同烧烤架上的肉，感觉身体各处都滋滋作响滴出大量汗珠来。
    叶宝溪睡晚了，爬起来着急没擦防晒霜，脸被晒得红彤彤，疼得厉害。汗珠落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教官马上注意到她，大步走到她面前呵斥她：“你！把头抬起来！”
    叶宝溪努力把头抬起来，帽檐遮不住全脸，汗珠不断滴落，身体肉眼可见地摇晃了几下。
    教官没看见，他正用威严的目光扫视过众人，企图发现每一个偷奸耍滑不好好立正的学生。
    余沛也搞不懂自己，她忽然向前一步，喊出一声：“报告。”
    教官的目光投过来。
    余沛挺直腰，撒谎也面不改色：“我头晕了。”
    教官也忌惮学生出事，一不小心磕着碰着，轻则家长讹钱，重则发到网上全网声讨，不论事实如何，对学校声誉和招生影响都不好。
    更何况，他的目光落在余沛脸上，这位是早被吩咐过不要太严苛的“宝贝”，他点头，索性指派了余沛身边的两人照顾她。
    “你们两个，扶这位同学去医务室。”
    然后周寥星和叶宝溪迅速离队拿了背包带着余沛开启前往医务室的支线。
    “真好。”
    脱离苦海，叶宝溪笑起来，她背着两人份的背包一路傻笑，周寥星从包里拿出伞来打开。
    余沛一下子享受了病号待遇，头不疼脑不热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把两个书包一起从叶宝溪的肩膀上拉下来：“我来吧。”
    “怎么行？你可是病号！”
    叶宝溪瞪圆眼睛，想抢回来，余沛按住她的手，清了清嗓子：“我没事，是帮你叫的。”
    叶宝溪两人没想到故事会往这个方向发展，面面相觑，余沛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你看起来……好像马上要晕倒了我才叫的，没什么意思。”
    “你看看，脸都红了。”
    余沛不敢用手心触碰，只用手背去蹭叶宝溪的脸颊，柔软得像是天边的一朵云，触电一样地收回手。
    “带防晒霜了吗？”
    “带了，准备待会休息的时候擦。”
    “好。”
    余沛也不知道自己在“好”什么，莫名其妙地照顾着这只傻乎乎的小白兔。
    周寥星没对她omega的身份生疑，看她也不过是在看一个对叶宝溪好的人，当即笑着谢了。
    “余沛，你真体贴，对谁都这样吗？”
    陆书楷看错人了，比起段渠月周寥星分明才是那只聪明的狐狸，时刻照料着傻乎乎的白兔，防止她因为傻气被人卖了帮着数钱。
    “嗯。”
    余沛点头，含糊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只把这句话压下去，不去细想背后的原因。
    “你是omega吗？”
    余沛担心对方生疑，先一步提出疑惑，见对方点头也故作姿态。
    余沛索性连伞都接过来，将叶宝溪结结实实兜住，周寥星拿着另一把伞走在叶宝溪另一边。
    余沛忽然生出好奇，细细去打量叶宝溪的面容，圆而大的眼睛，漂亮的双眼皮，挺翘鼻尖，粉嫩嘴唇……
    叶宝溪忽然转过头来。
    “余沛是什么味道？”
    “你……不用知道。”
    余沛没想到对方会问这句话，她感觉像是被人闯入秘密领地，可来者无心冒犯，直有她被噎住。
    周寥星以为她在害羞，转头告诫叶宝溪：“干嘛老是逮人问东问西？”
    老是。老是。
    余沛顿觉自己似乎不是特殊者，不是妥帖亲密相伴左右的周寥星，也不是被叶宝溪长久仰视的明月，是可以轻拿轻放的一个普通朋友。
    余沛顿时觉得被人从头浇下一盆冷水，她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可是下一刻，叶宝溪忽然握她的手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
    “你刚才被晒到了，好笨哦。”
    叶宝溪笑得眯起眼睛，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齿，把脑袋靠到了她肩上：“我今天网购了一箱紫米面包，到时候给你一个哦……”

 第9页

    “才一个？”
    余沛心情好转，压着笑意调侃。
    “一个很大了！”
    叶宝溪捏起拳头吓唬她。
    紫米面包，没吃过的在这一刻让人充满期待的物品。从小兔子手里夺来的食物也让人觉得格外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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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喜欢
    到了医务室也只不过是在那里喝一点糖水，吹吹风扇，余沛和周寥星一人一半给叶宝溪抹起防晒霜来。
    周寥星是姐姐，从小到大把她照顾得很妥帖。叶宝溪习惯了这个设定，来自新朋友余沛的关怀却让她不安。
    “你……”
    “别说话，你一说话我都抹歪了。”
    余沛故意吓唬叶宝溪，后者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任由她动作，难得的安静让叶宝溪看上去比平时更可爱。
    周寥星也吓唬她：“下次还敢不敢偷懒不抹防晒霜了？让你不听话。”
    叶宝溪瘪嘴：“我哪有故意，是因为不小心睡晚了。”
    到后面声音就低下去，余沛觉得对方好像是糯米糍成了精，整个人都是黏糊糊软乎乎的，明明看上去脸上没有几两肉，捏起来却很有肉感。
    “下次你受不了了，不舒服就直接喊报告，知道吗？”
    叶宝溪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周寥星的表情，周寥星也不会是太舒服的。但是对方可以忍耐，她打报告会不会显得太过娇气？
    段渠月不喜欢这种娇气，又或者说不喜欢娇气的她。
    周寥星也看着她，目光很认真：“这是认真的知道吗？不舒服就要说出来。不然晕倒了怎么办，地上那么烫，倒下去你马上就变成一条烤肉了。”
    叶宝溪点头，余沛继续说下去：“要是站不住了，就告诉教官，就假装晕倒，实在不行就说‘求求你了’，教官肯定拿你没办法。”
    “真的吗？”
    真的。因为余沛就对这样的叶宝溪毫无办法，只能缴械投降。
    然而，不知道是余沛高估了叶宝溪的理解和联想能力，还是周寥星低估了叶宝溪的犯蠢能力。
    在第二天的下午，叶宝溪再次热得头发湿透，汗水从她的脸颊边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报……告！”
    叶宝溪忽然喊了一声，虽然中气不足得在教官转头时声音就低了下去，但还是成功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教官走着正步到叶宝溪面前，锐利双眼盯着她看，看得叶宝溪小腿肚子颤抖。
    叶宝溪努力回忆着余沛和她说的话，点头又摇头：“我……不行了。”
    然后教官还没出声，周寥星和余沛就看着叶宝溪像被推倒的多骨诺米牌那样直直地倒下去，口中念念有词：“教官，求你了，人已经热死了……”
    即使是老油条也没想到会经历这种场面，他表情管理失控，顺手比划了旁边的两人：“送她去医务室吧。”
    被惊掉下巴的周寥星和余沛上前扶住叶宝溪，两人浑浑噩噩地走了一段路才找回了自己的下巴：“不是，你怎么……”
    怎么这么憨。
    叶宝溪抬头：“我就是按照余沛说的做的。”
    余沛扶额，周寥星冷酷地下了论断：“小溪你应该很快就要在学校里出名了。”
    “为什么？”
    余沛沉默不语，然后叶宝溪倒地不起并且念念有词的这一惊天举动很快传遍了全级，成为军训知名笑料之一。
    “渠月渠月，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很搞笑的事情？”
    “你在军训的时候装晕是吧，已经知道了。”
    然后叶宝溪羞愤欲死，半个星期没往段渠月跟前凑过。
    *
    不偷奸耍滑的时候，大家一起在练齐步。叶宝溪年纪小个子小，腿也比大家短了一截，在齐步走时常常成为落后的那一个。
    “那边能不能走快一点啊？”
    “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不整齐的好不好？”
    叶宝溪把头低下去，周寥星握了握她的手，余沛倒是冷笑起来了：“叶宝溪才是排头好不好？教官说了要对齐这里。”
    女生们被余沛一反驳也纷纷低头不说话了。
    齐步才这样走下去。
    走到太阳差不多悬到头顶的时候，叶宝溪又耐不住了，她小声问周寥星有没有带糖果。
    周寥星说没有。
    余沛心想，这么大的太阳，即使带了糖果，也给晒化了，她小声问叶宝溪：“饿了？”
    叶宝溪点头，余沛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报告，教官，我们想去厕所。”
    教官早把叶宝溪记住，可碍着余沛，目光只在两人之间巡了一圈：“去厕所？不要在厕所里买东西吃知道吗？”
    有女生忍不住发出细微的笑声。
    教官抬眼，目光巡了一圈，才慢悠悠地说下去：“我告诉你们，总有人和我说去厕所，去着去着就带了零食回来。我就奇怪了，怎么厕所里还能买吃的呢？”
    叶宝溪想到吃的，咽一口口水，又转头去看余沛。余沛面无表情，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真的只是去厕所，毫无心虚表现。

 第10页

    “知道了。”
    余沛点头，教官抬手放人，两人就这样一起，一直牵着手走到体育场边的便利店前，余沛才松手：“进去买吃的吧。”
    叶宝溪没说话，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余沛。
    叶宝溪长长的睫毛似乎撩到了她心里，余沛沉声，对上对方眼神：“怎么了？”
    余沛有猜到对方或许是感动了，发现自己的体贴温柔，于是急忙发表感言。说实话，她也开始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开始做这些东西，对叶宝溪越来越在意。
    可是，或许，这样也还好。
    对叶宝溪好和对陆书楷好没有太大区别的，余沛告诉自己。万一对方就此感动，爱上自己怎么办，学神余沛和小白兔叶宝溪般配吗？光看脸蛋的话，叶宝溪这家伙好像也还靠得住。
    “余沛，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叶宝溪害怕对方不相信，甚至把手伸进口袋，将口袋翻出来给她看——空空如也。
    余沛被噎住，上一秒还在幻想和对方美好的恋爱日常的自己好像是个大笨蛋。余沛羞愤欲死：“……笨蛋。”
    余沛翻出校园卡给对方，看着叶宝溪兴冲冲地奔向便利店的背影，低下头不自然地踢了脚边的一颗石子。
    然后抬头看见了陆书楷。
    “余神，你怎么在这里？”
    陆书楷从厕所里出来，看见余沛就大步跑了过来，如同某种活泼热情的犬类。
    余沛不想暴露自己在等叶宝溪的事实，转头：“没什么。”
    陆书楷少的可怜的注意力和观察力在八卦上面总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左右环顾，很快看到了便利店的叶宝溪。
    “啊，余神你昨天中午还在和她吃饭是不是？”
    余沛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长得很可爱嘛，是我喜欢的类型。是omega吗？”
    余沛忽然看向陆书楷，一言不发，可来自优等信息素的碾压不是一星半点，后者背后蒙上一层薄汗，连连摆手：“我就开个玩笑。”
    余沛才撤了威压：“不要乱开玩笑。”
    “余神喜欢她吗？”
    陆书楷又问，这次直接看着余沛眼睛不容后退，言语间有所怀疑：“这个妹妹，如果我没记错，是不是追着段渠月跑的那个？”
    你看，叶宝溪追人追得大张旗鼓，追得陆书楷都知道了。
    余沛没接话，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她不是没有想要辩解，可是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全都是事实，否认不了。
    陆书楷感叹：“难怪你支持我追段渠月……原来是因为——”
    眼看着叶宝溪走过来，余沛打断她：“没有的事。”
    叶宝溪已经跑过来了，刘海翘起一根在风中摇晃，笑着立在两人身前：“我买完了。”
    余沛点头，想快点摆脱陆书楷：“嗯，走吧。”
    然后拉着叶宝溪就走，也不去看陆书楷什么表情：“快点，教官待会要问了。”
    回到队伍里也是休息时间，叶宝溪低着头撕开一道口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鸡肉卷，香气在空气中蔓延。
    余沛假装没发生，四处张望，周寥星也忍不住咽口水，四周响起“好饿啊”“好香啊”的声音。
    教官不是傻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余沛急忙拉了拉叶宝溪的衣角。
    叶宝溪猛地抬头，反应过来后把鸡肉卷塞进外套里，四处张望着，直到教官停在她面前。
    “我刚刚说了什么？”
    教官“哼”了一声，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余沛却忽然站起来，走到叶宝溪身前挡住对方：“您说，不要去厕所买东西吃。”
    “所以呢？”
    “所以我们都没有去厕所买东西吃。”
    余沛抬起头，面无表情，说着违心的话，她毫不退让地直视着教官，忽然就让教官的背上蒙上汗。
    “……”
    两人就这样诡异地僵持不下，叶宝溪觉得害怕，伸手去勾余沛的手，然后被余沛一把握住。
    “教官……”
    “没有在厕所里买东西。”
    余沛重复一次，像是警告又像是在玩文字游戏，教官终于败下阵来。
    “知道了。”
    教官点头，转头走开，有些omega被苏得飞起，当即有写手太太整理好故事和时间线，成为日后轰炸学校论坛的绝佳炸弹。
    当然，余沛也一度占领了学校表白墙。
    这是后话了。
    在当天下午，叶宝溪为表感谢，在训练结束后给了余沛一根草莓牛奶味棒棒糖。
    “为什么是草莓牛奶？”
    叶宝溪确实也是草莓牛奶味，酸酸甜甜的，但和草莓一起降落的还有拥抱和夸奖。
    “余沛，你真好，好喜欢你哦。”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流泪：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段渠月多一点呢？感谢在2022010310:56:02~2022010317:2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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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喜欢
    余沛只觉得耳边轰鸣，像调皮的小表妹特地把气球在她耳边扎爆的感觉，心脏加速跳动，她连动作都慌乱起来，脸上持续升温。

 第11页

    可叶宝溪好像完全没察觉，面对面的拥抱，甚至还放肆地将脸在她颈边蹭了蹭:“你真的好好哦……”
    “给我下来。”
    让余沛能够重新自如呼吸的恩人是周寥星，她毫不留情地把叶宝溪拉开:“别贴过去，人家也要呼吸的。”
    叶宝溪点头，习惯了周寥星的教育，从书包里拿出三袋面包来:“紫米面包到了。”
    余沛接过去，撕开来一看，也不过是几片白吐司里夹了紫米，紫米们一粒粒地挤在一起黏糊糊的，发出香甜气息。
    一口下去牙会疼的程度。
    余沛不爱吃甜的，可看着叶宝溪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的样子又觉得欢喜起来，不忍心扫对方的兴致，挑了馅少的边缘下口。
    “好吃吧？”
    叶宝溪总是笑，吃到紫米面包的她笑得更灿烂了，心满意足眯起的眼睛让余沛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一不留神就咬下了大块的面包，紫米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余沛皱一下眉。
    *
    夜晚也要军训。
    大家身上依然穿着全套的军训服，气温降低也汗流不止，还多了蚊子飞来飞去地干扰。
    叶宝溪站不住了，她觉得一阵阵头晕，好像脑子里多了一片海，海浪翻来覆去拍打着，而她两只耳朵灌满了风声。
    “叶宝溪。”
    “小溪。”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叶宝溪想回头，可腿跟不上脑子的发号施令，一下子倒在地上。
    余沛早注意到叶宝溪不自然的状态，还没叫出声，对方先倒下去了。她急忙蹲下去握住叶宝溪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好想吐……”
    叶宝溪也下意识握紧了余沛的手，像小孩子生病就不愿意离开妈妈那样，她不舒服时也想要被关心。
    “我好难受啊，余沛。”
    叶宝溪快要哭出来了，她的泪腺好像比常人要发达太多，此刻已经蓄了满眼，摇摇欲坠的亮晶晶。
    余沛的心震动了一下，她在叶宝溪面前蹲下去让周寥星配合着把叶宝溪挂到她背上，打个报告就飞快地往厕所跑。
    叶宝溪被晃得更晕了。
    到了厕所，她扶住洗手池止不住地干呕，余沛在她旁边给她顺背，可什么也没吐出来。
    “是不是中暑了？”
    叶宝溪思索一下，蔫蔫地点头，又被背着去医务室了。余沛这会速度慢下来了，叶宝溪也稍微缓过劲来了，百无聊赖地开始玩余沛的头发:“我感觉我可以自己走了诶。”
    余沛没接话，叶宝溪也不出声了，好累啊，让她在背上多待一会。
    叶宝溪继续玩头发，嗅了一口是甜甜的果香，又问:“余沛你平时用什么洗发水？”
    “你管我用什么洗发水。”
    被余沛呛回来，叶宝溪不服气:“你怎么对病号这么不客气呢？”
    “不是能自己走了吗？”
    两人正嘴上打仗，叶宝溪忽然瞄到了疑似段渠月的身影走过，马上激动起来:“余沛，你放我下来，我看见渠月了。”
    “你不是不舒服吗？还没到医务室呢。”
    “我现在好了！一个能打三个！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余沛也看见了段渠月，她比叶宝溪更早注意到段渠月，本来想快点走过去，没想到还是被叶宝溪发现了。
    “我就想过去打个招呼。”
    叶宝溪小声狡辩。
    余沛不说话，继续闷头往前面走。过了一会，叶宝溪也察觉到余沛生气了，把下巴搁对方颈窝里蹭了蹭:“对不起啦，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
    余沛嘴上强硬，心里已经软下来了，托着叶宝溪的腿往上颠一下，怕她摔下来。
    “不应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应该赶紧去医务室。”
    叶宝溪说着，又晕起来了，在余沛耳边说了一声:“好想吐哦。”
    余沛走得更快了:“别吐我身上。”
    到了医务室，余沛又替她签名挂号。叶宝溪旁边坐着的女生摔得厉害，迷彩裤卷到膝盖上，下面的皮肤上全是一道道的擦伤，最长的有四厘米，正往外渗血。
    比起她，叶宝溪顿时觉得自己不算什么伤员了。
    “还好吗？疼不疼？”
    叶宝溪不忍心看伤口，看着女生的脸问出来，对方言简意赅:“还好。”
    下一秒，女生亮起眼睛，对着不远处挥了挥手，叶宝溪面前蒙上阴影:“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先进去消毒？”
    太，太相似的声音了。
    叶宝溪一震，看过去也确实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段渠月。后者关切地望着她身边受伤的女生，被她注视后也不紧不慢地看过来:“怎么了？你也不舒服了？”
    “我头晕……”
    叶宝溪觉得委屈，可下一秒就被人扶起来，是余沛:“到你了。”
    医生给开了药，写着写着就问:“要不要开军训请假条？”
    “开吧。”
    叶宝溪还绞着手指，余沛已经替她回答上了，又顺带rua一下头发:“不然到时候又晕了，这么热的天倒下去，脸都烫坏了。”
    有道理。
    叶宝溪反抗的声音也低下去:“可是寥星就不会晕啊……”
    “个人体质不同，你的身体要自己爱护，知道吗？”

 第12页

    余沛捏一把她的脸，拿了写好的请假条出去，就看见了段渠月扶着受伤的女生走进来。
    叶宝溪鼓起脸颊，被余沛拉着走了，两人走到医务室门口时叶宝溪还扁着嘴巴:“那个女孩子，比我漂亮。”
    “你和人家比什么？”
    余沛没留心，只注意到了段渠月一个人，再看叶宝溪现在的样子，看见了什么也能猜测出来了。
    “我刚刚看她，脸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好漂亮啊！为什么我不是瓜子脸？”
    叶宝溪捧住自己的圆脸苦恼，余沛一手拎着她的药一手拉住她:“走，我送你回宿舍。”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就很可爱。”
    余沛犹豫着把心声说出来，可叶宝溪早就完成了自我疗愈，捏住拳头元气满满:“我才不用担心！她的爸妈都喜欢我！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的父母不认识你，我们也没有从小就认识。
    余沛忽然不自觉地将自己和对方喜欢的段渠月做比较，越比较越沮丧，因为自己好像根本没办法和叶宝溪所喜欢的段渠月抗衡。
    等到了军训闭幕式的那一天，叶宝溪在病号连里坐着，远远地看着表演。
    第一个节目是彩旗队的，每个人手上拿了两个旗子跟随音乐挥舞。第二个是太极拳阵营，两人一组开始比划，训练十几天下来，动作也还做得漂亮。第三个是……
    叶宝溪又犯困了，她一困就东歪西倒，整个人靠到了她身旁的女孩子身上，被对方稳稳地托住脸颊。
    “啊……不好意思。”
    清醒过来的叶宝溪急忙道歉，后者摆手，大眼睛瓜子脸美得似曾相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姜绮也认出了她，点头：“我还记得你，我们在医务室里见过的，我当时摔伤膝盖了。”
    “对！”
    叶宝溪想起来的第一时刻是低头去看对方的膝盖：“现在还好吗？疼不疼？”
    “我没事了。”
    姜绮笑着摆手，主动和她聊起来：“那天你不是看了我一会吗？我那时候就注意到你了。”
    “这样吗？”
    叶宝溪捧着脸险些笑出声，以为自己要被美女夸奖了，然而对方下一句就是——“那天和你站在一起的女孩子，是余沛吧？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原来是想认识余沛的。
    叶宝溪也没这样擅自把对方的联系方式推了出去：“不行哦，待会见到她的时候你去问她吧，我觉得我不问她，她肯定要生气的。”
    “这样啊？”
    姜绮打量着她，若有所思。
    叶宝溪又想起来段渠月站在对方身边的样子，心里又开始冒酸泡了：“那天站在你旁边的那个……段渠月，你们很熟吗？她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喜不喜欢你？”
    叶宝溪忍不住开始打量对方，因为膝盖受伤没穿长裤，露出来的长腿又白又细，脸也小得让她觉得自己一巴掌能盖住。
    怎么就有这种漂亮的女孩子在段渠月身边呢？段渠月会不喜欢吗？她自己看了都很喜欢！
    “你和段渠月很熟吗？”
    姜绮反问她，看着她先是震惊后面变得气鼓鼓的样子，像动漫人物一样可爱。
    “很熟！我们从娘胎里就认识了，我妈妈和阿姨是好朋友，经常一起玩的。我妈妈说过，她们想着让我和段渠月在一起的。”
    叶宝溪浑然不觉自己是被人套话了，不需要问就兜头往外说，还理直气壮地望着姜绮：“怎么样？你没我和段渠月熟吧？”
    姜绮忍着笑，看她像在看隔壁家刚上幼儿园的小妹妹，稍微逗一下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说。
    “嗯……我和段渠月确实没你熟。”
    “我们渠月就是这样的，她对谁都很好，没有谁是特别的。”
    叶宝溪害怕对方陷入无谓幻想，急忙开口纠正，希望对方迷途知返。
    “那段渠月对你也不特别吗？”
    姜绮笑起来，叶宝溪这才发现对方和段渠月有相似之处，同样上翘的眼角，但姜绮笑起来更狡黠一点，看着没段渠月清冷。
    叶宝溪没被问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当然笃定自己在段渠月心里的特别地位：“当然，她非常喜欢我。”
    第7章老师
    军训结束后，放假了两天让一些蔫蔫的学生稍作休息，再见面时叶宝溪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余沛！”
    刚见面，叶宝溪就朝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张着双臂，眼看着将要抱在一起。余沛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内心小人打架了几秒，没后退一步避开对方，默默地等待着这个即将到来的拥抱。
    然而，在距离余沛一米内，叶宝溪忽然停下脚步收回手，仰头刷了个很乖的笑脸：“渠月！”
    余沛顺着叶宝溪的视线回头，看见了段渠月，对方扎了高马尾穿着白色衬衫，平心而论是漂亮的。
    但余沛总觉得对方非常不讨她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的段渠月让她觉得不讨喜。
    “你在哪个班啊？”
    年级第二当然在实验班，叶宝溪不至于连这个问题都推不出来，她只是在段渠月面前笨拙得连话题都找不到。
    “实验班。”
    这话是余沛回答的，她能辨认出段渠月疏冷神色之下的不耐，自己也有过这种时刻，但不是对叶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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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几班？”
    余沛轻声问叶宝溪，对方明明离她更近，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站着的段渠月身上，望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在重点班。”
    叶宝溪还是盯着段渠月看，像忘却余沛的存在，平息呼吸才朝对方走过去：“周末可以去你家吃饭吗？我很想阿姨做的面包……”
    “你想来我拦得住你吗？”
    段渠月是有更好的表达方式的。段妈妈喜欢叶宝溪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也常常邀请她去做客，比起自己叶宝溪更像妈妈的女儿。
    叶宝溪也一直很喜欢往她家跑，寒暑假也会在她家住一段时间，或自己打包好让段渠月辅导作业。
    这话并不热情，冷冰冰的，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责怪的意思。
    叶宝溪心里熊熊燃烧的小火苗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淋得凉到手指都冷了。她想撑笑脸都做不到，更何况余沛还在旁边，当着朋友的面被凶就更丢人了。
    “那我到时候过去啦。”
    努力把这句话说完，叶宝溪含着眼泪跑回余沛身边，亲昵地握着对方的手蹭了蹭，还没说什么，自己的眼泪先掉下来。
    她庆幸着自己背对着段渠月，应该没被对方看见狼狈一刻。
    余沛的心像被绞成一团，分外不忍，叶宝溪的眼泪让她的怒火变成了心疼的话语：“你是傻子吗？抖M吗？喜欢凶你的人？”
    余沛没刻意压住声音，余光看见段渠月抬起的脚步顿了顿，又很快恢复自然，还是离开。
    没有同情心的人。
    不懂得珍惜的人。
    不会爱人的人。
    余沛在心里吐槽几句，再转头看红着眼睛的叶宝溪，眼泪要掉不掉，可每一颗都沉甸甸砸在她心脏上，只剩下无力：“我帮你提书包吧，在哪个班？嗯？”
    叶宝溪边啜泣边回答她的问题：“重点……班。”
    也不错了，这一级只开设了一个实验班和两个重点班，这样看来，小白兔不是没有脑子的。
    余沛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书包，拎着一路护送到班级门口，带进去恨不得拿兜里的纸巾给她擦一遍桌面才离开。在心里责怪自己被周寥星影响得也差点变成了叶妈妈三号，但看着叶宝溪真的要进去，余沛还是忍不住叫住她。
    “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别人骂你你也骂回去，动手要知道躲。”
    “我不是傻子啊？”
    对上叶宝溪因为哭过变得红彤彤的眼睛，余沛的心软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泄气认输：“那我是傻子，好不好？”
    “也不是不可以。”
    叶宝溪成功被她逗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眼睛里的光亮亮的。
    想到里面映着自己的脸，余沛的心好像变成了打满氢气的气球，快飘到外太空，什么话都说得磕磕碰碰了：“你，好好上课。”
    “我知道啦。”
    叶宝溪抱着书包进去，找了两个空的位置坐下，把右边留给周寥星，又转头看窗外的余沛，冲她挥了挥手。
    余沛忽然有了送小孩上幼儿园的心情，叹了口气才重新往自己的班级迈步，舌尖舔过后槽牙，自己也想不清楚复杂的情绪来源什么。
    *
    晚修开始前二十分钟，班主任已经到来，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审视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依次掠过，小口嚼面包的叶宝溪不小心和她对视了一眼，差点没呛死。
    边喝热水边享受周寥星的拍背顺气服务，叶宝溪艰难地把水咽下去，得出一个结论——老师虽然看起来年轻漂亮，但是似乎并不好惹啊。
    叶宝溪有一种食草动物看到食肉动物，来自天性的恐惧。
    老师看起来好像大学毕业没多久，但并没有初出茅庐的青涩感，不笑的时候带着一种威压，像猫看着手底下的耗子，排列起来一个一个数数。
    熬到晚修铃声响了，老师就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正楷——“齐”，然后转身对她们做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姓齐，叫齐暇，纯洁无暇的暇。”
    “有些话我一定要说在前面，就是我这个人不喜欢学生做得不好。别人能做到的你们就一定要做到。如果别人不能做到，你们也可以不用做到。”
    “关于学习生活上的问题——”
    齐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广播忽然响了，里面先是清嗓的咳嗽声，然后是激昂向上的语调：“同学们！欢迎来到我们英华中学。我们英华中学，是拥有百年历史的名校，是北回归线以北的一颗明珠，坐落在人杰地灵的云城。”
    “百年前，这里只有寥寥几栋建筑，百年后，这里有广大学子的身影。感谢你们选择了英华，同时也是英华选择了大家。身为云城高考本科率第一的学校，我们有着充分的骄傲，而踏入这里的你们，也有半只脚踏入了大学校园。但如果你们就此浮躁浅薄，那么最终也可能和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
    “但今天能在这里相聚的同学，不得不说，我们是很有缘分的。”
    “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吗？世界上有七十六亿人，但我们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能聚集在这里，是缘分啊！”
    叶宝溪边听讲边瞄了一眼讲台边站着的老师，对方看起来面色不悦，蹙眉倾听，食指不时敲在文件夹上。
    看来齐老师并不认同校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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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播响了多久，齐老师就蹙了多久的眉，最后听到要学生去搬书，摆手：“想去的同学去搬书吧。”
    毕竟是重点班，大家还没领到书桌面先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辅导书目和练习题册，有人已经掐着表开始写题了。此刻被动员站起来的大多桌面整洁无物，不然就是像叶宝溪这样摩拳擦掌要去看热闹的。
    齐老师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轻飘飘掠过。
    叶宝溪和她们一起出去，挽着周寥星的手放慢脚步走过实验班，恨不得把眼睛射出去看看里面的段渠月，里面的人都低着头奋笔疾书，穿上了新校服，黑白里带点红，根本分不清面孔。
    再努力张望一下，就看见段渠月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页，扎着马尾，半边侧脸皎白得像天上的月亮。
    叶宝溪心脏像被什么一下击中，抿着唇，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脸连着耳朵一片都是通红的。周寥星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回事，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就像童话里的青蛙会变成王子，花会有七种颜色，雪国会有女王把小孩带走，周寥星也总觉得，可能哪一天段渠月也会喜欢上叶宝溪。
    她也羡慕叶宝溪能够对喜欢的人和物大胆地追逐，不像她总是对自己的喜好隐忍不提。她害怕心血付诸东流，也不对谁有热烈的感情冲动，没有喜好过什么。
    “余沛！”
    叶宝溪人还愣着，有人在她身后揪一下她的马尾，把她吓了一跳，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也去搬书吗？”
    余沛插进两人之间，目光只落在叶宝溪一个人身上，在对方兔兔祟祟往教室里面望的时候她恰好一眼望见对方。
    明知道对方期待的人选不是她，余沛也还是出来了，怀着自己说不清的心意。
    “别看了，她在里面刷题呢。”
    “哦。”
    叶宝溪把目光收回来，挽住余沛的胳膊一起往前走和她咬耳朵：“我最近买了肉松瑞士卷，下次拿一包给你试试。”
    余沛一瞬间又想起上次的紫米面包，太甜腻吃得她牙齿都隐隐作痛，想开口拒绝又不想打击对方的热情。
    “好啊，听起来就很好吃。”
    叶宝溪很开心，挽着她胳膊，距离拉得很近。
    如果人真的有安全距离，要么是叶宝溪没有这个概念，要么是她已经成为对方亲近的人。
    才认识多久……叶宝溪分明一点戒心都没有的。余沛想说点什么，也还是说不出口。算了，反正自己在她身边，有目的的人也能替她拦一下。
    叶宝溪需不需要，是另外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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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破防
    在段渠月隔壁班待着也坐不住，叶宝溪一下课就到走廊上站着悄悄看一眼里面的段渠月，如果碰到对方拎着水杯走出来，她就会追上去和对方说话，想帮对方打水。
    段渠月拒绝她几次之后，叶宝溪就拎着自己的杯子跟着去打水，一路上叽叽喳喳。
    “你今天上课累不累啊？饿吗？我带了糖果给你。”
    “我今天擦了防晒霜哦，你看着有没有觉得我变白了？”
    “周末出去玩吗？市里面好像新开了游乐场……”
    这些话语里包含的热情和期待往往也会落空。段渠月冷淡地蹙着眉拒绝的样子让人觉得过于绝情，也有人明里暗里讨论过叶宝溪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贴着段渠月的冷脸。
    “你是抖M吗？”
    新同学好像在很短时间内建立了小团体，为首的女生漂亮张扬，会在恰当或不恰当的时候说一些“活跃气氛”的话。
    对方的校服外套上别了一个刻了名字的铭牌，冷光一闪一闪的，看着叶宝溪的目光让她觉得在被解剖。
    “不是……渠月她只是脾气比较冷淡一点，我们其实是很好的朋友。”
    叶宝溪的小腿在打颤，她有点害怕看起来带刺的招摇的人，可能是因为小学的时候被一身潮牌的男生揪头发留下来的后遗症。
    “真的嘛？那你现在去叫段渠月出来她理你吗？”
    “你不会是暗恋她吧，别做舔狗啊。”
    叶宝溪的眼睛瞪得很圆，眼泪快滚出来了。
    余沛提着水杯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对方被人围着站在墙角眼泪像要淌下来了，在心里叹一口气，有点窃喜又有点担忧。
    叶宝溪看起来太无害太容易被打倒，但是这种时刻，幸好是她碰到了。
    “叶宝溪，过来，和我去装水。”
    叶宝溪转头望过来的眼睛眨了眨，眼泪就掉下来了。余沛的心一紧，原本凶巴巴的语气也软和下来：“怎么了？她们欺负你吗？”
    “没有……她们问我是不是给段渠月当舔狗。”
    叶宝溪的眼泪落了几滴就没了，和余沛边走边低头玩手指。
    “你也觉得她们说得很有道理吧？”
    余沛的话也显得刺耳，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本质。把杯子放在接水口下，她的注意力不在水流上，转头看叶宝溪气呼呼的脸颊：“你就不许别人说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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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懂，渠月很喜欢我。”
    叶宝溪的脸更鼓了。
    “你中午和谁吃饭？”
    水接得快满了，余沛把杯子盖扭上，转头看叶宝溪。
    “寥星，还有你。”
    “她不陪你吃饭吧？”
    余沛拿上杯子，拉起叶宝溪外套上的拉绳，拉着慢慢走的时候忽然有了遛狗的错觉：“还不是我陪你吃饭。”
    “那渠月比较忙嘛，我们不忙就一起吃饭嘛。”
    叶宝溪没发觉自己被当成了小狗，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你也不喜欢渠月吗？我们渠月好可怜，怎么你们都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她，是不喜欢她对你的态度，不喜欢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要贴上去。”
    余沛拉着她，拉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叶宝溪又开始不安分地左顾右盼对段渠月进行定位，她恨恨地把叶宝溪的帽子戴上推回了出来放风的周寥星手上：“带她回去学习。”
    “好的。”
    周寥星一秒达成协议，把叶宝溪拉回去了，几句话就哄得叶宝溪把重心放回学习上，继续刷题。
    *
    叶宝溪下午又不安分了，拎着杯子走到走廊上就慢下脚步往教室里面偷瞄，然后碰到了守教室待兔的余沛。
    余沛知道她会来，但真的等到又觉得气愤，看着叶宝溪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她上前去拉对方的马尾：“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路过的呀，这条走廊很多人都要走过，难道你要打劫我吗？”
    叶宝溪理直气壮，余沛也没说什么：“我去上体育课了。”
    “原来去上体育课了，我说怎么没有看到人。”
    叶宝溪边念叨边准备走，没见到段渠月她就准备撤退了，余沛还揪住她外套绳子不放手：“你下学期考到我们班来，就可以一起上体育课了。”
    “我会努力的。”
    叶宝溪把绳子从余沛手里夺过来，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你听我的，如果渠月和漂亮omega说话，你记一下，偷偷告诉我。”
    “怎么了？你要去秋后算账？”
    余沛没想到小白兔还有这种胆量，剥了糖纸嚼起来，糖果甜得超出她的想象，忍着齁甜嚼下去。
    “不是，我看看渠月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往那个方向靠拢一下。”
    叶宝溪笑得很傻气，但是余沛觉得自己的肺快炸了，没见过叶宝溪这么卑微的，她连呼吸都颤抖起来：“你这样……难道段渠月就多看你一眼吗？”
    “她现在也喜欢我啊。”
    余沛跟着叶宝溪已经走到饮水机附近了，旁边有年级办公室，两人望里面看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是猪……”
    “猪兔。”
    余沛想了一会，下了定义，然后拿着水杯依依不舍地走了。脑海里出现一只不明生物，有兔子长耳朵，鼻子是小猪的圆圆鼻子，笨笨地栽到树上了，估计树上还得刻上段渠月的名字。
    这才是叶宝溪的痴心一片。
    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余沛握着杯子，走过几十米的林荫道，操场上已经有一群一群还没集合的人。大家按班站的，只有几个人稀稀落落地和好友在旁边聊天。
    陆书楷旁边站着段渠月，两个人看起来交谈甚欢，段渠月的眼睛很明亮，脸上的笑容如果是在面对叶宝溪的时候露出来的，对方应该会更高兴。
    余沛的心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想到叶宝溪面对这个笑容的心情，她的心忽然揪了一下。
    陆书楷先看见了她，冲她招手：“余沛，来啊。”
    余沛走过去，不自觉地去看段渠月的表情，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值得被喜欢的，面孔是带书卷气的漂亮，矜持温柔的美。
    “你写了今天早上数学老师布置的题目了吗？感觉怎么样？”
    “下课的时候随手写了。”
    余沛没有要为难对方的意思，但思索了一下也只有这个答案，段渠月的笑意变浅，话题被陆书楷岔开。
    “待会解散玩什么？打羽毛球吗？我想打羽毛球。渠月你呢？”
    陆书楷先看段渠月的表情，对方的脾气脸蛋她都喜欢，如果AA恋对象是段渠月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她就是随便想想。
    “我不玩了吧，我带了单词卡来背。”
    段渠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几张扑克牌一样的小卡片，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单词，多得能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头晕。
    学校对面的书店有卖，不止单词卡扑克，还有理科公式扑克，文科知识点扑克，像烟一样一盒一盒地排在玻璃柜里。
    “太上进了。”
    跑步时段渠月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大概是想要早点跑完背单词，陆书楷和余沛匀速跑在后面，小声聊天。
    “我妈就喜欢这种孩子，我是真的变不成这样。”
    陆书楷咂舌，马尾一甩一甩，她转头看余沛：“难怪人家能拿第二名，你有没有危机感啊，余神？”
    “随便。”
    余沛是聪明活络的脑子，奉行“劳逸结合”，对于这种努力的人也只有敬佩，没有想要效仿的意思。
    “段渠月确实很努力。”
    追在她后面的叶宝溪也很努力。
    余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起叶宝溪，急忙把话题岔开：“你喜欢这个类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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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啦……我就是比较爱吹，但是她漂亮欸，成绩也好，这种女朋友是alpha也不错啦。”
    “omega也不错。”
    余沛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就闭上了嘴，任由陆书楷活宝一样地围着她发问：“什么意思？有喜欢的人了吗？漂亮吗？是omega吗？和你吃饭的哪一个？”
    “我记得一个高一点白白净净的，矮一点的长得很像小朋友，但是小朋友在追着段渠月跑是不是？那余沛你喜欢的是……”
    “没有喜欢。”
    跑了一圈就解散开各自活动了，余沛和陆书楷拿了校卡去器材室登记借了羽毛球拍和羽毛球，在体育馆里打了起来。
    “这也不喜欢吗？”
    陆书楷还在八卦，余沛已经把球抛起来狠狠地拍了过去：“接住！”
    “余沛你不会害羞了吧哈哈！”
    “有病！”
    余沛把球往空中一丢，用力地挥动球拍打过去，甩得手都疼，下课的时候手臂快抬不起来了。
    下课之前还了羽毛球拍和球，余沛和陆书楷去了小卖部，在饮料冰柜里挑得眼花缭乱，最后选了冰的甜牛奶。
    拿了一瓶之后又拿一瓶，再拿一瓶。
    光给叶宝溪显得太奇怪，给周寥星也捎一瓶。余沛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冲旁边伸手想替她分担的陆书楷交待：“你自己买，不是给你的。”
    “这么无情吗？”
    话是这样说，陆书楷也不爱喝冰牛奶，去旁边的冰柜拿了汽水，结账之后慢悠悠地跟在余沛旁边聊天。
    还没有下课铃，她们慢慢穿过栽了花的长路，边走边聊天，天气还没有变冷，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
    “好想谈恋爱啊，为什么没有omega追我。”
    “alpha也可以。”
    “女的就行。”
    余沛冷眼旁观陆书楷一步一步把标准降下来。回教学楼时，她在走廊等隔壁班下课，叶宝溪果然在老师后面走出来，看见她也很高兴。
    “体育课开心吗？”
    “嗯。”
    余沛把两盒冻手的牛奶递给叶宝溪，对方笑着接过去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她的手指。
    暖暖的。
    余沛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叶宝溪旁边含糊地应了几句话，觉得变扭又不想走开。
    “渠月，有没有和其他女生走很近啊？比如说omega？”
    叶宝溪应该真的很在意，看着她连笑都收了起来。
    余沛忽然有点生气。
    就是说不上来，她没有理由的，但是又觉得对方辜负了她的冰的甜牛奶。
    “我没看见。”
    “哦，没关系啦。”
    叶宝溪捏着牛奶盒，目光忽然就飘到另一边去了，余沛一转头，看见陆书楷和段渠月拎着水杯在走廊上并肩走回来。
    换成谁都说不上暧昧的状态，但是段渠月在笑。
    余沛知道，完了，叶宝溪又要破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生！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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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喜欢
    叶宝溪会伤心。
    余沛知道这一点，她又隐隐期待着对方伤心，看着叶宝溪的眼睛从圆圆的变得细长，期待着对方会说什么。
    但是叶宝溪没说话。
    她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下，大概是期待着段渠月向她走过来，但对方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进了实验班，把她和余沛丢在外面。
    余沛没说话，她看着叶宝溪，想用冰凉的手贴一下对方的脸，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唉。”
    叶宝溪叹了一口气，她低下头用鞋尖去碾地上没被值日生扫走的小石头，小声抱怨：“我如果和渠月一个班，那就可以和她一起去打水了。”
    “嗯。”
    余沛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没看见要掉眼泪的迹象，才说下去：“陆书楷成绩也很好，人长得很漂亮。”
    “那我也成绩好啊，我也漂亮，我不漂亮吗？”
    叶宝溪凑得近了一点，把脸怼到余沛眼前，太近了连毛孔都能看得清晰，她坦坦荡荡地望着余沛，又问了一遍：“难道我不漂亮吗？”
    余沛还没找到词语来回答，上课铃先响了，她看着叶宝溪拎着牛奶又回了教室。她转头也走进自己的班级，坐在座位上拿出小册子开始朗读中学生必备古诗文。
    她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很猛烈快把念书的声音盖下去。
    余沛念着念着，也在翻书的间隙看了段渠月一眼，对方神情专注，大概是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根本就不在意。
    余沛觉得自己衣衫褴褛面对毫不珍惜金缕衣的人，那种郁闷和不忍反复交织，可说什么都像是在妒忌。
    没什么好妒忌的。
    她不觉得自己比段渠月差在那里，但如果评判的标准是叶宝溪，那段渠月会把她甩在后面。
    下课之后，看着叶宝溪挽住周寥星的手去了厕所，余沛小声问陆书楷：“你要追段渠月吗？”
    陆书楷对叶宝溪还是有印象的，好奇的目光落在两人背上，难得地做起了阅读理解：“怎么了？我之前开玩笑的。”

 第17页

    “追就追吧。她不是容易讨好的人。”
    余沛当然希望段渠月能火速官宣恋爱，让叶宝溪快速死心，总好过一直看着她追着段渠月跑。
    “她看起来不是会恋爱的人，我和她聊天，她问我有没有报补习班，有没有买练习册，觉得哪个出版社好一点……”
    陆书楷当时也懵了，但段渠月是真心实意的，没有想让她知难而退的意思。
    “追她的妹妹是怎么忍下来的……”
    陆书楷也一阵感慨：“我妈应该也会喜欢这种孩子，但是我以前不相信，真的有这种这么爱读书的人。”
    “你可以试试。”
    余沛轻描淡写。
    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沛挑了靠窗位置，坐她对面的叶宝溪拥有窗外的良好视野，她猜测着段渠月会在不到二十分钟内吃完饭，然后和陆书楷一起走过这条走廊。
    她只要把这顿饭的时间延长到半小时。
    事实上不需要余沛做什么，她细嚼慢咽着听叶宝溪说话，周寥星时不时应一声。
    “我最近换了吐司吃，买了沙拉酱。早上起来在两片吐司里面挤上酱，真的很香，吃过的都说好！”
    “挺好吃的。”
    周寥星点头附和，和余沛的视线对上，直觉让她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下一秒，叶宝溪转换了话题：“余沛，你和陆书楷是朋友吗？”
    叶宝溪说这一句话的语气和上一句提及面包的欢快不一样，怯生生的，像说错话会得到惩罚。
    “嗯。”
    余沛选择给对方留有充分的悬念，然后反客为主：“你怎么问起她来了？你们认识？”
    “也不是。”
    叶宝溪反驳得很快，但是目光很快转向了余沛身后，不算热烈的笑容垮塌下来。
    “有点好奇。”
    周寥星注意到冲余沛挑眉，她当然知道叶宝溪看见什么了，也没回头，反而把话题继续下去：“她很漂亮，也很受欢迎，我妈妈就很喜欢陆书楷。”
    “哦。”
    叶宝溪的目光飘回来，和余沛对视两秒，才迟钝地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她是alpha。”
    周寥星听说过陆书楷，从别的omega嘴里，对眼前的局面感到不解，但识相地没提出关键性疑问。
    段渠月喜欢陆书楷吗？
    周寥星自认还没有到草木皆兵的程度，但叶宝溪的样子不太对劲，她知道这一天会到来。
    爱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何况是爱人。可能一直爱而不得，可能短暂得到渐行渐远，可能阴差阳错地失去，可能得到后惊觉月光与饭粒无异。
    周寥星也说不清是留有幻想好，还是断得干脆好。
    叶宝溪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她把最后几口饭咽下去就不动筷子了，把盘子放置在推车里，她往外走。
    天空和军训时一样蓝，阳光也很明亮，树叶也还是碧绿的，但今天的叶宝溪是伤心的叶宝溪。
    她回想着自己上午下课的课间，她问段渠月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对方那时语气平淡，说没有。
    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叶宝溪记得自己伸手抱着段渠月的胳膊说：“渠月这么好，她们肯定都很喜欢你！”
    现在看来自己更像小丑。为什么不能和她说呢？为什么可以和别人很亲密地走在一起，是很喜欢吗？喜欢叶宝溪多一点，还是喜欢陆书楷多一点？如果叶宝溪和陆书楷一起掉进水里，段渠月会先救谁呢？
    余沛不再说话了，适时停止很重要，过多的指责会让叶宝溪逆反。
    陪她回宿舍的路上，叶宝溪也很安静，和平时形成明显反差。送到宿舍门口，叶宝溪忽然让周寥星先进去了，剩下余沛和她在门口面对面。
    余沛觉得自己的心又狂跳起来了，不确定对方是否知道她的心思。两个人这样站在门口，过路人都悄悄投过来目光，因为她们像依依不舍的小情侣。
    “我说，你会喜欢omega吗？”
    余沛忽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迟疑两秒听见了叶宝溪的下文。
    “alpha也有喜欢alpha的可能性……同性不一定是相斥的，我有时候看见很柔弱的omega也会有保护欲，但是……”
    但是你喜欢段渠月，所以你不希望她喜欢alpha。
    余沛能猜出下文，刚才狂跳的心脏像变成铅石往下沉，她扯着嘴角假笑：“我尊重自然规律，alpha应该和omega在一起。”
    “余沛，你真会说话。”
    叶宝溪伸出拳头和她碰了一下，又很快收了回去：“我进去午休了，拜拜。”
    “拜拜。”
    *
    叶宝溪没能睡好，在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里反复地梦到陆书楷，对方漂亮的面孔在她脑海里留下深刻烙印。
    她起床的时候恰好铃声响了，在对面下铺捧着手机敲敲打打一中午的陈青青走过来把手搭上她肩膀，凑近了和她咬耳朵：“段渠月是你女朋友吗？”
    “还不是呢……”
    叶宝溪的声音低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底气不太足了，起码现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啊……你在追求她是不是？我朋友说中午看见她和别人吃饭，有说有笑的……怎么说，追不到咱就换，alpha千千万，别做舔狗啊宝。”
    陈青青其实并没有恶意，她是不会被人讨厌的机灵的人，有时候说话过分一点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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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喜欢她。”
    说出这五个字，叶宝溪觉得自己要掉眼泪了。她吸着鼻子忍住，想补充两句段渠月也喜欢她的证明，陈青青已经吓得抽了两张纸巾塞她手里：“好好好……别哭啊。”
    陈青青觉得自己在做好事，她看不得段渠月把人的真心往脚底下踩，也不是面瘫怎么不能给叶宝溪一点好脸色呢？想劝叶宝溪逃出火坑，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是后者显然不是听劝的人。
    陈青青败下阵来。
    叶宝溪把眼泪憋回去了，怕周寥星看了要生气，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寥星也不太喜欢段渠月，但是她无能为力。
    下课的时候她也不出去了，坐在教室里面往外面望，偶尔能看到段渠月和陆书楷并肩在走廊上行走和交谈。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叶宝溪也控制着自己没去段渠月跟前晃，期盼着对方能想起隔壁班的她，最后还是她在星期四的晚修憋不住了，下课后就站到了实验班门口等待。
    守株待兔的方法虽然笨，但她是会移动的木桩，可以拦住段渠月。
    “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想和你说。”
    叶宝溪绞着手，心怦怦跳，眼泪也快要流下来了。
    段渠月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楼梯旁边的看台，这里少人听她们的谈话，不用担心说错话。
    也少人看见她们在一起。
    段渠月的目的是哪一个呢？
    叶宝溪眨了一下眼睛，想在心里为对方辩驳，可她一眨眼眼泪就落下来了：“我……”
    段渠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和同学吵架了吗？”
    “你喜不喜欢陆书楷啊？”
    叶宝溪终于鼓足勇气把话问出来，然后忍不住哽咽起来：“你们一起……吃饭，去办公室，你对她笑……”
    第10章梦
    “所以呢，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个吗？”
    段渠月的声音很清亮，咬字很清晰，和哭得一塌糊涂的叶宝溪形成明显反差。
    自己又做蠢事了。
    叶宝溪的眼泪掉得更多了，她拿着纸巾按在眼睛下面，觉得自己很丢人：“今天的数学题……我不会做……”
    “是什么样的？”
    段渠月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数学题上了，叶宝溪小跑回班里拿了试卷又跑回去，在不算明亮的灯下面逐字逐句地读着。
    “它这一题考察的是数列，那你就要看看这个要怎么变成等差或者等比数列，你看要怎么做？”
    叶宝溪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知道。”
    “把n乘以n＋1分之一拆成n分之一减n＋1分之一，就可以变成等差数列了。”
    段渠月口袋里别着笔，掏出来在她的试卷上写下拆分后的数列：“你看看。”
    好厉害啊……原来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数列题可以被拆开了。叶宝溪的眼泪慢慢憋回去，抑制住想拥抱对方的欲/望：“渠月，你好厉害啊！”
    只是一道简单的等差数列……
    段渠月对上叶宝溪的眼睛，对方的眼睛像水洗过的一样明亮，仰头把灯光接在里面，闪亮亮的眼睛。
    “嗯，没事我就回去了。”
    叶宝溪想伸手抱一下段渠月的胳膊，又收回了手，亦步亦趋地跟在段渠月后面：“你喜欢alpha吗？喜欢omega吗？喜欢alpha多一点还是omega多一点？”
    叶宝溪把自己和陆书楷替换掉了，期待着段渠月的答案。
    “都不喜欢可以吗？”
    段渠月的表情很冷淡，看着叶宝溪的目光不算温和：“你整天不学习就是把精力放到这种事情上吗？所以连等差数列都写不出来是吗？”
    被训了。
    但是话比平时说得多，叶宝溪分不出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她绞着手指听着，抬头看段渠月的神色。
    “你生气吗？生气的话，我下学期会努力考进去的。”
    叶宝溪好像回到小学时期，最后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经过班级投票被派到了另一个女生的手里，她一三票之差失去了奖状。她那时候觉得有点委屈，放学的路上和段渠月哭了一路。
    最后，段渠月把自己的奖状给她了，还把名字填空里的段渠月改成了叶宝溪，最后叶宝溪拿着那张奖状回家了，现在还在贴在墙壁上。
    但是段渠月现在长大了。
    叶宝溪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让对方觉得骄傲的存在，她仰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下学期，我会努力和你在一个班里的！”
    “那你加油。”
    段渠月的语气很淡，没有她想象中的期待，但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等着你。”
    “我一定会加油的！”
    叶宝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干劲，蹦蹦跳跳地跳回教室，虽然脸上还有泪痕，但她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可以一晚上写十套数学试卷！
    周寥星一看就知道对方刚才和谁在聊天，收拾好书包在座位等待着她。
    “我要好好学习！”
    叶宝溪也背上书包，走到门口的时候余沛在那里等她，她马上亲亲热热地挽住对方的手：“我要好好学习，争取下学期和渠月一个班！”
    “嗯。”
    余沛边回答她的话边观察她的表情，哭过后脸和鼻子耳朵都变红了，不难猜到哭泣的原因。
    “段渠月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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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让我好好学习，嘿嘿。”
    太高兴了，叶宝溪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飘飘然，下一秒就要脱离地心引力飞向太空。
    “那她喜欢你吗？”
    余沛跟在她旁边走，每一步脚下都是实地，但踩进黑色影子里像踩进深渊里。她忍了又忍，才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叶宝溪的笑容很快消失，她的笃定好像越来越不笃定，她除了自己的心意以外全都是不可掌控的因素。
    余沛还想再补充一句，姜绮也在我们班里，你记得她吗，她就是军训的时候你在校医室里面见过的女生。
    但是余沛忍住了。
    叶宝溪看起来好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她根本不觉得伤心的，把爱挥霍出去，满腔热情给完全不需要的段渠月。
    “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觉吧。”
    周寥星打断她们的对峙，拉着叶宝溪先进去了。周寥星不是感觉不出余沛的别有用心，但她和余沛的想法一致——希望叶宝溪放弃对段渠月的追逐和迷恋。
    叶宝溪就被这样带离了余沛的视线范围，她回去的时候也碰到了陆书楷，后者重新追上她：“你经常陪着吃饭的妹妹，她是段渠月的女朋友吗？”
    “学校禁止早恋。”
    余沛用手指比了个“X”，陆书楷明白过来，叹一口气：“听说关系很好呢，但是渠月看起来对她也不是很热忱。”
    “你也觉得吧？”
    余沛吐出一口气，好像胸中的郁结散了几分，她含恨地踢了一下路上的石子：“段渠月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书楷补充一句，又狐疑地望向余沛：“你之前还鼓励我追段渠月？你是不是喜欢叶宝溪？”
    “没有的事。”
    余沛反驳得很坚决。
    陆书楷当然没全信，但注意力很快转移了：“今天的数学作业写完了吗？和我对一下答案行不行？”
    “在教室。”
    “你都不给我拿一下！余沛没有心的，就惦记送漂亮妹妹回宿舍。”
    陆书楷含恨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背着书包回家了。
    *
    大概是余沛的话起了作用，叶宝溪真的做梦了，她梦见了陆书楷和她一起落到水里，她挣扎着叫救命，段渠月是站在岸上握着钓鱼竿的人。
    叶宝溪不会游泳，她在水里挣扎着，水淹过她的脖子，巨大的恐慌让她剧烈挣扎起来，疯狂地叫着段渠月的名字。
    “渠月！”
    “段渠月！”
    “陆书楷！”
    段渠月把钩子抛到了陆书楷那里，对方抓住绳子很快爬起来，她挣扎着还在等待施救，耳朵也进水了。
    岸上的对话慢慢飘来。
    “你不救叶宝溪吗？”
    “她会自己爬上来的，一直跟着真的很烦人。”
    叶宝溪最后在绝望之中醒来，她后背全是汗，抱着杯子在洗漱台刷牙时还在心慌，敷衍着陈青青的话：“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我问你喜欢喝什么奶茶，我中午请假出去步行街逛街，顺便给你带回来，那里有蜜雪冰城。”
    叶宝溪马上不心慌了：“想要那个草莓摇摇奶昔，再来一杯桃桃摇摇奶昔，谢谢你！”
    叶宝溪的算盘打得很好，她喜欢酸甜的草莓摇摇奶昔，段渠月爱喝淡的桃桃摇摇奶昔。到时候拎过去给段渠月，多了一次见面机会。
    “我待会给你钱哦。”
    “好。”
    叶宝溪洗完脸，摇着脑袋把噩梦甩出去，然后挽住周寥星的手去教室，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一切都和她昨夜的梦不一样。
    “可能是我想多了……”
    叶宝溪在饮水机旁边接了热水，边吹它边和段渠月倾诉，恰好碰到从办公室出来的陆书楷。
    对方手里抱了一沓作业本，腾不出手还是冲她笑了笑，没有她梦里的骄矜傲慢。
    叶宝溪悬起来的心又落下去，把假想中的情敌看了又看，总觉得不是她以为的恶毒嘴脸，也笑了笑：“你好欸……”
    两人就简单交流了几句就分开了，出乎她意料，陆书楷和余沛不相似的脾气，和她聊天会被充分照顾到，看起来是会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段渠月如果喜欢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叶宝溪越来越不笃定了，度过午休从陈青青手里拿到奶茶，她拿了一杯去实验班门口蹲
    段渠月。
    没有看到人，她踮脚再张望了一下，从另一边的窗看见她们在教室里的阳台聊天，段渠月和陆书楷。
    几乎是一记重锤。
    叶宝溪已经不是伤心了，她想叹口气，想说自己早知道的，从梦里已经知道段渠月很喜欢陆书楷了。
    叶宝溪嘛，会自己跟上去烦人的，所以不用在乎她的感受。
    虽然会觉得伤心，但是叶宝溪拿段渠月没有办法，她不能改变对方，只能劝自己——算了算了，我也有好朋友，没什么的。
    迎面就看见了余沛，叶宝溪气呼呼地把桃桃摇摇奶昔塞对方手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恶狠狠：“便宜你了！”
    余沛没让她溜掉，抓住了她的手还想问两句，就看见她眼圈要变红，拉她到走廊栏杆处聊天：“怎么了？”
    叶宝溪顿时被自己委屈住了，忍了又忍，声音低下去：“段渠月，没有心的！”

 第20页

    “她怎么你了？”
    “她昨晚救陆书楷不救我，我明明和陆书楷一起掉进水里，她没有心……”
    余沛瞪大眼睛。
    “什么时候？”
    “我梦里面。”
    反应过来的叶宝溪也不往下说了，她给余沛剥了吸管的纸，帮她插上奶茶，又递过去。
    “你说渠月这么好，陆书楷不会爱上她吧？我觉得陆书楷人也蛮不错的……余沛，你觉得我比较好还是陆书楷比较好？”
    余沛没犹豫：“你最好，不用比了。”
    “余沛真的是我上高中遇到最好的朋友了。”
    叶宝溪又要感动了，最近抓早恋严重，她只握了握余沛的手就跑了。
    蹭了她一手奶糖味信息素。
    第11章解释
    被段渠月叫出去的陆书楷也很懵，以为讨论的会是书店里面新上的习题或者是余沛的作业，结果对方说的是——
    “你知道隔壁班的叶宝溪吗？”
    见过，经常和余沛一起，看起来只有一米五的，脸圆圆白白像糯米糍，笑起来露出一排像贝壳一样的小白牙。
    “我知道，余沛和她关系挺好的，她说什么了吗？”
    “我和她关系很好。”
    段渠月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语速很快：“我妈妈也很喜欢她，我也挺喜欢她的。”
    陆书楷点头，感觉有被秀到，挠一下脑袋：“看不出来啊……”
    叶宝溪暗恋段渠月算暗恋到人尽皆知，但凡有一双眼睛都能看见，但如果段渠月说喜欢叶宝溪，陆书楷是不会相信。
    只能说，叶宝溪算段渠月不喜欢里面的最喜欢。
    有值日生想在课间摸鱼扫地，进来拿工具时听了一耳朵，走出去的时候和小伙伴窃窃私语：“段渠月和陆书楷说了喜欢的人，还说妈妈已经同意了。”
    小伙伴A：“哇哦，这么快，这么劲爆！段学霸和陆书楷表白了，还说她妈妈同意。”
    小伙伴B：“想不到啊……陆书楷被段渠月堵在阳台表白，还用妈妈威胁陆书楷！”
    小伙伴C：“想不到吧，我和你说你别说出去……段渠月说要和陆书楷求婚，她妈妈已经同意了……”
    路人甲乙丙丁速速把消息传播到了周边班级，传到周寥星耳朵里已经变成了——“段渠月说要和陆书楷订婚，双方妈妈到场的那种，想不到吧”。
    确实想不到的。
    周寥星对陆书楷这个名字有了一些恶感，但不至于冲动地冲上去把陆书楷拉到她面前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只是小心地避开相关的话题。
    叶宝溪也被班主任逮住了，在某天早读的时候，齐老师带着一丝不苟的笑容走进来，敲了敲她的桌面，叫她出去谈一下。
    上一次被叫过的陈青青向她发送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叶宝溪被她带到另一边的走廊，不靠近实验班的走廊，叶宝溪站在栏杆边心惊胆战。
    “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不知道。”
    叶宝溪不是课代表，也没有像热爱学习的同学一样每天拎着习题试卷在下课时间在教室和办公室对老师围追堵截，自然不清楚她的办公室在哪里。
    齐老师今天戴了一副细边眼镜，望着她的时候反射了光，亮得她心里一惊：“你倒是和我们重点班的学生不太像啊。”
    声音不高，笑意也没褪去，但每个字都戳在叶宝溪身上。
    “我的办公室在四楼右手边第一间，课间出来装水倒茶叶的时候能把这个走廊看得一清二楚。”
    叶宝溪的心脏在胸腔里面反复跳动，被食肉动物盯住的恐惧，老师对学生有天然的阶级优势。
    “你很喜欢往隔壁班跑嘛。”
    齐暇翻了翻手里的花名册，上面有分班的成绩表：“不适应重点班的环境吗？说实话你们这一届的学生都很有个性很难管啊，像陈青青这种刺头……”
    叶宝溪屏住呼吸，避免引起老师注意，但齐暇的目光还是很快落到她身上：“英华中学的升学率很高，但是我觉得还不够，你们分到重点班难道就觉得自己只有重点班的水平吗？”
    “不过叶宝溪，你在班里排名前十五，但是最近的表现不太好，如果月考不能考进前十……那你想想该怎么办。”
    “你来学校是学习，不是分心交朋友的，别太浮躁了。”
    “就算真的想进实验班，期末考进去我也不拦你，现在在我手底下就要被我管教。知道了吗？”
    “知道了。”
    叶宝溪被训得说不出话，齐暇还想说什么，实验班的班主任拎着教案走了出来，看见齐暇就打了招呼：“齐老师好啊！”
    “早上好。”
    齐暇依然是礼貌的笑容，聊了两句，叶宝溪被她放回教室，两个人边聊边回办公室了。
    陈青青自诩难兄难弟，一下课就来搭她的肩膀：“怎么样？齐老师没为难你吧？”
    叶宝溪沉默了几秒，陈青青已经明白了，看一眼课代表才凑近她小声说：“我们这种被叫出去很正常，昨天语文课代表因为带读找资料用了三分钟被骂了。陈思因为选择题填错了，二十题错了十三个被她在办公室训了一节课。”
    坐得不远的陈思被大家好奇的目光包围住，她厚厚的近千度的眼镜片盖住眼睛，双目无神，脸色倒是一下子变得惨白了：“是真的……”

 第21页

    “辛苦了。”
    “真是小可怜。”
    热心女生送上安慰，陈青青还在说：“你知道她说我什么吗？她问我一天到晚搬弄是非是不是把学习精力用到这上面了！她说我月考退步要找我爸妈！”
    “我搬弄啥是非了我都不知道！她难道住宿舍了听我搬弄是非？还是安了窃听器？”
    陈青青越说越气愤，被旁边的人拽了一把。
    历史课代表温姝姝走了过来，她倒是很喜欢班主任，齐暇教的历史上课时讲得很好。她看一眼陈青青，“哼”了一声，回到座位打开课本抄笔记：“有问题不说你说谁啊？谁不知道你嘴巴厉害？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老师难道没事拿你们出气吗？看看你们自己吧。”
    “一个考试不戴眼镜填答题卡，一个大嘴巴搬弄是非，一个整天追着实验班的人做舔狗，老师说错什么了吗？”
    脾气软的陈思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叶宝溪对着陈青青做了个在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两人回到座位上不说了，上课铃也很快响起来，政治老师拿着书进来了。
    她环视一周，笑了几声打破教室里的压抑气氛，又点了几个同学起来回答问题，第三个叫了陈思：“生产对消费的反作用是什么？”
    陈思的眼泪已经干了，声音还是弱弱的：“消费调节生产，消费是生产的动力，消费为生产创造新的劳动力，消费是生产的目的。”
    “答得很好，我奖励你一块巧克力。”
    政治老师从讲台走下来，把一块巧克力放在陈思的桌面上，她的微笑温和又带有力量。
    “政治老师真好。”
    叶宝溪和周寥星小声说话：“比齐老师好，她好恐怖，她叫我月考好好考，不然我完了。”
    “那你好好考。”
    “我知道！我下学期不要被她教了，好可怕……”
    叶宝溪翻书，把脸放书上滚一圈，企图让书本知识自动进入她的脑袋。
    周寥星摸一下她脑袋：“想考就考啊。”
    政治老师转身回讲台，叶宝溪马上坐直身体看黑板，认真地把知识吸收进脑子里。
    市场，供需，价格，价值……
    一段时间没看见叶宝溪在实验班门口晃悠，余沛忽然不适应起来了。她拎着水杯反反复复从重点班门口路过，不难看见叶宝溪在里面埋头苦读，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过叶宝溪移情别恋喜欢别人，去别人面前献殷勤了。
    余沛拎着杯子转了两圈，不知道叶宝溪忽然变疏冷的原因，周寥星前段时间跑来和她说放学不要一起走了，当时也没仔细问。
    难道是因为她动机不纯被发现了？不是，她没有什么不纯的动机。
    余沛去到饮水机旁装了热水，拎着保温杯走回去的时候醍醐灌顶——叶宝溪不会听说段渠月和陆书楷表白的事了吧？
    虽然她也情愿对方误会着，但是陆书楷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否定了这件事，应该是空穴来风。
    自己要和她说清楚，联想到叶宝溪红着眼睛咬着棉被悄悄哭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开解对方。
    等到放学，余沛特地叫陆书楷等她一下，又兴冲冲跑到重点班门口，随手拉住扎着低马尾戴眼镜的女生：“同学，你好，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叶宝溪？”
    “可以。”
    “谢谢你了。”
    被拜托的陈思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敲叶宝溪的桌面：“有人在门口说找你。”
    准备离开的陈青青看了一眼，低声交流：“年纪第一啊，你让人在门口等你，多大架子啊。”
    叶宝溪从数不清的数列堆里抬头，她不懂这个等差等比为什么千变万化，不能简简单单做一个数列。
    “余沛？”
    叶宝溪没想到对方会来找自己，开心之余又想到——这可是实验班的学生！她几步冲过去，看一眼四楼办公室还亮着灯，理智回笼：“余沛，你等会再来可以吗？”
    憋了一肚子话的余沛也沉默了：“我能问为什么吗？”
    “我们班主任发现我和实验班的人玩，她要训我，叫我月考好好考！”
    余沛也愣了，回头看一眼还亮着灯的办公室，点头：“那我过一会再来。”
    回去之后班里还坐着一半的人，陆书楷背着书包准备走人，被余沛按住：“等一下。”
    “怎么了？”
    “我想等办公室的灯暗了再走。”
    这话一出，陆书楷看余沛的目光也变了：“余沛，你不是对我有歹念吧？我这个人很传统，还是比较喜欢omega……”
    “我让你和叶宝溪解释。”
    陆书楷的眼神难以言喻，透着一种深深的绝望——“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工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段和小鱼最大的区别是——鱼的爱是有声音的，会落实会肯定会让小溪觉得被爱的。
    这一点很好（欣慰）感谢在2022011218:28:49~2022011320:5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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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玩笑
    等到办公室的灯全熄了，叶宝溪背着书包出来，余沛和陆书楷一起站在门口，两双眼睛牢牢盯着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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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宝溪走过去，被余沛借身高优势按住脑袋：“我让陆书楷和你解释一下。”
    “啊对，我不喜欢alpha的，放心吧，我和段渠月是纯纯革命友谊，同学情谊。”
    陆书楷拍着胸膛保证，看着糯米团子惊呆的样子，又补充一句：“我觉得段渠月还是很喜欢你的，她还和我说过你。”
    “真的吗？”
    叶宝溪的眼睛亮起来，喜不自胜，兴奋地在原地蹦了两下：“嘿嘿……”
    余沛的心情复杂起来，给了好友一个眼神让她先走，看着叶宝溪的笑脸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有那么喜欢吗？”
    “喜欢！我真的很喜欢她。”
    叶宝溪捂住嘴傻笑，最后没忘握着余沛的手感谢：“太谢谢我们余沛了！以后会请你吃喜糖的！”
    “大可不必。”
    余沛觉得自己好像做蠢事了，看着叶宝溪的笑脸也不觉得欢快，心像小表妹爱玩的风干的水晶泥，一点一点变硬。
    “你不会结婚还要请我做伴娘吧？”
    “我不要伴郎，到时候一队美女omega，一队美女alpha，多有排面啊！给你站我旁边！”
    叶宝溪很开心，已经开始构思以后婚礼现场布置成什么风格了，边走边哼着开心的小调，而周寥星和旁边的陆书楷在搭话。
    只有自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余沛咬着下唇，今天没送叶宝溪回宿舍，她们在教学楼楼下就分别了：“叶宝溪，万一以后结婚段渠月家暴你，你打电话给我，我半夜开车去接你。”
    “她不会家暴我的。”
    “精神暴力也算暴力。”
    段渠月从长楼梯上走下，远远一眼看到叶宝溪在台阶下和余沛在交谈，大概讨论着很有争议的话题，叶宝溪的脸颊像氢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叶宝溪最近没有来找她，可能是把多余的精力用到别人身上了。
    段渠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她恰好停留在阴影里，没有被下面的四个人发现，静静地站了五分钟，看着她们都走了，她才慢慢下楼。
    *
    为了冲刺重点班，叶宝溪拉着周寥星和余沛组了一个学习小队，每天放学之后在教室里面写作业。
    九月的时候太阳也在逐渐离北半球向赤道移动，虽然还不明显，但气温开始缓慢下降，昼夜温差开始加大。
    叶宝溪穿着运动款的校服外套，薄薄一层，站在阳台背单词的时候就打了个喷嚏：“哈起！”
    “你没带衣服吗？别感冒了。”
    余沛不畏寒，留在教室的也只有一件校服外套，她随手就给叶宝溪披上去：“借你穿了，我家里还有一件。”
    “好哦，谢谢余沛。”
    叶宝溪也不推脱，把外套穿上去，左边还别了名字铭牌：“校服也不是很暖啊，我国庆回家拿几件卫衣过来。”
    “我可以回家，要不要我借几件衣服给你穿？”
    余沛说完也觉得奇怪，把自己手里的试卷翻一个面，假装在看题目，注意力还在叶宝溪身上。
    “可以吗？”
    叶宝溪觉得晚上比她想象的冷太多了，疯狂点头：“想来件卫衣！不用太厚，薄薄的就可以了。”
    “我回去在衣柜找一下。”
    余沛握着笔在题目下面画线，假装在圈重点，数学老师就老让她们画重点，说这样不会遗漏信息。
    “我们余沛真好。”
    画歪了。
    余沛的心狂跳起来，她的笔尖抖得画不出流利的线条了，担心被看出来，索性把笔放下。
    “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余沛发问的时候嗅了一下自己的手背，薄荷味和奶糖味混合在一起，甜而不腻的味道，她很喜欢。
    叶宝溪背着书包回了宿舍，刷牙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余沛的外套还给她了，旁边的陈青青眼尖看见了：“你怎么穿人家的外套啊？好上啦？”
    “谁啊？”
    热心的吃瓜群众挤满阳台，一双双眼睛里写满好奇：“叶宝溪，你不会在和余沛早恋吧！”
    “不是啊，我们是好朋友！真的好朋友！”
    “是吗？余沛也这么想吗？人家对你这么好真的没一点企图吗？”
    陈青青说话一针见血，让周寥星都思索起来，叶宝溪依然肯定：“是啊！余沛是omega，我们是纯洁的姐妹花友谊，我喜欢alpha啊！”
    “余沛是omega吗？”
    同样惊呆的还有围观群众，这个信息比她们两个人踩线早恋还惊人：“余沛怎么能是omega啊！年纪第一必须是A！”
    “怎么能这样！我们优质alpha表白墙再失一员！”
    “我真的会伤心……余沛不是alpha吗？呜呜虽然是什么都轮不到我们，但是是alpha的话我做梦女都不行了！”
    “余沛是omega吗？看起来完全不像欸，她很有攻击性啊，这种omega好特别啊，更喜欢了！”
    叶宝溪继续刷牙了，旁边的周寥星在人散得差不多时才低声说话：“我也觉得，余沛对你是不是好得有点太反常了。”
    “也不是觉得她不好，就是有点奇怪。”
    周寥星把牙刷放进水杯，再把它放到洗漱台上的架子上，洗脸时说话声音有一半埋在里面，声音闷闷的：“不过应该没问题吧。”
    “余沛，好像确实——对我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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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宝溪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点，下意识咬住牙刷，提醒自己咬提高警惕。
    叶宝溪的警觉只持续到第二天见到余沛之前，把校服还回去之后收到了余沛带过来的粉色卫衣。
    余沛昨晚对着衣柜挑挑拣拣，难得地有点感受到换装游戏的乐趣，挑了一件她穿的次数很少的衣服。
    但是颜色很衬叶宝溪。
    把衣服递过去，余沛又补充了几句：“我以前穿过几次，可能有一点薄荷味在上面，你不会觉得讨厌吧？”
    “不会，我不讨厌薄荷味。”
    叶宝溪笑起来一如既往傻气，然后拉她去厕所：“我去换衣服，你帮我拉一下。”
    没想到衣服这么快就会被穿上，余沛跟在后面，帮叶宝溪拿她脱下的外套和拉着贴身的衣服。
    看着叶宝溪穿上粉色卫衣，好像从白汤圆变成草莓汤圆，余沛拿手指戳一戳她的脸颊：“你到底多少岁啊？”
    “十五岁。”
    叶宝溪把校服拉链拉起来，回班里上课了。
    和国庆假期一起来的还有月考，被安排在长假后，说要让假期努力的同学得到好的名次，也敲打一下在假期里放纵玩乐的同学。
    为了充分避免浮躁，在放学前十分钟，年级级长又打开了了广播，恰好是齐暇老师的课。
    在讲得精彩的时候被打断，她的表情并不好看。
    但心早就飞走了的学生们也没有在听级长的话，交头接耳着讨论关于假期的安排。
    “你要出去旅游吗？我想去四处看看……”
    “语文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把清单借我抄抄。”
    “我打算去追爱豆线下，好久没见到姐姐了，我要去看看！”
    叶宝溪坐在比较前排，在齐暇的视线下不敢轻举妄动，小心地翻着试卷，用错题本把比较典型的题目记下来。
    熬过十分钟，齐暇带着怒气走出教室，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教室里爆发剧烈的欢呼。
    “终于放假了！”
    陈青青背着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然后又跑了进来：“好不真实啊！没想到我真的放假了！”
    陈思跟在她后面慢吞吞地走出去，被她搭着肩膀一起跑了。
    叶宝溪背着书包出门口的时候余沛在门口等她，拿着手机：“你是不是还没有加我微信……”
    叶宝溪的脚步一顿：“你叫寥星推给你好不好？我先去和渠月会合，我和她约好了，我去她家里玩。”
    “余沛拜拜！国庆快乐！”
    跑到实验班后门的时候，叶宝溪忽然又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很亮，笑容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但是余沛很想叹一口气，她忽然就没了站在重点班门口的理由，背着书包走向陆书楷，后者没忘记周寥星，三人走在路上。
    余沛心不在焉，她们在讨论什么的声音好像被风吹散了，她一句也听不见，她只知道她的心，一点一点地碎裂开了。
    原本想好的加上微信之后要说什么，要添加几个表情包方便和对方聊天，好像一切都变成泡影。
    “放假要不要一起出来学习啊？”
    周寥星的声音好像又慢慢地飘回来，飘进她的耳朵，余沛灵机一动：“要不要叫叶宝溪一起来？”
    “她可能和段渠月在一起呢。”
    周寥星试图打破她的幻想，余沛又沉默下来，三人路过小吃街的时候粉面裹挟着香辣酸的气味随风而来，扑了满头满脸。
    陆书楷带着两人进去坐下，点菜时非常熟练：“阿姨，微辣的酸辣粉，不要葱不要蒜不要香菜！”
    服务员拿着小本子记下，余沛和周寥星也点了。
    “要一个老友粉。”
    “要一个牛腩河粉。”
    陆书楷继续聊天：“我真的不喜欢香菜，想不通有人喜欢吃这些……对了，我是柠檬味的，余沛是薄荷味的，周寥星你是什么味道的信息素啊？我就是好奇。”
    余沛觉得或许不止是单纯的好奇，也可能现在是，以后不会是。
    “香菜味的。”
    陆书楷瞠目结舌。
    周寥星的表情平静，正好上菜了，她移开面前的纸巾盒让服务员放下碗，神态自若。
    余沛咬一口面条，心想，原来周寥星也会开玩笑啊。
    第13章矛盾
    陆书楷吃了一惊，在高情商和低情商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假笑：“怎么说呢……我觉得香菜味其实也很特别。就像有些人吃饭一定要撒一把香菜，我觉得它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周寥星笑了笑，低头吃粉了，她吃饭时习惯做聆听者。过去是叶宝溪，今天是陆书楷。她们的共同点是同样开朗热烈，不同点是叶宝溪专注于段渠月，陆书楷总会留意身边任何人的情绪。
    不知道叶宝溪现在在段渠月家里感觉怎么样。
    走到公交站分别的时候，陆书楷还往她手心里塞了太妃糖：“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香菜味……也是会被人需要的味道。”
    “好。”
    周寥星用笑容来作为感谢，她安静温柔，让人想到各种并不招摇，清香怡人的花朵。隔着车窗，她冲原地的两人招了招手，公交很快发动，把两人抛在后面。
    余沛看着陆书楷的侧脸，忽然有奚落她的冲动：“你不是不喜欢香菜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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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直接说出来很伤人啊。”
    陆书楷反驳她，过两秒钟又自己找补：“香菜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就是味道太喧宾夺主了，在挂面里面吃到就觉得味道好大……”
    “你以前说，有钱了要把全世界的香菜地踩烂。”
    “那我现在收回这个英明的决定了。”
    陆书楷背着书包，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我觉得也还没有这个必要，你看周寥星虽然是香菜味的信息素，但是她人不讨厌嘛。”
    “只是不讨厌吗？”
    余沛想多说两句，已经被陆书楷加速跑，甩在身后了。
    “你等等我！”
    *
    叶宝溪像往常一样进了段渠月的房间，因为她小时候的时间也常常在这里度过，布置都熟悉得让她心安。
    桌子边还特地包了海绵，那时候她总碰到，但海绵现在还没有拆掉。
    “要一起写作业吗？”
    段渠月在书桌边坐下，从书包里掏出新买的习题，边说话边用余光看坐在地毯上的叶宝溪：“要不要写数列？不会的我给你讲讲。”
    “好哦。”
    叶宝溪也不会拒绝段渠月，掏出新发的数列试卷写了起来，前面的几道没有繁琐的方法来证明，寥寥几笔就能写完。
    段渠月在她旁边写试卷，写得并不太流畅，思索着放下笔的时候被叶宝溪叫了：“渠月，这题不会。”
    然后段渠月从善如流地在她旁边坐下来，给她圈画：“你看，题目是不是让你证明等比数列吗？那你就要试着把它们变成等比数列。比如说乘以和n有关的数。”
    “这样懂了吗？”
    叶宝溪摇头：“还没有呢。”
    段渠月又讲了一遍，叶宝溪终于豁然开朗：“我懂了！”
    她提着笔刷刷地写起来，段渠月也没坐回书桌，拿着习题在叶宝溪旁边写了起来。叶宝溪写着写着，忍不住屏住呼吸去偷看对方的侧脸，心里某一块无声塌陷下去。
    好喜欢段渠月啊……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没有题目。”
    段渠月拿笔头敲她的脸：“现在写作业就这样分心，下学期能考进实验班吗？”
    “我肯定可以的。”
    叶宝溪边给自己打气边写卷子，写了半页又用余光看段渠月，但是对方在看手机。
    SOS！
    渠月居然在学习的时候看手机。叶宝溪悄悄移动身体去看那个反光的屏幕，然后发现是微信聊天的界面。
    究竟是谁发来的信息，能让渠月在这时候分心去看呢？alpha还是omega，或者beta？漂亮吗？
    叶宝溪的好奇心和不安翻滚交替着，她低着头又勉强着写了几题选择题，再看的时候段渠月已经把手机放下了。
    “我去上个厕所。”
    像是连上天都给她安排了机会，段渠月起身去上厕所，手机就以背面朝上的姿势躺在茶几上，像在无声地诱/惑她。
    叶宝溪伸出手指摸了摸手机光滑的机身，段渠月不喜欢用手机壳，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像她。
    之前买的情侣手机壳也没有派上用场。
    叶宝溪犹豫着把手缩了回去，她知道段渠月不喜欢别人翻手机，也不喜欢她过分地侵/入私人空间。
    她不想做对方不喜欢的事。
    但是段渠月，有没有在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呢？
    叶宝溪不是不清醒的，也不是察觉不到，可能段渠月没有那么喜欢她。强硬地待在对方身边也在最初让对方觉得难堪和紧张，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接纳她。
    但是她们好像还是处在不上不下的关系，对于段渠月。叶宝溪觉得可能自己哪一天说喜欢上别人了，余沛也不会在意。
    等段渠月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叶宝溪的心情已经跌到最低，看着段渠月重新拿起手机，她轻轻问：“你在和谁聊天啊？”
    段渠月回答得很快：“姜绮。”
    姜绮是……是军训的时候见到的漂亮妹妹。叶宝溪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拉了一下卫衣的领口，嗅到一点薄荷味的信息素。
    啊，余沛是薄荷味的，不需要闻后颈她已经知道了。
    叶宝溪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再看段渠月的脸，心脏像在荆棘丛里奔过，刮出无数细密伤口，细密的疼痛。
    她的沉默也引起了段渠月的注意，两人沉默着度过了一分钟，叶宝溪才问她：“我记得她呢，长得很漂亮。”
    “所以呢？”
    段渠月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叶宝溪觉得更伤心了，心脏再次跌进荆棘丛：“你喜欢她吗？”
    问出这句话，好像喉咙也疼痛起来了，说出的话像利刃一样刮过。叶宝溪不是草木皆兵，她是觉得今天的段渠月奇怪，也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肯定。
    段渠月从来不说喜欢她，不说她很重要，对待她只是比普通同学好一些。她是不重要的吗？
    等待回答的每一秒都如芒在背，叶宝溪觉得眼泪要流下来了，她想叹气也怕叹气变成抽噎。
    “你想我说什么呢？我不能有其他朋友吗？任何人你都要反感是吗？你和余沛做朋友我说过什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段渠月也觉得自己失去理智了，她能闻到叶宝溪身上属于余沛的信息素味，说不出的感觉让她难得地焦虑和恐慌，由或许说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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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出这样的话，胸口也剧烈起伏，像藏了一团火焰在里面，看着叶宝溪不敢置信的表情也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那你喜欢姜绮吗？”
    叶宝溪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甚至没有勇气直视段渠月的眼睛，她知道她可能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喜不喜欢，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要把聊天记录给你看才能安心吗？要不要装监控软件？”
    叶宝溪觉得她真的崩不住了，把茶几上自己的作业拿起来一股脑地往书包里塞，起身往外面走。
    恰好和端着切好的水果上楼的段妈妈碰到了：“宝宝，怎么啦？要回家了吗？我叫渠月送送你？”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自己回去。”
    叶宝溪忍着眼泪做表情管理然后下楼，拎着书包往外面冲的时候还能听见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她不高兴，难道都是我的问题吗？”
    段渠月觉得烦死了吧，整天围着她像苍蝇一样喋喋不休的人，连交什么朋友都要管的人，患得患失的人……
    叶宝溪忍着眼泪，幸好自己家也不远，开了门发现没人就火速冲进房间准备流眼泪了。她刚抱住小熊玩偶准备嚎啕大哭，手机铃声就响了，是陌生号码。
    被打断抒情的叶宝溪也很愤怒，拿着手机发出警告，虽然哭腔可能没有说服力。
    “到底是谁啊……我现在不要接你的电话……”
    那边握着手机的人叹一口气，觉得头疼：“叶宝溪，我是余沛，你怎么哭了啊？是因为段渠月吗？”
    余沛觉得自己报出了正确答案，也确实是正确答案。
    “没什么好说的……我真的……段渠月没有心的啊……”
    叶宝溪哭得用拳头堵住嘴，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抱着小熊流泪，觉得委屈爆棚：“是不是我的问题？我很过分吗？如果你是段渠月，你会觉得我很讨厌吗？”
    余沛忽然就陷入想象，如果叶宝溪围着的人是她，她会是什么心情呢？被叶宝溪热烈地追逐着，不求回报地喜欢着，心情随时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改变。
    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没有啊，不会讨厌的。”
    也许还会很喜欢。
    余沛甚至不知道怎么说出这句话，说出来好像有什么就变调了，她只能继续安慰：“你别喜欢段渠月了，既然她没有心，你就好好学习，不要理她了。”
    “反正她也不在意你，干脆就直接把她甩在身后，不需要有顾忌，像这种不会回报别人真心践踏别人感情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的喜欢。”
    骂得太上头了。
    余沛闭上嘴，听着另一边发懵的声音：“也没有这么坏吧……渠月有时候对我还是很好的，我在想我可能有时候也太过分伤害到她了。”
    “她觉得我过分限制她交友了……”
    叶宝溪说下去，忍不住叹一口气：“我还是很喜欢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不喜欢就及时制止，不要喜欢像小段这种人，没有心的
    第14章糯米糍
    聊着聊着就开始反省自己的叶宝溪让余沛觉得不舒服，她把数学试卷收起来，专心致志地打电话：“你下次如果还是和段渠月吵架，最后又反省自己，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嗯？”
    叶宝溪还是懵的，但余沛自顾自说下去了：“每次都是这样，段渠月让你觉得不高兴你也不会在意，吵架了也只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既然你愿意受气，不要拉着我一起。”
    “好，那下次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叶宝溪语气认真，余沛却尝到被威胁的感觉，撇嘴问她：“就那么喜欢吗？”
    “太久了，我已经习惯了。”
    叶宝溪掰着手指头给她计算：“从幼儿园认识开始，我和渠月已经有十二年的感情了，十二年！”
    “十二年她还对你这样？”
    叶宝溪被余沛一句话击沉，两个人在电话里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度过三分钟，她终于忍不住问对方：“就那么好吗？”
    “其实渠月真的很好。”
    叶宝溪就像从回忆房间里拉开抽屉，里面有关段渠月的的美好记忆都妥帖地放置在里面，她掰着手指头给余沛讲：“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一起滑过滑滑梯，也坐过旋转茶杯，有男生揪我的辫子，渠月就帮我去报告老师。”
    “小学的时候，我没有拿到三好学生奖状，渠月把她的奖状给我了，现在还贴在我房间里。厉害吧？”
    “初中的时候，我住宿渠月走读，放学都是一起回家的，快期末的时候渠月也帮我拿东西回家。”
    “每次考试之前我们都会一起复习，她的笔记也会借给我看，过生日也是一起过的，切蛋糕也是她帮我握着刀切下去。”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细节，叶宝溪边感动边质疑起来——这么多年的感情究竟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还是真的两相情愿？余沛的出现只是导火索，把她心里的怀疑揭露出来了。
    叶宝溪觉得自己像在公交车站等车，因为投入了太多时间，所以舍不得离开，但是公交车迟迟不来，好像不会再来了。
    她原本觉得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可是现在又动摇起来了——段渠月真的喜欢她吗？真的像她喜欢对方那样喜欢着她吗？她真的重要吗，对对方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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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叶宝溪的情绪一下子跌进了谷底，她吐出一口气：“说不定，哪天就不喜欢段渠月了。”
    “但是这一天应该没这么快来。”
    叶宝溪补充一句，她的喜欢好像不会熄灭的篝火，燃到把天边都照亮，所有人都看得见，但段渠月总不在意。
    “明天去不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写作业？”
    余沛抿唇：“我也可以教你写数学试卷。”
    “好啊，我再叫上寥星！”
    叶宝溪的兴致又高涨起来了，她收拾好作业准备明天一起去写，下楼的时候被妈妈叫住：“渠月刚才打电话过来了。”
    妈妈也喜欢段渠月，对她印象很好。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段渠月也很有礼貌，两家的大人也说过以后要不要让小孩毕业之后结婚，但还是任由她们自由发展。
    叶宝溪也表现出了非段渠月不可的样子。
    “她刚刚打电话问我，说小溪回来没有？她今天和你吵架了，不应该说那种话，让我替她向你道歉。”
    “真的吵架了吗？你们小朋友之间吵架不许人身攻击。我待会和渠月妈妈去逛街，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渠月吗？”
    “妈妈，我们有手机，家里还有互联网的。”
    叶宝溪在果篮里摸了个橘子，剥开时橘子汁溅了她一手，掰一瓣尝着很甜：“我不要和她说话，我还在生气。”
    这话说得没有说服力，她含着橘子快笑出来，边揪橘子上的絮絮边小声反驳：“妈妈，你说段渠月喜欢我吗？”
    已经换了素色长裙的妈妈在外面又套了风衣，拎着小手袋在她旁边坐下来，神情认真：“这个问题，我不能替渠月回答。”
    “发生什么了吗？”
    “渠月和别的漂亮妹妹好像很好，她们军训的时候也在一起，我过去的时候她也在和她聊天。”
    “可能只是很好的朋友？像你，你也和寥星关系很好啊。你现在不是也有了新的朋友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你也要容许渠月有其他朋友。”
    叶宝溪还想说什么，又忍回去，默默地回房间了。她的心脏反复跳动着，躺在床上狠狠补了一集最近上映的ao恋甜甜百合剧，看着里面的alpha喜欢omega又忍着不说，害对方辗转反侧气得要死。
    等睡过去的时候，叶宝溪忽然隐隐地明白自己在伤心什么——段渠月在她这里是最重要最喜欢的，没有人能影响地位，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她在段渠月那里算不算重要。
    段渠月也从来不说这些话。
    叶宝溪知道就算自己开口问了，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叶宝溪坐公交车到了学校门口，再去到对面的奶茶店。
    奶茶店主色是暖黄色，墙纸贴了凸起来的泡沫，开在学校对面为的只是人流，不需要过分装修打造小资情调。老板娘也很会来事，从门口走过都会被她叫一声，见到男生是“帅哥”，女生是“美女”。
    余沛对面坐了周寥星和陆书楷，叶宝溪点了一杯奥利奥奶茶在余沛旁边坐下，打开作业准备写。
    奥利奥奶茶会把饼干屑卡到牙齿里，黑乎乎的，平常和段渠月在一起她就不敢喝这个，终于找到机会了。
    “哇！”
    陆书楷把作业写了一半就坐不住，拿起手机看了起来，瞪大眼睛看一眼余沛，又看一眼手机。坚持了三个回合，被余沛瞪了：“在看什么？”
    “学校表白墙上有人挂了余沛的照片，问是alpha还是omega，然后评论区里面吵起来了。”
    “笑死，我们余神当然是——”
    “是omega！”
    余沛更快地打断了陆书楷的话，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对方一脚：“是吧。”
    “是啊！”
    陆书楷看一眼叶宝溪，再看周寥星：“余神像omega吗？”
    后者存疑，叶宝溪猛点头：“像啊，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们omega是风格多样的，要允许omega成为她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陆书楷憋笑，再念评论：“底下的人说初中一直以为余沛是alpha，原来是omega？后悔没有追求。”
    “嘿嘿，开始拉娘配了！究竟什么样的alpha才能配得上余沛这种omega呢？猜一个陆书楷，青梅竹马不错子！”
    “哈哈，我不喜欢余沛这个类型！”
    陆书楷念完这条评论之后大笑，被余沛狠狠踢了两脚又安分下来。
    叶宝溪的作业也在聊天之中慢慢写完了，时间还早，她们一起去附近的书店买东西。
    书店一楼是堆着很多儿童文学和小学生的教辅资料，她们径直上了木梯去往二楼，那里是中学生的教辅资料，还有一些明星杂志和百合小说。
    叶宝溪马上就被女明星漂亮的海报吸引住了，虽然过去是不认识的，但是太漂亮的一张脸了：“哇……她好漂亮啊。”
    女明星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下来，一字肩连衣裙，眼睛像在放电一样，电得叶宝溪说不出话。
    余沛看了一眼就转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周寥星也反应平淡，陆书楷反而get到了点，和叶宝溪击掌：“你也喜欢这个类型的吗？”
    叶宝溪觉得没有人能拒绝姐姐，犹豫一下还是把海报拿手里了，待会下楼去收银台结账：“也不是，我喜欢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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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旁边的余沛很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美不美。四人走走停停总算走到了高一教辅书区，整整两排书架，叶宝溪想起这时候女主角总会在缝隙里看到自己的真命天女。
    叶宝溪尝试着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孔，不过不是段渠月。她叹一口气，想移开目光，就看见姜绮的身后出现了段渠月。
    已经是一起来逛书店的关系了吗……
    叶宝溪的心沉下去，有点慌乱，下意识抓住站在她旁边的余沛的手，后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一切。
    她们都陷入沉默里。
    叶宝溪的心一直狂跳，拉着余沛躲到另一边，看着两人下楼才走出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但是她知道她会伤心。
    她不想和段渠月再吵一架了。
    拿着海报下楼结账的时候叶宝溪已经快流眼泪了，她颤抖着走出去，然后看见了卖三块钱的糯米糍。
    “想吃这个。”
    叶宝溪的手里还拽着余沛的衣角，周寥星和陆书楷好像还没有下楼，她们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叶宝溪觉得伤心，站在糯米糍面前低着头流眼泪，卖糯米糍的大爷也整破防了：“咋回事呢？买糯米糍吗？”
    “来两份。”
    余沛掏出钱包结账，把她拉到书店屋檐下，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来往的人好奇的目光。
    “吃不吃糯米糍？我买了两份，不吃会坨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断更的我没人发现吗！
    第15章纠纷
    叶宝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但听见糯米糍还是心动了：“吃的。”
    “吃就不要哭。”
    小泡沫盒上插了三根牙签来插糯米糍，叶宝溪把盒子捧在手心，拿牙签插了一块软软的米色糯米糍，一口咬下去甜甜的还有点粘牙。
    “好吃诶……”
    余沛正拿着纸巾在给她擦眼泪，边擦边忍住骂她的欲望，听见她说好吃，思索一下：“要不要再给你买？”
    “不用了。”
    叶宝溪吃了几块，很快就腻了，甜且粘牙，她用牙签戳剩下的也粘在一起了：“余沛吃。”
    余沛一抬头，对方戳着一大块糯米糍颤巍巍地凑近她嘴边，她犹豫一下就咬下去了，还注意着表情管理没露出讨厌的表情。
    “好吃吧？”
    “好吃的。”
    余沛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咽下去之后又看着叶宝溪蹦蹦跳跳把垃圾扔到分类垃圾桶，周寥星已经和陆书楷一起下来了。
    “你们怎么偷偷下来了？”
    陆书楷总觉得怪怪的，但叶宝溪跟在段渠月后面也不是一天两天，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我刚刚看见了……没看见。”
    熟稔到一定程度，余沛看着她表情都知道陆书楷要说什么，瞪过去后者就乖乖闭嘴了。
    “如果月考考不好，我就玩完了。”
    叶宝溪挽住周寥星胳膊，回想着齐老师的话，又叹一口气：“这个班级分配到底是以期末成绩为标准，还是以综合成绩为标准？要是以综合成绩为标准，那每一次月考都要进实验班啊……”
    “我不喜欢齐老师……”
    叶宝溪也只敢悄悄说这种话，上次陈青青也被带办公室又“教育”了一顿，回来的时候已经没话说了。
    只说学生之中有眼线，平时做事小心些，别被人揪到把柄。
    叶宝溪没想到上个高中还能把学校生活变成间谍战，也不敢说大话了，也没敢悄咪咪玩手机了。
    “我对她有印象。”
    余沛见过她在办公室训人，字字句句戳得小姑娘抬不起头，旁观者心理脆弱些都能被远距离震慑到。
    余沛也觉得叶宝溪会害怕齐暇，下意识觉得对方对付不了这种人，顺手去揪她马尾：“那我和你一起复习，书楷你复习吗？”
    “复习。”
    陆书楷避开盲道行走，也拉了周寥星一把：“来，别踩盲道，让路给别人。”
    “好哦。”
    以黄色盲道为中线，一边是叶宝溪和余沛，另一边是陆书楷和周寥星。她们就这样走着，也没有觉得异样。
    “叶宝溪，要不你下次也去我家吧。”
    分别时，余沛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叶宝溪也没答应下来。
    我爸妈应该也会喜欢你。
    余沛抱着奇怪想法，在饭桌夹了块可乐鸡翅咬半天也没咬下去，被妈妈敲碗：“放心吧，鸡没有喝过核废水，附近养殖场养的。”
    “我如果带同学回家，妈妈会喜欢她吗？”
    问出口，余沛也觉得自己傻气，点头啃鸡翅了。
    余妈妈坐她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是女同学啊？alpha还是omega？其实妈妈很开明，beta也没关系……但是不能早恋哦。”
    “我不说了。”
    余沛把鸡翅啃完，去洗手池旁边洗碗的时候妈妈也没围过来问长问短，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她叹了一口气。
    叶宝溪这个人，怎么形容……开朗活泼，但是好像又不像陆书楷那么乐天派，戳一下会流眼泪的汤圆兔子。
    不是黑心的芝麻汤圆，内芯看起来比皮还白点。
    自己父母应该也不会讨厌这种omega吧？但是自己父母的喜欢，对于叶宝溪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第28页

    余沛停止往下思索了，反正总没有好结局的。她上楼写作业，不难的题目也用了平时的两倍时间，在数学卷子的空白处画了个汤圆兔子——圆汤圆上面长了一双兔子耳朵。
    可爱的。
    等回到学校的时候，在早读之前，她的数学试卷被课代表收走，对方好奇地看一眼涂鸦：“画的谁啊？”
    段渠月停留在试卷的笔忽然落了下去，墨水在纸上晕开，又晕开，她转头看一眼余沛，但对方没在看她。
    月考快开始了，她们早把身边的书箱移到了教室后面和走廊，劳动委员和值日生在负责姓名张贴。
    段渠月是值日生，一个一个地念着，贴到自己桌子的时候她皱一下眉：“叶宝溪。”
    “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劳动委员不是爱八卦的女生，但对一些流言还是有耳闻，旁边知晓内幕的同学已经偷偷笑起来。
    “欸……就是那个重点班的学生啊，蛮可怜的……我就不好意思……”
    “贴上吧。”
    段渠月开口打断其他女生的话，对方愣一下也没接话，以为她是不忍，劳动委员把名字贴上去了：“别讲八卦了，好好干活。”
    很快就把名字条贴完了。
    还没开始考试，段渠月就先去了厕所，路过重点班的时候她下意识想转头看一眼，也还是没看。
    反正，叶宝溪旁边那么多人会逗她开心，不缺她这一个。
    回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人进了教室，叶宝溪坐在她的位置上在和陆书楷聊天：“我觉得路边卖的那个糯米糍不错……”
    陆书楷注意到了段渠月，笑容顿时促狭起来：“欸，叶宝溪，你知不知道你坐着谁的椅子？”
    “你的？余沛的？”
    叶宝溪没想过段渠月在她身后，她还在生气，也觉得段渠月会避开她来，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姜绮的椅子。
    不过情敌长得够漂亮，座位坐就坐了。
    “是段渠月的。”
    陆书楷等着叶宝溪高兴傻笑，没想到对方脸一沉，直接站了起来：“我不坐段渠月的椅子，你的是谁的？我和你换。”
    这是未曾设想的结局。
    陆书楷站起来换椅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胳膊肘，触电般麻了起来，她看着段渠月毫无波动的表情自己心虚起来了：“我不是……”
    “我不坐段渠月的位置。”
    叶宝溪又重复了一次，她不知道段渠月站在她身后，好事的不好事的都竖起了耳朵，边听边偷瞄。
    “你们吵架啦？”
    陆书楷想给自己来一下了，赔着笑脸和叶宝溪换了椅子，又小声问，边问边往后瞟。
    叶宝溪以为她眼睛抽筋了，也没在意。
    段渠月把复习资料放进箱子，一句话也没说，拿着笔袋走了。
    等考完第一科，中午吃饭时陆书楷才想起来这事，和余沛说了一声，后者肉眼可见地欢快起来：“好事情啊！”
    “什么好事情？这不是无形中多了个误会吗？叶宝溪知道能怨死我。”
    余沛手里抱着叶宝溪的书包，听到这话笑了。
    “那你别说啊。”
    “你的心真黑啊，余沛。”
    陆书楷大受震撼，也找没人的时候和周寥星说了，出乎意料，周寥星的反应和余沛差不多：“挺好的，别让叶宝溪知道就可以了。”
    一无所知的叶宝溪度过了三天的考试，被考晕了之后还有一个感想——段渠月也没什么想和她说的？姜绮比她有趣吗？不想和她讨论一下月考题目吗？
    “等晚修下课，我就去隔壁班堵段渠月，没有心的坏女人。”
    “这么久没见我，难道不会想我吗？”
    叶宝溪边写作业边小声嘀咕，讲台上坐着的温姝姝在主持纪律，看过来一眼，她马上闭嘴。
    一下课，叶宝溪就把作业收拾起来了，陈青青通过“互联纸”的方式聊了一节课的八卦，此刻也瞪大眼睛看她：“宝，听说你断情绝爱宣布和段渠月老死不相往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看叶宝溪瞠目结舌的样子就知道消息在路上失真了，陈青青不意外，反而掰着手指和她说自己听说的版本，反正放学了也没人能制裁她。
    “听说你月考当天早上和段渠月公开宣战，以后不来往了，也有说法是你当场摔了她坐过的椅子，也有人说你当着段渠月的面换位置，下她的脸。”
    “我不知道啊？”
    叶宝溪大脑快停止运作了，旁边有热心群众陈思发言：“其实……你换位置的时候，段渠月在后面看复习资料，我位置在后面，看到了……”
    “她全程看着你……”
    怎么肥四！
    叶宝溪笑不出来了，单方面和段渠月生气不会被哄，但是这样下对方的脸她又觉得错在自己了，全然没想过对方平日做和她一样的事。
    叶宝溪大步跑出教室，走到实验班门口时，已经由窗边的同学转告身边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传话，段渠月抬头的时候叶宝溪恰好在门口。
    “出去吧，肯定是来找你的。”
    姜绮对叶宝溪有印象，这时候敲一下段渠月的课桌让她出去，存了点可怜叶宝溪的意思。一通接触下来，她只觉得段渠月这种人，狗见了都会跑，没有心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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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渠月放下手里的笔，走出去的时候表情没有变化，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落下一颗石头：“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隔壁可能更晚（抱歉）
    第16章生病
    叶宝溪也想要叹气了，对方好像在指责她不应该过来，打扰到了对方完成学习任务，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的喜欢，不算什么。
    叶宝溪的心脏跳动的节奏慢下来，她把手缩回去，轻轻地踩了踩地面：“我来是想和你说……那个，我不是故意不坐你的位置的。”
    这样说好像不对。
    叶宝溪犹豫一下：“我现在不生气了，希望你也不要生气了。”
    “好。”
    段渠月很轻地点一下头，她不会给予回应，空气很快回归安静。
    叶宝溪想问一句姜绮也说不出口了，像石头一样压住心脏，不算疼，还能负重跳动。她绞着手指，最后自己也默认了这种结局：“我回教室了。”
    “行。”
    叶宝溪难得地没有看着段渠月转身，她马上回头走人，带起来的风擦过她脸颊，跑回教室背起书包再出门，余沛已经在门口了。
    余沛来得很快。
    叶宝溪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大概是过去没在意，从军训到现在，余沛好像一直在她旁边，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的手。
    “余沛。”
    叶宝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余沛看着她，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对方的下文，叶宝溪是很活泼话很多的omega，但是这次她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
    “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叶宝溪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余沛也松了一口气，不自然地把话题偏转：“最近不是有数学竞赛吗？我们学校会挑前三名去市里比赛……你要不要复习……”
    说出口也觉得不对，叶宝溪的数学卷子还要她帮着检查，再突飞猛进也不可能一下子去参加比赛。
    “渠月应该会去吧？”
    叶宝溪挽住她的手，晃了晃，因为有求于她声音也变了：“余沛，要是我们渠月有不懂的问题，你记得教她一下。”
    “我知道。”
    段渠月是够努力的，晚修的时候一直在写竞赛题目，余沛不经意地看了几眼也注意到了，下课的时候也在专注地对答案。
    但是段渠月最近没怎么和她说过话，余沛没刻意注意，但确实没怎么交流了，对方和姜绮更亲近一些，再不然也是陆书楷。
    不过陆书楷没这么努力，在月考后面的竞赛也很想狠狠摆烂，被班主任和周寥星说了一通才发奋起来。
    “那这个竞赛，你希望我拿第一名吗？”
    余沛脑子一热，就说出了这句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宝溪的脸，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叶宝溪也没想到余沛会问出这个问题，心里的天平一端放上余沛，另一端放上段渠月，晃晃荡荡停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确定谁是翘起来的那一个：“没关系啦……不是我批改试卷，谁厉害谁拿第一名好了。”
    陆书楷还在里面讨论题目，顺便把周寥星也叫了进去，她们两个在门口等着，余沛没出声，她觉得自己很愚蠢。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就是要问出口。她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感情在心里沸腾着，血液冻住了，温度也变低了，从手开始一寸一寸变冷。
    “你很厉害的，你也加油。”
    叶宝溪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握了握，但是好像有能量被传递过来：“谁拿第一名我都会很开心的。”
    不是的。
    余沛清楚叶宝溪大概率在骗她，但是还是觉得生不起气来了，她也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我会加油的。”
    握了一会还没有松开，叶宝溪甩了甩她的手：“余沛，要掰手腕吗？”
    “……”
    *
    段渠月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从走廊往外看，能看见余沛和陆书楷从宿舍的方向走过来。
    她明了刚才的时候她们和谁在一起，站在走廊的灯下打开自己记好的错题本，努力地把错题的步骤和思路记下来。
    余沛。
    这个名字的主人频繁点出现在她的以前，所有人提起她都是满意赞许的，那种目光过去也曾属于她，但现在她好像变成了次级。
    不是最好，是因为还有更好存在，她变成了“还不错，但是和余沛比还是差一点”。
    余沛很厉害，她看见题目就能通过给出的细节推出答案，读题速度快，下笔就能写出正确答案。好像聪明的头脑让她不需费力，很轻松地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也包括叶宝溪吗？
    叶宝溪好像没在她面前提过余沛的名字，也不刻意地去谈和她无关的事情，她们一起的时候，叶宝溪不像在余沛面前放松。
    段渠月背着书包下楼，她家和姜绮顺路，但走在一起时对方会说很多题外话，她不关心月亮圆不圆不关心路边冒出来的新店不关心花草，所以也不经常一起走。
    家里不算近，放学的时候公交有时已经绝迹，就要坐出租回去。
    父亲不希望她住宿，担心她会遇到坏孩子被带坏，也可能觉得多余的掌控欲无处可用，所以坚持要求她走读。
    妈妈也询问过她的意见，但她太清楚他人的想法，所以选择了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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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打开门的时候父亲正好坐在沙发上，或许不叫正好，看着她换鞋走进去，开口问她：“最近回来比之前晚了几分钟？是在和同学聊天吗？有没有什么好朋友？可以邀请到家里来玩？”
    段渠月抬眼看楼上的卧室，房门紧闭，可能两个人又吵架了。
    这一点游离挑逗起了段父的怒火：“段渠月，我是你爸爸！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要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晚回来是因为在教室学习，我没有朋友。”
    段渠月温顺，或许也能称为平静地垂下眼睛，回答完问题后打开书包，把月考的试卷一张张拿出来。它们被主人叠得很整齐，每一道题目后都写有用到的知识点，大题有考点和分析。
    段父随便翻了翻，他并不爱研究这些，也不懂高中生的知识范围。他只是习惯从这种行为获得掌控的快感，把试卷随手扔回去，一张张散落在地上。
    看着低头捡试卷的女儿，他找到了alpha跪在他面前的快感：“听说你们最近有比赛是不是？什么数学竞赛的？你能拿到第一名吗？”
    “不知道。”
    段渠月把试卷又放回书包，看着段父，平静得像没有天生就没有表情。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是我段健人的女儿！你说话这么没有自信！告诉我，你这次考试能拿第几名？”
    “我不知道。”
    段渠月还是没有表情，段健人沉默一下，把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砸到地上，清脆响声在她耳边，而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上去学习了。”
    段渠月熟练地绕开一地玻璃渣，走上楼梯的时候表情也冷淡着，走进房间坐到书桌边开始写竞赛的练习册。
    楼下还有响声传来，但是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全身心沉浸在习题里。她一直在写，写了之后批改对答案，重复着直到时针指向“1”。
    段渠月动作很轻地洗脸刷牙，上床之前看了一眼没有上锁的门，又背过身睡觉了。
    熄灯到闹钟响起来没有多久，段渠月觉得自己好像才闭上眼睛，天就亮了。
    她动作迅速地爬起来洗漱换衣服，下楼时看见妈妈的眼睛红肿，像是哭了一夜，她犹豫一下也说不出任何话，拿了三明治就走出了门。
    段渠月拿着错题本在公交站等车，上车之后拆开面包吃了起来，她看一眼黑沉的还没亮起来的天，忽然希望时间再长一点。
    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完全弄懂竞赛题的规则，她可能还不能超越余沛，可能拿不到好的名次。
    上自习课的时候，四周的人在小声交谈，她继续写着竞赛题，旁人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手酸到动不了，握着的笔也因为汗水不断打滑，明明夏天已经过去，头顶也有在运转的风扇，段渠月却觉得自己手心出了很多汗，脸也发烫，心跳很快。
    胃里翻腾着呕吐欲望，段渠月冲去厕所吐了一会，旁边的女生也不忍：“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去校医室看一下？”
    叶宝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出现在她眼前，手里拿着她的书包，扶着她去级长室开证明，打电话通知家长。
    然后她们就在校门口坐上了去医院的公交车。
    大量的呕吐让段渠月手脚发软，她一阵阵地晕眩，眼前几乎看不起东西，只有模糊的色块，只能感受到旁边握着她的温暖的手。
    “没事的，我们很快到医院。”
    再后面是排队挂号，填写病历本，叶宝溪又扶着她去排队等待，回答医生的问题。
    “有男女朋友吗？有性生活吗？有没有什么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持续了多长时间？按这里你会痛吗？”
    最后是段渠月坐在走廊里挂水，输液让手背和身体都变冷了，叶宝溪去旁边的店里买了馄饨，用勺子一个一个喂她。
    “我自己可以单手吃。”
    段渠月是想要拒绝的，被叶宝溪按住了，她只能张口一个一个地吃下饺子，吃了药又输了液，眼前的世界好像清晰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叶宝溪虽然有一张娇气的脸，但是意外地很会照顾人，段渠月看着她垂下去时长卷的睫毛，忽然说了一句。
    “下次你生病，我也陪着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的悲剧有时候是家庭的悲剧，之前是想写小朋友恋爱的，小段不算小朋友，也确实不合适
    喜欢和合适是两码事
    第17章第17章
    吃完馄饨，段渠月又开始写奥赛练习题了，叶宝溪坐在旁边看着她，觉得心一点一点变得柔软，看着复杂的题目自己也头晕起来：“你才生病，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事的。”
    段渠月很倔强，抿着唇继续写，线条柔美的侧脸让叶宝溪的心怦怦跳。叶宝溪抱着书包坐在段渠月身边，觉得心里很满足，就这样短短的时间，段渠月坐在她的身边。
    好像已经靠得很近了。
    经过上次的争吵，叶宝溪也疲倦下来，她不敢询问什么了，只能这样坐在这里，把冷掉的另一份馄饨吃掉。
    “这次的竞赛很重要吗？”
    趁着段渠月翻页批改，叶宝溪忍不住轻轻问，她也希望自己能变成像余沛一样聪明厉害，就可以和段渠月讨论这些厉害的问题，但是她是叶宝溪，只能坐在这里问傻傻的问题。

 第31页

    “我想要拿第一名。”
    段渠月的的眼睫在颤抖，她愣了一下，又补充：“第一名有一个小奖杯，如果我拿到了就送给你。”
    “真的吗？”
    叶宝溪感觉烟花在她眼前炸开了，她欢喜得恨不得马上起来跳一套广播体操，捂着脸快流眼泪了。
    段渠月很少和她说这种话，也很少说喜欢她，这种话属于难得一见的宝藏。
    叶宝溪觉得自己像摘到好吃松果的小松鼠，快乐快把她压倒了，恨不得把松果藏起来，分成亿份，每天小心翼翼地品尝一点点的甜。
    “那你加油！”
    趁段渠月换药的时候，那本习题册落到叶宝溪的手里，她翻阅了几页，发现写满了笔记，心里也泛起心酸——如果段渠月可以拿第一名就好了。
    校内竞赛设置在周三晚上晚修，有意向的学生可以去阶梯教室参加考试，按照分数会选前三名去参加竞赛。
    会有什么人是段渠月的竞争对手呢？
    陆书楷很聪明，寥星也聪明，余沛……最聪明。
    叶宝溪和段渠月回学校之前，她先去便利店买了温牛奶递到段渠月手里：“渠月别太拼命了，一次竞赛而已，你肯定没问题的！”
    把话说出口也觉得心虚，叶宝溪想拉一下段渠月的袖子，又收回手，这点小动作被对方发现。
    段渠月握住她的手：“现在可以牵一下，到学校再松开。”
    叶宝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们一起走上公交车，投币之后坐到后面。叶宝溪把靠窗位置留给了段渠月，她看着段渠月瞌睡的半边侧脸。
    车开了一路，叶宝溪也看了一路，幸好还记得要下车去上课，现在也快到放学时间了，叶宝溪揣着心脏回到教学楼。
    才走上楼梯下课铃已经响起，她们分开一前一后地回了教室，叶宝溪在门口和齐老师碰到，心都凉了半截。
    月考成绩还没出来，谈判也没有筹码。叶宝溪笑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老师好。”
    “叶宝溪是吧，去医院回来啦，学习之余也要好好锻炼，别把身体搞坏啦。”
    叶宝溪频频点头，看着齐老师笑眯眯地离开之后起了一身汗，回到座位边看周寥星记下来的知识点边打听：“发生什么事了？老师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啊？”
    陈青青速速让她知道什么原因：“你考试应该考得很好，起码历史这一科不错，她上课的时候还表扬你，让我们和你学习。”
    “这样吗？”
    叶宝溪把功劳归到帮忙复习拎重点的余沛身上，她收拾了作业出门就看见对方，想说的话太难以启齿，她酝酿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我……请你喝奶茶吧。”
    余沛也被她这一下搞懵了，看着她，表情疑惑：“我吗？只有我有吗？”
    “嗯，就想请你喝。”
    叶宝溪和周寥星说了一声，拉着余沛的手兴冲冲出了校门口，去对面吃了鸡扒饭，又去奶茶店给余沛买了巧克力可可。
    “这个是巧克力可可，很甜的，我特别喜欢。”
    从笑眯眯的阿姨手上接过奶茶，叶宝溪把奶茶递到余沛手里，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觉得余沛肯定会生气。
    余沛看着她，最后两个人坐在奶茶店写起了作业，叶宝溪捧着脸在她对面叹气，叹得她的心也乱了：“怎么了？你的作业没写完吗？”
    “不是……是不应该说的话，但是我很想说。”
    叶宝溪苦恼起来了，她原本也没想要那个小奖杯，但这一刻它变得极具吸引力，而且渠月应该真的很想要拿竞赛第一名。
    “那你说吧，我没关系的。”
    余沛觉得自己能猜到了，让叶宝溪这么苦恼的事情只能是关于段渠月，最近的焦点也只有数学竞赛一件事。
    “你能不能考差一点点？我很想要那个第一名的奖杯，渠月说如果她拿了第一名就把它给我。”
    叶宝溪把话说了出来，她觉得喉咙很痒，说出这种话的自己也让她自己看不起了，低着头看桌面没擦掉的污渍：“你当我没说吧……”
    “那这种话你要和每一个人都说一遍吗？”
    余沛也有在生气，但怒火攻心也说不出多狠的话，生气也没有用：“就这么担心段渠月吗？”
    “我真的很喜欢她啦。”
    叶宝溪低着头，想叹气，自己也觉得有点心酸。
    余沛觉得火要把她的理智烧毁了，她觉得叶宝溪真是不断刷新她的下限：“我真的会给你气死……她喜欢你吗？奖杯她真的会送给你吗？”
    “你自己不觉得你很丢人吗？为了这种她随便说出来的话来问我？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你非喜欢她不可吗？”
    余沛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看着叶宝溪，但叶宝溪没看她，有水点不断落到桌面上。老板娘以为她们在吵架，拿了纸巾放到桌上，小声劝：“美女别吵架嘛，有事好好说。”
    “好。”
    余沛也觉得自己蠢，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叶宝溪搭话，到今天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实在不是好事。
    这样想着，她还是扯了纸巾给叶宝溪擦眼泪：“下次不能和别人说这种话了，段渠月肯定也不想要这种被让出来的冠军。”
    “和我说可以。”

 第32页

    余沛又补充一句：“我不会嘲笑你，会狠狠教育你。”
    擦干了叶宝溪的眼泪，她又忍不住心软，捏着两边的脸颊拉了一下，感觉对方此刻确实是让她搓扁揉圆的样子：“叶宝溪真是笨蛋。”
    “哪里笨？”
    叶宝溪和她待到午休结束才回学校，余沛分别时总想说什么，又还是欲言又止。
    就那么喜欢那个小奖杯吗？
    时间很快来到周三晚上，余沛随便收拾了几支笔就往阶梯教室走，陆书楷在她后面和周寥星边聊天边走，段渠月面无表情走在她们后面。
    各班看热闹，碰运气来写的人也不少，叶宝溪也跑下来，在进去前和段渠月说了几句话，又走回余沛身边：“余沛你也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不是肯定，是一定。
    余沛走进去时觉得自己被灌输了什么神奇力量，下笔时也比平时更认真，她写完题目时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检查，看一眼，叶宝溪在草稿纸上画圈圈。
    有点笨笨的可爱。
    余沛胜券在握，到点交了卷子，出去时晚修还剩最后一节课，现在是下课时间。
    叶宝溪在后面和段渠月说话，余沛上了楼梯趴栏杆边上看下面时，她们还在那里说话。
    但是叶宝溪笑得很开心，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们上楼梯，余沛往教室里走了，她明白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刻。
    成绩应该很快会出来。
    果然，周五课间的跑操改成了表彰大会，叶宝溪站在人群之中等待，耳边的喧哗都在这一刻静下来，她在等待着答案。
    “校内的数学竞赛，高一级获奖的学生是高一级六班余沛，段渠月，高一七班周寥星！大家掌声鼓励！”
    叶宝溪用力地拍起手掌，再看台上的人，站在最中间的是余沛，旁边的主任拿着奖杯和证书，第一个递到了她手里，然后才是段渠月和周寥星。
    不算很可惜，毕竟余沛也很厉害。
    叶宝溪还在鼓掌，也开心地和站在她身后的陈青青交头接耳：“我们寥星真的很厉害！”
    陈青青点头：“闷声干大事的女人，了不起！”
    站了一会，叶宝溪就觉得腿疼起来了，周寥星不在身边，她求其次地和陈青青换了位置，靠着对方打瞌睡。
    反正现在没有人检查，齐老师也没下来检查她们的仪容仪表，级长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同学们，今天站在这里的同学是因为什么站上来的呢？是因为她们勤奋又努力，学习需要比拼头脑。但在大部分时候，赢的人都是因为努力……”
    “好困啊……”
    叶宝溪快睁不开眼睛了，也庆幸自己还不算太聪明努力，不至于走到领奖台上，不然站在级长旁边打瞌睡可太要命了。
    齐老师肯定会在小本本上记下来。
    熬到散会，叶宝溪准备走人，跟着大部队往教学楼走，走了几步，她听见有人在跑动的声音。
    然后余沛就抓住了她的手，同时把什么递过来了：“想要吗？我也可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abo的后遗症是今天打喷嚏的时候下意识想信息素是不是喷出来了感谢在2022012216:53:04~2022012322:1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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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演讲稿
    叶宝溪低下头看一眼，递过来的是水晶做的小奖杯，上面还刻了几个字，她没心思看下去了：“怎么把它送给我？”
    “你不是想要吗？你想要就送给你。”
    余沛分不清自己的心跳是因为跑步还是其他才变得这么快，她觉得自己的手心也烫了起来，也没办法直视叶宝溪清澈的双眼。
    “谢谢你啦。”
    叶宝溪顺手牵着余沛，走了一路，回教室的时候才松开，把小奖杯揣进口袋里，怕拿出来刺到谁的眼睛。
    一进教室，齐老师又站在讲台上，转头看见她的时候又朝她微微笑了笑：“你快进来坐好。”
    无事献殷勤。
    叶宝溪脑海里浮起五个大字，回到座位上也提心吊胆，看着她面带笑容地公布了月考成绩的各科平均分还有年级排名，最后又叫了她的名字：“叶宝溪，你跟我出来一下。”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叶宝溪觉得自己的笑容快撑不住了，慢慢地走出去，站在栏杆旁边听着齐老师讲话：“叶宝溪，你这次的考试成绩不错，拿到了班里的第一名。刚好年级也打算让两个班的状元对这次月考进行总结，分享一下学习方法，你准备一下，今晚晚修下课前十五分钟去讲话吧。”
    “我可以不去吗？我不行的……”
    叶宝溪对自身能力有充分了解，在人多的时候怯场已经是她在努力克服的毛病了，她狠狠摇头。
    “为什么不行？这种机会很难得，而且会在操行表上面加分？你不能去吗？为什么不可以？我开学第一天就说过了，别人能做的事情你们也要做到！你现在回去好好准备，效果不好我也不会怪你。”
    齐老师望着她，不容置疑的语气，眼神很坚定。
    叶宝溪还想再争取一下：“我真的说不出话来的……”
    “怎么会呢？你去广播室那里坐着，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准备一个稿子就可以了，都是高中生了，连这种事情都不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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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暇的表情比起生气，更像是狰狞了。
    叶宝溪只能缩着脖子应下来，走路的时候也一直抱着余沛的胳膊叹气：“不想做汇报……好可怕，我害怕齐老师……”
    等到吃饭的时候她也还牵挂着这个汇报，边咬土豆丝边叹气：“不知道怎么做汇报……早知道我应该考少一点，下次不要考第一名了。”
    “是。”
    余沛接话的时候把买来的草莓牛奶放在叶宝溪的手边：“怪我给你教太好了。”
    她们讨论的时候没往后看，段渠月中午今天没回家，穿着冬季的校服在，即使吃饭也没把袖子挽起来，她神色很淡，像一张没有内容的白纸。
    没有拿到第一名不算意外，也不是第一次输给余沛了。
    段渠月觉得自己的手在抖，咽下去的每一口饭菜都尝不出味道。她从老师那里拿到了答案，和游刃有余的余沛相比，她错了太多。
    坐在前一桌的叶宝溪在说什么她也听不清，只是觉得很疲惫。像和世界都隔了一层玻璃墙，段渠月失去对情绪的敏锐力，也好像没有太多情绪。
    这算坏事吗？
    段渠月味同嚼蜡地把饭菜吃完，把餐盘放置好后又回到了教室，浑浑噩噩地碰到姜绮的手，对方被她惊人的温度吓了一跳：“怎么了？发烧了吗？”
    “没事……”
    她想说没事，但是四肢也发软使不上力气，被姜绮架着出去公交站坐车，路上打电话和班主任报告请假情况。
    “对，我现在和段渠月上车了，因为级长办公室没有开门，没有打请假条就出来了……”
    “她现在发烧了，我先和她去医院……”
    “好，谢谢老师，拜拜。”
    姜绮把电话挂了，看着烧得几乎神志不清的段渠月，叹一口气：“你怎么不舒服也不去看医生呢？这几天不是才和叶宝溪看过医生吗？身体素质不好就要多注意一下。”
    “不能麻烦别人。”
    姜绮以为收不到回答，但靠在座位上的段渠月勉强睁开眼睛回答她，她试图纠正：“怎么行？人就是要麻烦别人的。”
    段渠月不说话了，她看起来并不好受，眼睛都快失去焦点。她凭借一点记忆抓住身边的人的手，想从中汲取一点力量。
    姜绮转头看窗外，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没有甩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去了市里的人民医院。
    排队叫号，她们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见小孩的抽泣声，还有女人疲惫的声音：“医生，为什么小孩发烧退不了，都一天了，我的小孩怎么会这样……”
    段渠月在门口的长椅坐下，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很平淡，她听见姜绮轻声的叹息：“好可怜，希望不会有事情。”
    可怜吗？
    段渠月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平静，也没有对里面正在备受煎熬的母亲和孩子感到担忧，她只感觉到自己的不适，除此之外都是一片模糊的灰。
    这样就算可怜吗？
    *
    叶宝溪中午没有回宿舍休息，选择去到教室写月考总结，绞尽脑汁写了一千字之后让周寥星改了改，又准备让陆书楷和余沛替她看看。
    如果渠月有空的话……
    叶宝溪站在实验班门口，向里面张望，已经习惯她的出现的陆书楷走过来和她搭话：“段渠月不在，她好像不舒服，和姜绮去医院了。”
    又去医院了。
    叶宝溪的心悬起来，即使不可能脑海里也出现了一系列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恶性疾病，担忧着究竟是什么原因。
    手里的草莓牛奶好像也失去香甜气味了，叶宝溪捏着薄薄的纸张准备回去，又被余沛堵住了：“写完总结了？给我看看。”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宝溪就和余沛站在台阶边看自己的月考总结，她余光看见自己班里的男同学黎铭走过，看也没看她一眼，脸色阴沉。
    她刚举起来的准备打招呼的爪子也缩回去了。
    “怎么了？你和他很熟？”
    余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抓住了她的手晃一晃：“我和你打招呼。”
    “不是……之前他和我讨论题目的时候还蛮热情的，也一起交流过答案，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吧。”
    叶宝溪把注意力又落回总结上，又针对余沛的意见随便修改了一下。
    余沛还有想法：“要不，你总结文科的学习方法，我写理科的？直接分工，听起来也比较有用。”
    “好像听起来很不错！”
    叶宝溪又拿着总结回去改了，这次针对某一科细化到知识点背诵的方法，选择题和大题的方法，写到把下午的自习课的时间也占了半节。
    她课间出去装水的时候在走廊又碰到了黎铭，对方这次理会她了，笑得有点勉强：“你刚才上课在写什么？是今晚要演讲的学□□结吗？”
    “是啊。”
    黎铭也不说话，点头走了。
    叶宝溪挽着周寥星的手继续往前走，对方的阴郁眼神让她感觉很奇怪：“这次月考，黎铭第几名啊？”
    “好像班级前十？我不记得了。”
    周寥星对黎铭也没太大印象，两个人没有交集，只有在她校内奥数竞赛拿奖之后才聊过几题数学题。
    “总感觉怪怪的。”
    叶宝溪觉得很奇怪，心跳加速，渠月也还没有从医院回来，她忧心忡忡地捧着水杯回到教室，把总结塞到了课桌的某本书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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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叶宝溪这样和自己说。
    晚修的时候作业抄满了整个黑板，叶宝溪忙着写作业，也忘记了去看一看自己的总结，等到第三节课的时候她打开书本，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月考总结，花了很长时间写出来的，不见了。
    叶宝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把桌洞里面的书本都掏了出来，一本一本地翻着，原本在讲台监督的温姝姝也看过来。
    周寥星也帮她找了起来。
    急速翻书和拎起来晃书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晚修不算小声，温姝姝走下来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听说是待会要用的演讲稿不见了，她也皱着眉一起找了起来，叶宝溪已经快吓哭了，忍着泪意翻每一本书。
    她明明记得，夹到书里了的，怎么突然就找不到了……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担心放错地方，周寥星把自己的书也翻了一遍，但是什么也找不到。随着分针的转动，她们越来越紧张。
    可是演讲稿没有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
    已经快到点了，余沛走到窗边敲玻璃提醒她，叶宝溪红着眼圈走出去，一眼就被看出异样。
    “怎么了？”
    余沛不逗她还好，一伸手摸她的脸，叶宝溪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下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演讲稿不见了……我明明夹在书里面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待会会脱稿演讲的。”
    叶宝溪忍着眼泪，本来就紧张的情绪现在更是摇摇欲坠的斜塔，只能安慰自己——幸好段渠月没有在听。
    丢人也不算太丢人。
    “没事，没关系的，演讲稿丢了也没关系，待会我们一起演讲。”
    叶宝溪还在胡思乱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余沛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这次是十指紧扣的牵手，声音在月光下显得很有力。
    她们并肩走在前往级长室的路上，余沛握着她的手：“没关系的，现在我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贴过这个
    溪见余色
    她们是「纸」与「笔」
    她们有过「恋恋不舍」
    现在她们「一波三折」因为她们之间有太多「阻碍」
    第19章牛奶盒
    后来回想起来也觉得像梦一样。
    叶宝溪手里被塞了余沛的稿子，对方直接脱稿念了文科的学习方法，连对着话筒的时候也是握着手的。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今晚由高一六班余沛和高一七班叶宝溪共同演讲。”
    开头的话也是余沛替她说了，念了好长一段的稿子，借着桌上的签字笔在她念的每一段前面写上了小小的“叶”字，她念着念着，觉得心也安下来了。
    轮到余沛脱稿的时候，也垂着眼睫镇定自若，明明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可这一刻对方的侧脸在她的眼里闪闪发光。
    可能是因为在困境里，她的心跳比往常更快，叶宝溪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她和余沛的手还握着。
    好姐妹要一直牵着手……
    叶宝溪原本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也觉得奇妙起来，她试着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又被察觉到的余沛牢牢抓住。
    明明像玩游戏被打中的地鼠，可是怎么她觉得有点高兴呢？
    “我们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余沛已经念完了，让她也凑近说了一声“谢谢大家”，走出去的时候撞上年级副主任，对方对着她们笑一笑，其实注意力在余沛身上：“到时候去市里比赛，要好好准备啊，不要让隔壁中学拿了第一名。”
    “我知道了。”
    叶宝溪站在旁边保持礼貌微笑，悄悄把手抽出来，回教室的时候才发现气氛怪怪的，温姝姝还红着眼睛。
    放学铃一响，温姝姝就背着书包走了，旁边的陈青青对她挤眉弄眼：“刚才……温姝姝和黎铭吵架了……”
    “怎么回事？”
    叶宝溪转头看一眼，黎铭的脸色更阴沉了，也低着头在写买来的习题册，旁边的窃窃私语和眼神好像完全不会影响他。
    但叶宝溪看过去的时候，黎铭像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和她对视一眼，眼神比她看的悬疑片凶手还阴郁。
    陈青青也吓一跳，拉着她的手说回去再说。
    出去的时候叶宝溪觉得总算逃过一劫，这个汇报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她拿着准备给段渠月的牛奶递给余沛：“请你喝牛奶。”
    余沛接过去了，看一眼牛奶，上面干干净净除了吸管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谢谢你了。”
    “怎么了？不喜欢喝纯牛奶吗？”
    “没有不喜欢。”
    余沛反驳得很快，担心不喜欢下次就没有牛奶了。她座位前面的女同学在和体育班的漂亮女alpha早恋，每天变着花样送小礼物，苹果也要装进小纸盒子里，送牛奶也要在上面贴便签或者贴纸。
    怎么叶宝溪就不这样呢？
    不过就算贴了贴纸，牛奶送出去应该也不会到她的手上。
    余沛原本高涨的热情又跌回谷底，捏着牛奶盒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两个人并肩走回宿舍，送到门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都快哭出来了，幸好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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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宝溪还牵着她的手，对方身上的奶糖味很甜，余沛觉得心里堵着一块石头，即使在听到这样的感谢。
    她想要叶宝溪在她和段渠月之间做选择，但是她清楚答案。但是余沛还是问出来了：“我比较好还是段渠月比较好？”
    叶宝溪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话，瞪大眼睛望着她，目光相触有种异样的感觉。
    余沛看起来很认真，如果不选余沛的话，她会伤心的。
    “alpha里面最喜欢渠月，omega里面最喜欢你，这样好吗？”
    叶宝溪这次握住了她的两只手一起晃，表情认真，余沛默默地把“如果我是alpha呢”咽了回去。
    余沛和陆书楷回去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很圆，月光很亮。
    “如果我是omega就好了。”
    谎言好像滚雪球一样滚起来，她的心情也很奇怪，面对叶宝溪的时候和面对段渠月的时候都很不一样。
    另一边的叶宝溪被陈青青拉住了：“你小心点黎铭，他看起来很恐怖的。”
    旁边的甲乙丙丁马上应声，还有人一脸懵懂凑近过来坐着听故事：“怎么回事啊？”
    “今晚不是演讲吗？叶宝溪找不到那个演讲稿了，然后温姝姝也挺担心的，我们还帮着找了一会，后来演讲的时候黎铭就在那里冷笑。”
    “温姝姝就叫他安静，然后他说叶宝溪讲成这样子，拿了第一名也是白拿。然后温姝姝就生气了，就说总比他拿不了第一名好。黎铭忽然就站起来了，那个时候你们在演讲，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最后，黎铭很大声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还一脚把椅子踹到了。”
    陈青青复述完现场，旁边的甲乙丙丁已经先叶宝溪一步总结出了事情真相。
    “我知道，黎铭是不是和弄丢的演讲稿有关系？”
    “说不定是他下午偷偷拿了丢了嘛……他下午就经常在那里坐着学习，晚上回宿舍才洗澡的。”
    “如果没人的时候，走到别人的座位停一下，没人会注意到这个的……”
    “等一下！”
    眼看着马上就要变成“真相只有一个”的环节，叶宝溪急忙打断她们：“我们不是还没有证据吗？这样说别人不好吧？”
    “小心点没坏处啦。”
    陈青青拍她肩膀：“虽然我不喜欢温姝姝，但是今天这事我觉得她没做错的，是黎铭一直在那里阴阳怪气的！”
    最后到点熄灯睡觉睡觉的时候，叶宝溪的心还停留在那两张消失的演讲稿上，她闭着眼睛，居然做了古怪的梦。
    黎铭站在她的座位旁边冲她笑了笑，然后一把抢过她的演讲稿撕碎了，还对着她笑：“你凭什么是第一名呢？”
    很真实的梦。
    *
    叶宝溪以为演讲的事能蒙混过关的，没想到第二天大课间的时候又被齐暇叫进了办公室。
    对方脸色阴沉地批改着作业，字迹龙飞凤舞，她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叶宝溪诚实摇头，看见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昨晚的演讲你怎么搞的？风头全被余沛一个人抢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种机会很重要！你光站在那里发抖吗？怎么人家余沛行你就不行？”
    “我不知道……”
    叶宝溪低着头不敢说话，应了一句又把对方的怒火挑起来了：“行啊！下次换周寥星上去得了！人家安静沉稳，不像你上不了大台面！你父母就养出你这种战战兢兢的脾气，也没人说你吗？像你这种人，不会社交成绩好又有什么用呢？出去社会没有人会需要你的！”
    叶宝溪还低着头，听着齐暇平静下来，她悄悄抬头往外面看，余沛站在窗外面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两秒。
    叶宝溪重新低头了，大概猜到她在被训，余沛直接敲门走了进来，在旁边的空置办公桌上慢慢地寻找自己班的试卷。
    学校专门开了印刷厂来印制试卷，试卷也是按班分配的，教师也有一份，各班的试卷数量也差不多，比人数多几张。
    齐暇看见余沛也觉得头疼，招手让叶宝溪回教室了，叶宝溪趁机跟住余沛，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别听她的。”
    下楼梯的时候，余沛拉住她，一手拿着试卷，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替她整理领口：“你下次起床要记得整理衣领啊。”
    “哦。”
    叶宝溪垂着眼帘不说话，她还沉浸在被老师训的委屈里面，眼圈都快红了：“齐老师骂我，说我没有用。”
    “她胡说。”
    余沛以为她又要掉眼泪了，在口袋里翻找着纸巾，却看见对方从校服口袋里面掏出来一瓶牛奶：“帮忙拿给渠月，谢谢你了。”
    余沛气死了，但是刚才帮对方翻衣领的时候，她的手擦过对方没扎上去的头发，毛茸茸的，她的心也像被羽毛或轻或重地撩拨着。
    “你就给段渠月，我没有吗？”
    “下次给你也买一瓶？”
    叶宝溪的注意力已经从齐暇转移到了余沛身上，拉着她衣角撒娇：“那你想怎么样呢？”
    “下次给我贴个便利贴在牛奶盒上，写上余沛专用。”
    余沛觉得自己的要求不过分，起码能把自己和段渠月区分开来，叶宝溪也点着头答应下来了。
    齐暇在班上又“不带名字”地敲打了叶宝溪，最后板着脸说：“有些同学不能抓住机会，就是在浪费资源，下次我会挑选更加合适的同学去参加各种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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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粉笔精准地扔进了粉笔盒，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众人：“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我不是很满意，也听说过有同学在背后议论我。我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如果你们能去实验班就考过去，只要你一天在这个班里，就要一天受我管教。”
    齐暇踩着下课铃转身走出去的背影居然有点潇洒，叶宝溪虽然不喜欢她，也觉得她有点厉害。
    是吓人的厉害。
    “我下学期不要待在这个班了。”
    叶宝溪双手合十许愿，周寥星在她旁边把作业一项一项地抄到便签上，陈青青也加入许愿行列了。
    温姝姝拿着水杯走过，看一眼神神道道的两个人，认真点评：“毛病。”
    第20章医院
    值得庆祝的是，叶宝溪给段渠月送牛奶的时候也带了她的一份。
    余沛从笑嘻嘻的叶宝溪手里接过牛奶盒，仔细看一眼，发现自己那盒上面贴了一张小狗贴纸，段渠月的那盒贴了红色的爱心贴纸。
    “双标。”
    余沛小声埋怨，这点声音也被她对面的叶宝溪捕捉，对方笑眯眯地碰了一下她的脸：“下次也给你贴爱心贴纸？”
    “段渠月有的，我也想有。”
    一时脑热，余沛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她听见叶宝溪问她：“因为我对渠月好，你吃醋了吗？”
    全身的血液都冲上来了，余沛平时灵活的脑筋好像打结了，她想开口辩解也没有话好说，最后败下阵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叶宝溪又抓住了她的手，这一次隔着牛奶盒碰到的手很温暖：“没关系啊，好朋友之间也可以吃醋的！”
    好朋友，她们这种感情算好朋友吗？
    余沛觉得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松手之后又闲聊了几句，那句好朋友一直留在她心里，像喉咙里的鱼刺隐隐地扎着她。
    月考结束之后，最具期待值的事情变成了十一月的运动会，叶宝溪因为体质不好也没有被抓壮丁，又一次成为场外的欢呼群众。
    温姝姝倒是抓着陈青青和周寥星报了几个跳高和跳远。
    周寥星还好，陈青青直接摆烂：“我上去只能凑数，你不要期待我拿奖啊！”
    温姝姝拿着签字笔把陈青青的名字登记在报名表上，又白了一眼陈青青：“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吗？”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两个人马上又吵起来了，结果是谁也没说服谁，陈青青倒是被激将法激得每天下午放学都跑完步再回宿舍。
    叶宝溪：“温姝姝真厉害。”
    *
    没等到校运会真的到来，叶宝溪晚修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臂有一阵瘙痒，她挽起袖子的时候手臂内侧已经起了一片红疹。
    巴掌大的一片红疹，她尝试着抓了一下，马上就肿了起来，红色的范围不断扩大。
    周寥星坐在她旁边写作业，看见这一片红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不要碰它了，是不是过敏了？今天有吃什么以前没吃过的东西吗？”
    叶宝溪也不清楚：“好像没有啊……”
    说话的时候，红色也慢慢蔓延开了，已经快到手腕处了。
    周寥星拉着叶宝溪去了级长办公室，填完请假条，又翻着老师的登记册给班主任打电话：“喂，齐老师，我是周寥星，叶宝溪她好像过敏了，手上起了一大片的红疹，我准备和她去医院……”
    “让她听电话。”
    那边的齐暇语气不容置疑，周寥星也把电话交到叶宝溪手里，她拿着话筒等待齐暇的发号施令：“齐老师？”
    “这种过敏很严重吗？嗯……你一个人去医院应该没问题的吧？让周寥星回去学习吧，别被校运会打断了学习计划。”
    “哦。”
    叶宝溪不敢说多余的话，但周寥星拿过话筒竭力反抗：“我送她去医院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虽然听不到齐暇的声音，但是看周寥星的表情就知道应该不行了。
    叶宝溪拿着请假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看病的，上次和渠月去医院的时候也是我去排队领号的。”
    “真的没事吗？”
    周寥星看着她。
    “我没事。”
    叶宝溪觉得周寥星如果再多看她两眼，她就要掉眼泪了，她忍耐着抓挠胳膊上的红疹的欲/望，人一生病就会变脆弱。
    所以上次渠月说想送奖杯给她是不是因为生病所以头脑不清醒呢？
    叶宝溪回教室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心脏像被放置到无底洞里无限下落，哭丧着脸收拾完书包，出去的时候特意在走廊逗留，往实验班看了一眼。
    段渠月在里面吗？现在能不能来安慰她一下？望着望着就撞到余沛身上了，叶宝溪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流下来了：“我又要去医院了……”
    “为什么？”
    叶宝溪觉得高中生还流眼泪也实在不可思议，忍着眼泪要走：“当然是因为生病，你好笨啊，我走了。”
    走之前，她又悄悄往教室里看一眼，依然没看见段渠月。
    可能去打水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叶宝溪背着书包预备和余沛告别，又被对方揪住她的书包上的挂饰：“你一个人去医院吗？”
    这句话戳到叶宝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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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老师不让寥星和我去，她说影响学习，我走了。”
    眼看着晚修上课铃也快要响了，叶宝溪背着书包往楼下跑，在楼梯口看见了姜绮，还有帮她提着行李箱的段渠月。
    “都要上课了，你还往外跑吗？”
    叶宝溪的玻璃心快碎一地了，她感觉自己捧着千疮百孔的一把玻璃渣，连声音也发抖起来了：“我请假了，去医院看看。”
    听见这话的段渠月连行李箱也放下了，伸手来探她额头的温度：“发烧了吗？还是什么事情？”
    叶宝溪忍着眼泪：“就是好像有点过敏了，我先走啦，拜拜。”
    她走得很快，连段渠月接下去说的话也不想听了，过去吵的一架让她现在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她还是会注意到。
    譬如好像很多时候都和段渠月很亲近的姜绮。
    她们的关系那么好吗？有多喜欢姜绮呢？是喜欢姜绮多一点还是喜欢叶宝溪多一点呢？她也不敢去问了，她摸不清段渠月的边界在哪里，干脆就不试探。
    喜欢段渠月是不算轻松的事情。
    段渠月只需要在前面走，她就会在后面跟着，段渠月不需要回头，因为她一直在那里，是不是因为太稳定了，像路边的小花小草一样时时刻刻能看到，所以不值得在意了呢？
    叶宝溪也不敢说这些话，她的喜欢对段渠月好像并不是礼物，而是负担，会让她觉得麻烦。
    就像她对妈妈说的“难道叶宝溪不高兴就一定是我的问题吗”，可能她也让段渠月觉得很辛苦。
    是不是要把自己太多的喜欢收回去一些呢？
    叶宝溪站在公交站等车，她往马路尽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车灯，就坐到了站牌旁边的长椅上。
    长椅很冷。
    因为月光是没有温度的，所以被照耀的长椅不会变得温暖起来。
    叶宝溪想要流眼泪了。
    她低下头玩着手指，被夜间的温度冻得打了个喷嚏，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好像软弱的人才会掉眼泪，渠月好像就没有在她面前掉过眼泪，她如果也能不哭，渠月会不会更喜欢她一点呢？
    “叶宝溪。”
    她好像听见了余沛的声音。叶宝溪抬头往四处张望一下，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以为是幻觉，又重新低下头。
    余沛从站牌后面冒出来了：“你怎么一个人去医院也要流眼泪啊？”
    “你也生病了吗？”
    叶宝溪挽起袖子给对方看红疹：“我好像过敏了……”
    “那确实要去医院看看了。”
    余沛顺势在她旁边坐下，叶宝溪忽然更想流眼泪了：“你喜欢姜绮吗……”
    “她人挺好的。”
    余沛没有说谁坏话的习惯，但是也猜到了叶宝溪提起她的原因：“她和段渠月关系好像不错。”
    “我知道……”
    叶宝溪的眼泪还在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最后还是余沛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你掉这么多眼泪会不会口渴？要不我请你喝水？”
    “不用啦。”
    并肩坐到公交车上的时候收获了一些喜好晚上逛街的大人的惊奇目光，他们看着两个人像看到逃学的坏小孩：“你们不用上课吗？”
    “我们请假去医院。”
    这辆公交车的尽头是市里的医院，这话说出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老人的话风又转了：“你们学习之余也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熬病了。”
    “好。”
    余沛应声，叶宝溪坐在靠窗的位置，叹一口气，仿佛有无限哀愁：“如果渠月能多喜欢我一点就好了。”
    她已经没有过去的底气了。
    等到了医院，她们一起下车，然后排队挂号。夜间只有急诊，她们挂号后在走廊等待，最后排队进去的时候还没说两句，就听见外面的人发出呼天抢地的声音。
    “你有什么问题吗？”
    余沛站在旁边，很自然地替叶宝溪提着书包，叶宝溪原本以为她是来看病的，没想到她是陪自己来看病的。
    “我今天晚上的时候手臂突然就起了这些红疹，很痒……”
    医生问了几句，又打着手电看了她手臂上的疹，刷刷地写好了诊断单，也开了药。
    “没事，是过敏性皮炎，开点药回去吃一两天就好了。”
    叶宝溪和段渠月推门出去，外面的人也急着冲进来，她们侧身让开，看着三四十岁的女人抱着小孩冲进来，孩子的头摔破了，血好像还在流着。
    触目惊心。
    直到走出医院时，叶宝溪还牵挂着哭声微弱的小孩，拉着余沛的衣角：“小孩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
    虽然这么说，但她们心里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我的预收——《死神是个心软神》
    排雷：攻厌男/各单元都很致郁
    顾熙望从来不害怕死亡，因为她知道人的灵魂会被带走，他们可以有一星期的时间和家人告别，过后就会离开，可能会以全新的面貌重新出现。
    也可能不再回来。
    生命像庞大的数据，消逝的一个点会在另一端出现，只是可能不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也不会再相见。
    直到她身边的人开始离开，她遇见了掌管命运的神，她走近对方的世界，陪伴着倾听每一个灵魂背后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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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的心很软，会和她一起拯救每一个受伤的灵魂。
    【也会包括我吗？】
    殷然怀着别样的感情出现在顾熙望身边，对方像对过去一无所知，拦住她的去路要她放别人一条生路。
    我是要报复你的。殷然这样想着。
    殷然没有心跳，但是她依然能感受到阳光，风，花香和顾熙望。
    她们一起走过天光未亮的街，在打雷的雨夜里握住对方的手，和她一起登上市里最高的酒店，看整座城市的风光。
    【我也想为了你感受心跳】
    第21章夸夸
    校运会来之前，周寥星请假了，是家里有事。在下课的时候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然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这一次的请假长达半个月，避开了校运会。而抓到壮丁的温姝姝不得不面对底下的人员流动，围堵了几个同学无果，逮住了最好说话的叶宝溪：“你要不要参加四乘一百？”
    叶宝溪稀里糊涂地就被对方说服了，连下午放学后也一起和陈青青去操场上跑步，后来被拉上的还有陆书楷和余沛。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
    左边的陆书楷问她：“寥星为什么不来上课啦？什么时候回来……”
    右边的余沛问她：“今天上课听懂没有？你说下学期要进我们班，那下次月考也不能考太差……”
    被余沛忽悠着，她们就开始边跑步边背书了，背的是语文课本上的古文：“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背到“士之耽兮”，余沛忽然闭上嘴不念了，陆书楷和她对视一眼默契地沉默下来。
    叶宝溪以为她们都忘记了这首诗，得意洋洋地念下去：“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那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呢？”
    余沛有意要敲打她，停下来在内圈慢慢走，也继续问下去。
    叶宝溪还没发现，扎着的马尾甩了起来，眼睛很亮：“男人喜欢女人，是很容易就能摆脱的，如果女人喜欢男人，想要挣脱就很难了。”
    “嗯。”
    余沛没说下去了，她直视着叶宝溪，对方也慢慢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最后叹一口气：“今天就跑到这里吧。”
    叶宝溪觉得别人很笨，完全看不出渠月喜欢她，渠月当然喜欢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渠月对她的温柔和体贴，是珍贵的真心，所以她才一直喜欢渠月的。
    回宿舍的时候，叶宝溪也没喝和陈青青提起这件事，因为陈青青也不喜欢渠月。她身边的人在靠近她之前之后，都或多或少地对她的痴心一片发表过感言。
    高情商：“段渠月应该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优点吧。”
    低情商：“叶宝溪，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段渠月不是不漂亮，成绩也很好，这种alpha放校园百合偶像剧里就是高岭之花，但是相处起来并不舒服。因为所有人从她身上得到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众生平等原则在这一刻被贯彻。
    就连叶宝溪也偶尔觉得，不太舒服。她不知道段渠月究竟怎么想，她的心事像丢进了无底洞，连水花也溅不起来。
    段渠月对她的感情，是需要她去猜测的，因为没有数学仪器能精密测量出段渠月多喜欢她。
    “不想了，先睡觉吧。”
    深夜，陷入思索的叶宝溪也像过去每一次遇到瓶颈那样选择逃避，反正明天起来她还是喜欢渠月的叶宝溪。
    *
    校运会到来的时候，周寥星也还没回来，叶宝溪替了对方的位置跑四乘一百，看完时间安排表就开始提心吊胆了。
    虽然高一女子组的四乘一百在明天上午比赛。
    比赛之前是多喝水好呢？还是少喝水好呢？喝多了也可能还会肚子疼，但不喝待会跑步也会喉咙疼。
    她们先换了班服进行入场，蓝色卫衣背后有英文印花，在十一月的温度里还不算太冷。训练了两星期的队列也有了默契，温姝姝站在最前面举牌，陈青青在后面喊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叶宝溪一着急就容易忘记左脚右脚，她只能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假装自己踩在点上，快走到主席台时也偏头往评委席看过去。
    “高一七班，勇夺桂冠！齐心协力，共创辉煌！”
    念完口号，她们绕一圈到草地上集合，六班在她们前面完成了入场，不过受身高限制，叶宝溪和段渠月并不在一排。
    齐暇在前面盯着人，叶宝溪也不好回头去偷瞄隔壁班，摆出一张严肃脸，后面离得远的同学已经坐下玩手机了。
    毕竟校运会是难得可以自由使用手机的时间，也可以换各种漂亮衣服争奇斗艳，无论是沉迷游戏还是想走红毯都能立刻实现。
    另一边的紫荆花校道上还有各个社团开展表演，没有参赛的同学也可以来这里消磨时光，当然也可以留在教室里学习。
    譬如段渠月。
    叶宝溪也好奇对方究竟会参加什么项目，连加油的气球买什么颜色的都想好了，过去问的时候被段渠月拒绝了。
    “我不参加那些项目，留在教室学习比较有意思。”
    “那我比赛你也不看吗？”
    意料之中收获拒绝的答案，叶宝溪也没伤心，毕竟这种程度的打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也要伤心，就太多值得伤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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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好好学习，下次月考争取拿好的名次！”
    叶宝溪把第一名咽回去了，她有意识地在渠月面前避开和余沛有关的事情，也许两个人关系并不好。
    她想做让渠月开心的事。
    终于熬到校长级长和运动员代表发表完讲话，队伍解散开，大家也回了各班的大本营——其实就是一个孤零零的桌子，贴了一张白纸写上班级名称，然后再放一桶纯净水在旁边让大家喝。
    余沛早上也有项目，叶宝溪和陆书楷一起跟着去加油了，运动员检录和入场是有专门的通道的，她们巴巴地站在外面等待。
    等着等着，也轮到了陆书楷自己的项目，最后等待的只剩下叶宝溪一个人了。她脖子上还挂着新买的小黄鸭水杯，脸因为四处跑动变得红扑扑的，远远看过去很像脸上有腮红的小猪。
    余沛一直往场外瞄的动作也被同组的alpha注意到了，对方看着她促狭地笑：“怎么了？女朋友在外面等着吗？”
    “不是。”
    余沛下意识反驳，表情几度变化，最后吁一口气：“好朋友。”
    女生很自来熟地给了她的肩膀一拳：“没关系的啦，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从检录通道走出去的时候，余沛一眼看见叶宝溪，对方立刻跳起来和她挥手，脑袋上有根头发翘起来摇摇晃晃，像漫画里自带呆毛的女主角。
    “蛮可爱的。”
    女生给出中肯评价，旁边也有人在听她们的对话，听见这话也看过去：“欸……我记得她呀，她不是那个……就很舔狗的嘛……”
    高中生的生活围绕学习吃饭休息，没有手机，少得可怜的娱乐是课外书和社团活动，八卦也传得特别快。
    一节自习课能发酵出八个版本，连哪个班有特别漂亮的omega都能津津乐道上一节课，对高岭之花穷追不舍的omega也是有意思的故事。
    “怎么了？追的是我，你不满意？”
    余沛直接呛了回去，对方也猜过会遇到正主，但余沛表现得和传言里的冷漠无情alpha相差甚远，也利索道歉了。
    “对不起，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
    跳远的沙坑在操场边上，已经拉了线来给参赛选手留出空间，先助跑一段再起跳。
    叶宝溪挤到最佳观赏位置的时候已经跳了好几个人了，幸好余沛还在队列里。
    她松了一下一口气，冬天的阳光本来应该不算太猛烈的，但把余沛整个人都照得白皙了，扎起来的发丝也闪着光。
    等到余沛跑起来的时候，叶宝溪就更懵了，对方像被光镀上一层金边，在众人里面自带滤镜，在跳进沙坑之后，听清报数后就往另一边走。
    目光对上的时候，余沛还冲她笑了笑。
    余沛好像……也很漂亮啊？
    并不是内敛的漂亮，余沛张扬自信，眉眼飞扬，笑起来很无害，灿烂得像火在燃烧。
    叶宝溪总觉得余沛看起来柔软脆弱，也和陈青青掰扯过余沛是alpha的可能性为零，这一刻也能看到一点余沛有的那种少年气，张牙舞爪的，不算讨厌。
    或者说很喜欢。
    余沛报完分数之后往她的方向走过来，拎起她挂在脖子上的水杯：“我喝一口？”
    “喝吧。”
    喝一个杯子的水也是好姐妹感情之中必备的一环。
    叶宝溪没觉得异样，余沛穿过人群和她去看苦着脸跑八百的陆书楷。
    看见叶宝溪时，陆书楷又打起精神来了：“小溪，待会我跑到最后五十米帮忙录个像呗，让寥星看看我跑步的英姿。”
    “可以！”
    叶宝溪掏出手机，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余沛想到自己没有让叶宝溪拍点照片，心又酸起来，假装不经意地在踢旁边的小石子：“你不是不喜欢香菜吗？”
    “高中生不能早恋。”
    陆书楷懂得她的弦外之音，也没直接回答，志愿者已经过来催促了，她们俯下身准备起跑。
    随着枪响，她们很快跑了出去，每个人都有既定跑道，还要小心不能踩线。
    “陆书楷跑得好快啊。”
    叶宝溪举着手机感慨，对方在跑到对面时已经被人群淹没，镜头捕捉不到了，但她还举着手机。
    余沛捏她脸颊肉：“我跳远也很快，你怎么不夸我？”
    “那我也夸夸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情，所以刚刚才写完
    第22章关心
    余沛被塞了好几个项目，跳远跳高和八百米，全在第一天。
    她扎着叶宝溪特意别上去的红色蝴蝶结，马尾晃得很可爱，叶宝溪说这是冠军特有的蝴蝶结。
    八百米跑过叶宝溪身边的时候，余沛听见对方在对她说加油，好像长出翅膀，她跑得更猛了。
    到终点的时候，陆书楷抱着外套和水走过来，叶宝溪也从另一边跑过来，三个人抱在一起庆祝：“余沛好厉害！余沛超棒的！”
    抱着跳了一会才去看成绩，依然是第一名。
    旁边也有人小声说话：“真厉害啊……成绩也好，跑步也快……”
    休息下来的时候，叶宝溪给她看自己拍的照片。
    在比赛的时候叶宝溪举着手机四处追着她拍，产出了许多漂亮的照片，当然也没顾此失彼把陆书楷落下。为了让不在学校的周寥星感受到校运会的美好气氛，她甚至组建了一个四人小群来发校运会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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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溪：看我们余沛〔图片〕〔图片〕〔图片〕】
    【宝溪：看见cos猫猫的人了！耳朵和尾巴好想摸摸看！征得同意后拍摄！〔图片〕】
    【宝溪：看我们书楷〔图片〕】
    【余沛：陆书楷，全名陆书楷】
    叶宝溪无语，难道她不知道陆书楷的全名吗？她只是觉得两个字叫起来比较亲切！
    中午在学校对面的快餐店里吃，叶宝溪装了叉烧肉和酸辣土豆丝，坐下的时候小小声：“余沛，你想不想吃我的叉烧肉？”
    “想吃炸鸡块是吧？”
    余沛把自己餐盘里的炸鸡块夹了一块过去，然后收到了叶宝溪的手比爱心。
    *
    段渠月在写习题册，上次月考整理出来的错题她已经抄成了一册，买的习题册按照学习进度也写完了好几本，现在又买了新的。
    学校对面的书店已经快没有陌生的习题册了，书店老板看见她都震惊了，留了电话说到时候进货的时候让她挑挑。
    姜绮也没出去，她坐在座位上专心致志抹指甲油，趁校运会期间悄悄抹一抹，虽然不久之后就要用卸甲水擦掉。
    “校运会了，你还不出去看看？隔壁班的那个妹妹不来找你吗？”
    姜绮找了一个亮晶晶的水钻往手上贴，她偏爱这种浮夸廉价的风格，恨不得贴满整个指甲表面。
    “嗯。”
    这种回答一听就是没有在认真听她说的话，只是随口敷衍。姜绮侧身，能借着角度看见段渠月桌洞里面一沓叠起来的粉色爱心便利贴，撇嘴：“你如果喜欢她，你就和她说嘛，不要一直不理人，妹妹真的会伤心的……”
    “嗯。”
    段渠月手里的笔顿了一下，她想专注于眼前的题目，但想到叶宝溪也头昏脑涨，什么也写不下去了。
    “我挺喜欢她的。”
    段渠月的语气很认真，她把手里的习题册合了起来，在姜绮迫切的眼神里说了下一句：“但是我觉得，如果我靠太近了，可能她就会觉得我没意思了。”
    “嗯？难道你是回避型依恋人格？只喜欢不喜欢你的？也不是啊……”
    姜绮狐疑地皱一下眉，继续贴水钻了，虽然与她无关，但她出于同学立场还是想说两句话：“对人家好一点吧，我觉得她挺不容易的。”
    “嗯。”
    说着话的时候，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班主任走进来，教室里只零星地坐了几个人，坐姿豪迈的姜绮一眼就被看到，更何况她面前还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指甲油。
    “不下去玩啊？”
    李文秀冲她点头，都是经历过高中时期的人，她当然知道小女生热衷这些……在校服上面贴贴纸画画，在袖子里面藏手链，脖子上挂稀奇古怪的项链全都不算什么。
    她也觉得这是正常的反应，没多说两句：“等检查仪容仪表的时候记得要洗掉啊。”
    “我知道了。”
    姜绮笑嘻嘻地应了声。
    班主任又把目光投向段渠月，连校运会都不透一口气的学生太少见，又或许说段渠月更不一样。从成年人的角度看，段渠月有种不自知的，像机械一样的程序——对学习百分百热忱，像所有家长会喜欢的孩子，但是不像活人。
    她觉得这种问题是应该去报告一下的，但学校里有专业的心理医生，直接明示又担心会刺伤学生敏感的自尊心，只能小心翼翼地暗示几次：“渠月，你不出去玩吗？都校运会了，不用整天窝在这里。”
    “好，谢谢老师。”
    段渠月冲她点头，但表现上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今天学习一天，明天就去看看。”
    “好。”
    李文秀也不是不着急的，她应付过好几个心理有问题的学生，但是这种连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有问题的孩子最可怕，看起来像钻石一样熠熠生辉的，但是其实是磕一下就会彻底破碎的玻璃人。
    她转了一圈和每个同学都打了招呼，走回办公室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给通讯录上的段渠月的家长打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段渠月的老师——”
    *
    当晚回家，段渠月开门的时候意外了一下。客厅只开了一盏灯，光全照在一个角落，段父坐在沙发上声音很沉：“你回来了。”
    二楼的房门紧闭着。
    段渠月从善如流地往前走了两步，她甚至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她神色平静，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你们老师说你是不是在家里过得很压抑？是我对你的成绩要求太高了吗？你过去明明是第一名！现在怎么会这么差劲！为什么不能像过去一样！”
    段健人抬手就把玻璃烟灰缸打翻，玻璃渣子飞溅过来，她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什么感觉。
    段渠月的冷淡反应又激起段健人的怒火，又或许说他只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工具，不在乎它究竟会不会笑和叫。
    “在这个家里你觉得很委屈吗？你活不下去了吗？你是不是有病？”
    砸在她旁边的还有台灯，并不是不疼的，但她动也不动，等待着接下来的——巴掌没有落到她脸上，带起来的风刮乱了她的头发，段渠月甚至克制不住冲动，微微笑了笑：“如果有呢？”
    她难得地感觉心里压着的火山蠢蠢欲动想要喷发，克制不住冲动，但目光转向紧闭的房门时又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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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爸！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和那个叫叶宝溪的女孩子在一起！我早就说过了，像她这种不成器的以后不会有出息……”
    “你是我爸，不是她爸，有什么资格管她？”
    段渠月垂着眼睫笑一笑，这下巴掌是真的落了下来。
    段健人像忽然感觉到了恐惧，他看一眼自己的手掌又看一眼段渠月，后退两步吞咽一口口水，继续说下去：“你妈和那个叶宝溪她妈妈最近去旅游了，没这么快回来，你平时吃饭就在外面解决吧。”
    几乎是逃跑式的，他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粉色大钞扔在地上，转身上了楼梯。
    而段渠月站在原地把钱捡了起来，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在房间里狠狠写完了一套练习卷，对完答案之后就把试卷撕碎了。
    她忽然获得了快/感，下楼从冰箱里找了冰敷在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想到了叶宝溪。
    叶宝溪说明天早上有比赛的。
    可能也说过希望她去看看。
    段渠月的心情没有平静下来，她的心脏猛烈跳动着，她把试卷扫进垃圾桶里，又在草稿纸上重复写下三个字。
    叶宝溪。
    对方的名字和声音在她脑海里都很深刻，热情且温暖的手，握住的时候传递过来的是无限的能量。
    可是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界限，超过了某个界限就会让人开始索取，可即使她被动地接受着叶宝溪的爱，也担心有一天这种爱会不会消失不再来。
    爱会消失，也或许会转移，要怎么让爱长久停留在她身上？
    段渠月不知道，她只能竭力伪装好的姿态，更清高的样子，让叶宝溪觉得她不在意。这样在所有爱消逝的时候，她才显得不那么可怜。
    市里的竞赛举办的时候她也去了，那一次余沛的位置离她很近，她即使不往对方的方向看，也能感受到翻阅试卷的声音，还有作答的流畅。
    段渠月不一样。她下笔的时候很紧张，在考试之前就吐过一次，她觉得眼前的每一个字都在晃，她考完的时候又去厕所里吐了一回。
    太困难了。
    段渠月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那些努力在余沛面前显得轻飘飘，她写题到半夜，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名字在排行榜上被余沛碾压。
    不止月考，周考，甚至每一天的小测，班上都有热心的同学在排名，她每一次都在余沛后面，没有例外。
    她好像无论多努力都是白费力气，几十分的差距她怎么都够不到。
    想到这里，段渠月又有了呕吐的欲望，她跑进卫生间连水都吐不出来，喉咙干涩，脱力脚软得快摔到地上。
    她也没办法和别人倾诉痛苦，她觉得好像形成了一层波澜不惊的面具，怎么也揭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渠月算这出喜剧里唯一悲剧了
    第23章奖牌
    第二天早上有比赛，叶宝溪特意起了大早，在教室外面吃了早餐，又像平时一样完成了早读。
    然后大家一起去操场集合。
    开了短短半小时的集会之后，终于解散，开始准备比赛了。
    今天她的小黄鸭水杯挂余沛脖子上了，因为她有比赛，替她拿东西的任务就交到了余沛手里。
    而叶宝溪很快就排到了参赛选手检录的赛道，准备要上场了，正在和本班的选手一起拉伸。
    陈青青和温姝姝也参加了，一左一右地在她旁边聊天，还有一股火药味。
    “你待会上赛道可别不小心摔跤了，落后也没关系，反正你看起来也不像跑得快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啊，我肯定跑得比你快。”
    旁边的陈思根本加入不了对话，只和叶宝溪一起拉伸，过了一会小声问她：“你开心吗？”
    叶宝溪傻眼：“我吗？挺开心的啊？怎么了？”
    陈思摇头：“你每天都在笑，好像每天心情都很好。”
    “因为有很多值得开心的事情……比如说平常和寥星一起上学我就很开心。还有余沛陆书楷，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大家在一起很开心。你平时不开心吗？”
    陈思摇了摇头，即使跑步她也没把眼镜摘下来，表情看起来很僵硬小心：“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样吗？那下次我开心的时候也告诉你，让你跟着一起开心一下，好吗？”
    陈思的手忽然被对方抓住，叶宝溪很真挚诚恳地望着她，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意识地靠近了太阳。
    太阳是不能直视的。
    陈思默默地握住那只手，犹豫一下，还是把话问出来：“我好像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下次我把我的电话告诉你吧。”
    “你用微信吗？我有很多微信表情包，有一个猫猫表情包很像你。”
    那张表情包是小猫咪睁大眼睛，和眼前怯生生的陈思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那它好看吗？”
    陈思好像又紧张起来了，看着她睁大眼睛，战战兢兢的样子和小猫咪更像了。
    “很可爱。”
    小猫咪怎么会有不漂亮的。
    叶宝溪拍了拍陈思的手，这时候她们也被带出去了，对话被迫中止。
    每个人有前一天用石灰粉划好的位置，叶宝溪被带到了第三棒的位置，她看一眼被红线围着的观众席，余沛脖子上还挂着她的小黄鸭水杯，陆书楷站在余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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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宝溪冲她们招手，招了两秒就被过来检录的志愿者打断了：“叶宝溪，对吧？”
    “是。”
    志愿者拿着本子去问下一个人了。
    等了半分钟，枪声响了，第一棒是陈青青，她加速跑了起来，之前的训练不是没有效果的，把大部分人甩在后面。
    陈思是第二棒，她看着冲过来的陈青青，抿紧了唇，接到棒就跑了起来。她的体质不算好，百米的距离对她来说并不轻松，也有人跑到了她身边。
    她张着嘴想要喘气，旁边的人忽然摔倒了，躲闪不及的她也被绊倒了，更要命的是，她的眼镜摔了出去。
    陈思的父母都是会遗传的高度近视，她也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佩戴眼镜，几乎到达不能离身的地步。
    眼镜摔出去的一刻，她耳边的风声人声都变模糊了，她好像也听不到了，跪在地上摸索着眼镜。
    隔着红线，又差了好几个赛道，热心群众再着急也赶不到她面前帮她捡眼镜，只能大声喊着“加油”。
    陈思也很着急，越着急越摸不到眼镜，等捡到的时候快哽咽了，她戴上眼镜往前冲的时候周围的人在鼓掌，但前面的第三道的人已经全跑完了。
    剩下叶宝溪着急地望着她。
    陈思很想哭，但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忍着眼泪冲上去递了木棒，看着叶宝溪跑远才开始抹眼泪。
    即使后面两棒都很努力，但是陈思耽搁了太长时间，最后也无缘决赛了。
    四人下场的时候还有点尴尬，陈青青和温姝姝走在一起，看着流眼泪的陈思欲言又止，同学围上来安慰：“没关系的，很努力了……”
    “这个比赛也没什么意思，重在参与嘛，对吧……”
    “没事没事，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叶宝溪和余沛说了一声也追上去了，她怀里揣了余沛给的纸巾，牵着陈思去了厕所：“想哭吗？在这里哭的话没有人看见哦。”
    陈思憋了半天的眼泪才慢慢流下来，她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委屈：“我不是故意要摔的，我不小心绊到了别人，我不知道眼镜为什么突然摔出去了，我没有眼镜看不见路的……”
    “没关系呀，你已经很棒了。”
    叶宝溪拿着纸巾小心翼翼地按住对方的眼泪，也把纸巾交到她手里，抱住对方的肩膀，像别人安慰她时做的那样安慰陈思。
    “已经很厉害了。”
    等哭完之后，陈思也觉得不好意思，被矮自己半个头的妹妹抱着安慰好像有点丢人，但她还是握紧了叶宝溪的手。
    啊，能和叶宝溪做朋友的人应该都很幸福吧。
    *
    段渠月去了操场，怀揣着她也不愿意明说的心思，她根本不知道叶宝溪在哪里，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也只是徒劳。
    然后她看见了余沛，对方的脖子上挂着叶宝溪最近新买的水杯，明晃晃地刺她的眼。
    是故意的吗？也许不是，叶宝溪不是会拿这种小事刺激试探她的人，也可能是真情流露——段渠月宁愿叶宝溪在试探她。
    抓不住的。
    她掏出手里的英语单词卡片，恰好拿的是按照首字母排序的卡片，第一个单词就是abandon。
    抛弃，遗弃，放弃。
    段渠月分不清自己在背单词还是在想什么，她的表情变得僵硬，又恰好结束了一场比赛，她混进人群里希望不被任何人发现。
    叶宝溪喜欢余沛吗？多喜欢也没在她面前提起过，送过来的牛奶也有余沛的一份，一视同仁的做法。
    粉色爱心便利贴，余沛也有吗？
    叶宝溪当然不会告诉她答案，她也不愿意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只能让自己反复被妒忌折磨。
    她觉得妒忌。
    如果叶宝溪爱别人，她会觉得伤心难过，甚至妒忌。这种反应让她觉得不舒服，也不愿意向叶宝溪吐露半个字。像叶宝溪说的“我最喜欢你”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
    *
    第二天下午是颁奖和总结仪式，她们按照第一天那样在操场上排队站好，体育特长班毫不意外地碾压众人拿了第一名，第二名也落到了高一七班身上，然后是高一二十七班。
    由班长代表班级上台领奖，然后合影留念。
    叶宝溪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宣布各项成绩的名次了，余沛参加了三项都拿了前三名，连着上去三次连颁奖的级长都夸了。
    “大家要向这位同学学习，在学习之余也不要放下劳动，争取劳逸结合，锻炼出好的身体。”
    余沛笑一笑就拿着奖牌下去了，下面的学生举着手机悄悄拍照，叶宝溪也偷偷拍了一张，但相机里的余沛好像一眼注意到她，冲她的镜头笑了笑。
    余沛好厉害。
    叶宝溪按下拍摄键。
    她的注意力放在眼前领奖台上站着的余沛身上，她不知道也有人在她后面注视着她。
    “余沛真厉害啊。”
    姜绮感慨一句，没得到回应后顺着段渠月的视线看见举着手机的叶宝溪，笑了一声：“你下次也上去让她拍一拍？”
    “不用了。”
    段渠月拒绝了她。
    从领奖台下来听级长的总结也很无聊，后面的学生悄悄坐下，一坐就坐了一片，老师站在前面听校长讲话，也没人来监督她们。
    叶宝溪才把陈思的电话号码添加进通讯录里就被余沛叫过去了，她把手机里存着的拍好的照片都给看了，对方还没说话。

 第43页

    “你还没有拿到奖牌是不是？”
    余沛忽然问她，叶宝溪不明所以地点头，下一秒沉甸甸的三个奖牌都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叶宝溪也愣了一下：“怎么了吗？”
    “我给你拍个照片。”
    叶宝溪也顺从地比耶，回头才发现段渠月站在她附近的位置，只是目光没有落到她身上，她笑着跑过去：“渠月，你看我有奖牌了，你知道是哪里的吗？”
    “余沛给你的？”
    段渠月伸手抚摸了奖牌上凸起的校徽和大字，连笑容也欠奉：“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没了。”
    叶宝溪又被打击缩回了壳里，转头和余沛聊天了，余沛也把三个奖牌像送花一样送给了她：“你戴着吧，我觉得你戴着比较好看。”
    “余沛怎么不说我带着好看？偏心。”
    陆书楷也拿了奖牌，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对着奖牌拍了一张就噼里啪啦地打字了。
    【寥星，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那边的回复很快：【什么东西】
    【我的奖牌】
    陆书楷把这四个字敲在聊天框里时心脏胡乱跳动，她不说话了，等了一会，周寥星也没回复她。
    过了五分钟，那边回复她。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和小溪一样都是小天使～
    好困，快睁不开眼睛了
    第24章渠月
    在期中考试之前，周寥星总算是回来了，她的桌面多了一沓缺席时候发的试卷，笔筒的地方还挂了金色的奖牌。
    写不出题目的时候，周寥星就无意识地摆弄一下奖牌，像按笔帽一样。
    陈青青没拿到奖牌也见过余沛的奖牌了，自习课上往那里看一眼，又看了一眼。温姝姝盯人很紧，不让她聊天传纸条，她只能自己写作业，写不出来就捧着脸发呆。
    余沛的奖牌现在是叶宝溪的奖牌了，一个挂寝室里，一个放书包里，一个在抽屉里，全天下都知道叶宝溪有奖牌了。
    但是周寥星桌面的是哪里来的？
    陈青青好想写纸条问一问，冷不防和讲台上的温姝姝对上视线，又低头不说话了。
    熬到下课，她边剥棒棒糖边问周寥星：“寥星，你怎么也有奖牌？学校对面文具店卖的吗？”
    “不是，朋友送的。”
    周寥星微微笑了一下，又低头写试卷了，剩下心痒痒的陈青青被打水的温姝姝叫走了。
    温姝姝的杯子是有毛茸茸杯套的，盖子上面也是被罩住的塑料小狗，还要她陪着去拿杯套，不然放在饮水机上会湿掉。
    好无语哦。
    陈青青想和谁吐槽一下，但是万一温姝姝听见了又要生气了，下次就不需要她拿这个杯套了。
    恰好隔壁班的第一名排在她后面，本着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的原则，陈青青预备打招呼：“你好啊，余……学霸。”
    和余沛眼睛对上的时候，陈青青觉得自己还是叫学霸比较礼貌，还没有熟到叫全名的程度。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对方手里的水杯，她明明记得叶宝溪有个差不多的。
    “学霸，你也喝水啊？”
    才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笨话，余沛却像是心情很好，举着水杯给她看：“是啊，我新买的杯子。”
    和叶宝溪的像一套。
    这话只能在心里说，陈青青知道叶宝溪喜欢段渠月，但余沛在这段关系里是什么角色她推断不出来。
    等回教室问起来，叶宝溪也惊讶：“余沛也换了新水杯吗？我放学看看。”
    不是商量着一起买的？陈青青愣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了。
    但真正放学，叶宝溪还是去找了段渠月，对方难得地在门口等着她，这点特别让她心里小鹿乱撞：“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我妈妈去旅游了，家里没人做饭，我们最近一起吃饭吧？”
    “好，那我和寥星说一声。”
    叶宝溪欢喜得快飞起来了，跑回教室语无伦次地和周寥星说了一通，陈青青还在旁听，目光落在小黄鸭上，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她以为的关系，余沛是omega来着。
    难得地被段渠月邀请吃饭，叶宝溪想挽对方的手也不好意思，跟在旁边只有傻笑的能力了。
    “你想吃什么？想吃汉堡吗？或者酸辣粉？串串香？鸡扒饭？盒饭？”
    叶宝溪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一串，又充满期待地看段渠月的表情，这时候吃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和她吃饭的对象。
    段渠月最后选了汉堡，她们排队点单的时候她把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她听见叶宝溪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店里的灯光是暖黄的，段渠月重新把头发放下来挡着半边脸，她没想过叶宝溪会这么敏锐：“没事，可能是牙疼肿了。”
    “这样吗？”
    叶宝溪半信半疑地低头看看菜单了，点完之后拿号码牌上楼等待，选了靠窗位置坐下。
    不想冷场，叶宝溪努力地挑起话题：“你有没有看我的比赛，我觉得我跑得很快。”
    “没有。”
    段渠月回绝得很快，对叶宝溪的殷切期待视而不见，在溺水一样的三秒沉默里，她的心脏好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了。
    你期待我看你的比赛吗？你对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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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宝溪打起精神，冲段渠月笑了笑：“没关系啦，其实也没什么。”
    段渠月在意她吗？明明只是在隔壁班，好像变得越来越遥远了。也有同学说段渠月好像在和姜绮恋爱什么的……就算不是恋爱也已经到达朋友的程度了吧？
    叶宝溪算什么？算很麻烦的要分时间应付的认识时间很长的小尾巴吗？
    心脏狠狠缩紧，其实怎么可能不明白，不管怎么样，连流浪小猫咪都知道谁爱它，要蹭谁的裤腿要小鱼干。
    如果段渠月……多爱我一点就好了。
    叶宝溪把伤心咽回去，恰好餐盘也端上来了，她说了谢谢就开始大快朵颐。
    薯条炸得表面很焦，里面还能吃出糯的土豆泥，蘸一点番茄酱连心情都变好了。
    “好喜欢吃薯条哦。”
    汉堡里夹着的香辣鸡肉两面都有被充分炸过，配合生菜和沙拉酱，还有面包片，一口咬下去会把一切烦恼都忘掉。
    “鸡肉汉堡也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
    段渠月在后面补上一句，她觉得对方就是喜欢任何东西，走到大漠喜欢长河落日圆，夏天喜欢小荷才露尖尖角……以前是谁就喜欢谁。
    “也没有，也有不喜欢的。”
    叶宝溪接她的话，表情很认真：“但是总自己说不喜欢的会被讨厌的，人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好。”
    段渠月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那你把杯子挂在余沛脖子上的时候不觉得在麻烦她吗？麻烦余沛不算麻烦吗？那我算什么，余沛又算什么呢？
    这一顿饭吃下来，表面平静无风，但她们底下都暗藏漩涡。即使谁都没有开口，但她们都不约而同地伤心了。
    第二天，叶宝溪依然抱着书包去实验班等待段渠月，余沛低着头写作业，把草稿纸快划破了。
    坐门边的同学看见是她，也直接说了：“段渠月今天中午好像和姜绮先走了。”
    “谢谢你。”
    叶宝溪转身想走，这一次没有掉眼泪了，心变成铅石往下坠，她也久违地开始反省自己。
    是上次说错话了吗？怎么突然就被讨厌了呢？是觉得和她吃饭没意思吗？
    一次又一次。
    人的喜欢是会被消磨掉的，得不到回应也会觉得厌倦，因为人本质是自私的，没有人爱单方面的付出。
    再喜欢也会觉得累的。
    叶宝溪走几步就被余沛叫住，她原来以为对方已经和寥星去吃饭了，但余沛冲她伸手：“我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你挑吧。”
    余沛真好。
    *
    期中考试很快到来，余沛是走读生，早上来的时候也顺便买一点学校门口的早餐，给叶宝溪带点肠粉豆浆干蒸。
    但今天的豆浆好像有点奇怪。
    叶宝溪喝完就发觉有点不舒服，她撑了半节早读课又去厕所吐了一阵，被余沛看见和齐暇说了句话，就拉去了校医室。
    喝了热水，又吃了药，叶宝溪觉得慢慢好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余沛站在她身边，而她手里拽着对方的衣角，下意识拉紧：“谢谢你哦。”
    原本还在给医生转账的余沛转过来看她一眼，趁校医看不见悄悄在桌子底下牵住她的手：“你没事了吗？”
    “我没事了。”
    叶宝溪牵着余沛的手，忽然想起来上一次去医院余沛也在她身边。
    她们慢慢走回去准备进行期中考试，每一步都踩在地上的落叶里，叶宝溪拉着余沛的手，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幻想。
    如果现在牵的是渠月的手，会不会很幸福呢？
    这样想着她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余沛却忽然把她的手甩开了，叶宝溪抬头和余沛对视，第一次见到余沛这么激动的样子，脸到耳尖都红了：“叶宝溪，你不觉得你说这种话过分吗？你在我旁边只想段渠月怎么样吗？我是段渠月的替身吗？我对你好是为了让你代入段渠月吗？”
    一连串的问句也把叶宝溪问懵了，她努力解释：“我也没有把你当成替身啊，就是想到提起来一句，我也很喜欢你啊。”
    为了把余沛哄好，她甚至握着对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这样会开心吗？我亲你的手。”
    “余沛，你不要生气嘛，你当然很重要，但是我们是好姐妹嘛。”
    余沛觉得自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忽然就泄气了，叶宝溪说的话好像也没问题，她们一开始叶宝溪就以为她是omega，自以为体贴地努力照顾着她。
    这一切是在她是omega的基础之上，万一她不是，还能获得这些关注和喜欢吗？就算她是alpha，叶宝溪喜欢她也未免会超过段渠月。
    余沛之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段渠月频繁比较，现在有答案隐秘地在冰层下面流动，她却害怕踩碎那一层薄冰。
    因为得不到准确答案，她甚至害怕叶宝溪会离她远去。
    以为余沛不生气的叶宝溪重新牵起她的手，她们一起走在路上，心却在不同的方向，但是殊途同归。
    叶宝溪也希望余沛能长长久久地留在她身边，不止是高中遇见的第一个最好的朋友，也是赶上寥星的，和她最契合的人。
    余沛希望叶宝溪长长久久留在身边，是因为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呜呜，昨天家里停电了，洗衣机也漏水了，好惨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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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喜欢欢喜
    叶宝溪以为余沛生气了，中午考完试还抱着书包犹豫着要不要找余沛和好，一转头就看见余沛站在门口冷着脸等她，冷脸不重要，等她才是重点。
    “余沛真好！”
    叶宝溪几乎是喊出来的，她快步跑到对方身边，给了余沛一个熊抱，然后挽着手等剩下两人一起吃饭。
    周寥星被黎铭叫住问题目了，黎铭拿着试卷摊开在她面前，一直在说什么，隔着玻璃窗只能看见他因为激动爆起来的青筋，还有苦大仇深的表情。
    陆书楷过来的时候争端还没结束，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太好看了，瞅着里面的两人阴沉着脸：“那个男的好讨厌啊，吃饭时间还拦着人的。”
    “确实。”
    叶宝溪点头认同了这个观点，她和黎铭几乎不交流了，关系好像降到冰点，每次在走廊上碰面也几乎不打招呼。
    黎铭给她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又喜欢说教又喜欢贬低别人，抓到别人的一点错误都很隐秘地高兴着，最可怕的是她在黎铭手上看见过自己的成绩条。
    那时候黎铭也轻描淡写地和她说，说他把班上前十名的成绩都记录下来了，每一次考试的动向他可能比本人还清楚。
    名次无论是进步还是后退，分数高低变化都有记录。
    不止是这种举动吓人，还有黎铭并不认为这种举动有什么异样的态度，淡然得好像是在楼下小卖部买了一根烤肠。
    叶宝溪记得自己当时都惊呆了，看着记录本都没有语言能描述自己的心情，也没和别人提起这件事，但还是心有余悸：“有点……对学习太热忱了，他不仅关心自己的成绩，也关心别人的成绩。”
    “这样啊？也关心你的成绩吗？”
    余沛听她说话听得很认真，陆书楷却快把脸贴玻璃上了，鼻尖都压红了又转头看叶宝溪，哀求的目光看起来莫名像小狗：“要不你进去叫叫她？”
    “我不去，我不喜欢黎铭，怕他凶我。”
    叶宝溪摇头，三个人在外面嘀嘀咕咕了好一会终于引起了周寥星的注意，她一回头就看见了陆书楷把脸怼在玻璃上，鼻子压着快变成小猪了。
    周寥星忍不住笑了笑，她是沉静如水带诗书气的漂亮，笑起来也沉淀着温柔：“就说到这里吧。”
    黎铭还想争辩几句，他没分析出鱼眼睛里的诡异的光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看见周寥星的注意力已经消散，又扯着嘴角勉强地笑了笑：“你先去吃饭吧。”
    “好。”
    周寥星背着书包出来，跟着三人去了之前去过的面粉店。
    今天照例吃粉。
    “姐姐，我吃老友粉。”
    今天记账的是漂亮圆脸姐姐，叶宝溪笑嘻嘻地点单，笑容灿烂：“不要酸笋。”
    陆书楷倒是反常：“我吃酸辣粉，微辣。”
    “酸辣粉不要香菜。”
    周寥星还记得陆书楷的喜好，就开口提了一句，被对方反驳：“我可以吃香菜的。”
    “你可以吃香菜吗？”
    周寥星瞪大双眼，她很好奇，缺席过一段时间，没想到陆书楷就这样有了巨大改变，看向叶宝溪求证。
    叶宝溪摇头表示不知道。
    余沛点头：“上次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陆书楷的粉里面有香菜，也没挑出来。”
    “这样啊。”
    “今天的语文阅读感觉怎么样？”
    “阅读题真的怪怪的，感觉在哪里看过，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好好研究一下。”
    话题很快歪到别的地方，周寥星还是好奇陆书楷怎么会突然接纳香菜，等她们吃完饭走出去的时候又顺路去奶茶店买了奶茶。
    喜欢喝奶茶就时刻顺路。
    过马路的时候陆书楷忽然伸手提住了她手里的奶茶袋子：“认真看路。”
    余沛和叶宝溪快一点，已经走到马路对面了，一辆开得很快的出租车以及后面不断驶来的车辆让她们留在了马路另一边。
    “嗯。”
    周寥星觉得今天的阳光很耀眼，给她身边的人镀上一层金边，她没有转头也能感受到：“怎么突然就吃香菜了？”
    陆书楷呼出一口气，觉得心脏跳动更快了：“这个啊……一直觉得上次在你面前说香菜不好的话很过分，后来吃面的时候试着加了点，感觉也没有什么，挺好吃的。”
    “这样啊。”
    周寥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的目光落在来往的车辆上，觉得陆书楷有点傻，傻得可爱。
    分别的时候，周寥星还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上次说我的信息素的味道是香菜味，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好像当真了，不好意思。”
    陆书楷也傻眼了：“啊，我真觉得香菜味也挺好的……”
    陆书楷的心有点忐忑，她也摸不清周寥星是生气还是高兴，周寥星不笑的样子像段渠月，两个人都是情绪不外露的类型。
    直到看着周寥星笑起来，之前咽下去的香菜好像在她身体里面放了火，心也燃烧起来了。
    “你很可爱。”
    这是周寥星对她的评价。
    *
    回教室看书的时候发现段渠月还在教室，叶宝溪又过去问她要不要一起看书，被无情拒绝了。
    “我一个人看就好了。”
    没关系的。
    拒绝的次数很多了，早就不差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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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宝溪拿着资料搬凳子坐到教室外面，余沛也在她旁边坐下，阳光落下来暖暖的，照在她们身上。
    叶宝溪忽然有点困了，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低着头开始打瞌睡。
    午后气温是一天之中最高的时候，风都在阳光之下带上暖意，很适合睡觉。
    她睡了半小时就醒过来了，余沛在她旁边抄了半页数学公式，又递到她眼前：“对着这里看，下午差不多就考这些。”
    “谢谢余沛。”
    太感激了。
    叶宝溪从口袋里掏了瓶甜牛奶出来，恰好没有其他便利贴了，她在粉色爱心便利贴上写下“余沛专属”。
    “送给你。”
    这次终于有粉色爱心便利贴了。
    余沛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的心思很奇怪，像这种程度的占有欲是合理的吗？希望对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也许也是合理的？
    下午的考试叶宝溪发挥得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沛给画了重点，也确实从重点里出了大部分的题目。
    答完题的时候，叶宝溪的手被黑色水笔晕开的墨染黑了，她去厕所里洗手，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张明艳的脸。
    是姜绮。
    从军训之后就很少单独遇到的女生，即使这样看对方也是漂亮的，脖子里面带了彩虹项链，点缀着校服。
    “是你啊。”
    姜绮像遇见一个熟人，停下来冲她笑了笑，声音也很好听：“段渠月很喜欢你呢。”
    嗯？
    嗯！
    叶宝溪愣了一下，然后眼睛都亮了起来，一点的高兴也变成十分了，看什么东西都多了一层粉色滤镜。
    “这样吗？嘿嘿。”
    叶宝溪快抑制不住傻笑了，一起去吃晚饭的时候也还在高兴，陆书楷问了一句为什么高兴然后就在桌子底下被余沛踹了一脚。
    叶宝溪当然回答了这个问题，也把余沛的心捣得稀巴烂了。沉默的余沛和异常兴奋的叶宝溪搭配在一起，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奇怪了。
    “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回到教室还梗着的余沛不知不觉间就说出了这句话。
    前桌的女孩子今天买了火龙果要送给女朋友，小心翼翼地剥了一块一块削好放在盒子里。她听见余沛的话，以为在询问她，也回头回答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很主观自愿的事情，如果运气好被对方喜欢着就会觉得很幸福。”
    “就是这样的啦。”
    她拎着饭盒去找女朋友了，余沛也到堆在教室后面的箱子里找复习资料，边找边觉得气闷。
    打开一本数学笔记，忽然看见里面夹着今天中午放进去的便利贴，是她一直想要的爱心形状。
    现在终于得到了，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她只是这一次拿到了，下一次未必有这种幸运。
    但是段渠月有这种幸运，叶宝溪始终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她却不在意。
    得到的人觉得稀松平常，得不到的人抓心挠肝也求不得。
    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余沛觉得最好的办法可能是远离叶宝溪，即使喜欢着，过去像逗弄小朋友一样，现在像喜欢一个人。
    逗她的时候看见她流眼泪不会觉得心疼，喜欢她的时候看见石头都要替她紧张。这种感觉转变得太快，让余沛分不清叶宝溪和陆书楷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叶宝溪就是不一样。
    对她来说。
    整个晚修，余沛复习了两节课，胡思乱想了一节课，想着要怎么和叶宝溪划清界限，怎么慢慢疏远她，怎么学会对段渠月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放学见到背着书包朝她跑过来的叶宝溪的时候，胡思乱想的内容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她的胳膊被叶宝溪挽住，心脏怦怦跳着。
    即使站在她身旁，叶宝溪也注视着段渠月。
    有什么办法呢？
    再忍一下吧。
    第26章保护
    这一次期中考，叶宝溪也考得不错，但是她大概被齐老师划到“事很多”的行列里了，老师只对着成绩单简单表扬了一下，也着重劝了黎铭这样的同学。
    “有些同学虽然这一次考得不好，但是没有关系，下一次会发挥好的。只要保持着这种势头，高考是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黎铭考得不好，他从拿到答案对了一遍只好就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一直低着头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齐暇讲话时也一直望着他，但他没有抬头回应老师的关心，这让齐暇有些受挫。
    但叶宝溪身边的人都发挥得不错，大家对完答案都偷偷开心着，避免晃到黎铭的面前。
    “周寥星，把你的试卷借我看一下！”
    下课的时候，周寥星也还在座位上批改错题，课桌蒙上阴影之后就是低沉的问话。
    虽然并不情愿，但周寥星还是把试卷交出去了。第二次课间的时候她出去打了个水，回来的时候，班级里的阳台乱成一团。
    “门被反锁了，快去叫老师！”
    陈思急得要流眼泪，拉着她跑的时候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课间黎铭在阳台对答案的时候又上头了，一下子就把她的试卷撕掉了。
    “这样啊……”
    周寥星有点生气，这点生气再听下去就变成害怕了。
    “然后温姝姝看见了，她说你看不过别人考得比你高，有本事撕自己的试卷，撕别人的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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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现在就反锁了阳台门，在吵架……”
    “只是吵架吗？温姝姝可打不过黎铭！”
    周寥星没想到上个高中能碰到这种事，心忽然也慌起来了：“你看见叶宝溪没有？”
    两个人的动作都顿住，彼此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恐慌，加快了跑向教师办公室的速度。
    为什么不去年级办公室？因为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不向齐暇报告她会生气。她们只能舍近求远向上去。
    *
    叶宝溪觉得自己可能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她只是出去拿了把扫把想要扫扫座位，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听见门被反锁了。
    黎铭和温姝姝在门旁边吵架，她只能舍远求近地敲窗户，企图爬出去，但是听了一耳朵也不对劲了。
    黎铭像被激怒的疯子，外面围观的担心的兴致勃勃的脸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拿起椅子敲在阳台的栏杆上：“你觉得我很可笑吗？”
    他的力气很大，栏杆被撞凹下去一块，想要后退的温姝姝被他拉住校服下摆，狠狠地推到玻璃窗上。
    幸好学校的玻璃窗按时检修，才没有掉下来砸到人，眼看着黎铭就要掐住温姝姝的脖子了，叶宝溪脑子一热就举着扫把怼上去：“不许动手！”
    “叶宝溪？”
    黎铭的目光转到她身上，然后咧嘴笑了，笑得她毛骨悚然：“你以为你的演讲稿为什么不见，是因为我把它撕掉了，像撕掉周寥星的试卷一样。”
    “你只是omega，还是女omega，凭什么考得比我好？”
    叶宝溪用扫把怼得他后退几步，她趁机抓住温姝姝的手把对方拉到她身后，又缓缓往后退：“那你超过我啊！你问我为什么比你好，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考得这么差。”
    黎铭马上看向她，把椅子狠狠扔过来，叶宝溪躲闪不及被锋利的板凳划到脸颊，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叶宝溪也惊呆了，她抹一下脸上的血，落在手里触目惊心，黎铭还在她面前咆哮：“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就是第一名了！”
    “那你到底要杀多少个人才能结束！”
    叶宝溪也很害怕，忍着眼泪把旁边挂着的拖把都拿下来了，怼在黎铭身前：“你杀了我就要坐牢！以后就没办法拿第一名了！”
    外面的窗被反锁了，同学们只能拍打也进不去，又怕把黎铭刺激得更疯了，温姝姝看见地上的血迹也后悔招惹黎铭了，靠在边上使劲掰窗户的开关。
    这点动静对面楼不好说，起码整层楼都惊动了，温姝姝使劲把窗掰开一条口，外面的同学就帮她把窗拉开了。
    余沛伸手把她拉了出来，温姝姝翻过窗户的时候也想拉一把叶宝溪，她劫后余生般地越出来，一回头就听见了拖把被折断的声音。
    黎铭还在咆哮：“你怎么不去死！”
    温姝姝一爬出来，余沛就翻了进去，叶宝溪脸上还有血，看着她的眼睛像蒙上一层水光：“余沛，你怎么在这里？”
    “来救你。”
    余沛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又转头看黎铭，厌恶不加掩饰：“你什么意思？比你优越的人都应该被你杀掉吗？那直接冲我来不是更容易吗？”
    黎铭举着椅子想砸过来，被余沛正面接住，一用力就夺了下来。
    虽然是女性，但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手像他推温姝姝一样把他推到门上，一只手拎着椅子敲在他耳边的墙壁上：“叶宝溪是我罩着的人，你不知道吗？”
    没敲到黎铭身上，但足够震慑他。凭借着体重和阴郁暴戾的脾气让别人退避三舍的黎铭第一次碰到钉子，也恰好碰到快要易感的余沛。
    “我在问你，回答我！”
    余沛觉得心里有火在烧，把阴沉夜色都点燃成白昼，她恨不得把眼前的人脸上划个十刀八刀，让他以后见了叶宝溪就腿软。
    听不见回答，余沛把椅子又撞到墙壁上：“你欺负女生的时候不是很大声吗？现在碰到我怎么不说话了？”
    墙壁的瓷片经不住余沛一敲再敲，已经碎成几块了，有一块就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清脆响亮。
    叶宝溪也惊呆了，上去握住余沛的拿椅子的手：“别生气，我没事的。”
    待会老师再过来就不好解释了。
    如果真把黎铭揍了，他家里人肯定会闹事，而且墙壁的瓷片也碎了一块，要赔的。
    余沛转头看她，把椅子丢到一边，眼睛里外溢的攻击性和她平时见到的余沛不太一样，凑过来的时候给她一种马上要被野兽咬断喉咙的错觉。
    可是这是余沛欸。
    叶宝溪没躲，任由余沛的手指擦过她脸颊伤口边缘，又觉得委屈起来了，眼泪快掉下来了：“好痛哦。”
    “那你下次别挡在别人前面。”
    余沛转身把门开了，她还牵着叶宝溪的手，拉她出去的时候级长也在。
    没想到年纪第一也会掺和到这种事情来，级长愣了一下，心也偏了，看着叶宝溪脸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大惊失色：“快去医院包扎一下！毁容了可怎么办？”
    副主任马上也跟着去了。
    失去关键证人，温姝姝和黎铭再加几个同学被带到办公室对口供，级长也很恼火，在重点班发生这种事情。
    “你们知道，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遇有多不容易吗？怎么一点不如意就动手？你居然对同学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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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青青在旁边据理力争：“是黎铭先撕了另外一个同学的试卷，然后温姝姝才说他，然后黎铭发火拿椅子把栏杆都打折了！他还把温姝姝推到窗户上想动手！”
    “叶宝溪脸上的伤口也是他拿椅子划的。”
    陈青青的声音尖锐，句句戳着黎铭的心，他怒火中烧地反驳：“我就是拿椅子砸她了，她为什么不躲开？难道和她没关系吗？还有，我推温姝姝是因为想和她讲道理！”
    “躲不开就活该被你砸死吗？你现在和我讲道理也要把我推到墙上吗？”
    陈青青拉着温姝姝把她护在后面，即使被级长看着也没有觉得害怕。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不得不叫家长了，级长翻开电话簿狠狠叹一口气，只希望这点事没闹到其他媒体耳朵里。
    *
    医院里，叶宝溪和余沛在排队看医生，伤口划得不深，只是血迹斑斑看着吓人。老师去帮忙排号的时候，她们就坐在等候的座位上。
    “谢谢余沛。”
    叶宝溪握住对方的手，企图让表情难看的余沛好受一点：“你现在不舒服吗？要不要让级长帮你挂个号？”
    分化之后之后偶尔也会有易感期，但余沛的易感期好像压抑着从来没有来过的，这一刻却觉得四肢百骸都疼痛着，后颈也发着热。
    “我没事。”
    余沛压着声音，连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了，她握着叶宝溪的手，强忍着凑更近的欲望。
    “你的脸很热。”
    叶宝溪忽然把手贴到她脸上，冰冰凉凉的手，冻得她一激灵，又觉得躁动的细胞好像好了一点。
    “我没事。”
    余沛不知道在回答问题还是在说服自己，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小心翼翼地握住对方摸到她脸上的手。
    “可能是信息素躁动了……你能看看我的腺体吗？”
    她努力地把引/诱的话说得更委婉，叶宝溪信以为然，转头撩开她的头发，凑近余沛的腺体。
    余沛能感受到叶宝溪的呼吸打在她的腺体上，温热的，她的心跳得更快。
    而叶宝溪也嗅到一大片清凉的薄荷香，并不难闻甚至可以说是好闻的香气，下意识凑近，更近。
    然后不小心吻了一下余沛的腺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的时候一直觉得好浪漫……
    第27章心跳
    余沛觉得全身血液都往大脑冲了，她沉默着假装没有意识到柔软触感，看着叶宝溪忐忑不安地坐回原位看着她的样子，她忍不住笑。
    “我也去挂个号吧，信息素可能暴动了。”
    “买点抑制剂？”
    余沛笑着摇摇头，又过去给自己挂号，和老师说了一声，让老师先带着叶宝溪去看伤口。
    被带到皮肤科，医生看见也吃了一惊，先对伤口进行了消毒，又开了抗生素和凝胶，前者是合并感染时用，后者是疤痕淡化的时候用。
    又贴心地给爱美的小女生进行了饮食上的提醒：“平时不要吃辛辣和油腻的食品了，多吃富含维生素C的水果蔬菜，这样利于疤痕淡化，知道吗？不然以后脸上留疤不好看。”
    “知道了，谢谢医生。”
    避免感染，先用纱布把伤口贴起来了，长长一道看起来也很吓人，又提醒她要按时换药。
    “谢谢医生。”
    副级长拎着她走出诊室，想联系余沛时才想起来大家没有带手机，等了一会，余沛也拎着药出现在大厅和大家回合。
    “走吧。”
    回学校了。
    *
    余沛排队很快，进门的时候医生给她在后颈贴了抑制贴，避免信息素外溢，也问了她几个问题。
    “今年多少岁啊？是第一次易感吗？有没有什么不良症状？比如说伤人斗殴，或者对其他人产生标记冲动……”
    “十五岁。是第一次易感。不良症状……在学校里差点和同学动手了……”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不需要产生心理上的负罪感……有在恋爱吗？喜欢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有没有标记过？”
    医生边写单子边问她，态度坦荡自然，余沛反而扭捏起来了：“没有在恋爱，是有关系很好的omega同学……不算喜欢吧……就是很喜欢她的信息素味道。”
    也喜欢她本人。
    “好。”
    医生觉得自己打开了青春恋爱频道小说，这种对话让她都忍不住笑，面对态度模糊不清的余沛就更加微妙了。
    “好，在易感期的时候尽量控制一下自己，少和同学发生冲突，也和喜欢的同学保持适当的距离避免诱/导发/情，这里是药方，待会去拿药。”
    “谢谢医生。”
    余沛先拿了极速的抑制贴贴上，又去药房抓药，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叶宝溪，对方脸上的伤口已经贴了纱布，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可怜。
    “你没事吧？”
    余沛把对方手里的药也拿到自己手里，副级长在前面走着又觉得奇怪，她是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但还是觉察出不对劲来。
    按照叶宝溪的说法，余沛是omega来着，这么能打？当时看见碎掉的砖块她的心也紧了紧，幸好没敲到黎铭脑袋上，如果把他打得头破血流，那这个事件的性质就很难说了。
    “余沛，你是什么性别？”
    “a……omega。”

 第49页

    想到叶宝溪还站在她旁边，余沛话锋一转，硬是扭回来了：“我们家就是这样的，小孩要文武双全。”
    副级长的目光落到她纤细有力的手臂上，敬佩地点头：“你父母很会教育小孩，omega也应该要具有力量。”
    *
    等到双方家长赶到级长室又是一场灾难，级长不得不停下叙述事件，叫停黎铭父亲的指责。
    齐暇也完全想不到她心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和同学起冲突，还想开口替他分辨，看着温姝姝肩膀被抓皱的衣服又不敢妄下定论了。
    “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对其他人动手！我儿子在家明明很安分，品学兼优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动手！”
    黎铭也不说话，垂着眼睛，如果不是还站着级长都要以为他睡着了，一言不发。
    因为没受伤，温姝姝的家长也没被叫过来，陈青青还拦在她面前替她说话：“怎么了？你儿子不会动手，是我们凑上去让他打吗？同学给他脸上划了一道已经去医院了！”
    听说进医院了，黎父也愣了一下，看向黎铭的目光里有极致的厌恶：“你竟然敢打女人！还把人家打进医院！”
    这一句话像突然刺激到黎铭，他跳脚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没有躲开！我没想打伤她！”
    还没来得及让其他人反应，黎铭就挨了来自父亲的重重的一耳光，打得很响亮。
    在众人面前被教训是很伤自尊的事情。
    级长赶紧拦上去，也劝陈青青别得理不饶人，陈青青也被那耳光吓住了，还拦在温姝姝前面：“小心哦。”
    再生气也被这一巴掌打得恐惧起来了，她们也想不到有家长会当场给孩子一耳光，在众人面前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自尊她们也不忍心看下去了。
    叶宝溪也被副级长带回来了，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包住了，黎铭也朝她看了一眼，但余沛挡住了他的目光。
    “脸没事吧？”
    级长对叶宝溪还是有印象的，看起来很可爱爱笑的女生，脸上有伤换谁都受不了，他也心疼着：“要好好忌口，小心留疤。”
    余沛的爸妈也来了，看见她过来才上前关心，也看着旁边的叶宝溪：“同学，没事吧？”
    是余沛的父母，叶宝溪决定要在对方面前说好话：“我没事，是余沛帮我制止黎铭的！她很厉害！”
    她夸张的语气让余母失笑，看着叶宝溪也觉得可爱：“下次来我们家里坐坐啊。”
    “好的阿姨。”
    察觉到气氛诡异，叶宝溪速速溜走。
    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教学楼的灯光稀落，但周寥星可能还在教室等她。
    等待处置的不是她，叶宝溪先回教室了，周寥星捧着她的脸好心疼：“你下次小心点，别英雄救美了！”
    “好！”
    叶宝溪不能说“下次还敢”，点头应着，走出去的时候又看见段渠月在教室门口等着她。她愣了一下，今晚发生太多事情，她完全忘记了段渠月，没在哪一个时刻把对方想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又很……轻松？
    一直追逐追不到的月亮，叶宝溪也有停下来想要休息的时候，她慢慢走过去，已经是第四次给别人展示她被纱布包上的脸了。
    “我没事啦，就是要忌口一段时间了。”
    叶宝溪背着书包，手也拉着书包带，看着段渠月，想到姜绮那一句“段渠月很喜欢你”，心跳却还是平静的。
    可能今天加速的次数太多了，再跳会跳出问题来。
    “疼吗？”
    段渠月忽然想到落在自己脸上的一耳光，她也知道余沛翻窗过去制止黎铭的事情，听起来是很英雄的。
    而她坐在教室里面学习，显得和这场闹剧毫无关系。
    叶宝溪究竟怎么想呢？
    “我没事的！”
    叶宝溪双眼发亮地望着她，也握住她的手，像是得到这一句话就心满意足了，太好讨好了。
    事实上，叶宝溪真的心满意足了，被段渠月关心一句话，好像值得她划千万刀，这点因祸得福让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不用担心我。”
    叶宝溪握着她的手，拿她没受伤的另一边脸去蹭，像偷腥的小猫咪：“今天也是喜欢段渠月的一天！”
    她从口袋里掏出牛奶递过去，段渠月觉得心里沸腾起来，想说什么作为回应，酝酿好几次也只说出一句——
    “明天见。”
    “明天见。”
    叶宝溪走了一半还要回头和她招手，马尾上面扎的蝴蝶结很可爱，段渠月在原地望了一会才离开。
    她捏着牛奶盒，快把它挤到变形了，可是再努力也有一些话说不出来。
    段渠月徒劳地张嘴，尝试着夸奖一句他人，好像也说不出来。这一点异样她没放在心上。
    晚上回了家，面对着手机也没有什么想要玩的，她打开通讯录找到妈妈的电话，难得地和她说自己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今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学校出事了，有同学打人了，是隔壁班的，我没有事。”
    “那叶宝溪有没有事？她是不是在你隔壁班？”
    段妈妈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这点温柔让段渠月又觉得伤心，妈妈究竟爱她多一点还是爱叶宝溪多一点呢。
    妈妈是alpha，对她要求很严格，温柔的一面几乎只在她获得好成绩时出现。即使随了父姓也一直郁郁不得志的段健人和她也常有争吵，而且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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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妈妈很喜欢叶宝溪，觉得她活泼可爱，对她温柔宽和，是她没有获得的温柔。可能不能怪叶宝溪，谁会不喜欢她呢？
    周寥星，余沛，陆书楷，陈青青，温姝姝，陈思……甚至连姜绮也和她说过叶宝溪的好话。
    她也悄悄关注着叶宝溪身边出现的新面孔，草木皆兵，任何人都可能是叶宝溪喜欢的对象。
    “她受伤了，我们班同学陪她去了医院。”
    “嗯……你没过去吗？她很喜欢你。”
    段渠月在心里叹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干脆沉默，她原本想说的话也不能说出口了。
    说我喜欢叶宝溪有什么意义吗？全世界都喜欢她。
    段渠月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在某一页写下一句话——今晚的我很喜欢叶宝溪。
    可以大胆地说出来的喜欢仅限今晚。
    她伏在案前写作业，写得头晕眼花，眼睛快睁不开了，硬是熬到了一点钟。
    然后洗漱上床，房门依旧不能落锁。
    第28章绝交
    段渠月找到了一种试探叶宝溪的办法，不是把自己作为引线，而是靠近其他人，对其他人和颜悦色，来试探叶宝溪的反应。
    叶宝溪越伤心越在乎，就证明越喜欢她。
    这种试探是很伤人的，但段渠月忍不住，越喜欢越害怕叶宝溪会离她而去，越害怕不被在乎。
    比起从来没有靠近过的陌生人，段渠月更害怕靠近之后变冷淡的人，害怕短暂喜欢过后离开的人。
    即使这一切合乎常理，但她依然觉得伤心。
    而被她选中的合适的其他人是姜绮，对方很擅长倾听别人的心事，相处起来也不算讨厌，对方甚至对叶宝溪抱有善意。
    姜绮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能不能对叶宝溪好一点。
    段渠月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对叶宝溪的喜欢，只能另辟蹊径去试探。像和姜绮一起装水，一起在叶宝溪对面的桌子吃饭，一起讨论作业。
    叶宝溪刚开始会看过来，后来慢慢就不看了，好像不知道她们在另一边一样继续欢声笑语，被余沛严格管控着饮食。
    黎铭被家长带回去看医生了，他的精神状态过分紧张，已经出现了焦虑和强迫的症状，全校也组织师生展开了心理测试，利用了一个宝贵的课件时间来进行测试。
    在选择选项时，段渠月忽然觉得题目有些奇怪，像是她生活中出现会出现的问题，也是心理疾病的症状吗？
    她尝试着答了几题，后面又通通按照最健康无害的版本回答，段渠月过去觉得自己不会有问题，这一刻也有了恐慌。
    心理疾病对于象牙塔里的高中生来说是陌生的事情，之前被劝回家的黎铭就是像疯子一样暴起伤人的，她也会变成这样吗？
    有一天，她也会举起椅子把锋利面划向叶宝溪吗？
    段渠月不知道答案，但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恐惧，她开始慢慢地疏远叶宝溪，下意识地避开，幸好她们的交集不算太多。
    第三次月考就在她像落败的逃兵一样躲避叶宝溪的时候到来了。
    算是巧合，叶宝溪的座位离她很近，她们之间隔了一个人，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但是她没回头看，考完试也假装没有听见叶宝溪的声音，自己走掉。
    直到考最后一科英语，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姜绮忽然身体不舒服，她举手和老师说明，而她旁边的段渠月起来了：“老师，我送姜绮去办公室吧。”
    只有半小时了，段渠月的答题卡也已经写完，老师点头：“那就你送这个同学去办公室吧，不舒服就去医院，还不是高考，别担心。”
    叶宝溪觉得自己隔的不是一条过道，隔着的是站起来的段渠月的勇气，如果换成她，段渠月还会勇敢地站起来吗？
    段渠月的疏远她并不是没有意识到的，但亲眼见证对方对姜绮好是另外一回事，她的鼻子酸了，握着笔努力地把题目写完。
    熬到铃响的时候，叶宝溪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她默默地流着眼泪让监考老师把答题卡收走，隐忍不言的样子让老师也觉得可怜了。
    “没事的，只是一次考试而已，考不好也别太担心。”
    旁边的同学多多少少也知道她在为什么流眼泪，唏嘘不已，往她桌面丢了包纸巾，也没人有立场开口劝她。
    叶宝溪握着纸巾慢慢走出教室，刚才答的题目是什么已经全然忘却了，只知道段渠月清凌的声音，还有她扶着姜绮出去的背影。
    “考得不好吗？”
    余沛站在门口看着她，脸上不无关切，边叹气边从她手里拿纸巾给她擦脸：“没关系的，就一次考试。”
    “不是……渠月她刚才扶着姜绮出去了，姜绮不舒服……她是不是喜欢她？”
    叶宝溪还在流眼泪，看起来不是不可怜的，但余沛的动作顿住了。
    十二月的风冷，但是也比不上这一刻她的心冷，余沛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过去的易感好像卷土重来。
    她的占有欲和汹涌的不满在这一刻找到了理由，那就是她喜欢叶宝溪。但是她的喜欢不值一提，就算站在叶宝溪挡刀一万次，对方也只觉得她是柔弱的omega，不会喜欢她。
    叶宝溪的目光永远落在段渠月身上。
    “叶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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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余沛忽然开口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和过去都不一样的语气。
    “嗯……怎么了？”
    叶宝溪仰头看她，通红的眼睛和小白兔相像，可能对方真的是纯洁无瑕的小兔子，但她把自己玩进去了。
    意在沛公。
    不适用于余沛。
    “我也觉得很厌烦了……你永远都为段渠月的一举一动忐忑，她说一句话就让你改变态度，你喜欢她那就继续喜欢吧。”
    “我没有恋爱脑的朋友，也不想看着你追在她后面了，她根本就不在意你，你就是拿这种精力去做其他事情也比现在好。”
    “现在，你不算我的朋友了。”
    因为我喜欢你。
    余沛觉得自己也要流眼泪了，但是说什么叶宝溪也不会动容，她把纸巾塞回叶宝溪手里，径直从对方身边绕过去。
    是叶宝溪先和她打招呼的，现在换她先说再见。
    很公平，不是吗？
    *
    叶宝溪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对于段渠月她一直是患得患失的，对于余沛现在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
    仔细想一下，自己也是很过分的，一直被动地让其他人承受着自己的情绪。她也知道自己并不理智地跟在段渠月后面，如果爱是投资的话，这一股就是永远飘绿一路下跌的基金。
    她也不知道怎么向对方示好，也因为对方说的“我没有恋爱脑的朋友”，她好像要抛弃段渠月才能重新成为余沛的朋友。
    这一次的选择，当余沛和段渠月都被放到天平上，她的心还是偏向段渠月的。
    这一次一起吃饭的人只有周寥星了，幸好她没抛下自己和陆书楷玩，叶宝溪抱着对方的胳膊煽情：“还是寥星你对我最好了。”
    “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段渠月？”
    周寥星完全是出于好心的问话，问一百零一次也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下去，看见叶宝溪沉默也不说话了。
    “都……喜欢吧。”
    叶宝溪的沉默不是因为回答不了，而是因为她想起了余沛也问过差不多的话，那时候的回答还很清晰。
    吃饭的时候，叶宝溪点了叉烧又想吃鸡块，下意识问周寥星吃不吃自己的菜。
    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只有余沛知道她想吃一口叉烧一口炸鸡块，叶宝溪叹一口气，慢慢地把香甜的叉烧咽下去。
    “最近天气变冷了啊。”
    不止是天气。
    背着书包在楼梯上也碰见过一次余沛，叶宝溪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走到快撞上的时候才发现是余沛，尴尬的情绪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她愣了几秒，还是对方先给她让了位置，她差一点因为惯性去牵对方的手。
    幸好没有。
    叶宝溪不是没有余沛就会变得不行的叶宝溪，只是变得不快乐而已。
    *
    学生部在招纳新成员，吸收新鲜血液，余沛也去面试了。
    余沛和叶宝溪绝交之后好像生活就变出了大片的空白，陆书楷陪在她旁边，但偶尔聊到有趣的事情都会情不自禁加上“叶宝溪是吧”的后缀。
    我不是喜欢你之后就不行了。
    余沛也不去分神关注叶宝溪和段渠月究竟怎么样，段渠月究竟和姜绮好到什么程度。
    但诡异的是，她和段渠月的关系居然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了，是偶尔会交流作业的程度，也不知道为什么段渠月对她失去了敌意。
    在楼梯上碰到叶宝溪是偶然，对方平淡的样子出乎她的预料，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甚至松开了手。
    如果叶宝溪握住我的手，我就原谅她。
    但是叶宝溪没有抓住她的手，在这个十二月她们不会和好了。
    余沛进了纪检部，负责纪律检查和仪容仪表，升旗时检查校卡校服和扎起来的马尾，大课间读书时也检查校服校卡和扎起来的马尾。
    这样的差事虽然繁琐但不算坏事，轮班轮着轮着，每个星期她有一天可以见到叶宝溪，保持着不出错的姿态冷淡地从对方身边走过去。
    直到这一天。
    叶宝溪忘记戴校卡了，求爷爷告奶奶才从别人那里借了一根绳子塞衣服里，他们说纪检部的人总不至于要她真的掏出来看看。
    余沛也恰好轮到这一班，她和同组的人一个一个检查过去，最后看着组员停在叶宝溪面前：“可以把校卡掏出来看一下吗？”
    糟了！
    叶宝溪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小腿也忍不住打颤，想象到扣了这一点分之后影响优秀班集体的评比齐暇老师会多生气。
    “我……”
    她尝试开口辩解，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快流出来了，不止眼前拿着登记本的人，太多人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叶宝溪下意识去看余沛。
    余沛也明白过来，她慢慢地走到叶宝溪身边，把自己口袋里的校卡递过去，瞒天过海在组员的面前发生。
    “现在有校卡了。”
    叶宝溪迫不及待把校卡戴上，组员也没纠缠，余沛跟在后面想走，掌心却被什么东西戳到了。
    她握住手没回头，一直走到边上站直，才慢慢打开手心，里面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作者有话要说：
    任何一对小情侣闹矛盾我都会伤心的感谢在2022020322:31:37~2022020423:2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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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第29章
    她不是好应付的对象，叶宝溪却拿一颗糖来敷衍她。
    即使很气恼很委屈，对方递过来的一颗糖像炮/弹一样把她竖起来的心墙轰得四分五裂，重点不是这颗糖。
    是因为对方是叶宝溪。
    可能像叶宝溪无条件喜欢段渠月一样，她也无条件地为叶宝溪心软了。
    余沛慢慢地剥开糖纸，把一颗糖咽进去，她起初以为对方是像大白兔奶糖一样软和的，只是刚接触会很不合。
    但是她错了。
    叶宝溪是外面是柔软无害的，但是内里很强硬，像喜欢段渠月这件事，她可能一辈子不会后退一步。
    与余沛无关。
    即使这个小插曲发生，余沛依然忍着没主动去找叶宝溪和好，她等着对方转头想起她，但是得到期末考收拾书本回家了，她也没等到叶宝溪和她搭话。
    无情。
    任是无情也动人。
    余沛读过《红楼梦》，毕竟是四大名著，也有很多人为了究竟谁更好争得头破血流，她对她们都没留下印象。
    却还记得薛宝钗的所抽花名签上的一句诗。
    余沛背着书包去宿舍楼下截叶宝溪，她不相信对方没有东西要搬，看见叶宝溪拎着大包小包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凑上去：“我帮你拿吧……”
    旁边站着的微笑的女人也上前接住了行李，她和余沛对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她的侧脸很秀美：“小溪，这是你的同学吗？”
    “是，余沛是隔壁班的，和渠月一个班，年纪第一呢！”
    即使听见段渠月的名字，余沛还是为这句夸耀一样的“年纪第一”感到心动，脸上热气蒸腾：“还好……”
    想不到逃脱的办法，余沛索性跟着叶宝溪去搬行李了，大包小包地往下搬，也没注意自己和谁擦肩而过。
    帮着搬了行李，叶妈妈看着余沛也很喜欢，干脆邀请去家里吃饭：“你叫余沛是吗？家长在吗？要不要和我们回家吃个饭吧。”
    叶宝溪以为余沛会拒绝的，她以为对方只是恰好看见她，又不好推脱地开始帮她搬行李，在余沛思索的时候盯着她看。
    余沛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妈妈也知道她考完试要回家的，还说要给她炖排骨……但是叶宝溪忽然看着她，眼睛在阳光下面闪着异样的光彩，余沛的心一动。
    “我家离叶宝溪家好像不太远，顺路坐阿姨的车回去可以吗？”
    余沛笑起来，她是会讨人喜欢的类型，在长辈面前也适时露出乖巧一面，此刻已经俘获了叶妈妈的心。
    叶妈妈对她微微一笑：“顺路就一起走吧。”又转头叮嘱叶宝溪：“和人家多学习。”
    “对了，渠月有没有回家啊？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她在哪？”
    叶宝溪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没想到妈妈精准地提到了不开的茶壶，想敷衍一下又被妈妈识破：“怎么啦？和渠月吵架了吗？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也不是……”
    段渠月忽冷忽热不是一天两天，但她持之以恒的喜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叶妈妈也习惯自己女儿无上限的追逐和喜欢，见她表情僵硬也问了一句，想着帮忙给小孩台阶下。
    完全想不到修罗场一触即发。
    “那我给渠月打电话？”
    叶宝溪下意识去看余沛的表情，总觉得这时候让两人碰见不算好事，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妈妈你打吧。”
    叶妈妈把两人的表情看着眼里，也还是给段渠月打了电话：“喂，渠月吗？对，我是宝溪的妈妈，我们现在准备回家了，准备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阿姨今天开车出来了。”
    “不用不好意思，宝溪还有一个同学，余沛。和你一个班的，她也来了呀。”
    叶宝溪很想找条缝钻进去躲起来，但现实并不允许，她看一眼旁边的余沛，对方已经转头望着窗外，俨然是不想说话了。
    “你今天考得怎么样啊？还有把握拿年级第一吗？”
    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客气的开头，叶宝溪想着要怎么说下去，她这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了，段渠月来了。
    很久没见。
    或者说很久没靠这么近了。
    对着余沛还能酝酿一下说什么好，面对段渠月，叶宝溪依然是手忙脚乱，她抱着包往余沛旁边挤了一下，怕自己硌到段渠月。
    叶宝溪忽然变成了夹心饼干里面的夹心。
    “我感觉这次的题目不怎么难，渠月，你觉得呢？”
    最先和段渠月开口的是余沛，她还有错觉她们在班级里面讨论一道题目的答案，为了几分的归属争论，但对方朝她看过来，神色如同霜雪一样淡漠。
    “还可以吧。”
    余沛忽然就明白——不是了。在她们共同地面临叶宝溪的时候，这点脆弱的友谊已经破碎了，即使对方表现得并不在乎的样子，但好像也并非是全然不在乎的。
    既然在乎明珠为什么不能把它好好地保护起来，束之高阁，要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它的身上落上灰尘呢？既然要冷落明珠，就势必要做好被别人夺走宝物的准备。
    既然没有说过要留下吃饭，余沛也没好意思留下吃饭，不然她心软的妈妈要担心她路上出事了。回家之后，余沛仔细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要好好筹划一下怎么让叶宝溪喜欢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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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余沛给周寥星打了电话，打算仔仔细细地问一下叶宝溪和段渠月之间的事情，对方也没有那么傻，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也反问她：“你要干什么吗？要是不好的事情，我会告诉小溪哦。”
    “没什么。”
    担心对方站到段渠月那边，余沛也没想暴露自己真实的意图，但周寥星太敏锐了，她也从陆书楷那里旁敲侧击过，对余沛的真实性别有怀疑，但这一刻什么性别都不重要：“你喜欢小溪吗？”
    太直接了。但余沛也不想否认，她很利落地点一下头，想到周寥星看不见才补充：“是。”
    想了想，余沛的态度更坚决了：“我是喜欢叶宝溪。”
    那边的周寥星握着手机，想起来过很多个瞬间，最后想到余沛从窗子里面爬进去制住黎铭的画面，连反对的话也落在喉咙里了：“也，挺好的。她不知道吧？“
    “不知道。“
    这一点，余沛比叶宝溪喜欢自己还是喜欢段渠月笃定，叶宝溪如果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可能马上就夹着尾巴逃跑了，这一点余沛当然肯定。这也是她不愿意打草惊蛇的原因：“她到底有多喜欢段渠月啊？“
    “很喜欢吧，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段渠月了。“
    周寥星恰好在收拾房间，也放下书本和她聊起来，也顺带回忆过去：“我们是小学同桌，那时候她就和我提起段渠月了，她真的很喜欢段渠月，可能日久天长变成一种习惯了。“
    “段渠月也一直对她这么冷淡吗？“
    余沛好奇的是这一点，如果能长时间地捂冰，她大概真的会佩服叶宝溪了，也佩服段渠月——十年如一日的无情。
    “好像小时候还好，虽然对大家都很冷淡，但是对叶宝溪会格外地关照一点。那时候学校门口的零食摊把段渠月的零花钱掏空了，但是那些零食全是叶宝溪吃掉的。有时候放学拖堂，也是段渠月把睡着的叶宝溪背回去的。“
    随着周寥星的讲述，余沛脑海里浮现出小小只的叶宝溪被人背在肩上，睡得迷迷糊糊把脸上压红一块的样子，她的心里止不住泛酸：“我在的话，我也可以背着叶宝溪的！“
    “但是那时候你不在啊。“
    周寥星的话很简短，但像刺一样扎进了余沛心里，她想分辨几句，但也能对叶宝溪无止境的追求和喜欢找到理由：“那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可能因为长大了吧。“
    周寥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任何事物的变化都不是一朝一夕，她也是在无数个段渠月缺席的碎片里警觉起来的，但也没有充分的借口质问段渠月，毕竟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那轮到我了。“
    余沛为了抚平心里那一点褶皱，像说服别人又像说服自己，从衣柜里翻出那件叶宝溪穿过的卫衣，嗅了一口甜甜的奶糖味：“现在，轮到我了。“
    周寥星不想扫对方的兴，但长久的几年陪伴下来，她也说不准叶宝溪的喜欢会坚持到哪一刻，只能给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愿如此吧。“
    隔了一会，陆书楷的QQ弹窗忽然猛烈跳动起来，一连刷了十个小狗生气的表情，点开一看全是控诉。
    【我二十分钟前问寥星在干什么，她说在和你打电话，隔了二十分钟我再问，怎么还在和你打电话！余沛，有啥事是不能和我分享的吗？】
    小狗生气X5
    【是不是好朋友了！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了！没有心的余沛！】
    小狗生气X5
    【你还不回我信息！太过分了！你不知道我们的友谊多深厚！我以前登录QQ攒太阳的时候可没忘记帮你登录！】
    【吵架就吵架，不要提中二时期的事！】
    余沛忍无可忍，回了一句。
    第30章寒假加载中
    余沛没想到陆书楷这么喜欢翻旧账，两人吵了几句，最后达成共识——开个群，打群聊电话。
    这样就可以让陆书楷和周寥星聊天了。
    等接通的时候，陆书楷就像憋狠了，想跳跳糖一样噼里啪啦地输出自己的观点，最后才提到她们刚才究竟在干什么。
    “你们怎么打这么长时间的电话？背着我偷偷玩一起了吗？太过分了吧！明明我和寥星更好一点的！余沛你不要从中作梗，寥星，你比较喜欢我对吧？”
    大概是真急了，余沛觉得自己的发小真的和手机上发过来的小狗表情包没什么区别了，好笑得她都不想说话。
    周寥星也像是对陆书楷的表现稀松平常，没第一时间回答她的疑问，还火上浇油：“怎么了？喜欢谁多一点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啦！”
    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落入圈套的陆书楷急了，还急得很明显：“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余沛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吧？为什么喜欢她不喜欢我！我肯定比她讨人喜欢！”
    余沛无语。
    周寥星也笑了，因为陆书楷表现得比她想象中的好笑多了：“你怎么还在意这个啊？我们刚才在聊叶宝溪呢，一不小心就聊了很久。”
    “哦哦。”
    陆书楷的心落回肚子里，安安分分地继续聊天了，对于叶宝溪她也不陌生：“她和余沛之前不是有矛盾吗？感觉人很活泼天真，还很喜欢段渠月，蛮可怜的。”
    可怜。最可怜的是叶宝溪乐在其中，完全不觉得自己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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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渠月对叶宝溪太笃定了，像杀熟效应，可叶宝溪就是被养熟了，即使段渠月慢慢疏远她，不理会她，对她忽冷忽热，她还是为对方的一点笑容动心。
    “你喜欢叶宝溪吗？”
    陆书楷也并不笨拙，在这一点上，而且过去对方和叶宝溪一起去医院的事她们也有听说，那一刻她有有所怀疑了。
    余沛并不是很爱当英雄的人，碰到了会顺手一救，但是隔着一个班还有翻窗进去属实是过于热切了。
    但是如果联想到叶宝溪身上就很说得通，从军训开始就有联系的两个人，而且余沛那时候还劝过自己追段渠月……
    真是用心良苦。
    “喜欢。”
    余沛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两个人都指出了她的问题，她叹一口气，自己也没有见到叶宝溪就眼里冒爱心，怎么这么好看出来。
    “没关系，叶宝溪肯定不知道的，她还以为你是omega。”
    随着陆书楷的话，周寥星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余沛，你不是omega？”
    “alpha。”
    余沛感觉自己一下子把周寥星得罪了，叹了一口气，以为周寥星还会说什么，对方却很平静：“早猜到了。”
    “不过叶宝溪肯定不知道。”
    叶宝溪风评被害。
    余沛开始定制作战计划了，第一点是至关重要的——不能让叶宝溪把她当朋友，要来一点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暧昧。
    “这一点可行吗？”
    “也不是说可不可行，我觉得她可能都看不出来。”
    第二点是也很重要的——时刻掌握段渠月动向，敌不动我也动，要入/侵叶宝溪生活的方方面面，也要让叶宝溪看见她不比段渠月差。
    “段渠月家里人很喜欢叶宝溪吗？”
    “关系很好，听说是过年一起吃饭的程度。”
    周寥星仔细思索，也不好劝这种感情问题，又聊了一会就下线了。
    *
    段渠月坐在叶宝溪家里的沙发上，在给叶宝溪剥橙子，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染上黄色的橙子汁。
    叶宝溪从旁边扯了纸巾给她擦：“谢谢你了。”
    难得的橙子，如果不是放着不好，叶宝溪真想把它放冰箱里保存半个月。
    这可是段渠月剥出来的橙子！
    不合影留念都对不起它的身份！
    叶宝溪拿着手机，认真地对着橙子拍了一张照片，又小心翼翼地保存到了□□相册里关于段渠月的相册。
    全程段渠月都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只是一个橙子而已……”
    她坐的位置正对着叶宝溪伤过的脸，从她的角度看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的心却还是为这个伤口揪成一团。
    为什么她没有去到叶宝溪身边呢？
    “你妈妈临时出差了，你这几天都在我们家吃饭吧，和我们宝溪住一个房间也可以，或者还有多余的客房。”
    “不用了，我晚一点就回去。”
    段渠月假装看不见叶宝溪期盼的眼睛。
    “跟阿姨这么客气干什么。”
    叶妈妈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递到她手里还能感受到隔着碗传递过来的温度，段渠月笑着把碗接了过去。
    饭桌上，叶妈妈又想起了余沛，随口问了两句：“今天看见的余沛也很有礼貌，你要和人家学一学，知道吗？”
    “我知道。”
    叶宝溪下意识看了一眼段渠月的表情，对方好像没有被这个名字触动，依然慢条斯理地在吃饭。
    “你看渠月，也很乖。”
    “是是是。”
    叶宝溪放下可乐鸡翅猛点头把妈妈逗笑，她看一眼两个人，又继续说下去：“你们在学校里最好不要早恋，现在还小，以后念完书出来会有合适的……”
    到时候段渠月还会在她身边吧。
    叶宝溪忽然不确定起来。她一连啃了三个鸡翅来掩饰自己的低落，最后送别段渠月的时候被妈妈问话了。
    “怎么了，和渠月吵架了吗？”
    妈妈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叶宝溪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渠月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了……”
    “会不会是误会呢？你有问过渠月吗？不过在学校里也会认识很多朋友，她确实可能忙着其他事情冷落你，但是这不是谁的问题。”
    妈妈的语气和过去一样理智乐观。
    “那如果我不喜欢渠月了，没那么喜欢渠月了，你会觉得意外吗？”
    叶宝溪自己手动剥了一个砂糖橘，甜甜的橘子也没能让她的心情变好：“妈妈会觉得很奇怪吗？”
    “不会奇怪。每个人都有喜欢任何人和讨厌任何人的权利，你喜欢她已经很长时间了，可能觉得厌烦了。但是类似的话你也说过很多次，所以我不能判断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渠月了。”
    妈妈还摸了她的脑袋。
    叶宝溪上楼的时候还在叹气，进房间之后下意识打开手机想和周寥星诉苦，可想到余沛生气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总是把朋友当成自己的情绪垃圾桶，对方一直接收她在段渠月那里获得的负能量也会觉得伤心吧……会不会从某一刻就开始讨厌她了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叶宝溪已经快咬住被角流眼泪了，失去余沛的她承受不了再失去周寥星了。

 第55页

    比起失去段渠月，好像失去朝夕相伴的朋友更加让人难过。
    叶宝溪还在伤心，余沛忽然给她打电话了，联想到白天三个人挤在一辆车上的窘态，她有点想笑，把泪意憋回去了。
    “喂，余沛，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握着电话的余沛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烧起来了，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便打的。”
    “哦。”
    那边的叶宝溪应了一声，她的心很快落下去，随手翻开了寒假作业准备动笔：“我要准备写作业了。”
    “不想和我聊天吗？”
    余沛觉得对方在故意甩开她，也拿出了自己的作业，看着作业本叹气：“你放假打算出去玩吗？”
    “没有计划欸……”
    叶宝溪想起来陈青青说过年会去旅游，到时候给她们带一点特产。不知道会是什么特产。
    “要不，我去你家拜年吧？到时候你也来我家。”
    余沛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叶宝溪过去就说过，段渠月的父母很喜欢她。余沛忍着一股气，想着如果自己的父母也喜欢叶宝溪会怎么样。
    叶宝溪会觉得开心吗？
    等到晚饭的时候，余沛就忍不住把这话在饭桌上问了：“爸，妈，你们喜欢什么样子的omega？”
    父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余沛长大了开始问这种问题了是不是早恋了家长应该怎么干预”等复杂的情绪。
    最后是余爸咳嗽一声，问她：“你有什么想法吗？是不是在学校里碰到了喜欢的女同学，现在的喜欢是很脆弱很不肯定的，你不要急着把一切定下来……”
    余沛：“……”
    由余妈来打圆场：“我觉得我女儿真的是很优秀的alpha，你看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的，很棒，眼光什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喜欢的爸爸都喜欢！”
    “是女孩子吗？你妈妈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孩子……”
    余妈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锅里还有排骨，赶过去抢救了，剩下余沛和余父面对面。
    “不是，我只是想去同学家拜年，到时间让她也过来一趟……”
    余沛深深意识到想象力是一柄双刃剑，她对着父母热情的脸，酝酿了一会：“我们就是好朋友……”
    “我懂，社会主义姐妹情！”
    积极冲浪的余父笑呵呵地回答。
    “不是，我们真的是朋友，她不喜欢我。”
    第31章新年
    这话一出，整个饭桌上的和睦气氛也变质了，余爸余妈用眼神干了一会架，还是余妈先拍着余沛的手安慰：“是好朋友啊，没关系，你的朋友就是妈妈的朋友，到时候肯定会好好招呼的。”
    “好，我知道。”
    余沛应了一声，心情忽然就低落下来，把妈妈夹到碗里的排骨和米饭一起吃完就收了碗筷上楼了。
    进了房间，余沛把脸埋进被子里，难得地尝到一点挫败的味道，床头还摆着那件有奶糖味的卫衣，她又委屈起来了。
    对叶宝溪再好也没用，对方心里就想着段渠月，就像神奇宝贝签订契约一样，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再看其他人。
    什么时候能看看她呢？
    难道站在段渠月背后一直遥望她也很快乐吗？自己为叶宝溪做了这么多完全没有被记住吗？
    余沛快被酸哭了，哽咽到后面又觉得alpha不应该流眼泪，又坐起来强忍泪水，把叶宝溪的备注改成了——狼心狗肺坏兔子。
    想了想，又改成了没心没肺坏兔子。
    还不算狼心狗肺这么严重，对方只是不爱她而已。
    余沛在心里小声安慰自己，恰好叶宝溪又发信息问她吃完饭没有，她乘胜追击。
    【吃完饭了吗？】
    【你怎么问我吃完饭没有？你也这样问段渠月吗？】
    像兴师问罪的对话，但余沛想不到更委婉的措辞了，她敲击着屏幕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渠月在我家吃完饭才回去的，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关心她？】
    【随便问问。】
    *
    除夕当晚，从头到脚换上新衣服等待新年到来，烟花和爆竹的声音很响亮。
    十二点的爆竹会更响亮。
    余沛换了妈妈新买的白色羽绒服，她不喜欢容易弄脏的颜色，但是喜欢天空会落下来的雪花。她和妈妈说了一声就往叶宝溪家里的小区走。
    天空已经有雪落下来，她踩一脚就落下一点灰色，揣着手机往前走，迫不及待要看见叶宝溪。
    这一刻和往常不一样。
    春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
    余沛忽然在想英语作文要怎么翻译了，往常富裕的词汇量在这一刻好像随风飘走了，她只知道自己要见到叶宝溪了。
    她站在了门口，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叶宝溪探出头笑着看她：“你来了呀？”
    叶宝溪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有两条线横竖交织，看起来像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她没扎头发，可能才刚洗完澡，皮肤很红，身上有点花的香气。
    是什么花？余沛闻不出来。
    叶宝溪像礼物，像打好了蝴蝶结的礼物盒，但是这份礼物的归属者并不是她。
    “去放烟花吗？”
    里面坐了看起来温润儒雅的男人，也走过来和她搭话，大概是叶宝溪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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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沛胡乱点头，叶宝溪的妈妈并不在家，两人闲聊几句就让她领叶宝溪出门了。从交谈之中她获取了一点有关段渠月的碎片——叶宝溪的妈妈去段渠月家里了。
    为什么叶宝溪没有跟着去呢？
    这一点疑惑和她无关。
    两个人走到小区对面的广场，上面有人摆摊卖烟花和小孩喜欢的玩具，还有大人牵着小孩放鞭炮，还有烟花不断升起来绽放最后落进湖里。
    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在为到来的新年感到欣喜，在期待着来年。
    “想放烟花吗？我有钱。”
    余沛在羽绒服口袋里放了零花钱，她没有太多爱好，也没有花钱的乐趣。也许现在有了，可以花一点钱在任何事物上，也可能是很多点。
    看着叶宝溪望着烟花的闪亮双眼，余沛在心里默默想。
    “我也有钱！”
    叶宝溪没有要花别人钱的习惯，妈妈也不许她被娇惯着，以免被别人骗走。她摸一摸口袋里面放了几张钱，烟花没什么意思，她拉着余沛去看其他东西。
    知道现在的人流量最大，摆摊的人也整了各种业务，手抓饼和贴膜在一个摊位完成。旁边有打气球、套圈圈、蹦床各种玩乐项目。
    还有人划了一块地出租碰碰车，还有大一点的双人车，有毛茸茸的电动小马，还有各种动画片里面常常出现的角色。
    比如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长出马身的熊大。
    “熊大，辛苦了。”
    叶宝溪拉着余沛兴冲冲地付钱。
    十块只能开五分钟，但叶宝溪沾沾自喜仿佛占了便宜，余沛看着她的笑觉得自己的心也放飞了：“开哪个车？”
    “小马宝莉！”
    叶宝溪兴冲冲凑到毛色很杂的小马旁边，余沛也掏钱领了一个小马，跟在叶宝溪后面慢慢转。
    五分钟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从马上下来的叶宝溪还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小马的头，余沛以为她还想再来一圈，但她又走掉了。
    “玩丢沙包吧？”
    三米外是摆满奖品的铁架，有饮料和玩偶公仔，老板拿着篮子笑容满面地兜售：“十块钱四个沙包，美女，来一局吧？”
    叶宝溪的目光粘在铁架最上排的抱着月亮的小羊公仔身上，她恰好属羊，月亮像段渠月。
    把这个送给段渠月当新年礼物好吗？
    余沛顺着她的视线方向，自然知道她在看什么，猜测到叶宝溪心中所想，笑容也凝固在唇角。
    “我买十块。”
    叶宝溪很爽快地交了钱，拿着沙包跃跃欲试，把手往后一扬，沙包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第三排。
    上面的白色小狗落下来了。
    “余沛，你喜欢白色小狗吗？”
    才一个玩偶，老板还不至于笑不出来，捡了小狗递到叶宝溪手里，冲她笑：“美女厉害，好多人想要这个狗狗都砸不中。”
    叶宝溪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旁边有烟花升起来，不只落在湖面上，还落进了叶宝溪的眼睛里。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捏紧了。
    余沛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她看着叶宝溪的眼睛，僵硬地点一下头，对方很快把小狗塞进她手里：“铛铛铛！新年礼物。”
    “新年快乐。”
    她轻声接话，看着叶宝溪扔了两个沙包都没砸中，把最后一个沙包拿到手里：“我来试试吧。”
    瞄准之后一扬手，看着沙包在空气里划一道弧线，最后把小羊砸了下来。
    看到月亮会想起段渠月的话，看见它也会想到余沛吗？
    余沛把公仔拿到手里递给叶宝溪，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新年快乐。”
    小羊没有在远处看的精致可爱，在手里端详一会又觉得鼻眼歪斜，有种笨拙的感觉。
    这当然不能送给段渠月的。
    而且是余沛送给自己的，把它拿给段渠月也不好。
    叶宝溪在心里完成逻辑推理，两个人一人一边牵住了小狗的手继续往前走，小狗变成了她们之间的纽带。
    “想要玩仙女棒吗？”
    她们玩累了，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有小朋友拿着仙女棒转圈圈，无数火点慢慢地落下来，慢慢失去光亮。
    “等一下。”
    她们去了附近的奶茶店买奶茶，叶宝溪点了热的奥利奥奶茶，在靠着玻璃窗的座位看外面的雪。
    余沛不知道喝什么，也点了和对方一样的奶茶，她们忽然都沉默下来。叶宝溪专注地望着外面的雪，而她看着叶宝溪的侧脸。
    时间如果停在这一刻，余沛是没有怨言的。
    但雪又停了，她们重新走出去，雪地里留下她们的脚印，每一步余沛都踩着对方的痕迹走。
    “你喜欢我吗？”
    在这种气氛发酵下，余沛忽然有冲动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但不会得到理想答案的，她还是问了出来。
    “喜欢你啊。”
    叶宝溪意识到她落在后面，伸手来握住她的手，隔着手套她好像感受到暖意。但叶宝溪把余沛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这里有暖宝宝，你把手放进来。”
    不知道是冻还是什么情绪，余沛觉得鼻子泛酸，她不知道应该进一步还是退一步，究竟哪种选择会有最好的结局。
    没人能给她答案。
    如果我数十秒，叶宝溪先看我一眼，那我就永远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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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余沛的手还在叶宝溪的口袋里，里面的暖宝宝很温暖，但是她回忆着对方手心的温度。
    九。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想说点什么又沉默下来。
    八。
    叶宝溪忽然停了下来，又继续往前走了，下一站的目的地在哪里呢？
    七。
    余沛觉得自己快猜到结局了，不是任何事情付出都有回报，像她不应该思索这么多。
    六。
    还剩六秒，但是湖水对面忽然有烟花升起来了，一个接一个地飞起来，爆炸得很动人，落下来的时候还有刺啦的声音。
    五。
    如果烟花知道只能绽放一次会甘心吗？会觉得值得吗？从生产的第一步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场绽放，然后变成灰和粉末飘散在空气里。
    四。
    烟花的英语怎么说呢？
    三。
    好像是firework。为什么呢？
    二。
    叶宝溪像不会回头了，她眼也不眨地望着烟花，仿佛醉心于这一场盛放，而余沛的博弈只有自己知道。
    一。
    叶宝溪忽然回头看她，眼睛很亮，但这一刻好像特别亮，大概是望过烟花，笑着对她说：“烟花好漂亮啊。”
    是你要我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烟花的英语单词是什么
    第32章开学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整个春节叶宝溪也没和段渠月见上一面，她掰着手指头写作业，在作业群里面上传每一天的份额。
    但和余沛也见过见次面，余沛的父母也很喜欢她。
    这一点是余沛说的，她似乎很满意叶宝溪的受欢迎程度上升，叶宝溪也不知道年纪第一的脑瓜子里面想的是什么。
    好奇怪。
    但对她来说最奇怪的还是段渠月，连她的信息也不怎么回了，妈妈也说渠月回老家了。
    渠月的老家在哪里呢？叶宝溪对着桌面上的地球仪走神，总不会在隔着太平洋的另一片土地，但她们的心是可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的。
    她觉得有点累了，所以叹了一口气，打开不带锁的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一句——今天，好像不那么喜欢段渠月了。
    她的喜欢很热烈很欢快，但哪怕洪水也会干涸，一直得不到反馈的人会觉得累。被动接受的段渠月是不是也很累了呢？
    叶宝溪读了几本百合小说，面对着穷追猛打的受，攻不堪其扰，觉得对方无厘头的喜欢太无所谓了。这种没有经过对方同意就宣/泄的感情，会让渠月觉得很辛苦吗？
    过去在渠月家里闹矛盾时那一句“难道她不高兴就是我的问题吗”还萦绕在她心头，没有被爱的自信，她只能不断叹气。
    可能渠月也觉得很辛苦……所以不回消息，想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她的爱让对方喘不过气吗？
    叶宝溪辗转反侧也得不到答案，也不知道怎么和其他人倾诉，只能默默写下再一句——已经喜欢渠月很久了，就算真的不喜欢了，也没关系。
    写到没关系三个字的时候，她忽然有要哭的冲动，眼泪很快落下来，把渠月两个字泡化，本子上出现了一团晕开的墨。
    段渠月什么时候会回头看一下她吗？她一直站在原地张望对方，为什么忽然就越来越远了呢？怎么就变成了爱不到的人呢？
    *
    开学也很快，叶宝溪挤到榜前看分班表的时候怀着满腔期待之情，自己和周寥星的名字果然在七班的移动表里，一时欣喜就不自觉抓住了身旁的人的手臂。
    “我们在一个班了！”
    “是。”
    回答她的不是周寥星，反而是余沛，叶宝溪转头的时候对方也对她笑得很温柔：“现在就在一个班了。”
    她们两个才走出人堆，陆书楷又挤进去了，出来的时候也是喜气洋洋：“以后我们四个在一个班了！”
    “是。”
    周寥星点一下头。
    四个人嘻嘻哈哈地上楼报名，这一次余沛也转了内宿，又让班主任分到了同一间宿舍，可以一起起床和休息了。
    叶宝溪也很高兴，拉着余沛的手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踩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恨不得飞到天上去。
    余沛的手被她拉着晃，心里美滋滋的，知道了她喜欢叶宝溪之后，周寥星和陆书楷就自动地走到了另一边，过去好像也有这种自觉。
    晃了一会，就像秋千被大力推了起来，带着惯性还会往后晃，但叶宝溪忽然松开了她的手，像松开了一只被抓住的鸟。
    然后她看着叶宝溪往台阶下奔去，跑得好紧张好急促又好甜蜜，因为下面站着的人是段渠月。
    就那么爱吗？
    叶宝溪是听不见余沛的心声的，她所有心思都放在眼前望着她的段渠月身上，觉得空气都变甜了：“渠月，我进实验班了！”
    她笑得好欢快，像小鸟叽叽喳喳的样子，段渠月忽然想起外公养了一笼鸟，羽毛光鲜亮丽，水米都是要挑精细的喂。
    她不明白为什么喜欢鸟，看着眼前的人欢快的笑颜，她好像明白了：“好，我知道了。”
    “你开心吗？”
    叶宝溪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刚才握住余沛的手一样，但她没有晃，像很爱惜地紧紧握着：“我们以后就在一个班了！可以一起上课了！”

 第58页

    “好。”
    段渠月又点了一下头，这一刻叶宝溪的欢喜和她也像隔着一层膜，即使她并不想影响对方的心情，但叶宝溪的笑容还是慢慢变淡了：“你也想和我一个班吧？”
    “嗯。”
    段渠月不想说好，她和台阶上慢慢走下来的余沛对视一眼，一个念头像箭一样快速地插进她心里——叶宝溪的快乐里，是不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能够和余沛在一个班里呢？
    她的想法并不礼貌，但这念头像箭一样深深扎进皮肉里，疼得拔不出来。
    “我先去报到了，下次再说吧。”
    段渠月把手抽了出来，然后迈步上台阶，她的眼神甚至没在余沛身上停留一秒，她的心觉得很疼，她不想示弱，但她好像全是弱点。
    她只能绷着神经，让自己每一步看起来都无懈可击。
    *
    叶宝溪和余沛回了宿舍，把桶和拖鞋都摆放好，她们才重新出去准备吃午饭，这一次学校门口开了新的粉店，正在开业大酬宾，第二碗半价。
    她们马上赶去，叶宝溪准备吃完给其他同学安利一下，点了常点的猪杂老友粉，边等待边叹气：“如果我有钱就好了。”
    “你有钱要干什么？”
    余沛边看菜单边回答她，一张菜单被她翻来覆去地看快看出花了。
    “我有钱了要把猪肝踢出猪杂！猪肝不好吃！”
    叶宝溪撒娇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出气，听起来很娇憨，余沛觉得对方十足十是笨蛋美人，听见这话也想笑：“不吃的猪肝给我。”
    “可以！”
    叶宝溪点头通过了这一项决定，看着端上来的老友粉里面大块的猪肝皱眉，想着要是去吃饭可能好一点。
    吃饭的话她就点叉烧肉或者酸菜鱼，余沛会替她点鸡块，这样她就能吃到两样肉菜了。
    但总是吃余沛的好像总过意不去，这一次把猪肝给对方吃也合情合理，没有值得批判的地方。
    叶宝溪从碗里夹起大块的猪肝，塞到了余沛碗里，对方点的是牛肉丸河粉，清汤寡水的被她的猪肝染出一片红油。
    余沛看着也觉得很有意思，拿出手机对着粉拍了一张照，发到空间的时候特意配了一个笑得很嚣张的emoji。
    “欸，这里在打折。”
    这间粉店的门是玻璃门，内外一览无余，路过的姜绮被打折吸引，准备进去的时候又看见了叶宝溪和余沛。
    叶宝溪在往余沛碗里加肉。
    姜绮并不意外，但她身边的段渠月未必，她转头看一眼段渠月的表情，又觉得有点不忍：“要不换一家吧。”
    段渠月摇头：“没关系，就这里吧。”
    她的神情平静得姜绮都不忍细看，即使段渠月不说她也有从蛛丝马迹里发现她喜欢叶宝溪的证据，但不善表达好像是太关键的错误。
    姜绮扪心自问，她是不会喜欢冰山美人的，可能很美，但捂不化的冰算是噩梦，她喜欢活泼热闹小孩。
    如果叶宝溪喜欢她，那么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只会让段渠月生气。姜绮进去在角落里坐下，店面大小有限，她们就坐在叶宝溪身后的长椅上，可以清楚地听见她说的每一个字。
    “这个学期终于摆脱齐老师了！感谢！”
    “黎铭会在哪个班？”
    叶宝溪回想起过去的忌口的可怜日子就眼前发黑，周寥星往她碗里加肉分散她的注意力：“应该不会让他进重点班吧，怕他压力太大了。”
    无论在哪个班，叶宝溪都为他的同学感到同情，实在是太吓人了，铁血大A主义还喜欢动手，没有太严重的事情也不好勒令退学。
    “他还在重点班。”
    叶宝溪为旧日同学捏一把汗，熬到晚修，这一次她依然举手要出去帮忙搬书，外面有响动，是斥责声和细弱的哭声。
    太像陈思的声音了。
    对方没有进实验班是让她最担心的，陈思非常好拿捏，大声一点说话脸皮也会红，神情掩在镜片后面。
    无论是齐暇还是黎铭，都可能把陈思拿捏住。
    走出教室时叶宝溪佯装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和她猜想的一样，陈思和齐暇站在教室外面，在说着什么。
    陈思背背对着她，只能看出拿手背在擦眼泪，齐老师抬头看见了叶宝溪，很勉强地笑了笑。
    到底在协商什么呢？
    叶宝溪的心悬起来，很快被余沛拉着走了，对方附在她耳边轻声：“她不喜欢别人管她们班的事情。”
    “之前李老师因为黎铭的事和她谈过，她也不高兴了，这次你要是因为陈思过去和她提意见，她不会听，还会怪你。”
    “好，我知道了。”
    叶宝溪勉强地笑了笑，她的心有点乱，月光静静落下来，她走到楼下的阶梯教室拿新书，依然往回看了一眼。
    陈思和齐暇还站在栏杆边，但即使隔得远，叶宝溪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焦灼，齐老师的衬衫扣错了扣子，她把长发扎了起来，戴着眼镜。
    短短半年，她已经不复过去的游刃有余。
    过去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
    叶宝溪上学期末尾的时候已经很少被对方指导了，大概是出了黎铭的事情，也有关系网庞大的同学从主任女儿那里拿到了消息。
    听说是开了很多会议，罚了一年的年终奖，齐暇也连带着反省了无数次。

 第59页

    上一次，齐老师是被殃及的池鱼，这一次还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都在链条上，不幸的人挥刀向他人
    第33章选择
    叶宝溪对新班级很满意，大家忙着学习，气氛说不上融洽但也绝对不会敌对，老师也很温和，譬如这个学期的班干部是由投票决定的。
    就在这个晚修。
    叶宝溪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有意向的同学在班干部职务后面填上自己的名字，余沛上去她并不意外，还拍着手在鼓掌。
    但看着段渠月跟在余沛后面走上去，在班长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她的心忽然漏跳一拍。刚开学同桌的位置是可以随便选的，但段渠月旁边摆了本书，所以她坐到了余沛身边。
    但这一刻，段渠月投过来的目光很清很冷，叶宝溪想到刚才在外面月亮落在她身上的光，呼吸一窒。
    段渠月的信息素的气味是橙子味，像橙子皮被切开的，那一瞬间有苦涩也有甘甜的香气。像此刻她书桌上放着一个橙子，她的心也泛着苦涩。
    段渠月会想要当班长吗？对方看起来并不是热衷这些的样子，总是在学习，如果当班长就一定会被班级事务分掉很多时间。
    叶宝溪也上去，在没人认领的学习委员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下去的时候在挨着段渠月的小道上顿了一顿，发现那里摆着一个巨大的书箱。
    她是迈不过去的，所以默默换了一条道路。她甚至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她好像已经习惯在她奔向段渠月的道路上，有很多阻隔。
    而她的勇气也慢慢被消磨掉了。
    “好，现在我给大家发一张白纸，大家在每个职务后面填上一个名字，不能多填，待会我会不记名地把这些票数记录起来。”
    余沛还是段渠月呢？
    叶宝溪焦灼地想要咬指甲，过去被余沛问的时候她只想着把两人划成不同的区域，一个是她的alpha青梅，一个是她高中认识的omega好朋友。但这一次像在和她开玩笑，余沛和段渠月的名字并排列在班长的职位后面，她们也只选了这一个选项，剩下的人都避开锋芒选了其他课代表。
    她不得不，不得不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
    段渠月以前好像没有当过班长的，从小到大也没见她对这些热忱，现在是突然有了冲动想要竞选班长吗？
    余沛看起来什么都能做好的，当班长应该也没有问题，她更像是真心要当班长的。即使同时处理那么多事情，余沛也应该会做好，不会被繁琐的事情影响。
    她看起来是这种人，游刃有余的人。
    那应该投余沛还是段渠月呢？
    叶宝溪拿着笔，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了，落下去的时候在纸上写了一个小小的撇，又顿住了。
    知道她面临着抉择，余沛甚至没转头和她说一句话，像刻意给她留有思索的空间。叶宝溪回头去看周寥星写了什么，恰好和周寥星对上视线。
    “你想填谁啊？”
    班长那一栏也是空着的。
    叶宝溪无功而返，急迫得快要丢个骰子来决定，拿着橡皮不断翻面，想用小公鸡的办法。
    “大家写快一点。”
    李文秀从她的课桌边走过，扫一眼她写在白纸上的内容又收回目光，叶宝溪迟迟下不了笔，直到老师说把纸收起来。
    趁着她们发书的空当，李文秀把收上去的纸张一张张摊开计分，在每个名字后面写正字。
    一，二，三，四，正。
    余沛和段渠月的票数咬得很紧，大家写着作业不时看一眼黑板，心里嘀嘀咕咕，如果在漫画里已经弹起无数个云朵框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究竟会是谁呢？
    叶宝溪看着黑板有点发愣，手里的笔头反复地落到本子上，把作业本都快戳出一个洞来。
    她不自觉地望向段渠月，对方低头写着作业，脸边有一缕不短的刘海滑下来，勾勒着侧脸轮廓，更添秀美。
    “别看了，写作业。”
    余沛敲了敲她的手背，她也收回目光，如梦初醒地低头写起来了作业，再抬头——段渠月和余沛之间有两票之差。
    两票不算少了。
    但老师每抽一张就在段渠月的名字后面加一笔，又在余沛的名字后面加一笔，像选秀当晚的主持人，把第一名和第二名叫出来又不公布结果，还要两个人拥抱一分钟。
    叶宝溪写了谁的名字呢？
    余沛不忍去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总觉得好奇下去是为难自己，等待的每一秒她的心都在面临炙烤。
    没关系的，选段渠月她也不会意外的，她已经习惯了——反正提到叶宝溪就会想起段渠月不是吗？叶宝溪喜欢段渠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又艰难地熬过几分钟，她们再抬头的时候老师已经把所有的票都看完了，余沛以一票之差越过了段渠月，成为了班长。
    “好，那我们班的班干部的名单就是这样了，班长是余沛，学习委员是叶宝溪，语文课代表是姜绮……”
    不算意外。
    段渠月的笔尖甚至没顿一下，继续在习题册上写下流利的答案，她没转头看谁，但四面八方有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种目光段渠月并不陌生，掺杂着难以辨别的真心关切和同情，以及对不幸者的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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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亲戚聚会都是这样。
    妈妈那边的亲戚总感叹着以妈妈的才貌能力怎么找这种男人，男omega总不至于下沉到这个地步，而妈妈总是笑，望着她的目光似乎有深意。
    “我女儿总算是好的。”
    总算。大概她也为这段快行至尽头的婚姻感到不满，象征着错误的关系诞下总算是好的结晶。
    这话不像是好话。
    但上一次李文秀的电话终于打到了妈妈的手机里，她也像在忙其他事情，抽了宝贵的半小时和女儿交流了几句，又拜托李文秀帮忙多照顾一下。
    老师看着她的目光说得上小心翼翼，但段渠月忽然从这样的破碎罐子的样子里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快/感，她压抑着把自己的温和面具戴好。
    “段渠月，要不你试着去竞争一下班级的职务，和同学们也拉近一下关系？”
    对方的双眼很殷切，即使已经评过多年的优秀教师，段渠月以为对方不会对学生投入太多真感情，但并不是这样的。
    注视着李文秀老师的眼睛，她能感觉到对方真实地想要拉她一把，拯救一个迷途的羔羊。
    这或许不是老师的职责，但她切实地想要她变得更好。
    “我试一试吧。”
    段渠月当然没有想过要成功，当班长会影响她的学习，影响学习之后她就不可避免地遭到段健人的更进一步的控制。
    所以，她也刻意地在班长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不想成功，但她忽然对叶宝溪的选择好奇起来了。
    叶宝溪现在还会选择她吗？
    还笨拙地喜欢着她，对她倾注全部心思吗？
    这一个念头如同蚂蚁一样在她的心上不断噬咬，让她烦闷无奈，邪恶的念头不断地催促着她去试探。
    “你选了我吗？”
    在放学的时候，把叶宝溪拉到阳台问出这句话，看着对方瞪大的盈着泪光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心痛。
    叶宝溪没有回答。
    这一秒足够让她脑海里出现千万种答案，段渠月把握住对方的手松开，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对方手上留下了很深的红色痕迹。
    段渠月的心一震，她抿着唇，像冷静下来的人面对自己冲动之下犯下的错误，没有正确认识到自己的阴暗之处。
    “对不起。”
    她很快很轻地念出道歉的话，像想到什么，她转身往外跑，一路上甩开很多刚走出教室的人，一路冲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的灯还亮着，只是老师人不在，试卷还没从印刷厂搬出来，李文秀的桌面上堆着往年的试卷和教辅资料，还有笔筒和几个相框一副围棋。
    不记名的白纸散落在旁边。
    旁边老师认识她，知道实验班里有个爱学习爱围着老师问问题的学生，也没怀疑过她的动机。
    这一切都让她有机可乘。
    段渠月靠近了办公桌，凑近了不记名的投票白纸，她太熟悉叶宝溪的笔迹，幼时练字都是排排坐一起的。
    但这一刻她宁可自己不熟悉。
    叶宝溪写字有一个习惯，就是方方正正的字最后一笔偏偏要翘起来，把前面苦心经营的方正楷体毁掉，被劝过几次也很难改。
    终于找到那一张翘起来的小尾巴，班长那一栏填着的是余沛的名字。
    果然。
    段渠月知道自己的直觉准确，但是也没料到会这么准确，像忽然被人捅了一刀，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她把白纸放下，重新混进那堆纸张里，走出去的时候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她险些一脚踏空。
    “小心啊。”
    旁边有好心的同学扶了她一把，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又离开，段渠月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小美人鱼，上岸之后的小美人鱼。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痛感明显。
    从放弃选择她身边的位置到把那一票投过别人，叶宝溪对她的喜欢还剩多少呢？还经得住她怎么挥霍呢？
    第34章陈思
    余沛也好奇叶宝溪的选择。
    但直接问出来显得功利心太重，她特意地对对方好一些，帮着打水不算什么，连去小卖部也要给对方带一个水果软糖和巧克力角。
    叶宝溪也收下了，作为回报的是是一瓶牛奶，这次贴的是她新买的小狗便利贴，还龙飞凤舞地写了余沛专属，最后画了一个笑脸。
    便利贴被余沛摘下来放进课本里夹着了。
    叶宝溪抱着水瓶像小鸟一样飞出去，外面站着的是温姝姝和陈青青。
    都是上学期认识过的人了，余沛很放心，大家对于她的隐秘的心思像一无所知，又像知道了但又缄口不言，保持着一种默契。
    这种默契可能是来源于对段渠月的不满。
    “陈思被齐暇调过去和黎铭坐了……”
    打水的时候陈青青照例帮温姝姝拿着杯套，边捏毛茸茸边和叶宝溪小声说话：“不就是看陈思好拿捏吗……感觉她最近状态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黎铭……”
    “这样……”
    叶宝溪回忆起开学时看到齐老师和陈思在走廊说话的样子，想说点什么又顿住。
    温姝姝是站在齐暇的立场上的，她们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齐暇的坏话，只能把过滤了几个版本的原话说出来：“我觉得这个安排对陈思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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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老师也没办法了。”
    温姝姝耳朵很灵敏，已经听见了她们窃窃私语的内容，也忍不住开口：“其实齐老师人没那么坏，让我们这种脾气大的人和黎铭坐在一起肯定会把天花板都掀了……她又被上级开会讨论，说要加强对黎铭这种特殊情况的同学的关爱……”
    即使话没说完，但叶宝溪也明白了后面的话——反正有人要牺牲的，陈思恰好是好拿捏的，就拜托她了。不能说好还是不好，她们好像什么也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如果周寥星还在重点班就好了，她看起来就不会和黎铭起争执。”
    叶宝溪沉默着给温姝姝的杯子套上杯套，不去接这一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同时也同情着陈思。
    “陈思不会有事吧？”
    天气应该转暖的，但今天的风还冷着，刮到脸上时让她的发热头脑也清醒了，那种冷一直到指尖。
    “上次的精神测评……未必是没有问题的。会有人为了看起来正常去选正常的选项吧？会不会他们其实不需要额外的关心……”
    叶宝溪总觉得陈思也会落下去了，她想起来对方跑步被绊倒的时候和她流眼泪的样子：“也注意一下陈思吧。”
    “我在，肯定不会让黎铭打她的！”
    陈青青觉察出凝重气氛，撩起袖子让她看不存在的肌肉，嘻嘻哈哈着就把事情带过去了。
    叶宝溪还是忧心忡忡。
    不只是动手，要伤害一个人太简单了，辱骂是多轻易的事情也抓不到把柄，谁会相信精神暴力能杀死一个人呢？
    她回教室的时候也阴沉着脸。
    陆书楷跑小卖部带了烤肠回来，是姐妹烤肠，为了彰显友谊一人一根的那种。她笑嘻嘻地咬一口，脆骨肠都快流下油了，叶宝溪赶紧把烤肠从塑料袋里拿出来。
    想吃的时候又想起陈思含着眼泪的眼睛，好像有眼泪要落到她心里了。
    叶宝溪实在吃不下，刚好发现没牛奶了，今天的份还没给段渠月送，问了陆书楷之后就拿着烤肠去后阳台找段渠月了。
    “渠月，你吃烤肠吗？”
    本来是想拉开距离的，但好像一起如她所愿越走越远的时候也并不满意，段渠月还是伸手把烤肠接过去了，一口咬下：“谢谢你。”
    回去的时候桌面也还有一根，余沛闷头在学习，还是陆书楷说的真相：“余沛说不想吃了，你吃吧。”
    “谢谢余沛。”
    叶宝溪凑过去说了一句才开始美美享受烤肠的味道。脆骨肠好香，好想以后开一家烤肠店。她边吃边进行人生奥义的思索，最后吃完了。
    亲爱的同桌递过来一张纸巾，叶宝溪接过擦脸了：“谢谢同桌。”
    第一次月考也比想象中来得快，可能是没把握好时间，叶宝溪的作文没写完。她唉声叹气把试卷交上去之后在人流里慢慢走，恰好碰到了陈思。
    “好久不见了。”
    陈思对她笑得很勉强，眼下有乌青，看起来休息不好，握住她的手也很冰凉：“你在实验班怎么样？压力大吗？”
    “还好。”
    没有齐老师在，叶宝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可能和齐老师不太对付，面对陈思也没有要说谎的意思：“现在换班主任了，我感觉新班主任我比较喜欢。”
    “这样就好。”
    陈思点了点头，这举动让叶宝溪生出被对方叮嘱的错觉，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拉着对方以要买烤肠为由拽下了楼：“吃烤肠吗？我请你吃。”
    小卖部和教学楼有一段距离，路上有阳光照耀，但叶宝溪握着的陈思的手还是很冰凉：“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别难过……这次我的作文也没写完呢……”
    叶宝溪想不到安慰她的办法，努力劝了几句，最后只能往对方的口袋里塞了一把巧克力角，她爱吃的对方也许也爱吃。
    “谢谢你。”
    在走廊上分别的时候，叶宝溪忽然听见了很轻的一声，她回头也只看见陈思的背影，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了。
    月考考完的时候，叶宝溪去排行榜看了一眼，她比发挥超常的期末退步了一些，但还好。陈思则是挂在了重点班的第一名，甚至压了温姝姝。
    “好厉害……”
    看成绩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叶宝溪转头看也是不认识的人，准备挤出包围圈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齐老师不是准备给她申请三好学生吗？考第一名也确实配得上三好学生！”
    “你酸什么啊，你和神经病坐在一起，老师也不会给你申请，你以为你成绩有陈思好吗？人家不止成绩好，还会哭，老师一看不就心软了吗？”
    这学期多了一个重点班，人员的流动很多，叶宝溪完全不知道在说话的究竟是哪些人，她想再看也被人慢慢挤出包围圈了。
    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叶宝溪忽然意识到，这一切可能会造成不良的后果，超出她们的想象。
    齐暇被架住了，不得不对黎铭施以援手，然后把陈思也拉下去，又要给她一些补偿，这些补偿又会引来眼红的人……
    她在重点班门口停留了一会，招手让陈青青出来：“班上的人对陈思意见很大吗？怎么回事？”
    陈青青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表情也很凝重：“是啊……本来大家都挺同情她的，但是齐老师说过要给她争取三好学生名额的时候就有人开始讲小话了，新来的那几个可能不知道黎铭多恐怖，听说还想去找老师说换到黎铭旁边。”

 第62页

    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黎铭答应了吗？”
    “他说和陈思坐就挺好了，他现在好像有在按时吃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正常起来了。”
    陈青青还是对他有恐惧，说话时牙齿都差点咬到舌头：“难道老师会随随便便给三好学生的名额吗？她们好天真。但是黎铭上次在这里碰到还和我打招呼，他真的很吓人……”
    “陈思不会被排挤吧？”
    陈青青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忽然也瞪大了眼睛：“我确实和她不在一个宿舍，温姝姝也不是，她们宿舍蛮多新来的……”
    “要不，去和齐老师说一声？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这种事老师更好解决……”
    “好。”
    陈青青想到齐暇的表情又想退缩了，她已经被对方打上了好事的标签，想来也是很烦人的：“我和温姝姝说一声……”
    “好，尽快吧，我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了。”
    叶宝溪往教室里面看了一眼，陈思坐在靠窗的位置，而黎铭坐在她旁边，需要通过过道就一定要经过黎铭。
    那么远看过去，陈思白得像一张纸，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整个人像快要碎掉的瓷器。
    “不会有事的。”
    陈青青不知道在回答对方还是在劝自己，明明还在校园里，但是一些隐秘的恶意却像雨天道路上的水洼。
    稍有不慎就会踩进去。
    下午班会课的时候，李文秀对着月考成绩进行了一个总结，她看一眼底下平静的人，把进步最多的名单亮在PPT上：“这次进步最多的同学都在这里，也有一些同学退步了。我个人是不反对你们的自由交友情况，前提是你们要好好学习。”
    老师并没有把退步名单放出来，但叶宝溪认真地望着屏幕，心里有点心虚——没有因为渠月学习不好，新班级的教学质量很好，同学之间相处也很好。
    只是即使在一个班，和渠月也没有过多的接触，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上学期摸她脑袋让她加油的段渠月好像不是现在的人。
    人为什么会变化呢？
    第35章落幕
    月考之后的某一天。
    还没到晨读时间，班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但叶宝溪的心依然是不安的，她边念书上的英语单词边忐忑不安地往外看，总觉得还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忽然有人尖叫了一声，大家也因为这声恐怖的尖叫蔓延开了恐惧，叶宝溪第一个跳起来往外面冲，她有预感是陈思。
    但她冲出去的动作太快，差点和开门的段渠月撞上，也有人因为这声尖叫而冲出来，围观或者帮助的心都是真实的。
    “陈思自/杀了！”
    这一声几乎是闪电一样的声音，众人的脸上全是凝重的表情，她们都顿住了，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像在打量谁是凶手。
    “谁有电话！打急救电话！”
    叶宝溪挤不进去，快急死了，这一声喊终于有人听见，办公室的门还没开，急救车先来了。
    她们七手八脚地把陈思抬上去，又凑了凑钱给温姝姝，让她作为班长陪同去。
    因为谁也联系不上陈思的家长。
    叶宝溪带着失魂落魄的表情回了班级，她在没人的时候进了重点班的教室，陈思的桌子上有空了的药袋，但上面的药方写着黎铭的名字。
    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
    她悄悄把药袋藏在手里，一直握成拳头也没人怀疑她，没有见到老师之前她不能把证据交出去。
    “怎么回事？”
    余沛过来看她，叶宝溪急忙把药袋藏进校服口袋里，企图把一切串起来——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黎铭这一次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
    熬到下课，她第一个冲向办公室，齐暇像是才被叫来，长发散乱地披肩，口红也没有擦，在里面挨着领导的批评。
    等到她出来，甚至没看叶宝溪一眼。
    叶宝溪手心的汗快把药袋浸湿了，她开口叫住齐暇：“齐老师……”
    齐暇的脚步一顿，看着叶宝溪眼神复杂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轻轻放下了：“你和陈思是朋友吗？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去！”
    叶宝溪很快就和李文秀说了一声，背着书包和老师一起坐上摩托车戴上头盔的时候她陷入思索。
    老师的工资不算低……齐暇是有资历的教师，怎么只有摩托车呢？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医院很快就到了，陈思还在被抢救，温姝姝被赶来的陈思家长围住，一个女人面容憔悴，拉着她的手要下跪：“谢谢你啊同学，如果不是你……”
    “怎么会出这种事？”
    还有皮肤偏白的男人，像在室内捂出来的，他看一眼手上的旧表，又拽一下女人的袖子：“我们还没送小宝去上学吧？我先回去送他上学……”
    叶宝溪是独生子女，父母的爱只倾注在她一个人身上，忽然就明白了陈思怯懦性格的来源。她咬一下牙：“老师，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她拉着齐暇去了走廊，把药袋掏出来的时候心跳也加快了，里面是三天的量，但现在空了。
    “我在陈思的桌面看到的……”
    齐暇忽然笑了笑，笑得很疲惫，这一次大概没有挽回余地了。齐暇也点头，只是还不明白软和的陈思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她过得不好吗？”

 第63页

    “可能是三好学生的事，我听到有人在说她的坏话。”
    叶宝溪补充一句。
    洗胃之后的陈思被推出来了，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第一个扑过去的是她的妈妈：“思思！思思！看看我……”
    陈思的眼球没有落点，她的目光慢慢在空气里飘散，最后落到了叶宝溪身上，她很勉强地笑了笑。
    旁边的护士把她推进病房，看着快昏过去，意识模糊的陈思旁边坐着温姝姝，还有叶宝溪。家长在门外和齐暇交涉。
    叶宝溪握住对方的手，但陈思已经力竭，把眼睛闭上了，像在休息。
    借着去打水的时候，温姝姝碰了碰她的手，声音很轻：“对不起……我忘记和齐老师说了，你之前让陈青青转告我的事情，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没事。”
    叶宝溪也不好责怪她，谁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她们坐在坐椅上叹气，听见另一边的声音。
    “对不起，老师，我们孩子给你添麻烦了……我也想不到她会在学校里来这一套……”
    内容也很不可思议。
    叶宝溪想掩住耳朵假装没听见，但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受到伤害第一时间反省自己的问题，但这只会让施暴者更猖狂。
    而且自己的女儿出现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问责学校和老师吗？为什么开始道歉呢？
    叶宝溪坐了一会就被齐暇叫温姝姝带她回去了，再后来也没等到再见一面，陈思的家长已经给她办理了退学手续，她们也没有再见最后一面了。
    但是陈思托齐暇给她带了一袋子的小零食，里面有巧克力角，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糖果饼干。
    齐暇也和她在走廊里站了一会，把零食给她之后，齐暇的呼吸很平稳，语气也很和蔼，可能人在面对这一系列的噩运也会平和下来。
    “叶宝溪，可能我有时候不如你。”
    成年人齐暇忽然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她看着楼下花坛里修剪整齐的草堆，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她想起来在医院里清醒过来的陈思声嘶力竭地对她吼，她想象不出那么瘦弱的身体里有那么强大的能量。
    “你们不是都让我忍吗？说没什么关系的，说爱弟弟只是因为他年纪小，把我调到黎铭身边拿三好学生来补偿我！觉得我是关系户，成绩好也是假的！不就是因为我脾气好可以随意拿捏吗？不就是觉得我不敢反驳，所以当面说我的坏话吗？”
    “怎么样？把我变成这样满意吗？”
    齐暇想起陈思望着她笑的眼睛就心虚，对方的表情很奇怪笑得很狰狞，像真的在发病了。后来也确实做了心理测试，一系列的强迫焦虑测试她也陪同着，最后得出来的是中度抑郁。
    已经不得不退学修养了。
    即使不去考虑过后的问题，想到对方上学期班会课很羞涩的笑脸，齐暇也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凶手，把陈思引进了深渊。
    叶宝溪想对齐暇说不是她的问题，但还是觉得心酸，她觉得她们好像有能力拉住陈思的，但是好像什么也没有成功。
    齐暇被撤了班主任的职，回家休息半个月，黎铭也转学了。
    但陈青青和温姝姝也为这件事吵了一架，温姝姝觉得这件事不是齐暇的错，陈青青的意见却相反。
    她觉得齐暇并不无辜，让陈思当黎铭同桌的是齐暇，让陈思拥有名额的也是齐暇，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两个人吵了一架，连装水也不来找她了。
    叶宝溪自习课上写着作业，忽然想起陈思把答题卡填错的事情，忍不住叹一口气，又开始揪橡皮。
    她小学就很爱玩橡皮，用尺子切成一小块，推来推去，校门口的商店里形状各异还有香味的橡皮是她的最爱。
    等到下课，叶宝溪把下巴放余沛的手肘上了，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对方：“余沛，你知道陈思吗？”
    “有印象。”
    余沛庆幸自己坐在叶宝溪的右边，不然对方的下巴落到她右手上，她会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你觉得是谁的问题呢？”
    “我不做法官。”
    余沛的回答像没劲的大人，叶宝溪把下巴又收回去了，在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上花了太多心思，就很少骚/扰段渠月了。
    偶尔转头看一眼，当自己奋斗的目标。
    段渠月这一次的月考也进步了，不像她。
    被坏情绪萦绕了几天，等到单周周六下午放假，余沛叫她一起出去：“叶宝溪，我们一起出去吧。”
    “去哪里？”
    “你不用知道。”
    余沛拉着她的手跑，她连辅导书还没塞几本下去，不得不拉上链跟着跑，很傻气的举动，但是余沛回头看她一眼。
    感觉对方的脸在夕阳的光下面很……动人。
    余沛带她上了公交车，车的终点站是一个旧小区，她们在那里下车了。门口的便利店的饮料上都落了一层灰，老奶奶擦过一遍才递到她手里：“好好读书哦，学生仔。”
    很粤的口音。
    叶宝溪不知道余沛拉她过来的用意，她们在小区大门口等了一阵，晒得叶宝溪觉得脸皮也发红了。
    “你看。”
    余沛拉一下她的手，叶宝溪看见了熟人——齐暇推着一个轮椅出来，上面坐着的女孩很年轻，看起来比她们大一点，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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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老师的女儿是学舞蹈的，但是她出车祸了。”
    叶宝溪愣了一下，她过去从来没有觉得太辛苦或是太幸福，偶尔也有和妈妈吵架的时候，和段渠月闹别扭就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人了。
    但是，生活的苦有好多种，多得是让人上不去下不了的折磨办法。有人生得幸运，有人碌碌无为，有人跌落尘埃，有人扶摇直上。
    “我知道了。”
    叶宝溪觉得笑不出来了，看着齐暇推着车快来到她们这里，她拉着余沛跑了——潜意识告诉她，齐暇或许不想被学生看到这一幕。
    “我不讨厌她了，以后也不讨厌了。”
    叶宝溪叹一口气，在公交车后座，最后一点光落进来照着她的脸庞，余沛的话也很清晰：“对你好的人，都是有所图的。”
    “那余沛也对我有所图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轻松校园文，不小心歪成现实文学（可能也不现实）
    第36章扯平
    余沛没有回答。
    叶宝溪握住了对方的手，没有转头去看她的眼睛，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气氛古怪，好像连她的问题也古怪。
    “没关系啦……”
    “图你什么呢？”
    余沛有点想笑，也可能有点想流眼泪，好多话堵在她的喉咙里，让她说不出话来。
    难道图你对段渠月痴心不改吗？
    这种话当然不合适说出来，但她的心揪起了起来，每一块都揪着疼。知道这一切是一回事，承认是另外一回事。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在你这里。”
    余沛最后还是补充了这一句话，叶宝溪往握住的手里塞了一颗大白兔，又松开了她：“那我给你送一颗糖。”
    或许还是有想要的，等某一天，等你放弃段渠月。
    会等到这一天吗？
    可能等不到，也可能可以。感情上就是这一点最迷人，有人爱得到有人爱不到，可能刚刚好，可能差一点。
    *
    和姜绮走近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某天下雨，叶宝溪撑着伞和段渠月先走了，她们在教学楼下面见面，雨很大，两个人对视一眼：“你也没带伞吗？”
    “是。”
    余沛点一下头，说实话，她对姜绮的态度也很复杂，期待着对方能够和段渠月走近，又不太希望走近。
    叶宝溪的月亮悬而不落，怕得不到也会成为永恒的白月光。不需要离开，只要求不得，谁不留恋求不得的东西？
    “你等一下。”
    姜绮美得像花，很娇艳的面孔，信息素也像是某种花朵的香气，很甜蜜，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也像察觉到了这一点，对余沛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只有她们能察觉到的隐秘。在班里偶尔对上视线也只微微一笑就移开眼睛，不会多停留。
    “等一下。”
    外面的雨好像变小了一些，但并不是能够横冲直撞的量，雨水落在地上打起一道道痕迹。余沛忽然想起她和叶宝溪认识也是在雨天，把校服拉链拉上后叹了一口气。
    姜绮从教室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跑过来还和她解释：“我上次把伞放在办公室了，刚刚想起来。”
    “现在有伞了。”
    她的笑脸很漂亮，但是余沛的心情却黯淡下去，她想着和段渠月待在一个伞下的叶宝溪心情究竟会怎么样，会觉得很快乐吗？
    余沛得不到答案。
    “余沛，你喜欢叶宝溪吧？”
    姜绮把伞撑开，和她一起走进雨里，忽然把手伸出去感受凉凉的雨丝，然后问她。
    余沛愣了一下，没想过这么好拆穿，但除了叶宝溪好像都看出来了。她一脚踩进水洼里，污水溅到了她的裤脚上：“嗯。”
    “叶宝溪知道吗？”
    又一脚踩进水洼里，这次连姜绮的鞋都没能幸免，她看一眼自己的鞋子，语气也变了：“不至于连我的鞋子也看不下去吧。”
    “别和她说。”
    余沛的声音变低了，有点微弱的哀求的味道。
    姜绮觉得很有意思，觉得在叶宝溪旁边的人都很有意思：“你喜欢叶宝溪又不说，会不会觉得很辛苦？看她喜欢段渠月，会觉得伤心吗？”
    “还好。”
    余沛觉得自己不算勉强，得不到并不是太可惜的事情，人生之中失去是常有的事情。但姜绮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她避开水洼走路：“你和段渠月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还好。”
    姜绮察觉到她底下的怒气，也笑着解释：“她比你无情，我也不懂她。”
    也是，不无情怎么可能现在还不对叶宝溪动心呢？
    “我知道。”
    余沛的声音很闷，她觉得放学时背着书包拿着雨伞冲向段渠月的叶宝溪太过分，更过分的是她也没法去责怪叶宝溪——反正是她要喜欢叶宝溪的，叶宝溪没义务对她的喜欢作出回应，也不必要。
    她们慢慢走到宿舍楼下，余沛准备道谢刚好里面有人拿着伞预备冲出来，差点和她们撞上。
    “不好意思……”
    叶宝溪没想到抬眼会看见姜绮，她是听了陆书楷的话准备去给余沛送伞的，再一转头就看见了余沛和姜绮在伞下面。
    同一把伞下面。

 第65页

    如果是段渠月，叶宝溪还不会这么在意，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她们的感情就是很好。但是换成余沛，叶宝溪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明明是她的朋友，怎么能和段渠月的朋友一起玩呢！叶宝溪没和姜绮再打交道了，对她不至于生出恶感，也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不太愿意一起玩。
    余沛难道不知道吗？
    叶宝溪把手里的伞收了起来，准备趾高气昂地转身一句话也不和余沛说，她刚才在食堂里等了一会也没见到余沛，还以为对方不和她吃饭了。
    现在把饭打包了，还在床上的小桌上摆着，叶宝溪进去拆开泡沫盒就开始吃，粗鲁的动作把泡沫盒的搭扣都扯断了。
    旁边吃面的陆书楷吓得把面都咬断了：“怎么了？宝宝这么大火气啊。”
    陆书楷本人不愧是社交达人，对人三个字的名字只叫后半段，熟一点就黏糊成“xx”了，叶宝溪是宝宝，周寥星是星星。
    周寥星坐她对面，也在吃粉，没像她一样直接咬断，慢慢地吃完一条才开口：“怎么啦？”
    “我没生气。”
    叶宝溪气哼哼地发表声明，两人对视一眼确认她是真生气了，还没想到解决办法，余沛先进来了。
    余沛先狠狠剜了一眼陆书楷，一放学就拉着周寥星走了，不把姐妹放在眼里的坏女人，然后才看见嘟着嘴的叶宝溪。
    她总觉得对方的情绪溢于言表，很好观察，生气就会嘟嘴。
    叶宝溪在生气，很明显的事情。难道在因为她和姜绮在一起生气吗？
    余沛刻意地没理会她，陆书楷倒是知道帮她打饭，只是饭盒还放在叶宝溪桌子上，她过去拿起来晃了晃，感觉阿姨今天的份量给少了。
    叶宝溪沉着脸狠狠地咬一口叉烧，食草动物凶起来也不可怕，反而让人有想摸摸她脑袋的欲望。
    “吃鸡块吗？”
    这一次不需要叶宝溪暗示，余沛用筷子夹起鸡块放到对方的碗里，叶宝溪努力地咽一下口水，想说生气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也把自己碗里的叉烧也分了她一块。
    “你也吃叉烧。”
    看着她们有来有往，周寥星也放心下来，和陆书楷开始聊天：“最近是不是有补习班的人进来打广告？听说上次走错班了，走到重点班里了。”
    “然后呢？”
    陆书楷很捧场，眼睛盯着她，好像很期待后续，这种人就是追网文也要章章留评的热心读者，估计不看了也会在收藏夹里挂一会。
    “然后他发现没人理他，就很好奇，说他们都不对这些感兴趣吗？然后班长告诉他，她们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时间，补习班就不需要了。还说隔壁是实验班，也可以忽略的。”
    叶宝溪忽然发觉周寥星也有说笑话的天赋，她开心地笑了一会，发觉余沛在看着她之后又不笑了。
    “看我干什么？”
    “随便看看。”
    余沛的回答不讨她喜欢，叶宝溪继续低头吃饭了，嚼得脸颊也鼓起来。
    即使想要逗逗对方，这一刻心思也歇了，余沛伸出手去擦对方脸上的饭粒：“你有几张嘴巴啊？怎么脸上现在还有饭粒？”
    “关你什么事？”
    一听这话就知道两个人又掐起来了，算是难得的事情，周寥星连话也不说了，认真地看着她们。
    叶宝溪说话了：“我不是很喜欢姜绮……”
    其实对方没有做错什么，漂亮聪明温柔，如果没有段渠月在中间她也一定会和对方成为朋友，但是现在隔着段渠月，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即使没法向段渠月说明，但她还是有在担心。
    “她是很好的人，你为什么要不喜欢她？”
    在周寥星和陆书楷还保持沉默的时候，余沛先回答了问题，看着叶宝溪弯着眼睛笑，带着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恶意。
    “我就挺喜欢她的。”
    余沛知道在自己和段渠月之间很好做选择，这一刻她也难受起来了，刻意地逆反：“那如果我非要喜欢她呢？”
    “你是omega啊！她也是！”
    叶宝溪像真的被她气到了，但余沛也头脑发热起来，她脱口而出：“那如果我是alpha呢？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段渠月？”
    为什么要做这种比较呢？
    但坐在她对面的余沛的神情是认真的，这一刻的叶宝溪忽然有点发懵了，感觉事情的走向出乎她的想象了。
    明明在纠结的是喜不喜欢姜绮的事情，忽然就变成了需要在段渠月和余沛之中做选择。
    难道余沛喜欢她吗？
    叶宝溪望着对方的眼睛里大概有浮起来一些情绪，所以她对面的余沛很快就否认了：“我没有喜欢你，我只是不喜欢段渠月而已。”
    “这样啊。”
    叶宝溪半信半疑，但人当然会相信更愿意相信的，她把心里浮出来的疑惑按回去，假装没有怀疑过任何事任何人任何动机。
    “那我们扯平了，你不喜欢渠月，我不喜欢姜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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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第37章蛋糕
    怎么能扯平呢？
    扯不平的。
    余沛怀着怒气，开始报复性地向姜绮示好，和叶宝溪像杠上了一样，她们一个对段渠月献殷勤一个和姜绮去打水。
    “你们都蛮有意思的。”
    姜绮做出了中肯的点评，她是中立的人类观察爱好者，拿着杯子和余沛去打水也不推脱，边走边回头看栏杆边背书的叶宝溪和站在她旁边的段渠月。
    “叶宝溪真喜欢她啊，都快一年了吧。”
    才从初中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是边试探边交友的，有对象也是暗搓搓地掩盖着，越高调越容易失去，而像叶宝溪这样实心眼闷着头往一个方向使劲的太少。
    不是说她太少。
    是像段渠月这样无情的人太少，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太少。大家一头热之后就会厌倦，就会逃避，甚至可能因爱生恨，从此不能直视对方。
    但是叶宝溪没有。看到后面看客都动容了，只段渠月还没动容，可能她也动容了。
    但是满分一百分，叶宝溪能给出来一百分，段渠月可能只能给七十分。人是会厌倦的，在不被爱蒙蔽双眼的时候就会心灰意冷。
    姜绮好奇是叶宝溪先心灰意冷，还是段渠月先回头，她把猜测和余沛提了一句，还没说剩下的话，余沛就先反驳她了。
    “我能做到一百二十分。”
    余沛的回答斩钉截铁，堵得姜绮也愣了一下，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笑了笑：“你们都蛮有意思的。”
    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
    等到体育课打羽毛球的时候，余沛也拿着球拍去邀请了姜绮，对方愣了一下，也接了羽毛球拍，对她做口型“叶宝溪要不高兴了”。
    “哦。”
    余沛嘴上不想露怯，但还是下意识地去看叶宝溪的身影，这次她蹲在周寥星和陆书楷旁边，举着两只手给她们计分。
    有我没我都一样。
    余沛把球扔高，然后挥臂拍过去，她一直学不会别人的发球方式，一扔然后扬起来，让球画一道抛物线。她过去的时候没长高，习惯把球丢起来发得更高，现在也一样。
    她的个性其实很执拗，有一些爱不到的东西，也执着地想要一直等下去。
    “逗一下就好了。”
    等到解散前，余沛把两个球拍拿到手里放回器材室，叶宝溪跟在她后面上交器材，也没理她。
    走出器材室的时候，叶宝溪还特意加快脚步走到了她前边，看起来实在是太幼稚的举动了。
    余沛跟在后面，想伸手拉一下叶宝溪的手，但是擦过去了，太巧合的时刻她甚至不知道叶宝溪是不是故意的。她犹豫一下，第二次还没抓住，叶宝溪已经往段渠月的方向跑了。
    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总不会运气差到一直在错过吧。
    *
    和叶宝溪的距离忽远忽近地过了一段时间，余沛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但期中考试之后是她的生日。
    在不知道算不算夏天的五月。
    妈妈热情好客，打算在家里给她做蛋糕，让她邀请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去吃，在询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蛋糕的时候，余沛忽然迟钝起来：“我去问问我同学想吃什么。”
    过去陆书楷没有这个待遇。
    叶宝溪也是被余沛领到妈妈面前看过的，她对活泼爱笑的小姑娘很有好感：“也问问叶宝溪喜欢吃什么吧？你喜欢她吗？我蛮喜欢她的。”
    余沛差点被水呛到，狼狈地咳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想说什么又显得欲盖弥彰：“一般般吧。”
    “这样吗？”
    妈妈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带着笑容下楼了，余沛想补上去解释两句，又没什么好解释的。
    算了。
    等到去学校，余沛酝酿着问句没说出口，先和叶宝溪贴了两天。
    贴得陆书楷都以为她们俩在热恋进行时了。
    但段渠月忽然向叶宝溪靠近了，在这贴贴的两天之后，在体育课上冲叶宝溪抛了橄榄枝：“要一起打羽毛球吗？”
    叶宝溪的眼睛亮得惊人，余沛那一刻觉得段渠月就是往远处扔个球，叶宝溪都能跑过去给捡回来。
    她是痛心的，但叶宝溪是开心的。叶宝溪的一切都溢于言表，跑过去段渠月旁边的时候跌跌撞撞像忘记四肢怎么使用，握住段渠月的手像握住了什么宝物。
    “打羽毛球吗？我最喜欢打羽毛球！”
    余沛听得很清晰，但她不会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口——羽毛球，何止羽毛球呢？段渠月说喜欢什么，你就会最喜欢什么。你哪里会挑呢？
    你只在乎一个段渠月罢了。
    但叶宝溪太高兴了，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在她面前开了，她满心欢喜，以至于察觉不到其他人的情绪。
    比如说余沛的低落。
    姜绮看在眼里，想叹口气又叹不出来，人各有志。
    因为段渠月觉得食堂更近更节约时间，叶宝溪也抛弃了外面的美食，端着饭盘坐到段渠月对面，觉得白菜都咬出甜味来了。
    余沛和周寥星陆书楷坐在旁边桌，她边看叶宝溪边吃饭，看着她神情比过去和她同桌吃饭更欢喜，也觉得菜里放醋了。
    好大一股酸味。
    你明明喜欢吃快餐店里面的叉烧和土豆丝，现在坐在这里为什么呢？因为你对面坐着段渠月，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你可以为了她委屈你自己。

 第67页

    如果换成我，你会坐在这里吗？
    余沛吃着吃着也伤心起来，下意识把自己的肉菜拨了一半到对面的周寥星盘里，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才开口：“习惯了，不好意思。”
    “没事，便宜我了！”
    陆书楷一筷子把余沛的肉丸夹走，又对周寥星挤眉弄眼：“吃我的，吃我盘子里的，我不爱吃自己的，就喜欢别人的东西……”
    “有病。”
    周寥星笑着骂她一句，陆书楷也乐在其中，余沛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上的攻击。
    *
    叶宝溪确实很开心，她也不明白段渠月为什么突然对她温柔，她甜蜜得每一步走在路上都像踩在云朵上，快乐把她围绕住了。
    她的喜悦也落在大家的眼里，以为是段渠月终于良心发现了开始对她好了，大家都怀着一点乐见其成的心态，也有人会逗一逗她。
    “你喜欢段渠月什么啊？”
    “我觉得渠月哪里都好！哪里都喜欢！”
    叶宝溪太快活了，仰着脑袋回答别人的问题时余沛忽然想到了天鹅，美丽的天鹅。
    但这种快活不是好事。
    在自习课上，姜绮换到了她旁边，而叶宝溪如愿以偿地坐到了段渠月身边，即使不说话，默默地坐上一节课，她也有千万句欢喜和幸福。
    因为段渠月在学习，她只能翻着习题和对方一样写作业，但是凑得好近，她能闻到段渠月身上的话梅味。
    不是很酸的那种话梅。
    是在收银台旁边有的那种，外面有厚厚糖衣裹住话梅，尝起来酸酸甜甜的话梅糖。
    叶宝溪觉得坐在段渠月身边每一口的空气都是甜的，欢喜得说不出其他话。坐了一节课的时间才在科任老师的课上坐回余沛身边，因为挨了一整节课，余沛也能闻到叶宝溪身上淡淡的话梅味。
    太酸了。
    余沛觉得奶糖味和话梅味分明是不适配的味道，但叶宝溪偏偏喜欢，她毫无办法。她一直对叶宝溪就没有办法的。
    像现在她问叶宝溪。
    “我周末过生日，你想吃什么蛋糕吗？我妈妈会做蛋糕。”
    叶宝溪的眼睛因为欣喜弯了起来，看着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是在为蛋糕开心，不是为——余沛。
    余沛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等到的，但好像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她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讨好叶宝溪，但是段渠月招一招手就可以。
    我算什么东西呢？
    余沛的心快要碎了，她觉得在跳动着的心脏可能是凭借一些肌肉记忆了，她深吸一口气，自己也觉得心酸。
    心泡在了话梅水里，铺天盖地的酸涩让她不能呼吸了。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有什么意思呢？她也是时候要学会放弃，而不是期待着叶宝溪突然灵光一闪放弃多年的追逐。
    等到火星撞地球了，叶宝溪的奶糖味变成酸奶味也不会喜欢她。
    “蛋糕吗？我喜欢奶油蛋糕……”
    叶宝溪还在认真地思索答案，忽然想到什么，小小声地问她：“可以邀请段渠月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也问问她喜欢吃什么蛋糕……”
    段渠月。
    余沛快说不出话了，她觉得全身的骨头像被人一根根折断，痛到说不出话来。
    叶宝溪，你根本没有心的。你不在意段渠月对你的冷待，不在意段渠月忽冷忽热，不在意她的一切缺点。但是就像她折磨你一样，你也在折磨我。
    “好啊。”
    余沛过了几秒才在叶宝溪的注视下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笑也笑不出来了，抿着唇神色冷淡：“那你去问问段渠月喜欢吃什么蛋糕。”
    叶宝溪没察觉到她的情绪，也可能并不在意，很快跑到了阳台上背书的段渠月身边，段渠月惊愕地回头时她们还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吧，你也想不到叶宝溪能做到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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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愿望
    被妈妈询问到底想要吃什么蛋糕的余沛也没有犹豫太久，她反射性说了一句“水果蛋糕”，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可以再做一个奶油蛋糕吗？想吃两个。”
    妈妈倒是看出余沛心情不佳，点头应下来也没多加过问，对青春期的小孩实行放养，尊重小孩的私人空间。
    等做完了蛋糕，爸妈也会找借口出去，把玩乐的空间留给高中生们。
    余沛托着脸坐在房间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群聊里叶宝溪的话，她打字慢一点，但敲键盘的时间很长。每次只说一件事都能霸屏很久。
    现在，叶宝溪就因为今天到底要穿什么颜色的裙子纠结了很久。
    A.红色的长袖纱裙，因为是纱裙所以并不闷热，但是太短没有好搭配的热裤。之前买了之后一直压箱底。
    B.深蓝色的无袖裙子，看起来太端庄了不适合她的风光，但是看起来感觉段渠月会比较喜欢这条。
    C.粉色的半身格子裙，感觉很喜欢，搭配短上衣可以，很美丽，但是担心受冻。

 第68页

    小群里面的三人也给了反馈。
    周寥星：【C】
    陆书楷：【A】
    余沛也打了一个C，反正不想叶宝溪穿蓝色的裙子，不想看她讨好段渠月。即使叶宝溪是完全自愿甚至乐在其中的。
    【那我穿格子裙了哦】
    叶宝溪还在后面发了一个表情包，粉红色的兔子挣扎着要坐起来最后又倒下去了，然后还有粉色兔子穿着短裙在舞台上摇来摇去。
    这个兔子很像叶宝溪，看起来很娇气很可爱的样子。
    余沛动动手指点了收藏表情包，对着收藏夹里面摇来摇去的兔子看了一会，忽然又叹气了。
    叶宝溪这么开心这么招摇不是为了她，是为了自己的月亮，费尽心思地去讨好对方。连她的生日都要横插一脚。
    但是余沛也没有拒绝，她可能没有拒绝叶宝溪的能力，等到妈妈把蛋糕和其他用具准备好让她下楼，她才惊觉——自己站在穿衣镜前，还穿了之前压箱底的粉色衬衫裙。
    她皮肤白，穿这件衣服也没问题，只是下意识地想在叶宝溪在场的场合展现出更好的自己，从旁边找了领带戴上。
    这样看起来和叶宝溪并不冲突，还有点相像。
    等到开门的时候，余沛确实和叶宝溪面面相觑，她也没想到对方第一个过来，看着叶宝溪愣住的时候在心里想——她可能不应该穿这件衣服。
    可能对段渠月也是一种挑衅，可能应该换下来。
    但叶宝溪忽然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蹭了蹭：“我们余沛穿这个和我好像姐妹装哦！好好看！”
    担心被叶宝溪看穿自己的心思什么的，果然是她的错觉，叶宝溪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我给你带了礼物！”
    叶宝溪举起手里面的袋子晃了晃，最后又交到余沛手里，含笑的眼睛望着她，她差点生出错觉，耳边是叶宝溪的话：“现在要拆开吗？”
    “先放着吧。”
    余沛哪里舍得拆？谁舍得她也舍不得。在她别有用心的目的暴露之前的礼物，很可能以后就再有了。
    她把礼物盒拿到楼上房间收起来，再下来的时候陆书楷和周寥星也来了，正聊着最近听说的八卦，听说哪个老师在外面相亲，谁的男朋友和闺蜜在一起了，关系户即将空降，究竟在哪个班。
    虽然并不是高大上的话题，但是却满足了人的窥/私欲，叶宝溪把灌了一耳朵的信息，都快不相信人性了。
    怎么世界上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但等到后面，叶宝溪也坐不住了，她拿着手机给段渠月发消息。等待着对方回应的过程太无聊了，她听着陆书楷说的笑话哈哈大笑，但手在裙边握成拳头。
    段渠月怎么还没来呢？
    叶宝溪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走到阳台给段渠月打电话，心脏在接通前一直快速跳动着。她想起了过去看过的电视剧，这种电话接不通的时候都不会发生好事情。
    她的心提了起来，但这个电话还是没有接通。一瞬间，叶宝溪脑补过段渠月倒在家里心脏病发作（突发的），横穿马路被酒驾司机撞倒手里还握着手机，还有更离谱的比如突然穿越之类的。
    她甚至想抛下还在过生日的余沛冲出去，冲到段渠月家看看她在不在里面，但余沛估计真的不会原谅她了。
    叶宝溪咬住下唇焦灼等待，终于接通了电话，她听见了段渠月的声音：“喂？”
    对方的声音比起她来说很平很稳，以至于叶宝溪忽略了背景音里面的杂乱声响，快哭出来了：“今天，余沛生日，你不过来吗？”
    “余沛的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段渠月的声音一直都很清，段渠月的性格也很冷淡，这些叶宝溪一直也都知道，也默认着接纳这一切。
    但是她依然天真地想着余沛和段渠月能不能成为朋友？这样大家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好。
    现在又脱离她的想象了。
    段渠月一直是她不能掌控的事物，得到是，冷待是，失去也是。叶宝溪快流眼泪了，她久违地觉得难堪起来，无论是对余沛提出邀请段渠月，还是向段渠月提出生日邀请，都是错误的事情。
    “可是，余沛是我的朋友……”
    叶宝溪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快掉眼泪了：“你不来了吗？我说过邀请你的……”
    “余沛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这一刻，段渠月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终于变得冷酷无情起来，像尖刀一样划过她心脏。
    “可是，可是……”
    叶宝溪这一次是真的流眼泪了，她不知道段渠月为什么突然失约，就像她不知道怎么靠近对方一样。
    她忽然想起过去，段渠月也缺席了她的生日，她对着蛋糕等了很久，没人忍心拆穿她让她难堪，连蛋糕也不吃就离开了。她旁边的周寥星也只是叹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叶宝溪对着蛋糕许愿的愿望和过去一样。
    是段渠月能更喜欢她一点。
    但是现在这样来看是很辛苦的事情。喜欢段渠月总是要流眼泪，患得患失又忽惊忽喜，根本不知道段渠月的心意。
    太难猜了。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过去背着她回家的段渠月，把奖状写上她名字的段渠月，给她买雪糕的段渠月……人为什么会长大呢？长大就一定会变成这样吗？

 第69页

    叶宝溪的眼泪落下来，她也顾不上用手背擦眼泪了，抽抽搭搭地问对方：“你真的不来了吗？”
    “别等了，我不会过去的。”
    段渠月的口气到后面也软弱下来，像在可怜她又像在可怜自己：“你自己吃吧。”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叶宝溪止不住眼泪了，她想起过去生日被放鸽子的自己，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是她送着过去让别人轻视的。
    她站在阳台想要冷静一下，等待眼泪被风干之后才重新回到客厅，三人也对她出去和流泪的理由闭口不谈。
    “段渠月说她不来了，大家如果饿了就先吃吧。”
    她也没意识到，这好像是它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称呼段渠月为段渠月，她过去总爱叫渠月，显得更亲昵更与众不同。
    叶宝溪说着的时候又要掉眼泪，下意识把脸对着周寥星，后者娴熟地给她擦眼泪，反而是余沛的手在空气里举了一会又不得不放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余沛也打算吃蛋糕了，她打开冰箱看见水果蛋糕的时候庆幸自己让妈妈做了两个蛋糕，把靠里的奶油蛋糕拿出来了。
    “吃蛋糕吧。”
    余沛差点就下刀切蛋糕了，还是叶宝溪握住了她的手：“你还没有许愿呢。”
    因为刚刚哭过，叶宝溪的眼睛格外水亮，余沛点一下头，从旁边数了十七根蜡烛过来插上，又点火。
    叶宝溪专注地望着火光里的余沛的脸，心想，幸好余沛不喜欢段渠月，不然余沛就要和她一样伤心了。
    “叶宝溪。”
    在她专注地望着余沛的时候，对方也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你也一起许愿，我把我的份分你一点。”
    “嗯？”
    叶宝溪愣了一下，但是涌起来的更多是感动的情绪，她点一下头，觉得气温上升了两度。
    旁边的陆书楷不甘心了：“我不行，我也要许愿！星星，你也许，余沛这个人太偏心了！”
    最后在烛光里闭上眼睛的有四个人，但余沛比陆书楷想象中的更偏心，她扣住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默默许愿：“无论叶宝溪许什么愿，都让它实现。”
    叶宝溪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闭上眼睛下意识就要流眼泪，努力地憋着眼泪想她需要什么愿望。
    【希望我可以不那么喜欢段渠月，或者段渠月多喜欢我一点，现在好辛苦啊。】
    周寥星的愿望就诚恳很多。
    【希望这次考试能考好，这样家长会可以好过一点】
    陆书楷的愿望天马行空恰好和她相反，想了一堆不切实际的东西之后又停下来思索正事。
    【希望……周寥星多喜欢我一点吧。】
    长远的日后再看，她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的情人节快乐吗
    第39章分科
    段渠月没有应约是有理由的。
    大概感情里的谈判到了僵持不下的地步，就是要走向破碎的。爱段渠月也看不出来有多爱，但一定不甘心。
    段健人在家里发疯，喝酒，把玻璃酒瓶砸到墙上，红色酒液染红墙壁，碎了一地的玻璃片触目惊心。
    妈妈可能也在这场婚姻里面觉得厌倦疲惫了，想要抽身而出，段健人的控制欲只会让她厌恶，干脆就收拾东西先出去避一避了，像忘记了还有女儿在家。
    她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反正她还是丢下了段渠月，她知道段健人总不能把段渠月杀了，所以心安理得地留下钱出去散心了。
    总是这样。
    她的人生如果有关键词一定是自由，好像与责任无关的，结婚了还能突然消失，然后出现在其他城市的海边风里。
    但这对一个家庭不算好事。
    对一个丈夫和孩子都不算好事。
    但是段渠月不怪她，人有爱自己的权利，有不爱别人的权利。所以她穿着校服被溅了一身红酒和玻璃碎渣依然心情平静，她好像习惯了，连小腿也不发抖。
    “你和你妈妈一个样！”
    看着她的眼睛，段健人忽然说出了这一句话，他喘着粗气，退后几步倒在沙发上，看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在孩子面前暴露出不足刺激了他的自尊心，他飞快地运作大脑，想到了其他的话：“你这次考试第几名？”
    “第二。”
    察觉到即将到来一场暴风雨，段渠月垂着眼皮，她已经熟悉接下来的流程，但段健人突然出手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一耳光扇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疼，当然是疼的。
    段健人从精神上的暴力到开始动手，她也慢慢习惯，这一耳光打得她的脸都肿了起来，她依然垂着头。
    这一耳光留下的痕迹不浅，未来两天都不好再出门了，但一次又一次的暴力行径不止是身体，心理上也会有伤痕。
    段渠月想叹气，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要缺席余沛的生日会了，不过对方应该也不期待。她想和叶宝溪说什么，但在聊天框里写写停停也发不出去。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对方的眼睛，很明亮很动人，对她有百分百吸引力的，但她好像忽然失去爱人的能力了。
    不是不喜欢，是不知道怎么喜欢了。
    她像月亮，足够炙热的太阳留在手她只能反射出微弱的光，她忽然就觉得不应该握住这一颗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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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理所当然地拒绝对方，不像她想象中的困难，但说出每一句话也像有刀片在割她的喉咙。段渠月看不见电话另一头的人的表情，她的心被提起来，又落回地上。
    谁在乎呢？
    *
    再回到学校，她又像过去一样开始和叶宝溪保持距离，对方跟在她后面的喊话她就像没有听见那样略过。从办公室里抱着试卷出来，段渠月看见对方靠在墙壁边上等她。
    “段渠月。”
    叶宝溪很少这样叫她，连声音都在发抖，可能是要流眼泪了，但是段渠月的神色还是没有变化。
    她好像有了一层面具，波澜不惊，惊涛骇浪全部被掩盖在里面，好事坏事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下个学期就要面临高二分班了，段渠月还在文理之间犹豫，但她的理综更好，数学也不差：“理科吧。”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选理科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叶宝溪没有看她的眼睛，所以段渠月也不知道对方的神情是什么样子，她的心好像被无形的手按压，血液流通也停滞了。
    想说拒绝的话，但好像也说不出口。
    天气变暖了，阳光落在走廊上，叶宝溪整个人被照得闪闪发光，半张脸像快融化的雪，让人有捂住它的想法。
    “那你选吧。”
    段渠月点一下头，和叶宝溪并肩走回教室，她抱着试卷，没有空闲能握一下对方的手。
    下次，下次她就抓住叶宝溪。
    正视自己，她并不是想失去对方，她也想握住对方的手……但是应该以什么开头好呢？
    “你喜欢余沛吗？”
    段渠月好像又说了蠢话，但她停住脚步不再说下去了，等待着身边的人的答案，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叶宝溪会说什么呢？会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吗？
    她安静且耐心地等待了一分钟，然后才听见叶宝溪干涩的声音，大概是很难回答的问题。
    “差不多……最喜欢了。”
    在段渠月面前坦诚这个很奇怪，叶宝溪觉得脸上的皮都像掉了一层，她的脸火辣辣地疼，但又有什么坚定地支撑着她说下去。
    说差不多，是因为现在在段渠月面前。余沛对她不能说不好，除了喜欢姜绮余沛完全没有缺点，一次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比起让她伤心和患得患失的段渠月，余沛太好了。叶宝溪不明白段渠月为什么问这个，她回答之后也觉得空气都凝固了，想再说一句什么，但段渠月已经堵住了她的话。
    “随便你，你喜欢谁和我没关系。”
    如果说之前，叶宝溪只觉得自己是快要碎掉的玻璃小人，现在就变成了落在地上的一摊玻璃渣子，除了伤人没有其他能力，每一颗都反射着冷光。
    她想叹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不能怪任何人，是她自己把自己的心送出去让人践/踏。
    段渠月不在乎。
    她假装自己不在乎。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叶宝溪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她已经习惯把对方当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没有想过会失去，也习惯跟在后面。
    是不是段渠月根本不担心她在后面会跟丢呢？
    叶宝溪走进教室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她崩着眼泪，担心自己会露怯。但事实上，她已经变成了公认的小可怜。
    幸好下一节是体育课，叶宝溪拿校卡借了毽子在体育馆外面踢，余沛今天也没打羽毛球，在她旁边看她踢毽子。
    “你看着我干什么？”
    叶宝溪本来是想凶对方的，但是自己才凶了一句，眼泪已经滚出来了，落在地上很快被土地吸收。
    她对面提着毽子的周寥星还没抬眼，余沛先走到她面前给她擦眼泪，明明自己也不小了，在余沛面前好像变成了小宝宝。
    余沛托着她的脸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动作很轻，像一用力就会把她的皮肤擦破。
    因为这点温柔，叶宝溪的心也变紧了。为什么余沛和段渠月这么不一样呢？为什么她偏偏喜欢对她不好的人呢？
    “余沛。”
    她叫了对方的名字。
    今天的太阳不小，余沛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眼睫毛上落了一层光，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好像涌动着某种情绪。
    “你喜欢姜绮吧，我不讨厌她了。”
    叶宝溪避开余沛的眼睛，认真说下去：“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既然你喜欢她，那我也可以喜欢她。”
    这种话让余沛愣了半分钟，以为自己回到小学，根据在播的电视剧的主角配角调整，支持主角是一个团体，支持配角的是另一个团体。
    那时候她也这么幼稚，对另一阵营的人完全不相交。但叶宝溪的爱屋及乌也让她觉得丧气，想问“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又知道得不到答案。
    对方心里的第一位是段渠月。
    已经定下来了，她来得晚了一点，只能握着号码牌日复一日地等待。
    “哦。”
    余沛把毽子还给叶宝溪，想到发下来的还没捂热乎的分科表，问了一句：“你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我选理科。”
    “你数学不是不好吗？”
    叶宝溪望着她的眼睛，像做错事的心虚小孩，笑得很无辜：“渠月说她选理科啊……我觉得我的数学还是可以再补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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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是想补救数学，是想补救两个人自己岌岌可危的关系。
    连余沛都看出来了，但她只能点一下头，佯装无意：“我也有点想学理科……周寥星，你呢？”
    “我想学文科。”
    周寥星低下头踢毽子，因为运动脸都变了，而陆书楷在她旁边踢毽子，一边踢一边附和：“我也想学文科……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学文科的料，就是应该多读书多背书……”
    “骗人。”
    余沛这一句话的声音很低，陆书楷过去不是这样的，嫌读书烦躁的人现在却说自己是读书的料子，怎么想都奇怪。
    有人在转变，也有人不变，比如说继续向段渠月靠近的叶宝溪，比如说靠近叶宝溪的自己。
    “叶宝溪，我也选理科。”
    中午睡觉的时候借口上铺闷热不想爬上一层，两个人一起睡在下铺，叶宝溪毫无防备地面对着她睡觉。
    神情放松，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这样看，叶宝溪像小朋友是十足十的，脸上有消不去的婴儿肥，还容易变红，睫毛很长很卷翘……
    余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也能看见对方的睡颜，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在梦里的叶宝溪不会告诉她有没有遇到段渠月，也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喊出段渠月的名字只是安静地沉睡着。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叶宝溪像是她可以拥有的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
    快到月亮家的冲突爆发了（预热一下）
    第40章更笨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好像就到了暑假。叶宝溪穿着吊带连衣裙在空调房里边啃西瓜边和余沛打视频电话。
    不过还是群聊电话。
    陆书楷好像在外面，转换镜头给她们看会跳起来转圈的鱼。周寥星在家里，背后是巨大的实木书架。余沛好像也在房间里，面前铺着作业，但却把脸怼到镜头面前了。
    “你的脸上沾到籽了。”
    “哦。”
    叶宝溪还有一块瓜，不习惯吃到一半擦嘴巴，所以没有去理会那一颗粘到鼻尖的瓜子，过了一会听见余沛说话：“你怎么吃什么都能吃一脸啊？”
    “无语。”
    放下西瓜洗完脸回来的叶宝溪又忘记要生气了，她坐在铺了凉席的地上，拿起一本杂志开始看，也不说话。
    余沛看着，忽然有养电子宠物的错觉，看着叶宝溪坐在那里看杂志，忍不住问她：“在看什么？”
    “在看青春疼痛爱情文学。”
    这本杂志习惯请真人模特拍写真夹在故事里，每几页就有一个漂亮妹妹，叶宝溪爱不释手，看了一半发出感慨：“这个人的眼睛好像渠月哦。”
    余沛的好心情被破坏了，脸上还撑着笑，陆书楷已经借口忙把电话挂了，周寥星还挂着：“有多像？”
    叶宝溪凑近镜头，把杂志上的人像贴过去，是很漂亮的面孔，但余沛看不出来相像的地方，也可能她没有那种敏锐。
    没有爱到看见一个人的面孔就想和谁几分像的程度。
    “我看不出来。”
    她也不撒谎。
    “没关系啦。”
    叶宝溪心情很好，眼睛还是弯的，像她刚刚啃完的西瓜皮：“我看得出来就行了。”
    余沛觉得自己是有病才和她说这些话，聊着聊着又聊到陈思，她换了新的寄宿学校，也有在看医生和吃药，但叶宝溪想到那个急匆匆送小宝上学的男人就生气。
    “我们下次约她一起出来玩吧？去看电影？看最近上映的那个？两个角色看起来都是omega，其中一个女alpha装的omega，属于是朋友变情人。”
    如果不是知道叶宝溪笨得可以，余沛几乎要以为对方在敲打她了，她的笑容变得不那么自然。看着叶宝溪半天才找回要说的话：“那你买票吧……”
    “话说直接就说自己是alpha不好吗？感觉装omega总有点……”
    陆书楷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沛瞪了一眼，过了一会也回想起了一点事情：“真是有趣！这个电影不看不行！宝宝你买票，我待会把钱转你！”
    “好哦……我去问问陈思什么时候有空，选一天有空的，请她看电影……”
    “没见你请我看电影。”
    陈思可怜，但余沛也只是听叶宝溪轻描淡写地说过，她知道对方的心可以同情一万个人，但不妨碍她觉得酸。
    “不一样，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不需要用身外之物来证明我们的感情！”
    “屁。”
    余沛看着切出去看电影档期的叶宝溪，光落在她脸上忽明忽暗，余沛的心忽然变软了。
    算了。
    就这么喜欢叶宝溪也没关系。因为不够可怜，只能看着她可怜别人也没关系。即使这样，也有一点微不足道的甜蜜。
    真是脑子坏掉了。
    陈思给的回复很快，五个人敲定明天去看电影，叶宝溪已经提前定了票，不过在聚会之前，陈思要先去医院复诊开药。
    “没关系，我陪你去看看。”
    这一点义气也被余沛附和：“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叶宝溪换了小裙子出去，还加了一个兔子挎包，满心欢喜地出去赴约。
    余沛在小区门口等她，上公交车的时候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找段渠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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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渠月回老家了呀。”
    叶宝溪把冒到嗓子眼的“妈妈说渠月家里有事回去了，让我别烦她”咽下去，总觉得段渠月不会想让她这样说。
    “这样。”
    她们坐到了公交车后排，叶宝溪喜欢靠窗的位置，她坐在旁边思索——刚才开过的车子里一闪而过的侧脸，和段渠月很像。
    她们坐车到了医院门口，门口有便利店和各种商店，里面成排的果篮是探望病人专用的。
    陈思的脸比上次见面时肉一点，脸也红润起来了，叶宝溪以为是被快乐生活养出来的，欣慰地捏她的脸：“比以前可爱呢。”
    医院的精神科设立在旧楼二楼，和刷了新漆的外表不同，里面没有翻新，办公室狭小，地板是古早的红绿配色地砖。
    拿完号，叶宝溪坐在外面等待，盯着地板看了数十秒，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图案，没有规律的红绿小块堆叠在一起。
    陈思坐在她旁边，余沛也坐在她旁边。
    门没合严，里面传来女人压抑的低泣，声音有点熟悉。
    “叶宝溪。”
    余沛忽然握住她的手，语言温和有力，让她没有反驳的余地：“你能出去帮我买瓶饮料吗？我想喝可乐。”
    “陈思，你要吗？”
    “我不用了。”
    陈思有点紧张，手握着拳头，对着她地笑了笑。
    即使有种奇怪的感觉，叶宝溪也没有停留，她拿着钱包出去大门外的便利店拿了一支冰饮料，然后才慢慢走回去。
    旁边的车道有很多车子，在慢慢地排队出去，叶宝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走回旧楼，她像有预感地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好像有熟悉的背影。
    有点像……段渠月。
    叶宝溪下意识握紧了可乐瓶，冰凉触感让她稍微醒了醒神，想走几步追上去，才发现自己好像定住了，不是，是有人拉住了她。
    “余沛？”
    对方从她手里接过可乐瓶，松开她的手，灌了一口才继续问话：“怎么不上楼？在这里傻站着。”
    “我刚刚好像看到渠月了？”
    叶宝溪并不肯定，段渠月在她心里是冷静强大的代名词，和她不一样，对方不像是会走进精神科治疗的人。
    或许不是精神科……但是车子为什么停在这里？段渠月不是不在家吗？
    好多问题让她迷惑住了，余沛拉住她的手上楼：“陈思很快出来，你要她等我们吗？”
    “是哦。”
    叶宝溪手心里还留存着冰凉的温度，好像也渐渐消融了，她上楼找陈思，然后一起去电影院门口等人。
    见面的时候，叶宝溪也惊呆了。陆书楷剪了短发，穿着黑外套站在周寥星身边的时候她还疑心对方是不是偷偷恋爱了。
    “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
    先开口的是余沛，叶宝溪在后面给陆书楷比了一个“耶”的手势，表示很帅。
    爱上了，好帅的女高中生！
    刚才在医院见到的和段渠月相似的背影已经被她抛到脑后，拿了票又买好奶茶和爆米花入场。
    在分配座位时也有了小小的纠纷。
    最后把陈思安排在了中间，左边坐叶宝溪，右边坐陆书楷，都是嘴巴停不下来的人，让她感受春天般的温暖。
    开场就是主角的长段自我介绍，自命不凡的女alpha因为奶奶的命令，隐藏自己alpha的身份进入了校园。
    “alpha有这么厉害吗？”
    陈思左右手边都有爆米花筒，她为了一视同仁只能左边一口右边一口，看着女alpha画了一个柔和妆面换了软妹裙子走在路上依然是横行霸道的样子。
    “没有这么厉害……但是信息素味很冲，我每次闻到余，鱼的味道就觉得很腥。”
    周寥星把话题带过去：“香菜呢？”
    “香菜，还好。”
    陈思看着alpha大跨步然后把裙子扯破，皱眉：“陆书楷，你们经常扯破衣服吗？”
    “刻板印象。”
    望着屏幕的余沛深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把选择权交给叶宝溪，看着电影里像螃蟹一样的alpha，她很想连夜换性别。
    “这个alpha看起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扯破裙子被人行注目礼，她觉得周围的人是被她的信息素吸引，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即使贴着抑制贴！老子也是迷人的alpha！
    “好蠢哈哈哈哈……”
    叶宝溪看得很开心，余沛那点火气又下去了，看着对方的笑颜欲言又止。
    笨蛋alpha女大学生因为不懂omega的生理问题，还经常让人误会，比如说被别人揭一下抑制贴就暴跳如雷。
    “不是哦，omega也有不喜欢别人闻味道的，我们余沛就不喜欢。”
    “嘿嘿。”
    陆书楷知晓内情，快把脸笑僵了，还看着叶宝溪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要尊重个性，陆书楷，你不要笑。”
    “好的，嘿嘿。”
    余沛觉得这个发小是不能留了。
    等到笨蛋alpha爱上omega的时候，又天降一个omega的未婚alpha出来，她拿着花欲言又止的时候被omega的未婚妻接过去。
    “送给一一的吗？那我替她收下了。”
    alpha一眼看出笨A的真正性别。
    “修罗场好耶！”
    叶宝溪大力支持。
    未婚妻借着omega不知道，开始挑拨离间，说笨alpha加自己的联系方式还偷偷发照片约她出去。omega生气地约出笨A对峙，没想到对方在路上订了玫瑰，在餐厅里拍案而起质疑对方为什么勾/引自己未婚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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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alpha就是一个大震撼的状态：“我什么时候勾/引你未婚妻了！我从头到尾都在勾/引你啊！”
    路人的下巴掉下来了，观众的也掉下来了，因为太开心太好笑了。
    “怎么会这样？真的好笨啊……”
    叶宝溪笑得有点肚子疼，握着余沛的手晃了晃，她已经忘记什么时候握住的了：“好笨啊，余沛你不会喜欢这种类型吧？”
    余沛的嘴角小幅度地抽搐了一下，她的笑容也很勉强：“没有，我喜欢更笨一点的。”
    “还有比这更笨的人吗？”
    叶宝溪是不会知道更笨的人是谁的。
    余沛下了定论。
    第41章诊疗
    看完电影，叶宝溪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拿着纸巾擦眼泪。她旁边的余沛负责无语：“怎么回事？电影很感动吗？”
    “太感动了……这种婚礼抢婚的操作太感动了，而且未婚妻也把omega让给了攻，我真的会感动死……”
    叶宝溪说着又要掉眼泪了，抱着余沛的一只胳膊哇哇大哭，像被人揍了一拳狠的：“感动死我算了……怎么会这样啊……青梅好可怜啊……”
    余沛的心忽然一震。她觉得电影里的角色和她们有说不出的相同之处，只不过她可能不是被眷顾的角色。
    她也不知道叶宝溪对青梅未婚妻的怜爱到底是移情还是同情。
    “还好啦。”
    即使心情复杂，她还是伸手拍了拍叶宝溪的后背，对方把脸放在她肩膀上，侧脸能碰到她的腺体。
    叶宝溪早就嗅过了的薄荷味。
    会觉得喜欢吗？
    她们俩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吃剩下的爆米花，陆书楷和周寥星去旁边的游戏机那里打游戏了，陈思被一通电话叫了回家。
    余沛还坐在座位上，肩膀好像麻了，她伸手按一按，还能按到水渍。
    叶宝溪的眼泪真多啊。
    “余沛不觉得感动吗？如果是你，你能把你喜欢的人让给别人吗？”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心梗。
    余沛想说否定的话，还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她看一眼认真望着她的叶宝溪，心里一酸：“我一直都让着别人，如果她喜欢我，我是不会让的。”
    “余沛，你好笨啊，喜欢就要说出来，像我，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段渠月。段渠月也知道，大家都接受了，如果你不说，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永远是很虚假的词，未必能延续长久，但当下一定足够爱，才会和一个人说永远。
    但她们都还是高中生，对过去现在未来都没有充分把握，连余沛也被永远这个词下了一跳，想要辩驳，忽然又失去辩驳的欲望。
    “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叶宝溪还想再说，看着余沛的神情又说不出口了，对方过去是再自信张扬不过的人，这一刻看起来也让她心生怜悯。
    所以她伸手摸余沛的头：“没有关系啦，不要伤心。其实我们不会喜欢一个东西很久，很多东西也不合适，只是得不到才会一直想要它。”
    安慰余沛之余，叶宝溪又回想自己，觉得段渠月对她的意义也很相像，是喜欢的人，好像短暂地被她握在手心的美丽宝石，忽然长出翅膀飞走了。
    她接受不了这个落差，所以她一直在追赶，但宝石一直没有如愿地落到她手心。越得不到，她越要追逐。
    不过，就算失去段渠月，她现在也不会觉得意外了。只是很想知道，如果段渠月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都陷入思索，还是陆书楷带着战利品回来了，从娃娃机里面抓出来的公仔，一人一个分配得并不偏心。
    叶宝溪拿到的是戴着帽子的小黄鸭，余沛拿的是戴着鸭子帽的熊，她们对视一眼，总觉得有点配的：“起个名字吧？”
    “你起。”
    既然余沛把尊贵的署名权交给了她，叶宝溪马上就开始了：“小熊叫熊熊，小鸭叫鸭鸭。”
    “可以。”
    余沛点头表示认同，回家的路上，叶宝溪举着鸭鸭拍照，余沛就顺手把小熊也推过去了：“给我们小熊也照一张吧。”
    “可以。”
    路灯昏黄，公交车里的灯也是昏黄的，叶宝溪一手一个公仔笑容灿烂，余沛下意识对准了她的脸。
    “拍好了吗？我们鸭鸭和熊熊的合照？”
    “好了。”
    余沛快速地拍了一张又分享到微信又删除聊天记录，再把手机递回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手心也冒汗了。
    “你看看怎么样。”
    虽然是娃娃机里品质参差不齐的公仔，但两只都很可爱，叶宝溪把熊熊塞进余沛的书包，又重新期待起下一次出门。
    下车的时候，叶宝溪刚好也把玩偶发给了段渠月，她也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月亮，下面的定位确实是在老家。
    那今天看见的背影不是段渠月，只是长得很像的人。
    叶宝溪松了一口气，披着月光走回家，打开门的时候发现爸爸妈妈都坐在沙发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吗？”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也不早点回来……”
    想到过来等了一阵的段渠月，叶妈妈也有点心疼，但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又把段渠月来过咽了下去：“下次别这么晚回来，妈妈会担心。”
    “对了，你现在和渠月在一个班是吧？她平时和同学关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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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渠月和大家的关系怎么样？你平时多和她来往，好好向她学习。”
    “好，我知道啦。”
    叶宝溪点着头，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就拉着鸭鸭上楼了，她没怀疑妈妈忽然提起段渠月的动机，毕竟妈妈也疼渠月像亲女儿一样。
    只是段渠月还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
    在发现丈夫对女儿动手的时候，谢朝阳也很惊讶愤怒，她发现女儿身上不止一处伤痕时只剩下叹气。
    “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呢？”
    谢朝阳是alpha，拥有美貌和能力，她一贯是骄傲的，对女儿的要求也高，对丈夫的要求也高。
    段健人并不合她心意。
    她常常觉得过去的婚姻是一场错误，也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想要提出离婚的事情，但没有想过在她面前懦弱老实的omega会化身成为恶魔。
    她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爸爸他为什么对你动手？是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你惹她不高兴了吗？”
    回答她的是段渠月的沉默。
    段渠月低着头看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这一刻想到的不是叶宝溪的眼睛，而是一片漆黑的天空，她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是她的错吗？是她无理取闹吗？她活该被暴力吗？
    段渠月说不出口，她也没有伤害别人的能力，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妈妈的爱里面会像冰箱里取出来的冻肉一样慢慢软化。
    但她没有。
    她像是被举起来狠狠砸向了地面，她咬着牙绷住，努力不让自己变得说出一句恶毒的话。
    做错了什么？一个受害者为什么成为受害者？因为她存在，所以她被害。
    “段渠月。”
    谢朝阳叫她的名字，想伸手摸她的头，像过去表达爱和关心那样，但这一次，段渠月后退了一步。
    于是谢朝阳的手就落空了。
    谢朝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不敢置信，她想起李文秀打过来的电话，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在它最初发生的时候没有制止，后续会萌芽，长出恶的花朵。
    所以她急匆匆地请假，带着段渠月去了市里医院的精神科，即使她不想承认，她依然觉得现在的段渠月没有问题，但是心里还是担忧着的。
    坐在车上的段渠月神情也冷淡，说话也会应答，但太平静了，连笑也不笑一下，像没有表情的面瘫。
    挂号的时候也是段渠月在报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排队进了办公室，段渠月坐到位置上，谢朝阳在旁边很急地开口想要分辨。
    被医生用眼神制止了：“谁是病人？让病人和我说话。”
    “是我女儿。”
    谢朝阳咬住下唇的样子也是美丽的，段渠月能理解段健人为什么会发疯，她低着头看地板，红绿的配色像中间裂开一条缝隙，张开巨口的怪兽要把她吞噬掉。
    “你有什么问题吗，渠月？”
    医生温和的语气，让段渠月思索起了叶宝溪，她点一下头：“我没什么问题。”
    “这样吗？最近有什么症状吗？”
    “挺正常的。”
    段渠月努力地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诚恳一点，但医生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她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一点怜悯：“先去缴费吧，做几套测试卷，看一下结果怎么样。”
    医生的心里预期并不乐观，隔了半小时再回到办公室，拿着打印好的数据分析，医生开始斟酌话语。
    她很快下了判断，因为段渠月填写的卷面太完美了，甚至不是全部选好的表达，而是有选择性的在一些题目上选不那么健康的答案。段渠月有强烈的隐瞒倾向，可能当前的环境让她觉得不安，也可能她没法说出什么来。
    “您好，我想和病人单独沟通一会。”
    谢朝阳被迫到了门外。
    而段渠月的目光也不得不从地板转移到医生的身上，她的微笑温和而有力：“其实我毕业的时候目标并不是这个医院，不过在这里我也很开心。虽然我的业绩不好。”
    在传统的价值观里，对性的追求和表达都是不纯洁的，所以这也是最容易进行隐瞒的话题。聊起敏感话题，也是向对方释放友好信号的一点。但聊这一点有性/骚/扰的嫌疑，她只能换了其他隐私的话题。*
    “你看外面的优秀医生，没有我的名字。。”
    医生摊开手，豁达地笑了笑：“你很紧张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呢？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在几轮的交谈下来，段渠月终于尝试着断断续续地说一些话：“我……好像被打败了。”
    避开无法说出口的段健人，段渠月只能去谈不算太重要的事情，她整理着措辞：“在学校里遇到了很优秀的同学，我没有再考过第一名，感觉很辛苦，面对着她觉得很无力。她看起来像毫不费力就能取得第一。”
    “我的朋友，也很喜欢她，差不多最喜欢她了。”
    说到这里，段渠月也觉得意外，因为有眼泪从她脸颊边划下来，她没想到自己其实是在意的。
    可能是很在意的。
    “我朋友说会和我一起选理科，但是第一名的同学好像也选理科，我觉得很心慌，遇见她之后我没有赢过。”
    余沛的脸和段健人的脸交替出现。
    “我觉得我很难摆脱这种感觉，我看着太阳落下去，好像不会再升起来了。”

 第75页

    作者有话要说：
    资料来源百度/不要代入三次/我不太懂这种病情
    第42章讨厌
    再后面的事，段渠月像变成了旁观者，看着谢朝阳和心理医生交流，约了定期去做心理咨询，打电话给老师说换科。
    从理科实验班转到文科实验班。
    接电话的是李文秀，她对学生还是有热心在的，交流几句也答应下来帮忙转班，还关心了段渠月的近况。
    “没事。”
    谢朝阳边答话边擦眼泪。
    段渠月把头靠在车窗上看月亮，因为晕车，她嘴里含了话梅，酸酸涩涩的味道像浸到她心里了。
    “叶宝溪在理科班吗？”
    “嗯。”
    段渠月想起对方发问时的脸，心脏像被捏住，连她自己也觉得恍惚，她们好像已经走远了。
    “医生说了，你暂时需要离开这些让你感觉有压力的环境……要不要问问叶宝溪，问问她要不要和你一起换班？”
    为什么要给别人强加这样的枷/锁呢？过度地要求别人付出不是好事，对自己和他人都是不好的事。
    “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她。”
    段渠月说着违心的话，对着月亮拍了张照片发上朋友圈，对着聊天框里的未读消息视而不见。她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余沛，对方很简略地冲她点一下头。
    她知道余沛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叶宝溪。
    同样地，叶宝溪也不会知道她换班的事情。
    她知道这可能会在之后掀起一场风暴，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别人了，她的心好像变成了玻璃，放在高处摇摇欲坠，时刻要落下来砸得粉碎。
    在老家里还有房子，收拾完落灰的房间，她坐在床上，妈妈预约了最近的医院的精神科，也在和律师打电话商量离婚的事情。
    并不意外，心底甚至有隐隐的期待。
    觉得悬着的靴子终于落下来了。
    早该如此，不合适的人就应该要分开。谢朝阳很段健人，段渠月和叶宝溪，都是。
    她觉得不合适，觉得患得患失，觉得坚守未必有意义。
    段渠月躺在床上，她睡不着，静静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月光，有些微动容。她索性起身，在窗边的地毯坐下来，看着外面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她忽然很想给叶宝溪打个电话，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很想听一听对方的声音。
    只是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打算。
    在深夜里把人吵醒不道德，也不是段渠月会做的事，只是一个病人在此刻很想做这一切。
    第二天也是谢朝阳陪她去医院，对方在路上还在和律师讨论合同细节，排队时脸上的焦灼很刺眼。
    段渠月捏着手里的病历本，轻轻地把页脚卷了起来：“你忙吗？你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
    “不用，我陪你来。”
    段渠月也不知道谢朝阳是像过去那样想做一个“完美”的人设，还是真的有在关心她，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一点。
    她走进房间的时候注意到医生桌面的相框是扣着的，下意识去思索它背后有什么原因，而医生的开场白在她耳朵里沦为背景板。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呢？和同学相处好吗？”
    不知道说到哪里，段渠月才觉得医生的话变得清晰起来了，她僵硬地胡乱点头：“挺好的。”
    “你不要太悲观……也不要把太多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你反思一下你自己，可能你也有问题……”
    和谢朝阳说的是相似的话。
    段渠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了，她扯着嘴角胡乱点头，顺应着对方的心意说看起来没问题的话，直到走之前才有意无意地刺伤对方：“我能看看那个相框吗？”
    医生的眼皮一跳，把它翻过来面对着她，脸色不知道是天生的白还是一瞬间的苍白，望着她整张脸都颤抖起来。
    皮肉都扭曲起来了，还想对她微笑。
    医者不自医。
    而相框里是破碎的结婚照，里面的璧人对着镜头笑得很甜蜜，男人的五官里能看见医生的影子。
    “您的妻子很漂亮。”
    旁边定好的闹钟响了，这意味着宝贵的咨询时间用尽了，段渠月站起身往外走，在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她又回头，笑得很乖巧：“医生，祝你婚姻幸福美满。”
    她并不天真，知道刀子要怎样磨利，怎么捅人最痛。
    走出去的时候，段渠月心里有毒液一样的快感，她忽然找到了伤害别人的快乐，算懂得了别人为什么喜欢语出伤人。
    “走吧，回家了。”
    谢朝阳站在楼梯拐角打电话，见到她的笑脸也惊了一下：“很喜欢这个医生吗？”
    “还好。”
    段渠月把妈妈的包拿在手里，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门还是紧闭的。
    但愿他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
    在老家安分待着也不让谢朝阳放心，她紧闭的房门隔半小时就会被敲开，像担心她忽然想不开在里面自/杀了。
    她也被谢朝阳带着出门，去书店里面耗时，在游乐园里面排队。即使并不享受，她也要撑着笑脸对对方点点头，然后看见谢朝阳欣慰的笑脸。
    这样的付出是不是自我感动呢？
    段渠月也不知道答案，她看谢朝阳也觉得不忍，所以她并不在意也要装出欣喜的样子，假装很感动，这一点也让她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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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终于熬到开学，她难得地挤进人群里去看分班的排行表，她确实被分在文科实验班，而叶宝溪的名字贴着余沛在理科实验班。
    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段渠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失去叶宝溪，庆幸又紧张，她觉得自己早就预见了这一刻。但处在暴风中心恰恰最平静，她走出人群回到班级。
    如她所想，在晚修之前，叶宝溪来找她了。
    算了，就算软包子叶宝溪突然硬气起来打她一耳光她也能接受。
    对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过去像太阳一样的眼睛现在这一刻不像了，里面的光碎成了一片片。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其实没有想骗你。
    段渠月也不知道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她的心轻飘飘地升起落地，看着叶宝溪的眼泪砸下来，好像把她的心也砸下去了。
    “你根本就觉得我很烦是不是？根本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觉得很恶心是吗？一直追在你后面不依不饶的样子像苍蝇吗……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说出来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叶宝溪真的很伤心，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物理意义上也碎了，怎么也拼不起来了。没想到段渠月会突然选文科，而且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暑假的联系也只有两三天回一次微信信息。
    她的心在漫长的等待里慢慢落地，再炙热的火也要烧到尽了：“你只要和我说你讨厌我，我现在就走，再也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
    她说得太急促，连呼吸也乱了，脸因为激动一片红晕，声音也不可控制地变高了。
    “我讨厌你。”
    讨厌你的目光落在余沛身上，讨厌你挽着别人的手，讨厌你越来越喜欢其他人。
    段渠月不知道怎么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所以她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她能感觉到对方被她推得更远了。
    教室里有人在嬉笑打闹，追逐间一个书桌就被推倒了，书本散乱地落下，书桌的铁倒塌后发出嗡嗡的声音。
    叶宝溪觉得这一刻，塌下来的也有她的心。
    “我现在就走，我不会再看你一眼了！”
    叶宝溪想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有力，但她要好努力才能忍住哭腔，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豪言壮语听起来像小孩子撒泼打滚的声音。
    她头也不回地跑，想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大哭一场。理科班在文科楼上，她急匆匆地上去，想趁着没人躲起来，却还是被人抓住了手臂。
    “叶宝溪？”
    余沛很少叫她宝宝，但余沛叫起来连名带姓的三个字也显得亲切，叶宝溪像找到了救星，忽然就放松下来了，也不顾楼梯上下还有人在走路，抱着她的脖子大哭起来。
    “没关系的。”
    余沛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想安慰她又语塞起来，自然是看见了分班表的。潜意识里察觉到一切可能和在精神科的会面有关，但余沛还是没透露什么。
    “换一个人喜欢吧。”
    比如我。余沛的私心让她很想在后面加上三个字。
    “她说讨厌我……可能是真的讨厌我吧……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说呢……”
    周围人多，余沛拉着叶宝溪去了少人的有空置教室的顶楼，上面风大，她要凑很近才能听见叶宝溪的声音。
    “没关系的。”
    余沛觉得自己好像亲上了叶宝溪的耳朵，也在发热的耳朵，她像被电击了一样，电流在她全身流窜。
    她的心是软的。
    “算了，她不喜欢你，我喜欢你。”
    也不知道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叶宝溪能不能听见她的话，好像很轻松就被风吹走了。
    她把叶宝溪抱更紧，在晚修来临之前，去接住对方的悲伤。这一刻，起码抱着叶宝溪的人是她。
    说的话能不能被听进去也不重要了。
    但其实，叶宝溪是有听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叹口气
    第43章可怜
    余沛的声音砸下来，很响亮，像夏天的雷在她耳边炸开。
    叶宝溪忽然有一点模糊的感觉，她不敢去看余沛的表情，心里出现隐隐的猜想——余沛她不会喜欢我吧？
    那姜绮呢？还是喜欢姜绮的吧。
    我们都是omega，不会被同类的信息素吸引的。也许……叶宝溪不敢说自己并不喜欢余沛的味道，但对于对方的感情。
    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拿捏的。
    叶宝溪的心跳得很快，到后面的眼泪分不清是惊慌还是伤心了，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她甚至已经觉得释然了。
    放弃段渠月，像拔出一个扎在肉里太长时间的刺，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习惯那种疼了，但其实好像还是不行。
    拔出刺的那一刻，确认自己放弃的那一刻，她出乎意料地觉得轻松。
    不需要继续追在段渠月后面，也不需要回应别人同情的目光，她可以把自己的爱留给自己。
    人要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跟着余沛走路回教室的叶宝溪觉得空气都变清新了，她的脚步轻盈：“余沛，我觉得我不喜欢段渠月了。”
    “哦。”
    余沛当然不相信她的话，但心里还是很卑微地产生了甜意，边下楼边问她：“那你要喜欢谁？”
    “喜欢全世界最好的叶宝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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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沛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踩着她的脚印下楼梯，走快几步走到她身边：“真的不伤心了吧？明天我起来不会看见你在偷偷哭吧？”
    才不至于！
    叶宝溪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重生虐渣文女主，走在路上都自带灯光的，她一路走回了教室。
    先拿出习题册狠狠地写了一节课。
    余沛还是她同桌，一节晚修课偷看她十几次，把叶宝溪都弄烦了：“以后是高考坐旁边，你也要一直看我吗？”
    “没有。”
    担心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余沛才转头写作业，背单词也记不清背到哪一页，怕自己高兴得太明显。
    书立上几本练习册落下去，余沛随手捡起来，看到一句短语填空，翻译过来是你不在我的身边，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她的手一抖，忽然笑不出来了，心好像在变冷变硬。
    *
    叶宝溪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高涨，虽然周寥星她们去了文科班，吃饭时还是特意凑到了一起。
    原本卖鱼香茄子的店忽然倒闭了，新开了一家煲仔饭。里面的陈设也改了大半，她们坐在桌前等候，叶宝溪忽然想起，她以前在这里给段渠月打包过一份饭。
    心忽然就揪住了。
    痛楚一刻之后，叶宝溪忽然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惊讶一刻下意识看余沛：“怎么回事？”
    “没有，刚才周寥星问你最近是不是和段渠月发生什么事了？”
    余沛把话又复述了一遍，恰好饭也适时端了上来，老板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一碗一碗端出来。
    叶宝溪也可以在这时候低头避开视线，惨淡地笑：“没有，我不喜欢她了而已。”
    连周寥星都咬到了舌头，这一刻是她期待的，但真正来临的时候又平静得很可怕，她和陆书楷对视一眼，对方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周寥星隔了一分钟才回神把手扯了出来。
    但察觉到叶宝溪的情绪不对，她没把“段渠月来问过我”这句话说出口，她也有一点私心——除了段渠月，谁都好，谁配叶宝溪都好。
    这顿饭叶宝溪味同嚼蜡，赠送的凉拌黄瓜也没吃几口，走出去的时候恍惚在人群里看见段渠月的脸。
    假的啦。
    就算是真的，叶宝溪也不可能再回头了，她再喜欢一个人，也有限度，她只是，只是可惜。
    “真的没事吗？”
    周寥星小声问余沛，后者点一下头，她们都隐忍着不说话，即使知道也不想说。
    算了。
    *
    新班级感觉很好，好像什么都好，老师好同学好一切都好，但课间的时候，叶宝溪总想趴到栏杆上望一望。
    段渠月在做什么呢？
    好像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了。
    但是人有肌肉记忆，可能疼痛也有记忆。
    叶宝溪在夜里跑到阳台流眼泪，她忽然想起来她和段渠月相处的一件事，或许是小事，但却刺痛了她。
    大概是那一次分了段渠月一根烤肠，对方以为她也喜欢的，后来给她也买了一根。那时她刚刚吃饱，就拒绝了段渠月。
    后来她在垃圾桶看见了那根烤肠。
    想起来，在这一刻也要流泪。
    叶宝溪一边刷牙一边偷偷流眼泪，把脸埋在毛巾里哭了快五分钟，余沛也在她旁边叹气，她听得见余沛的叹气声。
    如果，如果没有喜欢过段渠月，她会不会现在觉得好过一些呢？
    即使没有那些闪闪发光的记忆，起码不必在这一刻觉得痛苦。
    叶宝溪抱住余沛，哭得很小声，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和喉咙都一样疼。她知道余沛也在难过，一边擦眼泪一边和对方道歉：“对不起……你也觉得很生气吧，我下次不会再……”
    “没关系的。”
    余沛抱住她，搂得很紧，声音像能拧出水的毛巾，沉重疲惫潮湿……复杂的情绪。
    叶宝溪觉得自己像落水的小狗，本能地抓紧能抓紧的稻草。在后阳台哭一小时的后果，是第二天感冒了。
    她夏冬两季必定各有一场重感冒，这一次提前在秋天感冒了。
    连着两星期都浑浑噩噩，吃药也不见好，没回家怕妈妈担心，最后被余沛拎着去医院打针了。
    在医院里，人来人往，叶宝溪忽然想起来上一次她们坐在这里的窘迫情景。她握住余沛的手，随口一问：“你不是说喜欢姜绮吗？怎么开学到现在也没见你去找她一次？”
    余沛想反驳，又觉得这一次将错就错也不算坏事，点一下头：“你不喜欢她嘛。”
    这一点让叶宝溪读出其他的意思来——余沛是因为她才放弃追逐喜欢的人，一半感动一半挣扎：“我也没那么不喜欢她，你要是喜欢她，就去追？”
    “学校禁止学生早恋。”
    “哦。”
    排队进去，和医生交待完之后就是打针，叶宝溪的手用胶布绑了纸盒保持平稳，然后才插针入血管。
    画面并不适合她观看。
    叶宝溪把脸转向一边，余沛看着她表情不忍，她的心才轻松起来：“怎么了？打针的是我，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排队打针的小孩哭起来了：“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他的哭声震天响，叶宝溪觉得天花板都抖了抖，她想说点什么，小男孩的妈妈按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你看，姐姐都不哭的哦，你不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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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哭嚎了一会，竟然真的把眼泪憋回去了，打针时坐在外面可以悬挂水袋的座位上，小男孩坐在她右手边，也打着针：“姐姐，为什么你不哭啊？”
    “因为……我是大人了。”
    叶宝溪开始唬小孩了，她没碰有针头的手，很想给小孩比划一下：“大人的眼泪不能随便流。”
    “那天天都能吃糖吗？可以不写作业吗？可以一整天都看动画片吗？”
    “不可以哦。”
    叶宝溪严厉地拒绝了小孩，余沛坐在她旁边看她和小孩说话，像看着两个小孩：“我带了糖，你吃吗？”
    学校外面有阿姨推着车卖称好的糖果，一袋一袋拿密封袋装起来，当然比超市里称散装的昂贵，但是即刻就能买到。
    余沛鬼使神差地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小小一包要五块钱，比旁边的瓜子巧克力贵，但她放在书包里时不时就吃一颗。
    味大得陆书楷私底下问她，是不是偷偷蹭叶宝溪了，一身都是奶糖味。
    闻久了，余沛已经能区分出叶宝溪和奶糖的不同，奶糖有一点腻，让她牙疼。叶宝溪的味道带一点芬芳，像浸过花瓣水，甜得很巧妙。
    可能是喜欢吧。
    人最擅长骗自己，好像物质随意识转移，喜欢的东西怎么看都觉得与众不同。
    “来一颗。”
    叶宝溪拿了一颗，想像从前一样用脸颊蹭余沛手臂，又觉得奇怪，做贼心虚一样地剥开糖纸把糖含进去。
    过去，余沛也爱吃糖吗？
    过去也对她百依百顺吗？
    这些谜团在她心里聚集起来，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下意识地把这些掩埋过去，毕竟和喜欢自己的人做朋友是一种单方面的惩罚。
    从被喜欢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就处在不平等的地位上，生杀大权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无条件地被捏扁搓圆。
    叶宝溪吃过段渠月的苦，她不希望余沛也因为她觉得伤心，所以希望余沛喜欢的是别人。
    “吃这么急，又没人和你抢。”
    余沛把奶糖拿回去，旁边小男孩眼巴巴地望过来，余沛还是给了他一颗。
    “谢谢姐姐。”
    小男孩也吃得很快。
    叶宝溪不敢碰右手，百无聊赖地从余沛书包里拿了练习册，随手翻着看，顺便复习一下短语。
    余沛看着它就心头一跳，但偏偏那么巧，叶宝溪翻到了她不想翻到的那一页。
    你也许不在我的身边，但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这一句被余沛用红笔画了线，不像对方的作风。叶宝溪偏头去看余沛的表情，对方垂着眼帘，像伤心的样子。
    余沛……喜欢我到这个程度了吗？
    怪，怪可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我的预收，文案真的有努力写（下本写这个）：
    沈今恩一直觉得自己有三个缺点——懦弱，温柔，不彻底。
    所以她在面临养父母的逼迫时，果断选择不告而别，放弃喜欢的音乐专业，放弃国内大学，也放弃了孟风舟。孟风舟，是不听话的小狗，是她最偏心的小船。
    “我要把我的生命献给宇宙。”
    “那我给你写一首宇宙的歌。”
    年少誓言仍在耳侧，她念了商科，再也没写过一个音，偶尔看一下蓝天，想象对方是否依旧向往浩瀚宇宙。后来，迫于生计回国，也在熟人牵线下当了当红女团yang的经纪人。
    出乎她预料，孟风舟没成为宇航员，变成了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独立音乐人，还有成谜性向和漫天绯闻。她还染了挂耳红发，黑里面挑着红，盖过宴会里所有流着光的红色。
    再次见面，对方隔着人群，冲她遥遥举杯，神色淡淡却让她生出被野兽盯上的错觉：“好久不见了，沈小姐。”
    孟风舟觉得自己人如其名，疯得过分，不顺应大众的性向不算其中之一。
    想当宇航员，想探索太空，哪怕炸裂成烟花做太空垃圾也璀璨闪耀。
    直到她遇见逆来顺受的沈今恩，被要求着给小孩义务补课也认真应付，被孤立排挤也满不在乎，但是会在收到她的生日礼物时笑得露出弯弯的眼睛。
    比起宇宙，好像她能先抓住这对月亮。
    她准备好表白信，等熬过高考成为大人，就让沈今恩知道她的心意。把信埋在枕头底下，每一夜都安眠，日历的每一天都被她画圈打叉。
    月亮是抓不住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捞水面上的倒影。
    沈今恩突然消失，接不通的电话。她被父母关起来训斥，为了熬过漫长暑假，她背下了对方弹过的曲子的每个键。她一天又一天长大，最后和梦想背道而驰，奔向月亮。
    再次见面，她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谈过千万次的曲子好像在耳边响起。
    【我还爱你】
    第44章解释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最后还是叶宝溪把书合起来，放回余沛书包里，双手合十：“我什么都没看见。”
    余沛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傻还是叶宝溪傻，等到这瓶药水打完，她去叫护士拔针，回来的时候看见叶宝溪望着窗外发呆。
    余沛甚至不愿意去揣测对方在想什么。
    “谢谢姐姐。”
    等护士取了针，叶宝溪拿棉花签按着手，边往外走边数旁边花朵的数目，数到十六的时候，余沛忽然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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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月考好好加油。”
    “好。”
    叶宝溪应得很心虚，后来就找借口说和别人去吃饭，家里有事之类的，虽然假但余沛从来没问过。
    吃饭的伴也换了人，从余沛变成一个叫陆陆的女生，对方脾气温和也不爱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是她一个人说话的场合。
    等到周六晚上终于开始放假，为了避开不回家留在教室写作业的余沛，叶宝溪拿着书包去外面奶茶店写作业。
    环境当然乌烟瘴气，但比坐在余沛旁边问心有愧好。
    拿着书坐在靠里面的桌椅上，叶宝溪点了一份双皮奶，吃一口就写一个步骤，半杯吃下去才写了一面数学试卷。
    “阿姨，我要一杯巧克力可可。”
    “好嘞，靓女！”
    听见有点熟悉的声音，叶宝溪也没放在心上，她低头刷刷写着，直到有阴影落在她桌边：“欸，叶宝溪？”
    她的左眼皮猛地一跳，姜绮已经拿着奶茶在她对面坐下了：“好久不见了，你不介意我和段渠月坐这里吧？”
    “不介意。”
    叶宝溪想说“随便”，又怕显得自己太在意，换成了不介意。
    只有几平米的店面里座位有限，老板娘也热衷拼桌，不愿意失去每一个客人。拼桌不是新鲜事。
    她也出乎自己意料，即使段渠月坐在她对面，她也镇定自若，连一点欢喜的情绪都没有，比起段渠月，余沛对她的感情现在才砸得她眼冒金星。
    叶宝溪很安分，垂着眼睛继续写数学试卷。
    姜绮和段渠月在说什么，她已经不太关心了，心全想的是眼下的题目要怎么解开。
    这一题的直线是要套截距式还是点斜式呢？
    想了一会也还没有思路，旁边有大叔点了炸鸡汉堡，吃之前还点起了一根烟。烟飘着飘着就飘到她们桌来了，在奶茶店里吸二手烟，不能说讨厌，只能说是非常讨厌。
    叶宝溪对烟味很敏感，家里也没有人吸烟，她皱着眉头想继续做题，止不住咳了两声。
    声音不大。
    但她对面的段渠月起身了，她走到那个男人的桌边敲了敲：“您可以不要在这里吸烟吗？”
    “哦，好的。”
    男人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全是高中生，其他座位也隐隐飘来谴责的目光，就把烟掐熄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
    段渠月点一下头，又走回座位。叶宝溪横竖也写不出数学题，专心致志地拌着剩下的双皮奶吃，里面有红豆花生。
    椰果没加，因为她不喜欢。
    之前病得浑浑噩噩，两个星期都没好好听课，上课觉得学会了，一下课脱离课堂就又觉得迷糊了。
    余沛给她说过几次，她也不想再麻烦对方。后来连成绩出来之后对答案分析错题的步骤也省略了。
    她总有一个坏习惯，上课听到会了就忍不住开始自己研究课后习题，不管老师在说什么，后面的零碎知识点和速记的办法全都没听见。
    余沛说过她几次，但是一上课又改不了，导致她基础题没太大问题，总丢细节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月考也会溃于小知识点吗？
    叶宝溪准备把双皮奶吃到底，吃到还有最后两口时，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
    “阿姨，我要一杯巧克力可可。”
    她听出是余沛的声音，知道余沛在柜台点了奶茶，一下子连大气都不敢出，担心对方看见自己和段渠月坐一桌。
    叶宝溪庆幸自己选了够隐蔽的位置，她慢慢地把身体趴到桌子上，担心余沛一眼望穿沙发发现她坐在这里。
    “叶宝溪，你和余沛吵架啦？”
    “才没有。”
    叶宝溪边担心还边小声回答姜绮。
    她害怕余沛发现了她，但是她不能抬头去看，恐怖片里常有这种桥段，她也担心自己会和余沛对上目光，只能把自己的存在感拉低。
    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余沛虽然脑子聪明，但是没有X光眼，总不可能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有个叶宝溪。她是在余沛的视角盲区的位置，肯定是安全的。
    “靓女，打包还是现在喝？”
    “打包。”
    余沛的声音又响起来，叶宝溪的心跳加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露出这一面，拿手臂当枕头假装自己睡着了。
    “好了！”
    阿姨应该是做好奶茶了，塑料胶袋被摩擦的窸窣声，然后被打包好的奶茶递到余沛手里，然后余沛拎着它走出门。
    应该是这样的走向。
    叶宝溪在心里数了三百秒，又坐起来吃最后两口双皮奶，滑溜溜甜丝丝的口感，还有一股奶香。
    这家店的双皮奶她打满分。
    叶宝溪拎着书包出门，也没和段渠月说一句话，跨出奶茶店大门的时候旁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给你。”
    叶宝溪吓了一跳，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接过那一杯奶茶，杯壁还有温度。
    热的巧克力可可。
    “怎么给我买这个？”
    叶宝溪有点不好意思，她对于追求者的礼物是一概不收的，让余沛例外的话显得她有所图谋。她的脑子已经不断提速思索如何拒绝这个礼物。
    别人送的礼物是不能随便收的。
    “别生气了。”
    出乎她意料，余沛把奶茶往她手里推了推，叶宝溪也愣了一下。她以为这个时候感到抱歉的人应该是自己，但余沛的姿态却比她还卑微。

 第80页

    余沛……是很好的omega。叶宝溪过去也想过对方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会做什么选择，但没有想过对方会喜欢不是alpha的自己。
    年级第一，意气风发的余沛，现在站在她面前，居然像落水的小狗。
    叶宝溪的眼眶湿润，她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她自认为对余沛的喜欢是对朋友的喜欢，但余沛对她不是。
    那她们的友谊就是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面……
    她还一直利用着余沛对她的好，每一次在段渠月那里受挫她也和余沛诉苦，变成情绪垃圾桶的余沛真的会觉得好受吗？
    “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叶宝溪也要掉眼泪了，她眨了眨眼睛就落下来一颗，不知道怎么打消余沛不合时宜的念头，她慢慢抓住余沛的手。
    “我也请你喝奶茶。”
    她态度强硬地拉余沛进了奶茶店，点了一杯她刚刚吃过的双皮奶，拿到之后也放进余沛书包里，才一起回宿舍。
    靠着蒙混过关进入校园，叶宝溪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己牵住了余沛的手，她想松开，却被对方察觉之后握得更紧了。
    “以后可以不吵架了吗？”
    余沛的声音，好像在颤抖。叶宝溪想象到露珠从草叶尖上一路滚落到泥土里，她的心情也复杂起来了。
    作为被追求的人，她当然希望和对方保持距离，希望对方知难而退速速死心。但作为追求者的朋友，她希望对方能收获快乐幸福，而不是无限期地卑微下去。
    就像她过去那样。
    “不会再吵架了。”
    叶宝溪握住余沛的手，她想说点什么让对方觉得轻松起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段渠月，认真地解释起来：“我刚才在奶茶店碰到段渠月了。”
    “哦。”
    余沛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起来，她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连姜绮她也看见了。
    她只是觉得苦涩，如果过去叶宝溪找段渠月，绝对不会接受和姜绮一起的选项，但现在好像不是了。对方已经低到泥土里，连约会也可以变成三人的选项。
    而更苦涩，是她看见这样的叶宝溪，也不能上前把对方拉走，担心她们的关系会更僵更难堪，只能在门边慢慢地等待。
    幸好叶宝溪是一个人出来的。
    “我不是故意和她约好的，刚才姜绮过来我这里坐了，我没有特意和段渠月见面，是不小心碰到的。”
    叶宝溪在和她解释吗？
    余沛愣了一下，转头看对方的眼睛，叶宝溪冲她笑了笑，笑容里有点歉意：“我说过不喜欢她了，没有骗你。”
    “好啊。”
    她的鼻子发酸，无论叶宝溪的解释是真是假，她的心都软成水，没有办法再气愤纠结任何事情了。
    光是叶宝溪在和她解释这一点，就是足够让她流眼泪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叶宝溪晃着她的手说出来的下一句话，让她的眼泪又憋回去了。余沛觉得自己坐上了过山车，心情忽上忽下，但是她心甘情愿。
    “你也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余沛没说违心的话，也不说得太露/骨，她们走过长长的林荫道，月光没有落下来，只有昏黄路灯。
    如果这条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第45章礼物
    月考和叶宝溪想象中一样，但可能更差一些，她考得一塌糊涂，还没发答案已经猜到结果了，趴在桌子上不想理人。
    余沛在她旁边刷刷地写字，声音听起来很流畅，桌面也轻微地抖动起来。
    叶宝溪觉得气闷，也担心自己要怎么才能和妈妈交待，抬头看余沛：“这次考试，你觉得难吗？”
    “挺难的。”
    面对叶宝溪，余沛觉得自己说瞎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不需要过脑思考。
    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叶宝溪也清楚对方只是安慰她，又转头写作业了，为了避免挨骂，她连放假也没回家，妈妈也打过电话问她。
    “怎么回事呢？宝宝。”
    “最近考试没发挥好，想留在学校里学习……期中考完我就回家。”
    “不去找渠月吗？人家最近生日……”
    叶妈妈当然能察觉到叶宝溪和段渠月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原本也做好心理准备她们大学毕业会恋爱结婚，但现在好像和她的想象走偏了。
    在她没有知觉的时候，两个小孩好像就渐行渐远了。
    “渠月的生日你也不去吗？你别闹脾气……人家渠月对你也很好……”
    “没有很好。”
    叶宝溪庆幸余沛没在她身边，没被对方听见段渠月的名字，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对我很好的人很多，余沛是，周寥星也是。我已经和段渠月说过，我不会喜欢她了。”
    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叶妈妈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和谢朝阳说了一句，后者也没放在心上。
    *
    段渠月像往年一样定了很大的生日蛋糕，上面有奶油画出来的小人，坐在蛋糕中间，脸红扑扑的娃娃。
    她坐在客厅里，从早等到下午，蛋糕化了一半，娃娃的表情已经看不出笑还是哭了，奶油滴到桌面。
    流下来的比起奶油，她觉得更像自己的眼泪。
    叶宝溪过去也等了她这么长时间，那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也像她这样吗？从满心欢喜期待到平静如水，最后看着热情变成燃尽的死灰。

 第81页

    为什么没有来呢？
    段渠月对着蛋糕发了一会呆，最后尝试着切了一块，奶油腻得她想吐，一口也咽不下去，最后整个蛋糕被她打包丢进了垃圾桶。
    又拎到楼下全扔了。
    等到晚修上课之前，段渠月鬼使神差地去了三楼，走到了理科实验班门前，往里面看一眼。
    过去，叶宝溪的桌面会摆一个笔筒，因为那是她以前买的。其实现在看很普通的一个笔筒，旁边坐了一只大熊猫的绿色竹子笔筒，已经磕磕碰碰掉了一些边角，但叶宝溪还是一直用着。
    但现在她没有看见那个笔筒。
    是已经不喜欢了吗？还是没有拿出来？是像不喜欢她一样不喜欢那个笔筒了吗？
    段渠月觉得有人在她心里打翻调料瓶，各种情绪都有，但痛楚是最分明的。
    她等了一会，终于在楼梯拐角看见叶宝溪挽着余沛手臂走过来，忽然发愣——叶宝溪以前这样挽过她的手臂吗？
    她仔细想了想，答案好像是否定的，走得近了，叶宝溪才看见她，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叶宝溪的咬字很清，她过去总觉得对方说话很糯，咬字模糊不清，现在才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
    “对。”
    段渠月忽然就觉得自己输了，一败涂地，她只能咬着一口气站在原地，看着叶宝溪。
    她也察觉到段渠月的坚决，所以转头和余沛交待一句，松了手，让余沛先进教室了。
    “出什么事了吗？”
    叶宝溪猜想着可能是家里出事了，或者阿姨有事要找她，不然段渠月不会来找她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
    叶宝溪愣了一下，她还是有印象的，上星期妈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拒绝了，但发了试卷之后也忘记了。
    虽然说确实是初恋。
    她也意外自己到这一刻才想起来，看着段渠月也不觉得心虚，说过不会再喜欢的人的生日她没有义务记住和庆祝。
    “今天是我的生日。”
    段渠月又说了一遍，她看着叶宝溪的脸，想象过的疏离确实是疏离了：“你不给我礼物吗？”
    “那你等一下。”
    叶宝溪也没有拒绝，算起来今年的生日段渠月也给了她礼物，她确实还欠对方一个礼物。
    她走进教室，翻了翻座位，找出之前在书店里还没用过的本子，又找了一个没拆的盲盒，塞进去一起当礼物了。
    走出教室递到段渠月手里，她也没有心虚：“生日快乐。”
    对于段渠月，她已经给了自己所有能给的温柔包容，到现在已经什么都给不出去了。
    “谢谢。”
    段渠月把礼物接过去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敷衍，但她没有理由质问对方，千万句话浮起来，她只随意选了一句。
    “我和姜绮，不是那种关系。”
    “哦。”
    叶宝溪不看段渠月，她望着底下花坛的树，有一棵像被剪歪了，比起其他树木，它像歪着脑袋。
    有点可爱。
    “我走了。”
    “拜拜。”
    叶宝溪没想过有一天，她和段渠月的对话会简短到这个程度，她也会设想，万一段渠月这句话说得早一些会怎么样。
    现在太晚了。
    她已经把能给的给了出去，觉得没有辜负对方过去的真心，也对得起过去的自己。
    比起爱人，她更需要爱自己。
    回到教室，她的表情也很轻松，旁边的余沛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反而被叶宝溪安抚了：“没事啦。”
    “就是说她今天生日，过来和我要个礼物。”
    “哦。”
    余沛当然不觉得段渠月只是简单地来要个礼物，她觉得对方还有别的意图，只是看叶宝溪有没有别的意图。
    “那你……”
    “我不喜欢她了，是真的不喜欢了。”
    叶宝溪是有超乎寻常的执拗的人，虽然有一张看起来很软乎的脸和黏糊的性格，但她也有不可打破的底线。
    绝对绝对不会回头。
    这是叶宝溪的人生信条。
    余沛听得半信半疑，又把纸箱推到叶宝溪面前：“送给你的月考礼物。”
    她刻意把语调放得轻松，但叶宝溪还是能从里面听见紧张，拿出小刀慢慢裁开纸箱，里面是方正的泡沫。
    “礼物是泡沫？”
    叶宝溪觉得有点好笑，拿出来才发现里面被保护着的的陶瓷杯，圆圆的像球一样，滚滚的可爱。
    粉白配色，杯盖上面还坐了一个打盹的粉色耳朵的兔子，看起来有点可爱。
    “怎么突然想到买这个给我？”
    叶宝溪拿手指碰了碰上面的兔子，总觉得它会突然咬住她的手指：“好可爱。”
    “像你，你上课打瞌睡就是这样的。”
    余沛不打瞌睡，但叶宝溪嗜睡，课间十分钟睡着了还能做美梦，经常要拉她讲故事。晚上睡得最早，早上起得最晚，上课还要打瞌睡。
    她经常上课上着上着就要开始注意打瞌睡的叶宝溪，拿手托住对方的下巴避免磕到桌子上，推一下对方的手。
    到后面发现没有用，只能狠狠捏脸，然后快速抄笔记让下课后的叶宝溪来补。
    “我也没有经常打瞌睡吧。”
    被送这样的杯子，叶宝溪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慢慢拨弄杯盖上的小兔子，又觉得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轻咳一声准备划清界限。

 第82页

    “我送你这个杯子，是为了鞭策你，不要整天上课打瞌睡。”
    “没有别的意思。”
    余沛故意把口吻变得正直，拿着英语书抄单词，看也不看叶宝溪一眼，反而让后者准备的一箩筐话没办法说出口了。
    “那，谢谢你了。”
    叶宝溪也想不好该说什么，她拿着杯子去阳台洗了洗，就到年级办公室旁边的饮水机装水了。
    余沛是真喜欢她吗？到时候被表白的时候用什么借口来拒绝她呢？肯定不能说因为她是omega不合适，怕刺伤余沛的自尊。
    那要说什么比较好呢？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好。
    叶宝溪觉得自己可能要提前打个草稿了，正在思索用中文写还是英语写，一回头，陈青青戳了戳她。
    “好久不见了。”
    “是啊。”
    好久不见反而没什么要说的话，她们好像不知不觉变得陌生了，大眼瞪小眼还是陈青青先开口：“你没有选文科吗？段渠月在文科实验班。”
    陈青青印象里的叶宝溪只有段渠月一个追逐的方向，别说文理分科，就是银河她也要跨越的。
    “没有，我选理科了。”
    这句话并不难说出口，接下来的话也比叶宝溪想象中轻松，她看着手里的陶瓷杯，觉得心好像变硬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已经不喜欢段渠月了。”
    陈青青虽然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像叶宝溪这样的追逐只有两个结果，现在不过是坏的结果。
    “那也好，我觉得段渠月其实配不上你。”
    “我们优秀的女高中生不能随便恋爱，要好好学习。”
    “好的！”
    装完水，拿着杯子回到教室，盖上之后，热气会从放勺子的缝里面慢慢钻出来，水雾蒸得干涩的眼睛很舒服。
    和余沛待在一起，也让她觉得很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写了十几万字还在推拉，有种我是推拉高手的错觉
    第46章友谊
    叶宝溪很快就重振旗鼓，等到期中考试的时候发挥得很好，考了班级前三名，又刚好碰到家长会。
    她把余沛拉到妈妈面前：“妈妈，这是我同桌余沛，她成绩又好人又热心，我超喜欢的！”
    “我女儿脾气不好，多亏你照顾了。”
    “没有的。”
    余沛连连摇头，反而是余妈妈握住叶妈妈的手：“你的口红是什么色号？看起来好漂亮！把链接发我吧……”
    两个妈妈对着成绩单聊起了口红色号，毕竟也没什么好比较的，她们对孩子的要求不严格。
    家长在教室里面开会，学生在走廊上自由活动，待会还有学生代表发言。余沛是代表之一，叶宝溪和她坐在外面的书箱上，边聊天边翻着习题册。
    “这次地理考了几分？”
    叶宝溪捂住耳朵，继续背公式，假装没听见余沛的话。后者来拍她的手：“你不需要考地理吗？到时候学业水平测试的分不重要吗？”
    “重要……可是我真的搞不懂啊……”
    叶宝溪破罐子破摔，而余沛早就准备好了她的试卷，摊开来把错题都讲了一遍：“你要好好背书，洋流方向，不同的温度带的植被你都不清楚。”
    “知道啦。”
    她想找水杯喝水，想起来陶瓷杯还搁在书桌里，又打开以前的保温杯，灌了口温水。
    “待会是你演讲哦？”
    “是。”
    余沛点一下头，她做汇报次数太多，熟练得像喝水。但叶宝溪发问的意义又不一样了：“你要念吗？你想念我就和老师说一声，换你上去。”
    “不用，随便问问。”
    看余沛现在的表现就知道，她是真的这样想的。幸好余沛喜欢的是她，不然落到坏心眼的人手里肯定很好利用。
    一看就是恋爱脑。
    “你别太惯着我了，好朋友不是这样的。”
    叶宝溪想让自己的口吻变得强硬起来，但是余沛就像发现这一点，也开始拿捏她了：“是啊，因为我们是超好的朋友。”
    超好的朋友是这样的吗？
    叶宝溪觉得自己的态度又迟疑起来了，她想说点什么，又把话吞下去，继续写作业了。
    “我妈妈也很喜欢你。”
    不自觉地，余沛的语气也带上炫耀意味，凑近一点的时候叶宝溪能闻到薄荷味。
    她总觉得薄荷辛辣，很强烈的气味，但是不讨厌。
    “为什么余沛是薄荷味的？以后要配什么味的信息素呢？”
    终于等到余沛进去总结月考经验，叶宝溪才托着下巴小声嘀咕，她觉得余沛好像会发光，在什么时候都气定神闲的人。
    如果我早一点碰到余沛，会不会喜欢她呢？
    叶宝溪也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砸得眼冒金星，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想起这一点。又等待一会，谢朝阳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段渠月的妈妈。
    过去一直是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美人，现在虽然疲惫但美丽依旧鲜明，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提着一袋零食。
    “阿姨，文科班在楼下……”
    她以为对方走错了，但谢朝阳冲她笑了笑：“不是，宝溪，我是来找你的。”
    “嗯？”
    叶宝溪只能微笑，她在想着是不是她们吵架的事让家长知道了，已经来负责劝和了。

 第83页

    “阿姨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我们渠月性格不好，没什么朋友，你没事多去和她聊聊天，可以吗？”
    叶宝溪沉默了两秒，她不是擅长骗人的人，连撒谎也要犹豫一会，而她犹豫的结果是说真话：“阿姨，我和段渠月绝交了，我说过不会喜欢她了。”
    “你们小孩子吵架就是容易上纲上线……”
    “不是，我已经十六岁了。”
    叶宝溪打断对方的话，努力地让自己的话更可信，脑海里浮现的是伤心的余沛。如果自己重新喜欢段渠月的话，余沛会伤心的。
    “我不是闹着玩的，我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幻想到到余沛失魂落魄的样子，叶宝溪觉得心酸，她重新说了一遍：“我是真的不喜欢段渠月了。段渠月有很多朋友，不缺我一个，如果阿姨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话，我只能拒绝您。”
    她的口吻很强硬，和谢朝阳想象中的软萌omega不一样，巨大的落差让谢朝阳回不过神：“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大人哪里会这么容易被小孩说服，谢朝阳还是把零食塞到她手里：“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也等于是我半个女儿了，拿着吧。和段渠月吵架了是吗？下次我去说她。”
    叶宝溪不说话了，拎着购物袋坐在书箱上，看着谢朝阳走远，她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但是她不会回头了。
    她的心肠很硬。
    *
    时间过得好快，第二次月考的时候她变成了第二名，余沛又奖励了她一个兔子保温杯，杯盖上套了一只耳朵向下垂的兔子。
    余沛到底多喜欢兔子啊。
    叶宝溪还是收下了，作为回报她也给余沛送了一只灰色小狗，虽然容量不大，一上午要打两次水，但余沛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
    然后一天跑三次办公室装水。
    “就这么喜欢吗？”
    叶宝溪心又无声地塌陷下去一个小角落，回家吃饭的时候也不小心说漏嘴了。
    “妈妈，如果你很好的朋友喜欢你，你会怎么拒绝她呢？”
    叶妈妈还在夹菜，听见这话筷子顿了顿：“你不喜欢渠月吗？”
    “我已经不喜欢段渠月了！”
    叶宝溪加快速度把嘴里的牛肉丸咽下去，又和妈妈说话：“不要提过去的事情！余，我听了会不高兴的！”
    “这样啊……那好好地和她说清楚，拒绝她，不要伤对方的心。”
    叶妈妈虽然不相信叶宝溪能就此和段渠月断开，但也尊重她暂时的喜恶。
    “好……万一，对方，对方是omega呢？”
    叶宝溪咬住筷子，她一焦虑就想抓住什么，咬住什么，此刻只能就近咬住筷子：“omega是不能标记omega的吧。”
    “那你喜欢她吗？”
    叶妈妈把碗放下来，这个话题让她觉得边吃边说不够正式，认真地分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无论能不能标记，性别年龄全都不是阻隔你们的事情。”
    “爱是可以跨越一切的。”
    妈妈说得认真，叶宝溪反而晕乎起来了：“也没有那么喜欢……我觉得她是我的好朋友……下次再说吧。”
    来不及阻止，叶妈妈就看着叶宝溪拿了书包跑路，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她也叹气，在想叶宝溪身边的omega究竟有什么人。
    难道叶宝溪喜欢周寥星？
    叶妈妈陷入思索，在想现在和周寥星的父母拉近关系来得及吗以及高中生的情感状况真是难以捉摸。
    叶宝溪去了学校，她闷头在座位上写了一天的卷子，一抬头手都软了，还是余沛把水瓶放在她桌子上把她注意力分散了。
    “做了几张啊？这么猛？”
    余沛翻了翻她压着的试卷，一看有好几张都吓了一跳：“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不是。”
    叶宝溪垂着眼帘，从抽屉里的棒棒糖堆里挑了一根葡萄味的给余沛，后者皱眉：“你不知道吗？我从来不吃葡萄味的。”
    这话噎得叶宝溪说不出话，但她还是把叹息咽下去了，重新从里面挑了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那草莓味行吗？”
    “可以。”
    余沛接过去，撕开糖纸含住糖果，看着她起身拿着杯子走出去，挑眉——自己刚才才装满了水。
    果然，叶宝溪走到半路又走回来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又走出去了。
    等了两分钟，余沛走到栏杆边趴着往对面望，果然看见叶宝溪一路往文科实验班的方向走了。
    她愣了愣，口中的草莓糖好像失去味道，她用后槽牙把糖果暴力地咬碎，然后把塑料棒扔到了垃圾桶。
    算了。果然。
    她就不应该相信叶宝溪。
    *
    余沛不知道，叶宝溪一路走向文科实验班，等了等才叫了周寥星。
    她们一起趴在栏杆上的时候，叶宝溪下意识抬头往理科班的方向看，没看见余沛才松了一口气。
    她担心对方多想。
    “你喜欢omega吗？”
    周寥星也瞪大眼睛，这个动作做得很像陆书楷，她们对视一会，叶宝溪又把脸埋进手臂里，声音很闷：“好奇怪啊……怎么会有omega喜欢omega呢……”
    她当然知道，任何事物只存在主流和分流，没有百分百。同性恋之外有异性恋，无性恋和双性恋。
    只是当这种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又觉得不安了：“你会觉得喜欢omega的人奇怪吗？”

 第84页

    “谁？你喜欢谁？”
    周寥星想往余沛身上猜，但信息太片面，她只能诱导着叶宝溪说出更多的话：“你总不会喜欢我吧？”
    “才不是！我们的革命友谊是纯洁的！”
    叶宝溪抓住她的手发誓，她们对视了一眼，周寥星才试探性问：“不会是余沛吧？”
    “当然，当然不是！我和余沛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这个也不能抹黑！”
    恰好晚修铃声响了，叶宝溪捂着耳朵往楼梯上跑，希望跑得足够快，没有被周寥星看见她通红的耳朵。
    怎么，怎么一猜就能猜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哭哭：我难道是这么蠢的人吗
    第47章月落
    不知道为什么，新杯子看起来很顺眼。
    就像同桌一样。
    时间像跑得飞快的小人，不留下痕迹，很快就消失。她们又重新穿上羽绒服，等待着春天降临。期末考之前很冷，气温一度下降到了零上二三度。
    叶宝溪把手揣在兜里，甚至不想做笔记，连把手暴露在空气里也觉得冷，最后是余沛看不过眼灌了热水袋让她抱着。
    谁能拒绝热乎乎的暖水袋呢？
    反正叶宝溪不可以。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前复习的晚上，大家的心躁动起来了，恰好冬天的雨夜打雷，把学校的电表劈坏了。一声巨响，整个教学区一片黑暗。
    “哇哦！”
    好事的男生在教室里喊出声，整个教学楼都大声欢笑起来了，把原本因为期末考而焦灼起来的气氛冲淡了。有人悄悄跑到后阳台表白自己喜欢的明星，也有人趁乱说点一生一世的谎话。
    “怎么回事？”
    级长在窗口看了看，但录音设备断电无法工作，他扯着嗓子也喊不过兴奋的高中生，只能作罢，在手机上通知各班老师过去开会。年级办公室紧急开会，由老师手机相互通知，最后决定让学生在教室里看书，还给各班发了几支蜡烛。
    这当然按捺不住想放飞自我的人，因为不能提前放学，老师也对偷摸串班和悄悄玩手机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余沛分到了一只蜡烛，她点亮火光，在烛光里大家相互凝望着，最后小声提出建议：“玩狼人杀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都是热门游戏，也不太耗脑子。
    “玩真心话大冒险？”
    最后投真心话的人比狼人杀的多，由叶宝溪贡献了一只粉红色的笔，笔帽上有一朵花，被花指到的人回答问题，另一头的人提出问题。
    第一轮被指到的是余沛，大家小幅度地欢呼一下，恶搞学霸的感觉很好，但大家还是往好奇的方向问了问题：“现在坐在这里的人之中，有你喜欢的人吗？”
    虽然不是被指到的人，叶宝溪也觉得促狭起来，她看一眼摇晃的蜡烛，希望它没有照出她通红的脸：“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猜一下期末考余沛能扣多少分？”
    “宝宝你这就不懂了，成绩哪有八卦有意思！”
    “别紧张啊宝宝。”
    “我们余沛还没说话呢，怎么你先急了啊，小叶？“
    被当成妹妹叫“宝宝“不算什么，被问”急了“才很尴尬，叶宝溪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烧起来了，她伸手捂住：”我们未成年人不能听这种话！“
    “我听我听我爱听！“
    这一嗓子让旁边背单词的妹妹也转头看过来了，看着她们若有所思：“在说什么？“
    马上有热心群众一个拉着她的手解释前因后果，一个看余沛：“余神，说句话呀？你喜欢不喜欢？我们围着这里坐的人之中，有没有你暗恋的对象？“
    “有。“
    余沛答得很干脆，大家对视一眼了然暧昧地笑了笑。叶宝溪却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很烫，如果放一块烤肉上去，不用几分钟也滋滋响了，撒点胡椒就可以吃。
    捂着耳朵的样子太滑稽，叶宝溪把手撤下去，看着笔转了一圈转到陆陆面前，还是上一个问题，她坦坦荡荡：“我不会喜欢同学。“
    笔又转了几轮，花朵终于降落在叶宝溪面前，她望向另一头的人，而陆陆一脸迷茫地和她对视了半小时，最后把这个机会转让了：“喜喜，你问吧。“
    叫喜喜的女生就是起哄的人之一，她眼睛都亮起来了，目光在余沛和叶宝溪之间来回跳跃，最后问出：“叶宝溪，你觉得余沛漂亮还是段渠月漂亮？“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或者说几乎不需要思考。叶宝溪把手放到桌子底下，她下意识去看余沛的脸，既不想让对方太得意也不想让余沛伤心：“当然是余沛更漂亮。”
    下一秒，余沛在桌子底下牵住了她的手，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她们十指紧扣着，叶宝溪也没有要挣脱的想法。
    欸，就算世界末日在这一刻也没关系，我好像真的对Omega动心了。
    叶宝溪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下课铃声也适时响了起来，同学欢呼着散开，只有她们在座位上，对着流眼泪的蜡烛沉默。
    这一刻应该说什么呢？
    叶宝溪看着蜡烛，犹豫着想要开口说喜欢，又陷入无谓的担心——余沛真的需要她的喜欢吗？会相信她的感情吗？
    余沛拨弄着笔，又转了一次，花朵在叶宝溪那一边：“之前的班长竞选，你选了谁？“

 第85页

    她之所以问这一句，是因为周寥星说的：“我把票投给段渠月了，但是她好像投了你。“这话是段渠月和周寥星聊天的时候随口说的。后来再说的时候，余沛没有当真，那时候的叶宝溪还是喜欢段渠月的，票为什么会落在她身上呢？
    但这一刻，余沛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我选了余沛。“
    叶宝溪的声音很轻，那时候她没有对对方动心，但这一票确实落在了对方的身上。她想解释什么，但这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我知道了。“
    余沛像走在沙漠里的人，一直被远处的绿洲幻影诱惑着，但这一刻，她终于等到了清泉甘霖以及一切。
    “期末考完，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没有欸。”
    叶宝溪思索一下，忽然想起一点：“我春节之前会过生日欸，你来我家吃饭吗？”
    想起生日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上一次的生日，只有段渠月，也是气氛尴尬的一次生日。因为对方并不习惯和她的朋友相处，所以她只邀请了段渠月一个人。但这一次有余沛，气氛应该会很愉快吧？
    带着美好憧憬，她们手牵手回宿舍，一个睡上床一个睡下床，连对方翻滚和掀被子的动静都能感觉到。
    因为知道余沛也喜欢她，这种踏实感是上一次喜欢没有带给她的东西，叶宝溪捂着被子差点偷偷笑出声。
    我们会一辈子这么快乐吗？
    考完试回家，叶宝溪原本准备专心地思索生日会要穿什么才保暖又好看，忽然被妈妈打包好行李，拎去了段家：“为什么？我和她吵架了！我不要和段渠月玩！”
    “渠月对你不好吗？我看着她长大的，我们渠月没什么问题！还有，你谢阿姨最近在准备离婚，顾不上小孩，你过去陪着段渠月待一阵子！渠月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昨天刚去做精神科检查，你知道吗？”
    原本准备拉车门走人的叶宝溪愣了一下，“精神科“三个字足以把还没有出过象牙塔的小朋友打倒，她欲言又止，最后扣上安全带。
    即使是不喜欢的人，也不可能放任她的情况变得更糟。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段渠月。
    叶宝溪沉默下来，而她妈妈对着后视镜看一眼，说着说着也想流眼泪了：“是高中真的压力这么大吗？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她坐在后座绞手指，思索着事情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段渠月明明是不好接近的立在高台上的神像，怎么忽然就倒塌了呢？对方会觉得伤心吗？之前来找她的时候是希望被她拉一半吗？她是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在陈思之后，叶宝溪又感受到无力，如果过去她只是旁观运作噩运的程序，这一次她也变成了一块齿轮，推别人下深渊的一只手。
    “我不知道——“
    叶宝溪发现自己的牙齿在发抖，她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没有开，那种愧疚感把她袭击了：“我不知道这些事。”
    她抿一下唇，觉得眼泪要落下来了，她不是在为谁动容，只是在为她没能抓住受难者的手心虚。共情能力强的人就是连看见脏兮兮小狗都忍不住想象它是不是被虐待，然后偷偷掉眼泪的人。
    等到了段渠月家，拉开门的时候穿着毛茸茸家居服的段渠月也愣了一下：“阿姨？叶宝溪？”
    第二个名字有颤音。
    她们面面相觑，段渠月把门拉开让她进去，妈妈走在前面和段渠月聊天：“渠月，我们最近就是有点事情要出远门，先把叶宝溪送你家来，你们两个相互照应一下，我们做家长的比较放心。”
    “好，谢谢阿姨。”
    段渠月当然不会蠢到分不清真话和假话，她看着拿着行李一路走上二楼进入客房的叶宝溪，很想叹一口气。
    “屋里怎么不开暖气？冷不冷啊？“
    “我不冷。“
    但是她也没有抓住太阳的能力。
    叶妈妈很快离开，叶宝溪收拾了一会房间，房门被敲响了：“你午饭想吃什么吗？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今天小区外面的汉堡店好像炸鸡套餐打折，要不要一起去吃？”
    即使不想出门，即使没有准备好要换的衣服，即使她痛恨门外的寒风和云层里的太阳，段渠月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啊，一起去吧，我刚好也很想吃。”
    作者有话要说：
    月亮快下线了
    第48章闹剧
    和段渠月一起去收银台点单，然后领了牌子坐下，她们选了二楼的位置靠着窗坐下，叶宝溪能看见楼下的风景。
    “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段渠月忽然问她，叶宝溪在看道路上开动的车辆和行人，心不在焉地回答：“还有几天呢。”
    “到时候要不要在麦当劳过生日？”
    “嗯？”
    叶宝溪愣了一下，段渠月却继续说了下去：“你小时候在麦当劳吃汉堡，看见旁边有人在过生日，还被工作人员送了礼物。你很羡慕，说你以后也要在麦当劳过生日。”
    “我吗？完全没有印象了。”
    没想到段渠月会记得这种细节，叶宝溪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小朋友都这样，我那时候就是看见什么都想要。”
    “那你现在还想要在麦当劳过生日吗？”

 第86页

    “不需要啦，我去看看餐好了没有。”
    叶宝溪总觉得这句话有别的意味，她也分不清，但她知道如何表态。就这样往柜台过去，恰好也出餐了，她端着餐盘往回走。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喜欢一个人连给她设置的音乐也是特别的，不希望她的声音埋没在众人里。
    “我去接个电话。”
    叶宝溪忍不住欣喜的表情，只能竭力在段渠月面前流露更多的甜蜜，她小跑着下楼接了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心跳快得像要跃出来。
    “喂？”
    “我在呢。”
    和之前不一样，余沛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欢快，反而低沉得像是压抑着什么。但叶宝溪的欣喜让她注意不到这一点：“你现在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
    叶宝溪在树边走来走去，围着一棵树打转的样子看起来并不聪明，但她这时候也没有理会路人的观感。这颗心像泡在糖水里面，齁甜齁甜的。
    “在回家的路上。”
    “我准备吃饭了，今天吃汉堡。你吃什么？”
    叶宝溪觉得自己很傻气，但是就是忍不住问了，转得自己也晕了，坐在长椅上傻笑：“我快过生日了，你没忘记吧？”
    “没有忘记的。”
    余沛握着手机，从道路对面看过来，她看着叶宝溪坐在长椅上，刚才的那点酸涩顿时微不足道了：“你冷不冷啊？为什么不戴帽子和围巾？”
    “嗯？”
    叶宝溪想说在家里忘记拿了，但反应过来的是对方正在注视她，恰好路边的汽车因为横穿马路的小孩发出急刹的尖啸。
    手机里也传来一声尖啸。
    她握住手机忍不住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见余沛正跨越斑马线向她走过来。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虚化了，只有余沛是清晰明亮的存在。
    “余沛！”
    叶宝溪跳起来，她快步跑过去在对方踏上地面离开斑马线的时候冲过去和余沛熊抱了一下。
    心好像也飘起来了。
    “你不戴围巾冷不冷？”
    余沛脖子上戴着棕色的格子围巾，她解下来一圈一圈地系到叶宝溪脖子上，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对视着，什么都不用说。
    心热乎着。
    叶宝溪觉得很幸福，她握着余沛的手，脸不知道是因为冻还是高兴红了起来，忍了又忍，她说：“好喜欢你哦，余沛。”
    这种话，过去好像也听过的。但余沛总觉得这一次的意味不一样。
    她们握着手，坐在路上。叶宝溪花了十分钟才想起来楼上还有段渠月，她思索着怎么解释，最后选了最容易的不解释：“我送你回家吧？”
    “好。”
    余沛其实都看见了，从叶宝溪和段渠月一起出小区门口开始，她等待着对方能像之前的几次那样说点什么，但这一次没有。
    “你喜欢这条围巾吗？送你了。”
    “喜欢啊。”
    叶宝溪把脸埋进去，再抬起来的时候冲她扬起笑脸，眼睛弯着：“和喜欢你一样喜欢。”
    “骗人。”
    看着叶宝溪的笑脸，余沛的心又甜蜜又酸涩，她也没立场问对方喜欢她还是喜欢段渠月，在叶宝溪的注视下上了回家的车。
    *
    叶宝溪重新上楼的时候汉堡已经冷了，段渠月面前的那一份还没有打开过，也一样变冷了。
    “你怎么不吃啊？我就是下去接个电话。”
    她心虚地落座，并不敢看段渠月的眼睛，伸手拿起一根薯条沾上番茄酱，咬进口中的时候果然没有刚刚出锅好吃。
    油炸食品都是这样，只有炸的第一遍最好吃，滚烫热乎的最好吃，凉下来之后就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美味。
    可能感情也是一样的。
    人最初始的时候爱的人，那时候已经是最爱了，后面就没办法再这么爱她了。
    “下雪了。”
    她们相对无言地吃着冷却的汉堡，窗外忽然传来轻微响动，耳边有人喊出声来：“下雪了耶！”
    叶宝溪也回头看窗外，雪落了满地，从天上飘下来的一片白色雪花落下去，成为地上的一点颜色。
    “真漂亮啊。”
    她也想起上一年，她和余沛一起走在雪地里，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露出怀念的微笑。
    “对，真漂亮啊。”
    坐在她对面的段渠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她们望着雪，两个人同时有了预感——可能她们以后不会再有这样坐在一起看雪的时光了。
    算可惜的。
    *
    生日最后还是定在了麦当劳，叶宝溪换了新买的白色羽绒服，在脖子上面戴了一条彩虹项链，兴高采烈地预备出门。
    但她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落了桌面的玻璃摆件，上一秒趾高气扬的小天鹅摔碎了。
    像是某种不幸的预兆。
    叶宝溪的心也颤了一下，她忽然察觉到危险，走出去想告知段渠月，却发现楼下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段健人。
    段渠月的爸爸。
    她没理由地恐惧起来，小腿肚都在发颤，下楼梯下到一半，她后退几步跌坐在冰凉瓷砖上。
    但这一点响动没有逃脱，段健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望向楼梯上发抖的人，像看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第87页

    “叶宝溪，是你。”
    他因为酗酒，目光浑浊，大概离婚之后过得不好，衬衣上有好几块黄色污渍。但是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像要夺眶而出的眼球，望着她。
    “叔叔……好。”
    叶宝溪的牙齿都发抖起来了，她想回头逃跑。但段渠月已经被响动吸引，走了出来，几乎是跑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然后挡在她前面。
    她觉得她第一次听见段渠月用这种歇斯底里的声音说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朝阳这个贱人！她凭什么和我离婚！凭什么！我今天就要杀了她！把你们也杀了！”
    段健人也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他走近楼梯，而段渠月几乎是送上去的，几步冲上去把他推到沙发边上。
    青春期alpha的力量不容小觑的。
    “你想怎么样？想杀了我吗？干脆就现在把我打死算了！”
    叶宝溪几乎傻住了，她看着段渠月的背影，因为恐惧整个人都麻木起来，而下一秒就看着段渠月倒下去。
    不能！她不能看着段渠月在她面前被打死……
    她的大脑里好像只剩下浆糊，搅拌都搅不动了，但不知道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冲到厨房，就近地拿了最大的刀。
    叶宝溪一路冲到两个人中间，她分不清脸上是冷汗还是眼泪，大喊一声：“如果你再动手！我就捅/死你！”
    段健人也被她吓了一跳，跌坐在沙发上，而段渠月也从地上爬起来，也像是被她吓了一跳，走过来要拿她手上的刀：“叶宝溪……”
    “你凭什么打段渠月！你这个烂人！狗东西！”
    叶宝溪握着刀，不让任何人把它从她手上拿走，她拉着段渠月退到厨房，眼泪让她视线模糊，哽咽着说不出更多的话。
    “段渠月……段渠月……怎么会这样啊……”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啊？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直到父母赶来她身边，段健人被警察带走，她才瘫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
    叶宝溪看着段渠月只想流眼泪，快把下唇咬破了：“他一直在打你吗？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呢？段渠月……”
    她过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段渠月也是……可是好像在这种悲剧里面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成为受害人。
    她抱住对方的脖子，感觉刀子被从她手里拿开，她的眼泪一直沿着段渠月的脖子落下去，可是她没有办法。
    怎么会这么可怜呢？我们段渠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呢？叶宝溪止不住地责怪自己，在过去的每一点时间里为什么一无所知，为什么让段渠月变成现在这样呢……
    “段渠月……”
    “我没事……我真的没有事。”
    等哭过劲了才想起来生日的事，还有在店里等待她的余沛，叶宝溪的心才稍微松快起来。
    她们坐在前往的公交车上，她稍稍用力地握住段渠月的手：“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我很开心。”
    段渠月冲她笑一笑，但是心里像埋了根毒刺，稍稍一碰就疼。
    太阳不会和月亮出现在一片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在这里偷偷伤心一下
    第49章alpha
    到达店里的时候，已经坐了一桌人，大家都沉默着说笑，但看见段渠月之后还是愣了一下。
    周寥星起来把位置再让开一个：“渠月坐我这里吧。”
    她旁边的陆书楷挑眉，对段渠月的出现耿耿于怀，再看一眼余沛的脸色，知道她也意外着，就更心酸了。
    有时候的可怜是连当事人都接纳了不平等不公正的待遇，而看客还在惋惜——就像此刻的陆书楷。她和余沛一起长大，知道对方的清高，也眼见她终于熬到叶宝溪和段渠月感情破裂。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段渠月又来了呢？
    大家在诡异气氛里面点了蜡烛，拍着手唱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叶宝溪当然察觉到这一切，但她对段渠月也只有怜悯之心，在座的不只陈青青，还有几个和段渠月关系也不错的同学。
    她不想在这里让对方难堪。另一方面，她也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是少数人，她不是有勇气的人，说自己是omega喜欢另一个omega好像不是好事。
    “许愿吧。”
    叶宝溪双手交握抵住下巴，努力地想了想，她没有什么太想得到的东西，这一刻已经足够了。
    【希望段渠月以后能变得快乐。】
    她就像过去一样把刀递到段渠月手里，让段渠月给她切蛋糕：“渠月，你帮我切蛋糕吧……”
    余沛愣了一下，转头看一眼，叶宝溪脖子上还围着她系上去的格子围巾，心里麻麻的。像吃火锅里冷不防咬到一颗花椒，从舌尖以上蔓延开的麻意。
    喜欢叶宝溪的后果可能是要不断地把自己和段渠月比较，猜想自己在哪一个位置，孰轻孰重。
    而且答案在问出口打破平衡之前是未知的。
    叶宝溪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余沛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委屈了，心泡在酸水里面，酸得质壁分离。
    切下来的蛋糕第一块段渠月放在了叶宝溪面前，然后是叶宝溪身边的她，但余沛看着奶油蛋糕完全没有食欲。

 第88页

    她拿着叉子随意地叉了一块蛋糕，和她想象中一样腻得牙疼，垂着眼帘不想再吃第二口了。身边的人在聊着近况，分科班级环境，期末成绩……余沛在想叶宝溪喜欢她多一点还是段渠月。
    起码和她在一起会觉得舒服一些吧。
    “喜欢吗？”
    叶宝溪忽然转头看她，不只是看，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你生日的时候定了水果蛋糕呢，不过今天的水果不多……我的水果也分你。”
    她的手被松开了，看着叶宝溪戳着水果放到她的碟子里，心又软了。
    还能说什么呢？再熬下去，还有一年，总有一天，叶宝溪会喜欢她的。
    余沛举着叉子麻木地把蛋糕一口一口咽下去。
    蛋糕没分完，有人目光在段渠月和余沛身上跳跃，大概来之前也听过两人闹翻的话，终于有好事者开口做出头鸟：“宝溪，你现在还喜欢段渠月吗？”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人连吃蛋糕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全望叶宝溪的方向看，好奇也有惋惜也有。
    谁不想看别人的爱情童话？每次娱乐圈里立好老公人设的男明星塌房子，总有人在下面哀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其实爱情是可以相信的，只是一些人不能相信。
    叶宝溪握着叉子，下意识去看余沛的表情，她不想让段渠月觉得不适，但也不想让余沛觉得伤心。
    旁边的陆书楷快给气死了，还是被周寥星按着才没有发表言论。
    沉默的时间长，大家也察觉到不对，预备岔开话题暖场的时候，余沛丢下叉子起身：“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
    房间里什么暖气都没有开，蛋糕都不化，哪里热呢？
    段渠月算是很直白地体会到如坐针毡是什么感觉，她忽然就变成了格格不入的眼中沙肉中刺，坐在座位上垂着眼帘笑起来。
    “段渠月……”
    旁边的周寥星叫她的名字，她投过去一个眼神，对方拉她去了卫生间。
    “怎么了？你也要落井下石吗？”
    明知道周寥星没有要刺痛她的意思，她依然选择先开口伤人，段渠月觉得有戾气在她身体里游走，等一个时刻跳出来咬人。
    “不是。”
    周寥星确实不是这种人，她们恰恰是有相似之处的，都是一张乖顺的面孔底下有隐匿的嚣张，只不过周寥星不声张，温顺得像仿佛半冷却的白开水。
    “你爸爸打你了？左脸有点肿。我刚好带了粉饼，你扑上去会没那么明显。”
    段渠月笑了一声：“谁在乎？”
    她即使这样说着，但依然听从周寥星的话，在脸上擦了擦粉掩盖过去，声音低起来：“你也觉得余沛更好更合适吗？”
    周寥星不接话，段渠月已经自顾自说下去了：“我知道了。”
    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她确实和叶宝溪不合适，她也在太多细微的时候不上心。即使她和叶宝溪的感情远观依然是美丽动人的水晶，细看其实早就有了数不清的裂痕。
    “别执着这么多。”
    其实十六七岁的人根本不会想，一辈子有那么那么长，她只走了几分之几。在当下，她满心满眼都是得到失去，在青春的风里迷失方向，和所有人背道而驰。
    “好。”
    但是段渠月应了一声，即使她想着我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不会再做碍眼的沙子，她依然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应了一声。
    即使不想承认，她这一次也输给余沛了。
    *
    追出去的叶宝溪和余沛也没走多远，她们在楼下的花丛旁边的长椅上落座，旁边的花难辨真假，在雪地里开得鲜红。
    “你觉得生气了吗？”
    叶宝溪小心翼翼地开口，但她不想把段渠月的隐私在这时候说出来，她只能试探着开口。
    “不然呢？”
    余沛的回答也算得上无情，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把水果全部吃完了，就算现在要走也没什么舍不得。她只是觉得很生气也很无力：“全世界难道只有段渠月会生气吗？只有段渠月的生气是生气吗？”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不重要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一辈子呢！”
    为什么来招惹我呢？余沛想问这句话，又觉得太委屈太软弱。
    “难道你不重要吗！我不是也给你投票了吗！你根本就不明白……”
    段渠月有多可怜，而她的心有多挣扎。
    她从小就被教育着成为优秀的人，再不济也要泯然众人，没有人是天生被教育着成为与众不同的人。
    像承认自己喜欢omega这一点，就很与众不同需要很大的勇气。
    叶宝溪觉得自己不是有勇气的人，但是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那你想听什么呢？想我说喜欢你吗？我确实喜欢你！可是我们是omega，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现在觉得很喜欢，那以后呢？”
    “每一次的发/情期都要用抑制剂吗？我们都能发誓以后不会为alpha的信息素着迷吗？难道我有永远保持特别的勇气吗？”
    “就算我喜欢你……”
    叶宝溪说着说着就流眼泪了，她悄悄在网络上搜索过相关的讯息，也确实有大量的例子，号称小性向的人出轨结婚，一方面是扛不住社会压力，一方面是来自生理上的吸引是不可避免的。
    这可是刻在骨子里的abo啊。

 第89页

    从出生起就定义好的匹配和不匹配。
    这不是主观意识就能控制的事情。
    叶宝溪没有天真到对未来全然放任，也没有相信一切都会如童话美好，她担心着未来会变得一地鸡毛。
    她也害怕自己像面对不一样的段渠月那样面对不一样的余沛，人是会害怕的。
    万一……余沛只是玩玩而已呢？只是年纪小觉得新鲜完全不放在心上。万一以后被其他alpha吸引了呢？万一以后和别的alpha结婚呢？就算余沛是认真的，她的父母会觉得满意吗？
    正常的两个人恋爱都会有各样的阻力，何况是少数的人呢？
    叶宝溪也觉得自己傻气，坐在长椅上从衣服口袋里找纸巾来擦眼泪，忽然听见余沛发出轻笑声。
    更恼火了，叶宝溪伸腿蹬了余沛一下，不轻不重的一下。
    余沛没想到叶宝溪能想得这么远，她从第一句“喜欢你”开始就甜得晕头转向，现在看流眼泪的叶宝溪也觉得可爱，很想亲一口。
    没想到，对方现在还相信她是omega的事实。
    “你以后别这么笨了。”
    被人身攻击的叶宝溪还想给余沛一拳，反而被对方握住了手：“只有你到现在还相信我是omega。”
    “嗯？”
    叶宝溪的大脑本来就因为吵架而过载，现在慢悠悠地运转着也摸不清，没能做出及时反应的她只感觉后颈一凉。
    能感觉到腺体被人轻轻咬住，像食草动物在动物世界里被食肉动物叼住脖颈，薄荷味的信息素铺天盖地。
    “我是alpha，下次别随便让人闻味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起来就是一半伤心一半嘿嘿傻笑的状态……不过再过一章以后就只需要傻笑了
    第50章永远
    第二天，段渠月就坐车离开了，这一次叶宝溪是看着她上车的。
    在车站离别的时候，她握着段渠月的手，说什么都像没有意义的话：“你以后要过得开心一点。”
    “好。”
    立场重新定义之后，她们再见和沟通都变得轻松起来，叶宝溪面对段渠月只觉得伤心惋惜。她有预感可能很难再见，也没说出让对方留下的话。
    而段渠月也不想在这里旁观她们的爱情，也不想成为对方感情里的刺，动不动就把人扎得鲜血淋漓。
    人和人相遇本来就是缘分，走到这里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她曾经很短暂地握过太阳的手，即使被灼烧，现在失去也不算太可惜。
    列车发动的时候，隔着玻璃车窗，段渠月能看见叶宝溪通红的眼睛，她只能对着对方招一招手。
    即使我很喜欢你，虽然我很喜欢你，就算我很喜欢你。都到此为止吧。
    段渠月又想起来她回答谢朝阳的话：“没那么喜欢叶宝溪了。”她想叹一口气，忍了又忍，最后扑闪着睫毛落下眼泪来。
    还会再见吗？可能不会了。
    *
    叶宝溪没幼稚到要跟着车跑，只跟着发动的列车走了两步，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转头就碰到余沛。
    “你送别她之后泪洒车站吗？”
    知道叶宝溪喜欢她之后，余沛就松了一口气，对段渠月也没过去的观感复杂，凑上去笑嘻嘻：“怎么了？要不要我请你吃雪糕？”
    “我不要，我还没原谅你。”
    叶宝溪拒绝了对方，她在生气，想到自己被骗了这么长时间，还傻乎乎地和那么多朋友说余沛是alpha就生气。
    “这也要生气吗？”
    余沛捏她小羊卫衣的角，被叶宝溪气咻咻地扯回去：“我丢死人了，那个时候我和所有人说你是omega！”
    “没事，我也丢人，她们还说我为爱变性，从alpha变成omega了。”
    余沛想起那时候自己被问过的话，一半真心一半卖惨地和叶宝溪撒娇，又把小羊的角捏回去了：“我也委屈……”
    叶宝溪的心软了半秒，又回头在她手上拍了一下：“难道是我求你骗我的吗？”
    “是你先说我是alpha的。”
    叶宝溪觉得余沛胡搅蛮缠的功夫比自己厉害，正好她鞋带散了，余沛马上蹲下去给她系，得意的笑倒比拿第一名时更高兴。
    “欸，余沛是笨蛋。”
    想起那次被塞到手里的小奖杯，叶宝溪的心硬不起来了，她看见旁边有雪糕店，就近指挥余沛：“我想吃奥利奥圣代，你请我吃一个吧。”
    “好嘞！”
    余沛兴冲冲的背影让叶宝溪想给她P上一对狗耳朵和狗尾巴。
    她们的嫌隙在圣代的调和下烟消云散，叶宝溪拉着余沛的胳膊逛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件事——“副级长会不会以为我们在早恋？”
    “早恋是不对的，我们等到高考之后再确定关系。”
    余沛的想法和她一样，叶宝溪的心松快了，她们手牵着手往前走，过了一会叶宝溪才把话说下去：“不是！副级长之前私底下遇到我的时候都语重心长地叮嘱我不要早恋……”
    “她没和我说过欸。”
    可能这就是好学生的特权吧。
    叶宝溪觉得不公平，但也无可厚非，她们牵着手到车站才分开。这一次即使看着车子开走，她的心依然是被填满的。
    *
    高二下学期再开学就忙起来了，专心冲刺学业水平，即使文理科互相看都觉得对方的试卷菜得好笑，但不妨碍她们抓狂。

 第90页

    难得在饭桌上见面，叶宝溪和周寥星也是互相在问问题：“走路算做功吗？”
    “文艺复兴时期是什么特点啊？”
    然后互相交流答案。
    各个寝室每个人都配了一个小台灯和小桌子，她们在教室写得头昏脑胀，回宿舍还要卷一会。
    老师耳提面命的那几句话她们都听出茧了，但心里也是慌的。
    “多加一分，干掉千人！”
    “你们在这个年纪能睡着吗？怎么能睡得着啊！你们出去看一眼，隔壁的高中订了多少教辅资料，她们每天五点钟还起床晨跑！你们呢！五点钟还在床上睡觉吧！”
    “熬过去上大学就轻松了！现在要好好努力啊！大学这个旅程是人生的重要一环，等你进去就轻松了。”
    “真的那么轻松吗？”
    叶宝溪被鸡娃鸡得早上五点钟爬起来在教室外面背书，初春有雾，她把手缩进袖子里捏着书背。
    她背了一会也开始向往大学：“老师把大学说得好轻松啊……等我上了大学也一样吗？”想了想，能玩手机的学校应该是轻松的学校。
    “先看能不能考上大学吧。”
    余沛站在她旁边一起背书，之前还有人质疑她们之间的关系，后来见多了也习惯了，已经默认她们是彼此的附属品。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呢？想去北京吗？”
    应该是很繁华的城市，它作为政治中心，拥有那么多的便利。
    “先学习吧。”
    叶宝溪的成绩在班里不低，在前五波动着，最差也不会落下前十，但余沛的成绩太好，甩开了第二名近三十分。
    三十分就意味着十万人，理科生竞争对手太多，这种差距可能不是一个学校，可能要换个地域了。但现在也并不是为理科分数着急的时候，她们面前的主要考验是学业水平考试。
    叶宝溪也背了好多题目，听说多选题被pass之后狠狠地高兴了一把，她们准备了几个月，等到真正进入考场的时候居然不太紧张。
    毕竟是学业水平测试，难度不大，答完题之后还有空闲时间，叶宝溪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
    而她周围的人检查了几遍试卷也睡了。平常在宿舍里卷得厉害，现在在考场上反而睡得很香。
    考完走出去，大家的脸上并不是解决完一个任务的轻松愉悦，相反的，全是绷着的脸。
    每个人都在暗暗蓄力，就像她们看动物世界里的猛兽一样，在捕猎之前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因为接下来，她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考。要在两天之内把十二年的成果展现出来太难，她们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更好。
    在暑假之前，叶宝溪和余沛被李文秀叫出去谈话了，老师并没有棒打鸳鸯的想法，也怕激出她们的逆反心理，只好好地委婉地劝：“你们现在先把重心放到学习上，先不要太多地关注学习之外的事情。”
    “我也没有反对你们恋爱的意思，但是不能影响学习，不然我会把位置调开的。”
    历年高三都会实行单人单桌，但看着叶宝溪和余沛两个人好像还能督促着一起学习，李文秀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的！谢谢老师！”
    她们两个点着头把老师的教诲听进去了，然后又收拾东西开始准备放暑假。
    准高三生的暑假只有一个月，八月就要回学校上课。在开学之前，叶宝溪和朋友约着去了一次游乐园。
    只有她和余沛周寥星陆书楷四个人。
    “去排哪个队？鬼屋人很少。”
    陆书楷戴着太阳镜穿着小吊带，花枝招展地走在路上，叼着棒冰四处看，最后视线落点在鬼屋放招牌上。
    “不行！不去鬼屋！那里多吓人！我晚上会睡不着。”
    叶宝溪马上发表抗议，余沛也点头附和：“是啊，我也害怕，这个鬼屋你们去吧。”
    都是出来玩的，她们没穿校服，都穿了休闲款的衣服。周寥星穿了蓝色的格子裙，看起来也很书卷气，肩挎了小包，转头看她们：“那我和她一起去？”
    “你们去吧。”
    叶宝溪今天扎了丸子头，用草莓发夹别着，身上是和周寥星同系列的红白格子裙，挎着小熊玩偶包：“余沛，你也害怕啊……真是太好了。”
    这样以后看电影就不担心对方买恐怖电影的票了。
    陆书楷转头看她们，嗤笑一声：“宝宝你别信余沛，这家伙小时候看恐怖片比我的胆还大，看得目不转睛。”
    哦，原来是骗人的。
    但根本生不起气来。叶宝溪握着余沛的手坐在休息区，头顶着遮光棚，身上也擦了防晒的她根本不担心晒黑。
    “你不害怕啊？”
    “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们一人一杯饮料坐在那里等着周陆两人，叶宝溪连杯子旁边装饰的柠檬片也想咬一口：“感觉鬼屋好吓人。”
    “不会吓人，都是假的。”
    她们握着手坐在游乐园里，周围欢声笑语一片，有工作人员穿着玩偶衣服在园区里走来走去，四处都是冰淇淋配色，一眼望过去是很虚假的美好。
    在上忙碌紧张的高三之前，她们还可以在这里轻轻地喘一口气。就算后来想起这一刻也不会觉得讨厌吧。
    她们会分开吗？
    叶宝溪去握余沛的手，然后被对方反过来扣住，觉得不好意思想抽回去，但又没舍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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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坐在游乐园里，不是校园里。
    “会永远喜欢我吗？”
    “会啊。”
    第51章听力
    陆书楷原本是很胆大的，但进去被冷风迎头一吹，心就提起来了，她下意识握紧周寥星的手，又觉得太没有alpha的气概。
    “你害怕吗？周寥星。”
    被叫到名字的周寥星回头看她，眼睛黑亮含着一点笑意，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别害怕。”
    “我没有害怕。”
    陆书楷想逞强，握着周寥星的手，走了一步又停下来：“我只是腿有点软欸……”
    “那要出去吗？”
    对方是明白的，含着笑看她，眼睛在漆黑里显得更亮，像宝石一样。
    “我没事……你别害怕。”
    陆书楷觉得有什么被戳中，她在对方面前卖萌耍宝也很轻易地被拿捏。周寥星因为生病留过级，比她大一岁，她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的笨蛋。
    “要不，我走在你前面？”
    周寥星提出建议，马上被陆书楷否决：“我可以走在前面的！我不害怕了！”
    她总想在对方面前展现自己成熟强大的一面，但是做什么都像无济于事。周寥星太沉稳，她好像在演独角戏，但是对于她，还是有和别人不同的地方。
    她的校运会拿到的奖牌现在还放在周寥星的笔筒里，虽然不翻找是看不见的，但是她总觉得欣喜。
    “幸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宝宝进来肯定会吓死。”
    陆书楷一边说笑话一边拉着周寥星往前走，这不是有剧情的鬼屋，只需要一路走就可以了，也不能攻击吓人的NPC。
    但还是有很多小机关，比如突然从天而降的女鬼机关，墙壁开孔后突然伸出来抓人的手，地上窸窸窣窣的电动蜘蛛。
    陆书楷一边叫一边跑，只记得拉着周寥星，期间还能听见对方的闷笑声。
    走着走着，忽然在旁边的棺材里跳出了一个白衣上血迹斑斑的长发女鬼，在后面追着她跑：“我的脸！我的脸毁了！把你们的脸给我！”
    太吓人了！陆书楷拉着周寥星的手跑得更快，遇到岔路口眼都不眨地选了光亮的路，然后一头栽进了死胡同。
    这次没有办法了。
    恰好旁边有开着的棺材，陆书楷想也不想拉着周寥星进去了，还小心翼翼合上棺材门。
    “这次她找不到我们了吧？”
    棺材里挺宽敞，但挤下两个人也还是有点勉强，陆书楷抓着门，再看周寥星的脸，不知道是跑红的还是憋笑憋红的。
    好像又丢脸了。
    陆书楷叹一口气，摸摸脸，幸好没吓得流眼泪。她看着周寥星，莫名丧气起来：“没关系，想笑就笑吧。”
    然后就听见周寥星低低地笑起来。
    “烦死了……本来和你来鬼屋是想让你看见我好的一面，想让你发现我的优点……”
    陆书楷觉得耳根很烫，她太擅长开玩笑，说“好喜欢你”像家常便饭，听见它的人也只会微微一笑不会当真。做什么都像人设驱使的幻象，对别人多好都会被说“陆书楷对谁不好呢”。
    这一刻说出这种话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当真，陆书楷也不希望对方真的相信，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幸好里面的灰尘够多，她打了个喷嚏。
    余光看见周寥星平淡神情，在心里也悄悄叹一口气。算了，就算她现在和对方表白，可能周寥星也不会相信，也可能保持着大人云淡风轻的样子，把她拒绝掉。
    出了后门，陆书楷在旁边的雪糕店买了两支小布丁，撕开包装打算一人一支，然后回去找叶宝溪。
    她正处理着包装，站在她旁边的周寥星忽然声音很轻地开口问她：“陆书楷，你喜欢我吗？”
    周寥星的话音刚落，陆书楷就刺啦一声把包装纸撕烂了，她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连声音也跟着一起发抖。
    “我挺喜欢你的啊……不止你，叶宝溪，余沛我都很喜欢啊……”
    她快预见到被拒绝的那一刻，叼住那只小布丁，慢慢地撕另一个的包装袋，希望雪糕能堵住周寥星的嘴。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周寥星的声音不大但有力，字字句句都敲得心怀不轨的她抬不起头，接过雪糕之后又问了一句：“你喜欢我吗，陆书楷？”
    该说什么呢。陆书楷觉得自己回到小学时期，绞尽脑汁编借口解释自己考试为什么没考好，但还是被大人一眼看穿。
    喜欢周寥星，是可以存在的事情吗？作为成熟的大人，周寥星会允许吗？
    “是喜欢的。”
    反正说出来也不会掉肉，陆书楷干脆直接肯定地回答了，忐忑不安地看看地板看看天空看看旁边的树和花。
    终于转头看周寥星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望着她在笑：“陆书楷，有没有人说过你像小狗？”
    “哪里像？”
    陆书楷想反驳的，看着周寥星的笑颜又觉得满心欢喜，别说像小狗，现在“汪”一声也不会介意的。
    “等到高考之后，要和我恋爱吗？”
    “为什么不呢？”
    这一刻的陆书楷像亮出爪牙的小狗，周寥星觉得自己应该拿手机拍下来的，但又觉得没关系。
    她们还会有很多个瞬间，错过的一瞬间不需要太紧张。

 第92页

    *
    等到八月份，她们收拾好东西去提前上课，路边每一块瓷砖都是滚烫的，热风吹过来，人快变成烤肉。
    头顶的风扇并不凉，扇叶转动也是温热的风，汗水从额头流下来，打湿刘海，握着笔的手心也一片汗湿。
    比燥热更烦闷的不止窗外的蝉鸣，还有不断变动的排行榜上的名字，拉开的分数差距，一轮复习的资料上的红色笔迹。
    只有凑近才能发现，余沛是真的够聪明，看一遍题目就能想出解法，边读题边想给出的条件是推算什么。
    但是越发现这一点，越让叶宝溪觉得自卑。她们之间的差距从三十分拉得更大，她写选择题花的时间是余沛的一点五倍。
    越着急越出错。
    老师训她训到后面也是一边叹气一边安慰：“没事的，反正还有一年，一定要努力，不要让自己觉得后悔。”
    “好。”
    叶宝溪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余沛站在门外等她，她知道这是什么意味——担心老师骂狠了，余沛好进去打岔。
    这一点关心又让叶宝溪觉得欢喜，眼睫毛上的水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了，握着对方的手腕往回走。
    “这周的英语课，老师说去上机试一下，我有点紧张……”
    “没事，就当平常的练习就好了。”
    事实上，她们高二的大课间已经开始播放听力视频，只是还没有去电脑上试过。
    大家对于英语听力不是全然陌生，只是过去在班级里群体答题可以稍微摸摸鱼，现在要单独作答还要记录成绩，都担忧起来了。
    余沛不担心吗？
    叶宝溪转头去看对方的脸，其实无论有没有光影在余沛脸上作画，这一张脸都是漂亮的。她的心有点软，又觉得担忧。
    什么事情都能做好的余沛，和好像什么事情都只会摸鱼的叶宝溪，靠着努力才能慢慢走上去的叶宝溪，合适吗？
    为了避免发/情期和信息素相互交叉影响，班里所有人都强制贴上了抑制贴，医务室也有二十四小时窗口出售抑制药物。
    这一刻，叶宝溪也去看余沛脖颈后的抑制贴，她只能嗅到很淡的薄荷味了。她究竟是哪一点在吸引对方呢？
    “没关系，还有很多时间，现在不用太着急，明天还不是高考呢。”
    大家一边紧张地复习着一边互相自嘲鼓励，有人因为压力太大在厕所呕吐，班主任就在班上劝她们——“明天还不是高考呢”。
    这句话就成为她们口头上的一点安慰，像真的松弛下来的气球又像还有一匹狼在后面追赶的人，每个人都挣扎着避免成为独木桥上的落水者。
    “好。”
    叶宝溪连扯一下肌肉都费劲，为了节约时间，她们连吃饭都要翻着笔记本才能咽下去。但是好像付出并没有太显著的成效。
    知识点好像已经变成了下饭菜。
    第二天的阳光也很好，电脑机房在学校偏北的实验楼，一路走过去，都是在夏天里开得明艳的花。
    但是叶宝溪已经顾不上去欣赏它们了，她昨晚架着手电筒背了很多“口语常用词汇”，只希望这一刻的成绩不要太令她失望。
    调试着戴上耳机的时候，叶宝溪能听见里面的声音：“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她把音量调高了一些，余光去看旁边神态自若的余沛，又觉得自己也要表现得自然一些。把草稿本摊开，也把笔帽摘下。
    第一节是朗读，先听一遍原音，她看见屏幕的时候睁大了眼睛——太多的生词，她还没把单词拼出来，录音已经念完跳转了画面。
    即使之前每个环节都听过尝试过，但在机房里紧张的心态还是影响了发挥。叶宝溪最后捏着没写完的草稿，尝试着去叙述一个故事。
    “Tony……John……额……”
    磕磕碰碰地把最后几句念完，叶宝溪看着退回首页的电脑屏幕欲哭无泪，寄希望于旁边摘下耳麦的余沛没有听见她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有几万字就完结了……大家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点一下，我本人真的很想写够二十万字（努力鸽子）
    第52章公式
    听说成绩隔了一星期才贴出来，在教室后黑板边上张贴着，又是在自习课贴上去的，马上就围了一圈人。
    “哇……第一……”
    “欸，我怎么才十一分……好少啊……烦死了……”
    “我没念好，当时太紧张了……再来一次肯定能好……”
    “听说考试就一次机会……除非你说耳机坏了等下一班……”
    “余神不愧是余神欸，十四分啊，差一分就满分了吧……要是我有她一半就好了。”
    “你几分？”
    “六分，哈哈。”
    不止有分数不错但垮着小脸说不高兴的人，也有分数太低开始摆烂的人，“哈哈”二字让人担心她的心理健康状况。
    叶宝溪的心提起来，听见余沛十四分之后就提得更高了，心脏像被细线缠绕着悬挂在众人面前，提得越高勒得越深。
    “别太紧张，就一次小测。”
    余沛伸手过来握她的手，被握住的时候叶宝溪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她犹豫了一下也抓住了余沛的袖口。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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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人会没有理由地卑微起来，一举一动都想让自己和对方更合衬，不仅讨好着对方，还想让所有人都承认她们是合适的。
    叶宝溪也想自己的名字能紧紧地跟在余沛后面，希望能和对方一起去到心仪的大学，希望别人提起她们会觉得她们是合适的。
    “叶宝溪，你九分欸。”
    之前和她一起搭伙吃过饭的陆陆帮她也看了一眼，走过来和她说了一声，声音不大，一下子把叶宝溪脆弱的玻璃心击垮。
    “好，知道了，谢谢你。”
    余沛替把脸埋在胳膊里的叶宝溪道谢，又摸她的脑袋，安慰她：“别伤心……就一次小测而已……”
    可是她们之间的差距又不止这一点，听说差五分，语文数学英语理综又差了几分？加起来足够换地域换学校了。
    “我知道。”
    叶宝溪不想太快露怯，她觉得自己高三还时刻都一戳就哭很丢人，声音闷闷的。过了几分钟，自己抬头写作业了。
    时间太宝贵了，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
    英语老师也挑了一节课仔细讲解应对听说考试的办法，叶宝溪在小笔记本上抄了满满一页的笔记。
    “大家要一边听一边做笔记，不需要一下子把所有单词或是释义都写出来，可以用最快的办法记下来。”
    “比如说sun就画太阳，white就写白……或者你们习惯的什么符号都可以，只求最快的速度。第二部分的人名和信息要匹配上……”
    记了小笔记本的半页纸，叶宝溪在发下手机的下午就在少人的行政楼楼梯拐角开始练听力，握着笔在白纸上画画。
    幸好有免费的小狗题库可以练听力。
    她一边记关键词一边在白纸上写，断断续续地听着，短文念到某一句的时候余沛忽然从旁边跳出来了。
    “Doyouloveme？”
    “Yes,youknowIloveyou.”
    在原文里明明是父亲和女儿的对话，演绎的对象换成她们两个就好像变味了。
    叶宝溪磕磕碰碰地念不下去，一紧张像舌头也跟着打结了，最后等待分数计算的时候心也慢慢沉下去。
    “你干嘛突然出现？”
    虽然对方是无辜的，但叶宝溪还是把气撒在了她身上，狠狠（轻轻）地给了余沛一拳：“你在我旁边，我没办法读好英语。”
    “为什么？那万一高考的时候我坐在你旁边呢？”
    余沛像真的不知道原因，把手撑在栏杆上，笑眯眯地望着她，她们没有凑很近，但在这种目光下，叶宝溪的心跳得更快了。
    “因为我怕犯错。”
    说这种话很糗，但是谁在余沛面前算得上正确呢？叶宝溪把脸偏到一边，说话的时候感觉眼泪也要跟着一起落下来了。
    “你什么都做得很好……成绩好，长得漂亮，老师也很喜欢你……大家也很喜欢你。”
    “我感觉没有什么可以和你相提并论的优点，念书也不是最好，单词也背不会，最近考试一直在退步……”
    “我也不明白余沛到底喜欢我什么，你只是一直迁就着我，你可能就是看我那个时候被段渠月拒绝了，显得很可怜……以后会不会喜欢更可怜的人呢？”
    叶宝溪也觉得自己在说傻话，但这些话恰恰是发自内心真正想要说的，她的眼泪也确实落下来了——有两滴落在刚才的草稿纸上，把墨晕开，黑黑的一团。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余沛有点想笑，但是看见叶宝溪的眼泪之后她的心也被拧紧了，她一边翻找纸巾给叶宝溪擦眼泪，一边努力回想着应该怎么安慰对方。
    找不到纸巾，她索性拿自己的指尖去接眼泪，很想怜爱地亲一亲对方的脸：“你怎么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啊？”
    “我为什么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啊，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余沛要喜欢叶宝溪，把它当成一个公式就好了。”
    “遇到想不通的，担心我会不会不喜欢你这样的问题，都可以代入这个公式。”
    “我会永远喜欢你的，余沛永远喜欢叶宝溪，这样可以放心吗？”
    余沛觉得她的心要化了，在她面前因为“失去余沛”这种虚假的事情掉眼泪的叶宝溪让她觉得和过去不一样，叶宝溪是真的在喜欢她。
    前一年的这一刻，她还在为叶宝溪究竟会不会再次回心转意担心，现在轮到叶宝溪在担心了。
    但是这是不需要担心的事。
    “我知道了。”
    她们伸出小指拉钩，等待大拇指盖章完成。在考试的三月来临之前，余沛买了MP3，让老师把听力录音下载进去，然后逼着叶宝溪一遍又一遍地磨耳朵。
    “快听到记住大概内容了。”
    被她抽检的叶宝溪是这样回答的，而余沛没让她松懈：“你要试着在一遍里面记住短文的大致意思，不是去记这篇文章。”
    “好哦。”
    等到三月的时候，忽然下了一周的雨，骤降的气温冻得很多人都感冒了，说话都带了鼻音。
    叶宝溪被余沛监督着洗手穿衣服戴口罩，没有成为感冒的一员。等到听力考试当天，天气却放晴了，久违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众人身上。
    旁边的小花也开了，虽然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但叶宝溪的心情也变得灿烂起来，她走在路上，等待着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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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预料，她和余沛不在同一组，余沛在上午考试，她在下午考试。为了公平起见，考试是会分AB两套题，她们面对的会是不同的答案。
    那这样她考差了可以推到难题身上吗？
    叶宝溪在写物理五三，想到这一点又觉得幸福，余沛一秒就从她弯着的眼睛里面看出坏心眼：“下午也给我好好考。”
    “好的！领导！”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名称，但是余沛的脸忽然红了一片，盯着她看了三秒，欲言又止地拿着准考证下去排队了。
    难得看见余沛说不出话的样子，叶宝溪也不明白“领导”两个字暧昧在哪里，围观群众悄悄竖起一片耳朵，也没有听见下文了。
    应该是发挥得很好。
    等待余沛回来的时候叶宝溪幻想了无数种意外，比如学校的陈年电脑忽然死机，麦克风忽然坏掉，耳机忽然没电……全世界最倒霉的人活在她的幻想里。等看见余沛轻松的游刃有余的表情，她才悄悄松一口气。
    “我不在，你没偷懒睡觉吧？”
    余沛看她一眼，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边上，旁边的同学嘴快地回答了一句：“没有呢，叶宝溪很听领导的话。”
    “领导”二字就像开关，余沛这一次红起来的是耳尖，嘴角的笑意也压不下去。
    叶宝溪看着余沛这个样子，也觉得很好玩，趁着下课铃响了，悄悄附到余沛耳边轻声：“好喜欢领导哦……”
    下一秒她就被扣住了，余沛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根本没有后退的空间，而余沛转头时嘴唇几乎是相触的。
    差一点……就亲到了。
    叶宝溪觉得小丑重新变成了她自己，想求饶后退忽然又觉得不对，被捉弄的角色倒置了。
    “你刚刚说什么？”
    余沛又问了她一遍。
    挨得这么近，她吸进去的空气都是温热的，叶宝溪不想示弱，又凑近了一点。她伸手把五三展开立在她们前面，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视线，但叶宝溪还是很快地凑过去，在余沛唇边啾了一下。
    这一下，懵的人彻底变成余沛了。
    叶宝溪也逃脱她的控制，从座位上起来出去洗脸，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快，擦过脸颊的风太猛，把她的脸擦得发烫。
    下午的考试叶宝溪也按部就班地结束了，之前被压着听了太多次英语听力，下意识地就记住了答案做出回答。
    走出行政楼的时候阳光很灿烂，叶宝溪边走边踩自己的影子玩。对于未来，或许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但是，她已经有了一条万能公式。
    “余沛永远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想在番外里发一点小刀片
    第53章高考
    叶宝溪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太大问题，但一模之后的成绩还是把她吓了一跳，这种微妙的感觉在看到同桌高分的试卷后到达顶峰。
    怎么会这样呢？
    叶宝溪也在心里问过自己几次，但最可怕的事情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上课是有认真听的，知识点也在背着，试卷老师讲了也能听明白……但是为什么到了考试会变成这样呢？
    连李文秀都有些奇怪，她带过临阵退缩的学生，也有在考场上崩溃的学生，已经看过很多样的人了。面对一脸迷茫的叶宝溪，原本想敲打她的班主任也换了语气：“没关系，任何问题只要在高考之前发现，就证明你还有改变它的机会。继续加油，不要松懈。”
    “谢谢老师。”
    叶宝溪只能强撑着笑脸离开。
    回去的晚上，叶宝溪洗脸的时候把脸埋在毛巾里慢慢流眼泪，大家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但都见怪不怪了，默契地给她留出悲伤而不被打扰的自由。
    过多的安慰也是没有用的。
    余沛正在她旁边，刷牙刷了很久，久到叶宝溪担心不是自己先被毛巾捂死就是余沛把牙齿都刷没了。
    她默默地把毛巾拿下来，在水龙头面前拧着，又笨拙地想让余沛觉得自己没那么糟糕：“我没事……我就是有点难过……”
    叶宝溪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说得再多都像是借口，她徒劳地摸一把脸，又说下去：“我就是担心，万一高考也发挥不好怎么办呢？”
    “不会的。”
    余沛的话在夜风里听起来很有力，握住她的手也是，她因为哭泣整张脸都在发烫，现在也分不清是为什么了。
    “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余沛拿手指给她擦眼泪，嘴唇在黑暗里也是鲜红的，叶宝溪忽然有了亲吻她的欲/望。
    “以后一定都会没事的。”
    “好。”
    *
    百日誓师也真的到来了。
    广场上特地租了一个气球装置，鼓风机吹起来是一道门的样子，旁边还有盘旋的飞龙。级长在旁边神情激动，四处跑动的矫健身影让叶宝溪怀疑他的啤酒肚会自己飞起来。
    “同学们！我们要一起跃过这个龙门，高考一定会顺利的！”
    学校专门请了讲师来演讲，她的声音激昂有力，从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也一样。她站在讲台上，边说边走，挥舞着手，用肢体语言来打动人心。
    台下的人已经听得热血沸腾了，恨不得马上写一本五三。毕竟是高三生，她们出来听演讲也没把作业落下，一边倾听一边写五三，台上的人越激昂，台下的笔尖越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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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演讲结束，每个班都按顺序出列，围着升旗台跑了三圈，路过升旗台，又跃过“龙门”，每个班还有自己的口号。
    “高三五班！高考过关！清华北大！不在话下！”
    这是李文秀特地给她们写在后黑板边角的一句话，每次累了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又获得了力量。
    作为市重点中学里的理科实验班念这句话也不算太嚣张。
    旁边的班级未必没有想要说这句话的冲动，只是也觉得把话喊太高容易下不来台，他们虽然还在校园里，但是好像已经磨灭了热血少年气。
    人也有退却的时候，担忧梦想不能实现之后他人的冷嘲热讽，所以一开始就不会把它说出口。
    叶宝溪也担心自己考不上最好的学府，可能只能去别的地方，对着这十六个字发愁的时候被李文秀的话点醒。
    “你们不要为还没实现的事情担心……像我说你们全班要上清华北大，难道办公室的老师不想笑话我吗？”
    “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年年教的班的升学率都能拿第一，教重点班也能赶超实验班。像你们，还没考就想着说这种话会不会好高骛远，怎么当兵的还没上战场就泄气了？如果你现在就担心考不上去，就好好学习考上去，有梦想的人不丢人！”
    李文秀拿着粉笔把这十六字写在后黑板的身影仿佛在眼前重现，叶宝溪也想起那天的同学。
    “我们才不会丢人的！”
    “老师，我们知道啦！”
    “是！我们不丢人！”
    “好哦。”
    叶宝溪的“好哦”在欢呼里面几乎可以省略，她悄悄地在自己桌面的倒计时台历上写下一行小字——要和余沛上同一所大学。
    有梦想的人，不丢人。
    *
    但是好像天不遂人愿，她的二模和三模只是小幅度地向前迈步，没有太大的进步。
    老师也总说三模之后成绩大概就定性了，除非祖坟冒烟，但是叶宝溪觉得自己还是放过祖坟吧。
    她捏着成绩单的手指收紧，在发手机的周末和妈妈通完电话，然后开始查询在清华附近还有什么学校。
    对门的北大应该上不了，北大附近还有中国外国语大学，中国地质大学……
    叶宝溪认认真真地抄笔记本上，打算等高考之后仔细找一找，看看能不能上这些。如果都在北京的话，应该就不算异地恋，比较容易见面……
    三模之后还有数不清的考试，已经从每周一考变成了每天一考，上课不是做试卷就是讲试卷。
    叶宝溪已经对写试卷抱有一种麻木心态了，无论是周考月考模拟考在她眼里都变成了一场普通考试——这就是学校领导想要的效果，避免她们过度紧张没有办法好好考试。
    很快就到了最后的三天。
    复习三天之后就要进行考试，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们这样的普通人也能够去到更繁华和美丽的都市，去看过去没有看过的精彩风光。
    叶宝溪还没放弃，把公式和细碎知识点从头到背了一遍。为了照顾好教室里的名校预备役，封了考场之后她们被分配到有空调的会议室里，空调一直开着，吹得她觉得皮肤很干。
    她在课间里走出教室，面对迎面吹来的暖风，居然觉得有点惬意。在复习的夜晚吹风。
    她们好多人的人生之后可能没有交集，好多人可能在这里就要说再见了。人生好奇妙，那么多人遇见又散场，没有告别的预备就可能不再见了。
    她和余沛不会变成这样的。
    叶宝溪把公式代入了任何情况，也还是为其他要说再见的人感到悲伤，她慢慢打开手里小笔记本的背面，上面有她写的在顶尖学府附近的学校的分数线。
    “究竟哪一个比较合适呢？”
    叶宝溪忽然想到另一种情况，如果放弃北京，她能在其他地方上更好的学校，那她会做什么选择呢？即使现在坚定地选择北京，以后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一刻做的决定呢？
    她又陷入了这样的情感漩涡里，握着小笔记本发愣。
    拿着杯子装水回来的余沛眼尖，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字眼，黑着脸冲叶宝溪伸手：“拿过来让我看看。”
    叶宝溪很乖地把巴掌大的笔记本递过去了，她没看对方的眼睛，低头看鞋尖，觉得好像应该说什么辩解。
    但她只觉得难堪，不断地受挫已经让她的玻璃心悬到了高塔之上，落下去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包括现在解释为什么看这个也让她觉得不好，她不像周寥星，寥星甚至比陆书楷还聪明一些，每次见面也只有寥星对陆书楷说教。
    但她面对余沛不是这样的。
    “我担心……考不上清华，所以把周边的学校一起看了……我不想离开北京……”
    说着说着，叶宝溪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但眼泪在高三不是稀罕的东西，她一边抹眼睛一边和余沛诉苦：“如果我们不能在一个城市怎么办……到时候会变成异地恋……这样然后就会吵架……吵架然后就会分手……我不想和你分手。”
    这一句话说得很真挚。
    余沛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刻，叶宝溪在六月的晚风里说不想和她分手，含着眼泪的眼睛好亮，走廊的灯好像都变得晦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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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分手的，我们和别人不一样的……”
    她手里还握着笔记本，伸手把叶宝溪抱住，贴着她耳朵说话，这一刻没有什么暧/昧信号，她听见风声在她胸口穿梭。
    “无论你去什么学校我都跟着你，我不会和你分开，绝对不会异地恋，我永远会喜欢你。”
    这种话说一万次都不会多的。
    余沛觉得自己的眼泪好像也流下来了，她们第一次走到人生的关键点，每个人都茫然无措，担忧也期待着未来。
    她不厌烦，不责怪叶宝溪，对方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觉得迷茫而已，她喜欢的是叶宝溪，不是一个完美的假人。
    她也希望叶宝溪在任何不快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她，她永远能做对方的心情垃圾桶，永远站在对方身边。
    “我永远爱你。”
    余沛又说了一次，可能这句话和那双眼睛都会在时间长河里蒙尘，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写一本二十万字的（试图多写一点）我尽量早点更新，大家也早点睡哦
    第54章数学
    其实后来回忆起高考像在做一场梦，所付出的十二年的努力好像就为了换那两天的光阴，叶宝溪对自己下的每一笔都胸有成竹。
    她已经做到她能做的最好了，这一切已经不再由她掌控了。无论是什么成绩，她都能问心无愧地面对。
    她已经足够努力了。
    高考结束后第一件事，叶宝溪回家，晚上十点钟就躺在床上睡觉，明明平时看起来那么好玩的手机好像失去了吸引力。
    第二天被生物钟叫起来的时候才七点，叶宝溪打开手机四处巡逻，各个社交软件看起来都很有趣，但她们在谈论的事情和玩的梗都是叶宝溪听不懂的。
    除了看感动中国收集过人物的素材，她几乎没和互联网上的光怪陆离接触过，此刻再看——号称非omega不娶的alpha歌手找了beta的女友，在访谈上对自己过去的愚蠢发言进行反省。立着好男人人设的alpha男星早就塌了一片房，埋在废墟里的粉丝今天也不知道爬出来没有。倒是人设是花心萝卜的alpha女星被狗仔连续跟踪了两个月，证实私/生活干净，粉丝喜大普奔。
    叶宝溪像猹来到了瓜田，不需要上蹿下跳，从左到右一口一个大瓜，吃得饱饱的。
    虽然不是第一手瓜，但是她不挑。刷手机一直刷到中午，叶宝溪也觉得眼睛累了，班群里面的信息一条一条冒出来。
    【哇……大家早上好！我一觉睡到现在，感觉好美妙！逃离地狱了嘿嘿嘿！】
    【友情提示，李文秀老师也在群里】
    【玩了一上午手机好累啊……谁懂，我好想回学校门口站着玩，反正没人能抓我嘻嘻～】
    【大家考完试之后尽情放松吧！这个学校最近电表又出问题了……教师宿舍昨晚停电一小时。】
    不需要笑脸，一个圆润的句号把李文秀老师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大家在群里尽情地“哈”了一会，最后让叶宝溪放下手机的是妈妈的声音。
    “宝宝，余沛过来找你了！’”
    “我来了！”
    叶宝溪差点踩着拖鞋就冲下去了，路过穿衣镜，一眼看见里面穿着白色睡衣的自己。犹豫一下，还是打开衣柜翻了之前没穿的红白格子连衣裙，又别了樱桃夹子擦了口红才下去。
    余沛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盘去皮切块的水果，旁边的妈妈看她一眼：“怎么下来这么晚？人家在这里等你不辛苦吗？”
    “我不辛苦。”
    叶宝溪还没接话，余沛已经摇头，把两个人都逗笑了：“我可以坐着等一天，真的没事的。”
    这话实在太殷勤，叶宝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也觉得不好意思，牵着余沛的手往外走：“妈！我们出去散步！”
    “好，待会吃午饭记得回来。”
    叶宝溪顺手把垃圾提出去了，然后余沛从她的手上把垃圾袋接过去了，她的脸也烧起来：“就一袋垃圾袋，没多重。”
    “我想提。”
    这是好借口。
    叶宝溪笑着把垃圾袋交出去，她们就手牵着手出门逛了一圈。夏天的树会开花，她们坐在小区的石头椅子上，叶宝溪能闻到花香，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树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什么都不必要说。
    “你想选什么专业？我最近有看在看介绍……”
    各大网站都有各种自称过来人的学姐学长的指导视频，一开口就是“如果我当初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不会这样巴拉巴拉”。叶宝溪刚开始还抱着“要好好听啊”的想法，打开笔记本开始记笔记，写了半天之后也懵了。
    因为大家众说纷纭，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有人说选计算机就业前景好钱多，下一个人说学计算机三十岁就没有头发了。有人说小语种可以对口就业，下一个人马上说没有岗位毕业即饿死。还有人说学汉语言专业热门好就业，下一个说卷生卷死就是你。
    到底选什么好呢？
    叶宝溪想象着自己敲键盘敲到头秃的样子，觉得不太行，想来想去，居然觉得举着相机四处跑的新闻记者有点意思。
    “我有点想选新闻欸……”
    叶宝溪看着旁边推着车子的母亲和在车里脸蛋红红的小宝宝，忽然觉得有点可爱。思绪一下从记者飞到了以后结婚，她们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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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女孩子比较好，女孩子听话乖巧懂事，当然，不听话乖巧懂事也没关系，她纯粹想要一个女儿。
    叶宝溪还陷在幻想里面傻笑，余沛坐在她旁边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数学吧。我觉得高中还没有学够……微积分，线性代数这些都很有意思。”
    “真的有意思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叶宝溪回去找出了自己没写完的数学五三，写了半套就神情恍惚，思索自己和余沛应该不是一种脑子。
    “很有意思。”
    余沛抬头，她额上有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的光这一刻打在她脸上，神情坚定得动人。
    每一条数学公式背后也许是一群人上百年的疯狂追逐与求证，正如我对你的心，是漫长求证直到走到你面前的这一刻。
    她想起最开始她们遇见之前，她在家看了电影，数不清的人为了某些公式猜想不断地求证，那种执着很动人。
    余沛也自认为是很坚定的人，踩到底线就再见的朋友到现在还在她的黑名单里，觉得喜欢的叶宝溪就一路喜欢到现在。她想起送她参加竞赛的李文秀，老师曾经看着她的眼睛评价过一句。
    “你这个人是有天赋的。”
    或许真的有吧。余沛连在竞赛里也游刃有余，她小时候不高兴就会写数学题，去找数学书看，这种热爱走下来也并不短暂。
    不止是为了这一句有天赋，余沛是真的想要了解更多和数学相关的，点线圆，立体平面，方程，线性代数……
    人类如果在攀登数学的高峰，那么她也想在其中留下她的脚印，踩着前人的肩膀走上去，然后做后人的垫脚石。
    “太厉害了。”
    这倒不是谎话，叶宝溪看着余沛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喜欢，爱一个人的时候，她只要坐在那里你都能看出一朵花。
    虽然她被高考数学的圆锥曲线折磨得够呛，但如果余沛喜欢数学的话，她也勉勉强强喜欢一下吧。
    *
    在成绩出来之前，叶宝溪和余沛去了一趟有海的城市。
    在海边吹风，在沙滩上奔跑着捡贝壳，看颜色深深浅浅的海水，穿着防晒衣吊带裙，在耳边别一朵花。
    晚上，叶宝溪捧着椰子插上吸管喝，喝了一半她忽然吐了出来，大概白天晒中暑了。
    但她们定的酒店离医院很远。余沛立马起身了身份证和钱包，扶着她下去找摩托车。
    “去最近的医院。”
    “好哦，要二十块。”
    那个骑摩托的黑皮肤的叔叔笑得咧出一口白牙，目光在她们身上打量：“不舒服吗？我们附近也有诊所……”
    “坐我的车吧，十五块。”
    旁边剪了短发的阿姨忽然开口，叶宝溪听见声音才知道她是女人，但当下的她吐得根本看不清人形了。
    世界在她眼里旋转，像散光患者一样，每样物品都有一个光圈。晃啊晃……
    “好，谢谢阿姨。”
    余沛扶着她上了车，叶宝溪坐在中间，虽然摩托车不稳，但深夜里也看不见过路营业的出租，余沛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即使只是简单的疾病，在手上划了一道小口子，余沛也觉得她的心快被勒到无法呼吸了。
    爱人就是会爱到这一步，爱到自己心里都发慌，即使是幼稚可笑小题大做，她就是这么爱，就是这么爱，没有办法。
    “没事，很快就到医院了，是第一次来旅游吗？下一次我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两个小孩子在外面要小心啊。”
    “好，谢谢您。”
    余沛也无心去听其他的话了，她扶着坐摩托车坐得昏昏欲睡的叶宝溪下车，又扶她进去在等待区坐着，自己去挂号。
    说实话，叶宝溪觉得自己因为水土不服呕吐是拖累对方的举动，她现在也觉得好多了，但看着余沛为她忙前忙后的紧张的样子又觉得——心动。
    上一次，上上次，还是上上上次？她顶着脸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坐在医院里的时候也是余沛在她身边，她那时候好像还闻过余沛的信息素？
    叶宝溪坐在那里，难得有清净的时刻把她们过去的时刻慢慢捋了一下，余沛对她的好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存在，但爱不知道是不是。
    但是不能改变的是，对方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们走过人生很多个重要时刻，比如说成年的生日。
    被叫到急诊的叶宝溪也觉得尴尬，因为医生让她平躺到床上，按了按几个地方又问了反应，然后转头看余沛。
    “你是她的女朋友吗？你们有没有性生活？”
    “没有。”
    余沛还算淡定，叶宝溪尴尬得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假装自己睡着了，医生看一眼她通红的耳朵：“怎么回事？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i数学狂喜
    第55章大学
    后来的几天是被摩托车姐姐带着穿越大街小巷寻找美食，吃了清补凉和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被带着去纪念品店买了钥匙扣。
    最后走的时候双方都依依不舍，在机场拥抱：“姐姐好人一生平安！”
    “好，以后有缘再见。”
    黑皮短发姐姐冲她们招手，她停在机场座位上，看着飞机在跑道上慢慢起飞，最后消失在视线范围里才移开目光。

 第98页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世界上太多太多人，有时候遇到的时间只够短暂地擦肩，有的稍长一点，几乎可以握住对方的手。
    但是能遇见一刻，真的很好，在短暂的时间里应该珍视对方的真心。
    但这个道理不是人人都懂。
    *
    叶宝溪回去的当天下午就出分数了，她登录上系统准备查成绩，听说崩了又松了一口气。余沛坐在她旁边，一个人体工学椅勉勉强强地挤着两个人：“别担心，肯定考得很好。”
    “也不一定。”
    她的心悬着，又被余沛分散了注意力，两个人黏糊着吃了几块水果，最后统一决定先看叶宝溪的成绩。
    “看完你的我们就可以开始选学校了。”
    “考得不好不是只能去一般的学校吗？”
    叶宝溪的预料是985之流，只看上下之分，不是不希望和余沛上一所学校，只是她不想麻烦自己的祖坟，也不可能真的让余沛和自己上一所学校。
    所以看着余沛的手指搭在键盘上给她敲准考证号，她也开口提醒对方：“现在交通很发达……不在一个学校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们选挨得近的城市，我可以坐地铁过去看你。”
    “嗯。”
    余沛不想接话，她知道叶宝溪的意思，但是不想接话——她最擅长做选择题，这一刻即使知道最有利的答案也不想接话。
    人是自私的，趋利避害的，但余沛觉得人也要有值得她冲动的付出一切的选项，这样才完整。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好的大学很重要，它是好的人生的垫脚石……但是好人生和叶宝溪放在一起是没有可比性的。
    余沛以为自己永远会是听话乖巧的女儿，做出的选择会让所有人满意，但她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退步。
    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不太安心的，可能人爱得深了就会胆怯，也可能因为段渠月……总之，她是时刻担心着叶宝溪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担心太阳不止温暖着她还会照耀别人。
    “肯定没问题。”
    按下鼠标键，余沛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提起来了，她认真地慢慢地看数字，一个一个数字看过去。
    语文140，数学140，英语140，理综总分280……总分700。上清北应该是勉强安全了，可能需要调剂。
    余沛松了一口气，她再搜索自己的成绩时心情已经欢快起来，敲打键盘的手指几乎要飞起来。
    和她想象中差不多，离满分差了二十分，她也不好奇分数丢在哪里，为着她们能够上同一所学校的结果欢喜。
    *
    在开学报道之前也要做很多准备，比如去新生群里从师兄师姐的口中了解学校里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哪里的宿舍最宽敞。
    不同的系别不住在一个宿舍里，叶宝溪提前在新生群里找好了舍友，已经提前规划好未来四年。
    即使长出翅膀的小鸟想要挣脱，爸妈也不可能放心让她们两人去学校，妈妈开着车送到了学校宿舍楼下，看着有志愿者帮忙搬行李上楼，才依依不舍地开车离开了。
    余沛先把自己的行李搬上楼，又下来帮叶宝溪搬行李，收拾东西，拿着志愿者发的地图去报道。
    一路上，哪里都是新鲜的，离开家之后的连空气都变甜了。
    叶宝溪边走边看，和小区里不一样的树木，不一样的砖块，她挽着余沛的手，也不费心去看路标和地图能不能匹配——余沛总能找到路的。
    报道完之后回去收拾东西，铺好床，把东西零零散散放在书架上，对着新买的电脑积极冲浪一小时之后，叶宝溪的心情又失落起来了。
    旁边的女生也在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挤眉弄眼：“刚才的是你女朋友吗？看起来很般配嘛……”
    “嘿嘿……”
    叶宝溪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握着鼠标滑来滑去，企图用傻笑掩饰过去，旁边的女生了然：“从高中带对象上来也蛮好的，大学里的人都有对象的。”
    旁边还有一个眼镜妹妹举手，弱弱发言：“学习就是我的对象……”
    “我的女朋友是周西！就是那个女团IDT48里的！你们认识吗？”
    另一个床的女生正在往墙上贴海报，听见这个讨论一下探头出来，差点撞到栏杆：“超美的！我女朋友又花又瓜！在女团里面找老公，每天都有幸福生活！”
    眼镜妹妹晕了：“那她是花还是瓜？什么意思？女生还是男生？”
    叶宝溪也琢磨起来了：“这个团有48个人吗？”
    “没有，两百多个人。”
    “好多人啊。”
    叶宝溪为脸盲症患者捏一把汗，又点开页游慢慢按：“我不会追星，最多吃一下瓜啦。”
    “是你女朋友会介意吗？我之前的女朋友挺介意的……”
    A床妹子说到这里也叹了口气，又转头看海报：“可是女朋友会分手，我的宝贝周西只要不退团就会一直陪着我的。”
    她的指尖拂过海报，上面穿着制服望着镜头的人脸上是充满元气的笑容，看着海报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靠着偶像的力量，她也慢慢地努力然后考到这个城市，在好的大学里就读。
    “我的偶像是牛顿。”
    眼镜妹也爬上了床，正好在她旁边床，冲她笑了笑，然后像她那样贴了张牛顿的三大定律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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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现写的，墨水还没干透。
    “听你一说，我也觉得要贴在床边，激励自己。”
    A床妹子想笑一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摆手：“好，你激励……激励自己吧。”
    *
    到了晚上，辅导员开了一个线上会议，和她们简单交待了需要的事项，还有体检套餐。
    想到要抽血，叶宝溪的眉头都开始打结：“为什么要抽血……”
    “要检查身体健康，录入信息。”
    余沛像过去那样把餐盘里的肉菜往她碗里拨一拨，两个人低声交谈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们旁边的桌子。
    “你好，我叫茶茶，我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需要你的微信……”
    虽然桌子上坐了两个人，但叶宝溪发现叫茶茶的白皮肤女生的目光一直落在余沛身上，她夹起盘子里的炸鸡块用力咀嚼起来。
    余沛会怎么回答呢？
    叶宝溪也很好奇，茶茶的话听起来是没有可以怀疑的点，这个借口无论真假都很合适，虽然不爽……但是因为这个生气好像显得很小心眼。
    只是要个微信……
    叶宝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坛醋打翻了，酸味弥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沛。
    “这样吗？那你加她吧。”
    余沛拿起了她的手机，轻松地解开了指纹锁，用打开微信二维码让女生扫，茶茶大概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走向。
    “好的，谢谢。”
    等到成功加为好友，茶茶拎着手机笑着招手离开，看起来也没有一点伤心。
    嗯？也不是真的想要余沛微信？可能真的是游戏输了。
    去掉情敌滤镜，不，就算带着滤镜。她的脸也很漂亮，腮红擦得粉粉的，看起来又幼又乖。身上的红裙子很衬她的白皮肤。
    “她长得好漂亮。”
    叶宝溪忍不住点进对方的头像，朋友圈也对她开放着，有漂亮的美女自拍，还有美女和其他美女的合照。
    最新的动态是……
    【宁缺毋滥】
    叶宝溪把手机合上了，又继续和余沛聊天，对方“嗯”了一声就换了话题：“明天几点起床？体检的体育馆通知说八点开，但是我们宿舍到这里有半小时的路程，起床洗漱也要留半小时，那就调六点五十的闹钟？”
    她还沉浸在茶茶的美貌里，听见“六点五十”梦回高中：“起这么早吗？会不会太早了……要不七点？七点半？”
    余沛吃得差不多了，半只手支着下巴，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今晚不许熬夜，早点睡觉。”
    “可是我暑假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来的……可能现在一下调整不过来。”
    叶宝溪傻笑，转头瞥一眼隔壁隔壁桌的茶茶，心里感慨——怎么有人的胳膊那么瘦那么漂亮，像洋娃娃一样。
    “和我聊天，为什么看别人？”
    余沛伸手捏住她下巴，再慢慢转回来，叶宝溪被这一点对方难得的霸道气笑：“那是美女！人类的共同瑰宝！我就看看！”
    最后四个字是她底气不足补上去的。
    “你喜欢那种类型？”
    余沛挑眉，虽然她不是那种类型，但是让她转换风格迎合叶宝溪也不是不可以。
    女为悦己者容。
    “没有没有。”
    叶宝溪这顿饭最后也不敢往隔壁桌偷看了，但是晚上回宿舍之后，犹犹豫豫地在聊天框里发出一个表情包。
    小猫咪奔跑。
    【你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上大学之后还有一点小剧情！然后是番外！
    放一点追星的过程/茶茶是好妹妹/48预收因为各种因素不写了在这里小小地提一下/番外可能会有一点虐（月亮会出现）
    第56章完结
    茶茶可能也没睡觉，也发了她一个粉色兔子比爱心的表情包，很可爱。
    对方说话又好听，长得又漂亮，聊到后面叶宝溪已经快把自己出生年月日都报出来了。她说得多了，最后还没息屏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舍友叫醒的，四人的宿舍，上床下桌，余沛就坐在椅子上面等她。叶宝溪按亮手机一看，已经七点十五了。
    她一边爬起来折腾被子，叠了个歪歪扭扭的豆腐块，被眼镜妹妹提醒之后才想起来现在不需要叠被子了。
    “好！”
    叶宝溪速速下床洗漱，穿着便服去排队体检，果然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她一边咬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睡得太好了。”
    “叶宝溪！”
    还没等到余沛的回应，旁边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叶宝溪转头看。
    今天的茶茶穿了印满草莓图案的衬衫，粉色的短裙，看起来更元气了，望着她的眼睛笑得很弯。
    叶宝溪就顺势和她握手：“早上好啊！”
    握一半被余沛拎到一边去了，余沛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和她这么熟了？”
    来得不算晚，排到十一点就差不多测完了所有的项目，只剩下叶宝溪最害怕的抽血。但是再抗拒也不可能逃脱的，她只能伸出右手胳膊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余沛的手：“我可能会有点用力啊。”
    打针的医生看见这个阵仗也想笑：“不会很可怕的，来，闭上眼睛，当成蚊子叮的一下就可以了。”
    摆在桌上的手臂还在发抖，叶宝溪怕得把脸都偏了过去：“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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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不信，这一针都是要打的，医生先绑了她的手，用拿棉花蘸了酒精，轻轻擦了擦才扎下去。
    叶宝溪深吸了一口气，她能察觉到针头刺进皮肤，疼痛很快传达到大脑，她握着余沛的手也没用力，等了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过去，血终于抽够了。
    体检的所有流程结束，叶宝溪拿着盖满所有章的表交到辅导员手里，又和余沛去逛学校，操场图书馆超市食堂，每一个角落都会是有趣的。
    *
    军训开始的时候恰好赶上叶宝溪生病，像高中一样在病号连度过半个月，最后在大礼堂坐着看迎新表演，在表演前有老师代表和学生代表发言，在节目之前的冗长时段。
    但叶宝溪看得很认真。
    因为台上站着的是余沛，大学没有校服，她穿着正式的白衬衫站在旁边等待发言的时机。舞台上有灯排照下来，光里面的灰尘也翩翩起舞，而余沛抿着唇站在光里。
    “这次的学生代表好漂亮啊。”
    “看起来也很聪明的样子。”
    “是alpha吧？好想要她的微信。”
    “我待会上表白墙问一下，不知道她有没有恋爱对象。这种学霸看起来不会沾染烟火气的。”
    “她有女朋友了。”
    声源在叶宝溪左手边，她转头看一眼，茶茶这次瞪大了眼睛像眼球鼓鼓的小金鱼在逗她：“又见面了？台上的是你女朋友吧？”
    “确实是。”
    到了大学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叶宝溪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看着台上的人与有荣焉：“我和余沛念一个高中，那时候她就很厉害了，一直在拿奖。”
    她想起那一次的数学竞赛，从领奖台下来寻找她的余沛，把奖杯塞到她手心里的余沛，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余沛。
    “我们余沛是值得被喜欢的人。”
    *
    和叶宝溪想象中的不一样，她和余沛没有因为繁重课业生出嫌隙，对方上完早八还能提一份早餐给早十的她，反而是她和追星的妹妹混一块了。
    最开始，是一份炸鸡盒子发起的邀请。
    “叶宝溪！我的炸鸡盒子吃不完了！你过来帮忙分担一点吧！”
    因为睡的是A号床，大家刚开始记不清名字的时候都叫她A妹，后来连本人都习惯了这个称号。A妹正冲她招手，面前摆了一盒吃了一半的大块炸鸡盒子，又顺手拿了一个塑料手套给她。
    “顺便一起看一下我老公怎么样？”
    A妹发出邀请，吃人嘴短，叶宝溪也把椅子拉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直播已经开始，但灯光还是暗着的，黑暗里能看见几个隐约的身影。
    “你老公也在里面吗？”
    叶宝溪认真观看，恰好灯光亮起，她把沾满甜辣酱的那一面转过来咬进嘴里，而屏幕里的几个穿着制服的女生已经上场了，跟随着音乐摆动手臂，眼睛盯住镜头。
    A妹马上拿手指住其中的一个，让她看：“叶宝溪！看这个！我的周西宝贝！”
    “好！”
    叶宝溪顺着A妹的方向看了一阵，被镜头里面站后排的女生吸引了注意力。
    说不是盛世美颜这样几乎是捧杀的话，眉眼都是乖顺的，垂着眼帘的样子让人想起洁白无害状的铃兰花。镜头偏过去，她就望着镜头笑一笑，握着话筒跳舞的样子不能说不认真。
    “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啊？”
    叶宝溪指了指屏幕里的铃兰，而A妹也看了一眼：“她吗？姜书予，人很漂亮很温柔，不太会来事。”
    这种团的模式是舞台和沟通兼具的，有歌舞环节也有MC环节，不太会来事的人也容易被埋没——事实上，在任何地方过分安静的人都容易被埋没。叶宝溪也猜出缘由，但对着铃兰花只会心软：“她有什么缺点吗？看起来好讨人喜欢啊。”
    追星好像是一瞬间就起来了的热情。
    大学生虽然课多但总有闲的时候，也有许多可以摸鱼的时刻，而且48系的模式是过去叶宝溪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从东洋传过来的主打面对面近距离的偶像。
    再结合实际以及国内市场进行了一些改变，几乎每周一次的公演，也很多接触的机会。虽然在严苛一些的粉丝眼里，简陋舞台上的舞蹈不算舞蹈，把几首歌翻来覆去地跳也不算什么。也有人只爱看她们聊天环节，但这种模式还是狠狠满足了叶宝溪的新鲜感。
    每周都有舞台欸！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相反地，叶宝溪并不太喜欢聊天的环节，她对对方没有过度的了解欲，喜欢吃的食物喜欢的人都不好奇，就喜欢看大家在窄小的舞台上跳舞的样子。
    没有各大卫视上晚会里精心设计的舞美，也没有绚丽的灯光，照来照去也只有几种色彩，一些简陋的道具和小小的升降台，高度也并不高。
    但是，镜头扫过去，所有人都在努力地表现着，在小小的镜头里面哪怕只有半张脸的人都认真地望着镜头。
    除去高考，叶宝溪又短暂的感受到了梦想的力量。她们当时坐在座位上从早到晚写题册，便利贴上面写着自己的理想院校贴在桌面上，日复一日，为了那个学校的名字流汗和泪水。
    而团里的人也是这样，金字塔尖的人少，更多的是在底下慢慢往上爬的人。并不是没有往外走的机会，但机会也很少落到她们头上。很多人要煎熬着，面临着很多的压力，为了梦想慢慢地在一个小剧场里消磨时光，面对的还是一份不确定的答卷。

 第101页

    叶宝溪觉得这是一种勇气，为了梦想甘心沉没几年青春，孤注一掷的决心不是谁都能够拿出来的。虽然初心容易消磨，但她愿意往好的方向看和猜想。
    为着这一点勇气，她兴冲冲地开始“推”姜书予，把手机的壁纸和社交软件的头像都换成了她的小偶像。
    晚饭后，挽着余沛的手走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叶宝溪一边安利一边担心余沛反感：“你会介意我追星吗？如果介意的话，我下次就不说了。”
    刷粉丝社区也能看见相关的内容，不少的粉丝说自己的女朋友介意自己追偶像，在这件事上面投注时间精力好像是不正确的事情。
    叶宝溪也关心余沛的看法，但对方还是平静而认真的脸，她们十指紧扣着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因为叶宝溪的世界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你喜欢我的同时还可以追星，还可以喜欢茶茶，可以有很多朋友。”
    “恋爱不是把对方束缚起来。”
    余沛的话还是很有道理，叶宝溪也好奇起来了：“那你除了我还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有的啊。比如高斯？牛顿？华罗庚？陈景润？苏步青？”
    叶宝溪看着对方报出一些她只在教辅和《数学家的故事》里看过的名字，听着都头疼了，又庆幸新闻学专业不必学习高数。
    她想起茶茶，眼睛更弯了一点，最初以为对方的目标是余沛，但相处下来也是很可爱的Omega，完全不符合她最初的想象。本来她的舍友也担心茶茶会撬墙角，后来看她们的黏糊劲又觉得就算是得力的锄头，恐怕挖的也是叶宝溪这一块。
    不过她们是Omega姐妹花，才不是oo恋预备役。
    走到现在，夕阳快落下去了，天边都是昏黄的光，万物镀上一层金边，都变得动人起来。
    “我们不会分开的吧？”
    “不会的。”
    离别是人生的关键词。但她不会成为关键词之下的名字，她会一直握着叶宝溪的手，她们会一直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后面可能还有个月亮番外，也会有结婚番外，大家喜欢可以看下去。
    妇女节快乐呀！下次开校园文的话，会写得更贴近现实，如果喜欢绿茶攻的可以收藏我专栏的《绿茶》
    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2030523:18:59~2022030723:4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7557240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番外一：白日谎言
    余沛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也很意外——因为她不爱听这个歌手的歌，很悲伤的爱而不得的歌曲，每一句尾音都不甘又无奈。
    是自己什么时候设置的闹钟吗？
    她皱眉，接通的时候听见陆书楷的声音，对方过去欢快得像汽水加冰一样冒泡的声音此刻像从可口变成百事，气泡全都消失了，剩下一点甜度腻得牙疼：“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怎么了？”
    “没事——”
    陆书楷那边传来了一点杂音，人群的欢笑声里，余沛捕捉到了周寥星的声音，她想到另一个人唇边浮起笑意：“你在干什么啊？叶宝溪呢？她和你在一起吗？”
    “谁？叶宝溪吗？”
    百事好像漏的气变得多了一点，余沛握着电话，还在好奇发小到底为了什么在心虚，陆书楷终于给出回应：“她在这里啊，准备和——段渠月结婚了。”
    余沛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她犹豫了一会，尝试着握紧拳头让指甲陷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秒钟：“叶宝溪吗？她为什么和段渠月结婚？她不是不喜欢段渠月了吗？”
    “余沛，这边不方便，我先不说了，先挂了啊。”
    陆书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余沛的问题，但换作是她，也未必能有豁达面对暗恋几年的人结婚的力气。看着走过来的周寥星，她下意识把电话关掉了，扯着嘴角微笑：“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
    周寥星看一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也猜到了来电的人：“是余沛吗？”她垂着眼帘，看不出情绪，陆书楷就说了真话：“是啊。”
    反正是真是假她能猜到的。
    “你别告诉叶宝溪，嗯，我去看看段渠月那边。”
    周寥星看着她点头才转身走，伴娘服是叶宝溪选的，吊带长裙，走起来时纱制裙摆会飘起来，像一朵飘动的云。
    陆书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抓住这片云，但余沛的结局比她更早揭晓——一塌糊涂，一败涂地。从高考表白被拒，到和叶宝溪选了一所大学，没想到对方换了省份，于是她们就天南地北地分开了。
    但叶宝溪还是如愿了，她和段渠月在一所大学，然后顺理成章地开始恋爱，然后毕业就结婚了。
    她是幸福的。婚礼酒店现场布置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婚纱是手工制作，每个细节是段渠月陪着她和设计师敲定下来的。现在叶宝溪就穿着婚纱在休息室里，陆书楷却觉得再多看一眼都会灼烧眼球。
    即使拒绝不是不道德的，陆书楷还是对叶宝溪有所怨言，为什么你不能回头望一望呢？有人跟在你后面把你走过的脚印都踩一遍，真的能毫无动容吗？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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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花坛边想伸手揪一片叶子下来，又担心会破坏婚礼的喜庆氛围，把手收回去，看着洁白桌椅发呆——余沛现在会怎么想呢？面对着要进入婚姻殿堂的叶宝溪，汹涌的感情怎么停止呢？
    她想起来她把出现在周寥星朋友圈里的图片一张一张保存转发，打电话给叶宝溪假装在问候周寥星，打开免提让旁边的余沛听一听。
    叶宝溪在段渠月面前足够卑微了，但她可能也想不到有人能更卑微，到这个程度远远不及。但是现在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休息室里，谢朝阳坐在段渠月旁边，小心翼翼生怕刮掉了裙子上的任何刺绣，握着段渠月的手，上面现在还是空荡荡的：“妈妈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和宝溪结婚了，我之前一直担心你因为我的原因不敢结婚，算了，都过去了。”
    她自顾自挑起话题又结束，段渠月却已经习惯她这一点，往常点一下头就是应答了，这一刻却忽然生出了多说一些的想法：“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可能妈妈你也不相信，我挺喜欢叶宝溪的。”
    戒指没有戴在手上，段渠月情不自禁地去摸光秃秃的手指，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欸，你怎么还流眼泪啊，结婚不能流眼泪的！多不吉利！”
    谢朝阳从旁边扯了纸巾过来，担心蹭花她的妆，小心翼翼地沿着她眼边按着擦了眼泪：“你今天结婚，不要哭了，现在就哭了，那以后的生活多得是眼泪流的地方，到时候怎么办呢？”
    “没有到时候了。”
    段渠月脱口而出，她看着妈妈责备的眼神又把话吞进肚子里，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婚礼快开始了，我下去准备一下。”
    地毯两边的花是她喜欢的百合，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清香的气味让她觉得有点头晕目眩。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地过去，座位两边慢慢坐满了宾客，而她和叶宝溪一人站定一边，在音乐声里，叶宝溪搀着叶妈妈的手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即使是封闭的场景，段渠月的心跳没出息地加快，她总觉得面对着她的大门好像时刻会被叫余沛的人推开，然后叶宝溪会在这一条路上停下来，然后会提着裙子跑开。
    段渠月一直都没有被爱着的自信，她好像习惯了在危险和不和平的环境里逗留，恐惧和接纳恐惧变成了必修课。这一刻她却有了笃定的情绪。
    就几秒钟，叶宝溪走到了她身前，叶妈妈把叶宝溪交到她手里，她握住叶宝溪的手。
    段渠月握住对方的手在发抖，她看着叶宝溪的眼睛，明亮的盛着光的一双眼，心慢慢落下去。
    能短暂地感受这一刻，也算好事。
    冗长的婚礼上的誓词，段渠月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但像练习过这一刻千百次，她很流利地说出了下面的话：“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美貌或是失色、顺利或是失意，我都愿意爱你、安慰你、尊敬你、保护你，并愿意在我们一生之中对你永远忠心不变，你愿意吗？”
    叶宝溪快要掉眼泪了，她戴着手套的手被段渠月握在手里，段渠月亲手给她戴上戒指，也为了她说出这样的誓言。她没办法不感动的，她追逐了人生几乎全程，终于追到的月亮终于为她落下来了。
    “我愿意。”
    段渠月觉得耳边有什么碎裂开，或许是她脆弱的心脏，她忍住眼泪，很难想象自己这一刻的表情，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十足十的滑稽。即使过往那么在意他人的视线和看法，段渠月忽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我爱你，你知道吗？”
    原本的程序，大概是要在这里轻吻的，但段渠月忽然舍不得了，又或者说不合适。叶宝溪抬头看她，又乖顺地闭上眼——这一刻，段渠月是真的有亲吻她的欲/望。
    但是段渠月没有，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凑近对方的耳边，重新把这句话说了一遍：“我真的爱你。”
    哭腔浓重，连段渠月自己都担心自己在下一刻会掉下眼泪来，她扣着叶宝溪的手，她们在众人的目光里凑得那么近，但段渠月只吻了吻对方的脸颊。
    睁开眼的叶宝溪有点惊讶，但还是对她露出微笑：“我也爱你。”
    好，有这一句话就好了。
    没出现在关键时刻的人，在抛花时出现了。余沛越过人群，她大概是狂奔过，到这一刻也气喘不止，在人群里一身常服也显得过分突出。
    段渠月去看叶宝溪，后者的目光也落在余沛手上，唇微微抿着，那是一种哀怜的目光——如果换成我，你也会这样看着我吗？如果穿越人群的人变成我，你也会这样可怜我吗？
    宾客的目光都落到不速之客身上，陆书楷叫出了她的名字，而周寥星和保安交涉，大家又坐回了座位，只是这一次争夺捧花的人多了一个。
    “你来了啊。”
    叶宝溪站在台阶上冲台下的人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温柔，段渠月忽然分不清自己在台上还是台下，她扶住旁边的扶手，香水百合的花粉扑了她一脸。再回头看，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第三者。
    或者说，一直是。
    “你结婚，我怎么可能不来？”
    余沛的眼眶有点红，她直接伸手摊开在叶宝溪面前，她一向是这样坦荡的性格：“能把捧花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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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
    周寥星拉住了叶宝溪的手，她向角落里的段渠月投来目光，后者摇头，声音却在发抖：“没事的。”
    段渠月觉得自己输了，也可能从来没有赢过，她扪心自问没有来抢捧花的勇气，她输也输得很明白。叶宝溪的那一句“我也爱你”将她的心刺穿一个洞呼呼冒风。
    你真的爱我吗？
    段渠月是不可能再问出这句话了，她站在台上一角，看着叶宝溪把捧花交到余沛手里，再看着灯光一转，她变成了站在台下的人，而余沛在上面给叶宝溪戴上戒指。
    我早就明白。
    即使是梦也称不上美梦，总有冷箭在她疏忽时出来给她一招，就连梦她也无法掌控。
    但是，她说的是真心话，每一句都是。
    “我是真的爱你，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月亮做的梦，猜到了吗
    第58章番外：白日谎言（2）
    段渠月清醒过来了，她是完完全全地清醒了。或许说在这个梦里，她一直是清醒的，问出“你知道吗”时是清醒的，得到回答时也是。
    她一直是警惕的，在梦里有时也会听见现实的声音，意识会慢慢抽离，在梦境里明晰梦境的存在。因为她清楚，叶宝溪是不会再走到她的身边来了。在高中的开学讲话里，级长强调过的缘分二字那时让她只想发笑，现在心却被浸入冰水，跳动也变得缓慢而僵硬。
    算缘分吗？还是命运之书一早就有所指引，她和叶宝溪只有度过人生前几年的缘分，没有长久相伴的能力。这样想的话比较好说服自己。
    但是，其实她是没有足够的底气质问命运的人，在这段关系里一直在后退拒绝的人是她，一直伤害对方的人是她，现在的心有不甘算命运甩给她的一记响亮耳光。
    “听说，宝溪今天结婚，你去吗？”
    谢朝阳小心翼翼的神情和梦里的样子重叠，段渠月还是敷衍过去：“我就不去了吧，今天公司部门有点事情。”
    “好。”
    今天是周日，但幸好谢朝阳所在的互联网公司加班很多且不按常理，这才让她的谎言多了几分可信度。
    符合她的想象，谢朝阳也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出去，她知道妈妈还在可惜，可惜看着长大的叶宝溪没能如愿和段渠月在一起，两个人变成破碎的镜子碎片，连拼起来也是一种徒劳。
    像这一刻，她连对方的婚礼也不愿出席。
    时间走得好快，从转学之后到大学毕业，人生里被称为宝贵的几年光阴都这样过去了，段渠月甚至没能从中感受到什么。
    她不是虚度光阴，按照着谢朝阳对她的期望，大一申请加入组织，然后成为积极分子，一步一步到正式加入。四六级过了，教资普通话驾驶证全都齐了，奖学金年年也有拿到。
    段渠月觉得自己像憋着劲想像谁证明自己的能力，刻苦得不像常人，等到毕业的时候把简历填满一整页，也顺利地进入了大厂。她抱着书本走过林荫道里，一个人坐在食堂角落里大口吃饭，偶尔也会觉得孤独。
    她会想念过去的叶宝溪，想起对方贴着她说话的样子，挑选饭菜的时候想到对方喜欢的口味，网购也会想到对方喜欢的类型。即使没有再联系的借口，她在朋友圈里围观着对方的生活，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状态。
    医生开的药让人变成一张白纸，情绪平稳得没有褶皱，连失去的苦涩也尝不到。但段渠月偶尔还会失眠，她拿手指在床板上一笔一画地写“叶宝溪”三个字，快把床头席子没铺到的地方磨出小坑来。
    可笑吗？
    可笑的。
    段渠月也觉得自己可笑，但是她好像和过去的段渠月割裂开来，她不再苛求自己完美，反而报复性地想要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想要揭开完美面纱下面的伤口。
    她是被描绘好壳子的陶娃娃，他们已经定好了她每个部分的色彩，然后装模作样地把画笔交到她手上，给她一种她有选择权的假象。世界是谎言，她的完美也是。
    段渠月发病的时候给李文秀打过一通电话，握着电话的她发出恶毒又甜蜜的笑声：“李老师，你现在要不要打电话去关心我爸爸？你不是喜欢这一套吗？让他继续来打我啊？既然又那么多善心，现在也给他打个电话吧？”
    李文秀没有恶意，她只是想帮助她而已。就像发现她满臂淤青又闭口不言的同学一样，像撞破她家遍地碎片和跪在地上的她，却视若无睹的邻居一样。可能每个人都觉得没问题的，每个人都觉得是意外，每个人都要她再忍耐一下。
    段渠月不想忍耐，发病的她不止要发泄，还要撕碎其他人的面具，她要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冷眼旁观的凶手身份，她不允许有人觉得自己是善良洁白的。
    但清醒过来的她对着电话簿一个一个打过去道歉，她就是不彻底的人，做什么都不彻底，无理取闹之后又还要找补。
    对于叶宝溪不是这样的。
    段渠月一边思索着一边倒了热水拿上楼，准备趁热吃点药睡觉，不再胡思乱想——她的羞耻心已经被训练出来了，回想起自己歇斯底里的举动就觉得抱歉。
    叶宝溪算什么呢？算她没抓住的一朵花，算从她身边飞过的一只漂亮蝴蝶，算短暂照耀过她的太阳。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像命中注定地，一切慢慢滑向不可拯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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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替对方庆幸，没有成为段渠月的爱人，因为这是一个辛苦的身份。大概是运气不好，她没有碰到好的家庭，没有好的性格，没有好的沟通技巧。她只是有不算多的运气，短暂地和太阳握过手。
    余生不会一直留念太阳的炙热和灼伤的疤，应该不会，也许不会，可能不会。
    段渠月推开房间的门，地上的地毯收纳了她的声音，她恍惚地想起过去——过去她的房间里也铺着地毯，她常常和叶宝溪坐在地上写作业，即使对腰背不好，后来也没能戒掉这个坏习惯。
    药呢？
    她转头看见书架上摆放着的密封袋，打开来对着医嘱斟酌一会才确定了药量，和着热水咽下去，目光却落在了最底下放满了线圈笔记本的角落上。那里堆着她过去的日记本，小时候培养写作习惯堆出来的本子，后来表达欲也慢慢被消磨了。
    段渠月忽然有了翻看自己过去痕迹的好奇，她翻开来，上面拙劣的字迹和颠倒的叙述方式让她觉得新奇，看着过去的文字，她隐隐约约地回想起过去的心情。
    【2003年5月17日，天气晴。我的心情呢，和天气一样是晴的，这个问题是为什么呢？虽然不想写下来，但是担心往后的我忘记这一刻，所以还是写下来吧！今天我在大班的考试里拿到了全班第一名的好成绩，老师发了一张奖状给我。奖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坐在下面看我的叶宝溪的眼睛。说不出来的心情，但是我以后想一直拿第一名，想一直被叶宝溪这样看着。】
    恭喜你，你的愿望实现了一半，但以后不会再被叶宝溪这样看着了。
    段渠月因为药物而变得混沌的脑子忽然有了一丝清明，她回想起自己写完日记后奔跑下楼给妈妈看的样子，想起来自己说——“我以后要一直拿第一名”。
    不算太意外，在最早的十几年人生里她和叶宝溪的世界大范围重合着，日记里出现对方的名字也不奇怪。她只是觉得可惜和伤心，占了天时地利的自己为什么会和对方走到这一步，失去一个人好像是很简单的事情。
    她终于觉得疲惫起来，上床裹着毛毯慢慢睡去，这一次终于没有婚礼进行曲，也没有把抛花丢给余沛的叶宝溪。段渠月的梦境回到灰色混沌冰冷的状态，是安全的，她分不清真假了。
    在药效里醒过来已经是黄昏了，金黄的光透过窗子照在墙上，替她染色。世界安静得连汽车发动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在这样的黄昏醒来是不会有欢快的情绪的，她像被世界抛弃在了一个角落，没人朝她走过来。
    段渠月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一口气，下楼倒水想安抚龟裂土地一般的喉咙，她的头隐隐作痛，但看见了在玄关换鞋的谢朝阳。
    “回来啦？”
    “我回来了。”
    谢朝阳看她一眼，想说什么也不好开口，她们对峙了一会，段渠月先说话了：“婚礼上布置的花是什么？”
    “玫瑰。”
    这个问题很平常，谢朝阳漫不经心地答了，而段渠月僵硬地弯一下眼角——我知道，不会是香水百合。
    像奶糖就不和话梅适配。
    段渠月走到水池边洗手，拿了杯子想装水，听见谢朝阳补充的一句：“小溪问我你过得怎么样，说很可惜没见到你，如果你在就把捧花送你了——”
    话音未落，水杯已经粉身碎骨了，谢朝阳急忙过来收拾残局，连话说了一半也没接下去，而段渠月被拉开也察觉不到被细微玻璃划伤的痛楚。
    这一点是她没有猜到的。
    后来段渠月再也没有梦见过叶宝溪，香水百合也没有，玫瑰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起，我写这本最开始想要表达的感情是偏差。喜欢是很难捉摸的事情，差一点都不行。
    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家，支持我的都被我亲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