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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谢大人自信即巅峰哈哈哈哈】
【谢大人自信哈哈】
完
第74章
◎“要不要跟我?”◎
公主府门庭若市,前晌进了人,后脚就被撵了出来。
丹青终日惴惴不安,生怕遭姜姒斥责。
照理说皇城脚下,青年才俊亦是数不胜数,怎就寻不着一个令姜姒满意的。
可诚然从书香门第走出来的男子,书读得迂腐,哪里愿意走公主府这门捷径,各个自诩有辱斯文。
而那些个甘愿俯首称臣的,大半心术不正不说,竟也没一个比得上谢凛。
公主府上下苦不堪言,唯有丹青看得通透。
这公主呀,是将要求定得太高了些。
可近来筛选入府的人委实愈发寒碜,姜姒终是察觉到不对劲,命人前去查探。
底下的人紧着皮过日子,跑得比往日都要快上许多,一来一回便查出些许端倪来。
那人同丹青耳语几句,丹青忙不迭入殿向姜姒回禀。
殿内,丹青瞥了姜姒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姜姒眉梢轻抬,“做什么吞吞吐吐。”
丹青轻声道:“公主,查到了……”
姜姒从软榻上直起身,轻轻眯了眯眼,“果然有人从中作梗?”
丹青抬眸,“据悉有人在公主府门前高价拦截,但凡生得周正品貌兼优的男子,皆被重金劝退了……”
姜姒满脸写着:好啊,当真有人截她姜姒的胡。
“奴才们将人拿下了,那人自称……”丹青垂首,“自称是镇国公府的。”
“……”
姜姒手上的茶盏没拿稳,尽数洒在了襦裙之上。
她没理,一手撑住桌案边缘,使劲捏了捏,旋即咬牙切齿道:“谢凛!”
小姑娘说着便站起身,冷声道:“替本宫梳妆。”
她倒要去问问谢凛,究竟是何意?
丹青不敢耽搁,手脚麻利地替姜姒梳妆更衣。整当完毕,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净思园门前。
门房的人认得她,想拦下通报,谁知姜姒冷眼瞥去,那小厮身子下意识颤了颤,生生将话咽回肚子。
姜姒熟门熟路的,这个时辰谢凛应当在书房。小姑娘杀气腾腾往里头走,路过的奴才们低眉顺眼的,却也忍不住偷望。
第155页
谢凛正为吐蕃王室来访一事吩咐谭礼,“让容瑾负责此次盛京内外的禁军事宜。”
“是……”
这厢谭礼刚应声,书房门啪嗒一声猛然被推开。
谭礼下意识拔刀,在看清门外的人后又倏地阖上,面色一讪。
谢凛的目光轻抬,顺着日头而望,只见门外的小姑娘盛气凌人,眉眼冷艳,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男人的身子朝后靠了靠,他抬手示意谭礼下去,旋即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谭礼退了出去,甚至还识趣的替他们将门掩上。
姜姒盯着谢凛的背影,见他背后搞鬼还能跟这儿气定神闲地看书,心头忍不住怒意翻涌。
“谢凛,你什么意思?”
男人转身,将书放了下来,挑眉道:“公主是何意?”
“你还装蒜,是你让手下人在本宫府前以重金截胡,就为了让本宫寻不到中意的男子是吗?”
谢凛显然也是一愣。
可稍一细想,便也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男人垂了垂眸,轻叹口气。
他抬眸盯着姜姒,见她怒不可遏的模样,沉声道:“公主是不是忘了臣说过的话?”
陡然贴近,姜姒身上的气焰大减,她愣了愣,直到熟悉的冷香传来,她只觉微窒。
“你,你说什么……”
谢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臣心悦公主,公主就算找再多人也无用,臣不会放公主走。”
“你……”姜姒脸颊酡红,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公主非要证明自己不喜欢臣,臣给过公主机会了。”
说着男人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姜姒的前襟,在她心口处微顿。“但公主扪心自问,你当真不喜欢我?”
他的气息强势霸道,席卷着姜姒的每一根神经。
诚然这几日,每见一个男子,姜姒的眼前都会下意识浮现出谢凛的身影。不论旁人如何,在她眼里皆比不上谢凛。
男人欺身上前。
他进一步,姜姒就退一步。
直到姜姒的后背抵在身后的书架上,她退无可退,谢凛再次开了口。
“姜姒,我不是什么善人,不会因为姜家困顿便倾囊相助。镇国公府如何都是臣下,我不必非要淌这个浑水,可我做了,你觉得我是为了谁?”
姜姒垂眸避开他的注视。
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自己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基于她这个人而已。
小姑娘眨着眼掩饰情绪,实则早已心乱如麻。
“本宫现在不是在同你说这些的……”
谁知谢凛又上前一步,鞋尖相触,男人冷声道:“若我想,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一个人都见不到。”
“你无耻……”他敢威胁她。
谢凛却是冷笑一声,“我无耻?我无耻现在你就该在我的榻上了。”
“……”
书架不远处就有一张软榻,供谢凛疲惫时歇息。若他想,姜姒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姜姒哪里能不知道。
她深吸口气,推了推他,沉声道:“放开我……”
谢凛哪里肯放,好不容易等着她主动上门,又怎可能就此罢休。
“休想。”
姜姒推不开,就想从他双臂下方而过,却也被谢凛堵住,重新推了回去。
两人一来一回,惹得身后书架轻微摇晃起来,一时放在最顶端的几本古籍也随着晃动掉了下来。
古籍厚重,若砸到脑袋便不好。
谢凛眼疾手快地抱着姜姒转了个身,那几本古籍应声而下,砸在了他的背上。
姜姒的脸埋在男人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竟莫名心安。
谢凛闷哼一声,旋即低头,轻声道:“没事吧?”
姜姒摇头。
都被他给挡了,她能有什么事。
其实姜姒的心早已被他惹得软了一地,曾经那点不愿承认的心思也冲破阻碍,冲她叫嚣着。
仿佛有无数个自己在脑边说: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就是离不开他啊。
姜姒甩甩头,摒弃心中杂念,伸手想要推他。
谁知谢凛越抱越紧,头埋在她颈间,温热的气息被挡在肌肤外。
他抬眸眯了眼姜姒,喃声道:“所以,公主要不要跟我?”
姜姒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她脚下发软,全靠男人手臂的力量支撑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哎哟”声,旋即便看到书房门陡然而开,裴氏的身子跟着跌了进来。
姜姒瞬间清醒,她连忙推开谢凛,这回总算推动了。
男人的表情也有一瞬的局促,不过很快便揭了过去,他无声叹息,瞥向裴氏的目光里含着不满。
裴氏也慌了。
她得了消息说是姜姒来净思园兴师问罪,忙不迭赶车而来。
这还没走到书房门前,果真就听到姜姒质问谢凛的声音。
她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时候若阿凛支棱起来,指不定就把这媳妇儿给拿下了啊。
谁知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她从外面几乎听不见。裴氏急了,莫不是要出岔子。这耳朵贴得紧了,谁知门就被撞开了。
这跤摔得猝不及防,眼瞧着身前两道错愕的目光朝她看来,裴氏只得讪笑一声。
“好巧,又见面了。”
第156页
这话是对姜姒说的。
眼下这情形姜姒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也不知她同谢凛的对话都被裴氏听到了多少。
姜姒顿感羞赧,想到裴氏是谢凛的母亲,她脸一时红到了脖子。
又想起方才谢凛的唇紧贴着她的脖颈,自己连半分推拒都没有,若非裴氏打了岔,指不定她这会儿真就被他拐上榻了。
而谢凛方才在她耳边轻语的那句话,姜姒更是觉得耳根子发热。
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就被谢凛牵着鼻子走了,差点儿身心全失。
再待下去怕是要窒息,姜姒勉强同裴氏打了声招呼,就落荒而逃。
再也没心思去管那对母子。
姜姒上了马车,靠在软垫上,朝丹青道:“给我水。”
丹青忙不迭递上。“公主,您,您口脂花了……”
姜姒闻言就知道是谢凛干的好事,气得拍了拍软枕。
她何时这么好哄了?
姜姒瞥向正在收拾茶具的丹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觉着,谢凛怎么样?”
丹青手一滑,有些慌乱,不知道姜姒为何会问这个。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公主府上下忙进忙出,折腾得够呛。内侍们怨声载道,婢女们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了姜姒。
丹青打小就跟着姜姒,对她的性情可谓是了如指掌。见姜姒陡然问起谢凛,丹青心里大抵也有数。
她直起身笑道:“公主终于想通了?”
姜姒面上挂不住,斜眼睨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丹青却是忍不住笑出声,“若此时有盏铜镜,公主就知道奴婢在说什么了。”
姜姒踏入净思园前还怒气冲冲的,恨不得将谢凛给生吞了。可这就进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再出来时就见她面色潮红,眼眸泛光,哪还有半点怒意,仔细瞧还多了那么几分姑娘家的娇憨。
这是只有面对谢大人时才会有的神情啊。
旁人或许不知,可丹青跟在姜姒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见姜姒不说话,丹青嘴角倏沉,低头道:“奴婢僭越了。”
姜姒并未动怒,只偏过头,正巧车帘顺着清风微微掀开,长街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透过浮躁的人群四散,瞧着热闹非凡。
唯有奢华马车上的人儿,携着一颗不平静的心,扭过头,傲娇地轻声回了句:“哪有。”
她才没那么喜欢他。
心里这般想,她的唇角却是忍不住轻轻扬起,深吸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就会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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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我来了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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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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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5章
◎谢凛就是好呀◎
且说那头的净思园。
姜姒走后,谢凛将地上的古籍拾起,重新放回到梨木书架上。
裴氏自知理亏,可却又想拿捏住做母亲的款儿,不动声色地坐到桌案后,看着眼前这个仪表不凡、英俊肃雅的儿子。
哎,怎就半点没遗传到她的机灵劲儿呢。
谢凛转身,同裴氏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相撞,漫不经心冷声道:“母亲还想说什么?”
裴氏轻哼,“若非我替你筹谋,眼下公主说不定都落入旁人之手了。”
谢凛无声轻哂,颇有些不以为然。
纵使没有裴氏横插一脚,姜姒也不可能见着她想要的人。
可谢凛懒得同裴氏解释。
裴氏年轻时就肆意惯了,说起来与姜姒还有几分相像。唯有镇国公谢琛出马,一物降一物,裴氏这些年来才安分不少。
而裴氏瞧谢凛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同他父亲简直如出一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站起身,挥了挥手。“走了,真是眼不见为净!”
裴氏骂骂咧咧,从净思园而出,上马车时眼梢轻瞥,注意到了街角处有一鬼祟身影。她掀眸,仿若没有察觉,径直上车。
马车内,秋嬷嬷劝道:“夫人莫急,世子爷向来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裴氏冷哼,“前阵儿连英国公府都添了金孙,昨日又收了永昌伯府的喜帖,这整个盛京都在办喜事,唯有咱们镇国公府冷冷清清。”
说着她又叹口气。“阿凛打小就独立,性子冷淡,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姑娘动过心,若非知道公主这一遭,我还当他……”
裴氏这厢自己都觉得滑稽。
秋嬷嬷也是笑,只觉裴氏想太多。
裴氏自顾自掀起车帘,瞥了眼身后的尾巴,见人还跟着,忍不住轻笑声。
旋即偏头对秋嬷嬷道:“去,给公主下帖子。”
秋嬷嬷不解,前阵子才办过春日宴,怎的又要请公主来吗?
第157页
裴氏却是摇头。
“就说我请公主游船赏荷。”
姜姒收到裴氏帖子时,也是不明所以。
诚然那日她同谢凛在净思园,被裴氏撞了个正着,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裴氏的帖子紧跟其后,令姜姒有些猝不及防。
丹青问:“公主去吗?”
姜姒摆弄着手上的珠串,指尖一颗颗捏过珠圆玉润,沉默半晌,终是撅了撅唇道:“去的。”
不说旁的,裴氏性情温和随性,与她相处起来颇为轻松自在,而裴氏的喜好同自己也有所相同,姜姒没理由拒绝。
更重要的是,她是谢凛的阿娘啊。
丹青会意,当即命人回帖。再去瞧姜姒那有些别扭娇憨的神色,暗自舒了口气。
看来他们不用再折腾了。
且公主府,指不定不久就要办喜事了。
裴氏相邀的这日,天色正好,晴空万里,浮云遮雾。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了城东一处雅致清净的茶馆门前,姜姒踩着小杌下车,镇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停在一旁。
裴氏见着姜姒,连忙扯过她的手,热络道:“公主总算来了。”
姜姒垂眸,面上一赧,想到那日的事仍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夫人久等了。”
丹青也忍不住笑。
何时见过公主这般模样,还说不喜欢谢大人,见着人家母亲都软成小绵羊了。
裴氏心下欢喜,“不久不久,走,我带你进去。”
姜姒的手被她牵着。这处茶馆并不起眼,也不似城中那些茶馆酒肆,喧嚣浮躁。
隐于市井,却又格外别致。
姜姒抬头看了眼匾额,只见上头刻着三个大字——品茗馆。
姜姒忍不住狐疑,茶馆竟还取这种名字。她没细想,已是被裴氏牵了进去。
茶馆里头人不多,不远处的阁楼上有一男一女,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余音袅袅,婉转赋韵。
姜姒跟着裴氏跃过茶间,穿过游廊而出,放眼望去竟是一处湖光水色。湖水泛起涟漪,伴随着身后的弹唱声,莫名有几分清雅。
湖案码头上有一船夫等候,裴氏朝姜姒道:“近来莲花馥郁,咱们一道坐船观赏可好?”
姜姒点头,跟着裴氏上船。
小船摇曳,不紧不慢地往湖中央而去。荷花依水而生,此时虽非赏荷的最佳时节,可荷叶花苞半开,芙蓉遮面,又生在寂静无声的湖央,安静娴雅,唯有船桨划过水面发出的粼粼之声。
船夫摇船,在湖中央稍稍绕了个圈,旋即便挥起桨。
姜姒的眸光正落在荷叶之上,小船便越摇越远,朝着湖中小岛方向而去。
姜姒不解,转眼去瞧裴氏,只见裴氏面色如常,并无不妥。
小船靠岸,裴氏先行下船,而后朝姜姒伸手。
姜姒跟着她下船,边打量边问道:“这岛上也有荷花吗?”
裴氏却是莞尔一笑,她停下步伐朝着姜姒道:“那几朵荷花有何好看的,公主若喜欢,改明儿我栽些到公主府来。”
说着裴氏露出神秘一笑,“我带公主去赏些好玩的。”
姜姒愣怔,不知裴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眼下也不好走,只得跟着她继续走。
岛上一应俱全,建有一处庄园。园子里满是馥郁芬芳的牡丹花,再往里走,便坐拥着一座四进四出的院落。
还未走近,能听到悠扬婉转的琴声。
有人迎了上来,见是裴氏,忙不迭热络道:“夫人许久未来,怎么我瞧着是愈发年轻了呢。”
那是个正值不惑之年的男子,生得格外白皙,说起话来轻飘飘的,叫人听了如沐春风。他身着白衣,卖相俊秀,纵是这个年纪仍保持着极好的身材。
裴氏面上一讪,清了清嗓子,“莫要胡言。”
那人瞥了姜姒一眼,立刻会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裴氏和姜姒引入了一间雅房。
姜姒仍有些错愕,此处虽是清幽雅致,可喝个茶竟要费上这般功夫,当真会有人来吗?倒不如在长街上随处寻个茶馆,也可品上一盏。
见姜姒满脸天真,裴氏自然知道她没明白。
裴氏失笑,凑到姜姒耳边,轻声道:“公主一会儿就能明白这品茗阁的好处了。”
裴氏说的格外神秘,一时令姜姒更加不解。
可很快她便恍然大悟了。
眼前清一色站着七八个面容俊秀、长相周正的男子,比起公主府筛选的那些,有过之无不及。
姜姒彻底懵了。
裴氏这是……何意?
“我听说公主近来在选面首,公主瞧瞧,这些人里头可有中意的?”
“……”姜姒的红唇下意识微张。
裴氏这也……太狠了。
裴氏见她失语,旋即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小声道:“公主不必害羞,我知道,阿凛欺负你了,是不是?”
姜姒揪了揪衣摆,哪里敢应。
“公主无需担心,此处谁也寻不来……”
裴氏说完,方才在外头相迎的男人端着两盏茶而来,他放下漆盘问裴氏:“夫人今日可还是唤清书伺候?”
裴氏快速斜了姜姒一眼,轻“嗯”一声,而后不太自在地解释。
“公主,其实我平日里也不常来的,上回是被我那闺中密友误导了,才寻得此处。”
第158页
“今日斗胆带公主前来。”
裴氏哪里能让姜姒知道太多。
她可是要做人婆母的,总不好上梁太过不正。
姜姒忍笑,点点头,没拆穿她,“交友还需谨慎。”
“公主说的是。”
裴氏呷了口清茶,抬眸道:“公主仔细瞧瞧,若有钟意的也可带回府。”
诚然是上回她命人在公主府前截胡,被姜姒的内侍逮个正着,失了先机。她仔细思量过了,还得先发制人才行。
这品茗馆的小倌,虽长得清秀身量魁梧,性情温柔开朗,可真要论起来,哪里能同她家那小子比。
裴氏这招名为“以退为进”,还得让姜姒主动放弃招赘的念头才好。
更何况,她身后那条尾巴,定然会将自己的一举一动上报。她就不信,谢凛那小子能不着急?
要知道当年谢琛可是差点儿没掀了这屋子。
眼瞧着姜姒真仔细看了起来,可须臾,就见她眉心轻皱,眼中闪过几分嫌弃之色,似是不太满意。
裴氏暗笑。
这公主还真是可爱,颇有些她年轻时的影子。
镇国公谢琛生的自是无可挑剔,可他性情淡漠,成日里不苟言笑,时日长了裴氏也总有那么几分不乐意。
陡然寻着这么个好地方,不图做甚,单是这儿的小倌温柔小意,那张小嘴能言善道,惯会溜须拍马,不消片刻便能哄的裴氏团团转。
有一阵子裴氏来的勤了,倒是被谢琛那老狐狸抓着了。回去同她闹了一阵,累得她好几日下不来榻,裴氏这才安分了不少。
今日正好能打着姜姒的由头,来看看许久未见的小清倌。
姜姒从左至右看了一圈,愣是挑不出一个好的,最后还是裴氏做主,指了两个小清倌来伺候她。
两个小倌跪在姜姒身侧,一个替她斟酒,一个替她捶腿。
在裴氏面前,姜姒很是不惯,可她一转头,竟看到裴氏已然拉着那位名叫清书的小倌,喝起酒来。
“……”
姜姒怎么也没想到,裴氏竟是这般做派,委实颠覆了她的想象。
只见裴氏拉着小倌的手,指尖轻轻拍打着膝盖。
另有两位乐倌就在不远处唱着小调,十分惬意。
再看姜姒,小姑娘有些拘谨,甚至对身边那两位小郎君不太感兴趣。
她表情淡淡的,自顾自吃着酒。
清书朝裴氏说着讨喜的话,又同她喝了不少酒。
裴氏酒量并不好,一喝就上脸,没一会儿功夫就见她面色绯红。
这人一喝多,脑袋也跟着晕乎乎的。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便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
裴氏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谢琛的脸,再也记不起今日带姜姒到这儿来的初衷。
她斜靠在软枕上,朝姜姒胡言乱语。
“公主听我一句,这要选驸马,千万别选阿凛这样的。”
姜姒也吃了酒,她倒还没同裴氏一样昏沉不清,听了裴氏的话,有几分错愕。
裴氏这是,有多不待见谢凛啊……
姜姒轻笑道:“夫人是酒吃多了,竟胡言乱语起来。”
裴氏却是摇头,正色道:“我可没同你开玩笑,你与阿凛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你不愿意接受他,我觉得是明智的。”
“……”姜姒默默放下酒杯。
“就说我好了,同阿凛他爹成婚数年,终日对着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别提有多苦闷了。”
裴氏拉着姜姒的手,语重心长,“公主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定要找个知情知趣的驸马,日子才能美滋滋的。”
姜姒觉得好笑。
裴氏这是压抑了多久啊,吃醉酒竟连这些话都吐了出来。
可见谢凛父子有多无趣。
但真要论起来,姜姒觉得裴氏说的也不全对。
谢凛向来肃雅矜贵,对任何人和事都不放在心上。可他却惯会哄她开心的,倒也没裴氏说的那么不堪。
姜姒趁着裴氏滔滔不绝,吃了几杯酒,酒下肚,身子暖了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她脚尖点地,顺着桌沿的方向轻轻滑动。
“其实他也没您说的那么不好呀。”小姑娘声音轻,却格外清晰。
姜姒见裴氏神色混沌,咬着唇道:“从前我也觉得他冷漠无情,又成日欺负我,可他却懂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意什么……”
“只是他从不挂在嘴上罢了。”
姜姒说完,自个儿都跟着愣了下。
她竟然,竟然忍不住夸起谢凛来了。
这些日子不好宣之于口的话,趁着酒意全部倾洒而出。
这还是姜姒第一次承认谢凛的好。
可他就是好呀。
好到就算再一次遍体鳞伤,姜姒仍旧动了想与他厮守一生的念头。
说这些话太过羞赧,姜姒手上的酒没停。若裴氏酒醒后记起,她还能说是自己酒后胡言。
这般想着,姜姒的酒壶很快就见了底。
裴氏起身,有些醉意的吩咐清书小倌唱曲儿,谁知清书还没应,却是瞧见镇国公谢琛阴沉着脸,推门而入。
裴氏眨了眨眼,愣住了。
姜姒心中一个咯噔,果然瞧见谢琛身后那熟悉的身影,不是谢凛还有谁?
谢凛可没功夫管裴氏,他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了姜姒身上。更重要的是,姜姒方才说的话,已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他耳中。
第159页
作者有话说:
double kill
◎最新评论: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双重社死】
【想看男主父母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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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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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除了公主们的副线,我又被父母爱情打动了】
【好棒】
【“阿凛他爸”,那个时候就有爸这个称呼吗?】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完
第76章
◎“本宫心悦你,是你的福分。”◎
姜姒忍不住呛了口酒。
只见谢凛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仿佛带着钩子。他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令姜姒无所遁形。
他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
又听到了多少?
啊啊啊啊。
酒香醇而味烈,卡在喉咙口有几分刺痛,姜姒猛地咳了几声。
她的余光不经意瞥向早已神志不清、晕头转向的裴氏,能看到镇国公的脸色虽是阴沉的很,可他的动作却无比轻柔。
谢琛咬了下侧肌,将裴氏抱起,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完全没管谢凛这档子事。
见谢琛一个字都没说就将裴氏带走了,姜姒有几分瞠目结舌。
这也行?
她眼眸沉了沉,再抬起时,眼底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混沌。
谢凛睨了眼跪在地上的清倌,方才伺候他母亲的那位现下已是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男人没说话,只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姜姒身上。
见姜姒趴回小案上,谢凛勾了勾唇,倾身上前。
凑近了能闻到她鼻息间散发出的酒香,是上好的陈酿。
小姑娘眯着眼,羽睫轻扇。
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扶起。
姜姒动了动,须臾,能感受到谢凛一手折向她的腿间,一手落于她颈下,将她抱了起来。
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但姜姒觉着这个办法挺好的,至少不用清醒时面对谢凛。
小姑娘闻着他身上的冷杉味,将头悄悄埋进了他的胸膛。
谢凛的步子跨得很稳,姜姒没觉着颠,脸颊倒是因着酒意有些微微泛红,她索性闭上眸子,轻轻勾了勾唇。
因着是在岛上,他们折返还需坐船。船夫就在岸边等,谢凛将姜姒抱上船,垂眸睨了眼怀中的人,唇角的笑意更甚。
水天一色,碧波荡漾下的红莲比来时更为耀眼。随着日头初晒,含苞待放的花蕊逐渐绽开,包围着这艘孤零零的小船。
船夫目不斜视,连头都不敢回。
谢凛的手扶着姜姒的肩膀,他的下巴轻轻抵过她的头顶,惹得姜姒下意识轻颤。
可装都装了,总不好中途出戏,姜姒忍了。
不知是刻意还是不经意间,男人藏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唇角,他的指尖微凉,姜姒的红唇格外温热柔软,摩挲过后留下一地的酥麻。
但凡谢凛的指腹停留的时间再长些,姜姒便顶不住了,可这样的触感转瞬即逝,仿佛男人什么都没做过。
姜姒的眼颤得厉害,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早就炸开了。
好在岛上的距离并不远,船夫也很卖力,小船很快靠岸。
男人身高腿长,再次把姜姒抱起,唇角压了压,将她带出了茶馆。
首辅府的马车就停在品茗馆门前,此时的长街喧闹不止,进城赶集的百姓络绎不绝,从城东一路向西,往城门去。
城东有一豆腐铺,卖豆腐的是个寡妇。妇人生来貌美,人称豆腐西施。
这长相貌美,又是个寡妇,自然就引得三教九流之人垂涎。正巧昨日临铺的虎子,垂涎妇人已久,夜半爬了矮墙,想将生米煮成熟饭,谁知被那美妇人一把扫帚打出了铺子,还报了官。
今日京兆尹上门问话,豆腐铺门外洋洋洒洒站了不少长舌妇,指指点点,驻足看热闹。
可谁知这热闹看到一半,就见平日里矜贵肃穆的镇国公世子,怀里抱了个美娇娘,目不斜视地上了马车。
这下好了,原本热闹非凡的街头一下子更是炸开了锅。
“我没眼花罢,那可是镇国公府的那位?”
“谁说不是呢。”
“世人都道镇国公世子冷心寡欲,不近女色,要我说呀,天下男人一般黑,谁也别想逃过那温柔乡,瞧,世子爷护得多紧。”
“我怎么瞧着,那姑娘甚是眼熟呀?”
“别说,还真有点像温宪公主。”
街头巷尾的流言,传播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姜姒未做反应,谢凛将她抱上车,旋即让她的身子倚在自己怀中。
一路无话,车厢内的气氛却是异常诡异。
平日里驾车颇为稳当的谭礼,今日也不知道怎的,摇摇晃晃的。姜姒本就吃了酒,身子不太舒服。
车身陡然趔趄,姜姒的身子没坐稳,向前冲去,好巧不巧地跌在了谢凛的腿间。
要知道,她可是个醉酒的人啊。
就算如此,她也应当临危不乱,甚至不能有所反应。
可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尴尬,她的头若再偏些,就要撞上谢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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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不敢动,能感受到谢凛的身子一僵,却是并未将她扶起。反而伸出手,若有似无地勾着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而后又松开。
像是把玩,又像是撩拨。
姜姒这颗心被他撩得疯狂轻跳,也顾不上羞赧。总之谢凛不动,她便也绝对不能醒。
保持着这样尴尬的姿势,姜姒整个身子都麻了,直到谢凛将她带回府中。
男人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枕间满是熟悉的属于谢凛的味道,谢凛替她捻被,而后转到轩窗旁的桌案后,翻起书。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室内寂静,唯有书本翻过的纸声。
姜姒闭着眼,很快感到酒意起了,昏昏沉沉的。
谢凛的床榻格外舒服,混合着清香,不知过了多久,姜姒真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黄昏,姜姒“唔”了一声睁开眼,只见谢凛仍旧坐在桌后,而他的身子靠在椅背上,头轻仰,手上的书不知何时盖住了他的俊脸。
姜姒轻手轻脚下床,挪到他身侧。见谢凛睡的沉,她咬着下唇,伸手将他脸上的书拿开。
可就在姜姒刚要收手时,男人闭着眼快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姒手上的书应声落地,她轻叫了声,眸子倏抬,就这样撞上了男人的黑眸。
陡然被谢凛抓个正着,姜姒想缩手,男人偏不让。两相僵持下,谁也没开口,气氛却是暧昧至极。
男人的眸光带着笑,瞧着心情颇好。
姜姒忍不了,沉声道:“你笑什么?”
谢凛终是放开了她的手,可下一刻又拉过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
姜姒猝不及防,侧身跌坐上了谢凛的双腿。
男人的手顺势搂过她的细腰,紧紧将她箍在身前。
姜姒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能感觉到谢凛贴上她的耳垂,暗哑的嗓音里满是戏谑地说道:“没想到公主这么喜欢臣。”
“?”
姜姒起初不解,后来才反应过来,谢凛指的正是她在品茗馆说的话。
小姑娘顿时局促,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将头转开。
“我那只是,只是替你挽回一点颜面罢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哦……”谢凛点了点头,“那臣多谢公主。”
“不客气。”
“不过,公主怎么知道臣想的是什么意思?”
“……”
姜姒恨不得立刻,现在,马上就堵住谢凛的嘴,让他少说两句。
谢凛轻笑声,带着她的身子翻转跨坐,二人四目相对。
姜姒垂眸,男人的指尖就掐上她的下颌,逼她正视自己。
“既然公主醒了,那么轮到臣问了。”
姜姒下意识抬头,对上他认真的俊脸。
她知道谢凛想要问的是什么,谢凛也知道他的答案,可他偏要剖根问底,要一个名分。
“公主还不肯承认,自己心悦臣么?”
姜姒咬唇,很是别扭。在谢凛一再的眼神试探下,小姑娘有些恼羞成怒,觉得他实在太坏了,非要将自己逼得没有退路。
可她也没法子再骗他,只好恶狠狠瞪他,胡乱吼道:“本宫心悦你宠幸你,那也是你的福分,你少得意忘形了!”
谢凛紧紧盯着她,在听到她别扭的回答后,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姜姒何时遇着过这样的人,见他笑了忙不迭要起身,却是被男人一把擒住。
旋即便是一阵温热的气息袭来,谢凛没再同她废话,也没想放过她,以吻封唇,彻底堵住了姜姒想逃的心思。
姜姒诧异,睁圆了眸,忍不住呜咽一声。这道轻微短促的气音,被男人抓着,很快就撬开了她的唇齿,趁势而入。
姜姒的腰被搂得更紧,身子也跟着颤了起来。
她还有些恼,抡起小拳头往他身上拍着,非但无果,还被谢凛抓住反手制在身后。
两人已许久没有亲热过,而这个吻同过去的每一次都截然不同。谢凛吻的炙热,裹挟着满满的占有欲,彻底向姜姒袭来。
姜姒索性放弃挣扎,被撬开的唇齿微张,由着谢凛亲自品尝,还带着一点点酒香。
入口甜而辣,就如同姜姒本人一般。
谢凛就像不知疲倦般,变着花样亲她,舌尖勾着她的,抵过她的唇型,一遍遍轻扫。
姜姒仰着头,模样也比平日里乖巧许多。谢凛轻眯着眼将她的面容尽收眼底。
多望这一眼,姜姒势必就要承受更多的汹涌,直到她快要窒息,眼角因着沉溺而泛起泪。
谢凛终是在这一刻放开了她。
姜姒愣怔一下,旋即狠狠喘着气。她的手已不知何时攀上了谢凛的肩膀,此时身体软的仅凭两手的支撑,早已站不起来。
谢凛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冰凉的指尖抚过她含泪的眼角,小声道:“让公主哭的更厉害些好不好?”
同他在一起放肆那么多回,姜姒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可谢凛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姜姒的腿更软了。
她抬头轻轻咬上男人的下颌,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谢凛忍痛,却是忍不住笑,在她耳边轻声道:“臣明日便进宫请陛下赐婚。”
姜姒低眉顺眼的,手上把玩着他的腰封,一会儿搭上,一会儿解开。
她看到谢凛的眸光渐沉,略有些反骨道:“本宫还没答应呢,陛下说了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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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姒到底没留在谢凛府中胡闹,径直回了公主府。
回想起方才谢凛阴沉的俊脸,姜姒忍不住笑出声。
丹青叹了口气。
自打公主回来,已是笑了一百零八回,也不知何事这般好笑。可公主高兴,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子自然也跟着好过。
可姜姒没高兴多久,殿外的内侍便跑了进来,支支吾吾说了一堆。
只不过半晌的功夫,整个盛京就传遍了她同谢凛的“爱恨纠葛”。
可这流言的版本,却与真相大相径庭。
有人道是公主爱慕镇国公世子,却求爱不成,去那品茗馆吃酒解闷,一时吃醉酒,缠着要见镇国公世子。
世子看在皇家颜面的份上无法推拒,只得去将公主带回来,这才有了众人眼里那一幕。
不论怎么传,总之以姜姒的名声,强取豪夺谢凛这点是跑不掉了。
姜姒闻言,气得差点儿掀桌子。
他们哪只眼睛看到她对谢凛死缠烂打了?
明明是他对自己……
恼怒之余,姜姒再细细想来男人今日的一举一动,颇有些幡然醒悟。
谢凛就是故意的!
精明如他,怎可能看不出她拙劣的伪装。可她不说,他便也不问,故意在众人面前将她抱了出来。
就等着这一出呢罢。
难怪方才她故意拒了婚事,谢凛全然不恼的模样。
姜姒咬唇,只觉这男人忒坏。
每回看似是自己盛气凌人,可他都把她看透了,就等着她往里钻。
这般想着,姜姒狠狠地捶了两下软枕,却又不自觉勾了勾唇。
丹青挠了挠头。
公主这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呀?
◎最新评论:
【嘻嘻】
【来了来了】
【甜的呀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呀!就喜欢这种甜甜的恋爱,大大你好会啊,比心】
【咳咱就是说公主很久没有宠幸醋蟹了啥时候。。(搓手ing】
【撒花撒花】
【高兴!高兴!】
【还有一章就在一起了是么!】
【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在一起,在一起(大声)】
【好好看呀】
【醋蟹支棱起来!!公主支棱起来!】
【心机醋蟹!明明是你上赶着想当公主的男宠】
完
第77章
◎愈发喜欢同他亲近◎
盛京落了几日的雨,终是放了晴。地面湿滑,阴缝里生了些苔藓,被车轱辘碾过,又重新探出头。
姜寒传召,姜姒从公主府而出,径直往宫门口去。
长街上的小贩收了支起的雨棚,聚芳斋的果子味顺着拂起的帘帐窜入姜姒的鼻息,是甜甜的味道。
丹青见姜姒探出头去瞧,便命车夫去买些。
马车停在一处酒肆前等着。
姜姒靠在软枕上,手掌心握着谢凛送她的生辰礼,也是他的弱冠礼。
玉佩光滑透亮,握在手中有几分凉意,姜姒却觉得有些烫手。
自打那日她承认了自己的心意,谢凛这些天也不知在忙甚,竟一次也没来瞧过自己。
小姑娘心里头有气,又不好表现的太过主动。可她都那样说了,以往在宫里不方便,谢凛倒是跑得勤,眼下她都自立府邸了,他竟还晾着她。
姜姒把玉佩收回,心中暗骂几句。
车夫还未回,一旁的酒肆倒是热闹。
临窗的厢房内坐着几位高门贵女,窗户支起,几人端坐着闲聊。
姜姒自诩嫡出,同这些人无甚来往,可姜丹却不同了,丽太妃母家的权势颇盛,巴结姜丹的门户自然也多。
今日姜丹便是得了出宫的令牌,被她这些所谓的“闺中密友”约到了酒肆。
姜姒和谢凛的事儿早已传遍盛京的街头巷尾,自然也传到了宫里。
姜丹已在寝殿发了一通脾气,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这些贵女们却偏生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提。
有眼力见的瞧姜丹郁郁寡欢,斜了身旁的人一眼,旋即道:“哎呀,公主金尊玉贵,相貌出众,还怕寻不到如意郎君吗?”
另外一人立刻会意,“是呀,要我说公主你也不比温宪公主差,她不过就是仗着是嫡出罢了。”
“嫡出有什么用,还不是被退了婚。”
姜丹最讨厌论嫡庶之分,就因着她是庶出,从出生就被姜姒压了一头。
“盛京喜欢世子爷的姑娘那么多,又不止她姜姒一个,怎么就叫她得逞了呢?”
姜姒不在,姜丹自然没什么好忌讳的,直言道:“定是她不知廉耻勾引表哥。”
另一人也暗自倾慕谢凛多年,不敢宣之于口,心头酸得紧,便附和道:“听说是那姜姒死缠烂打,世子爷也是被逼无奈……”
“若非如此,表哥怎可能看上她?姜姒就是个狐媚子,在府中奢淫骄纵也就算了,竟还敢打表哥的主意。”
厢房内几人聊得愈发得劲,姜丹不愿在她们跟前丢面儿,将这些日子以来对姜姒的不满尽数发泄。
不料全被姜姒听了去。
马车里的姜姒轻笑声,指尖点着膝盖,一下下敲着。
倒是身旁的丹青,气得抱怨道:“五公主愈发不像话了,成日同公主您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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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睨她,“气什么,她最在意的男人都是本宫的了,本宫又何必自降身份同她纠缠。待她亲眼看到本宫与谢凛成亲,且有的她气呢。”
她何苦费这个力气。
杀人诛心,姜姒可比旁人会多了。
这厢马车里头的正主没出声,酒肆的包房内却是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原是定远侯府那位嫡出的姑娘梁晗,今日也在这家酒肆吃酒听戏。巧的是,梁晗就坐在姜丹一行人的隔壁。
包房间以屏风而做隔断,本就不隔音,姜丹几人的话便一字不落的被梁晗听了去。
梁晗可是打小同姜姒穿一条裤子的小霸王,性子急,又被定远侯夫妇宠惯了,哪里能忍的。
掀了屏风,揪起姜丹的头发便骂起来。
“就你嘴臭,打小嫉妒阿姒不说,眼下还到处败坏她名声,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我就不叫梁晗。”
姜丹猝不及防,还半张着嘴,直到头皮传来刺痛,她才恍然回过神。
她自小就吃过姜姒和梁晗的亏,两人骄纵蛮横,仗着先帝的宠爱,肆意横行。每回她欺负姜贞,都少不了被她们二人教训。
久而久之,她便渐渐起了反骨之心,姜姒要帮姜贞,她就偏要欺负。
左右姜姒瞧她不顺眼,也不在乎多背一条。
谁知今日姜姒不在,梁晗竟也敢,也敢对她这个公主动手。
同姜丹一道的贵女们都自诩是淑女,哪里敢上去帮手,只得低呼,让梁晗快快住手。
梁晗今日本就心情不畅,才会到酒肆来吃酒,前阵子定远侯夫妇给她说了门亲事,不久后她便要嫁人了。
可她不喜这门亲事,正闹着呢。
正巧被姜丹给撞上了,梁晗酒吃多了,还不寻着机会教训她。
“就凭你,你也不照照镜子,人谢凛能瞧的上你吗?你还上赶着,就是没有阿姒,你也嫁不进镇国公府……”
梁晗这话可真是戳了姜丹的心窝子,姜丹忍痛,气得不行,逮着机会也开始反击。
两人纠缠在一块儿,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姜姒在楼下听到了动静,知道梁晗也在上面,忙不迭下了马车,上去盯着。免得梁晗太过放肆,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姜丹是丽太妃宠着长大的,到时定远侯府也不好交差。
众人见着姜姒,皆不敢出声,纷纷朝后退,完全没了劝架的心思,各个心如擂鼓,不知道方才的话这位公主听到了多少。
眼下姜姒没功夫同她们废话,伸手去拉压在姜丹身上的梁晗。
“梁晗,别闹了,起来……”
梁晗听到姜姒的声音,愣怔片刻,可就在她停顿的时候,被姜丹钻了空子,狠狠揪着头发往下拽。
梁晗简直气晕了,再也顾不得旁的,又一次和姜丹纠缠起来。
姜姒惊呆了。
这女人打架,实则比男人更凶残,毫无章法,一顿乱来,不是揪头发就是上手掐的,姜姒因着劝架也免不了受了波及。
姜姒不愿让梁晗吃亏,拉架时自然有偏帮。
姜丹见自己以一敌二,寻着机会也朝姜姒下手。
须臾,姜姒发髻凌乱,裙摆处褶皱不堪,还被姜丹掐了几下。她今日没戴指护,指甲也不慎被打断,痛到了心尖。
姜姒“嘶”了一声连忙退开,丹青忙不迭上前。姜姒烦躁地指了指,“还不快将她们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酒肆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酒肆小二见状报了官,来人正是京兆尹的衙役。
这事闹到了京兆尹,动静着实不小。
因是梁晗挑的头,姜丹执意要治她的罪。
可这事无非就是姑娘家的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姜寒懒得管,命梁晗亲自向姜丹道歉,闭门思过一月,这事也就了了。
姜丹不服气,却也被丽太妃按了下来,不敢再闹。
十指连心,指甲断在肉里,格外疼。
姜姒本就怕疼,指甲没有全断,眼下不能动,只得简单包起来,以防不慎碰到。
“五公主也太过分了,奴婢瞧她就是故意打击报复的。”
姜姒将手抬到烛光下瞧,白皙纤细的手指,包着可笑的纱布,甚是难看。
她哼了声,心头染上些许烦躁。
丹青替她倒茶,刚抬起手,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她忙不迭放下茶盏,默默退了出去。
姜姒闻声抬眸,看到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缓步而来,小姑娘的性子一下子就起来了,她转过身,不想搭理他。
谢凛在朝阳殿议事,好不容易脱身,听了这事儿又马不停蹄往公主府赶。
谁知一来就吃了姜姒的闭门羹。
男人无声叹口气,坐到软榻上,伸手轻轻抓过姜姒的手,仔细打量。
姜姒想抽手,却是被他抓住。她侧过身看他,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谢凛垂眸,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指尖,问道:“疼吗?”
他嗓音低柔,表情露出几分不忍。原本还不怎么觉得疼的姜姒,倒是莫名娇气起来。
她转过身,谢凛伸手,姜姒就很自然地缩进了他怀里。
男人伸手用力将她抱起,落在了自己腿上。
姜姒揪着他的前襟,抬起头,红唇蹭着他的下巴轻启,“本宫何时对谢大人死缠烂打了,谢大人倒是说给本宫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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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见她兴师问罪,轻笑一声,“臣不敢。”
“那怎的外头都在传,是本宫对你霸王硬上弓。”
谢凛好似特别喜欢她的长发,卷起发尾缠在指尖,轻轻拉扯。不痛,可姜姒觉得痒,一下下的,就像在勾她的心尖。
男人唇贴上她的耳垂,张嘴含了含,略带湿意道:“那下回让公主在上头可好?”
姜姒直起身,“本宫是这个意思吗?”
谢凛失笑,重新搂过她,沉声道:“臣今日向陛下请旨,请陛下为臣和公主赐婚。”
姜姒惊诧地抬头,“陛下怎么说?”
谢凛低头,轻轻吻上她的侧脸,似乎有些不满地回答:“陛下说要问问他皇姐的意思。”
姜姒闻言满意地勾唇。
没白疼他,果真是她的好弟弟。
难怪姜寒晌午后就宣她入宫,原来就是为着这个,可惜被姜丹的事儿耽误了。
“公主打算怎么回答陛下?”
姜姒咬了咬他的喉结,双眸泛着光,见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眼底藏着狡黠道:“那还得看谢大人的表现了。”
“臣还不够卖力么?”
姜姒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狠狠捶了捶他。
小姑娘的外衫不知何时已褪至肩下,露出圆润的肩头,颇有几分欲拒还迎。
可她光顾着同谢凛斗嘴,全然忘了指尖的小伤。男人的身子格外硬,触碰到指甲瓣是牵扯的疼痛。
姜姒忍不住轻吟一声。
谢凛握住她的手,低头轻轻呼了呼。
姜姒盯着他,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一暖,可又莫名想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这样哄我的吗?”
谢凛抬眸。“那依公主之言?”
既然已敞开心扉,在姜姒心中谢凛早就是她的驸马了,没什么可避讳的。
小姑娘双眸发亮,抬起头求吻。
若换做平时,姜姒这般主动,谢凛定然会有所行动。
可今日男人却是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姜姒的双唇,眸色晦暗不明道:“先欠着,改日补。”
姜姒原本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有些不解,内心那份作天作地的本性逐渐暴露出来。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在私宅藏女人了?”
谢凛挑眉。
“那你为何,为何……”
男人自然知道她是何意,温香软玉在怀,没几个男人抵挡的了。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谢凛的俊脸埋进她的脖颈,轻轻吸一口气,鼻尖尽是属于姜姒的香味,格外上头。他张开唇,吮吸着她脖子上的柔软细腻,又忍不住轻咬着。
姜姒微微偏头,只感觉到一阵湿意,还有他吮吸的力道,并不轻,有些痛。
可她没阻止。
姜姒发现,自从她与谢凛坦言后,她便愈发喜欢同他亲近。
他的亲吻、他的注视,甚至是他的体温,都能令她莫名发颤。
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谢凛了。
谢凛退开些,盯着姜姒的双眸,用着无奈且暗哑的嗓音道:
“公主乖一些,别惹我了,可好?”
“否则我真怕会伤着你。”
“到时你哭了,还得我来哄。”
作者有话说:
咦,腻歪。
◎最新评论:
【心疼女鹅,指甲断了得多疼啊】
【这就收尾了吗?我们的男二就出来几下,毫无威胁啊。我们的姜娆姐姐和姜贞妹妹的线感觉也很刺激啊】
【是不是不行啊】
【醋蟹支棱起来了,大大啥时候支棱一下加个更呢!大大,你是不是不行!】
【来了来】
【文案哪个片段怎么没有出来啊???……】
【腻腻歪歪】
【救命!!!!爱死我了!!!!番外想看姜娆还有姜贞的!!!】
【怎么这么快收尾了!!!!我还想看几十万字!!!】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咦,腻歪】
【哦哦哦哦!!(???`?)σ???】
【越来越好看了】
【姜寒果然好讨厌怎么不罚姜丹总是背后说姜姒呢】
完
第78章
◎蒙古联姻◎
姜姒不以为然,“我哪有那么爱哭……”
谢凛的手掌抚过她的肩,笑道:“可臣想哄。”
简直了。
姜姒从来不知道,谢凛这么会说,勾得她心头直跳,忍不住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可姜姒是谁,她哪里肯认输的。
张唇咬住他的薄唇,呢喃道:“你阿娘说你清心寡欲,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她知道你是这样的吗?”
谢凛失笑,“怎样?”
姜姒瞪他,英俊肃雅的男人脸上闪过难得的慵懒痞坏,小姑娘一时看呆了。
谢凛吻了吻她的唇,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只是抬起她的手指,轻声道:
“往后不能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莫要轻易出头。”
姜姒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她不依。“可你知道的,梁晗是我最好的密友,我怎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是姜丹先挑事的……”
谢凛俊脸微沉,却很快掩饰过去,他把姜姒滑落的薄烟纱拉上。
“是我爱慕公主,非公主不可,要不臣明日就跪在公主府前,求公主嫁给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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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起身,“你疯了?”
谢凛看她,“没什么不可以的。”
听了他的话,姜姒却是愣了愣,她盯着谢凛,半晌才闷声问道:“这么喜欢本宫呀?”
谢凛嗤笑声。
“笑什么呀?”姜姒捏他侧腰,霸道道:“谢凛,我要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更多。”
谢凛没应声,只低头亲了亲她的脑袋。
“饿吗?丹青说你晚膳都没用?”
谢凛不说还好,说起来姜姒果真觉得有点饿了。可指尖隐隐作痛,小姑娘娇气得很。
“手疼,要喂。”
谢凛轻哂,唤了声丹青,吩咐她送膳。
膳房一直候着不敢撤,很快就送来了热腾腾的膳食。
姜姒就这样看着谢凛,见他的俊脸上没有一丝不耐,趁机做坏。
“葱不要,你帮我挑了。”
谢凛闻言照做,伸手喂她一口。
小姑娘得寸进尺,“烫……”
谢凛低头吹凉,重新送了过来。
他这般听话,倒是让姜姒有些不习惯,顿时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废物般。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何时这么没有原则了。
谢凛没看她,又舀了一勺送到姜姒嘴边,才沉声道:“嗯,怕公主不嫁。”
姜姒想起方才说的要看他表现再决定嫁不嫁,一时失语。
诚然谢凛就是这样的人,只做不说,所有的爱意都掩藏在行动中。
也只有她蠢,一直没发现。
小姑娘再也作不下去,伸手拿过他手中的勺子道:“我自己吃。”
谢凛轻笑声,知道她脸皮薄,便没再逗她。
用了晚膳,姜姒癸水而至,身子不爽利,便要男人哄着搂着才肯睡。
小姑娘从谢凛眼中瞧出几分疼惜,抱着逼他说好话。
例如什么“公主最美”,“最喜欢公主”这类的话。
有一日能从这个矜贵清傲的男人嘴巴里听到这些话,姜姒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姜丹再怎么诋毁她又何妨?这个男人还不是对自己俯首称臣。
哄着谢凛说了不少平日里不曾说的话,临了小姑娘还仰着脖子,傲娇道:“嗯,本宫知道了。”
谢凛气笑,轻声道:“幼稚鬼。”
为了这三个字,姜姒又是好一阵闹腾,最终耐不过困意,在谢凛怀中睡了过去。
谢凛垂眸看她,这个从幼时就强势闯入他生命的小姑娘,当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放平在床榻上。
男人直起身,俊脸上的温情俨然被阴沉代替。他抬起头,一轮上弦月高高悬起,空中拨云见雾,要变天了。
盛京近来与邦交国来往密切,前脚刚送走吐蕃王室,后脚就有蒙古国使臣来访。
蒙古向来同大晋交好,使臣此番出使,亦是来求姻亲之好的。
先帝留下的公主甚多,已及笄尚未出降的公主更是有好几位。
眼下就是看,将哪位公主嫁去蒙古更合适。
姜寒属意姜丹,说来也是出于私心,把姜丹嫁去蒙古,正好替姜姒解决个麻烦,也能搓一搓姜丹的脾气。
姜丹知道了怒不可遏,对着丽太妃又哭又闹的,死活不同意。
同样没定亲的公主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凭什么让她嫁?她才不要嫁到蒙古那种蛮夷之地,她生来就是要嫁给表哥的。
“凭什么是我嫁?她姜姒和姜贞不能嫁吗?”
“我看让姜姒嫁去最好,她性子这般强势,同那蒙古蛮夷最是相配!”
姜丹恨不得将宫里的东西都摔尽了,丽太妃单手支着头,头疼不已。
“母妃,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嫁去蒙古吗?”
姜丹摇着丽太妃的手臂哭喊着。
丽太妃心头烦躁,甩开她的手,“哭什么,陛下也只是同我商量了几句,究竟嫁谁还没定呢。”
这话也只是安抚,姜寒谁也没找,偏生就找了她,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愿意往蒙古嫁。
“收拾收拾,哀家将你舅母召进宫,看看你表哥那边可还有机会。”
这事儿不出两日,谢琛那三妹就寻到了裴氏跟前。
裴氏一听,斜眼睨她,“你还真为着这事儿来跑腿的?”
谢氏讪笑,“大嫂,哪儿能啊,阿凛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裴氏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聘礼单子放下,偏头朝秋嬷嬷道:“还不够,再加一百八十八担。”
谢氏凑了上去,“大嫂这是在做什么?”
裴氏勾了勾唇,“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你没听说吗?”
谢氏今日原本就是被夫家逼着来讨裴氏一个准话的,眼下看来也不需要问了,裴氏这便是在给她信儿了。
说到底娘家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没必要为了宫里头那位与裴氏交恶,谢氏一番思量后便也想通了,跟着说了两句好话。
“阿凛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裴氏嗤笑,“怎么说话呢?”
“是是是,我的错。可我听说这温宪公主性子颇为骄纵,不是个好相处的,若进了镇国公府,怕是会……”
“说什么呢。”裴氏皱眉打断她。“那都是旁人胡说的,公主长相出众性格讨喜,我同你大哥都甚是满意。”
第165页
谢氏见裴氏这般护犊子,哪还能再说什么。
临走时她转身,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那我回了,今日之事就当我没提过?”
裴氏说话也损,接了句:“难不成她丽太妃想让女儿做妾不成?”
“……”
这话属实难听,谢氏忙不迭向裴氏告辞,逃也似的出了镇国公府。
裴氏没同她客气,又一头栽进了库房。
谢氏回去便托人转告丽太妃,只道是镇国公府已准备向温宪公主下聘,让她再另寻旁的法子。
姜丹在一旁偷听到了,气得不行。
她跑去朝阳殿,想找姜寒理论,谁知在朝阳殿前遇到了刚从正殿而出的谢凛。
姜丹愣怔,见着谢凛眼眶下意识红了,“表哥……”
表哥为何宁愿娶姜姒,也不愿娶自己,姜丹实在想不通。
谢凛神色未变,双手背在身后,朝她微微颔首。
姜丹望着他俊雅的面容,咬唇道:“表哥,我都听说了,定是那姜姒对你死缠烂打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同她……”
姜姒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有什么值得谢凛喜欢的。姜丹觉得姜姒定是给谢凛下了什么蛊。
“五公主。”男人的声音有些冷,双眸间尽是疏离淡漠。
姜丹唤他“表哥”,他却叫她“五公主”,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臣对你从来没有他想,还望五公主自重。”
最狠的反击莫过于实话。
谢凛的实话是——我从来没将你放在心中。
姜丹忍不住掉泪,“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姜姒?”
谢凛不欲同她解释,沉声道:“陛下刚已下旨,封你为福康公主,择日下降蒙古,还望公主好自为之。”
男人说完,径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徒留姜丹一动不动,在原地不敢置信。
蒙古不比盛京,草原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草原人洒脱随性,蒙古王子娶过两任王妃,皆是病逝,死因不详。
姜丹过去便是做人续弦的,更别提蒙古王子膝下已有数位子女,姜丹嫁过去便升级做人母亲,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蒙古人同中原人本就有所差异,姜丹性子跋扈,在盛京放肆惯了,去了蒙古就不同了,没有人惯着,草原上的女人各个善斗,她那些小心思不堪一击,恐怕没几日便会被孤立。
除了争宠,有太多事要做了。
姜丹脚下一软,顿时瘫倒在朝阳殿前。
谢凛听到身后的动静,面不改色地走出了朝阳殿。直到走到宫门前,谭礼闻声而上。
“你着人去敲打敲打王家。”
谭礼一时不明白谢凛的意思,偏过头,跟在马车旁。
“世子爷的意思是?”
“陛下已下旨,五公主即日出降蒙古,丽太妃定然不会接受。既如此,你去趟王家罢,好让他们知道,下降蒙古的好处。”
谭礼闻言立刻会意,忙不迭退下去办。
谢凛双眸淡然,不仔细瞧,竟会忽视了他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狠厉。
得便宜的买卖,自然就有人上赶着往里送。
既然不愿嫁女儿,这好处落在旁人头上,该着急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这道理谢凛懂,王氏家族又怎会不懂呢?但凡有利可图,赔哪个公主进去,差别可就大了。
姜丹既不想好好做她的公主,那便去蒙古罢,去了蒙古她就知道,日子好不好过皆由不得自己。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恭喜姜丹出嫁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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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9章
◎打翻了醋坛子◎
内务府着手准备福康公主下降蒙古的一应所需,依从礼制,要备的东西尚且不少,已是焦头烂额。
岂料这厢陛下又下了赐婚的旨意。
温宪公主下降至镇国公府,皇室与国公府结姻亲,婚礼的规格非同寻常,内务府不敢懈怠。
公主出降,所之流程繁琐,便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因着婚事是御赐,纳采之礼便无需多费功夫。
不过裴氏还是请了盛京颇为有名的媒人,上公主府走了个过场。
媒人要来了姜姒的生辰八字,再递给裴氏,由着裴氏去法缘寺合八字。
得了法缘寺住持的肯定答复,裴氏笑开了颜。
镇国公夫人高兴,又给聘礼添了八十八担。
故而纳征这日,公主府门前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各个瞠目结舌。看着镇国公府的人来来往往,下的聘礼从公主府殿前直堆到了府门之外。
内务府适时递上了镇国公府的聘礼单子,由丹青先替姜姒掌眼。丹青身为姜姒身边的大宫女,眼界甚高,却也是被这份聘礼单给微微吓着了。
姜姒靠在殿前,看着络绎不绝的人和聘礼,也没料到谢凛竟备了这么多。
第166页
直到丹青递了两份单子到她手上,姜姒才狐疑着抬眸,“怎的有两份?”
丹青捂唇笑道:“一份是镇国公府的,还有一份是走的世子爷的私库。”
姜姒浅浅勾唇。
就他会哄人,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走了四礼,便到了请期。
镇国公府倒是殷勤,镇国公先是进宫同陛下商量,说是要将婚礼办在五月。可姜姒觉着太快了,眼下都四月了,岂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到了。
最后还是姜姒同姜寒拍定,将婚期定在了九月。
诚然赐婚一事姜寒也是问了姜姒的。
姜寒实在等不及,他不知道他的皇姐究竟是什么时候同他的阿凛哥好上的,他竟一无所知,便在某日晚膳时分悄悄去了趟公主府。
岂料小皇帝兴冲冲的,姜姒只回了句:“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姜寒顿时无言,却忍不住反驳道:“朕来年也能选妃了……”
姜姒盯着他,轻嘁声。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都想起这些来了,当真是日子过的舒坦了。
姜寒接着问:“那朕该如何回复阿凛哥呢?”
姜姒默了半晌,姜寒当她是要拒绝,毕竟阿姐自小就同阿凛哥不对付。
可眼见着姜姒的唇微微扬起,她低头喝了口甜汤,又命丹青给姜寒盛一碗。
姜寒尝了一口,果然是甜的发腻,也只有姑娘家会喜欢。
见他放下勺子,姜姒轻嗤一声。
平日她给谢凛盛甜汤时,谢凛就算不愿,也都是皱着眉喝完的。
怎的姜寒就喝不得了?
好在姜姒也没逼着他喝,只是放下碗碟,傲娇道:“世子爷英俊矜贵,又是国之栋梁,身份尊贵,除了他自是没人配得上本宫。”
姜寒唇角轻撇。
从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过姜寒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对姜姒和谢凛的婚事自然乐见其成,当晚回宫便拟了旨。
姜丹启程的日子定在四月底,姜寒的意思是让她同蒙古使臣一块儿离京。
故而姜丹临行前一晚,姜寒在太极殿设宴,送别福康郡主。
丽太妃的脸色并不好,可王家施压,丽太妃在权衡利弊下,终是决定让姜丹下降蒙古。
王家后辈平庸,没几个出色的,而她膝下并无皇子,便没了倚仗。唯有一个公主,除去镇国公府,放眼整个盛京,姜丹不论嫁给谁都不会对王家有明显的助益。
姜丹去和亲,姜寒往后做事前总会仔细思量一番,不至于对他们王家太过苛待。
丽太妃眼眶泛红,姜丹更是没了往日的气焰,冷冰冰的坐着,如同牵线木偶般。
今日是家宴,并未邀请群臣,可席间的氛围却是格外古怪。
众人各怀鬼胎,自顾自进膳。
姜姒没管姜丹,径自尝了口眼前的松鼠鳜鱼,皱眉道:“不够甜。”
姜贞凑过去,也捻了一箸,尝过后道:“没有啊,已经很甜了,阿姐也太嗜甜了。”
姜寒睨了姜姒一眼,揶揄道:“朕记着前晌赏了篮蜜桃给阿凛哥,阿凛哥最是厌甜,怕是也进了阿姐的肚子罢?”
众人捂唇,眼神纷纷落在姜姒身上。
姜姒愣怔,放下木箸,挑眉道:“本宫不吃总成了罢?”
以姜寒为首的几人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姜姒想起前日里那篮蜜桃,忍不住面上一讪。
谢凛自是不喜甜果的,偏生姜姒喜欢逼着他吃。
那蜜桃果甜汁水多,一口咬下去蜜汁满溢,没一会儿功夫就浸湿了姜姒的纱衣和襦裙。春日的衣裳本就单薄,薄烟纱吃不住水,黏黏腻腻的汁水尽数落下,惹得姜姒前襟都透了。
谢凛眸光微沉,偏过头轻声道:“公主吃罢。”
姜姒还没察觉,非要凑过去喂他。
诃子裙是抹胸样式,姜姒躬身前倾,胸前鼓鼓囊囊的,丰盈玉润,白皙透亮。
谢凛眸底泛红,姜姒还要问他,“甜不甜?”
见他愣怔,姜姒贴过去,“问你话呢,甜不甜?你喜不喜欢呀?”
谢凛忍不住闭了闭眼,舌尖抵过后槽牙。
这姑娘,是生来克他的罢?
谢凛抓过她的手臂,吮上她的红唇,从她的唇齿间吸取着蜜桃留下的香甜味,搅弄着汁水,再用力一吸,口中满是甜味。
他慢慢松开,抚过姜姒的唇瓣,轻声道:“甜的。”
姜姒被他惹得心如擂鼓,一时乱了神。
两人就一篮蜜桃,玩了一整晚。
姜姒抽身,脸上不自觉浮起一阵红晕。
姜丹望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心头的恨意肆蔓。她丢下木箸,敲在碗碟之上,发出清脆声响,将众人吓了一跳。
姜丹睨了眼一旁的丽太妃,终是什么都没说,只冷声道:“明日一早便要启程,我先告退了。”
姜丹离席,丽太妃自然也没了寒暄的心情,跟着她走了。
这是她们母女相处的最后一晚,众人心中亦是明了,姜寒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姜丹母女走后,太极殿的氛围却融洽起来。
宴席进到一半,边关传来急报,姜寒便被内侍唤走,道是几位大人都到了,等着他议事。
姜姒小日子过了,人也跟着舒爽。结束时,小姑娘已然有些醉意,微靠在姜贞身上。
第167页
姜贞笑道:“阿姐醉了,今日便回清漪殿罢。”
姜姒点头,再坐马车出宫,恐怕颠回去都要吐了。今日月朗风清,她便同姜贞一块儿步行回宫。
姜贞偏头看姜姒,忍不住轻声道:“真羡慕阿姐,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而她和容瑾,还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姜姒略带醉意的双眸望着天色,刚想开口,却见回廊下站着两道身影,一个站在灯下,另一个隐在暗处。
此处并非回清漪殿的必经之路,只不过回廊上扎着灯笼,灯笼纸上点缀得格外多彩,姜姒几个公主都喜欢走这儿。
谁知道今晚竟还能撞着这一出呢。
姜贞见她脚步倏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两人不是谢凛和姜丹还有谁?
只见姜姒双眸的悦色逐渐褪去,她们站得远,并不能听见两人在说什么,但能看到姜丹正抹着泪,抬头朝谢凛哭诉。
姜贞不敢出声,肉眼可见姜姒身上厉色浮起,她拉了拉姜姒的袖子。
“阿姐……”
要不她们上去看看?
可姜姒没动,等姜贞再一次朝那头看,却是看到姜丹倏地抱住谢凛,双手搂住他的腰,埋进了他的胸膛。
姜贞倒吸一口气。
她再次偏头朝姜姒望,只听到姜姒轻嗤一声,旋即转身就走。
“……”
姜贞忙不迭跟上,可仍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谢凛已然把姜丹推开,眼底尽是疏离与冷漠,那双黑眸冷得吓人,令她望而却步。
姜贞见姜姒脸色阴沉,连忙安慰道:“阿姐,我看到谢大人把五姐推开了的。”
“呵。”姜姒讽刺一笑,没应声。
“五姐明日就启程蒙古了,她应当就是同谢大人告个别的。”
告别?
告别需要抱在一起吗?
更何况,谢凛看上去有那么闲吗?
竟有时间看姜丹哭?那是不是盛京城往后只要是喜欢他的女人哭,都得他去安慰啊!
姜贞顿时觉得自己越说越错,索性不敢再出声。
二人绕过回廊亭角,姜姒同姜贞并非同路,便在此处分别,姜姒径直回了清漪殿。
姜贞望着姜姒的背影,见她浑身竖着刺,转头吩咐道:“你去找下谢大人,让她务必去趟清漪殿。”
身后宫女应声,连忙跑开了。
清漪殿并没有因为姜姒另立公主府而荒废,反倒是维持着她走时的本样,打扫的一尘不染。
小姑娘进了寝室,卸下朱钗耳铛,便吩咐丹青备水沐浴,旋即走到净室。
很快水声响起,姜姒趴在池边,脑海中不停回忆起方才姜丹抱住谢凛的画面,她咬咬牙,忍不住拍了拍水面。
水面扬起水波,溅了满地,连着不远处的丹青也遭了殃。
谢凛进来时,就见薄雾缭绕,白皙纤细的身影浸在池中,而一旁随侍的丹青发髻衣衫潮湿,且一动不敢动。
男人脚步沉沉,姜姒倏然回头,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就站在屏风后。
她冷声道:“出去。”
谢凛没应声,只偏头瞥了丹青一眼,沉声道:“你先出去罢。”
丹青会意,正欲退下,岂料姜姒忙不迭喊道:“不准走,将他赶出去,谁允许他近来的?”
丹青一时左右为难。
天呐。
公主和谢大人置气,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
谢凛朝她使了个眼色,丹青咬咬牙,径直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阖上。
姜姒气得双眸睁圆,眼瞧着男人的身影来到池边,她双手捧起浴水,猛地朝谢凛泼去。
“滚出去,不准进来。”
须臾,男人官服尽湿,连着墨发和俊脸上皆是水。他黑眸幽邃,睨着姜姒那张倾城的容颜,敛下眸子,轻扬起头,单手解着前襟纽扣。
姜姒皱眉,动作一顿,“你脱衣服做什么?”
谢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勾起唇一字一句道:“公主既然不愿起来听臣解释,那么臣来陪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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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病了◎
浮于水面上的雾气缭绕,隐隐还裹挟着帝姬的怒气。
姜姒美目流转,快速起身,水流顺着少女的胴体而下激起微波,发出唰唰声,落于池岸边。
姜姒迅速从紫檀屏风上取下中衣,披上身,她浑身湿漉漉的,却是遮得一丝不透。
男人抬眸,见姜姒果真起身,手上动作微顿,同她四目相对。
小姑娘俨然一副“你解释,我听着”的表情,她双手抱胸,偏过头,不再看他。
谢凛无声轻叹,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福康公主来向臣道别,是臣该死,才会一时反应不及。”
谢凛从朝阳殿而出,正准备上清漪殿,谁知半路就遇上了姜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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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丹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蒙古,说是有几句话要同他说。谢凛打小受过良好的君子教养,纵使他心中再不愿意,面上也没显露丝毫。
只是不论姜丹说什么,他的心思早落在姜姒身上,一时游离,哪能听得进姜丹的话。
便是因着这样,他才没来得及避开她的动作。
幸好姜贞命人来报信,小姑娘全瞧见了,他自知理亏,也知道姜姒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才马不停蹄往清漪殿赶。
姜姒冷哼声,“本宫瞧你很受的起。”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谢凛眉眼微沉,上前两步绕过壁池,把姜姒抱入怀中,轻声道:“是我不对,公主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这样同我说话,成吗?”
姜姒推开他,“别以为你解释两句本宫就能消气。”
“谢凛,你脏了!”
“既然脏了,本宫要不要你,且还两说呢!”
她的男人,容不得旁人觊觎,更容不得旁人碰他一根手指头。
姜姒向来霸道,更别提是自己心爱的人了,姜丹同谢凛多说两句话,她都觉得不舒服。
谢凛低垂着眼,“公主不要臣,那臣怎么办?”
“纵使本宫不要你,你我的婚事乃御赐,你就别想着还能娶旁人。”
姜姒说着瞥了眼一旁的汤池,“既然脏了,本宫赏你机会,你便好好下去洗洗。”
小姑娘说着就开始解谢凛的腰封,而后是前襟纽扣,她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他的官服褪下。
男人身型健壮,宽肩窄腰的,俨然将那点儿男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眼下姜姒胸腔积满怒意,谢凛的衣衫尽数褪去,姜姒便把它们扔进浴池。
而后再猛地把男人推到了池子里。
男人入水,泛起巨大水花。
“公主……”谢凛抹了抹俊脸上的水,一时哭笑不得。
姜姒睁圆双眸,冷声道:“洗干净了,若你染上一丁点旁的味道,本宫要你好看。”
说完便退了出去。
她自然知道谢凛对姜丹没有别的心思,也知道姜丹下降蒙古,其中必定有男人的手笔。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小公主生来霸道,她不允许任何人近他的身,因为谢凛全身上下都是她的,他是她的驸马。
姜姒换了身中衣,躺在拔步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净室里头水声渐停,小姑娘转过身,背朝外,旋即传来谢凛沉稳的脚步声。
只听见丹青上前问道:“奴婢替世子爷把衣裳拿去烘干罢?”
谢凛沉声回了句:“不用了。”
姜姒想起他的衣裳全被自己扔进了池子里,眼下他定是狼狈至极。
她倏地闭上眼,没打算搭理他。
谢凛望着姜姒的背影,缓缓来到床榻边,他蹲下,因穿着湿衣,男人的身子没落在床榻上,只沉沉望着姜姒。
耳边一声轻叹。
“都是臣的错,公主生气是应当的。倘若公主不愿嫁,臣便去法缘寺,出家也好,青灯古佛,孤苦一生。”
“……”姜姒撇唇。
谢凛自顾自继续道:“姜姒,除了你,我不会再娶旁人。”
他的嗓音低沉,贴在姜姒的耳边,低声承诺着。
“我谢凛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休想逃。”
“……”
姜姒仍旧不愿开口。
谢凛伸手,指尖勾了勾她的发丝,缠绕几下。
“遇到你,我认输。只动气伤身,若公主实在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别憋着,嗯?”
虽然看不见谢凛的脸,可姜姒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无奈,和隐隐的缱绻之意。
没等来她应声,又是半晌过去,后头陡然没了声儿。
姜姒悄悄转了转身子,谁知刚转到一半,眼前一道黑影袭来。
小姑娘下意识闭上眼,旋即感受到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有些湿气,是谢凛的味道和温度。
姜姒身子颤了颤,紧紧闭着双眼。
“睡罢,晚安。”他的气息很轻,隐隐盘旋在耳侧。
谢凛直起身,眼神柔软地睨她。
眼下时辰已晚,姜姒的气一时半会儿消不掉,男人愿意给她时间,多哄两日又何妨?
谢凛说完便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寝室门阖上的声音,姜姒躺了半晌终是直起身,朝他离去的方向望。
只见床榻边、寝室地上,皆留下水渍,一直延伸到了寝室门口。
姜姒唤了声丹青,“他走了吗?”
丹青点头,“世子爷说朝阳殿那儿还有政事要理,便先走了。”
姜姒躺回去,撅了撅唇,一时也不知是在和谢凛生气,还是和自己生气。
好像他在这儿她也生气,他不在这儿她也生气。
姜姒觉得自己真的病得不轻了。
丹青瞥了眼姜姒的脸,小声道:“世子爷是穿着湿衣裳走的,眼下虽已入春,夜晚仍是寒凉,吹了风怕是要染上风寒……”
姜姒把头蒙进被褥,轻嘁一声,“那也是他活该。”
翌日早朝,谢凛告了假。
在朝阳殿忙了半宿,穿着湿衣裳,夜半回到府中只觉头疼不止。
睡了没几个时辰再起身,更是浑身酸痛,竟难得发起了寒热。
他身子向来康健,极少生病,可身子骨再好的人,贴身的衣裳穿得时辰久了,难免扛不住。
第169页
裴氏有些无语,唤了府医来瞧,府医诊断为寒气入体,心下郁结不畅引起的。
裴氏闻言撇了撇唇,再看一眼谢凛的脸色,冷声道:“你与公主闹脾气了?”
“没有。”男人的声音沙哑,吃力地吐出两个字,嗓子眼动一动都疼。
没有个鬼。
那脸上都写着呢。
裴氏:“阿娘不管你们闹什么别扭,总之你得把人给我哄好了,这好不容易骗来的媳妇儿,还没进门就闹脾气,像什么样子?”
裴氏这话属实打谢凛的脸。
男人脸色沉了沉,裴氏没再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且说这头的姜姒,小姑娘一早出宫回到公主府,就得了信儿,说是世子爷病倒了。
姜姒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仍旧淡漠,道了句:“知道了,随他去。”
话虽如此,连着一天姜姒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镇国公府的秋嬷嬷上门,内侍将人引进了门。
秋嬷嬷:“公主,老奴叨扰了。”
“嬷嬷怎的亲自来了?可是夫人有何事?”
秋嬷嬷是裴氏身侧的忠仆,既然来了公主府,自是裴氏有何吩咐。
秋嬷嬷讪笑一声,上前道:“夫人听说世子爷惹了公主不快,狠狠斥了世子爷一顿,本想说让公主定不能轻饶了他,可谁知,谁知世子爷竟病倒了。”
姜姒手持剪子,正在修剪花枝,她手下咔擦一声,花梗顿时掉了大半,她这才回神。
“要紧吗?”当着秋嬷嬷的面,姜姒总不好落了裴氏的面子,却也是极为冷淡地问了一声。
“说是风寒,府医抓了药,可世子爷却不肯喝,夫人没了法子,只得让老奴来请公主去瞧瞧。”
姜姒心中冷笑一声。
这苦肉计,是专门为她设的吧?还要劳裴氏替他操心,还真是能耐了。
姜姒放下剪子,“本宫也不是大夫,恐怕帮不了他。”
裴氏猜到姜姒性子倔,不一定肯去,便教秋嬷嬷要软着哄。公主心软,绝非真的不在意谢凛。
“世子爷要强,可再强那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世子爷最在意的便是公主,若公主能说上一句……”
姜姒虽然生气,可听到谢凛病下了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心焦。
平日里男人总是表现的强势霸道,对所有事都处理的游刃有余,可人并非铜墙铁壁。
更何况他病倒,说到底还是出自她的手笔。
故而姜姒没再为难秋嬷嬷,去寝室换了身常服,便往镇国公府去。
到了国公府,并未碰上裴氏。姜姒跟着带路的小厮,径直到了谢凛的院子。
小厮停在屋门口,请姜姒进去,旋即就退下了。
姜姒舒了口气,伸手推开门。屋内点着香,但隐隐还是有股陌生的药味。
男人躺在床上,轻轻动了动,嗓音沙哑道:“送来的折子放到书房即可,我一会儿便去处理。”
谢凛背对着门,以为是谭礼,连眼睛都没睁开,沉声道。
姜姒闻言轻哂,“谢大人果真是好臣子,生病了还不忘处理公务。本宫瞧你好得很,既如此,本宫走了。”
小姑娘傲娇着,诚然是觉得他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病的嗓子都变了声儿,还有心思想朝堂之事。
谢凛愣了愣,没料到来人是姜姒,他翻转身子下床,一把拉住姜姒欲离开的身子。
“别走……”
他掌心滚烫,握着姜姒的手腕,热量传递给小姑娘,着实令姜姒的心动摇了。
男人上前伸手抱住她,俊脸埋在她脖颈处,轻轻摩挲着。“公主不生气了?”
姜姒推开他,“是你母亲说你不肯喝药,本宫就是来看看你什么时候熬不住。”
谢凛低笑声,“我死了公主怎么办?”
“你死了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正你都脏了,本宫还能再去寻更好的驸马。”
谢凛闷声道:“公主让臣洗干净,臣洗了。可如今不止洗了,还洗病了……公主若觉得不够,臣再去洗就是。”
“……”
姜姒觉得他当真是疯了。
“回去躺好。”
“是。”
男人难得乖巧听话,重新躺到了床上,只一双黑眸灼灼,紧紧盯着姜姒。
矮几上搁着瓷碗,汤药已经全然没了热气,只留下一点余温。
其实倒也没裴氏说的那么夸张,全然是她瞎说的。谢凛怎可能不喝药,为的只是把姜姒骗来而已。
姜姒拿起瓷碗,递给谢凛。“喝罢。”
谢凛垂眸,想着索性把裴氏安给他的“罪名”贯彻到底。
“没力气,公主喂我可好?”
谢凛有一双桃花眼,平日里不苟言笑时瞧着淡漠冰冷,一旦示弱起来,里头含着无数细碎的光,无形将人吸引进那双幽邃的黑眸中。
姜姒却是莞尔一笑,旋即就见她眸光一沉,毫不留情将瓷碗送到谢凛手上。
“你是手断了吗,自己喝。”
“……”
作者有话说:
女鹅: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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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页
【公主:本宫可不惯着你】
【喜欢这样占有欲强的公主哈哈哈不然再纳俩面首吧?】
完
第81章
◎阿凛哥哥◎
谢凛靠在软枕上,眸光紧紧盯着姜姒,须臾,他轻笑声,从她手中接过瓷碗,一饮而尽。
姜姒偏过头,谢凛的屋子同他的人一样,简约清冷,所置陈列并不多,却样样奢贵。
男人将瓷碗搁在一旁,轻轻皱了皱眉。
姜姒挑眉,“怎么?谢大人难不成也怕苦么?”
“不敢。”
姜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他,“谢大人既无事,本宫便走了。”
小姑娘这般说着,岂料被谢凛伸手一拉,身子旋即就落在他怀里。
姜姒作势挣扎了几下,却被男人死死按住。
谢凛垂眸,轻声道:“公主给臣判了刑,总要告诉臣,这刑罚的限期到几时?”
姜姒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多少有些心有不忍,闷声道:“那还是得看你表现。”
姜丹于今日一早已启程,姜姒再揪着此事不放,并无多大意义。她不过是想让谢凛知道,自己不舒服罢了。
可向来矜贵的世子爷也低声下气了几回,姜姒不是真的蛮横不讲道理,只是一时还拉不下脸面。
谢凛耐心十足,搂紧她的细腰,“臣定好好表现。”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句很正经的话,落到谢凛嘴里姜姒总能听出几番别的滋味来,小姑娘伸手捏了捏他的腰。
“谢凛,你别弄我,痒……”
男人的气息和手掌都是滚烫的,落在姜姒肌肤上格外明显。姜姒动了动身子,躲开他的触碰。
谢凛沉沉地舒了口气,有几分不舍地松开怀里的人。风寒易传染,姜姒身子骨本就娇弱,男人克制着同她保持距离。
姜姒理了理发丝,退开两步,清了清嗓子。
“本宫还没原谅你呢,你最好少想那些事。”
谢凛失笑,重新躺了下来,目光灼灼道:“公主说的是。”
姜姒到底没在镇国公府久留,虽说陛下赐了婚,可二人还未礼成,此举于礼不合。
回府的马车上,姜姒闭眼假寐。
马车缓缓而行,她想起谢凛方才略显苍白的俊颜,到底还是没忍住,偏头朝丹青道:
“差御医去瞧瞧罢,别真落下什么病根来。”
姜姒性子要强,惯是个心口不一的,明明是担心人家,偏生忍住不说。
丹青闻言笑了声,“公主还是舍不得世子爷。”
姜姒陡然睁眸,别扭地将眸光瞥向车帘外,清了清嗓子道:“本宫才不是,只是怕他身子不愈,过了病气给本宫。”
丹青:“是,只不过奴婢瞧世子爷身强体壮,不日同公主成婚,镇国公府怕是很快就要添丁了。”
姜姒面上一赧,下意识嗔了丹青一眼。
都是自己惯的,这小宫婢竟是不害臊的什么话都敢同自己说了。
谢凛的身子如何,姜姒最是清楚。更何况以二人行房事的频率,丹青说的也并无不对。
姜姒脑海里浮现出男人那张俊脸,忍不住想象日后他们的孩子,定也是极好看的。小姑娘下意识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向来是不喜孩童的,可若怀的是谢凛的孩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姜姒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
她都在想什么啊?
她可是还没原谅他呢。
姜姒挺直腰杆,斜睨了丹青一眼,正色道:“胡说什么?谢凛敢惹本宫不高兴,就算是陛下赐婚,这婚事本宫想毁亦是能毁了的。”
“本宫还没再招三两个面首来哄我高兴呢,就算如此,他谢凛也说不得。”
丹青瞧着姜姒嘴硬的模样,憋笑应是。
姜姒这番话属实只是在丹青跟前随口一说,却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公主府宫婢内侍不少,能近身伺候姜姒的也没几个。宫婢自然落在丹青几个头上,内侍的竞选就尤为激烈了。
宫里头训的这些个内侍,各个油嘴滑舌,惯会来事儿的。经常有人为哄主子开心,全然没有底线。
公主府亦有这样的人。
两个随侍在姜姒身边的小内侍听到了公主在马车上说的“胡话”,便记到了心里。
翌日,公主府再次门庭若市起来,只是这回并不似先前那般大张旗鼓。了解内情的人都道,是公主又在广招面首了。
百姓们躲在公主府旁的窄巷里,小声谈论着。
“这公主不才同镇国公世子定了亲,这才几日,怎就又招起面首来了?”
“公主乃帝姬,招面首又有何稀奇的?自古公主皆是如此,更何况这位出身尊贵的嫡公主。”
“哎,当真是可惜了镇国公世子爷,好好一个俊俏郎君,这辈子只得俯首称臣了。”
“谁说不是呢。”
姜姒这两日在府中,自然也嗅到几分不寻常。只她没上心,谁知这日殿前竟有几道身影络绎不绝,在她跟前晃。
小姑娘蹙眉,偏头问丹青:“殿前何人张望?”
丹青正想同姜姒禀报这事儿,她瞥了眼站在外头的两名内侍,轻声同姜姒耳语一番。
姜姒愣了愣,“本宫何时说过要重招面首了?”
“奴婢也不知,许是那日公主在马车上同奴婢说的戏言,被这些个奴才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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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动静大,此番重新甄选、掌眼,连着好几日,自然早就传到了街头巷尾,指不定镇国公府也收到了风声。
姜姒怒不可遏。
这帮奴才,为了媚上全然不顾她的名声,竟敢私自传令招宠。
小姑娘美目清冷,“让他们滚进来。”
候在殿外多时的两名内侍伸长了脖子,就等着邀功呢。
这两日他们废寝忘食,替公主甄选私宠。没了镇国公府的干预,此番格外顺利。经过复试的几位男子皆是才貌双全,定能博得公主一笑。
二人信心满满,见丹青走了出来,立马笑脸相迎。
“丹青姑姑,可是公主召唤?”
丹青点头,冷声道:“公主命你二人进殿。”
二人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唤来此番经过复试的四个男子,一同进了殿。
姜姒美目微睁,便瞧见那两名内侍引了几人进殿,旋即跪在自己跟前。
“奴才请公主安。”
姜姒慵懒回道:“听说你二人在替本宫甄选面首?”
两人点头如捣蒜,立马接了话头,“为公主分忧,乃奴才们的本分。公主且放心,这回奴才们甄别的人选定能令公主满意。”
“公主不若掌下眼?”
姜姒轻嘁一声,冷声道:“抬起头来。”
跪在两名内侍身后的四个男子缓缓抬头,姜姒垂眸挨个看了眼,话倒是没胡说,这四人同上回的那些全然没得比,各个眉清目秀,各有各的特色。
“你们俩挺会办差。”
姜姒勾起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她眸光重新落在二人身上。
承了公主的夸赞,两人一时欣喜若狂,暗自叹道这步棋是赌对了。只要得了姜姒的青睐,升官发财便是早晚的事。
“公主谬赞,奴才不敢当。”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姜姒只觉蠢,冷哼一声,刚要发作,谁知殿外便传来一道熟悉又沉稳的脚步声。
姜姒猛地抬起眼,还没瞧见人,只听到“嗖”得一声,一把短剑直直朝着殿中而来。短剑打着旋儿,擦过四个面首,终是落在前头的两个内侍手上。
旋即,便听得两道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血光四溅,两截断指应声落地,就掉在不远处。
姜姒红唇微张,再抬眸,只见谢凛铁青着脸,手持长剑,步伐倏沉地跨进殿。
公主府门房的内侍跟在他身后,想拦又不敢拦,满脸惊恐地盯着姜姒,眼底尽是求助。
姜姒下意识起身。
谢凛没看她,只垂眸望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四个面首。男人躬身,刀剑折射出白光,隐隐划过殿宇上方。
他将剑头抵在其中一人的下颌处,微微轻抬,轻笑声:“想同我共侍公主?”
那人抖如筛糠,忙不迭摇头,“没有,不是的……”
谢凛笑意尽散,他缓缓直起身,面如阎王,阴沉森冷。从袖中取出绢帕,擦拭着冰冷的剑身,冷声道:“还不滚?”
须臾,殿内众人滚的,爬的,很快都逃了出去。
丹青愣在一旁,她盯着谢凛的脸,在想要不要同世子爷解释一番。岂料见谢凛朝她望了过来,不发一言。
丹青想开口,谁知谢凛丢下剑,快步走向姜姒,一把将她扛到了肩头,往寝室而去。
男人怒气冲冲,忍不住偏头吼了句:“全都滚出去!”
丹青再也不敢多瞧,忙不迭退下,顺势替他们掩好殿门。
姜姒趴在谢凛肩头,男人身上的气息阴沉冷冽,是与平日里浑然不同的霸道,小姑娘有些怯。
“谢凛,你先放我下来……”
男人哪里肯应,三两步就来到床榻边,毫不留情地把姜姒丢了上去。
姜姒想起身,谢凛居高临下地睥睨她,长腿一抵,又重新将她抵了回去。
姜姒有些恼,皱眉道:“谢凛!”
他不讲道理!
谢凛伸手解开腰封,顺势甩在一旁,他倾身,同她四目相对,男人眼中盛着薄怒,是姜姒从未见过的。
“姜姒,是不是我一直太惯着你了?嗯?”
姜姒摇了摇头,莫名有些慌,她轻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凛低垂着眉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漫不经心的,一颗颗解着前襟的纽扣。
“我宠着你,你呢?还想宠旁人?”
谢凛身量高,肤色冷白,身上的肌理一寸寸,皆是姜姒喜欢的模样。
小姑娘盯着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两个狗奴才自作主张,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我没有……”
姜姒话音刚落,她贴身的小衣便被男人解开,随手扔于床榻之下。
谢凛略显冰凉的身子贴了上来,以吻封唇。男人吻得凶狠霸道,丝毫不给姜姒抵抗的机会。
唇齿间有些许药香味,混合着姜姒口中的味道,相互吮吸交换,二人做尽了极致亲密的事,可一个含着薄怒一个被迫承受着。
谢凛跪在床榻上,姜姒坐着,二人身量差的多,姜姒双手撑在身后,这才能勉强承受住他的力道。
可谢凛仍觉得不够,他双手捧上姜姒的脸,将她的脸颊捧高,尽数献到了自己面前。
姜姒只觉被他吻得窒息,她的脑袋朝后仰,她退一寸,男人便也跟了过来。一进一退间,他的薄唇微微退开,姜姒好不容易吸了一口气,刚要喘气,男人又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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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含着他温热的气息,浑身都软了,轻轻唔了一声,方便了谢凛的探入,她的香甜全部被他夺了过去。
二人对对方的身体都了如指掌,不知是谁起了头,细雨划过罅隙,重新滋生蔓延出新鲜的嫩芽来。
姜姒皱眉,低叫了声,断断续续道:“谢凛,你听我,听我解释,不是我下的旨……”
男人双眸泛起红血丝,咬牙道:
“公主当真想过河拆桥吗?”
姜姒忙不迭摇头。
这个时候,她哪里敢说一个字,双手环上男人的双肩,轻咬着唇。
可她愈是这般,势必就要承受的更多。
在她闭眼的时候,她不知道谢凛便是这样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将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也是他为之疯狂的佐证。
“你别这样……”
“公主的驸马是谁?”
姜姒揪起指尖,偏过头,脸上酡红滚烫,却不得不败下阵来。“是你……”
“是你的阿凛哥哥。”
男人沉声纠正。
姜姒脸颊烧出一片红霞,再也听不到旁的,耳边不停盘旋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风雨摇曳,姜姒再也受不住,软软的,轻声唤了句:
“阿凛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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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82章
◎九曲鸳鸯酒壶◎
公主府外狂风肆虐,唯有殿内烛火通明。床榻边衣衫落了满地,从床尾延伸到了紫檀屏风前。
娇弱的花儿不堪一折,花蕊绽放,尽数沾满雨露,没了躲避之地,只得昂首将其吸收。
姜姒两手没了自由,什么都抓不住,最终只能任由男人握住。
小姑娘偏过头,只见红烛摇曳,晃得她晕沉沉。
春雨缠绵,淅淅沥沥下着,不知何时才彻底停歇下来。
姜姒趴在软枕上,红唇微张,轻轻喘着气。衾被搭在她的脊背上,露出漂亮白皙的蝴蝶骨。
有几缕发丝粘在脖颈,男人贴身上前替她拂过,指尖稍一用力,带起姜姒的头颅,掌控在掌心。
“谢凛,你别弄我头发。”
谢凛轻笑一声,缓缓松开,将她的墨发拢至一侧,这才露出颈后的大片红印。
姜姒瞧不见,若她看到,定是要找谢凛算账的。
她脸颊酡红,余光瞥着身后谢凛的动作,一个激灵往床榻里头挪去。
男人扑了个空,抬眸朝她望去。
姜姒咬着唇,十指抓过被褥挡至双肩处,摇头嗔道:“不要了,我好困……”
红烛就快要燃尽,谢凛沉哂,这才歇了心思道:“臣抱公主去洗?”
姜姒再次摇头。
只觉谢凛实在是衣冠禽兽。
人前人后两副做派。
方才还满口胡言,眼下倒是一口一个臣的。
他究竟什么时候把自己当个臣子了?
“不用你帮我,你下去穿衣裳……”
谢凛深深地睨了她一眼,知道她别扭,便依言起身,拾起地上的中衣穿好。
姜姒见他背对着自己,忙不迭抓起床尾的小衣和中衣,套上身。
小姑娘偏身下床,甫一起身,脚下倏软差点儿没栽在地上。男人眼疾手快地搂上她的细腰,这才将她顺势带起。
姜姒的脸更红了,男人轻笑一声,却遭来她的嗔怒。
“笑什么,你这个罪魁祸首。”
姜姒推开她,朝净室跑去。
丹青早早备了水,因着姜姒筋疲力尽,只得任由丹青替她清理。待丹青再抬眸,姜姒已然趴在池边睡了过去。
她轻叹声。
放眼望去,公主浑身上下皆是指印,这得多……
公主向来体弱,平日里磕着碰着的,都需多日才能恢复,这满身的红印,怕是又得许久才能消退。
丹青正思索着是否要唤醒姜姒,身后的移门被拉开,只见谢凛走了进来。
“世子爷……”丹青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连忙行礼。
男人神情餍足,脸色已不似方才那般难看。他眸光落在姜姒身上,轻应一声。
“公主睡着了。”丹青观察着谢凛的神色,接着大着胆子道:“世子爷,今日之事,并非公主之意,实是府中的奴才不懂事,才会引来误会。”
谢凛伸手把姜姒从池子里抱了出来,用巾帕轻轻擦干。他的动作轻柔,姜姒稍皱下眉,男人便下意识收回手。
整当干净,才听到谢凛“嗯”了声,“下去休息罢,不用守着了。”
“是。”
丹青眼瞧着谢凛把姜姒抱起,步伐沉沉地朝外走。男人的双眸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怀中的人,那双黑眸泛着暖意,尽是温柔。
俨然一副捧在掌心怕化了的模样。
丹青轻笑声,当真是她忧虑过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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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还未亮,谢凛便悄然松开怀中的人。他起身穿衣,刚要下榻,姜姒一个翻身,没了身旁温暖的怀抱,小姑娘睁了睁眼。
见到眼前的身影,姜姒的嗓子有些哑,轻声道:“你要走了吗?”
谢凛转身,睨了眼她绝美的脸颊,俯下身子吻了吻姜姒的额头。
“还早,再睡会儿。”
姜姒迷迷糊糊的,伸手要抱他。
“这么早你去哪儿呀,别走了。”
谢凛失笑:“五更了,再不走臣要迟了。”
“不要,你哄我睡……昨晚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累,你要负责!”
小姑娘胡搅蛮缠起来,揪着谢凛的衣领,不肯放他走。
男人没法子,将她抱起,搂进怀中轻哄。
直到姜姒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谢凛才轻轻将她放下,起身忙不迭离开了公主府。
众臣今日破天荒地瞧见这位终日谨慎淡定的首辅,竟也难得误了时辰。
朝会间,刑部提交了周慎一案的所有卷宗,包括周太后作为人证的口供。最终定于五日后,对周慎处以极刑。
云阳侯趁着夜色踏入长春宫时,周太后已备下酒菜,只等着他来。
见他进殿,周太后起身,笑道:“大哥来了。”
云阳侯斜睨她,没应,只勾唇讥笑,“臣上回同太后说的,不知太后考虑的如何?眼下留给你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距离行刑之日只剩五天了。
周太后却是莞尔一笑,轻声道:“阿慎是我侄子,我怎可能真弃他于不顾呢?大哥快坐罢。”
云阳侯闻言轻哼一声,掀袍而坐。
周太后备了几道云阳侯平日里喜欢的小菜,夹了一箸给他。
“大哥尝尝,这是我特意命人为你准备的,自打我入宫,咱们兄妹俩已是许久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云阳侯执起木箸,呵了声,“妹妹进宫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里还能想起我这个无用之人呢?”
“大哥怎这样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家,为了云阳侯府啊。”
云阳侯懒得同她争执这些,今日来他也只是想给周太后下最后的通牒,只要周慎行刑,那么她的这些个丑事便不要指望自己替她兜着了。
周太后睨了眼他的神色,轻笑声,“既然大哥这样说,皆是我的不是了。”
她伸手拿起一旁的酒杯,替云阳侯斟了一杯,接着又给自己满上。她执起酒杯,朝云阳侯道:“我敬大哥一杯,全当是给大哥赔罪。”
云阳侯浑浊的眸子漫不经心地落在跟前的酒杯上。
周太后眉梢一跳,见云阳侯不动,面不改色地挑眉。
“怎么了吗?”
云阳侯收回目光,朝她看来,那双眼一瞬不瞬的,像是要将周太后看穿。
周太后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殿内寂静了半晌,气氛莫名诡异,还是云阳侯先挪开眼,笑着抬起酒杯,放到鼻尖闻了闻。
他抬眸瞥了周太后一眼,旋即道:“好酒!”
周太后笑意更甚,“大哥来,自然是备了最好的,大哥尝尝?若你喜欢,我命人送些去你府上。”
“甚好。”
云阳侯说着,便将酒杯往唇边送。周太后盯着他,没出声。
眼瞧着云阳侯张嘴,一刹间又退开些,他朝周太后道:“不是要敬我,太后怎的不喝呢?”
周太后闻言轻笑声,“自然是喝的。”
说着她一饮而尽,举起酒杯朝云阳侯倒了倒。
云阳侯神色如常,就着周太后的眼神再次端起酒杯,直到他的唇落于杯沿之上,只见他倏然抬眸,紧紧盯着周太后。
酒杯“啪”得一声落于桌案之上,激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声响,却是把周太后吓了一跳。
周太后讪笑,“大哥怎的不喝了?”
云阳侯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他抚平唇角,面露寒光,捏着酒杯的手泛起青筋,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周太后。
“曾几何时,太后也拿宫里头这些拙劣的伎俩来对付我了?”
周太后笑意一僵,“大哥这是何意?”
云阳侯轻呵声,指了指周太后手边的酒壶,冷声道:“太后身居后宫时日长了,日子过的舒坦了,便以为旁人都不懂这九曲鸳鸯壶的妙处。”
周太后手轻颤,“大哥在说什么?”
云阳侯嗤笑声,伸手拿起她手边的酒壶,拇指摁在壶顶。
“这小小的玄机或许能瞒得过旁人,太后当真以为能骗得了我吗?此钮一按,眼下我杯中酒怕早已是你提前备好的毒酒了罢。”
周太后眉眼逐渐冷了下来,紧抿着红唇。
“昭云,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亲大哥!”云阳侯冷声道。
这厢周太后却是轻笑声,她的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兄妹情深,眼下尽是讽意。
“亲大哥?大哥当真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云阳侯微愣,“你,你……”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周太后喝了口酒,“我不过是你们云阳侯抱来固宠的工具罢了,只因着云阳侯府无嫡女,你们便去随意寻一个,从小培养长大,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将她送进宫,送上龙床。”
周太后眼神清明,盯着云阳侯,“你们又何时真的将我当做亲人,你们要的不过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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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侯没接话,只缓缓起身,冷声道:“眼下你做了太后,便想将自己摘干净了,那怕是不能够。”
“只要你一日坐在高位,便要为我云阳侯府筹谋,昭云,你逃不掉的。”
周太后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却是掉下了眼泪,她抬眸望着云阳侯,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大哥”。
这就是她所谓的家人,着实可笑。
周太后起身,望了眼自以为是的云阳侯,直言道:“大哥莫不是以为我只备了酒水罢?”
云阳侯双眸微睁,瞥了眼殿外,他警惕性强,立马转头望向周太后。
“周昭云,算你狠。”
他话音刚落,长春宫正殿悬梁上便落下了几道黑影,他们各个手持长剑,在周太后的示意下朝云阳侯冲了过去。
云阳侯手脚并用,身姿矫健。
可以一敌五,纵使他功力再强,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亦是很快落于下风。
周太后虽已屏退了长春宫周边的侍卫,可这是在内宫,几名死侍不敢闹出太多动静,稍有些束手束脚。只不过云阳侯并非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逼至殿宇角落。
一名死侍挥剑砍去。
云阳侯低咒一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云阳侯已放弃了挣扎,长春殿外却是传来一道令人惊诧的脚步声。
另有一名黑衣人逆风而来,他身手极好,从袖中使出银针,趁着死侍不察,尽数将他们封了喉。
只见几名死侍应声落地,云阳侯立即捡起地上的长剑,解决了另外两名死侍。
虽不知那突如其来的黑衣人究竟是谁,可眼下云阳侯已顾不了那么多。他来到黑衣人跟前,那人伸手架起云阳侯一条胳膊,旋即便快速飞身而去。
周太后神色倏变,反应过来时,云阳侯已然被劫走。
她狠狠咬牙,气得伸手掀了一桌的酒菜。
作者有话说:
连续失眠好久了,有点神经衰弱,收尾了,调整下更新时间,尽量早点更。
◎最新评论:
【大大好好休息】
【来了来了】
【
【早点睡】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问我爱你有多深,营养液代表我的心~】
【好好休息太太!!!】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加油哦好好休息啊宝贝】
【好哦,太太也要注意身体】
【好看!大大好好休息,更新不着急!】
【嘿嘿还以为是加更】
完
第83章
◎小骗子◎
五日时光稍纵即逝,周慎被推至刑场。
午时,人头落地。
据说血洒了满地,盛京城中不少百姓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崔氏跪在行刑官员脚下,不住哀嚎,仍未等来转圜。
周慎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崔氏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听说再醒来时,已为痴妇,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被云阳侯府的小厮捆了扔进府中偏院,许是这一世都无法再见天颜了。
姜姒闻声时连眉头都没皱。
她最了解云阳侯府是怎样的龙潭虎穴,若这世上的感情分三六九等,云阳侯府怕是最无情的门第。
转眼就到六月,盛夏的天聒噪烦闷,姜姒连府门都不愿出,成日歇在寝室乘凉。
尚衣局重工打造的凤冠霞帔已完工,嫁衣是根据姜姒的身量定制的,还需她亲自穿上,若有不妥尚有时间能改。
这日尚衣局掌事捧着嫁衣凤冠,来到公主府。
姜姒由着宫里的嬷嬷伺候更衣。她甚少穿这样的正红色,可红色却格外衬她。
小姑娘肤白赛雪,红色娇艳,姜姒又是清冷的容色,反差到了极致,惹得伺候的嬷嬷宫婢纷纷怔了怔。
姜姒转身,垂眸瞥了眼,轻声道:“好像有点儿紧。”
身后的女官一慌,立刻重新拿过卷尺,顺着她的胸围处丈量。
那女官看了眼码子,微微皱眉。
“许是上回来的女官疏忽,好似是略有偏差,还请公主恕罪,奴婢们再回去修改。”
姜姒微愣,不知为何面上一赧,就连一旁的丹青也有些尴尬。
诚然这哪是女官的疏忽,而是姜姒那处又长了些。
盛京当下盛行纤瘦的身材,世家姑娘们各个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却都不敢多吃一口,生怕哪处圆润了不够好看。
此番一来,姑娘们皆是偏瘦的身型,身上没几两肉,连着某处都发育不起来。
姜姒食的不多,可她生来骨肉匀称,瞧着纤细秀美,可该有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少。
近来就更甚了。
女官看出了她的窘迫,恍然轻笑:“公主还在长身体,原是奴婢们的过失。”
姜姒偏过头,压下眼底的羞赧,轻“嗯”一声。
试了嫁衣和头面,众人退下,捧着端屉回宫改制。嫁衣绣工繁琐,全手工的技术活,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如此一来又要费上些功夫。
姜姒窘迫,捏着花蕊一端,闷声道:“大婚前不准谢凛再来了!”
旁人不知,丹青哪里能不知道姜姒在别扭什么呢。
自打公主和世子爷和好,世子爷几乎日日留宿,两人成日闹到天亮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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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和谭礼一宿宿守在门外,时常面红耳赤的。害得丹青近来都不知该怎么面对谭礼了。
只是世子爷要来,哪里是他们能拦得住的。
不过姜姒也不过是说说的。
当晚男人摸黑而来,小姑娘早早落了锁,还吩咐丹青替她转告谢凛,让他回国公府去。
谢凛瞧了眼丹青尴尬的神色,也不恼,只轻笑声,上前一步推了推门,见果真推不动,谢凛作势敲了两下。
“公主?”男人侧身喊道。
床榻上的小姑娘翻了个身,闭上眼决心不搭理他,可那两只耳朵却是偏了过来,紧紧听着门外的动静。
谢凛只敲了一次,便收回手。他走下台阶,朝丹青道:“照顾好公主,有事来报国公府。”
丹青:“是。”
谢凛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殿门,旋即转身而去。
姜姒直起身,眼瞧着门外真的没了动静,她忙不迭下榻。
方才谢凛在外头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什么叫有事来报,他当真打算大婚前不同自己见面了么?
小姑娘赤着双足,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殿门,伸出小脑袋探了探。
只见门外果真没了谢凛的身影,唯有丹青站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
姜姒撅了撅唇,轻声问:“他走了吗?”
岂料这话刚落,一道身影便从左侧暗处走了出来,把姜姒吓了一跳。
小姑娘身子颤了颤,顷刻就被扛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姜姒气急,拍打着谢凛的背,高声道:“你骗我!”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臀,轻笑声,“究竟谁骗谁,嗯?我瞧你才是那个小骗子。”
姜姒被“小骗子”三个字喊的有些恼,嗔怒道:“你才是小骗子,本宫瞧你是个大骗子。”
男人身量高步子大,没两步就将她丢到了床榻上。他弯下腰倾身而下,幽邃的黑眸紧紧盯着姜姒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姜姒愣怔,一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谢凛轻笑,指尖刮过她的鼻尖,眼底俱是宠溺。
“小骗子,不是睡了么,为何不让我进来?”
姜姒这才想起今日之事,身子朝旁边让了让,男人顺势坐下。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谢凛,我,我好像胖了。”
谢凛挑了挑眉。
“真的,今日尚衣局来送喜服,照着先前的尺码,我都觉得勒得慌。”
男人顺着她的身子朝下看,难得没打趣她,冷淡道:“不觉得。”
姜姒撇唇,“你是男子自然不懂,大晋女子以瘦为美,大婚前我要控制体型了。”
“哪里胖?”谢凛蹙眉问。
姜姒微窒,她抬眸便撞上了谢凛一本正经的神情,有些羞赧。这男人怎么总是这样,明明一副淡漠清冷的模样,多看一眼也能令她心如擂鼓。
小姑娘不愿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凑到他耳边,“你猜?”
谢凛收回眸子,双手撑在身后,全然没了先前的正经,怎么看都透着股风流雅痞的劲儿。
这厢姜姒被男色吸引的功夫,就看到谢凛勾唇,眉梢轻挑,一双桃花眼里含着几分打量,“猜中了给看吗?”
“……”
姜姒反应过来,抬腿要踢他,男人直起身,一手抓住她的两只小脚,握在掌心。
谢凛的掌心藏着薄茧,摩挲过姜姒的脚底,有些酥痒。
姜姒失笑,欲抽回脚,却抵不过男人的力道。“你松开呀……”
谢凛应声松手,俊脸上的轻佻很快又被正色取代,他伸手揽过姜姒,沉声道:“公主这样便好,无需效仿民间做派。”
姜姒抬头,红唇擦过他的下颌,“可万一到大婚之日,我真穿不上喜服了怎么办呀?”
男人掌心抓住她的黑发,用指尖替她顺理,姜姒见他没应声,摇了摇他的手臂,嗔道:“你说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胖了?”
谢凛嗤笑声,垂眸同她对视,一字一句道:“纵使公主那日穿不上喜服,臣也会在吉时来迎你,只要那个人是公主就好。”
姜姒盯着他,他的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脸,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爱意和郑重,还有自己一闪而过的诧异。
姜姒的心微窒,鼻息间尽是男人身上的冷杉味,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沉溺了,沉溺在谢凛的温柔中。
她耳尖冒着红。
须臾,只见小姑娘唇角轻扬,钻进他的怀中,喃了声,“当真?”
“我对公主说过假话?”
姜姒莞尔,双眸弯弯的,“谅你也不敢。”
她仰起头,忍不住心头的悸动,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姜姒闭着眼,只觉这是个充满爱意的吻,承载着她对谢凛的所有爱恋。不掺杂清欲,更无关利益等换,他们都是那个最纯粹的姜姒和谢凛。
男人仿佛有所感应,低头轻笑,正欲加深这个吻时,姜姒却是缓缓偏过头,义正言辞道:
“那不行,我还是要穿着喜服嫁给你的。”
“……”
因着小姑娘的决心,当晚谢凛并未留宿成功。
谢凛倒并不在意能否留宿,只是不准姜姒刻意节食,到时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用他的话来说,他喜欢的便是眼下的姜姒,而非那个纤细瘦弱的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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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不置可否,彻底歇了节食的心思。
这厢温宪公主大婚事宜如火如荼准备着,那头长春宫的周太后每日都是如坐针毡。
自打那夜暗杀云阳侯失败后,她便知道,再要得手怕就难了。
云阳侯平日里便戒备心重,云阳侯府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听说云阳侯赶朝会时都要带上八个高手,贴身随护。眼下他陡然痛失爱子,自然就将这笔账全记在了周太后身上。
云阳侯是个老狐狸,惯会蛰伏,如今按住不发,并非真怕了周太后。
真正的灾祸近在眼前了。
周太后终日惴惴不安,眼瞧着老了好几岁,眼底乌青更是连脂粉都掩盖不住。
这日,她身侧的宫女踱步入殿,急忙来报。
“太后,有一男子自称姓杨,说是您的故人,有事相求。”
周太后神经紧绷,听了宫女的话急忙偏头,皱眉道:“哀家何时认识这些个身份卑贱之人,旁人说要见哀家难不成哀家就要见吗?”
谁知是不是云阳侯派来的细作。
更何况此人姓杨,周太后自然再也不想同姓杨之人有所瓜葛。撇清还来不及,又怎会传召呢。
宫女见周太后动怒,忙不迭赔罪,退出去命人将其打发了。
周太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中。谁知翌日,宫门口便有人大喊大叫,称道——当今太后同罪臣杨翼,珠胎暗结,上演狸猫换太子的戏法,买通太医院,欺骗先帝,其罪当诛。
禁卫军将人捻了出去,谁知那人就像中了蛊,丝毫不畏惧禁卫军的冷刀冷剑,喊声愈来愈大,引得街头百姓纷纷驻足看热闹。
“当今太后周氏,秽乱宫闱,偷龙换凤,其罪当诛。”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俨然成了街头巷尾无知孩童唱诵的名句。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世人皆知,可谓是闹的沸沸扬扬。
姜姒未出府,也从丹青口中得了消息,她忙不迭直起身问道:“此事当真?”
丹青摇头,“奴婢也不知真假,只是这事儿盛京上下都传遍了,就连街头小儿都传颂开来。”
姜姒垂眸,仔细思量片刻,“难怪。”
“公主想到了什么?”
“难怪姜宸生得同我们兄妹几个全然不像,从前我还觉着许是因为周太后的缘故,没想到,她竟然敢……”
胆子可真大。
这么多年来,竟都无人察觉。
姜姒冷笑一声,“既然她自寻死路,那咱们不如再给她添一把火。”
翌日早朝,御史上表奏谏,道的便是周太后一事。
姜寒脸色铁青。周家真是好样的,竟是一人也逃不过丑事。
此事落到了大理寺卿头上,亦是全在谢凛的掌控中。
云阳侯手持笏板,轻轻勾了勾唇。
他瞥了眼对立而站的谢凛,神色愉悦,丝毫没有半分焦急。
周昭云想除了他,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眼下他无需费一兵一卒,便能将她这水给搅浑了。
此事说来话长,诚然是周太后在选秀前,便偷偷同杨翼私定终身,被那时的云阳侯老夫人发现,硬生生棒打鸳鸯。
后来周太后进宫,便也认了命,渐渐歇了那份心思。
谁知杨翼不是,他对周太后用情颇深,又对先帝恨之入骨,觉得一切皆因先帝横刀夺爱。故而他便寻了周太后,两人很快旧情复燃。
周太后起先还战战兢兢,生怕被先帝发现,后来时日长了,又得了偷偷摸摸的刺激,这才愈发大胆起来。
直到周太后有孕,照着月份推算,正是她和杨翼苟且留下的。
周太后慌了神,杨翼却是格外兴奋。倘若他的孩子能够登上这九五之尊,才是对皇帝最大的侮辱。
杨翼买通了当时身在太医院的近亲,暗自篡改了周太后孕周的月份。又借着早产为由瞒天过海,顺利生下了皇子姜宸。
此事一了,周太后怕夜长梦多,派人欲将太医灭口,谁知人被云阳侯悄悄救了下来。
为何说云阳侯府中人皆是狠心毒辣,便是他们从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纵使至亲亦是如此。
正因着云阳侯备了后手,周慎的事一出,他一边命人去寻那名太医,一边以此要挟周太后。
杨姓太医远走盛京数年,躲藏在青州一带,又因好赌,在赌坊欠了不少赌债,听闻盛京有人寻他,便动了心思冒险上京。
为还赌债,他想以此事威胁周太后,得一笔横财。故而他悄悄求见周太后,岂料被周太后的人厉色打发走了。
他恼羞成怒,这才决定鱼死网破。
云阳侯轻轻转了转手中的扳指,不屑地冷笑一声。
他回到侯府,从匣子中取出那青州赌场的借据,放到火烛下,顷刻那几张纸便化为灰烬。
烛火映衬着云阳侯那浑浊的双眸,忽明忽暗,里头掩藏着的阴鸷与狠辣,尽数被火折子照亮。
这盘棋下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太喜欢女鹅和谢大人现在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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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页
【哈哈哈周家狗咬狗】
【哎呀,谁不想要甜甜的恋爱呢,写的太好了!】
【日日闹到天亮才肯罢休。。啧啧醋蟹仿佛被掏空】
【周家快点结束吧,我要看女鹅和醋蟹谈恋爱大婚瑟瑟】
完
第84章
◎大婚◎
周太后之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大理寺动作颇快,抽丝剥茧,诸多证据倒像是提前备好了似的,一桩桩递到他们眼前,丝毫容不得周太后辩驳。
姜寒向来极重脸面,周慎的事当时虽说压下了,可他原是想着待此事了结,便让周太后去法缘寺,吃斋念佛,为先帝诵经祈福。
可眼下,周太后还有这个脸面见先帝吗?
等待她的唯有一杯毒酒亦或是三尺白绫,连着姜宸那个孽种,定然也是留不得的。
周氏家族,从鼎盛走向衰末,皆死在了咎由自取的刀刃之下。
云阳侯受此事波及,在朝中众叛亲离,地位一落千丈。
侯府是世袭的爵位,因着周昭云一事,被姜寒趁势而夺。如今的云阳侯府,只余手中部分兵力,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收回。
周家之事告一段落,很快便迎来姜姒同谢凛的大婚之日。
帝姬出降,普天同庆。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囍烛高悬。
裴氏从昨儿夜里便没阖眼,生怕府上的奴才们失职,到了天快亮时才勉强小憩一阵子。
待天色倏然亮起,她又睁开眼直起身,吓了身旁谢琛一跳。
谢琛抚眉,轻叹一声,也跟着坐起身。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什么时辰了?”
谢琛瞧了眼窗外,“卯时了罢。”
说着他又躺了下去,皱眉道:“时辰还早,且再睡会儿。”
裴氏翻身而起,用脚踢了踢他,冷不防瞪道:“还睡,快起来,我怎么瞧你就这么不顺眼呢,阿凛今日成婚,你竟还睡得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继父!”
谢琛睁眼,斜睨她一眼,“说就说,做什么诅咒人呢。”
裴氏冷哼:“你可要知道,这阿娘是阿娘,阿爹就不一定是了。”
“你……”
士可杀不可辱。
谢琛连忙起身,正想好好问问她,自己怎么就不是了。岂知裴氏已然穿上外衣,风一般地走出了屋。
徒留他一人在床榻上吹鼻子瞪眼。
且说另一边。
姜姒在大婚前两日便回了清漪殿。今儿个寅时一刻,她就被喜娘和嬷嬷们从床榻上唤了起来。
“公主,醒醒,世子爷一会儿该等了。”
嬷嬷们轻轻推她,姜姒翻了个身,皱眉道:“那就让他等着。”
“……”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着曾经伺候过先皇后的嬷嬷出声,笑道:“公主,这,这不合规矩呀……”
姜姒翻身回来,眼睛都睁不开,身子却是直了起来,由着众人替她净面梳妆。
上妆前,依礼要为姜姒挽面。小姑娘脸上本就白净,丹青便卸了她的中衣,衣衫脱下,嬷嬷们上前瞧了眼旋即就笑了声,“穿上罢。”
当真是肤若凝脂的好身段。
大婚的妆容格外艳丽,待姜姒醒神睁眼,就瞧见丹青还在给她的脸颊上胭脂。
她的脸凑近铜镜,“要涂这么红吗?”
丹青笑道:“公主大喜,自然是要红些的,公主莫动,很快就好。”
姜姒没再出声。
寅时而起,忙活了几个时辰,终是装扮妥帖。
小姑娘披上凤冠霞帔,凤冠上镶嵌着的那颗红色宝石格外耀眼,周边环伺着的珠花点翠,交相辉映着。随着莲步轻移,摇曳生姿。
迎亲的轿撵来到清漪殿前,姜娆进屋,站在姜姒身后,从喜娘手上接过吉服,替姜姒穿上。
姜姒抬眸同她对视,想到不久后姜娆又要启程回蜀州,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姐……”
姜娆哽咽轻应,笑道:“去罢。”
姜姒的双眸更红了,她忍不住将团扇往上抬,挡住了狼狈湿润的脸颊。由着丹青搀扶,她忍不住回头,却听到身后的姜娆轻道:“别回头,去罢。”
姜姒脚步倏顿,终是听了她的话,缓缓走了出去。
姜娆望着她的背影,心道:阿姒,别回头,阿姐愿你此生幸福美满。
姜姒径直去太极殿,拜别皇帝,旋即上了轿撵。
仪仗开道,送亲队伍浩浩荡荡,锣鼓喧天。
谢凛身穿喜服,就等在太极殿前,他翻身上马,带领送亲仪仗队走出皇宫。
盛京街头亦是喧闹一片,百姓们夹道观望,街头两边的酒肆楼宇,悬窗边皆站满了围观的人,纷纷暗道天家公主出降,场面之奢华果真令人叹为观止。
“阿娘,你瞧,公主真好看。”
有无知孩童天真开口,却是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轿撵四周虽是挂了红色幔帐,可众人仍是从清风拂过幔帐的间隙间,看到了那张藏在团扇后的娇颜。
小姑娘身穿吉服,头顶凤冠,姿态优雅,纵使是在颠浮的轿撵之上,仍是仪态芊芊。
十里红妆,盛世美颜,不过如此。
送迎亲仪仗队绕了三周,终是停在了镇国公府。当姜姒的绣鞋落在两丈宽的转毡上,她竟还有几分不真切。
第178页
她真的嫁给谢凛了。
男人面带浅笑,两步上前,来到姜姒身侧,牵过她的手。手掌的温热传来,尽是熟悉的味道,令姜姒莫名心安。
谢凛带着她入府,红烛轻摇下,二人行礼对拜,旋即去到谢凛的院子。
姜姒就这样迷糊的拜完堂,坐到了喜床上,同谢凛喝合卺酒。姜姒低头闻了闻,是她喜欢的酒味儿,小姑娘悄悄勾了勾唇。
喝完合卺酒,喜娘蹲下身,将二人吉服下摆盘扣起来,意为永结同心。这厢众人才缓缓退了出去。
谢凛松了口气,伸手取下姜姒手中的团扇。
团扇后是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俏脸,姜姒近日的妆容有些艳丽,她甫一抬眸,便撞上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
姜姒偏头看了看,见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小声开口:“能说话了吗?”
谢凛掌心抚过她的脸颊,失笑道:“自然,谁还敢拘着公主不成?”
姜姒陡然舒口气,“都是阿姐,让我莫回头莫出声。”
谢凛伸手将衣摆松开,姜姒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甚少能见谢凛穿红色,姜姒从没想过他穿红色竟如此好看,一时痴愣住。
谢凛转身垂眸看她,旋即笑道:“难道是为夫太好看,让公主看呆了不成?”
姜姒回神,拍了拍他,脸上泛起羞赧之色。
一是为着他的揶揄,二是为着他那句“为夫”。可想来二人已礼成,谢凛当真是她的郎君了。
姜姒却仍是嗔了句:“不害臊。”
谢凛挑眉,没同她计较,“前头还需我应付,一会儿饿了让丹青伺候你吃些东西,别饿着了。”
谢凛说着眸光扫过她的身子,微微蹙眉。
怎么瞧着还是比成婚前要瘦些。
姜姒点头,关照道:“你少吃点酒,如今你已是驸马,身份尊贵,若你不愿喝,他们自然不好逼着你的。”
谢凛笑,见她神色娇憨,再也忍不住,倾身吻上她的唇。姜姒没有准备,呜咽一声,男人微微张唇,尽数将她的声音吞了下去。
这个吻到底浅尝即止,谢凛不能晾着外头宾客太久,只得忍下。
二人额头相抵,轻轻喘着气,再一抬眸,只见姜姒的口脂早已被亲花了,唇角边,下颌处,尽是艳色。
谢凛指腹摩挲过去,擦不掉,他舌尖轻扫,沉声道:“甜的。”
姜姒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了。
小姑娘轻推他,偏过头道:“我同你说话呢,你记住没有?”
“嗯,看来做公主的驸马,好处还是很多的。”
姜姒忍不住仰头,“那是自然。”
男人这厢轻笑,屋外隐隐传来鬼鬼祟祟的推搡声,还伴随着吵闹,音量逐渐提高。
“快瞧,公主的嘴巴都被亲红了。”
“啧啧啧,没想到大哥竟是这样的人,公主的口脂都被亲花了……”
“哪呢哪呢,给我瞧瞧。”
“哎呀别挤呀,一会儿被大哥发现了……”
姜姒闻言睁圆了双眸。
为何他们镇国公府的人总是这般出其不意,同她意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话的前提自然以裴氏为首。
谢凛嘴角微抽,自然也觉得啼笑皆非。他转身,背影挡住姜姒,躬身低声道:“走了,公主还不愿唤我一声郎君么?”
“谢凛!”外头那么多个小脑袋,让姜姒如何开得了口。
男人不再逗他,咬上她的红唇,“无妨,等我回来。”
说着男人便转身走了出去。
姜姒咬了咬下唇,唇齿间还留有他的温度。而他那句“等我回来”,更是令她无所遁形。
等他回来……做什么?
当真是没皮没脸!
谢凛陡然开门,屋外头几个闹洞房的小辈猝不及防,差点儿跌了进来,却是被他轻轻一推,尽数推到了门外。
男人阖上门,垂眸睨着她们。
几个小的被抓了个正着,面上一讪,当即推了最为大胆的二房长女出来。
二房长女怒瞪她们一眼,旋即笑道: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恭祝大哥大嫂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凛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小幅度的朝她们勾了勾唇。
“嗯,公主累了,莫要打扰。”
“是是是,我们省的,省的。”几人连忙点头。
谢凛便是在这几双眸子的注视下离开的。
待他走后,几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二房这个姑娘先回过神,拍了拍身边的人,惊叹道:
“大哥竟然对我们笑了?”
作者有话说:
大婚礼仪切莫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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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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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85章
◎“你不就是我的宝宝吗?”◎
喜房的装置同上回姜姒来时似乎有所变化,可又说不上来。原本清冷的屋子,处处映衬着红色,连着各样物件也成了双份,顿时温情不少。
第179页
姜姒唤来丹青替自己卸凤冠,实在太重,压得她脖子生疼。
“公主可要沐浴?”
姜姒想想也是,还不知谢凛几时回来。男人平日里装得肃雅冷傲,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趁着今日灌他酒的。
别是饮得醉醺醺回来,还累得她伺候。
姜姒且去了净室,再出来时已是将吉服换下,里头只着红色小衣,外头罩件金丝牡丹绣的薄烟纱。
纱衣柔软轻透,若隐若现的,将她纤秾有度的身段勾勒得愈发明显。
疲累了一日,姜姒径直上榻,伸手掀被,岂料被褥的夹层中陡然掉下一本黄色册子。
姜姒狐疑,抬眸看了眼丹青,伸手拿起。
小姑娘走到软榻边,就着红烛翻开,甫一垂眸,当即就绯红着脸,猛地阖上。
诚然在出降前夜,宫中的司寝嬷嬷已然到清漪殿“教导”过了,也提前给姜姒翻阅过这实在令人羞赧的春.宫图。
姜姒哪里肯仔细看,当下便命嬷嬷退下了。
司寝嬷嬷并未多言,想来世子爷乃是尚公主,总不至于让公主太过痛楚。这厢想着司寝处倒是又带人来了趟镇国公府。
这事儿姜姒自然不知。
可床榻上的避火图又是从何而来的?
姜姒将册子丢在软榻上,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就在这时,喜房的门倏然被敲响,丹青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又进屋。
姜姒问道:“何人?”
“是夫人身边的秋嬷嬷。”丹青回道。
“可是有什么事?不会是谢凛吃醉了罢?”
丹青摇头,瞥了眼软榻上的小册子,小声回答:
“夫人让您好生看看,千万别让世子爷予取予求了……”
“……”
“夫人说那上头有助孕的法子,公主若愿意,可提前参详起来。”
“……”
姜姒是知道裴氏性子的,却也想不到她竟这般……一时失了声。
“夫人还说……”
姜姒倏地抬头,“还有?”
“是。”丹青老老实实的,不敢误了一句。“夫人还说,昨儿个宫里头送来的司寝姑姑,她已替您打发了。”
这话倒是让姜姒眼皮一跳。
宫里头有这样的规矩她自然清楚,帝姬出降,内务府会在大婚前夜派司寝宫女到驸马府上,亲自试验,驸马是否能……
可姜姒没想到,内务府竟当真派了人到镇国公府。
那谢凛可知?他知道了作何感想?
若非裴氏挡着,他是否会……
这些疑问盘旋在姜姒的脑海中,直到男人步履蹒跚地推开门,小姑娘正襟危坐,抬眸盯着他。
谭礼就见方才还醉意朦胧的世子爷,甫一进了院子,便直起身,连着那双黑眸也陡然清明起来,轻轻推开他搀扶的手。
男人酒量好,却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劝的。醉是没醉,已然也有些微醺。若非谭礼机灵,偷偷在酒壶里掺了不少水,世子爷怕也是顶不住。
说来也是,平日里疏离淡漠的世子爷,今日倒是来者不拒,任谁上前寒暄,他皆是温声招呼。
想来能顺利尚公主,世子爷应当是极欢喜的罢。
这般想着,谢凛已然进了屋。
姜姒就坐在床榻边,应当是在等他。男人按了按眉心,走上前,轻声道:“吃了么?”
他一走近,姜姒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她忙不迭起身,紧盯着男人的俊脸,“喝了很多吗?谁人灌的你?本宫明日便去找他算账!”
谢凛的桃花眼底已然有些醉意,望着姜姒的眸光中含着笑意。
“没醉。”
“我让丹青给你备了醒酒汤,你喝一点可好?”
谢凛挑眉,有些受宠若惊。再抬头看小姑娘的双眸,里头尽是不舍。男人伸手拉过她,拽入怀中。
“无碍,方才在外头已经喝过了。”
“那你,那你可要沐浴?”姜姒的脸颊埋在他的胸膛间,小声问。
“待会儿。”
谢凛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横抱起姜姒,两人一前一后滚上了榻。
姜姒惊叫了声,旋即便听到谢凛在她耳边轻声哄道:“替我解腰封。”
他的嗓音如同烈酒般醇厚暗哑,却是格外的动听,姜姒只觉得自己耳尖泛红,脑袋晕沉沉的,手不自觉就搭上了他的腰封暗扣。
谢凛的脸是一如既往的俊朗,此刻不自然地晕着些许红。那双黑眸一刻也不愿闲着,由上至下地,从姜姒的脸颊扫到双手,再缓缓抬眸,同她四目相对。
姜姒羞赧,别过头不看他。
榻下有丢下的红色吉服,有新娘刚穿不多时的薄烟纱,最后是贴身的小衣,覆盖在男人的中衣上,满地的红艳。
衾被间因着谢凛的到来,馨香中裹挟着酒气,并不难闻,可姜姒仍从他略显迷离的眼底瞧出几分醉意。
他平日里虽霸道孟浪,却也知分寸,今日趁着酒意上头,一个不慎便引来姜姒的轻唔。
舌尖相抵,有些没有章法的横冲直撞,莫名让姜姒很受用。分不清是什么感觉,红色床帏幔帐也变得朦胧而又清晰,悬挂着,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挑下垂钩,这才四下散开。
幔帐柔纱,轻轻拨动着姜姒那颗砰砰直跳的心。
虽早有夫妻之实,可今夜才算是二人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第180页
“阿姒。”男人轻唤。
姜姒身子一僵。
这是谢凛第一次这么唤她,带着酒香味的呢喃,姜姒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了醉意。
原来心悦一个人便是这般的感觉。
姜姒想,从前那些日子大抵也是有过的,可她骄傲、清高,将他们之间的楚河汉界划分的那么干净。诚然每一次的情动,每一次的亲密交换,皆是她心动的佐证。
她这才恍然。
许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年少的郎君就刻在了自己心里。只是心高气傲的温宪公主从未受到过冷待,那样的倾付不足以抵挡住谢凛散发的疏离,便尽数化作了不甘和厌恶。
绝非年少无知,而是蓄意已久。
那么谢凛呢?
姜姒睁眼,看着上方的男人,不经意微屈膝盖。谢凛果真顺意,望着她的双眸有几分惊奇。
不同于往日的欢愉,是属于彼此真正的相交。那些流连在权势、算计、争吵中的过往已逝,眼前的人并非是那个冷傲矜贵的镇国公世子,也非那个冷面无私的大理寺卿。
他终究是她的郎君。
是她温宪公主的驸马。
更是她年少时,一眼就中意的阿凛哥哥。
红烛摇曳得更为晃亮,姜姒半眯着眼,双手抓住软枕,忍不住问:“昨儿个,宫里头来的司寝姑姑,你见到了吗?”
谢凛似乎并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同他讨论这些,却仍是轻“嗯”一声。
“若非母亲拦着,你,你会如何?”
谢凛动作倏顿。
她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些?
男人倾身,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你觉得我需要?我如何公主不应当最是清楚?”
姜姒脸颊埋入软枕,当她没问。
她咬唇,能感觉到他动作的变化。她是知道他性子的,嘴上不说,却是惯会磨人的。
半晌过去,姜姒眼角已泛起泪,只觉得自己如同浮萍般,漂泊在汪洋之中,寻不到岸的尽头。想用力抓住什么,最终只能跟着谢凛,才能找到出路。
一晌贪欢,时辰早已掀过。
姜姒浑身涔着汗,窝在男人的怀中,动也不想动。她抬头,吻了吻谢凛的下巴,带来的是足够的温存。
谢凛手臂收紧,闻着她的发香,“抱你去洗洗?”
姜姒摇头,“我还想同你说说话。”
“说什么?”
小姑娘脸颊的潮红还未完全褪去,瞧着明艳瑰丽,她微微抬头,轻声问:“阿凛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方才那场□□间,谢凛逼着姜姒喊了无数声“阿凛哥哥”,似是对这个称呼格外敏感。每回自己没忍住诱惑,情动开口,他的反应便会更加激烈。
男人一怔,“许是从阿姒妹妹塞弹弓给我的那一刻,注定你就是我的劫数罢。”
阿凛哥哥。
阿姒妹妹。
这句话喊的,又令姜姒面上一赧。
可他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无奈,姜姒仍敏锐地皱了皱眉。
她抬起上半身,捶了谢凛一下。
“什么叫我是你的劫数?我有这么不堪吗?”
谢凛笑出声,重新将她搂到怀里,哄着。“嗯,臣说错了。”
男人总有法子逗她开心,这不,说着说着又自称起“臣”来了。眼下再用这个称呼,多少有几分揶揄之意。
姜姒也跟着笑,眸光却是不经意落一旁的软塌上,那本裴氏送来的小册子,顺着微风倏然掀开,她的唇角微敛。
“谢凛,你,你想要孩子吗?”
以他的年岁,盛京城的公子哥早就成婚做了父亲,裴氏心急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谢凛起步就比旁人晚了不少。
若他想要孩子,她又心悦他,自然是没什么不愿的。
谢凛挑眉,观察着她细微的神色变化,下一瞬,他的眸光也落到了不远处。男人眼神好,那本册子就这样翻着,格外打眼。
他的手抚上姜姒平坦的小腹,却也是稍纵即逝,很快便收了回去。
姜姒见他犹豫,忍不住又问道:“怎么了?你不想要宝宝吗?”
谢凛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你不就是我的宝宝吗?”
“……”
姜姒没发现,原来他的嘴也能这般讨喜。
小姑娘暗自勾唇的间隙,没发现谢凛仍沉沉地盯着她。
她又怎会是他的劫数。
她从来都是照耀他的那束光,是他掩藏在内心深处,恨不得用尽一生庇护的明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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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妈耶!!可太会了!!】
【蟹蟹嘴好甜,嘿嘿,嘿嘿】
完
第86章
◎就你一个妹妹◎
新妇进门,翌日还需敬茶作礼。
镇国公府统共就两房,并未分家。谢凛祖父祖母皆已仙去,府中如今是裴氏当家。
姜姒虽贵为公主,出降到谢家,照规矩还是要去见礼的。
新婚夫妇昨儿夜里折腾了好几回,最终还是姜姒哭着求饶,谢凛才勉强偃旗息鼓。因着这个,小姑娘同他闹了好一阵的脾气,直到困倦得不行,才睡了过去。
第181页
故而今日姜姒醒的要比谢凛早,她从男人怀中挣脱出来,缓缓直起身,就听见男人沉吟一声。
姜姒眉梢轻抬,顶着酸疼的身子,摇了摇谢凛的胳膊。
“快点起来,一会儿该迟了……”
男人难得有几天休沐的清闲日子,黑眸紧闭,嗓音低沉有些哑,沉声道:“母亲不会怪罪的。”
用裴氏的话说,她恨不得姜姒吸干谢凛的精气神,殊不知哪日就能抱上金孙了。
姜姒微怔,推了推他。
“说什么呢,母亲没意见,可还有旁的长辈,你是不是想看我笑话的?”
谢凛轻叹口气,没法子,只得跟着直起身。
“我去洗漱梳妆,你快些。”
说着姜姒下榻,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倏然顿住。小姑娘旋即转过身,趴在床榻边找着什么。
见谢凛不动,姜姒皱了皱眉,再次伸手推他,“你让让,让让呀……”
男人垂眸睨她,只见姜姒的小脑袋上上下下的,床榻幔帐四周都浸着她的香气,蔓延在衾被、软枕间。
谢凛双眸闭了闭,沉声问道:“在找什么?”
话音落下,姜姒的脸颊倏地抬起,正巧谢凛睁眸,二人四目相对。
姜姒神情有些窘迫,她有些支支吾吾的,咬着唇问:“谢凛,我的元帕呢?”
虽说姜姒早就跟了他,可新婚之夜,镇国公府的人难道没有准备吗?昨日起得早,整日昏沉,又被谢凛缠了一夜,竟忘了这档子事了。
谢凛向后靠,神色轻松扯过她,“昨夜就让秋嬷嬷收去了。”
姜姒双眸倏然睁圆,在他怀里起身。
“你……你怎么能……”
“阿姒。”谢凛打断他,右手绕过她的发尾,轻轻缠绕在指尖。“你所想的皆不会发生。”
姜姒有片刻愣怔,旋即抬眸,“何意?”
他吻了吻她的侧脸,轻声道:“我不会将你架到那样的位置上,你只需相信我,且不说母亲并非你想的那样,我都不会让你难堪。”
男人语气平缓笃定,莫名令人心安。他的黑眸坚定,如同一个幽邃的漩涡,沉沉吸引着她。
姜姒乃帝姬,就算当真并非处子之身,镇国公府亦无权多言。
可谢凛知道她要体面,这便是另一码事。
姜姒当即勾唇,“谢凛,我发现你近来好会说话哦,看来从前是我误会你了呢。”
谢凛气笑,手上的劲道倏然重了几分,惹得姜姒轻吟一声。
“那公主往后还要多了解我。”
姜姒轻嘁一声。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姜姒伸手,指尖抚过他的眉角双眸,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最后落在他的薄唇之上。男人生得一副好骨相,皆是她喜欢的模样。
小姑娘贪恋着他的体温,嗔道:“一会儿敬茶,你得护着我的。”
谢凛轻哂,手掌抚过她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有人能欺负公主不成?”
姜姒噘了噘唇,“那可说不定,谁知道你还有没有旁的表妹,心心念念想要进镇国公府的门。”
男人低笑一声,将她的身子朝上托了托,沉声道:“臣只有阿姒妹妹一个,哪还敢有旁人。”
姜姒觉得这两日自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脸红。
她伸手捂上谢凛的薄唇,“不准你再说了!”
可捂住了他的唇,却挡不住谢凛那双迷人深邃的桃花眼,他眼梢轻抬,含着笑,远比他那张嘴要更惹人沉溺。
姜姒别扭地动了动,倏然感受到衾被下有什么东西,咯得她有些难受。
她朝谢凛望去,男人却是淡定地朝她挑了挑眉。
待姜姒反应过来,她忙不迭起身,动作敏捷地跳下了床。
“丹青,替本宫洗漱梳妆。”
守在门外许久的丹青得了声儿,这才轻声推门而入。
谢凛盯着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轻哂一声,无奈地舒了口气,闭上双眼调整呼吸。
镇国公府的正殿内,谢琛与裴氏早已正襟危坐,就等着儿子同新妇来见礼。
今日除了镇国公夫妇,二房一家也是来了的。
谢家妯娌间甚是亲近,谢凛的二婶婶陆氏乃前太傅之女,老太傅的牌位至今还供奉在太庙,是个知书达理的。
倒是陆氏所出的一儿两女,皆没随了她沉稳的性子,成日里咋咋呼呼的,不成体统。
这不,眼下又偷偷嚼起舌根来了。
“大哥怎的还没来呀?”
出声的是二房次女谢澜,今年不过十五,前阵子才及笄。
这厢有她开了头,二房长女谢琦像是寻着乐子,偏过头朝谢澜道:“定是大哥昨夜洞房花烛,闹的太甚,新嫂嫂起不来才误了时辰。”
陆氏耳尖,忙不迭瞥了裴氏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清了清嗓子,狠狠瞪了谢琦一眼,以示警告。
也不看看今日什么场合,竟在这胡说八道,还有没有一点未出阁姑娘的样子。
陆氏头疼不已,一旁的裴氏却也将谢琦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裴氏不禁在心中冷哼。
陆琦虽小,但话糙理不糙。
自己生的儿子什么德行她哪有不清楚的。
就说昨夜秋嬷嬷捧来的元帕好了,那洁白的帕子上赫然有几滴鲜血,生怕旁人瞧不见似的,裴氏想来就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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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混小子,当真是一点委屈也舍不得姜姒受的,竟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也该是他受的。
谁让他早早就将人欺负了。
这般想着,才见谢凛夫妇缓步而来。
谢凛牵着姜姒的手,二人跨入正殿时,只见男人的手搭上姜姒的细腰,引领着她的动作。
姜姒面上一赧,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凛没垂眸,只目视前方,仿佛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姜姒只得跟着抬眸,就见到谢琛与裴氏坐于上首,底下还坐着一些她不熟悉的人。
裴氏见着般配的儿子儿媳,忍不住莞尔。倒是镇国公谢琛,虽心中熨帖,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只从他松着的眉眼,能看出几分欣喜。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谢凛面色如常道,又转向旁侧,微微点头颔首,“二叔,二婶。”
众人面上皆是笑意,连忙应声。
有侍女递上杯盏,姜姒拿了一杯,缓步上前,递给谢琛。
她的嗓音绵软,有些羞赧道:“阿爹喝茶。”
谢琛向来冷着的心顿时软化了。
从小到大,谢凛都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性子独立淡漠,甚少有机会同他们亲近。眼下倏然多了个娇娇软软的媳妇,倒是格外舒心的。
谢琛难得露出笑容,点点头,接过姜姒的茶。
姜姒也低头笑,又转身从漆盘上取过另一盏茶杯,走到裴氏跟前,亲声道:“阿娘喝茶。”
裴氏不知为何,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嗳”了一声,强忍鼻子的酸意,呷一口茶。
姜姒又跟着谢凛给二房敬茶,好在谢家人并不多,皆是极为亲近的长辈,再加上姜姒公主的身份,他们各个面上带笑,说了两句吉祥话,这事儿也就了了。
裴氏留女眷在正院闲聊,便忙不迭打发谢凛等人走了。
男人临走前捏了捏姜姒的手,眼神胶着在她脸上,小声道:“一个人行吗?”
姜姒刚想点头,却听到一旁的裴氏冷嗤一声。
只见裴氏没好气地斜睨着谢凛,嘲道:“怎的,我还能吃了你媳妇儿不成?”
瞧他那样。
裴氏真是看不上。
姜姒低头,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
方才在寝室,她只随口说了句让他护着自己,没成想他竟当真了。
姜姒不忍见谢凛为难,伸手拉过裴氏的手臂,轻声道:“阿娘,他不是这个意思……”
姜姒瞥了谢凛一眼,男人也正盯着她,二人四目相对,谢凛眉眼带笑,似是对她的维护很是熨帖。
小姑娘先败下阵来,挪开了眼。
裴氏自然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轻哼一声,抓过姜姒的手背,想着要儿子有何用,还不如女儿媳妇来的贴心。
她挥了挥手,让谢凛赶紧走,少在她跟前碍眼。
谢凛行礼,沉沉地看了眼姜姒后,便回头离开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小辈更是瞧的目瞪口呆。
谢琦是个心直口快的,当即就叹道:“没想到大哥有一日竟也会这么的腻歪,连一刻都不想同公主嫂嫂分开。”
“……”
姜姒垂首,脸颊酡红。
陆氏恨不得堵住谢琦的嘴,她连忙起身,不好意思同姜姒赔礼。“公主莫怪,她是被我宠惯了,成日胡言乱语的。”
“婶婶多虑了,不碍事的。”
陆氏闻言松了一口气,朝姜姒莞尔一笑。
这厢裴氏拉着姜姒在她身旁坐下,其余女眷也纷纷入座。
姜姒瞥了丹青一眼,丹青忙命人将见面礼抬上来。
姜姒起身,朝着裴氏等一众人笑道:“我初来乍到,往后还需大家关照,故而准备了些简单的薄礼,还望母亲婶婶们笑纳。”
丹青将礼物按需分给众人,就连谢琦、谢澜等人也是有的。
两个小姑娘手捏新得的朱钗、明珠喜不胜收,朝姜姒笑道:“多谢公主嫂嫂赏赐。”
裴氏心下熨帖。
姜姒虽贵为公主,却并未对众人摆架子。她诚然无需同她们寒暄的,可她竟还备下了厚礼,看来是真心想融入谢家的。
裴氏的眸光渐渐落到姜姒的小腹上,沉吟片刻,终是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问道:“我昨日给你的小册子,你可有研究?”
姜姒一愣,没想到裴氏还惦记着这事儿。
她低了低头,“阿娘,阿凛说还不急的……”
这事儿自然是谢凛亲口说的。
昨日姜姒缠着他问他是否喜欢孩子,谢凛迟迟不肯正面回答,后来许是被她缠的没了法子,才说了句“还不急”。
裴氏挑了挑眉,她向来作风洒脱,直言道:“阿凛是个性子冷的,此事还需你上心才是。”
“……”
“阿娘同你说,你合该……”
裴氏凑过去贴上她的耳光,小声说了几句,只见姜姒的头埋得更低了,脸颊也更加红。
裴氏面不改色,清了清嗓子,“当初我同你阿爹也是如此,才有了阿凛,要不然等他,呵,还不知何时能开窍!”
“……”
姜姒忍笑。
倒也不必说那么多的。
作者有话说:
婆婆又给媳妇儿支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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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点养娃日常了】
【这样好的婆婆哪里找?赶紧造娃去!】
【裴氏真的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冲冲冲!!!】
【新婚夜过后醋蟹一滴都不剩了所以起不来床】
【哈哈哈婆婆神助攻】
【越来越有趣了】
【哈哈哈哈哈好喜欢鸭】
【婆婆真好用啊哈哈哈】
完
第87章
◎消食◎
从裴氏那儿回到后院,谢凛不在屋内,问了侍婢才知道,他甫一回来就进了书房。
姜姒自然没去扰他。因着紧张,加之身子酸乏,她回到寝室换了身衣裳,便在软榻上小憩。
谢凛人在书房,却命谭礼送来了库房的钥匙。道是既然公主已经进门,那么这些理应交给公主打理。
姜姒让丹青收下搁好,改明儿空了再去瞧。
眼下她实在不想动,只想懒在榻上。
直到晌午,姜姒迷迷糊糊间听到上膳的动静,不一会儿功夫便传来了饭菜香。
小姑娘动了动身子睁眼,只见原本只有她一人的榻上陡然多了一道身影。
男人手持古书,就靠在榻尾。
姜姒唔了声,下意识便直起身子往他身上靠。
谢凛垂眸,腾出一只手揽上她,沉声道:“醒了?”
“嗯,你忙完了?”姜姒眼神痴痴地望着他。
谢凛放下书,轻应一声。“饿不饿?我抱你去用膳可好?”
姜姒摇头,使劲朝他身上蹭,连着发髻都松散开来。
男人低笑,仿佛全然招架不住她这般模样,轻声问:“同母亲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姜姒想起裴氏说的话,不禁面上轻讪。
她抬起头,朝谢凛挑了挑眉,指尖点了点他胸口。
“干嘛呀,世子爷还关心女人间的事呀?”
谢凛抓住她作乱的手,轻嗤声,“母亲向来肆意妄为惯了,我怕她带坏你。”
“……”
姜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凛这话不假,裴氏同盛京那些名门夫人确实截然不同,可姜姒却觉得新奇得很,就是这样想来,往后的日子定也是颇有滋有味的。
“你就这么说阿娘呀?小心我去告你的状!”
谢凛手上稍一用力,将她的身子往上抬了抬,姜姒双腿微屈,整个身子便都趴在了他身上。
他的手使着劲,擦过姜姒的红唇,惹得她颇有微词。小姑娘皱眉,嗔了他一眼,倒是换来男人一声轻笑。
”是谁方才还替我辩解来着?公主这张嘴惯会骗人。”
“我那是给你留脸面,方才那么多人在,总不好叫人看了笑话。谢凛,你少得意了,若你哪天惹得我心烦,我定一纸休书将你休弃了。”
谢凛偏过头,当真是气笑了。
他的薄唇贴上姜姒的耳垂,狠心咬了一口,捏着她纤细的手腕,沉声道:
“若真有这么一天,那臣就将你绑起来,让你哪儿也去不得。”
让你今生今世都是我谢凛的妻。
姜姒吃痛,有几分恼怒和不甘,也抬起头,咬上他微凸的喉结。
“你弄疼我了……”是指责,更多的嗔怒。
男人实在爱惨了她这副骄矜的模样,低头便要亲,谁知被小姑娘的掌心拦住。
姜姒瞪着他,感觉到襦裙裙摆被轻轻撩起,男人的手顺势而上,擒住了最脆弱的地方。
她动了动,忙不迭道:“不是要用膳吗,一会儿都该冷了。”
谢凛垂眸睨她,瞧了她许久,终是松开她,拍了拍她的臀。“起来罢。”
得了释放,姜姒连忙掀下裙摆,朝外堂间去。
因着新婚头一天,镇国公府的膳房为此准备的颇为精心。
姜姒在宫里头山珍海味吃惯了,是个挑嘴的。可不知为何,国公府的膳食总是格外对她胃口。
累了一天一夜,姜姒的确饿了,故而用了不少。
直到姜姒咽下最后一口饭菜,谢凛早就搁下木箸,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姜姒脸上一赧,默默擦了擦嘴,没好气道:“看什么,我还在长身体呢。”
谢凛点头,眸光从她的脸上落到了别处,那双眸子深邃黝黑,划过她胸前的鼓鼓囊囊,很快便能看到里头藏着些许兴味。
他勾起唇,接了句:“嗯,是在长没错。”
姜姒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恨不得踹上一脚。
小姑娘起身,咬牙切齿道:“衣冠禽兽说的就是你。”
谢凛跟着她起身,二人转向寝室。
外头的侍婢见状便依次进来收拾。
谢凛这处院子原本所用的侍婢本就不多,他忙起来要么回净思园,甚至还有一阵子直接歇在了大理寺。
眼下姜姒进门,宫里头陪嫁的奴仆便有不少,但大多都被丹青分到镇国公府别处去了。
故而这里的侍婢皆是伺候谢凛多时的。
府中的规矩不少,第一条便是世子爷爱清静,最不喜的便是喧哗。自打她们入府伺候谢凛起,便知道世子爷是个冷心冷脸的。
旁的府里头那些纨绔少爷,瞧见稍有姿色的侍婢,哪一个不是收了房。
可谢凛却不是,但凡有侍婢敢到他跟前卖弄姿色,一律撵出府发卖了。
这还是她们头一回见到世子爷笑,更遑论还笑了那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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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婢们手脚麻利,收拾好忙不迭退了下去。
屋内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唯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姜姒吃撑了,揉着肚子又上了软榻。
谢凛跟着过来,见她小肚子鼓鼓的,揶揄道:“瞧着怎么也有三四个月了。”
姜姒伸手打他,“叫你胡说。”
两人小打小闹了一阵,小姑娘又觉得有些困,刚吃饱就睡,定然是要长膘了。
姜姒便用脚踢了踢谢凛,指挥道:“你在看什么书?读给我听可好?”
有点声音,就不会那么困了。
谢凛的俊脸从书中挪开,“又困了?困了就睡,没人嫌你。”
“可我嫌啊,我这样岂不是成猪了么?”
谢凛笑,没再多说什么,薄唇微张,真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姜姒索性靠在软枕上,一双美目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诚然谢凛不止长了张俊美的脸,那道深沉的嗓音亦是格外好听。
他语气轻柔,就像一把毛刷,刷过她的心尖,有些酥痒。
姜姒听着听着,不知为何眼皮子便不知不觉耷拉下来,耳边谢凛的声音也逐渐飘远。
男人收起书,瞥了她一眼,轻轻勾起唇,起身将她抱到床榻上。
姜姒迷迷糊糊的,一时又想起自己不能就这样睡去,睁开眼就看到谢凛近在咫尺的俊脸。
小姑娘嗔道:“都怪你,害我又要睡着了……”
谢凛偏过身,躺到她身侧,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睡罢,小猪。”
姜姒的睡意还是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在谢凛怀中轻摇头,漫漫午后,谢凛瞧着也是懒洋洋的。
姜姒抓着他的腰封,又想起了今早裴氏说的话,不禁好奇道:
“谢凛,你爹娘是如何在一起的?”
“怎会想起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嘛。”
真的好奇,镇国公那样一个人,怎会同裴氏在一起。
谢凛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后背,划过蝴蝶骨,惹得姜姒有点痒。
“说来可笑,是母亲有一日去酒肆吃酒,遇上了同在酒肆会友的父亲,母亲酒意上头,错将父亲当成了酒肆的清倌。”
“……”
姜姒直起身,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想想也很符合裴氏的作风,可她却无法想象,那时她的那位公爹作何反应?
这般想着,姜姒下意识就笑出了声。
谢凛轻拍她的臀,“笑什么?”
“阿娘好有个性,我好喜欢她。”
“……”谢凛的俊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他伸手捏住她的脸,“你少同阿娘学那些,若再被我逮着你去品茗馆,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姒撇唇,“好哇谢凛,才成婚第一天,你就露出本性来了罢。往日里那副做小伏低的样子,都是骗我的罢?”
小姑娘翻身,将他压在下面,“谁准你这样同我说话的,嗯?”
说着姜姒便伸手挠他,不过她的力气不痛不痒的,捶在谢凛身上丝毫没有半点感觉。
男人索性躺平,勾着唇任由她闹,双手堪堪挡着,生怕她一个不慎滚下床榻。
闹了一阵,谢凛这才伸手,抓住姜姒胡作非为的小手。
他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姜姒,沉声问:“公主不困了?”
姜姒停了动作,杏眸倏睁,神情娇憨地回望他。
还没等她应声,男人一个侧身,重新将她压回到床榻上,顷刻他的薄唇就含上了她的侧耳,轻声道:“公主既吃撑了,臣帮公主消消食。”
“……”
姜姒来不及反应,红唇就被堵住了。
她双眸睁圆,轻唔一声,倒是方便了谢凛趁势而入。伸手想推他,可仅凭她的力气哪里制止得了正在兴头上的男人。
谢凛索性将她的双手反剪,按在头顶。
他的吻格外炙热,院子里寂静无声,仿佛就连下人们都消失一般。唯有听到两人的喘息声,和唇齿间亲吻出的渍声。
谢凛后撤,松开她的唇,拉扯出莹亮的白丝。
姜姒喘着气,垂眸盯着谢凛的头顶,手轻抚他的黑发,忍不住嗔道:“谢凛,你白日宣.淫……”
嘴上怒嗔,身体却格外诚实。
姜姒只觉得自己的提问在不停升高,就像被放在炙热的火上烘烤,时而滚烫,时而刺痛。时辰长了,还如同一条缺了水的鱼,尽数被抽干,连着魂魄都四散开来。
可她又是那么的心悦他,心悦到他不论想做什么,她竟都没有底线的答应了。
姜姒觉得自己定是变了。
被谢凛下了蛊,才会见不得他祈求的眼神,还有那一点得逞时的愉悦,都令她为之动容。
沉浮间,姜姒倏然想起裴氏教她的,忍下羞赧,抽过一旁的软枕,趁势垫在臀下。
谢凛的动作顿了顿,微微皱眉。
姜姒哪里敢看他,紧闭着眼,摇了摇他的手臂,咬着唇小声道:“阿凛哥哥。”
随之而来的是谢凛身子一僵。
姜姒见真的管用,伸手拉下他的脖子,继续道:“郎君,继续呀……”
谢凛咬牙,再也顾不得旁的,尽数交代了。
三日后归宁。
镇国公府又备了众多物什,一箱箱往车上抬。
第185页
谢凛把姜姒搀上马车,随即也跟着上车,队伍这才浩浩荡荡地往宫门而去。
见谢凛上来,姜姒有意往旁边坐了坐,就是不肯挨着他。
见她气还没消,男人眼底闪过几分无奈,伸手牵过她的手,“还生气呢?”
姜姒别过头,轻哼一声,想将手抽回,谢凛却是死死抓住。
诚然是这两日闹得太狠了,谢凛无事,整日都便抓着她在寝室鬼混。
姜姒眼下还觉着双腿发颤,连着眼底的乌青都比平日里深了许多,今儿个丹青用了不少脂粉才勉强遮住。
姜姒偏头,冷声道:“从今日起,你就去睡书房。”
谢凛无声叹气,朝姜姒那头坐了过去,轻声哄道:“还不是那日公主缠着我胡乱说……”
他话还没说完,姜姒的眼神就恶狠狠剐了过来。
谢凛双手举起,投降道:“行,是我孟浪了,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可好?”
“你还怪我,若不是因为阿……”
姜姒差点脱口而出,若不是因着裴氏给她支的招,她又怎敢说那种话,更不敢去招惹谢凛。
男人挑了挑眉,“若不是什么?”
“没什么。”
姜姒想起裴氏叮嘱过,千万不能让谢凛知道是她教的,连忙收声。
“总之你不能再……”她都快散架了。
“是,都听公主的。”
谢凛话音落下,姜姒的脸顿时由阴转晴,二人旋即又说笑起来。
马车外的谭礼和丹青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唇。
这气生的,时间还真是长呢。
谭礼自然是庆幸的。
往日只要公主同世子爷闹起别扭,世子爷那张脸还不知要臭上几天。
丹青则恰恰相反,她只觉得公主是被世子爷吃定了。这才成婚几日呀,公主竟也变得腻腻歪歪的。
啧啧,她今后才不要这样。
谭礼见丹青撅着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巧被她瞧见。
谁知丹青挑眉,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
镇国公府离皇宫不远,不消片刻就来到宫门口,谢凛带着姜姒下车,顺利地进宫。
姜姒与谢凛先到朝阳宫,同姜寒共进午膳,三人话着家常。晌午后,君臣二人议事,姜姒闲来无事,便去找姜贞玩儿。
夜幕降临,皇帝在太极殿设下归宁宴。
殿内歌舞升平,处处都是恭祝公主与驸马新婚的贺词声。
姜贞就坐在姜姒身后,她趁着谢凛同旁人寒暄时,悄悄扯了扯姜姒的衣裳。
姜姒回头,环顾四周,旋即问道:“做甚?”
姜贞吐了吐舌头,瞥了眼谢凛,轻声道:“我只是想说,阿姐同谢大人真的好配哦。”
姜姒闻言面上一讪,嗔她一眼,不自觉勾唇:“闭嘴,吃你的。”
姜贞笑嘻嘻地退后。
二人唇角还未落下,谁知殿外便有人急匆匆而来,跪于金銮殿上,高声道:
“陛下,滇州,滇州起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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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写的这种日常真的好甜哦,各种副CP的也都好好磕】
【阿娘和阿爹!贞贞和容瑾!姐姐和陆谦!谭礼和丹青!!他们的故事我都要!!】
【!!!!笑死了,现在都】
【阿爹阿娘哈哈哈哈笑死了,阿娘这么有趣,怎么醋蟹就这样呢啧啧啧】
【醋蟹:被公主榨干惹】
【啊啊啊啊啊阿娘和阿爹的故事确定不开嘛!】
完
第88章
◎出征◎
归宁宴受紧急军情影响,姜寒和谢凛皆退到朝阳殿议事,太极殿一时也不如方才那般人声鼎沸。
直到晚宴结束,朝阳殿仍未有动静。
裴氏来到姜姒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先回罢,阿凛同你阿爹没那么快出来的。”
姜姒看了眼朝阳殿的方向,点点头。她跟在裴氏身后,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回府后,丹青伺候姜姒沐浴更衣。
今日晚宴,姜姒承了不少恭维话,自然也吃了不少酒。若换做往日,她定然早已有些昏沉,可今日不知怎的,却是格外清醒。
她靠在池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乱跳,总觉得不安心。
这般想着,姜姒没了心思,径直起身由着丹青伺候拭干身体,换上中衣,走出了净室。
只余下一池温热的水,随着水波荡漾逐渐趋于平静。
丹青见姜姒脸色不好,劝道:“公主早些睡罢,世子爷今夜怕是会晚归的。”
姜姒抬眸,“本宫就是觉得心慌,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公主莫要忧虑,一切都有世子爷和陛下呢。”
姜姒舒了口气。
她睡不着,便靠上软榻,就着烛火看谢凛前几日留下的那本古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姒实在有些撑不住,耷拉着脑袋,眼皮越来越重,就这样斜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姜姒做了个梦,梦中谢凛身披铠甲,手持长剑,被困于峡谷中与敌军苦战。
男人身姿凛凛,意气风发,仍是她熟悉的模样。他淡然处之、威风霸气,俊脸上透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令人挪不开眼。
可就在此时,一柄长剑从远处而来,划过男人的眉眼,被谢凛侧身躲过。旋即在他不经意间,身旁又有一名敌军手持短刀直直朝他袭来,一刀砍在了他的胸膛。
第186页
献血浸湿他的铠甲和衣衫,仿佛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就见血一滴滴落下,一点点染红了谢凛那双幽邃的黑眸。
梦境戛然而止,姜姒陡然转醒,直起身大口大口喘气。
她双眼通红泛着水汽,稍一抬起,就见谢凛推门而入。
男人神色如常,抬起眸,二人四目相对。
顷刻,谢凛瞥见姜姒眼底的雾气,俊脸闪过几分错愕,迅速阖上门,朝着她大步而来。
姜姒的双眸紧盯着他,看着他来到自己跟前,躬身伸手抚上她的头顶,轻轻揉搓两下。
“怎么了?可是梦魇了?”谢凛将她横抱起来,“怎么在这儿睡,公主连睡觉都不安分么,嗯?”
男人轻手轻脚的,生怕弄疼了姜姒,将她放到床榻上。他的手不经意划过她的掌心,被她冰凉的温度惊到了。
“手怎这么凉?”说着他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她。
姜姒没动,许是刚从梦境中清醒,又一下子看到了谢凛,她只觉方才空了的心倏然被填满,酸酸的,有些胀。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两手从他手中挣脱开来,环住了他的脖颈。
谢凛身子一僵,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掌心抚着她的脑袋,一点点摩挲着哄。
男人勾唇揶揄道:“不过一会儿功夫没见,公主就这么想我了?”
姜姒的脸颊埋在他颈间,呼吸间满是他的味道,她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恨不得融进他的骨血里。
若换做平时,姜姒定然会嗔怒他一眼,可今日小姑娘却是轻轻“嗯”了声。
她的嗓音有些哑,一如既往的软绵,却带着几分依赖缱绻。
谢凛勾着的唇敛下,轻轻推开她的身子,垂眸睨她。
“当真梦魇了?我陪你睡可好?”
姜姒点头,男人抱着她顺势躺下,重新钻进他怀里,一刻也不愿放过。
“滇州那儿,怎么说的?”姜姒见他脸上有几分疲倦,轻声问。
谢凛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他的眼底清明一片。
他微转过身,黑眸望向姜姒,沉声道:“有人泄漏了武成王的死讯,传入滇州,滇州王军以武成王世子名义起兵,王军已开拔动身。”
姜姒直起身,“是谁如此大胆?”
竟敢公然挑衅圣意。
这事儿她听姜寒提起过,武成王死讯被瞒得死死的,武成王所带亲卫皆被控制,滇州又远在千里之外,怎至于此?
谢凛的眸光倏沉,他看了姜姒一眼,没应声。
姜姒又道:“眼下怎么办?据我所知,武成王拥兵自重,光是滇州王军就有三十余万。陛下手中虽有兵权,可部分要留在盛京,余下的尽数出征,也不一定能同武成王较量。”
滇州地处边疆,藩地时常会有倭寇来犯,滇州王军与倭寇对战数年,是支强军,作战能力强,绝对不容小觑。
谢凛就见她的红唇一张一合,头脑清晰的分析局势,他心头一动,低头吻了上去。
姜姒猝不及防,她双眸睁圆,甚至来不及阖上。
双唇触碰,使的力道不轻,磕得姜姒有些微痛。可谢凛很快调整好呼吸,并未深入,这个吻稍纵即逝,只留下唇瓣上的一点湿濡感。
等姜姒回身,男人已然退开。
姜姒舔了舔唇角,轻声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谢凛笑了声,按下她的小脑袋,嗓音暗哑道:“没有,公主聪慧,都被你说对了。”
姜姒眨眼。“那你可有应对之策?眼下朝廷武将能人不多,兵力四散,该如何抵挡滇州王军?”
谢凛睨着她,手上力道倏紧,黑眸一瞬不瞬的,像是要将她吸入。
姜姒见他迟迟不应声,缓缓抬头,杏眸撞上他的,心头猛地一怔。
旋即就听到男人开口,沉声道:“阿姒,陛下已下旨,命我率二十万大军,同蜀州二十万王军于黔蜀边境汇合,出兵迎战。”
姜姒身子一僵。
她没动,亦没应声,身子缩在谢凛的怀里,瞧不见她的神情,却是能感受到她手心的凉意。
半晌过去,才听到姜姒问:“何时启程?”
“明日晌午,大军离京。陛下让我回府同你道一句抱歉。”
才刚新婚,驸马爷就要上战场。若非无奈,姜寒也是千百个不愿。可军情紧急,朝中无可靠可用之人,此番又是同蜀州王军并肩作战,朝廷也有难处。
谢凛说完,就见姜姒直起身,拂去鬓边的碎发。
她的眼底隐隐有些红,连带着鼻尖也泛起酸意。她低下头,没看谢凛,只侧身下床,趿上鞋履。
谢凛皱眉,快速起身,抓住她的手臂。
“做什么?”
姜姒挣了挣,语气有些抖,“不是明日就要启程吗?我替你收拾细软。”
说着她快步来到柜子边,打开柜门,便开始翻找起来。
她手上动静颇大,嘴上还振振有词,“黔州没有盛京寒凉,可眼下也已入秋,厚衣裳还是要带上些的。”
“你向来矜贵,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听说那儿贫寒,你定是吃不惯,我让丹青做些方便携带的干粮,你若饿了便带在路上吃。”
“要不,让府里的厨子跟你一起去可好?”
姜姒说着便要喊丹青,却是被谢凛一把抓住。
第187页
姜姒动作倏顿。
谢凛抱着她,“这么晚,别折腾了。我是去打仗,吃的用的都同将士们一样,哪里还能开小灶的?”
姜姒眉眼耷拉下来,推开他沉声道:“那我替你收拾行装。这两身中衣是我亲手缝制,你定要贴身穿着。”
小姑娘手上拿着两身月白色中衣,叠好放在一旁交代着。
“是。”谢凛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你的铠甲武器都在书房,晚点让谭礼收来。此行仓促,我没有时间替你准备……”
姜姒终于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她双唇下意识轻颤。
“谢凛,滇州王军英勇善战,绝非草包,纵使你熟读兵法亦万不可轻敌。”
“是。”
“你此去回来,本宫可是要检查的,若你身上多一道伤疤,本宫定会一纸休书将你休弃了。”
“是。”
“做了本宫的驸马,你就别想再娶,本宫休了你那你这辈子可都是要孤独终老的。”
谢凛失笑,他嗓子有些哑,沉声道:“公主非要这般诅咒我吗?”
姜姒愣怔,她轻咬下唇,眼眶倏然盛满泪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谢凛面色微滞,上前两步拥她入怀。
姜姒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在这一刻决堤,她伸手紧紧抱住谢凛,想要记住他的温度,记住他的怀抱。
这具血肉之躯是她的,是好是坏应皆由她定。
可她是帝姬,他是臣子亦是驸马,就让他们之间这点儿女情长留在镇国公府,留在这个寝室里。
待踏出这个门,他们都该做自己该做的事。
姜姒这样想着,可她一点也不想同他分开,片刻都不想。
谢凛松开她,眼神柔和,“此行不知何时能归,你乖乖在府中,若闲来无事,可去寻谢琦她们玩儿,也代我多陪陪母亲。”
“是。”姜姒点头应道。
“若在府中待不惯,回清漪殿也行,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相信我。”
“是。”
姜姒郑重点头。
“别哭,等我回来。”
距离天亮已没有两个时辰,谢凛要打点行装,同镇国公夫妇道别。姜姒再也没了睡意,她同谢凛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些了。
姜姒止住眼泪,重新替男人整装,鼓鼓囊囊恨不得什么都要带上,谢凛见状忍不住失笑。
“这些都不必了,只需带两身换洗的衣裳即可。”
姜姒甚至还在里头装了好几本书……
最终在谢凛的简化下,行装很快就收拾好了,天也已大亮。
镇国公夫妇在正殿,谢凛牵着姜姒到时,众人皆站了起来。
谢琛神色如常,倒是裴氏,眼底红红的,应当也是哭过的。二房的人也围了上来,众人一时噤声。
还是谢琛上前,拍了拍谢凛的肩,沉声道:“去罢。”
谢凛点头,转而看向裴氏。
“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小心。”
见裴氏点头,谢凛牵过姜姒,对裴氏道:“公主就交给母亲了,劳烦母亲多多关照。”
感受着谢凛的郑重其事,姜姒鼻尖一酸。
裴氏一一应下。
宫里头已派人来请,谢凛点头,松开姜姒的手,朝谢琛作揖道:“儿子走了。”
男人说着没再停留,手持宝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姒上前两步,终是没跟上去。她转身,朝裴氏道:“阿娘,我……”
裴氏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忙不迭点头,“去罢。”
大军于太极殿前出发,由谢凛和陆谦亲率将士出征。
太极殿巍峨广阔,浩浩荡荡的站满了将士。姜寒站在高处,亲自送大军出宫。
谢凛翻身上马,朝姜寒看了一眼,只见姜寒微微点头,谢凛便抬起手中的长剑,高喊一声:“出发!”
大军连呼三声“必胜”。
谢凛与陆谦调转马头,带领大军出征。
盛京城楼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道纤弱的身影。姜姒站了有一会儿了,城楼之上风声很大,掀起了那红色衣袂一角。
姜姒双手紧抓着墙沿,眼看着大军缓缓出了城门。
她盯着为首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坚定,忍不住轻声道:“谢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话音刚落,城楼下的人像是有所感应般,缓缓回头。
谢凛朝着城墙上而望,姜姒身子微怔,却见谢凛并未停下。
马蹄扬起风沙,迷了姜姒的眼。许是风沙太盛,姜姒的眼角隐隐泛红,透过模糊的双眸,只见男人勾了勾唇角,夹紧马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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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琦?跟我邻居家妹妹同名同姓哈哈哈】
【大大不要虐啊】
【追平了】
【哎呀?】
【大大!我不允许醋蟹失忆哈!更不允许什么受伤昏迷被别的菇凉救了!】
【平安回来!!!呜呜呜呜】
【别虐别虐别虐(菜狗狂喊!)】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完
第89章
◎造反◎
距离谢凛出征已两月有余,大军早前到达黔州地界,与滇州王军的对峙进入白热化阶段。
双方皆有胜有败,一时僵持不下。
第188页
西南百姓连连叫苦,终日惶惶不安,生怕伤及无辜,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朝廷多次遣人,以谈判为由,在双方利益最大化的基础上,寻求停战的契机。
却也一直未寻到突破口。
镇国公府。
驿站快马扬鞭,送来了两封来自谢凛亲手所写的家书,送到姜姒手上时,国公府女眷们正围在一块儿打叶子牌。
今儿个姜姒手气好,赢了二房不少,谢琦连着输了几轮,仅存的那点儿私房钱都被姜姒给搜罗了。
小姑娘撅着小嘴,振振有词:“公主定是作牌了,否则怎会如此?”
陆氏拿脚在桌子底下使劲踢她。
姜姒挑眉,身子朝椅背上靠,轻笑声道:“怎的,输不起啊?”
谢琦闻言扬了扬下巴,将牌一推,“再来。”
“行啊,一会儿可别连嫁妆底儿都输给我,我可不赔的。”
裴氏忍不住笑出声,睨了姜姒一眼。“可别打趣她了,这婆家还没着落呢可别把嫁妆本子都输了。”
说到这,陆氏便叹了口气。
她替谢琦前后寻了好几户人家,每回到双方会面谢琦总能出岔子,陆氏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谢琦却不以为然。“急什么,我们谢家的姑娘又不愁嫁不出去。”
姜姒点头,“说得好,这点我赞同。二婶无需担忧,指不定三妹心里头有人选了呢。”
谢琦的脸倏然红了,“嫂嫂莫要胡说,我哪有……”
几人笑着出牌,便有信使登门,小厮接下信件来到正殿,见着姜姒等人躬身行礼。
“公主,国公夫人,是世子爷的家书。”
姜姒的目光从牌面上抬起,旋即起身,从丹青手中接了过来。
谢凛一走便是好几个月,前线虽接连有捷报,可她这颗心总也定不下来。唯有收到他的家书,心里头才能踏实些。
姜姒没了打牌的心思,朝裴氏瞥了眼,小声道:“阿娘,我先回去了。”
谁知裴氏没应声,倒是一旁的谢琦忍不住凑上前来,揶揄道:“嫂嫂那么急做甚,大哥写的家书,不如也给咱们瞧瞧呀?”
姜姒抓着信封的手紧了紧,朝后退了两步。
往常谢凛的信里大多也是述说他在前线的日常,还有他对自己的思念。
姜姒脸皮薄,有些话她私底下看看就行,哪能真给她们瞧的。
姜姒上前,捏了捏谢琦的脸颊,“赢你点儿钱就来埋汰我了是不是呀?”
谢琦吐了吐舌头,“不敢。”
姜姒偏头示意丹青,丹青就将今日姜姒赢的票面尽数递给了谢琦。
“就当嫂嫂我给你添的嫁妆,不用谢!”
说着,姜姒趁谢琦愣怔,冷不丁转身走了。
谢琦哪还顾得上什么家书,忙不迭抱着银票点了起来。
姜姒顺利回了后院,打开信封,看到那熟悉而又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笔迹,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唇角。
来回看了好几遍,姜姒妥帖地将信纸收好,压在妆奁盒子下面。
打了一晌午的牌,姜姒觉着有些酸乏,她刚想躺下来小憩一会儿,谁知丹青慌慌张张推门而入,表情凝重。
姜姒抬眸,见状心头咯噔一下。
“何事?难道是世子爷……”
丹青摇头。
姜姒狠狠舒了口气,僵硬的身子也陡然松了下来。
可丹青接下来的话,却令姜姒微窒。
“是云阳侯,云阳侯起兵反了。”
姜姒猛地直起身,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才立刻问:“陛下呢?”
“陛下在宫里,如今城门已关,云阳侯的军队就在城外,眼下街上全乱了。”
姜姒稳了稳心神站起来,沉声道:“别慌,即刻准备马车,本宫要进宫。”
丹青双眸倏睁,“公主,现在进宫还不知是何局势,您不能冒险……”
“难道你要本宫眼睁睁看着陛下死吗?”姜姒打断她,冷声道:“快去!”
侯府的人见是姜姒要用车,当即禀了国公夫妇。
姜姒来到正殿时,谢琛同裴氏正在商议,见她来,二人这才收声。
裴氏上前拉过姜姒的手,“听说你要进宫,阿姒,你莫急,你阿爹在想办法,局势应当没那么严重。”
姜姒摇头,“云阳侯痛失爱子,此番起势乃势在必得。他潜心蛰伏多年,早就等着这一天,绝非是儿戏。”
说着姜姒摇头,对上裴氏的眼,认真道:
“阿娘,陛下年幼,阿凛不在,我得护他。”
姜姒说完,裴氏没再出声,只叹了口气。
谢琛站在一旁,半晌才沉声道:“我同公主一道入宫。我已将镇国公府的人尽数调出,守住府邸应当不成问题,府里就交给你了。”
他朝裴氏交代,就见裴氏点了点头。
“万事小心。”
姜姒甫一进宫,就召来了容瑾。
如今容瑾担着整个紫禁城的护卫之职,也成了抵抗外敌的唯一力量。
姜寒面色阴沉坐于上首,“早知道就应当提前灭了那老贼!”
姜姒睨了他一眼,看向容瑾。
“宫中布防如何?留守在紫禁城的侍卫有多少?”
容瑾:“回公主,世子爷走时,调了三千精兵入京,加上紫禁城原有的布防,总共应当有六千人。”
第189页
云阳侯可是带了足足三万人,就差破城门而入了。城门一旦被破,宫里沦陷是早晚的事。
姜姒没直说,只道:“守好城门,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是。”
如今的盛京就像是一道围城,被堵的水泄不通。那么她要怎么把消息递出去呢?
姜姒眸光倏沉,她手上握着谢凛给的那枚玉佩,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表面。
“传令下去,宫门戒严,任何人没有本宫与陛下的手谕,一律不得进出,违者斩!”
容瑾垂首应是,退了下去。
姜寒起身,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然褪去了往日的稚嫩,他轻声道:“阿姐不应该来的。”
姜姒抬眸,“说什么呢?”
“朕是天子,理应是朕护着你,可谁能想到……”
姜姒起身,伸手抚了抚姜寒的头,笑道:“咱们阿寒长大了呢,知道护着阿姐了。”
“阿姐,若叛贼真要逼宫,朕定会想办法将你送出去。”
“傻子。”
夜来的很快,宫中人人自危,只因云阳侯的兵马已经开始攻城。他们势如破竹,一波波的攻势来的格外狠厉,令守城的士兵猝不及防。
容瑾彻夜未眠,紧盯着城门的局势,脸上闪过冰冷的杀气。
姜姒身在清漪殿,也已是好多个时辰未阖眼。
殿外一阵阵的禀报声,像是要冲破最后一层阻碍,直涌而来。
“公主,城门快守不住了。”
“再探。”
姜姒捏着玉佩的手猛然收紧,眼神却是格外坚毅。
她刚要起身,却是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陌生的气息,就要逼近。
小姑娘身子一僵,没回头,只轻声道:“怎么?专程来看本宫笑话的?”
姜姒对香味尤为敏感,但凡独特一点的味道,她皆能牢记。
沈括身上便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不似寻常的香料,混合着檀香和松柏的冷冽气息,令她印象深刻。
沈括挑眉,没料到姜姒竟然洞察能力如此强。
他轻笑声,“看来公主还没忘了我。”
姜姒转身,一双美目沉沉地睨着他,眼底有狐疑有审视。
“沈括,你究竟是敌是友?”
这话问出口,姜姒知道是得不到答案的,可她对沈括充满着好奇,这个危险自负的男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沈括果然不答反问:“公主认为呢?”
姜姒眉眼倏沉,“你觉得本宫还有时间和你纠缠这些吗?”
沈括失笑,他望着眼前的姑娘,她的容色还是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清冷,清冷之余眉眼间又藏着几分艳丽,令人过目难忘。
他垂眸看了眼刚磨好的墨,轻嗤一声。“公主在给谢凛写信?”
姜姒脸色一讪,有些许窘迫,她还没答,就看到沈括脸上的笑意浅了些。
“公主还在做无用功,云阳侯的人就快要攻破城门,你真当谢凛来得及赶回来?”
姜姒皱眉,“本宫的事,不用你管。若你只是来落井下石的,那沈公子请回吧。”
沈括闻言轻哂,他对上姜姒的眼睛,一双桃花眼此刻眉梢压着,少了平日里的玩味,多了几分阴沉。
“公主同姜寒当真是姐弟情深,都这般田地了,竟还为其筹谋。只是不知道先帝地下有知,是嘲你傻,还是笑小皇帝痴。”
姜姒盯着沈括。
她知道沈括身上是有秘密的,此人身上那股矜贵感,纵使身为流寇多年,也抹不去。
“你究竟什么意思?”
沈括一点也不怯,反倒是径直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替自己倒了杯茶,轻呷一口。
他漫不经心,半晌才缓缓开口。
“没什么意思,只是怕公主将来后悔。”
姜姒只觉他莫名其妙,皱了皱眉,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杯。
“要喝茶回你的玄龙寨。”
沈括也不恼,摇摇头,“公主在我寨子里吃燕窝,我来公主这儿讨杯茶公主都不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笑声,“眼下敌军很快就破城而入,谢凛又远在黔州,公主要不要考虑跟我走?”
姜姒将茶杯搁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咬牙道:“你做梦!沈括,本宫不想同你为敌,故而放任你到现在。如今宫中形势严峻,本宫亦没有心思同你计较,你若识相,便自己走,莫要让我动手。”
沈括闻言反问道:“哦?公主打算怎么对我动手?是我想的那样吗?”
姜姒怒视他,没做声,眼底的厉色不减。
“公主倒也不必这般盯着我,我今日来只问你一句,要不要跟我走?”
姜姒轻呵,“你以什么身份带我走?”
沈括起身,走到她身侧,指腹划过她的鬓角,那道魄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主跟我走不就知道了?还是说公主仍天真的以为谢凛会回来救你?”
沈括盯着她,近距离的感受着她的呼吸,看着她那张瑰丽多姿的容颜,男人忍不住握了握拳。
若是没有这些事,眼前的姑娘就是他的妻。
这般想着,沈括周身的气息都裹挟着阴沉,令人为之一颤。
这样的距离超出了安全线,姜姒双腿后退两步。
小姑娘凝视着他,没恼,却是勾起一抹浅笑,带着肆意张狂的爪子,漫不经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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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你知不知道,钦慕本宫的人不在少数,若说要排队,怎么也轮不到你。”
“你走罢,这是本宫最后一次放你走。若还有下次,便是取你性命之时。”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下,因为剧情不太流畅略显突兀,有些小可爱不太明白,放到后面吧。
◎最新评论:
【叮叮叮,您的营养液已到货,请更新查收!】
【等等等等,周家嫡女是哪个,没记住的九敏】
【身份是啥啊】
【不要虐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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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震惊!相信周家嫡女的身份对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有所帮助!!(不然突然曝光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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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
完
第90章
◎真相◎
沈括站着盯了姜姒好一阵,他那双桃花眼微沉,不复往日那般慵懒随性。
旋即就听到他轻叹一声,“你明知道仅凭盛京如今的防卫之力根本不足以抵挡住云阳侯的进攻,宫里迟早会乱,你确定还要呆在这儿?”
见姜姒不语,他上前一步,轻咬着牙关,“行。”
沈括轻笑,“希望你真的不后悔。”
他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恨不得求着她跟自己走。可姜姒的淡漠将他的骄傲贬的一文不值。
很好。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沈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顷刻,他的身影就隐入了夜色中。
姜姒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轻嗤一声。
沈括走后没多久,云阳侯的兵马便趁着破晓攻入了盛京城,叛军直捣宫门,很快就将紫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姒到朝阳殿时,不止姜寒在,姜贞几个都躲了过来。姜贞害怕极了,见姜姒来,忙不迭跑上前。
“阿姐,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胡说什么?”姜姒睨她,面色还算沉稳。
容瑾带人已退至朝阳殿外,能听到外头作乱的声音,裹挟着寒风,直直朝殿内袭来。
叛军势如破竹,禁卫军抵挡不住,内宫一片混乱。烧杀抢掠,不堪入目。
辰时一刻,只见云阳侯手持长剑,见人就砍,一路杀到了朝阳殿前。门外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刀光剑影,残酷无比。
容瑾双眸阴冷,盯着云阳侯。他举起手,将人拦在殿外。
“狗贼,今日你休想踏进朝阳殿半步。”
云阳侯适时收剑,只戏谑地盯着容瑾,“容大人,你是个好汉,可跟着小皇帝能有何作为?倒不如跟着我,待我日后登基,定为你谋个好出路。”
容瑾轻嗤声,偏过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
“废话少说,要想进去,除非从我容瑾的身上跨过去。不过,我怕你没这个能耐。”
殿前守着三千精兵,皆是谢凛出征前部署的,为的便是守护小皇帝的安全。
两方僵持,云阳侯周坚没动。他浑浊的眸子微动,估摸是在看殿前的人数。
事到如今,他反倒是不着急了,这朝阳殿根本守不了多久,他们不过都是瓮中之鳖。
殿内的姜贞咬了咬唇,容瑾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众人耳中,姜贞鼻尖微酸,顿时竟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姜姒,“阿姐,外头能挡多久?若挡不住,他……”
姜姒偏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抚上她的黑发。“至少他还在。”
姜贞闻言含在眼眶里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她没再说话,只抱着姜姒。
外头的刀剑声倏然响起,禁卫军节节退败,容瑾刀下满是鲜血,叛军破门而入,跟着云阳侯杀进了朝阳殿。
容瑾握剑,以一人之力挡在姜寒身前。
姜姒身子微动,却是被姜寒拦了下来。
姜寒转身,朝姜姒笑笑,轻声道:“朕去。”
姜寒说完压下唇角,没等姜姒反应走了上去。
今儿个天气阴沉,浮云笼罩着紫禁城的上空,沉闷得令人有些喘不过气。破晓的光芒打在姜寒脸上,带着几分坚毅和勇气。他站在殿前,俯瞰着殿内这群作乱的贼子,冷哼一声。
“狗贼,你竟敢犯上作乱,朕当初就该取了你的狗命!”
云阳侯闻言,放肆一笑,他抬起长剑直指姜寒,轻蔑道:“狗皇帝,就凭你?怕你是连毛都没长齐呢吧?”
“你杀我爱子,夺我兵权,我隐忍至今,为的就是今日来取你的命。你们姜家气数已尽,若你识相,交出玉玺,下旨退位,你或许还能死的好看些!”
姜寒恨得牙痒痒,“周坚,你休想!”
姜寒话音刚落,只听到身后的姜姒嗤笑一声。
“周坚,你真的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吗?本宫奉劝你一句,做人莫要太过轻狂,否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姒从姜寒身后走上前,她脸色冷若冰霜。一双美目阴沉,周身泛着厉色。
“你若现在束手就擒,本宫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第191页
云阳侯斜睨了她片刻,勾唇讥笑:“我倒是忘了,还有你温宪公主。”
“这话应当我同你说才对,你以为你嫁进了镇国公府,就能保小皇帝的命了?可你看,眼下谢凛人在何处,嗯?”
姜姒不屑反笑,“没有谢凛,本宫依旧能够取你狗命,你要不要试试?”
云阳侯面色一僵,可他很快回过神来,丝毫不怯,“死到临头还嘴硬,就凭这几千的禁卫军也想拦住我?你做梦!”
“来人,现在就将这废物皇帝拿下!”
他身后的叛军副将走上前,轻蔑一笑,“侯爷,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废物罢了,属下一只手便能将他掐死。”
那人说着将目光放在了姜姒身上,手掌抚过下巴,一脸猥琐地笑道:“倒是这公主,看着不错,够野的,待你顺利登基,不如将她赏给兄弟们?”
云阳侯闻言扬头一笑。
姜姒的确是难得的美人,否则怎会将他那个苦命的儿子迷的团团转,还平白着了谢凛那畜生的道。
“亡国的公主,沦为军妓理所应当,只要你们拿下小皇帝的人头,公主也不是只有她姜姒一个,先帝没出息,儿子没生几个,赔钱的公主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云阳侯轻嘁一声,“都赏你们了。”
那人忙不迭高兴应下,那双浑浊的双眸紧紧盯着姜姒,恨不得现在就上前。
容瑾握着长剑的手倏紧,他脸色狠戾,脚尖轻点,一个飞身跃到那人跟前。
长剑出鞘,剑身泛起银白划过那人的侧脸,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被一剑封喉。
身子应声落地发出闷响,容瑾趁势已然退回到姜寒身前。大殿之上,甚至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云阳侯一怔,看了眼地上断了气的属下,顿时怒不可遏。
“容瑾,你找死!”
他身后的叛军见将领已死,各个跃跃欲试,在云阳侯的示意下冲上前。
两厢一时又厮杀起来。
姜寒等人后退,容瑾挡在他们身前。
“朝阳殿有一后院,后院有个狗洞,陛下带公主先走,这里交给臣。”
“不行!”
这厢姜寒还没回答,姜贞冷不丁接过话头。
众人面面相觑,转过头来看她。
姜贞一时窘迫,她瞥了眼容瑾,支支吾吾说了句:“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可爬狗洞……”
容瑾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可眼下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他面露不愉,“保住命才有资格想未来。”
就在容瑾话音刚落,一支箭羽堪堪射来,容瑾快速提剑,将那支箭挥开,箭头就落在姜寒脚下,只差一点。
姜姒睨了眼局势,冷声道:“再等等。”
“公主……”容瑾蹙眉,显然并不支持。
可姜姒格外坚定,她的眸光落在殿外。
“公主,不能再等了,快走!”容瑾见状低吼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嘈杂密集的脚步声,踩着破晓之势,直奔朝阳殿而来。
姜姒脸色微松,勾了勾唇。
叛军闻声而动,只见身后倏然又跑来一支精兵,精兵边跑边杀,叛军疏于防范,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云阳侯愣了愣,回头望向姜寒,怒不可遏,“你居然还有后手?”
姜姒冷笑一声,“你以为只有你留了后手?周坚,本宫给过你机会了。”
云阳侯脸色倏变,“姜姒,你竟然敢私建军队?是我小瞧你了。”
“周坚,本宫不妨告诉你,从你陷害孙太傅的那一天起,本宫就在等这一天了。只是你偏要赶在这时候造反,不给你点希望,本宫都觉得对不起你。”
“你以为将谢凛引去滇州,本宫就拿你没法子了?你果然还是天真。”
叛军不消片刻,尽数被制服。
云阳侯放声大笑,径自拍手。“好,没想到姜家还出了你这么号人物,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过姜姒,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要你们姜家死吧?”
姜姒皱眉,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说,只觉不妙。
只见云阳侯转身,姜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朝阳殿四周又围了不少人,他们并非穿着正统将士的铠甲,倒像是野路子出身,只是各个彪悍。
姜姒暗叫不好。
是沈括。
难怪,难怪方才他畅行无阻,来清漪殿信誓旦旦要带她走,原来他早就同云阳侯狼狈为奸。
沈括走在众人身后,他脸上神色依旧散漫,只是压低的眼梢藏着几分阴狠,如一潭死水,紧紧盯着姜姒等人。
“沈括……”
沈括抬眸,上前散漫一笑:“公主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过来。”
众人皆偏过头,盯着姜姒。
“阿姐,他……”
云阳侯斜睨他,上前两步,指着他道:“沈括,你做什么?她可是姜家人,你在这发什么疯?”
沈括轻嗤一声,他唇角微勾,他没理云阳侯,只盯着姜姒。
云阳侯气急败坏,不知他究竟是何意。“你这狼崽子,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沈括嘴角倏沉,他偏过头,压下的眼角闪过一丝狠厉。
这厢云阳侯骂骂咧咧,沈括似是有些厌烦,他转身夺过身旁人的长剑,猝不及防地刺进了云阳侯的胸膛。
第192页
众人低叫一声,姜姒双眸睁圆,眼底满是错愕。
云阳侯浑浊的眸子顿时没了光,他举起手,无力地指着沈括,嘴里喃道:“你……你……”
可他话没说出口,脚下一软,嘴角喷涌出献血,顷刻倒在了地上。
沈括面色不改,将长剑丢下,轻轻说了句:“最讨厌被人指。”
山寨里的匪子们纷纷笑出声,他们早看这老狐狸不顺眼了,拿他们寨里的人当枪使,真当沈括是傻的么?
沈括反水,二人竟狗咬狗,姜姒等人一时不知沈括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寒蹙眉,他上前一步,“沈括,你究竟想做什么?若你愿意,朕可以宽恕你之前的罪行,功过相抵放你等走。只要你答应朕,不再作恶,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括是第一次正视姜寒,这个比他要小上许多的男儿,出生就注定矜贵,有人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捧到他跟前。
沈括竟觉得可笑。
“我同陛下,从来都不是无事发生的关系。”
姜姒睨着他,冷声道:“沈括,你究竟想要什么?”
沈括笑的散漫,似是漫不经心,视线却是落在姜寒的龙袍之上。“若我说,我想要陛下的龙椅呢?”
“放肆!”站在前面的容瑾出声呵斥。
“呵,不容我放肆,也放肆多回了。”
沈括说完,他身后的人上前,各个横眉竖眼的。
朝阳殿前已是站了三派人,云阳侯的人大多被姜姒的私军所杀,只余下寥寥残兵,不足为惧。可令姜姒没想到的是,沈括手底下竟也有兵马。
众人皆以为沈括只是个悍匪,他何来的兵马?
姜姒眼神清明,眸子在这些人中划过。
“沈括,你到底是何人?”
这些忠于他的人,瞧着并非悍匪,亦是受过正统训练出身的士兵,而且,应当是哪一派的旧部。
沈括没答,只笑道:“姜姒,你现在过来,我就告诉你我究竟是谁。”
“阿姐别去。”姜寒说道。
“公主,别相信他。”容瑾也连忙说道。
姜姒拧眉,没吭声,她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括,仿佛在思量着。
“不敢吗?”沈括见她没动,挑衅道。
姜姒却是舒了口气,她轻笑声,“你不用激本宫,本宫过来就是。”
说着姜姒抬腿,就要往他那儿走。姜贞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眼眶含着泪,“阿姐,你别去,他不是好人……”
姜姒转身,“没事,别怕。”
说着她拉开姜贞的手,一步步朝沈括走去。
直到在他跟前站定,“本宫来了,现在可以说了?”
沈括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这个时候竟还有心情说笑,“公主还真听话,让你来就来了。”
姜姒不喜旁人的触碰,更讨厌旁人骗她,眼见脚边有一掉落的长剑,小姑娘一把夺过,架在了沈括的脖子上。
“全都退后!”
“主上……”沈括带来的人惊叫出声。
姜姒拿剑的手格外稳当,这也是谢凛先前教她的。“沈括,让你的人退后,否则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沈括却是一点也不慌,他不怒反笑,戏谑的眸子打量着姜姒道:“公主这双手也会杀人?我不信。”
姜姒抵着剑柄的手倏紧,“信不信你不如问问本宫的剑。”
沈括笑,“没想到,谢凛还是教了你两下子的,够胆量。可你知道你在护着的人是谁么?”
姜姒蹙眉,上前一步,“先让你的人退下。”
“主上不可!”
沈括斜眼睨她,沉吟半晌,抬了抬手。“退后。”
沈括的人面面相觑,愣了会儿,才不甘心地向后退开些。
沈括偏头凝视她,“公主,若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这般护着杀父仇人的儿子,他会做何感想?”
姜姒身子一僵,旋即皱眉冷声道:“沈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姜寒闻言亦是怒不可遏,“沈括,你莫要在此挑拨离间,别以为你胡扯一通就能抹去你犯上作乱的谋逆行径。”
沈括也不恼,只盯着姜姒。“公主可知道,先皇后为何同先帝那个狗贼离了心?”
姜姒的剑划了过去,“不准你侮辱父皇。”
沈括点头失笑,“我猜你定是不知的,那是因为先皇后的亲弟弟周述暗中救下了前太子遗孤,先帝狗贼为铲除异己,赐与周述极刑。”
见姜姒狐疑,他便一字一句接着道:“而你,便是那周述的亲生女儿!”
姜姒身子一僵,双眸倏沉,“你说什么?”
沈括见她愣怔,趁机侧身一脚踢开长剑,伸手把姜姒反身控制在身前。
他的唇贴向姜姒的耳边,见她满脸惊诧,红唇轻颤的模样,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想极力摧毁她。
他的气息扑鼻而来,凑着耳蜗轻声道:“你不过是先皇后看着可怜收留下来的小可怜虫罢了,先帝狗贼倒还算有良心,没将你赶尽杀绝,留在身边娇宠着,你想想,他这么捧杀你,是为了什么?”
“他杀了你爹娘,你却全心全意为他的儿子谋位,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天真,偏生要为他人做嫁衣?”
“你为了姜寒去招惹谢凛,可眼下他人呢?姜姒,你看没看过兵书上有一奇招,叫做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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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身子猛颤,她摇着头。“你胡说,本宫不会信的。”
“你不信也无所谓。眼下谢凛在滇州生死未卜,待我登基后,我不介意再送他一程,更不介意你的身份。你是公主也好,世子夫人也行,最终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姜姒伸手想要挣脱掉他的束缚,却是被沈括死死扣住。
“沈括,你做梦!”
沈括见状掐住她的脖子,他没敢使劲,亦不想真的伤了她。
“怎么?你还想帮着姜寒?无妨,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你亲手了结了姜寒,我便答应放谢凛一条活路。第二条,我杀了姜寒登基,谢凛便也别想活着走出滇州。”
沈括说完放开姜姒,将长剑递给她。
他下巴轻抬,“你自己选。”
姜姒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她还停留在巨大的冲击力,没有回过神。
她记得那是姜寒出生后没多久,自己刚有童年的记忆。只记得那时她生了一场重病,醒来时就发现父皇和母后之间颇为冷淡。
父皇来后院瞧母后,母后终日都是淡淡的,不冷不热,疏离且恭敬。
姜姒那时觉得,母后定是不爱父皇才会如此。
如此联想,难道沈括说的都是真的?
可怎会?从她记事以来,父皇一直都对自己极好,她是所有公主里最得宠的,要什么有什么,父皇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
若自己果真是什么周氏女,父皇怎会做到如此?
姜姒不信。
可沈括为何能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姜姒抬眸,沈括朝她挑了挑眉,旋即道:“眼下你没有别的选择,无论如何姜寒都是死路一条,你亲自动手,或许还能救谢凛一命。”
滇州这步棋,他下了许久,才骗得谢凛上钩,又怎会轻易让他有机会回京呢。
“还是说,你为了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连心爱之人的性命都能不要了?”
“就是不知道谢凛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姜姒眸光阴冷,“沈括,你这个无耻小人!”
“公主杀了他,我今后任你骂。”沈括再一次将剑递给她。
姜姒的目光从长剑之上落到了姜寒身上。只见姜寒红着眼,嘴唇轻颤,也紧紧地盯着自己。
“阿姐……”
今日所受的震撼太多,姜寒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姜姒。
若沈括说的是真的,这些年来姜姒都是在为杀父仇人卖命,可彼此之间付出的情感,又怎会是假的呢?
沈括见姐弟二人四目对视,轻笑声,“动手罢。”
姜姒摇了摇头,“不,我不……”
眼下姜姒只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杀了沈括,竟动了恻隐之心,着了他的道。
沈括似是料到了,他眸子轻眯,嗤笑一声。
“看来非要我亲自动手不可了。”
他话音落下,刚要抬脚,却听得朝阳殿外惊现马蹄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远处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姜姒闻言双眸一亮,猛地转身。
只见谢凛身穿铠甲骑于马背之上,男人威风凛凛,身姿倨傲,一双鹰隼般的黑眸跃过殿前众人,直直落在姜姒身上。他身后,骑兵步兵络绎不绝,举着兵器一拥而上,场面倏然被控。
姜寒大喜,大声喊道:“阿凛哥,是阿凛哥……”
男人翻身跳下马,没理任何人,他黑眸紧盯着姜姒,由上至下,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半晌,谢凛松口气,沉声道:“阿姒,过来。”
姜姒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归位。
她脚下微动,一步两步,旋即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朝男人奔去。
谢凛伸出手,抱了一个满怀。他伸手抚过小姑娘凌乱的发丝,顾不得旁人,轻轻吻了吻她的发。
“别怕,我回来了。”
姜姒拼了命的点头,点头的瞬间,眼泪一粒两粒,接踵而下。
方才那么多危急关头,姜姒都忍着眼泪没有哭。甚至在沈括说出杀父仇人的话时,姜姒都强忍着。可却在见到谢凛的这一刻全然崩塌,姜姒哭得梨花带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幸好,幸好他回来了。
沈括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终是被厉色取代,他盯着姜姒抱着谢凛的背影,摇了摇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在同滇州王军交战,怎可能这么快就……”
谢凛拍了拍姜姒的背,抬眸望向沈括,轻嗤一声。
“沈括,你确实是个可敬的对手。”
他不禁失笑,若没有这些事,两人或许能成为好友也说不定。
可造化弄人,万物间没有那么多或许。
“你懂得调虎离山之计,那你可知,这调虎离山之计亦是在局内?”
沈括闻言轻怔,恍然道:“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谢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谢凛点灯?可惜,这局是设给你们的,滇州起势也是真,否则还当真煞费了你一番苦心。”
滇州起兵自然是真,也在谢凛的计划之内。出征是真,谈和也是真。谢凛从未想过真的与滇州开战,此行便是带着最大的底牌,才能与滇州王军谈判,根本没损失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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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军亦在半月前回到盛京城外,就等着云阳侯和沈括上套。
“沈括,你自视甚高,一旦出手便要确保万无一失,恐怕没料到会失手罢?”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沈括没有后手。
眼下只有认输的命。
沈括自嘲失笑,“谢凛,真没想到镇国公府竟还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谢凛轻哂,“皇太孙谬赞了。”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瞠目结舌。
姜姒抬眸,先是望向谢凛,而后瞥向沈括。
“皇太孙?”姜寒惊呼。
谢凛问道:“沈括,事到如今,你还不表明身份吗?”
沈括没应,似是觉得这个称呼讽刺极了。
姜寒上前两步,“阿凛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括,沈括怎么可能是皇太孙?皇太孙,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若沈括是皇太孙,那么他,他就是废太子遗孤……
当真是在夺位的!
一切好似迎刃而解,却又扑朔迷离。
姜寒满脸不敢相信,“还有阿姐,他说阿姐是,是舅舅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呢……”
谢凛垂眸,他揽上姜姒颤抖的肩膀,轻声道:“别怕,这不是真的。”
姜姒猛地抬眸,她嘴唇微动,却没开口。
谢凛偏头示意,就见谭礼押着一人上前,来到众人眼前。
姜贞眸光微顿,惊呼出声:“母妃?母妃……”
她跑上前,却被谭礼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犹豫着没再上前。姜贞抬眸,盯着谢凛冷声道:
“世子爷究竟是何意?为何要如此对待我母妃?”
谭礼押着的,正是虞太妃。
只见昔日娇艳多姿的虞太妃,如今双眸好似一潭死水,她抬眸,望了眼姜贞,一时无言。
谢凛却对沈括道:“你在宫中的内应就是她罢?”
沈括垂眸没答,只道:“谢大人好大的官威,一人做事一人当,无需牵扯出不相干的人。”
谢凛摇头,“她可不是不相干的人,皇太孙所知的一切,都是从她嘴里听来的罢?”
“你什么意思?”
谢凛指了指虞太妃,“你可知,虞氏自打在西域见到废太子,就对其一见倾心,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可那时你父亲已娶太子妃,他又时刻忌惮先帝,便将虞氏送到了先帝的床上,探取情报。”
谢凛说着转向虞太妃。
“若我没猜错,废太子应当答应你,事成之后,扶你为正妻?可你没等来这一天,却是等到了他废黜的消息。”
虞氏闻言冷笑,她一双美眸盯着谢凛。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辩驳的了,她苟活在世,不过是想看着姜家人斗个你死我活的下场罢了。
她旋即低声道:“果然没有大理寺不知道的事,谢凛,是我低估了你。”
虞氏望向姜贞,眼底是难得一见的柔情,是姜贞从没见过的。
“阿贞,是母妃对不住你,这些年来从未给过你一个笑脸。”
今日的事给了众人太大的打击,姜贞此时心乱如麻,红着眼猛地摇头。
虞氏:“我这一生都是被姜钊所骗,才会被困于这铜墙铁壁。你说的没错,自打在西域头一回见到姜钊,我便对他一见倾心,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可天不遂人愿,姜钊已娶正妻,我不在乎,心甘情愿要给他做妾,可他却让我去陪先帝。”
“只因他忌惮先帝受陛下喜爱,便要我去做他的眼睛,迷惑先帝,好让他抓着先帝的把柄,从中作梗。为着让我同意,姜钊说愿以太子妃之位交换,一旦事成,便扶我为正妻。”
虞氏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那时情迷心窍,信了他的话,经他安排入了先帝的王府,终日替他卖命。可谁知,太子妃突然暴毙身亡,姜钊不出月余,便另立了太子妃,全然将我抛在了脑后。我借机寻他理论,他却还骗我,说娶妻乃权宜之计,只为了稳固太子之位而已,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虞氏眼角划过一滴泪,“是我傻,他这么说我便又信了。没多久,那位太子妃便有孕,生下了姜钊的第一个嫡长子,陛下一个高兴,当即就立他为皇太孙。”
沈括的双眸丝毫没有变化,说到这,他也只是嗤笑一声。
“这些我都无所谓,可有一日,我听到姜钊同他心腹谈话,姜钊竟口口声声笑着说我傻说我痴,原来他从未想过要将我迎回,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罢了。”
说到这,虞氏情绪激动起来,她脸上闪过恨意。长长的指甲抠于掌心,隐隐有些血迹涌出。
“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能这么对我?既然他不仁,便休怪我不义。我趁他不备,偷了他与突厥私下来往的书信,借着先帝的手,呈到了陛下跟前。”
虞氏大笑出声,“你们猜怎么着?陛下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子,当即震怒,下了废黜姜钊的旨意。”
沈括听到这才有了反应,他倏然抬眸,“你胡说,分明是先帝那狗贼蓄意构陷,阿爹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便是我在清漪殿找到的证据,连先皇后都看不下去,将那狗贼的罪证藏在清漪殿……”
虞氏却是轻笑,“那不过是我拿来骗你的罢了……”
沈括三番两次接近姜姒,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进入清漪殿,好找出虞氏所说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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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胡说!”
虞氏抬眸,正色道:“阿括,是我对不住你。我对你父亲的恨太深,连累了你,是我的错。”
沈括似是难以接受,他摇头,将那罪证摊开。“我不信,我不信……”
“罪证是假,你父亲意图勾结突厥是真。为了报复姜钊,报复他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骗你的。”
虞氏抬眸望向姜姒,又道:“温宪也并非你那指腹为婚的周氏女,周氏女早就死了。为了让你对皇室的恨意更深,我才织了个天大的网,我恨你父亲,恨先帝,恨将我困在这围城里的所有人……”
所以才恨不得要将姜家这水搅的越浑越好。
说到这,虞氏已泣不成声。
她报复了所有人,包括她的亲生女儿。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快乐。或许她的快乐,早在十几年前就消失了罢。
姜贞泪流满面,不敢相信这个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母妃,心里头原来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难怪,难怪她这些年来从不与自己亲近。
她不似寻常母亲一般,给她呵护,给她温暖,只因为她心中无爱,她不爱先帝,更不爱自己这个同先帝所生的女儿。
所以她冷漠,漠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从未给过自己半分母亲的温暖。
姜贞该恨她的,可事到如今,恨仿佛是最无用的情绪。
虞氏望向姜贞,轻声道:“阿贞,抱歉,希望来生,你再也不要碰到我这样的母亲……”
虞氏说完,她的眼底已有些涣散,被谭礼再次架起带走了。
姜贞:“母妃……”
姜姒的眼泪早已被吹干,她看了眼沈括,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其实沈括被周家所救,他原可以远离这喧嚣,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他却被虞氏绑住,从小就活在仇恨里,瞧着云淡风轻,其实根本没有一天是愉悦的。
姜姒知道,沈括并非十恶不赦。他利用自己,却又忍不住对自己好。明明是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姜姒却也能从他内心深处看到那么一点儿光。
可姜姒不知道的是,这仅存的一点光,皆是她给的。
可如今这一点光,也被虞氏的一番话给击碎了。
谢凛冷声道:“沈括,投降罢,陛下会看在手足的份上,饶你一命。”
此时的沈括就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再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意气风发、肆意散漫。他轻勾了勾唇,朝后退两步。
“手足?呵,狗屁手足……”
沈括说完双眸轻挑,趁众人不备从袖中掏出银针,朝着谢凛等人飞去。
“我同你们,永远不可能是手足……”
就在众人躲闪之时,又见一道巨大的白色烟雾燃起,谢凛伸手挥了挥,待烟雾散去,眼前早已没有沈括的身影。
谭礼咒骂一声,“世子爷,人跑了,属下马上派人去追。”
“不必了。”谢凛眸光落在远处,笃定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剧情废,大致就是这样。感情流真的不怎么擅长写剧情,有bug大家轻喷。
正文明后天就会完结。
◎最新评论:
【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有好文兮,见之不忘,猛灌营养液,为之轻狂】
【啊这感觉人设都ooc了】
【啊,结局了都还要给我泼一盆狗血的感觉(别骂我骂就是你对)】
【其他倒还好,主要是沈括和女主也没怎么相处,但是沈括好像突然对她有感情?】
【这么快就完结了不舍得】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冲冲冲!!!太太写的挺好的!!】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哈哈哈,期待甜甜嘿嘿】
【蹲蹲】
【这章好肥,我好爱】
【吓死了,幸好不是,哈哈哈哈】
完
第91章
◎臣心悦公主许久了(正文完)◎
大内终是平定下来,叛军尽灭,玄龙寨余党倾数被刑部收押。
斜阳拨开浮云,逐渐探出头来。
今日所生之事牵扯颇多,众人一时还有些反应不及。在经历了恐惧、震惊、愤怒等一系列的情绪,殿内倏然寂静下来。
谢凛需留下善后,他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肩膀。
“公主先回清漪殿,我忙完来找你可好?”
二人分别两月有余,姜姒一时竟觉得有些尴尬。她回过神,抚了抚鬓边的碎发,清了清嗓子,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姜姒没抬头,只闷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谢凛轻“嗯”一声,见她别扭的模样,男人在她耳侧低声笑了下。
姜姒没理,径直转身。
她还没走出两步,只听到谢凛又在身后轻轻唤她。
“阿姒。”
姜姒脚步倏顿,她狐疑着回过头,二人四目相对。男人幽邃的黑眸闪着光,已不复往日的淡漠,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谢凛勾唇轻声道:“你做的很好,很勇敢。”
姜姒闻言微愣,她刚要开口,谢凛却已转身走远。
姜姒垂首,忍不住牵动下嘴角。
待谢凛回到清漪殿,姜姒正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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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日未曾阖眼,小姑娘疲累得紧。
男人跨入寝室,屋内没点灯,借着悬窗外的天光,隐隐能看到姜姒的睡颜。她美目紧闭,羽睫阴影落在眼下,瞧着乖巧极了。
谢凛原本阴沉的脸色,在进寝室的这一刻尽数褪去。他脚步放轻,坐到床榻边,借着微光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姜姒睡得并不安稳,她翻转身子,紧蹙眉心呢喃道:“谢凛……”
谢凛倾身,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侧。他掌心滚烫,薄唇贴近轻声道:“我在,睡罢。”
男人的语气低哑,他话音落下,半晌过去,果然就见姜姒舒展开眉心,身子也渐渐不动了。
谢凛低笑一声,替她捻紧被角,直起身。
他低头闻了闻衣袖,轻轻皱眉,唤来丹青准备先沐浴更衣。
男人沐浴的速度快,没那么多讲究,洗去满身的疲惫与风尘,谢凛这才走出净室。他墨发微湿,拿着巾帕边擦边走,稍一抬眸,只见姜姒不知何时已然转醒,正靠在软枕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谢凛勾唇一笑,“睡醒了?”
姜姒是有些起床气的,她本来好好的睡着,谁知净室里头哗啦啦的,生生将她给扰醒了。
“那么大动静,不醒就怪了。”她声音闷闷的,应是刚醒没多久。
谢凛哂笑,他上了床榻,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怕身上有味儿熏着你,一会儿又该说我臭了。”
姜姒翻了翻眼,“现在也没香到哪儿去。”
“不然怎么能叫‘臭男人’呢?”谢凛语气轻佻,轻呵一声道。
姜姒忍不住笑着推他,顷刻,她的双手却是被男人紧紧抓住。
小姑娘抬眸便撞上了他那双认真深邃的黑眸,只见谢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沉声问道:“臣走了这么久,公主可有想我?”
姜姒受不了他的目光,微微偏过头,别扭道:“才没有,你不在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是么,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睡着了还在喊我的名字。”
姜姒直起身,“你少胡说了,我怎么可能会喊你……”
这话说出来姜姒自己也不信。
没有人比她更想念谢凛了。
可他走的这两个月来,自己竟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姜姒曾想,一定是谢凛没有记挂着自己,才会连她的梦里都不肯来。
谢凛低笑声,没再取笑她,只将她揽进怀中。
“公主不想我,却日日都跑到我梦里折磨我。”
姜姒脸颊倏红,“什么叫我跑到你梦里,是你自己成日里不想好的。”
谢凛挑眉,“公主怎么知道我整日在想什么?”
“谢凛!”姜姒捏紧拳头,捶着他。
男人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按在胸前,胸腔里发出一阵低笑声。
他又想起她方才将长剑架在沈括脖子上,沉声道:
“没想到公主这么厉害,臣只教了你几回,公主就知道怎么握剑杀人了?”
姜姒唇角敛起,眸光微沉,“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取了他的命。”
“真不愧是温宪公主。”
“谢凛,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讽刺我。”
谢凛轻哂,“是,什么都瞒不过公主。”
说起这个,姜姒抬眸,狐疑道:“你是怎么知道沈括就是皇太孙的?”
谢凛瞥了他一眼,“还在想他?”
这话有些拈酸吃醋的劲儿,姜姒没想到他竟还如此在意沈括,不禁撇了撇唇。
“说什么呢,小心眼,不肯说就算了。”姜姒转过身,背对着他,没再出声。
谢凛盯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勾了勾唇,重新覆了上去小声道:“不过一句玩笑话,也要同我生气?”
“照你这样说还是我的错了。”姜姒更气了。
男人没想到,不过两个月没见,小姑娘的性子一点儿也不见收敛,倒是比往日更加张牙舞爪了。
他轻叹口气,“哪敢,公主想问什么,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嗯?”
谢凛给了台阶,姜姒自然是要下的,她转过身,脸却还拉着不肯松。小姑娘盛气凌人的,脸上俨然写着:你说吧本宫听着呢。
谢凛重新将她搂紧,沉声道:“从你被沈括掳走的那天起,我就在暗中查他了。沈括熟读兵法,手段狠辣,朝廷几次同他交手都没讨着好。可这样的人,一不缺银子,二不恋权势,要的不过是让朝廷难堪。”
“起初我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还多亏了他手底下那群废太子的旧部,才让我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终是寻着进展。”
姜姒手揪着他的衣襟,指尖划过他的锁骨。“那你说出征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内,又是什么意思?”
谢凛轻嗤一声,“沈括当我不知道他派人去了滇州,可若无我的授意,他的人怎可能畅通无阻的进入滇州,顺利将武成王的死讯带进去呢?”
姜姒指尖倏顿,“所以说,滇州起兵是你故意为之,只是想把云阳侯和沈括引出来?”
谢凛轻“嗯”一声。“不过此行去滇州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好在一切顺利。”
男人说着,丝毫没有注意怀中人的脸色。
姜姒不动声色继续问:“你方才说,大军于半月前就已抵达了盛京城外?”
她话音落下,谢凛这才意识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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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睨了眼姜姒,只见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双杏眸轻轻眯着打量他。
男人直起身,语气有些慌乱。“不是,你听我说……”
姜姒猛地推开他,冷声打断。
“谢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一次两次的瞒着我,看我难过看我手足无措你就特别有存在感是吧?”
“阿姒,不是,你听我解释……”
谢凛的眼底难得闪过几分慌乱,他伸手想拉她,却是被姜姒狠狠推开。
“你别碰我。”小姑娘一时气红了眼,跑到了床尾,离的他远远的。“谢凛,你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上回陛下失踪你暗中做局,让我以为陛下被害,哭了整整三天,你认不认?”
谢凛叹口气,“认。”
“所以这回你又来是吧?”
“我只是不想让你烦心……”
姜姒打断他,“你总有那么多的说辞和理由,我现在,一个字也不想听。”
说着姜姒下了床榻,她表情气鼓鼓的,指了指门外,“你出去!”
谢凛微怔,“现在?”
“没错,现在,立刻,马上!”
男人沉沉叹口气,“公主现在让我上哪儿去?”
姜姒冷哼一声,“我管你上哪儿,偏殿也好,回你的镇国公府也罢,总之不许你再沾我的床,更不许你碰我!”
“阿姒……”谢凛的语气软了下来,“看在我风尘仆仆舟车劳顿的份上,别生气了成吗?”
“少来这套。”姜姒瞪眼,旋即抓起他的外衣,还有靠外侧的软枕,一股脑门丢进他怀里。“出去!”
说着谢凛就被拉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这样被姜姒赶了出去。
直到寝室门彻底被关上,谢凛想敲,却还是收回了手。
他叹了口气,侧过身。
天已入秋,北风瑟瑟呼啸而过,院中的落叶被卷起,刮过他的侧脸。
谢凛再一抬眸,只见丹青和谭礼就守在殿外不远处,二人张着嘴,表情愣愣地盯着他。
谢凛清咳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半晌,二人回过神。
丹青冷笑一声,只道谢凛活该。谭礼却是叹了口气,一时觉得娶媳妇也不是件值得羡慕的事儿。
姜姒的小脾气维持的时间只有三天。
岂料三天后,裴氏不知怎的进了宫,亲自将她接回了镇国公府。
姜姒能对谢凛肆无忌惮,自然不好落了裴氏的面子。她虽说是公主,可哪有婆母亲自上门求的道理,裴氏没说两句,小姑娘只得乖乖的跟着她上了马车。
回到国公府,姜姒回了院子,裴氏却是径直去了谢凛书房。
她连门都没敲,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
只见谢凛坐在桌案后,翻阅奏章。
裴氏忍不住冷嗤一声,“人我可替你带回来了啊,可人家毕竟是公主,你若还不好好哄着,保不准真就休了你。”
谢凛勾唇,“多谢母亲。”
裴氏摆摆手,“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哪对小夫妻拌嘴吵架,还需要老母亲亲自下场的,谢凛,你当真是第一人!”
谢凛放下狼毫,轻叹口气。“儿子知道不该劳烦母亲,只是我昨夜听说,那品茗馆的清书小倌前几日竟跑来府中寻母亲了?”
裴氏脸色倏变,方才那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胡说八道什么呢!”
谢凛点头,“许是下人胡言乱语,母亲怎会是这样的人,儿子一会儿便命人收拾了这些造谣生事的,定不会传到父亲耳中。”
裴氏睨着他。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出来,竟然敢威胁起老娘来了。
当真是家门不幸!
裴氏这厢想着,回头就憋了个笑脸出来。“其实也不过是去宫里跑一趟,左右我也无事,阿姒不在这两天我还怪想她的。”
谢凛重新将眸光落在桌案上,“嗯,母亲若得空,多唤阿姒打打叶子牌,输了算我的。”
裴氏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的再也不想同他多言,走了出去。
谢凛睨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旋即唤来谭礼。
“去给那个叫清书的送些银子,让他连夜滚出盛京。”
“是。”
知道姜姒回府,谢凛一时也没了办公的心思,连忙起身往正院去。
推开正屋的门,只见小姑娘正拿着剪子修理花枝,见他进屋连头都没抬,恨不得当他不存在。
谢凛朝丹青偏了偏头,丹青忙不迭退了出去。
男人走到姜姒身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还生气呢?”
姜姒皱眉躲开,手上动作没停,就是不愿搭理他。
谢凛叹气,蹲下身,“公主要生臣的气,臣无话可说,就是怕公主气坏了身子,那臣就罪过了。”
“……”姜姒垂眸瞥他,轻嘁一声,“花言巧语。”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害你担心,我保证,下回定不会再犯,成吗?”
姜姒狠狠将花枝插进瓶子里。
谢凛见状又叹口气,“母亲说了,若公主递休书给我,让我也再不要回国公府了。”
“公主就当可怜可怜我,不然我可真就无家可归了。”
姜姒闻言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没好气问道:“母亲当真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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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公主亲自去问?”
姜姒不以为然,“反正你还有净思园、澜苑可去,少在这儿装可怜了。”
“行吧。”谢凛起身,“那公主休息罢,我回书房找谭礼上药。”
姜姒拿剪子的手一顿,她皱眉起身,“上药?上什么药?你受伤了?”
谢凛轻“嗯”一声,他垂眸低声道:“没事,我自己处理,公主继续罢。”
姜姒哪里还顾得上旁的,眼下谢凛是装可怜也好,假的也罢,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伤势,全然将别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伤在哪儿了,让我看看……”
小姑娘说着就要上手,她将谢凛推至寝室,伸手解着他的衣襟。
谢凛下意识勾唇,“公主倒也不必这般急色。”
姜姒抬眸瞪他,“到底伤在哪儿了?”
谢凛见她满脸关切,偏过头舔了舔唇角,“腰上,就一道刀伤罢了,不碍事。”
“为何不早说?嗯?我先头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你保证不会受伤的……”
说着谢凛的上衣已被褪下,他宽肩窄腰的,每一寸肌理都生得恰到好处。只见那精瘦的腰间,果真有一道长长粗陋的刀伤,应当已有月余,伤口微微有些结痂,瞧着还是触目惊心的。
“不碍事,不疼了……”
“怎么弄的?”
谢凛拉了拉衣袖,云淡风轻道:“武成王部下所伤。”
姜姒咬牙,“砍伤驸马乃大不敬,本宫定要治他的罪!”
谢凛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还好有公主为臣主持公道。”
“你少顾左右而言他,出征前我可是同你说好的,你若受伤,我就一纸休书给你,谢凛,你就等着吧……”
姜姒话还没说完,谢凛便将她反制在床榻上,男人薄唇微张,咬了咬她的红唇。
“我也同你说过,你若敢,我就将你绑在床上,公主可要试试?”
姜姒气得顿时羞红了脸。
“谢凛,你敢……”
谢凛这回再也没给她发作的机会,堪堪堵上了她的红唇。
数月不见,二人对彼此的身体却并不陌生。
谢凛今日仿佛格外有耐心,许是知道姜姒脾气还没发完,本着赔罪的心态,连亲吻都放轻了力气,不复往日那般霸道。
姜姒推拒半晌,终是败在了他设下的迷魂阵中。男人温柔缱绻,吻得格外细致缠绵,似是用勾起的舌尖,一点点抚平姜姒内心的怒气。
直到青丝散开,衣衫半解,所有的呜咽声全都化作邀请,姜姒仅存的那点愤怒都被□□所冲散,变得不再完整。
理智稍稍回拢,小姑娘轻轻推开他,喘着气道:“你的伤还没好呢……”
谢凛的薄唇再一次贴上,趁着喘息间轻声道:“不打紧。”
说着不打紧,动作却是如同狂风暴雨,不止姜姒承受不住,那道长长的伤口亦是经不起风雨的摧残,还是裂了开来,隐隐渗出血来。
可眼前的烛光晃动得愈发厉害,姜姒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她微微张着唇,盯着谢凛黑眸中的自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男色误人!
她这三天的气,竟就这样败在了谢凛的男色上,姜姒觉得自己实在太没骨气,伸手想推,却是被谢凛再一次的攻势惹得惊叫一声,再也没了翻身做主的念头。
姜姒闭了闭眼。
算了,既然主宰不了,那便一起沉沦吧……
待姜姒再醒来时,身旁的床榻上空空如也。小姑娘直起身,忍着酸软的身子看了眼天色,轻叹口气。
“丹青。”姜姒唤道。
丹青就在外头守着,听到姜姒的喊声推门而入,“公主怎的醒了?”
“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了,公主可是饿了,奴婢去取些吃的来……”
“不用了。”姜姒起身,“世子爷呢?”
“世子爷在书房,公主怎的起来了,当心着凉。”丹青拿起屏风上的衣裳,替姜姒披上。
“这么晚了还在书房做什么。”姜姒呢喃一声,旋即吩咐道:“你去煮碗面条来,我去瞧瞧他。”
丹青点头退下去准备。
当姜姒捧着端屉推开书房的门时,已是子时,小姑娘走进去,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跑哪儿去了?”姜姒将端屉搁在桌案上,四下望了望。
谢凛的书房平日里有专人打扫,他是个极爱干净的,桌案上堆着的奏章,此刻整整齐齐地摆着。
姜姒翻了翻,等了会儿也不见谢凛的人影。
她站起身,正打算走,谁知脚下一软,身子陡然撞到了书架上,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书架应声而转,放眼望去,书架后俨然还有一间密室。
姜姒脚下一顿。
名门世家的宅子有密室再寻常不过,姜姒没有窥探谢家隐私的想法,可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谢凛可能就在里面。
姜姒想了想,终是抬起脚步,往密室里走。
密室口狭长阴暗,没有烛光,姜姒取了一盏红烛用来照亮前路。好在甬道不长也不深,没走两步,当真瞧见了谢凛的背影。
密室里烛火通明,姜姒刚想开口喊他,却是瞧见男人拿着狼毫,不知在画什么。
姜姒忍不住抬眸仔细瞧,只见密室的四壁上,挂着数张画像,竟全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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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闻声回头,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局促,他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姜姒没应声,她的眸光仍停留在这些画上。她下意识抬高手中的烛火,轻声道:“这是我及笄礼穿的衣裳……”
谢凛抬眼望去,轻笑声坦言道:“公主穿红色最是好看。”
姜姒彻底愣了。
这间密室里挂着的,是每一个不同时期的她,有幼时的,及笄的,连他们大婚之日的都有。
姜姒不知为何,忍不住红了眼。
“你……你竟然……”
小姑娘有些语无伦次,她愣了半晌,终是笑着落泪,嘴上却说道:“没想到谢大人这么早就心悦本宫了。”
谢凛放下狼毫,他来到姜姒身前,牵起她的手,替她擦拭眼角,旋即沉声道:
“嗯,臣心悦公主许久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