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乙女]被猫碰瓷请及时求救》 第1页 [ＢＧ同人] 《（文野同人）[文野乙女]被猫碰瓷请及时求救》作者：乙炔银【完结】 文案 太宰治乙女向。 关于你好像被首领宰单方面碰瓷赖上了这件事。 短篇砂糖小甜文。 和武侦篇《[文野乙女]钓鱼莫钓青花鱼》、黑时篇《[文野乙女]上司今天犯病了吗》都是同一个妹，不看也不影响食用。 内容标签： 日韩 少年漫 甜文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你，太宰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别跳了祖宗 立意：没啥立意，就是搞搞首领宰 第1章 110 1 穿越进《文豪野犬》之后，你成了异能力者。 平生只会生产学术垃圾，竟然能像诸多文豪一样拥有异能力，你受宠若惊；至于你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数学，异能力却叫「线性代数」之事，就不那么让人惊喜了。 好在除了这个倒霉名字，你异能与数学八竿子打不着——发动之后，它可以实现你的任意一项要求，而你需要用以它的价值体系而言等价的筹码来兑换。换句话说，就是有代价的心想事成。 仅从这个描述来看，可能全横滨也找不出比它更 BUG 的；很遗憾，这玩意是个异能力界的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2 要说为什么，你的异能正像一架天平，只要两边取走同等重量的东西，就能让天平继续保持平衡。乍一听非常公平。问题出就出在，你和天平的价值观念是不同的：它只看重量，而你看的是价值；于它，一斤铜块和一斤金块是一样的，于你则绝非如此。 更要命的是，你的异能判断孰轻孰重的标准，还不是仅仅考虑到物理上的质量，或是在社会中某件商品的价值、能造成的影响这么简单；它还要参考某样事物对你的珍贵程度。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你越珍视什么，它越觉得什么有分量、值得交换。 ……所以，如今身无长物的你，想要换些物资来，要么把蔽体的这几件衣物换掉，要么缺胳膊少腿。 相较而言，在横滨街头摆一个空碗、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来得更可行一些。 3 无论进入多险恶的世界，大凡穿越小说中的主人公，都会先经历一个类似于“新手保护期”的时段。 这一步既是为了让主角搞清现状，也是为了让读者对世界有一个初步认知。 如果是古穿文，那就是主角光明正大地装着失忆，听丫鬟解释前情；如果是玄幻文，就是废柴原身欺男霸女被打得再起不能，主角躺在家里静静消化原身的记忆；如果是异世界转生为恶役千金的题材，至少主角也要从细枝末节推断出来，自己穿进某个乙女游戏中，成了那个人人嫌的恶女：总而言之，我们默认主角在刚穿越时，是不至于遇到性命攸关的大事件的。 然而，你从穿越的第一天起，就如芒在背。 4 具体地说，你感到某种视线。分辨不出其中是善意还是恶意，但确实时常有种化不开的、被注视着的感觉。 有句话，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纵然主观感受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不可尽信，毕竟连穿越这么不讲理的事都发生了，横滨市也不是什么治安好的地方，你想着还是提防着一点比较保险。要对付一般街溜子，你的体力拉垮，而正面刚枪，兴许还有几分胜算，于是决定先换一把枪揣在身上。别的不提，最起码也可以壮胆。 你寻思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很可惜，你的异能似乎全面继承了你在高数课上的智商，丝毫不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它向你索要的是你整整一天的视力。 你合理怀疑这破异能想让你死。 5 一辆豪车缓缓停在路边，经典得像某部电影中的镜头。 车窗摇下来。车里面出来齐刷刷好些个西装笔挺、保镖扮相的人物，毕恭毕敬地请你上车。 你一直以为，只有在商战文、龙王赘婿流爽文，或者玛丽苏贵族校园文里，才有这种排场，真没想到还给你这平民大学生赶上一回。实不相瞒，你当场就放弃挣扎了。 只是，你想不通带走你有什么意义。 任谁看，你都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跑八百米呼哧带喘的一般路过大学生。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用玄学手段得知了你的异能力，认为你值得被活捉，又有什么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客客气气地把你请到车上呢，一手刀劈晕不就完事儿了吗？ ……难道小说不是胡扯的，真的有个时空管理局，一旦侦测到穿越者登陆就要抓起来、关进大牢？ 6 正当你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主驾驶一个拐弯，开进了住宅区。 你茫然地接过他们交给你的钥匙和身份证件，下了车。 敢情这不是来抓人，是来扶贫的？ 该不会穿越者将惨遭跨时空追捕都是地球限定洗脑包，这宇宙中只有一个跨时空扶贫办，在横滨开了个分部，专门救济你这种一贫如洗的穷苦穿越人士吧？ 7 门牌上写着你的名字。 你用刚拿到的钥匙对准正门，试了一下。打开了。 在你推门的那一刻，违和感达到顶峰。 你以为这会是一间毛坯房。 第2页 要是扶贫扶得用心一点，在里面摆张床，摆个沙发，便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平白无故得来的一套房子，能凑合住人就不错了，没道理人家还要包售后。 可是这里早就装修好了。更离奇的是，装修风格完全契合你的品味以及高中时代对未来的设想。 各处零七八碎的装饰品摆件也好，游戏卡带之类的收藏也罢，即便有意按照你的个人喜好来布置，也很难做到这么精准。每个细节都太合你心意了，几乎到了荒谬的地步。 ——简直像是、这世间还有另一个你，一无所知地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一样。 8 冰箱中有吃有喝，而且日期很近。 整个事件透着一股灵异气息，可是你已经不想再思考了。 你吃饱喝足、两眼放空地窝在沙发上，抱紧了怀中的鲨鱼抱枕。 你想通了。纠结这个地方是谁在什么时候布置出来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徒增烦恼而已。 事已至此，还不如怀着感恩的心，好好享受一下这份劳动果实。 9 此前坐以待毙的无力感让你至今心有余悸。 你思来想去，还是发动「线性代数」，以失去一天的视力为代价，交换来了一把枪。 你卧室的床太软了。你预感到自己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同样是失明二十四个小时整，若是维持着这个状态，在街上流浪一天，和送死没区别；而这个地方食物储备充足，从现在开始计时，若是睡眠时间占得多一些，倒也不算特别难捱。 仔细想想，反正又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你甚至感觉这枪像是白送的。 ……话虽如此，你怎么也没能想到，它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10 从卧室房门的方向，传来几声响动。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黑暗。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你短促地呼吸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枪来。 手臂发颤。心跳又沉又急，一下一下像砸在喉咙里。你将枪胡乱上了膛，哆哆嗦嗦地瞄向声源的位置。 那个人被枪指着，竟然笑起来。 你汗毛倒竖。 他很为你高兴似的，轻轻地问：“小姐从哪里弄到的？是异能力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之前说的是先完结再发，但我觉得我这个存稿速度得存到猴年马月去了。 所以我放弃了，不存了，趁七夕发了得了。 因为三次元还有别的事要忙，更新频率不会太高，凑合看。 第2章 1120 11 你脑子嗡嗡直响。 没得到回应，那人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下去：“没关系哦。瞄准我，然后开枪吧？” 语气轻快，饱含少年般的稚气，仿佛碳酸饮料浮上表层的气泡。 或许是在迁就你，他的语速很慢，措辞也相当简单，因此与记忆中存在些许出入。但是，你确信自己在某处听到过这个声音。 12 他离你越来越近。 再不扣下扳机就来不及了。 在一片黑暗中，你木然地听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竟为小姐的到来而感到喜悦，”他说着，在你的手指上一碰，“这样自私的男人，以死谢罪也不为过啊。” 随后，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13 鸢色眼眸。绷带。围巾。黑色外套。还有刚才的「人间失格」。 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你的青年，身份不言而喻。 “哦呀，看这副表情，小姐知道我是谁？” 明知故问。 既然你穿越到了 BEAST 线，平行世界中很可能也存在着穿越到本篇的你，在另一个世界早就与他见过面了也说不定。你清楚自己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以他的敏锐程度，但凡打过照面，或许就能察觉到你的异常之处。 与其问你知不知道他，你倒想反过来问问，他是不是认识你，和你很熟，不然怎么叫得这么亲。 明明是个首领宰，却一股子武侦味儿，合适吗？ 14 “……知道，”你将枪规规矩矩放回床头柜，咽了咽口水才回答，“太宰治。” “我不是在问这个哦。名为‘太宰治’的人可是有很多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一个激灵，猛地抬眼看他。 不是，怎么回事，他这也太话里有话了？ 平行世界的那个你，到底抖搂出来多少东西啊？还是说都是他仗着脑子好使，自己猜出来的？ 你艰涩地开口：“还有就是，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 15 “啊啊……果然，就连这个世界的事，你也读到过啊。这可糟糕了。首领的外貌和名字都是组织内部的机密，”太宰治露出相当梦幻的神色，“是决不允许外泄的。既然小姐知道我的情况，又见到了我的脸——” 他兴高采烈地宣布：“那就非对我负责不可了！” “……哈啊？” 谁稀罕看他脸了，不都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吗？天地良心，要不是他过来对你发动「人间失格」、打断你的二十四小时读条，到现在你还瞎着呢。 虽然你承认纸片人的近距离美貌冲击确实很震撼，但是滑铲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吧？！ 第3页 16 不蒸馒头争口气。 你又想问他“你是女圣斗士吗，看到脸就得负责？”，又想骂他钓鱼执法，憋了半天没想出来用日语怎么说。 “小姐不用着急，想不到的词可以现查。”他给你倒了杯水，假模假式地安慰道。 被首领宰端茶送水的体验太魔幻了。 你一阵恍神，不知所云：“呃、啊、好，非常感谢——不对，等会儿，负责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心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就好，那样就足够了。至于我……是呢，我偶尔会过来这边。作为同居者，之后还请多多关照？” 17 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哪有什么跨时空扶贫办，什么二重身灵异故事，这间房子分明是出自太宰治之手。你们得关系铁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纤毫不爽地记住你家的构造，并且在这个可能世界中还原复现啊？ “我们是不是相处得、还不错？我是说，在别的世界里？” 太宰治不动声色：“小姐是怎么想的？” 反正肯定不是和黑时宰。过于危险了，还神经兮兮的，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靠近他。 若说有什么交情，应该也是和武侦宰吧？ 18 “我肯定是你在武侦的同事吧！让我猜猜剧本，是不是我以身殉职了，”你胸有成竹，自信答道，“你没想到我能菜成这样，所以决定在这边帮扶一下熟人，也省得我这个废柴又跑去武侦——” “是恋人。”他打断你。 这男的为了抓人殉情可真是有够不挑的。 你心想，没说出来，嘴上道：“啊，好，修正一下，那就是答应殉情之后，我死了，你没死成，所以对我产生了些微的愧疚之情、之类的？” “……小姐觉得我会随随便便让你去死吗？” 不知为何，他看上去居然有些委屈。 你茫然了：“不会吗？殉情不应该是成为你恋人之后的唯一指定剧情吗？” 19 “哪个世界的你都对我有着同样的误解呢，明明我是真心爱着小姐的。若非如此，以小姐的性格也不可能和我结婚吧？” 有那么一瞬间，你以为是听错了。 这么出格的妄想，即便在睡梦中你也不曾有过。 不是不信他。倒不如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曾经是读者的你最清楚他的处境、清楚他没有必要撒谎。况且，这样解释的话，无论是他今夜溜出固若金汤的□□大楼、来这里和你唠闲嗑，“必须对我负责”这种奇怪又暧昧的发言，还是这处住所的存在本身，都说得通了。 好感度都不用刷，你的墙头开局对你满好感。理论上是苏爽文展开，但是……太超现实了，你有点没知觉。 20 你指了指自己，机械地重复：“我，和太宰治？结、婚？” 而且，听他的口风，还不止一个世界、不止一次？ ……所以他来找你，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仅仅是想见到你而已？ 第3章 2130 21 太宰治是什么时候走的，你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临别时摸了摸你的脸，小声说了一句“还会再见的”。 那句话不像是说给你，竟然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22 你整个人发懵，晕晕乎乎地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床头多出一部手机。想来是太宰治趁你不注意，在谈话的中途悄悄放上去了。 虽然你怀疑他是那种对恋人手机内容了如指掌、甚至时常装作物主的口吻乱回消息的类型，他倒没在这上面作妖搞什么原貌复刻。也确实，还原住处还可以说颇有些甜蜜体贴的意味，把对象的社交网站账号都在另一个世界原貌复刻，就未免瘆得慌了。 手机看模样很新。通讯录里存了一个号码，备注为“欢迎小姐随时打给我！”，号主是谁昭然若揭。 23 你自然没好意思拨过去。 □□首领日理万机，不是个可以上班摸鱼陪聊的闲差，说是随时，估计也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何况，太宰治帮你的忙已足够多，昨夜还百忙之中抽空跑来一趟。于情于理，也不该占用他更多时间了。 而且，怎么说呢……一时半会儿，你想不到该以什么态度与他相处。 要不是他是你最喜欢的角色，加上首领宰的经历惹人怜爱，陷入目前这种不尴不尬的局面，你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归根结底，你俩才见面不到一个礼拜，话也没说过几句，说是一见钟情不合适，当然也不能算得上日久生情。好感度之所以能拉满，功劳不在你，而在于你那些成功与墙头谈婚论嫁的平行世界同位体们。 因此，即使得知自己被爱着，你也只感觉像是冒领了别人没有兑换的彩票。比起欣喜，还是心虚和困惑更多一些。 24 闲着也是怀疑人生，你又转过头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异能。 凭借着异能无效化空手套白狼的愿景很美好，可惜不大现实。「人间失格」充其量是一个延期还款按钮。此前你被太宰治从失明状态中一把拽了出来，也不意味着你欠着的二十四小时就此一笔勾销，仅仅是半途暂停而已。 异能卡住了。不还完手头的欠债，便无法提出新的要求。 你倒没指望用这破烂异能达成什么心愿，单纯觉得身上该着债不舒坦，于是老老实实地找了本有声书，熬过了剩下的时间。 第4页 25 又是听闲书，又是复明后触底反弹、打开卡牌游戏乱打一通，正当你逃避现实逃避得欢实，几乎将太宰治这档子事儿抛之脑后的时候，忽然收到了联系人来电。 你接起来，尽可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有什么事吗？” 不管他说什么，总之先硬下心肠拒绝了再说，你咬着牙想，不管他有多可爱、说话多好听都不行。 “我想着你一直吃速冻食品差不多该腻了……小姐要不要吃火锅？”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莫过于此。 你当场破功：“要吃！拜托了！” 26 算起来是有日子没吃现煮的东西了。 事关口腹之欲，你果断丢开无谓的心理负担，乖乖在客厅等着。 本以为他会托人将东西送过来，未曾想太宰治披着大黑外套，哼着歌，拎着两袋子新鲜食材就来登门了。 你委婉道：“港口黑手党那边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因为我一直想着要快点见到小姐，”他语气轻松，“所以办公效率都变高了哦？” 27 你好在意，在意得快死掉了。 平行世界的复数个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这么有本事，连太宰治这神经病都能泡到，还搞得连首领宰都念念不忘的？ 即使得知你的同位体其实是保送清北的数学竞赛大佬，你也未必会有现在这么吃惊——不如说，若是真出现那种情况，你有八成把握自己是给别人夺舍了，反而不会这样耿耿于怀。 问题就在于你自己什么德行，你还是认识的。既然这家里的摆件都来自你本人，也就是说平行世界的你没被魂穿，也没有突遭变故、性情大变、走火入魔。 可是太宰治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你。 28 思及此处，你冷汗直冒。 ——这份爱意，怕不是你用「线性代数」许了什么缺德愿望，克服异能无效化，倾家荡产、逆天改命换来的吧？ 29 你越看他迷恋你的疯劲儿，越觉得这猜测靠谱。 你扪心自问，还是有一些最基本的道德操守的，然而在极端情况下（此处特指和绝美墙头朝夕相处），手上还捏着一个许愿机，会不会失去理性、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来，也难以断言。 要是拿游戏做类比，太宰治好似那种官方彩蛋性质的隐藏角色。虽然像模像样地附有触发事件所需的属性，但正常游玩的话永远无法达成；唯独在拆包的时候，玩家才得以见到他的全貌。反观你的情况，本来再如何努力都触发不了的隐藏角色轻松入手，游戏性也被搅得乱七八糟。 无论怎么想，都只有玩家开了数值修改器这一种解释了。 30 “你知道「线性代数」吗？”你试探。 太宰治眨了眨眼：“知道倒是知道。——小姐你、主动和我聊数学？” “不是大学必修课的那个线代，我是说，作为异能的那个「线性代数」！不可能你和我结婚了，也没问过我的异能力叫什么名字吧？” 人精到底还是人精。 他若有所思，定定地看你几秒，笑起来：“小姐，虽然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平行世界的你，拥有的异能力可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悲报：这是最后一章存稿。 第4章 3140 31 说着“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心里倒像是门儿清。 既然自带的异能力不同，好些个你发动「线性代数」许下同一个愿望就成了无稽之谈。 至此，最有信服力的异能作弊说也宣告破灭。 你灵光一闪。 搞不好一直以来，你的方向都找错了。 喜不喜欢的，和你本人好赖也不一定有关系。要打动他这种黑泥精，真正靠的搞不好是旷日持久的嘘寒问暖、关心陪伴。哪怕太宰治是青花鱼托生，湿漉漉地出水的时候，或许也希望有人给他递一条毛巾。 你又换了一个角度套话：“在确定关系之前，我们平时都会做些什么？你上吊我给你找绳？你跳河我下来捞你？” 32 “我看小姐打游戏的时间比较多。”太宰治如此回答。 “我……就把你晾在一边、闷声打游戏吗？” “那倒没有。有时候也会摸摸我的头。” 这描述听起来不像是异性朋友彼此试探的暧昧期，反而像在养猫。 你犹豫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伸手，他立刻跟闻见鱼腥味儿似的，歪着脑袋凑过来，眼睛明亮。 33 有些特定的情景，人是很难拒绝的。 让期待你回应的可爱生物失望，简直是宇宙的重罪。比如小狗摇着尾巴向你乞食，而你手中凑巧有一块饼干；比如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飞出一只流浪猫横在你脚边滚来滚去，意图碰瓷； 比如此时此刻，面前正乖乖等着被摸头的太宰治。 34 上手的那一刻，你还有点迟来的不真实感。 习惯了马口铁或是亚克力的质感，如今触摸到人类的发丝，仿佛穿过了一面似是而非的墙。 你不确定道：“这样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依恋地蹭了蹭你的手。 如果要维持这个相处模式，你感觉……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5页 35 火锅真好吃。 不愧是已婚和未婚的叠加态。就冲着挑食材这一手，太宰治下岗再就业，在横滨开个火锅店估计完全有得赚。 你赖在沙发上不动弹，一边回味一边踅摸着，自己上次吃得这么香，可能还是军训结束后的那一顿。 他看得有点好笑：“小姐？” 你茫然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这片住宅区距离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不远吗？” 你没料到他是要说这个，愣了一下：“啊、猜是猜得到，怎么了？” 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一手撑着脸，弯起眼睛，笑眯眯地说：“由我说出口，或许有自卖自夸之嫌，但是组织的食堂伙食还不错哦。” 36 “我、我还能进港=黑？连员工都不算，随随便便进去蹭饭不合适吧？” 他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反问道：“哪里不合适了？别说是去吃饭，小姐要撇掉我、自己当首领都可以。” 你吓得魂飞魄散：“就算你再不想当首领，也不要试图把这么沉重的职务推给废柴大学生啊！” 而且，就算你真的答应，这算什么啊？ 哪个黑手党首领让位是吃完了一顿刀光剑影、暗潮涌动的火锅让位的，像话吗？ 他兴致颇高，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那样就太辛苦了，果然还是架空我比较方便。尽管利用我吧？我肯定会是很好用的傀儡哦，无论小姐的命令是什么都会照做的。啊，不如说现在也是？” 37 哪有人上赶着给别人当傀儡皇帝的。 即便你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差点没绷住。太宰治恋爱脑起来可真是……毁天灭地。 你自知脑力不行，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去异能，还不及他们港口黑手党的一根笤帚好使。 首领之位，你是没兴趣也没能力要了。 倘若你的存在果真对他那么重要的话，倘若他果真如自己宣称的那么顺从、那么可塑的话，你想往别的方向努力一下。 人无法真正理解他人经历的痛苦。 强求他活下去，一定只是驽钝之人傲慢的自说自话。你是知道的。 可事到如今，你想看他长命百岁。明知是螳臂当车，至少也想让那一刻来得再晚一些。 38 “说命令也算不上啦……叫你好好休息，你会听吗？” “现在不就是在休息嘛。只要一见到小姐，疲惫就会一扫而空了。”他理直气壮地说。 你脑子里冒出一行字：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都没他吹得邪乎。 39 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你灰溜溜地换了一句：“据说你四年没睡过觉。” 他嘴一瘪，委屈极了，哇哇乱叫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有好好睡觉的！小姐不许冤枉人！” “我想也是。最低限度的睡眠还是要保持的。——我就不问一整块的时间了，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天有五个小时吗？” 太宰治霎时安静了。 余裕、圆滑的面具被撕开一角。像这样遭到质问时，便能窥见孩童一般的不知所措。 40 他沉默许久。 “再久也没什么区别。‘睡眠与死亡是孪生兄弟’，那种说法是有的吧。这样说的话，我应该是个贪睡的人才对。但是我呢，睡眠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被吵醒；即使勉强让自己陷入熟睡，也不会有任何好事发生……因为第二天还会睁开眼睛。在小姐不在的世界中，独自一人地醒来。” 越说声音越小： “——那不是糟透了吗。” 第5章 4150 41 你问他：“你最迟什么时候回去工作？” 太宰治眨了下眼：“……明天？” “那好，”你点了点头，一把拽住他，往次卧里带，“既然我人都在这儿了，没道理还让你天天缺觉。今晚你就别想走了。” 这台词说出来怎么怪怪的，好像在强抢民男。 算了，不管了。这叫事急从权。 42 你拉上窗帘，从衣柜翻出一套睡衣睡帽丢给他。 初来乍到之时，你或许还会感到疑惑；到了这个当口儿，次卧的那些情侣装男款衣物属于谁，已经猜都用不着猜了。 太宰治想必知道他不占理，看你忙活半天也不敢吱一声，蔫头耷脑的。 到你背过去等他换衣服，他才轻声问：“小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你现在不睡我就真生气了，”你凶神恶煞地回答，“还不快换好衣服上床，等我发脾气吗？” 话一出口，你深刻意识到自己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儿的邪恶本性。要不是他对你好感拉满、你有恃无恐，再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这么跟首领宰说话。 太宰治对这一套倒像是很受用。 身后的窸窣声停了，你转过身时，余光瞥见他悄悄笑了一下。 “那小姐怎么办？” “我今天哪里也不去了，就坐在这儿守着你看书，也免得你趁我不注意偷溜回□□。” 43 刚拿起电纸书，没来得及读第一行，就听见他喊你名字。 你一愣：“抱歉，是不是我亮度调太高了？” “……睡不着的话，”青年侧躺着，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第6页 44 试问这谁能拒绝呢。 反正你不能。 你把闲着的那只手伸过去。他小心翼翼地牵住，发现你并不反感，于是整个人都贴上来。热乎乎、沉甸甸的。 像那样，太宰治环抱着你的一边手臂，安宁地睡去。 仅凭想象，不往那边看，你甚至会以为手边趴着一只打盹的猫。 45 你实实在在佩服自己的意志力。 在太宰治酣然入梦、不醒猫事的时候，你竟然能静得下心读书；偶尔读得累了，也只是瞥他两眼，靠美色抖擞精神，继续投入到阅读大业当中去——仿佛一个靠鼻吸式清凉油提神醒脑的缺觉学生。 在这个过程中，你设想过他醒来的反应。 就像在土中埋下种子，会想象植物生长的样子。 你想着他或许会笑一笑吧，反正你会的—— 但你怎么也没想过他会哭出来。 是的。 他哭了。 太宰治，你所知的那个首领宰，一眨不眨地盯着你，沉默地流泪。 而且还不是睫毛沾湿、眼眶现出一点水光的那种唯美、内敛的偶像剧式哭法。 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活像个拧不上的坏水龙头。 46 哭包黑泥精？ 这场面谁见过啊？讲出去谁信啊？ 眼前所见无论怎么想都太过离奇了，你当场呆住了。 倘若使用母语，你还能绞尽脑汁哄两句。 使用不熟悉的语言如同挥动一把锈毁的武器，他越落泪，你越觉得语言系统泡在泪水里、钝得厉害。 你头脑空白，结巴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慌乱地抽纸给他擦掉眼泪。 47 “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什么可怕的，我在这里陪着你呢！要是谁让你不高兴了，”你如坐针毡，凭本能胡乱往外吐字，抓到什么说什么，“你说个名字，我去揍那个人一顿给你出出气好不好？不要哭了，哭起来眼睛多累啊，不哭了咱俩吃烧烤去好不好——” 你猛地顿住。 ……不对，你这点句子储备，怎么全是哄小姐妹的套话。 可能是没见过这么不会哄人、还偏要硬着头皮哄的，太宰治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他掉眼泪归掉眼泪，声音听上去倒挺正常的：“不是噩梦。我梦到小姐幸福快乐地在本来的世界生活着。……所以，是个难得的美梦哦。” 你下意识反驳：“你都哭了算哪门子美梦？” 48 “我们立足、交谈的这个地方，是一个随时都会坍塌不见的巨大的谎言，你不是也知道的吗？一旦来到我的身边，不但会失去家人、友人、身份，连存在这件事本身都无法保证。对你来说，这一定是噩耗吧。” 你僵住了。 就算是为了安慰对方，你也做不到说出违心话反驳他。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因为无计可施，你只不过是故意不去想而已。 49 “即使如此，我却一直自私地祈祷着、诅咒着你会不幸地降临到这个摇摇欲坠的可能世界中。说不定，你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有我祈祷的一份功劳哦？” 他脸上还带着泪痕，温柔地笑了： “小姐，不是那个梦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啊。” 50 一般来说，人是不会把其他世界发生的事情也归于己身的吧。人类的自我认同终究有很大一部分是由经历组成的。 以己度人，你真的会为自己同位体的得失而发狂到这个地步吗？不会的。在你看来，她们不过是同名的陌生人，是区别于你自己的独立个体，因着此时此刻，你们的情感是不共通的。即便读到自己童年的日记时，你都会感到高高在上的抽离感。 但是太宰治不是这样。 你不知道是不是连接世界的分断、强行继承其他世界经历的方式比较特殊，他似乎不是简单地获取了记忆那么简单，而是真切地将另外的太宰治的经历也当成了真实。 稍微想想就知道了。他在 BEAST 线中对织田作的执着心是异常的。就算在记忆中经历了友人的死亡，那样的表现也异常过头了。唯一的解释是，因友人的死而遗憾的感情在无数记忆中、不断地继承中被加剧了。 哪怕是寻常的感情也会变得扭曲。 ……那么，想一想吧。 那样的太宰治，无数次与你相爱的太宰治……对你的执念又会有多深呢？ 第6章 5160 51 有些珊瑚因高温而濒死时，会发出穠丽的荧光； 作为首领的太宰治，在小说中也正是那样吸引着你的目光。 你一直在想，书中的情形，明明有一千、一万种破解的方式，根本不是必须牺牲他的死局。连你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意识到的事，没理由聪慧如太宰治却无法察觉。换句话说，那个计划足够周密，但远称不上高明，绝非他拼尽一切、力挽狂澜而触摸到的才智的临界点。 之所以书中的结局可以博得他的青睐，是因为所谓计划的本质，其实是一场自杀。 理所当然地，太宰治会死在自己的计划中。他不是在推演之后得出了死的结果，而是从一开始便决定以自己的死亡作为前提。 52 你知道太宰治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就算那样，本篇的他也勉勉强强地继续活了下去。 第7页 而首领宰身处于友人存活的可能世界中，只要再坚持一段时日，就能等到织田作之助的小说出版。后者的大好形式下，他反而丧失了生的意志，这不是很奇怪吗？ 到了今天，你终于稍微有些明白了。 他本可以一无所知地度过一生。越是被其他太宰治的记忆和感情影响，越能认知到自己的孤独，活着这件事本身越是痛苦。既然是无数世界的叠加，会情感过载而选择一条末路，或是病态地将一切寄托在似是而非的恋情上，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一定要追溯的话，从吃下善恶果的那一刻起，故事就全都错了。 53 你无法对太宰治产生恶感。 若使你易地而处，你未必能比他好到哪去，搞不好还会比他更神经质。 况且这都什么时代了，他怎么还搞这一套封建迷信的东西。如果诅咒有用的话，全宇宙的高等数学教材早就因为你强烈的憎恶之情而不点自燃了，哪里轮得到他咒你穿越这茬儿啊？ 54 你弹他脑门儿：“明明脑袋那么好用，怎么净想些傻乎乎的事情。” “小姐？！好过分哦——”他委屈巴巴地捂住额头。 “哪里过分了，就是傻乎乎的嘛。随便你怎么说自己，”你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吐字，“反正我不认为把我接济到这里、请我吃火锅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我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也不用替我不值，更没必要为此感到愧疚。即使这段经历再不幸，遇到你、这样和你交谈，也一定是其中最好的部分。” 55 “所以，怎么说呢……把我当成 RPG 游戏的宝箱中开出的、属性很好的防具吧；然后，在感到痛苦的时候，来向我求助吧。就算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相信、不能理解你的处境，至少还有一个人会听的。” 你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就那样，两个人一起通关、进入后日谈吧。” 救命，才刚修好的水龙头怎么又坏了啊？！ 56 即使这是今天第二次见到他哭，你还是感觉违和得不得了。 一般人流泪时，神情和声音都会随之变化，为了保留一点体面，有时还会用手遮住面颊。 而太宰治面不改色。 这种错位的反应很有些人外感。 好像他自己都没能充分意识到他正在流泪的事实，好像泪水不是自然而然的情感流露，而是某种精密运作的仪器中损坏了一个部件。 你给他递纸巾，他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57 太宰治问你：“我可以录音吗？” 你不明所以，重复道：“……录音？” “没错没错，就是小姐刚才的那些话。我想录下来、设置成起床闹钟，可以吗？” “我这边是没意见啦。听我说的破烂散装工地日语起床，假以时日，你语言水平肯定会滑坡的。” “欸——有什么关系，事到如今也不差那两句了吧——” 58 结果还是录了。 你当时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记不得自己原话，还是太宰治一句一句复述给你听的。 “所以，你听一遍就背下来了？” “当然了！小姐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了哦！” “清清楚楚是指……连语法错误也一并记住了？” “啊啊，毕竟出错的部分也很有意思。” 可恶。要不是看他长得可爱，你今天必给他清理清理大脑内存！ 59 你以为上次依依不舍地说着“还会再见的”、三步一回头地离开的太宰治已经有够放飞自我、黏人模式全开了，没想到他还能更上一层楼。 敢情这人除了好感度条，还有个黏糊值可以刷。也不晓得你刚才的防具论有没有功劳。 他成年男性的体格，披着外套往门厅一蹲，黑漆漆的一大块。 你觉得这不是你鬼迷心窍、胡乱猫塑的问题了。太像了，无论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大坨黑猫的。 60 “该走啦。”你戳戳他。 太宰治声音有点发闷：“不想走嘛。当首领又辛苦又无聊。” 你的心提到嗓子眼儿，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句话是“活着好没意思，好想死，好想快点跳楼啊”。 没想到他语气自然地继续说下去：“不想工作，想一直留在小姐身边。之后又好久见不到你了。我不主动的话，小姐根本不肯理睬我，亏我还天天期待着新消息——” 你悟了：“……你回去我就给你发短信。” 第7章 6170 61 你大概用了好几天，才慢慢有了自己正在和太宰治互发短信的实感。 也不知道他这首领到底怎么当的。你给他发消息，本以为一个小时之内能得到回信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他竟然次次秒回。 总感觉对面不是日理万机的港=黑首领，倒像个很闲的网友。 62 你良心上过不去这个坎，跟他提过几次。 工作要紧，没必要秒回你那些没营养的废话短信，省得耽误他的正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没误事，这样频繁打断他的工作节奏也不合适。反正你又不着急，哪怕他好几天才回一条你也没意见。 第8页 不如说，自带延迟，你权当是在寄信了，这么一想不是还挺浪漫的？ 63 然而太宰治这丧心病狂的恋爱脑依然故我。 面对你的劝阻，他振振有词：“如果一直不回复，我就会一直想着怎么回复小姐比较好，那样才会没办法投入工作呢！” 为了侦察敌情，你灵机一动，发动异能力，付出了一瓶冰镇碳酸饮料的惨痛代价，交换到一窥港口黑手党大楼顶层的机会。 ……然后就看见某位知名不具黑发俊美青年，像个怀春少男一样捧着手机傻笑。 64 说他是怀春少男都说轻了。 那情态，委实比情窦初开的恋爱脑高中生还要邪门。 他一面对着手机傻笑，一面还不忘反复翻看聊天记录。 也就是他坐在办公椅上，受限于客观环境，还稍微端着一点；但凡在旁边放张床，恐怕他能当场上演少女漫画，扑在上面甜蜜而娇羞地打两个滚。 你忍不住又给他发了一条：“有在好好工作吗？” 他飞速回答：“有啊有啊！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我就又能见到小姐了哦。” 敢情是要下班了，难怪看起来这么欢乐。 65 毕竟之前一直是他一头热地跑过来找你，你想着也该去主动找他一次试试看了。 之前太宰治也说过欢迎你去港=黑的员工食堂蹭饭。 虽然那段对话后来直接演变成了让位现场，但是他对你出现在他单位绝不排斥，甚至十分鼓励，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唯一的阻力是人。光是想到一路要面临多少港=黑员工困惑和探究的目光，你就提前替自己尴尬起来了。 66 于是你决定剑走偏锋。 事实证明，没有破烂异能，只有放错位置的靠谱异能。 尽管道德层面值得谴责，刚才它作为临时摄像头还是挺好使的，你甚至有种在玩《被囚禁于掌心的黑泥精》的感觉。你打算再给这个异能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线性代数」发动了。 你紧张地屏住呼吸，想知道“传送到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顶层的首领办公室”究竟需要多么昂贵的代价。 异能给出的答复是一包薯片。 ……怎么这么便宜？去个猫咖的路费也不止这个价儿啊？ 67 向太宰治反复确认过即使你凭空出现也不会被当作敌袭、就地击杀之后，你用异能顺利地传送到目的地。本以为他会噌一下蹿过来，未曾想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你。 你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怎么啦？” 他神情有些恍惚：“在办公室见到小姐、听到小姐的声音……像在做梦一样。” 慢慢地、太宰治抓住你的手，贴在脸颊上，傻乎乎地笑了。 68 “说起来，我直接到最上层是不是不太好？我记得不是还要通过层层验证什么的……” “那种程序怎样都无所谓啦。——对了，前段时间小姐的笔尖不是摔坏了吗？这根还挺好写的，你试试看？” 太宰治可真是便宜大碗、猫美价廉。 参观门票仅值一包薯片也就算了，你来了，他竟然还惦记着倒贴你东西。从首领层面的胳膊肘往外拐，属实没救了。 你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按住他的手：“我就是打游戏顺手用来记线索而已，别说钢笔，哪怕给我根碳条写字，效果也是一样的，该卡关还是卡关；让我用这么高级的笔太浪费了，简直是自取其辱。快收好，不许乱送！” “给小姐用怎么能叫浪费嘛。”他委屈巴巴。 69 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了。 此前死活不肯去休息，满嘴胡言乱语“现在就是在休息”“一见到小姐，疲惫就会一扫而空”“再久也没什么区别”的是他，现在跑过来黏黏糊糊地撒娇“在港=黑怎么也睡不好，要是有小姐的膝枕就好了”的也是他。 “哪有你这么舍近求远的，”你好笑道，“首领特供的豪华寝具肯定比我的大腿躺上去舒服啦，快点老老实实去床上睡。” 他置若罔闻，自顾自往你腿上一倒，蹭了蹭，闭上眼睛嘀咕：“怎么可能，绝对是小姐的膝枕更好。” 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之后，你怎么看太宰治怎么像一只黏人的小黑猫。就连不喜欢睡窝、非要四处找暖和地方这一点也和猫一模一样。 你被萌得晕头转向，没忍住胡噜了他几下。 70 某位部下在外面喊了一声。 虽然没看见脸，但无论语气和声音都像是你知道的那位重力使。 想来，这个时间并不是太宰治平常休息会选择的时间段。或者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否真的存在固定的休息时间这回事都难说。 没能得到回应，中原中也粗暴地将门一推—— 毕竟是你坐在那把王座般的椅子上，他最先看到的人自然是你。 不知是从哪里听说过你，还是见过你的脸，对上目光的那一刻，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后，他便瞥见了枕在你腿上，正毫无形象地大睡特睡的太宰治。 见过大风大浪的中原干部，望着那样的首领，表情出现了长达五秒钟的空白。 他缓缓转身，以梦游一般的步伐飘出了办公室。 第9页 第8章 7180 71 有个说法是家猫一直被娇生惯养，心理就会一直停留在幼猫的状态，而不必像野猫那样被迫成长。 也不知道太宰治这种长期接受云饲养的情况应该怎么算。 这人想尽一切办法要和你贴贴的劲头很可爱，能被他信任、被他当作撒娇的对象也确实是让你很欣慰啦，但是…… “——汤还是要自己喝的吧？” 72 中原中也还是跑得太快了，你遗憾地想。 赖着人要膝枕、幸福地呼呼大睡的首领宰，那才哪儿到哪儿啊。 相对而言，睡着的太宰治已经是冲击力最弱的状态了；但凡他能有耐心搬个小板凳在办公室等到人睡醒，就能欣赏到小黑泥精可怜巴巴地撒娇请求喂食的绝景了。 73 “小姐可怜可怜我嘛？你看，我这几天写了好多字呢，超——级累的！” 太宰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煞有其事地举着爪子凑上来。 不是你想否认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工作量，可是那毕竟还是脑力劳动为主，又不是高中生刷题，哪能写字写得汤匙都拿不起来。 连个茧子都没有，八成是借题发挥吧。 ——不对，既然是失学青少年茧子都没长的手，有什么可伸给你看的？ 你看得有点馋，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手，才踅摸出不对来，警惕道：“你该不会是在趁机色=诱吧？” 他歪头：“如果答案是‘是’的话，小姐会觉得讨厌吗？” “……帮大忙了，再多来点，谢谢，谢谢。” 74 你有点无奈：“喂食这种事很危险的吧，你也不怕我做手脚？” “那有什么关系，”太宰治兴高采烈，“只要是小姐给的，就算是营养品我也一样会喝下去。” “这种语境下的定番发言，不应该是‘就算是毒药我也一样会喝下去’吗？” “咦？但是被小姐毒杀不是至福吗？” 强忍住用异能偷偷摸摸给他变一碗豆汁儿出来的恶毒冲动，你面无表情地拿起汤匙，用食物堵住他的破嘴。 75 一朝尝到了「线性代数」的甜头，你对它有所改观，才终于想起开发异能力在现实生活中的各种用途。 你发现「线性代数」或许比你想象中要智能一些。 凡是与太宰治或是港口黑手党相关的要求，代价都低得可怜。 传送和远程偷窥这种就不必提了。你一开始胡乱许愿试验，想看看拿到首领办公桌险些被送出去的那只定制钢笔要付出什么，没想到它只要你垃圾桶里被摔坏笔尖的旧钢笔作为交换——四舍五入就是白送。 76 另外，目前看来，只有凭空变出物件这一类干涉现实的要求，才会严重到要限制异能者感官的程度。 继手=枪和子弹之后，你心一狠，换了一张市面上停产已久的卡带。 本以为与失明一天对等的概念会是失声、失聪，没想到你失去的竟然是撒谎的能力。总感觉一下子就变成了有吐真剂存在的奇幻片场。 你不敢乱出门，只好跑去骚扰太宰治。 77 平时的你……到底是对他有多坦诚啊。 你简直要反思起来了。 虽然谈话的其中一方绝对不能说谎，对话的走向却完全没有变化，以至于敏锐如太宰治都没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你不动声色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我有哪里不一样？” 或许是当成了小情侣甜甜腻腻的问答题，太宰治也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你一圈，确认你外观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才笑着说：“是今天的小姐比昨天更喜欢我了吗？” 这是从哪本言情小说里学来的怪台词。 而且，为什么这种土了吧唧的怪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就、还怪可爱的。 78 “——开玩笑的。放心，我有好好注意到哦。本人或许没有这个意识，但是小姐今天说话比平时谨慎了许多，应该是被异能影响了吧？和上次失明是差不多的情况？” 完全正确。 一瞬间，你为自己竟然质疑横滨知名人精的敏锐程度而感到羞愧。 太宰治说着说着兴奋起来，笑容满面道：“让我猜猜看，今天的小姐……不能说谎吗？” 你忽然觉得，告诉他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79 在此时沉默就相当于默认。 像个在搞花占卜的高中生一样，太宰治愉快地开始一连串发问： “小姐喜欢我吗？” “喜欢。” “真的吗？” “真的真的，下一题。” “真的喜欢我吗？” “超级喜欢，是说真的。不准再低估我的厨力了，快点换下一题。” 哪怕在这种情况下，这恋爱脑都不敢开口问你“会不会离开”之类的问题，你真不知道该说他胆子是大还是小了。 80 “那，小姐喜欢我哪一点？” “喜欢你又疯又有病又可爱，香得我满地乱爬！可恶啊，怎么偏偏没办法在这种时候撒谎，我听起来像个变态一样。——你也是，问了多少这种怪问题了，都不腻味的吗？” “嗯嗯，那再换一个：超级喜欢太宰治的小姐，现在想要做什么呢？” 第10页 “现在想回去打牌。单机游戏也行。” “……欸？”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赶在中秋当天写出来的，失败了，可恶。 顺便一说中也的预收开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先收藏一下！还是你们认识的这个妹，但是肯定会比太宰篇积极向上很多就是了。 第9章 8190 81 太宰治蔫巴巴地找了个小毯子把自己一裹，缩成一团，幽怨道： “原来小姐一直都在哄我。原来，小姐即使看着我的时候也无动于衷，只想着打牌。到头来，竟然连这幅相貌也没办法留住你……” 怎么说得你好像个用情不专大渣女一样。 哪怕知道他多半是在卖惨搞你心态，你还是被说得有点愧疚，反驳道：“哪有那么夸张，我从来也没有无动于衷过吧？” 他不依不饶：“那为什么小姐的第一反应会是打牌？” 82 在完全没预习过、甚至连教材都没来得及买的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恐怕也莫过于此。 你直冒冷汗：“这、这个……那个……你听我说，这是因为……我呢……” 你一边指着话佐料拖延时间，一边轻手轻脚地揭开毯子，想悄悄蹭一个「人间失格」。 不料太宰治当场察觉，裹了个严严实实，只探出脑袋。一双鸢色的眼睛控诉地看着你。 暴露了。 “因为打牌确实很好玩。” 你收回手，灰溜溜地把话补全。 83 你小心翼翼地贴上去，摸了摸伤心猫咪卷：“果然还是会生气吧。抱歉。再怎么说，刚才那样也——” “不会对小姐生气的。我根本也没有那种立场不是吗？你有着自己的兴趣。与我不同，”太宰治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感情，“你是被那份‘正确’爱着的人。在你的心中，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第一位。可是呢，我却总是梦想着，要是小姐也只注视着我一个人，只考虑着我一个人的事就好了。” 84 “这样的爱情表现很沉重、很不讨人喜欢吧？我自己姑且也有这方面的自觉。明明我得到的东西已经比预期超出太多了。明明只要你还愿意看着这样的我，我便理应感到满足才对。那种事我早就想过。我什么都想过。只是……” 他停顿片刻，挑了个不轻不重的词：“……稍微、有点不甘心而已。” 85 先前轻快的、玩闹般的气氛消失了。 你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比起话语的详细内容，你首先注意到的是另一件事。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能算是适合自我剖析的氛围。再说了，借着打牌当由头突然牵出这种的话题，也实在有够不合时宜的。就是再不懂得读空气的人，也会选择将心声留在更合适交心的氛围中倾吐出来。这么浅显的东西，太宰治更是没理由不懂才对。 偏偏他就是自顾自地开始了黑泥发言。 86 虽然模模糊糊地感觉太宰治像猫，不知不觉就猫塑了起来，一直以来，你都没办法确切地指出，究竟是哪一点让你产生了这个念头。真要计较起来，每分每秒都要和你黏在一起的闹腾劲儿，不是更接近犬科才对吗？ 奇怪地，你在这个时候想到了。 就是这个。 思考锐利而跳出了既成的框架，无意于遵循常规的社交行为，只是我行我素地生活着、表达着。并非全然不可解，但偶尔还是会出现异常感。像一只行为模式与人类认知相悖，因而时常显得难以捉摸的猫。 87 “我爱好是很多，我不否认，但也不至于说到那个份儿上吧，‘永远不可能成为第一位’什么的……平行世界的我没提过吗？我是太宰治的角色粉来着，所以你任性一点也没关系。要说第一位的话你早就是了。归根结底，二者的概念就不一样吧？你并不是用来取乐的途径——”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开口：“我完全可以是哦？” 哪有这么物化自己的。 “总之，没什么好不甘心的。我一直面对的都是纸片人，”你凶恶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和本尊接触并没那么久，心态像是对着馆藏名画一样，难免有一点奇怪的敬畏心。因为知道是观赏品，所以就算再心动也不太会主动考虑要触摸的事。和喜欢程度的深浅没那么强的因果性，算是惯性思维吧。” 这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暗想，当然太宰治这失学青少年是不会懂的。 88 果真是六月的天，黑泥精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要跳楼的低气压，如今他又没事儿人一样，两眼发亮地看着你： “所以是我和小姐贴贴得还不够？” “你要这么说……好像也对？” 太宰治调整了一下坐姿，乖巧地等待着你那边的反应。 目前为止最亲密的接触也仅仅是摸头或膝枕这种水平而已。既然是以摆脱惯性思维为目的，干脆来一剂猛药吧。 你迟疑了一下：“那，要接吻吗？” 89 太宰治一猛子给你来了个饿猫扑食。 「线性代数」的效果到此为止。 但是接吻也不需要辨别什么真话假话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之前要顾及着「人间失格」的缘故，总感觉今天的太宰治格外皮肤饥渴。贴得很紧，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第11页 不是文字，不是遥远的屏幕另一侧的虚构形象，而是人类。 能交谈的，能触摸的，能接吻的，能以体型差异轻易对你造成威胁、却因着名为爱情的情感自我驯化的同类。 90 他亲完了才问：“可以吗？明明并不是恋人？” ……原来不是吗。但这种状态也直白到无法称其为暧昧期了。 你还以为他早就默认自己是你男朋友了呢。 “那现在开始成为恋人不就好了？” “觉得不舒服的话不必有顾虑，一口回绝也没事”那半截话留在嘴里没说出来，因为你看见了太宰治的表情。 神似“猫猫看宇宙.jpg”的、晕晕乎乎的傻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过生日，紧急赶个更新。 虽然并不是重要的日子，但是至少想把这份快乐也分给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 第10章 91100 91 没有比爱情更浪漫化的概念。 许多人心怀着对它的憧憬，然后才会投身爱河；所以那恋情中有多少成分是指向这个先验的概念本身，有多少是指向彼此，也不好说。建立在如此虚幻的恋情之上、又杂糅着各种现实因素的婚姻，更是无法轻易取信于人。 或许主张还没强烈到能自称为不婚主义者的程度，但你对此向来抱着审慎的态度。 正因如此，你从太宰治口中得知两人在不止一个平行世界结婚的消息时，才会震撼得说不出话。无论是你和太宰治哪一边结婚都足够难以置信。结婚对象是对方，那就更超现实了。 92 交往倒是没什么所谓。 如果连交往都不能接受，为了不让太宰治会错意（话又说回来，这还真是奢侈的烦恼），你早就想办法保持距离了，哪有往上凑的道理。 可是太宰治的反应实在让你摸不着头脑。 93 “成为恋人、也可以吗？” 仿佛在说着从未正视过的空想一般。 微弱的、宛若梦呓的声音。 在这种黏糊暧昧的气氛，你却莫名其妙被激起了胜负欲。 你理直气壮地反问他：“有什么不行的？” “因为、才认识不久，小姐又是慢热的性格，而且一直是你在单方面纵容着我，我这边什么也——” “——和你继承的记忆比起来，无论多少年都算是‘才认识不久’不是吗？平时是谁一天到晚向我撒娇，又是谁刚才还在说想成为我心中的第一位、想让我只注视着你一个人来着？才发表过暴言，”你指指点点，“现在纠结起这种问题来了，不觉得太晚了一点？” 94 他似乎还有意争辩几句。 你冷酷地弹了他脑门儿一下：“后悔也晚了，快点给我答应；在你同意之前，我可是不会轻易放开你的。哼哼，脸蛋长得这么可爱，又送到我嘴边来了，你以为自己还逃得掉吗？” 糟了，说这种强抢民男的台词还挺上瘾的。 95 很可惜太宰治完全没有身为被强迫的小白花的自觉。 他笑出声了。 清爽、愉快、根本不是你认知中那个首领宰应该发出的笑声。 本以为他笑两声就差不多该消停了，未曾想这人越来越起劲，时不时停下换气，最终整个人笑倒在你身上。 96 从这个角度，你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他没有开口说话。也不像是在等待你那边说什么的样子。 有很长一段时间，太宰治仅仅是埋在你的肩头，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太久没有动静，正当你开始怀疑他睡着了的时候，才听见几不可闻的气音：“不会逃的。小姐，拜托了……要好好地抓住我哦。” 97 你知道这恋爱脑通常运转时是个连收到短信都会傻乐不止的主儿，一朝确定关系想必会感到高兴，但你怎么也没能料到他能有这么高兴。 只是比之前多出个现任男朋友的名分，明明是完全可以预测到的展开，不知为何，他的精神状态却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那如释重负的样子，称之为是高考结束的快活考生也不过分。 你在意得要死，犹豫了好些天，才终于鼓起勇气，试探道：“该不会，我在平行世界是个渣女吧？” 98 彼时，太宰治本来还有些睡眼惺忪。 不知由你的问题联想到什么，话音一出，他困意全消，不动声色地问：“小姐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发生什么了吗？” “你自己没意识到？一点自觉都没有？” 他眨了眨眼：“意识到什么？” “你最近就连工作时间都在笑。干劲满满的太宰治，那种事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啊？结合时间点，只可能是交往的事。可是如果平行世界都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了，区区交往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夸张。总感觉，像是放下了什么心结一样？” 他含糊道：“我……确实是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事先说好，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是你们港口黑手党难以启齿重大机密就不用告诉我了，省得你又来碰瓷。” 99 他酝酿半天才开口：“我是个悲观的人，一直以来都心怀疑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看向我，为此甚至构想过十分残酷的事。因为，小姐对我敬而远之，或者普通地喜欢上其他人的可能性完全存在不是吗？” 第12页 “虽然嘴上伪善地说着‘安心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就好’，如果小姐真的选择了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我一定会嫉妒得发狂。若是能确保你永远记住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太宰治摩挲着你的手腕，声音低低的，“所以我也想过，作为计划的最后一环，干脆让小姐亲手杀死我吧？那样的话……” 他没再说下去。 100 你目瞪口呆。 依你看，若是真有《走近神经病》这档子节目，都不用上别处取材，光靠太宰治这歪七扭八的脑回路就能顺利拍到大结局。 就连现在活蹦乱跳的太宰治有朝一日自杀成功的画面，你想象起来都有些呼吸困难，更不用提自己亲手杀死他。绝对会变成伴随一生的创伤。 “要好好地抓住我”……难不成是这个意思吗？ 第11章 101110 101 “你打算让我杀了你。” “只是考虑过而已。再怎么说，”太宰治见你神色不对，试图补救，“面对小姐我还是有良知的！” “你的计划是让我亲手杀了你，”你重复道，“让我成为你自杀的共犯。而且差一点就实现了。” 他不敢再看你，垂下眼睛，嘴唇也抿起来。 102 太宰治有着平行世界的记忆，所以他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才对。 说是寻求优越感、寻求存在意义的劣根性也没关系，有现成的人生对照组摆在手边，不可能有人忍住一点也不参考。 如果有你存在着的世界线，反而比原作更加不幸， 抱着如此的认知，继续生活在这世上的话……那将会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呢？ 103 后知后觉地，你有些汗毛倒竖。 哪怕全神贯注地爱着某个人的太宰治，也并不是完全无害的观赏物种。 被好好地看着的时候，便能一直扮演成理想伴侣，显出坦荡、大度的假象；一旦移开目光，他就不知会做出多么过激的事来。 不知道平行世界战况如何，至少 Beast 线的种种极端条件下爆发的迷恋是名副其实的危险品，必须得轻拿轻放，这一点你很清楚。 话虽如此，能扭曲成这样，这黑泥精也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又是患得患失、风声鹤唳的神经质，又是炽热到近乎恶毒的独占欲和排他性——这精神状况到底是有多稀烂，为什么两种病症还能风险对冲啊？ 104 “你真是天底下最残酷的人。” “小姐说得没错，”他闭上眼睛，轻声说，“即使再怎么憎恨我，我也……” “你明知我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在想着怎么阻止你自杀。与其让我动手，不如杀了我得了，还来得痛快；让角色厨亲手杀掉自推这种酷刑，真亏你——” 太宰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你： “——哭了？！” 105 邪了门儿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废柴大学生，有点哭腔、流几滴眼泪有什么新鲜的。 偏偏他的语气，好似在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抹了把脸，镇定道：“见笑了。” “会有这么难过吗？不是因为被迫杀人、道德观念上无法接受，”太宰治无意识地向你凑近，眼睛很亮，像闻见香味跑来乞食的小动物，“而是因为我的死——小姐现在、是因为我死去的想象而流泪？” 你直觉这黑泥精准没想什么好事，当机立断伸手捏他，意图制止。 他被扯着脸皮，话都说得费劲，还是自顾自地眯着笑眼，声音甜得发腻：“啊啊、好高兴。是这样啊，小姐是这么想的啊……” 106 你被他笑得直冒鸡皮疙瘩。 “抱歉，突然说那种话，吓到你了吧？我知道错了，”他仿佛一下子忘记刚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亲昵地歪头蹭了蹭你，“是我低估了自己在小姐心中的地位。……要怎么做，小姐才愿意原谅我呢？” 反省得倒挺利索。 你合理怀疑他偷看了参考答案。 你清了清嗓子：“你先躺好。” 107 太宰治恰似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是没戏了，充其量出淤泥而比淤泥更黑的一朵乌漆墨黑的黑莲花，含羞带怯又荡漾地瞄了你一眼，乖乖躺好，摆了个看似随意，实际上心机得可以拍私房写真照的姿势。 就连半缠着的绷带，看起来都很有些戏感。 虽然是他色=诱你，却总有种这时候上钩就亏了的感觉。 在如此严肃的话题上也让他萌混过关，岂不是显得你这个自封的饲主太不称职了。 你不太想如他的意，于是缓缓躺到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摸出便携式游戏机，开始快乐种田。 108 虽有暴殄天物之嫌，太宰治牌人肉靠垫，很暖和，很热乎，你很满意。 游戏机里传来一声猫叫； 恍惚间，听见太宰治也贴在你耳边，有样学样地喵了一声。 你一个激灵。 他眼睛睁圆，无辜地回视你。 上述情景重复多次之后，你差点被萌了个七荤八素，警惕道：“干什么干什么？账还没跟你算完呢，老实点儿。” “我就是想提醒小姐，我也是猫猫，”太宰治理直气壮地回答，“比起屏幕里的，肯定是我比较好。” 第13页 他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怎么回事，竟然一下子恃宠而骄起来了？ 109 严格意义上说，黑泥精的凶残程度根本不是猫可以概括的，最起码也是大型猫科动物。但这不妨碍你的脑子胡思乱想。 不得不承认，你的意志极为薄弱。恐怕他再喵几句，你就要化掉了。 无奈之下，你换了个没有猫的游戏。 太宰治毫不气馁，对着游戏画面探头探脑：“咦，好奇怪哦？是错觉吗，感觉这个人物和我看起来有点像呢？” 110 明知故问。 完全是在明知故问。 “我故意的，”你只得顺着他回答，“不是长得像。这就是我照着你捏的代餐。” “那，为什么本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小姐却要去找代餐？看看我这边嘛——能让小姐消气，什么我都会做的哦？” “……陪我打游戏？” 太宰治一呆：“还有这种好事？” 第12章 111120 111 什么好事不好事的。你根本没有不和他打游戏的理由吧。 太宰治人又不菜——不如说，论手脑协调，人家不知道比你强到哪里去了；他不嫌弃你，你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挑眼。 唯一让你苦恼的是要打什么游戏。 适合小情侣黏黏糊糊增进感情的双人合作闯关类游戏固然很好，但这种类型，恐怕他在记忆中不知打过多少次了，你有点担心他玩起来会觉得腻。有策略要素的就更别提了。 你在游戏库翻找了半天，最终破罐子破摔，挑了个双人种田游戏。 112 “小姐最近好像很喜欢种田呢。” “啊，前段时间打恐怖游戏打得头晕脑胀，来农场经营类缓一缓，换换脑子。” “什么什么，好狡猾，竟然偷偷打恐怖游戏不叫上我！” “又不是多人游戏，特意喊你过来干什么，”你无奈道，“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夕阳红走位？” 113 你这单线程的不争气大脑一旦开始处理恐惧的情绪，操作水准就会直线下降； 你也知道自己这个破毛病，所以买来此类游戏之后，经常要做十天半个月的心理建设才敢拆封，生怕被自己菜得硬生生背过气儿去。 “多一个人就不至于那么害怕了嘛。” 太宰治晃了晃你的手。 今天他怎么这么可爱，故意的吧？这不是变得完全没办法狠心拒绝了吗？ 114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会叫你来的。——话又说回来，你该不会在惦记那种我吓得嗷一声扒在男朋友身上的王道恋爱漫画剧情？” 即便抛开断崖式下滑的操作和智力水平不计，你害怕时的外在表现也绝不算明显。 不会尖叫，也不会有太明显的动作，吓得大脑空白了最多也不过是哆嗦一下。如果不留神观察，甚至会误认作是镇定自若的样子。 115 想必，这样没什么观赏性吧。 你自己倒是很满意，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改变的打算。 你给这丧心病狂的恋爱脑打预防针：“事先说好，我的反应不大；想见到粉红展开的话，你大概要失望了。” “我知道，小姐不擅长求助，也不习惯依赖我。那样也没关系，”他一把抱住你，下巴搁在你肩膀上，很得意似的，“因为我主动贴过来，效果也是一样的。” 还挺会给自己找辙。 116 说来丢人，哪怕是在游戏里，你也经常不务正业，四处闲逛，逃避主线，常年混迹于各大虚拟赛场、赌场、钓场。总而言之，极尽摸鱼之能事。 而在你钓鱼的时候，太宰治的角色经常悄默声儿地跑过来，在一旁杵着。 “干什么呢？”你戳戳他。 他乖巧地眨眼：“在等小姐钓我。” 117 “到底是猫是鱼啦，怎么变来变去的。” “唔——虽然光是凑近就能被小姐钩住、吃掉会很幸福，”他认真地苦恼起来，“但是果然还是猫吧？能陪在你身边、被你宠爱着的话，活得久一点也是值得的。” ……你何德何能让太宰治说出“活得久一点也值得”这种话啊。 118 这猫猫实在是黏人。 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你还问过太宰治，平行世界的你们两人交往前一般会做什么。 听到他回答他在旁边看你打游戏，你还纳闷，觉得以你的性格，对方又是墙头兼好感对象，再怎么说也会喊上他一起；财政状况再捉襟见肘，也没道理手柄都不愿意添，把人晾在一边，只让他眼巴巴地瞧着你打。 现如今，你可算是看明白了。 合作类还无法断言，但种田这类游戏，只要给太宰治足够的自由活动空间，结果必然是他猫猫祟祟地过来察看你的动向，把一个好好的本地多人游戏变成他单方面看你玩，三不五时给你带点材料回来——既然如此，是一个人拿着手柄，或者是俩人一人一个，大约也没什么区别。 119 种菜种烦了，你姑且还是关了灯，再度启动了没打完的那盘恐怖游戏。 因为很在意之前的评价，你尽可能地依赖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物理意味上地。参考着他平时的样子，你没骨头似的歪倒在他身上。 第14页 “现在有没有觉得更安心了一点？” 他温柔地问。确信到几乎显出几分哄骗意味的语气。 于是你也严肃地回答他：“有点困。” 是实话。 就着别人的体温打游戏，又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重复性操作，你困得脑袋发懵，不知不觉就歪在太宰治身上，沉入梦中。 120 再睁开眼睛时，也不知是凌晨几点。 天还没亮。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连一缕风声也听不到。客厅里很暗，一切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什么也看不真切。 整个世界像是一个忘记通电的水晶景观球。 再过几个小时，LED 串灯伴随着欢快的音乐亮起，这世界便又会开始如常地运作。纵使玻璃的微缩景观终有一日会被伸手打碎，化为泡影。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至少现在它是完好的。 至少现在，太宰治正和你靠在一起，平稳地呼吸着。 你这样想着，往他的怀中钻了钻，再一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13章 121130 121 一上午了。 整整一上午了。 自从太宰治意识自己的好感度高到哪怕把你像个等身抱枕一样抱在怀里，你也毫无反抗之意之后，就有一点收不住。哪怕你起身去拿零食，他也扒着你，活像长在你身上了一样。 而你现在发现，太宰治胡言乱语，可能也不完全是他的锅。 平时腹诽得欢实，真到你靠在你美丽神经病墙头身上的时候，脑子好像也不大灵光，只能想到一些又恳切又肉麻的笨蛋情侣发言。 122 “——小姐、是天使吧？” 太宰治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你还以为是自己日语掉链子听错词，愣了一下。 见状，他又贴心地换了个说法：“小姐如果是天使、生有翅膀和光环的话，就趁现在偷偷告诉我吧？” 若是肉麻兮兮的溢美之词，你糊弄两句也就过去了；可你听这个语气，竟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回事，成日猫塑太宰治的报应来了？ 你……被天使塑了？ 123 如今，你打心眼儿里佩服太宰治的心理素质。 他被你高强度猫塑，竟然坦然受之，甚至还能将计就计；而那边甩出一句天使，立刻把你惊得头皮发麻。高下立见。 你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 一条一条说天使不会变成废柴大学生、不会在高等数学课堂受苦受难、不会为人类一切基因缺陷所累，未免过于较真；完全不反驳，你又替古往今来被人夸过“天使”的真人和纸片人冤得慌。 思来想去，你探了探他的额头，迟疑道：“怪了，这也没发烧啊……梦话？” 124 太宰治扑腾了一下。也不知道一条青花鱼上哪学的水溅跃。 他声音委屈极了：“好过分，你还笑话我，明明我是认真的——不是天使，是其他的什么也没关系；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给别人，我会把小姐藏好的！” 世界观还挺完整。 你面无表情：“你已经从质疑我不爱你，上升到质疑我不是人了吗？” “与其说质疑，不如说是私心吧？是天使也好，是恶魔也罢，”太宰治歪着头，一点一点地组织语言，“让我赎罪，让我契约，能让你陪在我身边的话，什么我都会照做。就因为你是人类才可怕。……正因为你别无所求，所以才可怕。” 125 你也不知该说他是有安全感，还是没有了。 之前因为无法确认你的心意而发疯，想让你亲手杀了他；见你被他气得掉眼泪，他反而前所未有地笃定起来——好像他比你自己更清楚你坠入爱河的表现。 虽然过程让你摸不着头脑，你对结果乐见其成。相信你厨力的黑泥精，总归比疑神疑鬼、思虑过度的黑泥精好对付。 可你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找到全新的发病角度。 126 那个在原作中“既像神明又像恶魔的青年”，衷心希望着自己对你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哪怕你是货真价实的魔鬼，要让他交出灵魂，似乎他也会为之而高兴。 你知道他对你的依赖心很强，但是疯到这种地步，已经不在你认知范围内了。 “来迎接将死之人的天使，这种设定不也是有的吗？我想着，或许我某一刻早已死去，升到天国了，只是自认为还生活在凡间而已。不然……” 咫尺之遥。 你能看见他鸢色的眼瞳中映出你的模样。 “太幸福了。我什么都没做，”太宰治小声说，“每天却过得这么幸福，根本说不通嘛。” 127 又钻这种歪七扭八的牛角尖。 你不想让他继续琢磨这些，狂风骤雨般地胡噜了他一通，一边搓他一边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什么都没做了？当我这一屋子游戏机和卡带都是摆设吗？你知道我自诩饲主，却要花你的钱，每天都面临着怎样的内心冲突吗？给我支棱起来！摆出债主趾高气昂的态度来！” 现任港=黑首领不以为意道：“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可恶，又给他装到了。 128 不过，说到钱的话题…… 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我如果去找工作，是不是会给你添麻烦？住址和人际关系之类的，查着查着有没有可能顺藤摸瓜牵扯到你？” 第15页 太宰治难以理解似的，眨了一下眼睛：“不会倒是不会……小姐这些天不是都很开心吗？” 129 不用工作，不用为钱发愁，要问开不开心，那当然是开心了。 就是因为他的安排无微不至，让你提前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养老生活，感觉这辈子都没什么好担心的事了，你才更觉得必须得为他做点什么。 你直白道：“我想去武装侦探社打杂。” 130 以他这脑子，应该不难反应过来，你是奔着和织田作之助搞好关系、帮他混脸熟去的。 然而，太宰治的第一反应有些奇怪。 他表情微妙地咕哝了一句什么。总觉得听到了他徒弟芥川龙之介的名字。也可能是你听错了。 之后，在你困惑的目光中，他摆出毫无破绽的谈判级笑脸。 “武侦？那很好啊，”他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又清闲又安全。如果说小姐一定要去哪里工作，你留在武侦我也比较放心。” 第14章 131140 131 江户川乱步「超推理」的本事，你也是见识过的；因此，他看到你，十有八九会顺嘴下个判词儿，你早就有了心理预期。 但是你没想过会是这句话： “——千万不要和你现在交往的那个人提分手。” 周围安静了。 整个办公室的视线全都集中过来，烧得人后脑勺发烫。背后甚至还隐隐传来些许杀气，合理怀疑来自与谢野晶子。 “他人很好，对我也很温柔，分手这种事我本来就没考虑过啦，”你试图挽回未来武侦宰并不存在的风评，“那，我要是和他求婚呢？” 乱步哼哼唧唧：“随便你，大概会很顺利吧。那就不在本侦探的关心范围内了！” 132 名侦探这句话可比什么黄道吉日都好使。 你信心大增，趁开支的那一天，给男朋友发短信说要去打牌（不知为何，你平时说“去一趟甜品店”“去买咖啡”“去吃垃圾食品”“去买衣服”之类的，他都会留个心眼儿、多问一句，唯有这个借口连想都不想就会接受），偷偷溜去取了预订的戒指。 133 说来惭愧。 求婚的计划，已经在你脑子里盘桓了有一段时日了。 不知道平行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好问。太宰治对你的依存症此前就有够严重的了，自从你去武侦工作，他的分离焦虑更是直接拉满。 对此，你…… 说实话，甚至想把这情况掐头去尾咨询一下兽医。 134 你也反思过，好好的首领宰，怎么给你养得可怜兮兮的。 思来想去，或许还是差点实质性的东西。或许你的表现，比起平行宇宙的同位体还是显得不够恳切。 原作里的太宰治，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知足常乐的达观性格；在 Beast 线中继承了记忆的首领宰，说是完全被这份记忆毁掉了也不为过。 不止是一无所有。 他在那须臾的经历中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 135 尽管理性上知道自己“得到的东西已经比预期超出太多了”，但也没办法就此善罢甘休，因为阈值已经被抬上去了。还没有与你确定关系的那会儿，太宰治就已经连你不选择他的可能性都无法接受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设计出让你亲手杀死他这么残酷的计划。 如果太宰治从来没说过你们在平行世界是结婚了的关系，以你一贯恐婚恐育、避之不及的态度，这辈子都不一定想得到还有这档子事儿；但既然他说过，你就不能当作不知道了。 交易灵魂的恶魔契约你没有，但区区一张婚姻届还是不成问题的。 综上所述，你决定向他求婚。 136 你推开屋门。 灯火通明。 太宰治正抱着你的小鲨鱼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你摆在床头的那本书。茶几上放着你常吃的零食和水果。最边缘是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你和他的合照。 你突然想起，他说过，在你还没穿越来的那几年，他偶尔会沉进记忆中，像进入一个无菌室；然后，放纵又安全地，在似是而非的故事中闭上眼睛。只要那样，痛苦就会短暂地停止。好像他并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只是平凡的、幸福的、被某个人热烈地爱着的太宰治。 不知他那时是不是也是这么过来的。 137 刚才也说过，自从你正式入职武装侦探社，太宰治更黏你了。具体表现是你一下班回来就能看见他在家里守着，像一只货真价实的家养宠物猫。品种名贵（如果港口黑手党首领一职能称之为品种的话），可爱粘人，就是大只了点。 你担心影响他工作，说了他几次，可惜他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你无法，只好在每天下班前都和他发条短信，告诉他你大约什么时候能到家，也免得他在百忙之中抽时间赶到你家和你贴贴，你当天却有别的事要做，害他只能扑个空，白白耽误工夫。 是，你多少能猜到这恋爱脑会提前到场，但也没料到能提前这么多。现在，距离你短信里报给他的时间，最起码还有两个小时。 若不是恋人是首领宰，你准会为这种生活细节感到恐怖。 138 你去洗了个手，伸手揉他的头发和脸蛋：“你们港口黑手党这么风平浪静的吗，怎么感觉你一天天的比我这个武侦摸鱼怪还闲？” 第16页 “只是意识到一部分工作未必非得全盘交给首领来做，”太宰治信任地仰着头，任你揉搓，“所以交给部下代劳了。能像这样省出时间和小姐一起度过，不是很好吗？” “你哪个部下这么倒霉？” 他笑得光风霁月：“哪有倒霉，小姐把我想得好过分啊。能接触到那种层次的机密内容可是无上荣光哦？有这种机会，作为部下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对吧？” 139 太宰治转移话题：“说起来，小姐今天回来得好早。是卡牌店关门了吗？” 你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其实，我在短信里说了谎来着。我根本没去打牌。” 他猛地睁眼看你。 “原计划是先你一步到家，趁你登门时开口的。你来得这么早，计划全都打乱了。——话虽如此，你会觉得怎么布置比较浪漫，我一点也不清楚，到那个时候该对你说什么我也没想好。这样的完成度能不能称之为计划，也不好说。” “小姐你……是在说我想的那件事吗？”他声音艰涩得不成样子。 你点了点头。 140 “这样很不像样吧。一般来说，都该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开口的，毕竟是一生仅此一次的仪式；若是被打乱了，就应该偃旗息鼓、再找出更好的时机才对。但是戒指的款式我很喜欢，从见到的那一天就很想和你一起分享。” 你有点不好意思： “……即使是这么胡闹的求婚，你也会答应吗？”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说一下，中也的预收已经开了。我是故意先在那边更了四章才回来的，因为这样对照着看会比较好玩。 第15章 141150 141 太宰治呆呆地看着你。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知道眨眼，好像一张文字游戏立绘，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会永远凝固在那里，注视着屏幕的另一侧。 你起初还有耐心地等着程序恢复响应，等了半天也没回音。 八成是宕机了。你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清醒着吗？理理我？——要不你在这儿缓一会儿，好好考虑，我之后再来问你？” “为什么这么快？” 他突然说。 你没料到他关心的是这个，被他问得一怔。 太宰治语速不自觉加快，比起质问，更像陷入思考中的自言自语：“太快了。不论交往还是结婚都太快了。这份压力是我带给你的吗？你认为这是义务？——因为我说过，我们在平行世界是结婚的关系，所以你觉得非要这样不可？” “看你可爱，想求婚就求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给我听好，”你冷酷道，“你已经被我看中了，速速停止无用的反抗，老老实实翻出肚皮就范吧！” 142 “……小姐，我不是猫哦。” 你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我猫塑是塑着玩儿的。你要真是猫科动物，我就不给你买戒指了，爪子也没地方戴吧？” 太宰治凝视着你，声音出奇地平静，以至于教人发毛：“宠物的话，只要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水和食物就能安心；如果没兴趣养了，也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转手送走。但是我呢，是执念很深的类型，被你抛弃的话一定会发狂的。这样草率地做决定……不害怕吗？” 143 他紧盯着你的眼睛： “到死为止都只能和我拴在一起，绝对没有回头路了，那样也——” 这猫猫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即便不结婚，回头路什么的肯定也早就没有了，你心想。要不然乱步怎么会劝你别分手。从一开始这人就是单行道啊。 “——你先闭嘴，”你打断他道，“把手伸出来。” 144 被打断读条的黑泥精看起来有些无措。 也对，哪怕脑子再好使，也不可能料到你会在这个当口儿凶起来吧。说实话，连你自己都有点被吓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是见不得他这顾影自怜的小可怜劲儿。 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婚戒，一把捏过来他的猫爪爪戴上：“我知道你憋着一肚子话。这么想劝我，不如你自己决定好了。不用顾及我的想法，你也知道我对这方面的态度很没所谓的；要觉得我们结婚不合适，现在大可以将戒指摘下来。请便吧？” 145 “坏心眼……这样我不就根本不可能摘掉了嘛。” 有朝一日竟然能从这人口中得到如此评价，你还真是在横滨混出息了。 “那你乖乖收着不就得了。无意拒绝就不要总是说出拒绝的话，”你恨铁不成钢地捏他的脸，“你那边尽管由着性子挠烂沙发、撞碎花瓶也没关系，一直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也就是了。后果都是我要操心的事，你一天到晚替我瞻前顾后的算什么，我到底是谈恋爱还是进手术室啊？” 你抖了个机灵，太宰治却没有笑。 他干巴巴地说：“我只是……不希望小姐后悔。” 146 因为平行世界压倒性的信息差，你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出“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后悔”这种话。 太宰治极少主动提及你同位体的事。 现有的这么一星半点儿的情报，也全部都是你想方设法撬出来的。 除了不想让你感到违和（就像你也不怎么会当面提原作中的太宰治的事），或许他也有着不想让其他世界线的走向影响现在的你的考量吧。 第17页 147 你也没在抱怨他这种做法就是了。 归根结底，心理作用在这方面的影响还是挺可怕的。人类或许可以漠视群体中大多数人的做法，但若是听说平行世界的某一个自己做出了意料之外的决定，一定会首先试着理解自己。 要是他说得太多，你反而会产生被注入模具中的感觉。 148 只有初遇时结婚的部分例外。 毫无疑问地，那句话是他故意为之的伏线。 太宰治明知道你会受到影响，但还是说了出来；真正被求婚的时刻，又介意起你的行动是否出于本心，这思路再怎么说也太过神经质了。 如此想来，两人幸终的美满结局是不是真实存在，简直都变得有待商榷起来。 149 在他的那些记忆中，你变成了怎样的人，会用怎样的态度看待这段关系，是不是真的在人生的某一刻为着与谁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之事而感到后悔，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地替自己下定论。 明明这一刻怀抱着的感情真挚无比，却尽是说出一戳即破的漂亮话，对听者恐怕也只能起到反效果。 但是至少有一件事，现在的你可以向他保证。 150 “就算后悔，我也不会为之讨厌你的。更何况，无论你往后再怎么作妖，”一边说着话，你一边半跪在沙发上，伸出手环抱住他，“也不可能比让我亲手杀死你更可怕了，这一点还请你放宽心。” 太宰治非常配合，几乎有如没长骨头一样，迅速融化在你怀里。 衣领处的布料被泪水浸得发热。你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继续伸手拢着他的头发。 “那……这么不像样的我，以后也、拜托小姐了哦。” “好，好，交给我吧。” 第16章 151160 151 悲报。 太宰治又添新毛病了。 虽然你一度以为这人已经任摸任揉，不能更亲人了，但是他的黏糊值竟然还能再往上涨。你合理怀疑这黏糊值压根儿没有上限。 究其原因，大概是结婚之后，他的心境也变了吧。以前他还偶尔有些束手束脚的时刻，比如你专心做什么事的时候，就一股子不知道哪来的拘谨劲儿，除非你主动招呼，否则完全不敢来打扰，只是傻乎乎地盯着； 如今，即使你聚精会神地捏着手柄打游戏的时候，他竟然也会拱过来，一脸幸福地蹭蹭你。 152 真要论起来，倒也不算毛病。 在你面前这么放飞自我，连猫德都不讲了，正说明你很会养猫，之前劝他随心所欲地生活他也听进去了，是好事一桩才对。 问题在于，你和太宰治从相遇到交往再到结婚，算起来拢共也没多久；他港口黑手党那边的工作繁重，是以闲暇时间大多是被你按着头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真正留给小情侣腻歪的时间本就不剩下什么；而在这少得可怜的双人时间中，也往往是你对恋人动手动脚。 换言之，你其实……对另一方的突然袭击并没有抵抗力。 153 在第无数次操作失误之后，你终于忍无可忍，痛定思痛，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老实点儿！” 太宰治非常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 “求婚的时候还说要只对我一个人好，宠我、关心我一辈子，说得那么情真意切，”他假哭，“现在一看到我就不耐烦了，还凶我！呜呜，你肯定是嫌弃我了！果然爱是会消失的，男人一到手就不值钱了！” 他一边大声控诉着，一边从指缝偷眼瞄你，委屈巴巴的。 154 不得不承认什么锅配什么盖。 看到这幅场景，你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作起来还怪可爱的。 你屈服了。 你放柔声音，陪他一起演：“没有，哪有的事，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我一生一世永远只爱你一个，不要胡思乱想了，乖。” 感觉味儿还不够冲，于是你把他的手拿下来，啄了一下。 155 堂堂□□首领（注：逃避责任绝赞摸鱼中），竟然被地摊言情小说中的俗招制服了。 太宰治足有三秒钟没喘上气来。 “但是我只是想和小姐贴贴嘛，”他缓了半天才找回台词，气势全无，听着还有点恍惚，“为什么不可以？明明就是你不想见到我……” 你捏捏他的爪爪：“是我太菜了，心乱了就没办法好好按键了。——话又说回来，游戏，还是两个人一起玩比较好吧？” 156 和太宰治打双人游戏这事，之前你也不是没干过。 然而，之前的经验教训充分表明，只要有足够的自由度，太宰治这分离焦虑恋爱脑一定会单方面绕着你打转。和搬个小板凳看你打游戏，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这回你挑了个合作拆弹的游戏。 毕竟是半瓶醋的二刺猿散装日语，说话都够呛，速读就更费劲。你一紧张，一秃噜嘴，把顺序念错了。 正暗叫不好、这局要重来了的时候，就听到太宰治镇定地说：“错了，先是蓝色吧？” 157 虽然一直知道首领宰有着平行宇宙的记忆，但这么直观是头一回。 你瞳孔地震：“你、你背下来了？” 第18页 “小姐玩过的每一款游戏我都记得。没办法，实在是见过太多次了嘛。” 这么细碎繁琐的信息，也真亏他记得住。也不知道你俩究竟满打满算玩过多少次这游戏。 亏你还专门挑了不那么线性的游戏，希望他能玩得稍微开心一点。他刚才也确实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回过头来一想…… 到底是猫猫本性喜欢玩毛线球，还是猫猫在通过玩毛线球的方式，哄饲主高兴啊？ 158 你突然前所未有地领会了首领宰自杀时的心情。 这个世界的不可预测性也是它魅力的一环。就连听歌单曲循环得多了人都会烦，更不用提重复了无数次的日常生活。 “……那对你来说这不是很无聊吗。早点拒绝我不就好了。” “不，很有趣哦？因为有小姐在。” 你认真地说：“但是同一个游戏，每次身边都是同一个人，按理来说不是更无聊才对吗？” 159 “在小姐看来，也许是这样吧。说不定是平行世界中的我将那段经历神化了。重复经历几次，新鲜感消失之后，对应的喜悦也会消失。说不定这个世界的我永远不会得到想象中的幸福。——很遗憾，不可能只是重复得多了就感到厌烦的。用易于理解的比喻的话，要让我厌倦小姐，就好像因为呼吸了太多次这种理由，而让我立刻断气一样。” 他振振有词，然而怎么听怎么反直觉。 你换了个角度：“而且，为什么你还能一直处在热恋期啊？都几辈子老夫老妻了，那不相当于左手摸右手吗？” 他反问：“如果你一生从来没吃过蛋糕，只在它做成的时候，能闻一闻蛋糕坯子外面涂抹着的那层奶油香气，小姐会觉得腻吗？——不如说只会越来越饿吧？” 160 “直到完全、完全吞进腹中以前，”太宰治温柔地说，“我都不可能感到满足的啊。” 不知为何，你觉得这个说法，好像不完全是性方面的暧昧隐喻。 总感觉，好像更接近于原意。 你反射性地吐槽：“……你当你是星之卡比吗？” 第17章 161170 161 你一下班回家立刻扔下购物袋，呈烂泥状摊在沙发上。 “我觉得我好自我中心。” 你认真告解。 留守猫咪太宰治非常自觉地贴了过来，蹲在沙发前，眨了眨眼：“小姐你……对‘自我中心’这个词，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解？” “一直是你在适应我的饮食习惯。之前隔三差五才能见一面，你凑合着在这边吃两口也就算了，现如今你几乎顿顿都和我一起吃，即使如此，却还总是迁就着我的口味，再怎么说也太不应该了。哪有这么搞对象的。” 162 “没关系，”他开心地暴言，“这种感觉我很喜欢，因为我是依存着小姐才能活下去的寄生虫嘛。” 你伸出一根指头，凶恶地戳他脑门：“不准胡说八道。哪有你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的寄生虫。” 他很高兴似的，歪着头笑：“会这么想，说明寄生关系已经完成了哦？” 你心说按照太宰治这个破逻辑，你早就被纸片人寄生成筛子了，哪轮得着他啊。 163 “之前没怎么见过你拼模型呢。” “咦？没有吗？但是反正我都已经是无可救药的牌佬了，多当个胶佬也没什么问题吧？” 太宰治撑着脸嘟囔：“……小姐你、真的很厉害啊。” 你不为所动：“你想说我手残直说就可以了，我又不会生气，不用整这些拐弯抹角的。挫折教育我在劳动与技术课上就已经充分领会过了。” 164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可是真心的夸奖哦？” 越听越像阴阳怪气了。 你抹了把脸，冷静分析：“因为我手艺差成这样、剁个饺子馅儿都费劲，也好意思来糟践模型，勇气可嘉？” 他回答：“因为小姐总是很轻松就能喜欢上什么。真让人羡慕啊。比起被爱，你是更擅长爱着的那一方呢。” “……啊？” 165 家养巨型黑泥精是如何对着神情狰狞地和模型作斗争的你，得出这种狗屁不通的结论的，你不得而知。 何况这滤镜也太重了。 有得选的话、能像点天赋树一样自由支配的话，你再怎么说也不会净是些劳神费力伤财的爱好。 真要论起来，你才要佩服太宰治呢。喜欢自己这等神功你到现在也没能学成，他倒好，下棋都觉得没劲的主儿，竟然能看上你这个平凡废柴大学生、每天兴高采烈地和你贴贴，很显然他那边的技术含量比你高多了。 166 “朋友，把你的滤镜拆一拆、扔一扔，仔细考虑一下，人家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真有那种超能力，还能学不明白这破高等数学？” “因果颠倒了哦。不如说，小姐之所以讨厌数学，只是因为不擅长而已吧？” 你噎住了。 没办法反驳。那种自我防御机制确实是有的。 但凡脑子好使一点、学得不那么费劲，你肯定也会欣然拥抱数学、成为那种做题消闲的恐怖物种。别说大学高数课了，说不定还会去考个数学系的研。 167 他摊开手掌：“你看，你和我是完全相反的逻辑呢。我是个贪得无厌的差劲男人，哪怕一天得不到爱，都会伤心得要死掉哦？” 第19页 “你是无可救药的地雷系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别说得像什么劲爆新闻一样。” “反观小姐你，仅仅是找到值得投注感情的东西，就会感到幸福。真好啊，简直有如爱的永动机一般——” “为什么说得好像别人是妖怪似的。而且这种事把物理加进来可就一点都不浪漫了啊？我也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在机能上没有那么大差别的吧。……当然，智商是另一码事就是了。” “是事实嘛。我一个人的话绝对不行。但是，这样的你，即使独自一人，”太宰治平静地说，“一定也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你一个激灵，啪一声把拼到一半的模型放下。 168 诚然，你原先的人生规划是独居生活、自娱自乐。虽然没经过实践检验，但他这句话有大概率是对的。 然而，现在这个世界线，由这个人的口中，说出这种话，你……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太妙。 你警钟大作：“怎么个意思，你又惦记上自杀了？” 太宰治被问得一愣。 随即，他弯起眼睛，笑容满面地反问：“如果我真的去自杀的话，小姐要怎么办？” 169 以你对太宰治此人有限的了解，要是他果真还惦记着那个盛大华美的自杀计划，就不会是这么个反应。 现在八成是顺水推舟、演起来了。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他凑近一点，几乎是呢喃着说：“会为我伤心吗？” 果然。 170 你面无表情：“不会，有什么好伤心的，你要是自杀我就复活你啊。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你之前打的预防针。我大受启发，特意去看了一下，无论多离谱、多逆天改命的愿望，代价的上限值似乎就是我的生命。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我理论上可以用「线性代数」把你以不死之身复活。怎么样，是不是自杀后的世界一听就特别有盼头？” 太宰治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 第18章 171180 171 长话短说。 因为你的异能「线性代数」，你又看不见了。要说起来也算是工伤。 有同事不忍直视你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走路的惨状，好心问过用不用送你一程。你东拉西扯了几句闲篇儿，把话题糊弄过去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这样直接回去，别人一推门不就看见太宰治了？ 他要是记得换成常服还好说，充其量你被笑话一句金屋藏娇，但那也不妨事，当代女青年包养个小白脸有什么新鲜的；要是他下班之后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港口黑手党首领那身打扮，你这班还要不要上了？ 172 你摸了个犄角旮旯，扶墙蹲下，凭着肌肉记忆掏出手机，呼叫紧急联系人。 他秒接：“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我这边才想问呢，你那边没出问题吧？谁踩你尾巴了，怎么听起来慌里慌张的。” 173 大概是从你的语气中听出点头绪来，太宰治稍微放松了一点，那架势简直像在撒娇：“因为你那边平时根本不怎么打电话过来嘛……” “我那是担心你工作性质特殊，不方便接，”也不知道附近有谁会听到，所以你故意说得含含糊糊，“再说了，上班发短信也比较方便。——我又看不见东西了，到家应该会比平时晚一点。” 太宰治这种七窍玲珑黑泥精，一辈子除了长个子净长心眼儿了，能不能领会你的言下之意，你倒是不担心；你就是有点害怕他会临时起意搞点幺蛾子。 想了想，你又着重强调：“你一个人在家里老实点。” 174 他没正面回答，只问：“你现在还在武侦？” 你茫然无比地“嗯”了一声。 “那，再等一小会儿哦，我这就过去接你。” 你回过味儿来了：“不是，等下，我没理解错吧？你亲自过来？你认真的？” 175 太宰治理直气壮地反问：“这是什么话，去单位接你回家，不是相当正常的事吗？我只是在行使恋人的正当权利啊？” “对别人来说很正常，但是你——” “啊，那个完全不用担心，因为首领换人了！哎呀，平时不露脸真是方便呢，连洗白的时间都不需要，立刻就可以陪小姐去卡牌店了哦！” 你困惑地重复：“……换人？” “没错没错，我把烂摊子都丢给别人了。当然我还有些影响力在，但形式上的一把手已经不是我了。让需要头疼的人头疼去吧，”太宰治无所谓道，“比起那个，难得我成了自由身，小姐不想和我一起去约会吗？” 176 你进武装侦探社工作已经颇有些时日，论起来，与织田作之助也没少接触。 虽然一开始只是奔着替太宰治刷好感去的，但一来二去的你和他也就混熟了，近来还厚着脸皮讨价还价，借着帮他看孩子的由头，从他那里学来了个一招半式。四舍五入，你觉得你可以算个……亲传关门弟子是没戏了，但是外门挂名弟子或许还是有可能的？ 是以，哪怕芥川龙之介与你迄今素未谋面，连个鬼影也见不着，但你这个大师姐的心中早已对他产生了深厚的同门情谊。 未曾想，天天盼望着的狂犬师弟没有来，竟然是黑泥精先一步来了！ 第20页 177 直到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顺利会师，（看似）随意地攀谈两句，他拉着你回家，你都没缓过神来。 他也有点惊魂未定，小声说：“见面太突然了我都没来得及串供，还好情况还算顺利……小姐是怎么和织田作说的？” “我跟他说我对象很喜欢读书。应该没有哪个小说家会讨厌潜在读者吧？”你也小声回答他。 178 你由衷感叹：“不过你表现得好好哦。” “谢谢夸奖，不过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比小姐你在小说里读到的那个‘太宰治’表现更差的吧？” “为什么不会，差别不就是一个谈过恋爱、一个打光棍儿吗？怎么的，”你纳闷道，“莫非你在我这里接受了幼猫社会化训练，比较勇敢？” 太宰治反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左摇右摆：“拜小姐所赐，这并不是唯一一个织田作存活的世界哦！要说遗憾，已经没有了。小说的内容我也早就知道了。说起来，小姐你好像对这方面执念很深，一度把他的书给我当成睡前故事念。别说读，我简直都要背下来了——” 179 “蝴蝶效应吗？但是 Mimic 那种分量剧情总感觉不是随便就能蝴蝶得掉的……” “唔，是你亲手救的人，所以应该不能算？” “……啊？不，不是，朋友，给我等下，我不是说我不愿意救他的意思，“你语无伦次，”有机会救人我当然会救，但是我到底怎么救到的？大街上拦住你，你也不会相信啊……我许愿了？但是不是说我异能力还不一样吗？……咦？” “小姐进入港口黑手党的展开也是有的哦。” “我以为只有武侦来着，原来时间还会变的……所以我曾经泡过黑时宰？真泡到过？” 太宰治眉飞色舞地点头。 180 你震撼道：“我还有如此胆识？” “对吧！所以说小姐不要整天说自己废柴——” 虽然是平行世界同位体的事，但你已经与有荣焉了起来： “我好有本事。这样的女人竟然不会做高等数学，真是数学界的缺憾。” 太宰治：“……？” 第19章 181190 181 “……小姐你也会有这种时候呢。” 太宰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是说看不见？那你以后可以多看看我打射击游戏，保证比视障人士打得更烂；好歹人家还会听声辨位，很有些讲究的。” “明明平时根本不在意肢体接触，现在却在下意识地寻找我的方位……果然，什么都看不见，即使是小姐你也会感到害怕的吧？” “知道我怕就不要笑着说这种话啊，很恐怖的！” 182 太宰治毫无诚意地道歉：“我错啦。因为小姐平时都不会主动黏着我，只会像逗宠物一样逗我玩，看起来完全是我这边一头热，现在这样真的很难得嘛。你就大人有大量，看我这么可爱，行行好饶了我这一回吧？” “看不到。”你冷酷地说。 他非常做作地倒吸一口冷气：“糟糕，失算了！如果不能用美色，那我就只能用身体来赔罪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不是会被「人间失格」打断进度条，你就算看不见，也非要想办法找到他天庭的方位、使劲弹他一脑崩子不可。 183 你顺着他的话说：“你真的要用身体赔罪？不是骗我的？” “那当然！” “好的，正好我有点渴，”你胡乱在茶几上胡噜了几下，找到马克杯，两手托起来，往他的方向递了递，“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泡杯热可可？有劳啦。” “真是不解风情……” 太宰治接过杯子，咕哝着跑走了。 184 “话又说回来，之前小姐也什么都看不到，竟然还能瞄准我的方向，至少耳朵很灵啊。” “那时候我瞄对了？难道我真正的天赋点不在于游戏，”你惊愕道，“而在于真人 FPS？这键鼠还影响我发挥了？” “说不定真是这样呢。虽然离致命伤还有些距离，但是你当时扣动扳机的话，就能打中哦？” “……我寻思那不就是人体描边吗？” 精神鼓励师兼男朋友夸你模型拼得好、打牌打得好，好歹是个人兴趣领域，你还勉强能理解；睁眼说瞎话、夸你其实使枪使得很好又有什么用啊？在港口黑手党即使会留下什么职业病，也不是这种职业病法儿吧？ 185 话又说回来，真亏他还好意思提初遇的事。 “那个时候老老实实地敲敲门也行，你非要撬锁进来，”你越想越觉得后怕，“还好我听出是你，当时要是我没认出来、真的动手了，你可怎么办啊？” 好像你问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问题一样，太宰治奇怪地反问：“什么怎么办？” 你被他说得一愣。 众所周知，首领宰的人际关系单薄到会让人觉得可悲。 沉浸在平行世界的情感中、重复着假想的友情与爱情的人，既然会因为你对他敬而远之的可能性而发狂，如果被误认为歹徒、不由分说开了一枪，应该也一样会感到痛苦才对。 但是这么直说又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你只好说：“哪怕以我的准头打不到要害，但是那么近的距离，再怎么说也会很难躲的吧？针对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花式刺杀都躲过去了，到头来栽在我这里，那岂不是太冤了？” 第21页 186 他了然地笑起来：“由小姐留下的弹孔，我求之不得哦？” 这么一说，你忽然想起来了。 虽然初遇时你害怕得几乎没办法正常思考，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他那时简直像是生怕你不开枪一样。 你竭力忍住自己打开手机搜索“猫有心理问题该怎么办，兽医院有精神科吗”的冲动。 187 “因为我很害怕嘛。那时是，现在也是。为了证明不再只是我单方面地注视着你、为了证明我终于与你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为了证明你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 太宰治凑近你。 他的声音中有某种异常的、狂热的感情。好像被什么点燃了。 他几乎是自言自语着说：“证明这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注视我、触碰我、利用我、亲吻我、毁灭我，什么都好，给我留下无法被否认的东西吧？仅仅是子弹留下的瘢痕也没关系，仅仅是那样，我也……” 188 你果然理解不了神经病的思路。 亏你这段时间还疯狂忏悔，心想太宰治之前也没这样，最近这么分离焦虑，是不是因为你最近跟他互动量不够、让他没安全感了，多陪陪他情况就会好转一点。敢情他打一开始就分离焦虑，只是当时还遮遮掩掩的，让你看不出来，如今终于明目张胆起来了？ 说起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征兆。 在见不到面的时候近乎强迫性地翻看聊天记录，提前不知道几个小时在家等你下班，还说自己“每天过得这么幸福，根本说不通”。 因为自己正感到超乎寻常的幸福，所以立刻疑神疑鬼起来，害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沤浮泡影，这一整套完犊子的心理机制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啊？ 189 你失落道：“我果然还是不该急着求婚。” “……小姐你后悔了？” 他干巴巴地问。 异能力的副作用没有结束，所以你仍然看不到太宰治的表情。想来不太好看就是了。 190 “刚才那段话，氛围简直是恰到好处。如果我没有前脚拿到戒指，后脚求婚，而是伺机而动，直到今天被你黑泥灌耳，帅气地撂下一句‘比起枪伤，还是给你留下结婚戒指更好’，突然不知从哪里变出个戒指来，一把抓过来给你戴上，”你越想越恨，“又能顺势求婚，又能让你少想点有的没的黑泥，那岂不是太完美了？” 他松了口气：“我个人是觉得之前那次已经完美了哦？” 你小心征求意见：“能不能就当上次是排练了，咱俩哪天离个婚，重新整一次啊？” 太宰治像被踩了尾巴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因为那种理由就要和小姐离婚，除非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20章 191200（完） 191 太宰治哀怨控诉道： “小姐你真的狠得下心让我一个人待着吗？你放心吗？” 你无奈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多大的人了，你难道还能在客厅里走丢了不成？” 他厚着脸皮接茬：“嗯嗯，很有可能！不愧是你，连这个都猜到了！最近确实方向感不太好，我会迷路跑到主卧室里来也不奇怪。” “真迷路了的话，我会好心地给你指路，”你冷酷地把枕头塞到他怀里，“让你哪凉快哪待着去的。” 192 “欸——好绝情哦——” “比起贴贴，我还是更想早点让异能的冷却时间转好。何况今天一天我们都黏在一起，只是睡觉这一会儿分开而已，也没什么关系吧？” “但是我就是一秒都不愿意和小姐分开嘛。” “如果一起睡，你能保证一下都不会碰到我吗？……你说实话。” 太宰治似乎陷入了某种非常痛苦的人生关头终极抉择，挣扎半天，最终只能绝望地喃喃道： “不可能。那种事我绝对做不到。” 193 黑泥精伤心离去。 正当你惊异于太宰治的爽快，以为他总算洗心革面、重新做猫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你无奈地按下接听：“都这个时间了，再不睡咱俩作息就要完蛋了。不许再腻歪了，要聊天明天再聊啦。” “那样也没关系，”太宰治声音很轻，让人疑心那好像不是从听筒，而是径直从枕边传过来的，“你不说话也可以。只要能像这样听到小姐的呼吸声就好。” 194 你一直以为钱多烧手的小情侣一整宿不挂电话、只为听对方喘气，仅仅是一种都市传说，没想到还见到真格的了。 “那、那我先睡了？” 你迟疑道。 他小声嘀咕：“虽然多少能猜到……你果然一点都不受影响呢。” 你愣了一下：“什么影响？” “浪漫小说里，那种情节也是有的吧。和重要的恋人分别之后，因为相思病而彻夜难眠之类的。小姐你好像就完全没关系。” “又不是生离死别，分房睡罢了，一墙之隔有什么可相思病的。净盼着我失眠，你好恶毒哦？” “咦，这哪里恶毒了？希望自己对恋人非常重要，”太宰治相当坦荡地说着问题发言，“重要到对方一旦离开自己，就什么都做不好的程度，是很常见的想法哦。” 第22页 这种想法在哪里常见啊，黑泥星球吗。 不如说，为什么他缓解自己被始乱终弃焦虑（且不提你有没有始乱终弃太宰治的本事和胆量）的方式是在这些有的没的地方，想方设法给自己寻找功利价值啊？你又不是为了睡个好觉跟他交往的。 再者说，都到了对象不在就睡不着觉的程度了，比起死皮赖脸赖在恋人身边，买本高数书比什么不强？ 195 怪事。 和太宰治不同，你属于没什么心事、入睡很快、一睡就会睡得很死的那一类人；即使闹钟响了，也还是能若无其事地爆睡回笼觉，不照脸泼一盆冰水都很难醒盹儿。也不知怎么，今天睡到半夜，忽然就醒了。 这下可中了太宰治下怀了，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腹诽，要是让他知道你果真没睡好，不知道该有多得意。 正这样想着，你忽然听到床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对方有些讶异地问。 196 喜报：是太宰治，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悲报：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是太宰治。 你猛一个鲤鱼打挺，抓起床头的手机试图解锁，想起现在看不见东西才作罢。 你问他：“现在几点？” 太宰治没有直接回答：“时间还早，小姐继续睡吧。到点了我会叫你的。” 197 就算刚睡醒再迷瞪，听了这话也要吓灵醒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真迷路了？” “我想多看看你，”他含糊地说，“所以就过来了。” 你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这个恋爱脑神经病。你警觉道：“你……该不会根本没睡吧？” 太宰治几乎从不对你撒谎。 于是他沉默了。 198 你咽了口口水，震撼道：“你怎么越来越黏糊了……” 他直截了当地说：“是小姐不好。” 这什么恶猫先告状啊。 你面无表情：“我错在忘了你会溜门撬锁，只锁门，却没给房间上阻门器？” “我这个人可是没有适可而止的概念的。总是这样纵容我的话，此后我还会变得越来越过分。很不妙吧？所以，”太宰治振振有词，“请务必对变成这样的我负责到底哦？” 试探性地，你向着声源的方向伸出手。 199 按理来说，他的异能只需要有一点点肢体接触就足够发动了。 初遇的时候，他也只不过似有似无地碰了碰你握枪的手指。像是怕稍微加一些力道、什么东西就会被打碎似的，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而太宰治……他如今直接把脸贴过来了。不仅如此，还仗着自己受宠，非常可恶地微微侧过脸蹭了蹭你。 一瞬间，你产生了既视感。 光线灌入瞳孔时的轻微刺痛。 从模糊的色块缓缓变得清晰的、月光下的太宰治的身形。 一如既往的「人间失格」。黑色发丝。带着笑意的鸢色眼眸。标志性的、带着体温的绷带。 不过这一次他身上的不再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那身外套和围巾，而是卡通图案的情侣睡衣。熟悉到不需要费力回忆，就能想起来布料的手感。 因为他不再是组织的首领，或许你再也不会见到那身打扮了吧。 你放轻声音：“负责就负责吧。” 200 说来也真是奇怪，太宰治心心念念让你产生依存心，他自己倒是不知何时高高兴兴地成了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恋爱脑。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抛却一切防御机制，仅仅是诚挚地、歪曲地爱着。 就算他不说要你负责之类的话，就算他不求任何东西、反而希望你能利用他，你也早就被拴住了。因为对方是你在书外一直祈愿着能得到幸福的首领宰。一旦得知自己一举一动对他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就没办法再狠下心做出任何残酷的事。 早在他表现出对你异常的执着、自言自语地说着“还会再见”的时候，结局一定就已经注定了吧。 你如此想着，在恋人的怀中闭上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