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学渣同人]伪装学渣续》 第1页 [ＢＬ同人] 《（伪装学渣同人）伪装学渣续》作者：君书华【完结+番外】 简介： 伪装学渣的超甜续写，只撒糖且狗粮管饱，放心入坑！ 本文主写贺朝向谢俞求过婚后小两口甜蜜的大学生活，欢迎评论欢迎收藏也欢迎收藏我的专栏鸭！ 贺朝的头靠在谢俞肩上，放低了声音、放软了嗓音，诱哄道：“小朋友，既然都答应我的求婚了，是不是该改一改对我的称呼了？” 谢俞偏了偏头，贺朝呼吸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耳尖趁着还未平复的心跳烧了起来。他有些受不了贺朝的语调，“……傻逼。” 贺朝：“……”把朝哥改成傻逼？ 贺朝抬头，和谢俞对视，左手捏起他的下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 贺朝微微低头，脸凑近谢俞，哄道：“乖，叫一声给你吃糖。” 谢俞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眼，心想算了我就满足一下这傻逼好了。于是谢俞张口，轻轻地、缓缓地应道：“……老公。”嗓音软糯，尾音带着沙哑，声线直往下坠。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甜文，互攻，续写，现代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朝，谢俞┃配角：万达，刘存浩┃其它：老师们同学们 一句话简介：伪装学渣的超甜续写文 立意：甜文 ==================== #正文 ==================== 第1章求婚 贺朝唱完最后一句，却没有说生日快乐，他扶着话筒问：“今年打算送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一辈子也不摘的那种，不知道我家小朋友收不收？” 谢俞从他唱歌开始心跳就加快了许多，贺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楞住了。 他刚刚听见了什么？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这是被求婚了？！ 贺朝等了一会还没见求婚对象有反应，摇摇头笑了笑。他早就料到他家小朋友会惊讶到直接懵逼，但这反应的时间太长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不得不说他男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点。 这么想着，贺朝抬脚往谢俞的方向走去，刚迈步就听见谢俞低喝了一声：“别动！” 于是贺朝很听话的收回脚，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笑出声：“小朋友，还懵逼着呢？我在向你求婚你知道吗？” 半晌，谢俞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心跳，却发现越根本没用。他找回自己的声音，闷声道：“知道，闭嘴。” 于是贺朝又笑了。说实话他也紧张，戒指盒攥在手里浸出了一手的汗，他担心时间有些早，毕竟他们俩还是大学生，可是他等不了了，可以说简直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想看着谢俞的无名指上戴着他送的戒指，迫不及待想对全世界宣告谢俞是他的，迫不及待想改一改对彼此的称呼。 从“男朋友”到“老公”。 贺朝正想说“小朋友，答不答应”的时候，谢俞正好向他走来。 于是他闭上了嘴.心跳一点点加速。 谢俞走到他跟前，认真对上他的眼，轻声道：“愿意。”然后双手主动环上贺朝的脖颈，凑上去吻他的唇。 像终于得到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开心到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还莫名有种幸好没被别人抢走的庆幸。这种感觉像极了那年谢俞答应他告白时贺朝心里绽放的烟花。 此刻又炸响了。 贺朝双手搭上谢俞的腰，回吻。两人的胸膛相互挤压，急促的心跳透过布料传递给彼此。 那是专属于对方的心跳。 谢俞于他，就是这世间最最珍贵、独一无二的宝贝。 两片唇微微分开，谢俞伸出右手，贺朝打开锦盒，拿出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谢俞曲起手指端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很大气的一款，镶着几块碎钻。是他喜欢的。 “朝哥，”谢俞叫他，“幸好你优秀的审美没用在这戒指上。” “我知道你喜欢这种款式的。”贺朝的右手五指挤进谢俞的五指间，和他十指相扣，“谢俞，谢谢你。” “怎么？” “谢谢你那年答应我的表白，谢谢你今天答应我的求婚；谢谢你以前是我的男朋友，谢谢你今后是我的老公。总之，谢谢有你这个人的出现，”贺朝在谢俞耳边低语：“一起去啊，更远的地方。” 谢俞抓紧贺朝的手，没说话。 贺朝的头靠在谢俞肩上，放低了声音、放软了嗓音，诱哄着说：“小朋友，既然都答应我的求婚了，是不是该改一改对我的称呼了？” 谢俞偏了偏头，贺朝呼吸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耳尖趁着还未平复的心跳再次烧了起来。他有些受不了贺朝的语调，闷了几秒才说：“……傻逼。” 贺朝：“……”把朝哥改成傻逼？ 贺朝抬头，和谢俞对视，左手捏起他的下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 贺朝微微低头，脸凑近他，哄道：“乖，叫一声给你吃糖。” 谢俞望着他满是期待的眼，心想：算了我就满足一下这傻逼好了。于是他张口，轻轻地、缓缓地应道：“……老公。” 嗓音软糯，尾音带着沙哑，声线直往下坠。这一声叫的贺朝立马飘飘然了，他封住谢俞的唇，狠狠亲了一下他，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扶着桌子喘了口气。 第2页 谢俞微红了脸，有些窘迫和害羞。他知道贺朝如果主动离他远了一些，原因只有一个。 “硬了？” “……嗯。”贺朝应了一声。 谢俞轻咳一声，“冷静一下吧朝哥，总不能在你精心准备的求婚餐厅来一发。” 贺朝：“……你说得对。” 这一夜，温馨而不眠。 次日—— 谢俞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走进一家首饰店。导购小姐很快迎上来，微笑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谢俞摘下戒指，道：“我想看看和这枚戒指相似的款式。” “好的，您稍等。” 贺朝上完一节金融课，从教室出来时掏出手机给谢俞打电话，那边接通后懒懒散散开口：“小朋友，在实验室没？” “没。” 谢俞瞧了瞧导购小姐挑出来的几枚戒指，看中了其中一款。 这枚戒指和他的有些相似之处，很精致也很适合贺朝。谢俞捂住手机的麦克风，小声说：“就这个了。”他拿出一张卡递给导购。 “我刚下课，金融听的人发困。”他听见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咱两去转转吧。你在哪儿呢？” 谢俞偏头，用肩膀夹住手机，在POS机上输密码，嘴上应道：“我就在外面。先挂电话，我给你发定位。” 他将装好的戒指揣进兜里，道了声谢走出首饰店，低头给贺朝发了微信定位。 半小时后贺朝出现在谢俞的视野里。贺朝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跑了起来，然后抱住了他。对于当众拥抱什么的，贺朝说了他不在乎，也不会管别人的眼光，谁爱看看去；谢俞性子本来就冷，对外界的评论向来丝毫不理睬，所以他的双手很自然地覆上贺朝的背。 贺朝松开他，改为牵着他的手，“不要一个人乱跑，要是迷路了或者被人拐卖了怎么办。那我就亏大了。” 谢俞无语：“……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像你这个傻逼。” “你就是我的小朋友啊。” “……”这人的骚话技能越发精进了。 走了一会儿，谢俞问：“去哪儿？” “随便找个小公园坐坐吧。” 谢俞环顾四周，看见一片繁华，往来都是高档的车辆，街道两旁的高大建筑上都是“XX金融贸易公司”，再看街牌：金融街。 谢俞：“……贺朝你傻逼吗。在金融街找公园？你倒是给我在金融街建个小公园啊。” 贺朝像是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说：“光顾着跟你牵手了，没注意。” 谢俞问：“……那我们怎么回去呢？” 贺朝看了看繁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汽车和人群，茫然。 谢俞扶额叹息。 我怎么找了个傻子当男朋友。 最后是谢俞找到回去的路的，也是谢俞找到小公园的。贺朝干笑着摸摸额头，“我家小朋友真厉害。” 谢俞挑眉，学着贺朝的语气：“小朋友，要说你是凭智商迷路我还真不奇怪。” 贺朝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找了个空着的椅子拉着谢俞坐下了，将脑袋歪倒在他的肩上，说：“我睡会，等下叫我。” 谢俞“嗯”了一声，换了个坐姿让他靠的更舒服些，掏出锦盒，又看了看迷迷糊糊睡过去的人，垂着脑袋沉默。 贺朝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挣开眼看见谢俞举着他的《论金融》刚好遮住太阳光，在他的脸上洒下一片小小的阴凉。 小朋友这是给他挡太阳呢。贺朝坐正，活动了一下脖子，问：“几点了？” 谢俞关掉手机，转头看他：“十一点。” 贺朝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无名指上传来被束缚的感觉，有些沉。他看向自己的左手，下一秒就跳了起来。 无名指上，赫然是一枚戒指，和他送给谢俞的款式相似，也镶着几块碎钻，精致又不失典雅，简直是为他修长的手指量身定制的一样。贺朝抓起谢俞的右手，两枚戒指放在一起，简直绝配。 贺朝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忍不住伸手在谢俞脑袋上揉了两把，欣喜地问：“你送的？” “废话。” “我超喜欢！” 谢俞在贺朝看不见的地方扬了扬唇角，你喜欢就好。 贺朝又笑，笑到停不下来。我家小朋友送我戒指，还给我戴在无名指上；我家小朋友真贴心，我家小朋友真特么可爱；这戒指真好看，关键是我家小朋友送我的。 谢俞见贺朝还看着两枚戒指傻笑，不自觉地也笑出声，站起身道：“走了，傻逼。” “谢俞。”贺朝叫他：“抱一下。” 谢俞转身，伸开双臂，挑着眉笑着看他。贺朝一大步跨过来，顺势抱住了他，还是笑：“我特喜欢戒指。我他妈爱死你了。” “嗯，我也是。” 学校最近流传着一个恐怖的故事。 传闻有天夜里，一间男生寝室里的男生睡得好好的，突然一阵阴森至极的笑声吵醒了其中一位男生，睁眼一看有个黑影站在窗边，窗户大开，夜风吹进来，窗帘呼呼作响，场景堪比恐怖片。男生被吓得不轻，尖叫出声，惊醒了一宿舍的人。从此那间男生寝室出了名。 谢俞站在寝室门边，看着贺朝往自己寝室搬东西，抬手扶额，无语问：“所以你就是学校流传的恐怖故事的男主角、那个半夜站在窗前狂笑的傻逼？” 第3页 贺朝搬起自己的箱子，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第2章坦白 故事的结尾就是男生开灯一看，是贺朝站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左手在笑。 于是贺朝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室友的举报。 正好谢俞的寝室有个男生因为学分不够被勒令退学了，所以贺朝顺理成章的申请搬到了他的寝室。 像在高中时那样，两人又住到了一起。 贺朝搬完了东西，门一关就把谢俞抵在墙壁上了，轻抚过小朋友的脸颊，笑了笑：“开心吗？以后就和你家老公住在一起了。” 谢俞：“……”我开心个屁。跟个智障住在一起，万一哪天夜里又站在窗边笑，他的寝室就出名了。 贺朝单手抬起谢俞的下巴，低头正要吻上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摁掉，嘴唇刚碰上，手机又响了，贺朝：“……卧槽，谁这么缺心眼。” 谢俞推开他，笑道：“先接电话。” “不要，亲我家男朋友比较重要。” 谢俞握拳在贺朝胸口捶了一下，转身去了卫生间。 身后：“男朋友你没良心！” 谢俞摆摆手没转身，留个背影给他男朋友，“何止良心？我们杀手没有心。” 万达正准备打第三遍电话时对方终于接通了，他一个字还没说呢，对方就来了一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不接受闲聊。” ……这是怎么了？火气不小啊。 “……朝哥，我们打算在这周六下午六点在格莱美KTV举行同学聚会，基本人都齐了，就差你和俞哥了。你们俩来不来？” 万达嗓门大，谢俞刚出卫生间就听到了，贺朝用眼神问他：“去不去？” 谢俞点点头。 “好，我和老谢会到的。”贺朝懒懒道：“万达，你知道你五行缺什么吗？” “那就静待两位大佬的莅临。”万达松一口气，有了这两位大佬镇座，还怕有人不来？于是他乐呵呵地顺着道：“我不知道啊。” “你五行缺心眼知道吗。没事勤洗脸，别让眼睛里的某种东西糊了你的心眼。”在万达还一脸懵的时候，贺朝挂了电话。 贺朝：“这周周六，下午六点，格莱美KTV同学聚会。” 谢俞回答：“嗯。” “我觉得在这次同学聚会上有必要做一件事……” 格莱美KTV，炫丽的灯光格外晃人眼，动感音乐顺着音响的扩声更加震撼与激情。 走廊尽头，两位身材挺拔的男生并肩走进809包厢。包厢里的音响瞬间传出刘存浩激动不已的吼声：“看见了吗？没错就是他们！贺朝和谢俞！我们立阳二中的骄傲！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朝哥和俞哥的到来！” 坐在沙发上的男男女女捧场地欢呼几声：“欢迎朝哥欢迎俞哥！” 贺朝一边点头一边上下摆摆手，“我知道你们见了大帅哥很激动，但咱们要低调。” 谢俞瞟了自以为是的某人一眼，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中央空调”的责任，站在原地没说话。 刘存浩拿了瓶酒站起身，“朝哥，迟到自罚一杯。”说着就要去拿另一瓶酒。趁着灯光偏暗，贺朝凑近谢俞的耳边，低声道：“小朋友，允许你男朋友喝酒不？” 谢俞斜他一眼：“我不允许你就不喝？” “当然！”贺朝一脸坚定。 “那我允许了。” 贺朝笑，“可我不允许你喝酒呢。” 回应他的是撞在他肩上的一肘子：“滚犊子。”冷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贺朝偏头正好看见谢俞微扬的唇角。 在聚会快结束的时候，贺朝拿起麦克风，开口：“喂，所有人。安静一下！”等到吵囔的声音小一点了，贺朝将谢俞从他身边拉起来，问他：“可以了吗？” 谢俞：“你说。” 贺朝看了他一眼，对着麦克风说道：“三班的同学们你们玩的开心吗？！” 底下一片欢呼举杯：“开心！” “我想趁着这次聚会，公布一件事情。”贺朝的左手牵起谢俞的右手，十指交叉，两只无名指上带着的戒指反射着闪烁的灯光，愈发绚烂。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 贺朝又道：“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兼未婚夫，谢俞。” 谢俞拿着瓶酒，“嗯”了一声。 还是安静—— “我和谢俞是高二时在一起的。就在几个星期前，我们互相求了婚。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吗？我爱他，他爱我。水到渠成就在一起了。”贺朝道。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里冒出了汗珠，和谢俞的手交握在一起，把手上的温度从指尖传递过去，两只手掌湿黏黏的。 谢俞察觉到了他的紧张，用力回握，又“嗯”了一声，没说多余的话。 万达最先反应过来，接着是刘存浩、许晴晴、罗文强，这几人还不算太惊讶，毕竟高中时跟贺朝谢俞走得近；以薛习生为代表的其他三班同学集体蒙圈，表情静止如木头人；沈捷和周大雷早就知道了，所以两人该吃西瓜的继续吃、该喝酒玩手机的继续玩。 薛习生好容易收起了静止的表情，看向贺朝谢俞两人，仍是不可置信般，颤声开口：“你们……？” 贺朝从容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怎么说来着……同性恋？” 谢俞的手微蜷。虽说他们两现在的状态在旁人看来已是显而易见，但真正有人把这层幕布戳破、把这个词说出来，他还是会尴尬，甚至难堪。 第4页 毕竟虽说现在时代进步了、社会开放了，同性恋人群不受欢迎——这还是存在的。 贺朝明显感受到身边的人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低声安慰道：“没关系的。”然后朝前走一步，半个身体挡住谢俞，“看过南康白起写的《我等你到三十五岁》这本书吗。‘我不无辜，可我也没有罪，我不过是喜欢着一个人。’这就是其中的一句话。我和谢俞的感情不接受指示也不需要指手画脚。OK，就这件事。” 谢俞扳过贺朝的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简单粗暴丝毫不拖泥带水，淡声道：“就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贺朝望着谢俞笑，他家小朋友真酷。 刘存浩圆场道：“我们早就看出来啦！上学的时候你们两一对视，周围的空气都变甜了。眼神还能骗人不成？现在才公布，你们是怕我们会酸你俩啊？” 万达应道：“就是就是，高中那会圣诞晚会，下场的时候我还看见你们亲到一起了哈哈哈。当时我们一伙心里明镜似的，有什么好惊讶的！果然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罗文强和许晴晴用眼神交流着—— 罗文强：我想问他们俩谁攻谁受，你说我敢吗？ 许晴晴：你不怕死你问。俞哥不灭了你才怪。 刘存浩也加入这场眼神交流中：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好奇心啊朋友们，你们的好奇心在哪里！ 罗文强：当然想问，问题是——谁去问？ 全体：……谁不怕死谁问。 许晴晴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快速道：“朝哥刘存浩想问你们俩谁攻谁受。” 刘存浩：“……许晴晴你这是为了你的好奇心卖了我啊！你个叛徒！”他转头看着贺朝讪笑。 贺朝因为许晴晴的语速过快而没听清，疑惑问：“许晴晴你刚说什么？”许晴晴趁刘存浩没来得及捂她的嘴又说了一遍，下一秒刘存浩就捂住了她的嘴，但这次贺朝和谢俞都听清楚了。 于是刘存浩接着讪笑，三班全体也是一脸求知欲。谢俞心想高中那会上课时你们要是有这种求知欲清北又算什么。 谢俞红了脸，别过头去。贺朝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用拉着谢俞的左手拽拽他，试探问道：“……说不说？” “随便你。”谢俞没有转过脸，耳尖泛上红晕，语气硬邦邦的。 贺朝的脸和耳朵也烧了起来，他摸摸发烫的耳廓，有些尴尬地道：“真想知道？要不换个问题？” 罗文强代表全体摇头：“真想知道。真的再没问题了。” 贺朝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的男士戒指闪闪发光，“我……攻。”话音刚落谢俞就捶了他一下。 三班全体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不可思议Ohmygod，内心：What？他们刚听到了什么？朝哥攻？那俞哥就是……受了？！这太惊悚了！ 解释名词：谢俞——冷酷得生人勿近、永远的孤狼、不服就干人性泯灭，在贺朝那就成了被压的那个？孤狼成了小绵羊？不服就干成了□□的那个？这如何让人接受？！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周大雷，作为从小和谢俞一起长大的兄弟，此时的表情恨不得疯了才好，估计已经快崩溃了。 谢俞尴尬得要死，为了掩饰脸红他仰头喝了一口酒，转身走出包间。贺朝赶紧跟上，边拿手机边警告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特别是最后一个问题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出了这个包间。听到没有？” 罗文强恍惚地点点头，待贺朝冲出包间，问：“你们刚听见了吗？强悍的俞哥竟然是个受！你们甘心让俞哥这样子下去吗？” 万达：“那肯定不甘心啊。” 刘存浩：“不如就叫俞哥反攻，各位意下如何？” 第3章反攻 “谢俞！”贺朝走出KTV，看见小朋友正低头抽着烟，走过去问：“怎么了？”说着就要摸他的头发，但被躲开了。 贺朝的手僵在半空，连带着声音都僵硬了些许：“到底怎么了？” “不爽。”谢俞吐出一口烟，又强调：“特别不爽。”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刘存浩发来的一条微信：俞哥你可以反攻啊，你不想把朝哥压在身下那啥吗？ 谢俞看着短信内容，终于明白他为何不爽了。 不爽的原因来自属于男人的尊严。以前倒觉得没什么，但今天看到万达他们几个难以置信的眼神，瞬间窘迫到恨不得反驳过去。但反驳有什么证据呢？事实本就如此。于是他就不爽了。 谢俞将手机揣回兜里，低着头考虑着刘存浩的建议。烟被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静静地燃烧着，积成一撮烟灰。 贺朝接过谢俞手里的烟，弹了弹烟灰丢在地上，火星蹦哒几下就灭了。他微弯下腰和谢俞对视：“我记得你高中那会不爽的时候都会揍我，要不你揍我一顿？” “不揍。”谢俞闷声道。 “那怎么样你就爽了？你说，为夫上刀山下火海摘星星捞王八在所不辞。” 谢俞正色道：“反攻。你给我压我就爽了。” 贺朝：“……” 他看着谢俞认真而严肃的脸，讪笑：“……必须那个吗？” 谢俞盯着他看了几眼，转身欲走。贺朝慌忙拽住他，咬牙道：“成！你压我。”谢俞回头，看他一副不情愿又不得不就范的样子，淡声道：“不情愿？搞得我弓虽女干你一样。你压我的时候呢？” 第5页 贺朝愣了一下，“……没有不情愿。” “那就今晚。”谢俞满意地笑，“宾馆还是学校宿舍？” “……宿舍吧。” 贺朝从KTV回来就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紧张得直冒汗。谢俞从游戏中抬头，刚好看见他紧张到搓手的样子，不禁好笑地扔了手机扑过去，坐在床上的贺朝还没将溜走的思绪拉回来就被扑倒在床上了。 贺朝双手抵着谢俞的胸膛，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一动不敢动。谢俞低下头去吻他：“紧张？” 贺朝发誓他这23年来从没像今天这么怂过，当然要除了和鬼相关的一切事。于是他僵硬地点点头。 谢俞恶作剧得逞般地笑：“多来几次就不紧张了。”刚说完就看见被压着的人某人额头上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 谢俞低头闭眼，用细细的吻来缓解他的紧张。贺朝双手环住谢俞的脖颈，主动抬了抬腰。 两人同时闷哼出声。 贺朝睁开眼睛，从下身传来的不适感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具身体不再是他的了，这是贺朝唯一的感觉。 谢俞见他醒了，轻咳一声放下书本，“睡醒了？那个……难受吗？” 废话！ 贺朝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闭了闭眼。 谢俞看他这幅难受样子，有些心疼。昨晚确实有些过了，但那时只顾着爽了，两人都没考虑后果，只想要不停索取更多来保持这种爽度，让它只增不减。 谢俞看到贺朝脖颈上的吻痕，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想不想吃点东西？” 贺朝摇摇头，别过脸，又睡过去了。 经过谢俞的这次反攻，贺朝在床上休息了两天，谢俞专门请假两天照顾他。贺朝很快发现：谢俞更像他了。具体表现在会调戏他、会给他说骚话、跟他说话更露骨了，并且一言不合就开黄腔。 比如—— 贺朝：“那晚你不会下手轻点吗？脖子上全是吻痕我怎么出门啊。” 谢俞：“不留吻痕怎么宣誓你是我的人呢？放心，爷会负责你的一生。” 贺朝：“……”怎么搞得像他真成受了一样？贺朝盘算着等他身上的吻痕消了就彰显身为“老攻”的尊严。 谢俞看着贺朝的侧脸，真诚而满足地笑：“一起去啊。更远的地方。” 阳光洒落一地的金黄，贺朝和谢俞在这个平凡又特别的下午，都因为有彼此的存在而感觉很幸福。 这是谢俞第三次被微信语音电话声吵醒，他本就睡眠浅，再加上老是熬夜做实验，睡眠质量本就挺差，这会儿心情差到极点。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接起电话还没出声，那边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贺朝学长早上好。” 谢俞看了看，原来是他拿着的是贺朝的手机。 “他不在，有事说事。” 女生“啊”了一声就没声了，谢俞没耐心听她说下去，挂了电话扔到一边，倒回床上继续睡。躺下没几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谢俞骂了一句，来电显示：杨教授。看来这电话不得不接了。 谢俞调整了一下语气，开口道：“喂，杨教授？” “谢俞啊，”杨教授道：“明天你就不用来实验室了，你负责的实验项目只剩收尾阶段了，我让别人来做就好了。” 谢俞点头应允，刚挂电话门就被打开了，贺朝走进来，把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在桌上就抱住了他，嚷嚷道：“小朋友，哥太难了。” 谢俞叹了一口气，心想回笼觉是铁定睡不了了，他摸摸贺朝的头发，道：“怎么了这是？出去买个早餐还感叹起人生了。” 贺朝看了眼手表：八点一十五。 “我出门得时候才七点半，去跑了几圈回来路上买了早餐，然后被一个女生缠着一直到楼下，非要我联系方式，操，老子都说我有男朋友，她还他妈不信，非要见见我男朋友，我都不认识你我让你见个屁了，操。”贺朝坐起身，烦躁地皱起眉。 谢俞挑了挑眉：“我刚接起你的电话，也是一个女生打来找你的。朝哥，你可以啊。” 高中时有不同年级的女生专门到他们教室看贺朝，大学时直接追到宿舍楼下要联系方式了。似乎贺朝走哪挑花运犯哪。 贺朝并起三只手指发誓道：“虽然哥的魅力大，但真的，我就你一个。” 谢俞满意地笑，这句话对他很是受用。他拍拍贺朝的脸，笑了笑：“要不要我帮你解决？” “您可别了。想干什么，打她们一顿然后说‘滚远点，贺朝是我的’吗？”贺朝摇摇头：“太傻逼了。” 谢俞：“……我他妈有那么暴力？” 贺朝头疼地摆手：“算了算了，爱咋咋地。睡不着了就起床，饭要趁热吃。”他起身拆开饭盒，想到什么回头对谢俞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要是再不准时吃饭或者干脆忘了吃饭，我揍你信不信。” 谢俞不以为然的挑眉：“听起来你舍得揍我似的。”他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上半身，皮肤白皙身材很好，腰还软。贺朝刚好看到这一幕，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没忍住窜过去就把人扑倒在床上了。 谢俞刚起来又倒下去了，他惊愕于贺朝的速度之快：“……我操？” 贺朝低下头去咬他紧绷的下巴，手搭在他的腰上暧昧地说：“我有的办法让你乖乖按时吃饭，你要不要试试？嗯？”最后一个字含糊在嘴里，格外意味深长。 第6页 “……滚。”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谢俞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陌生来电。余光瞥见贺朝皱了皱眉，他摸摸贺朝的头，同时接起电话：“喂？” “贺朝学长，你今天有空吗？”又是刚刚打来电话的女生。 “他没空，”谢俞说：“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贺朝他有对象了。能听懂这句话吗？” 贺朝不关己事的继续咬谢俞的下巴，还不忘嘟囔一句“烦死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那你是？”声音已经有了一丝的颤抖。 “我就他对象。他是我的。” 女生“哇”的一声就哭了。谢俞没有一丝犹豫的挂了电话。 贺朝冲他竖起大拇指，笑道：“无情，我家小朋友是个恨人。”顿了顿又回味了一下：“嗯，我是你的。” 当天清华论坛的头条就成了——《贺朝他是我的》，作者：医学院中央制冷空凋。 贺某人表示很受用，并在这篇帖子下评论：“对，我男朋友说的没错。” “别爱我，没结果，不论是来找我扫码的还是想办法要我联系方式整天给我打电话的消停点儿吧，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真没一点用。” “补充一点，我是他的，他也是我的。” “在此温馨提示——各位打着我和我男朋友主意的妹子哥们，消停点儿。” 谢俞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揉揉眉心，看了眼手表：20:17。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男音：“小朋友，还在实验室呢？” “没有，刚出来。好累。”声音里是明显的疲惫。 贺朝瞬间心疼了，游戏也顾不着打了，“你还在学校吗，是不是又没乖乖吃饭？” 谢俞闷声道：“吃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吧。” “我在XX网吧打游戏呢，要不我来找你吧？既然累了就早点回宿舍睡觉去。” 谢俞出了校门，拐进西边的街道，欣赏着北京晚上的繁华，想起他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去网吧打一回游戏，忽然就来了兴致：“不用，我也想打游戏了，我现在正往你哪儿走。” 路过离网吧很近的一条黑漆漆的窄巷子的时候，谢俞听到巷子里传来几个男人的说话声，内容直让他犯恶心。 甲：“那妞的皮肤真滑哈哈哈，我还拍了视频……叫什么来着……小雯！” 乙：“你不行，我来了几发，还在她脸上来了一发！” 丙：“老大，你说她不会报警吧？” 谢俞听到一道很沙哑地男声笑了几声，肯定道：“不会，她的亲伯伯就是上次抓我们进去的那个警察，妈的，抓老子……她去夜店然后被我们……嘿嘿，她哪里有脸给她伯伯说。” 第4章打架 网吧里的贺朝没打游戏，他隔壁座位的桌子上是份外卖，谢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贺朝见他家小朋友来了，未语先笑，摸到谢俞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着，道：“我估摸着你没吃晚饭，又想起你爱吃XX家的馄饨。趁热吃。” 谢俞眼睛有些酸涩，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贺朝放下手机，看着他吃，眼里满是宠溺。 谢俞都给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你要不要来一口？” 贺朝看着他因为蘸了汤汁而亮晶晶的嘴角，向前倾了倾身，迅速亲了一下谢俞的嘴边，退开时心满意足地笑：“吃饱了。” 谢俞瞪他一眼，半天憋出一句：“你傻逼吗。”回答他的是傻逼爽朗的笑声。 从贺朝的角度看去，谢俞微抿着唇角，不紧不慢地吃着馄饨，电脑屏幕的光照得他的侧脸更亮。 “谢俞。”他叫道。 “嗯？” 贺朝和他四目相对，忽然轻轻地笑了，他缓缓开口道：“小朋友，以后我在哪里，你都会来找我吗？” “嗯。”只有一个单音节的字，却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我就放心了。” 贺朝想，有时候的温馨简单到谢俞对他说的一句——“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无论你在哪，无论你在干什么，无论你想不想我，你在哪里，我都去找你。 对谢俞而言有何尝不是一样，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一个人关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并且记得他爱吃哪家馄饨。 出网吧的时候已是凌晨，谢俞伸出手道：“朝哥，牵个手吗。” 贺朝笑，自然的牵住谢俞的手，坏笑道：“宿舍关门了。” “嗯。”谢俞不动声色。 贺朝严肃的思考了一会才说：“意思是那我们只能住宾馆了是吗？” “……朝哥，你在想什么。” 路过那条窄巷子时，谢俞想起来的时候听见那几个男人说的话，正准备给贺朝说，却看到有一群黑影出了巷子向他们走来。 他们很不怀好意——这是谢俞的直觉。 一群黑影挡在谢俞面前，是一群小混混，为首的那个胳膊上满是刺青。贺朝也发觉有些不对劲，拉着谢俞的手紧了紧，但面色如常。 刺青直接走到谢俞面前，嗤笑了一声：“医学院中央制冷空调？你就是谢俞吧。” 贺朝数了数小混混的人数，大概七八个，用余光环顾四周，没有监视器，他不动声色地把谢俞往身后拉了拉，用半个身子挡住刺青看向谢俞时直勾勾的视线，笑道：“哥们，你这是干什么。” 第7页 刺青晃晃脑袋，“我找的是谢俞，你是哪根葱，有你说话的份？” 谢俞闻言，眸光冷了冷，拳头握紧时却感觉到拉着他手的力度变大，他看了眼挡在他身前的贺朝，抿了抿唇终究没再有动作。 曾经的西楼老大谢俞光初高中打过的架都数不胜数，他一般不惹事，却总是第一个开打的，他甚至习惯了每次第一个开始揍人，好像只要有他在，其他人都成了被他保护的人。却不曾想有一天，有一个人也能挡在他身前保护他，替他阻挡所有不怀好意。 他可能真是那人心里的“小朋友”吧。 贺朝听着话里蕴含着挑衅的意味，平静地笑笑，眼神却下降了不止一个摄氏度，“直接点，你想干什么？” 刺青不答反问：“你就是贺朝吧？” 贺朝点头。 “知道我女神吗，就是给你贺朝上周打了两次电话的女生。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更是我心上的宝贝，多少男生求着给我女神他们的联系方式我女神都没有理他们，她屈尊给你打了两次电话，结果他妈是谢俞这个王八蛋接的，还告知我女神他是你的男朋友……” 贺朝面色一冷：“说话注意用词。” 刺青忽的笑出声，“有一个词是叫同性恋吧，说的就是你俩吧？” 谢俞脸色一僵，双眼阴冷地盯着刺青。贺朝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手拉着谢俞又往身后带了带，“你想干什么？” “我女神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同。真他妈恶心！问一下你，干男人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倒在地，刺青“嗷”了一声，谢俞骑在他身上，在他脸上和肚子上揍了几拳，恶狠狠道：“你他妈再说一句！”他受不了有人这么侮辱贺朝。 看到老大被打，围着的小弟一拥而上，贺朝拽开企图上前的几个混混，却不防被啤酒瓶砸中了胳膊，他轻“嘶”一声，被几个混混拽到一边，他挣扎着却寡不敌众，混乱中有人给贺朝脸上来了几拳，他想还手却力不从心。 “你敢动他我操！”贺朝听见谢俞的吼声，几分钟后，余光看到谢俞挣脱了束缚朝他跑来，扯开骑在他身上的混混丢到一边就开揍。 谢俞红了眼睛，冷着脸不言不语，拳头快而狠，在那个混混脸上连续揍了几拳。那人防不住，直喊：“哥我错了哥别打了！” 贺朝爬起来，看见这场面心知再这么下去得出事，他从后面抱住谢俞拉开他，低声哄道：“冷静，小朋友，我没事。” 谢俞任贺朝抱着他，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混混，一字一顿道：“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动、他。” 这时巷子外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我报警了！” 在场的所有人一愣，刺青低声骂了一句，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贺朝搭在谢俞肩上的手紧了紧，敛去眸中的寒意，扶着谢俞向巷口走去。 巷子口红蓝灯交替闪烁，刺青和一帮小混混并排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位中年民警拿着警棍指着刚出来的两人道：“双手抱头，蹲下！快点的！” 一行人被押上警车，一路警笛轰鸣着开进了派出所。民警引着他们走进办公楼，经过一间虚掩着门的办公室时，谢俞因动作里面传来的响声一滞，他侧目匆匆扫了一眼，看见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民警和一位嚎啕大哭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们小雯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啊！” 中年民警叹了口气道：“嫂子你先别哭。小雯不来报案，你我又不是证人，现场也没有监控，没有证据也立不了案啊。” 谢俞敛了敛眉。贺朝回头看了那间办公室一眼，牵起了谢俞的手。 一行人都被警告一次，最后登记要走的时候，负责登记的年轻女警多看了贺朝几眼，指着他和谢俞两人问道：“你们是学生？” 贺朝俯身写上他的名字，道：“对，大学生。” “学校？” 贺朝：“清华大学经管学院。” 另一位：“清华医学院。” 年轻女警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这这这……这是什么神仙人物。“我倒还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她实在想不出恰当的形容词。 贺朝笑道：“像我们这样，长得好看还会打架的学霸。”谢俞给了他一个胳膊肘，道：“放尊重点，这是警局。” 两人和刺青一群人走出派出所，贺朝把走在后面的一个混混拽到暗处，锁住他的脖子就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在他耳边低声冷冷道：“就是你打的我对象吧？请你以后小心一点，别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谢俞此时此刻十分不爽，他停下脚步，无奈道：“我不去医院，就这么一点伤不用小题大做。” 贺朝回头，牵着谢俞的手不放，正色道：“你的那点小伤在我眼里就是大事。”他轻声嗓音哄道：“乖，小朋友，跟我去医院挂个急诊处理一下伤口就好了。听话。”贺朝受不了谢俞偶尔带着撒娇般放软了嗓音叫他“朝哥”，同样，谢俞也受不了贺朝轻声哄着喊他“小朋友”。他几乎在贺朝话音刚落就有了反应，想都没想上前一步拉着贺朝的衣领把人拽下来，双唇就亲上去了。 贺朝吓了一跳，却也没有挣扎，只是搂紧了谢俞的腰，在腰际留恋着。谢俞咬着他的下唇，含糊道：“……亲完就去医院。” 第8页 今晚急诊值班的护士站中，上到年长的护士长、下到实习的年轻护士看到两位高大帅气的男人进了急诊门，皆是一愣，消炎药都比平时拿得多了。 贺朝摸着谢俞额头上的纱布，握了握拳，道：“疼吗？心疼死你朝哥了。那一帮混蛋……操。” 谢俞抬眸看他，忽地笑了：“朝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贺朝摸着他的脸，咬了咬牙道：“你是我都舍不得碰的人，他怎么能打。” 谢俞是个狠人，知道他的人都这么觉得。他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不喜言语没有表情也不爱笑，一言不合就言语攻击，发着烧也能拎着家伙去为兄弟干架的人。可这样的他，却一直都会是贺朝的小朋友，是贺朝舍不得碰一下的心上人，是贺朝捧在手心里的瑰宝。 谢俞心里某处地方一软，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颗旺仔牛奶糖，看进贺朝的眼里：“朝哥，吃糖吗。” 贺朝拆开包装，咬住那颗糖，倾身吻住谢俞的唇。 这个吻，是旺仔牛奶味的。 是甜的。 第5章匡扶 刺青带着一伙小混混走出网吧，下一秒就被逼着退回去，他看着面前的一大帮子人，□□的胳膊上都带着纹身，心知不好惹。 为首的男人指着刺青道：“认识贺朝吗？”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贺朝真给谢俞换额头上的纱布，他将接听键向上滑，把手机用肩膀夹住，道：“喂？” 那边道：“喂，朝哥。是我，大光。” “什么事？” 高中时贺朝没少打架斗殴，慢慢就有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气，某天他和他的一帮兄弟放学往家走，在一片幽深的小树林旁发现了正在被欺凌的大光。贺朝这边人多，侠义之气一上来，他就带着人杀过去了。大光对贺朝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叫他“朝哥”。后来大光越混越大，打群架时叫来的人也比贺朝多了，对他的称呼却是一直没变。 大光道：“听我一个兄弟说，前几天你和俞哥被堵了？” 贺朝“嗯”了一声，用碘伏给谢俞额头上的伤消毒。 “那帮孙子现在正在我面前呢，你过来不？” 贺朝拿棉签的手一顿，谢俞抬眸看着他。贺朝向手机这边偏了偏头，做口型：过去不？ 谢俞不屑道：“傻逼吗你，狗咬我一口我还得咬回去啊。他们就是一帮没有文化的小混混，你和我好歹是清华的，咱能别犯傻吗。” 贺朝点头，道：“不了，你看着办。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 “朝哥你说。” 贺朝揉了揉谢俞的黑发，“以后不许叫我朝哥，我家小朋友买了这个称呼的版权。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突然被点名的谢俞乐了：“傻逼吗。” 贺朝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没忍住又咬了一下：“只能你叫。” 贺朝还是出去找了大光。 还是那条小黑巷子，大光带了不少人，所以刺青这边的混混相比较下来就显得很弱势群体。大光一见他就掏出一根烟，贺朝摆摆手：“我戒了。” 他一进去，刺青那帮人中的一个就缩了缩脖子，贺朝眼尖，指着那青年道：“是你吧，拽我对象的那个小伙？” 那青年的头埋得更低了。 贺朝觉得好笑：“我才刚说让你小心一点，怎么，这么不巧。正好，问你啊，怎么堵我们的？比如说从何得知我们的行踪的。” 那青年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看见大光一帮人那么大的阵型估计心灵都得颤抖几下，这下被点名提问，胆都快被吓没了。他哆哆嗦嗦说了一大段没用的话：“……我和刺青他们一伙儿去夜店，在外面看见了醉倒在路边的一个美女……他们就一拥而上，我就拍了视频什么也没做……我真的不知道。” 贺朝撇了撇嘴表示不屑，不过他捕捉到了敏感点：“视频在你手机里吗？给我看看。” 青年递上他的手机，贺朝很快便翻出了“那段视频”。 车仑女干。 简单来说就这两个字。“……你们真他妈不是人。”他做出最后的评价。 贺朝干脆利落的将视频传到他手机里，而后删除了青年手机里的视频，确认其他人都没有这段视频后，他笑着在刺青脸上揍了几拳，“我家小朋友说了我们要做个是文明人，文明人不能打人，但你打我的，我总得还回去。” 他顿了顿，又道：“我对你家女神没兴趣。还有，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拿洁厕灵给你刷牙。” 某天谢俞无意间点开了贺朝的手机图库，看到了那段视频。他脸色僵了僵，转头看见贺朝甩着手从卫生间出来，他走过去将人摁在墙壁上，亮出手机屏幕凉飕飕地问：“朝哥，解释一下？” 贺朝老脸一红，脱口而出：“这不是我的！”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谢俞拿的是他的手机，而视频就在手机里…… 操，这叫个什么事儿！ 谢俞不说话，只是盯着他，贺朝被盯得心里发毛，就给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也就是考虑到视频留在他们那儿对那个女孩不安全，就传到我手机里了。”贺朝说。 闻言，谢俞低垂着眉若有所思，他把视频完整地看了一遍。回想起他去网吧找贺朝的那天晚上经过一条巷子时听到的污言秽语、联想到派出所办公室里中年民警与中年妇女的谈话、看着面前播放着的视频又想到刚刚贺朝对他陈述的来龙去脉。 第9页 有一条什么线将这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慢慢在他脑海里清晰着。 贺朝揽着谢俞的肩走出派出所，佩服道：“小朋友，我们这是又做了一件好事。” 谢俞点点头没说话。 他想起刚刚找到中年警官的办公室时，一位十八九岁的女生垂头坐在座位上偷偷抹着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应该就是小雯了，谢俞心想。 小雯今年高考落榜，家里花钱让她去学护理，结果她交友不慎，因此学会了抽烟喝酒泡吧。某天夜里小雯喝得烂醉，醉倒在夜总会的门外，路过的刺青一伙混混见色起意，把她拖到巷子里施行轮|奸，其中一个青年还拍了视频。 小雯怀着忐忑恐惧的心情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她伯伯就是警察，可女孩子毕竟脸皮薄，不肯告诉中年警察。现场没有监控没有证人，小雯也不想再提及此事，于是久久没有立案。 谢俞提供的视频成了唯一的证据。他还想起临走前小雯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说：“你能不能不告诉别人？” 谢俞点点头，道：“我不告诉别人。既然现在有了证据你就听你妈妈的话吧。”小雯低下头再次小声啜泣起来，谢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坚强。” 那是贺朝见过谢俞对别人为数不多的温柔。 他竟有些吃醋…… 几个月后，大光给贺朝打来电话，说是刺青一伙被刑事拘留，强|奸罪。 听着电话贺朝突然感慨地叫：“谢俞。” 被叫的人正全神贯注地写论文，闻言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 贺朝又叫：“谢俞。” 敲键盘的声音停止，谢俞转过来面对着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谢俞，你知道我最值得骄傲的是什么吗？” 谢俞几乎想都没想，失笑道：“……长得帅？” 贺朝：“……没错这也算吧，但不是这个。”他走过来和谢俞近距离对视，眼中满是认真：“我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高中时期喜欢的人他现在是我未婚夫还坐在我面前，最值得骄傲的是我成功的让我爱的人也爱上了我。我最骄傲的，就是你了。” 这一大段类似表白的话，融合了灯光下贺朝坚毅好看的侧脸，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巴，谢俞的喉咙一干。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快到的时候，谢俞半闭着眼，意识被快感冲击得模糊，浮沉之间，他听到贺朝急促地了一声“小朋友”。 以至于后来谢俞听到贺朝叫他“小朋友”时，心里总会升起些许的不自然。 第6章留学 谢俞攥着手机，想起刚刚杨教授给他打来的电话。 “喂，杨教授？” “谢俞啊，是这样的。咱们医学院申请到一个去英国牛津大学做一年交换生的名额，公费！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啊？”从杨教授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来他很想让谢俞去。 谢俞喉咙一干，据他所知，牛津大学医学院在世界都算顶尖的，而且光公费这个条件就十分诱人。但他转念一想，要离开贺朝和顾女士一年……谢俞犹豫了。 “教授，感谢你对我的认可，但我再想想。” 杨教授仿佛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叹了口气道：“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恋爱什么时候都能谈，但这次机会十分难得。你要是不去，保研都有困难。但如果去了，回来后的身份都不能跟普通大学生相提并论了，不但能保研，再加上你的实验成果，读研时也就有了当助教的资格。” 谢俞点点头：“我知道的。” “我还是会优先考虑你的。你好好考虑清楚后明天给我答复，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谢俞垂眸，“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挂了电话，他面色凝重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不想离开贺朝和顾女士。 贺朝上完课回到宿舍就往谢俞身上黏，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处，闻着他的味道，舒服地直哼哼：“小朋友，还是你好。” 谢俞垂眸，悄悄握紧了拳又松开，揉了揉他的短发。“朝哥，有件事我想给你说。” “你说。”贺朝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从他的发梢传来。 谢俞绞着手指，纠结又犹豫还带着紧张的感觉让他莫名烦躁，“操”了一声，然后道：“我们医学院有一个去英国牛津大学做一年交换生的名额，杨教授推荐了我去。” 话音刚落，贺朝腾地从他的脖颈处抬起头，动作太大扭到了脖子，他闷哼一声，神色痛苦的低下头去。“操。”他低声说。 他缓过来后转过来看谢俞，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谢俞又重复了一遍。 贺朝还是没有反应，只是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良久，才扯出一个被迫营业的笑，“操，”他说：“那你想去吗？” “想。” “想去就去吧，毕竟机会难得，而且对你有好处。” 谢俞越发觉得不安。 这不应该是贺朝正常的反应。 他看着对面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他这算支持自己去呢还是不支持呢。 现在这情景怎么看着像父母面对熊孩子时无奈又无语的“你爱咋咋地我不管你了”呢？ 不对劲，怎么都不对劲。 第10页 但说起来对劲的态度应该是什么样，他也说不上来。 像往常一样，谢俞睁开眼时贺朝已经晨跑回来，桌上放着打包回来的早点，贺朝坐在床边正在看书。 谢俞盯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拿的是哪本书。 他把书拿反了。 谢俞闭了闭眼，起床洗漱。喝豆浆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地问：“朝哥，你还好吗？” 没反应。 “朝哥？”他又叫了一遍。 被叫的人聚精会神得盯着那本拿倒了的书，半天了一页都没翻，盯的地方都没变。 谢俞走过去抽走书，贺朝如梦初醒道：“啊，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哦，我给你打包了早餐在桌上你快去吃。”说完发现面前的人没动静，催促道：“快去吃饭啊，待会凉了。” 谢俞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半小时前就起来了。” 接着又增添了一根手指，“第二我已经吃完了。” “第三，你从我睁眼开始就一直在发呆。”他有些无奈有些不舍还有些惆怅地问：“你怎么了？是不乐意我去英国吗？” “没有！”贺朝很快反驳，“我在看书。” 你他妈书拿倒了都不知道还看得那么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不眨，骗鬼呢。 谢俞耐心不多，但还是压下心里因为不舍和伤感而带来的不耐烦，吸进去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道：“你要是不乐意我去我现在就可以给杨教授打电话，你说你这么闷着不对劲着算什么啊。” 贺朝一脸纠结地看着他道：“我没有不让你去的意思。谢俞，你想去就去，朝哥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谢俞拨打了杨教授的电话：“教授，我决定好了，我去。” 真到了谢俞走的那天，贺朝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张罗着收拾行李箱。谢俞看着他忙里忙外，莫名有种当家的要外出打工了家庭主妇给操心着整理东西的感觉。 想想觉得好笑，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贺朝回头瞪他一眼，小媳妇儿般道：“笑什么笑，我给你说，英国和这儿是有时差的，你到了之后别急着去学校，先倒时差，时差没打过来很难受的。哦说到去学校，牛津大学的地图我准备好给你放包里了，那学校规模挺大你可别迷路了。啊还有，和别人要友好相处，听不懂别人叽哩哇啦说的一大推英语没事，我在你手机里安装了英汉互译的软件。” “知道了，闭嘴。”虽这么说着，谢俞还是翘起了一边嘴角。 出门前有人在耳旁啰嗦的感觉，真不错。 谢俞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半了，他是五点半的飞机。 “我该走了。”他站起身，去拿行李箱。贺朝在他后面站起来，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谢俞提起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口，右手摸到了门把手，却没了下一步动作。他垂着头耷拉着眼皮，咬了咬唇。不舍的思绪涌上来，席卷了全身各处。他忽然就没了力气拧开门把手走出去。 没等他出声，就听贺朝低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谢俞。” “我舍不得你。” 谢俞震惊一般抬起头，看着门框出神。 贺朝在下一秒冲过来，向后扯着他的左手臂，谢俞撞入他的怀中，鼻尖充斥着熟悉的、专属于贺朝的气息让他鼻头一酸。 “小朋友，你能不能……不走啊。”贺朝低下头，把脑袋埋进谢俞的脖颈处呼吸，话语间已听得出哽咽，满满的不舍，满满的难过。 这一瞬的贺朝，像个被父母丢弃、好不容易回到家却面临又被抛弃的孩子，无助又迷茫。 谢俞转过身回抱他，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脖颈处一片湿润。 “我不想让你走……我舍不得，可我不能阻挡你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谢俞咬着牙还是没忍住，破碎的哽咽声闷闷地传出来：“朝哥，一个人去异国他乡……我也害怕……” 贺朝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不怕不怕，朝哥一直在这里，小朋友不怕啊” 谢俞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笑了笑：“笨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贺朝提着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备箱里，吩咐司机：“去机场。”转身钻进出租车和谢俞并肩而坐，和他十指相扣。 “谢俞，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候咱两也一起坐过出租车？” 那次，是刘存浩的生日。他们一伙人在学校天台庆祝完生日后喝得都有点多了，万达还暴露了他的歌星梦想。 “怎么会忘呢。”谢俞笑了笑，握紧了贺朝的手。 “我记得就在出租车上，你这傻逼悄悄和我十指相扣。”他举起和贺朝握着的手，笑道：“就这种。其实我根本没醉，只是喝得脑袋发晕，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一下而已。没想到你这傻逼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这傻逼以为你喝醉了睡着了，试探着先碰了碰你的手，没忍住就牵上了。当时我就想，小朋友的手真好看啊，十指相扣起来肯定很不错。”贺朝也笑。 “直到现在我都好奇你怎么敢趁我之危牵我的手，还十指相扣。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朝哥？” “那时候我不是已经喜欢上你了嘛，你知道面对喜欢的人，大脑都控制不住对他的所作所为。我不是还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摁在门上给你表白了吗？但我真没想到我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我。”贺朝的心里涌上细细密密的甜蜜：“也是啊，你哥我这么帅这么迷人，你喜欢上我也是情理之中。” 第11页 “傻逼。我哥你这么骚气逼人，喜欢上你也是情理之中。” 贺朝抬头看了眼大屏幕，“你得过安检了。” 谢俞闻言抬起眸，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拽，抬起头吻住他的唇。贺朝闭眼，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温柔的回应着他。 分开时贺朝摸着他的脸道：“谢俞，我爱你，一直一直不打算改变了。”说完眼泪又涌上来了。他强忍住泪水用力抱了一下谢俞，道：“小朋友，朝哥一直在的啊。相信我，我会在北京为你安个家，你可以随时回来住进我们的家里，只做我一个人的小朋友。朝哥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这里永远都有你的家。” “好。” 贺朝还是不舍：“你记得想我啊，一定要想我啊。” “嗯。” 第7章想念 谢俞走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贺朝恨不得一天24小时和他视频。原来还不觉得，谢俞走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依恋他，想闻他的气息，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几乎想到渴望。 手机微信视频铃声响起，谢俞一看，果然是贺某人。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捏着机票，马上过安检了，也没空去接，所以他果断挂掉了。 没想到挂掉视频的结果是夺命连环微信消息，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他的眉间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学校安排的交换生公寓离牛津大学很近，谢俞拉着行李箱刚打开门，微信视频声再次响了，他接起的时候屏幕上的贺朝正在床上打着滚。 谢俞：“……喂？” “啊啊啊啊啊小朋友我快不行了！我想死你了！你居然挂我视频！”听筒里传来贺朝咆哮般的控诉。 怎么他就像为了生活被迫离家谋生，家里的小媳妇不堪寂寞给他打了电话控诉自己的委屈呢。 “我他妈刚下飞机准备安检的时候你给我打来视频，我也没法接啊。”谢俞关上门，揉了揉眉心，“我才离开了不到24小时。” 贺朝爬起来，双手捧着手机，看着屏幕里他想了一天的人，“我想你还分时间长短？” 得，这还委屈起来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 谢俞切换摄像头给他看自己的公寓，“刚进门，住处的环境不错。” 公寓是三室两厅两厨户型的，家具完备，直接拎包入住。听说还有两个同校不同系的室友，和他一样都是交换生。 贺朝抓住重点:“两个室友都是男的？” 废话。他“嗯”了一声，见贺朝又要打滚，补充道:“我不和他们多说话，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谢俞往里走，在一扇贴着“医学院谢俞”的门前止步，他提着行李箱走进去。 “哟，这是你的卧室？挺不错，还带阳台和浴室啊。” 谢俞还是“嗯”了一声，按按发胀的太阳穴，“我睡会倒倒时差，在飞机上都没怎么睡。” 听着他疲惫的声音，贺朝嘱咐了几句便挂了视频，继续在床上打滚。 滚了半个多小时，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少了一个人的宿舍显得格外大，另外一张床空着，桌上的东西也被收拾了个干净，属于谢俞的气息好像蒸发了一样，已感受不到一星半点。 贺朝的心突然就空落落的一阵难受。 谢俞头昏脑涨，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杨教授估计也理解他要倒时差，所以没有打电话来催。倒是贺朝，连着给他发了二十几条微信。 内容无外乎: “小朋友，我想你了。” “给我回电话，回电话！不回电话打视频也可以。”之类的。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1:35，可窗外的夕阳明明红透了半边天。 四下看了看，陌生的环境，没有贺朝的身影。他坐在床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到英国了。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拨出了备注为“朝哥”的电话。 “喂？”喝粥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明显是在睡梦中。 “朝哥。” “小朋友！”再开口时贺朝的声音已恢复清明，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欢喜：“时差倒过来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谢俞低头看着床单上金黄色的夕阳，除了他的心跳声，陌生的卧室寂静得使他不安。“刚睡醒，挺不舒服的。” 那边的嗓音立马紧张起来了“发烧了吗？英国那边才五点多，医院还开着门，你用我给你下载的英汉互译软件问一下最近的医院在哪儿……算了你直接告诉我你公寓的住址，我帮你查地图。我……” “朝哥。”谢俞叫，他吐出来的两个字都在发抖，“没有你，所以不舒服。”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安静，贺朝的呼吸滞了一下，鼻子发酸，心脏也抽着疼，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特别想抱抱谢俞，伸出手却只触到了冷冰冰的空气。“操。”他说:“谢俞，我抱不到你。” 异国恋的感觉真他妈操蛋，谢俞想。这才第一天，剩下的364天，他怎么熬？贺朝怎么熬？“朝哥，”他越想越难受，低声骂了一句shit，“我想你了。” “我也是。”贺朝暴躁得想挠墙，却没一点儿办法。这种感觉真他妈的……操。 就这样相对无言了几秒钟，还是谢俞先打破的沉默:“我挂了，国际长途挺费钱的。” 第12页 “小朋友，你听我说，”听筒里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那么好听。可说的话却让谢俞想哭。“就算我现在想飞过去也没航班了，就算我再怎么想你也没法第一时间飞过去抱住你，你在那边受了委屈也不能马上见到我了。何况你还是个遇事死扛的笨蛋。 “你一定会有更好的老师、更好的环境，不要后悔你做的决定，朝哥是支持你的。 “但无论多忙、多累、多烦，也一定一定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英国可没人在你忘记吃饭的时候给你送饭，一生病包里就备好了药。 “照顾好自己。” 说到最后，贺朝几度哽咽。谢俞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咬了咬牙捂住双眼，在哭声冲破喉咙的前一秒挂断电话。 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溢出，全是不舍和难受的苦味。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手机被随意丢在了床上。一片黑暗中，贺朝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谢俞不知道的是，贺朝在得知他要去英国牛津大学做交换生的第二天，就去问了他们系的教授有没有去英国的交换生名额。教授告诉他:“英国没有，美国倒是有，你有没有意向啊？”没有。 去了美国和待在北京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想自费去牛津大学做交换生，可是毕竟没有学校方面的关系，申请也没有通过。 谢俞模模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周大雷打来了电话，一接起就是他标志性的大嗓门:“谢老板，到了没？” “到了，现在在公寓，这边一切都好，时差也倒过来了。”他一口气把能想到的周大雷可能想问的问题都回答了。 那边果然楞住了，“……我操，谢老板，你都回答完我想问的话了，不愧是学霸！” 这跟学霸有屁关系，我和你多少年兄弟了还不了解你了。“那快滚去睡觉。”谢俞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不行！”周大雷的拒绝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谢俞烦躁的想抽烟，“那他妈你想问什么？温馨提示就不用了，有人跟我说了。” “我操？”周大雷再次愣住了，看又被堵住了接下来想说的话，他咂了咂嘴巴，粗着嗓门道:“那最后一句！谢老板，我一直都觉得你贼牛逼，你干啥我大雷都支持你，我永远是你的兄弟，你永远是我的老大！” 谢俞心里一暖，刚才的烦躁烟消云散，“行了，废话真多，我知道。快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贺朝下课后刚出教室门，谢俞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小朋友怎么还不睡啊？”英国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多。 “贺朝。”谢俞坐在阳台檐边上，身靠玻璃窗，双眼注视着窗外的夜色。 牛津是英国的文化城市，此时深夜仍是灯火通明。他打开窗户，在迎面吹来的风中轻轻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为此我还定了三餐到点的闹钟。生病了一定去看医生，好好吃药。” “还要注意休息，只许熬夜这一次。”贺朝补充。 “好。”谢俞笑着一一答应，“由衷觉得我找了个好对象。” 贺朝得意地笑:“那是！朝哥是最爱你的人，没有之一。” 次日，谢俞起了个大早，先去学校熟悉了环境。 没想到语言不通带来的不便这么多，学校里学的专业文化只能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派不上用场，有时候老外回答得复杂了，或是引用了当地的俗语，翻译软件也无能为力。牛津大学的校园很大，也很气派，可左右不见华人。光是找图书馆和医用实验室就花费了他一上午的时间。英国这边的礼数规矩也多，稍不注意行为举止就会被用异样的眼光打量。 他烦躁的想抽烟。 正好到了饭点，他肚子也饿了，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点东西。到底不如中餐好吃，没几口就不想吃了。 谢俞回到公寓时，敏感的注意到多了些东西，正巧一间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的男人和他打了个照面，一时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男人带着和啤酒瓶底厚度相当的眼镜，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瞳孔，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品学兼优，“好娃娃”奖状从小领到大的那种好孩子。 还是男人先开的口:“你好，我叫姜生，新闻系的，以后就是室友了，请多多关照。” “医学院谢俞。” 实在不怪他这个中央空调制冷效果太好，谢俞和谁第一次见面都这样。 他点了点头准备迈步回房间，姜生先一步拦住他道:“谢俞，你是去熟悉校园环境了吗？怎么样？还顺利吗？” “是，学校不错，语音不通有点麻烦。”话音刚落，谢俞越过他往前走。 身后传来姜生担忧的声音:“这可怎么办啊，语言不通，交流都成问题了。不行，我得拿出牛津大词典挨个背单词。” 闻言，谢俞的脚步一顿，他转过身，“呃……” 男人见他转过来看着他，立马扬起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谢俞一时忘记他的名字了，张口就道:“生姜……” 笑容一僵，差点垮掉。“那个……我叫姜生。” “哦，抱歉。”谢俞说:“你的牛津大词典能借给我看一下吗？” 姜生笑容可掬:“当然可以，我给你拿。” 第8章生日 第13页 谢俞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想他。 贺朝也是在今天晚上才惊觉：他和谢俞之间有八个小时的时差。 多么可怕的现实。 他有欲望的时候肯定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谢俞那边光天化日的，虽然……贴身那啥是不可能的，可这下欲望最盛的时候也没法儿听到谢俞的声音了。 他算过了，中国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正好是英国时间的晚上十、十一点。 妈的，这还得算着时间搞事情……操。 这天第三个室友来访，小伙子一看就很精神，倒过来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精神小伙刚进门的时候，谢俞从房间出来正准备出门，姜生坐在客厅看书。 他扔了行李箱热烈地攀上谢俞的肩，自来熟道：“你好啊谢俞，我叫赵子轩，建筑系的，以后就是室友了，很高兴认识你！”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谢俞的名字……大名鼎鼎的医学院中央空调谁不知道。 赵子轩最具特点的就是他那一双狭长、眼尾微微上翘的眼睛，本来生的很是多情漂亮，偏偏是个单眼皮，这样一来显得他的眼睛超级小。 谢俞心里默念着“注意室友关系和睦”，他点了点头，装作无意的避开抓住他肩膀的手。 姜生大概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站起身道：“你好，我叫姜生，材料科学与工程系的。” “生姜？”赵子轩脑子里闪现出这个词，脱口而出。 “……我叫姜生。” 姜生抓狂，面部肌肉一阵抽搐。我叫姜生，叫姜生，我他妈叫姜生！ 谢俞没忍住笑了一下。 赵子轩不以为然，走过去又攀上姜生的肩，大不咧咧道：“好好好。但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了，我给你取的昵称就叫生姜，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姜生诚惶诚恐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俞走的第二十七天，想他，想他，想干他。日历特别事件提醒：最爱的小朋友的21岁生日。 谢俞的生日贺朝都提前一个礼拜准备，因为他要花六天时间去想如何才能让这个生日令小朋友“终身难忘、感动得一塌糊涂、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 某位小朋友黑着脸表示：“从和你认识的那一年起，以后每一年我的生日都十分非常特别‘令我终生难忘、感动得一塌糊涂、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每年都那么刺激，很考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啊。就算如今他的心理已经足够强大，但真的不需要过生日了。 贺某人贼笑：你说不过就不过？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无数个绝对惊爆的点子，一定会给谢俞一个超级surprise。 想到这儿他就一阵兴奋，正好以过生日为借口……嗯给男朋友过生日也是件大事，不过最最最重要的——他可以飞过去看看男朋友了。贺朝抱着手机扑在床上打滚，把枕头搂在怀里傻乐个不停。 来到英国已经快一个月了，谢俞在牛津大学度过的第一个月并不是很顺利。 离开了贺朝，总觉得身边空空的。他潜意识里身旁离心最近的位置以及左心房的居住权利，一直都是贺朝的专属；离开了故土，周围全是欧式建筑和蓝眸金发的外国人，整天嘴里叽里呱啦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 他由衷觉得还是祖国母亲好，中式风格的建筑到底典雅壮观，周围也是黑眸黑发的本国人，不一定人人都会说普通话，至少没人听不懂。为了生存下去，他还不得不去学习这适应那些外语。 谢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一个月下来他虽然不能和英国人无障碍交流，至少听惯了英式英语，旁人说的话他一般情况下都能听懂。 反观姜生和赵子轩，就没他那么容易了。 姜生资质平平，但他身上有谢俞学不来的踏实和努力，甚至一般人都做不到他那般有毅力有恒心的去坚持一件事情。姜生很自律，学习时候绝不和你聊半句废话，在角落里背牛津大词典，一坐就是一下午，姿势都不变的那种。 与他相比，赵子轩的学习方式更让人……匪夷所思。 赵子轩为了学英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个星期，专门看各种欧美电影，不带中文字幕的那种。两周后他带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出了门，在街头随便拉一个英国人来闲聊，将他没听过的句子记在笔记本上，但有时会因引用电影台词不当而被人骂一顿。反正他心大，对此表示无所谓。 谢俞的生活很简单，公寓学校两点一线，偶尔也会在附近逛逛，在咖啡店坐一会儿什么的。除了语言不通在交流方面有困难外，他还专门学习了在英国要注意的礼仪和必要的言谈举止。 一切困难都有了解决方法，换言之，生活很是顺利。 入夜后他会放下学习打开窗子看星星，看书累了他会去公园散步放松，做医学研究不太成功他会给贺朝打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贺朝卖力的给他讲笑话、鼓励他，听着他欢快的语调，全身上下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某天夜里，谢俞像往常一样看着书，却被敲门声打断思路时。他站起身去开门，第一反应就是赵子轩那个邋遢鬼又忘带钥匙了。他转动门把手，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和他手里捧着的玫瑰花后，他一度认为自己得了幻想症。 第14页 门外的人怎么和贺朝长得那么像，不只像，简直一模一样。 谢俞摇了摇头，下一秒面色如常的关了门。真是……他想贺朝想到出现幻觉了。 正在大脑中反应排练了好久的台词的贺朝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就被人无情的关上了。 “砰。” 贺朝：“……”什么情况？他越过大西洋来给男朋友过生日却被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剧本写错了吧？ 他屈起手指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有人重新打开了门，不，是使劲拽开了。谢俞握着门把手，双眼紧紧的盯着门外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穿着得体，发型整齐，颜值爆表，气质迷人，是他的男朋友贺朝没错。 谢俞身穿便装，挤着拖鞋，头发蓬松，站在门框边发愣的表情，像极了“在风中凌乱”的表情包。 “小朋友。”贺朝轻轻地笑了，排练了无数次的台词和动作此时因心情激动而忘得一干二净，他将手中捧着的一束玫瑰向前递了递，眼眶发胀，“生日快乐。” 谢俞这种连吃饭都能忘记的男人，他自己的生日当然不会记得。不过他的肢体比大脑反应快，接过玫瑰随手就近的放在鞋柜上，扯着贺朝的衣领把他拽进门，胳膊攀上他的肩就吻了上去。 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谢俞的周身，他闭着眼眼睫微颤，用力吸吮着这人的嘴唇。 贺朝的回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热烈，他的腰被一双手紧紧箍着，抱得很是用力，然后把他摁在墙上，压紧了亲。 贺朝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接起吻来不管不顾、毫无技巧可言的毛头小子，只是一味的索取，想要更多，牙齿咬上那片薄薄的嘴唇，反复品味。 他是有多渴望怀里的人。 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没有抱过谢俞，没有吻过他，没有碰过他了？久到他都不记得了。他猜应该很久了，不然他怎么会如此渴望。 贺朝一直最喜欢谢俞的腰，细且软，男人的皮肤光滑而紧致，尤其是腰际这块，更是让他心神荡漾，而且腰一直是谢俞最敏感的部位。 他伸手在侧腰上轻轻掐了一下，果然导致怀中的人一阵颤抖，手上的触感和传递至大脑神经的舒爽，却让贺朝心生熟悉，又给他一种昨天才摸过这片肌肤的错觉。 直到呼吸困难，贺朝才放开了怀里的人。两人微微分开，皆是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谢俞，生日快乐。”贺朝说。头顶上方的吊灯照得谢俞的脸越发立体好看，因用力接吻过的唇瓣泛着光泽，已经红肿，看起来更加诱人。 他一个没忍住低头又想吻下去，谢俞抵着他的胸膛，还是紧紧的盯着他的眼，良久开口道：“朝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好想。” 贺朝伸手抚上他的脸，眼底盛满深情，“我也是想你，快想疯了。”像是想到什么，贺朝道：“你那两个室友不在？” “嗯，姜生去图书馆查资料，说是今晚要住在书堆里。赵子轩和朋友出去玩了，通宵。”谢俞的视线落在贺朝亮晶晶的嘴唇上，喉咙一干：“哥，今晚夜很漫长。” 贺朝笑的意味深长：“对，夜很长，不急，先做正事。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飞过来就是为了陪你过个生日，我买了全是水果的蛋糕，知道你不爱吃奶油。”他说着转身去拿，可发现蛋糕盒没在身后，“我蛋糕呢？” 谢俞奇怪道：“我怎么知道？我开门的时候你双手就捧了束花，喏，我放在鞋柜上了。” “哎！”贺朝低叫一声，一拍脑门，“我想见你，所以太激动了，买玫瑰的时候把蛋糕忘在花店了。” ……真是智障。“又是百度教你的吧？另一半过生日要送玫瑰。” 贺朝瞪大了眼睛，那表情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果然搞浪漫还得问百度，情商还是低到无可救药。 没关系，智商和颜值在线就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喜欢。 谢俞看着面前被剥了皮、中间插了几个蜡烛的柚子，眉间抽了抽，紧接着嘴角不受控制的也抽了几下，他几乎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看着身旁一本正经的贺朝，指着柚子问：“……这就是我的生日蛋糕？” 得到了万分肯定的回答后，他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在抽搐。“得，我这个蛋糕还真全部是水果，连外形都这么像柚子……真是谢谢您嘞！” “不客气，我的男朋友。”贺朝绅士且正经的微笑。他订的蛋糕被忘在花店，今天又是谢俞的生日，过生日没蛋糕没生日蛋糕怎么行？恰巧在冰箱里看见了这个柚子，反正和蛋糕形状差不多，就勉强充当个生日蛋糕吧。 “快许愿。”他点燃蜡烛，关了灯。 公寓陷入一片黑暗，谢俞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闭着眼睛。窗外就是万家灯火和繁星点点，温馨的烛光映亮了他的五官，洒下几片小小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温暖美好。 谢俞睁开眼时，贺朝正一眨不眨笑吟吟的看着他，黑亮的瞳孔里映射着跳动的烛光。 美好的像小说中的情节。 贺朝吻了一下他的发顶，温柔道：“生日快乐，希望以后的每天你都一直开心快乐，未来的每时每刻，朝哥会变本加厉好好爱你特别宠你一直陪着你。” 他没有去问谢俞许的是什么愿望，反正无论什么愿望他都会让他如愿。 第15页 谢俞吹灭了蜡烛，房间里重新归于黑暗，在一片黑暗中他听见对方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生日礼物明早就能看见了。还有啊小朋友，我想在北京为你安个家，真的特别想给你一个可以安心的港湾。” 没有回答，呼吸声都放轻了。几分钟后有人环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他回抱亦回吻，摸索到床边把人推倒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急切的在身/下人的皮肤各处点/着火。 “小朋友，夜还很长。” 第9章贤夫 经过这一个月在英国的生活，谢俞的生物钟完全调整过来了，早上七点起晚上十一点睡，规律得很。 次日早晨七点整，他像往常一样意识清醒后眼睛就睁开了，隐约看见正前方离他只有十公分的地方立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一行字，看不太清。 他揉了揉眼睛，使劲睁大眼，看清楚了——“小朋友，还早，再睡一会儿，朝哥在呢。”飞扬跋扈、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字体。 潜意识里有一道声音提醒道：是贺朝的没错。 这下谢俞才感觉到了全身各处传来的酸痛感，一低头只见满身遍布的吻痕，记忆回笼，神经绷紧再放松。脑海里又有声音道：有贺朝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他又迷迷糊糊的歪头睡过去了。 这大概叫安全感。 谢俞是被饿醒的，肚子和胃里都空空如也，一阵难受刺激着脑部神经，他睁开眼坐起身，虽然身上的痕迹很是吓人，但四肢已经不那么酸痛了。 手机微信消息响个不停，他拿过一看，都是生日祝福。 周大雷：哈哈，祝贼牛逼的谢老板22岁生日快乐！以后就希望你好好的，啥都好。吃饭有胃口，睡觉有地方，学习有动力，事业有苗头！谢老板，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顾女士：宝贝儿子生日快乐。听说你在英国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祝一切顺利，妈妈爱你。 贺朝：能让我越过大西洋、飞过亚欧大陆为给一个人过生日的，那个人一定是你，不会在有第二个人了。小朋友，第五年了我还是很爱你哦，一直一直永远永远都爱你。 还有万达、刘存浩、沈捷等等。 一部小小的手机承载的是他最亲爱的亲人、恋人和朋友。 谢俞随便套了件衬衫和休闲裤，趿着拖鞋走出房间，一打开门火锅味扑面而来，餐厅周围的空气充斥着辣味，电饭锅里煮着菜，白气浓浓的蒸腾着。 他愣了一下，先去浴室洗漱。 “小朋友，起床了吗？”厨房里传来贺朝带笑的声音。 “嗯。”谢瑜应了一声。 贺朝拿着两个小碗走出厨房，先是笑了一下，目光下移，落在他因没扣好扣子而落露出的锁骨上，白皙的皮肤上吻痕清晰可见。他的眸光带了点颜色，挑了挑眉，“怎么，大中午的来制服诱惑？别高估你男朋友的自制力哦。” “滚吧你。”谢俞心想昨晚没给你压差够是不？这都中午了他还能闻见房间一股男人体/液的味儿，这昨晚是来了多少次啊味儿还没散。 看着满桌的菜和肉，谢俞胃口大开。这一个月来他没少给贺朝抱怨西餐不好吃，他吃不惯。有一段时间他都想买几箱泡面，成天搁公寓吃泡面得了，至少还勉强算个面食。可贺朝不许，他也就想想而已。 秀色可餐的小朋友领口大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贺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走过去认真扣好了扣子，“别再让我看见了，不然你可能会吃不了饭，倒被我吃饱了。” “操，欲望挺盛啊朝哥。” 贺朝扬起下巴得意地笑：“看见了没？一桌子都是为你做的，就当是生日礼物吧。以前送的都是用的摆设的，这次给你的胃送个福利，快尝尝你哥的手艺。” 锅里的汤是三鲜的，闻起来甚是美味，面前的小碗里调好了火锅料，谢俞碗里明显辣椒比较少。他夹了一片土豆片放在小碗里蘸了些料，咬了一口。 “怎么样？”贺朝迫不及待地问，神情有紧张也有期盼。 没想到会这么好吃，谢俞点头，给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真棒，超好吃。” 贺朝像个小孩子得到了一把糖，笑得眼睛眯起来，刚好煮熟的土豆片蘸上小碗里的调料，味道极佳。“你说好吃，那我这一个月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哈哈哈。” 闻言，谢俞夹菜的动作一滞，他忽然记起贺朝原来是不会做饭的，不说做饭了，他连几根青菜都煮不熟。“你去学做饭了？” “对呀。”贺朝坐在他对面，给他的碗里夹菜，“去给一家很知名的火锅店了一个月工，顺便学了一把手艺。” 谢俞捏筷子的手紧了紧，“准备这么多，早上五点多起来的吧？”对面的人动作静止一瞬，随即点了点头，不以为然道：“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 桌上的超市购物小票上的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二十分，刚好是早市，菜都是新鲜的。而谢俞他们三个大男人，除了用电饭锅烧些水煮几个鸡蛋外，基本没怎么进过厨房，所以光打扫厨房就得费些时间。 而且谢俞睡眠本就很浅，贺朝的动静得足够小才能让他安稳地睡到中午。再者说了，离公寓最近的超市也得步行半个小时，他们三个男人才懒得去超市采购食材、大包小包地提回来，再处理食材做一顿饭。索性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些零食凑合，小超市里可没有蔬菜瓜果什么的。这样一来，一直空着的冰箱装满了各种食品也就有了解释。将东西买回来后择菜、洗涤、切菜，火锅配料、洗肉、切肉，一直忙到了中午。 第16页 谢俞想象了一下在贺朝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细细密密的幸福从心底涌上来，流到四肢百骸，周身被暖流包围。他笑了笑，评价道：“贤夫。” 经过这件事，很好地印证了他说过的两句话： 1.贺朝在，没什么大问题； 2.贺朝是最爱他的人，没有之一。 吃完了饭，谢俞“葛优瘫”在沙发上，吃撑了。“朝哥，幸好我今天没什么重要的研究，但下午得去学校医学部一趟。” 贺朝洗完了碗也收拾好了餐桌，“我是后天下午五点的机票，都请了四天假了，也该回去了。” 有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下一秒门被打开。是姜生，他怀里抱着几本书，跟谢俞打了个招呼，见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愣住了：“这位是？” “我男朋友，贺朝。经管学院的”谢俞站起身，郑重道。 姜生瞪大了眼睛，在贺朝谢俞两人间来回扫射，着实吃了一惊，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们……？” 贺朝拿着抹布，耸了耸肩，友好的笑：“非得有这么大的反应吗？”他走过来伸出一只手道：“你好，是姜生吧？感谢你这一个月来对谢俞的照顾。” 姜生扶了扶眼镜，看着面前帅气友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自信从容的气息的男人，伸出手回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样不太礼貌，歉意地笑笑：“没有，室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其实反倒是他帮助我比较多。” 看着贺朝与姜生同框的画面，谢俞回味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 这是我男朋友，贺朝。 是了，这个长相帅气，身高一米八八，身材挺拔高挑，气质出众，超级优秀还特别能干、最重要的是很爱我的男人，是我的男朋友。 我长得更加帅气，虽然比他低了一点点，可身材修长比例超好，气场强大更加优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没有他那么贤惠，如此厉害的我，也是他的男朋友。 赵子轩和贺朝的碰面就更显滑稽了。 下午谢俞和贺朝两人出门散步，外国没有中国那么传统，同性恋问题也没那么敏感。大街上的情侣很平常的牵手、拥抱，即使是两个同性也不会被人多看一眼。 所以刚出门没走几步路贺朝就牵上了谢俞的手，刚牵上没多久，两人和迎面走来准备回公寓的赵子轩打了个照面。 六目相对，不，应该是赵子轩叫了一声“谢俞”后就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他的表情变幻莫测，先是惊讶再是了然最后是贼笑，接着视线黏在贺朝身上似的移不开了，还勾起了一边唇角。 谢俞见自己男朋友这般被别人盯着看，伸出屈起的食指和中指，作势要戳赵子轩的眼，警告道：“看什么看，我男朋友。”末了还强调了一遍：“我的。” 贺朝脸皮厚，倒没什么不好意思。毕竟人长得帅，在哪儿都得多赚几个目光。“你好，我叫贺朝，经管院的。” “经管学院贺朝贺男神啊！”赵子轩双眼放光，“你都不知道大一那会儿，自从你的采访视频被播出来后，我们建筑系为数不多的五个女生全成了你的小迷妹，整天把你挂在嘴边……那疯狂的劲儿。哎你给我教教呗，是怎么迷住那些女生们的？” 贺朝不好意思说他的优点，太多了数不过来，他低头笑笑，谦虚道：“纯粹个人魅力。”身旁突然刮了一阵冷风，余光中谢俞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他立刻牵起和两只交握的手，正色道：“虽然我是颜值高又优秀这是真的，但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反正女生肯定是没机会了。” 谁知赵子轩接了一句：“那我这个男生如何？” 话音刚落谢俞的眼刀立马飞过去了。 “……哥你别拿眼神杀我啊，开玩笑开玩笑。” 贺朝回国的那天，谢俞请了两小时假去机场送他。 到了机场贺朝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冰箱里给你炒好了几道菜，全是你爱吃的。这两天……不，最好明天就解决了。剩菜就不要吃了，倒了吧，有时会变质，吃坏肚子可就不好了……” 自从谢俞来英国做交换生，贺朝的话似乎更多了，尽心尽力扮演好“贤夫”这个角色，都快接替顾女士了，给他叮嘱这个嘱咐那个，唠叨个不停。 “好了，我记住了，你放心。我都22了又不是小学生。”谢俞哭笑不得。 “说过了，你永远是我的小朋友。”贺朝摸摸他的头，在他的眉心印下一个吻，轻声道“等朝哥在北京为你安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好。” 要说这辈子谢俞捡的最大的一个便宜，贺朝当之无愧。 第10章家教 “贺朝，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贺朝的一个同系女生问道，神色间全是担忧。 他对这个女生有点印象，之前帮她解过围。“啊，是吗？”他拿出手机当做镜子照了照，方块屏幕里的男人眼中布满血丝，脸色微微苍白，确实憔悴了。 这也难怪，他最近可遇到件麻烦事。 因为要赚钱，贺朝利用课余时间去带家教。毕竟是清华的学生，资质又那么优秀，他很快就找到了份家教工作——给一个17岁的高中生补习数理化。 这个学生的家长很善良，没有给他规定上课的时间，每周周末补习六个小时，收入客观。是他兼职的主要经济来源。 第17页 除了带家教，他还会去一家甜品店当服务员。托他这张脸的福，来这家甜品店买甜品的女生增加了很多，就算只买份绿豆糕也得排半小时的队。老板为了奖励他这个“镇店之宝”，每月还会给他发奖金。 贺朝的每天都很充实，虽然奔波了一些累了一些，但只要想到他奔跑的终点是他和谢俞的家，一切辛苦都不算什么。 之所以这么憔悴……问题出在他带家教的孩子身上。 男生名叫辛远帆，17岁，高二，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交了一大堆酒肉朋友待在一起玩世不恭，整天混吃等死，打架逃学揍老师成习惯，甚至连考试都无缘无故的缺席。绝对是个硬骨头，要不是辛父给学校建了个图书馆，他早就被劝退了。 贺朝皱眉感叹：这孩子，怎么比他还犯浑啊？ 辛远帆这个阔少爷，脾气差超叛逆，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数他生了一副好皮囊。 他长得很帅，属于那种流里流气的帅，又称痞帅。一双桃花眼微微上翘，唇角也是翘着的，笑起来的时候还会有两个浅浅的梨窝。他的帅和他的性格一样，都是带着攻击性的。据说没有女生抵得住他偏头眨眼，再勾勾唇角，这就是辛父不招女教师的原因。辛远帆不正经的言语总会让那些女教师羞愤交加，工资都不要只求辞职。 贺朝还就不信他治不住这个叛逆的小子。 第一次见辛远帆是在辛家，辛父带着他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叹了口气低声道：“昨天我刚和他吵了一架，现在不适合见面。贺老师，你自己进去吧，有事就叫我。” 贺朝看着面前满脸愁容的中年男人，点头应允。 他伸手敲了敲门，没反应。 他连敲三下，有重物从里面砸在门上，“砰”的一声，还有少年的怒吼：“滚！敲你妈/逼啊敲！” 我操。 贺朝那个暴脾气，他握紧了拳头做了三个深呼吸，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他是来做家教的，不能发火，不能对他的雇主发火，忍住，忍住，要忍住。 “辛远帆同学，你好。我是你父亲请来的家教老师，补课时间到了，我可以进去吗？”他耐着性子到道。 几秒后房门被打开，光着膀子的少年站在门前，双手抱胸。他比贺朝矮了半个头，此时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上下打量了一遍门外的男人。 长得很帅，但比起他还差了一点，身材挺拔，比他也就高了五厘米左右，气质很出众。 被这么一束审视般的目光打量了半天，贺朝很是不爽，他扯起一个营业性的微笑，自我介绍道：“我叫贺朝，清华大学经管院在校大三学生，来给你补习数理化。” 辛远帆挑了挑眉，侧身让他进来关上了门。 房间很大也很乱，墙上贴着supreme系列的壁纸，被子被丢在地上，床上是乱丢的衣服和袜子，床边有一些航模和乐高，旁边是运动器材和球类，有篮球，足球，羽毛球等等，估计是这间房间里摆放的最整齐的地方了。 贺朝避开满地乱扔的阿迪达斯、耐克的球鞋，挑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电脑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辛远帆一进门就扑在床上，拿过手机打手游，跟没看见他一样。 贺朝从背包中掏出准备的书本和习题，看着这位大少爷，“同学，我们开始补课吧。” 没有回应，床上的人置若罔闻。 他再次握紧拳头，这个小子真他妈欠揍。微信消息提示声响了一下，全世界最厉害最可爱的小朋友：朝哥，我失眠了。 英国时间刚过凌晨，贺朝回复：问你啊，面对一个17岁的混小子你会怎么办？ “揍一顿。”简单粗暴，没有感情的三个字。 “打到他服帖为止。”这回答……果然很谢俞。 贺朝没忍住笑了一下，打字：我还有点事，等下给你打电话。他关了手机，抬眼撞进辛远帆的眼里。 四目相对。 “咳咳，”贺朝移开目光，“我们先来上课吧。” 辛远帆坐起身道：“你叫什么来着？” “贺朝。” “你就在我房间呆几个小时，想做什么做什么，钱会照样付给你，你别管我就行。” 贺朝将拿出来的书和试卷重新装回书包，“我教不了你，请你的父亲另请高明吧，再见。”说完就想走。 “喂！贺朝！”辛远帆叫住他，“谁让你走了？不准走！” 贺朝才不听他的，迈出一步径直向门口走去。辛远帆几个大步跨过来挡在他面前，“我他妈叫你不许走你聋了啊？” 我操，我他妈这个暴脾气……差点困控制不住。贺朝没动，眉目间全是隐忍的意味。 见他听话地站着不动了，辛远帆挑了挑眉，还是一副少爷姿态，“贺朝，看你这么帅，挺符合我口味的，你当我马子吧。” ……我操？他听到了什么？？？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以发布命令的语气对他说：“你挺符合我口味的，当我的马子吧。” 心里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了，火苗窜上来，去他妈的带家教不能发火，死去一边见上帝吧。 他由衷觉得谢俞说的对，或许揍一顿打到他服贴为止是个好办法。 “小屁孩”，贺朝冷着脸，眼里全是愤怒，“我来教你做人如何？” 十七岁了却被人称呼“小屁孩”，辛远帆一个没忍住，扬手扇了贺朝一巴掌。 第18页 耳光声清脆响亮。他气愤道：“敢叫我小屁孩？你完了！” 完完的是你。 贺朝扯过他的肩膀，摔在地上就开揍，他阴沉着脸，一字一顿，“操，当我没脾气是吧？辛远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在给我打一次试试？” 大概真的没想到贺朝会揍他，辛远帆被扔在地上之前还是愣着的，光裸的背脊被地上的鞋子硌得慌。接着一拳就砸在他脸上了，他被打的有些蒙，身体反应却比脑子转的快，左手臂挡了一下右手臂就还回去了，同时不可置信的“我操？”了一声。 “操什么操，错了没？还打我不？”贺朝抓住他抡来的两只手，强行摁在地上，“打我啊，再打一个试试。” 估计辛远帆是那种一群小弟为他冲锋陷阵，他在旁边等着对方求饶的主，打架经验不足，贺朝摁在地上彻底禁锢住了。 “错了没？”他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同时手上使了点劲，辛远帆的脸色都变了，却还是抗着不吱声。 小伙子挺顽强，他本就吃软不吃硬，既然小屁孩给他来硬的，属于男人的征服欲被激起，贺朝还就偏要听到一句“我错了”，他摸准了穴道，知道手腕胳膊捏哪儿最疼，找准位置使劲。 少年痛呼出声：“哥，错了错了，放开啊！疼啊！” 听到了想听到的声音，贺朝满意勾唇，松开抓着辛远帆双臂的手，转而得意地拍拍他的脸，扬了扬下巴，站起身慢斯条理地道：“你不行，一心一意把功夫下在打架上还没打过我，太弱了。” 是个男人就不会愿意听到有人说他弱，更何况是17岁的少年，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 辛远帆坐起来，急红了眼，“说谁弱？” “你喽，”贺朝指着他，“本来想跟你好好说话，想着你是个学生怎么也得让着你。可既然你非得以这种方式才听得进去话，那我也不介意。怎么，不服气咱们再来一遍？” 辛远帆可没那么傻，明知打不过为了逞口舌之快，扑上去再被打一顿，他摸摸嘴角的淤青，轻“嘶”了一声。 “你啊，不学习光打架还被我摁在地上揍，不行得很。你哥我上的高中不怎么样，上了高中也和你差不多，不过没你那么混蛋。说白了你玩的都是哥玩剩下的，结果呢？我考上了还算不错的大学，你呢，混吃等死，干架又不行，还老爱装做一副很牛逼的样子……啧。” 贺朝羞辱人的方式特别有一套，抓住要害慢慢虐，可每字每句都带刺。 “说你是小屁孩还不乐意，还要我给你当马子？你他妈飞上天去呼吸一下平流层的空气要不要啊？怎么那么犯浑。” “综上所述，有两个核心要点—— 1.你垃圾； 2.你比我浑。” “补充一点，你真的太菜了。” 辛远帆被他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半天想不出来要反驳的话，贺朝找回到了自己的主场，笑眯眯道：“这是贺老师给你上的第一节课，课题是——教你做人。”他蹲下身看着少年的脸，“笔记记了吗？下节课要检查听写的。” 第11章回来 第一次上课效果很好，或者说贺朝揍的那一顿起效果了，辛远帆没有再给他添堵，虽然他听不懂课，至少在书桌前坐着，有个学生的样子了。 辛父很是欣慰，握着贺朝的手热泪盈眶，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只重复着“谢谢，感谢……” 感谢我帮你揍了你的儿子吗？ 他谦虚的笑，“不用这么客气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给辛远帆补习了两个星期，某天贺朝批阅着他的试卷，无意间看见了小小的四个字——我喜欢你。他笑了一声，“怎么，给心爱的女孩在试卷上表白呀？我阅完之后你送给她吧，正好让她看看你亮着红灯的考卷。” 少年被他这么一说，涨红了脸，“已经看过了。” “看过了？”贺朝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可能啊，这份试卷我一个小时前才给你，你在我跟前做完的，哪儿有机会拿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批阅的动作也顿住了。 辛远帆的这份告白是写给他的？ 操？什么情况？？？ “你你你……你咋回事儿？”他扔了红笔，转头直视少年的脸。 辛远帆的目光闪躲着，不敢看他，嗫嚅着道：“我喜欢你。” 我操？！ 一道惊雷从头顶轰下，劈得贺朝从头到脚一个激灵。 “贺朝，我说我喜欢你。”估计辛远帆以为他没听到，此时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闭嘴，我没聋。”贺朝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再没有其他的情绪了，“……你喜欢男人？”他都没看出来。 “确切的说，我是双性恋，以前也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这种就是凭眼缘，你长得帅性格好，怎么说呢，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喜欢。” 贺朝扶额叹息。问：作为一个家教老师被小自己六岁的同性学生表白该怎么办？ “听我说，辛远帆，我有对象了。”他还是不愿意随便给别人提自己的性取向，“而且你还是个学生，不适合讨论这种问题。” 少年的桃花眼瞬间蒙上了一层失望，垂下了头，“好吧，我知道了。” 贺朝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挺严重的，如果辛远帆对他真是那个意思，以后上课的空气岂不是别扭又尴尬，干脆今天把话挑明了说清楚。打定主意后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辛远帆你现在还年少，正值青春期，以后我还得给你补课，所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尴尬，我……” 第19页 话还没说完，少年急忙打断道：“放心，我以后不会过分，规规矩矩的，也不会再提及这事了，你别辞职，还得继续给我补习。” 短短半个月，这个阔少爷的变化如此惊人，怪不得他变乖变礼貌了，原来是那个原因啊。 贺朝点头应允，看着少年低垂的脑袋和眉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补课完了我请你喝咖啡吧。这半个月你表现的很好，进步非常大。” 下午五点下课后，他和辛远帆并肩走出小区门，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有钱人家，一出门就是繁华街道。 手机在他兜里震动了几下，贺朝转头说了一句“我接个电话”就走到了一边。 “喂，小朋友？” 那边传来谢俞兴冲冲的声音：“朝哥，你在哪儿呢？” 他给报了地址，问：“怎么了？” “我回来了。学校和牛津那边的实验室要合作一个医学研究项目，我回来办必要的手续。你在那儿等着，我来找你。” “好。”贺朝答应着。 辛远帆见他走过来便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道：“走，去喝咖啡？” “抱歉啊，辛远帆。我在这等一个人，要不我们下次再一起喝咖啡吧。” “你等谁啊，看起来这么高兴？” 贺朝笑：“我对象。” 辛远帆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他早该猜到的，有这种表情的，一定是要见喜欢的人的。“你对象她……很漂亮很优秀吧？” 漂亮？贺朝想笑，脑海里闪过谢俞冷酷的脸。 “啊对啊，很漂亮也很优秀。他是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进清华的，现在去了牛津大学做交换生，今天有一些事情要回来处理一下。” 这些名牌大学的名字，辛远帆想都不敢想。正说着，有辆出租车在路旁停了下来，一个面容俊秀却没什么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我很凶”的气场，男人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气息瞬间融化，还稍微勾了一下嘴角。 辛远帆正想对贺朝说“这个男人好酷啊”就看见后者径直朝男人走去。 然后……两人抱在了一起。 辛远帆石化在原地，这这这……这个男人就是贺朝的对象？又漂亮又优秀的男人？也就是说，贺朝他是…… 信息量太多，大脑接受无能。 见抱在一起的两人松开彼此，有说有笑的向前走，他惊了一下，当真有异性没人性的吗？说好的请喝咖啡呢？？？ “贺老师……”辛远帆弱弱地叫。 被这么一叫，贺朝才想起来他还有个要请喝咖啡的学生在场，他转头对谢俞低声道：“我带家教的学生，说是请他喝咖啡来着。” 谢俞将目光落在一旁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点了点头，“喝咖啡吗？一起吧。” 辛远帆只觉周身一凉，这看情敌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进了咖啡店，辛远帆还没回过神来。贺朝倒是很大方地笑了笑：“怎么，被吓到了？介绍一下，我男朋友，谢俞，从高二起就是我的人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就给了他一个胳膊肘。 “贺老师，你说不能早恋的……” 贺朝装糊涂：“啊？是吗我说过啊哈哈哈！” 辛远帆走后，两人并肩走回了学校。谢俞先去医学研究室办手续取资料，他回来的时候，贺朝刚洗完澡，背对着他在擦头发。身上只穿了一件到膝盖的短裤，上半身裸着，肌理分明，皮肤紧致。 他关了门，慢慢走到贺朝跟前，伸出了胳膊，将他背对着自己摁在墙上，在他耳边道：“朝哥，我发现你不光受异性欢迎，同性也不例外啊。” 贺朝转过身，挑起谢俞的下巴，“哥魅力大……” “少给我掰扯，你那学生对你的心思我看出来了。你行啊哥。”谢俞眯了眯眼。 “你看出来了？”贺朝惊讶，他本来没想告诉他的。 “废话，那小子的眼睛快黏到你身上了，我又不瞎。要不是他是你学生……敢那么看你，我非把他眼睛抠掉不可。”谢俞摸上他的腹肌，“我现在很不爽，有种自己的食物被别人觊觎上的感觉。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贺朝简单地说了一遍，“放心，我被别人勾不走，有你就够了。” “最好如此，没成年的小屁孩敢盯上我的人。”谢俞咬了咬牙。 贺朝按住他的肩膀转了个身，反客为主，垂眸看着他生气的小表情，失笑道：“那我还不是你未成年的时候就被你盯上的。” “我说过，是你先招惹我的……”后半句话被贺朝的唇堵在了嘴里。 不管是谁先招惹谁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一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贺朝和许多大学生一样，平时上课兼职，在忙碌中等待谢俞的归来。谢俞除了公寓就是医学研究室，两点一线潜心研究，听说研究成功后会得到一笔奖金。 “贺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早来补课？”辛远帆打开门，看到了门外身着正装的贺朝。 “早点给你补完课去机场接我对象，他是今天的飞机。”听得出来，他很是高兴。 辛远帆早就把贺朝和谢俞当做好哥们了，既然人家两个都是情侣关系了，他也不会掺和进去，就真诚祝福他们百年好合咯。 “俞哥今天回来？我和你一起去接他吧？” 第20页 “你要是愿意吃我们的狗粮，那就走呗。”贺朝贼笑。 自从辛远帆放弃喜欢他后，在补课之余他就会不厌其烦的撒狗粮，譬如、 “看到我无名指上的戒指了吗？我给你讲，那天我和谢俞……” “看见我手腕上戴着的这块表了吗？这是前年我过生日，谢俞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还有一个浪漫的故事呢……” 他明智的选择不去接机了。 辛远帆：轻点虐，我们单身狗伤不起啊伤不起…… 谢俞一出机场，一眼就看到了某位哥。实在不是什么“喜欢一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也能一眼就看见他”，而是因为这位哥他……实在太出众了。在普通人当中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配上帅气的脸蛋，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很久以后他都不会忘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贺朝将他抱在怀里温暖的感觉和他在耳边沉沉的低语。 “小朋友，我终于不用隔着方块屏幕看你了……” “抱歉谢俞，我以为能跟你在北京安个家，可谁知房价以高利贷的速度疯狂上涨，即使我同时打三份工钱还是不够……” “但我没有辞职，总有一天会赚够钱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有液体落在谢俞的耳边，冰冰凉凉的。内心被什么撞了一下，柔软一片，他轻轻拍了拍贺朝的背，告诉他：“其实你没必要给我买个房子，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啊。” “朝哥，我的医学研究得到了一笔奖金，我们俩凑一凑，说不定能在北京买个厕所……” “……小朋友你是认真的吗？” 从高二到现在至未来，贺朝，你一直是能让我安心的家。 第12章电影 谢俞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年交换生结束后回来，贺朝越来越黏他了，简直到了……恨不得每一秒钟都和他腻在一起的地步。 “小朋友，我们去看电影吧？”某人扒拉着手机，星星眼地看着他。 “我要看鬼片。” “……” 谢俞手中的书“哗”地翻过去一页。 “那……去游乐园总可以吧？反正今天下午咱俩都没课。” “好啊，”谢俞看了他一眼，刚好看见贺朝眼里亮起的光，他笑了一下：“去游乐场必去鬼屋。” “……啧，”贺朝咬咬牙，“够无情啊谢俞。” “那可不……”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扑过来压在了床上，“我操？” “小朋友，”贺朝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这真不怪我……” 谢俞眯起眼睛：“那怪我？” “就怪你，怪你太勾人了。” “……” 朝哥还是太骚。 谢俞去英国的那一年，是贺朝最难熬的一年，他恨不得没天24小时1440分钟86400秒都和谢俞视频聊天，奈何无情小朋友不是在实验室做实验不带手机，就是在上课手机关机，或者在泡图书馆手机开了静音。 思念成疾。 他都觉得自己得相思病了，主要是吧……憋得慌。 回来后连哄带骗的纵情了一次，然后…… 无情小朋友去牛津大学就跟打怪升级了一样，比一年前更忙了，最让他不平衡的是——杨教授都比他这个正经男朋友见到谢俞的时间长（当然除了晚上）！等级高了也就更忙也更累了，他心疼谢俞之余，也就不好意思拉着人晚上搞事情了。 “小朋友，你男朋友现在心情不好了，”贺朝的嘴唇下移，一口咬上了谢俞的下巴，低声说：“要一个吻才能哄好的那种。” 感觉到下巴被这人轻轻咬着，还用了些劲，谢俞双手覆上他的背脊，抚摸了几下，“……松口，你属狗的吗。” “不松口，要吻。”贺朝耍无赖。 “……你傻逼吗，你不松口我怎么吻……唔。” 贺朝立刻咬上了他的唇瓣，细细地吸吮着。他发现姓谢名俞的这个人，真的是有魔力，他脾气不好还很冷酷，嘴唇和腰却软得不可思议，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也真的是喜欢上、爱上了吧，他抱着谢俞的时候老想把这人揉进自己怀里，吻着谢俞的时候就很是怜惜，这人撩一下下自己就很快有了反应，和谢俞做的时候更刺激，最爱的人和他如此契合，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那么惹火。 他想起最近表白墙上很流行的一句话—— “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有幸遇见你、爱上|你、与你相伴走过余生。” 谢俞就是他想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人，不会再变了。 四片嘴唇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谢俞，”贺朝喘了口气，凝视着他身下人的眼睛，轻轻开口：“我……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现在告诉他这句话，很想、非常想、迫切地想，甚至渴望。 谢俞眸光怔了一下，呼吸更加急促。 我爱你。 多简单的三个字，轻飘飘的一句话，贺朝对他说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出来，就是……很棒，非常不错。 “我爱你，谢俞……我爱你。”贺朝重复了一遍，眼里盛满深情和认真。 “……嗯。”他不知道说什么，却觉得不说些什么对不起这个气氛和这个人，脑子空白一瞬后，谢俞从鼻间哼出一个字。 第21页 于是贺朝就笑了。 是了，就是这个感觉。你不需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男朋友就应该是这个反应。 “走吧，下午腾出时间陪陪你男朋友吧？”贺朝起身坐在了床边，回想刚刚自己突如其来的表白笑了起来，“温馨提示，谢俞同学，你男朋友正在墙角吃灰，再不领回家约约会什么的，就……” 他一时没想到就怎么样，于是停下了，啧了一声后说：“……接着吃灰了。” “好，”谢俞攀上贺朝的肩，斜着眼看他：“……爱你，too。” 贺朝转头看着谢俞，嘴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笑出声：“哈哈哈哈哈还是我家小朋友有创意，中文和英文结合着表白哈哈哈真棒。” 谢俞：“……” 对于表完白结果表白对象笑场了该怎么办这个问题，谢俞的答案就是一把掐上了他的脖子，微红着脸沉着嗓音：“再他妈笑我让你哭。” “……错了错了哥，不笑了不笑了。”贺朝见好就收。 “嗯，”谢俞放开了手，“下午去哪？” 贺朝翻出手机扒拉着，一只手拉住了谢俞的手：“看完电影去游乐园，然后吃饭，散步回宿舍做……咳，没了。” “说完啊，”谢俞反手抓上他的手，眯了眯眼，“咳什么咳，说完啊。” “操，”贺朝凑近谢俞的耳边，“你学坏了。” “没有，”谢俞一脸严肃：“我真没听清。” 贺朝：“看完电影去游乐园，然后吃饭，散步回宿舍。” “没了？”谢俞问。 “没了……吧。”贺朝回答。 “还有呢？”谢俞又问。 “还有……干你啊。”贺朝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扯出一个流氓的笑。 “……”谢俞笑了半天，低着头大笑然后再捂着肚子狂笑，“哈哈哈朝哥我还不了解你了，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啊……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朝佯怒，学着谢俞的语气：“你再笑我就让你哭。” “走吧，”谢俞站起来，把手机揣进兜里，“你想看什么电影？” “除了鬼片，”贺朝说着牵起了谢俞的手，盯着他得脸看了一会儿，眸光变换了一下。 谢俞疑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就是……咳，嘴唇肿了一点儿。” 谢俞：“……我操。”他照了照镜子，果然唇瓣有些肿了，但不至于太夸张，不细看看不出来，“下次再敢咬我我就揍你。” “那咬哪儿你不揍我？” 谢俞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给我口就不揍。” “……咳咳咳！”贺朝猛咳几声。 小朋友面不改色一本正经撩人的本领，有进步啊。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贺朝也没管谢俞到底买了什么电影票，取票时候也是谢俞一个人去取的，他全程只是翘着唇角、目光就没从前面人的身上离开过。 他很享受被谢俞牵着走的感觉，心里的粉红泡泡直往外冒，偶尔还会炸开几束烟花。 谢俞订的位置在倒数第四排偏左边，这场来观影的人不多，大多数是情侣。放映厅所有灯光灭了，周围陷入黑暗，借着荧幕上亮着的画面，他没由地一阵奇怪，转头看向抱着一桶爆米花的谢俞，问：“这是什么电影？” “《地铁惊魄》，最近刚上映的，评价不错。”谢俞的眼睛里折射了荧幕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很是震人心魄。 不过贺朝没空去欣赏小朋友漂亮的眼睛，他瞬间就慌了，忙看了看门口——果然前后门都被关了。 “……谢俞！”他低声叫了一声：“你想弄死我也不用这样啊我操。” “别怕，朝哥，有我呢。”谢俞忍着笑，一只手拉住了贺朝的，能感觉到与他相牵的手的手心里渗出了细汗。 他突然就不想笑了，甚至有些后悔了。 其实谢俞没有想过看鬼片吓贺朝，纯粹是因为……他上网搜最新电影时弹出来一个帖子。 —《一定要和对象一起看恐怖片，会有惊喜》 他点了进去。 —各位男同胞们，如果你和女朋友去约会，切记看电影时要在女朋友不知情的情况下选个恐怖片！因为到时候她一定会尖叫着往你怀里钻，然后你就可以轻轻地抱住她，然后温柔地哄着，再然后……就是男同胞的天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要废话，快去尝试！！［斜眼笑］［斜眼笑］ 谢俞想着正好贺朝害怕鬼，到时候会不会往他怀里钻呢……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但现在握着贺朝的手，他突然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了。 你傻逼吗谢俞，就为了让贺朝主动投怀送抱你就干出了着傻逼事儿？你看他现在紧张成什么样子了！手心都出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高中就怕鬼也不敢看恐怖片，你怎么这么傻逼？！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通后，他伸手揉了揉贺朝的头发：“这部电影不好看，咱们不看了。” 这时荧幕暗淡了下去，电影开始了，第一个镜头满屏都是空旷的地铁站，紧接着传来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尖叫声。 谢俞感觉到自己的手一下子被握紧了，看着旁边的人脸色几乎发白，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本能的握紧了他的手，“别怕，这些都是假的，别怕哈，我在呢。” 第22页 半晌也没见旁边有反应，他懊恼不已，怎么脑子一抽就真的带他看恐怖片了？谢俞稍稍动了动手指，轻声说：“我们走吧。” 第13章观影 “我不怕。”贺朝看着他，“正好挑战一下自己的……胆量？” 不怕个屁，抓着我的手那么紧，还挑战胆量。 谢俞有些哭笑不得，贺朝高中时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习惯认真贯彻到了大三，他想起高二时班里一群人玩笔仙、讲鬼故事、去鬼屋以及诡异的敲门声事件，这人明明吓得要死，抓着他的手不敢放，“民间驱鬼大全”都搜出来了，却不肯承认怕鬼这个事实。 当时贺朝给他的答案是——“你朝哥不怕鬼。就是吧，你知道人如果太优秀，就像我这样的，玻璃心的人没有活路，再说我这东楼大佬、清华学霸、背影都他妈那么帅气的优秀帅哥，总还是要些面子的。唉，怪你男朋友太完美了，你说对吧？” 谢俞：“……”对个屁，扯东扯西扯了半天把自己夸了半天，还是没有承认自己怕鬼。 “朝哥，”谢俞说：“你要……不想看了咱们就走，我不嘲笑你。” 他还是给了男朋友面子的，本来想说的是“你要是害怕咱就走”，话到嘴边……算了还是给男朋友一个台阶吧。 贺朝内心：……你他妈诚心的吧？最后一句给我面子了吗。 荧幕上那辆废旧的地铁已经缓缓开动，画面看着挺阴森的。镜头转到某一处画面时，正巧贺朝余光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衣少女一身血迹斑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 身体比大脑反应快，脑袋一歪直接越着他和谢俞之间的扶手扎进了谢俞的怀里，紧紧闭着眼，低声咆哮了一嗓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这他妈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帅哥的自我修养？ 东楼大佬的面子？ 大名鼎鼎的朝哥？ 在恐怖片面前他妈统统是浮云！ 胆都给他吓没了还要什么面子！ 谢俞：“……？！” 胸膛被这颗脑袋砸得闷疼这不算什么，两个大男人一个埋在另一个怀里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贺朝这么一咆哮，前后左右都有情侣带着探究的目光往他们这边瞧了。 他还听到后排女生略带惊讶的给男朋友说：“刚刚很害怕吗？” 男朋友诚实回答：“你都没往我怀里钻，说明没有那么可怕。” “那前面男生还往他男朋友怀里钻……” 谢俞用没被贺朝拉着的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转头看了那女生一眼，眼底分明写着：他乐意，怎么？ 女生立马噤声，迅速把视线移到了荧幕上。 “没事的朝哥，”他轻声说：“都是假的。” 谢俞发誓他真的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贺朝一个人了。 怀里的脑袋没动，身体都是僵着的。 大概是画面切换了，谢俞没注意看，全体女生全部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俞感觉到抓着他的手加大了力道。 离电影结束还有一个小时，这下好了，男朋友是真的主动投怀送抱了……可是怎么网上说的效果有些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个小时该怎么办。 谢俞咬了咬牙，必须举报那个帖子！出的什么馊主意，看把他男朋友吓成什么样了。 抚摸脑袋的动作没有停过，好半天贺朝才抬起了头，一下子对上了谢俞的眼：“……” 谢俞：“别怕。” “……咳，”贺朝没有直起身，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拉着谢俞的手也没松开，脸上却很坦然：“我没怕。” 朝哥的修养和面子，还能拼好捡回来不？ 谢俞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哪怕这个人是贺朝他还是只会硬邦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别怕，别怕。” 恐怖片越到中间剧情尖叫声越高亢越频繁，“要不然我们走吧？”谢俞提议。 “……恐怕不行。”贺朝的声音从他的怀里闷闷地传出来。 “怎么？” “我……咳，那个，腿有些软。” 谢俞：“……” 他单手掏了掏兜，果然没带耳机。贺朝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身体都会僵一下，本来想着给他带上耳机能稍微隔绝一下，现在是不行了。 “朝哥，”谢俞低头说：“要不你先把我手松开我给你捂耳朵？”捂耳朵应该也能隔绝一下的。 贺朝没说话。 “你先抓着我衣服？”谢俞补充。 贺朝终于开口：“捂耳朵没用，而且……那个动作想想就好傻逼啊。” 谢俞低着头，鼻尖是贺朝柔软的头发，他凑近了贺朝的耳边，哄道：“那我跟你说着话会不会好一点？” “嗯，”贺朝应了一声，“你看吧，我再缓一会儿。” 谢俞没有听他的话，亲了亲贺朝的耳垂，“我不看了。” 他是真没什么心思去看电影了，管他演的是什么，就是这部电影害得贺朝……电影好像没什么错，毕竟是他买的票。 细细的愧疚突然袭来，谢俞有些措不及防，正想着给贺朝道个歉，怀里的脑袋动了动，他的双眼跌进了贺朝的眼里。 第23页 然后他听到贺朝说：“小朋友，给我唱首歌吧。” 声音好听，配上他的眼神，有些惨兮兮的。 “……”谢俞沉默了一下，在电影院看恐怖片时给男朋友唱歌这种操作真的是挺奇葩的。 “想听什么？只要我会唱的。”谢俞说。 “你随便唱吧。”贺朝又把头埋回去了。 于是谢俞在他耳边轻声唱：“……Whatif,whatifwerunawayWhatif,whatifwelefttodayWhatifwesaidgoodbyetosafeandsound……” 嗓音低沉，音质偏冷，唱出来时却别有一番风味，还有些温柔。 贺朝在他胸膛点了一下：“切歌，听不进去。” “……林深时见鹿，老树陪古屋，我遇见你，却没能让你留步……” 又在他胸膛点了一下：“来首《我爱你》。” …… 贺朝和谢俞是最后一对走出电影院的，《地铁惊魄》讲的是啥两人都不知道，贺朝一个小时十分钟都一个小时都靠在谢俞怀里闭着眼睛，谢俞整整七十分钟一双眼纯粹黏上了怀里的那颗脑袋，更何况还得给他唱歌，除了女生的尖叫声，他什么都听进去。 电影院外，贺朝买了瓶水，喝了几口苍白的脸色才缓过来了。 “好些了吗？”谢俞站在他旁边问，他伸手抢过贺朝的手，仰头灌了几口，唱了近四十分钟的歌，还挺渴。 贺朝轻咳一声，试图挽回自己高大威猛的形象，捡回碎成渣的面子：“嗯，好些了。” “朝哥，”谢俞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形象没了，面子成粉末被风吹走了。” 贺朝：“……” “以后咱不看恐怖片了，”谢俞收起笑脸，看着他说：“再也不看了。” 贺朝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歉意。 他笑了笑：“没事没事，我们……算了真的别看了。” 贺朝一手揽过谢俞的肩，转头在他耳边说：“Myyouthisyours。”末了还咬了一口。 谢俞本来想一脸风轻云淡地“嗯”一声，却没忍住弯了弯唇角，眼里的笑意荡漾开，他握拳在贺朝的肩上砸了一下：“你不是听不进去吗？” “这句听进去了，”贺朝笑：“小朋友，你唱歌很好听啊，要不要考虑再唱一次？” “赏你一次是可以的。” “那……在床上唱好不好？” “滚。”谢俞毫不犹豫地说。 看来这人是真的没啥事了，看完恐怖片还有心情开黄腔。 看完电影，两人都没兴致去游乐园了，吃了饭牵着手轧着马路回到了学校。 一进宿舍门贺朝就把谢俞抵门上了，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搭上了谢俞的腰，低眸看着小朋友，“今晚……做吗？” 谢俞向来不屑于废话，二话不说扣着贺朝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 唇齿相贴，呼吸交缠。 吻了没多久贺朝就把人带上了床，他一边咬着谢俞的下巴一边去解衣服。衬衫的扣子太多，贺朝解得一阵烦躁，两手各抓一边同时用力，扣子尽数崩掉。 他喘了口气：“……完事了哥给你买。” 谢俞把遮着眼睛的手臂放下来，脸埋进枕头里微微喘着气，白皙的皮肤泛着红，痕迹尽显。 贺朝抱着他，心满意足地笑：“……还反攻吗？” “滚。”谢俞回了他一个字，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还反攻吗？”贺朝埋首在谢俞的脖颈处，笑着重复了一边。 “……不。” 贺朝使劲忍住，才勉强没笑出声，“怎么？”语气中的笑意到底没藏住，幸好他是从后面抱着谢俞的，不然小朋友要是看见了憋笑的脸，没准儿下不来床的人是他。 “太累，我懒。”谢俞说。 我操？！ 这才是小朋友不再反攻的原因？ 贺朝浑身僵了一下，怎么跟他想象不太一样？ 不应该是“我跟你比起来还是太弱了，你来吧，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强什么什么的”吗？ 感情他俩之间“上和下”这个设定全是因为—— 谢俞太懒？不想折腾？！不想费劲？？！！ 贺朝觉得整个天都灰白了。 不过也幸好谢俞懒。 没事，他不懒；谢俞不想折腾，他好好折腾；谢俞不愿费劲，他使劲儿费劲。 贺朝没忍住溢出一声笑：“我谢谢您嘞。” “不客气。”谢俞说。 第14章回校 就这么相拥了一阵，贺朝起身一手攀上谢俞的肩膀一手抄上他的膝盖，用了些力就把人打横抱离床面：“去洗个澡睡觉吧，你明天有实验吗？”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两人身上皆是汗津津的，还有些体|液，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有，”谢俞抓上贺朝的肩，脸上的潮|红退了些，呼吸还有些不稳：“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赤|身被公主抱，谢俞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耳尖悄悄泛起了红。 “这有什么，几步路的事儿，”贺朝垂眸捕捉到了怀中人粉红的耳垂，轻笑着说：“公主抱着我媳妇儿怎么了，又不犯法。” 谢俞一愣，抬头眯起眼睛：“……你叫我什么？” 糟糕，得意忘形了。贺朝心道不妙，讪笑着打哈哈：“我叫你……小朋友啊哈哈哈。” “我听到了，”谢俞说：“朝哥，你不老实。”他屈起胳膊肘给了贺朝一下，“我揍你信不信。” 第24页 贺朝轻“嘶”一声，嘟囔道：“……怎么还家暴啊。” 小朋友家暴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从高中起就开始的事儿，这么想着，贺朝顿时觉得不疼了，抱着谢俞进了卫生间，试了试水温然后把花洒对着谢俞冲。 冲着冲着，洗着洗着，贺朝的双眼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眼底也幽深起来。 小朋友的皮肤还是那么白，身上还有他刚刚弄出来的痕迹，卫生间雾蒙蒙的，谢俞的眼中似乎也起了雾，看起来……不行不能看了！ “朝哥，”谢俞对上他的视线：“我明天还有实验，你在想什么。” 在想再来一次的事儿。 贺朝转开了视线，“马上放暑假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回去看看我妈，再找个兼职吧，”谢俞拿过毛巾擦脸，“到时候再说。” 贺朝点点头，擦干身上先出了卫生间，再进来时已经穿好了衣服，把手里谢俞的衣服递给他，“你想不想回二中看看？” “怎么？”谢俞套上了短袖，“你想回去？” “就是，回去看看吧，”贺朝靠在门边，微昂着脑袋：“前几天老唐给我发微信说让咱俩有时间了回去给他带的班级做一次励志演讲。”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老唐他……”谢俞跟着笑：“有他在用得着咱俩去演讲？” 贺朝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唐说咱俩的说服力比他大。所以，你回去不？” “行啊，先睡吧。” 一般大学放假时间逗比中小学早一到两个星期，这次也不例外，清华都放暑假了，立阳二中的期末考试还没举行。 “朝哥，完了没？”谢俞左手拉着的行李箱就是他全部的行李了，他转头去接贺朝手里的背包背在背上，靠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 贺朝蹲在地上，正在发愁他的的书该怎么装，愁了半天也没愁出个啥结果，只能扭头求助门边的人：“我觉得一个人可能搞不定。” 他的行李也不多，但是要带回去看的书多。大三了要开始着手准备考研了，谢俞从英国回来之后保研基本稳了，可他没有，他得和浩浩荡荡的百万考研生一样看书复习。 “迟早蠢死。”谢俞轻笑一声，走进来蹲在贺朝旁边帮他整理，一分钟后：“……我操|你这都啥，书借了这么多看得完吗？” 贺朝随手翻了本《关于金融学》，笑道：“有一句歇后语怎么说来着？嗯……孔夫子搬家——净是书，我这算不算？” “您可滚吧，”谢俞斜了他一眼，“赶紧的。” 贺朝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校服。 翻箱倒柜了三遍，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后，终于在衣柜底找到了立阳二中的校服。 虽说是有些旧了，但还是能穿。贺朝套上校服，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满意一笑。 镜子里的男生自然是很好看的，穿上校服后带了些青涩与单纯，少年朝气尽显，与成年后身上沉淀的稳重内敛相柔和，竟增添几分性感与魅力。 正陶醉在“我操|我他妈怎么这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大帅比我都嫉妒自己的帅气”中，手机铃声响起，贺朝接起电话：“喂，小朋友？” “找到了没？” “嗯，”贺朝伸手看着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啧了一声：“袖子短了一截，我可能又长高了。” 谢俞“嗯”了一声：“我的也短了，不过还能穿。” 贺朝想象着现在的谢俞传着三年前校服的模样，脑海里灵光乍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叫了一声：“谢俞。” “怎么？” “……你觉得，”贺朝咽了口口水，嗓子发干：“来个校服play怎么样？” 听完这话，谢俞手里的手机直接飞了出去，他瞪着被扔在床上屏幕还亮着的手机，耳尖慢慢泛上了红。谢俞动作缓慢地捡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准备好受死了吗？” 贺朝：“……” “你最好在见面前就准备好。”谢俞说完，挂了电话。 我操，贺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噗地一声笑出来。果然和高中一样，谢俞被气到了或者被自己调戏的害羞了还是会家暴他，但大多时候只是说说而已。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见到谢俞的时候，贺朝还是惊艳了一把。 小朋友的眉眼依旧冷峻，额间碎发半遮住了眼，表情淡然自若，身形修长，叫人……很想现在扑上去办了他。 好吧，贺朝承认这确实是他的第一反应，意识到脑子里的思想抛了锚，他连忙转开视线，顺便把那些十八禁的画面清除，迈步走向谢俞。 离他还有半米的时候，谢俞一脚踹上了他贺朝的小腿，冷着眼看他：“面对疾风吧。” 我操！贺朝微微弯下腰，一手碰了碰小腿肌肉，“你还真下得去手。” “别装，我这一脚没用多少力，”谢俞拍了拍他的肩，“走，哥带你翻墙进学校。” 贺朝直起身，贱贱地笑了一下：“谁是哥？” 谢俞：“……” 高中时两人翻墙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车熟路就进了二中。 贺朝稳稳当当落地，转身想去扶一把谢俞，谢俞看了他伸过来的手一眼，跳下墙头，落地时缓冲了一下。 啧，比他姿势还帅。 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男生在篮球场上奔跑投篮，女生坐在阴凉处围个圈儿说着话，学校的变化不大，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处处都是青春肆意的气息。 第25页 “走吧老谢，”贺朝说：“去打篮球？” 谢俞点头，往篮球场走去，“挺长时间没打了。” “我们打配合还是比赛？”贺朝问，语气中带着笑意。 “有什么区别吗？”谢俞脚下没停，头也没回道。 贺朝快步走几步和他并肩，“配合的话咱俩一队，比赛咱俩对打，你要是输了，得无偿为我做一件事。” “……”谢俞沉默了一下，转头看他，牵起一边嘴角：“直说吧朝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那个校服诱惑。 贺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转瞬即逝，又换上了那副贱样子，“怎么，干不干？” “滚。”谢俞干脆利落。 贺朝抿了抿唇，没说话，就在他盘算着另一种方法让谢俞就范时，却听前面的人压低声音说：“不用比赛，回去了。” 贺朝不自觉停下脚步，双眼微微睁大。 我操！他听见了什么！谢俞这是……答应了？！ 校服诱惑啊！想想……嗯不敢想，想了会起反应。 他恨不得跳起来，试试能不能一蹦三尺高。贺朝几个箭步窜到谢俞旁边，盯着他平静的侧脸，声音激动地有些抖：“你说的。” “闭嘴。”谢俞咬了咬唇，脸颊直发烫。 迎面走来的两位高挑俊美的少年，无论是打篮球的说悄悄话的奔跑的还是散步的，动作都是停了一瞬。 “嗨，”贺朝和篮球场上的一个少年挥了挥手：“你们好。” 少年手里运着的篮球什么时候滚走了都不知道，他愣了一下：“你们是……哪个班的？” “我们啊……”贺朝眯了眯眼：“我们是转学生，今天刚转过来，先熟悉一下学校环境。” 少年在半信半疑时，已经有女生挤在他旁边，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浑身冒冷气的男生，紧张得直结巴：“同同同学，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能加一下……那个，微信吗？” 谢俞还没说话，贺朝就挡在他前面，笑着道：“我旁边的这位同学他没有微信。” 女生顿了一下，心想这帅哥怎么回事，看我的眼神跟我抢了他家老婆一样……真奇怪。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么下去肯定得穿帮。谢俞清了清嗓子，看着少年道：“能一起吗？” 少年点点头，把篮球扔过来，贺朝一手拦住，笑了一下，“谢啦。” 周围的女生发出一阵短促的尖叫声。 “朝哥，”谢俞在贺朝耳边轻声说：“你，别太骚。” 贺朝小声说：“放心，记着呢，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虽然是挺长时间没打了，但两人的水平应付这帮高中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谢！”贺朝环顾四周，跳起来把篮球抛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谢俞跳起来接住，后退一步站在三分线外，而后蹦起来投篮。 “嘭！” 篮球重重地砸在篮板上，然后掉进了篮筐里，完美的三分球！ 一帮高中生看起来惊呆了的样子取悦了谢俞，他看了贺朝一眼，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有女生压着嗓子尖叫。 贺朝冲他竖了个拇指。 小朋友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的很性感很诱人很想…… 身上好像更加热了。 第15章威胁 一场篮球赛打得酣畅淋漓，还擦出了些许火|药味儿。 贺朝再战八百回合再虐这帮小孩儿八百次再看八百次小朋友脸上得意洋洋地笑容的想法没有实现，准备再开一场比赛的时候，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 下课了。 谢俞弯腰双手撑着膝盖，盯着地面喘气，额头上的汗珠一路流下来，最终汇聚下巴处，落在地上。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一场篮球赛了，一个字——爽！ 他和贺朝的配合一向默契，上一场把这帮高中生虐得不轻，先跟贺朝说话的少年很不甘心地盯着他们俩看。 贺朝笑了起来，看着少年挑了挑眉，神情仿佛在说：嘁，你不行。 少年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心里的不甘一下子放大了无数倍：“……你笑什么？！” “啊？”贺朝对他的这副模样很受用，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我没笑。” “你明明有在笑！”少年颇有些气急败坏，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此刻简直是涨红了。 贺朝无辜地耸耸肩：“怎么，不允许胜利者笑啊？那你倒是打赢我们俩啊。” 啧啧，听听这欠揍的话，一听就很贺朝。 “……你！”少年被噎住了：“你哪个班的？” “你管我？” “……你！”于是他又被噎住了，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直叫人冒火气，“晚自习前的课间，我们再打一场！到时候我朋友会来，你跟他比，他厉害。” 问自己的男朋友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还不带看他一看的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谢俞不禁扪心自问：我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于是他想刷新一下存在感，眼神平淡语气平静面色无波无澜地看着少年缓缓开口：“你这是打不过搬救兵了？或者说承认自己技不如我们俩也不如你那位朋友了？” 第26页 话音刚落，一片鸦雀无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闻言，贺朝一手搭上谢俞的肩膀，低下了头使劲憋住笑，忍了半晌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小朋友这终结话题和冷却空气的牛逼技术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炉火纯青，一开口就是一片沉默。 本以为那位看起来笑嘻嘻的少年说出的话已经够贱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位浑身散发着和冰箱一样直冒冷气的少年才是语出惊人。 少年涨红了的脸一瞬白一瞬红，这下有两口气堵在喉间出不来下不去了。 “……你，”少年顺了顺气才说：“我，我叫孙迪，放学别走，再打一次！” 贺朝：“……” 谢俞：“……” 哈？放学别走？！ 谢俞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四个字不应该是他的专属台词吗？不对，他好像没有说过，毕竟他是那种废话不多说直接上去开揍的人，旁边的人倒是说过几次。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有隔壁班的来找贺朝事儿，当事人还没什么动作呢，刘存浩罗志强几个人先站了起来，就连许晴晴都开了口：“校规里面有一句叫不准串班滋事你不知道吗？” 男生态度很横：“少他妈给老子废话，把贺朝给我叫出来！” 当时的贺某人正在给他同桌剥棒棒糖，闻言笑了一下，把躺塞进谢俞嘴里，低声说了一句“给我留点儿”就向门口走去。 他晃晃悠悠地走，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姿态，走到第一排停住了，笑着说：“嗨，你好哥们，听说你想找我事儿？” 男生刚想开口，罗志强往前迈了一步，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这架势和站起来的几个男生，以及后面那位坐在座位上、眯着眼看向这边的西楼大佬，有些底气不足，但碍于面子还是硬着头皮道：“对，是我。” 刘存浩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哥们你说话就说话，往后退什么。” 此言一出，半个班的同学都笑了。男生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瞪着贺朝没说话。 “哎，别啊，”贺朝转身笑着说：“别伤了两个班的和气，我们都是关爱同学团结友爱的学生嘛，这气氛剑拔弩张的是要干啥。” 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用关爱同学团结友爱的语气说道：“找我什么事儿？” 啧啧，这语气，活像一位慈祥的老母亲在对自己孙子说话。 谢俞眯着眼睛，一脚踩上了课桌沿，叼着棒棒糖微微扬了扬嘴角。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他听了都想开揍。 不过既然说这话的是他男朋友，谢俞的心里就一阵舒服。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恰当，心情一下子爽快了。 含在嘴里的棒棒糖被咬碎了，甜腻的味道一下子遍布口腔的各个角落。 啧，太甜了。 “……你，”男生指了指贺朝，“放学别走！”说完就想跑，贺朝两个箭步冲过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这位想找我事儿的哥们，”贺朝看着他，“‘放学别走’这四个字只适合我说，知道了吗。” 男生被他抓着胳膊，动弹不得，只是一昧地瞪着他。 “好，我放学不走，就在我们班教室等你。” “……” 贺朝松开他的胳膊，右手指着男生的鼻尖，脸上还是友善的笑容，眼底却无半分笑意：“现在该我说自己的台词了。” “哥们，放学别走。” 谢俞记得贺朝说这话时候的样子，一向小心收敛的气场全开，光看着人就有种被他揪住衣领的压迫感。 帅到爆炸。 他记得贺朝给他的糖是草莓味儿的真知棒，还记得他和贺朝那天放学后真的在教室里等着那个男生，奈何始终没有等到人家。 “嘁，怂货。”谢俞把书包背在背上，转头去看贺朝，却见他坐在座位上没动，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看。 “不走吗？”他问。 “小朋友，”贺朝站起身走到他跟前，还是紧紧地盯着他：“我说了给我留一点儿糖。” “幼不幼稚，”谢俞低声笑了起来，“你不是还有。” 贺朝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那不一样。”他把糖放进嘴里，推着谢俞到了门后边，壁咚扶腰接吻一次性完成。 最终那颗糖到了谢俞嘴里。 还是草莓味儿的。 第16章谢玉 “好好好，”贺朝一手搭在谢俞肩上笑：“我们放学不走，就等着和你……不，和你那位很厉害的朋友打球。” 孙迪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开了。 身后是贺朝放肆张扬地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帮小孩儿真逗！” “你高中时也这么傻逼。”谢俞用余光瞅他。 “哪有！”贺朝急忙否认：“我比他颜值高，就算做出一些很傻逼的事情那也是帅。” 谢俞：“自信了？” “废话，你朝哥一等一自信优秀无与伦比的帅气无可挑剔的完美……”贺朝一扬眉毛道。 谢俞伸出食指，打算把他高中时候的傻逼事迹重温一遍：“作文《我的背影真他妈帅气》得了零分，立阳二中校史上第一位作文得零分的人，能不骄傲能不自信吗。” 贺朝：“……” 说完又竖起中指，继续道：“数学考了五十几分全班同学欢呼雀跃共同庆祝，咱朝哥终于逼近了及格线……” 第27页 “……” 添加一根无名指，又道：“那个怕鬼的硬是碍于面子不肯退出笔仙游戏，又在鬼屋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敢放松一点点？《民间驱鬼大全》都能整出来……” 贺朝的表情终于垮了，皮笑肉不笑道：“靠，小朋友你要不要这么不给我面子。” 谢俞把手指压下去，挑了挑眉。把男朋友收拾服帖这件事，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可是，”贺朝开口，几番欲言又止，看了谢俞一眼道：“我的这些傻逼事件还不是跟你有关……你还年级倒二呢嘚瑟什么……”我是傻逼，你不也栽在我这个傻逼手里了？ 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因为怕小朋友又给他当场“面对疾风”。 谢俞：“……高考我分还是比你高。” “就那几分！” “那几分也是差距，人和傻逼的差距。” 贺朝：“……” 男朋友总能噎得他无话可说。 “我们俩再打一场？”贺朝建议道。 “打屁，”谢俞扔了手里的篮球，转身看了他一眼：“去找老唐。” “说不定老唐正在上课，而且……”贺朝笑了起来：“空手去不太好吧？” “……我操，”谢俞骂了句脏话，“我出门时还记得要买些东西去的，结果一见你就忘了。” 贺朝抬了抬下巴，神情得意：“还不是因为你朝哥太帅，导致你一看见我的脸就忘记了其他事，光沉迷我的颜值了……” “快滚。”谢俞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脚，贺朝这个人吧……还是太骚，给他一点颜色就开染坊，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夸自己帅的机会。 贺朝气定神闲地笑，没说话。 “不对，不是快滚，”谢俞沉吟了一下，“快翻墙出去买东西，买些水果啊什么的。” 两人提着水果坐在墙头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传来：“你们俩！干什么呢，给我站……不是，给我坐那儿别动！” 于是贺朝就真的没动，拎着水果骑在墙上，对谢俞说道：“疯狗。” 疯狗版起床励志演讲，让人终身难忘，一首《精忠报国》，让人记忆深刻。 谢俞盯着头顶的大太阳，眯着眼睛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人，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身材挺拔，气场强大，就是这智商吧……偶尔会断路。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疯狗来了。”贺朝很奇怪现在谢俞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三分轻佻三分笑意四分漫不经心，简称看傻逼的眼神。 “……还真是傻逼。”谢俞低声说完，脚后跟发力跳了下去，稳当落地。 疯狗脚下生风，边走边吼：“那个跳下来的那个，给我站那儿别动！” 贺朝见谢俞跳下去了，也紧跟着落了地，沉思半晌后知后觉道：“……对啊，我都毕业三年了。” 谢俞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说你是傻逼非不信。” 正说着疯狗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贺朝规规矩矩地叫了声：“老师好。” 谢俞也是微微鞠躬：“老师好。” “……你，”疯狗像是一下子愣住了，他指着贺朝，犹豫了一秒才开口：“贺朝？”说完又指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谢俞？” “对啊，老师你终于认出我了！”贺朝笑了起来，谢俞也跟着点点头。 “臭小子！”疯狗上前在贺朝的胳膊上拍了一把，“嗯，长得比我还高还壮了。” “那是，”贺朝笑：“其实我高中时就比你高了。” “你小子还是这么贫，”疯狗用揉杂了激动欣慰高兴的语气道：“这三年来怎么样？” 谢俞答道：“挺好的。” 疯狗问：“大三了吧？准备考研吗？” “我考研，我男……咳，谢俞不考，”贺朝眼神里多了些自豪：“他大二去英国牛津大学做了一年交换生，直接保研了。” 疯狗瞪大了眼睛，连着拍了好几下谢俞的肩膀：“可以啊！真厉害。” 什么时候最让你觉得自豪？ 贺朝想，大概是别人夸我男朋友超级厉害的时候。 谢俞想，大概是回母校后有个原来很严厉的主任拍着你的肩膀由衷地说“你真厉害”的时候。 “求学之路不容易啊，尤其当年看你们两个那么不争气的样子。”疯狗感慨万千。 想起两人“伪装学渣”的那段岁月，还真是挺傻逼也挺……有趣又难以忘怀。 那都是他们的青春啊。 贺朝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因为一些原因的，不过后来就好了。” “考上好学校了就好，”疯狗说：“那次联考完本来说让你们两给全校做个演讲呢，后来仔细想想还是没做成。” 可不就是没做成，也幸好没给他俩整个表彰大会什么的。 谢俞记得疯狗给贺朝说的原话是—— “算了你还是别上台做演讲，你在学校的风头都被那个什么校霸什么‘东楼大佬’出尽了，一下子成学霸了学生们也接受不了。” “还有你，谢俞，平时脸色就不好看，再上个台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能被你吓哭了。” “……” 这件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你们回来是有什么事吗？”疯狗问。 “唐老师让我们回来给他班同学……额，”贺朝欲言又止，停顿了三秒后才道：“……做个演讲。” 第28页 疯狗：“……” 谢俞点了点头。 疯狗笑了几声，“怎么还是演讲这事儿哈哈哈！要不现在给全校做个演讲，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们觉得不怎么样。 正想拒绝，下课铃声响起，疯狗微叹了口气道：“光顾着跟你们说话都把正事儿忘了，那行你们去找唐老师吧，以他的拖堂风应该还有个几分钟才从教室出来。我去教育局开个会。” 贺朝点点头，笑着道：“老师再见。” 疯狗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走吧，去高二3班等老唐。”贺朝向后伸着胳膊下意识想牵手。 谢俞一巴掌拍开：“这是学校，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怕什么，我们都毕业了，凭本事谈的恋爱正儿八经牵个手怎么了。”虽是这么说着，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被学生看到毕竟影响不好。 “朝哥，”谢俞跟着他走向教学楼，“三年时间真的也挺长的对吧？” “……嗯，”贺朝眸光深沉了一下，“三年能改变很多。” 比如初中三年他因为成绩好，似乎所有的错都与他无关。去网吧打游戏都能被老师圆成“查资料”的谎；一次意外的化学实验，明明是他的错，责任却被老师推到却让“差生”方小磊身上。 有时候贺朝会想，那时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成绩用可以成绩可以定义一个人。 方小磊被勒令退学，贺朝一度认为这是他的错，不敢面对雷骏，不敢听到方小磊说他“过得不好”，甚至不敢再有那么好的成绩。 所以他开始坠落，一脚踏进深渊，转瞬就被吞噬。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在自己房间里卸下笑嘻嘻无所谓的伪装，发着呆抽完一盒烟，只是无尽的沉默。 这是他一直卡在心里的坎，一直过不去，一直不敢爬上这道坎去眺望远方。 直到高二那年遇到谢俞。 谢俞，谢俞……有时候他觉得谢俞不应该叫谢俞，而应该叫谢玉。 就像玉石，外表光滑而美丽，散发着柔和微冷的光泽。 第一次触碰的时候，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就像竖起的尖刺，有些不近人情地扎手，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言行举止都自带冷冻室的冰封效果。 就是这样一块美玉，吸引贺朝的不止是他的外在，还有跟他在一起触摸他的时候心里的感觉。 冰冰凉凉的安心感。 于是美玉谢俞终是被他捂热了，变得更有人情味儿。 而身为捂热美玉的人，贺朝自己也开始释怀。 是谢俞给他嘴里塞了一块糖，是谢俞半夜来找的他，也是谢俞……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都是谢俞。 他高二到大一的男朋友，大二到现在的未婚夫。 他的小朋友，他特别特别喜欢超级超级爱的那个人。 所以啊，三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却改变了贺朝。 因为他遇见了谢俞。 何其幸运。 第17章演讲 “我还记得每天早上的起床铃《精忠报国》……”谢俞笑着说：“然后就是疯狗慷慨激昂的励志演讲，混合着楼道里的咒骂声。” “对啊，”贺朝点头，学着疯狗的语气：“同学们，你们是□□点钟的太阳，快起床迎接美好又努力的一天吧！唉，要我说你们现在的学生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年我上学的时候……” 说到这儿，他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就会扯到他年轻时的奋斗来激励我们起床哈哈哈！” “可没多大作用。”谢俞淡淡道。 “作用还是有的，比如迟到的人数明显少了。”贺朝说。 “我说高考，没多大作用。” 三年前的高考，立阳二中轰动全省。 因为有谢俞744的高考状元已经贺朝全省前十的名次。 除去他俩，上线率和以往一样，一本上线率是二本上线率的五分之一。 多大的差距。 贺朝抿了抿唇，没说话。 “其实疯狗和老唐以及二中的许多老师都是好老师。” 谢俞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很淡然又无波无澜，可贺朝确信他听出了这句话里感慨的意味。 他笑了笑：“我们俩回来就是来拯救上线率的。” 谢俞用余光瞅他一眼：“……” 这眼神，这这这熟悉的眼神…… 没错就是看傻逼的眼神。 就是谢俞经常瞅他的眼神。 贺朝：“……小朋友，你就非得这么瞅着我？” 因为手里提着水果，两人先去了语文教研组，老唐的办公桌是第一个，贺朝刚把东西放桌上，老唐手拿语文课本推门而进。 “老师好。”谢俞微微鞠躬。 贺朝转过身来看见门口的老唐，也鞠了一躬：“老师好。” 老唐的反应是他们俩谁都没预料到的。 现实震惊，那种真真实实愣住的震惊，再是激动，语文书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上下摇晃着，最后做出的动作是随手放下了书，眼睛有些湿润，说出来的话都抖着：“你……你们，你们回来了？” 这句“回来了”确实很令人动容。 老唐走过来和两人拥抱了一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对此，谢俞有些不明所以地怔愣，所以当老唐拍着他的背的时候，他还在想老唐怎么表现的比疯狗还激动十分。 第29页 贺朝在老唐的另一边肩膀冲他眨眨眼。 他忽然就懂了。 不是因为他744的高考状元，也不是因为学生来看老师，而是因为…… 他和贺朝现在很好。 谢俞记得当年老唐把他和贺朝两个叫到办公室单独补习，给他们俩做心理辅导，还……给了他那么厚一沓自己整理的笔记。 他记得自己当时站在老唐的办公室前，发怔了好久，以至于老唐对他说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 当时他那样的水平，有个老师仍然没有放弃他，这是件多么棒的事儿。 而他和贺朝不伪装学渣、考出了真实水平后，反应最大的还是老唐，看着他们俩的试卷，当场埋下了头。 如今看到自己的学生过得这么好，老唐应该是开心的。 “老师……”贺朝开口，还没说什么就被人打断。 “你当年可不是这么叫我的。”老唐笑着说，顺手抹了把眼角。 “……行，”贺朝也跟着笑起来：“老唐，不是说要演讲吗？” “啊，”老唐点头，“对对对，看到你们一激动把正事儿给忘了，走走走，现在就去班里，下节课刚好是班会课……”他转头看向贺朝，“一节课够吗？” 贺朝眯了一下眼睛，想旁边小朋友的脸上飞速瞟了一眼，没看到有什么大的反应，心道谢俞肯定不愿意上台。 “差不多吧。”贺朝说。 “那就走吧，高二3班，你们熟悉。” 确实熟悉。 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桌椅，旁边走着熟悉的老师和熟悉的同桌。 教室门打开，里面的人却不再熟悉了。 一张张陌生而张扬的面孔。 老唐先进去的，还是那副好好先生的笑脸：“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我说个事。” 此时是下课时间，教室里分外嘈杂，没几个人注意到讲台上站了个班主任，老唐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听起来有些微不足道。 “安静一下。”老唐稍稍提高了音量。 “啧，”贺朝靠在门口，“老唐还是这样，基本没变嘛。” 谢俞冷着眉眼：“欠揍。” 以前的高二3班虽然也皮，但是老唐的面子必须给，而且是全班有默契的一齐给足了老唐面子。 “可不是，”贺朝朝里面看了一眼，笑了几声：“真的欠揍。” 提高音量并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老唐看了一眼门口，颇为无奈：“安静下来，安静！” 嘈杂不断。 “砰！” 一声巨响从门边传来。 嘈杂声瞬间停止，四十几张脸一同面向门口，八十多只眼睛一齐看向门口。 谢俞收回踢门的脚，“闭嘴。” 老唐：“……” 全体同学：“……” 贺朝：“……” 我操？小朋友你怎么不打声招呼直接上脚啊？！你说一声我帮你踢啊！踢在门上多疼啊。 谢俞拽了一下贺朝的衣角，率先走了进去，贺朝紧跟在他后面。 讲台下没反应。 贺朝低声对老唐道：“你先去忙吧，这节课交给我们了。” 老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底下的学生，说了句“悠着点儿”就走了。 几秒钟后，底下终于有了反应。 来源于几个女生的低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好帅！” “这两个帅哥是谁啊？还穿着咱们的校服。” “awsl这颜值杀我！” “给我闭嘴。”谢俞扫了一眼那几个女生，冷声说。 就在这时，一声十分洪亮的“卧槽”响了起来。 贺朝看向声源——孙迪？！ 他没理，笑了一下开口道：“hello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你们的学长，三年前毕业的。”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贺朝笑着一手搭上讲桌，屈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所以冷了下来：“你们最好给我闭嘴。” 对待哄人，他是真没耐心也没经验，尤其面对这帮学生，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目中无人的样子，真以为自己傲视群雄呢？ 此言一出，瞬间安静，有几个学生的动作都静止住了，一动不敢动。 不得不说贺朝痞气还是有的，尤其眼底泛冷笑着跟你讲话，字字都冒着寒气。 谢俞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反正估计待会儿也用不到他，他就当好一个“纪律委员”吧。 控场这件事儿他还是很擅长的。 见没人说话了，贺朝接着道：“为什么会回来呢……当然不是为了你们，不，也算是为了你们。唐老师说让我们俩回来给你们做个励志演讲什么的。” 顿了顿，又道：“少年可是有些迷茫？” 没一个人回答他。 “喂，”贺朝皱了皱眉，怎么感觉在自言自语啊，他又敲了敲讲桌：“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不是高三的？！” 终于有人说话了，只不过这个人的回答是个问题。 贺朝看着孙迪，挑起一边眉：“别自以为是了好吗？我有说过我们是高三的吗？” “另外，回答我的问题。” 孙迪涨红了脸，怎么说他也算这个班里的“大佬”，被贺朝当着全班人的面这么说，他不乐意了：“你们，凭什么，给我们，做演讲。” 第30页 “好问题！”贺朝一拍讲桌，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吹自己和坐着的那位有多牛逼了，他还想低调一点呢。 果然实力不允许。 贺朝转眸，正好对上谢俞的视线，后者眯了眯眼，他只是一笑：“去过校史室吗？你们确定没见过我们俩？” 当年高考后疯狗专门清了人给他和谢俞拍照片，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张照片应该在校史室。 “……等等，”有人道：“你们是……那个戴红花的优秀学生？！” 带红花…… 好的是有这一茬，也不知道疯狗啥审美，拍照的时候非要给他俩带个大红花，谢俞的上面是亮闪闪的“全省高考状元谢俞”几个大字，他的是“全省高考前十名贺朝”。 可重点是红花吗？！ 同学你的关注点太奇怪了！ 贺朝心里疯狂吐槽，面上的表情依然没变。 “你们是……”又有人道：“卧槽！” 贺朝：“……” 谢俞：“……” 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谢俞懒得跟他们猜下去，主动报了名字：“谢俞。” 讲台上站着的那位笑意盈盈：“贺朝。” 全体同学：“……！？” “卧槽？！”几十号人异口同声。 “啧，”贺朝说：“在教室讲粗话不好哦，小心我揍你们。” 立阳二中有两位学生几乎全校闻名。 一位东楼大佬，贺朝。因揍老师一战成名，虽然爱笑也很好相处，但揍起人来绝不含糊，常年霸占倒数第一的宝座，听说有个外号叫“贺朝夫斯基”，还得过零分作文《我的背影真他妈帅气》。 某天突然成了学霸，最终成了那年高考全省前十，表彰的照片被一直贴在校史室的荣誉榜上。 另一位西楼大佬，谢俞。中考作弊一事闻名全校，且因“黑指甲油”梗一炮而红，跟他离近点儿就像是“一脚踏进北极圈”，说话毫不留情又冷嘲热讽，撂人跟撂白菜一样以一敌五不在话下，万年不变的年级倒数第二。 又在某天摇身一变成了学神，以744的高分拿下了那一年的高考状元。 最后两人都去了清华。 一个学金融另一个学医。 学校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东楼贺朝，西楼谢俞，清华双杰，谋财害命。” 第18章触动 看到这一个班学生脸上揉杂了震惊神奇的怔愣表情，贺朝知道他们想起来了。 在学生时代，有一项技能很出众那就会全校闻名，比如长得帅，比如成绩好，好巧不巧，这两项他和谢俞都占了。 有这个反应也正常。 “行了，把你们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收起来，”贺朝挑了挑眉，说：“进入正题。老唐说你们有点儿迷茫？” “……” 没有人说话。 他继续道：“班级总评在考试后都拍年级倒数第一？怎么，不热爱学习还是太叛逆？” ……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贺朝刚好说完，看着台下一双双盯着他、半晌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学生们，他就知道这节课成功了。 至少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谢俞前身向后靠上椅背，往讲台中央瞄了几眼。男人立在讲桌后，身影挺拔而颀长，一手搭在桌面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盛夏热辣的太阳光吻向贺朝的侧脸，五官精致得炫目。贺朝从上大学后就很少戴他骚气逼人的耳钉了，可就算没戴，专属于他的魅力和骚气丝毫不减。 尤其这认真又染着笑意的表情，真是爱死了。 谢俞心里“啧”了一声。 姓贺名朝的这个人，好像真的会发光。 “还有什么问题吗？”贺朝问。 潜台词就是“没有问题我就走了”。 废话，和我家小朋友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回到母校，不好好回忆回忆他俩的青春时光怎么对得起他站在讲台上逼逼叨叨了一节课？ 操，真他妈的，没想到当老师也挺累，光是嘴不停地说一节课嗓子都干了，更别提有时候还是自个儿自言自语。 “学长！”一位女生举起手。 贺朝：“……” 我操？！还真他妈有问题？一般的客套话听不出来吗。 不过微笑还得保持着，只不过有些扭曲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女生朝谢俞的方向瞟了一眼又立马收回来，脸瞬间红了，有些羞涩地开口说：“那个，谢俞学长不说些什么吗？” 贺朝转头看了眼谢俞，后者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我没什么要说的。” 声音淡淡的，音质偏冷却很好听。 “……学长，”女生大概没想到这位冷面学长真的就这么不给面子，鼓起勇气道：“好歹说些什么吧。” 谢俞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开口道：“高中的知识确实难，但别怕，干就完了。” “就这样。” 贺朝扯起嘴角。 就是，怕什么，再难咱干就完了。 女生激动得脸更红了，颤声问道：“那，那我考去北京了，我……我我我能请你们吃饭吗？” 现在这学生追男神的套路……谢俞哑然。 “没问题，”贺朝一口答应，看着那女生笑出一口白牙：“考去北京我们请你，吃饭可以，要想别的就算了。” 第31页 女生的脸瞬间红得滴血。 贺朝不以为然，扫视一圈底下坐着的少男少女，笑了一下：“你们都可以，一年后考去北京的人可以通过老唐联系我们。朝哥和俞哥请你喝清华牌酸奶，去五食堂、七食堂吃烧茄子。对了，我们六食堂的面食和回民食堂的炖牛肉也很不错。” 全班：“哇好想吃……可是我们考不上。” 贺朝点了点头：“这话说得也对。” 全班：“……”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学长你们还会回来看我们吗？”有人喊道。 “不会。”贺朝干脆利落地回答。 谢俞直接看向教室外，明显不想多待下去。 真受不了前排女生看他时花痴的眼神……啧啧，我这暴脾气要是当场爆发你们怕是承受不住。 “啊……”全班拖出一声拉得老长老长的调子。 谢俞的眼刀往底下一扫：“给我闭嘴。” “乖乖待着，好好学习，有时间就回来。” 四十几个人立刻噤声。 冷面学长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语气欠揍地跟人欠了他几个亿一样，说出来的话都像带了些尖刀，刻薄得要死。 但心还是很柔软的。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这么想着，看向谢俞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拜。那双平静眸色极淡的眼睛里，她确信自己看见了柔和。 感觉到脸上停留着的灼热视线，谢俞垂下眼帘，看了一眼目光来源。 啧。 女生赶紧避开他投来的视线，心想我看见个屁柔和了，撤回那条消息还来得及吗。 不过……她偷偷抬起眼，正好看见冷面学长看向骚气学长的眼神。 这下，她万分确定自己在冷面学长的眼里看到了柔和。 一向无波无澜的眼底，像是被投进了一片小石子，微微泛起涟漪，从一个点出发，向四周扩散开来，那一圈圈一波波褶皱，处处盛满柔甚至深情。 女生在那一刻就理解了什么叫“温柔只给意中人”。 太甜了啊有没有？！ “好的朋友们，”贺朝双手拍了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估摸着都快上课了，“我们有缘再见。” 谢俞朝底下点了点头，率先迈步。 “这就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多讲一会儿吗？” “学长再见！” 更有甚者，后排的女生直接喊：“学长我爱你！啊啊啊啊啊这颜值杀我！” “学长你缺女朋友吗？！我可以！” 贺朝本来都走出教室了，听到这么一声又折回来了，斜靠在前门向后排抬了抬下巴：“你朝哥俞哥就是……” “一对儿”三个字差点就出来了，谢俞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拖着人就走。 还真是骚……撒起狗粮不分年龄不分场合的。 贺朝颇为享受的被谢俞捂着嘴，坏心眼地伸出舌头在他的手心轻轻舔了一下。 “……嘶，”谢俞吸进一口气，触电般撤回了手，转头瞪了贺朝一眼。 某人笑得一脸无辜，眼里分明有着得逞般的得意。 “……准备好受死了吗。”谢俞眯起眼。 被这人舔过的皮肤酥酥麻麻的。 贺朝笑：“小朋友，手拉手吗？” 啧，这句话……似曾相识。 正回想着，上课铃响起。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陆续往教室涌，偌大的校园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四周也只剩穿着不合身的校服的他俩了。 谢俞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手往后伸，刚伸出去就被攥住了。 很自然的十指相扣。 像他们无数次在大街上、学校里牵手时的样子，以及在宿舍的床上做的时候，保持动作不停止的情况下，一直十指相扣着。 阳光晒的人有些昏昏欲睡，在这一片灿烂到毒辣的气温下，谢俞的意识也昏昏沉沉的，从头到尾都是贺朝在拉着他走。 这人很贴心地一直走在迎着太阳的一边，可是依旧没有卵用，人太阳公公在头顶稍稍偏一点的地方。 谢俞笑了一下。 察觉到牵着的手心已经出了些细汗，贺朝拉着谢俞去了操场边的阴凉处。 “热吗？”他问。 “废话，”谢俞斜了他一眼，“你感觉不到我手心出汗了吗。” 小朋友的脸被晒得有些泛红，看起来可口极了。四下没人，他选的这个阴凉处正好能被前排的树挡住，而且是挡得严严实实的那种。贺朝觉得他现在要是还能一门心思地乘凉，基本这一辈子就告别床笫之事了。 他不想。 所以转了个身就把谢俞抵在墙壁上了，微垂着眼睫轻轻唤了一声：“小朋友。” 这一声叫的谢俞有些受不了。 贺朝声音带着点儿沙哑，平时听起来就很有磁性，这样低低地、轻轻地叫他“小朋友”的时候，实不相瞒他是真的hold不住。所以他严令禁止贺朝高|潮时这么喊他……实在他妈的，hold不住！ 谢俞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朝哥，接个吻吗。” 啧，又似曾相识了。 贺朝只觉得熟悉，但也没想太多。废话我家小朋友都邀请我跟他接吻了哪有心思想那么多，话不多说嘴唇直接就亲上去了。 带着户外盛夏的燥热和沉闷的空气，这个吻也格外火热。 第32页 感觉下去了之后，贺朝站直身体，暧昧地笑起来，“小朋友，你的魅力十年如一日啊，总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记得高中时和谢俞一起去看电影，只是亲了一会儿欲|望就起来了，他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去。 “你滚。”谢俞眸光微动，表情依旧无波无澜，却在贺朝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 谁还不是呢。 谁还不是让对方欲罢不能呢，谁还不是想一直一直同面前的人就这么走到世界尽头呢。 他恍惚中想起高考后和贺朝牵着手跳起来、一脚踏空时那人说过的话。 “一起去啊，更远的地方。” 不是说我向往更远的地方，而是因为陪我去哪里的人是你我才向往那个地方。 也不是说我们非要去更远的地方，而是有你在我身边，哪里都是我想去的“更远的地方”。 无他，是你就对了。 没有什么原因，我爱你就是恰好而期望的答案。 第19章朝哥 这一整个下午，谢俞都被贺朝强行拉着满立阳二中转，美其名曰“细细回味咱俩美好的高中生活”实则就是臭不要脸的想多看一会儿小朋友穿着校服的样子。 好在心里微微勾画一下校服play的玩法。 “老谢。”贺朝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得谢俞有些晃神。 记得高中的时候，贺朝就喜欢在面上叫他“老谢”，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就叫“小朋友”。他抗议了无数次，次次无效，骂无效打无效，人家该交还是叫。 要真骂得多了打得重了，贺朝明面上顺从而挨揍，一到晚上的床上……受苦的还是他。 所以谢俞就没再说过了。 记忆力这人无数次叫过他“老谢”。 “老谢打篮球吗？” “老谢开揍吗？” “我和沈捷去吃饭，老谢你去吗？” …… 太多了。 全都是他的回忆，只要是有关青春，全是贺朝的身影。 “贺朝，”他开口，嗓音意外地沙哑：“我发现自己的青春，全部都是你啊。” 从认识贺朝的那天起，慢慢熟悉慢慢亲近，从同桌到男朋友，全是这个人。 他能清楚地记得贺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做过那些正经事又做过那些傻逼事……谢俞都记得。 细想起来，他的青春，都是贺朝。 贺朝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谁还不是呢，我的青春，也都是你啊。” 他记得那天学校论坛提了个问题——陪你走过青春之路的那个人，还在你身边吗？ “在啊。” 他陪我走过我的青春时光，拯救我于深渊之中，不光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更重要的是……我们依然在一起。 并且未来也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多幸运，青春年华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还在他的身边。 “咳，”谢俞别开视线，看了眼手机：“第七节课下了吧？” “嗯。”贺朝应了一声。 正说着，操场门处传来几个人急匆匆地跑步声，紧接着下课铃就响了。 朝篮球场跑过来的六七个男生，贺朝看清为首的那个，忽地笑出声：“孙迪啊？我们可没跑，专门等着你呢。” 孙迪抱着个篮球，脸涨得通红。 这么就忽然这样了？！几个小时前用篮球技术碾压他的高三学长摇身一变成了校史馆光荣榜上的两位学神？ 想想他都跟这两位学神学长说了什么……啧，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大部分都是挑衅的。 那句“放学别走”现在看来，是多么傻逼的四个字。 “你那位很牛逼的朋友呢？”谢俞双手揣兜，语气没什么起伏，表情没什么波澜，光是往旁边一站挑衅意味十足。 这副姿态应该再配上几个字——“你俞哥终究是你俞哥”。 威武！ 霸气！ “等会儿就来了！”孙迪提高音量：“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们别，咳咳咳……别介意。” 贺朝噗的一声笑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用嘴强硬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吗哈哈哈哈哈？！ 他低头忍住不笑，轻咳一声开口：“没有没有，你们的两位学长别的优点没有，除了长得帅学习好，最主要的就是宽宏大量！没事没事。” 心里却想的是：笑话我贺朝和我男朋友谢俞能跟你们这一帮臭小子一般见识吗？这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吗？这不是很傻逼的事吗？我男朋友说了咱好歹也是清华的不能干傻逼事儿。他得听男朋友的话。 “帆哥！帆哥来了！”那群男生中的其中一个喊了一声。 帆哥？ 谢俞微微皱起眉，是孙迪说的那个朋友？他抬眼一看，扯出一个冷笑。 同时做出这幅表情的，还有贺朝，只不过他的笑是冷笑和好笑结合起来的似笑非笑，不管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笑，总之他就是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辛远帆？！” 孙迪一瞪眼：“那是我们帆哥！不准叫名字。” 谢俞眯着眼睛瞅了孙迪一眼，一字一顿：“辛、远、帆，我还就叫了，你想怎么？” 在他面前耍帅？还命令他不许叫人名字？ 孙迪他是个什么角色，扮演者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地位？他凭什么。谢俞这二十来年，除了贺朝就没人敢在他面前骚过，主要吧……没人能在他零下十几度的气场上骚得起来。 第33页 辛远帆松松垮垮地走过来，到跟前的时候突然站直了，没有理会孙迪叫的一声“帆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本来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张嘴叫了一声：“朝哥，俞哥。” 贺朝笑着点头，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孙迪此时脸上的表情了。 像五味瓶被打翻在了脸上，酸味的震惊，甜味的茫然，苦味的卧槽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以及辣味的惊悚万分。 都是意料之中的表情，贺朝也如愿在孙迪的脸上一一看到了。 嗯……莫名感觉爽，比篮球赛的时候虐这群高中生还爽，比公布他是当年全省前十的学霸身份还爽的那种爽。 谢俞也是斜了一下眼，将孙迪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后便转开了视线，对辛远帆点了点头。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倒没什么感觉。 毕竟除了贺朝没人在他面前有气场，再有强大气场的到他这儿通通不存在。 社会你俞哥终究还是你俞哥。 倒是旁边这人……谢俞捕捉到余光中贺朝弯起的嘴角，挑了挑眉，这人眼里分明写满了得意和神气。 ——对就这样，我是你哥，还是你帆哥的你朝哥。 贺朝就没差把这句话写到脸上了，看到孙迪慢慢变黑的脸色，他愈发觉得有意思。 “听好了，”辛远帆转头去看以孙迪为代表的一群学生，“这两位帅气的学霸是我哥，以后你们怎么做都懂了吧？” 孙迪当即面露不屑，撇嘴叫了一声：“帆哥！” “哎别，”贺朝笑着伸直手摆了两摆，“你要想继续叫他帆哥那你就叫，又不是把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叫我哥……” “不缺你一个。”冷冷淡淡的音调。 这是后半句话，贺朝没说出来，谢俞却抢先开了口。 还他妈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默契！ 这不叫默契叫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 嗯也对。 贺朝朝谢俞的方向瞄了一眼，正好对上那人看过来的眼光，他满意地点头，露齿一笑。 谢俞给他做口型—— “默契如何？” 贺朝笑得眯起眼，悄悄竖起大拇指，“帅气！” 不愧是谢俞，不愧是他的男朋友，不愧是他贺朝的人，骚操作真正骚起来，只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孙迪的脸彻底黑了，连辛远帆给他使的眼色都无视了，抬头只见那两位大神一个笑得眉眼弯弯，五官间得意和张扬尽显，另一位气定神闲满是不屑一顾的样子，这让他很不爽，自觉得专属于男人的优越感被挑衅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说好打篮球赛的。” 辛远帆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走上前就给孙迪的头上招呼了一下：“你还想跟朝哥俞哥打球赛？你他妈疯了吗？脑子没病吧？我都打不过你哪来的勇气？” “……”孙迪地瞪大了眼睛，“卧槽？！” 难道就是那次帆哥说过的“输的很惨的比赛”？？！ 辛远帆这么一说，谢俞就想起来了这么一茬。 那时他刚从英国回来的时候，知道辛远帆对贺朝打的主意后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心里总归不高兴。 自己的私有物品被别人觊觎上了，不适、抵触、不爽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竟还有点想揍人的冲动？ 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凶狠又霸道十足地说一句：“你他妈，给我听好了，贺朝他是我的，是我的人，是我的私有男朋友！所以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最好他妈给我取消了，要还敢妄想，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不过这些举止这些动作这些话，他这个清华大学大三在读学生终究说不出口，那些都是高中生才干的事。 这些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后的三秒钟，谢俞就果断排除了。 在现在的他看来，真的很傻逼，很不符合他现在的年龄和身份，况且跟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争风吃醋……算了吧，有损他高大冷酷的名声和气质。 他没想到辛远帆会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他和贺朝准备去吃个饭，出了宿舍门就见少年一身运动服，一手指尖上顶着正在转动篮球，百无聊懒地朝他们宿舍这边看。周围来来往往的女生都对这个帅气阳光的男孩指指点点，大多数都在偷笑。 那一刻谢俞心底的无名火就窜起来了。 真的是无名火，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心情突然就不美丽了，突然就不爽了，烦躁得紧，一时间肚子都不饿了。 “朝哥！”辛远帆看向他们这边，隔着十几米远谢俞都看到他的双眼亮了起来。 操。 朝哥也是你能叫的？ 他慢悠悠地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再慢悠悠地开口：“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叫你朝哥啊……嗯？朝哥？” 贺朝被这一眼看得背脊发凉，等辛远帆小跑到他跟前时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以后不许叫我朝哥，你不能叫。” “为什么？”辛远帆的眼神暗淡了一下。 “版权卖了，不打算收回来了，”贺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谢俞的脸色，“专属我家男朋友对我的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各位实在抱歉，我因为开学缘故没有很及时的更新（鞠躬）真的抱歉！emmm求原谅……以后还会更新的，一周大概两三章这个样子……然后肉的话我会在完结后补齐的！（相信我）最后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还请多多收藏多多评论支持鸭！ 第34页 第20章情敌 这人的求生欲……真强。 谢俞这么想着，感觉有些好笑但是碍于面子，没有表情的看了贺朝一眼，朝辛远帆点点头，“你好。” “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保安让进来了？”贺朝说。 “没，”辛远帆笑起来：“我溜进来的，想跟你们打场篮球。” 谢俞抬眼看了眼辛远帆自信的样子，挑了一下眉。 “……你说什么？”贺朝笑了一下：“过来找我们打球啊？不是，你的朋友呢？干什么找我俩？我和我家男朋友还得出去吃饭，忙着……” “我们俩打你一个还是一对一？”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打断了贺朝的话。 谢俞盯着辛远帆的脸，淡声说。 “我可以再叫一个朋友。”辛远帆笑得更加明亮。 “成，”谢俞点头，忽然扯了一下嘴角：“打爆你。” “那可不一定，”辛远帆扬了扬下巴，“且不说我打篮球九年，也不说从初中起就是篮球队队长，就我喜欢篮球的程度和平常的练习，我水平跟职业球员差不多了都。” “——哎，”贺朝给了辛远帆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什么不一定在我男朋友这儿都是一定。” 他没想到谢俞真的会答应，有些惊奇，而且谢俞本来是那种不屑于说大话也不说空话的人，说一不二，说能打爆你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别问贺朝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被他家小朋友虐惨了。 所以希望小朋友的心情很好吧，心情好了还能把辛远帆虐得轻一点。贺朝偷偷瞄了一眼小朋友的脸色……嗯算了辛远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三个小时后，辛远帆直接瘫在了草坪上。 “再来？”谢俞运着球，脸上的汗珠汇成细流往下淌，额前的碎发粘在了额头上，除了脸上有些泛红和气息有些不均外没什么差别。 辛远帆就不一样了。 躺在草坪上一下一下努力的呼吸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筋疲力竭”。 “不，不……来了……不，敢再、再来了……”辛远帆气游若丝。 他哪儿能想到谢俞体力这么好，打起球又稳又狠，而且像专门针对他似的，每一次的防守都不轻不重地有意无意地撞他一下。 魔鬼。 妖孽。 总之不太像个人。 贺朝走到一旁拿了两瓶水，本来想递给辛远帆一瓶，谢俞一个眼神他又放回去了，拧开另一瓶的瓶盖递给谢俞，笑着说：“打得不错，喏。” 谢俞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球扔给他，接过水喝了一口。 篮球飞过来，贺朝一手险险拦住，心想小朋友现在好像有亿点点不爽啊。 晚上再哄吧。 那场球赛，是辛远帆打得最卖力、输得最惨的一场。 那场球赛，也是谢俞打得最卖力、赢得最爽的一场。 虐情敌怎么可能不用力？ 让他还叫他的人朝哥，让他还对他的人笑得那么灿烂。 比考进清华还爽。 毕竟744的成绩足以横着走了。 那天打完球赛，贺朝先带着谢俞回去洗了个澡，顺便哄哄他。 奈何小朋友根本不搭理他。 还是要晚上哄，贺朝想，高效。 孙迪有些许的尴尬。 真的只有亿点点尴尬。 他在细细思考怎么挽回他男人的尊严。比成绩？他一个只能考进二本的跟人家清华的比，这不自取其辱吗；比球技？他哥辛远帆都被人家虐爆了，他再上不是自取其辱吗。 还能比什么？ 拿得出手的没几样了。 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孙迪今日明白得透透的。 天快黑的时候，谢俞跟着贺朝回到了他家，一进门那人就把自己抵在门上了。 他看见贺朝盯着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又垂下了眸子不说话。 “……小朋友，”贺朝哽了一下，开口说：“我家没人，天黑了。” 谢俞：“……” 这句连主谓宾都找不到的没头没脑的话，暗示意味十足。 谢俞不屑说废话，扯着贺朝的衣领往下一拉，四片嘴唇就碰上了。 干柴与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吻的时候，贺朝左手一直抓着他的校服下摆，紧紧攥着。等嘴得了空，才轻喘着说：“校服就别脱了吧……不对，”他抚摸上怀中人柔顺的短发：“还得脱。” 谢俞：“……”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贺朝说话的断句节奏喘气。 “里面的衣服脱了吧，只穿个校服我们来？”贺朝在他耳边吹起。 操。 怎么会有这种人。 在你耳边吹着气开着只有你俩懂的黄腔都可以怎么撩人。 撩人得要命。 谢俞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那人潮湿的眼神里了。 溺死前做出最后的抵抗就是—— 亲手帮他脱了自己的衣服。 贺朝一直盯着他手机的动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穿着方面达到贺朝的要求后，谢俞明显感觉到了那人身体的变化，他抵着急不可耐的贺朝，勾唇一笑，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来啊哥？” “……跟你讲，”贺朝咽了口口水：“这个时候敢撩我，等下有你好受的。” 第35页 次日—— “……靠，”经过昨晚，谢俞嗓子都哑了：“你狗吗？要不够。” 躺在他旁边的贺狗将他揽进怀里，余光瞥见地上扔着的校服，满意地笑笑：“跟你哪儿够，天天来都不够。” 所以谢俞现在连说第二句话的力气都没了，全是酸痛得跟被车轧过去一样，腿都有些合不拢了。 “再睡会儿，”贺朝埋首在谢俞的脖颈处，“你累坏了。” 您还知道啊？！ 谢俞无声的“我操”了一声，攒了些力气坐起身。贺朝睁开眼：“上厕所？” “洗澡，”谢俞呼出一口气，用脚踹了踹他：“一身的黏腻，臭死了，你也滚起来洗个澡，再把床单换了。” “我帮你洗吧。”贺朝眼睛一亮。 “滚，”谢俞瞟了他一眼，还是那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模样，“我洗完你洗。” 贺朝笑了起来：“得嘞，你先洗，我的……学生。” 闻言，谢俞动作一僵，几乎在瞬间就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幕幕，他抓起枕头就给贺朝扔了过去，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给我闭嘴，再提揍你。” “不敢不敢，”贺朝接住枕头，见好就收，“快去洗澡，我换床单。” 谢俞回到了家，顾女士早在客厅等着了，一见他就笑起来：“小俞回来啦？” “妈，”谢俞一边换鞋一边叫了声，环顾四周，果然没太大的变化，饭桌上摆满了饭菜。 “好好好，”顾女士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听说你跟贺朝回学校看了看？” “嗯，老唐让我们俩回去做个演讲，”谢俞点点头，“没事我自己提就好，妈，我先回房间，马上就来。” “那你快点啊，饭已经好了。” 谢俞推着行李箱进卧室，答应了一声“好”。 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顾雪岚的眼睛有些湿润。 那个记忆里一直和她对着干的少年一下子长成大人了，变得有担当有责任感，孝顺又优秀。 说起来，谢俞“一直和她唱反调”都是因为她。那时才十七岁的儿子就知道她的处境，虽然她和钟国飞真心相爱，但钟杰一直见不得她，她都知道。 她只当那是小孩子心理，多让让多关爱就好了，但她没想到谢俞会那么懂事，为了让她在钟家好过一点，为了让她少受些钟杰的气，竟然装废和伪装学渣。 她记得刚进钟家时，儿子优异的成绩确实挺让钟杰眼红，每次她翻看初中时谢俞获得的奖状奖杯被钟杰看到时，都会被嘲讽一句“谢家的基因这么强大来我们钟家干什么”。 每当这时她只能把那些金灿灿的辉煌全部都收起来，望着如今日渐颓废、万事和她对着干、抽烟喝酒打群架学习成绩差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教育。 那时她根本不知道儿子是为了她才这样的。 想起那些她曾经给谢俞说的话，顾雪岚就更加后悔。 谢俞曾经是多么优秀又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老师知道街坊邻居都知道，可这样一个完美的孩子，却在某天因为她一下子坠落下去。 被人明里暗里说是“差生”，所谓“中考作弊才上的立阳二中”，还得忍受自己不断的说教和钟杰明戳戳的幸灾乐祸和嘲讽。 面对这些的谢俞只有十七岁。 偏偏他的性子冷，习惯憋着自己扛，什么都不说。所以作为母亲的顾雪岚因为成绩便站在了儿子的对立面。 要不是那天她进了谢俞的房间，要不是她刚好看见了谢俞的手机，要不是周大雷发的那几条消息，估计知道高考后她才能知道这一切。 知道这一切是谢俞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然后那些自责、后悔和心疼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不断淹没她。 顾雪岚都有些手足无措。 可幸好，谢俞没有怪她。 记忆中优秀而美好的男孩一直都没变，还会笑着说“妈，我不怪你。” 那天她抱着儿子哭了很久，也道了很多次歉，少年只是一遍又一遍轻声哄着她，说：“我没事，不委屈，你不用道歉，我不怪你。” “小俞，十七岁那年的事，我倒是希望你怪我，这样我能好受一些，但我又不希望你怪我，因为我肯定会很伤心。” 次年的六月结束后，当谢俞考进以全市高考状元的身份考进清华大学时，顾雪岚事又欣慰又苦涩。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都会好起来的。 第21章回家 谢俞握着自己卧室的门把手，旋转再一推，扑鼻而来的清香味。 他当场怔在了门口。 一学期……不，快一年没有回来了，去年的寒假他还在英国呢，去年的暑假……他忙着准备考试和带家教。 原来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看看了。 怪不得—— 顾女士的头发有几缕斑白了，她那么爱美的人终究被岁月留下了痕迹；听说钟家的事业随着钟国飞年龄增长有些力不从心的原因，慢慢也没有了之前的辉煌；听说钟杰没有再对顾女士出言不敬了，他也在学习企业的经营管理，家里太平了好些时间。 感觉一年多没回来，一切都变了很多。 不知道黑水街的热心市民们怎么样了？他还没抽得些空去看看。 第36页 可即使变了这么多，谢俞的房间陈设还和以前一样，就连他随手摆在桌上的手办，都还是那个位置，一看就经常被人打扫的，房间也没有落灰的霉味，还是他以前清香略带冷冽的味儿。 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种半实半空的落差感让谢俞一阵恍惚，直到听到楼下顾女士的喊声：“小俞，吃饭了！” 他回过神应了一声，准备转身往下走，贺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朋友，到家了没？” “嗯。”谢俞一手拿着手机，迈开步子下楼梯。 “那个，咳……还难受吗？”这人用轻快上扬的语调说着不着调的话。 谢俞捏紧了楼梯扶手，声音没什么起伏变化：“你确定想知道吗。” “……” “确定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你想被揍死还是被我……”谢俞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道：“一夜十几次在床上干死？” 电话那头先是倒吸一口凉气，再是轻笑一声，却没说话。 “后者吧，”谢俞左脚迈下最后一个楼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替你决定了。” 贺朝：“……其实吧，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谢俞挑了一下眉，压低了声音：“再废话我现在就过来，你洗干净了躺床上，套准备好。” “别，不了不了，我不问了，我问就是个错。”某人见好就收，连忙服软。 骚还是俞哥骚，俞哥跟着朝哥本骚，想不骚都难，这叫什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女士一看自家儿子笑着讲电话，想着可能跟人男朋友通话呢，摇摇头把那句催促话咽了下去。 年轻就是好啊，谈个恋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 “这个暑假你什么打算？”贺朝转移话题。 谢俞看了眼顾女士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垂眸沉吟道：“我想……多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吧，你就安心在家看书复习，还有……”他故意停住了。 “还有什么？”贺朝问。 “还有，”谢俞一双眼紧盯着顾女士，扯出个坏笑：“你准备好被我干。” “……操，”贺朝笑出声，“是不是过不去了？” “过不去。” “操，”贺朝接着笑，“你接着说，还有什么安排？” 谢俞也跟着笑：“还有……你好好准备考研，我也不方便打扰，过段时间我去带个家教。” “什么叫不方便打扰，”贺朝提高嗓门：“我男朋友找我还能叫打扰？” 谢俞：“……叫骚扰。” “对，”贺朝语气严肃起来：“你在我旁边的话……书能有几个意思啊，既没你好看也没你抱着舒服还能跟你弄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啧，多爽。” 谢俞也严肃了语气，干脆利落一个字：“滚。” 顾女士一看这讲起电话来没完了啊，当着家长的面谈情说爱……她用眼神示意谢俞该吃饭了。 “我吃饭了，你好好看书。”谢俞会意，对电话道。 “嗯好。” “通电话呢？”顾女士拿来了筷子，笑着说。 “嗯。”谢俞笑笑。 顾女士也不会太过问儿子感情上的事儿，于是转移话题道：“桌上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我跟阿姨学了，你快尝尝。” 正准备开饭，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响起，钟国飞和钟杰走了进来，都穿着西装，钟国飞两鬓微霜，看起来确实老了，钟杰还是那副样子，眉间全是不耐。 顾雪岚站起来，喊了声：“国飞，小杰，快来吃饭了。” 钟国飞先走进饭厅，放下了公文包也看见了谢俞，道：“小俞回来啦？” “钟叔叔。”谢俞站起来说。 对于钟杰……谢俞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个被妈妈称为是自己“哥哥”的人，钟杰从来没有关爱过他，也只是怕谢俞比自己优秀，怕谢俞抢他的风头，怕谢俞抢夺钟家的财产。 谢俞还记得上高中时钟杰喝醉了酒给他打来电话，含糊地骂“你们母子俩休想动我们钟家的一丝一毫！一分钱都不给你们！”的时候，他那暴脾气，直接在楼道开骂。 所以谢俞说完后只是沉默，和钟杰对视上一眼后很快移开了目光。 钟杰的脸色暗了一瞬，没头没尾的“嗯”了一声，算是给谢俞打过招呼了，再撂下一句“我不吃”就上楼去了。 钟国飞看了钟杰的背影一眼，眼神复杂地又看了谢俞一眼，最终还是没说话。 能说什么呢，当初是他找的谢俞，也是他暗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钟杰自尊心强还骄傲，让谢俞不要抢了他的风头，免得钟杰不高兴，顾女士左右为难。 钟国飞记得当时他给那个十七岁的少年说这一番话时，少年只是垂着眸子不说话，末了也只是点点头说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当时他都怀疑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后来少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听进去了”，不光听进去了，还做的很到位。 曾经骄傲耀眼的男孩子一落千丈，跌跌撞撞、只身一人坠入深渊，待在底部不再抬头。 任人责备、任人嘲笑、任人戳着脊梁骨暗示“差劲”、任最亲爱的母亲肆意投来失望的目光。 第37页 一个人承受。 某天少年手机被落下了，某天少年的好友发来了那么长的消息某天那几条消息被母亲看到了。 少年天真亦成熟的秘密一下子被发现。 有的只是惊慌失措、激动昏倒和不可思议。 原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句话说的没错，再怎么努力掩盖住他的光芒，仍然会透漏一些微不足道却不可忽视的光亮来。 怪得了谁呢，钟国飞想，人家孩子优秀是人家的事，凭什么为了自家儿子就让人家变得暗淡以此衬托钟杰本就不明亮的光芒？ 那可是遮不住也暗淡不了的光芒啊。 钟杰机械地一步一步迈上一阶一阶的楼梯，步伐僵硬而笨拙，像是想到什么，他忽然加快脚步冲进了自己房间，烦躁地扯开领带，狠狠地砸在墙壁上，甩上了门，再迅速关上，好像门外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能不可怕吗？ 就算顾雪岚因为谢俞欺骗她又故意变成差生而昏倒进医院，钟杰都能说服自己那几条消息算不了什么，顶多是谢俞的朋友发着玩儿的。 他那么差劲的差生，还清华？可别做梦了！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钟杰特地留在了家里，为的就是当场狠狠的嘲笑顾雪岚和谢俞，想考上大学就只是想想的事儿。 但隔壁传来顾雪岚激动的尖叫声让他有些不安了，准备好的嘲笑演讲词都有些遗忘了。 744？ 那么差劲的辣鸡考了744？！ 逗他玩儿呢？？！ 这分数……他活这么大岁数了都没见过的金字塔顶端——744。 那时候的钟杰心情就俩字： 我操。 后来…… 后来，清华大学招生办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省上市上教育厅的电话也打来了，一些知名大学直接说着什么“谢俞同学，如果您愿意来我校就读，我校为您承担四年内的所有费用……” 后来，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送到家里来了。 还能找什么借口说服自己呢？钟杰想。 没了。 原来一切的优越感都是自己的父亲给谢俞说了之后才产生的，原来都是幻觉。 多可笑，这么长时间在谢俞面前的神气和自视清高，都是假的。 只是有人让着他而已。 只是不想让他输得那么难看而已。 可到最后呢，他还不是输得一塌糊涂，脸面碎在地上，成渣成尘，卑微到捡不到手里去。 这个暑假的标签叫忙碌。 贺朝忙着准备考研，他那种大考随便翻翻书就进考场的性格，能宅在家好好复习做了几个笔记本的笔记委实不容易。 记得高考前一个月，所有高三学生都想吃个什么“强效记忆丸”或者求上天赐予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了，恨不得把书上的知识点全部塞进脑子里。贺朝就跟所有高三党不一样。 他只是相比较来说在凳子上坐的时间更长了些，坐的更稳了些，每天反复刷之前做错的题，刷累了背会儿文言文再抱会儿谢俞，被治愈了就接着刷，再加上他平时本来就学下了东西，脑子又转得快，所以高三一年也没劳多少神费多少力。 但这次考研不一样。 能进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的学生，那都得是全国筛选出来的优秀大佬，跟这些人竞争……压力不小，但却很爽。 贺朝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得真真正正地当一回“年龄大了三岁的高三生”。 得拼一次。 贺朝是这么想的。 自家男朋友这么努力……谢俞以前想都不敢想。印象中的贺朝，吊儿郎当还骚得一批，快高考了都能压着他来一发。 但这次……这人好像真的努力了。 真棒。 有人说“男人认真起来可帅了”，那本来就长得帅、还足够优秀足够认真的男人呢？ 帅到无敌。 我男朋友，帅到无敌。 第22章难题 凌晨一点，手机来电声突兀响起，像深沉平静的天幕被凌冽尖锐的闪电劈开一道口子，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刺耳。 谢俞睡眠本就浅，铃声响起的第二秒他就被吵醒了。 烦躁地想像高中那样挂断拉黑再摔手机一条龙服务，到底还是忍住了。 手机是他兼职新换的，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来电显示的名字叫“朝哥一级骚”。 贺朝的电话，怎么都得接。 谢俞按下接听键，皱着眉坐起来道：“朝哥，你最好有类似于世界末日地震海啸这种必须要打扰我睡觉的重大事件要讲。” 他睡眠浅，被吵醒后还伴随着隐隐的头疼，所以现在的心情不是那么太爽。 等了三五秒，那边没说话，从接听开始就一直没什么动静。 谢俞把手机转了转，看了一眼屏幕——“正在通话中”，通话时长都在一秒一秒的增加。 他一下子有些慌，“喂？朝哥？” 又过了三五秒，那边才传来了一个“嗯”字。 听到谢俞这个字立刻就不慌了，他下床穿着拖鞋走到窗边，问：“什么事？” 十一点左右时候贺朝给他打电话，说自己要睡了，给他道了晚安。现在……谢俞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九。 窗外的高楼大厦有几处还亮着灯，给这片漆黑平静点缀了些暖意，远处的景象看不清，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第38页 “……小朋友，”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喊完还吸了吸鼻子，“我想你了。” “怎么了吗？”听贺朝这个声音，谢俞想骂人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这种带着沙哑撒娇还有那么点儿可怜意味的一句情话，被吵醒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了。 “我……”那边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说：“我有道数学题解不出来……好难啊这道题。” “……” 就这？ 就这？！ 谢俞没说话。 实在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贺朝叹了口气，感慨道：“别的小朋友都解出来了，我已经跟那道题杠了两个小时了……” 那边顿了顿，接着嘶哑着声音说道：“还是没解出答案。你说怎么会有你朝哥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呢，不科学啊……但是……” 那边又顿了顿：“……我解不出来，别人都会就我不会，考研怎么就怎么难呢，怎么会解不出来呢，怎么会不会呢……” 絮絮叨叨了一阵子，贺朝呼出一口气，声音低低的，略带着委屈地说了结语：“解数学题好难啊，真想你啊。” 听了这么长时间那边的自言自语，谢俞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解不出数学题怎么还就委屈上了？ 谢俞耐着性子问：“一共几个人做题？” “不知道，大概……几十个？”贺朝说：“我们有个高数群，里面全是考研的，有人把这道题发在了群里。” “几个人做出来了？”谢俞又问。 “五十个。”贺朝答。 谢俞哑口无言又无语凝噎了一阵，最后哭笑不得：“题没做出来很正常，你……” “那不一样！”贺朝提高音量打断他，“都两个小时了，我想知道答案却没耐心再解一遍了。” “……” 贺朝说：“这道题好难哦，我好想你啊。” “等着，”谢俞走进浴室打算洗把脸：“坐那儿等着，我来你家。” 那边寂静了好一阵。 “真的？！”贺朝惊奇的叫声。 “嗯，”谢俞说：“到你家了给你打电话。” “开门。” 电话一接通，谢俞带着凌晨微风的声音传来。 贺朝一激灵窜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边，使劲拽开了门。 门外的男朋友戴着口罩，穿着外套，眉眼淡淡的，看向他的一瞬眼神沉了下来，像是放下了心。 “朝哥，”谢俞叫了一声，“我来陪你解数学题了。” 贺朝往前一点，张开双臂抱住了谢俞，谢俞被这股冲力往后倾了倾，腰处被紧紧勒住的力又把他拉了回来，两只胳膊还被圈在了贺朝的怀里，挣脱不开。 谢俞就以这种别扭的姿势被抱着。 见那人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的胳膊却已微微泛酸，又叫了一声“朝哥”。 束缚被松开。 贺朝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再亲一下吗？” “……”谢俞无语了一瞬，“先让我进去？” 门被关上的声音和谢俞的嘴唇被封住几乎是同一时刻的动作。 只不过关门只是一秒的事儿，贺朝一亲上就不松嘴了。 这是有多饥渴。 直到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贺朝才喘着气松开他，眼神湿漉漉地和他对视，对视半晌，忽然道：“好像很晚了。” “废话，”谢俞调整着呼吸，走进客厅，边走边吐槽：“他妈凌晨两点，你一点多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您老怎么了，问话三四秒了也不回答，好不容易搭腔了您给我说因为一道数学题解不开……那语气委屈得跟被人揍了似的，我能不来看看吗。” “……” “来，题给我看看，”谢俞直奔茶几上的书本：“我看看是什么题把我朝哥难到想哭了。” 贺朝：“……我没哭。” 谢俞没说话，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入目是摊开的数学书和旁边演草纸上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却没有答案。 他盯着题目看了一会儿，背靠沙发望着天花板，又转而盯着贺朝的脸，“贺朝，你告诉我……”他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你真的是个在校大学生吗？” 据他所知，这道题所考的内容是大三高数课上老师讲过的知识点，也就是说，只要听了课就能做出来的。 “……那就不做了。”贺朝干脆利落，直接“啪”的一声合上了书，只盯着谢俞的脸看。 谢俞直接被盯笑了：“所以你大半夜吵醒我非但没有世界大战这类大事的发生，就连一道数学题都不解了，你叫我来来了个寂寞？” 面前的人垂眸，眼睫耷拉着，蹲在沙发旁，好一会儿没出声。 谢俞以为他这一番话说的太重了，贺朝有点儿被打击到，他抿了抿唇，右手食指和中指屈起，安抚般搔了搔贺朝的下颚，低声叫了一声：“……朝哥？” “不是这个，”贺朝嘶哑着开口，双眸还是垂着：“……数学题不是主要原因。” “那是？”谢俞问。 “就是，”贺朝说：“考研真的很难，而且……好迷茫啊感觉。” 谢俞：“……”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操，”贺朝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他妈是什么事儿，二十几岁迷茫个鬼！他妈我高考时候都没这么迷茫。” 第39页 谢俞：“……”沉默，是因为在思考该怎么安慰或者感同身受。 “周围优秀的妖孽太多了，”贺朝垂着眼睫，说：“其实刚进大学倒不觉得有啥，哥也聪明，哥也学霸，哥还长得帅……可是，考研时候才发现能进这所大学的真他妈，不是一般人啊。” 谢俞还是沉默，或许贺朝只是想说亿点点话，他听着就好。 “我真是个渣。”贺朝做了总结。 “靠，”谢俞没忍住，对于这个总结句他实在是理解不了，“……朝哥，你在骚吗？开玩耍呢？” “没有，”贺朝抬起眼，盯着他道：“我说真的。” 那您他妈让那些考不上清华的人怎么办？您把他们放在哪里？！ “朝哥，”谢俞说：“我可能能理解你了。能考进清华的本来就是全国很优秀的人了，考研的更不用说，但是……” 他顿了顿，然后道：“但是那有怎样，你就是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你最牛逼，能考得上，没问题。” 贺朝笑了起来，拿过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谢俞看。 照片上是教室里的一个男生抬起头看着黑板，黑板上密密麻麻的高数题以及演算过程，有好多谢俞都看不懂。 “他，我们系的妖孽之一，”贺朝说：“高数课一直缺，一直是第一，比不过。” “……”谢俞忽然笑了：“有一点还是比得过的。” “什么？”贺朝问。 “你比他帅。”谢俞笑着道。 闻言，贺朝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你哥是谁，最帅的人，连之一都没有。” 往往压垮一个成年人的，不是生活给他的窒息感，不是工作给他的巨大压力，而是一点点不经意的小事。 然后情绪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走，”谢俞站起来：“去睡觉。” 贺朝跟着站起身，看了眼时间，快三点了，“睡觉。”他说。 “好好睡，”谢俞转过身，眯了眯眼：“很晚了，我允许你明早起迟一点，但得复习，我明天去黑水街一趟。” “嗯，”贺朝点头，“就抱着睡，不干别的。” 谢俞一躺下贺朝就把他拦到了自己怀里，怀住了他的腰，埋头于他的脖颈间，轻轻呼吸着，谢俞能感觉到贺朝起伏着的胸膛和平稳的呼吸。 “朝哥，”谢俞睁眼看着屋里的一片黑沉，轻轻开口：“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也是最牛逼的。” “嗯。”贺朝张嘴咬了一口他的脖颈。 “你可是我朝哥，”谢俞颤栗了一下，继续说：“我喜欢的人啊。” “嗯。”贺朝说。 第23章考研 谢俞是睡到自然醒的，他起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洗漱完走出卧室，入目就是自家男朋友趴在客厅茶几上写题呢。 “起来了？”贺朝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到了书本上，笔下没停：“我买了包子和稀饭，需要给你热一下吗？” “写你的题。”这人都这么认真地备考了弄得他实在不好意思打扰。 贺朝写完最后一道步骤，将选项C勾画出来，放下笔站起身，抢先进了厨房：“给我男朋友热个早餐的时间还是有的。” 这该死的令人心动的细节，这让人拒绝不了的偏爱，这迷死人不偿命的宠溺。 谢俞倚在门口，笑了笑：“几点起来的？” “五点还是六点来着？”贺朝把包子放进微波炉，“我忘了，就没敢吵醒你。” 他家小朋友的起床气，尤其是被吵醒后的暴躁简直十年如一日般令人望而却步。 还记得他有起床气呢？谢俞觉得好笑：“去英国的那一年我起床气早被磨没了，就我室友，姜生，每天四点半的闹钟，整整响了三百六十五天，而且他是那种，用老年机定闹钟的那种，音量跟音响差不多了都。” 贺朝手下的动作顿了一瞬，没有再说话。 热早餐其实也就五六分钟的事儿，微波炉叮的一响，谢俞拿了双筷子走进厨房准备夹包子，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抓住了，借着力被揽到人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呢嘴唇先被堵住了。 谢俞：“……” “早安吻，”贺朝放开他，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亲你的时间也还是有的。” 谢老板，有时间聚一聚吗？ 是周大雷发来的微信。 等着，我来了。 谢俞回复，他跟贺朝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一路步行到公交站牌，再在黑水街站下车。 破破旧旧的房屋，坑坑洼洼的街道以及高低不一的树木，都是原来的模样，吸进一口气都是黑水街专属味道。 谢俞步行着去了梅姨的店里，许艳梅同志正和顾客讲价钱，还是大嗓门夹杂着粗话：“我说这件短袖七十五，真不能再便宜了，就他娘的这个质量！你摸摸，那就是不一样！” 顾客胖大妈嚷嚷道：“就一件破短袖七十五，你怎么不去抢呢？” “你摸你摸，”许艳梅把短袖往胖大妈手里塞：“你摸……谢俞？！” “梅姨。”谢俞笑着走上前。 许艳梅直接把短袖扔给了胖大妈，迎上来张开双臂抱住谢俞：“你个浑小子！多久没回来了？也不想梅姨。” “想呢，”谢俞笑：“去年在英国读书，实在抽不出时间回来。” 第40页 许艳梅高兴得直拍他的背：“我们小俞出息喽哈哈哈哈！考上了清华还去国外读书，真他娘的优秀！为你骄傲。” 胖大妈趁机道：“这短袖六十块，我掏钱啊？” “拿去拿去！他妈亏本六十卖给你！”许艳梅笑着说，“我干儿子回来了，清华的！还去了国外读书嘞！” 谢俞但笑不语，胖大妈眼睛一亮，啧啧着说：“小伙子可以啊！长得真俊呢，不知有对象了没有啊？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介绍？” “去去去一边儿去！”许艳梅麻利地包装了短袖塞给胖大妈：“人家都订婚了，啥凑什么热闹。赶紧付钱，付完钱去别处给你女儿找对象。” 谢俞附和般的亮出了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麻烦了阿姨，我订婚了已经。” “走走走，回家！”许艳梅拉下卷帘门，“梅姨给你做饭。你打电话给大雷了没？” “嗯，”谢俞说：“他已经在往来走了。” “小朝呢？” “他啊，”谢俞扒拉了两下手机屏幕，笑了笑：“在家复习呢，准备考研了。” 许艳梅转头看他：“你不考？” “我保研。”谢俞说。 现在还是中午，周大雷家的烧烤店还没开门，但是周大雷已经等在门口了，一见到谢俞就迎了上来：“谢老板！” “大雷！”谢俞笑着招了招手，兄弟似的互相碰了下肩膀。 “真的还就没见你了谢老板，听说你去英国牛津大学读书了？” “嗯，”谢俞说：“今年暑假刚回来，正好放假，回来看看。” 周大雷往他身后看了看，贱兮兮地挑了挑眉道：“你家那位呢？不是一秒不黏着你心里就发慌吗？” 谢俞还没说什么呢，许艳梅抢先道：“我儿媳妇忙着准备考研呢。” “噗哈哈哈！”谢俞一听到这个称呼，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 儿媳妇…… 不知道“儿媳妇”听到干妈这么叫他会是什么反应。 周大雷在电竞圈混得还不错，也有自己的粉丝团了，每天就坐在电脑前开直播打游戏，倒也乐得其所。 “听说你参加了个俱乐部？”谢俞问。 “对，”周大雷笑了起来：“那个俱乐部还挺有名的，有人看了我的直播就发来邀请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他们的俱乐部，我一想这多好的事啊，就参加了，还可以团队比赛，听说奖金挺高。” 谢俞点头：“我知道他们家，待遇挺不错。”他想起高中时周大雷跟他说自己上学没什么前途，就想往电竞圈发展，但是又很担心自己跟不上的时候，他给周大雷说的一句话。 “你最牛逼！”谢俞说。 直到今天，这话说出来，周大雷的反应还是和那年一模一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重重的“嗯”一声，“你也是，谢老板！” 许艳梅家没有太大变化，应该是重新粉刷了墙壁，看起来更干净更整齐了，许艳梅的厨艺倒是没长进多少，切菜还是跟砍人一样哐哐直响，听的人胆战心惊的。 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他又回来了。 或者说，根本没有离开过。 谢俞看了看日历，盘算了下时间，这个暑假竟然意外的长，一个半月。 正看着呢，赵子轩发微信过来谢俞暑假有时间没？ 有。谢俞回复。 我表舅的哥哥的嫂子的弟弟有个女儿，上高二，说是这个暑假找个补课老师来着，本来找到了我，但是我暑假得和我女朋友去度假，所以你OK不？ 她家里有钱，咱又都是清华的，一个小时的钱包你满意，行？ 谢俞打字：行，地址发来。 好。 对了谢俞，你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女孩她有点叛逆，像个假小子，叫王一骄，你给全部步一下，就英数理化生，明天开始。 OK吗？ OK。 正愁暑假没事儿可干呢这哥们的电话就来了，多巧。 谢俞跟着导航到了那个女生的小区，抬眼一看，暗暗惊讶了一下。 嚯！高档小区啊！进进出出都是百万级轿车级别啊！真正的有钱人啊！ 啧，不得了不得了，这一小时得赚多少钱啊。 “……三栋楼601。” 谢俞按照地址站在一扇门前，给他开门的显然是王家的保姆，给他递拖鞋挂书包的，殷勤得让他都有些不自然了。 进去了才发现这房子……好像还有个二楼。 有钱人家的单元房可以买两层再把天花板打通来个二楼吗。 正打量着，一个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提着公文包，看见谢俞了走上前伸出右手笑着说：“谢老师你好。” “你好。”谢俞回握，微微低头道。 “听子轩说谢老师是清华医学院最优秀的学生，去牛津做了一年交换生回来就保研了，真的是年少有为啊。” 谢俞知道这都是客套话，他也就那么一听，客气地笑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小女在楼上拐角第二间房间里，我公司临时有事得出趟差，她的妈妈要陪我一起去，所以这些天就麻烦谢老师多多关照一骄了。” “哪里哪里。”谢俞还是挂着客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麻烦不麻烦，给我钱就行了。 第41页 王父点了点头：“谢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客气了客气了，您慢走。” 上大学后，脾气变好了不少不说，客套话也学了一大堆，应付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父一走，谢俞拿过了书包就上了二楼，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开门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短头发个子挺高的女生站在了他面前。 “王一骄同学你好，我是这个暑假给你补课的老师，我叫谢俞。” 女生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你好。” 这个房间的部署…… 谢俞有点理解赵子轩为什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了。 明明是女孩子的房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粉粉嫩嫩，整个房间的基调是酒店风格，房间一尘不染，衣柜旁有篮球羽毛球拍和拳击手套，就是没有玩偶。 到真像个假小子。 “我们先从哪一科开始？”王一骄在他身后问。 “数学吧，”谢俞说：“你数学书练习册先给我看看。” 王一骄耸了耸肩：“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 “扔了，”女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谢俞，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随便。你得重新买书，我今天没有拿我的。”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无名火烧上了谢俞的心头，稍稍有些烦躁。 “谢俞，”王一骄奇怪地笑了一下：“我不学习的。” 第24章补课 谢俞：“……” 玩我呢？ 行吧，不学就不学，又不是给他学，不学刚好，他回家睡觉。 这么想着他就收好了书包准备走，王一骄又叫道：“谢俞！你不能走。” “……怎么？你不学我留这儿浪费时间吗？”谢俞压着性子说。 “我爸爸他，他请你来的，你就来六个小时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钱会照样付给你。”王一骄皱了皱眉。 谢俞回头看着她，忽然被气笑了：“敢情你们家钱多得没地儿花，聘个清华生陪您浪费时间呢？” 王一骄撇了撇嘴，道：“虽然这是事实吧，但是还有很多原因……” “我不听你们那些所谓的原因，”谢俞冷着眼打断她：“一句话，学不学？学我就留下给你好好补课，不学拉倒我立马走人。” 王一骄愣了一下，半晌犹豫着点点头：“学。” “那就别废话，”谢俞几步走到桌前，把包里的试卷拿出来道：“这张试卷你十五分钟看完，每道题目都看一遍，明确哪些题是你一点儿思路没有的，标出来。” “……”王一骄没动。 “过来，给你两秒钟。” “……”霸道总裁式的老师吗？ 谢俞不管她，自顾自的开始数：“1……” 还没到2呢女孩就自己过来了。 “开始吧。”他看着钟表，道。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王一骄也没再整什么幺蛾子，除了数学题做不出来头疼的发愣外倒也没有闹。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谢俞看了眼时间，14:34，午饭点早过了，“吃饭去吧。” 王一骄一听到结束了，笔一扔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了，头埋在臂弯里，没说话。 “不饿吗？”谢俞看她，早上没吃多少，他都饿了。 “累到没有力气走路。”王一骄闷闷道。 谢俞背上书包，道：“明天见。” 他走到门前正准备拉开门把手，身后女生的叫声响起：“谢俞！” 这一嗓子吼得谢俞猛地顿住了，猛一回头：“你干什么！” 王一骄走到他跟前，这才发现自己173的身高在谢俞面前还是矮了，她抬眼看着谢俞，道：“明天能不能不上课？” “不能。”谢俞一口回绝。 “操，”王一骄低头皱起眉：“每次都特么是这样！” 谢俞没有理她，准备开门就走，身后的女孩再次叫住他：“谢俞！” “又怎么了。”所以压着嗓子直冒的火气，沉声说。 女孩小碎步凑到他跟前，瞪着一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眨了眨眼小声道：“你能带我出去吗？嘘声音小一点，别让我阿姨听到。” 这一副□□大佬接头的样子真的是惊到了谢俞，看着她脸上一脸严肃的表情又无语了半晌：“……出去干什么？” “去吃饭啊，阿姨她没做饭，”王一骄朝门外喊了一声“阿姨你没做饭吧”，也不管阿姨听到没有回答了什么就道：“你听阿姨她说了自己没做饭，所以我只能到外面吃饭了，但是我一个人出去吃饭会害怕，而且吃饭的时候你还是可以给我讲数学的，你想想看着美食我肯定能再写对两个题！所以还是拜托谢俞老师带我出去了。” ？？？ 什么鬼？还一个人出去吃饭会害怕？吃饭时讲数学？鬼扯呢。 谢俞刚准备开口回绝，王一骄抢先噼里啪啦小声道：“好的谢谢谢俞老师答应带我出去吃饭，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然后又朝门外喊：“阿姨我跟老师去外面吃饭了他顺便给我讲讲题，马上就回来！你别打电话给我爸，真的马上就回来！” 她两步并做一步跨到了书桌前，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又凑到了谢俞跟前，眨巴眨巴眼睛说：“好心的老师管一顿饭是可以的吧。” 第42页 ……算了算了，不碍事不碍事，请学生吃顿饭还是可以接受的。 谢俞本来是走在王一骄前面的，换鞋的时候女孩比他还急，开了门直接往外冲，就像有狗在后面追着她一样。 她一出了家门就像脱缰了的野马，一路小跑着，都不带回头看一眼他的。 “不是说去吃饭吗？”谢俞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喊。 王一骄停下脚步又跑了回来，从外衣口袋摸出一盒烟，熟练地抽出一根点上了，她将打开的烟盒向谢俞的方向伸了伸手。 “……我不抽了，”谢俞摆摆手，“你才多大就抽烟。” “老子十七了！”王一骄吐出一口烟，大声道：“都特么十七了还把老子当小孩，shit！” “……” 这女孩怎么跟在家里的状态不一样啊？ 谢俞有些疑惑：“你家的门是你的开关吗？打开了就是小混混模样，关上了就是高中生的你？” “屁！”王一骄猛吸一口烟，皱着眉，眼神又狠又冷：“那特么是家？你说笑呢那怎么可能被叫做家？” “……” “那里特么就是禁锢我的地方，妈的配被叫做我家啊？” “……” 这差别这么大。 “我在家啊，都装出来的，”王一骄眯了眯眼睛，“给老子房间装监控装窃听器，操/他/妈的真有病！” 谢俞原来没仔细端详过王一骄的长相，她的脸被烟雾缭绕着，眼尾上翘，眯着眼睛时就显出不怀好意的意味，这张脸稍微一严肃看起来就很冰冷严酷。 明明是一个女生，竟比男生还阳刚帅气几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一个女生呢？ 手机铃声打断了谢俞的打量。 “喂？”王一骄掐灭接起电话，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雯雯。” 谢俞：“……” 这声温柔的轻言细语真的是刚刚骂街的女生吗？ 这差别，难免太大。 “对，我出来了，”王一骄笑起来，对着电话那边说，“……你来找我？” 还真别说，王一骄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时候，真挺好看。 “真的啊？”女生听到了一个让她惊喜的消息，开心地原地跳起来：“你真，真的要来找我？！我现在就给你发定位，你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谢俞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给贺朝发消息。 –我下课了。 刚发送对话框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俞笑了笑，那边果然秒回：小朋友，我想你了。 –吃饭了没？ 谢俞打字：没呢，马上就和我学生一块儿去吃。 –哦哦，我也没吃。 –没胃口。 –这特么要背的东西就够我吃饱了，操怎么那么多！ 谢俞笑了笑：吃完饭我去找你？ –真的啊？快来快来！想死你了。越做题越想你，我想抱你我想亲你还想把你压在身下…… –打住！给老子滚蛋！！！ –哈哈哈哈哈得嘞，我滚去再做套题。 –嗯。 发完消息，谢俞笑着抬头，只见王一骄一脸贱笑地看着他：“女朋友啊？” 谢俞没说话，在外人面前他也没打算暴露性向。 “哦不是女朋友……”王一骄还是笑：“是男朋友！” 谢俞默默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王一骄却像是发现什么问题一样瞪大了眼睛，惊叫道：“我靠真特么是男朋友啊？！” 谢俞：“……你闭嘴行吗。” 王一骄撇了撇嘴：“等会儿我朋友要来，你请我们俩吃饭，没意见吧？” “你带钱包了。” 王一骄把钱包打开亮给他看，里面除了两张银行卡外，什么都没有。“我刷卡吃饭吗？”她突然笑起来：“我爸那个神经病，为了不让我乱花钱，不给现金只给我卡，特么的有病真是！” “……喂，”谢俞知道说别人家事不好，但还是斟酌着开口道：“你这么说自己父亲不好吧？”况且给你卡不好吗…… “切，”王一骄翻了个白眼，冷着脸色道：“他就是个……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你就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龌龊事，什么贪污枉法啊赌博酗酒啊家暴我妈和我还有在外面养情人啊这些恶心的事儿，他都做过！” 谢俞：“……” “也就是这两年才改邪归正了，可那又怎样，做错过的痕迹不会因为改正而消失，他伤害过的人，包括我妈、我、我爷爷奶奶，甚至他那个小情儿，因为他而留下的悲伤记忆，时间也治愈不了。” 谢俞：“……” 除了讶然，谢俞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王一骄似是想起了什么，刚刚满是嚣张不羁的脸上布满痛苦，皱着眉头闭了闭眼，再张开时已是重新的清明：“所以说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我得感谢我爸让我提前看尽社会的肮脏。” 谢俞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十七岁的女孩经历过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得而知，但她经历过的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不加评论，只是静静地听着，不言不语。 王一骄甩了甩短发，道：“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你好像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哎算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好了。” 第43页 “嗯。”谢俞点头，他确实对无关于他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听故事，故事听完了就算过去了。 别人的经历对自己来说，都是故事，既然是故事，听听也就过去了。 “谢俞，”王一骄把玩着烟盒，笑了一下：“你讲课讲得特别好。” 谢俞回以微笑：“我知道。” 第25章百合 王一骄笑了笑，转头去看街角，眼帘中闯入一角白色连衣裙，她眼睛瞬间一亮，招手喊道：“雯雯！” 那抹白色倩影飘然而至，名叫“雯雯”的女生小步跑过来，她大概165左右的样子，比王一骄矮半个头，雯雯腼腼腆腆地笑着小声叫了一声：“骄骄。”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骄骄。”这句话用王一骄刚刚的表情说出来，那必定杀伤力十足，可是现在，虽然语调降低了一些，但由于她是笑着说的，所以就像是嗔怪：“你吃饭了没？” “吃了，”雯雯眨眨眼，看向王一骄的眼神止不住的发亮：“你出来一次多不容易啊……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她的语气很轻快，抿着唇看着你笑的时候特别腼腆文静，光是看着就像害羞了一样，这大概是所有男生的理想型吧。 “……”谢俞站旁边半天了，眼睁睁看着两个女孩子一见面就聊上了，整得他在旁边跟空气似的，他站在人群前面自带的王者气场呢？俞哥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喂，”他出声道：“吃不吃饭了还？” 王一骄的一双眼就没从白裙子女孩身上离开过，背对着谢俞摆了摆手：“抱歉啊谢俞，我朋友说她吃了，我不吃了，你一个人去吧。” 其实吃不吃饭真的无所谓，她只是想借用谢俞溜出家门而已。 谢俞：“……” 我/操，你他/妈早说呢？你早说我特么用得着浪费时间在这等你等你那朋友？ 他微微皱起眉，大概打量了一遍白裙子女生：白净的瓜子脸，乖巧的马尾，素洁的白色连衣裙，粉色斜挎包。 干净而温柔的女孩子最美好了。 ……等等！ 谢俞眯了眯眼，这个女孩子……他应当见过的。 他视力不差，虽然只见过几面的人再次见面还是会脸盲，但留给他一些印象的人，他不会认错。 这个女孩子他绝对见过！ 在哪见过呢…… 雯雯……雯……是她了！是那个小雯！ 是那个网吧黑巷子里的小雯，是被刺青一伙人车仑女干了的小雯，是警局里攥着他的衣角求他“不要告诉别人”的小雯！ 想起来后，谢俞微微瞪大了眼。原来缘分当真如此奇妙！ 不过小雯她……变得不一样了。 那年的小雯，一看就是个不良少女，现在的她留起了长发也留了乖巧的齐刘海，穿着纯洁的白色长裙，就像干净的邻家女孩。 看来那件事……对她改变不小，谢俞心想。 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小雯寻到目光根源，只见一位帅气却自带疏远感觉的男生，她不明所以地回以微笑，心下却很是疑惑：我认识他吗？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看我？真奇怪。 谢俞和小雯的眼神对视一秒后，他便主动移开了目光。 既然女孩已经变得越来越好，知情的人忘了那件事对谁都好。 谢俞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咬咬牙走到王一骄身边冷着脸道：“听着，别想再特么打着跟我出来吃饭的幌子溜出来玩了，要是再有下次……我跟你姓。” 说完转身就走，老子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操。 谢俞随便点了份炒面，顺便给贺朝也带了一份，打了个的到了贺朝家。 果不其然想前几次一样，一开门脸还没看清呢就先让抱住了。 “小朋友你终于来了，”贺朝把头埋进谢俞的后脖子处：“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谢俞：“……” 被熊抱了十几秒谢俞没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够了，给老子起开。” “不要不要不要嘛，”贺朝故意撒娇：“人家好想你哦。” 然而杀手男朋友并不领情，沉着嗓音：“我数三声，一……” 不等他喊二，贺朝就识相地放手了。 谢俞微笑，伸手把盒饭递给他：“先吃饭，饿坏了没？” “还行吧，”贺朝接过，揽着他进家门：“数学题写得人已经饱了。” “别写了，”谢俞说：“今天先放松一下吧。” 贺朝打开盒饭，嘟囔道：“不行，我吃完饭还得继续写，再恶心也得搞。” 谢俞没再说话，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他刷视频时看到的一个霸道总裁的智障小说桥段，一想到那个描写的文字他就笑了起来，说：“朝哥，我今天无意间看到了一部小说的桥段，可好笑了，你要不要听？” “……什么？”贺朝吃着面，头没抬。 “说是……”谢俞回想着：“总裁是个小狼狗，整天要不够，和女主一夜十几次……” “哈哈哈哈哈这傻逼吗一夜十几次还把那个女主做到昏迷，”谢俞笑出声：“不怕肾虚啊哈哈哈哈哈！” 贺朝：“……” 咀嚼的动作顿住，手里的炒面他突然就不香了。 “……额，也不是没有可能，”贺朝慢慢地说：“我也可以啊。” 第44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俞只笑：“你说什么？” “我也可以，咱俩找机会试试？”贺朝盯着他看，一脸严肃。 谢俞：“……” 半晌后说要试试的人端着炒面去了阳台吃，他家老婆说阳台空气好有助于消化。 贺朝被直射的太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他家好朋友好狠，他好爱。 再说说出口的话哪有不实践的道理，说要试试，那必须得试试啊，最好再数一下他一夜可以和谢俞来多少次。 “今天就到这里吧。”谢俞整理完了东西，站起来准备走。 王一骄喊住他：“谢俞！” “……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王一骄小步跑到他跟前，压低了嗓音道：“昨天的那个白衣服女生，叫胡雯。” “……”谢俞沉默了一下：“我对她叫什么并不感兴趣。” “我喜欢她。”王一骄说。 “……”谢俞又沉默了一下：“我对你喜欢谁也不感兴趣。” “操，”王一骄没忍住笑了起来：“我就说说。” “嗯，”谢俞说：“我走了。” “谢俞！”王一骄再次喊住他。 谢俞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又特么怎么了！” “我真的，”王一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点点变为悲伤：“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她。” 谢俞转头看她：“喜欢你去追啊，跟我说什么。” “操，”王一骄苦笑了一下：“要是能追我在这跟你废话呢？你用脚趾头想想好吗，我追不了！” “……”谢俞皱眉，这女生是真的不懂什么叫规矩，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反正他任务完成了，现在走人就可以了。 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呢，手机就响了，他接起：“喂，朝哥？” “小朋友！”贺朝的语调听起来很愉快：“下课了没啊？” “刚下，”谢俞边走边说：“怎么了？” “你猜我在哪？” “……无聊，不猜，爱说不说。” “你猜一下嘛！” “在我学生家楼下？” “聪明！”贺朝笑起来：“快快快下来，我们去玩。” 谢俞笑了笑：“怎么，不做题了？” “做鬼！让数学特么去见鬼吧！”贺朝说：“今个老子要和男朋友腻歪，谁也不能拦着！” 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贺朝一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小朋友，不管街上有没有人、人有多少直接就抱，管他那么多，抱住了再说。 “朝哥，”谢俞斟酌着用词，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那个……小雯？” 贺朝记性比他好多了，一提就想起来了：“哦，记得，就那个，被刺青……的那个女孩子？” “对，她叫胡雯。”谢俞说：“我昨天见她了，变化很大，留着刘海穿着白色连衣裙，我带的学生说喜欢她。” “你带的学生也是女生吧我记得？” “嗯。” 贺朝点点头：“两个女孩子，挺好的。” “是挺好的，”谢俞点了点头：“不过那个青春期叛逆的小女孩，利用我逃出了她的家去逍遥自在，我不太爽。” 贺朝斜他一眼，低着头笑起来：“小朋友要不要怎么幼稚，你不也说了她只是青春期的小孩子？何必不爽，再说了，成全一对是一对嘛。” “啧，”谢俞挑了挑眉：“你又懂了？” “是啊，你没看出来？”贺朝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两有猫腻。” “是王一骄给我说的，跟个小疯子一样疯狂给我吐槽她有多讨厌自己的家多厌恶现在的生活以及她老爹是多么糟糕的一个人，最后她说，她喜欢小雯。”谢俞说。 回想起王一骄给他说这些话的场景，面色冷静、眼底发寒、语气激动，还真是个孩子似的疯子。 贺朝笑：“小雯应该是比王一骄大的，大……三岁？” “嗯。” “年下攻啊这是哈哈哈哈哈！”贺朝大笑道。 谢俞直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视着贺朝的双眼，问道：“对了，一直想问来着，你是……生来就弯？” “啧，”贺朝收敛了笑容，正色得回忆了一阵，这才道：“I’mnotsure……啧，应该是沈捷先说我直男的，而且他说我是直男中的战斗机，像玄幻小说里男主的最终境界那么直。” 谢俞笑，疑惑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贺朝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总之就是，我常常理解不来那些女生们的想法，举例来说就是她们表现得很明显了，我仍然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所以沈捷才说我直。但是后来……我就觉得那些女生叽叽喳喳地还挺烦人，就没跟她们怎么接触过。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我可能喜欢男生或者什么，直到遇见你。” “哦？” “就是，怎么说呢……”贺朝眯了眯眼：“你让我确定了我可能喜欢男生这个猜测，但是奇怪地是，我并没有对其他男生产生这种感觉，不管是什么样的男生。遇见你之前没有，之后也就再不可能有了。” “哦。”谢俞点了点头：“那你可能生来就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我掰弯。”说到最后他先笑起来了，越笑越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哈什么鬼我把你掰弯哈哈哈哈哈哈……！！！” 第45页 “Allright,it’sOK，”贺朝耸了耸肩，也跟着笑起来：“那些都无所谓，反正那个人是你就好。那你呢？生来就弯吗？” 谢俞好容易才止住了笑，点点头道：“我应该是，之前青春期，大雷和大美看片来着，拉着我一起，但是我觉得那没什么意思……不就是□□吗，有什么好看的。” “哈？”贺朝一脸问号，忍不住笑出声：“Excuseme？□□？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俞皱眉，忽而也笑了笑：“那时候说的话，现在想想确实挺蠢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你说成□□……你怎么这么有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操，再笑！再笑揍你！” 那也算是谢俞的一件囧事了，看着贺朝笑得眼角泛泪的样子，谢俞囧得涨红了半边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朝，操，给老子闭嘴！还敢笑，你想死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朝，”谢俞强迫自己冷下脸，认真地看着贺朝，低沉着嗓音道：“再特么笑立刻就操|你，试试？” 贺朝：“……！” 第26章出柜 又是一天补习的结束，也是谢俞给王一骄补习的最后一天，眼看着暑假快要结束了，考研大幕马上拉开。 “今天是雯雯的二十岁生日，”王一骄突然开口道：“我做了个重大决定。” “哦？”谢俞看向她。 其实相处久了就会发现王一骄也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她不像一般女孩那样温柔淑女，也不会哭哭啼啼和撒娇，相反，她的性格更像男生。或者说，她是个很独立的女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要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独立而理性且爱恨分明，会把自己对家庭和父亲的不满统统表现出来，也会放轻语气细心的关心照顾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女孩子的可爱是分为好几种的。 王一骄就是最特别的一种可爱方式。 “出柜，”王一骄说：“我要向我家里人出柜。” 女生的脸色很平静，眼神中却有种不可反抗的决然。 谢俞装书的动作顿了一秒，看着王一骄的脸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决定好了？雯雯知道吗？” 王一骄摇摇头：“我没有告诉她，今天虽然不可能腥风血雨，但是打骂和人身攻击必不可少，我一个人承受这些就够了。” 谢俞想说些什么，看见女生眼底的决然只能抿了抿唇沉默，半晌点点头道：“嗯，我不干涉你的决定，决定了就去做吧，我支持你的。” 王一骄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又道：“其实我们俩之间，只要是我这边的问题。雯雯她……” 女生的声音像是突然被塞了团棉花在嗓子眼，又像是说不下去般哽住了，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时沙哑了不少：“她之前出了点事儿，就开始恐惧男人……她们家都知道我和她的事了，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很支持，因为她真的不容易而且……她也真的是个好姑娘。”王一骄绞紧了手，慢慢吞吞道。 谢俞当然知道“那点事儿”是什么事，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雯雯了。没想到她虽然确实坚持过来了，却开始恐惧男人。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或许正是这件事改变了她的一生。不过现在倒也好，雯雯有了喜欢她的王一骄，过程不管怎么糟糕，至少结局应该是美满而幸福的，像童话小说里说的那样——“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今天是她的二十岁生日，我想证明我的决心，证明我真的喜欢她，”王一骄又说：“我也知道今天对我、对她、对我的家庭和家人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不想在这样躲躲藏藏下去，不论是一男一女、两个男生或者两个女生，只是性别上的不同而已，哪里会有本质上的区别呢？” “没有区别的，”谢俞说：“爱情无关性别。” 王一骄抬起头，笑了一下，调皮地眨眨眼：“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谢老师，毕竟我们都一样。” 谢俞疑惑：“嗯？” “哈哈哈哈哈！你男朋友很帅哦，”王一骄笑道：“我无意间看见了你们俩的合照哈哈哈！不怪我眼尖，主要是……你手机屏保就是合照。其实我也没有多想，毕竟好基友一起合照也正常，关键是……我看见的那张照片，他在亲你的脸……”说着说着，女生的脸就红了。 “咳咳。”谢俞不自然的轻咳几声，掩盖自己的尴尬。没猜错的话屏保应该是贺朝换的……这死小子！ “对，我是。”谢俞坦然道：“其实你公开了就会发现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没有太多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要是有，他们也不是人。” 王一骄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事情，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那又时间搭理别人呢哈哈哈哈哈，这么一想就轻松多了。” “嗯，”谢俞笑起来：“今天加油吧，祝你出柜成功。” 王一骄看他作势要走，忙挡在谢俞身前道：“你要走？不是，谢老师，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不留下来跟我并肩作战吗？” “你出柜又不是我出柜，你家人又不是我家人，什么并肩作战。”谢俞哭笑不得。 第46页 “谢老师你就先等一下吧，你在这儿我能更安心一些，”王一骄拽着他的书包带：“真的，拜托了，我现在真的紧张。” 谢俞想了想，点头应允：“那也行，反正你爸爸还没有给补课费，我就等一等吧，就当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堂课了，课题叫《勇敢做自己，追求心中所爱》。” “看不出来嘛谢老师，你还会开玩笑。” “我还会冷着脸揍人。” 微信声响了一下，朝哥：下课了没？ 王一骄瞄了一眼，笑起来：“你帅帅的男朋友？” “嗯，”谢俞扬起一边嘴角笑，打字：下了，但是我学生要跟家里人出柜了，让我稍微等一下。 她出柜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把她喜欢的女生约来家里见面，准备一起给家里出柜，挺害怕也挺紧张的，我就留下来等一下，等完了就回去。 人家的家事你参与不太好吧…… 我不参与她们的事，主要费用没结，我得等她爸回来结费。 那整完了之后你就往回走，别人家的家事不好掺和。 嗯，知道了。 我先去吃个饭，然后去那里接你。 好。 关了手机，正巧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传来，绷紧了王一骄的神经。 是王父回来了。 王一骄和谢俞对视一眼，谢俞朝她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出去了。 王父放下公文包就看见了谢俞，和气地笑起来：“谢老师。” “王一骄爸爸，今天算是所有暑假课程全部结束了，我给王一骄出了份咱们这儿类似高考的考试卷，她答的很不错。” 谢俞把试卷放在桌子上，又道：“王一骄的试卷分析和学习问题我稍后会发到你的邮箱里，然后我会针对她在学习方面的问题和她做进一步的探讨。望您知晓。” “谢老师费心了，一骄她生性顽劣，可能要比同龄人难教育得多。” 王一骄悄悄翻了个白眼，去你的生性顽劣！ 谢俞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其实王一骄同学很懂事也很聪明，学习方面多下功夫肯定没问题的额，也请您跟她多沟通才是。” “是是是，谢老师说的是。补课费我转账给你，好吗？” 谢俞心知他是看不到王一骄出柜了，只能点头道可以，给王一骄使了个眼色后背着书包离开了王家。 “爸爸，”王一骄鼓起勇气道：“您和妈妈没有打算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她是王家独生子，但是是弯的，她不得不在出柜前考虑“传宗接代”的破事儿。 “这事你就不管了，也不是你能操心的事儿，”王父喝了口茶，面容不容置疑。 王一骄咬咬唇，紧张得后背冒汗，出柜说起来那么容易，真的到这节骨眼了，她却想退缩了，但下一秒，她就想了胡雯温柔美好的脸，今天是她喜欢的女孩子的生日，她要证明她是真的爱她！一定要证明！ 话到嘴边又犹豫了，王一骄咬咬唇，豁出去了一般道：“爸爸，我有话要说！” “要说就快点，别浪费我时间。”王父皱着眉严厉道。 “我……爸爸，我，其实我……我喜欢……额，我……” 王父看着女儿，还是皱着眉：“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快点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我喜欢女生！”王一骄是真的豁出去了。 王父瞳孔微怔，像是没听懂女儿刚刚说了什么，迟疑道：“你……你刚刚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爸爸，我有喜欢的女生了！”王一骄闭了闭眼，还是说了出来。 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耳光，王父颤抖着手：“你再说一遍！” 王一骄被这一耳光打偏了头，左脸颊迅速泛上了红，接着就是火烧一般的疼，她咬着牙吐字清楚的重复了一遍：“我喜欢……” 话说到一半，右脸边又挨了一巴掌，硬生生打断了后半句，两边脸颊都火辣辣的疼，王一骄都分不清哪边更疼了。 幸好她是短发，偏过头刚好能遮住五指印的尴尬，幸好胡雯没有在场，她早就料到会有现在的场面，所以才没有告诉胡雯，她被打可以，她喜欢的女孩子被打……绝对不行！ “你疯了吗？啊？王一骄？”王父颤抖着手，连声音都是抖着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一骄！” 王一骄抬起头，眼眶有些酸胀：“我知道，爸爸，这就是我想要说的，我清楚自己……” “闭嘴！”王父眼眶都给气红了，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声连着一声不间断地响起来。 “去，去开门……”王父跌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混乱。 王一骄咬着牙开了门，门外的身影让她吓了一跳：“雯雯……” 话音未落门外的女孩直接冲进来抱住了她，想说的话也没了声。 第27章一起 王一骄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冲上前的胡雯，这股冲击力让她的脑子短暂空白了一瞬，只是瞪大了眼睛，微张的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一骄，”胡雯将脑袋搁在她肩上，微微喘气着说：“是不是准备丢下我一个人面对了？” “你……”王一骄反应过来后，急忙拽开她的手，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幸好她家门和客厅是有酒柜挡着的，王父应该没有看到，她也顾不上问胡雯是怎么知道的了，只是急忙把她往外推，压低声音焦急地道：“雯雯听话，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第47页 胡雯似乎是没想到王一骄会有把自己往外推的动作，一瞬间委屈上涌，眼泪就蓄满了眼眶：“你……你推我出去？” 王一骄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动作有些不恰当了，但在这节骨眼上……绝对不能让爸爸看见雯雯，要不然……她一个人承担这些就够了。 “对不起，我没想要推你的，”王一骄还是压着声音，快速道：“抱歉雯雯，等会儿你再来我们家好不……” 她话还没说完，右手被胡雯的手牵起，十指相扣，她看见胡雯满眼泪水，声音却充满坚定地道：“听着王一骄，我已经知道你今天想要做什么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偏偏现在来找你的原因。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件事不光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也有份，只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这不公平，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OK？” “不行！”王一骄握紧了胡雯的手，立刻道：“不可以！我爸他可能会……这绝对不行！……” “王一骄！”胡雯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柔和甜美的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你喜欢我吗？” “喜欢。”王一骄不假思索。 胡雯的眼泪虽然不住地流，但她还是很幸福地笑起来，点着头道：“这就够了，王一骄，这就够了。我不怕你爸爸的看法是怎样的看法，我……” “开个门需要这么久吗？王一骄你给我跪着过来！”王父的怒吼声从客厅传来。 胡雯紧张地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拉紧了王一骄的手，神情严肃道：“拉紧我的手，准备好了吗？” “嗯！”王一骄依言握紧了。 “我还比你大三岁呢，我会保护你的。”胡雯微笑，轻声道。她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柔和甜美，慌乱的眼神也被坚定和深情取代。 她缓缓跪下，王一骄被拉着也跪下了。 “一起面对，别怕。”胡雯说。 王一骄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酸发胀，心里暖暖的，满是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喜爱和心疼。那个喜欢穿白色裙子的姑娘，是那么善良那么可爱那么干净那么美好，她本不该面对这些马上要摊开的残忍的……但她也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应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和她一起承担才对。 王父靠在沙发上，眉头紧皱，闭着眼睛，一手按压着太阳穴，愁容满面。 “爸爸。”王一骄喊了一声。 王父睁开眼，似乎没想到开个门竟然多了一个女生，再一看自己女儿和那个女生的手紧紧牵在一起，神色更加凛然，指着胡雯问：“她是谁？” “她是……” 不等王一骄回答，王父又急促地问了一遍：“王一骄，我问你她是谁？！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女朋友。”王一骄回答，没有犹豫，没有吞吞吐吐，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为了胡雯，她不能退缩！ 话音刚落一个抱枕就飞向了她，王一骄来不及反应，硬是被砸中了头，疼倒是不疼，就是被砸的有些发蒙。她不敢去看那个抱枕飞向了哪里，只是咬咬牙继续跪着。 王父猛地站起身，一双颤抖的手指了指跪在地上、一手绞着衣角还微微发着抖的女孩，又指了指垂头沉默、浑身明显发着僵的女儿，“你……你们……”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嗓音，显然是压抑着怒火，说道：“那个，姑娘啊，你就先走吧，啊？” 他自己的女儿教训起来当然有理，别人家的姑娘……他哪有理由去教训？ “……叔叔。”胡雯颤抖着声线，叫了一声。 说不害怕是假的，自从那件事后，她就很少跟男人说话了，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样沉闷的空气中，一位家长被自己和他的女儿气到浑身发抖，她和她的女朋友一齐跪着，无论是哪一样都让胡雯只想逃。 但是她的一只手被王一骄紧紧牵着，她也用力回握着，两只手掌心都出了汗，黏腻腻地十分不舒服，但谁都没有想放手。 “对不起叔叔，叔叔对不起……我知道……我，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太突兀了，但是请您不要怪王一骄一个人，因为我也有份……而且，是我先给她表白的，”胡雯脑子里除了不能放手这个信念外没有其他东西了。虽然那样坚定的决心没有动摇，说出的话却有些语无伦次的：“我知道这对您来说不太能接受，但是……我们真的是互相喜欢而且很感激能遇到彼此。叔叔，请您消消气，原谅我们吧。” 王父没有做出反应，甚至可能没有听进去这一大段话。 王一骄往前挪了挪，向胡雯那边侧了侧身子，用身体保护她，以防王父向她扔一个抱枕。 再怎么气愤，王父也知道他不能把那个姑娘怎么样，只能焦急地转着圈，双眼出现了难得的茫然。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偌大的豪宅陷入一片死寂，王父沉默着，点了根烟却没有吸一口，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王一骄低头盯着地板发愣，胡雯微微颤抖着。 每一秒都是煎熬。 一根烟终于燃烧完了，王父也终于冷静了一些，回到沙发上坐着，呼出一口气道：“我们都冷静一些。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一骄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回答：“去年五月份。” “怎么认识的？”王父问：“我不记得你校内有这个朋友。” 第48页 胡雯明显抖得更厉害了，王一骄知道她在害怕什么，这样不堪的经历确实太难以启齿了，尤其是现在的场合，她向家里人出柜而且还是雯雯和父亲的第一次见面，她不想提那件事情，不想再伤害一次胡雯。 于是她咬了咬下唇：“抱歉父亲，这个问题我不能详说，原因日后再告诉你。总之就是，她遇到困难我帮助了她。”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雯。”胡雯道。 “胡雯，你爸爸妈妈知道吗？他们是什么态度？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吗？”王父问，语气里明显的质疑。 胡雯点了点头，：“知道，他们是同意我和王一骄的。” 王父沉默了几秒，又道：“所以现在就是……你们两个已经交往一年了？我女儿是个同性恋居然等到她和她女朋友拉着手跪在我面前了我才知道？” “对不起，爸爸。”王一骄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再松开，“我知道这件事……但是我不想推卸责任，事实也就是这样，我是喜欢雯雯的，就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 王父一手想去摸烟盒，但想起烟盒扔在地上了，想抓个什么东西在手里，所以拿过茶几上的玻璃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双眼看到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当即就忍不住了，他用力将玻璃杯砸在王一骄面前的地板上，铁青着脸吼：“把手给我松开！” “砰！” 玻璃杯应声而碎，王一骄瞳孔一紧，倾过上半身挡在了胡雯面前，溅起来的几块玻璃渣子扑上了脸，她能感受到脸上细微的疼痛。胡雯短促尖叫了一声，吓得猛地一缩，闭上了眼。 王一骄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像这个玻璃杯一样被劈开，心狠狠颤了一下，却没有松开手。 王父见状更加气愤，冲上前狠狠踹上了王一骄的大腿，提高了音量：“手给老子松开！” 王一骄只觉大腿面一痛，重心不稳，身体一歪倒在了胡雯身上，闷闷地哼出声。 王父隐忍了这么久终于爆发，怒气全在这一脚里了，王一骄的大腿半天都没能恢复知觉，只是麻着疼。 “王一骄！”胡雯惊呼，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你没事吧？” 两只手还是拉着，王父脸色更加阴沉，又拿了一个被子准备扔，就在这时，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贺朝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起身走到门边，看着谢俞小朋友手里提着盒饭，小朋友准备关门的时候，他抢先一步关上了，顺便来了个门咚，再低头凑近谢俞的耳边，低声道：“没有被人发现吧？我们两个的事……不能被我男朋友知道了。” 谢俞转过头，用“你这什么毛病”的眼神打量他几眼，见贺朝对他使眼色，他反应过来这是玩儿呢，敢情来个偷情不被男朋友发现的激情呢？ “放心，你男朋友他看你没吃东西给你买东西去了，”谢俞笑着把饭盒伸出去：“喏，他给你买的，说让咱俩有时间常在一起聚聚，毕竟老基友了，他就不来打扰我们了。” 贺朝接过饭盒，一脸愧疚，“照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对不起我男朋友了。” “是吗？”谢俞说：“您还算偷情完有愧疚感的良心男朋友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贺朝没憋住，先笑了起来：“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小朋友你接梗接的牛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俞也跟着笑起来：“你就是欠的哈哈哈！” “老基友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这两人跟个傻子一样望着彼此站在门边笑了半天。 空气里都是笑声和…… 恋爱的酸臭味。 第28章考验 王母刚进客厅，入目就是丈夫眉头紧皱、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女儿和一个女生牵着手跪着，两孩子都低着头不说话，那个女生好像还在悄悄地哭。 “什么情况这是？”她连包都没放，疑惑问。 “什么情况，”王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看看你的好女儿！交个女朋友都带回家来了！” 王母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迟疑着开口：“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女朋友？” “你自己问她！”王父气得闭上眼，干脆眼不见为净。 “王一骄！”王母拔高了音量：“怎么回事？！” “妈妈，我交女朋友了，我喜欢女生，”王一骄深吸一口气，道：“她就是我女朋友，今天我本来就打算和你们说清楚的，她来我们家是个意外，你不要针对她。” 王母听她说完，一下子瘫在地上，脸上半天没有什么表情，王一骄想去扶她，奈何跪的时间太长，腿都麻得没知觉了，更何况刚刚被王父踹了一脚在大腿上，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她只能闭了闭眼，痛苦道：“妈妈，对不起。” 王母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依然有些接受不了，哽咽道：“王一骄啊，你跟妈说，这是不是你的玩笑啊？啊？你跟妈说，是玩笑话妈能接受的。” 她的这份侥幸没有得到实现，因为王一骄很肯定的给了她答案：“对不起妈妈，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我旁边的这个女生。” 这话说完，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憋了几个小时的心酸突然爆发，紧接着鼻子眼眶都一齐酸的发胀，有什么东西想决堤迸出，她却始终咬着牙坚持着。 第49页 客厅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王母瘫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王父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攥紧了拳头，王一骄微微转过上半身够到被扔在地上的抱枕，拖到胡雯膝盖处，示意让她跪在抱枕上。 地板又凉又硬，她倒跪着没事，就是胡雯……她心疼。 胡雯睁大眼泪汪汪的眼睛，悄悄摇了摇头，但在王一骄的坚持下，她把抱枕拨了拨，跪在上面。果然整双腿都直发麻，痛得她一哆嗦。 没有人说话，空气都死一般的沉默着。 天色渐渐黑了，良久良久，王父低声道：“你们两，能分开吗？” 闻言，胡雯一阵紧张。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王父不同意她们俩在一起……怎么办，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胡雯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完全不受控制。 “不能，”王一骄沙哑着嗓音：“我认真的，这辈子就是我旁边的人了。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你！”王父愤然而立，忽然就瘫了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造孽啊！造孽啊！我们王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一骄啊，”王母哆嗦着哭道：“你有没有为我和你爸考虑过？啊？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爸爸妈妈的年龄和身体也不适合再……唉！” “对不起，妈，”王一骄觉得心里的刺痛感快让她无法呼吸了，但也只能撑着道歉：“对不起。” 王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从小性格外向开朗，还有男孩子的刚强和果敢，所以王父王母就把她当男生养着，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寄予厚望，尤其像她们这样的有钱人家，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叔十大婶的，都十分关切她的成长。 她的名字——王一骄，寓意“第一、天之骄子”，可见王家对她的期望。 王一骄这十七年以来，除了成绩一般般、和男孩子一样叛逆以外，没什么大的缺点，脑子聪明灵活，遗传了王父驰骋商场多年的优秀基因，自会说话起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外交家的嘴能把长辈哄得团团转。 王父准备好好培养女儿这方面的天赋，将来把王家托付给她，而且就王一骄那样的性格，只会是职场上的女强人和成功企业家。 今天之前，王父都是这么想好的。 但现在……王一骄交了跟朋友，在王父看来，这无外乎是她十七年来的一抹重重的黑点，这将对她以后的人生、王家以后的发展方向带来不小的影响……而王母的年龄显然不适合再生孩子了，王一骄的态度又是这么强硬…… “唉！”王父重重叹了口气，心中的愁云怎么也散不开，闷着嗓音道：“先起来，回房间去吧，这件事……再议。”说完就靠回沙发紧紧闭上了眼，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个麻烦问题了。 王一骄上身动了动，两条腿恢复了些知觉，但还是发麻着疼，胡雯用手臂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憋着一口气站起身，刚一起来差点又栽倒下去，幸好和王一骄牵着的手给了她支撑，胡雯站起来后扶着王一骄也慢慢站了起来。 王一骄看了看沙发上脸色发白、紧闭着眼的父亲，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双目无神暗自流泪的母亲，撑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拼命咬紧了牙关，破碎的哽咽声才没有溢出来。 心脏处传来的钝痛，让她只想逃也似地回卧室大哭一场。 两个女孩子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王一骄的房间，一进门王一骄就揽过了胡雯的肩膀，让她背靠着衣柜，头埋进她的后颈处抱住了她。她腿发软，又不舍得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胡雯身上，就只是这么紧紧抱着，脑袋拼命往她的后颈处拱，企图给心脏获取一些安慰。 胡雯后面的一段时间都是跪在抱枕上的，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王一骄这么一抱，好不容易擦干的眼泪又涌上来了，她歪着头也抱住了王一骄，把脸埋进她的锁骨处。 “坚持下去，不放手，好不好？”王一骄沙哑地说，闷闷的声音穿进胡雯的耳朵里，她眼泪流的更凶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她怀里用力地电头。 我没有放手，尽管我是那么害怕，那么想逃避，因为我旁边的人是你，因为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王一骄抬头看着怀里女孩儿红肿的双眼和满脸的泪水，心疼地直皱眉，她低头吻了吻胡雯的脸颊，轻声哄道：“宝贝儿，不哭了好不好？没事了没事了，乖，不哭了。” 胡雯闭了闭眼，睫毛微颤。 经历过对心理这么残忍的考验，王一骄的温柔，还是只有她一个看的见。 随着暑假接近尾声，考研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开学后谢俞照常上课、去实验室做研究、去图书馆陪男朋友学习。贺朝一心扑在考研上，虽然一天三餐吃着喝着，但人还是瘦了一些，“为考研消得人憔悴”，谢俞看他刀削般的下巴线条就心疼，过个几天就带他出去吃鸡鸭鱼肉。 “走吧朝哥，”谢俞看了眼时间，正好到了饭点，“爷带你去去吃好吃的。” 他给王一骄的补习费不低，甚至高出了专职补习班老师的费用，所以谢俞现在有钱给男朋友好好补身体。 “走吧。”贺朝合上书，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学习了一个上午，他眼睛都发酸发胀了。 “不知道王一骄出柜成功了没有，她爸会是什么反应。”谢俞和贺朝并肩走出图书馆，突然想起来这件事，道。 第50页 “要么就是严肃地解决，要么就是温馨地解决，就这两种可能，但我估计她们家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贺朝说。 想想也对，王一骄和王父之间的关系、王一骄和王家之间的关系、王一骄和胡雯之间的关系，无一不指向严肃处理这一途径。 “谢俞，”贺朝叫了一声，笑了笑：“记得上次我们回高中学校做演讲不？我说的只要他们考上北京的学校请他们吃饭来着。” “嗯，”谢俞点点头，歪头看向他：“怎么？找上你了？” “是的，”贺朝一脸严肃：“来者不善，老唐给我发微信了，一共有十一个考上北京这边学校的。” 谢俞笑了起来：“看来朝哥要破费了。” 贺朝打开手机，翻看和老唐的聊天记录，念道：“贺朝学长，我们想吃牛街老字号的白记小吃里面的糯米年糕，聚宝源涮肉，牛街清真大益烤鸡，牛街总店奶酪魏……” 读着读着，贺朝嘴角抽了抽：“这帮混小子，敲诈啊！” “管那么多干嘛，”谢俞挑了挑眉：“给他们一人一包五毛钱的辣条打发走得了，要是问起来你说好的承诺，你就说你没说过，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贺朝乐不可支：“十一个人合伙扁我怎么办。” 谢俞皮笑肉不笑地说：“敢揍你，爷让他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 “好了逗你的哈哈哈！”贺朝笑：“还有第二种方案。”他拿起手机继续读：“或者学长，你请我们吃辣条也可以，只要你和谢俞学长结婚的时候给我们发请柬就好了。” 谢俞：“……” 结婚嘛？ 哦。 第二种方案可行呢。 谢俞心里这么想着，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贺朝看见他粉红的耳垂，自己也有些害羞了。 第29章同意 谢俞给王一骄打过一次电话，就在补课结束的第二天，但未接通。之后他回家陪着顾女士，闲时间去黑水街问候问候许艳梅等黑水街热心市民，再照顾照顾准备考研的男朋友，暑假的尾声就这么过去了。 开学后就忙起来了。医学院研究室任命谢宇为副研究员，不光得做实验，还得知道新生做研究，他基本在清华医学院定居了。 另一边贺朝回到学校后，顿时被一大批考研生所震撼，甚至觉得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空气都变稀薄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某天一大早起来，到图书馆后发现里面竟虚无空席，每个人都低着头，或是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或是皱着眉垂眸看着书，或是一边瞄着书一边用余光看着演草纸、奋笔疾书的。 食堂，咖啡厅，户外铺僻静的小石桌都坐满了考研大军。考研竞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贺朝生平第二次有些底气不足。 他想起那天，讲台上站在他身边的少年，周身笼罩着光辉，神情淡漠，一双眼瞄过底下一张张青涩的脸，淡声道：“怕什么？干就完了。” 一想到有他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身后，贺朝笑了。 怕什么？干就完了。 又是一次加班到十点的研究，谢俞刚走出实验室就接到了电话，他以为是贺朝，张口就道：“我准备回宿舍了，有吃的没有？好饿。” “有啊！”听筒里传来少女明朗清脆的声音，“谢老师！” 谢俞眯着的眼睛总算睁开了，一方面是惊讶时隔两个月王一骄居然给他打来了电话，另一方面是他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男生，一身休闲装，斜靠着树，神态慵懒，显然在等人。 贺朝见人出来了，拔脚向他走来。谢俞便停住脚步，等着人过来，嘴里讲着电话：“王一骄啊？有什么事？” “天大的好事儿！”电话那边的人兴冲冲的叫道：“我爸妈好像同意我和雯雯的事儿了，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 这时贺朝正好站在了谢俞面前，未语先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过身蹲在地上，示意谢俞上来。 谢俞也没矫情，两腿一跨，上身就失了力气直接瘫在了贺朝背上，脑袋埋进他的后脖颈处，闭上了眼睛道：“恭喜啊！出柜成功，勇气可嘉。” 贺朝轻轻一托就将他背了起来，稳步朝宿舍走。 “谢谢谢老师！”王一骄道：“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雯雯和我都特别想谢谢你。” “好，”谢俞答应着：“你发我微信。” “好的，谢老师改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贺朝转头凑近谢俞耳边道：“饿了没？我买了馄饨。” 谢俞的脑袋往贺朝的颈部蹭了蹭，闭着眼睛一直没睁开，“嗯”了一声。 贺朝轻声道：“小朋友辛苦了。” “嗯。”谢俞闷声说。 当胡雯知道王一骄父母要邀请她去家里吃饭时，又惊又喜的她差点把手机扔了，尖叫几声后对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问：“真的吗？真的吗？你爸爸妈妈真的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王一骄一遍一遍确认，耐心地回答：“真的，是真的。” 胡雯又尖叫起来，叫完了又哽咽着说：“我好想去找你，现在。” 王一骄垂眸看了眼她大腿上的淤青伤痕，勉力哄道：“乖，现在还不行。过一阵你来我们家吃饭就见到了，不急这一时半会。” 胡雯失落的“啊”了一声，很快又笑了起来：“没关系！也不差这几天了！一骄，我爱你。” 第51页 “Iloveyou，”王一骄的眼泪忽而涌了上来，憋着一口气补充：“somuch。” 因为这句爱Iloveyousomuch，王一骄就不会告诉自己心爱的女孩她离开自己家的第二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王父有个应酬，一下子喝多了，回到家后看见王一骄，闷不作声就把手里的一串钥匙丢了出去。 他的眼底满是红血丝，明明站都站不稳，却一丢一个准。王一骄偏头躲了一下，还是被车钥匙砸中了额头，红印瞬间浮现。 昔日王父狠厉又混蛋的一面，因为这次醉酒一下子被暴露，抄起门边的拖把棍挥舞着走向王一骄，嘴里不清不楚的骂：“操他妈的，你这个小废物，老子倒八辈子血霉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恶心的同性恋！” “你觉得自己特光荣是不是？你他妈觉得自己正常是不是？还趾高气扬的带人来家里？你认为那天老子就原谅你了？告诉你，没门！” “这是正常人做出来的事吗？精神正常的人能做出一件猪狗不如的事吗？老子告诉你，你就是不正常！一个姑娘家不结婚搞同性恋，你搞个鸡毛？” 王父一边是红着眼睛破口大骂，一边挥着拖把棍打去，王一骄下意识抬起手臂一挡，“哐！”的一声，拖把棍砸到了手臂，她痛叫一声，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又流下，完全是疼的。一道红印就出现在了白皙纤瘦的胳膊上，一会儿就泛上了紫。 紧接着又是一记抽到了背部，她整个人跌跌撞撞地扶上了一边墙壁，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被拖把棍抽打过的地方开始火辣辣的泛着疼。王一骄咬住了下嘴唇，没有再痛叫出声，一张小脸白了大半。 王父越想越气，越骂声音越大，越骂话语越不堪入耳，那些肮脏的、下流的、龌龊的污言秽语在同一时间全部砸向王一骄，她只觉得一颗自己的心都被这些粗鄙的话揪紧了使劲揉捏着，像是不把它捏碎成渣就不甘心似的，透着一股狠劲。 王父一脚踹向了王一骄的肚子，女孩被踹出去两三米远，后腰磕在桌角边，瞬间整个腰部麻了个遍，没知觉了。她痛的张嘴都喊不出一句话，只觉得自己可能要被父亲打死了。 “你这个扫把星，真是晦气！你是哪里的垃圾场才能装下那么多垃圾？直到现在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恶心劲儿！王一骄，你让我恶心！” 晴天霹雳！ 王一骄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白，又一阵阵发黑，忽明忽暗的，脑子嗡嗡作响。身体上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她都不知道哪里更疼一些，是该捂住手臂还是该揉揉后腰了。而精神上则被这些恶毒的话摧残着，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骂恶心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去死。 那时王一骄真的想直接拿一把刀，手腕、颈部、腹部，或者随便哪里划一刀来个痛快，死了一了百了，眼不见为净！ 可她几乎在瞬间又想到了那个她怀里的女孩，她死了她该怎么办呢？ 王一骄硬是咬紧了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当一个女孩被逼到绝境时，不哭，是她最后的骄傲。 那天要不是王母在王父举起小板凳的时候正好回到家，王一骄觉得自己就活着出不了家门了，要出去也得是被120抬出去的。 但就算是没挨那一版凳的重锤，她也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王母买回来了各种药膏涂在淤青伤痕处，疼痛感这才缓缓蔓延上来。动一处而牵全身，哪里都疼。 那顿“同意王一骄和胡雯交往”的饭被安排在了三天后。 王一骄不再动哪儿哪儿疼后，王母拽着王父走进她的卧室。彼时的王一娇正好挂了和胡雯的电话，背靠在床头坐着。 王母一脸平静，眼里却布满了心疼与不忍，道：“一骄啊，请你的……女朋友来家里吃顿饭吧，我亲自下厨。” 王一骄一时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王母身后的王父冷哼一声，僵硬着身体，表情也是绷紧的，“我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 话是对王一骄说的，眼睛却看着墙壁。 “好。”王一骄扯了扯嘴角，答应下来。 王父没有给她道歉的意思，或许让他为打女儿这件事道歉可以，但只要是给“不懂事给家族蒙羞的同性恋”道歉，那铁定没门儿！ 就自己父亲以前的德性，王一骄就没想过他会先认错什么的。总之不管怎么样，至少结果是好的，爸妈也对胡雯发出了邀请，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她也没打算告诉胡雯自己悄咪咪挨了一顿打的事儿，那个女孩子温柔到极致也柔弱到极致，这些尖锐而疼痛，实在不适合给她讲。 等回宿舍吃完饭，王一骄的微信就发来了，是胡雯去她家里吃饭那天的合影，看着挺和谐的一家人。 谢俞发了句恭喜，祝你们幸福。 王一骄很快回复：谢谢谢老师。然后又发来一家餐厅的地址，时间定在了后天的下午三点。 谢俞回头去喊在浴室里的贺朝：“朝哥！后天下午三点你有课没？” “后天？”贺朝的声音传来：“后天不是周六吗？当然没课了。” “王一骄说请咱俩吃饭。” 贺朝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清香的沐浴露味儿瞬间充斥在空气里，谢俞把头歪在贺朝肩膀上，鬓角被湿润的头发摩擦着，一阵痒意。 第52页 “她不认识我吧，”贺朝说：“为什么是‘我们’？” 谢俞手摸着他的耳垂，软软的触感，清香的气息，温暖的怀抱，慵懒的道：“她看见咱俩照片了，我就承认了，她还夸你帅来着。” “是吧？”贺朝得意地挑眉：“朝哥的帅气，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第30章爱情 其实贺朝谢俞和王一骄胡雯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尴尬，只是贺朝对胡雯的改变稍稍吃了一惊。女孩子穿着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扎了个高马尾，文静而美好。 所以说啊，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或者因为某件事、或者因为某个人。 讲到出柜的经历，谢俞和贺朝都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那么思想保守接受不了的父母，老贺和顾女士都很支持两人谈恋爱，胡雯家里也一样，女儿发生那样不幸的事后，就不再反对女儿的恋爱情况了。 但王一骄就不一样了， 她的出柜经历，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王一骄不好意思地笑：“可能我学习好一点的话，就没这么惨烈了。” 贺朝耸耸肩：“可能吧。也可能你爸妈更加接受不了，谁知道呢。” “你当然不知道！”王一骄叫起来：“像你和谢老师这种上了十几年学都不近视的学霸，稍微努力一下，不都是随随便便就考进了清华？听说俞哥744是省状元，朝哥你比他低一分。” 胡雯微微瞪大眼，一脸惊讶。 这是什么神仙情侣，两人从高二在一起一直到大三，听说这俩大佬还“伪装学渣”了一段时间，戏精附身，爆笑不断。 谢俞眯缝了一下眼睛，突然笑出声：“什么叫‘随随便便就上了清华’，你是在质疑我们国家选拔人才的考试制度吗？” “就是，我们是学霸没错，但也不是闭着眼就考上清华的，都有一段努力的岁月，只不过我们的学习方法可能比一般学生更高效一点吧。”贺朝说。 “哦？什么学习方法？课前预习、课后复习、课堂认真听讲、独立完成作业吧啦吧啦的吗？无聊透了好吗。” “是啊，无聊透了。”贺朝笑：“那是因为你没有实践过，没有体验过认真努力的滋味。当然，我的学习方法跟这个也不一样，要从小培养而且得一直优秀。” 贺朝的成就，跟他老爸老贺先生分不开。 老贺是个很神奇的家长，在贺朝大概上小学的时候，由于工作需要，满世界跑，今天在非洲研究这个鸟，明天再美洲研究那种蛇，还试不试的要失联一段时间。 可贺朝从来不觉得老贺是个不负责任的家长，虽然自己的父亲不能在自己身边陪伴着成长，但这恰恰让贺朝从小就培养了个性的性格。 他成长的过程和所有学生都不一样，他的学习生涯中没有父母一直在耳边唠叨“别人家的孩子”，也从没有因为成绩差的原因被爸妈训斥等等这种一般学生的经历。 他的少年时代，大胆地尝试过很多东西。 学那些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抽烟、喝酒、打架、泡网吧打游戏、逃课逃学什么乌七八糟的混蛋事儿，还仅仅是他在初中时候的经历。后来尝试过了，好奇心也被满足了，就发现这些一点都不好玩，他开始听取老贺的建议——“考到班级第一名一定很酷”。 贺朝从小就机灵，虽然逃课过一段时间，但对他的成绩没有太大影响，他也贪玩，所以在班级一直保持着前十名的成绩。 决定尝试考到班级第一名后，他就开始寻找努力的方向、寻找最适合自己能更快提高学习成绩的方法、开始发现当时班级第一名一天都会做什么。 后来就这么过了半学期，在初二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拿到了班级第一、年级第八的好成绩。当同学们和老师们对他投来和平时完全也不一样的目光时，贺朝明白他的尝试成功了，成功验证了老贺的建议。 确实很酷。 当他得意的把成绩拿给老贺看时，老贺给他讲了他的经历。 “贺朝，我三个月前去了非洲，那里别提有多烂了，‘非洲的难民窟’这一形容词，真的没瞎叫。一周前我到了美国，遇到了一个被人称作天才的高中生，我问他你觉得考到第一名的成绩骄傲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的，得第一有什么好骄傲的，把第二名甩开几十分才有意思，所以我已经把第二名甩开三十多分了’。” 贺朝喜悦的心情瞬间减半。 老贺接着说：“弯道超车有什么意思，我要把他们甩的连我车尾灯都看不见。” 贺朝“嗯”了一声，笑着说：“老贺你鼓励我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 老贺朗声笑起来：“贺朝啊，我知道你可以再酷一些。” 后来，老贺每到一个国家、一个地区都会给贺朝寄来照片和信，但让贺朝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美国的经历，那句“我要把他们甩的连我车尾灯都看不见”。 再后来，贺朝在玩的方面放的心思少了很多，不光听老师讲，课下还会自学、自己研究一道题目的别的思路，再刷刷题、见见新题型，多背多记。 九年级第一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他考到了学校的年纪第一，超过第二名十分；期中考试，超出第二名十二分；第三次，二十分……直到快中考前的倒数第三次考试，超过第二名七十三分，再然后……就出现了方小磊事件。 第53页 一落千丈。 这件事老贺是知道的，他也劝过了贺朝说是意外，不全是他的错，贺朝只一昧的小声说：“不，老贺，是我的错，我不该的……” 老贺叹了口气，直说了一句：“那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支持你的，但是，也要有个度，别太过分了。” “所以，你的学习方法是什么？”王一骄听他讲了自己的学习经历，愣是没提取出来有用信息， “是我家老贺，”贺朝笑：“老贺可不是你们每个人都能遇到的家长。” 贺朝又说：“我记得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个小孩老说每次我的家长会都是我妈来开，散播谣言说我没有爸爸，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揍了，我妈给老贺说了这件事，结果下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老贺回来了，开家长会的时候叫住了那个孩子，那孩子吓坏了，以为老贺是去找他算账的，没想到我家老贺只是弯下腰笑着说了一句话。” 老贺说：“我不是来针对你的，只是想单纯的证明一下，贺朝他有爸爸而已。” 对于老贺不是个一般家长这一点，谢俞深表同意，想起贺朝他爸知道儿子谈了个男朋友后，直接给他发来了那段视频。 ——一群非洲小孩群魔乱舞，举着小黑板吱吱哇哇地叫，小黑板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什么“贺朝谢俞，百年好合”。 谢俞的眉间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王一骄显然没有老贺这样的家长，于是看向谢俞，问：“谢老师你呢？” “我？”谢俞垂眸想了想：“我好像是从小优秀到大的。” 啧。 贺朝斜了一眼谢俞，小朋友这是越来越贺朝化了。 王一骄：“……”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其实也没什么的，凡是都有方法，”谢俞说：“一般学生可能是先学再找学习方法，我反过来了而已。 “从小学开始，我就不写那些傻逼的什么一个字写十个、一次性算五十个数学题的那种作业，布置那种作业，就相当于不停的重复一个东西，直到你会了为止，那样太笨了，虽然也能记住，但毕竟是被动着记。 “也就是为了投机取巧吧，我一直对于任何事都有一条直线可以直达这种的深信不疑，所以从一开始学习的时候，我会给自己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寻找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和生活节奏，找到了之后就保持下去。 “再有就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交往。可能因为我性格的缘故，直到现在我的朋友都只有那么几个，大概就这种，从初中开始吧，我一直是年级第一第二这种。” 王一骄：“……” 谢老师你说我现在高二快结束了先找学习方法再学习还来得及不。 两位学霸的方法，王一骄是一个都不适用，于是讪讪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谢老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王一骄问。 贺朝看向谢俞，眼尾和嘴角同时上扬，抢先道：“对啊，小朋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大学毕业吧，”谢俞抿了抿唇，双眼染上笑意：“然后作为已婚男士上研究生。” 胡雯温柔地笑，小脸红红的：“祝福啦，结婚的时候我可以找来我的朋友们做俞哥的伴娘团呢。” 谢俞收起笑，一脸认真地转头看向贺朝，话却是对胡雯说的：“不，他是新娘，我娶他。” 王一骄低头笑起来，笑得浑身直抖，却当着谢俞的面不敢笑出声，就把头埋在胡雯的肩膀上捂着嘴巴笑。 “啊？哦，哈哈哈哈哈！”贺朝也笑起来：“你娶我，你娶我，我是新娘哈哈哈！” 其实谁娶谁都一样，只要最后这个人是我家的就行了，老婆老公的，都只是个称谓。 反正在床上我就是老公，贺朝想。 “那婚礼在哪举办呢？” “小朋友你说呢？” “我觉得吧，要么就小小的搞一下，一起吃个饭就行……”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人啊小朋友，结婚怎么就随便吃个饭就行了。不行不行，婚礼这件事你听我的。我觉得一起去海边吧，或者去城堡也行，鲜花气球、亲朋好友证婚人、婚礼宣誓、接吻入洞房，一个都不能少！” “那还有拍婚纱照呢，这样一来得费多少功夫……” “哎呀俞哥，结婚这件事怎么可能不麻烦，而且这可是一生中的大事，怎么能随便过去了！你就听朝哥的吧。” “哦对！婚纱照！绝对要有，我都想好了，校园主题就去咱们学校拍，还有职业主题的，就是小朋友穿白大褂我穿西装这种的，还有就是我们俩从校服到婚纱的神仙爱情一定地拍成纪录片在结婚典礼上播放！” “朝哥，什么叫‘你都想好了’？你这是密谋了多久啊？” “实不相瞒，高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在想了，我就想着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而且，娶媳妇这件事儿不积极一点，那是思想有问题好吗，万一你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找谁哭去。” “跑不了，一辈子都在的。” “咦哟……雯雯你快听听，老夫老夫了还在这腻歪。你快抱抱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啦，别闹。对了朝哥，我有朋友刚好是拍婚纱照的，而且他还拍过时尚杂志，我和他关系还不错，帮你联系一下吗？” 第54页 “好啊！” “我不嘛雯雯，我就要抱抱！我就要就要！” “王一骄你能不能不这么讨厌。” “你不管！我就要我家老婆。” “切，当谁没有似的，我还有我的小朋友呢……” 属于他们和她们的故事，都叫爱情。 “朝哥，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这个人和你给我的世界带来的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想说，未来我们一起走吧，风雨再大也有我在你右手边。” “你说的昂，我可不打算松手了，就做我一个人的小朋友吧。” “我爱你。”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谢俞爱贺朝！超级无敌爱！” “我也爱你，超级无敌宇宙第一爱。” （完） ==================== #番外 ==================== 第31章番外1 “王一骄，蹦迪来不来？” 电话那边的电音简直要炸裂王一骄的耳膜。 她咬着牙把手机拿开，开了免提，皱着眉道：“辛远帆，我劝你去安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不让看我怎么弄死你。” 辛远帆是王父公司长久合作的生意伙伴辛叔叔的孩子，从小王一骄就和他认识了。辛远帆不负期望，整日吃喝玩乐，把自己的前十七年活成了小说中标准的纨绔子弟，辛父为此伤透了脑筋，奈何当自己能管得住的时候他忙于工作顾不上，等有空管教儿子了，才发现儿子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强壮了不少，固然也就管不住了。 辛远帆整天除了泡在酒吧就是在迪厅，和王一骄同在高二的他整天在学校找不着人。 若是他失联了，王一骄就是唯一能联系上他的人。 因为他都会给王一骄先主动打电话，告知自己的行踪。 因为王一骄不但不会告诉任何人，还会找理由溜出来和他一起嗨。 因为王一骄是他铁哥们。 更因为——他有点怕王一骄。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就学会抢那些漂亮小姑娘们的棒棒糖了，每当得手后，无外乎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放声大哭，给老师告状；另一种就是哭着追在他身后，边跑边喊：“你把棒棒糖还给我呜呜呜呜呜！” 王一骄属于第三种。 那时候的王一骄，学生头，身体瘦小却不柔弱，据说从五六岁就开始学习跆拳道了，一般没有男生敢惹她，所以她总像个孤傲的女将军，背颈总是挺得直直的，一个人来一个人去。 那天，辛远帆从教室走出来，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男生给了王一骄一个糖，女孩像是惊喜又像是久违的害羞了，低下头轻轻弯起嘴角。 女将军英姿飒爽，却也有脸红羞涩的时候。 她接过了糖，男生便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辛远帆心下一痒，作死行为就是从男孩跑开后开始的。 他几乎没多想，撒开腿冲过去，经过王一骄身边时，眼疾手快、干脆利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走了女孩手中的糖，同时大笑着叫：“哈哈！糖是我的了！” 女孩是在三秒后反应过来的，她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哭，只是拔腿追了上来。 练过跆拳道的到底占了优势，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王一骄就拽住了辛远帆的卫衣帽子。 直到现在辛远帆依然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穿一件带着帽子的卫衣，不然，王一骄追上他也得是十几分钟后的事儿了。 （王一骄：有什么区别？我总会追上你，然后揍你，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女孩拽紧了帽子使劲往后一拉，辛远帆就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她乘机抢过他手里的糖，顺带着拿指甲狠狠抓了他一把，然后迅速向旁边跨了一步。 “啊！好疼！” 辛远帆一屁股摔在地上只叫唤，女孩站在边上，没说话也没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似乎有种不明不白的威慑力在那眼神里，反正辛远帆没有再叫了。 “下次再抢我东西，你就死定了。”女孩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那时王一骄其实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某天听王父说的，“你敢动我的文件你就死定了！看老子回去了不弄死你！” 她只是搬运一下而已。 可对于当时年幼的辛远帆来说这可不是一句普通的话，它不类似于“我要告老师”或者“你再这样抢我东西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这种小孩子的“威胁”，在他看来，那句“下次再抢我东西，你就死定了”是大人说的话，听起来就很可怕。 所以自从那时开始，小小的辛远帆便对王一骄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一直到现在。 尽管他现在身高184了，因为打篮球肌肉也增长了不少，王一骄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了，但他还是不敢挑衅。 毕竟王一骄成长的这一路，成功从孤傲的女将军蜕变成了“桀骜不驯的女魔头”，还兼有“双重人格”。在他们学校，她总是默认的校霸。 大概是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往出走了，所以王一骄刚说完不到五秒，那边的嘈杂声明显若了很多。 “来不来啊？几个哥们都在呢。” 酒喝得多了，刚刚又蹦得太嗨，辛远帆只觉得四周的景象都在旋转。 第55页 “来个锤，老子爹在，怎么来？”王一骄压低声音，瞄了一眼门口，还好父亲没有什么动作。 辛远帆嗤笑一声：“怎么？王一骄校霸还怕你爹啊？哦对对对，你怕王伯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哈哈哈！” 辛远帆知道王一骄为什么怕王父。 因为她见过自己的父亲混蛋的一面。 王父年轻时也是个地痞流氓，是王家那一代唯一的男孩，一家人都稀罕得不得了，再加上王爷爷老来得子、王父从小就机灵聪明，比一般孩子的智商都能高一点儿，所以他从小实在溺爱里长大的。 到了上学的年龄，在初中时候，王父就学会了抽烟，也学会了喝酒柜里的酒，慢慢的也就结识了一群狐朋狗友，互相勾肩搭背地去做一些“刺激”的事儿。但是他本来就足够聪明，就算只是上课听听、放学就鬼混，学习也没落下，成绩照样名列前茅。 那时候出一个聪明的小孩多不容易，学校看上了王父的聪慧和成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越来越严重，打架斗殴、走私货物、做假账等等，被抓进去了十年。 王家一家如梦初醒，这才发觉王父的品行已经这么坏了，可要挽救已经来不及，出狱的王父根本不屑于和他的家人们说半句话。 他的生活似乎又要步上歧途了。 这时，王母就出现了。 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纯洁而善良的灰姑娘终于靠自己的真心和热情，感化了品行恶劣的野兽”，王父不再那么混蛋，因为他有妻子要照顾。 像回光返照一样，人死了还得“复活”那么一会儿。当然，在改正错误后，还会小小的犯一次。 比如出轨，王母对此也只能哭，无可奈何，神奇的是从哪以后王父就安分守己了；还有后来的一次，桥下的醉汉要轻薄王母，王父气急，混蛋的野兽气息爆发，当场将那醉汉揍了个半死不活，血汩汩地涌出。 那时的王一骄只有六岁，却亲眼目睹了父亲揍人的残忍场景，当场吓晕，连做一月噩梦，从此惧怕王父。 最后的后来，王父一直没有其他不好的动静，忠于家庭、呵护妻子和女儿，但王一骄总是怕他的。 “地址？”王一骄眯缝了一下眼睛：“等我来了弄死你。” 辛远帆不以为然地笑，悠悠闲闲地拐进旁边的巷子里准备解手。他知道王一骄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来真的，二年级那年就被弄死了。 他报了地址，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瞬间叫了一声：“卧槽！！！” 他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上躺了个什么东西？ 人？？？ 这一嗓子吼得带劲，王一骄的耳膜措不及防，本来都站起身了直接给吼得脚下一滑又摔了回去：“卧槽？辛远帆！你他妈有病？？？” “王一骄！”那边直接尖叫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一骄当机立断，拿来外套就往外走，此时也顾不上给她爸打个招呼了，辛远帆叫成那样，肯定是遇上不好的事儿了。 “你说什么？车女干？”电梯“叮——”的一声到了负一层，王一骄走出电梯，在车钥匙上按了两下，不远处黑色打底的墨绿色摩托车的前灯亮了两下，她长腿一迈跨坐上去，将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带上头盔，沉声道：“别紧张，又特么不是你弓虽女干的，怕什么，好好再说一遍，我马上就到。” 辛远帆蹲下身，拿手机的手电筒打了灯照向地上躺着的女孩。 原本的碎花裙被撕得破碎，根本没有起到什么遮羞的卵用，因为实在是撕得太彻底了；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湿乎乎地黏在地上，结成一股一股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洁白的肌肤，上面全部都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或是掐痕，或是揉痕，每一处都是惨不忍睹。 辛远帆酒全醒了，他不忍再看，心里大骂这是什么样的禽兽，把一个好好的、干净的女孩子折磨成这个样子后就走了，夜里的冷风吹来，他自心下到身体的每一处都打了个寒战。他脱掉身上的牛仔外套，给女孩盖住上身，看着她的腿，他几乎没有考虑地转身冲进迪厅，将朋友身上穿着的外套全部扒了下来，盖住了女孩光|裸的身体，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的。 王一骄只花了十分钟就赶到了，当她揭开几件外套时，也倒吸了一口气，咬牙只骂：“真他娘的畜生！” “报警吗？”辛远帆问。 他就是因为担心报警后给女孩会带来什么影响，女孩一个想不开做傻事了，那他也该有一份责任了。 王一骄垂眸沉默，握紧了拳头，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王一骄一手穿过女孩的脖颈，一手去抄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出走，“先在附近的旅馆或者酒店开个房把她清理干净吧，现在有点冷了。” “嗯，”辛远帆答应着，帮忙把女孩捂严实了，“你出来的这么急，给你爸说了没？” “没，”王一骄说：“你在电话里鬼哭狼嚎的，我以为你被男人弓虽上了……急着来就没来得及说。” 第32章番外2 王一骄给女孩简单洗了个澡，因为女孩身下的私|处实在狼藉，她不得不亲自上阵。除了在心里暗骂那帮畜生的禽兽不如外，她也心想这女孩的身材真好啊。 第56页 作为一个生来就是弯的，到最后她是把女孩洗干净了，自己却不得不又去洗了一遍，出来时还是面红耳赤的。 她难得女生心理的细心了一次，给女孩换上了宾馆的浴袍，这才把人塞进被窝，自己去沙发将就着睡下了。 那是个噩梦吗？ 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那些情景，那些耻辱、肮脏、令人作呕的情景，被推倒在地上、无法反抗的女孩是她吗？ 胡雯猛地惊醒，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 不是在黑暗得让人绝望的小巷子里，也没有四五个人在她耳边的狞笑，入目的是一间小房间，看样子是在宾馆里，床头柜上一盏小灯亮着，胡雯勉强定了定神。 目光下移，不是她的衣服，是浴袍。 梦里的情景让她半天回不过神，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淌，很快爬满一脸。 离床不远的沙发上一声响动，她猛地看去，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影蜷缩在不大的沙发上，让沙发看起来更加下了。 恰在这时，那个人影猛地翻了个身，坐起来了，只听她骂道：“草，妈的，什么破沙发，根本容不下爷。” 是女生。 胡雯放下了心。 紧接着，那个女生就看了过来，声音猛地拔高了：“啊那个，你醒了……啊那个，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女的，看见你在……额晕倒了，就先把你带到这里了，是安全的，你不要害怕。” 胡雯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哭。 王一骄听见了床上传来的小声抽泣声，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她本以为那个女生会一觉睡到大天亮，而她在这之前偷偷溜走，就不会有这样两个互不认识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情况，更何况……是在女生经历了那种恶心的事情后。 她再次懊恼自己的嘴笨，一直都不太会哄人，现在气氛一阵凝结的尴尬。 “那个……我叫王一骄，你……你叫什么？” 原谅嘴笨的她吧，除了自我介绍外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这死亡气氛了。 “胡……雯。”只听女生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 “哦，那个，胡雯啊，你先别哭了，要不然……就给你的爸爸妈妈说一下再报警吧，这事儿……”卡住了，王一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句没结尾的话，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胡雯不停地哭，越哭越大声，王一骄直觉那床被子都得湿透了。 她也没说话，静静地听她哭。 天刚蒙蒙亮起来的时候，胡雯终于止住了哭，她嗓子都快哭哑了，用沙哑的声音配着浓重的鼻音，睁开肿成核桃的眼，向王一骄道：“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王一骄给了，擅自做了个拥抱的虚动作，手没有放上去，只是拢了拢她瘦弱的身体，用她自认为的温柔声音道：“都会过去的，别哭了。” 那应该算她为数不多的温柔一面。 她承认自己对这个女生动了些心思，是十七年来的第一次心动。 但却如此不合时宜。 王一骄把手机递给胡雯，说：“你平复一下心情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我出去买点吃的。” 胡雯没接也没动，她把手机放在床上，转身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 床上的女孩还是保持着她走之前的姿势，王一骄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饭盒放在床头柜，舔了舔嘴唇说：“先别想这么多了，吃点东西吧。” 胡雯抬起眼，看进她的眼睛。 两双眼一对上，一双愣住了，另一双本来就红着的眼眶又泛上了红，眼看着眼泪就又要涌出来，王一骄沉默了几秒，说：“别哭了，哭也补救不回来，而且，”她顿了一下，才说：“不是你的错，是混蛋的畜生……” “……别说。”胡雯哑声开口：“谢谢。” “不客气。”王一骄利落道：“吃饭。” 胡雯垂眸看了一眼饭盒，半晌才哑声说：“……先洗漱。” 她裹着浴袍下了床，摇摇欲坠的样子让王一骄狠狠的担心了一下，真怕她下一秒又要晕过去了。 她挪开目光，隐忍了一下，在胡雯进浴室的前一秒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我觉得……报警吧，混蛋的畜生本不该存在，但既然存在，也不该自由自在。” “你考虑一下吗？” 浴室门在几秒后被关上。 王一骄抿了抿唇，沉默。 真奇怪，她在胡雯面前，竟然没有了不耐烦和坏脾气，连脏话都消失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想。 胡雯洗漱完后出来，房间就没人了。 床头柜上的饭盒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没关系，好好的。另外，请认真思考一下我的建议。 龙飞凤舞的字体。 这字写得真丑。 胡雯想。 王一骄刚到学校，辛远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第一句话就是：“你那把女孩怎么样了？” “啧，”王一骄斜了他一眼：“什么叫‘我把她怎么样了’？我能把她怎么样？” 辛远帆耸了耸肩：“你这男子汉气场不会吓到人家吗？” “给爷滚。”王一骄面无表情，抬脚往教室走。 “那女孩呢？”辛远帆跟在她后面追问。 “走了。” 第57页 “那她叫什么？多大了？在哪所学校？” 王一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表情凝固了几秒，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忘记问了。 她都想抽自己。 辛远帆叹了口气，一脸失落。 “怎么？”王一骄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蠢，一边不动声色地问：“想认识人家啊？” “那女生长得真的好看，”辛远帆没有否认，还细细回想着那张脸：“找个好看的异性朋友也倍儿有面好吗，我现在的异性朋友就你一个，而且你还不算一个完全的异性来着，打起架来我都拉不住。” 王一骄干脆利落地踹了他一脚，转身就走。 不算个完全的女生么？ 她扯了扯嘴角，本来就是啊。 她是铁1。 辛远帆跟在她身后进教室，看着前面人万年不变的深咖色的简约型短卷，忍不住又说：“王一骄，其实你留长发应该也很好看的，别整这些短发了。” 王一骄拉开凳子坐下，没什么精神的耷拉着眼皮，“怎么？不好看？” “你是能用‘好看’俩字形容的吗？”辛远帆特欠揍地眨眨眼，“你是百分之一的好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帅气，留长头发可能就进化好看帅气各百分之五十。就像昨天的女生，乌黑的水波纹长发，多好看啊。” “确实挺好看的。”她不咸不淡地答应着。 胡雯确实挺好看的。 而且在她看来，无比好看，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很多倍。 但那么好看到惊艳了她青春萌动的女孩，好像被她搞丢了。 还是她亲手把人放回的人海。 操，王一骄，你蠢死算了！！！ 辛远帆喜欢新鲜，性取向也不稳定。 捡到胡雯才过了两个月，王一骄就听不到他念叨胡雯了，估计他都不记得那个在昏迷在巷子里的漂亮女孩了。王一骄听说他最近迷上了来给他补习的家教老师。 老师也是男生，还是清华的。 这不给自己找刺激呢？王一骄看着辛远帆给她发来的一张照片，是一张模糊的男生侧脸，画面很糊，但男生低垂的眉眼、高而挺的鼻梁和抿起来的唇，无一不彰显着帅气二字，带着些张扬。 辛远帆紧接着发来一条消息：怎么样？帅吧帅吧？ 她敲字：嗯，帅。你悠着点，我觉得这位老师也没那么好惹。 辛远帆秒回：见到帅哥你这么淡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你至少惊讶一下呢？？ 王一骄：…… 她对男生这个物种整体没有兴趣，再帅有什么用。 卧槽难道你喜欢女生？？？ 她看着这行文字，心里默认，但没回消息，关了手机往外走。 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太正常”的？ 她有点不记得了。自从记事以来，她就不爱和小女孩们一起玩，各种粉色的东西和芭比娃娃、过家家和哭闹撒娇，她一样也没干过，甚至没留过长发。 麻烦又烦人。 但到了性意识觉醒的青春期，比起操场上一身臭汗的热血少年，她更愿意将目光移向文静漂亮的女孩。 再后来，辛远帆无意间捡到了胡雯。 见到胡雯后的好几秒，她的心跳都回不到正常的频率。忽略那般不幸，她甚至能想象出来胡雯穿着白色裙子的样子。 就像她无数次幻想过的女孩儿。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她是一个假女生。但也是一个很帅的女生，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她不缺小受的表白。 但她还没谈过恋爱。 对胡雯，是第一次心动。 这第一次的喜欢就这么凄凉呢……王一骄望着天空笑了笑，半个月来那人一直在她心里，结果她连那人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 人海茫茫，她们就像两条直线，在无数的直线穿梭中交汇了，形成了一个点。短暂的交汇和相遇后，她们继续往两边无限延伸，周围还有无数个面、无数条线，交汇而成的无数个点。 却再也没有了属于她的线，更何谈再次交汇后的点？ 在这二维三维、世界宇宙的空间里，你在哪儿。 第33章番外3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特别是高中生活。少年们被时间被学习被年轻推着向前走，一转眼就到了少年与青年的分水岭——高三。 旁边不小的响动吵醒了王一骄，睁开眼，英语课已经下了。视线转到旁边，她的双眼瞪大了不少：“怎么？被揍了？” 她看到了帽檐下男生眼角的青红，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辛远帆转开了脸，不给她看。 “怎么回事啊？”王一骄来了精神，虽然这人平时说话欠揍也没大没小，但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平时打架的“好架友”，怎么也不能被欺负了不是。 辛远帆保持着姿势，说了句：“闭嘴，再问揍你。” “被揍了的人还想揍人？”王一骄哼了一声：“说吧，哪个孙子，爷给你打回去。” 辛远帆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脸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爷要移情别恋。” “怎么？不喜欢你的清华家教老师了？”王一骄不以为然，这小子移情别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喜欢过的女生都能凑一个班了，她都见怪不怪了。 第58页 “就是他揍的，”辛远帆闷闷地道：“暴力还带恐吓，我不喜欢了。” 王一骄愣了几秒后非常不厚道的爆笑出声：“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哈哈哈哈让我猜猜是不是你给人家表白的时候人家揍了你？啊哈哈哈哈哈笑死爷了，你这他妈也太傻逼行为了，被喜欢的人揍了可还行哈哈哈哈哈！” “闭嘴！”辛远帆亮了一口森森的白牙，没什么威胁性的威胁道。本来这件事就不那么光彩，偏偏王一骄这个死鬼还一猜一个准，猜对就算了还笑得这么肆无忌惮。他已经够窘迫了，被这么□□裸的嘲笑面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在这笑声中原地消失。 “好哈哈哈哈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躲什么啊哈哈哈哈不尴尬不尴尬哈哈哈哈，不就是给喜欢的人表白不但没成功还被揍了一顿吗哈哈哈哈不丢人，哎你别脸红啊哈哈哈哈真的，我不笑你我真没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辛远帆：“……” 他压低了帽檐转身就走。 “哎！”王一骄笑得肚子疼，只好先止住了，看着男生匆忙想逃的背影，一手拽住书包几步赶上，“等等啊，一起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一骄所在的高三10班在楼梯旁边，爬到三楼楼梯口再拐个弯就到，王一骄还没下楼梯，就和上来的人打了个照面，差点撞在一起。 上来的人是一对父女，女孩一袭白裙，长发扎成马尾，背着书包，面容姣好，像是校园小说里的女主，文静又漂亮。只听那父亲叮嘱女儿道：“雯雯啊，爸爸送你到教室……” “爸，你不用送我的，上了楼梯就到了……” 后面说的话王一骄已经听不到了，一双眼紧紧盯着那女孩，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雯雯？ 是胡雯的那个雯雯吗？ 她脑子打结，半天没转过来。就在这时，女孩抬眼看到了她，和她对视后也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嗨，王一骄。” 旁边的父亲惊讶道：“这个学校还有你认识的朋友吗？真巧。” “啊，是，真巧。”胡雯轻轻地笑。 “……餐厅。” 王一骄也猛地回过神，坚持没说完后两个字说完，一下子红了脸，舌头也跟着脑子打结：“啊这个……好巧啊，额……胡雯，好巧好巧……叔叔好，那个……真巧啊……” 心心念念了好久好久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面前，笑容温柔、白裙干净地轻声叫出你的名字，你会是什么反应？ 反正王一骄的智商直接下降到了学龄前，疯狂的心脏疯了一样地跳，莫名其妙就红了脸，话都不会说了。 “我转学过来的，是插班生，在高三10班。”胡雯走上楼梯，向楼梯口的教室努了努嘴：“喏，就是这个班。” 王一骄大脑空白一瞬，这是什么神仙缘分！！她又一次舌头打了结：“啊是吗……我也在这个班，真巧真巧……我们同班。” 胡雯笑了笑：“是啊，真巧呢。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儿啊？我去问问我的座位是哪个。” “啊有空座位的，有的有的，请跟我来。”王一骄忙把她让进教室。 教室后门的角落是有一套桌椅，是上个高三十班多出来的，一直放在角落，可能落了不少灰了。王一骄看着胡雯身上的白裙，几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当机立断把辛远帆的书包和书一股脑全拿出来，以最快的速度丢到了后门边的桌子上，一层灰尘被扬起，她扇了扇鼻前，指着她旁边的位置对胡雯说：“你坐那儿可以吗？” 胡雯看了眼被丢到落满灰尘的书包、再看了眼被腾出来的桌椅，犹豫了一下才说：“好，谢谢。” “不客气！”王一骄快速道。 帮胡雯搬书时她看了眼被丢在一片灰尘中的书包，最上面的作业本封面赫然是她死党兼好哥们的名字——辛远帆。 王一骄微微敛下了眼不去看，心想：好哥们为了我的爱情就先牺牲一下你吧。 餐厅里的辛远帆狠狠打了个喷嚏，向窗口阿姨说道：“阿姨两个打包盒里各加个鸡排，我带走。” 他估摸着王一骄应该在篮球场，就顺便给她也捎上午饭吧。 胡雯看着后门边沾满灰尘的书包，有些于心不忍，“我去洗个抹布，把那个桌子擦一下吧。” “不用！”王一骄说：“你穿着白色裙子不方便……额没事儿的，我来就行。” 正当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好死不死，来电人正是辛远帆。 王一骄有些心虚，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骄哥，你在哪儿呢？我在篮球场没找见你，是不是还在教室呢？” “啊对。”王一骄应道。 “行吧，我已经到了。”说完他挂了电话。 王一骄看了眼他的书包：“……” 一分钟后，辛远帆就进了教室，一边走一边道：“骄哥我给你加了个鸡排……”抬眼看见了两个女孩——短发高个一身牛仔装的是他骄哥，旁边矮了一个头穿白裙子的漂亮女生是谁？而且……她为什么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等一下……他的桌子上怎么有那么多书？那个粉色的书包好像也不是他的。 王一骄此时只想轰辛远帆走，但胡雯在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常的粗话脏字她一个都蹦不出来了。 第59页 辛远帆只需几秒就反应过来了——他的座位被占了。 目光向后门移——他的耐克联名款书包上落着一层灰，书本和作业本也是灰头土脸的堆放在桌上。 辛远帆：“……” 察觉到辛远帆看过来的目光，王一骄：“……” 空气静了三秒。 胡雯也明白过来了，歉意道：“这个座位是你的吗？啊抱歉，真不好意思，我这就让开……” “不用。” “算了。” 王一骄和辛远帆同时说，王一骄讶然，看了眼辛远帆，后者冷着声音说：“王一骄让你坐她旁边你就坐着吧，我坐后面。” “那我帮你擦桌子，”胡雯说：“真的很抱歉。” “没事，”辛远帆面无表情地盯着王一骄，大拇指举到脖子前做了个“抹”的动作，忽然笑着说：“你会帮我擦干净桌子和椅子的吧？还会赔我同款书包的吧？” 王一骄撇开眼，“嗯”了一声。 辛远帆也没生多大气，多半是猜到了王一骄是喜欢这个女孩的，十八年来她难得有喜欢的人，作为好兄弟不该阻挡，做出些牺牲可以理所应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他看着王一骄，森然笑着说：“但你是真的狗。” 王一骄轻咳一声，不说话也不看他，垂着眼拿了抹布要去洗。 “我来吧，”胡雯挡住她，伸手说：“我来。” “小姐姐，你让她去，”辛远帆精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然地一笑：“骄哥就喜欢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王一骄抬眼看了一眼他，眼神里满是警告：“再多说话找时间弄死你。” “哟骄哥，别用这种冷冷的眼神看我啊，我害怕。” 王一骄忍无可忍，越过胡雯往出走，跟辛远帆擦肩而过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快速的低声说了一句：“警告你，闭好嘴。” 辛远帆挑着眉笑了一下。 胡雯看着王一骄走出教室的身影，垂在两边的手微不可察地攥紧了连衣裙，向后退了一步，抿着唇不说话了。 “小姐姐，你刚转过来的？”辛远帆把饭盒放在桌上，问。 谁还不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说话了。 “嗯。”漂亮的女孩子点了点头，敛下了目光，小声地说。 “哎，真好，以后就是同学了哈哈。对了我叫辛远帆，立十辛，远方启航风帆的远帆，漂亮的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胡雯。”漂亮的小姐姐说话时眼眸扫了一眼前门，复又垂下了眸。 辛远帆“哦”了一声，又笑着问：“漂亮的小姐姐有男朋友……”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一团不明物体正中他的脸飞来，他快速反应过来向后躲了一下，不明物体飞到了第一排同学的书堆上。 “卧槽！”辛远帆劫后余生般低头检查了一遍白衬衫，确认没有沾到后才看向那不明物体……哦，是快深蓝色的抹布，身后传来王一骄不咸不淡的声音：“哎不好意思，手滑，纯属手滑。” 我可去你的手滑。 辛远帆回头看了一眼，王一骄脸上挂着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配上冷冰冰的眼神，居然有些狰狞的意味。 大有“你再问一句我咬死你”的气势。 辛远帆识相的撇了撇嘴，识相的闭上嘴巴。王一骄再没说话，拿了抹布向后走，经过胡雯旁边时女孩突然开口：“没有。” 王一骄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句没头没脑没有宾语的话，愣了一下：“什么？” “没有，”胡雯看着她说：“我没有男朋友，也不打算交。” 第34章番外4 王一骄呼吸一滞，缓缓地眨眨眼，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终究只是“嗯”了一声再没说话。此时开口，无论是说什么，她的脑子都会短路，怎么也表达不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简言之就是语无伦次。况且她现在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垂眸淡淡的“嗯”一声，面上不动声色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早已炸开了无数次的烟花。 “我没有男朋友，也不打算交。”是什么意思？ 胡雯也是弯的？ “王一骄，”胡雯叫她，呼吸有些不稳：“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吧？” “好。”王一骄答应着，几乎是想都没想的答应了。 辛远帆的口哨声从不远处传来，接着是他吊儿郎当的懒洋洋的声音：“您二位去哪儿吃饭啊？捎上我呗。” 王一骄：“……” 她迈步到书桌旁开始擦桌子，没说话。 胡雯：“……” 她回到座位上坐下了，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也没说话。 辛远帆：“……” 这合适吗？啊？这合适吗？人俩人第一眼就看对眼了，连吃饭都不想捎上她！得，他是多余的，他的唯一作用就是个电灯泡是吧？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这还是个人吗？？？ 于是他懂了：不光他骄哥不做人，那个漂亮的胡雯小姐姐，在爱情面前也不做人。 “得，”辛远帆了然说：“我懂了，我碍事儿了是吧骄哥？OK，爷他妈不伺候了！再见！” 他转身就走。 王一骄甚至觉得他走出了空虚寂寞冷凄凉哀伤痛苦的复杂感。 啧，戏真多。 等她的爱情成了之后再补偿兄弟吧。 第60页 “哎，”胡雯叫了一声，她还没叫完辛远帆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了，于是她转头问王一骄：“他没事吗？我不说话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没事儿，”王一骄擦完桌子，甩了甩抹布：“他就是那种性格，没事儿，你别想多，我来哄就好。” 胡雯点点头，站起来说：“走吧，你想吃什么？” “随便，”王一骄顺口说，然后又补了一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 “嗯。”胡雯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她那句话的言下之意，不知道这钢铁直女听懂了没有啊…… “你吃什么？”王一骄看着菜单问：“有什么忌口吗？” 胡雯摇了摇头：“你来看着选好了，尽量清淡的，我吃不了太油腻的。” 王一骄没说话，点了点头，心下暗自窃喜。多巧呢，她也不喜欢油腻的，清淡的多香啊，平平淡淡的没那么多跌宕起伏，品起来就像细水长流温柔，青菜豆腐也是一道美味。 她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垂着眸望着桌面发呆，脑子里使劲想着话题。 在学习上她都没怎么动过脑筋，这一下要大脑高速运转，光一个启动就得动半天。 胡雯也沉默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嘴唇准备开口时，五六个小混混走进了饭店，一身社会不良青年的装扮，露出的胳膊上满是纹身，清一色的都是板寸，眉宇间都是戾气。 王一骄注意到面前女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瞳孔微微放大，脸上迅速爬满了恐惧，接着低下了头，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竟微微颤抖起来。 胡雯这是怎么了？ 她顿时紧张起来，心下疑惑，这可不是正常的反应啊，是看见什么了吗？她转过头去看，立刻明白过来了。 女孩儿应该是想到了是什么闹心的回忆吧——那群畜生可能和面前的不良青年挺像。 王一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她站起身走到对面，走到胡雯的身旁，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看起来就瘦弱的肩膀——还微微发着抖，王一骄的声音像是被堵住了，过了三秒她才轻声问：“你还好吗？” “胡雯别怕……不是他们，我在这里。”她轻声安慰着这个受了惊吓的女孩儿，像是面对着一只被撕扯过翅膀的蝴蝶，小心翼翼的，以自己的十二倍温柔去呵护。 王一骄坐到她身边，以自己的身体挡住胡雯，确保她一抬头看不见那些不良青年后，她又压着声音说：“没事的，没事……” 女孩儿没说话，过了有十几秒才慢慢地把脑袋歪向王一骄，一头扎进了她的肩上，王一骄楞了一下，也没想太多就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嘴里不断低声重复着“别怕”，胡雯小力地拽住了她胸前的衣服，攥紧了。 保持了这姿势能有十分钟，店里的人并没有多少投过来的视线，毕竟俩闺蜜抱在一起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但我们都知道爱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可能是一个亲吻、一个拥抱、一个对视，甚至一次撩动心弦的救赎。 胡雯稍稍平复了情绪，从王一骄怀里钻出来，头还是低着，声音有些沙哑：“不好意思啊，我……” “没关系，”王一骄打断她。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并不是她的错。 “我是说……”胡雯吸了吸鼻子，伸出食指指了指她胸前的衣服：“把你衣服弄皱了。” “没关系。”王一骄还是很快地说。不管是什么，都没关系。 “嗯。”胡雯点了点头，低着头再没有说话。 服务员开始上菜，王一骄也没再坐过去，还是坐在胡雯的旁边，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着那些不良青年。 太心疼了，她的女孩真让人心疼啊。 王一骄把一次性筷子递给她，在她面前摆好饭菜，率先扒了一口饭。 空气陷入沉默，但她知道胡雯肯定有话要说，她没有催，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果然，几分钟后胡雯放下了筷子，她吃饭的动作也停下了。 “那次我听话了，”胡雯说，声音还带这些沙哑，王一骄递给她一杯水，她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放下接着说：“我给我妈说了……我伯伯就是警察，然后不知道是谁，把……”胡雯像是被噎住了，她纠结般地扣着杯壁，一下一下，几秒后才道：“不知道是谁，把……就是，那群人揍了一顿，然后是……是他们主动自首的，在我妈妈给伯伯说了之后。” 王一骄暗自握了握拳，绷紧了脸，没说话。 胡雯手下还是扣着杯壁，更像是无意识的动作：“然后我……决定不再逃避了，就起诉了他们，被判刑了，但我不知道他们被判了多少年。 应该判死刑的，王一骄想。 “是我高中时没有好好学习，高考就砸了，上的学校也不好，认识了很多……”胡雯抬眸向那伙不良青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道：“像他们一样的人，那天是约好了一起去酒吧蹦迪，是在回去的路上……” 王一骄听到这儿，一把把水杯塞到了胡雯手里，嗓音硬邦邦的：“喝水，喝水，别说了。” 她不想听。 “……嗯，”胡雯依言又喝了一小口：“然后就有些怕。” 第61页 “怕男生吗？”王一骄轻声问。 胡雯点点头又摇摇头：“怕很多男生在一起。” 王一骄呼出一口气，感觉到心脏处传来的撕裂的痛，她调整着呼吸，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想说什么到底没开口。 她能说什么呢。 刚见第一面就是那副情景，等辛远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那样子了，她不可能赶在辛远帆前面，更别说那群人渣的前面了。 “我没事了。”胡雯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道：“都过去好长时间了，日子还是得向前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你告诉我的。” “嗯，”王一骄勉力点点头：“先吃饭吧。” 见胡雯又拿起了筷子，她嘴唇动了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我来保护你，你不要怕。” 胡雯没听到。 王一骄看着女孩恬静温柔的侧脸，笑了笑，随即笑容慢慢消失了。 算了。 想和她谈恋爱的心思先收起来吧，好好陪在她身边守护她就好了。 她喜欢的女孩，不该垢腻在世俗里，这是对她的惊扰和亵渎。 就做她的好闺蜜吧，陪她做想做的事、一起闹一起笑，或者做她的骑士，在公共场合帮她挡开很多男生，守护她陪伴她。 这也算是一种喜欢的方式。 胡雯重返校园后，是王一骄的同桌兼……室友。 宿舍是两人一间，有空调有衣柜，配备卫生间和淋浴间。王一骄不想回家面对自己的父亲，就选择了住校，之前一直是她一个人住，因为各种原因。 比如高一高二的时候班里的女生数是单数，或者……没有女生敢和她住一起，认识王一骄的男生女生都知道她打架很厉害，她抽烟喝酒泡吧蹦迪，还是个双面人——在王父面前就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没有人拿她当女孩子看的。 王一骄自己也知道，她的周围朋友基本都是异性，要么是打架约的架友，要么是打游戏一起的网吧朋友，要么是酒吧认识的酒友，辛远帆好巧不巧，都占了，还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认识的同性朋友也很乱，酒吧里的、拉拉群里的、不知道哪里的……很杂，但有个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是0，身材都一级棒。 听说她们还秘密建了个群，群名叫“立志睡了王一骄”。 她什么时候在拉拉圈里这么红了？王一骄本人哭笑不得。 她们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胡雯才是。 但她决定了要喜欢胡雯的方式可能不大好实现……因为人的定力都是这么糟糕，尤其现在。 胡雯洗完澡后走出浴室，一身宽松的睡衣，长发湿着，脸蛋呈现淡淡的粉色，像水蜜桃，想咬一口，眼神也带着雾气般，想…… 王一骄硬是把视线挪开了。 再看下去再想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儿，毕竟她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了，身体也起了反应。 第35章番外5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低着头小跑着冲进了浴室，完全没听到胡雯问的那句：“哎你不拿睡衣的吗……”。 啊！ 王一骄打开花洒，骂了一句“这他妈的造孽啊我操！” 太痛苦了。 她告诉镜子里的自己：千万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把人家扑倒，不能！！！ 可她洗完澡出来看到胡雯乖乖地躺在她床上的身影，脑子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十八禁场面又泛滥了。 啊！太难受了，这他妈谁忍得住啊！ ……不，她王一骄能，她可以的。 她眼观鼻鼻观心垂着眸往自己床边走，鞋都没脱就躺下来平复呼吸，告诫自己不能冲动。 “王一骄。”胡雯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哎！啊？”王一骄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问：当你喜欢的人在你床边不远的地方睡着，而你正在意|淫她的时候，如何不心慌呢？？？ 王一骄脸皮没那么厚。 胡雯被吓了一跳：“你突然坐起来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啊？哦没事没事，别怕别怕，不好意思啊，”王一骄赶紧道歉：“你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嘴上这么若无其事地问着，脑海里的画面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就像一个小偷偷东西被发现后的反应，难免惊慌。 她的脑中活动比偷盗更……难以启齿。 “我听见了校园里的一些舆论，”胡雯说：“说你打架……” 王一骄惊了一下，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没点传闻。她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胡雯小心翼翼：“还说你……很可怕，不好惹，说脏话。” “……嗯。” 都是事实。 胡雯笑了笑：“我听过你说脏话。” “……什么时候？”她不记得自己在胡雯面前说过半个脏字。 “在宾馆的小沙发上。”胡雯说。 “额，那什么，是沙发太小了，有些烦躁。”王一骄喉咙发干。 “没什么的，”胡雯说：“你说脏话的时候……很帅。” 王一骄：“……” “还有的，说你……”胡雯欲言又止，表情纠结。 “说我什么？” “说你喜欢……喜欢女生。”胡雯小声地说。 “咳咳！咳咳咳！”王一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第62页 妈的，怎么什么都传！ 一群傻逼玩意儿！！！ 完了完了，这下怎么狡辩？？？ “我没有什么意思，”胡雯又说：“就是……” 王一骄定了定神，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是。”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笑有多僵。 胡雯沉默了。 “睡吧。”王一骄躺下去，关了灯。 “晚安。” 关了灯，王一骄却毫无睡意，心跳怦怦的，频率不见减。 她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一盯就到了凌晨，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02：34.。她正准备点开游戏，就听旁边床上的人动了动，叫了一声：“王一骄？” 王一骄手一抖，手机直直砸在了脸上。 “我操好疼……”她低呼出声，猛地刹住了接下来的话。 黑暗里，只有月光洒进来，旁边的人低声笑了一下：“是不是砸到鼻子了？” “嗯，”王一骄闷声回答：“你还没睡啊？” “睡不着。” “真巧，我也是。” 胡雯问：“你为什么睡不着啊？” 因为想你啊，想扑倒你做些晋江不让写的事儿。 王一骄口是心非，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可能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了吧。” “嗯，”胡雯说：“你多大啦今年？” “十八。” “昂，那我还比你大……一岁半呢。” “嗯。” 已经是深夜，宿舍里漆黑一片，王一骄躺在床上，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床铺。 胡雯已经睡着了，呼吸轻浅。 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对着那边的漆黑轻声说：“我喜欢你。” 心跳开始加速，这让她更加睡不着了。 王一骄翻身起来，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走到书桌前，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出一个信封，牛皮纸的，里面是她写给胡雯的表白信，却没有署名。 是胡雯搬进宿舍的那天写下的，里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她十八年来最温柔的温柔。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爱意呈幂函数的爆炸型开始疯长。 王一骄看着胡雯的书架，从最下面抽出一本书。 《高中作文指导》。 她把信封夹进书里，然后又塞回了最底层。 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到呢？ 听天由命吧。 让时间替她回答会更好。 王一骄一直觉得时间就是个妖怪，在你感叹“啊一节课怎么这么漫长啊好难熬”而一次又一次看表时飞快地掠走，像台风过境，眨个眼连它的背影都看不到。 开学第一周的第一天，第一节数学课的时间过得飞快。 下了课，王一骄看了一眼课表——下节又他妈是英语课！她最讨厌的就是英语了，单词又多又复杂，要想考高分就必须得重复“记”这个过程，不断的记了又忘、忘了再记、记了又又忘、忘了再再记……光是这个些个程序就足够烦人了，更别提实践了。她尝试耐着性子重复了前两个环节，记了十五个单词就坚持不住了。 他妈重复了两遍就能默写出来仨。 真缺德。 王一骄干脆趴在桌上睡觉。 没趴几分钟，有人拿笔戳了戳她的右胳膊，她潜意识嘤咛一声，躲了一下，紧接着那支笔又赶了上来，继续戳，有些誓不罢休的意味。 昨晚到凌晨三点才睡着，头疼加上这么几下的戳，心里没由的有些烦躁，但她也知道旁边坐着的人是胡雯，于是王一骄调整了语气、压下烦躁后抬头看她：“怎么了？” 胡雯看出了她脸上的困倦，轻声说：“上课了。” 王一骄再次趴下去：“我知道，我困，补觉。” “别睡啦，老师都来了，”胡雯的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上课了都。” 王一骄眼睛睁开一条缝，垂眸看着那只攥着她衣袖的手。白净而小巧，她暗自对比了一下她的手——嗯，十指相扣刚刚好。 她突然就不烦躁了。 胡雯见王一骄看着自己的手笑了笑，终于坐起了身，翻出英语书翻到第一页，这才撤回了自己的手，看向讲台。 趁英语老师转身写板书，她上半身向王一骄那边倾了倾，压低声音：“别想上课偷偷睡觉哦，我会盯着你的。”说完还伸出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隔空指着王一骄的额头，偏头眨了一下左眼。 啧。 王一骄：我他妈直接被我未来女朋友美得楞住，谁英语课睡觉？嗯？谁！哪个不懂事的不好好听英语课趴桌上睡觉？给我认真听起来！ 王一骄就这么愣了几秒，然后右手握住了胡雯的两指，低着声音：“好，不睡觉。” 智商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她怎么记得什么时候放开的手又什么时候下的英语课？满脑子都是胡雯。 啊胡雯好好看，啊胡雯真的好好看，天啊我好喜欢胡雯。 “骄哥？骄哥！”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骄哥！” “咋？”王一骄转头去看，是辛远帆，此时一脸疑惑，而后又挂上那贱贱地笑：“意|淫呢？想得这么……” 王一骄一脚踹上他的小腿：压低声音警告：“少他妈放屁，滚开。” 辛远帆跳开，吹两声口哨：“啊你这一副春|心荡漾的……” 第63页 王一骄反手一本书就照着他的脸扔过去：“给爷滚。” 辛远帆倒退着跑开，差点撞上上厕所回来的胡雯，胡雯向后闪了一下，没碰上。王一骄站起身，瞪了一眼辛远帆，做了个口型：“滚”。 人终于是笑着跑开了。 胡雯长得很漂亮，这王一骄知道；胡雯的性格很好，文静而善良，这王一骄也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一个女生又漂亮又文静，是高中男生们心中的理想型。 所以从她转学来的第二周开始，桌仓里就开始出现粉色的信封、巧克力和其他小零食，校园论坛也挂着给她表白的帖子，甚至还有当面表白的。 对此，王一骄只感烦躁。 可她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这种让她抓狂的事情发生。 她也只是胡雯的同桌，说得亲密点是朋友是舍友，说得远点儿……也就是同班同学。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更没有权利。 所幸胡雯并没有答应那些男生，她将那些信都收起来放进床下的纸箱里，从不打开去看，她上论坛也从来不看表白的帖子，对于当面表白的也只是委婉的拒绝。 辛远帆坐在角落，基本能将全班的情况尽收眼底，他也更加确认，他骄哥绝对喜欢那个叫胡雯的漂亮女孩，而且看样子到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 这怎么行，他骄哥的爱情，就应该由他这个死党兼青梅竹马兼好兄弟兼架友来守护！就当一次月老呗。 但这一整天里他骄哥的举动让他直接懵逼加疑惑加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骄哥一开口就怼人、十句有七八句都带着脏字的特殊技能怎么就消失了呢？骄哥习惯性的面无表情、标配的冷酷无情的眼神怎么也跟着消失了？这目光柔和如慈母、嘴角微微上扬的可疑弧度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出现的？？ 微微一笑很倾城，骄哥一笑很惊悚。 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骄哥的…… 怂。 没错，就是——怂。 他这十八年就没见王一骄怂过！哪次约架不是操家伙就上？哪次不是硬着脑袋正面刚？哪次把人对面放在眼里过？根本就没正眼瞧过好吗！ 可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骄哥的手一直放在漂亮姐姐的手边，小心翼翼地往过凑，一毫米一毫米地凑，妈的你倒是直接抓上去啊！你揪着人衣领直接扇耳光的霸气呢？不说霸气了，勇气呢？又没了？？ 骄哥一直在试探着向漂亮姐姐靠近，平均一节课靠近一厘米……看得他都急的要死，一把揽住或者一把抱住就那么难？逃课去网吧的时候怎么就敢在政教处主任的眼皮子底下翻墙出去呢？？ …… 当月老实属不易，辛远帆无语叹气。 偏偏他给王一骄鼓劲让她别怂直接上的时候，对方又变回了那个冷酷霸气爱怼人的王一骄，挑着眉给他说：“你不懂。” 草？ 我不懂什么？不懂你的怂样子吗？？ 可骄哥本人偏偏不自知，还说这是什么——青春该有的青涩与美好。 切，明明就是借口！ 这都开学第三周了两人还是没有任何进展，骄哥的手始终没有牵上漂亮姐姐的，骄哥的上半身也始终没有贴上漂亮姐姐的，骄哥……去你妈的爷当月老的热情都被消磨没了，爱咋咋吧，自生自灭吧，活该单身吧！ 烦了。 可能那所谓的“专属于青春的青涩与美好”，只有在辛远帆遇到那个让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姑娘时时才会明白吧。 第36章番外6 又是一天的放学后，王一骄收拾着桌上的书，对旁边道：“今天作业你记了吗？” “嗯，”胡雯整理着书桌：“我记在小本上了，就我手边的那个粉色的。” 真是奇怪。 王一骄翻着胡雯专门记作业的小本，想着真神奇啊。 喜欢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就有这么大，想她高一高二的时候，虽说人在学校，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没事儿还□□溜出去上个网喝个酒什么的。 自从胡雯坐在她旁边后，她上课都不睡觉了，连手机都没有带到教室来。 因为胡雯不让。 换句话说，就是她将来女朋友不让她上课睡觉下课玩手机，女朋友让她上课认真听作业按时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女朋友的话不能不听。 更何况……王一骄看着小本上清秀娟丽的字迹，想起了胡雯上课时的样子。 她总是把背挺得直直的，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课；她总是低着头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她总是在上课的间隙向同桌的方向瞄一眼，或是对视、或是笑一笑；她总是在同桌遇到难题时把笔记借给她，甚至因为看不惯同桌写的丑字、在记笔记的时候帮同桌抄一份。 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中，胡雯的所有样子都是王一骄的理想型。 “数学练习册，政治笔记第五课。”王一骄找到今天的日期，看完了上面的作业，再次检查了一遍她装在书包里的书后，她把手中的小本向后翻了一页。 这一页写满了三个字—— 王一骄。 那天楼梯转角处再遇胡雯的心跳再次复苏，怦怦地在胸腔跳动。 脑子里一团乱，不可思议的想法闪现后就渐渐在脑海中明晰。 第64页 卧槽。她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还写了满满一页？她是不是喜欢我？是吧是吧！！真的是吗？可能是，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写满我的名字。还写得那么好看。她是不是也喜欢我啊？应该是吧，可能是吧。可她的举止方面都没有表现出来啊，我甚至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喜欢女生。那我会不会想多了？也有可能我想多了吧。不我也可能没有想多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不是啊！ 真真是难以想象，看到这一页还不到十秒，王一骄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这么多句话。 “王一骄，”胡雯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王一骄？” “哎……”王一骄回过神，眼神还带着纠结后的茫然，她转头去看，愣了一秒才迟钝地问：“……是你在叫我吗？” 胡雯拉好书包拉链，疑惑道：“是我记的作业不对吗？你怎么看这么久，还发呆了好一会儿，叫你都没反应。” “啊没有没有，”王一骄合上本子，把心里的疑虑压下去，背上书包说：“走吧，先回宿舍还是先吃饭？” “回宿舍吧。” 就把那些复杂的暗恋和感情先扔到一边吧，自个儿在这瞎琢磨也琢磨不出个什么结果，要想知道具体的答案就得实践，可问题就是…… 她敢实践吗。 她敢捅破了窗户纸给胡雯表白吗？ 王一骄仔细想了想，她不敢。 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生怕胡雯察觉出了什么。 想想看，室友喜欢女生，这已经够吓人了，要是室友喜欢的人刚刚好就是自己，那就称得上是惊悚了。 到时候胡雯吓得不逃离她的身边才怪。 所以就这么着吧，慢慢来。 回到宿舍，微信消息声准时响起——辛远帆：骄哥可是刚到宿舍？ 王一骄失笑，拿了手机到走廊给他拨了电话。 “喂骄哥。” “嗯。”王一骄应了一声，摸出兜里的烟，刚叼上才发现没带打火机。准确的来说不是没带，是胡雯没收了，她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她不喜欢烟味，从那以后王一骄就很少带烟也很少抽了，兜里的这盒烟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你是不是刚到宿舍？”辛远帆问。 “……嗯，你他妈不会在我宿舍安了摄像头吧？时间掐的这么准。” 辛远帆笑了：“自从胡雯来了，你每天的生活就规律得像活在传送带上，教室餐厅宿舍三点一线，叫你蹦迪不去，干架不去，喝酒不去，吃饭都没空了。啧，骄哥，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王一骄背靠上墙，仰头看着上方，轻声说：“不知道，反正就这样了，就是得这样。” “不逃课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蹦迪不打架不说脏话，上课都不睡觉了！”辛远帆啧了好几声：“上课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按时交作业和考试，这些都是之前的你的反义词啊，这就变成一个好孩子了？” “不知道，”王一骄抬头看着天花板：“反正就这样了，遇上一个人，喜欢那个人，为了那个人改变自己，想做得更好让那个人看到……就是这样。” “啊卧槽！”辛远帆拉长了语调：“这下连说话语气都变了，没有那么霸气和酷拽了！说真的我还是挺怀念之前和你逃课泡吧打架的日子……” 王一骄盯着天花板一角，没说话。 就是这样的，就是这么奇妙，为了一个人，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她知道这是变好的开始，周围的一切都在重回正轨。 她退了之前加的拉拉群，和社会上的朋友渐渐不联系了，烟和酒也不再频繁。 “有什么进展吗？”辛远帆转移了话题。 王一骄知道他一直都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撮合自己的胡雯，但是辛远帆只是外部因素，只是影响因素，她自己的行动才是决定因素，才是关键因素。 但是…… “没有。”她回答。 电话那头猛的没了声息，好半天才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一骄皱着眉把手机拿离耳边，忍着挂电话的冲动等那边尖叫完，辛远帆的吼声愣是持续了十多秒。 “吼，你再吼，”王一骄说：“再吼我明天揍|死你。” 辛远帆不吼了，接着就咆哮：“啊骄哥你是僵尸吗移动得这么慢！你去跟蜗牛比速度看看有几成机率能赢，这开学几周了？啊？蜗牛都在胡雯身上爬了个来回了好家伙您老人家还在起点墨迹呢？你哎我说王一骄你怂个屁啊直接上啊直接表白啊，你敢跟王八比比看哪个更怂吗？你再不急不躁的当心胡雯被别人抢走了！到时候我看你找谁哭去！他妈你不急读者们都急了好吗，我他妈真想……” “行了啊，”王一骄出声说，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给爷闭嘴。” 下一秒，电话被对方无情地挂断。 王一骄看着手机上的“通话已结束”，愣了半天。 谁想怂呢？ 在喜欢的人面前，在牛逼哄哄的人都得怂。 况且胡雯她那么美好，她王一骄自知配不上。 怂着吧，也没什么不好。 但就是……暗恋这玩意儿，真是苦啊，喜欢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压着。 酸又涩。 收起手机，把烟又装进烟盒，王一骄推开宿舍的门。 第65页 胡雯正站在书架前，旁边散落了一地的书，她正整理着。 “整理书呢？”王一骄问了一声。 “嗯，我想把不用的书都收起来，随便整理一下书架，看着就整齐了。”胡雯说。 “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先去洗澡。” 王一骄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高三。 说白了就是凭着一口仙气一根弦活着的，只要还是高三学生一天，这口气就不能松，这根弦就不敢断，因为一松再一断，再接着战斗时总有些力不从心。 早读课也是这样。 早读课一下，教室里的苦读了四十分钟的少年们纷纷涌出教室，奔向餐厅，给自己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但胡雯不是这些少年们的其中一个，她害怕成群结队的男生们，所以她下了早读课还得再写会儿题。 她的同桌王一骄就趴在桌子上补觉。 十五分钟后两人再一起去食堂。 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读课，王一骄下了课正要趴下去，胡雯拿笔戳了戳她的胳膊。 她抬起头：“怎么了？” 胡雯抿着唇，从桌仓里里拿出一本书。 看清书名后，王一骄的眼神连同她的脖子以及整个脑袋在同一时间一齐僵住。 《高中作文指导》。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本书里还夹着一封信。 一封她写的、没有署名的表白信。 她突然想逃。 胡雯在她想站起来的动作之前抢先开口：“我昨天整理书的时候，在最底层发现了这本书，我想把它放进柜子里，突然掉出来一个东西。” 王一骄的睡意全没了，僵硬开始从头部蔓延至全身，她双眼完全不受控制，一直死死地盯着胡雯开开合合的嘴唇，却没法明白从那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她想逃。 胡雯再次抢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胳膊，也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睛有些发红，她沙哑着声音，声线有些抖：“你知道掉出来了什么吗？” 王一骄猛地站起来，拔脚就想走，她脑子里一团乱，却能够服从每一个细胞发出的指令——快逃，离开这里！ 她不要听到后面的话，她不想知道结果，她接受不了！ 胡雯拽住她的右手，声音颤抖，带了些哭腔：“你知道那是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表白信！可是多奇怪，从这本书发下来到现在，我一直在书架的最底层放着，从没有拿出过宿舍……” 砰！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轰然倒塌，那层窗户纸被利器捅破。 王一骄攥紧了拳，不能动作，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得费很大的劲完成。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所以呢……” “所以，你觉得这封信是谁放进去的？”胡雯收紧了手，王一骄能感觉到她的手心也是一片湿润。 王一骄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敢承认。 怂是真的怂。 过了好半天，两人都没有说话，王一骄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平复了一下呼吸说：“走吧，走吧，去吃饭。” 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 “王一骄！”胡雯在身后叫：“我也喜欢你！” 行吧，这下鼓起勇气打死不承认的心理工作全白做了，直接崩。 这下好了，身体各种器官直接僵了，大脑都停止工作了。 “王一骄，”胡雯继续说：“你听懂了吗，我说我也喜欢你！你听到没有啊？” 听到了。 我喜欢的女生也喜欢我。 王一骄慢慢转过身，看见身后的女孩红着眼眶，她两步跨上去抱住她，紧紧地抱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把以及榆木了的脑袋埋进胡雯的肩头，小声说：“听到了，我也喜欢你。” 胡雯也抱住她，小声地哭。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王一骄轻声哄着：“乖，不哭了……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 胡雯在她怀里点头。 她半抱着女孩，把人推到教室后墙，按住胡雯的后脑勺，吻住了微微颤抖的唇瓣。 真好啊，喜欢的女孩子成了我的女朋友。 “王一骄，你知道我为什么转学来这所学校吗？” “不知道，因为我吗？” “对啊，就是因为你。我拜托我伯伯查了监控，要不是那天你直接从宾馆回了学校，我就找不到你了。” “嗯。” “然后就立案、判决，一系列事情完了之后我才转学来了。” “嗯。” “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王一骄抱着胡雯，突然冒出来一句。 “好啊，”胡雯笑着点头：“我们一直在一起，谁都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胡雯：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如果看到了，那可能是我的幸运，也可能是不幸。 我想给你表白，但又觉得“我喜欢你”的分量太轻，“我爱你”的分量又太重。 我想给你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最完美最深情最温柔的表白，奈何才疏学浅，不会舞文弄墨。 或许只有那句“我想一直保护你，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能将我对你的感觉表达万分之一。 第66页 或许我能用尽十八年来的美好去形容你。 而现在，我满心的喜欢不敢说也不能说。 写下这封信时，我笨拙地想要用更华丽的词句，就像我用自己的方式笨拙的喜欢你。 相信我，你逆光而来，配得上所有的好，星河万丈，比不上你的一颦一笑。 祝好，我一直会在，这份喜欢，也会一直在。 ==================== #后记 ==================== 第37章后记 Hi，你好~ 我是君书华。 我不知道怎么定义这篇“后记”，就把它当作是篇感谢信和致歉信、总结和反思的总和吧。 ——感谢篇 ——总结 我是偶然看到的木瓜黄大大的《伪装学渣》，反复刷了三五遍，我真的是非常喜欢这本书，喜欢朝哥和俞哥之间的互动，喜欢它的构思和剧情发展等等。 但是结局我怎么也看不够。 我认为它应该会有一个未来发展的结局。 比如朝哥和俞哥真的是“随随便便”考上的清华吗？除了自身优势，我觉得他们有更独特的学习方法； 比如他们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样的呢？我觉得朝哥在准备考研的时候会为了给俞哥一个家而去打工，俞哥会出国留学然后再回国为祖国的发展做贡献； 再比如朝哥和俞哥会遇到其他更多的人吗？他们会再成长一步吗？我觉得朝哥和俞哥都会在他们的世界里，成为懂得生活、扛得起生活重担的人。 所以就有了这篇十万字的续写。 我尽我所能，将原著中的人物形象尽量的还原了，但无论是写作还是阅读，本就是偏主观的。我看评论中，除了催更（额……作者挺不好意思的hhh）和鼓励的，就是捉虫的（作者再次不好意思），基本没有“续写不像原著”这种评论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写得还不错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憨憨作者在线憨憨） 以后的以后，朝哥俞哥还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我也还会继续写下去，只不过我得计划动笔君书华的“亲崽崽”了哈哈哈！ ——反思 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我是在开了这本书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条件和因素不足以支持我日更，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些现实的各种不方便的条件把我的计划全部推翻了。 说来惭愧，我是个守信用的人没错，但在更新方面却很遗憾的没能体现出来，一次又一次的放鸽子真的是……很对不起喜欢这部作品的朋友。 而且由于当时想写后续时脑子一热直接就开了，也是我欠考虑，没有考虑到“有没有时间写”、“能不能日更”这些问题，所以导致这部只有十万字的作品一直拖一直拖，期间还不停地断更不停地修改，可以说是非常艰难了。 这十万字跌跌撞撞地写过来，却还是有不少的朋友能一直坚持看到现在，我心存感激。 由于时间跨度太大，当我返回去自己再从第一章读到最后一章时，心里总有些落差感。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这种感觉，整篇通读下来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文笔和文风是有变化的，比如前几章的文笔和后面的比起来就显得有点幼稚，而且错别字也有很多，当时直接就发布了也没检查…… 我知道我能遇到你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沾了原著的光，毕竟我也只是写作路上的无名小卒，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没有这么个题材和题目不会有那么多的点击、收藏和评论，我也知道自己有很长的路得走，路上不一定会有鲜花和掌声，但一定有荆棘和野兽。 没关系，我不会被打倒，也不会放弃。或许我这个人走得很慢，但我从不后退。 ——体会 1.以后得坚持先写完再发布的原则； 2.坚持下去吧，哪怕像蜗牛一样只能一点点地往前爬，也不能放弃这件自己热爱的事； 3.以后别当鸽王，答应读者的更新得做到才行，某天紧急情况得提前说明原因； ——最后 感谢我们的相遇，希望下次再见时，我已经是个有能力日更、有自己亲崽崽的作者了（还得个二三年什么的，不知道到那时候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哈哈哈） 那就先再见了，祝你们都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