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小病娇[女尊]》 第1页 [穿越重生] 《要命小病娇(女尊)》作者:金碧辉【完结】 文案: 十里春风,樱花树下,那个黑衣红巾的少年一剑光寒雪洲,却被她一刀斩落,跪伏于地。 滴血的刀尖挑起那人的下巴:“孤赢了,自今日起,你就是孤的人,生是孤的人,死,也是孤的人!” 又问他:“名字。” 当时少年微红的眼睛滚落下一颗屈辱的泪,只恨恨盯了她一眼,逃了。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龙默,字小郎 翩翩少年郎,皎皎黑衣郎,玉面小郎冷如霜,一眼......入心。 点击就看大炎朝最帅杀手潮汐日在线勾魂! ........。 内容标签:生子情有独钟穿越时空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小郎,龙傲君┃配角:《藤条女A的恶龙O夫》预开求收┃其它: 一句话简介:甜美辣飒狠,顶不住,偏爱惹他哭 立意:男女平等,互相尊重 第一章 她栽了 龙傲君歪在熏着暖香的品花阁,翘着二郎腿,一手轻抚腿上的小奶猫,一边等自己点的小倌人。 “逸公子到。”两个小厮笑着推门进来,龙傲君忙坐直身子,一位淡青长袍手托古琴的英俊公子迈进门,朝她微微欠身:“阿逸见过娘子。” 她眉头皱起,上下打量了一眼风华绝佳的翩翩公子:“你就是南风馆第一公子?” “正是在下”那男子坦然的于房中坐下:“听馆主说娘子眼光甚高,之前入这间房的少爷们全被赶走,阿逸斗胆猜测,该是他们伺候的方式不对?”言罢指尖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曲清音顿从手下古琴流转出来:“明月多情,星影浮灯,梦里妻君归何处,莫负良人真心......” 句是好句,音是好音,人是美人,她眉棱一挑。 一曲奏罢,逸公子站起身朝她走近,薄如蝉翼的衣衫从肩头滑落。 “吟诗作对听曲,看来都不合娘子心意。”逸公子温言浅笑:“不如与娘子直奔主题?” “错了!”她开口。 “哪里错了?”逸公子脸上的笑容再挂不住,这女子今日入馆,一掷千金,却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人不对!”她赶苍蝇也似挥手:“出去!” ...... 过得一会儿 鸨夫汗流浃背的推门进来,面露歉意:“客官,馆里确实新来了一位和您描述相符的少爷,只是他这几天被其他娘子们玩的有些狠,真的不能应酬!” 龙傲君不可置信:“他被人玩过了?”随即狠狠一拍桌子,檀木硬桌刹那凹进去一个巴掌印:“不论眼下他能不能接客,都把人带过来我瞧瞧。” 鸨夫吓得一哆嗦,立时退出房,不多时又抖抖索索进了门,身后这次跟着一个低垂着头黑衣红巾的少年,少年人身姿卓绝,脚步微跄,确有貌似纵欲过度的疲惫。 他一进门就按照小倌馆的规矩,跪在女客脚下,一股冰雪般的冷意刹那弥漫开。 她心口开始止不住的狂跳。 手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微微发热,耳蜗响起智脑MAX愉悦的提示音:【恭喜小殿下,匹配目标主动接近】 龙傲君咽了口唾沫,压抑着澎湃心潮,尽量让语气平静:“抬起头。” 便在此刻,那一旁瑟瑟发抖的鸨夫忽然纵声大喊:“小心哪!” 少年猛一抬头,一点寒芒自手心咻然射出,直冲龙傲君眉心。 这猝不及防的杀招让龙傲君有些狼狈,躲闪不及,临时只能以掌心飞快挡在额前,剧痛刹那贯穿了整个手掌,手腕一转,顿将那寒铁棘抓在手中。 “放肆!”她纵身一跃,鲜艳的红指甲朝少年狠狠抓去。 少年却早有伏谋,在女人扑来的刹那已迅速退至半开的窗边,泥鳅般一转一绕,一个鹞子翻身就跳上了对面水榭的屋脊。 “有刺客”守在门外的侍卫们反应迅速,一部分冲进来保护她,另一部分直接飞身跳上屋脊,飞快缀上少年身影。 龙傲君顾不上手掌的疼痛,一伸手朝侍卫长要来自己的擒龙弓,拉弓,上箭,对准暗夜里那一抹迅速于屋脊逃窜的矫健身影,刷刷刷就是三箭。 宝石戒指染出殷红,血肉模糊的掌心滴滴答答在脚下积了一滩血。 白虹箭呼啸而去,势如破竹冲向少年后心,前两箭都被那少年侧身躲掉,最后一箭射中了他,屋脊上的黑影一个踉跄,只是脚步却丝毫未停。 刚才少年抬头时惊鸿一瞥,眼风如刀,她看清了,真辣。 “抓住他,要活的。” 龙傲君这才一伸手掷下擒龙弓,捂住了自己快痛到麻木的手掌,龇牙咧嘴的对一旁的侍卫长道:“莫叔叔你都看见了,我要的男人多么难搞。” 侍卫长:“人是你自己选的,我只能说小殿下的口味与陛下一脉相承。” 龙傲君:“我想作弊。” 侍卫长:“硬骨头不好啃?那就换一个乖顺的男人直接聘回去。” 龙傲君:“谢谢,不了,我就要他。” ...... 摆驾回宫 龙傲君将受伤的手掌摊在毛巾上,任刀子戳进去挖半嵌在里面寒铁棘,没有麻药。 另一只手还在撸白猫的下巴,猫儿咕噜噜的很是惬意,就趴在太医潘光明的药箱旁摇尾巴。 第2页 潘太医刀子一转,噗嗤一声,血水合着铁棘一起飚出三寸。 小奶猫:喵——! 龙傲君疼的直翻白眼,冷汗飒飒,牙根都快咬碎,潘太医却还在一旁边缝针边打趣:“陛下这手真耐造,虽皮薄肉嫩,却适合缝补,可若陛下每次微服夜访美人都闹成这般样子,微臣就是一身医术,也不够陛下使唤。” 龙傲君白他一眼,推了一把小猫屁股将它撵去旁边玩:“这次和上次相比,哪条口子大一些?” 潘太医:“陛下要按针数算,还是按伤情治愈难度算?” 龙傲君:“就按针数,以后逮到那家伙,哼!” 潘太医一紧鱼线,龙傲君整个人一哆嗦。 “那我下次见到伯服将军一定提醒他,若抓住那刺客,不必拷打,先割他两刀,再于伤口上绣蝴蝶。”潘太医一抬头:“对了,以后请陛下不要随便乱喂我的小绵花,她三餐要定时吃奶的。”包扎好伤口,潘太医便抱起桌上的小白猫,朝她行了一礼,随即告辞出宫。 不多时抓捕刺客的侍卫们回宫来禀,人追丢了,受了伤还跑的没影子。 内务府花总管来报,金吾卫正在严查九门出入人等,伯服将军已连夜亲自点兵,沿着沂水一路往玉门关奔袭。 “据大理寺审讯南风馆鸨夫等人推断,那男子极有可能是前朝废帝余孽一脉,若逃亡必经玉门关。” “那他名字呢?” “只在南风馆留了个花名,鸨夫也是被胁迫的。” “花名为何?” “玉芙蓉。” 龙傲君翻了个白眼,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那少年虽面若芙蓉,却心狠手辣,端不是一朵正经“白莲花”。 又想起今日他盯自己那一眼,心尖猛地一热。 更激起一股强烈的征服欲。 这已经不是龙傲君来到这个古代世界,成为炎国国主后遭到的第一次暗杀。 她竟栽在同一个少年手里,两次。 “如果能使用精神力”她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的侍卫长,这个古星球,和她同样来自未来的只有莫长渊一人:“我就可以立刻找到他,我们就能早点回去了。” 可莫长渊说好听点是侍卫长,说难听就是女帝派来监视她的眼线。 “小殿下,自由,平等,公正,法制”侍卫长正色:“从你姥爷辈起,这宏愿就是你们家族一向身体力行,誓死捍卫的诺言。当年您母亲就算被诬陷杀人罪,最终也是依靠证据给自己翻案,从未仗着自己是五大星域的霸王胡作非为。” 噗———! 龙傲君已经要被这话刺激的浑身长毛。 她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侍卫长说,她很清楚。 “那是因为上一辈整个五大星域的美男子都被她抢光了,之后遇到我爸才幡然顿悟,什么叫世间美男千千万,不及他红尘一瞥掌中娇软。” 但是...... “花心是显性基因,她把花心的基因遗传给我,却不把抢人的权利赋予我,这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吧?”她朝侍卫长比了个小拇指:“只让我用一次好不好,莫叔叔你睁只眼闭只眼。” “臣是灵族人,平生不会闭眼。” 虽很想口吐芬芳,但在面对侍卫长时,龙傲君也只能夹着尾巴,泪往心里流。 她一个名下有五百星球,每天坐着不动就有哗哗哗亿万租金进账,平生最大乐趣就是指挥银翼战舰参加星际争霸赛的X星小殿下,如今被困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回不去,还被自己看中的男人狠狠伤害,一切起因三个字自找的! 龙傲君身上承载了自姥爷辈还没有完成的一项家族使命基因传承 她想要名正言顺继承x星帝位,必须在母帝规定时间内把自己最牛逼,最完美,天赋异禀的异能基因散播出去。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最快方式就是在宇宙中尽可能多的聘娶与自己基因匹配度高的美男子,之后用晋江允许的脖子以上可描述画面让这些美男子们尽快怀孕,产子。 但是这么神圣的任务,在龙傲君从母帝手中接过交接棒的刹那,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主要原因就是她的母上大人X星女帝在五大星域臭名远扬。 全星际的美男子们只要听说是来自X星的相亲会,连面都不肯赏见便直接拒绝。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母帝就是前人挖坑后人躺枪。 坑蒙拐骗这几个字不用说,按X星律法,不能用。 那使用精神力异能,释放女ALpha对男Omega的生理压迫?呵呵哒,一句话,更不可取。 至于什么强取豪夺,对于龙傲君而言更是想都别想,身边有个眼线,时刻在她耳边默诵:“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按照父母的要求,她最终领回X星的男人们,必须得是和她两情相悦,心甘情愿。 那现在问题就来了,要两情相悦,还要基因匹配,加上五大星域没有美男子愿意和她相亲的前提条件。 龙傲君只能把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星域,科技还不发达,还没有听说过X星女帝臭名的古代世界。 之后千挑万选,又根据智脑MAX的推送,锁定了眼下所在的星球。 据MAX说这个星球部分女主天下之国的男儿们都是视贞洁如性命,视妻主为天地的温顺好男儿。 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调眉弄胭,伺候妻主的手段一套一套,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导要温柔,要体贴,要顺从。此外这些国家还配有特殊的男子书院,从小就把伺候妻主当做一个专门的学科来研究,至于房中术七十二招,宅门里互相谦让,讨妻主欢心的手段,那都是大部分男孩从小必修的功课。 第3页 简直就像是为龙傲君量身订做的星球,当时听完智脑的前半句龙傲君就拍板决定,就这了! 智脑紧接着又向她推送了星球上数位和她基因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子。 智脑Max:“小殿下选谁为第一个攻占目标?” 龙傲君:“这还用问,当然最帅那个!” 之后她成功穿成了炎国国主,龙傲君才明白一个道理,什么话都不能只听半句,一定得让别人先说完。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一开始我以为穿过来啃一颗小蜜桃,身娇体软易推到那种,没想到妈咪开场又给我安排这么劲爆的,果然是亲妈最知我心,硬骨头,磕牙,啃起来,更带劲。 我爹地妈咪倾情上演女尊文《朕宠了龙宝宝后每天都在崩人设》 姥爷姥姥倾情上演《夫君十亿岁》点进作者专栏可看,均已完结。 咦,这样一想,莫非我是家族玩俄罗斯套娃送的崽子,一本完结下一个种,下本种子再发芽? 作者真是不狗血不成活呀! 那不出意外我和小郎的崽子名字应该也有了! 没错,她就是龙傲林,将和作者完结ABO纯爱文《禁欲ALpha影帝穿成我的机器人保姆后》里甜蜜夫夫的崽子组成新的cp,倾情上演预开文《藤条女A的恶龙O夫》向小可爱们求个预收 文案:飞行器失控不小心掉进恶龙星想要活命怎么办? 身上被滴落湿哒哒的馋涎,藤条精龙傲林扑上去一把抱住最凶那条龙的粗尾巴,大喊一声:“爸爸”。 认“女儿”前,他是纵横四海,覆雨翻云,恶龙星最炫酷威风,抖抖尾巴大地也要颤三颤的大猛龙。 认“女儿”后,他总被奇怪的东西缠住,有时在梦里,有时在窝里,有时在一望无垠的海平面上,有时在风和日丽的山谷之中…… 他感觉挺别扭,却也没不让缠。 再然后,他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作者专栏求收藏,啵啵哒! 第二章 没脸没皮 红霞初绽,钟鼓齐鸣 龙傲君身着一袭明黄百鸟朝凤服,目不斜视,一手被花总管托着,穿过两侧朝服谨然,神情肃穆的大臣们,缓缓跨过玉阶,径直走上宝座,一抖袖子,气势十足的坐上去。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花总管喊道。 “陛下,臣有奏。”上奏的是谏院侍御史风听语,奏折言辞激烈,风听语更是直言不讳,当堂斥责她微服出宫夜访南风馆有伤风化。 没错,龙傲君所在的炎国言官们就是这么直接,这么不惧皇权,这么有理有据。 风听语第一个发声后,其余文官跟上,大殿上唾沫横飞,言官们声嘶力竭,对女皇陛下好一通思想品德教育。 “陛下放着后宫风花雪月四位美人不去宠爱,却以万乘之躯,涉险恶之地,竟偷吃那种下三滥的男娼,臣光在这殿上说出来都要脸红。”礼部侍郎雪如璃憋得脸红脖子粗,她家位列炎国四大家族之一,家中最疼爱的小弟被送入宫中侍奉陛下已有三年,却至今不得侍寝。 “陛下啊!”又一位朝中大佬户部尚书花云铮开腔:“吾家三郎日日在陛下后宫以泪洗面,求见陛下更是缕缕碰壁,三年独守空房。臣斗胆今日为吾侄争上一句,陛下若不爱他,便写封休书放吾侄儿回家,另嫁她人,给他一条生路吧。” “陛下啊!”刑部尚书月朝宗也蠢蠢欲动...... 龙傲君坐在御座之上,嘴角抽搐,鲜艳的红指甲都抠进了黄金宝座之内,却只能面带微笑忍气吞声:“爱卿们说的是,孤受教了,孤确实出格了,孤自当去列祖列宗面前领罚......” “孤错了。” ...... 龙傲君是穿过来后才知道这个星球与她长相一致名字相同的“炎国女皇”后宫还有历史遗留问题。 悔之晚矣! 只因她已做出选择,根据母帝规定,再次时空跳跃的前提条件必须聘娶至少一个和她两情相悦又基因匹配的男人带回X星。 目前她的后宫现存风,花,雪,月四位美男子,分别来自大炎朝四大门阀,四位美人入宫后至今未承雨露,前朝后宫利益休戚相关,朝中大臣不满女帝已久。 炎国所处的青云大陆,列国林立,女主天下的国家就有七八个,但龙傲君所处的炎国非常特殊。 穿越之前她所期待的男儿们个个温顺可人,做女皇高高在上,朝堂上众臣拜服的画面都是青云大陆别家女皇的国。 她统辖的炎国国情复杂,离推翻上一代大胤朝唐霄帝不过区区百年,国内胤族和炎族两族人民至今还夹杂血仇,小部分不顾朝廷严令,至今不愿往来通婚。 炎族崇拜太阳,族内以女子为尊,胤族崇拜月亮,族长多为男性。 两族人民数百年间各出奇才,不是你压倒我一头就是我造你的反,国家称号也在炎和胤之间反复跳跃。 譬如前朝皇帝唐宵就是宰相窃国,而推翻了唐宵帝的炎皇则是前前炎朝的败国公主,她铤而走险复辟成功,这才有了龙傲君今天可以穿过来当女皇的前提。 胤族男儿们个个性子彪悍,二十年前还有人打着唐霄帝后裔的名头,在渝州城揭杆起义,想要推翻上一代炎皇的统治,不过这次起义很快被朝廷派兵剿灭,但这股火苗却隐匿在民间,像潜藏的爪牙,让朝廷彻夜警惕。 第4页 前朝余孽不消,炎朝江山不稳 “这些关我屁事,我只想早点把人弄到手,早点回家。”在朝堂上忍了一肚子气回到寝宫,龙傲君歪在榻上,一声声叹息,全是叹给侍卫长听的。 她顶替的“炎国女皇”竟然是遭到毒杀挂了,智脑这才推送给她让她取而代之,MAX果然坑人没商量。 而且前任据说性格孤僻,身子不好,驾驭不了后宫四美,竟让风花雪月四美人守了几年空闺。前任登基六年,膝下无子,前朝后宫皆天怒人怨。 然而莫长渊的木头脸没有一丝破绽,提醒:“找到人只是第一步,还得让他爱上你。” 龙傲君:“古代生活真的很枯燥,乏味。” 智脑MAX插嘴:“小殿下,作者专栏里还有很多狗血爆棚又欲罢不能的完结爽剧,可供殿下打发时间。” 龙傲君气结:“max!” “殿下要看哪部,请说。” “算了,没什么。”她干嘛要跟一个机械智脑去杠,虽然这个继承自母帝的智脑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总喜欢很认真的跑题,又听不懂人的潜台词,还爱一本正经的讲各种冷笑话,并在关键时刻,从来都是提供非常错误的引导选择项,让她做出各种错误判断。 但谁叫她眼下只有这一个智脑协助,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忍了。 一时想起与那少年初遇 那是她刚刚穿来古代的第三天 智脑max提供了一条消息:“小殿下选择的匹配目标眼下正在皇城北面芳华园,离您不足二十里。” 那还犹豫什么,龙傲君立时拍板决定,移驾芳华园避暑休沐。 芳华园本就属于皇室园林,日常对民众开放,正直盛夏,桃花漫山遍野,阳光下一片姹紫嫣红。 龙傲君对侍卫长表示:“美人楚楚应轻撩,寻访莫惊亦循礼。” Max:“其实小殿下是苦规矩久矣,想要甩掉您。” 侍卫长:“无妨,我就留在营地,恭候小殿下佳音。” 龙傲君心花怒放,将侍卫们留在营地,按照max的提示,一路顺着小径,独自上了山,来到那烟雾弥漫如梦似幻的凝香泉旁。 山宁鸟静,一池碧水中央,果有一美男正在心无旁骛的沐浴。 龙傲君屏息凝神悄悄站在一块大黑石后,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少年露出水面的白皙后背与披在肩上的一头乌发,流线型的紧窄腰际线往下收紧没入水中,后腰还隐隐露出两个清浅的腰窝。 鼻管一下就热了。 正在她把眼睛都快瞪成铜铃大,在心中狂叫:美人儿快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手指上的宝石戒指猛的一热,max的声音炸雷般的在耳蜗响起:“小殿下,本智脑经过测算现在推送您三个最佳选项,每一个选项都会导致您在此时空和匹配目标不同的结局。” 【一,谨守X星礼仪,非礼勿视,等少年洗完澡再露面,用您的真诚打动少年的心。】 龙傲君翻了个白眼。 【二,在侍卫长看不见的角落当然是为了完成神圣的家族使命使用非常手段,先霸王硬上弓,下点药与他幕天席地不管不顾没脸没皮进行一场七天七夜的生子活动,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聘此美男回宫中慢慢培养感情。】 龙傲君一挑眉棱。 【三,不惊扰美人沐浴,原路返回,打听清楚美人来历后从长计议。】 龙傲君从鼻子里喷出一口冷气。 MAX:“殿下,请选择。” 龙傲君内心: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MAX:“请您相信一个智脑的专业判断,我给出的,是绝对符合您气质和身份,也是最利于您和匹配对象未来的三个选择。” 龙傲君:好吧,我选......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如果你是我,你选??? 第三章 以身相许 思绪到此处突兀一跳 第一次寻访美人太过兴奋的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凝香泉旁山为何宁,鸟为何静? 就在她和MAX沟通时,少年早已悄无声息破水而出,踏浪奔袭,顺手将堆在池畔的黑衣往身上一卷,腰间红巾一系。 下一秒,破风声至。 她尚未来得及看清人脸,便被他一剑寒光闪到眼睛:“登徒子,死!” 但x星小殿下并非酒囊饭袋,反应亦是迅速,随手扯了大石旁的一根竹子猛地一弹,闪身躲过致命一击。 少年招式凌厉,翻飞间还顺手给自己蒙上一层黑帕,只露出精光摄人的一双桃花眸,眉目凛凛。 “误会,都是误会!”她一边大喊一边躲闪,往山侧东边的茂密竹林跑去。 然而少年不愿罢休,剑尖如骤风急雨,一路纠缠。 那时她随手掰断一根竹枝应战,两人于地上打到天上,周身碎叶纷飞,脚下竹枝乱颤。 故意卖个破绽给他,被他用剑尖指着喉咙:“我输了我输了,不打了行不行?” 少年露在帕子外的桃花眸得意的弯了弯,瞳仁是漂亮的琥珀色,又清又亮,和他的眼睛比起来,什么南风馆北风馆第一公子,都成了瞎子。 “可以,今日我心情好,不取你性命。”他声音磁性清冽,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奶味儿,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酷辣无情:“你自废双目,这便可以走了。” 她震惊:“不至于吧?” 第5页 “你不愿意?”他剑花一闪,骤然贴近她的颈侧:“那就留下命!” 龙傲君飞快挡下他一剑杀招:“再这么凶,我真不客气了。” 刷刷两刀将少年逼退至三米外的竹枝:“小少爷火气别那么大,我真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 “你......还敢提!”少年露在黑帕外的眼圈都气红了,将剑一横,又待杀来。 “等等!”她一扬下巴:“既然已经这么莫名其妙斗上了,你不肯放过我,我也不愿意自残,那便设个赌局,你若赢了,我任你宰割,我若赢了,你以身相许,如何?” 少年听到这话本欲刺出的剑尖一顿,眼睛一眯,冷然:“好,我若赢了,你自废双目,还要割下聒噪的舌头。” 这么狠? 龙傲君严肃起来,从缠金腰带内缓缓抽出一把软刀,于手中一抖,刷拉一下笔直指向少年鼻尖:“你赢不了。” 后来两人又从天上斗到地下,从竹林斗到花海 十里春风,樱花树下 一片花瓣打在了少年眼睫之上,便趁这千分之一秒他眨眼的瞬间,龙傲君的刀尖挑向少年的蒙面黑巾:“美人儿,让我看看你的脸。” 少年却抓住这近身机会,一剑刺向她的心脏,龙傲君临时回刀架住剑抬高三寸,左肩立刻被狠狠刺了个对穿。 这一下激出真火,龙傲君再不手下留情,一刀回挑,飞快砍断还插在肩头的长剑。 少年飞身后退。 龙傲君这时哪里还肯放过他,忍着剧痛抢上两步,将他手中断剑一刀斩落,随即翻转刀身,于少年后背重重一拍。 少年被迫跪伏于地。 滴血的刀尖挑起少年的下巴,左肩的剧痛让她抖出一身帝王威仪,神情凶煞:“孤赢了,自今日起,你就是孤的人,生是孤的人,死,也是孤的人!” 又问他:“名字。” 少年被迫仰起头,微红的眼睛滚落下一颗屈辱的泪。 这滴眼泪让她心口微微一抽,可那股怜惜又很快因为伤口的剧痛而烟消云散:“孤现在命令你,把面巾取下来。” 少年点点头,终于肯听话,伸手去摘脸上的面巾。 龙傲君这才松了口气,她伤口疼的要命,也怕自己拿不稳刀伤到他,刀尖遂往下压了压。 面巾落下,龙傲君瞳孔剧震,脸上一红。 神魂荡漾。 便在此刻,少年指尖咻然弹出一颗圆珠,触地炸开漫天烟尘。 龙傲君被呛的眼泪鼻涕横流,等回过神来,那少年早就逃得无隐无踪。 ...... “郎艳倾城,世无其二,狡若莹狐,身如玉树。” 来到古代星球成为炎国女帝的第三天,龙傲君,重伤,拔剑时的惨痛简直无法回忆,前胸后背后至少要缝几十针。 虽然丢脸至极,但却对自己挑选的第一个攻占目标赞不绝口。 又美又辣又飒又狠又狡猾! 她那刻看的分明,少年左眼眼尾下方,竟还点缀着一颗芝麻粒大小的泪痣! 那败后跪伏于地屈辱掉下的一滴眼泪真真儿打在她心尖,叫人一回味,便咬牙切齿,横竖颤三颤。 真销魂! 那时侍卫长望着她肩头拔下的半截断剑皱眉:“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小殿下真不考虑换个目标?” 龙傲君:“不换。” MAX抓住机会吐槽:【颜性恋是没救的。】 之后女皇于芳华园遇刺的消息很快飞一般传开,关于她的伤势众说纷纭,不过看太医们一波又一波往内宫召见的架势,让朝廷上下所有人都预感女皇这次可能真的要挂。 几位朝中大佬都已经开始暗地商量陛下突然宾天的应急方案,以及下一任炎国皇帝又该如何产生的问题。 可过了几天后,他们的女帝再次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朝会之上,用精神抖擞的笑容搅乱了四大门阀的阵脚,以及快因为立储问题内斗起来的朝中局势。 众朝臣这次终于目标一致,齐齐逼宫,逮着机会就上折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帽子一顶顶往女帝头顶上扣。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龙傲君哪有看不出来的?只要后宫风花雪月任何一位生下她的长子,身后的家族便能水涨船高。 但龙傲君也十分理解大臣们的想法,毕竟在古代,人的寿命都没有那么长,似她这般年纪的别国女皇早就膝下成群,定下储君。 而她的前任至今没有令后宫一人生子,坊间已有很多流言,怀疑炎国国主缺乏生育能力。 但她的异能基因多么宝贵,龙傲君只想要和最匹配自己的男人进行生子活动,至于其他那些人,在基因匹配度不高的情况下,临幸他们是没有意义的。 因此自三月前芳华园遇刺后,她便借口伤势,对于后宫四美更加冷淡处理,临幸之事一拖再拖。 但昨夜南风馆遇刺,不小心再次挑逗了大臣们的神经。 龙傲君换位思考,若自己是大臣,陛下遇刺当然值得同情,但遇刺的地点如此微妙,加上后宫四美已经被前任女皇晾了几年,都快成各国之间的笑话,大臣们这次群起攻之,也是被女帝遇刺,后宫无子,储位空悬一事又给刺激到,可以理解。 理解归理解 当晚花内官捧着一个漆盒,上托四个绿头牌来到寝宫时 龙傲君继续选择装缩头乌龟。 第6页 “孤要养伤。”她捧着还绑着纱布的手,面露惆怅:“委屈四位美人再多等几日,等孤养好身子......” “陛下”花内官噗通一声跪人跟前:“等不起了。” 在花内官声泪俱下的讲述中,龙傲君惊悉后宫巨变。 竟是雪美人听说女皇昨夜夜访玉芙蓉在南风馆遇刺一事后,今日一早留下绝笔:桃花已因无情死,只怨东风,尽顾芙蓉,春尽红颜褪,憔悴无人怜。 然后就一条白绫抛向雪香殿的房梁。 上!吊!了! 当然很快被伺候的宫人救下,只是他这一率先上吊引起连锁反应。 风美人剪断了自己最爱的琵琶弦,并扬言:柔肠已断,不堪更惹其他恨。 花美人更进一步,他选择在宫内绝食两顿,如今唇白惨淡,还硬拖着无力的身子,拿起锄头跑到花香殿后池塘里,跳下水中要去削了所有的芙蓉根。 “花美人不会游泳,要不是宫人们发现的早,差点儿就溺水身亡。” 龙傲君咕咚咽了口唾沫:“那,还有一个?” 花内官脸上再次露出沉痛表情:“月美人一向寡言少语,这次倒是说了不少话,亲自去到其他三位美人宫中,安慰他们。” 龙傲君抚了抚胸口,暗道终于有个懂事的。 花内官:“他说,既与三位弟弟有缘共同入宫侍奉陛下,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如今四位美人已经约好,今夜一起服毒自杀!” 龙傲君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原来她后宫这四位美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迅速用眼光寻找侍卫长,莫长渊目光与她一对,朝龙傲君点点头,又飞快扭过头,他在此时空只负责监督小殿下是否遵纪守法,其余事情皆可高高挂起,不掺和,无意见。 龙傲君只得疯狂擦拭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内心狂吼:MAX,求助! MAX愉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殿下终于主动cue我了,眼泪都要流出来。】 龙傲君:废话少说! MAX:【根据我的计算,这次也推送殿下三个最佳选择】 【一.今晚召幸四美其中之一,于他身上一展威猛,逮着一个尽情夜夜夜耕作,不仅可以打破外界关于炎国女皇没有生育能力的传言,还可让他从此成为后宫众矢之的,为殿下挡枪。】 龙傲君:emm...... 【二.谅他们也不敢真的服毒自杀,派人盯着就好,万一服毒及时救治,小殿下还是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 龙傲君:诶...... 【三.索性一口气翻完四个人的牌子,今晚全部解决,与四位美人大被同眠,让他们享受一次久旱逢甘霖的皇家雨露,以后定期轮流布施,看四位谁运气好第一个产子,用您的无穷精力堵住前朝后宫所有人的嘴。】 龙傲君:咦?...... 她自塌上站起身,缓缓朝跪着的花内官走去。 鲜艳的红指甲在托盘里发着光的四枚绿头牌上依次掠过:“我选......”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如果你是我,你选哪个?” 第四章 翻牌子 啪!啪!啪!啪! 四枚泛着幽光的绿头牌在内官震惊的目光中被依次翻开。 “风吟珠,花宁一,雪灵尨,月彦欢”龙傲君终于在穿越后的第三个月全部弄清了后宫四美的名字。 一盘青玉,四种风流。后宫长夜漫漫,美人们一向只徒留孤影。 哪料今日竟被同时翻牌? 花内官都要泪奔了,陛下金口玉言自然不可更改,他压抑着内心的喜悦,飞快的捧着漆盒出门传旨。 刚迈出陛下寝宫大门,又喝令鸾凤宫的侍应们打叠精神,料定今晚必有大戏上演。 ...... 龙傲君对着铜镜整理自己的仪容,又将缠在左手掌的绷带一层层绕开。 她体质特殊,属于宇宙级别怪胎,昨夜刚缝的伤口,今天掌心就化出一条硬硬的痂,试着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是挺疼,倒也勉强可用。 过得一炷香,内官来禀,四位美人的轿辇已至鸾凤宫外。 立刻正襟危坐。 “宣”漫不经心一撩指,态度透着随意,心情却莫名紧张。 “宣——”内侍们将帝王圣旨旋风般一递一递的传出门外,传至廊下。 咯吱一声,她寝宫的四散雕花红木大门竟同时打开,四个男人的身影背着光同时跨过门槛,又上前几步,齐刷刷跪在十来米远的软垫之上,朝她一揖:“陛下圣安。” 因是背光,那四人又都垂着头,看不分明脸,只一律都穿着轻薄的白色长衫,应该是刚沐浴过。看身形却也都是蜂腰长腿,个顶个的好身段。 龙傲君咕咚一下,手指头蹭了下宝石戒指,再次同智脑确认:这样真不属于违法行为?会被侍卫长抓到把柄吗? MAX:只要他们心甘情愿,小殿下在此时空宠多少个也不违法,只是不能始乱终弃,完成任务后要把他们全都带回x星。 龙傲君:这条法律到底谁定的,总觉得和咱们x星现在的律法不兼容,怪怪的。 MAX:是您母亲登基那年为了方便自己收集美男子改的,修.宪的时候忘记改回来了。 龙傲君:我爱妈妈。 “美人们不必拘礼,今夜,咳——”话没说完,上首的帝王自己先红了脸:“都起来,站近些。” 第7页 四人依言站起身,面上均无拘束之色,坦然走近。 MAX暗自为龙傲君介绍:【左起第一位就是风吟珠】 龙傲君看向身姿挺拔如松柏的风美人,殿内烛光隐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浓浓的阴影,更显眼窝略深,眉峰如刀,眼底闪过一线浅蓝,竟给人一种异域风情,但他眉目静沉,虽一脸棱角分明,却奇异的又整个人透出柔和安宁之气,彷如一朵自带柔光的优昙陀花。 见女帝正在看他,朝她微一颔首,搓了一下手上绕的珠串子。 龙傲君刚想问,MAX就立刻在她耳蜗里补充:【他是风家家主与胤族男子所生,自幼被家族送去西疆的大悟寺进修,三年前女皇征夫,被风家从西疆召回,送入宫内。】 大悟寺? 龙傲君心念一动,MAX又解释:【是这个古代世界里和尚庙,一寺都是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 龙傲君惊诧的瞪大眼睛,所以? MAX:【这样一想,他竟是为了陛下您特地还俗的呢。】 不是为了我好吗,是为了我的前任。而且一想起之前花内官的禀告,风美人因听闻她夜访南风馆在宫里剪断了心爱的琵琶弦,emm.......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温文儒雅的一个男人,竟是一个还俗后还喜欢弹琵琶的假和尚。 龙傲君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风吟珠,又移动目光来到第二个男人身上。 MAX:【这位看起来非常倨傲,满身都透着我谁也不服的就是花宁一了。】又迅速介绍了一遍花宁一的来历,原来他并不是花府长房嫡子,而是当初四大家族为在女皇后宫抢占山头,趁着女皇征夫之际从旁支过继的假儿子:【他原出自胤族,花家为了让他进宫,给他改了族籍,他叔父户部尚书花云铮其实见都没有见过这位便宜侄儿,早上朝堂倒是亲情满满,为这侄儿哭的眼泡子都肿了。】 和风吟珠成熟温润的气质不同,花宁一整个人都崩的像一柄剑,一双丹凤眼非常醒目,见女皇看他,竟挑衅朝她一勾唇,露出两颗小虎牙,这一笑顿时让他之前那股肃杀气质破了功,两颗虎牙又给他平添了三分稚气,好似一棵池塘边刚抽芽的小白杨。 据内官说花美人已经绝食两顿,又因为吃醋女皇夜访南风馆跳了冰凉的湖去砍芙蓉根,还差点溺水而亡。 眼下见他,满面血气方刚,精神矍铄,正在肆无忌惮的打量女帝,脸上并无半分弱态,眉宇间全都在说:“就这种女人也配让我侍奉,竟然将我抛在后宫三年不闻不问,小爷才不理你半毛钱”。 emm......还真是过于清澈单纯又很强势的胤族男孩子。 龙傲君视线继续扫过,身子微微一颤。 MAX:【这雪灵尨是否让小殿下觉得眼熟。】 何止眼熟,这雪美人与她此行的匹配目标竟有七八分相似。 MAX:【雪家三少爷,雪家族长最疼爱的小儿子,也是四家之中最先甄选入宫的,原本你的前任“龙傲君”定的他直接征为皇夫,后来那场婚事被其他三家搅合,言陛下后宫只聘一位不成体统,这才变成眼下四大美人齐聚后宫,却一个都没有被宠幸的情况。】 雪美人原本微垂着头,感应到女皇目光看向自己,便抬眸悄悄瞥了一眼她,那眼中仿似藏了小钩子,三分柔情,三分嗔怪,四分幽怨。 四人中,只他脸上血色最薄,眼神最羞涩,皮肤又最白。 果然一副春尽红颜褪,憔悴无人怜的小模样。 MAX:【他看起来很爱慕小殿下。】 龙傲君;一朵芳香的小茉莉,还挺招人。 至于第四位月美人,他个子最高,蜜色皮肤,一双猫儿眼忽闪忽闪,长得四平八稳非常周正,一身腱子肉白衫都绷不住,从衣服底下透出来。 见女皇看他,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冷意。 并不像是能够去安慰其他三人的样子,也无半分会因为女皇夜访南风馆就服毒自杀的模样。 MAX:【月彦欢自小习武,还参加过金吾卫选拔,本来已经编入了神武营,后来因为顶撞长官又被刷下来了,他成天在家不务正业,整日斗鸡走狗,月家受不了这才把他送进了宫里。】 龙傲君若有所思,这样一看,她的前任没有临幸这四人,也许并不全因为身体不行。 “这四人若按咱们X星的属性划分,为何?” MAX:【按咱们X星的性态划分,这里面除了雪美人是Omega,其他三位都是ALpha。但以小殿下您顶破天的bking值,其他三个Alpha被您掰弯也是迟早的事,就是有点磋磨人。】 古代世界科技不发达,人们只知这世上有男子可孕,多出胤族,有女子能令男子怀孕,多出炎族。却不知如何判断这根底,只能依循经验来推断。 因上代炎皇为女子,最终令皇夫有孕产下皇太女,因此满朝文武默认女帝一脉皆属于体质特殊的炎族女人,但没想到被送入她后宫的风花雪月,四人中竟有三个Alpha。 本以为后宫四美个个温柔可人,没想到今夜亲眼一见,除了雪美人,其他三位都并未将女帝看在眼中。 再听了MAX这话,龙傲君原本因智脑建议顿起的淫心一下又萎了大半。 心想:AA相遇,每天生气,怪不得其他三个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 但眼下人都招来了,她已经迈出了征服后宫的第一步,总不能临阵退缩,何况小殿下平生最爱啃的就是硬骨头。 第8页 因此将四人与名字一一对上后,龙傲君便挥退殿内所有内侍,又指了指寝殿内自己那张红纱幔帐的凤床,对直挺挺站在跟前的四位美人道:“衣服脱了,都躺上去。” 风吟珠攥着珠串的手一紧,眉毛微扬。 花宁一往后小退半步,讶异的张大了嘴巴。 雪灵尨惊中微怒,捂住了嘴。 月彦欢歪了歪脑袋,下意识两个手抱拳一捏,指骨间发出咔嚓的脆响。 一句试探,四种纠结。 龙傲君唇角微扬:“不听话?” 心底忽然泛起一丝怀疑,她的前任是在宫中被毒杀的,与这四位背景各异的美男子可有干系? 四人对视一眼,月彦欢迈前一步:“陛下今日召吾等前来,是羞辱,抑或真的临幸?” 龙傲君掩唇一笑:“怎么,怕孤吃了你?” 帝王之令,莫敢不从,何况后宫一小小美人。 陛下说那话时虽然面上在笑,可眼中却殊无笑意,反倒透着挑衅和无尽的压迫。 月彦欢这才似忽然想起自己后宫美人身份,只憋的脸红脖子粗:“臣侍不怕。”他顶嘴的快,服软的也快,嘶啦一声,竟忽然一把扯尽衣衫,下身只着一条白色亵裤,大步走向凤床,往上横着一躺。 “很好。”她提出表扬,眼睛又转向下一个男人。 第五章 谁杀了我? 风吟珠一直轻抚着手腕那串佛珠子,龙傲君看他波澜不惊的模样,感觉这人下一秒可能就要口宣佛号,不过没有。 他见女帝用眼神逼迫,便用手指扯开了腰间的衣带,露出一线莹白的胸膛往大床走去,路过龙傲君身边时,衣衫正好落在地上,鬓间还飘来一股隐约檀香,十分温柔的嘱咐一句:“陛下待会不可操之过急,务必保重身体为上。” 雪灵尨却觉难以接受,眼圈都气红了,一蹬脚转身就往外跑。 然而雪公子还未迈出门槛,就被守在外面的内侍们给拦下,重新推入殿中,在两名内侍的挟持下,直接被剥了上衣送上凤床。 三人齐刷刷躺平,六只脚丫子从床沿边露出来。 花宁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龙傲君看向他,花小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却很听令的自己走向凤床,也脱衣躺上去,那双丹凤眼中却透着戏谑,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们怎么办的心思昭然脸上。 这下一张凤床齐刷刷躺平四个男人,八只脚丫子伸出来。 轮到龙傲君不知所措了。 MAX:【小殿下别怂,你需要恶补的生理卫生课我马上传给你,包括但不限于房中术七十二招,女Alpha驭男真经八十一式。】 龙傲君:滚! 未来世界大家无论男女性态清晰,女A对男O床上也有压倒性优势,这些古代男人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属性,一个后宫统共四个美人其中就有三个A男,让她怎么压,怎么睡? 难道要和他们划拳定上下,还是比谁更大更持久? MAX很委屈:【不是你说要一挑四的么?】 龙傲君大步走向凤床,在四美人各异的目光中,从床边捞起一个之前就藏下的小桌子,又取出一副牌九和骰子,跳上床把东西一摆。 一脚踹一个:“到底谁伺候谁呢,都给孤起来!” 四美男这才飞快爬起来,很自觉的围桌坐好。 “会玩吗?” 风吟珠:“臣侍游学时,玩过。” 花宁一:“不就是推牌九么,简单。” 雪灵尨:“虽未曾玩过,但看两遍约莫也会得。” 月彦欢:“玩这东西我从未输过,战无不胜。” “很好”龙傲君揪了一角幔帐,随手噼啪撕成数条,假作镇定,眼光飞快自四人袒露的胸膛瞟过,血液沸腾耳尖发烫:“输一局往身上缠一条。” 大红幔帐落下,遮住凤床上的一切,若此时有人从窗户偷看,也只能看见透过烛光重叠的身影,女帝一下又一下起伏的身躯,仿佛正在透出某种勤奋耕耘的状态。 花内官非常震惊,没想到陛下的身体竟真的大好了,一次临幸四个,还是同时...... 约莫八圈牌后,自认推牌九战无不胜的月彦欢面沉如水。 他们的陛下嘴角吟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心里却终于不再沸腾如火。 只因四男身上东一片西一条,总算不再暴露的一目了然。 龙傲君又飞快将脑袋别往幔帐之外,压低身子深深呼吸两口。 好死不死,雪美人就坐在她身侧,其他三个Alpha无所谓,她的王霸之气已经顶破天,不在意任何来自其他男A的威胁。 可这古代Omega的腺体虽未进化,但信息素再弱那也是属于Omega的甜,龙傲君又是进化完全态的女Alpha,基因里就自带Omega雷达。 雪灵尨身上一阵阵诱惑又刺心的茉莉香直往龙傲君鼻子里钻。她没有办法,只能打一张牌把脑袋别到身后透一口气,打一张牌,透一口气。 不妨又想:今夜不然就留下雪美人暖床。 但脑海里刚兴起这念头,记忆中少年逃跑前盯她那一眼又涌上心尖。 雪美人的omega信息素只是增添她一点生理上的不便,可以忍耐。但少年的眼泪却是实打实溅在她心头,只一想起就让她浑身涌起强烈的冲动,想要让他完全臣服,又想要亲手为他擦拭眼泪,让他的眼泪只为她一个人流,又或者永远也不许他再哭。 第9页 一想到那刺伤自己两回的少年,龙傲君咬牙切齿中又掺了三分说不清的迷恋,满腹矛盾与柔肠。 既早已锁定了目标,再偷吃其他人,好似背着他干了什么缺德事一样。 龙傲君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饭要一口一口吃,先搞定匹配目标后,再论其他。 三更天时 花宁一已经开始打边扔牌边打哈欠,雪灵尨那双大眼睛也开始一眨一眨,不时用手揉眼睛,都快捏不住牌。月彦欢反倒很精神,还在咬牙切齿:“我就不信风公子你还有八条”啪的甩下一张牌:“翻!” 还俗的假和尚浅笑,一翻自己的牌,八条:“哎,又给陛下通吃了。” 月彦欢瞪他一眼,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没意思,怎可为了讨好陛下,故意喂牌。” 龙傲君三岁学习微积分,六岁研究宇宙的奥秘,九岁就可亲自驾驶战舰指挥银翼战舰们飞往星拓海峡打怪兽,拥有全宇宙智商高达680的大脑,无论什么游戏,从不需要男人来让。 但这几小时凤床上的牌九游戏里,五个人中,就有一个不断故意在给她喂牌,一个啥也不懂老是乱出牌,还有一个根本无心打牌,总在悄悄偷看她,唯一认真打牌的月彦欢,却还手气很烂,次次都翻到最差的牌。 想让他一盘都不行呀! 龙傲君心想:我真是尽力在输,却一次也没输过。 宇宙的气运之子大概就是我本人,可为何总在那少年手里栽跟头? 一想起那少年火辣的眼神,晶莹的眼泪,便觉其他所有吟在口齿间都索然无味,见时间差不多,一推牌桌,下了床召守在外面的内侍们进门侍奉四美人各自回宫歇息。 且故意当着花内官的面大声道:“美人们今夜伺候的孤十分舒服,都辛苦了。就寝时记得把腰臀于床上垫高,别浪费孤这一夜精血。” 本已踏出鸾凤宫大门的男人们听到她这话齐刷刷身子一震。 风吟珠微微侧身,偏过头,手里珠串急捻了两下,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又憋回去。 花宁一噗嗤一笑,又连忙捂住嘴咳嗽一声,还故意配合她的话揉了揉后腰:“陛下确实生猛,我这腰.....哎呦,都要断了”。 雪灵尨却是回头剜了她一眼,明显在生气,又甩开想要扶他的宫人,自己飞快跑回轿辇坐进去。 月彦欢却还没听出女帝话中深意,出来后还小声问伺候他的宫人:“陛下今天流血了,并没见到呀。” 那正扶着他的内官十分不好意思,深入浅出的解释:“陛下是让月美人您睡觉时把她的东西夹好。” “她的东西.....夹好?”月彦欢越发不解:“她的什么东西夹好?” 那内官没想到月公子这般“天真无邪”,但美人问话,不回答又不太好:“就是能让男人受孕,让月美人您夫凭子贵的宝贝。” 月彦欢这下听懂了,猫儿眼顿时都立起来,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全部炸开了锅:“我太阳她个仙人板板。”他气哼哼往轿辇大步走去,暗夜下没看清,爬上车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个人:“对不起”正想下车,袖子却被人一把抓住。 雪灵尨:“装什么装?” 月彦欢瞥他一眼,坐下。他的月华殿与雪公子的雪香殿本就距离很近,相差不过百米。 雪灵尨朝外吩咐:“顺路送月公子一程。” 月彦欢这才收起一脸憨直模样,猫儿眼中满是精明:“你怎么看?” 雪灵尨想了想:“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三月前,女帝于寝宫中遭到暗杀,中剧毒,后太医验出这种奇毒来自玉门关外某神秘杀手组织,名为:“缠情丝”。当时所有医官看了都说必死无疑,作为后宫中人,风花雪月四公子有名有份,已经准备替她披麻戴孝痛泣灵前。 谁料千年的阴沉木棺已经准备好,众臣只等女帝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可以发丧,那女人却忽然于床上坐起,原本毒入肺腑颜色不辨的一张脸,阴云退散,重现光明。 当时就震惊了所有人。 朝中也不是没有人猜测,濒死的女帝或是被妖怪附体,又或被巫蛊操控? 但她清醒后一如既往,神智清明,对答如流,也无任何异状。 纵然满朝疑虑,又有哪个大臣敢先开这个口,指认女帝被妖邪附身呢? 雪灵尨有些黯然:“她变了。”整个夜晚,陛下的目光竟没有过多的落在他身上,对着其他三个男人,却能谈笑风生。 ...... “谁杀了我?”送走后宫四美后,夜阑人静,龙傲君靠在床头,手指磋磨着红宝石戒指。 MAX:小殿下什么意思? 龙傲君:姐智商高达680,就凭你一个小小智脑还想瞒我?这里根本就是平行宇宙,此地的“龙傲君”就是世另我,只不过她被毒死了,我被你诳来此地,代替她继续做这个炎国女皇。 MAX:什么都瞒不过小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据我的推算,此时空有“龙傲君”的正桃花缘,那一个死了,小殿下正好捡漏。至于到底是谁杀了“龙傲君”,还得小殿下您亲自来查。 龙傲君:你只告诉我,“我”被毒杀这事和他们四个有关吗? MAX:此部分涉及剧透,容本可爱迈个关子。 龙傲君:母帝竟然想用这种小案子来难我,简直大材小用。如果MAX你愿意提供线索,那么本季新款4D虚拟建模可爱形象,我一样送你一套。 第10页 MAX:emm.....您的小可爱不接受贿赂。 龙傲君:加送宇宙最新款的吧啦吧啦魔法棒,可以变出星星的那种哟! MAX:梳妆柜后有个密道,里面存有这个时空“龙傲君”的秘密。 龙傲君:bravo! 每朝每代帝王的皇宫似乎都会有这么几条密室与暗道,可见做帝王多么没有安全感。 屏退众人,不可靠近寝宫三尺范围 龙傲君这才施施然走到梳妆台旁,随后按照MAX指点按下柜后一块青砖,咯吱一响,脚边地砖缓缓裂开一条暗沉的缝隙,那缝隙越开越大,终于在能容纳一人时停了下来,透出一个向下的幽深楼梯。 下面黑沉一片,楼梯也只能看到最上面几格,一股地底的透心冷气窜上来,给人一种那条梯直通着十八地狱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男人们能一件件当着孤的面脱光光,孤也能一条条给你们重新穿回去。 再和大家说一件有趣的乌龙事。听说作者本来是定于6.16开新文的,616离666不就差个5么,作者还挺希望这篇文能666的写完。那为什么忽然又开坑了呢。经了解后作者泪流满面:我真傻,真傻,我单知道改前三章的发表时间肯定能666,结果忘记改第四章的发表时间它就给我555,于是前夜竟忽然被开坑,晋江直接把我存稿的第四章抽出来了,幸好昨天看了一眼,一眼之后懵逼了,发现我就果然就差个五,二百五的五。无奈下只得一口气更了前三章,这才能把顺序撸清楚,不至于让大家看个半山腰。 龙小郎:其实......作者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开坑根本不取决于你的想法。 作者:啊? 龙傲君嘿嘿一笑:我这么帅酷飒甜狡的小郎君,哪里是你想存就能存得住?多一分,一秒,我都忍不了,定要让大家全都来赏他的美。反正他是我的,你们也就只能看看,至于其他,别想了。 作者:还没追上就先成炫夫狂魔,这还了得!!! (本文女主姓龙傲,单名一个君。男主姓龙,名默,字小郎) 第六章 尨尨类卿 曲径通幽,一灯轮回。 尽管地道又长又深,但龙傲君丝毫不惧,反倒生出一丝朦胧的亲切,地道尽头,埋着平行宇宙中另一个“我”的秘密。 约莫一盏茶后,她终于脚踏实地,来到了一间四面墙长明灯不灭的密室。 密室不大,靠左侧墙壁都是金属托架,层层放着许多古籍。又贴着架子摆了一个书桌和椅子,桌上放着文房四宝,但笔纸凌乱,泛黄的纸页上已经长出霉绿。 靠桌子的墙壁一侧延伸出两条锈迹斑斑的长锁链,仔细一看,锁头处参差不齐,竟像是被暴力砸毁。 目光一转,右侧墙面挂了十来幅山水画。 山清水秀的春光,争奇斗艳的烈夏,金色如浓的深秋,零落萧瑟的寒冬,无论画中季节如何变幻,所有山水画中人的主角只有一个,正面,侧面,背面,坐的,站的,倚的...... 笑的,哭的,怒的,喜的,不变的始终如一。 山山水水兜兜转转 只一眼她便认出那画中少年,他眼角泪痣分明,一双桃花眸用的点墨与普通墨十分不同,幽深浓黑之中仿佛还透着光,在纸面上呼之欲出灵动万分,仿佛下一秒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能转一转,与画面之外的人说两句交心的话。 心中剧震,刹那恍然 怪不得三年前“世另我”甄选皇夫,第一个定的就是雪灵尨。 说穿了不过是:尨!尨!类!卿! 原来“世另我”与他早有纠葛,芳华园里凝香泉互砍并非初遇。 走近细查那些画,竟又发现画中人年纪不一,虽都是同样那少年,却有身形高矮,脸蛋肥瘦区别。 所有的画按时间顺序依次排开,下面还有文字记录。 排在最前的那副画纸卷已经有些泛黄,是一副风雪图,图中少年轻裘劲衫,脖子上一圈雪白毛领,正骑着一匹黑马踏雪归来,但此画上少年身形幼弱,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鼻尖和双颊透出一点微红,似冻伤。 画面右下一排墨色小字:“建元十年,接密令,查访霄帝叛军余党,至漠北,初遇龙默,乘雪驰飞。” 龙默?原来他的名字叫龙默。 心念一动,MAX的声音立刻在耳蜗响起:建元十年此地“龙傲君”尚未登基,是上任炎皇的年号,算下当时“龙傲君”作为皇太女应该刚刚年满十六。 龙傲君:也就是说,“我”在十六岁时,就已经认识这名唤龙默的少年了。他又为何在凝香泉那处,表现的丝毫不认识我? MAX:这就要靠小殿下自己去查。 龙傲君继续举着蜡烛往后看,第二幅,那少年身形已经拔高不少,似乎与第一幅时间上相差数年。少年一身淡素青衣,头戴斗笠,站在山巅仰头打量炎国皇城,他眼神坚定,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身后的背景似皇城以北的芳华园。 画面一角依然提有小字:“建元十三年,小郎入京,伪作商贾,混入东瀛来访船队,意图行刺母后,吾令隐卫密启“灭霄”计划,惜打草惊蛇。” 第三幅,第四副,龙傲君静静的一副一副仔细看过,那少年在纸面上的名字,也从一开始的龙默变成了略显亲昵意味的小郎,应是表字。 这时就非常感谢“世另我”有这个用画笔记录生活的好习惯,虽然只寥寥十来幅画,但已经足够小殿下在心中拼出差不离的属于“世另我”的回忆。 第11页 建元十年,上一任炎帝密令当时的皇太女“龙傲君”查访废帝唐霄的叛党余孽,龙傲君沿着线索查到漠北,遇到了当时还是个小小少年的龙小郎,知悉他也是叛党一方重要人物。但“龙傲君”出于某些原因,在漠北剿灭叛党时放了小郎一马。 结果三年后他又伪装商贾入京,想要刺杀女帝,这时“世另我”设下陷阱,想要一网打尽小郎背后的势力,结果没有操作好,反令他们警觉,造成叛党潜伏。 不过整个过程中,小郎一直都在“龙傲君”的监视下。建元十三年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龙傲君”都会收到有关小郎一方的情报,并远远偷看他一眼,把他所有的成长与情态画在纸上。 悬挂在墙上的那每一幅画都仿佛在向她诉说执笔之人对那少年无尽相思意,可惜,是单相思。 龙傲君:“太怂包了,我猜她就算接近他,只怕也是易过容。”这样一想,她果然又在密室书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两张精致的皮质面具,还有貌似能使人变音的喉药。 皱眉拿在手上看了看,嫌弃一扔:“我草,她真这么怂。” MAX:好像这个时空的“您”,确实很含蓄。 龙傲君冷哼一声,继续回到墙边查看那些画,终于全部看完,最近的一副画落款已是三年前,也是“世另我”登基后的第三年,画中龙小郎已经长开身段,面部轮廓加深变得锋锐,这使他眉眼更显凌厉,少年人持剑云巅,剑尖直指天上曜日,黑衣翻飞,红巾凌冽,那绕在山脚下的凌乱未完成的几笔溪水,却透出作画人的心烦意乱,莫名悲伤袭来。 正在观画的龙傲君也被这肃杀的画面激的心口一滞,说不出的难受。 这幅画上什么字也没写,她却什么都看懂了。 一直对敌人手下留情,养虎为患,眼下猛虎已露出更加尖锐的爪牙,到底杀,还是不杀? 龙傲君: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件事。 MAX好奇:what? 龙傲君:这个男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叫什么名字,无论他是装的不认识还是真的不认识“龙傲君”,无论是在未来还是在古代,都是最对“我”胃口的那盘菜。 MAX:所以? 龙傲君将蜡烛凑近画角,点燃了最后那副画,烈焰腾腾,如红莲业火般照印在她的眼底,化作一片绵延的,势在必得的占有欲,大火很快将这一墙的画全部化为灰烬。 所有属于另外一个“我”的纠结,胆怯,犹疑,不可言说全被抹净! “她不敢要的人,我敢。” “她不敢勉强的事,我敢。” “她不敢用狠招,我敢。” MAX:大话说太早容易被打脸,小殿下还是太年轻。 龙傲君:那就走着瞧。 MAX:您说这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女帝陛下房里那块搓衣板,已经被跪的棱角都磨平了。 龙傲君:哼!我才不会沦落至我妈那种夫管严。 MAX:行,坐等您发威。 一室秘密化为灰烬,龙傲君知道了所有前因后果和那男人真实身份,这便智珠在握,不骄不躁起来。 毕竟她前任留下的隐卫们确实是非常得力的鹰爪,隐卫现任的首领金吾卫神武大将军伯服,她刚遇刺便带人直奔玉门关捉人,可见也是对小郎背景了如指掌。 想要得到一个男人,一个和她身份有冲突,立场很对立的敌人,徐徐图之?不,那绝不是小殿下的风格。 从地底密室上来的这段路,龙傲君在心中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龙傲君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一个消息却如晴天霹雳般砍向她 “刺客抓到了。”花内官带来刑部禀奏的消息:“伯服大将军于渝州城拿下其人,渝州刺史梁大人当夜提审,已经判了那刺客三天后......” 上首的龙傲君杏眼圆瞪,急问:“如何?” “斩!立!决!”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刺激,太刺激!我这心脏病都要犯了。 第七章 狠角色 太阳下山了,通往渝州城的官道,几百乘军马马蹄整肃,踏的地面都轰隆作响。 忽然,最前方那匹高头大马嘶鸣一声,竟是不妨一个趔趄。 龙傲君一扯缰绳速度匍匐于马背,这才没有直摔个狗啃泥。 从皇都策马渝州城,她身边已经换了三波跟随的侍卫,跑吐了五匹汗血宝马。 “陛下”身后侍卫长策马上前:“您已经不眠不休两日,铁打的人也经不住……” 龙傲君一扬手,止住了侍卫长接下来要说的话“换马,让跟不上的人原地休息,其余人随孤继续赶路。” 火红的凤旗在空中烈烈抖动,第六匹皇家御用汗血宝马发足狂奔整整一夜,终于在第三天正午之前看到了渝州城头上那醒目的钟楼。 ...... 太阳愈发高涨 渝州城内的正阳门下,人头攒动,个个伸长脖子盯着正中间那一方空地。 用绳子吊在牌楼下悬空的断头闸刀正泛着凶煞的冷光,空地正中一披头散发浑身血痕的囚犯,正被身后两个兵卒压着跪地,将脑袋伸入凹陷的石槽内,只等时辰一到,上首监斩官一声令下,便是人头落地。 空地外围拉了一圈红线,十来个兵卒站在四方角,时不时用手里的铁戟提醒一下围观众人:“多新鲜,合着没见过杀头,都靠后些。” 第12页 “可不,都小十年没见过这场面,咱也瞅个胆儿壮。”一汉子说。 “麻九,你那到底看热闹还是想抢先蘸人血馒头?” 那汉子忙将手里的馒头往身后一背:“去!” “哈哈哈哈”一群人笑起来,又有人说:“你这不懂规矩,想吃馒头的,都是提前付了断头买血的钱,你看那边.....”那人手指一点,果然红线内排了三四个人,都是家里有濒死的病人,指着这断头人血续命的家属。 “那可是胆敢刺杀陛下的凶徒,顶破天的胆子,血里头都带着煞,也不知这些人能不能承受的住。” 渝州城作为炎国的军事要塞之地,这种公开处刑的场面,自二十年前叛军起义后,这还是头一遭。 有人兴奋,有人紧张,有人害怕,但人性就是如此,难得有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围观者众。 渝州刺史梁守义此时就坐在监斩台斜后方云香酒楼的二层包厢,视野最好。 他掏出数年前女帝赏赐的精致怀表看了看,又对桌子另一侧的髯须大汉道:“伯将军,时间快到了。” 捉到刺客的大功臣,神武大将军伯服斜睨他一眼:“那粱大人还在犹豫什么?” “我心中总觉不安。”梁守义眉心一凝:“陛下并未说过要刺客人头,依理应把人押解入皇都后由大理寺审判定罪,你我这么做,已是越俎代庖。” “所以呢?”伯服将他一瞪:“事情都做下了,现在才来后悔,粱大人不觉得有些晚了?”大将军又将自己那把九环金刀在地上一杵,不耐烦的说:“若陛下责怪,一切由我来担。” 梁刺史这才略觉安心,伸手朝后一勾,一名家将上前,将手中的银盘朝向窗外,对着太阳一照,闪出信号。 楼下的监斩官见到指令,立时二指一并,将桌上木罐中的斩立决牌一捻,朝外狠狠一掷,气贯山河:“斩!” 刑场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刽子手一刀扬起,猛的向闸刀牵绳砍去。 “刀下留人!” 便在此刻,数十骑军马由远及近,沙尘飞扬蔽日。 自古法场劫人由来已久,不过那都是戏文里发生的故事,围观群众没想到今天竟能亲眼见上一次,人潮顿时哗然。 有人跟着起哄:“刀下留人。” 有人:“快看,是咱们大炎的凤凰旗。” 有人:“这是八府巡按替天行道来了?” 只是刽子手已经收势不及,闸刀牵绳断裂,骤然掉落。 咻——! 一只白虹箭呼啸着穿越人潮,咚的一声钉入了正阳门的石柱之内,这一箭妙到颠毫,浑不似人类可以使出的臂力,正巧挡住下坠的千金闸刀。 这一箭给喧闹的刑场按下了静音开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正吵闹的小孩子都被母亲捂住了嘴。 正坐在云香酒楼二层的伯服大将军也立刻站直了身子,面露震惊之色。 龙傲君“吁”的一声将马停在刑场之外,她虽然身后只跟了不到数十骑金吾卫,但光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已足够震慑全场。 看热闹的炎国民众自动分开两列,龙傲君纵马来到场中,瞥了一眼那还跪在石臼旁脑袋垂在凹槽里的男人:“抬起头。” 那批头散发的死囚动不了,旁边一个小兵抖索着,也不知为何就觉得这女人的话不得不听,上前奓着胆子一抓死囚头发,将他的脸拉起。 鼻青脸肿一个胖子,根本不是龙小郎。 龙傲君脸色一沉。 她三天三夜没合眼,跑晕了六匹汗血宝马,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 那胖子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眼见峰回路转,忙呜呜乱喊,又激动的朝她磕头,只是喊出来的声音都似濒死野兽般喑哑凄厉,大张的嘴里竟然只剩下半截舌头。 此时伯服和梁守义已经从云香楼飞快赶下,梁守义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女帝面前,噗通跪下:“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刺史话音一出,周围民众顿时恍然,纷纷参齐不齐的下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日三夜,她心急如焚,生怕自己一个迟了就没能救下龙小郎的命,没想到竟被人摆了一道。刹那间,一股怒火从丹田直腾上喉咙,想也没想,手中马鞭狠狠一扬,将刚跪下的神武大将军伯服抽的一个趔趄,半边脸撕拉出一条血口。 伯服缓缓于她马前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傲君抽完那一鞭后终于冷静下来,令侍卫们将那被割了舌头的胖子拖到神武大将军跟前:“这是刺客?” 伯服这时近距离见到那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狠狠瞪了身旁的梁守义一眼。 此时粱大人已经快要跪不住,从手臂抖到身子:“回陛下的话......这.......我........” “呜呜,呜呜”那胖子在一旁挣着身子,要去咬梁刺史。 这时围观群众有人认出,惊呼:“天哪,那是东大街卖猪肉的老奎,一辈子没出过渝州城,怎么可能刺杀陛下。” “真的是老奎。” “是老奎呀!” 众口纷纭中,梁大人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砰的栽倒,晕了! ...... 一场闹剧。 坐到云香楼的华丽包厢,一口热茶下肚,龙傲君长长出了口气,只觉这几天一路上吃的沙子都快从肚子里翻上来。 第13页 伯服一直跪在她跟前,龙傲君瞥他一眼:“你不知道梁守义把人给换了,还是同孤在这里装蒜?” “属下不敢。”伯服嘴上说着不敢,目光却炯炯盯向她的靴子。 他没想到女帝竟会真为了那个男人亲来渝州,愈发觉得自己没错:“那龙小郎已是三番五次行刺陛下,属下坚持要杀他,全是出自一片对陛下衷心。” “好,很好。”龙傲君没想到一向忠于前任的隐卫首领如今到了她这里竟然成了刺头。 她冷笑一声,也不让伯服起来,脑中须臾转了几个念头:“孤若没记错的话,大将军族籍是胤族,莫不是想嫁人了?” 伯服身子一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伯将军为孤的安危夙夜忧心,太过辛劳,这次回京后,孤为你择一门好亲事如何?” 炎国的两族之中,只有炎族男子可以娶妻,胤族男子若想成家,一概以出嫁论,并且成家后的男人仕途便是到顶了,一般多会自请降级留任,只因胤族男人万一生产,身体衰弱,又须时间坐月子,若占据要职,恐耽误军情。 虽然炎朝近十来年可以算国泰民安,但北有犬戎王子不时骚扰,边境有西疆女匪虎视眈眈,国内还有一股前朝余孽暗中潜伏,这条规定在军中便算约定俗成。 然整个大炎国重文轻武近百年时间,男武将想要冒头,想建功立业本就比别国的武将更为艰辛,伯服能做到神武大将军兼隐卫首领之职,早就在心中放弃了成家的念头。 龙傲君这一问,便是点到了大将军的死穴。 若有了妻主,以后在家还得伺候女人,孝顺公婆,处处受限,哪有在军中自由自在孑然一身快活,跪在她跟前的髯须汉子终于服了软:“前年臣去钟鸣寺算了一卦,了痴和尚言臣八字太硬,天生鳏寡孤独之命,不想祸害她人。” “自作主张的将军,孤不敢用。”鹰爪有了自己的想法,还算什么鹰爪,整天给主人堵心吗? “臣大错特错,只求陛下......允臣戴罪立功。”伯服重重在地板上磕头,脸颊刚凝固的伤口继续崩出血,不过三五下额头也磕破,满脑袋血。 龙傲君这才挥手:“好了好了,大将军的婚事容后再议,孤不过随口一提,起来吧。” 过了一会儿,侍卫长进门回禀,梁大人醒后全部一五一十都招了,那刺客虽是死囚,却有人重金求购,刺史大人实在无法推拒,只得将刺客私下里给卖了。 “我大炎竟还有这般大胆的官?”龙傲君十分震惊,误以为梁守义是贪人钱财将刺客放走:“他既这般胆肥,刚才为何还会晕倒?” 侍卫长面露一丝犹豫,终于还是说了:“他不是被同伙救走,而是被蝶夫人强买去璇玑侯府。” 蝶夫人? 龙傲君一脸懵逼,却见跪在跟前的伯服听到这个名字后身子一震,忽似松了口气。 她一下警觉,速度婆娑了手指的红宝石戒指:MAX! MAX:【我来了我来了,蝶夫人小传正在传输ing......】 五秒钟后,蝶夫人所有生平履历全部走马灯般印入卫一凤脑海,她越读越心惊,读到最后,简直快要和梁刺史一般直接两眼一黑,心肌梗塞掉。 这蝶夫人,竟是个痛恨男人的超级抖S,死在她手里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而且她身份贵重,当年炎国复辟从龙有功,是个连女帝都不能随便动的狠角色。 第八章 花肥 璇玑侯府位处渝州城北,毗邻刺史府。梁守义能够做到渝州刺史,也是因为身后有璇玑候蝶夫人这座大靠山。 整个渝州的官场都清楚,粱刺史是蝶夫人的入幕之宾,只因其炎族身份,这才能够一直独立居于刺史府,算是蝶夫人在侯府之外,没有名分的“宠夫”。 蝶夫人当年追随建元女帝复辟大炎,熬死了两代炎国女帝,眼下究竟多少岁没人能说清,只知她是来自十万大山的夷人,身上很多古怪隐秘,据传其人最擅采阳补阴之术,如今年岁大了,采不动男人,却又离不开男人,便于侯府研发了不少玩弄男子的新手段。 早年间璇玑侯府每月高价采买数名良家胤族男子入府,后来那些男孩全都有进无出,从侯府下人嘴里流出来些许片段十分骇人听闻,因此璇玑侯府周遭百里范围内,但凡家中有男儿薄有积蓄的,都早早发卖家产搬迁。 渐渐的便连人牙子也不敢接侯府的单。 蝶夫人这才把心思动到州府各衙门的囚牢里。 这月同那刺客被采买入府的共有三人。 月黑风高,侯府角门吱呀一动,两名仆妇将一具盖着摆白布的担架抬至角门外的花园,其中一人:“老刘头,来活了。” 白布揭开,底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男人身材精干,一看便是练家子,只是双目被刺瞎,大张的口中血尤未干,只余半截舌根,裸露的上半身两边肩胛淤肿一片,各有拇指粗细的大铜钉嵌入,至于再往下面,作为园丁的老刘头根本不忍直视,死状惨烈。 “夭寿哦,要不是为了侯府一月五两银子,谁干这种没天良的事。”老头嘴里吐槽,手脚却非常利落,将男尸拖到花园早已挖好的大坑,开始往上铲土:“夫人下一季想赏什么花,可有想好?” 一仆妇道:“夫人说,这次还种大丽菊。” 第14页 “好咧!”老刘头一边埋尸一边又问:“这月不是还有两人,怎么不见送出来?” “呵,一个听说换了那皇都逃至此地的刺客,长得极美,夫人甚是喜欢,已丢给要离先生调.教。另一个也不错,嘴挺甜又会哄人,夫人尚未厌倦,下午从碧波室被带出来时还是全须全尾,此刻已从地牢住到了单独的耳房。” “要离”听到府中那个侏儒的名字,老刘头忍不住身子一抖:“那刺客只怕不能活着落到夫人手中了。” “谁知道,听说是个硬茬,至今不肯服软。” ...... 璇玑侯府的密室内,一个侏儒神色阴郁的坐在铁椅上,正是让花匠一听到名字就头皮发麻的“要离先生”。 他的身边燃着一炉火炭,让本已闷热的密室更加高温难耐。 侏儒将手里刚刚焚烧过的药粉细细收好装入荷包。 对面邢架之上,英俊的少年赤.裸着上半身被锁链凌空吊起,之前大臂上被女帝射中的伤口业已溃烂,翻开的肉皮和脓血糊作一团,异常可怖。 少年紧闭着双眼,眼皮周遭紫红一片,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牙根都因为忍痛咬出了血。 侏儒问:“痒吗?一辈子做瞎子的滋味可不好受。若是能好好依从夫人,便凭你的姿色,日后在府中尽可吃香喝辣。” “呸!” 蝶夫人要的是“听话”的男宠,这少年容色俊美,却着实不够听话。 硬的手段已经出尽,夫人未发话之前,也不可将此人太过折磨,否则夫人不喜。 看来只得继续用药。 要离走到少年背后,将钉在他后背七十二处大穴的银针一根一根缓缓拔出,每拔一根,少年肌肉便忍不住一颤,却一声不吭。 比那些细针更加粗的两根长钉自要离袖中翻出,他自一旁的铁架上取了一把铜锤,将长针在少年肩头比了比:“进了咱们璇玑府,不论你是前朝余孽叛党还是刺杀陛下的凶手,夫人都能保你一命,些许尊严,比起丢掉性命,又算得什么?” 回答这侏儒的依然是一口血沫。 要离眼中凶光一闪,他抹了一把少年喷于脸上的唾沫,嘿嘿一笑,忽然抄起火炉中已经被烤红的匕首,狠狠削向少年手臂处溃烂的伤口。 火星及碎肉四下迸溅。 少年终于惨叫一声,全身都激烈挣扎起来,手腕脚踝的锁链撞击着发出闷响。 只是,这剧痛才只是侏儒发狠的前菜。 下一秒,他只觉肩胛骨又传来一阵更强烈的,直达心脏的剧痛。 铜钉抵在他肩后,被铁锤狠狠一砸,透体而入。 这一下只砸的少年脸上血色尽褪,一双眼睛猛然睁大,然而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却再无一丝光。 生理性的泪珠一颗一颗,自眼眶滚滚而落。 什么复辟大业,什么只要撑够时日,父亲一定会得到消息派人来救,在这连骨髓都要被融化的痛楚之中,全都消散,脑中心中唯余一个念头太疼了,让我死。 侏儒见状,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他可是酷刑专家,为防少年吃不住痛自戗,侏儒又飞快卸掉少年下巴,往他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第二根透骨钉砸进身体时,少年终于再承受不住,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昏迷之前,他隐约听到密室窗外传来隆隆的马蹄,其中还夹杂着仆役的尖叫和木柱撞门之声。 ...... 金吾卫尚未通禀就闯进璇玑侯府 刀架在侯府大总管的脖子上,龙傲君得以第一时间来到密室,一脚踹开门,一股强烈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满目震惊的侏儒喝问:“什么人?”那侏儒手里还拿着一截不知何物的东西,上面染着血色与碎肉。 随即,她看到了被囚于邢架上的少年,少年满面泪痕,紧闭双目。 两根长钉从他后背蝴蝶骨直透到身前满布血锈的桐木,钉的他如同一具已经被掏空的标本,再也无法振翅。 龙傲君从未如此暴怒过,浑身的鲜血都涌上脑门,额角青筋乱跳,眼珠子都泛出血色。 MAX在她脑袋里狂喊【小殿下,冷静!冷静!】 然而她冷静不了,所有的理智都像是飞沙,被少年此刻的惨状刺激的狂性大发。 侏儒被她一脚踹上心口,直从密室飞出十来米,撞在院子的老槐树上,气若游丝。 若非侍卫长上前来拖住她,那丑陋的家伙只怕立刻就会被暴怒的女人踩成肉饼。 MAX:【小殿下,您的行为失控,严重警告一次】 一脚踢出后,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捂住胸口,只觉得心口好像也有一根铜钉子一捅而入,疼极了。 侍卫长带着人将已经昏死过去的龙小郎从邢架上放下。 她不敢走近,颤声问:“他还活着吗?” 侍卫长一探少年鼻息:“还有一口气。” “孤来晚了。” “小殿下已经尽力了。” “不,孤来晚了。”她应该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大喊:“太医,太医!” “陛下,臣在。”夹在一群金吾卫中的潘太医忙上前查看少年状况。 ...... 蝶夫人此刻才听闻侯府骤变,她从后院赶来,身侧府兵林立,与院子里的金吾卫对峙。 童颜鹤发的夷族女子目光在女帝与不知生死的少年之间一转,疑惑中夹杂不可置信:“我道是何事令陛下不远千里赶来渝州城,原来竟是为这刺客?” 第15页 龙傲君咬着牙齿,虽然心里把这璇玑候恨出血,但蝶夫人是炎朝的开国功臣,当年她为了替炎玉女帝接近唐霄帝,自愿入宫做内应,身怀六甲时还指挥义军追杀胤帝余孽,结果流产,断了一条手臂,一生无子。目前炎国四大家族之一的花家,第一代家主就是她领养的孩子。 花家背后是蝶夫人,蝶夫人也倚靠花家。 花家在朝堂之上,璇玑侯府在炎国要塞,自养府兵数千,连成一股不可轻易撬动的势力。 而龙默呢,确实如蝶夫人所说,只是一个本该判处死刑的刺客。蝶夫人唯一错处就是不顾朝廷律例,私下买卖偷换死囚。 这错说大了欺君之罪,说小了帝王念着旧情,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眼前这女人虽私德不佳,前两任炎国女皇没动她的原因。 “璇玑候未免过于放肆,见了陛下为何不跪?”跟随女帝一同前来侯府的伯服大将军上前一步,呵斥。 “臣下老寒腿由来已久,阿玉都不曾让我下跪呢。”蝶夫人一笑,空荡荡的一条袖子垂在身侧,昭示着她无上的功勋。她嘴里的阿玉,便是推翻胤朝重建大炎的炎玉女帝。 论年纪论功勋,真正的“龙傲君”见了蝶夫人,也得叫一声“姥姥”。 此时绝不适合与璇玑候撕破脸。 但就这般轻轻放过,又让龙傲君十分憋屈。 她定了定心神,故意瞪了伯服一眼:“大将军糊涂,姥姥上了年纪,怎好下跪,还不赐座。” 蝶夫人被女帝一声姥姥叫的脸色一沉,她年纪一向成迷,却又无法反驳女帝这尊老爱幼的称呼。 龙傲君沉住气:“这刺客身后还连着一干叛党,孤本意顺藤摸瓜直捣他们的老巢,将其一网打尽。大将军不知就里直接在渝州判了他斩立决,孤这才亲自前来拿人。” 蝶夫人点点头:“原来如此,本侯并不知这人陛下有用,阴差阳错倒是救了他一命。” 龙傲君勉强堆起一个笑容:“正是,孤真要感谢姥姥,这才没断掉唯一的线索。人,孤这就带走了。” 蝶夫人口称不敢,毕竟她还是犯了欺君之罪,又谦虚表示,愿意自罚奉银两年。 这个结果意料之中,女帝拿她无法,璇玑候也要做出个敬重陛下的模样。 事情到此为止,总算有个了结。 伯服满面愧疚:“连累陛下舟车劳顿赶赴渝州,都是臣下罪过。”心中却极为郁闷,亲自在渝州城监斩龙默,就是为了杀之永绝后患,他知道陛下会生气,但人死不能复生,再生气陛下也不过恨他一时。 谁料那梁刺史狗胆包天,竟敢私换死囚,后来又听闻被换入璇玑侯府,本以为龙小郎会死在里头,没想到他命大,竟还留了一口气。 潘太医指挥着几名金吾卫做了个临时担架,将人从蝶夫人眼皮底下抬过。 “等等”龙傲君叫住他们,一伸手解下自己的大红披风,上前小心翼翼给担架里的少年盖在身上,这才挥手“去吧。” 女帝一行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潘太医还顺手卷走了已经被女帝一脚踢的只剩半口气的侏儒。 临出门时,龙傲君咬牙切齿悄声吩咐伯服:“派二十名隐卫驻扎此地,若见人牙子,就地格杀!敢放一个面生的男人入她府中,便提头来见!” 第九章 攻心 他动了动眼皮,眼皮却像是被什么黏在一起,怎么用力都睁不开。这个挣扎的过程中,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鼻尖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 如兰似麝,又说不出的芳香动人,还带着一点隐约的,熟悉的奇异味道。 那味道让他一下想起了数年前,黄沙漫天的漠北西郊林子沟边,一夜之间出现的小小酒馆,酒馆里有个名叫阿君的小娘子。 阿君只大他三岁,说话却总是老气横秋,还爱管人。 她的身上,就是带着说不出的,让他一接近就觉得心口如鹿乱撞的奇怪气息。 阿君的酒量很好,开酒馆的,似乎酒量都不错。 那时他经常骑马路过林子沟,累了偶尔就去酒馆点一碗漠北汉子们最爱的“烧刀子”,可阿君每次给他端上来的,都是甜糯的江南“桃花酿”。 “阿君,我要的烧刀子,你怎么又给我桃花酿,这也算酒?” “我请你。”阿君脸上有条很长的疤,酒馆的客人都不愿直盯着她看,只有他敢:“我不用你请。”从兜里掏出银子啪一声往桌上拍:“小爷有的是银子。” “小少爷多大年纪,学人喝烧刀子,小心醉倒。” “你一个卖酒娘,管这么多?”他气了,平生最讨厌被人小看。 “好了好了,给你换给你换,看把你能耐的。”阿君果然给他换了一碗,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她换上来的,只是掺了奶酒的桃花酿,几年后入了皇都再相逢,他才终于明白,漠北时一桌人拼“烧刀子”,为什么只有他一个千杯不醉。 那是他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 “阿君,要是以后你没人要,小爷娶你。”少年不识愁滋味,她虽貌丑,他却不在乎,谈笑着交付承诺。 酒娘子沉默片刻,被他一句话闹的红了脸,好半天才说:“我是炎族,家中只我一个,父母不许外嫁同族男子,要求我纳胤夫。” 又问他:“你是胤族,还是炎族?” 第16页 关外的漠北汉子,大部分都是不满朝廷有关胤族男子与炎族女子成亲,男人属于“出嫁”的婚配制度。这里天高皇帝远,还藏了一股胤帝余党,谁把朝廷看在眼中。 那时他闻言一下跳起:“胤族又如何?谁说胤族男人就不能娶妻?” 气鼓鼓的掉头跑掉,边跑心里边想,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这大炎的天给掀了,让全天下的炎族女子都知道,胤族男人并不都是只会生孩子在后院争宠的怂包软蛋。 阿君,阿君...... 少年的嘴里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忽觉掌心一热,竟是被一只温热的手一把握住。 “醒了?”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在他身侧响起,他这才完全惊醒,自己真的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脑袋下枕着一双腿,且正身处一驾飞驰的马车之内。 痛感后知后觉袭来,手臂和肩胛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包扎,没有之前那般痛苦。 他努力的想要伸手去摸眼睛,却被那女人一把捏住手腕,呵斥:“别动,你眼睛被毒粉熏坏,大夫刚上过药,暂时不可拆纱布。” “痒!”喉咙里泛着血味的甜腥,声音都带着破碎的喑哑。 他的眼睛好痒好胀,伤口也是又麻又痒。 “忍一忍。”她放开了他的手,那条胳膊瞬间无力的垂到身侧,带动他肩胛的剧痛。 他嘶的一皱眉头。 “啊,对不起。”那个抱着他的女人忙将他掉落在座位之外的手臂扶起,重新搂回怀里,按住。 马车继续摇晃,偶尔颠簸,听车外马蹄声响,从众甚多,似在赶路。 他浑身动弹不得,躺在那幽兰般的花香之中,半晌也不言语。 现在搂着他的,应该不是蝶夫人,蝶夫人之前来过一次刑房,他记得她身上的味道很难闻,说话的声音也与这个不同。 她是谁?又要对他做些什么? 他等着女人再次开口。 然而那个女人再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似乎以为他已经昏迷,她便悄悄将他身体温柔拖起,又重新扶着他躺回软垫之上,随后马车停了下来,他听到那女人跳下了车,车厢外隐约传来她的声音,听不太清楚。 不一会儿,又一个人登上了他的车,这次却是个男人。 手腕被从毯子里拉出,那人将手指按在他腕子上,似乎是在诊脉。 果然,下一秒那男人开口:“你醒着?” 他一声不吭。 男人又说:“别怕,我是大夫,你已经被我们主上从璇玑侯府买下。” 他心念一动。 “我们来迟了一步,你的肩胛被穿了两根琵琶钉,有两节断在里头太深了,鄙人无法可取。不过好在只是外伤,我已经给你敷了药,过段时间等肉长好,只要平日不用力,也没有太大影响。” 那男人顿了顿,又说:“你的眼睛却有些麻烦,那侏儒的毒砂来自关外,要想配齐解药,还需一味药引,不过你运气好,我们主上愿意为你的药引远赴险地。” “是......谁?”他艰难问出。 那男子轻笑:“我叫潘光明。” “我问的,是她!” “你早晚会知道。”男人替他诊完脉后便于车厢一角点燃一只安神香,随后也跳下马车离开。 他很快再次陷入昏迷。 车队停停走走,他一路昏昏沉沉,约莫大半月时间,他一直被潘大夫精心照料着,那女人偶尔会趁他睡觉时偷偷上马车,有时摸一摸他的额头,有时只静静坐在他身侧。她以为他睡着了,其实没有。 肩胛的肉渐渐长好,只是使不得力气,眼睛日日换药,黑布却取不下来。 又过数日,他被女人带上了一艘船。 大船摇摇晃晃,风急浪涌 他在舱中思绪难宁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萧音,那声音合着风浪,吹出一曲抑扬缠绵的“金缕衣。” 那女子歌声响起: 相逢不识,芙蓉寒雪燕双飞 知己一人,假作谁? 终得误他生。 惆怅酒中杯 塞外黄沙 不见小郎,锦心空燃,散尽冷香灰。 龙傲君站在船舷,声音如玉珠落盘,竟然还挺好听。 手上的戒指发热,max在她耳蜗狂吼【我擦,小殿下还知道玩这一手,这谁能顶得住!】 龙傲君:他醒着吧? max:【醒着醒着,似乎坐起,很是动容。】 一曲即罢,女人分外得意。 侍卫长一脸嫌弃的还回萧管:“过了桃花渡我就下船。” 龙傲君:“那朝中一切可就全托付莫叔叔了。” 侍卫长点了点她手指上的红宝石:“MAX,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MAX:【得嘞,全交给小的我。】 船队靠岸桃花渡时,侍卫长下了船,带着数封女帝手令,赶回皇都主持大局。龙傲君顺便将伯服也赶下了船,只把他之前带的隐卫留了一半船上,美其名曰朝中不能无将坐镇,一汪热泪将皇都安危全都交付。 龙小郎伤势逐渐好转,一连数日那船舷外的歌声也定时响起,虽然没有萧音相合,清唱也别有一翻风味。 这天那女人唱到:“为伊痴狂为伊醉,伊人卷帘红花亭,芙蓉玉作彤云飞”时 他终于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从耳廓一直红到脖子根:“聒噪!” 第17页 下了床摸索着走到窗边,从上面取下一截顶窗户的木棍握在手里,手腕一转,抖出个剑花,可下一秒就捏不住棍子,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便在此刻潘大夫端着一碗热粥进了门:“哎呀,都说不叫你拿重物,怎么不遵医嘱?” “一根木棍,如今对我也算重物?” 潘太医牵着人手将他拉回床边扶着他靠坐下,随后将汤匙在碗里搅了搅,舀了一勺粥递到人唇边:“啊,张嘴。” 粥里面传来一股浓烈的药味,这段时间他日日都在吃药,连日常吃食都是调的各种药膳,他感念潘大夫辛苦,虽此时不太饿,却也不忍拂其好意,便张了嘴。 一口一口吃完大夫喂的所有药膳。 潘大夫这才将碗一放,调侃:“你真要好好谢谢我们主上,若非她不惜一切代价,令人飞马送来各种奇珍异草,光你这用药的吃法,大财主也要倾家荡产。” 最后一口粥哽在喉咙里,他终于没忍住,问:“我们......到底去哪里。” “去漠北。” 他心头一跳 潘大夫又说:“找治你眼睛的药。” 若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为何要下大力气来帮他,治他的眼睛? 心中滚了大半个月的答案呼之欲出。 缓缓咽下喉咙里那一口热粥,他平静的说:“带我去甲板,我要亲自感谢你主上。” 第十章 孔雀开屏 龙傲君平日见男人的时候,大部分不是坐在马上,就是坐在御座之上,这是个下意识的举动。 只因她虽然气场三米二,身材承袭了母帝的凹凸有致,个子却没能按照内心理想长出天,她把这归结于自己发育期大部分时间都在长脑子,这才导致她一个女Alpha在普通男子面前也矮半头。 譬如上次召见后宫四美,若真站他们跟前,每一个她都得仰着脖子看。作为一个女帝,仰着脑袋看自己的男人实属跌份。 因此当龙默在潘太医的搀扶下,从船舱出来走上甲板时,龙傲君第一时间便三两步赶到前方船舷坐下,凹出一个远眺海平面的姿势。 MAX:【小殿下这是玩孔雀开屏?他又看不见。太做作,油腻!】 龙傲君:【雨女无瓜!】 造型摆好,红指甲拖着腮,眸光水波荡漾烟雾迷离,假装不知道他正在一步步靠近。 开口就是唱:“韶光里,碧潮波顷浪浪浪浪浪卷小郎宝,吾眸中,赏风赏花赏雪赏月赏赏赏赏赏芙蓉........” MAX:【小殿下你怎么唱的卡壳了?】 龙傲君:【你懂个屁,这叫强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以上,懂不懂!】 “咳!”身后一声咳嗽,潘太医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她这才“惊讶”转身,看向那一身白衣眼蒙黑布的少年,柔声问:“甲板上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他一开始不做声,只定定的站在她跟前五步的距离,周遭海风确实挺大,吹的人鬓发乱飞,身上的衣服也发出烈烈声响。 因此他嘴里说了句什么,一下被海风吹散,她竟没听见。 “啊?”她急了,也顾不得需要仰视谁,一下站起贴近他,揪住人衣领子踮起脚尖,将耳朵凑到他嘴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又不说话了,只摇摇头。 龙傲君更急了,忙问:【max,他刚说了句什么,你听见了吗?】 MAX:【我听见了呀。】 龙傲君:【快告诉我。】 MAX:【雨女无瓜。】 这糟心的智脑,忍住,忍住! 龙傲君一攥拳头,将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往旁边柱子上狠狠摩擦两下。 这才松开拳,假装“随意”去牵少年垂在身侧的手。 手一下被她牵住,她掌心里的暖意温暖了他冰凉的指尖,龙默不自在的想挣脱,又被她紧紧攥住顺势一把搂住胳膊,半拖半拉往自己的大船舱里带:“外面风大,有话进屋里说。” 屋门一关,周遭安静,暖意袭来。 他鼻尖一抽,满屋子都是女人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奇异香味,这味道数年前总能让他心如鹿撞,而今闻到,却是说不出的心乱如麻。 他看不见,被她小心翼翼牵到屋里一张最舒服的榻旁扶着坐下;“好了,现在有话可以说了,这里就你我二人。” “阿君?”他不确定的一问,忽然反手将她刚离开的手掌一抓。 没想到男人这么主动,她还客气啥,立刻打蛇随棍,往他身旁一靠,五指张开从他掌缝间插入:“哎!” 不用问他怎么认出来,既然之前那个“龙傲君”与他早有纠葛,她大致也猜到是个什么情况走向,正好利用这点加深感情,把他一颗心彻底拿下。 他追问:“你真是阿君?” “哎,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了。”她轻笑,男人掌心如绵,指腹间都有层长期练剑留下的薄茧,她一根根婆娑着他的手指,他的手不自觉一缩,却被她紧紧扣住。 他的神色一分分冷下来,脸上的血色在得到这个确定的答案之后刷一下尽褪。 “那么......”他顿了顿:“你是来索命的吗?” 诶? 龙傲君一怔,手被他一把甩开:“你不是她,三个月前,我亲眼看着她中的毒!” 龙傲君猛然站起身。 第18页 “必死的毒,无药可解。” 他的嘴角抖了抖,蒙眼的黑巾忽然湿了一角,从那下面滚出几颗水珠子,顺着鼻梁与鬓角,滑落到鼻尖,下颌,滴落。 “阿君就是当今陛下龙傲君,她早就在三个月前,死了。” 少年的用平静的语气吐出这大炎朝众多朝臣天天猜测着最惊心动魄的那个真相。 龙傲君深深吸了口气:“是你下的毒?” 他起初下意识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没错,所以无论你是人是鬼,因为什么原因假扮她,如果你接近我是想为她报仇,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那你用的什么毒?”她逼问。 “自然是见血封喉的毒。”他被问题拦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状似笃定:“北漠的毒药之王佛陀杀。” 可谁料多说多错,这个时空的“龙傲君”中的并不是见血封喉的佛陀杀,死因却是慢性.毒药,日积月累渗入骨髓的“缠情丝。” “小郎,是我,我并没有死。”她伸手去牵他颤抖的手,往自己脸上摸:“你一直没见过我真实的模样,没听过我真实的声音。多可惜。等咱们这次治好了你的眼睛,你就能知道真实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其实你已经见过真正的我两次了,那之后,我们不是又遇了两回吗?” 她抓着他的手指,顺着自己的额头,鼻梁,脸颊,嘴唇往下摸。 他的手在她掌心里抖,一直在摇头,浑身都透出不知所措的慌乱:“阿君明明已经死了。” “那在芳华园凝香泉边,你见得是谁?” “我那时,没认出你。”他黯然,芳华园那次,纯属意外,他等的人并不是她,要杀的也不是她。 “南风馆,你总是特意接近我的吧?” “我那时只想看看,谁有这个本事能伪装成炎帝。”他忽然冷哼:“真正的阿君,怎么可能会去南风馆那种地方。” “还不都是为了你”她顺着他的话头,很快猜出了少年的心思:“我接到隐卫消息,说南风馆最近来了一个新人,与我的小郎颇为相像,这才急着赶去见你。” MAX:【小殿下,明明是我给你透的消息。】 龙傲君:【嘘!】 她掌心下的那只手,忽然有了力度,另外一只手也上来捧住她的脸。 他两只手捧住她,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轻颤的手指顺着她的眉骨摸向耳朵。 人的容貌可以伪装,耳骨与眉骨却无法更改,漠北那段时间阿君的样子都刻在他脑海,这次摸去,竟真的与记忆中殊无二致。 “如何,这下你总该相信,我既不是冤魂不散的索命女鬼,也不是旁人了吧?”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模模糊糊,心里还是怀疑,手底下摸到的却是真实的温热。 怎么可能呢,中了那样的剧毒,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我真的死了,炎国早就大乱,那些大臣们哪有这般手段,能把一国之主的死亡,瞒上密不透风的三个月?” 是,她说的没错。 大乱,他们一直在等的那场大乱没有到来。 三个月,风平浪静的三个月。 本已心灰意冷,可父亲眼角的皱纹让他没办法放弃自己的职责,他不得不再次入京探明情况,又于凝香泉畔碰到她。 那时他没有认出她,只觉那女子眼神太放肆,行为太粗鄙,却被她一刀砍落,败下阵。 听到她自称:“孤。” 他当时心头大乱,趁她见到自己模样失神的一刻弹出雾弹,逃了。 第二次在南风馆,他故意透出风,想试探女帝真假,若她真是阿君,一定会找来。 她果然找来。 眼神与声音却都十分陌生 他笃定她是假冒的,再次出手,谁料又被她躲过,还反手射了他三箭,导致他在逃往玉门关的路上,不小心落到了金吾卫手里。 真正的阿君,怎会如此狠心? 第11章 “阿君的武功,并没有你那么好。”他被她的解释给迷惑,拿不准自己的判断。 也许从心底,他是希望那个女人还活在世上。 这点确实不好解释。 X星小殿下天生神力,异能基因傍身,比这古代星球的“世另我”战斗力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还不是因为”她眼珠子转了转:“小郎你武功太高,我可不想抢你风头。若我什么都行,又拿什么求你教我武功呢?”她随口一诈,便猜到“世另我”会用的手段。 果然这话一出口,少年的耳尖瞬间红了。 但下一秒,他又似想到什么,嘴唇一抿,紧咬住牙根。 他们天生敌对,身处不同的阵营,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可能。 谈什么情情爱爱,她分明想用旧情来诈他,顺藤摸瓜查出所有胤族的反抗势力。 少年缓缓自软塌上站起,摸索着走到门边:“我什么也不会说。” “我的眼睛,也用不着你来治。” “你去哪?”龙傲君跟在他身后,见他想要开门,情不自禁的上前往人后背一靠,一把抱住他的腰,贴上去:“小郎,孤担心你呀,你的眼睛那么美,怎能不治呢?” “做瞎子反倒更心明眼亮。”他揶揄一声:“这根本不是去北漠的航线。”刚才站上甲板的那刻,他闻到海风的咸湿,可通往北漠的水路,根本没有海。 第19页 将腰上女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阿君,你又在骗我。” 如果你想杀我,就趁现在,不要留情! 甩开她的手,他往舱外摸索着走去,脚步越来越快。 MAX:【看,说谎的代价。】 龙傲君:【我看中的男人,还真不好糊弄。】 MAX:【需要我为殿下提供最佳选项么?】 沉吟片刻:【不用。】 快步追上去。 六月的天,婴孩的脸,说变就变。 海风滔天,冷雨飞溅,湿了白衫。 他奋力爬上船头的龙角,两个肩胛处又酸又痛,刚愈合的伤口几乎再次崩裂。 金吾卫们全都围在下面,可没有女帝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去拉他。 “你做什么?”她看到这幕顿时大惊:“不要乱动。” 他于龙角处站直身子,耳畔听到船下涛涛的水浪声。 风吹散了束发的红丝带,乌发乱舞,衬的一张脸更加雪白。 他侧过头,留给她一个美的惊心动魄,又脆弱如琉璃般的英俊侧脸。 蒙眼的黑巾不知何时又湿了一片。 发丝黏在颈间,不甘屈服的胤族少年拼尽全力大喊:“阿君,我什么都不会说。” “好,好,你不说,什么都不要说,孤绝不逼你,下一站靠岸就放你走,快下来。”她急的跳脚,生怕他一松手就..... 她对手下人使了个眼神,几名金吾卫缓缓靠近,想要爬上去。 “别过来。” 他站在龙角的桅杆旁,一只脚踩着桅杆上半空木柱,悬在空中,随后他松开了抱着桅杆的一只手,只得另一只勾着一根拇指粗的绳子,摇摇欲坠。 龙傲君用眼神止住手下,自己却悄悄移步,屏住呼吸,轻轻跳上船舷。 她的脚步非常轻,比猫儿还轻,他侧头动了动耳尖,那些脚步声果然停了,只余风声雨声。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他又问。 “嗯。” “陛下一诺!” “千金不换。” 她的声音在靠近,他却不惧,心中悬着的大石放下,今日这对峙,他一无所有,唯一依仗的便是那“旧情”,逼她在下属面前许下帝王之诺。 大业未成,壮志未酬,之前受刑没死,眼下既已经被救回一命,他才不会轻贱自身。 笔直的锋芒一点点软化,他气喘吁吁的重新双手抱住桅杆,低声吩咐:“阿君退后,我自己下去。” 其时龙傲君已经离他很近了,一伸手就能勾住男人的腰,这时听到他的话,犹豫一下,缩回了刚递出的手。 正要后退。 忽然下方有人惊呼:“有暗礁!” 轰隆! 整艘大船被撞的一晃。 他猝不及防,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直飞出去。 “小郎!”她想也没想,紧随其后飞身扑向他。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船头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甲板上乱成一片,有人喊:“陛下落水了。” 有人直接跳下海救人。 一片混乱中,原本被关在舱尾的侏儒“要离先生”的门锁意外被撞开,他跌跌撞撞跑出去,便见眼前一个大浪扑来,瞬间也被卷下甲板。 巨船龙骨被撞歪,缓缓倾覆。 船上众人放下小舟逃生,拼命划桨,逃离那巨船倾覆造成的旋涡之地。 “陛下,陛下” “陛下,陛下” 侍卫们俱都惊惶。 ...... 跌落大海的瞬间,她一把抓向他的腰带,谁料那腰带只是虚缠,一抓下从他腰上滑落,把人衣服都弄散了。 两人在半空之中下坠,她一个旋身,终于伸手勾到他的腰,一把揽住,翻到他身下。 噗通,她以身为垫,两人重重砸入海中。 这一下只拍的她五脏六腑都倒了个个,喉咙一阵甜腥,她迅速咬牙咽回去。 男人正面落水,虽有她当肉垫缓上一缓,却也直接被拍晕,脑袋一下垂到她肩窝,一动不动。 龙傲君反倒觉得这样更好操作,飞快踩水把他拖出水面,又用他那条红腰带自男人腋下一勾将他往背后一捆,带子绕到自己胸前打了个死结,这才拼命游开。 又一个大浪打来。 她像上了马达的海豚,在水里奋力奔逃。 ...... 巨船倾覆之地为乱峡湾,听名字就知道附近岛屿众多。 侍卫们划船来到离沉船最近的岛屿,开始组织人搜救。 入夜,在海里不辨方向几乎一整天的龙傲君终于踩上一处沙地,她游了快一天,此刻只觉背上清瘦的少年都沉得像座大山。 一上岸她就五体投地的趴在沙子上,手指都懒得动。 “你倒昏的很是时候。”她歇了口气轻轻翻身坐起,解开缠在两人之间的带子,拖住少年后颈,让他仰面躺在地上。 MAX:【小殿下不愧是星际联盟游泳拉力赛冠军,您知道现在你偏离大队多远了吗?】 龙傲君:【越远越好。】 MAX:【佩服,佩服,我说那些侍卫喉咙都喊破了,你还专往没人的地方游。啊,他动了。】 眼见小郎即将醒来,龙傲君忙一抚胸口,大喊:“好疼,我要晕了!”说完白眼一翻,施施然往男人胸膛倒下,趴住,昏迷。 胸口闷闷的,龙默下意识伸手护住怀里那人,随后缓缓坐起身。 第20页 眼睛不便,其他五觉反而更加敏感,他动了动耳朵,静静听了一番岛上的声音。周遭全是环岛的海浪,风吹动大树的叶子,怀里人浅浅的呼吸,还有她身上传来的,连海水都遮不住的熟悉隐香。 “阿君,为什么要跟着我跳?” 她“昏迷”了,自然得不到任何回答。 他又像是对自己说:“你的侍卫们用不了多久肯定能找到这里。”似下了某种决心,一咬牙:“就此别过。” 咦?这不是她想要的剧本。 这男人,未免心也太狠了吧。 见他真的说到做到,龙傲君只得飞快“醒了”,在他把自己往沙地上放的时候,嘤咛一声,随即一翻身飞快抓住了人的手腕,又顺势站起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下抱的男人一个踉跄,差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不过他很快站直。 “小郎,你去哪里?” “我走。” “这里荒无人烟,我们不知被海水冲出了多远,只怕侍卫们一时找不到岛上来,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未知的凶险里吗?” “你能自保。” “我不能。”她大喊:“天马上要黑了,谁知道这岛上有没有吃人的野兽”她紧紧的抱着他:“我一个人害怕极了。” MAX吐槽:【该害怕被吃掉的是他吧,比起野兽,小殿下才更可怕一些。】 被琵琶钉锁了穴道的是他,失去武功的是他,没有自保能力的也是他。 他不说话了,却也没抗拒她的搀扶,两人相依着往岛上走。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在MAX一路指导下,龙傲君将他带到半岛之上一处隐蔽的洞穴,扫干净一处地方,令小郎坐下。 一路上她着意捡了一堆干柴这时派上用场,拇指那么一弹,火焰便出现在指尖,洞穴里骤然温暖了。 MAX:【严重警告第二次,擅自使用精神力,开启体惩!】 龙傲君闷哼一声,宝石戒指里暗藏的电击系统已经将刑罚施展,她浑身抖了一阵,脑袋都快被电冒烟。 “怎么了?”感受到那人突变的气息,他不安的问。 “没什么,我点火呢。”她大口喘息几下,等了等,身上那股电击的余韵终于消退,目光这才转向他。 少年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舱里,未免衣物摩擦伤口,日常都只穿着特质的柔软绫罗。落水后,那白色绫罗就仿佛成了第二层皮肤,一直半吸半贴揉在他身上,透出下面若隐若现的粉白身段。 她刚才一路只专注于找落脚的地方,没细看,此时他坐着,虽然脸上的蒙眼黑布已经干了,衣服一角却还在隐隐往下滴水,薄衫下的春光遮不住,直往她眼睛里钻。 红色的衣带之前用来绑人救人,上了岸后她便悄悄收起藏好,就让他这么敞了小半天。 “衣服脱了,我给你烤烤。”她状若随意的去挑开他的衣领。 第十二章 孤不吃人 少年第一个反应是往后仰,一把抓住胸口那只不安分的手。 “不烤干,风寒入体”她故意夸大其词:“这里没有大夫,你眼下可不能再受病,若留下病根,我内疚一世。” 六月天,便是海岛也暑气渐生,他再多坐一会儿,只怕衣服也会干的。 但拗不过女人,他脸红了:“你松手,我自己脱。” 她忙松手。 “你不许看。” “我不看不看。”她忙转过身,又悄悄扭过头,一手蒙着眼睛,五个指缝却大张,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一动不动盯着他。 柔软的绫罗落在他脚下,雪山之巅昆仑白玉一般泛着水光的胸膛与紧窄的小蛮腰,就那样毫无遮拦,非常坦诚,撞得她心口一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往上冲,冲的她倒抽一口燥气,冲的她忍不住又想咯血,只不过这次是从鼻子里。 脸皮烫的吓人,她慌乱扭过头,这次是真的不敢再看,多看一眼整个人都要着火了。 衣服被他从背后掷过来,裤子却是怎么也不肯再脱了。 过了一会儿,龙傲君很快将两人衣服烤干,过来帮他穿。 他手臂上箭伤当初溃烂的吓人,如今业已好了,只留下一道浅疤。 她心里多少过意不去,当初那三箭,只因突遭他偷袭,恼怒下没想太多就立刻回击,她忘了自己力气有多大,幸好他身手矫健躲开了两箭。 手指不经意触到他蝴蝶骨,粉红色薄薄两片圆,一左一右像两个满月挂在他后背,年轻的身体就是好,之前被弄得那般恐怖的两个洞,不过月余已经褪了痂,重新长出新肉。 他肩胛一抖。 “还疼吗?” 他摇摇头:“只是偶尔发酸。” 在船上时,伤口愈合后的几天他早就忍不住试过运功运气,但身体血脉不畅,怎么运内力都积攒不起,甚至连多走两步路也感觉疲乏。 “这伤得养,慢慢养。”她叹息一声,替他将衣襟拉上去。 咕叽一声,他脸骤然红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你等着。” 这一晚,她还有得忙。 荒岛求生的剧本,小殿下以前在X星不知玩过多少,不过那都是模拟游戏,这次真人体验一回,才知道比起模拟游戏,现实更加消耗体力。 第21页 如果她是一个人,此时早就什么也不顾,一头躺倒在地呼呼大睡。 但眼下她还有个男人要管,他手无缚鸡之力,大半天没吃过东西。 他咬着牙不喊饿,难道她就听不出他饿了吗? 她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她要定的男人,才不能吃这种苦! 他肚子那一声咕叽仿佛给她打了鸡血。 她如赶着做窝照顾小家的鸟,一时又捡了好些柴禾回窝,一时又扯了好多藤条,麻利的用随身小刀削掉刺,将它们缠成一个勉强能够躺人的软垫。甚至在回山洞的时候,蹭蹭蹭爬上高高的巨树掰下几根大蕉叶,又一腾身跃上另一棵树,砍下数个多肉椰子。 缠在腰间的护身软刀此时成了厨具,咔嚓咔嚓,砍掉硬壳,汁水飞溅,露出里面鲜甜白嫩的一汪汁和雪白的果肉。 她殷勤的把第一个椰子托着捧到人嘴边:“你喝。” 他伸手来接,她忙躲开,连手都不让他抬,执意要喂他。 MAX:【他伤早好了,小殿下犯不着这样上赶子伺候吧。】 龙傲君:【情趣,小孩子懂个屁。】 男人终究还是没拗过执意要玩这点小情趣的女人,微分了唇,就着她的服务,一点点喝起椰子里的汁水。 喝了两口:“你也喝。” “这里还有很多,你先喝。” 他拗不过,被喂了一肚子水以及她细心刮下来,如果冻般的椰子肉。 终于饱了。 过了一会儿,那些椰子水在身体里开始作怪,小腹憋的难受,他摸索着站起,想要往洞外去。 “你去哪儿。”她知道他喝多了水,故意问,还上来殷勤搀扶:“天黑了,外面不安全,有什么事情是在山洞里不能解决的么?” 男人整个脸都红了,他想小解,这是说不出口的尴尬事,尤其当着她的面。 太诱惑了,她盯着他羞红的脸,心想,这个男人,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到让人想要狠狠冒犯他。 MAX非常疑惑:【不就是撒个尿吗,有这么难以启齿?】 龙傲君:【呵呵。】 MAX:【小殿下是在淫.笑吗?】 龙傲君:【是又怎么样?】 她被困在这古代世界足足三个月,眼下天时地利人和,不趁机占点便宜又怎么对得起自己今天这一番辛苦。 “我......想如厕。”他斯斯艾艾,还是说了出来:“阿君扶我出去,然后......” “我知道,我一定站的远远的,等你方便好了再叫我。”她亦故作娇羞,心里却不知多么雀跃。 不脱裤子我就看不到你的全部,呵呵,太小看吾的智慧。 MAX:【猥琐!】 龙傲君:【他早晚都是我的人,提前看一眼我男人的本钱怎么了?】 MAX:【小殿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您母上大人更流氓。】 龙傲君听到MAX这话立刻伸手去拔手上的戒指,拔两下没撼动,随即狠狠照着山壁上锤了锤那戒指上的红宝石。 MAX:【幼稚。】 搀扶着男人出了山洞,将他带到一处适宜方便之地,她果然遵守诺言,立刻离开:“好了再叫我”。 只是这入了夜,岛上竟非常安静,随便一点动静,脚踩在木枝上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站在原地,先摸了摸身前的大树,又偏着脑袋听周遭的声音,龙傲君故意走远两步,他听到她的脚步声离开,这才松口气,放心的伸手去解裤带子。 龙傲君背对着他站在百米之外,看看天,看看地,两个脚在地上不停的踮起落下踮起落下。 想转身又不太敢。 心里痒么痒么,千百个小猴爪子在挠。 MAX:【咦,小殿下怎么又不偷看了?】 龙傲君:【这里毕竟是古代,很应该入乡随俗,做个美男脱光在眼前也坚持不为所动的柳下惠。】 MAX:【我都快被您的高尚情操感动了,所以之前说那些话干那些把人灌一肚子水的事,是别人?】 龙傲君:【......】 MAX:【承认吧,你就是事到临头又怂了。】 龙傲君:【我.....我怎么能怂呢,哼!你信不信就这两天我还要把他按在身下进行一场七天七夜的生子活动。】 MAX:【我信你个大头儿子。】 龙傲君:【嘘......】 不远处,一阵水声在静夜之中分外清晰。 天地良心,她真没偷看,可光他滋出那声音也能把人听的面红耳赤心脏狂跳。 龙傲君:【水龙射箭,迎风三丈。】 MAX:【不错,肾真好,耐受扛造,小殿下有福气。】 龙傲君啐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男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她这才揉了揉发红的脸,颠颠的上去搀扶。 暗夜无声,篝火把山洞暖的温热。 她扶着男人躺在蕉叶和藤条搭建的临时软垫上,他那双长腿太长,只躺得一半,还有大半落在外面,只好侧身蜷在上面,又问:“阿君,你睡哪里?” 她等得就是他这话,眼珠一转,故意伸腿去踩散那已经所剩无几的篝火,很快火熄灭,冷空气吹进洞里。 她软软跌坐在他背后,伸手将男人从后面一把搂住,大腿往他腰上一压,像抱之前在X星,自己床上那只毛绒绒又弹软十足的熊猫玩偶一样:“小郎,洞里只有这一处可以睡人。” 第22页 他没想到她这般举动,吓得一下坐起来,话都说得磕磕绊绊:“那你睡,我,我去旁边。” 龙傲君哪里会放过他,整个人挂在他背上,凑近人耳边,从鼻子里哼出一点撒娇的意味,柔声缠黏:“这可是荒岛的山洞,夜里风凉,两个人还能互相取暖,放心,孤不吃人。”话虽这样说,眼睛却定定的看着他,牙根也在嘴里磨了磨,分明透着想要将他吃干抹净的浓烈欲望。 她说的不无道理,事急从权,荒山野岭的,两个人偎依取暖,火力聚在一处,才不会生病。 只是...... 搂着他的可是阿君,光是她身上隐约的兰香,那只要一闻就会让他心如鹿撞的味道,又怎可同床共枕? “不,不。” “不?”她撅着嘴:“你嫌弃我呀?” “阿君,你说了要放我走的。”他忽然开口,声音里透着无力的抵抗。 她怀里,是只受惊的小白兔。 “是,等侍卫们找来这里,下一站靠岸,我一定放你走,决不食言。”她循循引诱,卸他心神。 “我们不能这样。”她的靠近让他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 “你怕我坏了你的贞洁?”她装作天真无知:“也是,小郎早晚也要嫁人的,若被人知道你我今夜这样搂抱一处,以后于你声名有损。” “不,我才不嫁人。”他恼怒:“我只娶妻。” 她不接这话头,却用行动来告诉他,到底他这样的是适合嫁,还是娶。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感谢所有给我留评的小可爱萌,谢谢大家,麽麽哒~! 第十三章 奇怪的梦 鲜艳的红指甲顺着人玉雕般的脸庞往下轻轻滑,另一只手顺便解开他蒙眼的黑巾。 黑巾滑落,高挺的鼻梁与漂亮的眉目全都袒露在一线月光之下。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睫毛蝴蝶翅膀一般抖动,弱不禁风的小白兔模样。 红指甲继续往下转,掠过人的鼻尖,嘴唇,一直滑到他的下巴,这才停下,轻轻摸了摸,又一把掐住。 将脑袋靠上他的肩膀,下巴垫进他的肩窝,仰起脸,从下往上看他,欣赏人绝美的下颌线。 气沉丹田,憋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冲向他覆盖他,另一只手还“不小心”搭上人腿,感受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女王气场包裹后的颤抖。 女人行为带着一丝强迫意味,声音却糯的似江南那甜腻的桃花酿:“小郎别怕,你的贞操与男儿家的声名,孤来守护。” MAX:【小殿下说这话真不脸红,我看你是想监守自盗。】 龙傲君:【你丫大晚上的怎么还没断系统。】 MAX:【别再释放您的ALPHA信息素了,这可怜的Omega浑身都在发抖,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龙傲君:【那你丫还不断系统。】 MAX:【第三次严重警告预备: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龙傲君:【.......】 MAX:【生理压迫这种手段是违规的。】 空气中那种让他腿软骨酥的味道忽然于某一刻消失。 他飞快的喘息几下,这才觉得能正常呼吸,身体也重新属于自己。 “睡觉吧。”耳边的女人干干的说了句,将他往软垫上一按,不管不顾的将腿往他腰上一搭,搂紧,摆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呼吸逐渐平稳。 龙傲君很快睡着,她这一天真的累极了。 他却难以入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那一会儿,他闻到她的体香后,竟然第一次手足酸软,心肝乱颤,浑身燃起一股说不出的渴求,直到眼下,那种奇怪的感觉还在身体里不断的蔓延。 背后一具温暖的身体紧贴着,她不知道自己这行为多么烫人,烫的他整个背都在发烧,额头汗如雨下。 他尽量把自己缩小,再缩小,咬着唇,忍住身体里那怪异的感觉,在如擂鼓般的心跳中,终于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此时两人都还不知道,就在背岛的另一侧 有一个人同样抹黑爬上了海滩 侏儒踉跄着站直身子,看着一望无际的无人海岛,发出劫后余生的桀桀冷笑。 ......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原本脸上有条长疤的阿君撕掉面具,变脸后的“阿君”杏眼桃腮是个大美女,初见有些陌生,让他莫名生气,但她身上的味道又是别样的熟悉。 他拔出自己的剑,刷一下指向她的鼻尖:“拔刀,这次我绝不会再输。” “孤若赢了,你以身相许。”她懒洋洋,混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赢不了!”他愈发生气,剑光如风,朝她追去。 可还没交手两招,他忽然手足一软拿不稳剑,她轻轻一推,他就往后栽倒。 他倒进了一大片柔的花瓣做成的大床,周遭的香气越来越浓,他像是被花露黏在花蕊中间的采蜜的蜂儿,动不得,飞不得,急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不,不要。” 女人居高临下,红唇微勾,缓缓朝他压下来:“你同孤在这玩欲拒还迎?” “什么欲拒还迎,我听不懂阿君的话。” “嘴上硬邦邦,可你身体却很诚实呢。”她俯身来亲他,柔软的唇瓣覆在他额心,一点温热在他脸上轻轻的啄,从额心到眉棱,从眉棱到眼睛,在他眼角的泪痣上轻吮了一口,又至鼻梁,顺鼻尖一直滑,最后来到他的嘴唇,却没有即刻来吻。 第23页 他紧张的咬住唇,浑身动弹不得,又气又羞。 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和......隐隐的渴望。 下巴被她鲜红的长指甲挑起 “你,你要干什么?” 她轻笑,红艳艳的嘴唇就嘟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吐出最下流的言语:“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呀。” 说完,一口衔上他唇珠。 双腿绞在一路,紧紧夹住,她伸手来掰。 她力气好大。 ...... 他是被惊醒的 裤子湿了,他很羞愧,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然做了那样一个非常离谱的梦。 幸好此时女人并不在洞穴中,她一大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潘大夫说了他的眼睛这段时间不能见光,因此他遵照医嘱给自己系上蒙眼的布,随即摸索着走出山洞,用一根芭蕉杆子当探路的拐杖,顺利来到海边,脱下裤子去洗。 ...... 龙傲君清晨醒来的时候怀里的男人还在沉睡,因此没有叫醒他,自去岛上寻找寻摸两人生活必需品。 太阳才刚刚露出小半张脸,她已经在岛上转了两圈考察地形,还用刀将从岛上丛林砍来的木枝削成几只长箭又做了一柄鱼叉,随手投掷,觉得勉强可用。 “这个送于小郎防身如何?”她摸了摸自己的宝石戒指,抖了抖手中刚削好的,带着尖刺底端的木杖。 MAX:【他第一个先防你才对。】 龙傲君嘻嘻一笑,无论智脑如何吐槽她都坦然接受,能和匹配目标这么一对一的独处海岛,她从昨天开始就心花怒放,浑身充满了干劲。 海岛上野果众多,但她的男人伤势刚刚愈合不久,身体还亏,不能光吃素的。 这便想着应该去海里捉几条大鱼回去给他补补身子,龙傲君想的挺美,谁料自己并不是捕鱼达人。 站在离岛不远的一块礁石上,用自制鱼叉左突右刺,那鱼明明看的清清楚楚,手却跟不上眼睛,总慢了半拍。 她屏息凝神一个多时辰,竟一条鱼也没有捞到。 “气死我了。”她仰天狂喊。 MAX:【原来小殿下也有不行的时候。】 “阿君。”脑后传来一个声音,她一转身,就看到小郎从远处的海滩朝自己走过来。 忙迎上去:“你怎么出来了。”又注意到他手中的芭蕉杆子,随手一扯扔掉,将自己做的上端磨的圆滑,下面带着尖刺又可防身又能当拐的长木箭递入他手心:“用这个,结实。” “我听到你的喊声,怎么了?” “还不是气我手下那帮蠢材,现在还没找到这里。”千万别找来,慢慢找,找上三五个月,只怕两个人孩子都能有了,龙傲君美滋滋的想。 忽然注意到他的裤脚在滴水,吃惊问:“昨天裤子不是已经干了么?怎么又湿了。” “不小心踩到水里。”他忙垂下头,脸却不可遏制的红了。 龙傲君眉头一皱,满心狐疑,踩到水也不至于一直湿到腰际吧? 扶着他去一旁的大礁石上坐着边晒边等:“你等我捕两条大鱼,给你做鱼羹。” 有男人在旁边,龙傲君愈发卯足了劲,一路在海水里扑腾飞跃,嘴里嘿哈嘿哈吼个不停,可惜鱼都被她吓跑了,漫天飞鱼,一条也不主动受死,更可惜她翻腾的身姿再漂亮,他也看不见。 又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差点叉到一条,又被那鱼一甩尾逃了。 她气得想要口吐芬芳,正待将鱼叉往水里扔,忽然礁石上的男人开口:“右转东南,兑位直掷,五分力。” 龙傲君一愣,飞快按他说的做,鱼叉咻然投射入水,正中一条大肥鱼的肚腹。 “哇塞,我们这配合绝了!”她兴奋的跳起来,将第一条叉到的鱼捡回自制的藤篓。 这么厉害的小郎,当然不能吝啬表扬,她立刻赶到礁石旁,将手里的藤篓往他怀里一塞:“还是我的小郎最厉害,咱俩联手,把这一海的大鱼都给叉回去。” 她说的什么怪话,他忍不住莞尔:“吃的完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小郎的笑。 炽热的阳光给他镶了一层金边,男人一身白衣正襟危坐在黑色的礁石上,怀抱藤篓,白袍下的裤管半贴着比例匀庭的小腿与白皙脚踝,下摆潮湿的往下滴着水,黑色的布鞋规矩的放在身侧,一双脚就悬在碧蓝的海水之上,一阵海浪翻上来,那双白汪汪的脚就随着波涛晃一晃。 本来这副画面非常唯美,她就算看到也报以欣赏的眼光,心定神宁不搀和其他冲动。 但他为什么要忽然笑那一下。 他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引人犯罪!!! 太过分了,男人一勾唇,恰似六月天的红杏一夕开满山坡,庄重的白瓷菩萨瞬间成了惑魂的彩媚妖精,还尽赶着她一个人来杀。 龙傲君当下就退后一步,一把捂住心口,觉得自己身体有个地方刹那绷紧。 这谁顶得住! 龙傲君:【他在勾引我。】 MAX:【冷静,冷静,不许欺负残障人士。】 龙傲君:【我想立刻把他就地正法。】 MAX:【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阿君,你怎么了?”她忽然不说话,还退开一大步,叫他有些疑惑。 “我,我捕鱼,啊,啊,配合,咱们配合,继续,继续。”她语无伦次,慌慌张张捂着脐下三寸飞快逃开,又开始嘿哈,诶嘿嘿嘿哈,鱼叉往海里一顿乱刺。 第24页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本来作者定的昨晚24点更新,今天起来发现定时日期又输错了,可能是我家小郎做美梦的时间过长过于逼真,她还没回过神,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吐槽她好。请大家原谅这个经常手滑又总是弄错数字的白痴吧!下章不出意外应该在6.9日更新。笑哭(?;︵;`) 第十四章 欺负他 两人完美配合,食材大丰收。 将海鱼开膛破肚剔除鱼骨清洗干净,用刀子去皮削成一片片晶体剔透的鱼片,中间缠以滑嫩的椰肉,山楂,酸橘等各类从山里采来的天然调味,最后用芭蕉叶子裹了,草径一捆架在木柴之上。 用体罚又一次换来精神火焰,她被电的手指头抽抽了小半天,不过这次她学聪明,留了火种。 青草与瓜果的香混合着鱼鲜,一起炙烤。 滋溜! “好吃吗?”她托腮凝望着他。 “别有风味。”小郎吃的香甜又斯文,她看的开心极了。 MAX:【小殿下认真做事的时候,还是能做的很不错的。】 龙傲君谦虚:【哪里哪里,纯属超水平发挥。说实话就是继承了我老爸优秀的动手能力。】 MAX:【再违规使用精神力,就是三倍电量,请知悉。】 一晃大半月过去,两人之间磨合出一种奇异的默契。 白天龙傲君带着男人下海捕鱼,他听风辨位犀利指点,她行动迅猛下叉果断,很快就能捉够一天的食材。之后她还要继续巡山几遍,采一些可用的果子和藤条,回山洞里布置,尽量把生活弄得好一些。 晚上时候氛围就变得尴尬,她明明自己又造了新的藤床,可入夜后不知怎地,睡着睡着又翻到他这边,将他一搂,一压。 你要是开口提醒,她就道歉:“孤睡迷了,睡相不好,见谅。” 道歉完,等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贴过来,两个人手臂交缠在一路,竟是个甜蜜相拥的姿势。 反复几次,后来他也懒得再说了,反正,他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的。 这天半晚,天边红霞弥漫,两人用完晚餐,龙傲君揽着男人在岛上散步,边走边给他描述两人路过看到的风景:“你左手边有一树橘红色的大丽花,开的好艳丽,我们现在路过一棵千年的古越藤,哇,它的须好多好长,像一把大伞,躲进去人都找不到,对了,那树洞里面刚好可以藏一个人......” 他耳尖一动。 忽然开口问:“为什么你的护卫们现在还没找来。” “这里可是乱峡湾,岛屿众多,他们肯定是一座岛一座岛的搜,只怕还得些日子,怎么,你不喜欢同我一起单独在岛上吗?” “太辛苦阿君了。” “怎么会。”这么美妙的日子她甘之如饴,开心还来不及。 又走了一会儿,她忽然惊喜叫道:“那边有好多蝴蝶,真漂亮。” “蝴蝶?”他眉心一紧:“什么样的蝴蝶?” 话音刚落,那些七彩蝴蝶竟纷纷朝他冲过来,绕着他上下飞舞。 “天爷,我的小郎是什么花神拖生不成,美晕了。”她捧着心口在一旁惊叹,真恨不得有个照相机或者手机在旁边,把这唯美浪漫的一幕永久保存。 他脸上却殊无笑意,轻轻抬手,一只闪着蓝色荧光的蝴蝶跳上他指间,纤细的肢节紧抓着他白嫩的手指。 “阿君,我要方便,你先回去。”他忽然开口。 她只得走远,百步之后,又听他:“再走远些。” 她无奈,只得一路先下了山。 听到她确实走远,他这才一合手掌,将那只荧蓝蝴蝶于手指尖碾碎,随即划破手指,于空中弹出一滴混着蝴蝶翅膀上蓝色荧粉的血。 那些刚刚还围着他打转的蝴蝶梦仿佛得到某种指令,又呼啦啦全部飞远,很快隐没不见。 “出来!”他一声断喝。 四周寂静无声。 他嘴角吟着冷笑,手里点着木杖,脚下飞快沿原路返回,并没有之前和她一起散步时总要她拉扯着指点方向的混乱。 很快于之前那棵老藤树下站定,提起木杖,尚未刺,里面就滚出来一个矮小的侏儒,正是之前在璇玑侯府折磨过他的“要离先生”。 侏儒那阴冷刺耳的声音响起:“龙默,做个交易?” 他露在黑布外的浓眉一挑:“我从不和死人做交易。”说罢抬起手中带刺的长木棍,作势欲击。 那侏儒一抬手拔开木杖,冷笑:“你眼下被锁了任督二脉,根本无法运功,但这却怪不到我头上。” 他沉着脸,捏着木杖的五指一紧。 “我可以用一个秘密,换你带我离岛。”侏儒又说:“作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眼睛只是中了普通毒砂,看似吓人,其实在我们离开侯府那日我已经交出解药,若用了,月余即可痊愈。这事你自己想想便可清楚,你是蝶夫人要的男宠,我怎会真的把你弄残?陛下与那潘光明一直在骗你。” “哼!” “至于琵琶钉,确实是我所为,你武功高强,近身夫人当然要锁住要穴。但以潘家江北神医的招牌,他取不出来那两个普通的钉?呵呵”侏儒每多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沉一分。 他知道阿君一直在撒谎,没想到这件事情上,她竟然也在对他说谎。 第25页 “我用的玄铁琵琶钉,若取必定是整根全入,整根全出,断没有还能留半截在里面的。”侏儒继续施压:“那潘光明后来给你伤口里换了什么,我已经猜到,有七八分把握帮你取出来。” 侏儒知道自己若想活着离开此岛,攀住眼前这男人才是唯一生路。 女帝比眼前的人更加恨他,若知道他猜中一番布置,肯定不容他活命。 “这几天我在岛上约莫看明白,陛下想要你这才一直哄着你,但此行并非带你去漠北找药,她另有目的,如果你此时不逃,等她的手下找到此地,你就会被永远困住。她根本就是想把你带回皇都做她的禁脔。陛下和蝶夫人,本质上并无区别......” 侏儒的声音继续:“我知道陛下的秘密,你带我离岛保我安全,我告诉你。” 龙默面露动容神色:“你说,我的眼睛本来月余就可好,那为何现在还看不见?” 侏儒放下心:“那姓潘的给你敷的药里加了一些厌光粉,让你必须带上黑巾,否则受到日光照射,也会呈现失明之态。其实他这药用的很是投机取巧,药本身无毒,只要你入夜后解开黑巾,让眼睛逐渐适应月光,烛光,三日后,便能正常于白天视物。” 原来如此...... “陛下的秘密,是什么?”他又问。 侏儒嘿嘿一笑:“这是换命的本钱,我现在可不能说。” 他点点头:“好,我带你出岛。” 侏儒大喜,龙默又左右偏了偏脑袋:“我已经送出消息,手下人不日即将赶赴此岛,你记得于三日后,在.......”他话音越来越低,侏儒忙上前两步凑近,附耳上去:“少爷,您说大声一点。” 忽然,侏儒猛地双腿一弹,眼睛圆凸,竟是脖子不知何时被一根尖锐的细竹筋缠住,他口中嘶荷作响:“你,你。” 少年两手用力一紧,咬牙狠拉竹筋两端,锋利的细丝如杀人不见血的软刀,以往只用一息便能夺人一命,谁料失去内力后他力气不够,只得翻过背拧紧竹筋,将侏儒倒扛在肩头继续用力。 那侏儒双腿足足在他后背蹬踏了一盏茶时间,终于消停。 龙默气喘吁吁站起身,侏儒砰的一下掉在地上,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随手扔掉竹筋,拍了拍手,掌中有些划伤,好在未曾见血。龙默解下蒙眼的黑布,试着睁开眼睛,果如侏儒所言,暗夜之中,原本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好转许多,竟朦胧能看见一些影子。 将尸体重新拖到大榕树的底下,塞进那个树洞,他这才慢慢往回走。 神情冷静,仿佛无事发生。 ...... 龙傲君坐在洞口,一边等男人一边无聊的数星星。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方便了这么久?】 MAX:【要我帮小殿下您偷窥么?】 【不用。】 MAX:【其实刚下下山的时候,我小小偷窥了一下。】 【快说!】 MAX:【他划破手指弹出一滴血,之后和蝴蝶一起在林中跳舞,如神仙下凡,哇,帅呆!】 龙傲君在岩石上狂砸拳头:【这就是有问题呀,他还是想跑。】 MAX:【就是,他在给家里人发信号。真神奇,没想到Omega信息素在古代还有招蜂引蝶传递消息的功能。小殿下,你怕吗?】 龙傲君:【我怕?】 MAX:【你故意游到这种鸟不拉屎的海岛,他的手下有可能比你的手下先找过来哟!】 她叹了口气:【看来我要加快感情进度。】 MAX:【电击预警: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 他回到洞穴,女人迎上来搂住他的胳膊,嘴里嗔怪:“小郎是迷路了吗,以后不许离孤太远。” 少年浅浅勾了勾唇角,将木杖往洞壁一靠,随即坐在石凳上:“有点渴。” 龙傲君忙砍了个新鲜的椰子碰到他嘴边,他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这才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阿君,海岛的星星与内陆的星星,有何不同?”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女人一愣,很快回答:“也差不多,这里的夜晚,好像星星更亮更多一些,云彩更少一些。” “可惜我不能看见。”他语气中十分遗憾:“小时候总听人说,海里的星星比较灵验,如果能对着它们许愿,那愿望就一定能成真。” “小郎想许什么愿,孤替你许也是一样。” 他想了想:“就许大胤复辟成功,胤族男儿以后亦可娶妻吧。” 洞中一时沉默。 好半天,龙傲君站起身来到洞口,虔诚的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的星星:“星星们,你们都听好了,孤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愿小郎早日康复一生平安康健喜乐无忧,第二个:愿小郎与有情人能排除万难终成眷属,对,那有情人就是孤,最后一个......” 她一扭头,洞里石凳上的男人果然正侧耳在听。 一笑:“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我想再要三个愿望!” 龙默嘴角撇了下。 她走回他身边:“小郎的愿望孤先帮你存着,等你嫁给孤后,说不定想法又变了,那时我再坐船过来,帮你重新许一次。” 他:“哼!” “娶妻,嫁人,不都是成家的另外一种说法而已,无论是女娶男,还是男嫁女,早晚都是一家人,非要争这点名分其实毫无意义。”她劝慰。 第26页 “可不就要争这一口气么。”他淡淡的,将手里摆弄的芭蕉叶子扔进火堆,炸出噼啪一声:“我就是不服。” “若你们真要造反,那孤的脑袋,就是祭旗的第一圣品。”她无奈:“如今天下太平了几十年,百姓修生养息不容易,何苦因为这一点小小执念,再燃战火?” 又叹,以情动人:“小郎,你一点不念旧情么?” “阿君呢,你就念着旧情了吗?”他反问,莫名带出冷意。 她表白:“孤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娶你。” 女人的嘴巴似抹了蜜,总能说出一些叫他心神不定的话。 可她又最会骗人,谎话亦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他忽然朝她张开双臂:“阿君,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龙小郎:我从不和死人做交易,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下一章周四晚21点更新,手动感谢所有给我留评灌溉营养液和投雷的小可爱们,么么哒~(^з^) 第十五章 他又哭了 没想到小郎主动来邀,她欣喜若狂忙靠过去,偎依进他胸膛,被他一把紧紧搂住。 她动也不敢动,耳朵贴在他心口,隔着薄薄一层丝绸白衫,听到他胸膛下,咚咚咚,咚咚咚,剧烈的心跳声。 她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我今天......”他顿了顿,声音小下去。 “啊?”她把脖子仰高,恨不得把耳朵直贴到他唇边。 可他又不说话了,她就恨男人这毛病,刚坐直身体想要问个清楚。 他忽然低头,准确的用嘴唇在她额上轻轻碰了碰。 她身子抖了一下,一双手似缠人的藤,飞快抱紧了他的腰,一仰头,重重喘息了一口气:“小郎,你做什么呢?” 【他主动的是不是,他主动吻我了是不是。】 MAX:【是呀。】 【我不行了,他主动了,他在勾引我犯罪。】 MAX:【那也不代表小殿下您可以随便犯罪。】 【是他先动手的,怎么办,我现在浑身都软了,我软了,我化了。】 MAX:【您明明是硬了,何必调皮。】 【就让我犯一次错吧。】 MAX:【总觉得怪怪的,这进度有问题呀!您看不出来吗?】 【我不管,我要犯错了。】 “阿君身上很香。”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想亲亲她,闻闻她,问她:“用的哪家的香粉?” “孤从不用香粉。” 她心潮剧烈起伏,她并没有释放Alpha信息素,他都能感应到闻到,这还不能说明他们是天生一对。 他对她的信息素也超级敏感。 他亲完额角那一下后就重新坐好,仿佛刚才撩拨她的是另外一人,这幅重新变成白瓷菩萨的模样简直叫她恨的牙痒痒。 可X星小殿下才没那么好打发。 她咬了咬唇,忽然闪电般出手! 手腕猛地一下勾住人后脖颈,抬头一口吸上他喉结,趁其不备含在口里贪婪吮吸。 “阿君,你”他大惊,没想到自己竟然引火烧身。 两人一下倒在身后的软藤垫里,她压住他,用牙齿嘶磨他的喉结,颈侧,像吃不够奶的野生小兽。 他伸手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不小心手掌按错了地方,推到了一片山丘般的软绵,隔着衣料,她嘤咛一声,眼睛都要滴出水:“小郎,你好坏。” “阿君,你放开,放开我。”他大窘,逃也似的往后挣。 手上戒指迅速升温,MAX炸雷一样的声音在脑子响起:【电击预警,电击预警......】 她无奈只得停下所有动作,一把抓住他往后逃的手掌拖回来,胡乱往自己心口压,促声恳求:“小郎......小郎.......”答应吧,答应吧。 撩了不负责是不行的! 谁料男人手抽的更快,这次还没碰到,他已经犹如惊弓之鸟从她手底下挣开腕子,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别这样。” “别哪样儿呀?”她非常不满,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少年衣襟散开,在月光下露出小半胸膛,被身下的芭蕉叶子一衬,愈发似一段莹莹雪玉,只有狠咬一口,方解她心头熔岩般的炽热:“你先亲的我。” “我......”确实是他先亲了没错,但,只因他心中生气她一直撒谎,又被她的香气勾的心烦意乱,这才一时没忍住放纵自己。 “那小郎也让我亲一口,这才能算。”今晚看来是吃不着了,只能多占一点是一点。 他脖子上草莓连成一片,刚才那一番不知被她逮着吮了多少下,竟还要亲。 他犹豫:“那让你亲下额头。” 别的一万件事只要男人吩咐X星小殿下什么都Ok,但这事,必须据理力争。 “那不行”她从他身上坐起,两个手抓着他的腕子往他背后一压,这是个反锁的姿势,咬牙切齿:“亲个嘴才算,否则......” “阿君在和我讨价还价么?”其实她此刻铐着他双腕的力气并不大,他笃定能够挣脱,只是她这幅志在必得甚至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的模样叫他有种被羞辱的难堪。 “不亲。”他冷冷说,蒙眼的黑巾竟湿了一小片,一颗泪珠子悄抹的顺着鼻梁滚下。 妈耶,一生气就哭给你看,这谁顶得住? 什么火焰山都给他这泪浇熄了,龙傲君立刻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第27页 龙傲君,你真的太过分了。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哎呀呀,孤开玩笑的,小郎还当真了。”她忙松开手,自动滚到旁边去,规规矩矩再无半点旖旎心思:“小郎早些睡,晚安。” 此后两日,龙傲君食髓知味,总是抽冷子上去抱住行动不便的男人啵叽就在人脸上来一口,美其名曰:“小郎,孤也是情不自禁。” 若他皱眉,她一句话:“你先主动亲我的。”便叫他无言以对。 几次三番,少年竟也无可奈何。 ...... 这日恰逢月圆之夜,一向睡眠质量良好的龙傲君忽然惊醒,睁开眼睛就发现小郎不在窝里睡着,竟是一个人摸黑跑到海滩脱光衣服下了水。 【你说,我要不要跟去看看?】 大晚上,风冷,水冷,他又没有神功要修炼。 【我的小郎到底发什么烧,他又看不见,万一被浪冲走了怎么办?他举动异常,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MAX:【小殿下,古代Omega的腺体发育不充分,似乎没有发情期这个说法,他们只会在潮汐来临之时,每个月有几天情绪不太好,周身温度上升,欲望高涨一些罢了。】 【那他一定是潮汐日到了,他需要我的帮助呀!】龙傲君忙迈开步子往洞外走,又被MAX一句话止住:【他避着你,就是不想让你发现。】 她搓了搓后槽牙:【睡不着了,你可以帮我偷窥下他到底在干什么吗?】 MAX:【那岂不是显得我跟殿下您一样猥琐?】 龙傲君:【下一季新款套装加送你一套叽霸叽霸魔法头饰,可以变出闪光兔子耳朵那种。】 MAX:【对,没错,据我鹰眼系统查探,他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是潮汐日到了,眼下他正在海中运功。】 【运功?】被锁了任督二脉,如何运功? MAX:【可能是武人习惯,他凹造型呢,只见那美男子周身海浪滚滚,鼓起一个个小泡泡,呀,他这体温真的很高呢!咦,奇怪。】 【快说!】 MAX:【他绝美的脸庞看起来充满了痛苦,欲望的火焰在灼烧着他雪白身躯,颈间额角青筋跳动,纤细又紧致的后腰间浮现一朵莲花绕月纹身,应是血行太快,现出胤族隐形图腾。】 【嘶】 光听MAX这描述,龙傲君亦觉得无形的火焰在炙烤她的灵魂。 孤的小郎,花样儿还真不少。 在软垫上翻来覆去,终于约莫又等了一个多时辰,那冰雪般的气息重新拢近,他终于回了,悄悄躺于她身前的垫子上。 她不动声色深深吸了口气。 他身上传来的清冽雪气中淌着熔岩似的火浪,冲进喉咙,烧进心扉。 一翻身,胳膊“不经意”一抬一搂,就贴住男人后背,大腿一绕,将他压在身下。 少年这几日已经习惯她这幅睡相,只略挣了下,见甩不脱,便算了,自闭上眼睛睡觉。 女人却没完了,她假装梦魇,嘴巴里一时肉肉,要吃肉肉,一时滋滋滋不知在品咂什么,他本就浅眠,眉头紧促,把身体蜷缩的更紧。 忽然 脖子后面一热,竟是她滋滋滋到他后颈,一口吸住,好像吃到了什么珍馐佳肴,温热的舌头与牙齿配合,又嘬又吸。 他身子一颤,一下从头皮酥到脚底心。 奇异感觉遍布全身,被她这一嘬,浑身的筋都软了,骨头缝里刹那透出痒。 他飞快转身,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羞极且怒:“阿君!” “肉肉,香香的肉肉。”她闭着眼嘟着嘴,顶着脑门上一个大大的红指印,还在假寐。 她这幅模样叫他气笑了:“还不醒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女人的吧唧吧唧嘴,痴笑呓语:“好吃,真好吃。” 这几夜月光适应下来,透过眼前黑巾的缝隙,他已经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楚她所有的表现。 近在咫尺的女人以为他看不见,还微掀一只眼帘,偷觑他的反应。 “阿君”他忽然将嘴唇凑近,假装不经意碰到她的鼻尖,又很快缩回自己的软垫。 见女人果然怔住,脸刹那红透,心底竟莫名泛出一丝掌控的快感。 他故意当着她的面伸出舌尖缓缓舔了舔嘴唇,雪白的贝齿轻咬了下自己,血液回流到那漂亮的唇瓣,完美的仰月唇在暗夜中鲜妍如花。 透过黑巾,他看到女人倒抽一口凉气,刹那瞪大了眼睛,两条鼻血横着流到芭蕉做的枕头上,她还半点不自知。 心里原本压抑的难忍隐欲因她这反应忽然平衡许多。 他得意洋洋,翻了个身:“早点睡。” 【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 MAX:【不是吧,美男子只是嘴干了点,随便润润唇,小殿下不要过分解读一副正常画面。】 【孤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异样,摸了一手鼻血在眼前:【烧出血了。】 MAX:【殿下不妨也去那海里游一圈,月圆,夜凉,水凉,正好给您熄熄火】 【孤口水多,孤可以帮他润唇】 MAX:【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电击预警......】 【我是不是只能等他主动?】 MAX:【设定要求呀,小殿下如果强吃,人家一句不要不要,你就会被系统自动开启天打五雷轰刑罚,不划算!】 第28页 【他要是一辈子不主动,我岂不是?】 MAX语带悲伤:【小殿下就要当一辈子老处Alpha,好惨哟!】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剧本,那么怎么才能让他主动求她呢,整个夜晚,X星小殿下都在思索这个人生大事。综合眼下小郎这么辣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大概她唯一能破处的机会,就是痛哭流涕跪在他脚边,求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小郎,现在知道撩我的后果了么?要不是我手上有这个破戒指,你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第十六章 昏了 “我好歹也是x星小殿下,不行不行,若真要跪着求他也太丢脸。”第二天一早,她边巡山边喃喃自语,上次在南边海岛的山头采到一种好吃的野果,小郎喜欢,这次一早出门就是准备采些新鲜的回去。 MAX:【有个不妙的情况】 龙傲君爬上树,一边往衣襟里兜果子,一边听。 MAX:【一百五十海里处出现搜救大船,船头飘的是前朝胤帝的莲花绕月旗。】 龙傲君:【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MAX:【他那边人今天半夜就能登岛,不想死伺候人吃完晚饭赶紧麻溜的躲起来。】 龙傲君:【忍耐,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胜利者的通行证。】 MAX适时恭维:【殿下您真高尚。】 捧着一大堆新鲜的果蔬,她惆怅的回到洞中,却发现小郎不在。 估摸着他应该是给手下人发讯号去了,她也不去打扰,自己在洞里咬牙切齿的啃果子:“想跑,想跑,他还是想跑。” 跑吧跑吧,她早晚也是要把他重新逮住,让他心甘情愿嫁给她。 分离之日,满心惆怅,却也强撑笑容,准备以最佳演技,给他留下她很软很甜美特别特别好的最后印象,谁料,一等不回,二等不回。 直到太阳落山:“莫非他先藏了?” MAX:【不会,这个时候他愈发要稳住你。】 那就是出事了。 急匆匆的再次巡岛,晚霞初露之时,她终于找到男人,小郎直挺挺躺在洞穴西面一处凹林,身边绕满美丽的雪白花朵,一旁树上乌鸦喑哑聒噪,更衬得他好似被黑山老妖捉进了巢穴的嫩仔,周围那些成了精的藤树们仿佛在思考一会如何将这生鲜美味煎炸烹煮。 这什么情况? MAX:【是曼陀罗花,有麻痹催情之用,他可能摘花时不小心被花汁渗入皮肤,这才晕厥。】 龙傲君忙走近,白衣少年静静躺在雪白的曼陀罗花丛中,蒙眼的黑布挂在颈脖上,瀑布一样的黑亮长发散开,长长的睫毛在红霞映照下于眼底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小郎。”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脸。 他皱眉,眼睫抖了抖,似乎很想睁开。 “小郎。”她又捏了捏他两边的耳垂,一拉:“乖乖,醒醒。” 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迅速抖动,呼吸逐渐急促。 周遭的空气好像变得更热了,连带着他鼻中呼出的气息也变了味。 【MAX,你闻到香了吗?】 她拳头一下攥紧 他躺在那里,不断的喘息,越喘越厉害,忽然冲入鼻尖的味道让她难以自控。 那气味像是雪山中忽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炙热焰火,热辣中又带着如青梅一般的酸涩,如蜜桃一样的软烂香甜,让人口舌生津,又让人想要狠狠一口咬上去。 她刹那眩晕,小腹一紧【孤好像也吸入了过量的曼陀罗毒素】 MAX:【小殿下你的体质百毒不侵】 【孤不信】 MAX:【是他的Omega信息素在毒素影响下集中释放】 她狠狠咽了口唾沫,凑近他耳边:“小郎,你中了毒,孤可以来帮你吸毒。” 说完一噘嘴,刚想吻上去,谁料他便猛地睁开了眼睛,做贼心虚的女人吓得一弹,差点于树干上磕到后脑勺。 又清又亮的琥珀色眼珠定定看她一眼,又重新虚焦,仿佛陷入某种幻象。 她心惊胆战的在他眼前挥了挥五指:“小郎,看得见我吗,听得见我吗?” 他的手朝天空挥了挥,她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被他一把抓住。 他掌心火热,紧抓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一边用脸婆娑她的手掌,一边哭喊:“热,热。” 他的皮肤真细腻。 她心神荡漾,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是趁机占实打实的便宜,还是做个柳下惠。 他又自己伸手去拉衣襟,白色的丝绸敞开,玉做的身子与紧致的小蛮腰一下袒露。 “别,别。”刚决心做个柳下惠的龙傲君眼睛受到莫大刺激,差点又流鼻血,似在对他说又似在对自己强调,X星小殿下的人品全宇宙有目共睹:“小郎神志不清,孤绝不趁人之危。” 他啊了一声,痛苦的皱起眉,心中有团火在烧,朦胧中想要什么东西,又不知道如何得到,恍惚时狠狠一口咬上她手背。 她也啊了一声:“疼!” “小郎,松嘴,松嘴。”她伸手去捏他的两颊上的肉。 他雪白的牙齿嵌入她的手掌肉,像在撕咬一块排骨,疼的受不了,她咔一下卸了他的下巴,这才把自己的手救出来。 男人嘴巴合不拢,刚吃了那痛,竟呜呜的喘息着哭出声,水灵灵的大眼睛漫无目的快速转动,灵台清明难守,泛起一丝永远无法从梦魇中清醒的恐惧。 第29页 啊,啊,他嘴里模糊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她俯身去听,他却说的很模糊,忙给他装上下巴,他这才能顺利说话,啊呜啊呜,边哭边喊:“阿娘,阿娘,我好难受。” “乖乖,别哭了,谁叫你刚才乱咬人,孤这是不得已。”她忙伸手去抱他,准备放他去海里清醒清醒。 谁料刚把男人拖着脖子抱坐起,他忽然两手一勾将她朝自己猛的一拉,紧紧抱住,满布汗珠的后脖颈离她的嘴唇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她那所有心如鹿撞的源泉,毫无保留,彻彻底底,袒露在她眼前。 “小郎,你再这样,孤真的要非礼你了。”她的精神也离恍惚不远了。 他又换了方式,这次不再哭着喊阿娘,而是哼哼唧唧用脸颊贴着她的耳鬓开始厮磨,他初衷也许只是想找一块比自己体温低一些物体降温,谁料还没磨两下,手里抱着的人温度已经烧起来,很快被他身体里那团不知名的火焰给传染,噼里啪啦炸起来。 他又哭了,泪珠似断线的珍珠,觉得怀里的人太烫,不解火,想要甩开她。 可挣了两下没挣脱,反被那烈焰缠住,紧紧的,烧回来。 一股如兰似麝的花香铺天盖地,与他的气息在空中彼此纠缠,交织,让他全身皮肤都泛出浅红,唇干舌燥,空虚难耐。 【救命,救命,孤真顶不住了。】她紧紧抱着他,喘息着张开嘴,两颗犬齿痒的发疼,嘴唇就在他后脖子上悄悄的划来划去,将那些汗珠子一颗颗吮进嘴里【孤百毒不侵的体质受到冲击,孤现在已经快要毒发身亡】 MAX:【无论他什么情况下的主动,主动就是主动】 【合法?】 【不合情,但合法。】 ...... 小郎身材极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类型,其实他骨架并不大,但比例匀庭,常年练武更是该柔的地方柔,该强的地方强,譬如翘臀与绷紧的肱二头肌,对比就很强烈。尤其一双腿,又直又长,立着,似风中修竹,但此刻他是躺着的,反而更引人入胜。 戏梦鸳鸯蝶,清醒还复醉 比最醇的酒还香,比最烈的马还燥 他薄薄衣衫随着扭动滑落肩头,在腰腹与小臂纠成一团,欲盖弥彰。 长腿难受的曲起,眼尾红红的,泪珠就那样一颗一颗滚落,颤抖的小奶音哼哼唧唧一时喊阿娘,一时又喊阿君,一时又不知喊些什么。 女人在如此绝对诱惑下,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土崩瓦解。 一切自然而然的,粗鲁又羞涩的开了头。 MAX在少儿不宜的画面出现前已经自断系统,自闭前还非常好心向她神经系统传输了128G的女Alpha疼爱Omega心经视频录影。 于是,X星小殿下忽如其来的第一次机会就被迫感受了双重刺激。 一重来自视网膜,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刷新她三观的......体位与骚话教学指南。 另一重则直接来自他的表现。 “我是谁?”她去亲他的唇,刚碰到就被嘴唇软绵的触感差点刺激得不争气了。 原来接吻这么,舒服。 忙定了定心神,深深呼吸两口,忍住。 他在她的唇缝间吐出模糊的呓语:“救我,救,救。” “孤救你,孤一定救你。”她学刚GET到的新教程,羞涩的含住他的唇开始吮吸,进而触发了女A的生理本能,不自觉吃的更深,去品他的舌尖。 “唔......小郎,怕,不要,丢下我。”他模模糊糊又在求救,眼睛里不知看到什么画面,浑身都在抖,紧紧的抱着她,益发透出更加浓郁的信息素。 “孤永远不会丢下你,孤回去后第一时间举办盛大的婚礼,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虽然知道他此刻沉溺于幻象,她也忙不迭许下承诺。 他学习能力超级快,她第一个热吻过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便似咬似绞追着吻回来,舌头灵活的像是勾魂的妖。 她眨了眨眼睛,将脑子里所有的指南视频全都断掉,一时耳朵眼前惟余他难耐的喘息。 身下的曼陀罗花全都被碾碎,一地残雪凋零。 ...... “默儿,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那是一只箬叶草编的鸭子,小小的鸭子悬在草径上一摇一晃,小男孩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喜欢。” 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他抬起头,朝女人伸出手:“阿娘抱抱我。” 下一秒,柔夷忽然变成了十指尖尖的鬼爪,狠狠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呼吸不了,脸都憋红了,被从地上掐着脖子提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连我唯一的东西都要夺走!” 他咳咳窒息,却在濒死的一刻火辣的肺部涌入空气。 一篷鲜血飚上他的脸颊,烫到眼睛。 血红一片的视线中 他听到有人在耳边满意的笑 “很好,你终于学会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给我留评和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萌,因为我是存稿放存稿箱,所以一键感谢那个键总点不出来,会有延时的情况,这里手动感谢一下大家,啵啵哒ヽ(*?з`*)? 第十七章 贞操 他握紧手里那只小小的鸭子,不知道眼睛里流出的到底是血还是泪。 忽然,一只手用力抠开他的手掌,夺走他唯一的小鸭子。 第30页 “还给我。”他追上那个背影,心中充斥着愤怒与恐慌。 下一秒,鸭子被扔进水里,他扑进水里发狂的去抢救它,刚刚触到箬叶的梗,忽然一道火线直冲天上,鸭子飞上了天,在一片火境之中,展翅高飞,铺天盖地,一声清鸣直达云霄。 他仰起头,愣愣的看着天空中鸭子变身正在燃烧的凤凰。 身体感受到一半冰冷的刺骨与疼,而另一半,则是被火凤凰冲下来展开双翼拥抱住的灼热。 “我是谁?”那凤凰燃烧的羽翼流淌出漂亮的火焰,像明明灭灭的烟花,却奇异的并没有烧伤他。 凤凰竟然会说话,他愣住,一时心里恍惚,莫非遇到了神灵。 她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杀的 神,你听到了吗? 他急切的想把真相告诉那只看起来非常权威的火凤凰。 他只来得及吐出两句低语:“救我,救,救。”有温软柔腻的东西深入他嘴里,堵住他所有的话,火焰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他很快听到一个让人安心的回答:“救你,一定救你。” 紧绷的心神终于松下:“怕,不要,丢下我。”为了箍紧神灵,更好的倾诉他所有的恐慌与委屈,他张开嘴,用软舌学着去回应凤凰的语言。 之后一阵轻微的刺痛,那凤凰像是答应了他什么要求,他自己也懵懵懂懂,只觉两条火线顺着后脖颈咻然灌入身体,那火线一钻入身体就像是自己长了眼睛,沿着全身的奇经八脉迅速流转,他像是被点燃的枯叶蝶,每一根经络都在流火,却奇异的没有疼痛,反而有种非常舒服,舒服到想要大声喊出来的想法。 他哼出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的奶味儿。 腰被紧紧搂住,被迫抬高。 “小郎,打开一些。”一个声音急促的催,莲花般的火焰烧到他的脚踝,脚踝被一股大力钳住,不容拒绝,一点点被拉开。 “放松呀!” 不行了,不行了,神灵带来的感觉太过快乐,他剧烈喘息着,下意识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往后躲。 “都到这一步,你躲什么?”火凤凰生气了,金色的火焰刹那变成鸦羽的黑,好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摇着头往后缩,浑身抖得厉害。 “啊啊啊啊,真是该死。”那个声音在耳边咆哮,随后他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悬空被火凤凰抱在怀内,他在她的怀抱里摇摇晃晃,像回到了小时候躺在摇篮里的感觉,舒服又安心。 大大的眼睛一点点合上,正待睡去。 下一刻,冷雨浇在他脸上,浑身浸入冰雪透心凉。 龙默一下惊醒了,坐起,正对上龙傲君火烧云一样的脸颊。 “孤常常因为道德品质过高而与智囊的建议格格不入。”她死死盯着他,眼睛里都在喷火,又问:“你能看见了?” 他眨了眨长睫毛,四下一望,两个人都坐在一处浅潭之中,潭水漫过腰际,怪不得那么冷。 “我?”他眼神瞬间虚焦,伸出双手去找眼前的女人:“阿君,阿君你在哪?” 龙傲君的视线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直透到人五脏六腑里去,他下意识就把腰间的衣服往上拉,拼命盖住自己。 “小郎演技真不错”她脸色越发红的滴血,眉头紧皱,忽然喊了句:“孤好难受。” 随即,一蓬热血从她嘴里直喷出来,喷到他眼睛里。 透过一片血红,他看到女人直挺挺的朝后倒下去,水花飞溅。 他慌忙爬起,先去到她身旁,一探鼻息,还好,无事。 “阿君,你真不该碰我的。”脖子后知后觉的疼痛起来,他反手一摸,颈子上竟摸出一排牙齿的小凹坑:“你属狗的吗?” 把女人从小池塘里抱起,挪到岸边。 一抬手弹了她一个脑门崩:“欠肉吃,你啃我?” 女人无知无觉,之前还鲜红的脸庞迅速褪掉血色,苍白一片。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犹豫片刻,还是将那宝石戒指拔下,在眼前细细打量一番。 男人表情阴晴不定。 海滩边忽然炸开一抹信号弹,远远的,一堆火把燃起,人声鼎沸,全都是在叫:“少主,少主。” 他摸了摸女人的脸:“就此别过。”哽了哽,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 还是不见的好,再见面,恐是你死我活。 他走了。 ...... 脸上有毛绒绒的触感,像是有几只小肉爪子在她脸上跳,痒痒的。 “啊切!” 喷嚏牵扯了肚腹,好疼,刚才某一刻,她觉得五脏六腑全都错了位,仿佛有人拿刀子把内脏搅成一团,痛的她一口血没憋住,都喷到小郎脸上。 龙傲君呻.吟着睁开眼睛,一下怼上一双铜铃大的黑眼珠子。 “鬼呀!”她猛地坐起,飞快往后蹭了两步。 “鬼你个大头儿子。”地上那个毛茸茸有着长长耳朵的小动物口吐人言:“我呀,MAX!” 啊,MAX? “小殿下,我这身伪装如何?”只有巴掌大的MAX顶着两颗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珠,全身除了白毛,就只剩一对粉红色的长耳朵,软软的拖在身后,屁股后面还有一个圆球状的小尾巴。 她这才看明白,MAX弄出了4D虚拟投影,他竟变身成了一只可爱的软萌长耳兔。 第31页 “眼珠颜色不对。”她指出问题所在。 小兔子蹦了蹦,落地的瞬间,眼珠变成了红色:“这样呢,好看吗?” “小郎呢,他人呢?”她一把揪过兔子耳朵将MAX提溜到眼前:“你又是怎么了?” “你看看自己手上。”MAX很气愤。 她这才注意到,手上的红宝石戒面上竟多出了一个指纹,而且手上的戒圈印子竟然挪了位。 “我被其他人碰过,身上不干净了,和红宝石的磁场相斥。”小兔子的眼里适时流出眼泪:“此仇不共戴天!还好殿下新送的新款吧啦吧啦兔子装已经到货,我本来还打算留着过年送给我心爱的姑娘,呜呜呜,好气!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他尝尝猝不及当兔娃的滋味。” 她十分震惊,这个自己怎么也无法摆脱的管束戒指,他竟然能碰到,还能移动。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 她眼睛很快一亮,双手将兔子一掐,狂摇:“他人呢,他人呢?” “跑了呀,我不是早说,今晚他那边人就能找到。” “已经走了吗?” 小兔子眼一闭,傲娇的说:“他们的大船此刻正停在岛的西面,还没开船,古代人就是矫情,他不趁机赶紧逃离你的魔掌,竟还在磨蹭着与手下们一诉别情......” MAX话还没说完,龙傲君就一把抄起小兔子的身体抱在怀里,拔足狂奔。 ...... 龙默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人身边,又令手下发出信号,其他人陆续看到信号全都赶回。 “雾姨”他朝领头的女子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围在身旁的众人,哽咽:“辛苦大家了。” “少主这是说哪里话。”那一身黑衣劲装的中年消瘦女子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失踪这些日子,主上心急如焚,还好荧惑蝶带回你的气息,我们雾部这才能一路找到此处。” “其他三部的情况如何?” “隐部没得到命令一直潜伏皇都留守,雷部已经有一批人赶往渝州,等待少主过关接应。至于电部的人......”那雾姨顿了顿,忽然身后的船舱中钻出一个少女,娇嗔道:“默哥哥,我太担心你了,因此不能听命行事,是我逼着雾姨一起来的。” 少女跳下甲板来到他身旁,将他胳膊一搂:“其他人都留在大本营,只我一个擅离职守,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前朝胤帝唐宵在位时为了监督百官,曾设立枢密使飞龙八部,分别为:风,花,雪,月,雾,隐,雷,电。 后炎玉女帝复辟成功,这飞龙八部因种种原因一分为二,风花雪月投靠了新朝迅速成长为四大权贵,雾隐雷电的首脑则跟着旧主远赴关外,时刻准备卷土重来。 这少女便是电部目前的首领,名叫白芳芳,年方十六,正青春的一名胤族女孩,她模样甜美可人,手底下却实打实继承了其父整个四部之中最重要的三千铁骑。 她也是四部之中,将爱慕龙默之情不加掩饰的第一人。 龙默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却也拿她无法:“芳芳说的哪里话,连累你担心,我才是过意不去。”趁机抽出手臂,往旁边迈开两步,又与雾姨谈论之后的部署。 过了一会儿,雾姨看了看天气:“时候不早,少主这便上船吧,咱们争取半月内赶回渝州,雷部已于月前将三年的粮饷全部顺利通关入库,等少主回到关外后,我们便可整肃军备,这一次......”她话音未落,忽然身子一凛,将手迅速朝远处一指:“有人。” 身后众护卫齐刷刷拉弓上弦,对准雾姨手指方向。 一个女人从不远处的山坡滚下来,口里哎哟哎哟大叫。 龙默一惊,扬手阻止那些正待放箭的手下:“慢!” “小郎,小郎。”那女子从地上狼狈爬起,边跑边拍身上的沙子,一路奔到他跟前,见到眼前这么多人,她面露惊恐,忽然一下扑倒在地抱住龙默的双腿,眼泪汩汩而落:“少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可就这般丢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MAX激愤下说出要让小郎也变身兔娃的话,emm.......智脑一向一板一眼,说出来的话都是有科学依据,必然能够实现,如果小郎也变成一只兔娃被孤揉进手心里。 光想一想...... 不得了不得了。 孤现在就想亲手rua遍他全身。 孤幻肢疼了。 ps:ABO的设定是Omega后脖子有腺体但是本文私设古代Omega没有进化完全所以是隐藏在皮下的未发育腺体。可以分泌少量Omega信息素,古代人对此不敏感。但对于女主这个未来完全进化态SSS级别的Alpha而言,能闻到也能感应到,最重要的是,她能咬到。 第十八章 洗澡 龙默震惊的睁大眼睛,额角青筋一跳。 众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把手中弓箭垂下。 雾姨满面狐疑:“少主,这位是?” 白芳芳更是大惊:“你嘴里不干不净都在说些什么?” 龙傲君用袖子一撸眼泪,须臾之间早就编好一本逻辑链十分清晰《美男子龙游浅水沦落荒岛,痴心侍女一路相随不离不弃月黑风高情浓意乱不小心奉献贞操》的话本子。 她口齿伶俐,三言两语便叫众人看自家少主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当着手下的面,龙默气得一脸铁青,却无法当众反驳。 第32页 她笃定他嘴硬心软,绝不会当着手下的面拆穿她的身份。 一番故事讲完,她眼泪汪汪适时示弱,顺着他的腿往上爬起,将人胳膊一搂一靠,一副十分可怜却又似回味什么的小表情:“少爷,您昨晚不是还夸人家......” 大家耳朵全竖起来,就连雾姨也一下伸长了脖子。 “又软,又暖吗?” 龙默终于受不了,狠狠瞪她一眼。 白芳芳听到此处大喊一声:“无耻!”随即狠狠一跺脚,转身跑回大船。 雾姨走到龙默旁边压低声音问:“少主,您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泡药澡,那旧疾压不住了?” 他的脸不自觉一红,眼下情势逼人,只得点点头。 雾姨叹了口气,指了指偎依在他旁边的女人:“那就一起带回关外。” 龙傲君眼睛一亮,正要开口答谢,不妨男人凌厉的眼神又看向她:“你真想好了,要跟我走?” “奴家一生所系,无非少爷真心。”她状若娇羞垂下头:“自然是你到哪里,我随到哪里。” “你就不怕若跟了我,以后都回不了家?”他意有所指,再次提醒她。 “奴一辈子回不了家又打什么紧。”她伸手抚住自己的小腹:“少爷这段时日于奴身上勤勉耕耘,奴万一有了,以后少爷的家即是奴的家。” 女人嘴上虽然说得冠冕堂皇,目光却一直盯着他的肚子,龙默哪里还听不出她言下之意。 一下惊住,难道之前,她不仅仅只是啃了他的脖子,还对他做了什么别的不堪入目之事? “不可能!”他慌忙反驳,一下也按住自己的肚子。 她这才移开目光,满面委屈:“万一呢。” 一旁的雾姨终于看不下去,一语定乾坤:“少主,我看这姑娘对你倒是痴心一片,便收下当个通房丫头,也不算委屈她。” 龙傲君终于得上大船。 雾姨令一名叫小翠的丫鬟带着她熟悉船上事物,又给她安排了一间毗邻龙默的房间,方便随时贴身伺候少主。 小翠一边向她介绍,一边羡慕的看着她:“少主从来对人冷若冰霜,你可是第一个伺候过他的女子。” 龙傲君掩唇一笑,又透出得意:“少爷体力很好,常常弄疼奴家。” 小翠面色微变,却很快又笑了:“是吗,对了,还没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少爷唤我阿君,你便叫我君姐姐好了。”一时她胸前忽然一动,领口透出两个毛绒绒的耳朵。 小翠吓得往后一蹦。 龙傲君笑着从领子里拽出一只长耳朵小白兔,拖在掌心拍灰似的在那双兔耳朵上弹了弹:“真不乖,吓到人家小姐姐了。”又问:“翠儿能不能帮它做个舒服的窝?” 小翠尴尬的看了她一眼,本想拒绝。 龙傲君又说:“这兔子是岛上时少爷亲自摸的一窝里面剩下的那只,其他几个都被我们烤了充饥,这只长得最可爱,他舍不得,一直让我养到现在。” 拒绝的话全都吞下肚子,小翠笑着和她道别,回屋做窝去了。 龙傲君入住新房间,虽是船舱,却比岛上环境好的太多,她爽歪歪的往床上一趟,舒服,真舒服。 刚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又听旁边龙默的屋子里传来声响。 船上虽然淡水紧张,但他熬不住,刚回到自己人身边,第一时间便想要沐浴。 哗哗的倒水声响起,是侍卫们正在给他装满浴桶。 龙傲君摸了摸手边的兔子脑袋,又一个翻身趴到木墙边,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往那头瞅:“小郎要沐浴,奴该去伺候了。” MAX:“色痞流氓!” 龙傲君嘿嘿一笑:“孤存了二十多年的ALpha信息素,刚才一不留神就全灌给他了。幸好咬的不深,只是个临时标记,小郎才是真骚,明明爽的不行,醒来还给我装模作样。” 下了床走到门边:“你看他那假正经的面孔,我才调侃两句就气得半死,若想要他主动,还不如期待石头开花。” 小兔子的三瓣嘴一动,她忙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自由,平等,公正,法制,我记住了!” 说罢推门而出。 不一会儿,小兔子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男人的惊呼。 ...... “出去!”女人进来的时间非常尴尬,龙默刚刚进入浴盆,见是她,忙双手护胸往水里一沉。 龙傲君站在门口灿然一笑,手中还端着一盘他干净的换洗衣服,正是刚才从门口两个小厮手里截留的:“子佩子衿他们已经被我打发走,若小郎不愿意奴家来伺候,一会儿可就得光溜溜的出门呢。” 男人怒了:“你!”目光随即落到浴盆外自己刚脱下的衣服,正待伸手去抓,女人却更快三两步走到旁边,一把将那堆衣物抓到手里又飞快逃开两步,正好是他够不到的区域,还得意的朝他晃了晃,又低头嗅了嗅手中的衣服:“小郎这味儿,真......” 故意不说后半句,眼见着他脸刷一下涨红,从胸膛粉到脖子,这才掷下一字:“香。” 男人偏过头去,咬住嘴唇,气哼哼的:“再不离开,我就喊人了。” “你喊呀”她挑眉:“随便喊,干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房中人伺候不周,让那些什么雾姨电姨的都来诘难我。” “阿君......”他无可奈何:“你到底要怎么样?” 第33页 怎么样?当然是伺候他洗澡,还能怎么样? 难不成在他房间里用眼睛吃豆腐,还是动手动脚的轻薄他? 以X星小殿下的人品,这能够吗?当然不能够! 对自己道德品质非常自信的女人带着微笑上岗,先把换洗的衣物搁在桌上,随后拿起盘中丝瓜干络。 “来来来,奴家先给少爷搓搓背。” 再次走近木盆,忽然一股浓烈的药味直冲入鼻。 她一愣,眼睛非常不自觉的瞟进木盆里,却只能看到男人露出水面的半个香肩,其他什么也没看见,只因他木盆里的水竟然全都是黑色,将下面遮掩得严严实实。 那浓郁的黑水愈发衬得男人露出的小半截身子雪白如玉,恰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他这还是在海岛上每天风吹日晒后的皮肤,对比自己已经黑了三个度的手臂,龙傲君只觉鼻管里痒痒的,有什么液体又要喷薄而出。 “你泡的这是什么玩意?”她用干络沾了沾那水,立刻染黑。 “药澡!” “小郎真讲究。”她非常惊讶,又伸手想去掬一捧水,却被他闪电般拿住手腕:“别碰。” “啧啧啧啧,不碰就不碰。”看来这药浴多少有些问题,她满心好奇,却一字不问,他不说,难道她就打听不到? 将干丝络往他背上一拍,开始认真伺候人搓背,他皮肤很薄,三两下就被搓的白里透出粉,他很不自在:“轻点,疼。” 她忙扔下手中丝瓜络,皱眉:“这谁送来的搓澡用具,太糙了,我们小郎皮肤这么嫩,这不是用石头搓豆腐么!”还没等他因这句话又发作,她忙将一双手按上他的背,慢慢推开,轻轻给他揉肩,问:“力度怎么样,舒服不舒服?” 他不做声,却也没躲。 男人后背上两个洞早长圆乎了,只留下两个凹陷的印子,大臂上当初被她射的那箭擦伤也只剩一条淡淡浅红,她手指摸到他旧伤处,他身子难免一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6.17日早9点更新。 龙小郎:作者让我帮忙问下小亲爱萌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麽麽哒怪?因为有时候亲们的留言她很想交流,又怕自己一不小心剧透,让大家失去新鲜感,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嘿嘿哈哈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哈的回复大家,其实她心里是非常喜欢看小可爱萌的留言,哪怕一个爪印都让她很有动力。 嗯,最后一句话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爱你们,给大家笔芯哟~!感谢在20200530 17:35:46~20200601 21:3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里里、飞天蚂蚱、北宫如如、是爷不是妞、居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兰、居宝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春梦秋颜 “还疼吗?” “不疼了。” “还酸吗?” “偶尔。” “你是不是怕让手下人知道你武功全失一事?” 男人身子一震,侧过头:“你会说出去吗?” “小郎连我都敢带上船,我又怎会在你手下面前暴你短处?”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瞧阿君了吧?” “我被俘一事......” “孤守口如瓶。” 他这才如释负重,松了口气:“下一个停靠口岸,你走吧。” “小郎,你赶我走?” “不,是我放你走!”他着重强调“放”这个字。 世事无常,之前他是阶下囚目不能视行动不便,一切只由她摆布。如今他翻身做了少主,掌握对她生杀予夺之权。 因此这句话说的异常有底气,还带着隐隐自傲。 她却笑了;“小郎,你心虚。” “我心虚?”他浓眉一皱,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你害怕与孤日久生情,这才想赶孤下船,其实你能说出这句话,便已经将孤放在心里,孤开心极了!” “谁,谁把你放在心里?”他大眼睛一瞪:“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过是看在漠北那时的交情上。” “你若对孤无意,又怎会如此焦心孤的安危?孤在这船上多待一天,便多一分暴露身份的危险。”她一副你别想抵赖的眼神看着他,杏眼中水波流转,带着绵绵情意:“承认吧,你已爱我不能自拔。” 否则,怎会愿意随手放掉宿命的敌人?他难道不知,只要取她项上人头,炎国必定大乱? “你们之前不是等那场大乱,等了很久么?” 他白皙的手指紧紧抠在木盆边沿,她每多说一句,他就用力一分,又气的眼圈通红,什么话都让她说了,他一时口拙,竟不知如何反驳。 眼看着男人眼中又是水光聚集,一副快被她不知好歹气哭的光景。 她忙话音一转:“好了好了,下个渡口我下船就是,也不让你为难。” “哼!” 他往水里一沉,这次连小半个肩膀也不让她看。 龙傲君忙又将自己一只手伸到他眼底,大大的红宝石戒指闪闪发光:“小郎,下船之前我们交换一下信物吧。” 他疑惑的看向她:“你又要搞什么鬼?” “你送孤一件贴身之物,也免得孤回皇都后相思成灾。”她一把抓起男人的手覆盖在自己手上:“孤这戒指,就送于小郎睹物思人。” 第34页 之前他不是趁她昏迷之际好奇吗,还摘下戒指看过,眼下给他机会,快点摘,快点摘,她在心里狂喊。 “小郎快来取。”她故作娇羞,将那只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翘的老高,就等他拔下来。 可惜上赶子的不香,人家看都懒得多看一眼,飞快缩回手:“我没有什么信物,也不想和你交换信物。” 她有些急了,再接再厉,满脸堆笑:“那就不用小郎的信物,小郎收下孤的信物就好。” 他目中更加狐疑,忽然动手摸上她的戒指,见女人虽然表面风平浪静,眼中却透出兴奋,这便心里有了数。 将戒指悄悄拔出一点,她眼睛都在冒光。 他唇角一勾,又重新推了回去:“阿君带着好看,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眼见这桎梏就要被摘掉,没想到他竟然不动手,她一下没忍住,狠狠拍了一把木盆边缘。 X星小殿下一掌厉害至极,桐木做的澡盆子,咔啦一声,外面的铜箍瞬间炸裂,几块木板牡丹花开一样刹那四分五裂。 一时房中洪水滔天 等黑水流一地,面面相觑的两人这才同时大喊一声。 一个半蹲在盆子底部捂住关键部位大吼:“转过去。” 另一个飞快抓了旁边衣服往他身上扔:“穿起来。” 大门被敲响,子衿子佩在门外:“少主,您没事吧?” 龙傲君抚了抚飞快起伏的胸口,还没从刚才那不小心欣赏到男人本钱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不及多想,一开口:“没事没事”又提高声音:“恭喜少主神功即将大成。” 身后的男人这时已经飞快穿戴整齐,他瞪了龙傲君一眼,这才令子衿子佩进了房间。 下人们看到房中这等情况自然目瞪口呆,但有龙傲君刚才那“神功大成”的解释,这便一切都合情合理。 很快,龙默在船舱里练习“神功”的事情就传的手底下人人皆知,雾姨更是十分欣慰,晚间还来了一趟嘱咐他一定要注意身体,又意有所指:“我知你那旧疾古怪挨不住,虽有了房中人,房事也要注意节制,阳气若消耗太多,于练功有损无益。” 紧接着雾姨又板起脸对一旁龙傲君说:“你既有缘分伺候了少主,便该多劝着他点,不可狐媚惑主。” 这时龙傲君便一脸小媳妇模样,捂着脸在旁边咬唇,声若蚊蝇:“是!” 等雾姨一走,大门一关。 龙默:“做作!” 龙傲君一副心碎神伤:“孤这般委曲求全,小郎竟还不领情。” “下一个港口,下船!”他命令,一甩袖子,气哼哼的回了床上。 “好的好的。”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路跟到床边,顺势爬上去。 他又吓了一跳,立时坐起,赶她回屋。 她不依不饶,言已养成习惯:“不抱着小郎,孤睡不着。” “那你可以不睡。” “那孤明日起床定鼻青脸肿,眼底发红,小郞忍心?” “哼!” “小郎只会哼吗?”她趁他不注意将他往床上一推,三两下就把人重新箍在身下,大腿压着他的腰,这是个两人都十分习惯的背后熊抱姿势。 在孤岛山洞里,他的后背总能贴着她的暖意,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带给他十足安全感。 她有一晚还拍着他的手臂,嘴里哼着奇怪的曲调,他很快就在那软绵绵的曲子中睡熟了。 本认为稀松平常的回忆,如今离了孤岛,反倒是再不能复制的弥足珍贵。 他神思有一刻恍然,挣扎也变得无力而扭捏。 “阿君” “嗯?” “你怎么这么霸道?”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两人的未来再哪里,本就是应该你死我活的对手,如今反倒这么厮混一路,到底算怎么回事?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反问他: “小郎,你怎么这么别扭?” “我们是不可能的。”他背对着她,蜷紧了自己,纤瘦的蝴蝶骨在亵衣下凸起,更显萧瑟。 “在孤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她伸手去顺他的鬓角,他的鬓角有一缕日常就是往外翘着,一副总不肯服输的模样。 “下一个渡口,你必须下船,否则......”他声音透出一丝狠厉。 “你要杀我吗?” “后果自负!”若真跟他回了关外,一旦她身份暴露,必死无疑。 “自负就自负。”她轻轻一哂,又去拍他的胳膊,一下一下,嘴里开始轻声哼曲子。 之前在孤岛,她只哼了曲,如今在他的舱房,她却加上了词。 女人声音清灵中透着醇厚,好似山涧里最纯澈的溪水。 “醉别黄沙已匆匆,春梦秋颜,聚散无归期。斜月银烛忆小郎,新酒添苦酿,点点行行,总是相思意。” 女人唱词里前半段他还没来得及感动,她话音又是一转 “小郎无意现玉箫,莲花尊前羞煞人,吾念一及心火生”手指头顺着他的小臂一点点往上爬,又摸到人家大臂,他本来还想忍忍就算了,这下再忍不了,一把按住她在自己身上乱窜的手,低吼:“阿君!” 她一声轻笑;“好了好了,我不唱了。”这个不禁逗的男人,再唱下去只怕他又羞愤到哭。 虽然她很想弄哭他,可也只是想看他在床上被她喂牛奶,情不自禁抓床单的那种难耐哭法。 第35页 嗯,光脑补一下,她鼻管都热了。 手掌换到人腰后,继续柔声哼吟轻拍。 男人的睫毛终于如含暗夜白昙的纤长花瓣,一点点合拢。 明月圆圆,拍乖乖睡,搂小蛮腰,悄悄用余光品男人漂亮的腰臀线。 快乐似神仙。 第二十章 快哭了呢 “四个二,炸了,快贴快贴。”大船的甲板一侧,龙默的小厮之一,子衿兴奋的摔下四片画了符号的锦箔,他的脸上已经贴了四五条白纸,和斜坐在另外一侧同样满脸纸条的子佩二人,正好凑成一对黑白双煞。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旁的龙傲君已经施施然又丢下两片锦箔:“大小王,炸上炸!” “啊啊啊啊,怎么又是你赢?”子佩气的仰天长嚎,鼻子上两条白纸都给他吹上了天。 “地主就是地主,你们这两个小长工又怎么斗得过姐姐呢?”龙傲君抓起一旁米浆罐子里的毛刷,又刷了两条白纸,给他们一人额头上拍了一条:“愿赌服输。” 龙傲君上船不到数日,已经和船上众人打成一片,X星小殿下玩游戏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会玩,花样又多,昨日刚和一群侍卫斗完桥牌,今日就又推陈出新教他们这据说是来自番邦的“斗地主”。 全船的人,尤其是男孩子们都很喜欢少主这房中人,觉得她爽朗,大气,没有一点架子。 子衿:“少主胃口一向不好,以前哪里吃过整碗饭?在府里时每回送去的饭都要剩一多半,自从君姐姐来了后,少主的碗送出来总是干干净净,吃的半点不剩。就冲这个,我也要谢谢君姐姐。” 子佩:“可不,少主最爱洁净,以前在府中一天最少换两趟衣服,上午一套下午一套,自从君姐姐来了后,他除了第一日换过两套,现在一整天不换衣服也没事,省了我好多事情。” 就连船舱底部的烧炉工,也对她赞不绝口:“君姐姐那日还特意亲自给我们送来绿豆汤,那么重的两个桶,她一手提一个,真厉害!” 又一个侍女说:“可不,我娘说了,娶老婆就要娶这种皮实又能干活的。哎呀,要是君姐姐能把她房里的小兔子借我玩一玩就更好了。” 其他人亦私下议论:“少主眼光真好,那阿君回去后说不定就是侧夫人。” ...... 没想到这些话不知怎的传到白芳芳耳朵里,气的她好几天晚饭都没有吃:“她处心积虑讨默哥哥欢心又有什么用,再做多少事,也就是个丫鬟命!” 小翠:“小姐说的是,阿君来路不明,哪是做侧夫人的料。” 白芳芳冷哼一声,又问:“她还每晚歇在少主房里吗?” 小翠犹豫了下,点点头。 “雾姨也不管管?”白芳芳拔高声音,眉头都纠结到一路。 小翠:“小姐,默少爷毕竟是少主,雾姨虽是长辈,身份却有别,提过一句也罢,少主不听劝,还能日日催着他不要白日宣淫不成?” “什么?”白芳芳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两个眼睛瞪得老圆:“他们竟然还敢白日宣淫?” “可不是......”小翠凑到白小姐耳边,压低声音咬耳朵。 少主日日躲在房中,他那扇门只得三个人进进出出,子衿子佩也就算了,那阿君却是进去了就要闹出不少动静,一时塌了浴盆,一时又塌了桌子,一时摔碎花瓶,一时子佩抱出来的少主内衫都撕成一条一条。 “这不是白日宣淫是什么?”小翠总结:“什么神功要练的衣衫尽碎,少主分明就是破了戒后管不住自己,日夜都得那个啥,这才便宜了那阿君,谁叫她皮实。我听我阿娘说,少主那个旧疾若发作起来,最费女人。” 白芳芳闻言大惊:“你这话又是何意?” “小姐,您竟还不知吗?”小翠忙压低声音,绘声绘色讲述起那些传闻。 ...... 龙默是唐王爷的私生子,这在关外并不是什么大秘密。 唐王爷本是前朝天权侯唐云之后,唐云当年在炎玉女帝登基后,因不服炎朝改制,在一个月黑风高之际,带着全家人以及雾隐雷电等诸多势力逃至关外,隐姓埋名。 第一代唐王没想着造反,第二代唐王却有了野心,开始暗地布置,草灰蛇线的在京城以及关外经营自己的势力。 如今的唐王爷是第三代,名叫唐青书。虽已经成为庶人,没了侯爵之位,却继承了祖辈侯爵的势力。在当年那些叛逃的胤人之中,唐青书力量最强,隐藏最深。 唐青书子女一共九人,当年渝州城造反起势一口气就死了五个,剩下四个一个疯了,两个嫁人,还有一个不知所踪。如今府中话事人一个是唐青书,另一个就是龙默。 龙默是唐王爷的老来子,八岁上下才进的府,而且还没有随王爷改姓唐,据传他的母亲是炎族女子,但从未露过面。他自小又有旧疾,唐王府中御用的神医莫大夫曾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为了给少主续命,莫大夫就开了那个药浴的方子,少主须定期浸身,否则性命不保。但那药又最烈性不过,日积月累下.......阳气过旺则溢。”小翠一脸神秘:“听那些老阿姆说,这种情况下男人必须找女人发泄出来,练武之人尤其如此,否则就会损伤经脉。” 小翠越讲越离奇,白芳芳听得攥紧了衣带子,悚然一惊:“你是说,他房中之前伺候的嫣儿和沫儿,当年并不是因为犯了大忌被杖毙,而是?” 第36页 “少主当年神志不清,真相又有谁知道?”小翠这时总结:“一切都是旁人猜测,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日在船下,雾姨不也问过少主旧疾一事,她那时不是说,快压不住了?” 白芳芳抚胸,只觉心烦意乱。 “小姐,你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小翠替她筹谋:“那阿君来历不明,却因为身体皮实能承受雨露占了先机,她又会哄人,子衿子佩如今都听她差遣,只怕回去后真能得个侧夫人,先您一步进了门呢。” 白芳芳狠狠一拳锤在腿上:“我又能如何?”胤族女子讲求含蓄为美,搜救队找到龙默那日她的亲昵举动已属出格,因此后面几日她虽与龙默也不过五六个船舱的距离,却一直没有过多追着龙默打扰。毕竟眼下所有人都知道,龙默正在船舱闭关练习一门“神功”,他日日深居简出,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小翠一笑:“我那日帮阿君做兔子窝,算算日子也该去给她送新草垫了,阿君此刻定然在少主房里,小姐也可借机正大光明去少主房中,陪他练功。” 白芳芳想了想:“那我岂非要和那贱人共处一室?” 小翠:“这时还计较这个?若那阿君日日守着少主,又可随时任他勾缠,少主哪里还能看到别人呢?” 小翠说的对,要面子还是要里子?整个雾隐雷电四部,加上塞外那些漠北权贵女子,觊觎龙默的数不胜数,白芳芳自觉好不容易抢得先机,怎能错过与他相处的日常? 主仆计议已定,很快便捧着糕点盒子与兔子窝的草垫,出了舱门。 临到龙默门口,正待敲门时白芳芳忽又改了主意:“这点心还是昨日小厨房送来的,不及我亲手做的好吃。” 于是两人又转身,先去厨房做新点心去了。 ....... 龙傲君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蹲在地上,拼命给男人扇风:“加油,加油。” 龙小郎两个手臂撑在地上,正在用力的保持住身体不塌方。他额上脖颈全都是汗,因为用力挣的面皮发红,额头都爆出三根青筋。 可惜这个非常标准的平板支撑只坚持了不过三息,他手一软,重新趴在了地上。 有些颓丧的爬起身,他一言不发,垂着脑袋,任那些汗一滴一滴往下淌。 “小郎,你别着急,这身体都得慢慢恢复,何况武功呢。”毕竟任督二脉还被锁着,如常人一般用力都困难重重,他这时却日夜在房中各种锻炼体能,竟无一日松懈。 龙傲君拿过毛巾要给他擦拭,被他一把抢过,自己擦起来。 他这模样一看就是又赌气了,也不知是跟自己赌气,还是跟她赌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6.19日晚24点更新。 第二十一章 假作观音 龙傲君:“肚子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好吃的回来。” “不饿。” “那......”龙傲君翻出之前哄得一船男人都眉开眼笑的锦箔:“要同孤玩斗地主么?” 龙默眉头一沉,这几天他虽在舱中不曾出门,却也听过“斗地主”的大名,子衿子佩都快为这锦箔游戏疯狂了,日常伺候时嘴里也不时说些怪话,还拉着女人讨论什么牌怎么出,谁比谁大,什么压什么。 一想到此处,忽然一股说不清的酸意泛上心头。 “不玩。”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站起身,又往靠窗户沓子处走去。 龙默准备打坐了,这是每日功课,以前他打坐是为了练功,顺内力顺气,如今任督二脉被锁,打坐就完全是为了躲清静:“聒噪。” 原本趴在软垫上的长耳兔见他过来,忙蹦跳两步让开位置,兔子大大的红眼睛看向龙傲君,里面满是幸灾乐祸,三瓣嘴一动,虽然没发出声音,龙傲君却通过和智脑之间特殊的磁力线听到MAX是在学龙小郎说话,它也在说【聒噪】 这一下给X星小殿下气的倒仰。 正决心整个下午都闭嘴,再不跟他说一句话,忽然又想起一事:“那......要不要孤给你唱个小曲。” 说完不等男人回答,她自顾自便开了腔,准备以曲抒情,表达自己无尽爱慕。 龙默这时却啪的狠狠一拍桌子:“阿君,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不曾?”她惊讶的看向男人,他今天很不寻常。 小郎虽然一向爱生气,但他气归气,却总是自己个生闷气,而且一气就哭。 但她自问今日并无做出任何故意惹他的行为,他为何突然这么爆发出来,关键是......他还没哭! 刚想到他怎么被气到还不哭,眼见着男人眼圈忽然就红了。 他端坐在软垫上,紧绷着唇,有水光在眼眶里打转转,却硬气的憋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汗岑岑的颈子上还粘着湿发。 他这副倔强傲娇清冷禁欲又汗流如雨的潮湿情态,让她口干舌燥,一时忍不住又想吟湿: 小郎端坐白玉盘,假作观音性如妖 哎呀,走神了,龙傲君忙甩甩脑袋,把那些旖旎心思抛到脑后,郑重与他对视。 男人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抖了抖嘴唇,那句话又咽下去,只把龙傲君急的脑袋都快冒火了。 “小郎,有什么话是不能同孤直说的吗?” “阿君,你真要让我直说吗?” 第37页 “你倒是说呀!” “好,那我就直说。” 他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下了榻朝她走近,边走边用手指解开领口第一颗莲花纽。 解开一颗,又解一颗。 龙傲君没想到男人这般举动,惊呆了。 他这是准备主动投怀送抱? 刚一这样想,立刻又否定。 小郎不会,谁投怀送抱他也不会,这倔的像头驴子的少年,只适合她主动生扑。 完了,那只剩下...... 他于她身前站定,拉开领口一侧,只露出小半截香肩,白汪汪的肩头之下,是粉色的圆形愈合伤口。 修长的手指点向自己身上那处,大大的桃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中满是无言质问。 龙傲君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她心里有些紧张,非常奇怪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潘太医没有她的吩咐,必然不敢透露半分。 “小郎,你这是何意?”她大脑迅速转动应对之策,他知道了多少? “阿君又在心虚什么?”他把前几日她的话原封不动奉还。 她尴尬笑了笑。 “非要我说明白,好,我这肩骨.....”他点了点伤处:“里头到底换了什么?” 她做出一副哀伤模样,伸手抚上他的肩,视线停留在他手指那处:“小郎受苦了,若你愿意随孤回到皇都,孤就算举国之力,也要想方设法帮你取出两截琵琶断钉。” 她还是不愿意说实话,不愿意告诉他眼下锁住他任督二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眸中透出些许讽刺,其实不论什么钉,回到漠北自有莫神医妙手回春,只是她事到临头还在抵赖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难过。 毕竟少年心性,他什么都写在脸上,眼中。 愤怒,讥诮,难过,一副终归还是看错她的神情。 敢做不敢认,这就是炎朝的女帝,这就是想要他臣服的陛下? 他的神情刺激到龙傲君,她一向明刀明枪惯了,是最经不得激的女人。可谁叫她想要的男人小心思太多,又是国仇家恨,又爱生气爱哭,那事事关重大,眼下绝不能说。 X星小殿下能屈能伸,立刻选择无视他所有不满的表情,只从纯欣赏美男子的角度,微笑着盯着男人,深深看回去,视线仿佛还能转弯,直透过他微敞的领口往下面钻。 这次换龙默受不了她大喇喇肆无忌惮的目光,他飞快垂下眼睫,正要拉回衣服,身前的女人却忽然双手将他一推。 她力道不轻不重,却正好是个他眼下难以抗拒的力。 男人不由自主后退了三步,她又欺身上来,又将他一推。 他又往后踉跄三步:“你要做什么?” 她第三次推来,他脊背咚一下撞在了身后的船舱木隔板上。 啪,她两个手掌摊开往他肩膀两侧的木板一按,将他圈在怀里。 这是个很奇怪的姿势。 龙傲君本意是来个壁咚,让他转移下注意力不同她计较那些不愉快,无奈他个子高她一头,靠的如此近的情况下,她踮起脚尖还只到他下巴。 他垂头,她仰头。 面面相觑。 “阿君,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忽然透出一丝颤抖。 这不同寻常的小颤音让她心中一动。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骚话变成实际行动,她飞快又垫高脚尖,迅速在他嘴唇上试探着嘬了一口。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怀里的男人却倒抽一口热气,脸非但红的彻底,就连身子也隐约抖起来。 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试图推开,他愣在原地,只一脸慌乱,眼尾发红,眸含春水,剧烈喘息。 喘息间他身上那清冷又如同雪含烈焰的奇异香味猛然浓烈,似催情的毒。 如此诱惑。 理智烧毁了! 她飞快攀上去,不管不顾的用嘴巴去堵他唇。 这是个侵略性十足又妖娆香艳的吻,她吻得很投入,像啃一颗最甜的蜜桃。 他无力抗拒,身体在她怀里一点点软倒,甚至两腿发颤。 在摇摇欲坠的刹那,他身体一下悬空,竟是被女人打横一个公主抱抱在怀里。她急不可耐三两步走到床边,将他放平,一下翻身覆上去。 她没有去想为什么他这次没有说不,来不及思考,接下来的一切都出于原始的侵略本能。 裂锦声响,浅色的幔帐在房中摇曳,正在航行的大船被一个巨浪拍过。 大船摇晃一下。 大床也摇晃一下。 大船横着摇,大床竖着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明晚周六24点更新,女A初尝omega有点激烈。感谢在20200603 13:33:45~20200617 11:3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里里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8瓶;江轶、溪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男儿初红 “小郎,你真好,真好。”她如饥似渴,只凭借Alpha本能掠夺,亲吻,触摸,纠缠,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他咬紧嘴唇,紧闭的双目一左一右滚下两颗泪珠儿,她把他一把抱起揉进怀里,他的眼泪又全部滴落在她肩窝。 “小郎,喜欢孤这样对你吗?你说句话。”忽然想起之前omega疼爱指南里强调又强调,男Omega生理结构特殊,有很多敏感情绪以及前后都要照顾到才行,但步骤应该怎样? 第38页 完了,细节呢,画面呢,一下想不起来!算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无师自通吗? 他不肯回答她,她干脆就亲他的嘴,啵一下,再啵一下,再一个深深的吻,用舌尖把他所有隐隐呜咽都给堵在喉咙里。 眼角的余光偷瞄他的反应,看到男人眉目微蹙,表情一时像疼,一时又似难捱的快乐。 上一次在孤岛,他们是迷离的,幻觉的,他在半山腰被她“高尚”的道德品质掐断了幻象。 但这次是清醒的,他睁开眼就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听到她清晰的话语,触碰到感受到她所有的柔情。 她还让他说话,他怎么说话? 在被她亲了那一下后,他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了,奇怪的火苗被点燃,身体里像是有一头野兽被唤醒,一圈圈一层层叫嚣着冲破樊笼,任那火苗演变成一片燎原大火。 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理智的无力,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欲望对她的渴求。 他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眼下他明白了,他想起那天他醒来后脖子上一圈牙印,幻觉中被凤凰灌注全身的火线。 阿君,一定是阿君给他下了毒! 羞耻的,难堪的,让他不受控制朝她分开双腿,想要与她合二为一的毒。 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凝望着她,长睫不安的颤动,眼尾的潮红充满诱惑,身体行动与嘴上言语截然相反:“阿君,你一定会后悔的。” “孤从不后悔。”她眼波烟雾迷离,一甩头,盘在脑后的发髻散开,长发亦散了一肩,有几缕落在他脸上,幽香袭来,令人心猿意马。 “不,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强调。 “小郎,这个时候,啊,你专心点。”她吻他的耳垂,吻他的鼻尖,吻他的眼眸,吻的他再说不出别的话,只剩浓浓喘息。 他像是森林中被女妖勾了魂不辨真假不辨方向回不了家园的小鹿,逢此时刻,心也昏蒙,意也昏蒙。 一切都昏蒙了。 一切都凌乱了。 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忽悠悠,颤颤抖,心惊情热,微微的痛。 蹲在榻旁一直犹豫着到底要不是开启惩罚系统的小兔子MAX在经过判断后认定此突发状况属于你情我愿。 于是它很快背过身去,自闭了。 ...... 干柴烈火声声漫,颠龙倒凤千百回,男儿初红,湿染绫罗...... 不知过了多久 以下省略千字。 …… 她累了! 他晕了! 男人露在被子外的雪白肩膀与脖颈吻痕密布,身下的绫罗血与浊相融。 龙傲君打了水替他擦拭全身清理一翻穿好衣服,又替他换了新床单被褥,这才重新回到他旁边躺着,以手支颌,歪在男人身侧含情脉脉的看他。 昏迷中的男人脸上泛着坨红,长长睫毛下还挂着刚才没有流干的小泪珠。 她伸手从他睫毛下捋下一颗小泪水,放进嘴里。 他承载了她的第一次,让她终于成为了尝过Omega滋味的女A。 绫罗上那一处鲜艳落红让她心疼不已。 “小郎,孤以后都不惹你哭了。”顺手又捻起他一捋垂在额角的发,绕在指尖玩起来。 一边玩一边忍不住唇角勾起,还在回味刚才那销魂滋味。 咚咚咚,舱门被敲得山响。 “谁?” “君姐姐,我来给你送小兔子的新草垫。”小翠的声音响起,送草垫送到少主房中,这也是真稀奇。 可惜,她们这次......来迟一步。 龙傲君眼珠一转,随手拉过刚才小郎脱在枕畔的亵衣穿在身上,他的衣服刚才纠缠时撕裂了袖子,如今被她穿在身上,半条袖子摇摇欲坠,大大的衣服裹住小小的身体,愈发显得女人娇弱慵无力,仿佛刚刚遭了狼。 大门一开,果不其然,门外两个女人见她此刻形容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白芳芳:“你,你......成何体统!” 她微微一笑,志得意满,此行终于得手匹配目标,只要系统判她成功后就可以开启时空跳跃回X星了,之后顺利继女帝位,五大星域小霸王即将升级成真正的星域霸主。 一想到此处,不由更加嚣张快活,当着白芳芳的面将那半破的袖子故意往下一拉,一点泪光泛上眼底:“哎呀,少主刚才太心急,奴家的衣服全都不保。” 正得意的欣赏门口两个女人听到这话的表情时,她忽然心口一抽,五内如刀卷一般,一口血猛的喷出来。 这下狼狈极了。 龙傲君一脸懵逼,在门口两个女人震惊的目光中,朝后重重摔倒。 咯血呛到喉咙,她一阵天昏地暗的咳嗽,耳边听到白芳芳惊呼:“小翠,那个传闻竟然是真的。” 传闻,什么传闻?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昏迷之前,忽然想到自己上一次在孤岛吐血时,也是因为咬他脖子一口,当时还以为是身体血气上行火太旺这才没受住。 可眼下这...... 结合白芳芳的话,电光火石间,她懂了。 孤的小郎,有毒呀! 第二十三章 断头官司 龙傲君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胤人的大船已经来到离渝州五百里左右的北海港口,船头的莲花绕月旗早被换下,如今整艘船上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往来玉门关的普通商队。 第39页 她醒来时龙小郎正好在她床边,脸色有些苍白,手里还端着一碗黑色的药,见她睁开眼,有些尴尬的放下碗:“醒了就自己喝。” “我们......”她的声音有些喑哑,没等她开口继续说下面的,他就立刻截住她的话头:“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忘了,你今天就和采购布匹的人一起下船。” 龙傲君缓缓从床上撑起身体。望了一眼床头的药碗,和他躲闪的目光。 心里有数:“好!” 作为一个古代Omega,他可能还没接受自己的身体适合被女Alpha拥抱的事实。他也许正在沮丧,自己竟也是胤族男孩中那种非常适合与炎族女子成婚的男子。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并且在下意识逃避。 三天时间足够让龙傲君恢复身体,她自己拿过药碗当着他的面装模作样的喝完了,随即清了清嗓子,满面关切问:“你,那天流血了,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他咬了咬唇,垂下眼帘:“不用你管。” “那万一咱们有孩子了怎么办?”她想起自己那天毫无保留忘乎所以的要他,不是都说Omega第一次最容易中靶的么? “不会有!”他恼怒瞪她一眼。 “那孤就这么走了,你肯定会想我,不然小郎与我,先交换个信物吧。” “哼!”他转身大步出了门。 砰!大门重重甩上。 小兔子MAX在她枕头边跳了跳:【他早就看出来你的戒指有古怪,不能随便拔。】 龙傲君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能笨点吗?】 MAX:【上一次还因为你男人不好糊弄而自豪,这次睡过了人家,就不满他太聪明?小殿下你也太双标了吧。】 龙傲君:【都睡过了,系统怎么还没判定我匹配成功?】 MAX:【小殿下,心甘情愿这四个字,很重要。】 龙傲君:【他那天很心甘情愿呀,也没有说不要不要。】 MAX:【那是因为他受到你ALPHA信息素影响,这才身不由己。】 龙傲君:【他也很享受。】 MAX:【仅有□□的欢愉,是不够的。】 龙傲君:【那到底怎么才算够?】 MAX:【要他爱上你,你俩真心相爱的感动天感动地。】 龙傲君一把捂住脑门:【别闹了,你就是在玩我对吧,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那你告诉我一个标准,什么才叫感动天感动地。】 MAX:【就是真心相爱。】 龙傲君:【我喜欢他,我们的爱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他说爱我,就行了对吗?】 MAX:【真正的爱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无法用物质来衡量,是很玄的东西。】 龙傲君:【那就是系统根本没有判定标准罗,一切都看你心情?】 MAX:【小殿下我和你说不明白。】 龙傲君:【我才是和你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机械智脑讨论爱情!!!】 将小兔子狠狠rua了两把后塞进袖子口袋,下床开始整理物品,她这几日在船上不过两身换洗衣服,之前做的“斗地主”锦箔,清了清,才一个很小的包袱,缠在腰里头也看不出来。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头发,然后出门来到隔壁,敲响他的舱门。 房门没有关,随手推开了,龙小郎自己坐在桌子旁背对着门口,微微侧头,明显在等她。 “我今天就下船了。” 他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以后子衿送的饭记得吃干净哦,浪费是可耻的。” 他哼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子佩送的干净衣服你想换就换,再没有人偷看你了。” 他又哼了一声,把头一扭。 “没话对我说?”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他忽然沉声开口,还憋着嗓子,生怕那小奶音暴露自己稚嫩底色。就像每一个刚刚失去贞操的小娇夫,硬要凹出一幅成熟夫郎被世事无常折磨的苦大仇深样。 “要是再看见了呢?” “我绝不留情。” “你杀我呀?” “对!”他一字铿锵,斩钉截铁。 “那你把我送到城里,我就不再见你了。”她走过去,将男人从椅子上一把拖起,揽住人胳膊,一脸期待:“我刚过来时听那些水手说,今日北海城有花灯会,咱们的船不是要在这里靠三天么?小郎再陪孤一晚吧。” 他本来不想去的,也不知怎么就被她拖动,脚步不由自主跟上去。 反正,也就最后一晚。 最后下的船时,本来计划入芳海城采买货物的队伍一下增大,少主出行,贴身保护的人也全都跟上,白芳芳自然也跟进队伍里:“默哥哥,花灯会一定很好玩。” 北海港口熙熙攘攘,人潮如织 长得太帅有时是一种负担,过于引人注意便会增加暴露身份的危险,因此龙默此次出行,头上还带了一个跑船汉子们常用的斗笠,斗笠两旁垂下的黑纱别人是用来挡太阳,他正好用来遮住大半张脸。 龙傲君当着大伙的面才不客气,反正她已经是众人心中过了明路的少主“房里人”,因此一路上都挽着人胳膊,脑袋恨不得长他肩膀那头去。 男人十分不好意思,抖了几次没抖开,也只能听之任之。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白芳芳气得吹胡子瞪眼,小翠又在耳边怂恿两句,白芳芳一时勇敢,飞快上前将龙默另一侧手臂一揽。 第40页 这下男人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成了夹心饼干。 三人步子同时一顿,两个女人飞快扭头隔空对视一眼,空气中火光迸射。 跟在三人前后左右那些“识趣”的护卫们飞快散开,雾姨摇头一叹:“少主,我带几个人先去采办东西,你进城后若想找地方歇息,花香酒楼就不错,他们家的酥香八宝鸭和酱牛肉,整个北海港一绝。” 龙默趁机先挣开白芳芳的手,又瞪了龙傲君一眼,女人这才放开他。他将雾姨拉到一旁,不知安排些什么,雾姨很快带了一队人先行离去。 几人继续前行,出了港口,入得北海城门。 离入夜还有小半个时辰,城内两侧民居大门都高悬了花灯,只是还没点燃,经路人指点得知,正式赶集的花灯会还有三条街。 “默哥哥,不如先去花香酒楼坐坐,点上一桌好菜,我肚子已经饿了。”白芳芳说。 “那让子衿先去占位子。” “子衿又能知道什么,听说近日都是君姐姐负责你的饮食熟知哥哥的口味,便让她先去酒楼点菜,不就好了?”白芳芳朝龙傲君甜甜一笑:“君姐姐必然乐意,对吧?” 龙傲君淡淡一笑:“当然,只是少主刚才下船前还在说,他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阿君,阿君身上最香,他爱闻,必须时刻在左右相伴。” 龙默脸色一红,将她一瞪。 龙傲君却很自信,朝他飞回个媚眼:“少主那日在山洞中不是还问我,用的哪家香粉?” 这一句话顿时让他开了小差,思绪一下回到那日洞中情景,他被她扑倒在地,吻住喉结,像头母兽一样趴在他胸口,恶狠狠的吮他的脖子。 这下男人不仅脸红了,便连呼吸也浊重了。 他飞快往旁边站了站:“还看不看灯?” 龙傲君:“看!” 白芳芳:“看!” “那便先一起去酒楼吃饭。” 话音刚落,城门处忽然一阵骚动,街道尽头那处官衙旁传来撞鼓巨响,一声一声,锤的人都疯了一般往那边跑去。 龙傲君随手拉住一个过路的汉子:“大伙都跑什么?” “看热闹,打断头官司呢!”那汉子急不可耐,想要挣脱她,这时龙默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人跟前一晃:“这位大哥,话说清楚再走。” 那汉子眼睛顿时亮了,接过银子,迅速将这段热闹的前因后果讲明。 原来这北海城中有两家大户,一户姓丁,全家都属炎族,一户姓童,属胤族。 两家本来并无交集,但丁家的独女与童家的长子不知怎么芝麻绿豆看对眼,暗中生了情。 朝廷本就一直在推广炎胤通婚,这次两家就被作为典型进行了宣传。 当初两人结婚时,那汉子说道此处眼中放光:“那童家儿子的嫁妆足足铺了半条街,丁家女儿的彩礼也铺满了童家的院子,两家和和气气一起摆千人宴。咱这左邻右舍的,都曾去吃过那喜宴,那排场,那气势,席上用的现烤脆香猪都有二十头,每头都重两百斤,席上用的酒都是陈年的女儿红,每口都是又香又醉人。更别提那小两口,端的是俊男美女,家世又匹配,不知道有多好,哎,只可惜......” 所有人都以为两人婚后,童家儿子会怀孕生子,没想到最后竟是丁家的女儿怀了孕。 这下糟糕了,炎女与胤男结合,若炎女生产,难产率十有八.九。 丁家本不想女儿冒险,但谁料女儿坚持要留这个孩子。因此一路小心呵护,胆战心惊的等了九个月,稳婆子都准备了五六个,谁料生产时还是个胎位不正,丁家女儿惨呼三天,血崩而亡,孩子也胎死腹中。 “真是天妒红颜呀!”汉子叹口气。 “那......这断头官司又是怎么回事?”白芳芳忍不住发问。 龙傲君和龙小郎交换一个眼色,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春天蝶儿舞,夏初燕双飞,天理人伦自然规律!孤想方设法提高已经非常艰难的X星生育率这都不可以吗? Max:小殿下您忘了这里可是水至清一剪没的大緑江,别说露脚指头,给你留个脖子已经应该感谢天感谢地了。 龙傲君:对,说的对,孤幸还好有脖子可以啃,其实孤不过就是孤单寂寞冷需要同他在太阳尽头那温暖之地进行一场深入友好的灵魂对话,顺便再悄悄打个冷颤,驱驱寒而已!…… 小郎,你就说喜欢不喜欢? 龙小郎摇着小蛮腰高高在上,喘息着,沉默着,眼中分明不满她恁多话! 龙傲君:孤专心,专心,专,啊啊啊孤这条命给你,给你,给你!! 第二十四章 贞男烈夫 丁家独女因难产而死,父母愤怒悲伤无处宣泄,自然恨上了让他们女儿怀孕的女婿。 那汉子面露同情之色:“童家这儿子不过才十七岁,哪里经历过这些事情,本来死了妻儿已经很伤心,后来还在丁家动辄得咎,不是被罚跪一晚就是大冷的天让人上山砍柴,不给炭火,最后病了好几个月,几乎被折腾的去了半条命。” “童家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心疼儿子,一年后灵期一满,便立刻提出领回自家儿子。可那丁家主母却说既然嫁进了丁家,那一辈子就是丁家人,不许人家儿子回去,必须留在丁家,替他们的女儿终身守节。啧啧啧,那可是一辈子,那童家儿子若继续与那视他如仇的丁家呆在一处,只怕用不了三五年,就得被折磨死......” 第41页 那汉子面露同情之色:“两家最后还是撕破脸,打上官司了,可丁家朝廷里有人挺腰子,童家前两回递状纸到了郡守那里,都被打回来,那丁家咬死童家儿子是自愿为妻主守节。郡守便按建元初年修撰的婚配法:妻主过世后,自愿守节的男儿,可上报州府,奖励贞节牌坊一座。如今那丁家前门楼子的牌坊已经都竖起来,朝廷下发的赏银也被丁家送到童家,只童家还是不满,拒收。这个月月初新郡守花大人刚到任,童家这是第三回 告了。” 白芳芳听到这里才恍然:“那肯定还是打不赢,所以才叫断头官司?” 汉子:“便是如此。童家再闹下去,那就是真要伤人命才能算数,本来他们家儿子已经过的艰难,不说去把亲家好好哄住,反而这般闹腾,可不是给他们儿子催命么!” 龙默听到此处冷哼一声。 白芳芳又问:“那童家儿子真是自愿守节?” 汉子:“十七岁的男儿,这小半辈子还没过完,你说他真能自愿?” 一旁的龙傲君叹了口气:“郡守也太过不近人情。” 龙默冷嘲:“这就是炎族婚配制度,这就是炎朝的官。” 那汉子很快走了。 三人这时也不着急吃饭,随人流一同去到府衙。 此次是新任郡守花大人到任后第一次公开审理案件,又是整个北海城人人皆知的“断头官司”,因此府衙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部分都是看热闹居多。 龙傲君才不管人多人少,她的小郎想要听审案,自然是第一时间满足他。 一伸手,扒拉开一个人,再伸手,另一个人也不由自主被一股大力给扒到一旁。 女人脸上带着笑:“借过。”趁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骂娘之前,硬生生给她在人堆里走出一条路,把龙默一直拖到最前面一排这才站定。至于白芳芳一个人留在人群后跳脚,又关她屁事。 此时那两方的状师已经经过一轮交锋,轮到两方父母诉情。 童父正在堂上抹眼泪:“亲家母,我们家子瑜才十七岁,又大病了一场,您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丁母在大堂之上言辞犀利:“子瑜是自愿为我家冉冉守节,贞节牌坊都领了,你还想他回去后再嫁,你可曾把朝廷放在眼中,可曾把我大炎的律法放在眼中?” 童家状师插嘴:“丁员外,您家当时为童公子申领牌坊的时候,可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本人意愿,再说,你们家为何不让童家探亲,童公子现在人又被你家藏去哪里?” 丁家状师立刻反驳:“童子瑜嫁赘进了丁家门,早就是丁家人,让童家探亲是情分,不让童家探亲也是规矩。嫁出去的儿郎泼出去的水,哪有成天和娘家人来往的道理?自是应该好好在妻家孝顺公婆才对。” 啪,一声惊堂木! 上首的花大人终于发话:“此案本官已经看明白了,朝廷虽然嘉奖节男烈夫赏赐贞节牌坊,那也必须是该男子自愿自主,如今你们两家争的不就是这个自愿?既然如此,便传那童子瑜上堂,本官亲自问一问。”花大人声音清冽,年纪轻轻,官帽下的那张脸也意外好看。 龙傲君盯着那花大人瞅了两眼,只觉眼熟,声音也耳熟。忽然想起自己后宫里的花宁一,竟和此人有几分相似,都姓花,莫非他们是兄弟? 而且他这话一听就是偏袒同情童家。 此言一出,那童家立刻欣喜万分,丁家立时臭了脸,朝堂外也是一阵喧哗,不少人议论纷纷。 有的说:“正该如此,看来今次上任的郡守与以前那个不同。” 有的说:“先等等,上任郡守不也传过童子瑜,几次都不能到堂,后来也不了了之。” 有的说:“朝廷贞节牌坊都赏了,上面还有御赐盖章,万一那童子瑜当堂翻供,难道这拉出去的屎还能坐回去?” 龙傲君心想,只怕是传不来人。 果不其然,等了两柱香后,去丁家提人的衙役回来上报,那童子瑜遍寻不着,根本不在丁府之中。 两家人又当堂吵起来。 童家指责丁家藏了他们儿子。 丁家反说女婿是自己不堪外界纷扰,去了和尚庙里躲清静,如今到底在附近那尊庙,他们也说不清。 北港城附近三五十里,和尚庙不过一两座,之前童家人也是听丁家这说辞,都去找过几轮,也没见着儿子。 一堂不可开交,两家状师牙尖嘴利,舌灿莲花,你来我往。 龙傲君正看得有趣,忽然胳膊被人一拐,小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既然那花大人有意偏袒童家,只要找到童家儿子上堂,这案子便能结了。 她反问男人:“你又怎么看?” 龙默没说话,黑纱后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心里一突,龙默转身走出人群,她忙追上去,将他手一拉:“若我能找到童公子带上堂,你是不是就能放过丁家?” 他步子一顿,侧过头,非常吃惊。 “小郎,你不要这么偏激,这丁家虽然过分,却也罪不至死。”她忙又说:“自孤登基以来,对子民一视同仁,无论炎族胤族出仕或考学都享有同等的权利。” 他将她冷冷一瞥:“胤男死了妻子终身守节朝廷便嘉奖贞节牌坊,若丧妻后再嫁还要承受流言蜚语,可炎女丧胤夫后,便能随意续夫,也不曾受到任何指责。” 第42页 这话堵得她无言以对,这国家婚配风气百年间已经成型并深入人心,并不是简单就可以翻转。 所谓两族男女平等,在女主天下之国,也只是相对而言。 男人一把将她手甩脱:“你走吧,别来管我。” 白芳芳这时迎上来,还没察觉出两人间气氛异常:“默哥哥,那官司打的怎样?” 龙默摇摇头。 白芳芳露出怒容:“那丁家欺人太甚,不就是因为咱们胤族没有当权,这才让炎人骑在头上拉屎。” 龙默忽问:“芳芳,你想帮帮那童公子吗?” 白芳芳:“自然,我们胤族男儿,怎能受如此欺负!” 龙默朝白芳芳笑了笑,笑的那女子脸都红了,他声音极温柔:“芳芳,那今晚可能要辛苦你带些人跑一趟。” 两人絮絮低语又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白芳芳高兴的离开,应是接了任务。 龙傲君这时才上前:“那两家状师一时半会吵不完,我若能在戌时找到童子瑜带上堂,花大人的判决肯定会不一样。” “这大炎朝的官都是蛇鼠一窝”龙默冷冷的,目光根本都没有看她:“你怎么还没走?” 行呢,生气了,又甩脸子给她看。 龙傲君从小到大,也是被周围人哄着长大的,并非真如她平日表现出来那么平易近人。 只是因为在他身边,才总没摆起架子。 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他蹬鼻子上脸的给颜色瞧! 她有些恼,一跺脚:“走就走!”气冲冲的转身跑了。 MAX这时从她袖子里探出头,迎着女人奔跑时带起的风,兔子耳朵都被吹得飞起来:【小殿下生气了?】 【我就不能生一回气吗?】 【小殿下你脸皮够厚,也不管人家在你身后又哭了。】 嗞——,她一个急刹车。 【他哭了?】 【对呀,你一言不合就跑了,他又气哭了,正躲在树底下抹眼泪。啧啧啧,他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可见气狠了。】 脚步不由自主转了个弯,她灰头耷脑的重新跑回去,果然见男人一个人站在府衙外边大树下,面朝里,把自己整个藏进阴影中。 她一步步走上前,那少年耳尖动了动,微微侧身,斗篷下的黑纱闪出一个英挺的鼻梁。 她一步跨上去,将他手一牵,五指插入他指缝一扣:“走,同我一起去丁家。” “你又回来做什么?” “孤想了想,早前小郎答应过孤再陪我一晚,今晚还没过完,孤就这么走了,多不划算。” “哼!”他终于把头扭过来,恶狠狠瞥她一眼,恰巧此时一阵风起,吹开他脸前黑纱。 龙傲君眼尖,但见男人长长的睫毛果然还带着湿意,眼圈底下微微发红,竟还有两条没有擦净的泪印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周三晚18点更新,手动感谢所有给我留评投雷灌溉营养液的亲们,么么哒^3^ 第二十五章 上堂 她瞬间就后悔了,前几日温存后才刚说不惹他哭,这下好,又把人狠狠得罪。 五指用力将他往身边一拉,温言来哄:“小郎,孤昏迷三天,就有三天没抱过你,孤好不习惯。” “......”他一挣没挣脱。 她脚步又一转,绕到人身后,两个手爬藤似的从后面将他腰紧紧一搂,靠上人背:“小郎不好奇那童公子被丁家藏到哪里去了吗?” 他又来掰腰上的一双手。 熟料X星小殿下若是想箍住一个人,那手指真跟钢钳子一样硬。别说他眼下失去武功,就算没失去武功,也轻易撼动不得。 “阿君!”他低吼一声。 “你不生气,我就放开。” 他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亲你。” “你!”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脖颈忽然一热,竟是身后那女人踮起脚在他脖子上啄了一下。 他讶异转身,她又一下扑上来,将他直撞到树干上,两个手腕子一捉往树上一按。 “小郎,去不去?” “我......” 她用嘴吹开他斗篷下的黑纱,将脑袋挤进来,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舔一口,目光直直的看向他眼中:“去不去。” 他垂下眼睫,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眼神却不再凶厉,变得柔和。 她眉眼一弯,踮起脚尖,在他嘴巴上碰了一下,将他一拉:“走!” 他被她牵住手腕,只能不由自主跟上。 走就走,他倒要看看,就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她能怎么找到那童公子? ...... 北港城大街上随便问一问很快便能找到丁家大宅,离衙门不过三条街,正位于城中黄金地段的菱花巷的巷尾,方方正正一个大宅门,占地十多亩。 一路行来,正好遥遥能看见花灯街,那处已是人潮涌动,各色杂耍,卖糖人,卖汤圆,卖烤串的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面上年轻男女们手提花灯,有的在猜灯谜,有的在吟诗作赋,热闹非凡。 可惜,他们眼下正忙着找童公子,只能听个热闹。 两人行动迅速,半盏茶时间就来到了菱花巷,那街边两侧水沟很宽,白的,粉的,紫的,蓝的,各色菱花在水面飘飘荡荡,晚霞的余晖洒在水面,又被碧绿的叶子一衬,分外动人。 第43页 丁家家主出门打官司,门口不过一个看门老汉。那青砖围墙倒挺高,足有两人高,这高度放在以往,龙默不过一跃便能攀过去,对于龙傲君自然也没有太大问题。 龙默站在墙根下看了看:“我就在这等你。” 龙傲君:“不,要进去就一起。” 飞檐走壁,他现在根本不行。 她这是在讽刺他失去武功么? 他还没来得及生气,手又一紧,竟被她直接拉到大门口,那看门老汉问:“你们找谁?” “三叔家的荣小娘让我带着这人来试工,咱家后院不是招园丁么?” “哦,你就是荣小娘那个外甥女吧?”那看门老汉忙起身迎上来,又上下打量了龙默一眼:“大晚上,带着个斗笠做甚?” “他之前常年跑船的,刚改行,船上的汉子们风吹日晒的,个个都习惯带斗笠了,要遮秃头嘛。”龙傲君朝老汉一笑:“黄阿伯,荣小娘让我问您好,说过年还要单独送两盆好花给您。” 老汉很高兴:“好着呢好着呢”,将两人迎进去让进花厅:“主母此时正巧不在,要晚些才能回,你们稍坐。” “坐什么坐,今天咱们就是来试工的,黄阿伯直接带我们去后院看看,让他先把花枝剪剪。” “这......” “试工就是试工,一会主母回家,正好能看看他的手艺。” ...... 龙傲君几句话就得到看门老汉信任,直接把他们带到后院,龙默怀里还被塞了各类修剪花枝的工具:“那就辛苦这位小哥。” 之后老汉又回了前门,两人迅速对视一眼,龙默:“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衙门外,那些围观人中有两个在讨论丁家下人待遇,又说他们家正在招园丁,我随便听了一耳朵。” 龙默点点头:“那你觉得应该先从哪边搜?” 龙傲君刚才随老汉进门时早已观察了一遍丁府内部格局,眼光一瞟,便径直拽着龙默顺着来时的小径又往右走,绕过三个走廊,路上碰见丁府下人便笑着打招呼:“荣娘子介绍人来试工,我们要先查看下府里的花植养护情况。” 她神色如常,谈笑自在,竟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十分自然的又问:“荣娘子还让我代问一句,童女婿门前的柳树又长粗了吧?” 那下人笑:“荣娘子记错了,童女婿那屋哪里种的柳树,去年才迁到西院,门前种的都是西郊挖回来的银杏树。” 银杏树? 两人目光一对,开始避着人,很快于府中潜行,来到丁府西苑一隅。 那间屋门口清清冷冷,果然有两颗大银杏。 周围无人,方便打探。 推门而入,房间一股潮意,两人在房间仔细搜了一圈。 龙傲君:“你看出什么了?” 龙默:“这屋子昨天还有人住过。”枕头上落有头发,褥子上还有褶皱,换洗的男士衣衫挂在侧边的木架之上,还是半潮。 龙傲君伸手在书桌上一擦,拇指搓食指,掉落一些白色砂砾:“丁府是以田庄农租为业,这女婿房里怎会有海沙?” 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抢到床榻后的窗前,那窗户边缘也残留不少白色细沙,仔细再看,沙子里面竟还有半个浅浅脚印。 “衙役来时,他是从这里出去的。”龙默探出头,窗外只一片很小的荒草地,再就是围墙。 “从这里跑的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两个。”龙傲君摸了一下门框上的铜钉,上面挂有两缕很细的衣物纤维,一条麻丝,一条丝锦。 有了方向便好追踪,龙默本就是潜藏追踪高手,此后的路由他带领,两人穿过荒园里一处隐蔽木门,一路顺着或脚印,或各种痕迹,一直追到北港码头的东南面。 那是一处荒滩,废弃的前港口,目之所及一片黄沙萧瑟,还有很多破旧被弃在海湾的大船。 海浪声声中,几记鞭声十分刺耳。 两人徇声追至一废弃大船之后,竟看到码头旁原本用来缠船锚的柱子上绑了个人,在他正前方,一男子正在挥鞭,狠狠抽打他。 “住手!” “住手!” 两人急奔上前,龙傲君抽出腰间软刀一抖,一刀划开绑人绳子,将柱子上那少年放下,龙默则直接一个擒拿手,将那持鞭男子胳膊一拧,往地上一压。 他失去内力后力气减半,若平时定压不住一个成年男子,但他使得一个巧劲,用膝盖抵住那男人后背,几乎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那人竟一时挣脱不得,脑袋贴在地上大喊:“放手,放手,你们是什么人?” 龙傲君将怀里半昏迷的少年摇了摇:“你没事吧?” 那少年嘤咛一声睁开眼,见到自己被女人搂着,十分惊恐:“你是谁?” 龙傲君眉心一促,打量少年一眼便将他放开,又指着龙默身下那人道:“小郎,放开他,他才是童子瑜。” 龙默眼神一凛。 那麻衣少年忙喊:“快放开我家姑爷。”又哭:“姑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龙默缓缓从男子身上站起身,被压了半天的男子这才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没有问龙傲君为何说这人才是童子瑜,因为此刻龙默看清了,持鞭男子一身暗色锦袍,手背白皙,容貌俊秀。而对面那刚才挨鞭子的少年粗麻粗发,脸色蜡黄长相平平,一看就是常年做活的小厮。 第44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心中同时掠过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风笑浅吟宝珠心 花香宁一满楼星 雪舞银沙尨如新 月下欢酌赏彦欣 风花雪月,春夏秋冬,日日浪不尽,夜夜漫声嘤。 龙傲君:孤能想到最浪漫事,就是掰开小郎嘴,把孤存的一肚子土味情话,塞进去! MAX:嗷——他喉咙管太细,有被噎到! 下本预开《藤条女A的恶龙O夫》这是一个二十四孝“女儿”每天都在想新花样“孝顺”干爹,干爹却带球跑的故事。预收《仙丹小娇夫》这是一颗吃了立地成仙的小金丹下凡当活菩萨普度众生,结果错救大坏蛋,每天都被大坏蛋吸进去又吐出来,吸进去又吐出来,竟被大坏蛋独吞了所有甜美的故事。 戳专栏求收藏么么哒感谢大家。 下章周四00点入v也就是今晚24点掉落大粗更内容绝对超级爽,届时有小红包掉落,鞠躬感谢所有亲们支持。 第二十六章 孤疼你 “童子瑜,今日郡守传你上堂,你为何躲在此处?”龙傲君抢先发难,义正言辞。 那童子瑜神色有些慌张:“你们是府衙的人?” “没错,花大人让我们来传你上堂。” 童子瑜手中的鞭子都绞成一团,恨声道:“我都申领了贞节牌坊,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他这一句话中透出偌大隐情,让整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龙默大讶:“莫非你竟是真心申领贞节牌坊?” 龙傲君眼珠子也快瞪出来:“一辈子不改嫁,为死去的妻儿守灵?” 童子瑜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从怀里掏出两块金锭,凑近往龙默手里一塞,软语求恳:“二位差爷,我不想上堂,能否行个方便?” 龙傲君一伸手将龙默怀里的金子拿过来,笑嘻嘻装出一副财迷模样:“可花大人命令,今天必须将你带上堂,我们都好说,只是大人那里......” 童子瑜瞬间了悟,忙说:“大人那里自然还有,晚点就遣人送过去。” 龙傲君点点头:“那这样,你先随我们回去,从府衙后的角门进去,先等着大人。” 童子瑜面露难色:“我不想上堂。” “不是让你上堂,是大人好奇你本人到底作何想法,想要招你过去问问,你若有隐情,不妨在大人面前当面诉说一番,大人必然尊重你的决定。” 童子瑜无奈,面对两个官差,既然已经被找到,躲也没处躲,也只能这样了。 一行四人重新回到城中,刚走到北街,一阵火光忽自东头飞速串起,“走水了”的喊声此起彼伏,直烧红了半边天。 那小厮大喊:“天哪,是咱们菱花巷那边失火了。” 童子瑜大惊:“像是我们丁府的方向。快走快走,快回去看看。” 龙傲君将龙默一看,龙默知道她想什么,目透怒意,低声说:“不是我。” 她这才放下心,几人又跑回菱花巷,失火的果然是丁府,一面墙都烧塌了,好在并无人员伤亡,丁府的下人们全在救火。 童子瑜并不露面,只躲在旁边一侧看着,见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一晚上都在赶时间,可惜中途又发生这种事,龙傲君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遗憾:“只怕此刻已经退堂。”又问他:“你心里清楚是这火是谁放的吗?” 童子瑜脸上露出恨色:“他们想逼我出来,好,那我就出来给他们瞧瞧!” 龙默又悄声在她耳边说:“还没有退堂。” “你怎么知道?” “芳芳带了人去府衙,他们一时退不了堂。”原来他刚才吩咐白芳芳的事,竟是让她想办法拖住这公堂审案,他和她早就想到一处,也是要先找出童子瑜上堂。 “我还以为......”她嘴角勾起,露出笑容。 他横她一眼:“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对陌生人痛下杀手的人?” 可不是,第一次凝香泉边见面,就要挖她眼睛,割她舌头,也别怪她误会。 他从她眼睛里看出这答案,冷哼一声,对童子瑜和那小厮道:“走吧,先去府衙。” 去府衙的路上,龙傲君各种问题连绵不断抛向童子瑜的小厮,那小厮被她三言两语就套出不少信息,却说的没头没尾。 童子瑜听到后来:“算了算了,别问小安,还是我亲自来说吧。”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童子瑜是童家长子,可惜亲父早逝,现在的父亲是后爹。后爹是个能生娃的男人,他进门后,又给母亲生了两儿一女。 “这话本是家族丑闻不该对外人言,我不上堂,就是想给我后爹留点面子。其实我是我母亲生的,而我母亲并不是能令男人怀孕的炎女,你们说我那后爹三个孩子,都打哪儿来?” 童子瑜冷笑:“当初他怀第一个时,我母亲为了家门名声忍了这顶绿帽子。结果他变本加厉,常常半夜偷溜出门与不同女人私会,我那三个弟妹至今都不知是谁的种。” 随着童子瑜的讲述,事情愈发曲折离奇,和他们之前猜想竟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官司闹成如今这模样,还得从童子瑜没出阁前说起。 原来北港城有一海盐商会,商会前首领是名炎族女子,诨名黄百万,她育有一女黄月天,长相普通,行为粗鲁,六年前娶了一胤族夫郎。 第45页 说到此处童子瑜面露不忍:“当时我还未出阁,黄家与我家比邻而居,我在院中日日都能听到那黄月天的夫郎惨嚎,不是被她棍打,就是被她掌括。有时她也会在高兴时把夫郎带出门游玩,回来时又见那男人脸上总是鼻青脸肿。后来没过两三年,他们一次吵架,那女子踢得狠了,直接把她夫郎踢流产,肋骨踢断了三根,那男人卧病在床两个月,就走了。” 听到此处,龙傲君与龙默俱是眉头一沉。 龙默:“那男人就任她日日这般折磨,没想过和离?” “怎么没想过和离,那男人偷偷往官府递过好几次状纸,只是每次告到官里,那黄月天都是痛哭流涕前来挽回。和离官司本就难断,按咱们炎朝律法,须得夫妻双方都同意,先备案,这才能在一月后上衙门办理和离手续。若有一方不愿意,这事就黄了。” “可他妻子对他家暴,这是特殊情况呀!”龙傲君不解的问:“这样官府也不受理吗?” “官里一向都是劝和不劝分,验伤过后只说那夫郎身上不过些皮肉淤青,连轻伤都不算,又说夫妻之间磕磕碰碰实属正常,总把人又劝回去。后来那黄月天也精了,夫郎被打后一闹和离,她便假装非常后悔,先是同意,陪着夫郎上官衙备案,等一月期限末尾那天,便去官府反悔和离文书,拖着那夫郎一直离不了,只能这么一天天干耗下去。” 龙傲君:“她打死了夫郎,官府难道没有抓她去坐牢?” 童子瑜边走路边冷嘲:“坐牢,那是自然坐牢,只不过官府说这是婚内纠纷,与一般的故意杀人的人命官司还不同。再说那夫郎是被她打伤后养了两个月才拖死,又不是当场打死,那夫郎家告她,她们家拿钱压,官衙审了三回,才判了她一年牢狱。前几年那女子又放出来,黄家张罗给她又纳了新夫,可她那老毛病还是改不了,新夫入门不过两年,又被打死了,这次进去又坐了一年牢,头三月放出来,他们黄家还想给她纳夫郎,竟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原来童子瑜亲母去年刚刚去世,家中便是后爹的天下,他后爹收了黄家的重金,就想把他这个刚丧妻的“儿子”重新要回家里,嫁入黄家。 这事在那后爹眼里一举三得。 一,若童子瑜能回童家,则当初嫁入丁家时的嫁妆也能要回来一多半。 二,黄家聘礼丰厚,并且还给后爹两子一女都在商会留了职务,童子瑜嫁入黄家邻居成了亲戚,那三个便宜弟妹前程更加远大。 三,童子瑜若死在黄家,又有一大笔赔款。 “我与冉冉情深义重,公婆对我也好,冉冉去了,我留在丁家侍奉公婆,婆母婆父都把我当亲子来看,丁家以后都是我来当家做主,我愿意给他们养老送终。至于外界流言那些什么我在丁家遭到虐待,全都是我那算盘精的后爹放出的假消息,他就是想利用议论对官里施压,影响判案。” 炎国民间男女婚丧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童子瑜后爹还在,若真做主将他再嫁,他确实也没有办法反抗家里:“我就算给冉冉守一辈子节,也不愿入黄家那个火坑!” 但......:“你后爹为何不怕你上堂?若你上堂将这番话陈情,说明自己自愿守节,郡守一定会判丁家赢。” “他就仗着这些事情我不愿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我阿娘当初就是为了名声,忍了这口气,临死前也抓着我的手,叫我不许恨他,又说我小时候他最疼我。确实,到底也养了我一场,我不愿与他撕破脸,可眼下这是不撕破脸就能解决的事情么?都是他逼我!” 童子瑜气愤的说:“再说咱们北港城胤族炎族结亲的不多,现在官府里为了提高两族婚配的生育率,只要听说两族嫁娶,都是官里赏银一封,街里头也赏银一封。若得子,官里和街里头又都各赏银一封。我就怕郡守得知他要我回去,是为了改嫁另外一个炎族女人,为了完成朝廷生育率指标,又把我判回家。” 至于童子瑜为何会在海边抽打自己的小厮,那是因为前两次童家告状要他回家,他都是偷溜出去躲在海滩边的破船里,结果这次因为小厮被骗去吃了童家人的一顿酒,差点被摸到了行踪,这才激愤下跑到海边后把小厮抽打了一通。 一旁那小厮听到此处哭了:“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上了当,不小心说漏嘴。” 原来如此 几人说话间快走到衙门口,果然,那门口还围着不少人,龙傲君打眼一看,混了许多龙默手下,想是他们在外想法起哄架秧子,一直拖着审案进度。 童子瑜顿了顿,看向龙傲君,忽问:“这位阿姐,以后你若娶夫,会打骂夫郎吗?” 龙傲君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凶吗?” 童子瑜眼光在她脸上一扫:“阿姐是官差,身上总有股说不出来让人害怕的感觉。” 一旁的龙默瞥她一眼。 龙傲君:“小郎怕我吗?” “哼!” 袖子里的小兔子尾巴一摇:【小殿下听到没,还不快收敛下你的王霸之气。】 龙傲君:【我不是一直和气的笑着呢。】 MAX:【笑面虎,更可怕。】 童子瑜终于上了堂,本以为是私下先于花大人面前辩白,结果花大人却在公堂上盘问他到底是不是自愿守节。 第46页 童子瑜因刚才在路上已经把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反正都已经有人听过这个悲惨的故事,再加上龙傲君撺掇:“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不抓住就会被你那后爹一直纠缠,不如快刀斩乱麻。” 于是童子瑜终于鼓起勇气,当堂就直接把刚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围观群众哗然。 堂上原本哭哭啼啼的童父收了眼泪,脸上面皮抖了抖,大呼:“癔症,癔症,你瞧瞧我们家孩子被丁家都逼成什么样了。” 丁母:“本想给亲家留份薄面,是亲家自己非要抓破脸皮,我家也无奈的很。” 花大人:...... 所有的情况因童子瑜新自陈家族丑闻迅速急转而下。 惊堂木一拍,当堂宣布,维持原判,童子瑜留在丁家继续守节。 终于退堂。 围观人群散去,龙傲君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此案虽看似眼下得了一个相对不错的结果,但其实这结果也并不好,那童子瑜眼下愿意守节,若哪天又有了心仪的女子,后半辈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归根结底,这就是古代的婚配制度有根本性问题,对出嫁的男子压迫过甚,以至于男子丧妻后申领一座贞节牌坊,竟成了最好的选择。 龙傲君叹息:【自由最可贵!】 MAX:【落后的古代婚配制度,限制了男人们追求幸福的权利。】 龙傲君:【孤回去后即刻修改婚配法。】 MAX:【这古代婚配法实施多年,想改?并没有小殿下想的那般容易。】 龙傲君:【在孤这里,没有什么不容易。】 MAX:【静候小殿下佳音。】 ..... 看完判决后,混在人群里的龙默手下们迎上来,子衿:“芳芳姐和小翠已经去了花香酒楼,点好菜等着少主呢。” 龙默点点头,龙傲君这时也摸了摸胃,她奔波一晚上,一口水都没沾,早就又饥又渴。 他们抄了近路往花香酒楼赶去,路过花灯巷,只见人都散的差不多,小贩们也开始收摊子。 龙傲君一拖男人的胳膊,指了指街边的馄饨摊子:“先吃点那个垫垫。” “酒楼菜已经点好了。”他不解看向她。 “你手下辛苦一晚上,先犒劳他们。”龙傲君对子衿眨了眨眼:“你们快去吃,少主交给我。” 子衿将两人看一眼,见少主沉默着没说话,也说不答应,便一笑,很快答应着带一群人先去了。 等手下人都走光,被龙傲君拉着坐到馄饨摊子上,龙默这才又一哼:“放着点好的菜不吃,跑来吃馄饨。” 龙傲君朝他笑了笑:“那你不也留下来陪我了?” “反正最后一晚。”他言下之意,最后陪她这一晚,什么都能忍了。 “嗯!” 一齐坐下 她笑的更甜了,两手拖着腮装出一副可爱模样,眨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盯着他。 那能把人生吞活剥的目光太不加掩饰,看得男人脸也红,眼皮儿也垂了。 却也没说不让看。 摊主端上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料材不够,只得最后一碗,这位娘子与小郎君将就慢用。”又往碗里放了两个白色小汤匙。 龙默将那桌子中的馄饨看了一眼,伸手往女人那边一推:“你先吃。” 龙傲君捻起一个汤匙在碗里搅了搅,挑了个最小最可爱的舀起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小郎先吃。” 他偏过头,那个汤匙就追着他嘴巴。 往左边偏,小汤匙追到嘴边,往右偏,小汤匙追到右边。 他瞪她一眼。 她凑到人耳边小声说:“孤要先喂饱你才安心。” 他瞪她一眼,她眉毛一扬,执意就把勺子端在他嘴边,一副一定要看到他吃下去才罢休的模样。 他无奈,只得张嘴一低头含住那汤匙,将馄饨一口吞了进去。 她这才笑起来,心想,听哄,真乖。 等男人嘴里嚼完咽下,她又舀了一个,继续递到他嘴边。 他这时想伸手自己去拿汤匙,却被她挡了:“小郎,最后一晚,孤就想喂你。” 就想把你先喂饱,再抱入怀里狠狠疼! 男人眼睛左右一看,街面上此时行人很少,也没人注意,纵使羞红脸颊,暗夜里也无人能见。 是她太执着,他拗不过,这才同意她喂的。 反正,就最后一晚,随她便! 不情不愿的张开嘴,一口接一口,用嘴巴接她递过来的汤匙,一下就吃了小半碗进去。 ...... 一碗馄饨,二人分食。 以X星小殿下的饭量,半碗馄饨不过是刚刚塞个牙缝。但吃完后她却觉得很满足,主要是眼前男人的春色饱人。 他外冷内羞,却情不自禁张嘴等着她投喂的模样。 啧!光看一眼,就能让她饱暖思OX了...... 三天没疼过他,今晚怎么也得想办法约一个分手炮。 X星小殿下年轻血气旺,刚开荤的身体总感觉欲求不满,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回忆那日船上情景,一想到那日他床上妍态,便又能自动脑补出许多新的姿势和让他哭喊的方法。 脑里一旦涌现很多黄色废料,她甚至连碰他后会吐血昏迷这点,都暂时......不行,这个问题还是得先解决解决。 “阿君,那就在此分手吧。” 第47页 “好!” 男人用软巾擦完嘴后从摊子上站起,她也忙站起。 他往东边走,她也往东边。他掉个头往西走,她也掉个头往西走。 他停下来,她也停下来。 “你怎么”他一扭头,目光凌厉:“还不走!” “别误会,我也走这边。”她三两步赶到他旁边,四下一望:“这么晚了,我得找个客栈投宿。”顺势将他胳膊一搂,随手一指:“那家悦来客栈不错,孤从未单独行出巡过,怕被人坑,小郎快帮帮我。”言罢不由分说,将人往客栈里拉。 谁料男人却一拉不动,目光猛然凝住,只直愣愣的看着她刚才手指的方向,她刚摸上的那只手,竟还在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我指了个啥?不就是个客栈么? 顺着龙默的目光看去,哦,原来客栈旁还有一个正在收拾的花灯摊子,小贩垫着脚,用长钩一盏盏挑下高木架上挂着的花灯。 难道是那些灯有古怪不成?又或者,小贩有古怪? 龙傲君眼睛一眯,随即飞快牵着龙默来到那摊子前站定。 小贩从钩子上取下一盏宫灯:“这位娘子,灯谜活动已经结束了。” “我花钱买,这个怎么卖?”随手指了个美人灯。 小贩报个价格,她嗯一声,一扭头,看到男人正盯着摊位前那一盏彩鸭造型的灯在看,神色莫辨。 烛光把鸭子灯照的内外通红,一跳一跳的火焰就像火鸭子的心脏,在灯里头闪动不休,整个鸭身的纱缎都是绿油油,从头绿到尾的鸭子身上却又画了两个鲜活的彩色翅膀,脑袋上还顶了个明黄的太阳,一眼看去,奇奇怪怪,像是个逗孩子的玩具。 “这鸭子灯又怎么卖?”她问。 小贩又报了个价格,龙傲君身上只有刚才从童子瑜那得到的两个金锭,并没有散碎银子,想了想,伸手入怀里,指甲用力一掐,生生从金锭下揪了一小团搓成金疙瘩,丢给小贩:“就要这盏灯,其余赏你了。” 这是个不算太过分有钱人家的打赏,小贩兴高采烈:“我这摊子最贵的就是这八宝琉璃灯,仿前朝宫里制的,不然换这个八宝琉璃灯给您吧。” “不换。”千金难买小郎另眼相看。 她接过鸭子灯往男人面前一挑:“送给小郎。” 他这时才忽然反应过来,目光从鸭子灯上收了回,眨了眨眼睛,看向她。 “你这是干什么?” “送你玩呀!”她抖了抖手里的小鸭子,往自己脑袋旁边一比,这样显得可爱吧?“小郎不是喜欢吗?” 谁料男人却沉了脸:“不喜欢。” 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不喜欢? 不喜欢他盯着那鸭子眼睛都不眨的看了那么久? MAX的声音忽然响起:【马屁拍到马蹄上,真惨,真惨。】 龙傲君:【闭嘴】伸手把想要露耳朵的兔子又一指头按回袖子里。 MAX:【小殿下真是一点都不了解男人的心】 龙傲君:【他不喜欢吗?】 MAX:【他那样子一看就是勾起年幼悲惨回忆,怎么会是因为喜欢鸭子灯呢?】 龙傲君:【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呀。】 MAX:【果然,钢铁直女在男人心灵受创伤的时候,大概率还会上去补踩一脚】 龙傲君:【......】 “小郎,等等我。”她拎着鸭子灯追上去,把他拼命往客栈里拽:“你答应了先陪我入住客栈。” “我何时答应了?” “你刚才没反对,不就是答应了?”再说,此时城门已关,他也只能歇在城内:“我刚看子佩和其他几个护卫已经找过来,他们眼下就跟在后面,你现在丢下我离开,肯定会引起手下怀疑。” 说话间她已经把人拽进悦来客栈,正在打盹的前台小二一下醒了神:“二位客官,住店么?” “住店住店,还剩几间房?”龙傲君拼命朝小二眨眼睛。 就像每个风月话本子那样,孤男寡女入住客栈,小二一般都会识趣的给出那个只剩一间情侣房的最佳答案。 可惜她的暗示没有被小二get到:“天字房还剩五间,地字房还有三间,土豪双人房还有六间,这位夫人与郎君,要一间还是两间?” “两间” “一间” 她笑起来:“对,是两间,一间给他们。”说罢指了指刚刚进入客栈的子佩和龙默另外两个护卫。 当着手下的面,龙默又不好改口她这“房里人”的身份,只能任由女人将他挽着胳膊,拉入二楼的天字一号房。 一号房里只得一张大床,两人分别洗漱完毕。 龙默:“你睡床,我睡榻!” 她忙从后将他腰一搂,脸贴上人后背,深深吸了口他的味道:“小郎,孤三天没碰你了。” 他在她怀里转过来,一伸手,帮她将鬓角一缕垂下的头发掠到耳后,轻轻说:“阿君,还不知死活?” “那小郎告诉孤,你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眸光诱惑。 “你对我很好奇?”他坦然任她打量,眼神却莫名危险起来。 “小郎的一切,孤都想知道。”她虔诚说:“孤有种预感,以后我们之间那种事情会越来越多,孤总不能次次吐血昏迷,太没面子了。” 第48页 “不告诉你。并且,我们没有以后!”他抓住她缠在自己腰上的胳膊,不耐烦的拉开:“早点休息。” “小郎不想要孤吗?”她又贴上去,这次没抱他,只牵着他的袖管摇了摇,软语撒娇:“最后一晚也不给吗?” 他走到房间靠窗的榻子,往上一躺,闭上眼睛,一副不想与她多说的模样。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两人几乎同时闪电般朝外看去。 一只白鸽:咕咕,咕咕! MAX:【糟糕,是金吾卫的传信鸽,怎么飞这来了?】 龙傲君立刻跳上榻,将刚准备起身查看的男人往下一按,用身体挡住他视线,随即俯身去亲他额角。趁他失神的刹那,小兔子max从女人袖子里蹦出来,跳到窗台,对鸽子发出电磁波干扰。 龙默眼角微微一跳。 印在额角的吻软糯温润,她铺天盖地袭来的特殊香气将他萦绕。 如果说香味也有灵魂,那她身上的香气,便是最虔诚的僧侣跪伏着来到他们的圣地,洁净明澈又至高无上的佛祖拈花一笑,手中花儿成了仙,刹那散开柔润满乾坤的悠悠花魂。 每一丝,每一缕,都似密密麻麻的穿心的丝,一根一根,将他黏在蕊中,无处可逃。 他一介凡人,又怎斗得过神佛之诱呢? 龙默终于闭上眼睛,任女人的吻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最后来到唇边。 她迟迟不吻上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阿君怕了?”他身上冰雪般的气息亦越来越浓,那是来自极寒冰川的至冷之黑,内里却裹挟着一线不容忽视无法熄灭的炽热烈焰,将她席卷。 男人不拒绝,就是想要的意思。 只是他可是朵带刺的白芙蓉,稍不留神,床上亦能伤人于无形。 若不搞明白自己那两回到底为什么吐血,她哪里还敢轻易再要他。 她两个手捧住他的脸:“孤平生从未怕过。”大拇指擦过他的眉骨,顺着眼角往下,摸到那颗眼尾的小痣,红指甲在上面轻轻画圈圈,认真问:“我的小郎,小时候是不是吃过很多苦?” 他垂下眼帘,眸中透出一丝冷意:“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小郎还是做瞎子时更可爱。”她被这话激怒,一低头,吻上他的眼皮,他的睫毛在她唇缝间颤抖,她心中得意,被ALpha标记过的Omega,根本抗拒不了生理本能的互相吸引。 她不够温柔,唇齿间带了点凌虐的意味,从他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牙齿和舌头顺着那笔挺的骨结往下滑,来到嘴唇,吸进嘴里,半是温柔半是挑逗的咬他。力度把控的很好,不见血,却把他勾的气息不稳,伸手急急回抱住她的腰。 “要孤疼你吗?”她的手往男人衣领里探,纤长的红指甲滑到他漂亮的锁骨凹陷处,就在那里打着小圈圈。 一抬眸,看到男人脸也红了,气息也急促,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一下炸开,让她脑子都眩晕了。 他还是不回答。 不回答,哼! 她眉棱一挑,忽然俯下身去,轻吻他喉结。 他闷哼一声,她再抬眸去瞧,但见男人双手撑在身后的垫子上,一仰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俊颜绯红,雪白贝齿紧咬住嘴唇,正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要孤疼你吗?”她第二次问。 “阿君,真不怕死?”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斜睨她,眼尾泛红,眸光已在滴水。 “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轻笑:“承认吧,你也想要孤。” 忽然将脸逼近他,鼻尖对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沙哑着问:“告诉孤,之前那两回,到底怎么回事?” 他定定的注视她,喘息的厉害,眼光却与她针锋相对,不带半点退让。 “不说?”她温热的嘴唇移开。 他眉头微微一动,漂亮的桃花眸中露出一点不满神色。 “说不说,嗯?”她按住他肩头往后面一推,男人倒在榻子上,她俯身去吻,从脖子吻到耳垂,将男人耳珠子吮得滋滋作响,一手抓住他双腕往脑袋顶上狠狠一按,却并不着急动他,只任他紧抿着嘴唇,咬牙忍着那生理上的难受。 “说不说?”她继续逼问,两根手指探入他嘴唇,撬开他牙关,去捉男人的舌头:“小郎上辈子怕不是个哑巴投胎,关键时刻,怎么这样难开口?” 两指做剪刀状将他舌尖一夹:“不如给你剪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忽然用嘴唇包住她手指,温热的舌头卷上来,一吮她指尖。 这下轮到她身子抖了,信息素一下没控制住,全炸开来。 他趁她失神之际一个翻身,将她反压,依葫芦画瓢学她制人之法,一把将她双手控在头顶,眼神危险又迷人。 忽然,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一个标准的风流坏笑:“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被那笑容迷的神魂颠倒:“嗯!” 罢罢罢,死就死! 她眼中被他这行为刺激的冒火,原本被他制住的双手反手将他腕子一扣,一个小擒拿顺势翻身,重新占了上风:“孤疼你!” “别见血!”在她如狼似虎扑上来那刻,他一把紧紧回搂住她,在女人耳边轻声呢喃。 ...... 小郎真是要人命的妖精,一旦开窍竟是放开手段一味索求,对她极尽榨取。 第49页 纠缠时分,恰好趁他意乱迷情之际提问:“小郎这些手段都是哪里学来的?”他一个古代男人,明明也是刚刚初尝男女之情的哥儿,竟有这么多花样? 他的脸色却猛然一变。 忽然,她脖子一紧,竟是被一条透明的银丝给缠住。 她倒回床上,喉头一窒。 他拉着丝线两头,高高在上睥睨她,明明汗流浃背情涌如潮,目光却十分的冰冷:“阿君,你说呢?” “小郎的爱好很别致。” “你真是她么?”他一边喘息一边深深凝视着她,忽然有一颗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睛里直直滑落,啪一下滴在她眼中,打的她眼睫一颤。 透过一片朦胧的水光,她看到他泛出俏红的脸,和脸上那又似快乐又似痛苦的表情。 随着他忍不住从鼻腔里哼出长长的小奶音,她脖子上的丝线被越拉越紧,窒息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眸光似火,双手与他十指紧扣,饿狼一样红着眼睛狠狠盯视他,不放过男人每一个动人的情态。 海潮激舞,两颗心同时被拱上风口浪尖,电光与烈火相击,钢刀与利剑绞缠。 濒死的威胁与极致的销魂……同在。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下章会更刺激吗? Max:对,刺激的超乎你想象! 下章6.26日零点也就是周五00点更新 第二十七章 你不是她 他一阵触电般的颤抖后松了开手,丝线在她脖颈上勒出一道不轻不重的红痕:“还满意吗,陛下?” 他们并排躺在枕头上,她叹息:“小郎差点儿要了孤的命。” “你为何不怕?” “孤为何要怕,小郎眼中又没有杀意,孤喜欢这样的小情趣。” “你不是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君她......”他眼圈一点点红透:“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鸭子灯。” 没想到一直很完美的伪装,竟是鸭子灯让她漏了陷? 她翻个身,撑着下巴看他:“怎么又忽然说出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想知道。”他偏开视线,语气冷如冰霜:“你如果回皇都继续假扮她,我们迟早会对上.......”他手指一抖,透明的丝线瞬间缩回袖中:“就算没有武功,亦能取你性命。” “啧啧啧,小郎真是一点不念夫妻之情。”她故作恼怒,伸手去点他脑门:“我就是你的阿君,你的陛下,以后要娶你好好疼爱你一生的良人,小郎竟时刻想着取孤的项上人头?” 他一把攥住她手指,将她手一扔。 “小郎爽过就翻脸不认人?”她大讶。 “你不也爽了么?” “小郎真无情。”她趴上他胸膛,红指甲点着人下巴:“可怎么办,小郎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另外一个阿君死而复生,你也被我吃干抹净,再碰不了别人。” 凑到人耳边:“你只对我有感觉,是不是?一想到我,腿就发软,是不是?” 他紧抿着唇,狠狠盯了她一眼,眼圈红透,很不争气的竟于此时流下一颗眼泪。 她轻轻在他脸颊边吻着:“这就是喜欢呀,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不!”他看向房顶,湿淋淋的睫毛上还带着细密的小泪珠,语气似虚似幻:“不过是一场露水之欢。” 她眉目亦冷了,本还在套他的话,此时却不知为何,一股无名怒火直拱上心头:“好,好,小郎说的太好了。” 明明她已经完完全全拥有过他,明明他每一次都表现的非常快乐和满足,没想到一番致密亲热后,他却又摆出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想要一个心甘情愿两情相悦,竟这般困难。 一翻身,将他重新压下,既然被盖章对他的疼爱不过是露水之欢,那不吃白不吃:“那孤就继续领教领教小郎的手段。” ...... 第二天一早,龙傲君睡到大中午才醒过来,腰酸腿软,只觉自己在X星养了二十多年的钢筋铁骨都苏成了面条。 床上昨夜的狼藉已经被清理过,他不在房中。 她有些生自己的气,这些善后的事情本该是ALPHA来做,她却睡死过去,竟让Omega自己去清理,实在太不应该。 【孤有点混蛋。】她自嘲,昨夜因生气他的态度,后来把他弄的狠了,都哭湿了枕头。 还好没有见血,她终究撑到最后让他先昏过去,他那血里头到底有什么毛病,若是能化验一下就好了。 可惜,眼下在此时空并不能用高科技手段作弊。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红宝石戒指,窗台上一对兔耳朵晃了晃,MAX:【这呢!】 【他去哪儿了?】 MAX:【一早就走了,他们的船队要在北港呆三天,眼下应该还在城里。】 【嗯,孤的人也差不多应该赶到此地。】 MAX:【你的信鸽昨晚被他的人截获。】 【不是吧?】她顿时睁大眼睛,一下坐起。 MAX:【那个时候你们正在巫山云雨,本智脑不好打扰。但他一早已经知道,你要在城中动手的消息。】 她一拍脑门,懊恼的摔回床上。 MAX:【小殿下你眼下竟然还活着没被他弄死,真是命大。】 【他以后的终身性.福,全系孤一身,肯定下不了手。】 MAX:【哎呀妈呀,你要不是咱X星小殿下我第一个掐死你。】 第50页 龙傲君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将小兔子MAX拢在袖子里从房间出来,刚下楼就看到一层客栈有个背影十分熟悉的男人等着她。 男人一转头,手中念珠转了转,垂眸朝她一笑,竟是风吟珠! 身高差让她必须仰着脸看男人,真不爽! 她后宫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后宫四美的肩膀上,还肩负着隐卫的职责? 一捏兔子耳朵【是不是还有什么消息没有告诉我?】 MAX【吱——风花雪月对雾隐雷电,小殿下的男人有什么,殿下自然也得有什么。但本智脑如果剧透人物关系太多,不就显得小殿下愚蠢了么?】 龙傲君【明白了。】 走近风美人,故作高深板起脸:“吟珠,你晚到了一天。”先抛出话题,套点他的话。 “接到陛下于岛上留下的线索,一路追踪至此,吟珠手底下的人已尽力而为。” “吟珠是不放心孤的安危,亲自来护卫吗?”她眯着眼睛点点头,原来风家是负责暗卫中消息传递,昨晚那只失控的信鸽,只怕就是...... 刚念及此处,一只白鸽就从客栈外毫不怕生的直飞入内,站上风吟珠的肩头:“陛下,吟珠不会武功,若说前来护卫您实在愧不敢当。”他将鸽子腿上的小卷取下,又一伸手将鸽子扔出窗外,那白鸽随即飞走。 “花宁一这次与我同行而来,昨天陛下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 “你是说?”她心中一惊,莫非昨天衙门里断案的竟然是? “昨晚陛下挤在人堆之中听案,与那漠北贼首状似极为亲密,我与宁一一致认为是陛下诱敌深入之计,因此并不敢轻易打草惊蛇,如今花家在北港城的五百精兵已经全部于昨夜召集完毕,伯将军这次亦令我带了三百骑暗卫前来驰援,已全部于昨夜在港口内外隐伏,他们整船只有不到三百贼寇,均被我的人牢牢盯死,这次必能一网打尽。” 风吟珠一番话让她得到几个关键信息。 一个秘密组织从古至今基本四要素:兵权,钱粮,暗探,军师与首脑护卫。 暗卫大统领是伯服,他出身寒微并不属于四大家族,因此四大家族也很放心他来做这个首领。手下人在岛上找到她留下的消息后传回皇都,伯服因肩负皇都安危,只能派出副手相助。 而这些副手必然是四大家族自己人。 后宫四美人,无事可以给女帝生子暖床,有事就披挂上阵,简直是最佳人选。 也难怪之前那个“龙傲君”一直迟迟不肯临幸四美。估计就是怕万一有人抢先诞下她的子嗣,四大家族势均力敌的平衡被打破。 花家掌兵,风家负责消息传递,那剩下的雪家和月家便是一个负责钱粮,一个负责出谋划策兼首脑护卫。 结合之前见到的雪灵尨和月彦欢,谁是被金山银山玉一般养大的,谁是胡摔海摔长大的,一目了然。 “这次只有你和花宁一来了么?”须臾间,她终于了解这后宫四美另一重隐藏身份:“灵尨和彦欢呢?” “陛下,您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脑后响起,客栈左侧一间包厢被人推开,一身白衣翩然,与龙小郎有七八分相似雪灵尨走了出来,他见她总是微带羞涩,眼中藏着欲说还休:“雪儿来晚了,今晨才到,陛下还在房中安睡,因此不敢打扰。” 又不经意一撇嘴,嘴角漩出一个浅浅的小梨涡:“听说陛下昨晚房中还有其他人?” 龙傲君不知为何,一下紧张起来。 右侧一间包厢咯吱一声也被推开,高大的月彦欢从房间里走出,一双猫儿眼直直看向她,他腰悬佩剑,浑身杀气腾腾:“我到客栈时那贼首刚刚离开,眼下他们一行人已经全被盯死,陛下,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龙傲君心头一梗。 便在此时,门外一阵轰隆隆马蹄声响,一行约百人的披甲武士来到客栈门口。 客栈的小二和老板早就吓得缩到房间里。 那领头的跳下马,将脑袋上钢盔一摘大步走进,伸手在脸上一抹,一层泥胶顿时被他搓掉,露出真容,不是池塘边的小白杨花宁一又是谁? 花小爷挺随意朝她点了点头:“兵,都点齐了,只等陛下发话。”又忽然朝她挤了挤眼睛,一挑眉傲娇的问:“昨天那案子我判的可合陛下心意?” 龙傲君倒吸一口凉气。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后宫四大美人,四面包围。 人人脸上带着笑,带着恭敬,带着期盼。 全都在等她一句:拿下叛军贼首龙小郎!!! …… 真狠,真狠! 她不知该说是这四个男人狠,还是说四大家族狠。 侍卫长与最忠心的伯服大将军不在身边,她手里的力量能用的只有他们的人,但这四个美人,表面看似恭敬,实则却在逼宫,让她必须做出扑杀龙默的决定。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袖子里的兔子耳朵。 MAX:【气氛很紧张,很玄妙,一触即发。】 龙傲君【孤笑一笑,他们是不是就能放过孤了?】 MAX:【小殿下你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如果此时不做出正确选择,身份必然兜不住。别忘了,你在龙小郎那边,已经被识破了。】 龙傲君【他们识破又怎样?孤这身体,这模样,这气势,难道还能找出第二个替代品?】 第51页 MAX:【您这话,有道理呀!】 龙傲君【就算明知孤是假的,四大家族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不然呢?】 MAX:【还是小殿下高明。】 “咳”她朝外走去,来到花宁一的马前,伸手攥住那缰绳。 四个男人跟在她身后一同走出客栈,都在等她发令。 龙傲君一个翻身,却没想因昨夜操劳过度,腰腿一软,竟翻到一半从马背上掉下,她心头一惊,刚以为自己要扑个狗吃屎,忽然腰上一紧,竟是被一双手兜住,随后往上一送,坐上了马背。 花小爷收回收,一翻白眼将自己的马鞭递上去给她:“我的马比较烈,小心点。” 她在马背上坐的板直,这下居高临下看四大美人,终于心里舒坦了,属于女皇的气势也重新回到身上。 她目光转向风吟珠:“胤人叛党是否已经离城?” “刚刚接到的消息,叛党一方已经全都回到大船,即将逃离北港。” “昨夜你丢失一只信鸽,已经打草惊蛇,安知眼下那船上都是真的叛党,或者,是全部的叛党?” 风吟珠一笑:“正是要打草惊蛇,好叫他们知道了我们来了集中逃逸,眼下他们急匆匆并无别路可走,只能立刻回到大船上起航,水路宁一早已安排了人埋伏,港口已安置拦海铁索与火炮,陛下只要发令,必叫他们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这么狠?不错,四美人果然个顶个,能干,省心! 她点点头,一撩马鞭:“那众卿还等什么,出发!” 女人策马为首,四大美人为副,百骑武士相随,一面迅速封锁北港城三处城门,设置路障,重兵把守,以免叛党跳船逃逸回城内分散。 另一方面,则是带兵围住港口,所有船只不得离港。 胤人的大船停在西岸,甲板无人,静悄悄。士兵们将周遭清场后,便有人策马上前大喊:“里面的人都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下船,缴械投降。” 同一时间,两条粗大的拦海铁索破水而出,在天空交叉挡住大船去路,周遭划出数十艇小船,水兵们拿着银枪虎视眈眈,就连船锚都有兵士看守,这船眼下被重重包围,果然万万逃不掉。 龙傲君:【怎么这古代官兵喊话与我们的X星警方如此类似?】 小兔子缩进她袖子里:【智脑不负责陪闲聊天。】 便在这样一股肃杀气氛中 大船上一扇舱门被打开,里面一个全身反绑的锦衣少年最先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那少年被堵了嘴,呜呜呜呜呜呜的叫。身后竟还连了一串麻绳,随着他的走出,又牵出了一串人,男的女的老的幼的。那些人一见被这么多朝廷官兵围住,顿时腿软,有个聪明的带头跑到前方,普通一下朝女帝跪下,立刻磕头。 龙傲君一眼就认出那中年男子,竟是昨日那场“断头官司”的原告,那时在衙门里哭的稀里哗啦的童父。 这样一看,那剩下这些人必然都是童家人。 龙傲君叹口气:“吟珠,你被人耍了!” 风吟珠面沉如水,招来一个手下:“他们人呢?” 那手下满面骇然:“属下是亲眼看到他们全部回到大船。” 花宁一:“搜!” “慢!”龙傲君一扬手,她目光锐利,看向大船底部,当初他们一行人下船时,船身吃水并没有这么深,如今这船下部竟有大半淹没海中,只有两种情况可以做到:一是龙小郎知道她今天动手后令手下人将底部凿穿,船身吃水逐渐下沉。二就是这船舱里又添了什么别的重物,船身吃重,又往下沉。 “那些人回船时身上可是携带了什么东西?”她开口问。 风吟珠负责盯人的手下:“回禀陛下,酉时三刻,留在船上的那波人卸了一船刚刚到港的物资,但他们卸货后全部都还留在大船之上,并没有一个人离开或者去到其他船上。” 白日天空忽然一道惊雷。 让所有人忍不住身子一凛,龙傲君下意识猜到了什么,又一下没有抓住那灵感。 很不妙的感觉。 咯吱,咯吱,有种闷响忽然自大船内部发出,船头的桅杆震了震,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带着巨大的船帆缓缓斜着往一旁倒下。 “后退,后退。”龙傲君忽然高声疾呼:“所有人全部散开,立刻散开。” 然而这句话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气浪突袭,她只觉整个人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从马背上直飞出去,摔倒地上。 胤人的大船从内爆炸,气浪呼啸着将附近十来艘巨船掀翻,惨叫四起。 如果非要用一个慢镜头来形容那一刻的恐怖,就彷如无数人造天雷,同一时间轰炸在这一片港口。 等龙傲君回过神,从地上爬起,就看到周围的手下们全都呜呼哀哉,有的被震晕,有的受了伤,海面上还有船体的残骸与人体浮尸。 那童父一家人,口舌全被堵住,死前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呼就被炸上了天,落在水中的尸体都不全。 龙傲君捂着眩晕的脑袋慢慢往海边走,这时身后的下属们陆续有人爬起醒了,原本水上的那些水兵们因为离得远,都没有受伤,只是被掀翻了船,回过神后也都飞快往岸上在游。 “陛下,危险。”月彦欢满脸黑灰,从后面赶上将她一拦:“先别靠近。” 第52页 她一把推开月彦欢的手,有些僵直的转过头来看他一眼:“这叛军的大船都当着孤的面炸开了花,还能有什么危险?”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一枚羽箭自右侧某个山头呼啸而来插在了她身前的沙地之上。 龙傲君拳头一紧【小郎,你真的惹到孤了!】 月彦欢抢先上去将羽箭拔下,取下那上面穿着的字条。 龙默做事果然有始有终,就算与她告别也要将话说的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那字条上只留一行字:童肖一家身为胤人压迫同族,该杀! 她身子微侧,面向港口右侧延绵的山谷,眼中仿佛看到那清冷又俊美如仙的少年正在对她挑衅扬眉,他什么话也没说,但那双凛凛的桃花眼,又已经向她交代一切。 “阿君,还喜欢这个分手礼物么?” 或者换句话说 “爱我,你怕了吗?” 那几日缠绵竟叫她下意识忽略了,小郎其实是多么狠心的一个人。 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可以凭一己喜好裁决生死的游戏。 她的拳头越攥越紧,眸中透出凶光,牙根几乎咬碎。 【龙小郎,我一定会抓住你,我一定会亲手......】 MAX:【小殿下怒气值up,up,up狂飙到一百八,好怕怕哦。】 “陛下,还追吗?” “不追了,回京,备战!” 茫茫群山,叛党早已通过特殊方法潜伏逃离,追踪徒劳无益,不如等他们亲自送上门,再一个个好好收拾。 小郎,等着孤,亲手抓回你这只不肯服软的小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周六00点更新,鞠躬感谢所有订阅我支持正版的亲们 感谢在20200617 16:04:47~20200620 22:1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里里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飞天蚂蚱3个;毓糖2个;应该废除学生作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天蚂蚱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他怀了 炎帝凤安六年六月丁未日。胤人叛党于关外起事,打着复辟大胤的名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大炎边境发起进攻,顺利占领彭阳,安绛两座边境小城,直从玉门关打到渝州城下。 城头变幻大王旗,彭阳和安绛两城中的居民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因这两座小城本就离关外很近,城中来往胤人极多,两座城民众都是一股子漠北大汉风。 朝廷在这两处驻军本来也不多,叛军当夜来攻时,两位守城的边将见敌不过,也没有多挣扎白白流血,当夜便大开城门,转投旗帜,降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能不能攻下渝州城,才是这场造反成败的关键。 渝州有天然地理屏障,山峦叠起,城墙就建在一片孤韧山上,民众站在城下仰望,脖子都酸了也只能看到一片青砖。 最重要的是,想要打到城下,首先还得跨过一条苏鲁河,这天然的护城河呈玉带环绕之势将渝州护的密不透风,让整座城更加易守难攻。 彭阳城的军营中,一座大帐内传来轻微咳嗽。 子衿面带忧色飞快走出帐中,过了一会儿又同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男子一起进了帐里。 龙默躺在床上,面青唇白,浑身大汗淋漓,烧的有些神智模糊。 莫大夫先翻了一下他的眼皮查看,他动也不动,只忍不住偶尔轻咳一声。 紧接着,他的手也被莫大夫从被子里捞出来,那手腕雪白,白的似酥珞,皮下的每一根青筋都清清楚楚。 莫大夫两根手指按上去,沉吟把脉。 子衿在一旁着急:“少主到底是怎么了?” 莫大夫皱起眉头:“不应该呀。” “子衿,咳咳,你出去。”龙默虚弱的睁开眼睛吩咐一句,子衿知道他有话要同莫大夫单独讲,很快将帐中下人屏退,一同出去了。 龙默看向莫大夫:“那两根钉,确定取不出来吗?” “小默,之前我都跟你说了,你那肩中所填之物十分古怪,非金非玉非铜非铁,我所有方法都试过,如今不动它反而更好。况且按你当时的伤势来看,能那么快恢复如常,恐怕也和肩胛骨里填的那东西有关。” “可我失去了武功!”他气得一砸拳头,但如今发烧更加无力,拳头捶在身下的软垫下,闷闷的,软绵绵没半点威慑。 “你还想着恢复武功?”莫大夫一脸怒其不争:“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卧床休息,好好调理,那旧疾都快压不住,我开的方子药性也在逐年减退。” 他听到大夫这话,只浅浅哼了一声:“不就是一死么,反正我也活够了,只是死之前,若不能帮父亲完成他的心愿,我又怎配做他唯一的好儿子?” 这话莫大夫不敢搭腔,只又召服侍的人进来,殷切嘱咐:“少主不可见风,我回去改下药方,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扶他泡浴。出来后用干毛巾迅速擦干身体,用烧红的铁网滤风,吹干头发才能上床......”莫大夫心细,一应照顾事宜交代的十分详细。 龙默听得心中烦闷,只觉自己被当成了不能自理的小孩,但莫大夫是长辈,也不好出言打断,便翻了个身,又缩成小小一团紧了紧身上的褥子。 他自北港城与龙傲君分手后,回到关外就开始频频犯病,不是这几天发冷,就是过两日又发热。 第53页 此时正值炎夏,军中人都恨不得赤膊行走,只他这个主帅睡觉却还得盖一层薄被,想到此处,又恨自己为什么天生是这种体质,忍不住鼻子一酸,险些又怄出眼泪。 莫大夫交代完一应事情后很快步出主帅大帐,沿途遇到军中将士们来问,他便堆起笑脸:“少主没事,不过偶感风寒,歇息两天就好。” 等走到无人处时,莫大夫的脸色才迅速沉下来,左右一看,见无人,快步疾走,钻进军营中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帐篷,这才是胤人真正的主帅大营。 “王爷!”帐篷正中坐了一个半百的男人,他须发半黑半百,容貌可以看出年轻时极其英俊,眼下却是满面威仪,嘴唇上蓄了一排小胡子,正是关外人人皆知大名的唐王爷,唐青书。 “小郎情况如何?” 莫大夫面露忧愁,叹息着摇了摇头:“早就劝过你,不要对孩子那般狠。” 唐王爷眉心一皱,又问:“那他还有几年可活?” 莫大夫伸出三个指头。 “三年?” 莫大夫摇摇头:“他之前被要离折磨过狠,本就身子骨不好,如今越发伤了根本。” 那就是只能再活三个月,唐王爷哀叹一声:“我的孩儿,真是命苦。” “你若真想让这个儿子活下来,当年就不会对他用那种药。”莫大夫忽然恨声:“王爷,我也是上了您的贼船,这些年一直没能过去心里这个坎。” 唐王爷冷笑一声,拿过桌旁的拐杖,扶着站起身,他一条腿竟瘸的,腿下齐根而断,用冷铁打造的小腿支架匡在断腿处,踩在地下,发出砰砰的声音。 唐王爷一步钉一步走到莫大夫跟前,那大夫忍不住后退一步。 唐王爷一拍莫大夫肩头:“自我祖父起,我们唐家就是皇族贵胄,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我回过一次当年封地,看过那旧日天权侯府,哦,如今改做炎朝的官衙,光我们旧王府那院子都有三百里去。”他顿了顿:“想要恢复家族昔日荣光,重新夺回属于我唐家的一切,二十年前,我们唐家已经不顾一切,我五个儿子都舍了,还有什么舍不得?” “小郎他是不同的,他可是你眼下唯一的儿子呀!”莫大夫忽然又说:“他最后这段时间,你还要利用他吗?” 唐王爷眸光霍然一跳:“利用?”放在莫大夫肩头的手一紧,大夫吃痛,差点跪下去。 低吼:“他不过就是那个贱人的贱种,我这条腿是怎么断的?你不知道吗?” “他毕竟是你亲生的儿子。”莫大夫眼中满是求恳:“你真的不能那样做。” “他母亲当年就是凭借那张脸迷惑了我,骗了我,我每次只要一看到他的脸,便觉刺心,即刻想起当年之辱。” 唐王爷这时终于放开莫大夫,走回书桌,从各种文书里抽出一封信。 这次他们能够打到渝州城下,光靠自养的那一万府兵完全不够,其余两万兵力,都是从西疆女匪手中借来。如今他手中有三万铁骑,朝廷在渝州城常年驻军不过一万,只要想办法渡过天险,便能直取皇都。 但西疆女匪联手出兵那是有条件的,她手下大将军奥吉丽娅.绮绮子带人马千里迢迢跨山越水而来,若为财,她不缺钱,若为权,她一直经营的霸业远在西疆,也没必要跑到玉门关来占地盘。 那还能是为什么? 他明面上唯一的儿子,天生一双带水的含情桃花目,人俊身手高,玉门关外无数女子看过他一面后便念念不忘。 当初结盟之约上他不过附了一张儿子的画相,那西疆女匪便痛快点头答应了。 两边盟好,承诺送独子入赘西疆以示诚意,这才能顺利借到兵。 可惜,怎么只剩下三个月。绮绮子带领第一批五千兵马已经悉数按盟约到达彭阳,若被她看出小郎命不久矣,这盟约便算是彻底完了,还得罪贵人。 唐王爷眉心紧皱,脑中急转,思索拖延之策。 片刻后他下笔如飞,很快回信一封,信中言此次攻城少则三月,多则数年,但三月后无论输赢,一定按西疆女匪要求,将小郎交予绮绮子带走。 一抬头,见莫大夫还未离开,便问:“可有药物能令小郎这段时日精神焕发?” 莫大夫冷笑:“没有!” 唐王爷想了想,喊了一名随从传令:“小郎感染风寒,这段时间让他不要操心备战情况,好好卧床修养。” 等那人离开唐王爷帐子,莫大夫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心里话:“你真是全天下最冷血的父亲。” 唐王爷:“成大事者,万事可舍。” 莫大夫:“你知不知你的儿子,他......” 唐王爷猛一抬眼皮,眼睛一眯:“他还有别的事故?” 莫大夫满脸难受心痛:“刚刚替他把脉,小郎滑脉如珠,已是有孕月余。” 什么? 唐王爷震惊的一下站起:“怎么可能,他之前夜夜用那药泡澡,怎么可能会怀孕?” 莫大夫:“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这是事实。” 唐王爷眼珠一转:“莫非是璇玑候蝶夫人的?” 莫大夫摇摇头:“时间对不上。” 唐王爷想了想,虽然儿子回来后对被俘一事只字不提,但雾部从璇玑侯府下人们嘴里打探的消息,他最后被谁带走唐王爷早就知道。 第54页 有些事,不说是给儿子留面子,在手下面前竖威仪。 儿子在明,他在暗,可这整个唐王府到底谁做主,谁掌权,真正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唐王爷嘴角泛出一丝奇异微笑:“原来如此,我本以为当初那计划一辈子都启动不了,没想到今次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天助我也!!!”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的预收文《历届宫斗大佬带我C位出道》by正经喵,女主加入宫斗大佬群,在选秀节目中大杀四方C位出道!搜索笔名可查到。 推荐基友的连载文《霸总真的只想搞钱(快穿)》by飞天蚂蚱霸总程南山穿成恋爱系统男主角偏偏不肯谈恋爱,女主作为修复bug的工程师穿进游戏给他按头谈恋爱的故事。 《霸总真的只想搞钱(快穿)》by飞天蚂蚱文案:霸总程南山穿成恋爱系统男主角。 本该跟女主春宵一度,他一个反手就把人送上了救护车? 本该跟女主上演一出虐恋,他却分分钟修了无情道? 女主进了副本是想谈恋爱,他却在线辅助人家日天日地? 系统:这里出了个强大的bug,工程师许一幻请迅速就位! 许一幻:修改bug哪家强?幻姐出手你们凉! 进入副本后:要不起咱要不起,这个bug太离奇! 程霸总:谈恋爱是不可能谈恋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谈恋爱! 后来——程霸总:真香! 《历届宫斗大佬带我C位出道》by正经喵文案:祁漾漾某天睁开眼,发现竟然身处选秀节目现场,周围莺莺燕燕一片。 系统:漾漾,你的任务是C位出道! 祁漾漾:? 系统:莫慌,立刻邀你加入宫斗冠军群! 叮:【武则天已上线】 【熹贵妃已上线】 【孝庄皇太后已上线】 …… 祁漾漾:咦,媚娘?嬛嬛?大玉儿? 群里多了一个毫无经验的宫斗咸鱼。 站在宫斗届顶峰,独孤求败的大佬们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老娘这一身宫斗绝学终于有人继承了! 龙傲君:作者说她明天周日上夹子,心情激动中透出丝丝紧张与不安,要我说,有什么好紧张,眼睛一闭一睁,咦,夹子日就过完了。 龙默:她晚上能睡得着觉我跟你姓。 龙傲君:亲爱哒大可不必,打赌孤从未输过,不过既然你都放出话了,那......为了亲爱哒输了后不改姓,孤可以种一个娃在你肚子里,让宝宝的名字来揭晓胜负。 然后周日的更新会在晚23点。 感谢所有支持我订阅我给我留言的亲们感谢在20200620 22:19:05~20200624 10: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里里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5个;居宝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孤好想你 燥热的夏夜,知了一声紧似一声,还好军营建在山中,夜晚的风带来丝丝清爽。 泡完药澡吹完头发,龙默自觉精神好了许多,子衿帮他将长发在脑后简单束好,他连玉冠也懒得戴,只随手批了一件大红的斗篷,便走出营帐巡视。 沿途都有手下跟他打招呼,龙默碰到人只点点头,面上看去颇为精神,让大家都以为他大好了。 一路步行上山,令跟随的子衿子佩留在原地,自己攀上临时搭建的瞭望台,台中的小兵吓了一跳:“少主,您怎么来了?” “你出去,我想在这里坐一会。” 那小兵朝他行了一礼,即刻爬下塔去。 他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整个背全都湿透,额上的汗珠争先恐后涌出来,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绢,擦净汗水,往椅子上一坐。 将眼睛凑到瞭望台的水晶长镜前,便能看到隔江那边渝州城里灯火辉煌,正是一年一度的端阳节到了,一盏盏许愿花灯从城中升起,将整个天空照的一片明亮。 思绪一下回到数年前的漠北,关外没有端阳节放灯的习俗,漠北人过节只吃点糯粽,比拼龙舟,小孩们胸前挂用红兜兜网住的咸鸭蛋。 那日正值端阳,他跑去阿君的酒馆点烧刀子,阿君递给他一个红兜兜挂着的咸鸭蛋。 “我又不是小孩了,还弄这个?”那是他将兜兜绕在指尖盘完,那颗鸭蛋被他当流星锤一样在天空甩来甩去,却被她一把抢过去,硬是把网兜套在了他脖子上:“天热了,吃这个补心清肺,护一个心气神,你记得晚上回去后一定要吃掉,别放到明天。” “那现在吃掉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想看小郎带这个红兜兜,挂在胸前很好看,很可爱。” 他那时脸腾一下就热了,一定脸很红,却不知阿君看到没有。 后来她端上烧刀子,入嘴里又甜又糯,这次竟是忘了加奶酒进去勾兑,他心知肚明又被哄了,却没有做声。 不知什么时候起,对她的感觉就变了。 想要去迁就她,想听她赞美自己,想趁她不注意偷偷闻她的味道,想就那样一辈子平平淡淡,也可以每天喝到她亲手端上的江南桃花酿。 可惜,那些都是妄想,当年也不知那就是少年的心动。 第55页 如果知道阿君后来会死,他一定,一定,会在某个再遇到她的时候,亲口告诉她:阿君,我还想喝一次那种甜甜味道的烧刀子,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陪我一杯。 他闭上眼睛,一串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的身体已经不干净,身体比心灵更早一步背叛了她。 现在这个冒牌的阿君来历不明,身上的气息却比以前的阿君更加让他无法自拔。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相那么相似性格又截然不同的两个女人? 那日他只不过起了疑心,随口诈她,她却亲口承认了自己不是原来的阿君,证实了他心中猜想。 她们所有的行为,性格,举动,都不一样,他早就应该想到。 一想到这个“阿君”,脑子里忽然就响起那夜她在船上拍着自己哼出的歌,她唱:“斜月银烛忆小郎,新酒添苦酿,点点行行,总是相思意。” 骗子,骗子,都是骗人的。 她既没有和他在漠北的黄沙中一同吃过沙子,便也根本无从谈起春梦秋颜,聚散无归期,更别提什么新酒添苦酿。 这个阿君只怕连桃花酿和烧刀子的区别是什么都分不清。 可是...... 他们一起流落荒岛的时候,那么艰苦的条件,她却谈笑风生,卖力的将一切日常事物全都处理妥当。 她烤的鱼好香,她摘的果子好甜,他虽看不见,捕鱼时与她配合也是绝佳。 她一个女孩,敢爬十几米高的大树上去摘果子,还亲手将椰子最嫩的果冻肉刮下来,一口一口喂他吃。 如果没有她在旁边,他一个人在荒岛上,可能熬不住最开始的那几天。 但因为有了她陪着,他虽眼瞎行动不便,但那落难逃荒般的日子却并不孤单,反而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竟是这几年最舒心,最无忧,想起来就忍不住会心一笑的日子。 如果他们当时都留在岛上回不去,那该有多好。 那就不用整日去想这些阴谋诡计,你杀我我杀你,想的人头都疼了。 这个阿君,这个阿君,这个把喜欢他总挂在嘴边,还爱突然袭击的抚摸他,从背后抱他,一定要搂着他睡觉的阿君。 她真的好会骗人,演技实在太高明。 可他抗拒不了她的诱惑,就像她说的那样,他只要一想到她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在耳边轻声呢喃着孤疼你的样子。 他便忍不住打心眼里兴奋,又期待万分,十分想知道她还有什么新的手段。 确实如她所言,他只对她有感觉,一想到她,腿会发软,心会狂跳。一靠近她,血液都在沸腾,就颤抖的不能自己。 她派人监视他,入北港城后他就发现了来自皇都的暗探,她还以为暴露她计划的是那只白鸽。 这点让他愈发兴奋,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他只想延续的更久。 可惜...... 龙默收回盯着天空的视线,靠在身后的木板上叹了口气,他的身体近期愈发不好,他自己有感觉,莫大夫的药开始不灵验,那些折磨了他很多年的药浴,只怕很快也就用不上了。 他没问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但从莫大夫疼惜的目光中,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穷途末路的未来。 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 唐青书,并不止他一个儿子活着。 还有一个当年失踪的哥哥,早就被他暗中藏了起来,如今那哥哥的孩子都过木桌高。上次回漠北王府时,他还看到那个小男孩。 那时他并不知那孩子是唐青书的孙子,自己的侄儿。只觉小孩生的玉雪可爱,便随手掏出一粒糖豆逗他。 谁料那孩子随行的嬷嬷们却很紧张,趁他不注意,立刻将孩子手中糖果抠下来丢掉。他起了疑心,让心腹跟踪打探,这才知道当年还有一个哥哥没有死,竟是被父王送去犬戎国和亲,结果那犬戎公主背信弃义,兵没借到不说,哥哥被玩残后又被公主抛弃,只得灰溜溜回到漠北,隐姓埋名。 想到此处,龙默叹息一声,嘴角泛起无奈自嘲。 小时候他恨父亲,恨自己作为棋子被束缚的命运。后来长大了才明白,这人生本就是一盘棋,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子,先手后手,白子黑子,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不同的只是,那影响棋局的时机和气运。 小侄儿也是八岁进府,却心思澄澈,温文敦厚又不乏进取,他听到下属来禀,父亲已经延请了三位闻名天下的才师来教,每一个都是放出去可以做状元坐师的无双国士。 若这天下真的改朝换代,这样的孩子品行才足以让群臣信服跟随,作为真正的唐王府继承人培养再好不过。比他这个野路子的私生子,要强上一百倍,一千倍。更何况,侄儿身体健康,并没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治之症。 夜风从瞭望塔的窗户吹进来,有些凉,龙默紧了紧披风,见时间不早,便重新站起出门,慢慢爬下塔。 他一路沉默着往回走,身后子衿子佩一直尽忠职守的跟随。 “默哥哥。”一个人影忽然在小路边朝他招手,白芳芳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满面关切:“你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默哥哥着了风寒,我特意做了一些姜饼小食,煲了一盅人参燕窝汤,正好驱风保暖。” 他谢过,让子衿收了食盒,见白芳芳欲言又止,身后的侍女小翠手里还抱着一盏没有点的孔明灯,便一笑:“芳芳也想放灯玩?” 第56页 白芳芳点点头,眼睛亮亮的:“今天是端阳,我看对面城里都在玩这个,就也弄了一个,只是咱们城中不时兴,我就想着悄悄放,又想默哥哥说不定也喜欢玩,所以......” “你想约我一起?” 白芳芳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只炭笔:“默哥哥可以把自己想要的愿望写在灯上面,等花灯飞到三十三天之上,月神看到后便能灵验了。” 随着白芳芳话音落下,小翠和子衿已经点燃了其中一盏灯下的火,那热空气即刻把灯吹鼓,迅速膨胀,两人端着花灯两侧,那透明皮纸上的字便清晰可见,全是白芳芳之前写好的:愿默哥哥身体康健,愿我胤族大军早日攻陷渝州等等。 他看了一眼那炭笔,却没伸手去接:“眼下山中干燥,不适合放灯,容易引起山火,还会暴露军营位置。”一扬下巴,令子衿:“把火熄了。” 白芳芳十分尴尬,立刻转身灭了那盏还没放起的孔明灯,又忙向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龙默温柔的看着她:“芳芳,谢谢你的祝福。” 白芳芳脸一红,低下头。 他又温言几句,这才与女子告别,继续往回走。 刚走到营帐门口,忽然天边发出噼啪之声,营地里所有人全都仰着脖子看向东边对岸。 竟是渝州城内花灯过后又开始放烟花,一束束硕大的烟花炸上天,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便在这一束束漂亮的烟花中,又有数十盏更巨大的花灯从渝州城头升起,顺着风,跨过河,往彭阳城的城头飞过来。 “少主,那是什么呀?”子衿大讶异,他从未见过那般巨大的花灯。 “少主,要放箭吗?”子佩急问。 那些奇怪的巨灯晃晃悠悠飘到彭阳城头,城头那边的守军打出信号,在询问大营是否要射下。 龙默想了想:“放箭!” 一声令下,百箭齐发,人人屏息,严阵以对。 然而预想中的恐怖画面没有出现,譬如那巨灯下面的篮子散了泼出火油,又或者突然爆炸之类。 相反,那些灯下的篮子被插满了箭,上面的暗扣松开,齐刷刷于天空展下十来条巨大的蓝色幕布。 每块长布之上,又不知用什么奇怪的材料写了闪闪发光的亮白色大字,每一个字在暗夜中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有横幅上都是同样一行字,好叫整个彭阳城的叛军全都看见,整个彭阳城全都看见,整个关外的姑娘们全都看见。 “龙小郎,孤好想你。” 来自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如同箭雨,齐刷刷将他身体刺透 龙默直愣愣的看着那城头一排幕布上的字,脑子里嗡的一下,随即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上,又被他咬牙一点点咽回去。 “少主,这?” 他嘴角一勾,漫不经心又带着三分嘲讽,刚想说这不过是敌人攻心之计,谁料腿便一软,往后直直栽倒! 作者有话要说:龙默:爱我,你怕了吗? 龙傲君:呵! MAX:剧本安排你男人辣度十级,绝不玩虚! 龙傲君:甜度呢? MAX:甜度一百级,但需要小殿下自己开发正确的甜度姿势哟! 龙傲君:嗯,孤除了开垦他的身,更要开垦他的心。 MAX:作者因为参加了一个科技兴国的活动,封面男主脸被挡住了而吐血不已,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刻为啥突然脑抽了。 龙傲君:她估计是脑电波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影响。 龙小郎:我才不是你想看,想看就能看。 龙傲君:孤错了,那亲亲什么时候能把脸露出来? 龙小郎: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龙傲君:给孤一片海洋,孤马上就可以给你一直浪一直浪,浪到小郎合不拢腿。 龙小郎:...... 作者:办法总比困难多,想用四个字遮住我男主角的脸?没门,封面翻转技能哔哩哔哩,给我露! MAX:悄咪咪告诉大家,作者说她上完夹子后舒坦了,虽然赶上系统收藏按钮崩了几个小时,又赶上工作日又凉又挤,但能在这么多页夹子里有耐心翻到她点到这本的小可爱们那都是真爱呀。所以要鞠躬感谢所有收藏她评论她给她灌溉的大家。她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之后就按正常的节奏进度每天吃饭睡觉工作码字,她说她一定会对笔下的人物负责,给亲亲们好看哟~! 下章明晚21点更新,以后基本都在21点这个时间段更新吧,啵啵哒~! 第三十章 和.平奖 龙傲君站在渝州城的城头,夜风将她额顶的头发吹得全都倒竖起来,她手里抱着一只小白兔,轻轻摸着:“他一定很生气。” MAX:【不仅仅是生气,还当场晕了。】 龙傲君眉头一沉:【他凭一己之念裁决他人生死,也该受点教训。】 MAX:【其实不仅羞愤到晕,还吐血了,目前已被手底下人扶回营中,那大夫赶过去,正在抢救。】 【抢救?】 【对,抢救!】 她心头一痛。 这次御驾亲征,她从皇都带来的可用兵将不过五千之数,好在渝州本就是炎国军事要塞,边境常年屯兵万余,又据地利,想要守好其实很简单,但她不想拖,对面那边人应该也不想拖,这才急着又找西疆借了两万兵卒,想要强攻渝州这天险。 用孔明灯放那句话过河,其目的之一当然是表达爱意,其二则是让龙小郎和炎国女帝的关系被所有人知道,这其中想象空间便很巨大。 第57页 人心是种很奇怪的东西,你越明说坦荡,他们反而会越多想越自由发挥。 一只军队若主帅威信不在,又或者被手下人认为与敌军主帅暗通款曲,那么任何其他所有军事行动,亦会造成手下人不信任。 她起初设想就是要造成这种误会。 给对方一切都可以谈,并不是非要强攻才能得到想要东西的错觉。 让胤人军心不稳,才是她最终目的。 如果可以不流血,谁又想白白牺牲性命呢? 【孤可是星际联盟第三届奥斯特洛夫斯基玛格丽特龙古堡和.平奖获得者】 但在听MAX说龙小郎被气吐血后,她有些急了。 迅速下了城头回临时的行宫,让内官传来潘太医。 “孤问你,炎女与胤男结合,若炎女生子,极易难产又或孩子出生就夭折,这是为何?” 潘太医摇摇头:“不知道为何,但经验上一贯如此,所以炎女与胤男结合,多是胤男生产,炎女若产子,大多要么孩子有问题,要么养不大。” “有没有用药可以养大的?” 她把自己在船上见到过那药澡水描述一翻。 潘太医凝神思索:“药水气味如何。” “闻起来很辛辣,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还有种......”她想了想:“铁锈和血腥味,像是把什么奇怪的东西碾碎了,让人感觉非常不好。” 黑色,辛辣,难闻的药浴,加上一个炎女和胤男生的孩子。她在他船上的时候并没有过多打听,但也从下人们只言碎语的片段中,大概拼凑出他的身世。 这些属于胤人的密辛让潘大夫很是头疼,他一时回答不了:“陛下,我得回去翻翻医书,这病例太特别,那药澡根据您的描述也不太像药,反倒有点像......”潘光明顿了顿,没说完这句,想是没有确凿的把握,只又说:“若真是炎女和胤男生的孩子,先天不足者,大多会在八岁上下夭折,从未听说能用药养大的例子。我并不太相信那姓莫的真有起死回生的逆天手段。” 潘太医模棱两可的回答叫她愈发紧张:“那如果这样的孩子长大后,生气了激动了突然吐血,是不是表示被气的太狠不太好的意思?但也只是一时气的,不会有大问题吧?” 潘太医:???:“不管什么情况下,人若是激愤吐血,都对身体是很大伤害。” “很大伤害吗?” “很大伤害!” 龙傲君:...... 啪一下甩了自己一巴掌,随即捂住额,长长叹息一声:“孤想静静。” MAX:【小殿下,这里可是古代,你不能用未来的思想去要求一个古代人做到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龙傲君【我知道,我只是很难过,原来我和小郎的世界观,差的有些远】 MAX【那怎么办,三观不一样,很难做朋友。】 龙傲君【谁特么要跟他做朋友,我只要做他女王,只是,他做事太偏激】 MAX【要不......?】 龙傲君【不换,打死也不换,孤要定他!】 只要他! 潘太医告辞离开,没过一会儿下人来禀,风美人正在行宫外等候。 她立刻宣人进来。 风吟珠:“陛下,您找我?” “有关西疆女匪一事,你还知道多少?”她问:“孤看了密奏,真有趣,孤很好奇那西疆女匪夺权上位后又为何没有废掉她丈夫大君之位,反而将他供在别院,又派了侍女精心服侍?” 据风部密奏,西疆女匪所生活的西疆,本是她夫婿夏洛伊特从西疆买买提大君手里继承来的。 当初西疆女匪只是买买提账下一个侍女,因为人聪明机智又长得极美被夏洛伊特看中娶为妻子,之后西疆女匪迅速凭借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利用太子妃的身份,抢了几次本该属于丈夫的出征机会,并且还都打赢了,随即于西疆站稳脚跟,极受西疆人民爱戴。 但夏洛伊特继任西疆大君之位前忽然爱上其他人,可惜此时他的妻子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能随意休掉的普通女子,于是他想要与妻子和离,重新选择真爱。 但那个时候西疆刚刚引进炎朝的婚配制度修改了婚配法,于是这场太子和太子妃的和离案件便闹得风风雨雨。 买买提大君为了以示公正,派三名西疆权威长老来审理儿子的和离案件。 当时夏洛伊特已经与西疆女匪分居两年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破裂婚姻,可西疆女匪却当堂哭诉,自己与夏洛伊特依旧感情很深,不愿和离。 夏洛伊特当时大怒:“她说感情没破裂就没破裂?我们已经分居两年半,还要怎么自证才叫感情破裂?” 据探子回报,他在三位长老面前咆哮:“一起处理政务就是感情没有破裂?我出门旅行朋友送了两只山鸡分了她一只就是我还爱她?我们虽已感情破裂,但至少还是朋友,这都不判和离?怎么才能判和离?” 当时夏洛伊特又怒又气,在堂上直言不讳便说自己被新修的婚配法恶心到。然而,这还不是最恶心他的,最恶心的是,三位长老都认为,根据新的婚配法,如果他在打和离官司期间,召寝其他人,便算是婚内出轨,如果真的判决,他必须交出手中三成私产作为对太子妃的补偿。 “西疆女匪当初不愿意和离孤能理解,可眼下整个西疆都是她在掌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夏洛伊特已经成为一个被架空的丈夫,她还是不愿放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吟珠可曾知道?” 第58页 风吟珠垂下眼眸,手里的佛珠捻了捻:“可能只是为了恶心她的丈夫,让夏洛伊特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掌控吧。” “但她为何又派了十数个美艳侍女服侍夏洛伊特,这点孤实在不能理解。”龙傲君又问:“孤听说她自己也养了很多外室男人,与其这么干耗着,为何还不肯和离?” “可能只是因为夏洛伊特真正喜欢的是男人,所以要特别这样恶心他吧。”风吟珠这话让龙傲君眉头一挑:“哇哦,这西疆女匪也真是够狠。” “自西疆女匪掌权后,整个大君府,不许半个男人进入。”风吟珠一笑:“女人的报复心有时候也很强。” 龙傲君又问:“吟珠怎么看咱们炎朝这婚配法?” 风吟珠想了想:“若以西疆女匪与夏洛伊特的婚姻举例,大概是,保护婚姻中强势一方。当初女匪为了夏洛伊特手中的权利和财富不被分割,不肯和离,强势举证自己还爱他,因此最后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一切。臣下也说不出来,这究竟好,还是不好。” 话音一转:“陛下召臣下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些吗?” “孤今日兴致颇佳,吟珠不要嫌孤问题多,就留下同孤随便聊聊天,听说吟珠很小的时候就去了西疆,西疆美吗?......” 龙傲君笑吟吟将风吟珠留在寝宫,随后让内官们送上酒菜,真是一副要彻夜聊天的模样。 她一时东南西北,一时各地奇闻,一时各种古怪八卦问题,让风吟珠防不胜防,忽然嘴一漏:“绮绮子一直都是西疆大将,我倒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在西疆的肉孜节上一起跳过舞,喝过酒。” 龙傲君举起酒杯,眼睛一弯:“敬肉孜节。” 风吟珠无法,陛下都喝了,他也只得陪饮。 起初这假和尚还很拘谨,多喝了两盅酒后,风吟珠的话也渐渐多了,不再是女帝一个人提问,有时他也忽然问上女帝两句敏感的问题,比如:“陛下当初明明已经中剧毒无药可医,潘神医莫非还会炼制还魂丹不成?” “当然,不然他这江北神医的威名可不就折在孤这里了吗?”龙傲君一笑,反问:“吟珠和绮绮子有些交情又是多少交情?她看到你是欣喜多,还是愤懑多?亦或是又爱又恨?” 风吟珠闪电般看向她:“陛下此话何意?” “孤需要一个勇士!”终于说到正题。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风吟珠面前,仰视:“吟珠,你能做那个勇士吗?” 风吟珠浅蓝色的眸底闪过一丝讶异:“陛下有新的计划?” “孤要送一封信到对岸,信使会有生命危险,成了则贵为座上宾,败了就是掉脑袋。”风吟珠自小被送入西疆,她才不相信风家真是让他去当和尚的,风吟珠在西疆做暗钉经营十几年,是最好的人选。 “劝降信?”风吟珠眼睛一眯。 “不,封侯信。”她此话一出,风吟珠顿时就明白了。 “陛下不想打。” “你们想打吗?一场劳民伤财,耗时耗力的战争?” 风吟珠沉默片刻:“朝廷上很难接受第五方势力介入,尤其是唐王爷手中还有雾隐雷电四部,每一项都与我们四大家族相克。” 龙傲君:“我知道要让大家割肉分权是很痛,但也比这样内讧强。” 风吟珠:“陛下认为这是内讧?” 龙傲君:“难道不是吗?百年来,胤人炎人,都是我国族民,劳民伤财自己打自己的事情,谁蠢谁干。” 风吟珠:“那陛下就要做出很多让步,唐王爷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龙傲君:“孤要......天下太平。” 也要,一切尽在掌控。 ...... 彭阳城的军营,一行异域女子穿着铠甲身背弓箭从大路走过,为首的那女子身材丰腴,凤眼高鼻,长相妩媚,却让人无端端觉出一股霸气侧漏之感,正是西疆女匪手下第一大将,这次前来助胤人攻城的绮绮子.奥吉丽娜。 来到那座灰色大帐旁,她没有急于进去,反倒随手揪过一个小兵的领子,一撩自己栗色长卷发,挑眼看他:“你们少主好些了吗?” 女人声音沙沙中带着慵懒,说不出的妩媚,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 那小兵哪里见过这样性感美人,眼睛都不敢直视,只不停点头。 绮绮子微微一笑,咻然取下背后长剑,一扬手,用剑尖挑开帐篷:“唐王爷,唐王爷!” 唐青书早就严阵以待,见绮绮子到,朝她招手:“绮将军快进来,尝尝咱们胤族的五香糯酒孜烤羊羔。”营帐正中果然堆了一盆炭火,几个小兵正在翻转整只羔羊,油滋滋香气四溢,就是帐内温度太高。 绮绮子风一样卷入帐中,眼光一扫,便见龙默一身劲装,竟也端坐于帐内。 “哟,今天终于见到默少主本人,果然比画像上还要标志。”她挑开衣领,随手抓过一旁桌子上的蒲扇就扇起风来。 龙默眉心一紧,绮绮子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哟哟,你看我这嘴,对不住,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平常说话总爱得罪人,默少主千万别介意。” 龙默垂下眼眸。 绮绮子在唐王爷右手边坐下:“那天对岸送来的横幅我也看到了,我是个粗人憋不住话,今天直接就问了吧,默少主是否与那炎国女帝有私情?” 第59页 龙默没出声,牙根一紧,看向唐王爷。 绮绮子亦看向唐王爷,唐王爷不动声色:“对岸动摇我军心之计,大将军莫非真信了?” 帐中服侍的人开始分割羊羔送往他们桌前,绮绮子用小刀戳了块羊肉在手心一转:“我信不信不重要,只是这流言已经传的满营皆是,我们西疆人翻山越海一路前来,别到最后闹成个笑话。” 洁白的牙齿咬住羊肉一撕,绮绮子瞥了龙默一眼:“不如先让我手下护送少主回西疆,以显示王爷结盟诚意。” 唐青书:“眼下战事吃紧,小郎是统帅,怎可轻离?还是等我们攻下渝州城,再让他带上城中美酒佳肴,与你赴西疆共饮庆功酒。” 绮绮子嘴角撇了撇:“王爷一直推脱,莫非一郎许二家,想设个连环套,把我们西疆人给装进去?” 唐青书神色一变,绮绮子又道:“我可是听说那炎国女帝还曾经装作侍女,与默少主在回关外的大船上夜夜笙歌。”女人刀尖一转,又挑了盘中一块肉递到龙默跟前:“默少主,这事你又作何解释?” 羊肉的膻味传入鼻中,忽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龙默紧紧咬住牙根,将那股反胃的感觉强行压下,偏过头:“无稽之谈。” 绮绮子:“我不信。” 龙默冷冷瞥她一眼,霍然起身:“父王,帐中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账外,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恶心被压下去了,却又见不远处一阵骚乱。 很快有下属急匆匆赶来通报,竟是对岸又放了东西过来,这次换了新花样,不从天上,是从河里直接飘到彭阳岸边。 那是约莫几百朵用纱绸折成的莲花,放在木板做的小船上,每艘小船里面都还塞着一副大卷轴。 彭阳民众已经有人在河岸边捞上些许,虽然将士们带人收缴,那卷轴里的话还是没能封住,又传开了。 这真是一副古怪的画面,往常负责消息传递的隐部属下,如今人人手持各色莲花,于他跟前站成一条。 唐青书也和绮绮子听到外面骚乱,绮绮子抢先走出大帐,不由分说抢上前一把夺过一朵莲花,刷一下展开。 果然,又是一副白底黑字的横幅。 “郎心如铁夜夜思,泪满江河襟下寒?”绮绮子念出上面的字句,目露古怪的看了一眼龙默,她抖了抖手里的横幅,又看了一眼那帮手持莲花的胤人,忽道:“反正都看到了,不如全都打开看一看,还有什么新鲜的?” 当着这外邦女人的面,藏也藏不住,索性大方一些。 唐王爷朝手下们点点头。 于是那些横幅全都被一一展开。 每一副上都写了一句话,有重复的,有不同的,全部合起来就是一首诗: “海岛荒原溶溶洞,谁怜玉骨暖银沙,悔向星星少许愿,盼郎归来共渔辉。” 绮绮子:“炎国女皇真多情,这诗看来又是写给默少主的了。” 龙默:“这是她的离间计。” 绮绮子:“默少主的意思,这诗里所有种种,全是那炎国女皇编造?” 龙默:...... 绮绮子:“那就是真的了?” 龙默偏过头,虽倔强的绷紧面皮,那急速变幻的眼神却泄露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绮绮子冷笑一声,看向唐青书:“唐王爷,这还怎么合作?我们西疆人朋友就是朋友,可不兴帮朋友冲锋到一半,被朋友从后腰子插上两刀这种事。” “绮将军,千万别误会。”唐青书有些着急,将手下人全都屏退:“小郎与那炎帝,都是过去式,她做出这种种手段,不过是想打击小郎在我军中威信,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不管他们是现在时还是过去式,但默少主是要入我西疆做我阿姐的男人,我阿姐好不容易在西疆洗白名声,是听闻默少主人俊身手好,又一向洁身自好,这才同意他入赘西疆。如今先不说他这名声已经弄得十分狼藉,就算他和那炎帝真的没什么,你们自己账下的兵士们,是否都能心中毫无芥蒂,继续全力冲锋?” 绮绮子一旦发问就跟丢飞刀一样,毫不留情:“再者,我看默少主这身体......” 她话音刚落,便将手中长剑一拔:“我在西疆都听说过默少主的剑法当世一绝,今日就想请教请教。”说完一剑刺来。 龙默往后一仰,飞快闪身躲过第一剑,只是绮绮子并未善罢甘休,继续挥剑突袭。 这时龙默身后跟着的子佩抢先一步,用佩刀架住绮绮子的长剑,反击。 绮绮子收了剑,子佩也不敢继续追着打,忙倒转刀尖,向唐王爷跪下:“属下失礼。” 绮绮子眼神更加狐疑:“为何默少主不愿出剑,是瞧不起我吗?” 龙默:“绮将军远来是客,我怎可对客人动手,岂不是失了礼数。” “默少主言下之意,是阿绮不懂礼数了?” 唐王爷哈哈打个圆场;“绮将军,小儿脾气就是这样,你莫见外。”说完一阵风似的把那西疆女人给重新撮弄回大帐,继续商谈共同出兵事宜。 龙默眼见他们重新走远,这才一身劲卸了,往后踉跄两步。 子衿忙扶住他。 “快,扶我回去。”他气喘吁吁,额上冷汗滴落,整个人一下软倒在子衿怀里:“快叫莫大夫......” 第60页 一句话没说完,人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加更一章,还有一章晚上6点更新,因为我写出来了,嘿嘿。 感谢在20200624 11:16:01~20200627 10:1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鲸鱼10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蚂蚱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花花、蚂蚱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里里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毓糖、PrincessKui.、东爷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这次送? 龙傲君歪在行宫的花厅里,脚边两块大冰砖,正在一边乘凉,一边张开嘴接一旁侍女递过来的冰掰葡萄。 天热,心里头闷,总不得劲。 玉手一点桌面: “喏,这盘,这盘,这几盘果子全都给风美人送去,再问下他什么时候能出发?” 几个侍女端着盘子出去,龙傲君捧过桌面小白兔:“他这次什么反应?” max:[小殿下想看到他什么反应?] [当然是开心。] [你觉得就凭一首酸诗,就能让他开心?] [那难不成,又气了?] [小殿下,我不能再透露那边的情况,我已经违规帮你很多次了。] 她叹口气。 [如果不是系统的破规则,非要感动天感动地,我也不想这么酸。但是,无论爱情或游戏,最后赢的一定会是我。] [小殿下如果把爱情当成游戏来攻略,您最后一定会输得很惨。] [我是真心喜欢小郎。] [喜欢他的同时也有偷偷想过,娶回去后下一个再娶谁是吗?] [你……] 【小殿下你天生无敌,出生就站在宇宙的顶峰,无论任何东西都能轻易得到,所以你看世间万物,总是俯视,缺了一点敬畏之心。】 【不然呢,你告诉我这世间,又有什么值得敬畏?】 [花心是显性基因没错,但这世间总有一种东西是能够超越基因法则,总有一个人会打破你的傲慢自负,成为那个让你不顾一切的意外。] 【我傲慢?我自负?】 【小殿下是不是从未害怕过失去什么?】 【MAX,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 【不,我只是在提醒小殿下,乐极容易生悲。】 龙傲君把手里的小兔子举起,认真的盯着它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MAX,可你应该明白,我来到这个古代星球的最终目的还是基因传承,喜欢他只是建立在这个前提条件的必要.....选项。而我必须想办法让他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喜欢上我,达成两情相悦的目标,否则我就无法回家,无法继承X星帝位。这条规则是母帝给我划下的......”她顿了顿:“这个世间唯有强者可以制定规则。情爱,固然让人沉迷,但我今后,可是要成为五大星域最强的女人,成为和母帝一样,能制定规则的女人。” 【小殿下您真有雄心壮志。】 “谢谢夸奖。” 【可惜您对感情的看法本末倒置。】 她翻个白眼,冷哼一声【姐一切尽在掌握。】 之后三五日,彭阳城的民众已经习惯了苏鲁河对岸三天两头变着花样有东西飘过来。 虽然载体不一样,有的时候是奇奇怪怪用蔓藤缠成的不知名的软垫,有时候是用几根木头削成的鱼叉,还有时,是刻在花筏底部的小曲,又或者十来壶香糯软甜的江南桃花酿...... 这些奇形怪状的礼物偶尔夹了一两首抒情诗,并两枚同心锁一齐被送入龙默少主的主帅大营。 那一件件东西被龙默看完后全都扔进书桌底下,但子衿没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随意处理,渐渐他脚底下的东西越积越多。 这日刚喝了子衿送上的一大碗苦药,那药真是苦到心里去,子衿忙又捧上一盘蜜饯果子给他。 龙默眼光在这些蜜饯里转了转:“都是甜的。”随手捻了一个放进嘴里:“太甜了。” “那......少主想吃什么样的,这就下去给你拿。” “有杏子没?”他脑子里不知为何一下想起青涩的杏:“或者梅子也行。” 说完这两个品种,还没吃到,顿时口舌生津,像喉咙里伸出个小爪子,叫嚣着想要尝尝那味儿:“就这两样,快去给我找来。” 子衿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果然端来杏子和梅子,他吃了两颗,这才舒服不少。 到了晚上,子衿送上日常饭菜,有鱼有肉有虾,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可不知怎么,只觉那饭菜腥味重,吃两口就很反胃,他扔下筷子:“撤了吧。” “少主这几日饭都用的不香,是厨房做的不好吗?”子衿很着急:“少主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自从那对岸放孔明灯过来后,子衿眼看自家少主一天天瘦下去,瘦的一张脸上只剩下一对大眼睛,跟在他背后时总担心这人轻飘飘一阵风给他吹走了。 龙默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忽然开口小声说了句:“想吃辣。” “什么辣,辣味鸡,辣牛肉,还是辣茄子丝?” “什么辣都可以。”他觉得有些太麻烦:“若是厨房来不及准备,就算了。” “不麻烦,不麻烦。”子衿立刻出去。 第61页 过得一盏茶时间,子衿竟弄了个热气腾腾的锅子回帐中,那锅子底下还自带一个小火炉,热汤汩汩香气四溢,上面还飘了一层红油。新鲜的蔬菜肉类全都放在一个个小碟子里,又用麻酱与蒜油并香菜小葱芝麻腐乳等等调拌好油碟,端到他面前。 龙默果然很感兴趣:“这是什么?” 子衿不敢说这是在船上的时候“君姐姐”交给厨房的火锅配方,结果还没弄成功一回她就忽然下了船变身炎国女帝了。 “这是绮将军从西疆带过来的特色美食,叫火锅。”子衿答,又夹了一片肉放进去涮了涮给他演示:“就这样七上八下,熟了就能吃,再蘸上这麻酱,味道鲜的很。” 热辣香鲜的火锅让他胃口大开,龙默难得吃了不少,流了一额头的汗,辣的嘴巴红嘟嘟,还挺开心叫子衿和子佩一起坐下来陪着他吃。 一直负责他饮食的子衿见此情景,眼泪都恨不得流下来,这段时间伺候少主的是战战兢兢,没想到今日终于有个少主喜欢的口味,心里头不禁烧香念佛,悄悄将对岸那女人又感谢一翻。 一餐吃多了又怕少主积食,子衿和子佩等他用完晚餐后就催着他出门溜达。 龙默享用过美食后精神也振作不少,穿了披风出得大帐。 刚散了没两步,便听见有人嘤嘤嘤哭的哭声,眼光一搜,就看到白芳芳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抹眼泪。 龙默走过去:“芳芳,你怎么了?” “默哥哥,那次跟我们上船的阿君真的就是炎国女帝吗?” 他无言以对,垂下头。 “你和她,你们都是真的?”白芳芳急切的问:“你是不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肯定是她骗你对不对,当初你一定不知道她就是......” “我知道!”他忽然制止了白芳芳的话,有些意兴阑珊:“她是炎帝,我知道。” “默哥哥,他们都在传......”白芳芳一下怔住,吸了吸鼻子:“咱们这仗,到底还打不打?你到底是要去西疆,还是要过江去跟她?” 他牙根紧了紧:“还有什么传言?” 白芳芳:“他们说,他们说......” “都是他们说,芳芳,你自己没有主意吗?” 白芳芳咬了咬唇,眼中透出坚定:“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听默哥哥的,只要你说的,我就信。” “好!”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芳芳,谢谢你,不过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要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白芳芳不解的看向他。 龙默淡淡的:“这场仗,还没打,我已经输了。” 人心已乱,主帅满天飞的流言,虽然周围人都不说,但那些眼光,那些无声的质疑,让他知道自己在军中威信已降至最低点。 这段时间每一个忐忑不安的夜晚,总会听到对岸炎人唱起歌,全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过往: “轻风吹过你窗下,黄昏只念芙蓉娇,风也多贪,雨也多贪,只盼小郎怜,还寝泪盈盈。” 原本每日杀气腾腾的彭阳城头,都已被这吴侬软语给泡绵了。 他反驳不了,甚至反抗不了。 她虽然此刻不在他身边,却比在他身边更让他痛到骨髓。 难堪又难过。 她用软刀子一点点的割掉他所有的骄傲,将他的面皮撕下来,任全军营的人来踩。 阿君,你真狠,真狠呀! ...... 夜幕降临 彭阳城头,对岸又响起炎人的歌声,这次依旧唱的是思归。 思归思归,与君同归,与郎同榻,共饮交杯。 几个小兵在墙头议论“到底咱们少主和女皇陛下是不是有一腿?” “那还用问,那炎国女帝爱咱们少主不能自拔,你看这一天天的发过来的情诗,唱过来的情歌,我都被她臊的脸红。” “就是,哪里恁多情话要说?” “今天又是送什么过来?”几个小兵伸长脖子看向河滩,满目好奇。 那河滩上负责逮东西的兵士轻车熟路,这次勾了个钉的严严实实的木箱子上岸,一打开,嘿,竟从箱子里蹦出一高一矮,两个男子。 “妈呀,那炎国女皇今次送的不是情诗瓜果玩意儿,竟是两个男人!” 领头的那位高个男子一身白衣翩然,手持念珠,躬身有礼,一派儒雅风范。 朗声道:“风吟珠求见唐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大约在晚21点,如果提前码出来就是18点,不出这两个时间吧。 感谢在20200627 10:16:30~20200629 12: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里里、蚂蚱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飘然雨蝶梦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里里2个;蚂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拙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拖出去斩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一条自古流传的约定俗成。 但也分情况。 风吟珠作为女帝特派的使者,不仅带了一封极为恳切的求亲书,还带了女帝给唐王爷亲笔所书的封侯诏。 只要唐王爷点头,他这次起义朝廷不但分毫不追究,还愿意极尽封赏,并归还当年天权侯所有封地与天权的封号。相当于如今朝堂四大家族每家都吐出当年吃下的一部分利益,作为招安的条件。 第62页 另外,女帝还提出迎娶龙默作为第一皇夫,以安唐王爷之心。 求亲书比封侯诏更加言辞恳切,洋洋洒洒,里面罗列的各项礼单铺陈开来,足足能拉到账外三米远,可见女帝诚意十足。 风吟珠面含微笑,站在主帐中侃侃而谈:“......陛下心慈,言胤族炎族皆为我国民,她不愿内斗平白流血便宜那些外族人。只要王爷愿意各退一步,名誉,地位,权利,陛下全都归还,您依然还是大炎的唐王爷。” 胤军重要将领们全都齐聚大帐,人人目光都看向坐在中间的两位主子。 唐王爷面色沉凝,一根手指在自己嘴唇上的小胡子来来去去,显见正在思考。 龙默则是面无表情,他就坐在那里,身上却透着丝丝缕缕的冷意,仿佛眼睛里并没有看见这个“炎国来使”。 只是他的眼光似有若无,不时扫过来使身后那名随从打扮的矮个黑炭男子。 风吟珠微微一笑,四目一顾,见最末首坐着的白芳芳,朝她一点头:“这位美女,可否给我与手下人一口热茶,木柜里憋太久,我俩又渴又难受。” 白芳芳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这帐中此刻没有伺候的下人,毕竟兹事体大,风吟珠来访一事还属绝密。 上首的唐王爷:“芳芳。” 白芳芳无奈,只得起身去端茶送水,风吟珠接过喝了一口,舒服的吐了口气:“我能坐下了吗?” 他带来那名随从却是连水都不喝,一直默默的站在角落,仿佛已经与这帐子的阴影融为一体。 唐王爷随手一指帐旁角凳,风吟珠也不挑拣,自己去端了往大帐正中央一放,正正坐在龙默对面,目透好奇,边端着热茶喝边上下打量他。 龙默微一扬眉:“你看什么?” 风吟珠一笑:“自然是看陛下的眼光。” 龙默放在桌下的手指一紧,还没想好如何回答他,又听对面那男子言:“这几日在渝州行营,我总见陛下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安,一门心思就记挂着伏案写诗,后来才知道都是为了默少主而写。现在看来,陛下眼光果然真好,默少主一表人才,绝对当得起皇夫之位。” 本来揪紧的手指因风吟珠几句话逐渐放开,龙默毫无表情的脸上炸开一条情绪的缝隙。 复杂难明,却又隐隐透出一点羞赧。 唐王爷微微一笑,目光一转,正待说话,忽然大营外响起一阵骚动。 刷的一声,营帐被人一脚踹开,绮绮子风风火火闯进来:“听说对岸来人了?” 气氛骤然紧张,雾姨与唐王爷交换了一个眼神。 绮绮子绕到正中,一看那男人竟是熟人,先是面上一惊,又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我道这炎国说客是谁,竟是风公子。” “绮将军数年不见,更加明媚飒爽。”风吟珠起身朝她一礼。 “听说风公子回国后就入宫承宠,是炎帝的四大美人之一,莫非真是她军中无人,穷的连后宫中人都要披甲上阵了么?”绮绮子一哂,当着众人面毫不留情点破他此时身份。 “陛下因知绮将军此刻来了彭阳城,我与你是旧识,她这才派了我来。”风吟珠凝视着绮绮子:“陛下说我在此惹唐王爷生气,说不定绮将军会看在旧日肉孜节一起饮酒的情分上,救我一命。” “呵!”绮绮子冷笑。 “只是眼下看来,唐王爷对陛下开出的条件似乎十分满意,现在我已经不紧张了,紧张这没用的东西就此送给绮将军吧。” 啪一声重重桌响。 坐在唐王爷身旁的雾姨猛地站起身,怒声道:“主上,炎人多狡猾,且不说朝廷会不会突然反水,秋后算账,若就这么开城归附,又怎对得起我们远来相助的西疆朋友?” “说得好!”风吟珠一拍巴掌:“王爷眼下就有个为朝廷立功的绝佳机会。” 绮绮子眉头一立,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她。 “风公子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手段愈发圆融。” “绮将军认不清形势,一叶障目的脑子也愈发糊涂了。”风吟珠不等她开口,继续又说:“听闻西疆之前号称两万兵马,实则已到彭城的不过五千兵士,还都是些绮将军手下的兵油子,我请问那剩下的一万五千兵马是还在路上亦或者根本还未出发,绮将军只怕正在观望形势,一个不妙就等着脚底抹油?” 绮绮子立刻高声:“你放屁!” 风吟珠做势扇了扇鼻子:“好臭,好臭!” 绮绮子气呼呼的指着风吟珠的鼻子:“唐王爷,你还不拿下此人吗?” 唐王爷一挥袖子:“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来使拖出去,斩!” 帐外几名军士冲上来,将风吟珠与他带来的随从反扣着手拖下去,风吟珠一路大笑:“阿绮,阿绮,快跑吧!” 那声音越来越远,直至隐没。 绮绮子将这满帐胤人一扫,愈发狐疑:“真斩了?” 唐王爷:“绮将军要看那风公子人头吗?” 绮绮子回手一勾,她原本等在外面的一帮带着刀尖手下冲进大帐,气氛顿显剑拔弩张:“自然。” 对于西疆人而言,炎国使臣隔江递来橄榄枝,若唐王爷临阵真要反水,那这批刚到彭城的西疆人就是他立功与朝廷谈判的跳板和筹码。 唐王爷一笑,往椅子后一靠,招来下人端上茶水果盘:“绮将军稍待。小郎,你去把那风公子人头切过来。” 第63页 龙默点点头,站起身快步走出大帐。 ...... 那些凶神恶煞的胤兵将风吟珠两人压往另外一处密帐,一耸而入。 里面早有人等候,莫大夫站起身:“委屈风公子了,先饮杯茶。”眼光一扫到他身后那脸如黑炭的随从,莫大夫心神一动,也做了个请的手指。 那一直无声无息的矮个子随从这才上前两步,大马金刀的坐下。 风吟珠笑着坐到桌旁,见那茶水碧蓝盈盈,却也不惧,端起放在鼻下闻了闻:“漠北小汤山的吓煞人茶,真香。” “风公子博闻强识,佩服佩服。”莫大夫又问:“还没请教这位小将军是?” “这是从小伺候我的哑仆,他不会说话,这次过江,陛下怕我在这里耽误时间太长没人照顾,这才允我带了一名随从。毕竟,若我被砍头,我这小哑仆也是一个人活不下去的。对吧?”最后一问却是看向那哑仆,哑仆木着脸,只看了风吟珠一眼,随即点点头。 “原来如此。”莫大夫又给那黑黢黢的哑仆倒了一杯茶。 从来到胤人大营,自始至终未说过话的哑仆这时才表现的稍微没那么拘谨,他躬身接过莫大夫递来的茶水,伸出袖子的半截手与指甲也如黑炭,真是从头黑到脚。 莫大夫这时疑心才尽去,问道:“风公子这仆人是否大轮国人,天生黑肤?” 风吟珠:“可不是,天生黑口黑面,长这么大也只略听得懂我国一些官话,也不知那心是不是黑的。” 莫大夫:“正是这样的仆人才用着放心。” 风吟珠:“确实。” 那哑仆仿佛真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默默坐在一旁,一边品茶,一边不时用眼睛滴溜溜往帐外瞅。 过了好一会,三人一盏茶都喝完了。 那门帘终于被人从外一掀。 龙默走进来。 风吟珠立刻起身相迎。 矮个子小黑炭哑仆忙也起身让出座位。 龙默坐下后鼻尖微耸,飞快的盯了那黑炭般的小哑仆一眼。 哑仆垂下头,两只黑手揪着自己的腰带子,搓呀搓,搓呀搓。 “莫叔叔,父王有话,要单独问风公子。” 莫大夫立刻起身离去。 一时帐中只剩下三人。 风吟珠饮下最后一口茶,从袖子里掏出两团棉花塞住耳朵,又抖出一条长巾蒙住眼睛:“从现在开始,我是瞎子,聋子,二位自便。”说完一个人走向帐篷角落,背对过去。 哑仆在龙默注视下,缓缓抬起头,没等龙默先开口,一张满是疙瘩黑黢黢让人不忍直视的脸上顿时留下两行面条宽的长泪,将脸上的黑炭都给冲出白色的印子。 “小郎,孤可想死你了。”她大步走上前,一头撞进刚刚站起身的少年胸口,两个手将他腰一搂,紧紧缠住:“真的真的,想死你了。” 他被这迎面的冲击力撞得往后倒退两步,下意识抬起胳膊,本来一肚子怨气,怒气以及恨意。 在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下,忽然一下子就...... 修长的大手有些犹豫着落到她的顶心,只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又很快垂下,笔直的贴在身侧。 “你为什么要来?” ...... 他这个问题问的好呀,X星小殿下早和MAX一同分析过,智脑还提供了一百二十多种最佳答案。 她抬起头,仰望他,满目真诚:“小郎问我为什么来?孤可以答是为了炎国民众,天下苍生,为了无辜的人不要流血,为了我们的国家不要分裂,为了两族人民和平统一,为了成就孤法理治国的宏伟目标,为了我国今后民众都能在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天空下尽情呼吸这样的伟大理想。” 她每一句话说出来,对面的男人眼中的眸光就奇异一分。 也对,古代男人,确实没法立刻消化这些过于先进的治国理念。 “但孤扪心自问,为什么要来?”她抓住男人的一只手按上自己的心口,他这次没躲。 她问:“感觉到了吗?” “什么?” “孤的心,因你而跳的飞快。因见到你而雀跃不已,因思念你而每夜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盯着她的眼睛,女人一双杏眸清澈透亮,眼底只印出他的俊颜,她那双眼睛如此专注的凝视,一眨都不眨。 仿佛他就是她唯一的,想要用眼睛把他装进脑海,吸入心底的那个男人。 “都是为了我?” “对,孤只为你而来。”她情圣附体,眼中适时流露出情深深雨蒙蒙的感伤情绪,随即手掌做刀在胸口虚虚一划,反手一翻朝上,五指曲起,仿佛自己手里真把一颗心给掏了出来。 纤细的手指一弹一弹,女人嘴里还砰砰砰,砰砰砰的给自己那枚看不见的心脏配音。 随后虚握着“心脏”缓缓递到他鼻子底下:“小郎,孤这一颗心,送给你。” 【戏过了,戏过了。太做作,呕!】藏在龙傲君兜里的小兔子终于忍不住吐槽。 【闭嘴】 【小殿下你用拙劣的演技本色出演了一位自嗨式蠢萌直女】 【可他好像很受感动,你看你看,他眼圈都红了】 【他只是太好欺骗太单纯,见识太少】 【孤都被自己感动了】 她见男人眼睫一颤,鼻子不禁也猛然一酸【孤太难了,孤喜欢的人,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肯说,还好他的眼睛会说话,不然孤真的是要去撞墙。】 第64页 MAX:【没那么简单。】 龙默看了一眼她虚握着“心脏”的手掌,脸上并没有很大的反应,也没有接她的话,只转身走回桌子那处坐下,淡淡说:“想要我父王重回大炎,那就继续谈下条件。” 龙傲君立刻三步两步赶过去,一伸手摸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黑黢黢的手把人家白嫩的手都抓出几个黑指印,这下尴尬,她用手给他擦,结果越擦越黑,只得可怜兮兮说:“孤又不小心弄脏了小郎”。 这一语双关叫他深深吸了口气,她最懂怎么气人,但他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因她哭了!!! “坐”男人绷着脸。 她立刻坐在他对面,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上只一双眼睛滴溜溜,眨了眨,随后目不转睛的认真盯着他。 “首先,天权侯回归大炎,就须按我朝规定,每年缴纳封地税供,承担封地民众民生治理任务,辖区内的官员,必须由朝廷指派,所辖府兵,不得超过三千之数……等等,你先别急,让孤说完。” 她伸出两根手指往男人嘴上一贴,也顾不上他的嘴唇被染黑,飞快又说:“其次,天权候封地内所有学堂与私塾的夫子必须由朝廷统一考核后上岗,十岁以下幼童所用考学书册由朝廷统一核印颁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嫁给孤!” 他被她按着嘴,开不了口,只一挑眉。 她继续说:“你们将得到,一,名正言顺的侯爵之位与权利,虽辖区官员皆由朝廷指派,但若他们做的不好,天权候府拥有一票罢免权和人选建议权。三千府兵编入地方军力,足够安置侯府目前最核心的武将,若这些手下人做的好,不论是不是侯府出身,皆可参加朝廷每三年一度的武举大选,同样,文笔杆子也不拘出身,可参加朝廷科举,唐王爷尽可举贤不避亲,以后都不用再躲躲藏藏时刻担心朝廷围剿。” “二,朝廷每年将拨付侯府一定的俸禄与粮饷,在国家重大立法修制时,拥有建议权与表决权。” “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孤承诺,以后小郎与孤的孩子,无论男女,将直接封为储君,继承孤的王位!” 她一字一句说完这三点,终于松开贴着他嘴的手指头:“好了,我都说完,现在轮到小郎提条件了。” “陛下算的面面俱到,我竟想不到一处不妥,甚至你给出的条件,若是我父王在此,一定会答应!” “小郎此话何意?” 他垂下眼眸,没有顺着她一重一重层层递进的三点去被牵着鼻子关注最后一个储君的问题,而是忽然问:“若我们回归炎朝,阿君为何要统一侯府封地幼童学册?” “这……” 他冷冷一瞥:“阿君真是习惯了用软刀子,想让胤人忘本需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对,当然要从孩子抓起。从小教育胤族男孩恭顺守贞,灌输他们长大后必须嫁人生子的观念,将他们驯服成乖乖的小绵羊,这才是阿君的真正计划吧?” “你?”她震惊:“怎会这样想孤?”虽然她确实目的就是教育应该从娃娃抓起,但本心是想尽快消除两族隔阂,教育孩子们从客观公正的角度看待国家两族历史,但绝不是以牺牲胤族人的利益为前提。 “小郎,孤想看到的炎国是每个人都有自由发表看法的权利,无论是胤族还是炎族,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追求真爱的自由和权利。无论这段关系是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只要他们是真爱,无论他们成亲或者不成亲,这些个人选择都会被周围人尊重与祝福的宽松舆论环境。而想到达成这些听起来似乎很天方夜谭的目标,首要条件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不说话,却因她的话而心中动容。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那片刻的松动,因而继续再接再厉:“是和平!” “只有和平与安定,才能令一个国家持久的繁荣,只有百姓们人人安居乐业,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吟诗作赋风花雪月,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满足而不是每天为了糊口疲于奔波。只有人民越来越富有,孩子们才能受教育程度越高,只有受教育程度越高,才能有更多明辨是非真假的判断力。只有拥有正确的判断力,才能在被新的观念冲击,看到更多外面的世界时,不会迷失本心。才会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很大,人与人之间的三观不必相同但却应该互相尊重,只因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当每个人有勇于去追求和实现自我价值的权利时。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正拥有心的自由,如果每个人都能得到相对的自由与快乐,谁还有功夫和心情去打仗?”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变亮:“阿君真是这样想的吗?” “嗯!” “阿君说的真好呀,我都被打动了。”他终于笑了笑:“但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生不了孩子。” “嗯???”她震惊:“可明明孤与你已经……” “我从小娘胎里带了一些顽疾,身体根本不能怀孕,而且大夫早就断言我有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个本该瞒着她的事实,忽然想要就这么坦诚一回。 “这样的我,你还要娶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胤族男人。” “娶!”她斩钉截铁。 “但若娶了我,你就不许再要别人,这样你也可以答应吗?陛下?” 第65页 她想了想,犹豫了千分之一秒钟:“可孤的后宫,已有风花雪月四位美人,全都上过玉册。” “全部休掉!”他说:“我不接受!” “这……”她再次犹豫。 他脸上出现嘲讽的表情:“陛下说的比唱的好听,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的权利,那如果我想要幸福就是陛下只有我一个,只爱我一个,只疼我一个,陛下又给不了了。” “谁,谁说孤给不了!”她有些心虚,眉头皱起:“你真的,不能生吗?” 如果他不能生,整个家族的基因传承任务就要断在她手里,而且她还无法继承X星帝位,如果无法继承帝位,她就无法成为像母帝那样的星域霸主,成为能够制定规则而不是被规则束缚的女人。 这简直与她整个人生理想和追求背道而驰! 他扯了扯嘴角:“阿君说谎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着我呢!” 她立刻重新盯向他的眼睛,很用力的去看。 他有些灰心:“阿君,我好像……” 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够专一的女人,一个很会说甜言蜜语,却更会骗人的女人。 可是她,并没有足够喜欢我。 “我确实不能生,而且可能没几年好活,如果陛下要娶我,就只能立我一个皇夫,并且我死后也不许再续夫,所以你要做好永远无后的准备。因为……我就算死了,也不许你有别的男人,这就我提的条件,阿君你好好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和谈下去。如果你接受不了这条件,即刻离去,我可保你与风公子平安过江。” MAX:【他这条件好过分,我都听不下去了,分明就是没想好好和谈】 龙傲君:…… 男人站起身往外走,她犹豫的跟上前两步,他停下,微微侧头:“阿君,不要再对我说谎,能做到再承诺,不能做到就直说,我一定送你安全过江。” 说完,头也不回的掀开帐帘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9 12:57:46~20200630 11:4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incessKui.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小目标 绮绮子当然没有看到炎国使者的人头,西疆人等在帐中时,龙傲君已经飞快下定决心:“先回去。”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刘备还要三顾茅庐呢。 既然小郎用一个如此苛责的条件来拦她,就说明这次过江肯定没戏了。 “陛下,就这么回去?看你之前把握十足,如今尚未谈上两句,那龙少主怎么就溜了?”风吟珠这时从壁花摆设活过来,上前问。 “小郎用难题来抻我,何必与他硬刚分辨。” 风吟珠:“陛下每日情诗不断,属下还真以为陛下为那龙少主已经神魂颠倒,要死要活,他一切条件你都会接受。” “孤看起来是那般色令智昏的女人吗?” “陛下英明。” 风吟珠淡淡一笑,再次变身领头的炎国使臣,向守在外面的胤人提出离开的要求。 之后龙默果然遵守诺言,立刻安排手下人送他们过江。而西疆人那边,只得到一个炎国使臣临阵打晕数名押送官兵脱逃,如今正在全力追踪的糊弄回复。 唐王爷当场大发雷霆,明面上将儿子痛斥一番,又好言将西疆人劝回去,言必不负结盟之约。 绮绮子虽满腹不满与狐疑,却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西疆人心中也清楚,自己剩下那一万五千兵能不能按时到达彭阳,才是这场结盟是否能成功的关键。 唐王爷坐地起价,借西疆人的势力在两边的墙头反复横跳,绮绮子却自信只要自己剩余军队一到,唐王爷那时便想反悔盟约,只怕也是没有那个能力。 “敢反悔,呵呵,真以为我们西疆人是吃素的,大不了弄了他,直接把那龙少主抢回去,阿姐也不会说我什么。”绮绮子回到自己帐营,对心腹吐槽:“这彭阳城里民众就是太穷了,抢都没得抢,这趟算是捞不着什么,若能过了江,进了渝州便好,到时我们不要她割地,只要大量赔款,也算没白跑一趟。唐青书那老东西,竟想一郎卖两家,也不先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 “可若唐王爷最后选择回归大炎,我们就危险了。”心腹属下十分担心:“将军,不如早做准备。” 绮绮子冷笑:“我精锐五千军马在此,唐家若真为了立功倒戈相向,我又何惧,难道我们西疆的兵打不了仗?我们一个人挑他们三个人,绰绰有余。” 手下人这才不敢再多话,只是当夜西疆这边营帐便开始加强巡逻戒备,彭阳城的军营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 河风悠悠,一艘小船在苏鲁河上十分醒目。 两岸驻扎军队都不敢妄动,胤人眼睁睁看着那小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这次送龙傲君和风吟珠过江的也是熟人,子衿在船后奋力摇桨。 龙傲君这时已经用热毛巾擦掉一脸伪装,见子衿虽然绷着脸,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子衿可知你家少主到底有没有和谈意向?” 见龙傲君先开口问话,子衿这才叹口气:“陛下骗得我们好苦。” 龙傲君:“子衿如今也同我这般生分了?船上不是一直叫我君姐姐的么?如今这船上就我们三个,你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好了。” 第66页 子衿想了想,先做试探:“君姐姐当初留在船上的火锅配方少主很喜欢,他吃过之后赞不绝口。” 龙傲君:“真的吗?他喜欢?” 子衿点头:“很喜欢。” 一旁的风吟珠手里捻着珠串子瞥了女帝一眼:“火锅?” 龙傲君得意一挑眉:“怎么,吟珠也有兴趣尝尝。” 风吟珠立刻摇头:“若为一顿火锅要被陛下视为对手,那吟珠这辈子不尝那美味也使得。” 子衿又说:“少主的心思我们猜度不了,陛下这次能安全过江,也是少主一片慈心,念着与陛下往日情分。” 龙傲君点了点头:“继续。” 子衿犹豫了一下:“陛下还会过江吗?” 龙傲君笑了笑:“这话是你问的,还是你们少主问的?” 子衿:“自然是我问。” 龙傲君:“不告诉你。” 子衿:“……” 龙傲君:“但若你家少主想我了,什么时候想见我,只要派人过江通禀一声,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哪怕唐王爷执意要拿孤的人头来祭旗,孤必不负他相思意,死也要想方设法出现在他眼前。” 子衿:“……”这女人好像什么都回答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我大概问了个寂寞。 Max忍不住从她袖子里探出头:[呕!] [你这小兔子怎么随时都记得给自己加戏?] max:[我只是好奇,小殿下这次怎么不骗人了?你完全可以先答应下他所有的条件,把归降方案谈妥,便不用这么反复折腾。] 龙傲君[这次不能骗] 那时男人问出那句话的眼神,叫她到了嘴边的承诺给重新咽下去。 她好像眼下,没办法对着他的眼睛说谎。 因为彼此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在那段黏在一处的日子里,他们迅速熟悉,甚至凭感觉便能知道对方哪句真,哪句假。 这种奇异的精神上的联系,让龙傲君有些不安,更多则是兴奋。 她能感觉的到,他好像在慢慢的给出些什么。 那些真正的东西被包裹在试探性的狠辣与无理取闹的条件之中,劈头盖脸朝她砸来。 他在偷偷的钓鱼,把最甜蜜的诱惑包裹在难吃的敌意里,悄悄的,悬在她的眼前。 吞,还是不吞? 这是个问题。 [母帝曾经告诉过我,当人家用真心来交换你的真心时,不要急着去承诺任何你有可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也是她没有当机立断,立刻答应他条件的原因。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骗他。] max:[不过他那个条件确实过分,竟说若他死了,你也不能再娶,他们古人寿命与殿下您根本无法可比,他若只得你几年宠爱后死去,难道你真一辈子不娶了,不要孩子了?] 龙傲君[他说他没几年好活那个事,是不是真的?] max:[小殿下你又再套我的剧透,告诉你,没门!] 龙傲君:[……] 子衿很快将他们重新送回对岸。 龙傲君刚一下船,便有风部的探子带回好消息:“花将军已经按陛下规定的时间,带三千水军绕过渭水抵达临沂港,于港口设下埋伏。” 她与风吟珠对视一眼:“做的好。” 风吟珠:“也不过打那些还未赶赴彭阳城的西疆人一个措手不及,拦不了多久,宁一只要一暴露开打就得赶紧跑。”临沂港可是胤人的地盘,这次花宁一带军伪装商船,买通了一个胤人管理港口的小头目,这才能顺利潜伏。 龙傲君想了想:“只要拖够三日,足矣。” 风吟珠:“陛下就这么有把握那龙少主能愿意归降。” “我不是对他有把握,而是对唐王爷的心思,有把握。” 世袭侯爵的人才看不起那些草根出生的西疆人,草根出身的西疆人也必看不上唐王爷那些弯弯绕的心思。 什么家国,什么盟约。 到最后都不过是利益的结合。 一旦唐王爷做出倒戈决定,那些西疆人也必然没那么好打发。 与其到那时被西疆人窝里打,不如归顺炎朝,卖掉西疆人还能立一大功,便可用这功勋在归顺后手握话语权。 “孤一定能兵不血刃拿下彭阳,小郎,也一定会嫁过来做孤的皇夫。”她把握十足:“天时地利人和,孤一切尽在掌握。” 风吟珠:“那就先恭喜陛下得偿所愿,解决数十年国内分裂问题,立此不世之统一功业。” “这只是个小目标。”她看着风吟珠又道:“今日孤与吟珠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好叫明日孤的心思让四大家族全部都明了。” “陛下!”风吟珠额上冒出冷汗:“吟珠绝不多嘴。” “不,这话你必须给孤带到。” 她顺着阶梯走上渝州城高耸的城墙,站在一处视野最开阔清楚之地,正好可以远眺到彭阳城的山头,小郎隐身之处。 虽然此刻月黑风高,他们躲在山里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清楚感觉到,小郎也在山上的某个角落,正在远眺渝州这边。 “你们风花雪月四人做孤臂膀,可以,做孤的男人,不行!” 顿了顿,没回头查看风吟珠脸色,继续又说:“谁叫孤的口味,如此与众不同。” “莫非陛下想要答应那龙少主苛责条件?” 第67页 “谁说的!”他那么过分,竟开出万一他死了,非得让她给他守寡的条件。 真是岂有此理。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竟然说自己不能生。 真不管真假,便是说起那事时一脸厌倦生娃的态度,也让龙傲君心有戚戚。 万一他嫁过来后真的不肯,她还能强迫他生不成? 龙傲君扪心自问,若强迫男人为自己生子,那也是半点滋味全无。 “孤,终究会赢。” 女人眼中带着强大的自信:“孤不管你们之前都是怎么猜测孤的,什么鬼魂附体,又或中了蛊毒导致性情大变。孤眼下只告诉你们一条。” 风吟珠立时竖起耳朵。 “只要四大家族好好跟着孤干,不要弄些花花心思,便能越过越好,天下承平,国泰民安!” 风吟珠面露肃容,朝她躬身一揖,这才转身离去。 白色的鸽子飞向四面八方,将女帝这句誓言飞向帝都,飞向全国各地。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作者君说她基本已无存稿,每天写多少就贴多少,如无意外都是晚上21点更新。感谢所有给她留评投雷滴营养液的亲们,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 情种 龙默手里捧着一本地图,却半天没有翻动,有些呆愣的望着虚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子衿走近帐篷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少主又走神的画面。 直到属下走至跟前,他才忽然晃过神:“什么事?” “王爷让您过去他那边一趟。”子衿看他脸色有些发白:“少主要不要喝点红枣银耳汤暖暖身子?”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听到银耳汤的名字,忽然又想吃些甜的,便点了点头。 子衿忙跑出去,过了一小会便端来一盅甜汤放在他面前,热腾腾的冒烟。 他拿了小勺子一点一点斯文的吃起来,甜汤入喉,有些舒服的长叹一口气:“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子衿立刻将龙傲君在船上一番话原封不动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说了出了。 “少主,您看她那意思,到底如何?”说罢眼睛望向他们少主,只是眼下少主正在一口一口喝汤,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嘴角几不可见的挑了挑,喝完甜汤后的脸上血色也多了一些,脸色一下好多了。 他吃完甜汤,放下小勺站起身:“走,去父王大帐。” 过的一会儿,两人来到大帐,子衿正要同他一路进去,龙默却将手一拦:“你在外面等。”言罢一挑帘子,进了营帐。 大帐之中光线昏沉,唐王爷竟然没有点灯,他坐在桌后的身影愈发显得阴沉孤寂。 “默儿,你来了。”唐王爷这才亲自吹了吹火折子,点燃桌上烛台。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不辨喜怒。 龙默走上前:“父王。” “坐!”唐王爷好似很疲惫,先闭了闭眼,眉心皱出一个川字,半晌没有再说话。 龙默也不急,只静静坐在他的对面。自他八岁回归唐王府后,记忆中父子俩很少能有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处的机会,他知道今日父亲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决定要做,却只想此刻安宁的时间再久一点。 他的父亲唐青书,虽然已过天命之年,却因为保养得宜,眼角不过多增两条皱纹,比普通男人更显年轻。那绮绮子刚来彭阳之时,因父王带了帽子遮住白发,还误将他们认成兄弟,当时便在帐中无礼大喊:“唐王爷呢,他自己怎么不来,竟派你们两个小子来见我?” 想到这里,龙默不禁心下好笑,嘴角也勾了勾。 “默儿。”唐王爷终于开口:“有件事情,如今你应该知道了。” 来了,终于到了正题。 他看向父亲。 唐王爷眉头微蹙,忽然拄着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边,从枕头下的暗格里翻出一个很旧的小木盒。 重新走回桌边,将木盒往龙默跟前一推:“小郎,这个还给你。” 他十分不解的看向他,又看了一眼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 他摸上木盒,不知今次父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抑或在故弄玄虚? 铜扣弹开,木盖翻开,里面躺着一个干瘪的,发黄的,已经缩成很小一团的箬草编的小鸭子,小鸭子失了水分,像一个小小的遗骸,只头顶上那个圆圆的红色点墨,因是朱砂点的,尚未失去颜色。 他心中剧震,手都开始发抖。 “父王,您这是何意。” “默儿,爹对不起你。”唐王爷忽然悲情起来,眼圈猛的一红,又立刻用袖子拭去眼泪:“小时候,父王对你太严厉。有件事情,我今天一定要告诉你。有个决定,你自己来做。” 他看向唐青书,不做声。 “其实,你是我亲生的儿子。” 他奇怪的看向父王,不明白他话中深意。 “我......”唐青书说这话时有些艰难:“亲自生的。” 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豁然站起:“父王,你说什么?我是你.......?” 唐青书点点头,面露难堪之色:“当年我是被你母亲骗了,那时我在渝州.......”二十年多前,渝州起义,各路胤朝遗老齐聚渝州城,唐青书作为领头的,带着自己的五个刚刚弱冠的儿子冲在最前于城扛起反叛大旗。可这次起义很快失败,他们人少,经验不足,其中还有几个遗老的势力反悔,临阵退缩,最后几乎是被朝廷一网打尽。 第68页 那时唐青书才三十多岁,被朝廷围剿时一帮手下在前面抵死,让他侥幸逃了出来,逃亡途中路过一个破庙。 他又饥又渴,浑身是伤,晕在了庙中。 “我醒来时,就遇到了你的母亲,她救了我,还给我饭吃,给我包扎伤口,那时她,很温柔。”唐青书说到此处神情更加苦涩:“她说她是附近的山民,我信以为真,因为她确实很善于伪装,虽然容貌娟秀美丽,却把自己脸涂的蜡黄,又穿着粗布麻衣,我就上了当,因为后有追兵,若直接逃回关外,必然会与朝廷的部队碰上,因此我随她走,留在了她住的那个隐蔽村子......” 说到此处,唐王爷脸色有些羞赧,又有些恼怒:“她是个炎族女子。”这句话顿时让龙默明白了,胤族男人对上炎族女子,通常怀孕的都是胤男,只有胤男与胤女成亲,大部分才是胤女生子,当然,这事情也不是绝对。胤女之中,也有很多不能生的,而胤男之中,也有能令炎女怀孕之人。 大家没怀孩子之前,都只是依循经验判断罢了。 “所以后来你们在山村里成亲了?”龙默追问。 唐青书摇摇头:“说什么成亲不成亲,那时我自身难保,不过因为无处可去,她对我又好,这才与她......有了你。” 话到此处,唐王爷忽然面露愤怒紫色,砰!一拳砸向桌面:“可她真实身份却是朝廷的鹰犬!从始至终,她都在骗我!” 龙默眉目一凛。 “她是如今朝廷四大家族之一,雪家的人。她追踪我至破庙,见我晕倒,便假意相救来接近我,之后还想跟着我远赴漠北,将我所有根基全部摧毁。幸而......后来我发现她破绽”唐王爷说到此处闭上眼睛,一颗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手里的拐杖敲了敲自己那条钢筋的假小腿,发出硿硿的声音。 “我这条腿,就是得知她真实身份后逃跑时,被她手下人用毒箭伤了,回漠北之后只能截断,否则性命不保。”唐王爷声音里都透出恨意:“小郎,你要记得,他们炎族女子根本没有真心,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尤其是朝廷中人,早就被权利和欲望腐蚀透了,哪里还有真正的情谊给你?那炎国女帝如今不过是爱你容色,对你起了占有之欲,但你终须记得,炎女就是炎女,她们之中条件好的私下娶几个男人都不足为奇,骨子里就没有从一而终的天性。你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了,你父王我就是前车之鉴。” 龙默的目光闪了闪,下意识抚上左胳膊,大臂之上有条疤,虽已然痊愈,却是几个月前被她亲手所射。 “我知道。”他声音平静:“请父王放心。” “当初我逃走时,实在没办法带上你,后来回关外修养数年,终于才找到机会回了皇都,想办法接回了你。” 龙默握着盒子的手心一紧。 唐王爷又道:“不要以为你母亲真的疼你,你是我生的,并非炎女所生,所谓先天不足,其实都是她在骗你,她一开始就因为恨我,没想过让你好好过活。” 什么? 他再次震惊的看向父亲。 “小时候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吗?” 他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记得都不是太清楚了。” 唐王爷知道儿子在说谎,他从小聪慧过目不忘的本事,都是继承自他,只是他假装相信他。之后近乎讨好似得播撒父爱,将手掌放在龙默的顶心,动情的抚了抚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是我从你母亲手里抢走了你,其实不是,那个时候我找到你,看到你在雪府过的还不错,本想远远看你几眼就这么算了。我身负复国大业,入关一次都很困难,若贸然掳了雪府的人被朝廷缀上,可能都无法活着回去。可是你知道我后来在府中看到什么?” 龙默胸膛起伏剧烈起来,声音微颤:“您看到了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八岁那年,你在那府中忽然晕倒?” 他犹豫了下,点点头,那次他病的着实厉害,很多大夫都说救不活,后来不知怎么又好了。 “那不是病,是蛊毒,是你母亲身边的人做的,雪家人别看平日不声不响,其实野心在四大家族之中最大。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傀儡,一个可以控制未来储君的傀儡。尤其是当你那个弟弟出生之后,你的母亲便被那些人说动了心。”唐王爷声音尖利起来:“因为你是叛党的孩子,所以她一直不敢给你正式的身份,就是怕炎帝追究牵扯出与我那段故事,被炎帝所疑。你现在该知道,为什么你出自雪府,她却不敢让你姓雪,平日也只让几个老嬷嬷带你在废园居住了吧?那是因为她根本,根本就不想认你这个儿子!她觉得与我那段经历,对于她而言十分不光彩,没有抓到叛党不说,最后还弄出个儿子,她生怕为朝廷所忌,这才一直隐瞒,直到你五岁后,那雪灵尨出生,她们雪家有了自己的小少爷,你就算身上流着她的血,她也为了自己能在朝中更进一步,想要利用你这个累赘,这才满世界寻找秘方,三年后给你中了蛊种。” “不,不会的,阿娘绝不会这样做。”龙默忽然怒了,豁然起身握紧拳头:“父亲,你在骗我,你也想骗我!” “你八岁时,你们府中那年是不是来了一个西域的喇嘛?”唐青书见儿子情绪激动,继续添油加柴:“全府的人都唤他柴先生,可他并不是真的喇嘛,你仔细回忆下,他当年什么形容。” 第69页 父亲的话让他记忆一下回到八岁那年。 确如他所言,府中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人身上一件很破旧的百布衣,上上下下都是口袋,而且浑身破破烂烂,脸被纠成一团一团油布一样的头发遮住,总看不清眼睛。 当时龙默很怕在府中撞见那柴先生,因为他那外形看起来真的脏兮兮像几年没洗过澡,而且身上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难闻气味,他记得曾经还有一次不小心正好在花园撞见柴先生,不得已给他打了个招呼,正想快点离开,却被那柴先生叫住,问他想不想跟他一起玩些东西。 随后,他就看到十几只蝎子从那人袖子里爬出来,一直爬到他掌中,那柴先生幕布一样长发后一双眼睛正幽幽的发光,竟问他:“有趣吗?” 他当时就刚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那柴先生竟还没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青色小蛇,小蛇有两颗宝石般的红眼睛,猩红的舌尖一吐一吐,像是剧毒之物:“这个送给小少爷好不好,你喜欢吗?” 他那时后退两步,白着脸扭头就跑了。 这样一回忆,那柴先生极有可能就是父王口中的蛊师:“是他?” “对,那人正是西域的蛊师。你母亲重金招他进府,就是为了炼制一个蛊人出来。” 在唐青书的讲述中,他终于知道。 原来西域有样名为“情种”之秘蛊,种于男人身,吸宿主精血养大,长大后的那男子身上能散发异香,不但妖冶异常,且能迷惑女人心:“但凡与之交接之女子,数月后便身心受控,一切只能听从男人命令......”这蛊据说当年是一位远赴西域的胤族蛊师发明,他爱自己的妻子爱到癫狂,可他美貌的妻子却趁他参军之际离家几年之间有了别的男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那胤族男子幼年时曾随家人到过苗疆,结识过一位异人师傅,从那师傅手里传承了一本神秘的《蛊毒要秘》。 据说那方子便是从那书中提取,他又自己增减配方研究出来。为了让妻子回心转意,他一咬牙给自己种下“情种”,之后他回到家中,与妻子欢好数月,果然妻子脑子变得浑浑噩噩,眼中只剩下他一个,只喜欢他一个,只追着他一个,他说什么都如同圣旨一样。 甚至他有时想起妻子与别的男人欢好过,生气下让她去吃屎,她也会毫不犹豫冲进茅房,拼命去茅厕中抠屎往嘴里填。 他终于全方位得回了他的妻子。 龙默听父王讲到此处已然呆住:“这样得回来的妻子,又有什么意思?” “你觉得没有意义,可那蛊师却十分满足,之后他为了怕邻居们发现妻子的异常,便带着妻子远赴西域,这秘方几经转折才落到那柴先生手中。后来你的母亲不知通过谁的口知道了这件事情,便想到四大家族日后必然有男孩需要入宫承宠。她不愿幼子受种蛊之害,便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她想利用你来当那个蛊人,长大后进宫控制储君思想,这样朝中便是雪家独大。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八岁那年柴先生进府之后,你会大病一场,差点儿没了小命吧?那就是他们在给你种蛊呀!” 唐王爷眼中含恨:“我实在想不到她竟会那般歹毒,那“情种”可是十分厉害的蛊,稍有差池便会害了你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理由呀,他还记得小时候,娘亲温婉的声音,他在她的怀里被搂着睡觉,虽然见面极少,但每一次,他都很快乐。 他喜欢娘亲哼着歌哄他睡觉,他喜欢娘亲给他讲的睡前典故,还喜欢娘亲在他生病的时候,亲自给他喂饭。 娘亲一直对他很好,很好的。 父王一定是在骗他。 他又想骗他! 只是......他忽然想起炎国皇宫之中那个便宜弟弟,雪灵尨。 他那时潜伏于宫中,透过揭开的瓦片见过他一眼,只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那雪公子。 只因他们确实相像。 而确实也是五岁之后,母亲来废园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每个月只有一两次机会可以见到她,他那时虽然年纪小,却心思敏感,能感觉到母亲有时对自己的敷衍。 她不再唱歌哄他睡觉,看他的目光也日渐闪躲:“默儿大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早晚有一天是要独立的。” 可府中那个弟弟不一样,他从陪侍的嬷嬷嘴里,日日能听到他有多么受宠,今日谁谁谁送了小公子洗尘礼,那礼物堆起来有一个房间多,明日又是陛下赏赐了长达九尺高的红珊瑚与玉佩,给小公子庆贺寿辰。 可同样都是母亲的孩子,他却只能呆在废园之中,偶尔调皮翻上墙,才能一观节日时府中热闹。 有一次他实在没忍住,听老嬷嬷说府中请了来自伶人园最好的一个戏班子,演关君打仗的折子戏最为精彩。他好奇的不得了,为了看那场大戏他悄悄潜进戏台前的供桌底下,之后便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被众星拱月围在人堆之中摇摇摆摆走上水榭台,那小人儿笑的那样没心没肺,一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想起那些过往,心底原本坚持的一些东西开始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MAX:说个冷笑话来调节下本章气氛。 老干妈老干妈,听说鹅被您白嫖了一千万广告费,从充钱鹅变成了傻白甜鹅? 第70页 老干妈:其实是这么回事,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小企业鹅将我拦在家门口,随后对我掏出了三个公章:“给钱。” 那时候本干妈就是三脸懵逼,大家都知道,本干妈国民品牌,生平只靠口碑从不为广告费多掏一分钱,怎么小企鹅就不信本干妈一直以来贯彻的原则呢? MAX:然后呢? 老干妈:然后?本干妈意识到小企鹅被仙人跳了,当然是帮小企鹅报警了,还能怎么办? MAX:那,再然后呢? 老干妈:小企鹅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哭了,哭的可伤心了,还找我买了一千瓶限量版的老干妈,拿钱砸我呢! MAX:哇,小企鹅好大方呀!他们可是借此机会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委屈撒娇打滚卖萌花了一千万庆祝七一建军节呢。 老干妈:嗯,它终于找到讨人欢心的正确方式了。 ps:今天被编编戳了说我文章的立意不可以,只好改了。又因为参加了科技兴国活动必须把理由挂在文案上,所以我就挂了,当时写完理由还挺得意,再看有点点沙雕的感觉,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五章 焚烧 一个多时辰后,龙默终于从唐王爷大帐中走出,他心绪烦乱,神情亦有些怔然。 父亲的说辞和母亲儿时那不多的温柔,到底哪一样才是真的? 小时候父亲告诉他,因他是炎女所生,先天不足必须定时泡药浴才能活下来,那药浴恶心难闻,触之皮肤极痛又极辣,火烧般每次都让他痛不欲生。以前父亲说那是为了调理他的身体,药浴加了一些特殊的配方,令他血与常人不同。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能随便流血,他的血虫蚁触之则死,人若不小心沾了,更有可能会发疯。 小时候他哭自己这异常体质,长大了就习惯了。 若按父亲今日所说,他根本没有先天不足,从小定时泡那药浴竟是为了抑制蛊毒,才能在长大后如平常人一般娶妻生子。 可为何之前与阿君那两次,他不小心流了血,她就吐血昏迷? 而且自己最近身体总是各种不爽利。 还有莫大夫那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奇怪的歉意。 思及此处,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子佩迎上去,将手里红色披风一抖给他披上,他木然站在原地,任手下为他系上披风带子,直到子佩退开两步,小声叫了他一声少主,他这才回过神,迈开步子:“先回去。” 回到自己大帐,令子衿燃起一个火炉。 子衿有些担忧看向他:“今日气温已经很高,少主还觉得冷吗?” 他摇摇头:“叫你拿你就拿,那么多话。” 子衿只得出去准备,过了一会儿果然端了个炭火盆子进来,帐子里一下更加闷热。 龙默从怀里掏出刚刚得到的那个木盒,连盒子带那只草编的鸭子一同扔进炭盆子里,紧接着,又回到桌旁,从书桌底下一件一件掏出这段时间对岸或顺水飘来,或从天空飞来的各色诗句的字条,以及奇形怪状的礼物们。 将那些东西抱在怀里,来到炭火盆边,一件一件往里扔。 “少主!”子衿和子佩同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要去拦他。 他瞪了两人一眼:“做什么?” “这......”子衿抢了半截已经烧毁的诗卷,那上面正是龙傲君亲笔的墨宝,其余字已经被烧毁,眼下那上面诗不成诗,只剩“小郎泪”这三个字。 “扔进去。”他淡淡的,神色冰冷。 子衿无奈,少主之令不可违,只得把手里半截试卷又扔进了火盆子。 龙默继续往火里投东西,一根藤条,一柄缩小的木头鱼叉,小半个打磨成心型的椰子壳,一对精致的小巧同心锁,还有晒干了的曼陀罗花的白色花瓣,粘在每一张写满了情诗的诗页之中...... 桩桩件件,勾起他无数与她共同回忆之物,全都扔进火里。 一直到...... 那个头上画了个红色大太阳的有些丑萌绿油油的鸭子灯。 他拎着鸭子灯的木柄,心内片刻迟疑,却还是一抖手,扔了出去。 鸭子灯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却没有即刻落入盆中,而是被子佩哇啦一声半空截住搂进怀里:“少主,这个你若不要,就送给我小侄儿玩吧。” “你什么时候有侄儿了?” “我姐姐前年抱上的,他们这次也随军跟来了彭阳城中。”子佩忙说,又摇了摇那小鸭子灯:“少主不是明日要下山去城中吗,正好我顺路小侄儿带过去。” 他这才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子佩喜滋滋揣走了鸭子灯,之后下人们服侍他入浴,睡觉。 一晚头疼难忍,心中百转千回。 父亲的意思,让他嫁。 利用这次封侯,假作归附,雾隐雷电带兵入渝州潜伏。 “府兵不能只有三千,至少让朝廷为我们安置五千人,此外还要良田千亩,饷银二十万,方便安排剩下的兵力入关后假扮农夫。” 父亲老谋深算,却高看了他在阿君心中分量。 “她绝不可能答应这条。” “不,她一定会答应。”父亲十分笃定,谈论起这些阴谋诡计,他眼中都在冒光:“三个月内,你只要杀了她,我们便还有机会。我在宫中亦有内应,可以协助你全身而退。” 他一凛:“三个月内?”时间也太急了些。 第71页 三个月,他若入她宫中,只怕还不能取得她周围人全然信任,谈何杀她? 何况......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他带着最后一点隐约期盼:“父亲,我看女帝她这次诚意十足,确有真心让您回归之意,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么?” “小郎,你天真。”父王叹息:“难道为父刚才说的还不清楚,那些炎女决不能信,她们嘴里说着爱你不过一时,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在她们眼中,男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此次招安,固然开始她会做足姿态,可日子久了,便会对我们束手束脚,那时我一旦放弃武装,就成了朝廷粘板上的鱼肉,她想温水煮青蛙,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给她来个釜底抽薪。” 父王什么意思他全明白,从小到大他也很少去违逆他的命令。 可这次他真的觉得很累。心累。 帐外的雨水滴答滴答。 他的目光落在房中那一盆已经燃尽的炭火,所有和她的回忆已经于之前一同焚烧。 龙默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强迫自己睡去。 心灵互通般,他又在梦里见到她。 他手中的银丝缠在她的脖子上,那双手不由自主正在用力。 他眼看着她涨的满脸通红,眼中血丝迅速弥漫:“小郎,真不念夫妻之情?” 他很痛苦,大口大口的喘息,可是手却松不开,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攥着他,控制他,将她脖子上的丝越扯越紧。她的喉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眼中是又痛又恼的目光,双手如死死的抠着他的肩膀,红指甲都嵌进他的肉里。 殷红的鲜血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漂浮在空中,飘进他的眼里。 化成一片血红色。 很疼,心很疼,炸裂般的,像是整个人要从内碎开的疼。 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捉不住,化不开,一股凝郁堵在胸口。 全是他说不出来的情感。 ...... “从今日起,你就是孤的人,生是孤的人,死也是孤的人。”空中传来她的声音。 “小郎若要孤死,你下来陪孤吗?” 她的目光从恼怒变成认命,眼看要窒息而亡,她却一片坦然。 有什么充盈上他的鼻尖,涌上他的眼睫,冲淡了那血色。 泪珠啪嗒啪嗒一颗颗滴在地上。 “好。” 她终于一点点闭上了那双不甘的眼睛。 “不!”龙默一下惊醒,满头冷汗。 原来才三更天。 之后又囫囵睡了几个时辰,一大清早,他便带了几个心腹打马下山,来到彭阳城中。 雷部的兵器制造库就隐藏在城内一处隐蔽街道,还未进院子,便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打铁之声,源源不断的刀枪剑戟在这里被制造出来。 雷洪川迎上来将龙默请入屋内,自打铁用的小铜桌上取下一物,递给他:“少主,带上试试。” 那是一只冷铁打造的男士手镯,上面镶嵌了几颗掩人耳目用的宝石,其实内有机关。 龙默将手镯带上右腕,按雷大师提示,将手腕对准不远处的木门按下机阔,只听得嗖的一声,那门竟被银镯里弹出的一粒小锥击穿,小锥连着坚韧至极的银丝,在空中旋转半圈,又倒着穿回,朝他鼻尖直冲。 龙默闪电般一手抓住小锥,尚未如何用力,便听得咔嚓一声,刚才被击穿的木门那块已经四分无裂,小锥连着的银丝也迅速弹回手镯之内,他一松手,小锥归位,手镯便恢复原状。 雷部新研发的暗器十分隐蔽又犀利,龙默点点头:“非常好。” 雷洪川满是橘皮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少主满意就好,您手里这个是精装版,用的千年鲛丝与精铁细丝缠绕,十分坚韧。”说完这话,他又从一旁木格中拿出一个勾爪,下面连着铁环:“这是给将士们做的攀墙爪,同样也是用的精铁丝,只要勾住城墙,按下机阔,半分钟内便能迅速回缩,可承受千斤之力。” 龙默表示很满意,之后雷洪川又带着他到了院子外面演示勾爪使用。 子佩手臂带着那勾爪,随手朝院中一颗大树挥去,果然如臂指使,勾爪飞射而出绕在树顶,子佩整个人在丝线迅速收紧下几个踏步踢上树干飞身而上,数秒便到了冠顶:“哇塞,这也太神了。” 子衿在底下笑:“有了这东西,轻功都白练。” 龙默:“这个月底,这样的勾爪能做多少出来?” 雷洪川:“精铁要炼,一百公斤冷铁才能出一斤精铁,拉丝更要掌握时间与火候,稍不留神就会断。若不出意外,日夜赶工也大约只能做几十个出来。” “太少了。”他皱眉:“不得百只,那开启城门就少了五分把握。” 雷洪川听得少主言下之意,有些惊骇:“少主,难道真想要偷袭渝州城?” 龙默看向他:“怎么,大家都不想吗?”月前他在营中早就与雾隐雷电四大首脑谈妥强攻计划,按当时众人合议,推测近日天气会有暴雨并起大雾,便是趁那时江面看不清带兵渡河,借着利用雷部新研发之攀墙勾爪迅速杀上城头打开城门引兵入内,杀炎人一个不备。 雷洪川与他身后子佩对视一眼,忙说:“我看王爷之前那个意思,还在斟酌,这次陛下给出的条件,确实挺有诚意。若少主成为皇夫日后生下那女帝的长子,那这江山早晚也是我们胤人血脉来承袭。这可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天下改姓的美事。” 第72页 “雷叔叔,你也想降?” “这不是降不降,就是综合所有来看,目前最佳选择。只是委屈少主先忍几年,等以后你的孩子出生被封为太子,你若不喜欢她了,我第一个帮你杀了她。” 说来说去,大家竟然都想让他嫁。 龙默咬了咬嘴唇,没有再做声。 检查完所有雷部武器装备和进度,他便带着一票手下离开,路上子佩骑马到一半从怀里掏出那只兔子灯上前请示:“少主,我那姐姐和小侄儿就在附近,我送个东西很快回来。” 他点点头:“快去快回。” 子佩很快离去,大部队继续回营,没想到又过了一会儿,子佩大呼小叫的重新骑马追上来,神色惊恐:“少主,少主,有情况,有情况!”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向他。 子衿:“咋咋呼呼的,到底怎么了?” 子佩气喘吁吁:“我送完兔子灯追赶你们,抄小路进山,结果在那林中,忽然听到婴孩啼哭之声。” 所有人:...... “那是一片荒山,路都很多年没人走过了,这也太恐怖了吧?”子佩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我一开始以为是山中猎户的小孩,还四下探望一番,结果半个鬼影子都没有,但那声音又确实真正切切就在耳边。” 子衿:“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佩:“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呀,我绝对没有幻听,可那林中又无半个人影。” 龙默:“子佩带路,我们直接跟去看看。”说罢一扯缰绳,调转马头。 第三十六章 枉凝眉 青天白日,烈阳高照,众侍卫在那山林转了几圈,重新回到龙默身旁:“少主,并无婴孩啼哭。” 这事果然透着诡异,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子佩,子佩都快急哭了,指天发誓:“我刚才绝对听到了。” 便在他说完这话时,哇的一声婴孩啼哭响起,众人皆打了个激灵。 一个侍卫搓了搓手臂的汗毛:“吓死个人,莫不是鬼孩子?” 又一个人问:“什么是鬼孩子?” 众人全都竖起耳朵。 那侍卫忙解释,原来他以前听过一个传说,有养不活孩子的人把小孩打掉后会特意埋在荒山。到了晚上那些不甘心的小孩亡灵们就会飘出来哭:“娘亲,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这样喊着......你想想,好端端投胎为人,还没品尝过人生成长滋味就被杀了心里得有多么怨恨?更有甚者,在苗疆夷族等地还有用那些小孩头骨与肢体熔炼婴孩魂魄炼制鬼童法器,用来帮主人提升气运,心想事成的诡事。” “可这眼下是大白天呀!”又一个侍卫反驳,众人四下看了一眼,只被刚才那人说的故事弄得后背都在冒凉气,天空那个明晃晃的太阳好像都发青了。 龙默一扬手:“噤声。” 大家都不敢再多说话,他侧耳听了听,随后跃下马来,一个人朝林中走去。 众人忙静悄悄一齐跟上。 龙默每走几步,就停下来侧耳听一听。 那婴孩哭声断断续续幽幽细细不辨方向,过了好半晌,竟再不响起。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林中一处隐秘的平地,平地外全是高高的大树和杂草堆积,若不扒开看,根本想不到里面是三五十个小坟头耸着,竟是个废弃的乱葬岗。 眼前一幕和刚才那侍卫的话两相里一印证,更加恐怖! “少主。”子衿:“这好像就是乱坟岗,也许刚刚是大家听错。” 龙默却没理他的话,走到那些坟包中间四下一望,忽然一指其中一个被野草覆盖的大石头:“挖开!” 士兵们很快上前,几个人哼哧哼哧一同清理周遭,抬开那片状大石块,下面竟然是口枯井。 子佩率先跳下去,过一会儿井里传来他的声音大喊:“真有个婴孩。”随即他一双手高高举起,手里拖着一个脏兮兮的襁褓。 有侍卫上前接过孩子,随即脸上露出难过神色,龙默凑上去也想看,眼尖的子衿忙拦住他:“少主,这孩子已经活不了,别看了。” 他一把推开子衿,走上前。 灰不溜秋的襁褓半敞着中,婴孩紫青着脸,脸上满是动物啃噬的牙印,身上爬满蚂蚁,露在襁褓外的手指和脚趾也都残缺不全,应该是被小型野兽给啃掉好几个,那血有的干了,有的还是新鲜。 孩子已经是奄奄一息,小小的胸膛却还在奋力起伏,喉咙间发出不甘的低低哭声。 那声音已经喑哑难辨认,却是小婴孩最后的呐喊。 襁褓里,还有封已经被雨水浸湿的信,那信中写明孩子出生年月,以及是炎女为胤男所生,先天有不足之症,家中贫苦实在无法养活,信中请求他原谅母亲一家之罪过,希望孩子能不要怨恨父母,早日投胎找个好人家。 小孩应该已被活埋在此两三天。 龙默朝那抱着婴孩的侍卫伸手:“给我。” “少主,这......”那侍卫见手中婴孩已经快成尸体,只有出气无近气,觉得就这样递给少主不详,往后一躲。 龙默上前从他怀里抱过婴孩。 怀里的孩子柔软无骨,腹部高高凸起涨的像个西瓜,应是先天就患有无魄门之症。 他定定的凝视着婴孩千疮百孔的脸,虫蚁在孩子青紫的脸上爬来爬起,那小小的尚只能睁开半条缝的眼睛里,莹莹一片幽深的黑,透着死气。 第73页 婴孩嘴巴还大张着,小舌头还在抖,胸膛还在起伏,还在小声的发出呜呜的喘息。 “既然明知会先天不足,为什么还要把他生出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手掌拖着孩子后脑骨,飞快一拧。 小孩终于停止了呼喊,再无声息。 “葬了吧!” 不大的乱葬岗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头,无名婴孩终于被下葬。 龙默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手下们填土,忽然扭头问一旁的子衿:“是生恩重,还是养恩重?” 子衿一愣,不知少主这问题到底有何深意,尚未回答,子佩在旁插嘴:“自然是养恩重。” 龙默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翻身而上。 ...... 回营后,第一时间来到父王帐中告知决定:“我嫁。” 唐青书大喜,知道总算说通了儿子:“那西疆人此刻援军还未到,他们必然也在观望,正是最好机会。” 之后唐王爷立刻休书一封令人送去对岸,三更天时风吟珠带着女帝的回复过江而来,唐王爷秘密接见。 父王与炎国使臣说了些什么龙默不用猜便能知道,他此刻已经不太关心这些,只坐在自己帐中发呆。 到了第二天清晨,子衿来回禀消息。 西疆人饮水中被隐部的人下了药,绮绮子虽然早有防备,却也没防住诡计多端的唐王爷。 一晚的功夫,五千西疆兵卒全部睡死过去,在梦里就被五花大绑作为这次立功的筹码。 唐王爷正式对外宣布回归大炎,接受炎国女帝封赏,领天权侯之位。龙默便作为天权侯独子,亦被封为郡王。 并与对岸约定,等收到西疆赎金后,渝州城下正式举行回归典礼,龙默本人可领三百亲兵入皇城,嫁于女帝成为第一皇夫。 “一收到赎金就过江?”他一扬眉:“这么急?” “哈哈,陛下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少主早日过江。”大帐的帘子被人一把挑开,风吟珠大步走了进来:“少主之前所提要求,陛下言自己当时昏了头,回去后想清楚了,她只说无有不允,因此特遣吟珠带来一封私信,还请少主千万看看。”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封厚厚的信笺。 如今两边已经是表面盟好,风吟珠是送来橄榄枝的贵客,自然地位非凡。 龙默客气令手下招待了他,还为那男人泡了一壶香茗。 风吟珠才不客气,边喝茶边用眼光催促,一直盯着他的举动。 “我晚点再看。” 风吟珠:“我来之前陛下特地嘱咐,少主看完信后一字一言都不可漏。若是少主不肯当面拆开,吟珠回去后无话可说,定会被陛下责罚。” 龙默:…… 只得伸手拆开那大信封,刚打开封口,便叮铃哐啷又掉出来一物。 那是一块黑色的心形小石头,似乎是天生长成如此,顶部被打了个眼,还穿了链子。 风吟珠立刻道:“这是陛下在渝州的山头亲自捡的心形石头,她觉得异常稀奇,觉得这是天降祥瑞,定是上天听到了她对少主的仰慕之情,特地降下此石让她发现,献于少主以表心意。她还说:与君心相映,白首不相离。” “嘶……”站在龙默身侧的子衿捂住了嘴:“少主对不起,我牙忽然疼起来。” 风吟珠一笑:“陛下当时说那话时,我也如不小心吃了三十斤肥猪肉,腻到了。” 龙默嘴角抽了抽,想勾唇却很快抿成一条直线。 一摞厚厚信纸抽出来,上满满满全是诗句。 有:“薄笼芙蓉雾笼烟,夜深月下独迟眠,挑灯起,坐忆小郎,春花秋月憔悴去,天上人间枉凝眉。” 还有:“静夜思,思不够一片伤心濛濛雨,衣带渐宽,瘦尽十年冰肌骨……” …… 帐子里不知何时大家都出去了,刚才还说要留下来等他回话的风公子也不知何时离开。 龙默一张张看完那些信笺,全部放下,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站起身,往帐外走去,刚掀开帘子,忽然腰上一紧,一个小个子撞进他胸口,将他一下撞后退两步,重新回到帐内。 龙傲君这次也是涂的满脸黑炭,只没在脸上加那些疙疙瘩瘩的鼓包。 “小郎,想孤了吧?”她紧紧搂着男人的腰,在他怀里抬起头,撒娇似的:“你一想孤,孤就知道,孤一知道,立刻出现!” 怎么样,他一定很感动! “陛下胆子真的很大。”他微微吃惊,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将她搂住往里一带,将两指间夹的一个小锥子往掌心一扣:“刚才我若是反应慢半秒,陛下这脖子就要和脑袋分家了。” 她脸上还嘻嘻的笑,假装没有看见他手腕上那个杀人凶器,只仰着脖子,认真盯着他:“小郎是不是在担心?” “我担心?” “那天你开的条件孤回去后想了很久。其实孤本来想了很多个理由想要来说服小郎重新换一个条件,可后来忽然接到唐王爷密信,说你同意了咱们的婚事。孤这才明白,当时小郎说那话,分明就是考验孤的诚意。可孤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因此也不能拿谎话来骗小郎,孤只能向你保证,你在孤身边一日,孤宠你一日,绝不再宠幸其他人。” 这个条件也是她思来想去,可以做的最大让步。 第74页 还有:“小郎若是不喜欢孩子不想生,倒不用那些不能生的话来搪塞孤,直说,孤绝不逼你。可孤总想着,这人心总会变的,小郎现在不喜欢小孩,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小孩,若以后小郎想法改变,孩子的事情再议不迟。” 至于什么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奇怪话,她更是一点都不担心,X星有全宇宙最先进的医疗系统,只要能把他带回去,什么先天不足,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愈,还怕不能与他长相厮守? 她才不要守寡,更不要死男人。 只是有关她来自未来之事此刻不便透露,因此嘴上只说:“至于你说万一你去了,要孤一辈子不娶这事,孤也考虑了很久。” 他霍然垂眸,盯向她的眼睛:“不用再说了。” “嗯?” “够了。”他嘴角轻轻勾了勾:“那个不重要,我就是开个玩笑。” 她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忽然举起小拳头轻捶了一下他胸口:“小郎竟也学会开玩笑了,那条件真是让孤......”她噗嗤一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那是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为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 她本想直接告诉他,她就是做不到呀。 那种不平等条约,脑子抽了的女人才会答应。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小郎是不是还有什么话,也想要对孤说?” 他轻轻点点头,又飞快摇了摇头。 她鼻尖抽了抽,凑到他颈间嗅了嗅。 她微凉的鼻尖擦过他的脖颈,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又很快站定:“阿君,你做什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觉得他的Omega信息素味道有变化。 “小郎,更香了。”不仅更香,那气息中还泛出隐隐的甜腻味儿,让一只闻了一口,就生出无数的心软与保护欲,只想挡在他身前,张开双翼来守护他。 “小郎嫁过来后,孤一定会很疼你,很宠你,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这是她的承诺。 他听到这话后眼圈又微微泛起红晕。 她以为他会感动到掉泪,但这次却没有。 拇指在他眼下擦过,干干的。 “小郎这次为什么不哭?”是她还不够真诚吗? “哭不出来。”他说:“我答应你了。” “什么?” “嫁给你。” “小郎是心甘情愿的对吗?”她趁机又问。 “阿君,我想不出你老了会是什么样子。”他却忽然冒出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她一愣,眯起眼睛,眼中又立刻泛上笑意:“小郎和孤过上一辈子,不就能知道了?”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她立刻打蛇随棍:“当然,孤还想过很久以后,要等我们这一辈子都过得差不多了,到你很老,孤也很老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走不动也互相搀扶不动的时候,那就让我们的孩子摇一艘小船,我们两个人并排躺在船里头,重新回到乱峡湾的那个海岛上去,一起看星星,一起化成星星,好不好?” 他噗嗤一声,终于被她这冒着傻气的话逗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圈却更红了。 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好呀,阿君还欠我三个愿望,我这辈子就赖定你,总要跟你讨回来。” 她欣喜的回报住他,伸着脸颊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深深吸他的气息。 快乐极了。 她沉浸在男人主动回应的快乐之中,却没有看到他在她背后眼角落下的一颗眼泪,悄悄的滴在她的发梢,摇摇欲坠。 阿君说的真的都很好很好,可惜他没有以后,也看不到她变老的样子。 但她给的温暖与甜,哪怕全都是骗他,也想要多拥有一些。 因为他,好像真的时间不多了。 胃部痉挛了一下,再次泛上恶心的感觉,他死死咬住牙关,紧绷住身体,将所有的苦水咽下。 作者有话要说:龙小郎:她承诺的不假思索,我却不想去分辨背后的真情假意。这一刻,只想拥抱温暖,我的心已在寒夜里呆的太久,哪怕是骗人的,也没所谓了。 第三十七章 小叔叔 炎帝凤安六年七月丁卯日,因擒获西疆人有功,又用绮绮子敲了西疆二十万两赎银与朝廷对半分,令女帝陛下凤心大悦。天权侯唐青书正式接受朝廷封赏,拿到丹书铁券,封地又加百里,同时可携带入关的府兵也名正言顺增加至五千人众。 这日清早,渝州城门大开,女帝骑着马儿站在城门口,身后士兵林立,从清晨等到中午。 胤人的大船终于跨江而至,唐王爷由专人领路,骑着马儿领着一行手下来到城门口。 两方人马终于在渝州城头碰面。 唐王爷直到掣马来到女帝跟前,才一拉缰绳翻身下马。 他身后众人齐刷刷下马,唐王爷朝女帝一鞠躬:“唐青书见过陛下。” 龙傲君微微一笑:“免礼”。之后自有渝州随行礼官交接仪式,各种繁琐文书,赏赐,以及聘礼不一而足。 等这一系列仪式完成后,一直跟在唐王爷身后的龙默这才上前并入女帝队伍,与他随行的还有三百胤人精兵。 龙傲君目光扫过他身后人众:“子衿子佩怎么没跟着你?” 龙默:“还要等一个人。” 唐王爷刚刚接了封赏,闻言亦微微吃惊:“小郎还要等谁?” 第75页 龙默不说话,只淡淡一瞥。 龙傲君兴味盎然的一勾唇:“不管等谁,孤都陪着小郎等。” 唐王爷眉头皱起。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又行来数骑人马,子衿子佩领头,他们中间一匹白色小马上端坐着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及至到众人跟前,他微微显得有些怕生,见到唐王爷便低声叫道:“爷爷。” 唐王爷瞳孔骤然紧缩,目光闪电般看向刚刚掣马行至女帝身旁的儿子:“你?” 唐天赐是唐王爷赋予厚望的孙子,没想到这次一个不查,竟然被儿子给挟制,还想把他一同带入皇都。 唐王爷心里头突突直跳,此时在女帝面前也不好表露愤怒之情,只好勉强笑道:“那就让天赐送你一程,送到渭水之滨。” 龙默嘴角挑出一抹嘲讽意味,没想到事到如今,父亲还抱着天真想法:“父王,你就放心把天赐交给我,相信官中亦有大儒,可将他教导成材。”龙默面无表情朝子衿一招手,子衿便一拉那男孩的马缰,驾的一声,将他带入女帝这方。 唐王爷十分震惊,没想到儿子竟然背后捅刀子,将他这一直藏在后方的心肝孙儿给带上台前。 龙傲君:“这位是?” “是我侄儿。”龙默很坦然:“陛下这次封赏,可是漏了他,正好父王也在此,我这做叔叔的便厚着脸皮,亲自替侄儿向陛下要一个恩典吧。” 青天白日唐青书忽然冒出来一个孙子,这确实让龙傲君感到十分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小郎不愿瞒她,还将人直接拎到身边准备一同带入皇都,这分明就是已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愿意一心跟着她才故意这么干的。 心里顿时涌上十分甜意,满面笑容:“之前孤是不知道,眼下知道了,这一个郡王那是跑不了的,只等礼部多拟几个封号上来,让小郎亲自来给你侄儿选一选可好?”眼见一旁的唐王爷嘴唇蠕动想要插话,她忙又说:“皇都有十大文豪才孺,这孩子便养在宫里,孤也当他亲侄一般,悉心教导,过几年再给他封地,定让侯爷满意。” 唐青书没想到这个哑巴亏竟然吃定,心中大恨。 他小半辈子打磨这个儿子,没想到眼看一只猎鹰要熬成,却反而在他志得意满之时被多年养育的鹰崽抠了眼珠子。 唐王爷嘴皮直抖,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压下那怒意,事已至此,只得勉强说:“天赐顽皮,那可就要叨扰陛下了。” 龙傲君:“不叨扰不叨扰,是孤占了王爷的便宜,您这一儿一孙都跟着孤回京,让王爷一个人回封地,孤真是心有不忍。” 女帝话中似有转圜余地,唐王爷眼睛一亮。 却又听那女人话音一转:“那孤就硬下一回心肠,接受王爷这番好意。之前朝中还有臣子们怀疑王爷回归诚意,如今王爷将两个掌心宝都新手交付于孤,可见王爷拳拳之心天地可表,再有任何人上奏质疑王爷,孤定骂那人一个狗血淋头。” 唐王爷,除了微笑只能微笑,僵直的面皮下牙根都快咬碎。 龙默忽然又开口:“陛下,还有件事情,不如今日一起说清楚。” 龙傲君笑着看向他,心情愉悦:“说!” “陛下答应给我们这次入渝州之兵二十万饷银安置费用,可还差着一半。”唐王爷卖了绮绮子找西疆人要钱,只要到二十万,当时为了示胤人回归诚意,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时是雪家人主持,之后那笔款子朝廷雁过拔毛搞了一半,这时龙默当着她的面提出,可是半分面子也不给。 笑容一下僵在龙傲君脸上,她其实不是在意那钱,而是怕饷银一下给多,喂肥了天权侯,让他继续暗地招募精兵。 之前答应他们五千人入关,已经是她的底线。 五千人,若在关内,真造反起来也能拖上个把月,何况还有那么多饷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放在哪朝哪代都试用,总有些不怕死的愿意为了钱跟着反贼干。 她这么做,他应该懂的呀? 龙傲君觉得一下又看不明白小郎这操作。 唐青书也被儿子这忽然的一番话给搞懵了,之前他们私下商议种种,全没有提过这笔款子,只因知道朝廷不会给,他现在又当女帝面提,是何道理? 唐王爷心中一下又燃起,莫非儿子另有打算,其实并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想法。 龙傲君咽了口唾沫:“最近朝中用钱的地方太多,户部钱粮有些吃紧,不过小郎放心,等大婚之后,大婚之后孤一定给你补齐欠款。” 龙默这才看向自己的父亲:“父王,陛下金口玉言,您都听到了。” 唐王爷虎着脸:“嗯。” 龙默掣马来到他跟前,深深注视了一眼父亲,忽然翻身下马,朝他跪拜。 他这一拜拜的唐王爷心头一跳,莫名涌上一股悲意。 立刻上前去搀扶他的胳膊:“默儿。” 这个孩子,他到底是何意思? 龙默在地上朝父亲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子,仰着头看他:“这一别还不知以后能不能再见到父亲,父亲自己多珍重。” 他那眼神似在做某种最后告别,唐王爷心里一突,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这绝不可能呀! 然而毕竟是血肉至亲,唐王爷被儿子这一句话忽然勾的心肠一软,眼圈瞬间就红了:“怎么不能见到,我回封地后整顿数年,等做出成绩,还要上皇都参拜陛下与你,那时你已贵为皇夫,身份高过父亲一截。”伸手轻轻摸了摸龙默的头发,安慰一笑:“可要早点为陛下诞下子嗣,我们两族交好,家族荣光,全系汝一身。” 第76页 龙默点点头,脸色却显出三分惨淡:“我知道。” 唐王爷还想再说什么,他却退后一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马旁:“陛下,时候不早了,还要赶路回京。”唐青书一行人也会同时进入渝州,之后在渭水与女帝众人分开,回到天权侯的封地。 龙傲君一牵缰绳调转马头:“好,那就跟孤回去。” 女帝一行人很快进城。 唐王爷带着人跟在他们后面,眼看着儿子和孙子与那女人一路,越来越远,心中百般滋味莫辨。 一时停下来,招了莫大夫问:“你是不是告诉了小郎他命不久矣之事?” 莫大夫:“没有。” 唐王爷眉头深锁:“那他到底是为什么?” 莫大夫今日一直在人群之后,将众人所有举动收入眼中,只说:“小郎那孩子心思重,他大了,儿大不由爹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没道理呀。”唐王爷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儿子今日这一翻古怪举止。 莫大夫:“有什么好不理解,你想斗,他未见得想斗,我看他与那女帝之间,非常和谐,他这最后一段日子,你非要利用利用,闹得全都不安宁吗?” 唐王爷眼中锐光一闪:“哼!” 竟真被那女人勾了魂,儿大不由爹?没那么容易。 从小他就听话,长大了,也必须听话才行。 莫大夫又劝:“你呀,年纪也不小了,心气还那么高?竟不如你儿子看得透彻,这次归附是个机会,后半辈子不如安分一点,一样功名利禄应有尽有,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王爷咬了咬牙:“我有法子治他。” ...... 三十六乘莲花绕月旗与凤凰旗打头的马车在渝州回皇都的官道上飞驰,正是迫不及待准备回京成亲的女帝一行人。 龙傲君掣马意气风发打头阵,边骑马边不时与身旁的手下人交谈两句,都是在问宫内大婚的准备情况。 刚刚赶到渝州的花内官是屁股还没坐热又得回去,一路只不停答她:“都备好了,皇夫的潜龙宫已经修缮完毕,司天监也已选好良辰吉日,司礼监统御内宫加班加点布置准备,司衣局也正在日夜赶工,缝制陛下与皇夫大婚喜服......” 龙傲君难得细心,各种细则一一问出,从大婚当天宴请朝中名单,问道当天菜色花样选项。 而此时 龙默正坐在第二乘大车之中,闭目养神。 在他身旁,八岁的小侄儿唐天赐正在捧着一本书,马车摇摇晃晃的他也没有认真看书,确是偷偷在掀开马车帘子,瞧路边的风景。 “小叔叔,皇都好玩吗?”小男孩天真无邪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龙小郎:任性一回。 第三十八章 欲拒还迎 小侄儿的声音让他睁开了眼睛,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反问:“你平日里经常见到爷爷吗?” “是呀,爷爷经常监督我念书,还要考我的窗课。”唐天赐嘴巴一瘪:“爷爷很严格,要是夫子当日窗课给我考评中等以下被他知道,就是一顿板子。”又好奇问他:“听说叔叔是漠北第一高手,那小时候除了上学还得练武,也像我这样,一旦功课不好就要天天被爷爷打手心吗?” 他这孩子气的话让龙默淡淡一笑,心想,怎么能一样,你八岁还在上学,我八岁就跟着隐部的杀手们学习怎么杀人了。 “我学业好,所以从来没有被打过手心。”父王基本没有管过他的窗课,也没有专门请过大儒来教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也都是唐王府内一些叔叔伯伯阿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教一教。他小时候是风雪天被逼着脱了衣服跑山路十八圈练体能,还要每天腿上绑着沙袋跳阶梯。至于练习那些潜伏的软功,隐功,几日不吃不喝趴在房顶一动不动也是常事。 他还记得父亲当年把他交到那些师傅手里时的话:“小郎,你要成为一把最锋利的剑,帮为父劈开这天。”当时觉得这任务很神圣,这么多年,他一直把这个使命记在心里,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唐青书剩下的唯一的儿子,他这么做就是降大任于他,寄所有复国的希望于他,只有接受过地狱般的锤炼,他才能继承父王的一切。 可谁料,一切都想错了。 父王真正想要的接班人,根本不是他。 而今他不仅仅失去了能够仰仗的剑,还成了一个用来换取封地与饷银,父亲与朝廷周旋时间的筹码。 唯一的儿子,呵!可笑。 想起那日渝州城下父亲见他带出天赐时的脸色,他就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又与男孩聊了几句,车队不知何时停了。龙傲君掀开帘子跳上他的车,见到天赐摸了摸他的脑袋:“去,后面那车子去玩,你叔叔累了。” 唐天赐很快被赶下车,龙傲君坐到他旁边:“唉!”捶了捶背:“骑了一天马,累死孤了。”又往他肩上靠,不由分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男人腰一搂:“小郎,让孤靠一会儿。” 她这种热情的突然袭击在海岛上他已经习惯,因此也没多说甚,让她搂着,自己闭目养神。 她却又开始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像个小狗一样从脸闻到脖子,又闻到他的头发。 “你,别这样。”他觉得很痒,往后躲,可女人哪里是他想躲就躲的过的,她嗅着嗅着就不安分起来,用嘴唇去蹭他的耳珠子。 第77页 他索性回抱搂住她的腰:“想要?” “嗯,小郎不想吗?孤可是想了你整整一个多月。”她委屈巴巴,一双眼睛里满是水光:“一个多月没抱过小郎,孤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现在是大白天,我们还在赶路。” 这个并不宽敞,幽闭的马车,她的香味和他的气息交织,迅速萦绕出一层迷梦般的环境,仿佛与世隔绝。 “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敢前来打扰。” “原来陛下上我这车之前,就已经一切安排妥当。” “不不不,其实......小郎肚子饿吗,孤先喂你吃些东西。”她忙解释自己本意是想给他送点吃点才上马车,绝没有那个上车就是为了跟他做那事的想法,小殿下在古代已经学会含蓄,把自己最真实的欲望包裹在糖衣炮弹之中,决心先伺候好男人,再索取自己的报酬。 她变戏法似得从马车一旁小桌子的木柜里掏出一盘做的十分漂亮的精致点心,姹紫嫣红凑齐了各种颜色:“东西都放在你车里,果然你还没发现。” “没胃口。”他早就看到了,只是总觉得胃里反酸,什么也不想吃。 她却拈了一块粉色的糕点,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你先闻闻,可香了,是我自己发明的配方。” 小块糕点上还雕了一朵花型,果然色香俱全。 可是那甜腻腻的味道这时他又不喜欢,把头一摇。 “那这块呢?”她忙把粉色的糕放回去,又拈了一块绿色的举到他嘴边:“这个是薄荷茶味,清爽解暑。” 那薄荷气味涌入鼻尖,他一阵难受,却强压着咽了口唾沫:“不想吃。” 她收回了手,脸上表情有些尴尬,没想到这次马屁又拍到马蹄上,正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男人忽然问:“红色的是什么糕?” “是山楂雪梨,酸酸甜甜的,味道也很好。”她忙又拈起红色的,举到他嘴边,男人这才勉为其难张开嘴,咬了一小口。 “味道怎么样?” “嗯。”他咽下后又咬了一小口,她定定的举着糕,他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全吃完了。 原本龙傲君以为男人吃完这块后会自己动手拿,结果他没有动,眼光又落在盘子里另外一块黄色的糕上:“那是什么味?” 她立刻懂了,立刻又去喂那一块给他,他吃的慢斯条理,不动手,就让她一直这么举着糕递到他嘴边,还不时要翻转,一小口一小口的咬。 龙傲君手都举酸了,某一刻忽然心里划过: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孤这样伺候喂他拖延时间的想法。 不过很快她又自己否认,小郎吃东西本就斯文,何况喂他吃东西,她甘之如饴,手酸又算的了什么。 等一盘子里面略带酸甜口的糕都被他吃净,这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又口渴,龙傲君只得下车去要水,单是白水还不行,人家只想喝解暑的酸梅茶,于是又去官道上满路寻茶摊子,找了好久遇到个茶博士,终于买到酸梅茶,他喝了两口又说:“还是菊花雪梨茶更好喝。”龙傲君只得又令人现熬菊花雪梨汤,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他终于喝完汤,没一会儿又想如厕,龙傲君只得又下车等着。 过了一会儿马车帘子里又递出一个夜壶:“陛下,麻烦了,帮我倒掉。” 她一脸无奈的接过,他又腼腆中带着一丝羞涩的问:“别让其他人碰,陛下帮我洗干净好不好?” 龙傲君:...... “不是陛下说的,若我吩咐,无有不允?”他满面歉意:“我这次随陛下入京,一直心中惶恐,陛下身边那么多人,我只认得你一个。”言下之意,他只相信她一个,而且只许她一个碰他用过的东西。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龙傲君立刻激动的回答:“孤来,孤亲自来,小郎放心,你的贴身东西孤全都亲自经手,决不让别人碰。” ...... 身为帝王,一个人蹲在官道旁的小池塘边洗夜壶这还是一个非常新鲜的体验,虽然花内官急得跳脚,带着一帮小内侍要和她抢活,可龙傲君非常坚决的拒绝了所有下人的帮助。 她一边哼歌一边反复在池塘边清洗那个夜壶。 远处的马的帘子被人从内挑开,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在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他在看,因此洗的更加认真和专注,恨不得把内外的铜皮都刷掉一层。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全部洗干净,又去还夜壶。这下休息时间也差不多,大部队也开始重新赶路。 龙默:“陛下不去骑马?” 龙傲君:“我骑了一天马,有些累,就歇在小郎车里好不好?” 龙默点点头,她大喜,又上去想要抱他,他忽然往后缩了缩,眼光落在她手上:“陛下刚洗过夜壶。” “我手洗干净了,洗干净了,用了好多香胰子。”她忙把手凑到自己鼻子底下,大力的嗅了嗅:“香的香的,不信你闻。” 他看了她一眼,眸中透出一丝奇异神色:“是不是我无论提什么要求,陛下都会答应?” “当然,孤不是令风公子带话给小郎,若你吩咐,无有不允。” “为什么?”他眉尖一蹙。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喜欢他,还能是为什么? 而且她也答应过只要他在她身边一天,就宠他一天的吗? 第78页 宠男人不就是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有些摸不清他问这话的意思,因此选了个安全的回答:“因为孤一见到小郎就心中欢喜,就什么都忘了,只想顺着小郎。” 他眼皮一跳,眉心蹙的更紧,忽然一声自嘲的冷笑,闭上眼靠回软垫:“原来是这样。” “不然还能是哪样?”她凑上去,双手抵在他胸前,伸着脖子去亲了亲他的下巴,眸光似火:“小郎,给我亲一下好不好,就亲一下。” 他睁开眼,余光看她此时的模样,女人呼吸急促,看起来十分饥渴,满目期待。 他有些心灰意冷,又有些自暴自弃。 一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往眼前一拉,低头吻上她嘴唇。 他的嘴唇微凉,舌头却软而暖热,那漂亮的嘴儿里像是藏了蜜,藏了香。 舌尖交缠,彼此勾连,她动情而忘我,吃不够他。 马车颠颠腾腾,车内却异常安静,只闻彼此的低喘,和接吻时舌头互搅的水声。 他也学会了她这种舌吻的花样,并且青出于蓝,吮的她合不拢嘴,口水都顺着唇角无意识的淌了一下巴。 他终于松开嘴,她气喘吁吁,满面绯红,就要去解他的衣扣,这时他却将她手腕一抓,又道:“等到了驿站,陛下晚间再来,我不喜欢在车里。” “孤忍不了了。”她急切恳求,顺势倚到他怀里,将人腰紧紧圈住:“外面没人,他们不敢拢近。” 车轱辘噼啪腾了一声。 龙膜垂眸看了一眼女人的脸,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被车帘外透进来的阳光染了一层光晕。 龙傲君此时也仰头看他,深深吸了口他的香甜气,只觉眼下搂着的人似天上降下的男菩萨,就是为了解救她无边的欲望下的凡来。 “小郎,嗯?”她柔柔软软的喊了一声,再次坚定的伸手去摸他领子的盘扣。 解开一颗,又解开一颗,她之前送他那块黑色心型石头在他雪白的颈窝露出半个身影,到第三颗时被他按住,他叹了口气:“我自己来。” 她这才满意的笑了。 男人欲拒还迎,最后还不是得从她,她感觉的出来,他也是想要的,和她一样,想的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黑色心型石头是非常重要的道具,后面会揭晓,看过金币上一本《禁欲Alpha影帝穿成我的机器人保姆后》的亲们应该知道这颗石头有莫大的神奇功效,等不及的朋友可以看上本书番外最后一章,心型石头的作用有解释。 第三十九章 满足 回京的车队中, 第二承大车周围的侍卫们都散的很开,骑马离了约莫十来米距离,务必保证自己都听不到马车内的声音为止。 前方骏马飞驰,这段山道石头很多,马车摇摇晃晃,颠簸不已。 一时路过一个坎,那车整个就要跌宕一下,颠的里面的人同时发出闷闷的低哼,好在这些细小的声音都被车队赶路声音掩盖,倒不用特别再去遮掩。 只是总有脑子不够灵光的,非要凑上去。 子衿身为龙默的贴身侍卫日常负责他饮食,到了饭点自然提着篮子骑马赶上去,他是龙默从对岸带来的人,身份与别人不同,女帝的人也不敢拦他。 花内官便令车队缓行,把他放过去,子衿翻身下马小跑着来到龙默马车边,还没开口问话,那帘子忽然被风带起,一股说不清什么味道的甜腻香味顺着风被吹出来,只闻了一口,子衿顿觉头脑发晕,心跳加速,血管里那些血液一下就躁动不休,呼吸都浊重起来。 “够了......别......咬,慢一点。”少主低低的声音带着一点难耐的低喘,绵长婉转,让子衿的步子一顿。 “小郎也学会,嗯,这般浪......刚才是谁先......”女人意乱情迷的声音也钻出帘子:“小郎好棒,全都,嗯,咽下去了,真紧,啊,这儿也湿了,孤得助人为乐,好好帮你......” 子衿越发连呼吸都屏住,刚刚涌上喉咙的少主二字被咽下肚子,他一手提篮,弓着身子飞快往后退,重新红着脸上了马,跑到队伍最后,再不提送饭一事。 车队继续行进,周围的侍卫们愈发退避三舍,谁都不知道那车里陛下助人为乐的情况如何,但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往上凑了。 只是那三十六乘大车中,第二乘马儿跑的愈发与众不同。 别的车都是顺着山路的石头颠,那车不一样,前面的车夫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透明人,整个大车没石头也在颠抖。 颠的周围一众侍卫们脸红心跳,颠的连龙默的小侄儿唐天赐也发现异常,他伸着脑袋往外看,一眼就看到前方那辆大马车与众不同的抖法,不禁好奇问自己车里的管事嬷嬷:“小叔叔的车是不是下面的轮轴坏了,怎么一直在震?” 那嬷嬷不知如何给孩子解释,只说:“可能是,一会到了驿站,让侍卫们好好检查一下车轮。” 唐天赐:“这也太危险了,现在就应该让车队停下来检查,万一轮子跑飞了,颠坏我叔叔怎么办?” 嬷嬷:“一时半会,应该颠不坏,哎呀,小郡王别操那些心,你好好看你的书。” “我看这炎国女帝也是穷酸,接我们的大车都有问题,哼!” 嬷嬷:“是是是。” “我们辛苦给她捉了西疆人,她犒军饷银还只给了一半,若不是叔叔当着她的面要,只怕还不肯承诺什么时候给另一半。” 第79页 嬷嬷:“对对对。” “不行,不能任那女帝用这种破车糊弄我们胤人,我现在就得叫停叔叔的车。”唐天赐越想越气,立刻又把脑袋伸出窗外,刚想喊,嘴巴立刻被嬷嬷捂住一把拖回来:“唉唉唉,陛下还在你叔叔车上。” “那又怎么样?” “车坏了,陛下自然知道怎么修,大人的事情,小郡王千万不要插嘴。” 唐天赐还是不服,鼓着嘴瞪着嬷嬷。 嬷嬷只得说:“咱们既归附了炎朝,小郡王多少还需给那女帝一点面子,当面指责人家礼数不周,岂不是显得我们也缺了礼仪?” 唐天赐这才作罢,无奈继续缩回车里看书。 ...... 黄昏降临,第一个离岳明山不远的驿站到达,马车内终于云收雨散 其他人都进了驿站收拾,那胤人少主的车里却下不来人,只听得女帝一声一声吩咐,一会儿要热毛巾擦脸,一会又要干净的衣服换装,一会儿又要了一个带着纱巾的斗笠,过了好一会儿,花内官才见女帝满面透着春意的下了车,伸手一扶,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龙默这才抓住她的手,跳下车来。 龙傲君心满意足搂着他进了房间,半边身子挂在他手臂上:“小郎,这附近有一岳明山,山上有一处最佳观景日出的亭台,不如明早一起去看。” “嗯。” “那晚上早点睡,我寅时前叫醒你一起上山。” “嗯。” 一番整理洗漱晚餐后,侍从们刚刚撤下饭菜,门就被敲响,花内官将女帝遗忘在脑后的小兔子给送进来:“陛下的宠物掉在半路上,还好有侍卫看到,帮着捡回来。” MAX:【见色忘友的小殿下,太过分了,我差点被你甩不见。】 龙傲君这才想起,之前在池塘边洗夜壶时,把MAX放在一旁,忘了带。 忙一拍脑袋,心里一万个对不起送上。 MAX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出原谅她的话,身体忽然一轻,竟是被龙傲君捧起来,献宝似的捧到男人面前,讨好的问:“小郎,你看这是我养的小白兔,可爱吗?” MAX:...... 【小殿下你要干嘛?】 龙默与小白兔那红彤彤的眼睛对视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可爱。” “咱们这赶路枯燥无趣,有个动物陪伴便欢喜很多,孤可以把它借给小郎玩几天。”她摸着兔子耳朵:“你看,它耳朵很长,特别软。” MAX:【过分了啊!】 “我怕养不活。”龙默倒是来了三分兴致,也顺着MAX的耳朵捏了捏,确实软,看起来也很可爱。 “每天只喂点胡萝卜就行,孤给它安排有保姆,对,就是孤,你玩腻了就扔回给我,其他的清扫呀端屎的所有活计,都交给孤,孤最会盘兔子了。” MAX:【放屁,老子才不用拉屎,兔子外表只是我的伪装,小殿下你到底怎么了?为了个男人,要卖了你的智脑?】 龙傲君:【为了我的任务成功咱们早点回家,你牺牲一下。】 MAX:【......】 龙傲君:【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才叫感动天感动地,但现在我和他这么如胶似漆,系统竟然还没判我成功,我也得换点新花样讨人欢心不是。】 MAX:【所以你就卖了我?】 龙傲君:【你换个方向想,孤把男人让给你,你还能被他摸,这是你的福气呀,顺便帮我探探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为什么我们都这种情况还没有达到两情相悦的标准?】 MAX:【......】 龙傲君:【他明明和我馋他一般,也馋我的身子。你都不知道刚才在车里,他多么热情似火,孤这百炼钢都快化成一滩水,所有的ALPHA信息素一滴不剩,全被他榨干。】 MAX:【......】 龙傲君:【啊,他叫起来的声音真好听,特别奶,又滑又绵。】 MAX:【小殿下你太黄了,怪我耳朵长,羞死人。】 “那行,我就把这兔子留下来玩几天。”龙默终于同意接收兔子,将小兔子捧入怀里,爱怜的揉了揉,又问:“公的还是母的?” “是公的。” “那要不要以后给它配个母兔子?”他又说:“我以前看过人家养小鼠,三个月就可以配种了。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点寂寞的味道:“一只兔子,挺孤单可怜。” MAX:【吱——】 “小郎想的真远,确实一只兔子看起来挺孤单,这样,明天咱们在山里停一会,孤再捉一只给它做伴儿,好不好。” “嗯。” 他又问:“它有名字吗?” “有,叫......”她眼珠一转:“棉花糖。” MAX:【吱吱吱好气哦!】 “公兔子叫棉花糖吗?”他想了想:“我只见过棉花,还没听说过棉花可以做出糖来的。” MAX【对对对,赶紧换一个。】 “这小郎就不知道了吧,这棉花糖呀可是孤一样独门秘方,等回到皇都,孤就做出来这种像棉花一样的糖给小郎尝尝好不好?” “真的有这种糖吗?” “当然,像棉花,又像云朵,还特别的甜。” “听起来真不错。”他眼睛一弯:“阿君似乎很会做这些东西,那以后一定要尝尝阿君的手艺。” 眼下气氛真不错,男人手里抱着小兔子玩,眉开眼笑的和她讨论棉花糖。 第80页 于是龙傲君乘势追问:“那孤晚上,可以抱着小郎睡吗?” 她知道古代人这个婚前礼仪有规定,尚未结婚的男女,这样每晚同房是不对的,因此故意这般探问。他手下人有三百精锐一直跟在队伍后,若做的过分,也怕胤人不满。 但只要当事人同意默许,她就算顶着一张脸皮不要了,也没关系。 他瞥她一眼,将小兔子放到一旁的桌上,心知肚明:“陛下只是抱着睡,还是想要做些别的什么。” “孤下午透支了,哪里还做得了别的?但若睡到隔壁去,一闻不到小郎的味道,孤这心里就慌的很。” “这不合规矩。”他想了想:“早晚要回皇都大婚,大婚之后陛下想怎么样,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那眼下,现在呢?” “阿君真的一刻都离不了我?”他脸色微泛苍白,眉头一皱。 “一分都离不了,一秒都离不了,一眼看不到小郎,孤就心慌慌,意乱乱。”她去牵他的手,往心口试探:“你摸你摸,孤的心跳的多快。” 他听到这话,脸上刷一下更是血色褪尽,忽然不知哪里来的怒气:“你走。” 大步上前将她猛的往外推,一直推到门口,眼见要被他推出去,龙傲君立刻飞快一蹲身,从他腋下钻过,绕到男人背后将他从后紧紧搂住。 “小郎真无情。嗯?是孤刚才做的不好吗,怎么又同孤翻了脸?.......” “我累了,要休息。” “孤什么也不做,孤就想抱着你睡。”她可怜巴巴,手却紧紧缠着他,任他怎么掰也甩不脱:“孤发誓。” 男人终于绕不开这缠黏,再加上信息素的影响,他终究还是没倔过她。 重新被弄回房间。 大门砰的一声关紧。 月华如练,静夜悄眠。 女人开始确实老老实实,只抱着他睡,鼻子就在他颈脖后,轻轻嗅,缓缓吸,每一口男人体香都让她心满意足。 开始是这样的,过了一会儿,她体内的荷尔蒙就因为信息素的影响紊乱了。 【怎么回事,孤明明之前在车上已经尽了兴,如今怎地,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MAX【小殿下又要当禽兽了吗?】 【孤不想的,可孤......情不自禁,都怪他为什么那么好,那么甜,那么美。】 她的手悄咪咪从男人毯子下钻进去。 怀里的男人身子一凛,原来他也没睡着,飞快按住腰上那只不安分的手:“阿君,不要。” 那还客气什么,他肯定是在等她,这口不对心的男人。 哼! 上了床就由不得他了,她红着眼尾掀开他的毯子将他往里挤了挤,贴过去,之后便开始亲吻,在他身上四处点火,他紧咬着唇,一直在闪躲,声音里都透着无奈:“阿君,阿君.......别......” 她满面委屈的问:“小郎,嗯,是孤下午做的不好吗,小郎为什么又不要不要了.......”嘴巴这么说,行动上可没停。 说完还顺手把床帘子都不小心给整片扯下来。 大红的幔帐整个落下来,遮住满床潮涌般的春光...... 月亮都羞红了脸,躲入乌云后 MAX:【自闭ing】 终于不知又过了多久,一切的起伏与惑人的欲望迷醉都结束。 她气喘吁吁抱着他很快睡熟,他也终于精神松懈半晕半梦。 谁也没有看到,在月光的照耀下,她身上涌起一层莹白的蒙蒙光点,那些光点在天空飞旋,盘转,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似终于找到目标般,一下涌向男人的两片肩胛骨。 龙默的身体在睡梦中抖了抖,又很快平静下来。 迷糊间只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好暖,好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手磨豆浆,又纯又香。仙品豆腐,且捣且尝。真爽! 这两天是高考,祝学子们一跃龙门,达成所愿! 手动感谢所有留评灌溉营养液订阅的亲们,么么哒^3^! 第四十章 坠 启明星将亮未亮时,龙傲君已是牵着男人的手踏上了登往岳明山的路。 两人此行带的护卫不多,只十来个远远坠在二人身后,毕竟陛下与未来皇夫玩浪漫,登山看日出,跟着的人多了也破坏气氛。 日月交辉时分的山风还是挺凉,龙傲君爬到半山停了一次,将自己的大红披风解下,又踮起脚尖亲手给男人系上:“累不累?” 龙默微微气喘,他心里有些奇怪,自回漠北后,往日里走上几步就觉疲乏只想休息,可今日同她一起爬山,不知怎么,竟爬了这么久还精神矍铄:“还好。” 龙傲君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绢,又给他擦了下额上的汗:“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他看了一眼山谷之外,此时他们已经站的很高,迎面就是一片浓浓的雾气,那些浓雾原本是黑的,如今开始逐渐变白,显见得太阳就快出来:“晚了就赶不上了。” 继续又牵手而上,最后一段路山势陡峭,遥遥看到观景台是一个十分古朴的小石亭,石亭旁一块大石名:天下第一美,整个山顶的平地空间不足二十米,也是整个岳明山的制高点。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两人终于攀上峰顶来到观景台,恰逢一线金光自山腰的云层透出,正是日出时分。 因平台上站不了许多人,侍卫们全留在几十米下的第二行阶梯的转角守护。 第81页 龙傲君牵着男人的手来到石亭最佳观景位,先看了一眼那“天下第一美”的石碑,心想,真应景。她此刻身边相伴的,可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么? 携美人赏美景,人生快乐事。 将手一指那刚露出个脑袋顶的太阳:“小郎,你瞧,太阳离我们这么近。” 他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山顶空气,水泽清香缠着风,带着晨间的雾,带着白云皑皑,清心润脾,宁静舒爽。 巨大的山谷与云层中,太阳半遮半掩,却非常坚定而缓慢,不容置疑的缓缓升起,在他们眼前凝成一轮柔和而明亮的咸鸭蛋。 无论这人世如何变幻,无论人间喜怒悲欢,太阳终将升起。 “日出漂亮吗?”她又问。 他这才看向她,眼中满含喜悦:“我不会忘记这一刻。” 他喜欢,她开心极了,觉得自己带他看日出这个决定做的非常之正确。 她立刻又想掏出满肚子情话攻击,趁此时分再接再厉,争取达成系统的“感动天感动地”。 但他却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嘘”了一下,然后重新转过头去看那片云,那片山谷,慢慢走到亭子外,走到那块“天下第一美”的大石头旁。 “小郎,危险,别靠那么近。”她忙跟上去,伸手去搂他胳膊。 他往山谷下看,一片云和青翠的树木,挡住视线。 他回头,女人在他身后,两人站在悬崖一侧,多走一步就能把她一起带下去:“阿君跟过来干什么,我就随便看看,走吧,下山。” 刚说完这话,忽然咻的一声,一阵劲风袭来,一支无名箭狠狠钉向女帝后心。 龙傲君也在那瞬间感应到危险,第一个反应,先将小郎一抱转入怀里,用身体挡住他。可下一秒,她一脚踩空,重心不稳,竟从站着的山崖边往外一歪。 电光火石间,她毫不犹豫将怀里的男人往山崖内侧一推,心里刹那想,他可不能有事。 再下一秒,她身不由己摔出平台外,仰面从山崖往后一倒,但是腰间却一紧,被他一把搂住。 两人刹那一同自由落体,耳畔风声呼啸,她震惊的睁大眼睛,大喊:“你疯了?” 明知摔下去会粉身碎骨,男人竟然毫不犹豫搂住了她。 龙默来不及回答她,另一手在空中猛的一甩,手镯里的绞丝咻然飞出,绕在峭壁的一棵凸出的大树之上。 这一切发生不过数秒,两人已经像荡秋千般在半空中飞了数个来回。 若是他反应慢上一拍,又或者他没有戴着暗器手镯,那么此刻两个人都已然摔成肉饼,死的别样难看。 “抱紧我。”他一手紧攥着丝线,一手搂着她的腰,可他毕竟失去武功力气不够,两个人荡来荡去的时候,她就在一直往下滑,他没想到平日里反应很迅速的女人此刻却像个呆子,就那样傻瓜般的盯着他,仿佛在瞧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见她还在发愣,怒吼:“抱紧我!” 龙傲君这才反应过来,忙八爪鱼一样攀上他,两个腿将他腰一盘,双手从背后攀上他的脖子,紧紧搂住:“小郎,你这个傻瓜。” X星小殿下在任何战斗游戏中,从来只得她救队友,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救。因为整个五大星域的战斗高手都知道,来自X星的小殿下在任何战斗和危险中,都是能活到最后的那个人。这个山峰虽高,她在掉落的瞬间脑子里已经涌现出了十来种自救的方法。却没有想到,小郎竟会随着她一起跳下来。 他的举动打乱了她所有的本能反应,直到男人怒吼那一下,她才回过神。 他在救我? 他在......保护我? 这瞬间福至心灵的念头,让她一下子心中涌起无数说不清的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的行为真的超出她以往的认知,她这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救! 他手腕的绞丝延缓了下坠的趋势,两人吊在半空一点点下滑,然而丝线却终究有用尽的一瞬,长度只刚刚放到半山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却堪堪在左下方的峭壁外,又有一块凸出的石台,不足五米宽。 龙傲君率先跳过去,紧接着龙默也一闪身跳了上去。 山顶已经传来侍卫们齐声的呼喊,龙傲君坐在石台上,朝上吼了两嗓子,那声音却不够大,上面应该是听不见,只能等侍卫们下来找。 “小郎,你就说我们这运气。”她叹了口气,好好的爬山看日出,没想到又整出惊魂事件。 “知道陛下行踪的人不多。”龙默慢慢收回绞丝,靠在山壁之上喘息:“你的人里面,有人想你死。” “怎见得一定就是我的人?”她反驳,这次心血来潮带他爬山,确实只有随行少数人知道,但非说是她的人在背后放冷箭,龙傲君也是不服的,毕竟唐王爷是否真心归降,还是两说。 龙默叹了口气,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阿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她不满:“你的人里,就半点嫌疑没有?” 他将小锥扣回手腕:“我累了,躺一会。”说完真的闭上眼睛,就那样半靠在山壁之上,嘴唇白的厉害。 她立刻上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被他一把捉住,男人半睁开眼:“没事,就是刚才有些脱力,需要休息。” 她这才放下心,左顾右盼,看到不远处的山壁上还横凸出来不少大树,树上长了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和花朵,也不知侍卫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这儿,肚子也有些饿了,便说:“我去采点果子回来。” 第82页 刚起身,手腕便被他拉住,龙默摇了摇头:“危险,别去。” 其实一点也不危险,这点程度的飞檐走壁对于X星小殿下来说轻松极了。 不过男人抓着她手腕的劲还挺大,知他担心自己安危,却比填肚子更重要,她心里一甜,便不再提采果子的事情。而是直接坐到他身旁,学他的样子,也往山壁后一靠。又从身旁的岩石缝里揪了一朵恰逢其会的小黄花,举到他跟前晃了晃:“小郎,这是什么花?” “像是蒲公英的花。” “怪不得,蒲公英遇风则起,四处撒种,这才叫咱们能在这悬崖峭壁上也碰到它的花儿。”言罢将那朵小黄花顺势簪在男人鬓边:“好看。” 此时太阳全部出来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片峭壁的石台之上,男人与花,俱镀金光。 他偏过头瞪她一眼,却也没动手去摘掉头发旁的话,只因刚才那瞬间又是坠崖又是救人,此刻噗通噗通的心跳还未休整好,手都懒得抬。 “小郎刚才为什么要救孤?”她又问:“孤若今日死了,你父王正好又带兵入了渝州城,此时乘势造反,说不定还真能成事。” 她说的很对,以前他的理想就是翻了炎朝这天,那是父王从小就灌输给他的前路。 刚才的冷箭,细思想来,若她身死,既得利最大者便是唐青书,可龙默对于自己带入皇都的这批人很清楚,他们都是从小与他一处长大,知根知底的兄弟手足,这三百人,绝对忠心,没有他的命令,绝不敢擅自行动。 为什么要救她? 只是那刹那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他垂下眼眸:“我不想你死。” “小郎喜欢孤对不对?”她半倚在他怀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期待那个能让系统判定她胜利的回答:“就像孤喜欢你这般,也喜欢着孤对不对?” 他看向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杏眼,水汪汪的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很虔诚如仰视般的模样。 好像真的非常喜欢他。 可他看的分明,她的眼底还带着一丝兴奋,带着一丝丝他看不清的迷雾。 那是她真实的背景和出生。 是她到现在为止,没有开口提过一个字,她从哪里来,假扮女帝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固执娶他的那个谜。 龙默伸出手,替她将散在额边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阿君,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阿君说说,你都喜欢我什么?” 她眼珠转了转,伸手摸上他的脸:“喜欢小郎的样貌,喜欢小郎的声音,喜欢小郎的味道,还有.......”她的手指来到他的眼角,在那颗泪痣上打转转:“喜欢小郎这双漂亮的眼睛,深情看着孤时的样子。” “难道不是喜欢看我哭吗?”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她娇羞一笑,轻轻捶他:“怎么可能,我怎么忍心让小郎哭。” “可我在床上哭的时候,你很兴奋。” 她一愣,看向他。 男人朝她笑了笑:“阿君,你真以为我的眼泪,那么不值钱?” “你故意的?” 他不说话,轻轻眨了眨长睫,当着她的面,他的眼圈迅速红透,一颗眼泪好似听到了命令般,啪的一下滴在她的手指尖。 龙傲君惊呆了。 这样收控自如的眼泪,这个男人,是不是练过怎么哭? “你不是第一个喜欢看我哭的人。”他扒开她捧着自己脸的手,擦了擦眼角:“也不是第一个为我神魂颠倒的女人。从小为我这张脸要死要活的女人真的太多了,多的我都记不清,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我们的第二次,在北港城的悦来客栈,你问我,为什么会那么多花样?” 她愈发震惊,慢慢自半依着他的姿势坐直,神色变得严肃。 “因为我小时候就跟着隐部在皇都的卧底学过如何伺候女客,以及怎么利用自己外貌的先天优势,在床上杀人。” 他注视着山谷,目光空空,仿佛什么也没看进眼中:“阿君,我以前以为,只要拼命做到一切,无论什么样的腌臜事都行,只要最后胜的是我,就能得到父王的认可。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全都想错了。我根本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胤人少主,什么漠北第一高手,都是一些无用的虚名。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对我说真话,没有一个人,真的在意过我。” “不,孤在意你,就算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在意你,孤都会把你放在心上。”她有些不安:“小郎,你怎么忽然对孤说这些。” “我只是不想再听到任何谎言,有时候我宁愿周围人一句话都不说。”他眉宇间带着忧伤:“虽然,我也总是在撒谎,我就是一个在谎言里长大的人,可我讨厌谎言。” 他再次看向她的眼睛,十二分的诚挚:“你,到底是谁?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她咽了口唾沫,直觉这问题若答不好就是个送命题,最悲剧的是,智脑MAX此时也不在身边,她连个临时抱佛脚的半吊子参谋都没有。 他向她坦白那么多,就是要换她一个坦白。 可是她来自X星来自未来这件事情,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龙傲君内心纠结万分,眼珠子闪动一百下,无数的借口争先恐后涌上喉咙又全部咽下,屁股下就像是有个针毡,让人坐立难安。 第83页 小殿下灵机一动,决心换个思路。 进攻代替防守。 “那小郎呢,小郎又喜欢孤什么?” 他眸光一闪,盯着她,忽然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她也跟着挑了挑嘴角,得意一笑:“小郎也说不出来,对不对?” 他偏过头:“是,我也不知道喜欢上你什么,刚才跟着你跳下来那刻,我就后悔了。” “可你还是跳了,那是本能反应。”她重新趴回他肩头:“孤现在才发现,之前都看错小郎,是孤小瞧了你。” 他摇摇头:“可我却羡慕阿君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拧他一把:“谁说我没心没肺,我心肺里都装着小郎,只装你一个。” “看,又来了”他不悦:“陛下这些甜言蜜语说多了,自己都信了吧。” “我......”她扑上去咬他耳朵,重重的一口,面目狰狞,生气了。 他痛的嘶了一声,忽然一下转身将她扑倒,按在石台上,女人的脑袋大半个都悬空,一头乌发坠下,随风飞舞。 四目相投,有什么抓不住的感觉从心头划过 那是某种玄妙的砰然心动 在无数的谎言和糖衣下包裹的一层隐秘真意 悄然的,在这一刻 同时悸动 露出模糊的半个身影 他低下头,缓缓靠近,不同于之前所有亲热时被动的痴狂与迷醉,这一次,他眼神无比清明,只轻轻,轻轻的在她嘴唇上,浅浅点了一下。 女人的心,前卫未见的骤然狂跳 脑袋嗡的一下,刹那无知无语,所有的血液,所有的感觉,都涌向嘴唇。 他嘴唇那温柔又清浅又微带冰凉的柔柔触感,无限放大。 让她整颗心瞬间如同膏脂浸入了沸腾的热水,刹那化掉。 原来这就是 爱的感觉吗? 明明什么也没做,就一个浅浅的吻 却是说不清探不明,竟比在床上同他化在一处,更觉销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6 21:52:36~20200708 10:0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琳琢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孤亲死你 亲完那一下后他很快就弹坐起,两个人都有些脸发烫,并很有默契的全都没提刚才那个吻。 石台上枯坐几个时辰,偶尔说两句话,眼看太阳即将下山,不能再坐以待毙。 两人同时看向峭壁上几只跳跃的山羊,很窄的山崖,那些山羊似攀岩高手,颠着蹄儿来去自如,最后羊儿的身影就没入几十米外山壁的一片蔓藤之间。 他们都观察了很久。 “那边有路”龙默终于开口:“先过去看看,比呆在这里强。”他的声音有些轻懒,上午的好精神已近全部消耗殆尽,近日那些习以为常的疲惫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龙傲君亦点点头。 山羊消失的位置离他们所在的石台大约间隔五十来米,这距离放在普通平底自然不算什么,可眼下身处峭壁,能过去的唯一方法,就是踩着那些不足半个脚掌宽的岩缝慢慢横着攀爬过去。 龙傲君身先士卒,在前面开路,每踩一块岩石,都回头提醒一下后面的男人跟住自己的步子,开始十来米他跟的很顺,她放了心,便加快速度一下跳到那蔓藤处的平台上,这处平台更加宽阔,有二十来米宽,蔓藤遮掩后应该是一处山洞。 “小郎,快过来。”她回头一招手,却见男人半趴在崖壁之上,手指微微发抖,脖子上满布汗珠。 “我没事。”他喘了口气,伸手解开脖子上的披风往外一扔,大红披风便直直坠入山谷:“侍卫们一定会寻下游,见到只有你的披风,便知你还活着。” 她点点头,朝他伸手:“快过来。” 他终于又往前迈了一步,此时离她已不足一米,只要伸过手去,她就能拉住他:“小郎,快呀!”她的手指就在不足半米之远的地方,一直焦急的往他这边够着:“抓住孤的手。” 可惜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了,他无法移动哪怕一寸,整个手臂和腿部的肌肉终于到了临界点,开始抖起来,头晕目眩,精疲力竭。 只差最后一步! “阿君。”额角的汗珠滴答睫毛上,挡住了眼睛,他眨了眨,眼前愈发模糊:“我好像......” “小郎,别说话了,快过来,只要一步,快抓住孤的手。”女人的声音里透出焦急,他看到她还在往外探身,一脚踩在石台边缘,一边往他这边拢,太危险了。 “你别动,你听我说。”他定了定心神,用力眨了下眼睛,将睫毛上挂的汗眨掉:“阿君,那日你过江来,你说,只有和平与安定,才能令一个国家持久的繁荣,只有百姓们人人安居乐业,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吟诗作赋风花雪月,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满足而不是每天为了糊口疲于奔波。只有人民越来越富有,孩子们才能受教育程度越高,只有受教育程度越高,才能有更多明辨是非真假的判断力。只有拥有正确的判断力,才能在被新的观念冲击,看到更多外面的世界时,不会迷失本心。才会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很大,人与人之间的三观不必相同但却应该互相尊重,只因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当每个人有勇于去追求和实现自我价值的权利时。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正拥有心的自由......” 第84页 “小郎!”她大喊一声:“手给我。” “我很惊讶。”他顿了顿:“你和我以往认知的女皇都很不一样,如果这真是你追求的法理治国之理想,我也很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实现它。” “小郎!”他在说什么生离死别的话,眼下就像是在交代遗言般,她愈发怒目圆瞪,急的脑袋都冒汗了:“手给我!” “所以我想,怎么也要试着相信你一下,万一你这次不是说谎呢,万一你真的能实现这目标,以后无论胤族还是炎族,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能够生活在你所说的那个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天空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抠在岩壁上的手指头一点点,往下滑。 本来这次随她回皇都,是真的有想过最后这段日子,好好的相处一场。 “阿君,喜欢你这件事情”他的眼睛一点点合拢,手一松,最后一句话轻的如同一阵风吹入她的耳膜,却又像一把巨锤狠狠从她的顶心直砸进脑门:“是真的。” 他坠落! 然而这坠落不过半秒,他便感觉到腰间一紧,随后整个人飞起来,一下扑向她。 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她成了肉垫,被压得闷哼一声。 龙默吃惊的睁开了眼睛,往腰下一看,但见腰中缠着她那把软刀,竟是危急时刻,她甩出软刀将他一卷,重新拉回来。 “只要孤出手,没有救不了的人。”她气喘吁吁,又怒又气,眼圈都红了,盯着他的眼睛:“叫你给我手,给我手,说了三遍,你是信不过孤吗?” 他在她上面撑起双臂,刚才鬼门关打了个转,也是惊魂未定:“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多危险?” 只要稍有差池,她也会被一同带下去。 “孤活这么大,只戏耍过危险,还从没被危险戏耍过,没有一次例外。”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满腹怒火,只想冲他吼:“可若是下回,你再这样不听孤的话,孤就......” 他浓眉一拧,定定的看她:“我不听话,你又要怎样?” “孤亲死你!”她猛的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咬向他的嘴巴,飞快撬开他牙关,舌尖直抵入喉。 一个源于惩罚他不听话的吻很快变味,他的甜与她的烈,他的烈与她的暖,彼此交融,轻触,纠缠。 手指插入对方的发间,吮吸,舌尖的嬉戏。 不知过了多久,他闷哼了一声,被她咬痛,她这才松开含在嘴里的那瓣柔软嘴唇,白了他一眼:“记住这个惩罚了吗?” 他红着脸翻到一旁坐起:“嗯。” 龙傲君将软刀重新缠回腰间,与他并排坐在一路:“刚才岩壁之上,真是难得听到小郎说那么多话,最后一句孤没听清,还想再听一次。” 他的脸刷一下红透,转过头,刚才以为必死无疑,这才情不自禁袒露真心,哪里想过这样的情况还能活? 她,她刚才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救他,就是为了听他说那些,那些...... 龙默从地上站起身,绷着脸:“那些不重要,还是先找路吧。” 山壁巨大的蔓藤织出了一片绿墙,墙后果然挡着一个洞,那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岩洞小径,不知通向何方。 但是山羊能入内,而且进入后便再没有出来,那人自然也能走。 无论如何,这也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生路。 两人缩着身子往里走,起初一段路非常狭窄,周遭又是泥又是青苔,地上还有各种动物粪便。 龙傲君对于这些倒是能忍,只她心知男人有轻微洁癖,他一定很难忍受,正想着弄个什么东西帮他塞一塞鼻子,忽然就听到后面:“呕!”的一声,他竟是吐了。 “哎呀呀”她心疼死了,忙撕了一条袖子给他擦嘴:“这里脏,难得下脚,还是孤来背你。” 他只觉胃里难受极了,不小心一手按向岩壁,竟又摸了满手脏兮兮混着泥水的青苔,这下越发了不得,弓着身子立刻吐了个昏天黑地,满腹的酸水全呕出来。 终于吐过一轮,心里头舒坦许多,擦净了嘴。 龙傲君这时想要背他,却被打开手臂,男人还在强撑:“我可以走。” “还是我背你,孤劲儿大的很。”她见他脸色愈发苍白,不由分说,就上去搂住他一条胳膊,翻身将他往背后扛。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他推开她,绕前两步,打了头阵往里冲。 好在这样黑天又脏乱的路只一小段,越往里走路越宽敞,两人逐渐听到水流声,树叶摇动之声,前方有光线涌出。 终于走到山洞尽头,又是一排藤条垂下,分开蔓藤一跃而出,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间原来是个山谷,周遭群山怀抱,眼前一条小溪潺潺,近处全是良田,几条小路由西向东纵贯谷内,不远处零星几座院落,井然有序。 一个光屁股小娃正蹲在小溪边用盆子舀水泼来泼去的玩,见有生人出现,那孩子先是愣住,忽然嘴里叽叽哇哇也不知说什么,扭头就跑走了。 “你听懂他说什么了吗?”龙傲君问。 “像是前朝的官话,带点土语方言。” “小郎这也能听懂?”她眼睛一亮:“那小孩叽叽哇哇都叫的什么?” “大约是在喊,有美人入村子,大家快来瞧呀。” 龙傲君眉头一挑,没想到小郎也学会开玩笑,不禁心头一甜,面露笑意:“没想到这山野之地,这几岁的娃娃也别有见识。” 第85页 两人继续沿着溪往里走,路边看到一界碑,上书“龙角村”三个大字。 没一会儿,迎面便涌来一帮人,领头的是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身后一帮虎视眈眈的壮汉,那老头一口官话说的分明:“两位自何处来,可有路引?” 龙傲君与龙默对视一眼,心知这定是此地村长之类的老者,这村子隐藏在山窝窝里与世隔绝,只怕经年都未见过外人。 龙傲君:“我们是意外坠崖,寻得此生地,还请老先生垂怜,容我们修整一晚,明日便即刻离去。” 那老者听完他们陈述,点点头,却没有答应他们明日离去,又向两人说明理由。 原来这龙角村想要出去,也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官道。但眼下正逢曼陀罗花之瘴期,那路气息特别,平常人走上两步便会昏迷,须得十五日后,花朵凋零,瘴气消退,才能有人带路。 “二位有缘能入我龙角村即是客人,这便安排你们先住下,十五日后再走吧。”那老者又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当向导:“西北角那屋子空了很久,好在日常有人打理,便让两位客人住那处。” 之后两人便跟随那名叫龙二娃的小伙子身后,一路走一路打探。 那龙二娃生性活泼,不过一同走了一路,整个村子的情况两人便都了如指掌。 原来这龙角村的人大半都姓龙,刚才老者果然便是村长,村里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偶尔也会有山里村名或者外人误入,多半留宿一晚便送他们出去。 “你们留宿十五日,正好赶上我们村的月下节。” “月下节,那是什么节?” 龙二娃脸一红,瞥了龙傲君一眼:“就是男女月圆之日白天对歌,晚上可以一起牵手,若欢喜了便一起过夜的节日,只要经过了成人礼,就都能参加。我,我上月已经办了成人礼,是大人了。” 龙傲君:“哇哦——!”这节日听起来还真有趣:“你们这节日多久举办一回?” 龙二娃:“一月一回,不过若结成长期对子,以后不想参加也可以。” 龙默瞥了女人一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龙傲君立刻收回审视那龙二娃的目光,正经起来:“哇,你们这里的房屋真特别。” 沿路路过,入眼所见,房屋全都是圆木或方木垒成的大建筑四合院,竟没有看到一间小房屋。 山里人果然都是地广人稀,想建多大房就建多大房。 “这么大房子,最少应该住一二十个人才不算浪费,你们这儿一家都有那么多人住吗?” 龙二娃:“当然,我家就是三个舅舅,妈妈,还有五个姐姐一起住的。” 龙傲君:...... 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一下没反应过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那村长嘴里“西北角那屋子”。 出乎龙傲君意料,不同于这满村子的大房间,这“西北角的屋子”只得这村子里普通房子的一半大,只有一间房和一个小院子。 “到啦,这里原来是雪三娘的家,后来她离开村子很多年,房子便空出来,东西都是现成的,经常有人打扫,水井在后头,米粮我一会给你们送点,后面的菜园子是龙小五家种的,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拔,别跟他客气哈.......”龙二娃扯着两人絮絮叨叨又交代了不少事宜,这才离开。 龙傲君笑着目送龙二娃走远,这才一牵小郎的手,将他拖进了小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再没有比他更要命,更不听话的男人了! 第四十二章 故意 这栋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正房里左侧是卧室,右侧的小厅后便是厨房兼灶台,柴米油盐全都应有尽有,想来经常有人打扫,是这村中用来招待客人的居所。 房屋正中还有两根粗大木柱,直顶上粱,将整个房子分割成不同区域。 卧室后方,又是一间小房,掀开帘子,便见满屋子书籍,还有一个书桌。墙上挂着梅兰竹菊的四副画儿,笔触清雅。 龙默的目光却被书架上那一排排垂下的枯黄箬叶边的小动物吸引,待看清那些小动物每个脑袋上都点了朱砂后,眼中便露出难以置信的光。 这里是龙角村,房子的原主人又姓雪,莫非就是当年父王和母亲逃亡时躲避的村子? 对,这里离渝州很近,真的有可能。 拳头暗暗捏紧,他心中一阵激动,正要上前再细查看,忽然手被人一牵,龙傲君兴奋的说:“我刚才竟在柜子上找到香辣牛肉酱,绝了,今晚的饭菜我包了,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做好饭来叫你。” 把男人牵回卧室往床上一按:“你好好休息。”说完龙傲君便似勤劳的小蜜蜂,开始整理,收拾,烧热水,铺被褥。 过了一会儿龙二娃又送来一些吃的东西,有腊肉,小菜之类,龙傲君谢过就开了灶,一边热锅一边麻利的准备晚餐的食材。 小菜切丝,腊肉蒸煮,不一会儿小小的灶台就炊烟袅袅,竟颇有些过家的味道。 男人走过来,见她这熟门熟路的样子看得非常吃惊:“陛下怎么什么都会?” 龙傲君举起十个手指在他面前一转:“孤天生魔力手,什么都难不倒孤。”事实上她这般动手能力全是继承自那热爱做饭的老爸,之前两人流落荒岛是苦于没有调料和食材,如今这山野村子什么都齐备,那必须露两手让他瞧瞧,不是有句俗话,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吗?当初她爹就是用几顿饭暖了母帝的胃,之后被母帝追着跑,眼下嘛,龙傲君决心有样学样。 第86页 龙默觉得自己干坐着不合适,便也想来帮忙,龙傲君随手塞了他十几颗大瓣蒜和两颗洋葱:“蒜头全部去皮,洋葱剥成一瓣一瓣,就坐门口剥,什么时候剥好,什么时候给孤拿过来。”但怎么剥,用什么方法剥,可全然不告诉他。 于是可怜的男人便用一双没有指甲的手,坐在门边的小凳子上,认真剥起蒜和洋葱。 龙傲君一边打蛋花汤一边偷瞧他,便见男人那眼圈红通通,被洋葱熏的一颗一颗往外冒泪珠子。 她暗暗勾了勾嘴角,锅里油一热,倒下佐料去煎炸,只听得滋的一声,香气弥漫。十几斤重的大铁锅,她一手轻松端起,还能把里面的土豆丝都一条条颠到跳舞,边颠勺炒菜边哼歌:“我想要一片一片一片剥开你的心,你在鼻酸,你在流泪,却不愿对我说出你的小秘密......” 龙默:...... 撇了撇嘴,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走近,将一把剥好的大蒜和半颗洋葱扔在空碗里:“够不够?”又下意识伸手去擦眼睛。 龙傲君忙拦住他的手:“还没哭够呢?”从怀里抽出半块手绢,给他攒干眼泪:“去洗手,等着吃饭了。” “你故意的。” “嗯。” “陛下这么喜欢看我哭?” “嗯。” “陛下怎么这么坏?” 她把热菜添起,装好盘,转过身,将那盘炒的油光水亮的酸辣土豆丝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一抬眸,杏眼弯弯:“小郎不也坏透了,之前竟在孤面前故意掉眼泪,让孤心疼。” “陛下这是要打击报复我?” “嗯”她踮起脚,在他嘴上啵了下,眼神火辣的注视他:“但如果小郎不服气,想要打击报复回来,孤晚上一定奉陪。” 他的脸一下就红透了,这话接不了,正搜肠刮肚想要说点让她服气的话,没想到她下一句更狠:“孤今晚让你在上面,小郎自己动,好不好?” 龙默闻言一个踉跄,立时被她再次抓住手十指交扣,一下牵到饭桌跟前,坐好。 四菜一汤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冒着热腾腾的烟,她不过半个时辰就全部搞定,不是酸辣,就是酸甜,这段时间观察都是他喜欢的味道。 女人垂在桌子下的一手婆娑着他的手指,一手夹了一筷辣肉片喂到人嘴边:“啊——” 他右手被她控制,便用左手去抓筷子:“我自己来。”可惜左手笨拙,那筷子使不灵光,半天夹子一根菜,刚送到嘴边,又掉了。 她得意洋洋,炫耀的把自己筷子上的肉在他嘴唇上擦了擦,把他漂亮的嘴唇都染上一层辣椒红的油光:“啊——” 哼,都是她故意的,她强迫他的,他可没想着非要她喂。 心里这么想,肚子却也饿了,男人张了嘴,咬住那片肉。 这第一口吃下去,后面的就没有障碍了,他索性用眼光点菜,她笑嘻嘻,这才松开他的手,端起碗,一筷一筷喂不停。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爱好是怎么忽然养成,但觉这样喂他,光看着他小口小口斯文的嚼菜,便觉口舌生津,更加有食欲。 “你怎么不吃?” “孤先喂饱小郎。” “我自己可以吃。” “不,你不行。”她一笑,舀了一勺蛋羹递到他嘴边:“小郎说句真心话,是不是喜欢被孤这样喂饭?” 他垂下眼眸,轻轻张嘴吞下那蛋羹,小口咽完后才说:“我记得小时候,娘亲也是这样喂我吃饭。”不过可惜,自他有记忆起,这样温柔被喂饭的时光,只有过几次,他在雪府时,想娘亲了就会悄悄偷爬过废院的墙头,那时总能看见娘亲在大院子里,喂那个便宜弟弟吃饭的样子。 八岁的记忆很模糊,他甚至连娘亲的脸都记不太清,只是记忆中她的样子应该很温柔,和此刻眼前的女人微有重叠,让他总是忍不住怔然恍惚,仿佛吃一口她喂的饭,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得不到的,渴望的,被弟弟夺走的,娘亲的味道。 “陛下也就这个时候,看起来最温柔。”他舔了舔嘴唇:“吃饱了。” 她一撇嘴,放下碗筷,娇嗔一眼:“孤在你面前,什么时候不温柔?” 他笑了笑,没反驳。 之后龙傲君风卷残云,很快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随后收拾整理,烧水洗浴。 他又走进了书房,坐在那书桌前,摆弄着桌上放的一个小镜子。 镜子映出男人雪白的肌肤。 龙傲君跟进去,手里握着把梳子:“回了皇都,无论你血里有什么古怪疑难,孤都有法子帮你解开。” 随手拆开他发上红丝带,男人一头乌发垂下,开始为他梳头。 龙默侧过脸:“陛下,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非药物可医。” “是不是只要不见血,我们就能一直这样长长久久的,好下去?”她又问。 龙默垂下眼眸,容颜恬淡,极致雪白的脸颊上颧骨微凸,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夜深人静便显出憔悴,却只一双眼睛,还如同天空的星星般璀璨。 “我......活不了多久。”他平静的:“之前都告诉过你了。” “那这多久,到底是多久?” “三五年吧,莫大夫说过我活不到二十五岁。” “你那药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抑制娘胎里带出的毒素,打通经脉的药。”镜子里映出他的半只眼睛,和她在他身后的脸,他目光微冷:“陛下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妨一次都问完。” 第87页 此时气氛忽然说不出的冷硬。 龙傲君替他梳顺最后一缕发,却没有急着系上带子,一松手,任他的长发重新披散肩头:“反正一会儿也是要散的,系与不系,并无区别。” 龙默从镜子里反观她,没有说话,也沉下脸。 这几日两人同车同榻,水乳交融,生死相随,可彼此始终摸不透对方的秘密。 男人表面假装恭顺,骨子里却暗藏锋芒,他又自认命不久矣,根本无所畏惧,往后若结了婚,仗着她喜欢,指不定还想怎么拿捏她。 想到此处,龙傲君冷笑一声,将梳子啪一下往桌上一摔:“夜了,该睡觉了。” 龙默也不挣扎,只嗯了一声。 随即被她捏着腕子拖进卧室。 龙傲君捉过他的手指,深深看他一眼:“晚上吃饱了吧?” “嗯。” 她嘴角勾起,将他手指咬进嘴里舔了舔,用犬齿磨了磨,却不咬破,欣赏他吃痛下蹙眉的神态。 他往后倒去,她紧随而上。 在他耳畔低低地问:“小郎的身子,也是离不了我吧?这一路,每一夜我们都可以.....” 龙默猛地自她嘴里抽回手,脸色一沉:“陛下,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得谁!” “好,说的真好。”她的眉目也沉下来,将他脸一扳,直直盯向他的眼睛,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俱都深不可测:“可小郎你要记着,无论你是生,还是死,你总是孤的人!” 说完龙傲君便把人拢进怀里,贴着他的耳廓轻轻吻下去:“孤定要同你,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龙默:我想知道她的秘密。她说离不了我,究竟是因为我本身,还是因为...... 龙傲君:他总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如果他愿意开口向孤求助,孤有一千一百种方法,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开心最快乐的人。 第四十三章 逞强 指下的肌肤润泽如玉,透一点微凉,龙傲君的手指沿着男人英挺的眉骨往下滑,抚过秀挺的鼻梁,覆住了他扇子般低垂的睫毛,手心仿佛罩住个蝴蝶,正微弱地翕动着翅,忽地掌心一湿。 龙傲君“啊”了一声,待要拿开手,却被男人按住了:“不要。” 她之前千百句情话攻势,也没有一句想同他白头偕老更催人泪下。 手掌下的湿意越来越浓,他像是化成了一汪小泉眼,那些晶莹的泪花,就顺着她的掌纹往外涌,涌的女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心里生出无数怜惜,刚才因他针锋相对的那股邪火也一下被浇熄。 以前故意当她面哭,让她心疼。 如今真心的哭,又要在她面前逞强。 这男人,哎! 她叹了口气,将他脑袋按进怀里:“我不看,不看。”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无声的哽咽了一会儿,直到她胸前的衣襟都湿了一半,这才没事人一样自己擦干了泪,往旁边挪了挪。 “还做吗?”他红着眼睛心虚的看向她。 她苦笑了一下,人家刚刚哭的那般伤心,她再禽兽,这个时候非要那不就是欺负人么? 将他往里一推,帮人盖好被子:“睡吧。”一手搭在他精瘦的腰上,开始拍奶娃般拍起他,边拍嘴里还边哼歌。 他起先还有些扭捏:“痒。” 她趁势捏了一把他肚腹上的肉,觉得手感与之前略有差别,好似更软弹了一些:“小郎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怎么运动,腹肌都变成一块了。” “哼!”这一下提醒了他,若非她用不知名的东西给他填了肩胛骨,导致现在任督二脉还不通,武功一直回不来,他怎么会连区区峭壁都差点攀不过? 差点儿死了,又被她救了,她这人情是强卖给他的。 他失去武功,始作俑者不还是她吗? 这样一想,便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变得气呼呼,将她放在腰上的手一掀:“陛下的假好心,留着哄其他人吧。” 男人不知为何又气了,龙傲君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想了想,又悄咪咪贴上他的臂膀,拍起来,小声说:“今天路过村子,发现了一样有趣的物件,明日给你个惊喜。” 他微微侧头,耳尖一动,又哼了一下,不过这次哼的比较小声。 她这才悄悄勾了勾嘴角,心想,这宝贝外柔内刚吃软不吃硬,听哄,刚才自己是昏了头,非要和他硬杠一下,实在愚蠢。 一夜过去,天不明龙傲君就起床,弄好早饭烧好热水放在桌上,等男人起了床亲自又给他喂了甜菜粥,她这才颠颠的跑出去,制造昨夜承诺的那个“惊喜”去了。 龙默一个人在小院子里四下转了转,这房子是龙角村用来招待客人的,除了书桌上那些头点朱砂的箬叶小动物们,以前的东西竟也没留存多少,亦无法再多窥见一鳞半爪的旧日往事。 因此待龙傲君飒出门后,他也出了门,只想找几个村中老者,问问当年“雪三娘”这家的情况。 刚出门就碰见隔壁的龙小五牵了头牛准备下田,两人说了几句话,那龙小五听完他的问题,便给他指路:“二十年多前的旧事只得问大阿奶,她什么都知道。” 这村子里的人都十分热情,龙默长的又极英俊,因此一路来到龙小五口里的大阿奶家时,周围已经围了十来个给他带路的小姑娘。 大阿奶是个八十多岁的长发女子,两条银色大辫子盘在脑后一丝不苟,蓝色碎花头巾也非常时髦,就是眼神有些不太好,刚见着龙默,就抖着手将他一指:“哟,是青书回来了?” 第88页 龙默心中一定,立刻知道他之前所有猜测果然没错,顺着老人家的话:“阿婆,我不是唐青书,我是他儿子。” “啊?他儿子?”大阿奶抖着手来摸他的头,龙默忙躬身垂下脑袋,任老人家一双手温柔的在他头顶抚了抚。 “进来吧进来吧。”大阿奶便将人让进屋子,那些围观的小村姑娘们依依不舍,有一个特别胆大的,直接笑嘻嘻跟进了屋子,还给龙默倒了一碗酥油奶茶。 “大阿奶,龙默哥哥想问雪三娘家的事,你知道吧。”那小姑娘往他旁边一坐,也瞪着一双大眼睛望向老者。 “瑶瑶,你猪草割好没?”大阿奶问。 “割好了割好了”那皮肤略黑的小姑娘害羞的看了一眼龙默:“这几天都在缝月下节的香包,我都快准备好了。” “瑶瑶今年也参加月下节了吗?” 小姑娘忙点头,一双眼睛只盯着龙默看,看得他很不自在。 还好大阿奶终于又问到他来意,龙默立刻抓住机会与这老奶奶攀谈起来,他刻意讨人欢心的时候嘴有十分甜,一边和那老人家聊天,一边问出了不少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虽然老人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从她嘴里得知的情况,大体上基本与父王告知他的没有多少差别。 “雪三娘”这个名字大约是化名,应该就是他的母亲,带着唐青书回到龙角村。 “雪三娘是我们这里少数的外姓人,她是很小的时候误入过村子一次,当时她被毒蛇咬了,眼看不活,被当时的村长救了一命,后来住了几个月就走了。此后几年,她感恩村长救命之恩,总是回来看他,本来西北角的那小屋子是村里用来招待客人的,她来的次数最多,咱们这里也不是经常见人,最后便变成她的专属院子。” “二十年前她带着一个男人来到村里,说是被朝廷追杀,不得已要暂避一段时间,哭求村长收留.......”在大阿奶的讲述中,雪三娘极爱那男子,两人落居村子后小日子过的也非常和睦。 “后来那男人怀了孕,我们才知道他是胤族男子,这可难倒我们村里的大夫,村里很多年没有过男人生娃的例子,村长就说得去外面请一个大夫,就怕万一他生产时出事。” 龙默听到此处,莫名紧张,手心都是汗:“那后来他是否平安生产?生出来的孩子可有先天不足?” 大阿奶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他们的孩子吗?你长得这般俊俏挺拔,怎么可能先天不足?” “我......” “是,你爹当时难产,吓死个人,好在最终村里请回来一个有经验的大夫,有惊无险生出了你。我当时就在外屋子帮忙烧水,你那哭声震天,实打实一个硬茬茬的男娃娃,上秤一称,足有八斤八两重,嘿,他们都说是你娘呀,在你爹做胎时每天伺候的太好了,这才把肚子里的娃儿养那么大,生的可辛苦。” “所以我小时候,身体很好?” “可不是,一岁多就满村子里跑,光着屁股带着兜帘儿在村头地里撒尿,你们那帮小娃儿里,就你最野,尿的最远。” “我的父母他们当时,很恩爱?” “恩爱呀,每天如胶似漆,从没见过那般好的男子与女子,后来你爹月子里都是你娘一个人忙前忙后,本来月子里小孩最磨人,你爹还养了好几斤肉在身上,就是你娘伺候的功劳。” “那他们后来,为什么忽然又离开了?” 大阿奶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只记得他们走的那天艳阳高照,两个人都开开心心,你爹还说要随你娘回皇都经营小吃铺子。当时你的玩具包袱都清了好几个。怎么,这些事情你爹都没有跟你提过吗?” 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只说难忘这段经历,却没跟我细讲。” “那你娘亲也没说过?” 他摇摇头,沉默片刻。 有了大阿奶的证词,便能证明父王说他没有先天不足是真的。 但最后他们离开村子那段,又与父亲的说辞有出入,在大阿奶嘴里,父亲与母亲一直恩爱,就连离开村子也是一路同行,是准备一起回皇都的,并不像父王所说,母亲执意要跟随他去漠北,将他根基拔起一网打尽。 既然没有先天不足,那他从小被莫大夫诊断活不过二十五岁就根本没有成立的前提条件。 从小泡的药澡,究竟是为了抑制所谓的情种蛊,还是根本就是那情种蛊。 究竟是娘亲要利用他成为蛊人长大后嫁入宫中控制储君,还是父王要利用他? 还是他们两个,都有...... 为什么他既没有先天不足,眼下这身体还是感觉一日不如一日,总是疲乏,想呕吐? 到底他还能活多久? 摸了摸肩胛骨,那里面填的东西,难道不仅仅只是锁住他的武功,还锁住了他的精气神? 又与大阿奶闲聊了一会本地民俗典故,该问的都问完了,看看日上中午,估摸着人家也要准备做饭,这便礼貌告辞离开。龙默出来时腿脚坐麻,走路竟有些轻飘飘的,到了门口扶了一下门框,身后忽然感到一股力量将他手臂一扶。侧头一看,竟是刚才那名叫瑶瑶的小姑娘。 “龙默哥哥,你也会参加月下节吧?” 刚刚听了大阿奶嘴里的旧闻,他心绪翻滚,勉强点了点头。 第89页 “太好了太好了。”小姑娘开心极了,几乎要蹦起来,又问他:“龙默哥哥喜欢闻什么香?” 他本心烦意乱,不想回答,但听小姑娘提到香,不禁脑子里一下想起龙傲君身上的味道,那味道总像是绕不开的绳索,只要微微念及,便觉血液沸腾,骨酥腿软,满腹的疑惑一下就被抛开,不禁反问:“这世上有没有这样一种花香,似兰花般的香味,却又带着烈性的火焰之香,有时候觉得很霸气,有时候闻起来又很温柔,有时候说不出的动人,让人上瘾,只一闻,就感觉自己像是醉了,想要奉献一切给她。” 瑶瑶被问的懵了,好半天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像是什么催情的香。” 他摇摇头,从小在杀手组织里学习,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都要学一学,催情香他光闻得过学过的就有十几种,可只有阿君身上的香味,是独一无二的,是针对他一个人,怎么逃都逃不掉。见了面难免怄气,离开了又想念,好像脖子上被套了一条链子,败在她脚下,只要她一勾手,说上两三句缠绵温柔的话,他就忍不住想要向她打开自己,和她想要他那般,也急着想要她。 他也曾悄悄问过子衿子佩和一些手下,竟没有一个人能闻到她的香味,只有他。 瑶瑶:“那就是有麻醉作用的香,我知道了,是曼陀罗花的花汁对不对。” 他再次摇了摇头,礼貌朝小姑娘一笑:“许是我记错了,这世上应该是没有这种香。” 随即飞快告辞离开。 瑶瑶在他身后咬了咬唇,盯着男人疾步离开的背影,心中想着月下节若想要这俊俏的龙默哥哥同她牵手,共度良宵,那必须做出他想要的香来。 “我一定给你做出来这种香。”女孩目光坚定,很快想到什么,兴奋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龙小郎:其实真相对一个快死的人而言并没有多么重要,可还是想知道,到底,我是不是被他们真心疼过的孩子。 我来到这里,追寻旧事,听大阿奶讲那些故事,好像也回到遥不可及的童年,好像也看到,曾经幸福的一家人,在一处快乐生活的样子。 如果他们当时没离开,是不是眼下,我也会像龙二娃龙小五那样,成为一个平凡的山村汉子,却能每天脸上挂着笑,也许赶着牛去耕田,也许带着镰刀去割草,还能同心爱的姑娘一起参加月下节的游戏,就这样平淡的,幸福着生活呢。 MAX:这美男子未免也想太多了吧,你长那样一张让女人们神魂颠倒脸,就注定不能平凡的过一生。 今天也是不可向小殿下剧透的一天,嘿嘿,我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瓜看戏了。 第四十四章 糖 龙默回到小院子时,龙傲君还没回来,却有隔壁的龙小五来叫他过家里去吃饭:“君姐姐让我来叫你的,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完,要你等着她消息。” 时近正午,赤日如火,他都难免汗流浃背:“她在哪儿,到底在弄什么东西?” “君姐姐在打谷场那边。”龙小五把人拽到自己家,他们一大家子热情的招呼龙默,龙默不好意思,只得坐下来一块吃。 随口扒了半碗饭,就想出去找她,龙小五忙拦住他,他们家几个小姐妹也上来拖住他,把人往大房子里最宽敞最凉爽的榻上让:“天热,君姐姐说了让哥哥你喝完绿豆汤睡会午觉,等到下午晚饭前她差不多就能弄好,到时候再派人喊你过去。” “你们,都跟着她瞎胡闹?”明明都是刚刚入村,那女子却似立刻和这些人熟的不得了,竟人人都听她吩咐。 龙小五很是兴奋:“绝对不是瞎胡闹,可有趣了。”又给热情的给他舀绿豆汤喝,龙默招架不住这家人的热情,只得从善如流听安排,喝完绿豆汤,就自去午睡,旁边还有龙小五他们几个轮流来给他打扇子,推了好几次,推不过,也不推了,都是那女人的安排,也不知给这些人撒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见了她,都变成了听话的娃娃似。 及至午后,太阳眼看快落山,门口来了一群孩子叫他,大的小的高的矮的,他都怀疑是不是全村的小孩都跑来了,他们个个兴奋异常,围在门口学龙傲君说话的样子:“小郎,快来,快来,快来看我的杰作。” 他被一堆孩子包围,揪着衣角抓着手指往外牵,很快来到了打谷场。 此时晚霞微红,凉风习习 一眼望去,不远处竟又聚集了一堆小孩。其中那个子最高的男孩,正光着上身,交叉背着两条皮带,围着一块圆形大磨盘疯了似的绕圈圈跑。 “快点,再快点。”龙傲君的声音响起,她身前也架着一个小磨盘,底下一个炉子火直串,上面围着一块圆形铁皮,两个磨盘之间又有好几个大小的磨盘用粗大的皮筋相连,那男孩一跑,大的带小的,同时转圈圈。 她身边围了一圈孩子,全都紧紧盯着那铁皮之后,龙傲君亦是聚精会神,一边观察自己的磨盘,一边在鼓捣研究什么,连他到了面前也没发现。 “再快点。”女人催促的声音响起。 他微微俯身一看,她身前的磨盘里还有一个圆形凹槽,她一只手攥着一把晶亮的小颗粒,正在往里凹槽里慢慢扔,过了没十数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和那些孩子们一样露出震惊的表情,从那个凹槽内,一圈圈变出了白白的似棉花状的薄纱,女人见状,飞快用一根细竹筋伸进去顺着边边搅,没过一会儿,一团白云似的棉花团就诞生了。 第90页 “停!”那正在跑步的男孩气喘吁吁停下来。 她举起手中的棉花,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到她手上,小孩们全都眼巴巴满面好奇的望她。 她一抬头,看到龙默站在跟前,得意的将手里的棉花糖在他鼻子底下晃了晃:“小豆子,过来。” 一旁的男孩立刻扔下挂在胸口的皮带跑上前,龙傲君将棉花糖递给他:“劳动最光荣,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君姐姐,不是说这是棉花糖吗?”那男孩脸上汗水一道黑一道白,兴奋的盯着手里的糖。 “对对对,是棉花糖,尝尝吧。” 男孩小心翼翼舔了一口,随即闭眼露出陶醉的表情,睁开眼见其他孩子全都在他看他,便大喊一声:“甜,好甜!”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我要。” ...... 龙傲君:“排队,按规矩来,谁想要谁去转大磨盘,我数三,二,一......” 还没数到一,就有机灵的小孩跑到大磨盘旁边捡起地上的皮带往身上套,其余的全都你挨我我挤你的在他后面排成了一条。 龙傲君看向龙默,眼睛里全是促狭的光:“小郎,去排队。” 他:“哼!” “不排队,就吃不上哦。” 他:“哼!”扭过头,往她身边一站,谁想要跟这帮小孩子们抢,她太过分了,竟拿他和孩子来比较,不就是像棉花一样的糖么,看起来虽特别,闻起来就是甜味,似乎也没有多好吃的样子。 龙傲君再顾不上和他说话,因为排队的小孩有些多,她得一个个做糖打发,因此手眼都聚焦在自己身前的小转盘上,没多一会儿,队伍逐渐减少,每个流过汗的小孩子基本都得到了奖励的棉花糖,有的个头太小拖不住大转盘的,还有大孩子去给帮忙,最终于那些小朋友们全都兴高采烈的得到想要的,一个个手里举着白花花的棉花跳着跑远了。 “小郎,你不想试试吗?”她从磨盘里牵出一条白色的纱,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塞进自己嘴里陶醉的舔干净:“嗯,真不错,想吃就去推磨,快点。” “你是自己想吃才对。” “对呀,我也想吃,但这是两个人的协作才能完成。” “那你去推磨,我来转糖。”男人眼睛转了转,他才不想像个驴子似的围着磨盘跑,没面子。 “好吧!”她刮了刮磨盘里的糖沙,忽然懊恼的一拍脑门:“哎呀!” “糖用完了。”她非常抱歉的看向他:“怎么办,本来想给小郎做个大的。” 他略有些失望:“那,明天再弄吧。” “哈哈,逗你呢!”她用指头在他下巴上一挑,弹了弹他的鼻尖,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砂糖,这次竟是红色的:“特地给你留的,去,你去推磨,这下面的炉子得踩风控制温度,弄不好就熄火,还是我来吧。” 这女人! 他立刻伸出手想反击,弹她的脑门,她眼睛一闭,还特意把脑门凑上来,嘴角勾着笑意:“小郎,别留手,用力弹,孤不怕疼。” 他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前顿了顿,轻轻弹了一下,便走到旁边的大磨盘前,将皮带一左一右扛在肩头,开始转圈圈跑起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的声音像在赶驴子,幸而此时四下无人,他这幅前所未见的傻样子没人瞧见。 龙默围着磨盘跑的大汗淋漓,到最后越想越好笑,自己都忍不住边跑边咯咯的笑出声。 她终于喊停了,手里还举着两个大大的粉红色的棉花糖:“成功!” 他满额大汗的跑上来接过,还没吃,心里莫名溢满了喜悦的甜。 “我刚才是不是好傻。”他气喘吁吁的问。 “是呢,真像头驴。”她调侃。 “这可得杀人灭口。”他一手举着棉花糖,忽然脸色一沉,目光炯炯的看向她:“陛下,你不怕吗?” “来呀来呀,晚上来杀,孤等着小郎发威。”她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像是装了两颗晴天里的星星。 她总这样,目光直接的恨不得把他的衣服都熔穿许多洞。 他撇过脸,莫名脸皮发烫:“哼!” 她上来揽住他胳膊,把自己的棉花糖递到他鼻子底下:“小郎辛苦半天,快尝一口。” 他小心翼翼伸出舌尖,在那棉花一样的纱上触了触,一沾就化了,舌尖尝到一点甜。 不,不仅仅只有甜。 还有她把人盘的团团转的故意。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觉得心里很欢喜。 “好吃吗?” “太少了,不过瘾。” “那你咬一大口,就像这样。”她嗷呜一口扑上他手臂,在他那朵完美的粉色云上撕了一大口下去,狼吞虎咽,转身就跑。 “阿君又欺负人。”他追上去,就要去咬她手上的。 女人咯咯笑着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两人追追闹闹的回家,你吃我一口,我吃你一口,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好像也给人鎏了一层粉红色的糖皮,别样的甜。 ...... 渭水河岸,一群炎国武士四下散落紧张的搜寻,过了一会儿:“没有。” “这里也没有。” “这里没有。” 一声尖锐的哨响,两骑飞马朝那哨音处奔去。 第91页 一个士兵手上捧起大红的披风,高喊:“有发现。” 月彦欢一拉缰绳,翻身下马飞快抓过披风,刚看了一眼,立刻确认:“是陛下的。” 雪灵尨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山峦,目光微微一动。 月彦欢:“方圆几百里都搜遍了,陛下能去哪儿。”又问他:“这渭水附近似乎有你雪家不少的庄子,灵尨有什么想法?” 雪灵尨冷哼一声:“我能有什么想法?那么高摔下来,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可为难死大家。” 月彦欢:“陛下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 一时花公公与其他侍众接到消息骑马赶来,两人不再说话,花公公捧着龙傲君的披风大哭:“陛下,陛下,您到底在哪里呀。” 月彦欢:“陛下落崖时身穿披风,如今这披风完好无损,陛下生还几率很大,只怕是另有去处,再多搜搜。” 风吟珠:“宁一刚处理完西疆人遣送回过一事,接到消息也正朝这边赶来。” 雪灵尨:“少说废话,趁着月落前,我带人再去搜一下北岸河滩。”说完也不等人招呼,自己带了几个手下,便骑马离开。 行至半路,见已将其他人甩远,雪灵尨一收缰绳停马。 手下人疑惑:“公子,不是说要去搜北岸么?” 雪灵尨望着西边的峭壁眯了眯眼:“我想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调转马头寻小道进山,驾! 同一时间,龙角村村长家里,白胡子老者朝对面一个浑身笼罩在灰袍的男人鞠了一躬,伸手接过他掌心里路引牌。 男人的声音甜腻而温凉:“都听明白了?” 村长道:“这村中,已安静很多年,如非必要......” “你心软了?” 村长眉头一紧,好半天重重说了一句:“放心!” “月下节。” 灰袍男人说完最后一句话,便飞快离开,如同风一般隐入幽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给我留评灌溉投雷的小可爱萌~ 感谢在20200710 22:08:39~20200711 21:2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蚱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润 简单的快乐是什么样? 对于以前的龙默,可能是少年时累了,到那个“阿君”的小酒馆点上一杯烧刀子,喝的微醺时,和伙伴们划拳斗酒的快乐。 现在再问他的话。 大概就是什么也不用想,被这个“阿君”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方法逗笑的快乐吧。 一根棉花糖就让他开心了一晚上。 晚上吃饭还被厚脸皮的她牵着去了隔壁家蹭饭,人家龙小五一家若贵宾临门,准备的村子里特色“三点水”大餐招待他们,三种热食,三种冷菜,三种甜品,三种肉菜......每道菜都是当地人的拿手绝活,味道鲜美无敌。 他一直埋头吃,那个女人就一直在桌上和龙小五一家子喝酒聊天吹牛,她各种自吹自擂,并且毫不惭愧,说到兴起的时候,整张桌都被她两个小拳头锤的嗡嗡响。 就这样,他碗里还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剥壳的糖醋虾子,过一会又是一大勺子上面有红枣的糯米饭,再过一会儿,整桌上摆在正中大鱼的鱼脸被她一筷子夹下,随手放进他碗里。 “鱼不能动。”他尴尬的在桌子底下牵了牵她的衣袖,乡野民俗,一般这种地方招待客人的大鱼都叫“年鱼”是放在桌上撑门面用来看的,都是要摆够十来天放坏了才能吃,客人一般看到,也不会随便动。他小时候就闹过笑话,装成商户入京,到乡绅家里做客动了鱼,被当时隐部的师傅给骂了一通。 龙傲君夹了一筷子鱼脸后就发现大家都愣了一下,便很快懂了,小声回他:“夹都夹了,难道还能装回去,你吃你的,就当不晓得。” 她不动声色,继续吹水聊天,才不管桌上是看鱼还是别的,每样菜都只快准狠的挑最好的给他夹碗里,吃的龙默都不好意思,最后一抹嘴,捂着小腹打了个嗝,她见他确实吃饱,这才作罢。 吃饱喝足她也不跟别人讲客气,将他拖起来,手牵手回了小院子。 将后院浴房的桐木澡盆子赶紧抱到房里。 她一手提一个大木桶来回几趟,又烧热水去灌,非要他:“洗个澡。” “不用。” “今天流那么多汗,不洗澡人都馊了。”她白他一眼,心里知道他有泡澡的习惯,就是怕羞:“我看着你又怎么样,你身上哪块肉我没看过?” 他垂下头:“那也不行,不许你看。” “好好好,我不看不看,我帮你洗头总可以吧?” 长头发自己确实难得洗,他以前要不就是子衿子佩伺候,要么就是自己整个埋水里头,每次都洗的水淋淋,皂角水弄进眼睛里还疼,一把头发要弄个把时辰。 他没做声,便是默许了。 她这才笑了,又把下午在打谷场附近采的各色花儿撕下花瓣,铺满木盆的水面:“小郎怕孤看,就藏花瓣里。” 又有些担忧:“小郎那药澡的方子带在身上没,明天孤拿着请村里的大夫看看,能不能也配出一料。” 他摇摇头,那药澡方子早就没多大用,在彭城时他身体难受,泡澡的效果也比以前差很多。但从小到大已经养成了这泡澡的习惯,她一提泡澡,他便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想要入水蒸一蒸。 第92页 小时泡的药澡是疼,时间长了是麻木,现在一想起来,竟是成了瘾。 原来疼,有时也会上瘾。 “我要水热一点。” 一句话又让她支了个炉子在旁边烧热水,随时补充,他这才满意。 全部准备妥当,她背过身,他脱光跳进桶里,又用长毛巾遮在木桶上方,这才唤她:“好了。” 龙傲君转过身,这矜贵的男人把自己遮的只剩脖子和脸,不禁无奈一笑,水里掬一捧水往他脸上一扬,趁他闭眼的时候,将一团自己调的临时皂角液护在他脑袋顶上,开始干揉。 他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头还是干的,就上皂角?” “这叫干洗。”她这才往他脑袋上洒洒水,揉出些许泡泡,将人脑袋掰着往垫了软垫的木桶边缘一按,让他靠住:“你泡你的澡,闭上眼睛养养神,等醒来我也给你洗好了。” 她的干洗和他之前洗头的方式很不一样,并不用弯腰,只泡在水里靠仰在木桶里,她一点点淋湿他的发,一边加水一边加皂角液顺着他的发根往外揉开,一缕一缕顺着洗。男人干性发质,黝黑柔顺,但一肩长发中却偶尔掺杂两根银丝,并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可见平日用脑过度。 他的头发并不脏,用皂角干揉两回又用清水冲净,毛巾揉干。她便开始给他按摩,她十个手指头似小锤子,顺着他额角的太阳穴按揉,继而又从两侧往中间收拢颠打,让人又苏又舒,说不出爽快。 他闭上眼睛喟叹一声。 约莫按了小半个时辰,按的他都要快舒服的在盆子里睡过去时。 她开口问 “小郎舒服吗?” “嗯!”他懒洋洋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小郎舒服就好。”她嘴角一勾,继续施展魔力手。 “阿君,这里的人也太热情了。”他忽然感慨,话也难得多起来:“他们这里的风俗也很奇怪,一大家子人,都是舅舅,妈妈和子女同住,家中男性只有舅舅,母亲负责持家管账,舅舅负责教育孩子以及人情往来,父亲只是偶尔来串门看看孩子,有的甚至不知道父亲是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里人的姻缘观念很淡漠,每月一次的月下节,女人只要看中谁,都可以约不同的男人,只要两人把花环挂在门口,其他男人看了,就知道想要的姑娘今晚有了其他对子,便会换个时间再来”龙傲君想了想:“也挺嗯......”其实她想说,真特么有趣极了,睡了男人还不用负责任,若生子还有兄弟姐妹和亲属帮忙养,以家族还不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组织结构,有点像原始的母系社会,挺复古。 “陛下喜欢这样的方式?”他忽问。 “这个这个,孤只是因为他们这里的姻缘关系而微感惊讶和好奇”她顿了顿:“每个地方风俗不同,孤尊重一切文化传统。” “话说回来,今日这顿饭,也实在太过丰盛了些。” “孤答应他们走了之后把那个石磨棉花糖机留给龙小五家,这才有今日这顿饭呢。”她笑他:“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你在饭桌上说的什么爆米花,鸡米花,冰淇淋,果冻吸吸乐又是什么东西?” “那个呀......”她从他的颈子揉到他两个肩骨的凹窝,去揉那两条酸筋:“同孤回了皇都后,以后有空定做给小郎。”手顺势往前滑,来到人颈窝从后面将他轻轻揽住,贴着耳朵吻了吻:“小郎,孤今日桌子上,喝多了酒。” “看到了。”他按住胸前那只撩动的手,转过身,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他坐在桶里矮一截,她在桶外坐着微微俯身,居高临下,他将脸凑近,仰起头看她:“阿君似乎有些醉。” “小郎好像也偷喝了两口。”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大拇指轻轻蹭过他眼下的红晕,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被桶里的水蒸气一熏,愈发水波盈盈。 “嗯。” 聊了半天气氛相当融洽,这一刻的男人,似乎也带着微醺的醉意。 她顺手撩了撩他披在肩头的半干长发,声音软软黏黏:“头发不吹干容易晕。” “陛下刚才进门前,在房顶鼓捣什么?” “你都看到了?” “不,我是听到的,琉璃瓦被你揭开好多块,我原以为你是要趴在屋顶偷看我洗澡,结果你又弄了被子上房顶,我也不知你要干什么了。” “小郎这么聪明,猜不到?” “是想给我吹头发吗?” “嗯,可不就是想让小郎坐高一些,吹干头发么!”她一根手指卷着他的湿发,凑到人耳边,一边用嘴唇蹭他的耳廓,一边轻声说:“自然风,我们还可以赏星星,赏月亮。” 幕天席地,星月相伴,和玉芙蓉般的神仙美男子单独在房顶,光想一想,她就觉得有把火腾一下,能把人神经都直接烧坏。 “哦,陛下不怕这山里的蚊子?” “孤在周围围了一圈艾叶,蚊子咬不着咱们,万一真来咬,也让它们先来咬孤。” “蚊子也要听陛下的命令?” “嗯!” “陛下号令群蚊,可真威风。” “啊,小郎骂孤是吸血的蚊子王吗?”她张开嘴,露出两颗犬齿朝他龇了龇:“小心我真咬你一口。” “陛下不敢。”他眉棱一挑,水波荡漾的眼中满是魅惑:“你敢吗?” 第93页 “孤有什么不敢的!”嘴上这样说,她还真不敢去咬。 他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脖子,主动吻上她的嘴唇,说了一句差点让她当场就魂飞九霄云外的话:“我今晚,也很想要阿君,要两次。” 这!个!妖!精! 一下神魂都颠倒了,她差点儿没忍住,直接就跳进澡盆子和他共浴。 还好最后想起来自己晚上一番布置不能浪费,这才又晕乎乎的边和他接吻,边把人弄出澡盆擦干穿上干净的亵衣,又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把他给带上了屋顶,一同坐在那四周铺满艾叶的被子上。 他半干的发缠在她指尖,正被她吃着的嘴里泛出一点甜甜的酒味儿,是他晚饭偷喝的酒。 她的嘴唇在他已经变成粉色的耳朵上,一点点轻轻含过。 他忽然反手搂住她,一个翻身,水汪汪的眼睛里似醉似醒:“阿君,我要在上面。” “好。” “我们声音小点,不要吵到别人。” “好。” 他主动搂紧,吻上她眼眸。 ......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夜半蝉鸣,艾叶婆娑又婆娑,顺着屋脊滑落。 安静的环境中,忽然响起布谷鸟甜腻又微凉的鸣啼:布谷——布谷———— 那鸟叫声婉转幽然,竟盖住他所有隐隐的喘息。 他喘息的声音很脆,很奶,压低的,颤抖的,轻轻的,似雨后廊下悬而未决的雨滴,带着湿润的小哭腔,在她的掌控下,碎成一截一截:“啊——不可以——不——不许亲——唔——唔——” 她的理智全都消失了...... 他今夜,特!别!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1 21:24:36~20200713 12:0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炮灰b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辣 两个人拆完屋顶回到房中睡下,男人很快在她怀里入眠,龙傲君却眸光霍霍,兴奋的脑叶皮层都在颤抖。 一根棉花糖就让男人态度前所未有的转变,一晚竟主动了两次,那以后她做出来爆米花,鸡米花,果冻吸吸乐,冰淇淋....... 哎呀妈耶,光想一想那美好场景,她就觉得血都冲向......酥麻的感觉直涌上脚趾头尖。 十个脚趾紧紧抓住床下的被单拧了拧,她咬牙切齿,却不敢打扰怀里抱着的又被一层浮汗裹住,已经睡着的男人。 龙傲君下了床,烧了热水拧了毛巾,趁他睡的香,又帮他把全身擦了一遍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再次上床。悄悄帮他把头发梳顺,又在他额上亲了亲,这才悄没声重新躺回他身边,一手撑着下巴,凝视他英俊的脸庞。 女人长长的红指甲替他缕顺鬓边那一缕翘着的鬓角,用几不可闻的低音悄悄说:“小郎,我会做的美味佳肴还有很多,以后我还可以带你去看太空堡垒,带你一起坐长着六翼的青鸟,和你一起并排躺在B2小行星看过宇宙宏光,带你乘坐我的指挥官战舰,命令几万艘战舰从脑袋顶整齐划过,带你到我的玫瑰海域,在联排别墅里依次打滚,还可以带你去骑巨型章鱼的脖子,以后名下几百个星球以亿万晶石为单位的租金,全都交给你来管理......只要五大星域有的,小郎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指甲停在他的唇角,轻轻揉了揉:“我怎么这么稀罕你呢?” 越看越稀罕,越来越喜欢。 虽然他总是寡言少语,藏了很多的秘密,这点让她不高兴,但,她也有眼下不能说的秘密,算扯平! 她贴过去,紧搂住他,习惯性从背后抱住他,很快闭眼入梦。 暗夜中,一层蒙蒙的白光自她身上浮起,这次的量可比之前大多了,无数的光点涌入他的肩胛骨,他皮肤下细小的血管全都被白光点亮,然后那些光点往下延伸,汇聚到他的小腹,某一个时刻,他整个肚皮都变得透明,透出肚腹下一对火红的米粒般大小的肉翅,正在男人肚子里如星河般旋转。 窗外,响起一声布谷鸟的婉转鸣啼,甜腻中透出一丝淡淡冷意。 ...... 一晃十来日过去,两人之间气氛和谐到龙傲君都觉得离谱的地步。 白天她在村子里到处晃,他就像小尾巴跟在她身后,她收罗一堆野菜,他也跟着挖。她弄饭,他就负责洗碗,她喂饭,他张开嘴就接,再也不脸红,他还总是抢着帮她的忙,要做她新出的菜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她白天伺候好他,他晚上也伺候好她。 她想要什么姿势,他就配合她什么姿势,有时候还......主动的跪下,背脊凹出一个流线型的完美弧度,偏过头,湿漉漉的看她,咬着唇,眼里透着羞涩:“阿君......” “孤有些不习惯,像是落在妖精洞里,莫不是小郎被什么妖精给洗脑了。怎么什么都顺着孤?”她气喘吁吁将下巴垫在他肩窝,得了便宜还卖乖:“孤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洞,洞里有一个蜘蛛精变的男妖精,织了一张谁也逃不掉的大网。只要粘了上去,那网就会自己缠上猎物,越缠越紧。动物粘了就成了他的盘中餐,女人粘了的话……” 她故意留半句,果然引得他开口:“会怎样?” “就会忘了自己是谁,心甘情愿把心都掏给他。” 第94页 “听起来,这妖精法力很高强。” “谁说不是呢,就像孤之前听过,漠北杀手组织里面有一种神秘的毒,叫做缠情丝,倒似和这蜘蛛精的做派倒有点相似,小郎听过没有?” 他眼尾轻轻一颤,一颗汗水顺着鼻尖滴落,摇摇头。 她伏在他肩头,手指在他密布汗珠的背上掐了一把:“没听过就没听过,以后孤听了有趣的小故事,也都说与小郎听。” “阿君喜欢这村子吗?”某个时刻,眼见她快兴奋到极点,他忽然开口。 “喜欢呀。” “我也喜欢。”他顿了顿:“一直留在这里也不错是不是?” “嗯?” “啊——”他蹙眉:“慢......” 剩下的话再说不出口,她的手指顺势从后撬入他的嘴里,夹住他柔软舌尖,他只能呜呜呜的哼着,嘴巴都合不拢。 晶亮的口水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锦缎之上,她又一个反手捂住他的嘴,让他所有的闷哼只能从鼻腔里走,颤抖着,匍匐下去。 “小郎,孤是你的什么人?” “唔——”他紧闭着双目摇头,额上汗珠四下飞溅。 “记住,孤是你的女王!”她咬牙切齿:“永远。” 她要白头偕老,也要带他回X星,她不想听到他的拒绝,哪怕是这种试探。 他那晚听到了她所有的话,但他不想跟她一起走,甚至还想把她留在这个村子里? 他怎么敢? 太大胆。 他凭什么? 就仗着她的喜欢吗? 他还没有嫁给她,已经开始想要摆布她。 那些顺服,那些配合,那些主动,竟然全都是包了糖衣的刺。 可她,才不惧刺,只要能留他在身边,装点傻又算的了什么? 一轮休息,她端来刚刚从井里钓上来的独家冰浸乳酪,伺候他吃。 “孤还以为刚才你会哭,孤真有些不习惯。” 他吃了一口她喂的乳酪,慢慢吞下去,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阿君若想看我哭,现在就可以。” “不,也不是。”这样得来的眼泪,没意思。 “阿君喜欢同我吵架?” “不,也不是。” “那阿君,不习惯什么?” “是孤那根棉花糖的威力太大了,孤就爱看小郎每天笑盈盈的样子。”她嘴角牵起,定定注视着他:“孤有一辈子时间,可以慢慢欣赏小郎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的笑容僵在嘴角,不过很快又垂下眼眸,浅浅的:“嗯!”了一声。 他只要笑总归是好的,刻意变成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她也能顺着他气焰变得柔和。 眼见村里月下节要到了,她开始缝制自己要送的香包:“小郎喜欢什么味道。” “这香包是给我的?” “当然,莫非小郎还想让孤同别的男人结对子?” 他立刻摇摇头,嘴巴一瘪,脸颊都鼓出两个圆。 “那小郎喜欢什么味?”她边缝手里的香包边问。 忽然脑袋微微刺痛,竟是被他拔下一根头发,他把她的头发绕在指尖卷了卷,塞进她手中的香包里,从后面搂住她,整个包住她:“我只喜欢阿君的味道。” 她笑起来,丢下香包猛一转身,踮起脚尖就去搂他脖子,一口咬上他的嘴。 吃过晚饭后两人散步,龙默:“阿君先去河边等我。” 她白天在小湖边发现了一个小竹屋兴奋的不行,花了小半天打扫干净又采了很多鲜花布置,是准备趁夜色带着他去厮混,本是悄悄进行的项目,没想到又被他发现。 龙傲君掐了一把男人的腰:“你要去哪儿?” “落了点东西在家里,我回去取。” 她放他离开,远远注视,目光微冷。 龙默顺着小路往回走,回到他们的小院虚晃一枪,又很快从后门的柴房绕出去,径直来到村长家的后院。 昨夜下了一些小雨,微带泥泞的篱笆下,散落着几瓣蓝色荧光蝴蝶的碎翅。 他推开门扉走进去,见到了那个坐在阴影中的灰袍人。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要忘记自己是谁才重要。”甜腻而温良的男声,暗夜布谷鸟的鸣啼声。 他和阿君自进入这龙角村后,就已落入这人监视之中。 “你是隐部的人?”整个雾隐雷电四部,从小到大,只有隐部的首领他一直没有见过。 灰袍人发出一声轻笑:“与其猜测我是谁,不如想想怎么救她的命,你已经喜欢上她了,不是吗?”灰袍人的指尖翻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末抖出,又一抓旁边的茶杯,将水淋在粉末上。 他身前的桌面发出滋滋的轻响,木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凹下去一个大洞。 龙默的瞳孔一缩,这粉末他见过,隐部杀手组织里最烈的毒药,中此毒着,身体会从内腐烂,活生生痛嚎,直至肠穿肚烂而亡。 “如果你想要她活命,就想办法把她留在这里,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灰袍人扔掉纸包:“出入官道的路,没有正确的领路人,你们会连骨头渣都不剩。” “为什么要和我作对,难道你忘了,我才是少主?”他已经确定眼前就是隐部的人。 “少主?”那灰袍人一声冷笑:“你过江的任务是什么?你已经被那个女人迷的晕头转向,早就忘了自己本应该姓什么了吧?” 第95页 灰袍人忽然站起,一步步朝他走近。 黑色的阴影在灰袍人身后翻涌,随着他的走近将龙默一同笼罩,咯吱,是他身后的大门,被灰袍人一把按住,关上。 整个房间都暗下来,只有一束极小的光,从天窗撒下。 灰袍人取下头顶的围帽,抬起脸。 光束洒在他眼睛上,反射出利刃般的锋芒。 看清眼前的人后,龙默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两步。 过了好半天,他定了定心神,艰涩开口:“是不是只要我能把她留在这儿,你就能放过她。” “是。” “好,成交。” “其实你明明有最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不用?”灰袍人突然开口:“我不信你没有猜到,你的血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龙默面前一转:“女人,尤其是喜欢甜言蜜语的女人,信不得。但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控制她的思想,要她生就生,要她狂就狂,甚至要她为你去死,她也会觉得甘之如饴。如果你不掌控她,总有一天,你会被她掌控。” “她是人,不是玩偶。”他愤怒的盯着他。 “是吗?”灰袍人收回五指,掩唇淡淡一笑:“可眼下,你看起来更像她的玩偶。并且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因她而痛苦万分。” “我不是你!”他低吼。 灰袍人闪电般一巴掌打向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火辣辣的痛,龙默垂头捂住脸,胸膛剧烈起伏,又怒又恐。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父亲以外的男人这样不留情面的打过。 可他此刻,不敢还手。 “你这个废物!”灰袍人怒斥:“骨头都被女人泡软了。” “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听清楚了。” “是什么?” “把她永远留在这里。” “做不到怎么办?” “死!” “很好。” 灰袍人满意的重新戴好围帽替他打开门,临走时又叫住他,龙默站在门框边微微侧头,听到那男人嘴里轻轻念出三个字:“月下节。”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MAX:小殿下你忽然这样笑,是不是听到那个声音了。 龙傲君:什么声音? MAX:就是咔嚓那么一声。 龙傲君:你说的是作者因为收到月石打击玻璃心碎掉的声音吗? MAX点点头。 龙傲君:哈哈哈哈哈哈,碎就碎吧,一个秃头晋江纺织女工而已,还想怎样?她敢隔着平行宇宙偷窥记录我和小郎的生活,就要承受孤不羁灵魂带来的争议。 MAX:也是,作者说她心情再down,也不会影响您的行为做派,因为这是你和小郎自己演绎的故事,她只是负责把你们的故事记录下来。 龙傲君:没错。 MAX:那小殿下到底在笑什么? 龙傲君:我在笑小郎主动开口找孤要好吃的,孤的机会可不就又来了。(摩拳擦掌) MAX:小殿下最近这么频繁,肾不疼吗? 龙傲君:不疼,还有更多人给孤顶腰子。 感谢在20200713 12:09:10~20200714 09:4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居宝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rap 眼前的林子浅雾弥漫,隐约传出的香气让人头晕。 雪灵尨却无半分惧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卷,展开一副地图。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树林布置,很快一切了然于心。又从另一个袖子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含在舌底,扭头对几个心腹手下道:“你们都回去,这几日对外便说我还在北岸寻人。” “少爷小心。” “嗯。”他应了一声,很快独自策马入林,几个转折后,那林中雾气大盛,一人一马很快便消失的连影子都不剩。 雪灵尨行到中途,忽然“咦”了一声,他停下马儿,回到刚才路过的一颗大树旁,捏着袖子扯过那根奇怪的树枝来到眼前转了转,树枝已成枯碳形容,上面的叶子全都似霜打了一样,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却又不似被火烤雷劈后的效果。 他谨慎起来,一路细心观察,竟又在林中发现了不少这样奇怪的树木。 刚想继续细查,忽然脑袋上一阵铃铛轻响,他立刻警觉往后退了三步,便看到一个老者从雾中走出。 “雪少爷。”老者朝他鞠了一躬,正是龙角村的村长。 雪灵尨从腰间掏出一块小小的玉牌往老者处一抛,老者闪电般一抓,便拿在手中,正是这村中来往通行的必备路引。 “龙伯,近日村中可进了外人?” 村长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进了一男一女,说是坠崖时不小心闯入,月下节后就送他们出去。近期曼陀罗花雾障,少爷若无别事,还是不要进村的好。” 雪灵尨眼睛立刻亮了,听到女帝和那龙默就在村中,他怎会就此掉头。 村长又劝了两句,见雪灵尨寻人心切,也只得转身带路,将他很快带回村中:“雪少爷这几日便住在我家,你并非我村中人,月下节不便露面。” 雪灵尨此刻一心扑在女帝身上,哪里还听得进别的,问明他们眼下住所,便准备悄悄潜伏过去,刚走没两步,又听得村长指点:“他们此刻只怕在小湖边玩耍,雪少爷若想找人,直接去湖畔竹林小屋便是。” 第96页 ...... 夕阳西下,将天边云彩也染成一片晕红 雪灵尨来到湖畔时,就看到远处果然有两个人偎依在柳树下,他立刻闪身隐入树后,只露出半个眼睛透过树影悄悄窥视。 女帝和那男人极为亲密,脚边各放了一根长长的鱼竿,两个人却根本没有管。 女帝正在低头盘一个木头做的东西,上面若干铁片,只见她指甲轻扣铁片,竟发出叮咚的清脆声音,没一会儿,竟给她弹出一只简单曲子。曲子音调很快,全不似本国音乐,却又别有韵律。 龙默很惊喜,从她手中接过木琴,也学着用手指扣了两下,却没有声音:“这是什么琴?” 龙傲君揽住他的腰,往他肩头一靠,摸上他手指往下面挪了挪,原来扣下部才是正确弹奏方法:“这叫卡林巴姆,是孤以前在番邦看到的玩意,这东西简单好学,只为博小郎一乐。” “陛下做了多久?”他摸着那紫檀木流线型的边缘,以及精致的凸起盘扣,还有裁的笔直的铁条,尾部都弯成整齐的弧度。这一番功夫,若非成熟匠人,只怕没有上十天不能弄好,可他从未见她这几日有偷偷摸摸做过这玩意。 “没多久,也就两三个时辰就做好了。”她得意一笑,这点倒是真的,她天生动手能力极强,又身负巨力,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小郎喜欢吗?” 他点点头,声音都有些微微哽咽,显见得十分感动:“喜欢。” 龙默本就通音律,那些铁片在她手里只能简单发声,到了他手中,便很快奏出一曲清脆的流水叮咚,那是山涧的小溪,带着翠鸟的喜悦与微吟,在夕阳下波光粼粼。 她清了清嗓子,就着他指弹的旋律,开始即兴搞rap: “风一程,水一程,山一程,雪一程,山山水水风花雪月缘来缘去又一程。恰同揽......溶溶枝上月,轩窗玉下竹,恰同沐.......夜夜鸣玲星,渔辉共郎情......恰同享......繁华盛世曲,江山如画梦,恰同醉......恰同醉.......十里桃花酿,色授魂与汤......” 女人边唱便顺势将脚旁的鱼竿一挑,一条小银鱼破水而出,在空中闪过一道银光。 龙默指尖音乐更加激越欢快,直到那鱼啪啪打在岸边扭动,这才收了最后一个尾音。 将鱼从钩子上摘下放回篓中,两个人不知又聊了些什么,彼此相视一笑,从雪灵尨这个角度看去,竟是说不出的琴瑟和鸣。 直到那二人搂抱着一路跌跌撞撞进了竹屋,手底下传来噼啪一声轻响,雪灵尨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将身前大树的树皮都抠掉了一块,木刺扎进指头肉,好疼! 他恨恨盯了一眼那竹屋,本想就这么离开,鬼使神差的,又不自觉走近,悄悄转到竹屋后方,耳朵贴向窗缝。 寂静的夜,那窗缝里传出的粘湿接吻声特别清晰,忽然砰的一下桌上花瓶被扫到地上。 “东西掉了。” “做完再捡。” “阿君,去床上好吗?” “孤喜欢这桌子,特意选的这大红桌布,衬小郎的肤色。” ...... 窗外的雪灵尨眸中露出愤恨之色,一旁的绿竹再次被他给抠出了汁。 三年前被选入宫中时,他远远见到女帝,便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却迟迟不得承宠。之前一直以为是陛下为了平衡四大家族势力,这才不被召幸,陛下还是喜欢他的,毕竟他能感觉的出,陛下看他的目光,和其他三个人全都不同。 以前他病了,陛下会特意传召宫中最好的潘太医来给他诊脉。 他伤了,陛下也会亲自来雪香殿看望,为他亲手敷上金疮药。 他有时候不开心,陛下还会特意召雪家的姐妹进宫,以慰他思家之情。 这些都是其他三个从未有过的殊荣。 他一直认为,陛下待他是不一样的,毕竟一开始选夫,他是被她一眼看中,第一个选入宫内,之后那三个都是凑数用,而且他们根本不像他这般,真心喜欢她。 直到前些日子,传出陛下要娶那胤人少主,龙小郎的画像流传到宫中,与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那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她的温柔,她的疼爱,她欲说还休的目光,一直注视的都不是他。 他竟是替!代!品! 屋内那些缠绵的声音愈发刺耳,无论是男人的低吟,还是女人的喘息,都让雪灵尨有一种被人欺骗与背叛的强烈难堪。 他所有的骄傲,都被那里面两个人共同碾碎! “小郎,这样舒服吗?” “嗯。” “这里呢?我可以亲亲吗?” “不,唔——” “别躲,啊。”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过来点,孤又不吃人。” “阿君,你,别这样,嗯,啊,还说你不吃人。” “嗯,只吃我的小郎。” 桌角撞击地面的嘚嘚声音响起,有序的,无序的,强烈的,刺激的,混合着纠缠与迷乱,如龙卷风般,全都冲进窗外雪灵尨的耳膜。 雪灵尨的眼圈愈发红了,若目光能化成刀子,他身前的竹林估计会被全部劈碎。 “阿君,阿君。” “嗯。” “我很喜欢这里。” “那等我们老了,老的走不动了,孤带你回来,还一起垂钓,一起奏曲,一起唱歌好不好。” 第97页 “阿君之前还说,要等我们老的走不动了,让孩子摇一艘小船,送......啊.......送我们回那孤岛上,一起化成星星的。” “孤说什么,小郎都记得这么清楚?” “嗯。”男人的声音愈发沙哑难耐:“阿君,我,我明天还想吃棉花糖。” “明天做给你。” “每天都想吃。” “孤每天都做给你。” “阿君......” “嗯?” “留下来好不好?” ....... 桌角与地面的撞击声忽然停了一下,可没过数秒,更剧烈的撞击声再次响起,撞的那胤人少主所有的声音都碎掉,再连不成整齐的句子。 雪灵尨牙根近乎咬碎,他再听不下去,慢慢退开,很快扭头疾步离开。 一盏茶后雪灵尨回到村长家中,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龙默活着离开此地。 大脑急速飞转,他忽问村长:“龙伯,他们两个明日也参加月下节?” 村长正在给他倒茶,闻言点点头:“应该是要来一起玩玩。” 雪灵尨眼珠一转,四下一探:“瑶瑶今年刚过了成人礼吧?” 村长脸上牵出一个笑容,瑶瑶正是那日给龙默领路到大阿奶家的黑肤女孩,也是村长姐姐的孙女:“她今年也参加,眼下正在屋里盘她那个香包呢。” “雪少爷,您找我吗?”少女听到舅爷提自己的名字,很快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果然正捏着一个快要收口的香包。 雪灵尨看着她笑了笑:“瑶妹妹都长这么高了,快过来,让哥看看。” 瑶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走到雪灵尨身旁。 雪灵尨伸手在她大辫子上一捋:“几年不见,瑶瑶也长成大姑娘了。” 龙伯在一旁笑,磕了磕手里的烟袋:“这娃儿不省心,以前竟哭着喊着要跟你一起回皇都,尽闹笑话。” 雪灵尨听得此言,嘴角轻轻一撇,透出一分几不可查的嘲讽。 少女脸上一红,悄悄瞥了一眼雪灵尨,见他谈笑自若,有些失望的垂下头,两个手指搅着香包的穗子。 一时雪灵尨朝她要了香包看,他将香包凑到鼻尖闻了闻:“这味道很特别,瑶瑶今年准备邀请谁?” 女孩的头垂的更低了,整张脸全都红了。 雪灵尨见状心中便有数,他知龙瑶从小就暗恋自己,只不过他从来也看不上她。如今村子里来了一个和他如此相似的男人,这香包她会在月下节上送给谁不言而喻。 他和龙瑶说笑片刻,借着去后院找吃食的理由将她引入偏僻角落。 见四周无人,便作假叹息:“若非我已入陛下后宫,今年便也可参加这月下节了。” 龙瑶:“雪哥哥,咱们这处的规矩与别处不一样,只要你想......” 他忙摇头:“不不不,我身份有别,已是有妇之夫,可不能参加,不过若瑶瑶有看中心仪的男子,我倒有个必能邀请成功的法子送于你。” 少女好奇的睁大眼睛。 雪灵尨从少女手中拿过那个尚未封口的香包,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乌木沉香的香屑,小豆蔻,花椒,檀香木的粉末,香草,菊大叶,香樟叶,百合花汁,月季花汁,桂花的干碎......对了,最后你还加了少量曼陀罗花的花汁,能引起人短暂的神经麻痹之感,我说的可对?” 龙瑶瞪大眼睛:“雪哥哥你太厉害了。” 雪灵尨轻轻一笑:“这香味确实别具一格诱惑无比,就是若想让人欲罢不能,却还差了一点东西。” 少女忙追问他到底是什么。 雪灵尨脸上露出一点犹豫之色:“这东西若用了,那男人只怕以后都离不开你,若是瑶瑶以后想换对子,难保他看不开,总来烦你。” 少女眼睛愈发亮了,她看中村里新来的龙默,本就想把他一直留下:“雪哥哥,快告诉我到底差了些什么?” 雪灵尨还是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害了你,咱们村子里这习俗,男人只供女子挑选,哪有女子一棵树上吊死的道理。”说罢摇着手就要回前院。 少女立刻追上去拖住他的手:“雪哥哥,我就只想要他。不瞒你说,那男人还有别的女子在身边相伴,我十分没有把握。” “我不能害你。”他疾走:“若是让龙伯知道,又怪我带坏你。” 少女继续追上,翻手对天发誓:“瑶瑶发誓,绝不对第三人提起。” 几番纠缠,雪灵尨终究还是没“经得住”少女追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此物名叫阿芙蓉,是产自番邦的极品销魂之物,与曼陀罗花汁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提取自外邦一种异花,效用却胜过曼陀罗花许多倍,只要那男人用过几次,保管他以后再也离不开你。”又向少女讲述了如何使用的方法,遂将整个瓷瓶留给她,叮嘱:“切切记得,自己不要乱闻......” 龙瑶得了秘密武器,眼中喜悦光芒闪动,只觉明日定是胜券在握。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孤绞尽脑汁伏案写诗,搞这种文绉绉的rap,就是为了在小郎面前草文艺淑女范儿,让他高看一眼。 MAX:小殿下您多虑了,您就算再怎么伪装自己,bking之气早已霸遍宇宙。 龙傲君:孤与母帝,谁更bking? MAX:那还用说,您二位一浪更比一浪高。 第98页 龙傲君:前浪死在沙滩上? MAX:不,前浪撑船不用桨,飞艇速度狠又强。感谢在20200714 09:46:25~20200715 12:1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饼饼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饼饼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理智扯断 龙默狼狈地半趴在桌子上,两条长腿从桌上悬垂微曲,脚趾头尖扭按在地,已经全然没有一丝站稳的力气。 女人已经起身,正在一旁缓缓扣着衣襟的领扣,她声音透着一丝歉意:“小郎,孤刚才......对不住,要孤扶你起来吗?” 他摇摇头,将脸埋进袖中,不一会儿,露在外面的一截袖子便透湿。 龙傲君知道他又哭了,心里也堵得慌。 刚才气他故意,还在试探,她一时又怒火上涌,竟是攥了他的头发,逼他仰直了脖子,从后...... 他泫然欲泣的小奶音扯断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快感如同涛涛怒海,直将神魂拍碎,一直管控在心底的野蛮兽性,彻底挣脱束缚,翻涌着露出獠牙。 他那么好,那么美,那么软,那么甜。 却为什么生了这样一幅九曲十八弯的心肠,总是不肯对她坦白,不肯直接告诉她真实的想法,不肯向她求助? 他说谎的时候,眼睛总是下意识会眨,然而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有多么清澈,明明是在无助,是有难言之隐,是卑微的恳求,可是他却从来不说。 他晚上红着半边脸来到河边,对她说,是不小心撞到了柱子。 她那时已经暗暗生气了,他脸上清楚分明的五个手指印,她却也只能配合他,假装没有看到。 自己的男人被人掌括,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被人欺负,她却什么也不敢问。 这点叫她直憋屈到进了房间,终于在他第二次试探时,那把心头火拱上来,叫她温柔也忘了,怜惜也忘了,只剩蛮横的一味索取。 她不喜欢他瞒她哪怕一丝一毫。 哪怕是有苦衷,也不喜欢。 龙默腿脚发软打着绊儿慢慢自桌子上撑起身子,手指缓缓将落在腰际的衣袍拉回肩头。 他晃悠悠站直身体时,脑子里还微感眩晕,那是之前陷入迷乱的洪流,灭顶快意的余韵。 摇晃着走了两步,他忽然就跪倒在地,猛地呕吐出一股清水般的胃液,与此同时,有粘稠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一路淌到脚后跟。 龙傲君慌忙去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手。 他从地上爬起,随手抽了一条搭在架子上的毛巾,就推门而出,直往小湖边走去。 “小郎,孤来帮你清理。”她追上去,再次被他一把甩开,他飞快走进湖中,背对着她:“阿君,你走远一些。” “小郎,对不起。” “你走远些。”他不想她看,甚至不想让她再碰,可往常这些清理,本该是Alpha来善后才对。 她愈发觉得自己混账,却又不敢过去,只能默默站在远处。 清浅的水声随着他的毛巾起落,他掬了一把水倒在脸上,仰起头,那些湖水混着从眼中滑落的透明液体一起顺着脸颊下落,他背对着她,心情很糟,很烦乱。 “阿君,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拇指擦掉眼下的水光,他自嘲笑了笑,压低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他没说出口,却很快眼圈又红透,低下头,湿漉漉的毛巾甩上头顶盖住脸,开始一点点清理她留在他身体内的东西。 ...... 黎明的阳光撒进小院子,又是新的一天 龙傲君一早起床,已经感受到节日的氛围。 他们小院的大门外被村里人自发摆了不少花盆,每家每户有年轻少男少女的,都在门口摆出各色鲜花,争奇斗艳。 龙傲君站在小院门口刷牙,刚含了满口水要漱口,便见隔壁龙小五兴奋跑出来,她立刻噗的一下吐了嘴里的水,叫住他:“你今天不放牛?” “今天二娃要参加月下节,我给他挑衣服去。” “一大早就挑衣服?”月下节不是晚上才开始么? “嗐,龙二娃这不是第一次参加么,那些女孩子们,半夜就起来打扮了,我的四姐也是第一次,昨夜就开始绞面梳头,一晚都没睡好觉呢。”龙小五脸上微红:“君姐姐,我明年也过成人礼,也可以参加月下节,那个时候,你还回来吗?” 怪不得,这男女第一次,总要郑重些。她边刷牙边心下好笑,若自己和小郎这般老夫老妻,也不用怎么准备,过去吃吃喝喝一起热闹下便算了。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你快去吧,别让你的小伙伴久等。” 打发了龙小五,龙傲君就回屋叫男人起床,昨晚他是有些怄气,在湖里赌气洗了好半天,皮都快搓破,最后还是她下了水,亲自把人捞上来,又承诺今天做一大桌子好菜给他,哄了半天这才哄回家睡觉。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晚,她也一夜没得睡,不过小殿下精神头足,怎么折腾,第二天依旧能准时醒。 龙默还窝在薄毯子里,整个脑袋全盖住,咋一看,就像床上蜷了一个大蚕茧。 哎,这男人,跟她这么久,每天也是想方设法做好吃的给他,怎么就不养肉? 第99页 掀开他头上的薄毯,露出男人的睡颜,他的脸在毯子里闷的久了有些红晕,两瓣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分开,露出嘴巴里一点细米白牙,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偶尔眼皮轻颤一下,应该是在做梦。 她伸手摸上他温润的脸颊,指腹缓缓来到他高挺的鼻梁,顺着那笔挺的骨节往下轻轻滑,他鼻梁正中有一处轻微的驼峰凸起,据说这样的人天生倔强,就如同他颊边那缕永不妥协的鬓角一样,永不服输,只吃软不吃硬。 可谁叫她也是不肯服输的人。 软计虽装了一肚子,可若脾气一上来,她有时候也忘了他是脆弱的Omega,性子却外柔内刚,不能硬碰硬。 她的手指来到他嘴唇时,他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 “醒了?” 他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蒙,逐渐聚焦,见是她坐在跟前,先是眉眼一弯,甜甜一笑,后又忽然想到什么,脸很快一垮:“嗯。” “醒了起来吃早饭,我做了红豆粥,还有大肉包子。”她双手自他腋下一拖,将他抱起,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帮他穿衣服,系扣子。 等他反应过来推开她的手,他上衣已经都被她帮忙穿好了。 她又从旁边桌子上拿了裤子在他面前一抖:“小郎,脚伸出来。” “我自己来。”他伸手来抓裤子,她往身后一藏,软语相求:“孤昨晚犯浑了,小郎给孤一个认错的机会。” 他撇开脸,想起昨夜她的野蛮粗鲁,牙根一紧,冷冷道:“陛下兴起时只图自己快活,可不管别人死活。” 她凑近人耳畔,轻声道:“孤以后没小郎允许,绝不弄里面,小郎原谅孤这一回好不好。” 两人都假装忘记那场不太愉快的桌面运动背后原因,言语只在浅层交锋。 没一会儿,男人就被“哄”服了,伸出白脚,让她伺候着穿上了外裤。 之后洗漱吃早饭,他一口气竟吃了三个大肉包,龙傲君在旁边笑:“小郎这段时间胃口见好,怎么光吃不长肉?” 正伸手准备拿第四个肉包的男人顿了顿,忽然发现自己确实吃的有些太多了,不过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刹那涌上喉咙,他立刻咬住牙关,飞快跑到院子,甚至来不及跑到茅厕,已经是忍不住弯腰扶住院子的篱笆,连同刚吃下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男人弯着腰,薄薄的衣衫下,曲起的脊柱和肩胛骨愈发嶙峋,着实可怜。 龙傲君飞快倒了一杯温水赶上去,帮他一边拍背一边递水递毛巾:“小郎,不然咱们下午去村医那里看看吧,你这都吐好几回了。” “陛下是不是在包子里下了毒?”他瞥她一眼,抢过毛巾擦净嘴,又喝了一口她递到嘴边的温水漱口:“我怎么一吃你做的东西,就想吐。” “我......这........” “太油腻了。” “对对对,孤是用了一般肥肉做馅子,原来小郎吃不了太肥的,那孤下次就剁素馅,行吗?” “嗯。” “那,棉花糖今天还吃吗?”她想起他昨夜的话,那个的时候都不忘找她要棉花糖,忙讨好的说:“今天做黄色和绿色的棉花糖给小郎,好不好。” “彩虹色有没有?”他故意给她出难题。 见她脸上露出为难表情,顿时一挑眉棱:“原来陛下的魔力手也有不能的时候。” 谁说她做不出来彩虹色,若是跟她回了X星,他就算是想啃天上的星星,她也能给他搞到手,这不是眼下没有素材,这种乡村里,能凑齐两个色的原料就已经很为难了。 可是话到嘴边,若直接跟他怼,又难免怄一场气。 他若怄气,她心里更不好过。 龙傲君学乖了:“孤是不能,孤只要一对上小郎,输的总是孤。” 她这是嘴上输,实际行动上才不肯输。 他又怎么不知道她的个性,相处这段时日,彼此再怎么伪装,脾性也都熟摸透了,闻言只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她趁机从怀里掏出藏了几日的香包在他面前晃了晃,她秀的香包与这村里流行的款式绝然不同,用的只是普通的红蓝两色线,绣的图案很奇怪,像两条绳子绕在一起:“这绣的是什么?” 香包上自然是绣的她天上地下无与伦比的异能基因链,这话只能以后回x星慢慢分说。 “容孤先迈个关子。” 他接过香包,还没拿近,一股异香即刻传入他的鼻尖,非常熟悉的味道,像他们每次动情时分房间里气息纠缠的那个味儿,他脸上顿时一红,瞪她一眼:“除了头发和香料,阿君又填了什么东西在里头?” 她嘻嘻一笑,踮起脚尖趴上他肩头:“小郎猜到了,还来问我?” “胡闹!” “小郎只说喜欢不喜欢。”手指顺势而上,捻了捻他耳垂:“今晚小郎可只能接我这个香包哟。” 他脸上更红了,把香包丢回给她:“不喜欢。” 迈开长腿,转身就回了屋子。 剩女人一个人,咧着嘴在院子里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最难消受美人恩。理智告诉我,有些话说开了才好。感情上又忽然有些害怕,怕一开口问出来什么难听的......我怎么会这样,在他面前,我竟也变得不坦荡了。 第100页 第四十九章 他爱玩 月下节的正日子,村中气氛别样和谐,连鸟雀都欢腾不已,想是感受到村中年轻男女们兴奋的心情。 头一次参加月下节的少男少女共计十二人,全都盛装出席。男孩们身穿靛蓝色轧染新衣,脖子上大串的蜜蜡珠子和珊瑚珠点缀,每个人手里都捧自己扎的漂亮花环。女孩子们则是粉色大花秀袍,头上顶一个银冠,身上还要批金挂彩全是琳琅满目的首饰,裙裾摆荡间,藏在腰下的香包穗子便若隐若现。 那些每月都参加节日的男女便无这般讲究,有的婶婶叔叔,只含蓄带着简单的花环和香包便来凑热闹。 夜幕降临,打谷场越发人头攒动。 场地正中燃着一炉篝火,周围架着木杆,几个村名抬着一头腌制好的羊羔穿上木柱开始翻转着烘烤。 龙傲君和龙默因是村中外来客,这便坐在村长旁,他们虽身穿土布村服,但两人气质卓尔不凡,随便坐在人堆中,便引得人人艳羡,尤其是龙默,上至七八十岁老阿姆,下至十五六岁小姑娘,没有一个不偷瞄他的。 龙傲君心里有些吃味,恨不得弄个黑布帘子把身边男人严严实实罩在里头,又后悔忘记再做个斗笠给他,这一出门,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发光的小郎竟被那么多女人用目光给扫视了,吃亏,亏大发。 还好篝火宴会准时开始,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跑去围着烤全羊跳舞,她这才松了口气,手从桌子底下摸过去,一牵他小指:“吃了肉我们早点离席回去。” “嗯。”他也不是太习惯坐在人多的地方,尤其是众目睽睽。 又过一会儿,她与其他人拼酒,又被拖去跳舞,她跳舞不行,但挺能烘托气氛,一时也夹在人群中和大家手牵着手围着那羊肉嘴里咿咿呀呀,蹦呀跳呀,偶尔转个圈,扭头朝还坐在席位上的男人眨眨眼睛。 他悄悄勾了勾唇角,心知她这么卖力讨人喜欢为什么。 果然,她围着篝火跳舞没一会儿,眼瞅羊肉烤好,羊油滋滋直漫,香气四溢,也不客气,上去就先割了两条腿肉装在盘子里喜滋滋准备端给她的小郎,刚转身,忽然脑袋上一沉,竟被人从后套了个花环。 她讶异回头,就看到龙二娃红着脸站在身后:“君姐姐,你今夜能接受我的花环吗?” 原来男女们互相送礼物的选择仪式已经开始。 她把装羊肉的盘子往龙二娃怀里一塞:“拿一下。”那少年不明所以,忙端住。 她空出两只手,这才把头上的花环摘下来,一扭头又瞥到龙默那儿竟围了好几个小姑娘,纷纷掏出香包递到他面前。龙默将两个手背在身后,眼睛也在往她这边瞅,目光里全是在喊阿君救命。 龙傲君立刻飞快说:“这花太好看了,却不衬我,二娃送给别人吧。”说罢将那花环往二娃头上一套,二娃脸上露出失望神色:“君姐姐,真的不考虑我吗?” 她飞快摇摇头,来不及多安慰二娃两句,便很快又从他怀里端回盛着羊肉的盘子想往回走。 可这次还没走两步,又有更多的小伙子围上来,有见过,有没见过的,全都满脸羞赧的朝她递出花环。 被十来个花环挡住去路的那一刻,龙傲君简直都呆住了,又惊喜又有些小骄傲,心里不禁刹那遗憾,怎么就没把max带上,这一幕应该有个相机拍下来才好,等回去后用X星的即时通讯登一百天宇宙头条广告,让之前拒绝和孤相亲的那些男人们全都看看,孤抛开X星小殿下的身份,是有多么受男人们欢迎。 孤这天生的魅力简直无!人!能!敌! “抱歉,都让让,我晚上有约了。”她满面炫耀的朝那些男孩子们宣布自己名花有主,护着怀里一盘羊后腿,弓起身子三两下从那些男人胳肢窝下钻出人群。 终于跑出来,却发现小郎已经不在原处。 问周围人,都说没注意。 有个小姑娘:“我知道我知道,默哥哥收了瑶瑶姐的香包,跟去她的花楼了。” “呵!”她一笑,怎么可能,这些女孩间争风吃醋的把戏,还想用她来当枪使,没门。 她之前看得分明,这小姑娘也是之前给龙默递香包的女孩之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怪她因为嫉妒而说谎。 谁叫她,天生站在宇宙顶峰,总能得到这世间上最好的东西,就连男人,也是这世间万中无一,最甜最美最辣最飒最俏的。 “君姐姐,你难过吗?”那小姑娘又问:“默哥哥今晚接了别人的香包,我看你刚才都拒绝掉好多人,应该是在等他吧。” 她愈发认定这女孩在挑火,淡然一笑:“无所谓,他爱玩就玩,咱们既来了这村子,也要入乡随俗。” 十分笃定的坐回座位,将那盘羊肉往桌前一放,施施然拿起小刀将羊腿肉切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一小块,心中认定他是方便去了,准备切好等他回来吃。 那少女点点头,兴奋的说:“那下月的月下节,君姐姐可以帮我给默哥哥说一下,收下我的香包吗?如果行的话......”那小姑娘顿了顿,从衣袖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往她怀里一塞。 龙傲君:...... 他们明天就闪人了,还下月的月下节让她去跟小郎说收其他女人的香包? 还给她塞钱?把她当什么了? 卖男人的老鸨吗?还是自己的男人? 第101页 然而这里男女互通的风俗便是如此,看对眼就能一起约上花楼,倒不算她冒犯。虽然龙傲君在接到银子的那刻有点点想要发飙,不过还是忍下来,将那锭银子扔回女孩裙子里,咬着牙根脸上堆起虚伪笑容:“不用,我帮你说说就是。” “谢谢君姐姐。”那少女开心的扑上来抱她胳膊,还嘟着嘴想来亲她的脸,激的龙傲君半边身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龙默跟着那名叫瑶瑶的少女东转西转,没一会儿就远离人群,直来到村里一处僻静的花楼下。 “瑶瑶,你不是说要把方子给我吗?”少女的香包配方味道与阿君身上的异香竟有几分相似,说不出的蛊惑人心,他好奇那方子,不自觉跟了这么远。眼见少女又往二层走去,龙默有些踌躇,不想再跟,这样孤男寡女同聚花楼,万一被人看到,可怎么都说不清。 “默哥哥,那方子我记不太清,配料特别多,我全部写在纸上,放在小屋里。”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少女眼珠一转:“那也行。”说着把手里的香包塞进他手中:“默哥哥帮我拿一下,我去取这香包的配方。” 他点点头,少女上楼进了屋,没一会儿又慌慌张张跑出来,带着哭腔:“默哥哥,我弄摔了蜡烛,好像把屋里的草垫给点着了,现在怎么办?” “救火呀!”他想也没想立刻冲上去,刚冲上二楼,便见房间里果然有白烟往外直冒,却没有明火。 他左右一看,立刻抓了走廊上一条大毡毯往里冲进去扑打那地上草垫,然而刚扑两三下,忽然发现有异,那草垫根本没有着火! 便在此时,他鼻中亦猛然嗅到一缕异香。 身后房门猛的一响,他骤然转身 “瑶瑶,你干什么?”只来得及说这句,眼前一切顿时都模糊了,脑子也眩晕起来。 手里的毯子掉在地上,他甩了甩脑袋,就想往外跑,手刚摸到门把子,腿忽然一软,整个人都跪下去,趴在门上,每一口都呼吸到那奇异的香味,让人酥麻,让人像是被抽了筋骨的风筝,软塌塌的无处可去。 腰身一紧,被人从后抱住,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默哥哥,我喜欢你。” 他转过脸,一下想不起来自己此刻在哪,又在做些什么。 烟雾朦胧中看到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你是谁?” “默哥哥刚才还收了我的香包,这么快就不认得人了?” 香包?他想起来,阿君之前给他做了一个香包,羞死人的味道。 偏了偏脑袋,龙默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阿君?” 那人一下没声音了,他迷迷糊糊被人牵着站起身,又被扶住胳膊,晃晃悠悠走到一处床边坐下。 天旋地转,好似梦中。 他依靠在床柱子边眨了眨眼睛,越来越多的白雾被吸入鼻中,飘飘欲仙,懒洋洋的提不起一丝劲头,仿似喝了酒,心头又有什么突突直跳,血往小腹下冲。 “今夜,你收了我的香包,就是我的啦。” “阿君,你怎么这么霸道!”他摇头一叹:“可我早就是你的了。” 耳畔少女轻轻一笑:“这话我爱听,你不要叫我阿君。” “那叫什么?”他的身体忽然被一把推到,仰面躺在床上,手足无力,只剩浊重喘息。 “叫瑶妹妹。”少女欺身压下来,亲他的额头,亲他的脸颊,又去牵他的手往她自己腰上拦:“默哥哥,你抱着我。” 他用尽全力暗咬一口嘴唇,嘴角破了个口子,有血珠渗出来。 “阿君,房里好闷,我快喘不过气来。”他哼了一声,面露难受神色:“你去把窗户开一下好吗?” 少女顿了顿,又是轻轻一笑:“这可不行,开了窗,咱们这美梦的香气就要散了。” 他脸上亦露出目眩动情之色,费力伸手去捧少女的脸,摸她的眼睛,软绵绵的声音充满诱惑:“阿君,那就同做美梦。” 少女满是欣喜,继续扑上来吻他的额头,脸颊,又羞涩牵起他手指,放在唇边一根根轻轻吻过....... 她迟迟不吻他的唇,他内心愈发焦灼。 第五十章 绿帽子 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桌前的羊腿肉都快冷掉,眼见天上乌云遮月一副要下雨的模样,他还没回,龙傲君终于坐不住,开始东瞄西看。 刚才一直缠着她的小姑娘已经约到了合适的少年,眼下不知去了哪里,打谷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便是有,也都是成双成对的伴侣,即将去往自己的花房。 等到前后左右基本都约光了时,龙傲君霍然一下起身,就要去找人,便在此刻,她看到一个极似龙默的背影在不远处的树下晃了晃。 “小郎!”她远远喊了一声,朝人招手。 树下的男人微侧了脸,隔得远,看轮廓确实是她的小郎,看衣着也是她的小郎。他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喊声,自顾自往远处走。 她暗忖难道又是哪里得罪了男人不自知? 忙端起身前的羊肉盘子追上去:“小郎,你是想要回家了吗?” 可刚刚靠近那男人,男人便又似故意跟她捉迷藏般往前跑,她一愣,继续追。 男人继续跑,每每她追丢了东张西望,小郎背影又会忽然出现。 这是在干嘛,和她玩捉迷藏吗? 第102页 龙傲君满头雾水,却也直追着那背影不停,心中担忧他是不是又因为什么事情怄气。 ...... 雪灵尨身影一闪,又穿过一条小路,眼见女帝再次追上来,便又往前赶去,一直将她引到那处偏僻的花楼之下。 他上了二楼,悄悄潜伏在廊檐后,刚刚躲好,便听到女人上楼声音。 “小郎,小郎。” 龙傲君端着羊肉追上来,一看走廊里又不见人,二楼尽头只一间房屋,大门紧闭,上面高挂了一个丑兮兮的绿色花环。 她看清那花环,眼角一跳。 那是龙默因她念了两天,被逼得没办法,勉为其难用她采的花儿做的,他手工不好,做的花环歪歪扭扭,花朵都在编的时候掉的差不多,上面一排凑数的全是狗尾巴草。 下午他不情不愿拿出来时她还忍不住嘲笑:“小郎九窍玲珑玉做的人,没想到手却笨的可以。” “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谁说孤不要,孤就爱这狗尾巴草。”她当时还把那几乎满绿的花环对着镜子戴在脑袋上欣赏一翻,这才还给他,准备在打谷场上入乡随俗的交换一下,也体验一把这龙角村男女人约黄昏后的乐趣。 谁料,竟在这里看到它? “默哥哥收了瑶瑶姐的香包,跟去她的花楼了。”之前席上那小姑娘的话忽然炸雷般的在脑子里响起。 她定了定心神,一边对自己说这绝不可能,可腿脚却似沾上了胶水,黏在地上半点儿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知在那门外僵了有多久,在她心里已经炸开几百个宇宙,而实际上,才过了十来秒钟。 小郎是不是给孤带绿帽子? 光是这样想一想,她就觉得所有的血都往脑袋上冲,每一个毛孔都难受的如同承受了十级火药同时炸开的感觉。 龙傲君,这世界上,竟还有你怕的事情吗? 不,怎么可能。 孤,无所畏惧。 勉强一股气顶上来,习惯性的勇敢让她拔起腿,一步步往前挪去。 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从窗缝里面传出男女的对话。 “默哥哥,我这样吻你,舒服吗?”少女娇羞又笃定的声音。 “不好,还是亲嘴更舒服。”男人微带撒娇的语气,慵懒中透着甜蜜。 她一瞬间眼睛都红了,他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在床上跟她撒过娇! 砰的一下,手里的盘子砸在地,小块的孜然羊肉摔的满脚边都是。 “谁?”里面的少女惊呼。 一股邪火冲上脑袋顶,她想也没想,一脚踹开眼前木门。 浓香的烟雾散开,露出那床上一对惊慌失措的野鸳鸯。 “好,好,小郎你真是杀人不见血,这就开始挖我的心了?”她站在门口冷笑三声:“可小郎这钓鱼手法还是稚嫩了些,那缠情丝的手段没使上三成,我还没上套呢!” 强要面子的女人掷下这狠话,没有半分迟疑,转身就走。 “阿君!”新鲜的空气涌入房间,瘫在床上的龙默终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扑倒在床下。 “默哥哥,你去哪里。”少女还不知大祸临头,竟又从后缠上来,想把他留下。 龙默深吸一口房中涌入的新鲜空气,眸透凶光,一个反手腕间绞丝瞬间射出绕在女孩脖子上转了一圈,少女立时整个眼睛都凸出来,他将她一把拉进,带着血珠的嘴唇猛地贴向女孩的嘴。 少女挣扎起来,他两个手打颤,绞丝拿不稳,却趁势用舌尖将自己的鲜血抵入女孩嘴里。 松了手收回绞丝,女孩摔在地上,先是口中发出荷荷嘶鸣,紧接着便发狂般的开始打滚。 龙默慢慢自地上撑起身体,摸着身旁的桌角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追去。 “阿君,阿君......”他一路喊着追到花楼之下,一条小道追赶到尽头,又有三条岔路,女人的身影在其中一条路上晃了晃,明明听到他的喊声,她却半点没有停,还在往前跑。 “阿君!”他用尽全力大喊一声,终于支撑不住,脚一软,猛地往前一掺绊,竟跪摔在不远处的泥水之中。 这一下摔倒牵扯了不知肚腹里哪条神经,只叫他整个腹部如同刀绞一般,痛的蜷缩在地上。 沉闷的空气终于迎来第一声惊雷,噼啪的雨滴从天而降,打在他的脸上。 “阿君,阿君,阿君......”男人在雨中捂着肚腹,头发和半个身子全是泥泞,狼狈异常,却又挣扎不起。 他一叠声的喊着她,可她却没有停下脚步看一看。 他终于不再喊了,因为已经喊不动,而且肚子疼的着实厉害,所有的旧伤和隐痛好像这一刹那全都翻上来,让他只能将脑袋抵在地上,用力的咬紧牙根,忍受。 疼,好疼,阿君,我好疼...... “我还没上套呢!”那女人最后一句话,狠厉异常,如刀子一般直戳进他心肺。 阿君,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周围的雨帘越来越大,那些冰冷冲刷着他,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涌上,一寸寸冰冻他的身体。 神智变得恍惚。 疼,好疼,娘,我好疼....... “默儿,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恍惚中,耳畔仿佛响起母亲的声音。 第103页 他一动不动的叩服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团,眼前黄色的泥水逐渐变幻,一只手伸过来,重重一掐他下巴托起他的脸。 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一跳一跳。 是那个箬草编的小鸭子,头上点着大红的朱砂。 只是那鸭子已经不新鲜了,绿色干瘪成黄色,就算在雨中,也透着干尸状的碎骨伶仃。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那个少年有一张和他七八分相似的脸,第一眼,他就认出他。 雪灵尨手里提着那个箬草编的小鸭子,逗狗一样在他面前晃,雨中,他的声音清晰可辨:“就凭你,也配她吗?” “轮不到你说这句话。”他跪在地上,眼光骤然如刀般射向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的便宜弟弟。 “是吗?所以死在我手上,你也不要觉得冤枉。”雪灵尨松开钳着他下巴的手,自腰间抽出佩剑,刷一下架在他脖子上:“说罢,你想来个痛快的,还是来个钝刀子的?” 他紧蹙着眉,强忍着肚腹的不适,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你不怕她回头来找我吗?” “啧啧啧,看了你那样的脏事,陛下还会回头?”雪灵尨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一弯,和龙默同款的桃花眼中满是嘲讽。 同样是在雨中,此刻他虽然也全淋湿了,但他站着,他跪着,站着的才是真正的出水芙蓉,而眼下跪在地上满脸脏兮兮被他拿剑指着的这个,根本就是个痴心妄想的癞皮狗。 雪灵尨讨厌这世界上有人和他用同款的脸。 更讨厌有这样脸的人和他喜欢上同一个人。 最讨厌的是,自己竟然被当成他的替代品。 不过好在,眼下,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这个世间,正品,只应有一个。 “陛下,是我的!”雪灵尨的剑在他脖子上紧了紧:“那么,再见了。” “等等!”龙默一手飞快握住颈边的剑刃,紧紧攥着,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淌:“你知道我是谁?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呀!”雪灵尨嘴角一勾,现出一个小梨涡,目光微含怜悯:“本来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对你动手,毕竟你怎么也算是我的......” “哥哥”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声,只是在雨里做了个嘴型,却让龙默全然看得分明。 原来彼此都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龙默浓眉一压,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留手了。 “好吧,一切都是命,我认。只是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娘亲,我有时很是想念,若你回了皇都,能帮我带句话给她吗?” 龙默提到母亲,让雪灵尨心中微微一软,却又很快重新硬起来,雪家未来的家主应该是他,美丽的陛下也应该属于他。 不过毕竟是这“哥哥”的最后遗言,怎么也该要听一下。 “你说吧!”雪灵尨这话一出,便是应了帮他带那遗言给母亲。 龙默点点头,嘴唇微动,而然雨势骤然变大,他那句话竟散落在雨中,没能听清。 “你大点声。”雪灵尨有些不耐烦,却微微弯下腰,凑近过来。 便在此刻,龙默右手手掌一翻,腕间绞丝激射而出,直冲“弟弟”面门。 第五十一章 别怪我 他脏了,她不要他了,说不要就不要,她是X星的小殿下,她是五大星域继母帝之后最强大的女人,她是所有战争游戏中令对手闻风丧胆的NO1,她是从不认输,不可能被战胜的绝!对!王!者!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视线模糊一片,两条腿不像是自己的,机械性的在狂奔,她说不清眼下到底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心里难受,难受,憋的慌,堵得慌,想要狂喊出来,又想狠狠掐住什么东西,碾碎它!如果现在手边有火箭炮或者激光枪,她能不分青红皂白扫射一大片。 可是喊不出来,难受到极点的时候,反而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龙傲君停了下来,已经分不清眼下自己到底在哪里,瓢泼大雨包围了她,女人喘着粗气,忽然呵呵的笑了两声,嘴唇无意识的抖了抖,双手按住自己的脑袋跪倒在地上,两边头发全被她紧紧攥住。 头皮被自己攥的好痛,可那痛才叫她心脏窒息到极致时,忽然想起忘记了呼吸。 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几下,憋到通红的脸颊一刹那又变得惨白,她垂下头,双手撑在泥地上,觉得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消失,从每一个细胞里,从每一个精神单元里,忽然被抽走。 她的感觉没有错,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那些被红宝石戒指束缚的精神力像是溃了堤的洪流,在她周身浮起一层白蒙蒙的光,肉眼可见的凝聚成一股旋风。 女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何,那团白色的精神力旋风便在天空打着卷儿,朝来时的路飞涌回去。风中,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婴孩哭泣:“哇,哇!” 她呆了呆,四下一望,眼下暴雨来临,荒郊野外,怎会有孩童哭声? 一股极强的恐惧感瞬间攥住了她的心,那是即将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恐惧,无理由,无征兆,一下笼罩了她。 脚尖180度往后挪了挪,又愣了五分之一秒,女人身影如风,立刻往来路飞奔。 ...... 雪灵尨额上青筋直暴,双腿弹蹬倒在地上,整个脖子和脸都憋出血红,他双手胡乱在脖子上撕扯,可是绞丝太细,根本捉不住,只在颈项间划出一条条血痕。压制喉咙的绞丝越收越紧,他已经听到自己喉骨被挤压到极限的咯咯声,极度窒息和缺氧,雪灵尨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盯着正上方的那个男人,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04页 龙默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他左手刚刚握过刀锋,掌心的血顺着绞丝和着雨水滑到雪灵尨颈间,将他的衣服和脖子全都染红。 眼前的脸和自己如此类似,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惊恐和濒死的绝望。 弟弟怕了。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初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在他印象中,当初那个三岁的便宜弟弟,还是穿着一身锦衣摇摇晃晃在雪府被人众星拱月般呵护的玉团子。 “别怪我。”是你先不想放过我!龙默一咬牙根,正待最后用力一下,忽然耳朵一动,听到来自雨中急促的脚步。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飞快判断了一下距离,立刻迅速一抖手收了绞丝。 雪玲珑得此缓口气之际迅速在泥中手足并用飞快爬开两步,这才踉跄着站起,不明白为什么龙默最后留手,他迅速捡回自己的剑,气急败坏就要去砍他。 龙默冷冷盯他一眼:“蠢货,她已经回来了,快滚!” 雪灵尨抖着手,用剑尖指着他的鼻子:“你......” 下一秒,他果然也听见来自身后飞奔的脚步声,雪灵尨恨恨盯了他一眼,迅速闪身躲往一旁的树丛。 龙傲君此时已经顺着小路又跑回来,骤雨疾风中,她终于看到了龙默,他直愣愣的站在那儿,满身泥泞,半边脸上沾满长发与泥水,挡住眼睛,想是刚才摔了一跤。 她走近两步,又退开半步。 两人在雨中对视了一眼,他眼睛红红的。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本来从不回头。 他站在那儿不动。 “你摔了?”她只得先问,声音冷冷:“怎么这么不小心。” “阿君。” “嗯?” 他朝她张开左手,掌心血肉模糊。 她大惊,立刻冲上前捧住他的左手,大吼着问:“怎么回事,怎么弄的,谁伤了你?” 雨势渐渐收了,他定定的看着她,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有万般挣扎与无奈,最后化到嘴边,只剩下三个字:“我好疼。” “现在就去村医家里,我背你去,我背你。” “不是手疼。”他摇摇头,长长的睫毛上不知挂的是泪还是雨水,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腹下,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双腿,却惊得目眦欲裂。 他衣襟之下,白色的亵裤竟然透出一缕鲜红。 他也有十分害怕,声音里带着哭腔:“阿君,我流血了。” “我看到了,别怕,别急,孤现在就带你上医院。”情急之下,她连医院这两字都说出来,已经浑然忘却自己是在古代。 他晕倒了,倒在她怀里。 龙傲君一把抱起男人,飞快往村医家里跑,明明大雨已经差不多停了,她还是觉得眼前模糊不清,有什么奇怪的液体一直从眼角往外冒。 “小郎,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别怕,别怕。”她一边抱着他飞跑一边狂眨眼睛,试图眨掉眼前那朦胧的水雾,可是那片水光却越眨越多,最后都不知是怎么跌跌撞撞找到了村医家,还没进门就在外扯着喉咙喊:“大夫,救命,救命呀!” 她一下冲进人家里,把院子里面的一圈人都吓了一跳。 “快救命!” 村医家今晚人超级多,人人面露焦急:“救命?先排队!” 更里面的诊室传来女人的惨呼声,一声更比一声惨。 “排队?”她怔住,怀里紧托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用身体撞开人群,想往诊室冲,大吼:“大夫,大夫,人呢?” 一群人上来拉住她:“大夫在里面接生,眼下是难产,不能进。” 什么? “我也很急,等着救命呀!” “这里谁不是等着救命呢?就你急?”被一个女人喷了:“我二妹在里面难产呀!” “那......” “哎呀,这位姐姐,你把这小郎君先送休息室躺一会,等等吧。”村医的女儿上前,将她让到休息室,龙傲君将怀里的男人放平在小软塌上躺好,这才后知后觉整个手臂都因为太激动差点儿失去知觉。 “阿妹,你爹那边还要忙多久?”她满面焦虑:“我这边也很急。” 村医的女儿面露难色,手里还攥着一条血毛巾,她是刚刚出来换热水碰到的龙傲君,眼下还急着回去产房里。 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少女道:“不然你先给他用热水擦擦,自己包一下伤口,换一身干净衣服,再喂点热水。” “好好好。” “阿姐自己动手,我还要忙。”那少女飞快交代了一些东西,又扔给她一套自己爹的干净衣服,便立刻回了产房,剩龙傲君一个人在偏房里忙来忙去。 她先去后厨提了热水给他擦身换衣,他掌心的伤血口已经收住,便用清水冲净又简单包了包,准备等大夫回头再来缝。 给男人脱裤子时龙傲君心里逐渐镇定,他虽之前落了红,却止住了血,眼下没有继续流。 随后龙傲君又去隔间的成药储物柜里翻出来两根人参泡了热姜茶,扶起男人,用小勺子往他嘴里喂。 感受到嘴里戳进来东西,热汤灌入喉咙,他眉头皱了皱,配合着下咽,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郎,小郎。”她轻声唤了他两声,又用干毛巾给他包住头,这才把男人重新托着脑袋放下躺好。 第105页 “还疼吗?”她后知后觉的愈发害怕,手抖着抓住他冰凉的指尖。 “现在不疼了,就是心里有些堵。”他嘴唇苍白:“其实也没必要看大夫,我快死了。” “不许你胡说。” 他淡淡吐了一口浊气:“早晚的事情。” “不许你胡说,不许你胡说。”她一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做什么。”他惊得立刻伸手去抓她的手。 “你再胡说这种话,孤就打自己一巴掌,你多胡说一句,孤就多挨一下。”她直直的盯着他:“孤说到做到。” “阿君刚才不是扭头跑的很快么,如今这是干什么,又来我面前装情圣?” “不是的,小郎,你刚才,你们......”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我。”他松开她的手腕,偏过头:“我不用你管,你走吧。” “小郎,你解释解释,我全都信你。” “呵!”他嘲讽的牵了牵嘴角:“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要解释。” 啪,一巴掌,她狠狠又扇了自己一下。 他讶异的望向他。 “小郎,孤说到做到,你再咒自己一句,孤就打自己一个耳光。” 她下手真是极重,两边脸上各五个手指印,立时浮肿起了红苔。 他的眼圈霎时红了,恨恨的看她一眼:“阿君,有时候我真恨不得......” 她也一瞬不瞬的注视他,等着他下面那句话。 可他又咬住牙根,不说了。 便在此刻气氛僵持间,外面忽然响起女人的哭声和群众的厮打之声。 吵的人心烦意乱。 龙傲君立刻走到窗户边,刚想喊你们小点声,便听到院子外面那个大妈揪着一名男子的领子狂吼:“我女儿要是这次有事,我要你家外甥偿命!” “怎见得就是我外甥的种?”那男子也是犟着脖子:“她月下节那天一次约了两个,还有一个三叔家的侄儿,说不定是他的!” “我姑娘说了,就是你家阿政的。” 两人一言不合差点立刻大打出手,周围人上前拉架的,助拳的,一时场面更加乱哄哄。 砰的一下里屋那扇们忽然被人从内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村医的女儿身上。 那少女双手鲜血淋漓,喘着粗气,眼光一扫找到产妇家人,大声问:“保大,还是保小?” 产妇的母亲尖叫一声,立刻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少女焦灼的继续问:“快点,谁是孩子的爹,保大,还是保小?”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林:有一个以为怀孕症状是濒死症状的爹,和一个第六感非常不准确的妈怎么办?作为还是个小包子的我,只能选择自救了。 没错我就是作者君下一本预开文的女主角,并且作者君今日还神秘兮兮的给我看了她男主真相版文案: 解金瓜其实是恶龙星最胆小的一条龙,幸好他原型长得足够凶,又爱独居,还从未被其他龙发现他易受惊吓体质的秘密。 直到“女儿”跟进了他的巢穴...... 这个“女儿”竟比他还胆小,见到虫子比他叫的更大声,见到老鼠尖叫五百分贝,更别提见到岛上那些被病毒吃光脑子的僵尸兽,她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只会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为展现他这个做“爸爸”的责任心。 他也只能打肿脸充硬汉,尾巴一甩,从脚上一撸拖鞋,将那些恐怖的小妖怪们一拍到底。 “干爹你好厉害哟!” “嗯!” “干爹你天上地下宇宙无敌哟!” “嗯!” “干爹,想要一个抱抱的奖励吗?”女儿不见了,空中再次涌现出很多绿色的藤条,将他浑身缠满。 “救!命!呀!” 龙傲林内心os:小干爹眼泪汪汪又怕又强装勇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忍不住就想欺负他。 《藤条女A的恶龙O夫》有感兴趣的亲们可戳作者专栏收藏哟~! 第五十二章 有喜了 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问题在龙角村本不是问题,因为龙角村的女孩都与家人同住,大部分人第一选择绝对是保大。 但,那村医女儿下一句急道:“产妇大出血,保大人只有三成把握,保小孩有六成机会。” 这一下让刚刚准备喊出保大人的产妇姐姐顿了顿,一旁那男方代表的中年男子叹口气:“二丫头,若生下来孩子我们家来养。” “保大人,保大人。”女方这边最小的弟弟红着眼睛冲出来:“不管怎样都要保大人。” 中年男子:“四丁,你没听到丫丫说只有三成机会。” 小弟弟一举拳头,转身就揍上中年男子的脸,那男人脸上霎时开了酱油铺:“滚你的蛋,老子姐姐要是出了事,我就去剁了你家外甥的丁丁。他人呢,他今天怎么不敢来?” 一时屋外又乱成一锅粥,两家一时扯皮,打斗中混着房间里产妇微弱的呼嚎。 龙傲君蹙眉,扭头交代一句:“小郎,我先出去看看。” 自带气场的小殿下来到院子,一手拎一个拉开,三两下就把众人震慑的皆不敢乱动。 她主动提出帮忙,净了手与产妇二姐一同跟着进产房。 情况非常不妙,他们进去时产妇已经没力气用劲了,小孩的一条腿先露出来,稳婆怎么也无法将孩子转正。 第106页 “阿姐”产妇是个年轻少女,已经不再呼号,她没劲挣了,身下的褥子流了满床血。见到她二姐进来,黯淡的眸子转向她,虚弱说:“把孩子先拽出来。” 村大夫和稳婆在旁边摸了摸眼泪,飞快给进来的人分析了下眼前的情况,产妇大出血,救活希望不大,若强行保大人,就不管孩子先推回去,慢慢转到头挤出来,但这个过程中很长孩子估计会憋死,产妇也不一定能活。但若选择硬拽出孩子,孩子还能有三分活命机会,就是硬拽产妇会非常痛苦,会连同子宫一起被拽出来。 “孩子已经在肚子里憋了太久,再不立刻下决定,两个都保不住。” 龙傲君现在非常后悔此行没有带上智脑MAX,但是她以前经常玩战斗游戏,学过处理紧急伤情,也上过一些医学理论课,这有关接生的生理卫生课偶尔看过一次,那些内容一下泛上心头,闻言便说:“做个侧切手术呢?” 大夫不懂。 龙傲君便解释,就是在产妇身下开个口子,让产道变大,之后缝合。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减小身体伤害,拓宽产道,说不定两个都能活。” 稳婆和大夫面面相觑,都摇摇头,说不会弄。 龙傲君撸起袖子:“都这个地步了,死马当活马医,我来,剪刀!” 毕竟是有王霸之气在身的女人,她说话仿佛有魔力,就像一根定心骨,让周围人全都产生一种依赖感。 产妇二姐当即就要给她跪下:“阿姐,要是你能救活我姐姐和外甥,你就是我们家的长生菩萨。” “废话少说。”龙傲君已经再次净了手跪上床,趴在产妇跟前掀起她的被子查看情况。 她毕竟也是年轻女子,第一次看这种生产情况,以前学习的生理卫生课那理论是理论,眼下见到这血淋淋的现实,再勇敢也忍不住手在打颤,然而大家眼下都指望她,就连大夫也很配合的递过来一把她要求的刚刚在火上烤过的剪刀。 她举着剪刀,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那些生产纪录片。 在心里默念三遍:救人如救火,救人如救火,救人如救火。 “大夫快去熬些止血收口的药,二姐多烧点热水,再给我准备鱼线和针。稳婆上来一会帮忙一起推肚子。”在她吩咐下,产房众人镇定下来,很快又分头行动准备。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鼻尖一颗颗冒出来。 然而两条人命悬在她的剪刀尖,这时决不能慌,更不能乱,最最要紧,决不能怕! 我可是全宇宙动手能力最强智商高达680的X星小殿下,这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龙傲君,你行的! 她的手攥紧了剪刀把子狠狠捏稳,目透坚定,伸过去,成败在此一举。 心如擂鼓,耳膜动荡,但记忆中,那些曾经看过的医疗纪录片就像是刀刻斧凿般一下跃然眼前。 咔嚓一剪。 产妇早已经痛到失去知觉,眼神虚焦,产道口被侧切一剪子,并无更多疼痛,只是身体无意识抖了一下。 婴孩一只脚露在外面,龙傲君想伸手去拉。 稳婆提醒:“一脚容易大腿骨折,两脚一起露出更好,先推进去,再一同露出。” 龙傲君依言行事,果然产道拓宽后,刚把小孩腿推进去产婆又在上顺了顺,两只脚竟全都露出。 “你是最棒的,孩子快出来了,不要放弃,再用力一把。”龙傲君对产妇大喊。 稳婆大喜,两人一个轻拽,一个在上面往下挤产妇肚子赶孩子,大夫将一口续命参汤给产妇饮下,在三人帮助和鼓励下,产妇最后又用尽力气一挣。 一个满脸憋的青紫的孩子终于以一个投降的姿势全部出来。 大夫立刻倒转孩子拍屁股打背,孩子嘴里呛出一些羊水,没一会儿竟发出微弱的哇哇之声,最后越哭越响亮。 但此刻产妇一只脚还在鬼门关之中,她刚刚大出血,虽然侧切伤口可以缝合,但若是内腹主动脉受损,基本也没救了,眼下只能看大夫开的止血药能不能行,再就是本身内部出血到底能不能收口。 产妇身体内部的问题,这情况龙傲君处理不了,只能让大夫尽量给她灌药下去,她自己则是咬牙先帮产妇把侧切伤口缝合。 这是她第一次帮产妇缝合伤口,具体过程简直不忍直视,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去回忆。 根据以往她自己受伤被缝合的经验,产妇生孩子那地方更加脆弱,好在是被剪刀剪开,伤口没有撕裂是笔直的一条,但有两层,需要翻开外面先缝里面,再缝外面,而且眼下手边也没有麻药。 “忍着点。”准备好鱼线和针,她咬着牙逼自己直视伤口,上手了。 本来生孩子刚才已经痛到极致的产妇,在产道被缝针的刹那又惊声尖叫,竟攥了一旁喂药大夫的手,一下差点儿坐起身,狂喊:“太疼了!” “哎呀,孩子都生出来,再疼能有生孩子疼吗?”稳婆在旁边却是很高兴,眼见产妇竟然还有力气喊疼,觉得她也许还有救。 龙傲君也松了口气,看来这刚才大出血只是在浅表血管破裂,没有主动脉破裂,否则眼下这产妇根本都无力再喊。 “疼也忍着点,我尽量快点。” “娘呀,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产妇每被缝一针,就哭着喊一声娘,尤其是缝到外面的时候,差点儿把大夫的手都给抓出血了:“比生孩子疼一百倍。” 第107页 龙傲君虽然是操作缝针的人,也快被她凄厉的喊叫声给吓尿了,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别人这么血腥的缝合,尤其是还是那种敏感的地方。她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穿针引线,飞快戳进产妇肉里,约莫一盏茶时间,一共内外缝了十六针,终于全部缝好,这才整个人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脑袋上全都是汗。 产妇更惨,她每一针都在抖着嗓子嚎,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好在喝了大夫的止血药,那身下血竟然止住,虽然元气大伤,也算救回一命。 龙傲君恍恍惚惚下了床,整个人汗流浃背,打仗都没这么累。 出门时,那产妇二姐噗通一下跪在她面前:“阿姐留个名字,我们全家给你立长生排位。” “不用。”她摆摆手,在小盆子里洗净手,刚才那个她亲手接生的孩子已经被稳婆抱出去了,如今在产妇娘家人手里轮流哄着,眼下这房间只剩善后工作。她一把拽了村大夫的胳膊:“大夫,快跟我来看看我家男人。” ...... 又一盏茶后 歪在村医家小耳房的龙默等来了大夫。 大夫先帮他缝合了受伤的右手,又重新包扎一次。 随后一把脉,眉头顿时皱起,龙傲君进门之前已经将龙默流血情况说明,如今见大夫神色不豫,心中更加紧张:“他,有没有事?” 大夫:“啧,换个手。” 龙默神色淡淡:“不用看了,我知自己时日无多。” 大夫:“确实这脉象怪的狠,我还得再验证一下。” 龙傲君可怜兮兮的看他,语带恳求:“小郎,听大夫话好不好。” 龙默叹了口气,又递出左手,大夫三指上去,歪着脑袋按了半天,又一抬龙默那只手递给龙傲君:“你摸摸,是不是有种双跳圆润,如珠滚落的感觉。” 龙傲君从未把过脉,但她学习能力很强,有村医指点,便也立刻上手,摸住男人那白皙的手腕,三指一按。 “感觉到什么了?”村医问。 “在跳。” “几个跳?” “恍惚......”她顿了顿,又一回手掐了掐自己的脉:“跳的很厉害,有一点小鼓动,比一般人心跳快。” “如双珠滚落对吗?” 她点点头。 村医这才笑了:“那我没摸错,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 两个人同时一怔。 “不可能!”龙默震惊眼睛都瞪圆,一下从床上坐起:“我绝不可能怀孕的。” “真的吗?”龙傲君惊喜的简直要跳起来:“我们有孩子了?” 村医点点头,含笑道:“没错呢,你是胤族男人吧,你这肚子里有了娃儿,都三月了,摸着脉象很稳。” 龙傲君激动万分,又忽然想起他刚才流血,一下又很紧张,连连追问大夫情况。 村医只说有人坐胎不稳,先兆流产会出血,但眼下男人血自己止住,摸着脉象胎心强劲,应该没有大碍。 “只要用些安胎药好生调理,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村医叹了口气:“这位郎君本身脉象非常奇怪,一时跳动弱于胎心脉象,一时脉中又有股阴寒之气纠缠,一时又摸出火燥之热,老夫实在看不懂。” “这......大夫到底什么意思?”龙傲君朝大夫一挤眼睛。 村医立刻会意,看了一眼龙默:“其实也没多大事,好生静养便无大碍,这样,我开几副方子你们拿回去好生调理调理。” 之后龙傲君同他一起出门拿方子,那村医这才向女人袒露实情,原来村医摸出龙默脉中有奇怪气象:“你那小郎君脉象互搏,与胎心相克,若无子,这种脉象找名医调理,恐还能活些日子。若坚持留下这个孩子,恐怕孩子出生之日,就是他毙命之时。” 龙傲君一晚上紧绷的心神此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身子晃了晃:“什么意思,能不能再说清楚一些。” 村医只得继续补充:“他身体底子不好,又是男人,生产时只能选择各州府设立的一刀馆进行剖腹产。若打了孩子慢慢调理,运气好也许能再活上三五年,若坚持留下孩子,大人生产之时极易难产,且承受不住那剖腹的出血量,定有性命之忧。” 古代Omega男人并不像女人有产道,生产时更加艰难。这女尊国自古就有专门替男子接生的大夫,每个大夫都有秘法,以前这样的大夫很稀少,第一代炎玉女帝当政后,便将这些大夫组织统一交换接生心得体验,又普及开来在各州府成立了一刀馆,免费替男子接生,一切养护生产费用全由州府承担,且不吝药材。这样一来,大大提高了胤族男儿生产时的安全性,这才有胤族男儿与炎族女子成亲越来越多的情况,毕竟谁想要孩子,也得先顾着小命。 “这位娘子可要想好,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 龙傲君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初闻听有孩子的惊喜不到三秒 这个恐怖的问题竟然轮到了她的头上。 天上的雨已经停了 她的心却开始下雨 之后将男人一路扶回自家那个小院子,两人一路沉默无言,都没有开口。 她没有再提今晚在花楼看到他的事情。 龙默更不会提。 男人喝过大夫开的安胎药,先睡下。没过一会儿龙傲君也上了床,她的手穿过他腋下,从背后轻轻贴在他的小腹,她手心火热,在他小腹上缓缓摸了摸:“小郎,睡着了吗?” 第108页 “睡着了。”他声音淡淡的,其实一样心乱如麻。 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竟然会落在他头上,虽然是胤族男人,可他从小泡那药澡,长大后他也曾找人验过药渣,虽重要的部分现在还不得而知到底是什么,但那药中有破坏生理机能,让肤容更美,却会导致无子的药物确实非常笃定的。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父王手中一枚棋,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任何血缘羁绊,没想到...... 手掌贴上她的手,一同按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这种感觉很荒谬,他的身体里,竟然还有一个新的生命,和她共同制造的,属于他们的孩子。 光是这样想一想。 他的心,不自觉就软了。 龙傲君紧紧贴在男人身后,紧紧抱着他。 他怀了我的孩子。 光是这样想一想。 就觉得天塌下来,她也应该长高一截跳到天上去,帮他挡住。 “小郎,今天大夫问了我一个可笑的问题,他说,若你难产,问我保大保小。” 他嗯了一声。 “你想知道孤的答案吗?” 他按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微微一紧。 “我大的也要,小的也要,但若非要两个选一个,孤永远只会选择保你......”她将他扒拉着翻过身,面对着面:“看着我。” 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琉璃眸依言看向她的眼睛,眸中却不辨喜怒。 她伸手替他捋了捋鬓角,深深看进他的眼睛,笃定:“孤一定保护好你们。”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这个世界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在心中暗暗发誓。 实在不行,破坏规则也要强行跳跃回X星。 她就不信留不住他们两个。 “明天一早就启程,同孤回皇都!” 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垂下眼眸,又翻身回去背对她。好半天,她才听到他闷闷说了句:“睡觉。” 然而他们等不到第二天出村 当天夜里,村长家的外甥女龙瑶忽然发疯,自己跑到河边跳下河淹死了。 第二天一清早瑶瑶的尸体就被冲刷上岸,立刻被村名发现。在龙傲君刚刚清好那为数不多行李,刚刚和小郎共同吃完早饭准备找人带路出村时,他们家的院子就被村里人带人围住,水泄不通。 村长阴沉着脸站在院子门口。 龙傲君一脸懵逼的走出来,见到一圈昨夜还同她一起笑过玩过的小伙伴,如今全都虎视眈眈,手里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一副气势汹汹要砍人的模样,她的手摸上腰带的软刀手柄,冷静问:“出什么事情了?” 村长咬着牙,一字一句:“我外甥女死了,昨夜龙默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杀!人!偿!命!” 龙傲君心头一沉。 第五十三章 怎么了 昨晚还鲜活的一个小姑娘眼下已经被河水泡的发白,尸体被架在广场空地的柴堆上。 气氛非常严峻僵持 龙傲君和龙默被围在打谷场的中央,同那尸体站在一路。 “是你吗?”她踮起脚尖,悄悄在他耳旁问。 龙默瞥了一眼那少女的尸体,他的血确实能致人发狂,但昨夜只给那少女用了一滴,龙瑶虽做法让人反感,但罪不至死,他怒极时下手亦有分寸,她就算疯一会儿,过几个小时候也会好,再说他们当时的花楼距离湖畔还有很远的距离,夜深人静,若无其他人从中做鬼,瑶瑶怎么可能会疯到湖边去? 目光自人群中扫过,层层人堆之后,一个头戴黑巾的男子露出一双眼睛朝他看了一眼,眸中满是嘲讽和幸灾乐祸,是雪灵尨。 雪灵尨故意露面,就是叫他发现,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弟弟,若换做是他想要做局,估计也会使用同样的手段,看来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但,她执意要走,而他答应了灰袍人将她留下,也许眼下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面对龙傲君,他眼中露出委屈神色,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龙默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围观众人全都听见。 “昨晚很多人都能作证,是你跟着瑶瑶一同上了花楼。”一个女人从人堆走出,怒声大喊:“敢做不敢认吗?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儿?” “我当时离席,确实是跟着瑶瑶走了,但我只是为了找她要香包的方子,瑶瑶好心把那方子抄给我,后来我们就分开了,我实在不知道瑶妹妹为什么会糟此厄运。”龙默凝视着尸体,说着说着竟然滴下眼泪,紧接着又忽然脱力般一下跪倒在那女人面前:“若我知道瑶妹妹后来会一个人跑去湖边,我一定不会提早离开.......瑶妹妹,她自我们进村后就一直非常照顾我,她真的很好很好.......”他抹着眼泪啜泣,哭的比龙瑶那几个亲人更惨。 他这举动让那女人一怔,周围村民也露出狐疑神色。 “你提前走了?” “那你昨夜去了哪里?” “真不是你吗?” “你怎么会提前走?” ...... 周围村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所有人似乎瞬间都化身捕快。 龙默悲伤不能自抑,哭的都快要噎住,好半天才在龙傲君的搀扶下重新站起身。 龙傲君满腹疑问,但昨夜她踹开花楼大门时她亲眼见到龙瑶还活着,并且按照她当时来回跑的距离,以及龙默后来的站位,他不可能有时间将龙瑶带到湖边推下水,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小郎。 第109页 心中一定,这事与他无关就行。 龙傲君又忽然想到,龙瑶莫不是因为自己昨晚那一翻踢门觉得臊了,这才跑到湖边失足落水? 她毕竟才是个小姑娘,可她昨夜并没有说她什么,只是恼怒小郎上了别的女人床,这事情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直接报官吧。”她说:“想要查清瑶瑶的死因,还是让官差进村验尸。” 她这句话一出,村长一愣,众村民也都你看我我看你。 “这事和我家小郎无关,也打扰贵村多时,我们今日就要出村。”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急着带小郎回京调理,毕竟皇都有最好的大夫。 她此时要带着嫌疑最大的男人离开,村民自然不许,龙默也说:“我愿意在真相清楚之前,配合官府调查情况。” 龙傲君却执拗起来,执意要走,此时天大地大,也没有她男人和孩子更大:“龙瑶的死不关我们的事,都让开。” 村长一挥手:“你们不能走!”所有汉子都举起镰刀和锄头。 气氛顿时紧张。 “谁敢拦?”龙傲君自腰间抽出软刀,啪一下砍在打谷场立着的木柱上,随即用力一拉,那木柱潮湿,却竟被她一刀拉出微弱火光,一股焦糊味四起,可见这一刀劲力:“让开!” 龙默没想到龙傲君此时竟然十分强硬,刚想劝她息事宁人,先配合村里调查,手就被她一把攥住往身后一拉,她横刀立马十分凶煞,拉着他一步步往人堆走去。 女人的气势与毕露的凶相竟一下唬住不少人。 她眼睛一转,朝几个之前相熟的村民那里闯,那两个少年人一时抖着手,也不敢真的来砍,只得让开一条路。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村长发话。 村长站在她身后,声音严厉:“没有熟人带领,你们走不出去曼陀罗丛林。若是心里没鬼,为什么现在要跑?” “我们有重要事情不能耽搁,这点村长你早就知道,我们早就计划今日走,可不是因为心中有鬼。昨夜雨大,瑶瑶身无伤痕,八成是失足落水。若你们心中还存疑虑,那就去报官,我龙傲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村长可直接跟州府报上我大名。” “无缘无故,我女儿怎么会半夜跑到湖边?”龙瑶的母亲又冲上将他们一挡,边抹泪边哭喊:“他最后见过我的女儿,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留下配合调查。” “让开。” 那瑶瑶母亲双手将他们一拦:“不让。” “事情不是都说清了吗?”龙傲君心中十分火大。 “什么叫说清了,人命的大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龙瑶母亲十分激动,指着龙默的鼻子:“他肯定有问题,我女儿不能这么平白死了,他就是凶手!” 龙傲君将手中软刀在那女人面前一挥,咬着牙:“我最后说一句,让!开!” 龙瑶母亲却是悍不惧死,直愣愣对她怒目相视,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 龙傲君虽然恼怒眼下状况,却也拿此人毫无办法,她毕竟是苦主,又刚失去女儿,这番对峙,她已经把自身王霸之气的Alpha气场开到最大,换做一般普通人早就屈服,可对面那位母亲却是咬牙顶住,毫无所动。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脑中急转,看来只能等夜半时分悄悄离村。 正待收了刀,说几句软话,忽然那龙瑶母亲背靠的大树后竟忽然伸出一把刀,切瓜一样直从那女人后背刺入,又飞快一把抽了回去。 鲜血飞溅,龙瑶母亲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肚腹,随即跪倒在龙傲君面前,噗通一下趴在地上。 从他们身后围观者的角度,便是龙傲君戳了村妇一刀,村妇直接倒毙的场景。 她惊呆,龙默也呆了一下,这可是当着所有人面黄泥巴掉裤兜,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两人闪电般对视一眼:“跑!” “她,她杀了瑶瑶阿姆!” “杀人了,杀人了!” “抓住她,不能让他们离开!” ...... 身后群情激奋的村名举着锄头和镰刀追上来。 两人在村中呆了十五日多,早就研究过此地地形地貌,龙默一马当先飞奔,专捡小路和险滩绕,龙傲君不时挥刀砍断大片树木和竹子做阻拦,一时将身后喊杀的村民给挣脱小半路程。 不知怎么的就转到曼陀罗林,那是唯一出谷之路,只要跑上官道与手下碰头,便再无所畏惧。 “阿君。”龙默一把拉住她。 龙傲君气喘吁吁停下,看他一眼:“小郎,怎么不走了?” “这林中......很危险。”他犹豫片刻,又听得身后村民追杀声四起,眼中凶光一闪:“不如我们.......” “你想做什么?”龙傲君将他一瞪。 “我,我不过就想我们找个地方先藏起来,难道那么多人,还能全杀光了不成?”他垂下头,将袖子一抖,手中扣住一包药粉。 “这村子里我们是外来者,无论躲到哪里,早晚都会被村民搜到,只有尽快出谷,才能相安无事。” “阿君一定要出去吗?”他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这林中可比谷中更可怕许多。” “小郎在怕什么?” “你没听那村长说,若无人带路,我们根本走不出去。” “小郎是不相信孤吗?” “与其我们死在林子里,不如.......”他攥紧药粉,手腕却被她猛地一把扯起,她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小郎,给咱们的孩子积点德,行吗?” 第110页 他眼圈霎时红了,忽然又笑起,点点头:“好。” 她这才放开他的手,男人袖子一抖,重新将那包药粉收了回去。 两人手牵手一同迈入林中。 此时曼陀罗瘴期已过,森林中不再有奇异的醉人花香,却是鸟雀无声,静悄悄的如同坟茔。 追到森林边缘的村民们果然全都停下,他们早就得到村长警示,林中近日有猛兽出没,眼下竟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村长,他们跑进去了,还追不追?” 龙二娃这时赶上来:“村长村长,五叔验了二婶子的伤口,是被人从后背戳了一刀,不是君姐姐做的!二婶子没死,眼下在村大夫那里正在治伤,她也说是被人从后戳的。” 立刻又有人说:“村长,君姐姐说他们是无辜的,她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赶着离开。” “对呀,这事太古怪,他们和瑶娃娃无冤无仇,我也相信不是他们做的。” “就是,只是最后见到瑶娃子的人,并不会一定是凶手呀。” ....... 此时冷静下来的村民开始各执己见,议论纷纷。 老者站在森林外,眸中锐光一闪,似想到什么:“我阿姐是被人从后戳了一刀?” 龙二娃:“对。” 老者点点头:“那便先不追了。” 龙小五:“那他们入了曼陀罗林,不是有危险吗,得有人带路才行。” 龙二娃:“我去。” 老者:“谁都不许去。” 龙二娃:“可......” 老者:“能不能走出那林子,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走,先回去!” ...... 四周太静了,静的只有彼此踩在树枝上的脚步声。 天生对于危险的第六感让龙傲君头皮都崩的十分紧张,她一手牵着男人,打头阵在前面小心的一步步十分谨慎的走着。 嘴里却状似轻松:“小郎,孤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目光锐利的落在两人四周那些树木之上,见有的叶子似霜打过,腐烂溃败,也非常谨慎,每走一步耳朵便要轻轻动一动,闻言只说:“好。”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玉做的男菩萨,是送子观音。四周的山民若想求子,便会来庙里拜一拜,据说这男菩萨非常灵验,晚上还给他们托梦,什么哪年哪月哪一天,你们家要降生一个文曲星,或者武曲星。反正都是送的好儿好女。那菩萨庙一时闻名十里八乡,香火非常旺,这日,有个十来年得不上儿子的夫妻也慕名前来祷告,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你猜呀。” “他们祷告完后也有了孩子?”龙默好奇问。 “那两夫妻男的是屠户,杀猪十分厉害。他原来结发妻子失踪了,这眼下的一个是花钱从山里买来的小妻子,年龄还不足他一半。屠户脾气暴躁,平日里对妻子非打即骂,小妻子满身伤痕。” 龙默:“那菩萨就生气了,觉得屠户不是好人,没给他们孩子?” 龙傲君摇摇头:“两夫妻跪在地上拜了拜,屠户一抬头,咦!” “怎么了?” “男菩萨不见了!” 便在此时,龙默脚下一顿,将女人手飞快往回一拉,龙傲君光看着脚下,竟忘了脑袋上,一根极细的丝线吊在她头顶,她讲故事的时候竟不小心绊到了头发上。 第五十四章 脆弱 咻—— 来自四面八方的破空声起,无数黑色小箭如骤风急雨般朝他们激射而来。 “小心!” 龙默手腕一抖,绞丝卷成旋涡状飞快横扫挡住面门一片,龙傲君也立刻将手中软刀舞的银光凌冽,如水泼不进的大扇挡在两人身前。 叮叮当当 无数的小箭在他们这一翻抵挡下落在地上,终于安全。 龙默这一番动作是忽然爆发,霎时透支了所有体力,一把扶住女人肩膀,喘息起来。 便在此刻,异变陡生。 两人脚下的草地忽然塌陷,同时往下一坠。 来不及反应,只能凭身体本能,男人立刻长腿一叉,双脚抵在周遭土坑之上。可惜龙傲君腿短了一些,一个漂亮的横劈叉,两边脚却离周围土面差了一丢丢,她大吃一惊,下一瞬,一双大手猛的一把掐住她的腰,止住了她坠落的速度。 “吓死孤了。”她立刻如树袋熊般攀上男人,别在他腰上。 两人同时往下看,就见他们下方的深坑里,倒着插满了刀子,刀尖泛着黑光,最近一把刀尖,离龙默的大腿不过几公分,若是反应慢上半拍,两个人此刻便是穿在刀子上的肉串了。 “太毒辣。”龙傲君心有余悸,将脑袋靠上龙默胸膛:“小郎,幸好有你在,又救了孤一命。” “还没脱险呢,阿君谢的有点早。”龙默抬头观察了一下,对准坑顶右侧一颗大树射出腕间绞丝,正待将两人拉出坑外,忽然察觉怀里女人异常。 龙傲君脸颊变得通红,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带着炙热,半迷半醉:“孤刚才掉坑的时候,好像中招了。” “什么?”他大惊,本来一手搂着她的背,忽然手掌摸到一点黏湿,再往上去,她背心正中竟插了一支小箭。 “箭头有毒,孤的体质,百毒不侵,但是.......”她凑到他耳畔,声音软软:“现在孤受毒素影响,血行加速,有点那个了。” 第111页 “你......”他将她无奈一瞪,忽然又立刻抬头:“有人。”坑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龙默再不迟疑,立刻一拉绞丝,两人顺着绞丝腾跃而起。 刚刚飞上地面,就看到十几个黑衣人举着长刀朝他们所在洞口袭来。 没有想到他们还活着,黑衣人脚步顿了顿,十几把大刀泰山压顶般朝他们劈砍。 龙傲君这时又不软了,立刻抽出腰间软刀一抖,伸上头顶一旋一卷,她的软刀仿佛有粘性,利用那惯性力,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头顶的刀伞被一把掀开:“小郎先上去。”她松开抱着他的胳膊,往地面一跳,立刻挥刀反扑。 龙默借着绞丝之力飞上树顶,等他在树上站稳时,那些黑衣人已经纷纷惨呼着倒地,手脚筋俱被挑断。 龙傲君踢了一脚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刀指向他的喉咙,厉声问:“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只恨恨盯她一眼,忽然无声无息往后栽倒,身子一抖,竟是再无动弹,同一时间,所有黑衣人纷纷倒毙。 “喂,不带这样的,孤也没说要你们的命呀。” 龙默跳下大树,来到满面震惊的女人身旁:“这些人是死士,任务失败后绝不可被俘,只能咬碎牙中暗藏毒药。” “早知这样,孤便不问那句了。”龙傲君叹息一声。 “他们此时不死,死的就会是至亲家人。”龙默挑开那些人面巾,果不其然,其中有几个眼熟的,都是龙角村偶尔见过的村民。 “龙角村背后到底是谁的势力?”龙傲君喃喃自语一句,随即反手摸上背后的黑色小箭,一把拔.出来,因为有后背小包袱挡了一下,箭头中的不深,却也痛的她龇牙咧嘴。将手里小箭递向龙默:“小郎见识广博,可知这箭是产自哪里。” 龙默摇摇头,接过小包袱翻了翻,取出她之前存在里头的干净棉纱:“我先给你包扎。”幸好昨夜刚刚从村医那里要了不少纱布和药物,龙傲君全都带在包袱里,这下都派上用场。 龙傲君解开衣扣,将外衣褪至肩下,她骨架小,娇小玲珑的身体,白皙的后背上一个血窟窿,起先看着吓人,但那血窟窿却是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止住了血。 龙默用纱布和药酒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阿君到底是什么人?” “是小郎的良人,小郎肚里孩子的娘亲。” 他撇了撇嘴,知道她不会说真话。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说他就看不出来,就如同他不说的那些事,只怕她也猜到七八分。 “我也许知道这些黑衣人的来历。”阿君是在等他开口。 “小郎不想说,可以不说。”她拉起衣服,转过身朝他一眨眼睛:“小郎跟孤是站在一边的,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 “昨晚,我和瑶瑶没事。”他难得开口解释,很认真很认真:“我真的只是为了得到那个香包配方,这才跟她走的。”男人眼神澄澈,那眼底深处却有一抹永远也不敢随意流泻出来,藏的很深很深的脆弱,他在害怕她不相信他。 “嗯。” “瑶瑶死了,我心里也不好过,她昨夜对我用烈性的迷香,应该是受人唆使。我......我真没有想到她会失足落水。” 她有些心疼,伸手捧住他的脸,大拇指擦去他眼角蹭上的泥点,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是内疚还是什么情绪,鼻尖也酸了酸,不过她很快眨了眨眼睛,将脑袋一扬,任风吹散眼中的微热:“是孤错了,孤昨晚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小郎,孤那时太冲动,脑子全都喂了狗,竟没办法理性思考。小郎......” “嗯?” “这次跟孤回皇都,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她郑重的看向他的眼睛:“一生一世,好不好?” 他垂下眼眸,眼圈微红:“阿君,我耳力很好,昨夜那村医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阿君,我以前,我很小的时候就进了杀手组织,满肚子都是那些你看不上眼的鬼蜮伎俩。长大了也没人教过我,这些都是不对的。但这些日子跟着你一起,我发现,和你一比,原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他顿了顿,自失一笑:“阿君,在你的那些故事里,坏人应该都不得善终对不对。” “总有办法的,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急:“小郎,你不要这样说话。”他只要这么一认真,她总觉得在听遗言一般。 望着她满是焦灼的眼睛,他这一刻忽然觉得,好像真的是被她珍视的,装在心里,装进了眼睛里的。 阿君是真的,喜欢我呀。 这个认知让他再说不出一句颓丧的话,龙默立刻点点头,不想让她失望的附和:“是,一定有办法。” 龙傲君这才笑了,两人相携着站起身。 龙默将小包袱重新系好挂在自己肩上:“这林子凶险才刚开始,后面只怕还有更多危险。”刚才在土坑里落了满身泥,他皱着眉头拍了拍衣服,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他愈发不能忍受身上有污垢:“我要找个地方清洗一下。” “孤陪小郎去,孤守着你。” 龙默之前站在大树之巅,已经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湖,闻言只点点头。 两人一路更加小心翼翼,却没有再碰上什么凶险,终于来到湖边,正逢盛夏,湖中莲花开过一轮,如今那湖里有不少绿色小莲蓬俏生生垂在茎秆上。 第112页 “哇,那儿竟还有七彩莲花。”龙傲君十分惊喜,指着湖中一朵最美的莲花差点儿跳起来,她刚才打斗一翻消耗不少体力,肚子也饿了,见这湖里莲蓬菱角都有不少,不禁咽了口唾沫:“小郎,孤给你采点莲子来吃。” “湖里尚未探明情况,不要乱碰,只摘有枯叶的莲蓬。”他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 女人说罢打头阵往水里走去。 路过那朵七彩莲时,忍不住就想去摸一摸,刚刚伸手过去。 “别碰!”身后响起男人焦急声音,可是已经来不及。 七彩莲花竟不是真的莲花,而是顶着一朵极似莲花肉冠的粗大水蛇,整条水蛇飞弹出水有一人手臂那么粗,蛇口獠牙森森,劈头盖脸朝龙傲君的手臂咬上去。 “我去!”猝不及防,粗蛇一下缠住了她,龙傲君整个人被拖入水中。 龙默即刻跳下水,他刚飞奔到她刚才站立之处,还没来得及查看,女人又猛地一下从水里站起身,两个手拧着蛇头,咔嚓一下,那么粗一条毒舌竟如同脆弱不堪的麻绳,被她随手给拉断。 蛇血飚了两人一脸。 龙默:...... 龙傲君:“哇哦,晚餐也有了,这蛇好粗一条,蛇胆大补,蛇肉肯定也鲜美,一会给小郎做蛇羹吃。” 龙默:“这是莲花冠顶蛇,剧毒无比。” 龙傲君:“所以呢?” 龙默:...... 龙傲君嘿嘿一笑:“小郎跟着孤,是否有许多安全感。” 龙默没理她,重新回了岸上准备好洗浴物品,先是解开缠在左手的纱布,没想到只一晚过去,手掌心竟然已经结出一条硬痂,恢复的竟比平日里都快。他望着手掌,微微迷惑片刻。 随后便缓缓脱去上衣,走入水中。 清亮的水声在大石另一侧响起。 龙傲君刚刚将大蛇扔回岸上,听到他洗浴的声音,忽然就又有些不淡定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凝香泉旁,初遇小郎,他也是泡在水里,她躲在石头后,不小心偷瞧到。 脚步真是不听使唤,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决定,同样的方位,几乎是当初原景再现。 他在水中央,长长的黑发披散满雪背。 她躲在石后,露出半个眼睛,偷瞄。 “阿君,非礼勿视!”他早就听到她走近的脚步,这次可没有喊打喊杀,微侧的脸畔露出长长的睫毛,雾影水影,轮廓澄澈,似玉雕一般的佛像。 都老夫老妻了,他还那么羞涩,这点羞涩同一时间蔓延开,感染了她。 龙傲君脸上一热:“孤怕小郎身体再有不适,孤盯着你,随时可以发现。” 他沉在水里,确有不适,身侧鼓荡出无数细小水泡。昨夜不知那瑶瑶用了什么样的迷魂香,竟连他都抵御不了,并且眼下只要想一想当时那种奇怪的味道,身体里好像就有无数的小爪子在挠,奇痒又难受的滋味似钢刀般刮遍他每一根神经,每一条骨髓。 然而不能表现出来,只要忍过一时,他一定可以把阿君送出这片林子。 龙默紧咬着牙关,手臂藏在水底下,身体藏在水底下,发着抖。 水声响动,他听到她走过来。 “小郎,孤不看你,孤,孤就忽然想要抱抱你。”她果然闭着眼睛,慢慢走近,一步步挪到他跟前,靠近他怀中,双手圈住了他的腰。 “小郎,你心跳的好厉害呀!”她闭着眼睛偎依在他胸口,嘴角牵出一个甜甜的笑。 他这下连抖都不敢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崩的死死的,嘴唇刹那青白,额角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小郎,你紧张什么,孤什么也不会做,孤就想抱抱你。”她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小郎身上的味道,孤永远都闻不够。” 她继续闭着眼,踮起脚尖,用鼻尖去找他的耳根,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间湖畔,人间险境。 但只要有他在,便无处不是仙境。 身体里那奇怪的麻痒感忍耐到极点,他终于受不了,忽然张开双臂,狠狠回抱住她,随即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小郎,小郎你没事吧?”她终于察觉到不对,他抱得太紧了,紧的她都要喘不过气。滴在她肩头的不止有他发梢的水珠,还有他刚刚涌出的大量汗水。 “没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我也想抱一下阿君。” 她不用看也知他此时表情痛苦,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小郎,你是不舒服吗?” 龙默拼尽全身力气,于此关头,将她一把推开:“没事!” 龙傲君追上去,想要拉他的胳膊,下一秒,男人后腰胤族莲花绕月图腾乍现,他猛地转身一把掀开她的手,双眸充血,背部一串绿色青线直通蝴蝶骨任督二脉,一下竟力大无穷。 “小郎?” 他愤怒一声低吼,拉开手腕绞丝,瞬间缠上了她的脖子。 “小郎,小郎你醒醒。”她回手扯住喉间绞丝,情急下用脑门去撞他的脑门,不过两三下,两人额头都撞红了,可男人非但没住手,还气势汹汹入了魔一般,只咬牙切齿,一心想要杀了眼前人。 龙傲君这下无奈,只得下了死手,举手为刀,一下砍在他后劲。 他湿漉漉的晕倒在她怀里。 第113页 第五十五章 浪漫? 龙默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好了一套干净的布衣,黑亮的长头发也干了,被整齐的束在头顶用蓝巾扎了个山里猎户常用的揪揪。 鼻尖一阵阵香味袭来,之前湖里那条龙傲君扯断的剧毒七夜莲花冠蛇已经穿在木枝上烤熟了。 “小郎苏醒的真是时候,吃吧。”她把烤的油滋香酥的蛇肉递到他嘴边:“啊——” 肚子咕叽一叫,他有点不好意思,从她手里拿过木枝,慢慢咬了一口。龙傲君也坐在他身边,吃起自己那串。 吃得一半,他问:“我刚才是不是又失控了?” “没有呀,小郎就是洗着洗着,忽然昏倒了。” 他凝视着她,眼光落到她脖颈之上,那里绞丝勒出的红印还未消退,龙傲君不自在:“好吧好吧,你忽然力大无穷,差点儿把孤给弄死。” “阿君,之前那个屠夫的故事,后来怎样?”他想了想:“菩萨忽然不见了,因为菩萨是人装的对吗?” “咦,小郎真聪明,那你继续猜猜,那人为什么要假装菩萨,去等着这个屠户?” “你说屠户以前的妻子失踪,又新娶了娇妻,也许他以前的妻子早就被他所害。那假装菩萨的人就是为了他的妻子报仇。”男人逻辑不错,基本和她的故事对上,龙傲君觉得不用再说什么,只补充了一些细节。 原来屠户早就厌烦之前的妻子,嫌弃她不能生育,但妻子是大户人家,屠户为了夺得妻子嫁妆和家产,便趁一个暗黑杀了妻子,将她分尸做成熟肉,卖给乡邻。之后屠户对外宣称妻子失踪,并有意无意暗示妻子是跟野男人跑了。 妻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娘家人也有怀疑,但却遍寻不着自家的闺女,也无法对屠户提起诉讼。就这样三年后,屠户上报官府,正式申请妻子失踪解除婚约,得到所有妻子遗产,又买了一房小媳妇。 但新媳妇依旧无法生育,左邻右舍便开始说闲话,猜测是屠户自己的原因。屠户着急,又听说了那个非常灵验的寺庙,这便带着小妻子上去求子。 “那男菩萨其实是屠户前妻的妹妹假扮,自几年前她的姐姐失踪后,她便怀疑上这个姐夫,后来她便想了这个法子放出求子观音非常灵验的风声,将姐夫和新的妻子哄上庙里。” 屠户拜完菩萨,一抬头发现菩萨不见,顿时吓得心胆俱裂,这时庙门忽啦一下关上。正面的菩萨变成了夜叉,庙中又燃起幻烟。 屠户本就暗室亏心,特别怕这鬼来敲门,因此一逼一哄,竟全招了。 “虽他有一手熟练的庖丁解牛之术,但人骨不同于牛羊猪骨,尤其头骨更加不好处理,当时他砍完妻子,只能把妻子头颅埋在后院的枯井里,这便是他的罪证。”龙傲君说道此处顿了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过的事情总有痕迹,欠下的命债,早晚都是要还的。” 那前妻妹妹一计,不仅找出害死姐姐真凶,还解救了屠户新娶的这房小媳妇,可谓功德无量。 龙默一手摸上小腹,心想,那我的天网什么时候会来? 又想:那被分尸的妻子有人记着她,为她鸣冤报仇。若我死了,父王估计连一颗眼泪都不会流。 察觉到男人似乎被触动敏感心事,龙傲君立刻往他身旁一挪,脑袋顺势往他胸膛一靠:“小郎,你知道孤现在在想些什么吗?” “什么?” “孤想变成一朵会唱歌的蒲公英,在你胸口唱歌。这样你呼吸的微风吹动我,那些漂亮的蒲公英种子在你的呼吸之间,就飞呀飞呀,往天上飞去,往海里飞去,往无垠的宇宙中飞去。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很浪漫?” “浪漫?” “就是让你觉得心里甜甜的,有种被感动的滋味。” 男人的手轻轻覆盖在她头发上:“好像是有一点。那我也可以点歌吧。” “小郎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是阿君唱的,听起来都会很浪漫。”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吟唱:“我喜欢的你,站在世界的那头,隔了几百个宇宙。我穿越无尽的时空,穿越无数个宇宙,找到命中注定的你,第一眼就喜欢,喜欢到海水都干掉,喜欢到山峦也重组,喜欢到灵魂都颤抖,喜欢到想要每天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喜欢到一想到你,有时心脏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微微的痛......” 她的那些宇宙,时空,他听不太懂,却不妨碍他感受到她的心意。 龙默静静的听完,好半天才回过神:“唱完了?” “嗯”龙傲君朝他笑了笑,忽然一指天空,虽然眼下是白天,虽然属于违规透露身份,但她还是坦然说出来:“小郎,孤来自天上的星星。” 一阵强烈的电击来自红宝石戒指,龙傲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抖得厉害,却紧咬牙关忍住。 他抬头,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天上炽热的太阳,云朵,蓝天。 从没有哪一刻,忽然在心底燃起无尽的求生欲。 想要试着像她说的那样,同她一起白头到老。 可是,他的身体,从小就被毒物浸泡的身体早就遭受了无情的摧残,就算用尽良药,也不过再拖上三五年,他根本没有资格陪她白头偕老,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她说不定会痛苦。 一想到她不痛苦,他会难受。 可若她非常痛苦,他会更难过。 第114页 他,怎么配? 没有哪一刻,他心底涌现如此这般极强的自卑感。 她的笑容都像太阳一样明亮。 而他根本没有机会,陪她到永远。 也许雪灵尨说的对,他,确实没有资格! “阿君,你还会做些什么好吃的?”他压抑着起伏心潮,平静的问。 “只要小郎喜欢,回皇都后,孤每天都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给你。” “好。” “就这样?你不先谢谢我吗?”她在他怀里仰头噘嘴,很明显想要一个啵啵奖励。 他低头瞅她一眼,脸先红了,却不为所动。 她再接再厉:“小郎知不知道,从古至今,给做好吃的就是喜欢。”X星小殿下以前从没有这么想方设法伺候过自己,只因在X星什么都有人伺候,饭食都有专门的饮食机器人管理,她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到了古代才为他开发了自己继承自老爹的厨艺天赋。 “是我的荣幸?”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终于漾出笑意。 “当然!”说到这点,她当仁不让。 他想了想,忽然低头,趁她还在用眼神同他拉锯,据理力争自己啵啵酬劳的时候,飞快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一点温热婆娑过她的唇瓣,然后那温柔又迅速离开。 她感觉自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到味儿,人参果就下了肚,品都来不及品。 她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眼睛一眯,刚想是不是趁机再回报他一个法式深吻,忽然又听到男人说: “阿君,我想好了。” “什么?” “你后宫四美,就留着吧。”他云淡风轻的说。 “诶?”她没想到他忽然话题转到这里,非常讶异。 “阿君精力旺盛,我肚子里又有了,此番回皇都成亲后我一个人肯定是无法满足你,多几个男人分担一下也挺好。” “什么叫挺好的,你这话是要把孤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吗?”难道他还没听懂她的话,给做好吃的就是喜欢,她只喜欢他一个,从第一眼见到他刹那,从第一面他那滴眼泪划过她心头的刹那,就只认定他了! “嗯。”他一扬眉,微带挑衅的看她。 “欸?”她故作恼怒,伸手去挠他痒痒,两人一时笑作一团。 笑闹一阵,吃完烤蛇,两人便又起身赶路。 这次龙默打了头阵,他大约已经摸出这些陷阱布置规律,前几段路倒是走的很平安。 只是又路过一处窄道时,二选一的路,他犹豫不定,龙傲君自信自己是宇宙气运之子:“小郎下不了决定,那就抛石头。”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抛落,指向右边,她二话不说就迈开步子往前,他跟了两步,忽然心头一阵危机感,立刻喊道:“等等。” 话音未落,他们所站的树顶忽然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白色雾弹在两人头顶炸开,顿时漫天烟尘化为水雾倾下,瞬间就要将二人全部笼罩。 灰袍人布置的真正杀招 眼看躲闪不及,龙傲君飞快往男人背上一跳,又将他脑袋往怀里一按:“趴下。” 滋滋滋———— 沸水溅入油锅的恐怖声音响起。 强悍如龙傲君,也忍不住凄厉惨嚎一声。 龙默飞快背着她迈开长腿几个闪身逃离树下,躲开了其余大树上落下的粉末攻势。 我擦,太特么痛了,剧痛无比。 雾弹攻击只有一下,全部落在她后背,后脑勺和颈子上。 鼻尖嗅到蛋白质被灼烧的臭鸡蛋味。 那是她的皮肤和头发被腐蚀后熔成焦炭的气味。 我是不是成骷髅了? 背烧穿了吗? 烧了多少个洞? 内脏受损了没? 姐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可不能有事呀! 她趴在男人背上,紧紧搂着他的头,将他整个护在身下,心里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电光火石间,她最庆幸的竟是:“还好老娘护住了脸,也护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分享一个不知在哪里看到的小笑话 有个女孩子偷偷喜欢上班上一个男生,想要创造独处机会,就偷偷把他单车的气放掉,等他来取车时,就冒出来说:“你车胎没气了,我载你吧!” 男生:我刚在楼上看到你扎我轮胎了...... 感谢在20200722 09:48:47~20200723 09: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里里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投名状 龙傲君的背坑坑凹凹翻出血肉伤的很厉害,再加上之前被箭射伤的小洞,清理伤口时简直惨烈无比,但更让龙默吃惊的是,她竟然没有被这种毒液腐蚀殆尽。 这种隐部的剧毒只要沾上一小点,足矣让精铁溶蚀,而她仅仅只是皮肉被灼伤一层,看着吓人,却没伤到内里。 她竟然有比钢铁还要强韧的身躯,他开始有些相信,她是真的来自星星了。 龙傲君的伤口只能暂时用包袱里带着不多药物简单处理,腐肉剔除,敷上止血的药膏,整个过程中,她都没吭半句声。 过了一会儿,他说好了。 她站起身,一撸自己被烧了一半的头发:“小郎之前不敢进这林子,最怕的就是刚才那毒雾?” 第115页 他不置可否:“也许前路还会有更厉害的东西,不止那一样。” “但你最怕那个。”她一针见血:“不过就是那样的程度,有孤护着你,不用怕。” 他非常无语,将手里的布条在她背后打了一个结:“阿君看来真是铁打的人,我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怪胎。” 她扶着腰站起身,四下一看,眼前又是数条岔路:“孤似乎也摸出一点这林子的门道,之后我们的路也许能够太平一点。”这曼陀罗林初看杂乱无章,但他们刚才走过的路和踩过的陷阱却可以用二进制的算法来推算概率。 龙默:“这林子的道路暗合奇门遁甲之数。” 刚才他们路过那条有暗坑和死士埋伏,湖中又有七夜莲花毒蛇,眼下又碰到蚀骨溶铁的剧毒白雾,若普通人早就死了,而奇门遁甲中,死,惊,伤这三门是凶门,既然已经过了最凶两道惊,死之门,剩下的伤门不足为惧。 只要能在那些岔路中找到开,休,生,三吉门,就能顺利通关这片树林。 她不太懂奇门遁甲,他也不懂她的二进制推算,两人都说服不了对方。 龙傲君干脆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故作神秘:“小郎来掷,咱们选一条路。” 龙默接过铜板,瞥她一眼:“又来?”难道她忘了之前就是这么投石问路,遭到剧毒白雾攻击。 “要不咱们就用各自的方法,先推算出最合适的路。”她又提议。 龙默这才点头,之后二人果然一个在地上画八卦,一个在地上用阿拉伯数字来计算概率,几乎同时算好,竟不谋而合,是同一方向。 这下不用再争,她高兴的要蹦起来:“小郎与孤,真是心有灵犀。”龙默虽然面上点头,心中却在苦笑,灰袍人绝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他们出这片林子,她也小看了隐部的势力。 将她手腕一牵:“走吧。” 两人继续前进,这条路之后两人用各自算法推测剩下路径,之后相对平静许多,龙傲君越走越放心,只觉所有选择都是对的,刚才那伤也没白受。 又过了没一会儿,竟叫他们看见官道,还有来往巡逻的大炎兵士,身穿的全部是渝州府兵甲胄,想来必定是找她的。 龙傲君非常兴奋,这时也顾不上疼,朝那些士兵们招手:“孤在这儿。” 她三步两步跨上垅堤,刚一露面,便有兵士激动大喊:“陛下在这,是陛下。” 她满脸高兴:“对,是孤,你们是谁的手下?快,快,快给孤弄一乘大车,再拿点清水过来,还有,速速通知风吟珠,传潘太医。” 一记飞马来到她面前,马上的骑士身穿着三品紫色蟒服,头戴官帽,翩翩一公子,年约三十出头,想是渝州附近府衙的官员。 那人一来到她面前立刻下马,几乎是快要热泪盈眶:“真的是陛下吗?” “你是?”她微微蹙眉,只觉眼前人十分面熟,却一下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臣下花景逸,眼下刚刚上任渝州刺史一职。”男人朝她走近,手拢进袖子,两侧府兵也忽然全部涌来,成扇形将她和龙默围住。 她立刻警觉,脑子里一下翻出来她见过对面这人:“逸公子?”当初刚刚穿来炎朝时,在南风馆召见的那个所谓“第一公子。” “陛下真是好记性。”那花景逸朝她微微一笑,又轻轻对她身后的龙默一扬眉头,眸光深邃,又极具压迫:“又见面了?” 察觉到眼前这刺史大人不同寻常,龙傲君铿的一下抽出腰间软刀挡在两人面前。 花景逸摇头一笑:“陛下真是聪明,可惜,可惜。不知是该说您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弑君是死罪。刺史大人可要想想清楚,今日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就所有人都能衷心与你,你事后全都要杀人灭口吗?”她眼珠一转,将花景逸身侧的府兵一扫。 花景逸仰头哈哈大笑,他身侧府兵更是无人动摇,全都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龙傲君心下一沉,看来此番必是一轮死斗,她数了数眼前人众,约莫三十,自己一个人挑三十人,虽然困难,但若下了死手,只怕也能速战速决,只是这过程一定要护好身后小郎,决不能让他有事。 思量已定,她立刻寻找突围方向,准备趁眼下这花景逸放肆大笑之际出其不意将他拿下。 五指一紧,手腕一凛,她蓄势待发如同猛兽,正要朝花景逸扑上去,忽然脑后一阵剧痛,只听得后脖颈咯噔一下,整个眼前忽然就一黑。 怎么会? 她的身后,唯有小郎! 龙傲君重重朝前栽倒,被一只手从腋下穿过,一把拦住。 她歪倒在男人怀里,完全昏迷过去。 龙默与花景逸对视一眼,花景逸将周围府兵挥退,不远处行来一辆马车,龙默抱着女人上了车,花景逸也坐了上去。 马车摇摇晃晃,看方向真是去往女帝失踪之前住的驿馆。 花景逸:“你想明白了?” 龙默:“是的。” 花景逸:“如果你刚才不出手,她眼下已经死了。” 龙默伸手,轻轻摸了摸趴伏在他膝盖上女人半焦的发,昏迷时的龙傲君看起来特别的脆弱,和普通女子并无区别:“你的毒粉伤不了她根本。与其让她死,不如让她好好活着被我们控制,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局面么?” 第116页 花景逸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说这话的诚意。 龙默:“我到底该如何称呼你,是隐部首领,是花刺史,又或者逸公子,还是......六哥唐景逸?之前在蝶夫人府上,与我同时入府,那个在府中得到蝶夫人欢心,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就是你吧?”不然,无法解释他忽然出现在渝州,又成了“花”景逸,众所周知,渝州刺史一职,一向幕后控制人便是蝶夫人。 花景逸:“你倒是不笨。”唐青书九个孩子,死了五个,剩下的三个嫁人,还有一个是龙默,只是其中一个被送去犬戎和亲的哥哥,几年前灰溜溜带着孩子回了国,却是从未露过面。 龙默:“一直以为六哥从犬戎国回来后失踪,没想到是被父王委派了重任。看来之前那些关于六哥是被犬戎公主抛弃的传闻,也都不是真的了。” 花景逸眼中透出一丝不屑:“她无法说动她的母后出兵助我,再继续待在那儿,也只是浪费时间。” “六哥真厉害,竟把孩子也一同拐带回来。她没有再回头来找你吗?” 花景逸:“你想问什么,不如直接一点。” “六哥既然是隐部首领,应该知道,我这身体也撑不了几年。”他叹口气,回手捂住肚子:“但我这肚子里,却有了女帝陛下的血脉。” 花景逸看向他的肚子,他早已从侯府的密报中得知此事,比龙默自己知道的要早许多。 “你是想说,忽然转变态度愿意配合父王与我,便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小郎,这样的谎话,你信吗?你是那样的人吗?” 龙默垂下眼眸:“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取信于哥哥?” 花景逸冷冷盯他一眼:“你刚才突然出手,到底是为了控制她,还是为了救她,这份私心,我难道是瞎的?” 龙默:“那又如何,我答应配合你的计划,以后这万里江山,都只会姓唐,这还不好吗?” “是姓哪个唐?”花景逸追问。 龙默悄悄捂住肚子,脸上透出惨淡:“我活不了几年,以后肚里的孩子若能平安做个富家翁,便是他一辈子的福气。至于其他,绝不敢和天赐去争。” 花景逸眯了眯眼睛,忽尔一笑:“若你早知道我还活着,是不是就不会做出拐带天赐回皇都的蠢事了?” 龙默:“是我错了,我恼父王一心只偏顾亲孙,总不把我这个儿子看在眼里,眼下看来,父王偏顾的全是六哥你,若是六哥来坐这江山,我是心服口服。” 花景逸却不为他这话所动,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装都懒得装:“小郎,我已经过了听别人说什么的年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我只看他们如何行动,而这行动是否又利于我。” 他挑开车帘,龙默眼尖,一眼看到前方不远处即是之前的官驿站。 然而他们的马车径直从官驿馆路过,他一颗心沉了沉,却也假装无事发生。此时两人的命都捏在六哥手里,若非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六哥只怕也不会念一丝血缘亲情。 马车又行径了好几个时辰,在此过程中,龙傲君差点醒来一次,又被花景逸用迷香重新弄晕。 之后马车通过侧门进了璇玑侯府,龙默将女人抱下车,老老实实跟着花景逸,一路来到当初他受刑的那间密室中。 密室已经经过重新布置,又新添了不少折磨人的器具,一整面墙全是各种奇怪的刀枪勾镰,还有长钉与锤子。 只稍微站在这间房里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无形的血腥与压抑气氛。 几个月前侏儒在此将他折磨的半死,那时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间房中,是龙傲君一脚踢开大门,将他救下。 没想到如今世事无常,他竟是亲手将自己的女人又抱进这间让他深恶痛绝的暗室之内。 “把她放入铁床之上。”花景逸发话。 整间密室只有一张铁刑床,四面有锁扣,那锁扣能够扣住四肢,是为了防止躺在这张铁床之上的受刑人挣扎逃脱,特意用寒铁打造。 龙默定了定心神,依言将女人抱上铁床,轻轻放好。 这时屋里又进了两个矮小的老头,便是“要离”的后继之人。 两个小侏儒速度飞快,将龙傲君四肢扣在床架铁环之内。 花景逸自一旁架子上取下一块皮筒,解开暗扣,在桌上一掀,皮面上顿时露出七十二根半插在里面的金光闪闪的长针。 “小郎,小时候师傅们教给你那些金针刺穴的手段,没有忘吧?”花景逸指了指手底下的金针:“是让我这两个手下来,还是......你亲自来?” 龙默自皮面上抽出一根金针,拿在眼前细细打量一翻。 小小一根金针,如今入手,却有千金之重。 两个侏儒已经就位,各迅速从皮面上抽出数根金针捏在手中,只等花景逸一声令下。 龙默:“等等。”他冷冷一瞥那二人,侏儒们立刻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他又看了花景逸一眼:“我亲自来。” “很好!”花景逸点点头:“我说过,我从来不看别人说的什么,我只看他们做了些什么。” 亲兄弟,也要纳投名状 他之前拐带唐天赐回皇都,背叛了父王一次,眼下在兄父那里皆失去信任。 这就是他必须要纳的一份投名状。 龙默深深吸了口气,举着金针,一步一步,朝铁床走去。 第117页 “对,这才对,一会等你全部施针完毕,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小郎。”花景逸这才露出满意笑容。 锐利的金针悬在她的顶心,她无知无觉的躺在铁床之上,他紧紧捏着那根金针,牙根近乎咬碎,脖颈青筋暴起,却终究...... 手起针落! 阿君,我终究还是没办法,和你一起回你的那颗星星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个好朋友的新文《上门夫君有点田[系统]》by飞糖,是金币今年刚刚来晋江写文的一位老朋友,小可爱们若能支持支持帮忙收藏下她的新文,那自然是极好的,非常感谢大家。 文案:身为实习生的景舒,刻苦工作,不料用力过猛,转眼变成一个亲爹混蛋,后娘恶毒,还附带一个包子弟弟的农家女。 景舒深以为远离极品,爱惜小命,自由价更高。 系统:不要怂,给我怼! 景舒:只会刷剧情的玩意儿,给我闭嘴。 她打包了亲弟弟远走高飞,上山挖菜、下水摸鱼,进城赚钱,无心救了一个乞丐竟被赖上了。 甩不掉,骂不走,吃的还贼多,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人不仅颜值在线,简直是上到洗衣做饭,下到种地打猎的宝藏男孩,景舒突然觉得这人救得太值了。 系统:好在你听了老子的话,把人救了,看吧,多有价值。 景舒:信了你得邪! 于是,景舒指东说西的使唤人,抽空就看一下养眼的小鲜肉,考虑一下人生,不料被红了眼的男人扛上了肩。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唯有以身相许了。” 望着男人的八块腹肌…… 系统:给我冲鸭,香香的。 景舒:麻溜的给我滚! Emmm,这个买卖貌似也不算亏啊。 第五十七章 大婚 龙傲君恍恍惚惚睁开眼睛, 第一个感觉是头疼,紧接着第二眼,看到床边面容憔悴的龙默,正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小郎。”她虚弱的喊了一声,手指立刻被他紧紧抓住。 “醒了,醒了,陛下醒了。”周围的侍从们欢呼雀跃。 花内官泪流满面:“陛下呀!” 炎帝凤安六年八月戊戌日,失踪近半月之久的女帝和未来皇夫在官道附近被新任渝州刺史花大人找到,两人被发现时似乎经过一翻打斗,尽皆昏迷,尤其女帝背部受伤严重,龙默手腕和手掌均被割破失血过多,但因为发现及时,两人并无生命危险。 之后侍卫们护送女帝回京,终于在数日后女帝清醒过来,可是女帝的记忆竟然丢失,关于那半个月落崖情况,什么都说不出来,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此次女帝与皇夫坠崖,受益最大的便是救驾有功的花景逸,他不仅得良田百亩封赏,女帝又特加拔擢他升任兵部侍郎,即刻同女帝一起回京,一跃而成朝中新贵。 他们回京当日,距离龙傲君之前定下的正式婚期只有三天,再一头雾水,也不能阻止她按时大婚的决心。 纳彩和大征之礼在渝州已经一切从简行事,剩下的那些正式婚仪既然已经回到皇都,那必然一个都不能省。 “孤答应过,要给小郎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这是整个大炎皇宫准备已久的一场婚礼,大婚当日,文武百官齐聚太极宫殿门,因上一辈炎帝并无兄弟姐妹,宗室并无女帝长辈,因此由侍卫长莫长渊代替女帝,告祭天地、太庙。 与此同时,身着纹金飞凤吉服的龙傲君头戴繁复金冠等在太极宫外,金冠由十八条飞凤组成,每一条凤口之上都垂下一颗南珠,再加上金冠旁边翅膀上的南珠,一共缀满九九八十一颗,足有几十斤重。 “孤的脖子快被压断了。”她小声吐槽,可惜此时没有MAX回应,回京路上小郎一直把她送的兔子当个宝贝,每天带在身边,竟真成了他喜欢的宠物。 满头金甲的龙傲君高高在上站在玉阶之上,身后两列金吾卫持金节兽首,八位侍女持孔雀羽扇做屏。由正阳门通往太极宫大殿的玉阶,每三步一骑仗马,士兵们高举倚仗大伞遮阳,百步之外的廊下乐师奏起鼓乐,吹响长角。 长角声声,喜乐阵阵,仿似呐喊,恭迎新任皇夫。 此时龙默自渝州带来的三百亲卫便是自动化为送亲仪仗,一行人先出正阳门,又入太和门。 子衿子佩打头阵,手捧御赐金册与金宝。 龙默的坐在十六人抬的大舆之上,身穿彩.金秀凰衣,他的服侍比起女帝更加奢华,衣着尾摆直拖到大舆后二十多米,由十来个亲随跟在舆车之后,每人牵住他一片衣角托起那描金绣凰的衣尾,那上面每一根金丝都在阳光下泛出灿烂光芒。 十六人抬的凰舆来到太极殿前,龙默在侍从搀扶下走下舆车。 花内官高喊:“吉时已到!拜!” 百官山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再山呼皇夫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首的龙傲君这才含笑,点头。朝玉阶之下的男人伸出手。 龙默一步一步踏上太极宫的最高处,牵住她的手,与她并肩同立。 正午的阳光刺目又火辣,这一翻折腾,他已经是汗流浃背。 但帝王大婚仪式繁琐,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龙傲君与龙默共乘大辇,一同入后宫新修缮的皇夫专属的泰坤宫 又一翻奉迎之礼,什么皇夫抱宝瓶陛下来射箭,什么进出哪儿哪儿跨火盆。还须改穿孔雀羽,青鸾羽,以及各色鸟雀羽毛织就的百雀千颂衣,之后跨过泰坤宫时门槛上还要放一个马鞍,马鞍下还得压两枚玉做的琉璃瓶,皇夫须从马上上跨过才能进后殿,取其平平安安之意。 第118页 “礼部侍郎是不是故意折腾咱们。”龙傲君也快撑不住,向一直跟在身边的侍卫长吐槽。 刚醒来时看到制造局呈上的百雀千颂衣时还特美,特高兴。这衣服一式两件,男款的尾摆更大,和上午的金绣凰衣一样直往后拖上二十米去,必须由十六个内侍在身后牵着才能全部展开,全牵开时,那衣服上的五彩羽翼在太阳下金光璀璨,比孔雀开屏还炫目迷人,恰似一片天上降落凡间的彩虹般耀眼。 “只有这样美丽的衣服,才配的上孤的小郎。”当时她十分高兴,觉得这千颂衣满足了她幼时所有对于未来另一半的幻想。 她的意中人,她的小郎君,可不就是身披五彩祥云降落凡尘的神仙。 还有谁比他更配,更美? 可之前那件刺金大红吉服已经有好几斤重,而如今身上这一套的羽毛,又更重上一倍,穿在身上保暖又密不透风,真是谁穿谁知道。 她才扛了一会儿,鼻尖就汗流滚滚。 “小郎,你要是闷得慌,就换一套。”实在不忍心他吃这个罪。 男人却摇摇头,十分同意侍卫长的话:“皇家威仪便是通过这些繁复礼节来体现。” 龙傲君内心一叹,果真是百般繁琐威仪。 入泰坤宫前,还要经过一道玉桥和玉塔,只能两人单独而行。龙默双手捧着从对岸带过来的一颗胤族图腾里的莲花绕月明珠高举过头顶,在烈日炎炎的盛光中,婚服长摆曳地缓缓走过玉桥,走向玉塔。龙傲君在他后面跟着,有一瞬间她恍然,只觉前面那个男人,似那佛庙青鸳壁画上显灵的一孔雀仙,化成了人形后,在阳光下闪耀着自己的幻彩羽翼,虔诚的为世人向上苍祈祷。 两人一步步肃穆踏上阶梯,将明珠奉于塔顶的宝龛内,与炎族的三十三天女神像并立。 之后又有内侍唱礼,两人双双在神像与明珠前匍匐跪地,虔诚为国祚祈福: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等到内侍的古音唱礼完成,一旁的侍卫长莫长渊忽然开口:“陛下,您能否做到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能与皇夫患难与共,同甘共苦,风雨共济。” 龙傲君:...... 其它众礼官:...... 这是典仪上没有的一个项目,侍卫长这句问话非常突然,让龙傲君慌了一下,不过她立马反应过来。 “孤.......能呀!” 侍卫长面露微笑,轻轻颔首。 又问龙默:“皇夫殿下,您呢,是否真心嫁给陛下,从今日起爱她,护她,信任她,与陛下互敬互爱,互信互勉,相濡以沫,共渡一生?” 龙默鼻尖微汗,看了一眼龙傲君期待的目光,轻轻点点头:“是。” “那臣下就祝陛下与皇夫白头永偕,珠联璧合。” 侍卫长走到两人中间,各牵起二人一只手,将它们交叠在一路,两人掌心各有一条之前受伤的疤痕,此刻贴在一路,竟出奇的嵌合。 终于熬到晚上。 大婚晚宴开始,文武百官以及宗族亲眷齐列大宴。 大宴在御花园举行,开三百席,仿古制,用羊一百头,猪五十头,牛五十头,三十斤大青鲤一百条,陈年御制花雕三百瓶......至于海鲜河味佛跳墙之类经典名菜,那是桌桌都有,此次大婚也是皇家私库一次大出血。 还好这一轮不用皇夫来应,只龙傲君一个人在台前喝酒赏席赏宫戏。 月上中天,酒过三巡,醉醺醺的女帝终于在侍卫长搀扶下重新回到泰坤宫的洞房。 她今夜特别高兴,来者不拒,因此喝的有些多,确实有些眩晕。 摇了摇脑袋抬头看,宫殿正门四处都是大红花,人人笑逐颜开,一派喜气洋洋。 “莫叔叔,我今天真是高兴。”她扶住一旁侍卫长的胳膊,醉醺醺的问:“可怎么我都和他结婚了,系统还没判定我......嗝!” 莫长渊:“正是这件事情要回报小殿下,系统确实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星球附近的太空站能源石受损,所以我们近期都没有办法开启时空跳跃。” “什么?”她惊得背后汗毛全都炸起,一下攥紧了侍卫长的胳膊,压低声音:“莫叔叔你别骗我。” “小殿下见我骗过人?” 那倒是没有,莫长渊这个侍卫长做了很多年,从她母帝那时起就是X星帝王的专属侍卫长,他讨厌说谎这点可是整个X星人都知道。 “多久才能补充好能源?” “快则三五年,慢则十数年。”莫长渊满面同情的看着她:“小殿下不如安安心心先处理好炎国内政,再同皇夫多生几个孩子。这样等你能回X星时,女帝陛下就能直接多抱几个孙子孙女,弄儿为乐了。” 她一下急了,回京后两人都接受了太医的诊脉,她不过是些皮外伤。可小郎不仅有了身孕,最可怕的是他之前说的活不过三五载一事也被太医院给证实。 他确实脉象紊乱,无论看多少个太医,回答的口径都是一样。 要么保孩子,要么保大人。保大人也不过是打掉孩子用药调理,他的身体也只能再活三五载。 这还怎么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不行,我必须尽快带他回x星!” “小殿下,该进去了。”肩头被侍卫长暗地轻轻一推,她往前又踉跄两步,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内侍门端来一朵大红色的花送到她怀里,那花后连着一条长绸,弯弯绕绕,直通今夜婚房。 第119页 “陛下驾到,送入洞房。”花内官站在门口唱礼。 龙傲君这下再顾不上别的,必须先完成这最后的大婚之礼。 红绸蜿蜒,在她手中一点点收紧,一步一步,离那扇洞房的大门越来越近。 心跳,也越来越快。 第五十八章 起居注 殿内大红幔帐轻舞飞扬,红烛摇曳。 她心心念念那个人此时又换了一套衣裳,只着一身淡淡的青色绣竹常服,头上却按胤族男子出嫁的规矩,盖了一块带着穗子的龙凤和鸣红帕。 “陛下,陛下。”小内侍喊了两声,她这才回过神,没有再直盯着人看。 一旁的子衿偷笑:“陛下今日乐傻了吧?” 子佩递过来一根金镶玉的秤杆子。 龙傲君接过,刚要去挑小郎的盖头,又顿住,将杆子换到左手,右手回身上擦了擦满手心汗,这才重新两个手一起攥住秤杆,小心翼翼挑起他的红盖头。 盖头落地,露出一张如玉如琢的俊脸。 男人缓缓抬眸,他坐着,她站着,他上目线看人,眼光湛湛,眼尾勾着一抹浅红,给那双水若含情的眼眸又添了三分艳丽妖冶,乍眼看,她只觉心里一空,竟像是魂都被他一气吸走了。 陛下又盯着皇夫发呆,周围侍从们都你看我我看你,都忍不住抿嘴笑。 子衿又叫了她两声,龙傲君这才回过神,忙移开视线,暗忖自己今日定是喝多了酒,可不能最后关头失态。 之后的仪式还算顺利,吃半生的饺子,喝了辣呛的交杯酒,他不胜酒力,抿了半口就微咳了一下,她立刻将他手往怀里一拉,勾着脖子,把他杯子里半盏酒全吃下。 房中不知什么时候静悄悄,侍从们全都退了出去,偌大洞房内,只留下女帝与皇夫二人。 “小郎,你掐孤一下。”她揽着男人的腰,一同靠坐在床头,脸上红云泛滥,杏眸媚眼如丝:“孤觉得总像是在做梦。” 他依言伸过手,果真在她粉红色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 有点疼,是真的。 她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问:“小郎,孤这就算是得到你了吧?” “得到了。” 她的手按上他胸口:“心呢,心也得到了吗?” “嗯!” 得到男人肯定的回答,她这才甜甜一笑,又有些近乎笨拙的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小郎,孤什么都依着你了,以后,也会一直依着你,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孤就觉得,觉得......”她想了想,似乎在想措辞,过了几息才道:“就算是死了也愿意。” 她仰望他的双眸没有之前那般灵动,细看下隐约有一丝呆滞和木讷,这本是不应该出现在她眼睛里的东西,如今骤然见到,他觉得心口像是被钝刀子拉开一条口,带着锈的刀子捅进去,反复锯荡。 “小郎,你怎么了,你眼睛又红了。是孤说错话了吗?”她因他忽然沉下的脸色骤然凝眉,面露惶惶不安之色。 他摇摇头,强忍着心口那点自厌的浊气:“没有,我只是感动阿君的话。” “小郎,太医们说三个多月,胎已坐稳,那事便不用忌讳,只小心不要弄的太过头就行,今夜是我们大婚之日,孤特意留了精神,文武百官一人一杯,孤有一半都偷偷折在袖子里,只等晚上回来疼小郎。”她把袖子伸到他鼻子前:“你摸摸,袖子都是湿的。”她也真是鸡贼,果然半边衣服都被酒湿透。 “阿君,那就早些歇息吧。”他伸手帮她捋了捋鬓发,女人笑的更加开心,看着他的眼神也愈发痴迷。 她的手指摸上他的领扣,凑到他耳边,刻意放柔了声音:“小郎自己解,还是孤来?” 龙默微蹙了眉不说话,龙傲君掰过他的脸便亲了下去,搭在他腰上的手也不安分,摸索着从下襟钻进去。 他唇珠温热柔软,唇齿间依稀含着酒香,身上那股冰雪凌冽的Omega气息掺了糖和密,而如今却更有一股让人想要急欲攥在手心,让灵魂都酥麻,想要把一切献祭给他的奇异味道。 漏尽更响,静夜寥寥,泰坤宫的窗户外却不止一双偷窥的眼睛和耳朵。 更有记录女帝《起居注》的小内侍,公然堂皇的就坐在帝王卧榻一侧的隐秘房间,将这女帝与皇夫大婚之夜第一次行房,详实记录。 本布满莲子与红枣花生的大红锦被很快凌乱,那些红枣,花生,莲子,来不及收拾,一颗颗顺着床脚和床沿滚落。 幔帐低垂,一墙之隔的小房间里,小内侍奋笔疾书:一时写:陛下与皇夫颠倒不已,陛下谨守周公之礼,左上右下,前九后六,十分规矩...... 负责起居注的小内侍笔下规规矩矩,着墨有道,脸上却是满面绯红,太阳穴突突直跳,被那张床上透出的暧昧声音弄得气喘急促。 心道:皇夫不知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陛下以前娶了四个,三年持守自身,从未这般冶浪。新皇夫的呻.吟尤其妖媚入骨,细细听来,竟带着些许不能承受之痛,那奶声奶气的哭腔与哀求,陛下却半分不为所动,兴致上来,只一味强横索取,到得极致便喊一声:“孤死在小郎手里也罢。”也不管他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听着着实惊心动魄。 又待几炷香后。 小内侍越发担忧,陛下不惧自己掏空身子,却也该想想皇夫有孕在身,不能太过索求才是。 第120页 小内侍有些着急,陛下时常过久,恐伤着龙胎,他负有提醒之责,因此犹豫片刻,便丢了笔墨,兢兢战战走出隔墙的暗室,来到陛下的凤榻一侧。 便在此刻,那凤床床脚终于停止抖动,一只莹白如玉的脚猛地从幔帐里伸出来,随即又一只纤手掐住那漂亮的脚踝,将男人半伸的长腿给拖回帐内。 那白的刺目的脚踝惊鸿一瞥,却是让小内侍一下屏住呼吸,到嘴边的陛下请节制这话一下堵在喉咙,张了张嘴,竟没说出来。 小内侍心想,这便该结束了吧,正待躬身退回暗室,又听得皇夫隐忍之声:“阿君,够了。” “不,孤要不够你。” “阿君,我真的,不行了。” “小郎,你不是说,你从心到身体,都已经全部属于孤了吗?” “是的。” “可为什么孤总觉得心里,很害怕,哪怕眼下你就在孤的怀里,孤还是觉得,这像是一场美梦,随时都会醒。” “阿君,对不起。” “小郎这话奇怪,你对不起孤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皇夫压抑的啜泣响起,一时里面又没有动静,也不知两人交颈之间又低低说些什么,幔帐不合时宜的再次抖动起来。 大红的幔帐映出一对难分难舍的影子,男人仰了头,长长的黑发在空中旋出一条抛物线。 女人双手便紧扣着那两只白皙脚踝,不曾一刻轻饶。 小内侍此时进退两难,一想自己职责,也该劝陛下节制,但若此刻打扰,若陛下大怒,只怕一顿板子免不了。 忽然,殿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小内侍来不及回应,大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一股冷风吹进来,桌上的数根大红喜烛瞬间熄灭。 “陛下,陛下.......”一个身穿内侍服的小苏拉不顾阻拦,往里直闯。 今晚守夜的全是花内官安排的值房,大部分与那小苏拉相熟,只有子衿子佩二人真心去拦,却没曾想,竟一个不防,被小苏拉撞开了门。 这一下惊了凤榻上的两人,龙傲君来不及细想,下意识一把将男人用被子一卷,立时伏倒在他身上,厉声喝问:“什么人?” “陛下,是雪香殿的内侍。”两名值夜的宫人从外走近,紧跟着子衿子佩也跳了进来,对那突然闯进的小苏拉怒目而视。 龙傲君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恼怒,摸了摸怀里男人的头发:“小郎没吓着吧?” 龙默剧烈喘息几下,摇了摇头:“还好。” 龙傲君这才披了衣裳,下床质问。 那雪香殿的内侍机灵的很,见女帝神色不豫,立刻普通一下跪倒在她面前,未语泪先流:“陛下今日大婚,本不该前来打扰,实在是雪公子今日晕阙了两回,晚上又头疼的厉害,辗转难眠,嘴里只喊着陛下,小人斗胆,只求陛下前去看上一眼,用您的凤霸之气镇一镇咱们雪香殿,雪公子这头疼症状或许能稍稍缓解。” 龙傲君:...... 她又不是傻子,一听便知那雪灵尨又在作妖。 眉头一蹙,刚要拒绝,忽然身后传来小郎声音:“雪公子如此可怜,听着都不落忍,陛下便去看一眼吧。” “小郎!” 她不悦,回头瞪他一眼。 龙默这时裹紧身上锦被,从床上坐正了,一挑幔帐,淡淡开口:“阿君今夜若不去,倒显得我这个新任皇夫小气了。” 雪香殿的小内侍立刻在地上磕头:“多谢皇夫。” 他这样一说,龙傲君愈发后悔没有及时处理后宫四美的问题,她本来是计划大婚前就想办法把四美都遣出宫去,重新婚配。谁料回京后只在朝会上刚提了个头,就被敏锐的四大家族找各种由头给顶回来,并且其余她新提案修改的姻缘法也都遭到不同程度的阻碍。 毕竟这江山不是皇帝的一言堂,若百官不配合,她一个脑袋也玩不转。 因大婚的吉日实在迫在眉睫,那遣散四美一事只得先暂时按下不表,再徐徐图之。 如今这四美的名分,竟是得了小郎的认可,全黏在她身上,再割不掉了。 龙傲君无奈一叹,随手扯了件外衣披上:“小郎说得漂亮,别忘了,眼下可是你我大婚之夜,你把孤往旁人殿里推,对孤这般放心吗?” 龙默淡淡一笑,幔帐里透出的半只眼睛定定看她:“嗯,放心。” 门外吹进一缕冷风,龙默鬓边有几缕长发垂在额前,随风轻扬。 此时红烛全灭,只有几缕月光透过大门涌入殿内,他白生生一个人隐在幔帐里,便似静夜里绽了一朵芙蓉,无论环境多么黝黑深暗,他却总是干净的,发光的。他面容那般俊美,又带着三分漠然与冰冷,只安静的坐在那儿,便似有种勾魂夺魄的力量。 龙傲君本想说孤不去,孤哪儿也不去,只在这里陪着小郎。 可与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又觉得脑子里蒙蒙的,只想一切都顺着他。 这种一时想要坚持己见,一时又想完全顺着男人的古怪心态在她脑子里反复拉锯。 半天听不到女帝回应,龙膜眉毛一扬:“阿君,怎么了?” 龙傲君这才回过神,拍了拍脑袋,对跪在脚下的小内侍道:“走,领路吧,孤去雪香殿看看。” 女人很快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坐起轿子离去。 第121页 龙默往床上一靠,这才后知后觉一背的汗水,他两个手止不住颤抖,牙关也在隐隐发颤。 这时又一个面生的内侍悄悄来到泰坤宫的殿外,子衿子佩正要拦,龙默却低声:“放他进来。” 那内侍轻步进了房间,将一个小盒子放在龙默床头,这才恭候往后退了两步:“这是雪公子给皇夫的赠药。” “他还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雪公子说了,这药不值什么,只要皇夫喜欢用,管够。” “那便替我谢谢你们家公子。” 那小内侍很快离去。 子衿子佩来到他身旁,子衿关好窗户,一根根点燃烛火,子佩也打了温水准备伺候皇夫擦身,但子佩刚端着水盆走进,忽然一眼瞥见龙默面唇青白如霜,顿时惊得水盆落地。 “少主,您怎么了?”子佩一下扑倒床边。 龙默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嘘——” 子衿也快步来到他身旁,拿起枕边那个小盒:“刚才那人送来什么?”一把掀开,小盒子里整齐码放了数十颗黑色小药丸,每一颗都散发异香,稍微闻一闻,便让人心醉如麻。 龙默的眼光立时被那盒子吸引,闪电般伸手去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4 23:17:40~20200726 13:2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饼饼子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九章 缠情丝 盒子入怀,他两只手紧捏住死死盯着那十来颗黑色药丸,一瞬间仿似看生死仇敌,一瞬间又似看救赎的神佛,眸光百般拉锯。 子衿立刻察觉不对,劈手来夺:“少主,这定是迷药。” 龙默打着摆子,手却捏的盒子十分紧,他鼻尖额前刹那涌出不少汗珠,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两个手下:“确是迷药,来自异邦的阿芙蓉膏。” “啊?”子佩惊得捂住嘴:“我听过这种膏药,能让人成瘾,比寒食散厉害百倍。” 砰的一下,龙默将手中盒子一把掷向床下,玉盒碎裂,十几颗黑色药丸滚了满地。 他捂住头,身子抖得不能自己,又抱着柱子去撞脑袋,嘴里哭喊:“用绳子把我捆起来,快!” 两名心腹对视一眼,一个立刻找绳索,一个上前去按住他,却没成想龙默忽然一下力大无穷,两个人差点没按住他,好在终于经过一番折腾,他被捆成粽子,也不能自伤。 在床上约莫嚎.吟打滚了两炷香时间,那种浑身如蚂蚁啃噬的难捱终于熬过,身下的大红床垫已全被汗水浸透。 龙默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平静下来,这才令子衿替他解开绳子,手脚几乎被绑麻:“下次若我再出现这般瘾发之态,还是如此处理,此事不可与侯府那边通信。”又吩咐子衿将地上收拾干净:“阿芙蓉膏寻个地挖坑,埋深一些,不要让人看见。” 两个心腹答应着要退下,他忽然又道:“父王在内宫埋有暗线,你俩可知是谁?” 子衿一脸茫然,摇摇头。 子佩亦是摇头。 “你俩日常留心,把这个人挖出来。” “即是王爷安排的人,必然是有利于少主,若王爷不想那暗线暴露身份,少主非要挖他出来,岂不是破坏了王爷的布置。”子衿忍不住道。 龙默点点头:“子衿说的也对,我也不是非挖他出来不可,只是我不喜欢父王有事瞒着我。” 又说:“我与陛下商议后,陛下已定天赐封隆安郡王称号,这两天估计就要下旨。他一直呆在驿馆也不是个事,封地要等成年后再回去。眼下天赐正值上学之龄,不要耽误他,便迁入我宫中,住到偏殿去,早晚送去太学读书。这事便由子佩来负责。” 子佩应了一声。 龙默挥手让二人离去。 等大门合上,只剩他一人时,刚才那略显疲态虚弱的模样竟一扫而空。 龙默攥紧拳头,眼光一扫来到大殿一角,一拳击出,出乎他意料之外,那墙面竟凹下去五个骨节的指印。 他脸上微露惊喜,之前几次与阿君同房后也是会有这么一段时间,精神忽然变好,任督二脉也一下通了,只是这样的好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一般只能维持半天,必须善加利用。 立刻换了夜行衣,悄悄绕道后殿从小窗里翻出去,一路攀上屋顶,跟着子衿子佩二人身影在屋顶潜行。 这两名从江那边带过的心腹自幼与他一同长大,本不该怀疑,然而所有迹象表明,兄父有恃无恐,只怕就是他身边有隐部安插的人。 子衿果然依他吩咐,找了一处无人角落,将那一盒收拾妥当的阿芙蓉膏挖坑深埋,之后回了东侧偏殿侍卫们住的屋子。 子佩的屋子在西侧,他们都是龙默从江对岸带来的人,内务府全是安排的单独大房,子佩比子衿先一步回房,窗户里烛光微亮,也看不出异常。 龙默附在屋脊之上,一直盯着那两人屋子,又过了一会儿,一阵夜风吹来,他觉得精神开始有些不济,便是此刻,那两人窗内的烛光几乎同时熄灭,应该是休息了。龙默这才松了口气,暗想自己真是多疑,这从小养成的毛病真是坏透了,竟开始怀疑起最亲近的人来。 刚准备悄悄转身离去,忽然一点荧蓝光芒自西侧窗户闪了闪,龙默立刻俯身,浑身的血液顿时冲向脑子,霎时气的眼圈通红。 第122页 是荧惑蝶 隐部之内,只有特定的隐奴才能养殖蝴蝶,隐奴能养殖蝴蝶,却无法驱使蝴蝶传递讯息。只有雾隐雷电四部之首与他这个少主还有父王等少数几名首领才掌握这种最保密的消息传送之法。 可眼下....... 一手抠进屋顶的青瓦,几乎将那瓦片捏碎。 重新潜回泰坤宫的洞房内,龙默换了常服,刚才因为与阿君同房后得到的那些力量也像是被抽了丝,这番来去之间,又变得浑身软绵。 门外守夜的宫人早已昏昏欲睡,根本没人注意到殿内状况,他倚靠在床榻旁,也不睡,就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望着远处红烛滴泪,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 “一会等你全部施针完毕,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小郎。”那日渝州刑房里,六哥花景逸的话一下翻上心头。 那暗室之内,下作龌龊,他每每不想回忆,那些记忆这段日子却总是折磨着他,让他一想起来,便恨得咬牙切齿。 在漠北的杀手组织中,一直流传有种神秘的毒药,叫做佛陀杀。 之前他失明后被阿君带上大船出海,他曾故意承认是自己下毒,当时阿君曾在船上问他,是用什么毒杀了“龙傲君”,那时他的回答就是佛陀杀。 其实组织外不知根底的人,很容易将这个名字误会为一种剧毒,而实际上,佛陀杀是一门金针刺穴的手法。 是只有隐部少数几个刑讯逼供的大师才能掌握的一种手段,而这样的手段,他自小便由最厉害的师傅教过。 用对了金针可以将濒死之人救活,听听遗言。 用错了金针,只要刺错一个穴位,受针之人便会爆血而亡。 七十二根金针可控制人身七十二处大穴,还有隐部多年研究,通过刺穴能令人失去记忆,并且相信在昏迷时被灌注记忆的方法。 “六哥想要什么?”金针入穴,他眼睛都不敢眨一分,手也不敢抖一分,却还要假装漫不经心对手下这个女人生死丝毫不在意,与六哥周旋。 “要兵部侍郎之位!” “六哥真是狮子大开口。” “这位子与我要告诉弟弟的那个好消息比起来,可是不值一提。”花景逸神色轻松,却也在严密观察,紧盯着他施针的一双手。 在两个侏儒和六哥的坚实下,他亦不敢再耍诈,只能实打实的给阿君用了那消除记忆的一套针法。 直到最后一针下去,他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六哥这才满意:“其实你大概应该也猜到了,你身上那从小到大泡的药澡,父王之前说是情种蛊,是雪家人在你小时候种下,其实不然,你疑心也没有错,父王在写给我的信中十分后悔,编了谎话骗你,就是怕你多心多想,谁料却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你恼怒,直把我儿子给绑入皇都一起共沉沦。” 当时他看向六哥,面无表情。 “情种蛊是番邦的叫法,在隐部里,这种蛊的名字即是缠情丝。” 他拳头一紧:“如今告诉我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时花景逸的脸上如果他没看错,竟露出一丝同情之色:“若无雪家一开始请那蛊师入府,也没有后面父王对你用蛊一事。你想想小时候,是不是那柴先生先入的雪府?雪家有意把你练成蛊人,以后长大后送你入宫好控制储君,谁料中途出了岔子,你种母蛊不顺,差点儿死了。父亲这才出手救下你,之后将你带回漠北,你体内当时已经有了母蛊,便只能继续用药来养,不然前功尽弃不说,你还有可能早夭。” “六哥这话说的,倒似我生下来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杂种。父亲一直让我泡那药澡,原来竟是为了救我?”他冷冷一笑,本以为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比父王给他下毒更挖他的心,却又被花景逸一番说法,弄得想要即刻拿起剑来,愤怒的将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斩碎。 “眼下说什么只怕你都是心存怀疑,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缠情丝一旦种下母蛊,便会不断吸食主人精气来养,那些庸医说你只剩三五年命好活,也对,也不对。”花景逸当时紧紧盯着他:“如今我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便是:缠情丝,有法可解!” 之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从花景逸嘴里,他听到了一个更加离奇的故事。 原来当年花景逸被送去犬戎国和亲,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并且在事后犬戎国没有带兵来追,全是因为他出嫁之前,也给自己种了那“缠情丝”之蛊。 情种蛊,缠情丝,顾名思义,是一种以情为寄,发乎于心,至死方休的奇蛊。 当年发明出那蛊的男人早已在唐王爷口中被介绍过一回,一名胤族男子为了夺回妻子之心而研发了这种蛊毒,只要与女人交接数月,那女子便会浑浑噩噩,全身心依赖于他,自此完全受男人摆布控制。 花景逸便是信了这话,为了复辟大业,出嫁前也给自己种了“缠情丝。” “几个月后果然阿月什么都依我,什么都靠我,我也顺利令她怀上了孩子。可是.......”花景逸闭了闭眼:“后来我才知道,用了缠情丝的男人,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弱,我不像你,是从小慢慢适应,我骤然种了那蛊,不出几年便会被母蛊折腾而亡。当时我也十分恨父王,恨他为什么不把这些后遗症告诉我。而且缠情丝想要起效,必须见血,光是与阿月每次在床上,我已吃尽苦头,最后应付不了,只得割脉喂她鲜血,她那时已经事事听命于我,便这样又混了一些日子,直到我们孩子出生。” 第123页 龙默立刻说:“那你也不过是父王一颗棋子,他为了复辟没有告诉你真相,为了借兵不顾你性命,已经失心疯,如今你还愿跟着他?” 花景逸瞥他一眼:“是棋子又如何?只要能掌握棋盘,棋子也可翻身变棋手,棋手也随时可能变成棋子。你,我,与父王,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就算你看不惯我与父王,但大家眼下互相依仗,如果还是窝里斗,只会内耗,所以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必须告诉你,我身上的缠情丝早已解开,并且再没有任何身体不妥。” 龙默眼角一跳。 花景逸见他上了心,这才继续又说:“孩子出生后我才知道,自己竟嫁给了犬戎国最没用的三公主,她在朝中完全说不上话,便连官中她母帝身旁的一个宠夫,也可以随意冷脸辩驳她。那时我第一次带着孩子入后宫参加宠夫们的茶话会,当天被那些男人冷嘲热讽一顿,明里暗里都在嘲笑我们三公主府。我一气之下回府,阿月也只会叫我忍,当时我十分生气,愤怒下说了句,都是因为你没用,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花景逸哽了一下,闭上眼睛,那张从来都挂着笑容的脸上,竟然情绪炸开了一条缝,一颗泪顺着他的眼角悄悄涌出:“当天雨很大,下半夜她一个人跑出府,没有带一个下人。后来,他们在二十多里外的护城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那时,她的怀里还捂着一包五岳斋的梅花糕,那是我最爱吃的糕。她死前还惦着怕糕凉了,一直紧紧捂在胸口,后来给她换寿衣的时候,她的胳膊拉都拉不开。” 龙默惊呆了。 “那......六哥你?”那一刻,六哥看上去很难过。 “她心甘情愿为我而死,我身上缠情丝的母蛊,也在那刻一同死了!” 这才是花景逸要告诉他的重点。 花景逸说完这番话立刻用袖子擦掉眼泪,很快重新变成了那个冷静,诡秘又强大的隐部首领。 回忆至此,龙默脸上又露出痛苦神色,他当时被六哥那一番话所打动,只觉六哥也是个可怜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六哥忽然发难,一把扯过他的手腕,刀光一闪,他的手腕一痛,竟被狠狠割开,鲜血飞溅。 一只小小的瓷碗接住自己所有流出的鲜血。 当时他想要伸手去夺,却被那两个侏儒从后跳上来,一左一右囚住他的胳膊。 当时花景逸飞快掰开女人的嘴,将那小半碗鲜血全都灌进了龙傲君的喉咙。 “记住,只有她甘愿为你而死,你才能活!” 作者有话要说:MAX:小殿下,没有我你怎么办,我眼看你被一步步牵的团团团。 大家再等我两天,我这枚宇宙无敌至尊可爱的萌萌兔就要被放出来搞事情啦。 第六十章 小茉莉 龙傲君在轿辇上颠颠腾腾,冷风一吹,脑子也越来越清醒。 我刚才是怎么了,今夜可是我与小郎大婚之夜,怎么竟被他一句话给牵着鼻子支出门,还支到别人宫中?男人说那话不过是表面大度,心里肯定是不想让她走的呀。 我真是糊涂了吧,那刻智商也被狗给吃了!!! 可是眼下已经到了雪香殿外,大门一开,里面的侍从们热情迎出:“陛下到!” 这若是不进去点个卯再回去,只怕又得罪不轻。雪家不仅管着户部钱粮,雪灵尨还有个当礼部侍郎的姐姐,想要裁撤后宫四美,也得先给他们四个在朝堂上找个明目的立足之地,否则贸然冷落太过,与四大家族离心离德,她这个皇位也难坐的舒坦。 一路跟着侍从来到雪香殿的内室之外,还未进门便是一股极浓的茉莉香味的Omega信息素扑面而来。 哎呀,没想到竟日竟是月圆之夜,大部分古代Omega的潮汐日便在这日子附近,雪灵尨这是....... 完蛋完蛋,她身体猛地僵硬,一边屏住呼吸,扭头就想拔腿离开。 “陛下”房间里响起雪灵尨软甜又虚弱的声音:“是陛下吗?” 雪香殿的人都似有若无堵在她身后,这时候走,岂不是更加打人脸?龙傲君无奈,只得忍住紧绷的身体反应,一脚迈入门槛。 男要俏,一身皂,这话果然不俗。 雪灵尨一身白衣歪靠在床上,额上还缠着一块蓝色长巾,他脸色也不太好,连嘴唇也都没什么血色,果然像是病了。 只是龙傲君眼神好,坐到他床边的椅子上,只瞥了一眼,就发现人脖子上那层浮粉还没抹匀。 雪灵尨挣扎着想要坐起给她行礼,被她一般按回去:“雪儿身体不舒服,还是靠着吧。” 男人眼神幽幽,又带着三分惊喜:“陛下今夜不在泰坤宫陪着皇夫,怎么来了我的雪香殿?” 龙傲君:......不是你派人夜闯泰坤宫,非闹着要孤过来吗? 雪灵尨说完那话又露出恍然表情,脸上一凛,狠瞪了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内侍一眼:“来福,我都说了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大胆子,竟敢去泰坤宫打扰陛下休息?” 那小内侍立刻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哭:“公子这般难受也忍着一声不吭,实在让人担心,奴才这才斗胆去请了陛下过来看看,奴才擅自行动,要打要罚,全凭公子发落。” “狗奴才,你!”雪灵尨气的胸膛起伏,抓过床边的系幔帐的绳结,一把朝他扔过去。 第124页 “好了好了。”龙傲君心知肚明这番做作都是演给她看,以撇清他自己没有夜半非要强逼着她过来的意思。只是雪灵尨这宫斗手段在电视剧里她不知看过凡几,茶言茶语还幼稚,但一想到不过是因为吃醋争宠,本来想训斥他的心一下也硬不起来。 毕竟是朵比芙蓉花还要年幼的小茉莉,得允许人家偶尔犯错。 “陛下,这可怎么好,我真是对不起您,我不是有意要闹病,实在是今日也不知吹了夜风还是如何,头疼的厉害。手下人不知好歹,这才去叨扰您。龙皇夫一定很怨我,若是因为您来看我而引起你们争执,我真是......”雪灵尨苍白着嘴唇,眼光愈发可怜,伸手来勾她的小指:“陛下,我真不是有意的,更不想你们因为我而产生嫌隙。” 小手指被他轻轻勾住,他一边说自己不是有意的,一边定定看她,眼光几乎要滴出糖水来,身上那股诱人的茉莉香一阵一阵,就往龙傲君鼻子里钻。 太!茶!了! 竟然还品出一点儿可爱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小郎能这般对她撒撒娇,服服软......哎呀,也不是没有过,龙角村的时候,他也服过软,扮过甜,就是总带着目的,小心思一箩筐。服软和撒娇是他的手段,从未这般,只因为喜欢她而做过这些吃醋捻酸又幼稚又茶又婊的事。 若是小郎能为她吃口醋......那该多有意思? 如果她假意宠爱别人,他会怎么说怎么做? 估计他心里怄气,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正宫皇夫的大度模样,就像今夜那样一本正经说:“陛下尽管去多宠几个,他们亦可为我分担一些生子压力,更多孩子承欢陛下膝下,皇室开枝散叶,才是盛世景象。” 哎呀呀,光是这样想了想,她就忍不住唇角微勾,此刻龙傲君眼睛虽看着雪灵尨,脑子里小差已经开到爪洼国,竟开始幻想以后龙默抱着孩子手忙脚乱给宝宝喂奶的样子。 这古代男Omega生孩子后有奶吗?到时候他涨奶怎办,孩子若吃不完,她也是可以帮忙吧? 小郎如今腹肌都消失了许多,肚皮都变软了,以后胸肌不会也随着变软,鼓起来个小包子。 哎呀,生理卫生课还是没管够,得找max补一补关于Omega产后的护理指南。 可欣喜还没一会儿,她忽然又想起太医给他把脉后的那番说辞,笑容顿时又僵在脸上。 眼下回不去X星,她连他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这个孩子只怕...... 女帝脸上一时乐一时苦,一时又发呆的样子让雪灵尨非常诧异:“陛下?” 她这才回过神,飞快从他手心里抽出自己的小指,虽然明知小茉莉想要什么,可眼下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就在容不下其他人了。只能无奈婉拒。 女人嘴里一通没有油盐的话,什么你这个头痛最不能见风,孤那里还有潘太医开的清凉膏,明日便令人送来。什么雪儿平常若是想家,不用再通禀内务府,只要跟侍卫长通禀一声,偶尔回去多住几日也是很好的,什么平日里吃的东西有没有太寒或者太热,也会造成头痛之类...... 她东扯西拉,却硬是端出一副正经模样好生安慰了小茉莉一番。 雪灵尨几次想要伸手来牵她的手,不是被她喝茶躲过,就是被她伸手给他盖被子躲过,语气里也是真把他当病患那般疼惜,令人舒服的软话说了一箩筐,就是不肯受引诱。 他眼睛里藏得小勾子一递一递,叮铃哐啷,全被她三言两语给盾回弹。 弹得雪灵尨最后低下头,嘴边的小酒窝也消沉,脸上的笑也一点点消失。 这时太医院熬得药也送到雪香殿,雪灵尨眼巴巴望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床边内侍端的药,最后努力:“陛下,我......” “孤来喂,孤来喂!”她忙接过药盅,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再说喂个药而已,又没有肢体接触,这倒不怕。 雪灵尨嘴角的小梨涡这才又重新显现:“怎好劳烦陛下?” “不劳烦,不劳烦。”她搅了搅药盅,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小茉莉嘴边:“啊——” 雪灵尨这才含羞带怯的张了嘴,喝一口药还要搓火补充一句:“陛下今晚喂我喝药,明日若让皇夫知晓,岂不又是怪雪儿没眼色?” 龙傲君:“他大方的很,你放心。” 一碗药足足喂了小半个时辰,雪灵尨一时又感伤:“听说龙皇夫身体不是太好,陛下日常为他很是费心,太医院为他一个人忙的脚翻天。平日里他一盅药都是熬三四个时辰,陛下竟只要有时间都是亲自去看顾熬药。” 那不过是刚刚回宫那段时间,她因为心急焦虑确实盯着太医院熬了几回药,这也值得拿出来说? “雪儿想说什么?” 雪灵尨一边咽下她刚喂得药,一边轻轻叹了口气:“陛下对他可真好,雪儿就是很羡慕皇夫,能得陛下这般隆宠。” 龙傲君将空药盅往侍从手里一放:“刚才孤不也伺候了雪儿喝药?” 雪灵尨:“若是能得陛下这样天天关心,雪儿便是天天发头痛,也是愿意的。只是陛下看来又要走了是吗?”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好像被遗弃的小狗拼命朝人摇尾巴那样想挽留又不敢大声汪:“陛下,我,我一见到陛下头痛便好了许多,只想和你多说几句话,就是又怕打扰陛下与皇夫的新婚之夜。” 第125页 知道打扰还非说这些缠着不让她走,还非要露出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好像自己对他始乱终弃了是的,可龙傲君自问也没有碰过他给他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呀。 但望着那与龙默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的一张脸和同款桃花眼,龙傲君可是一句伤人脸面的重话也舍不得说。 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 还是她骨子里根本就没办法应付这种,软刀子缠人的小花儿? 龙傲君扪心自问,好像两者都有,人家放低姿态,她总会顾忌别人三分面子的。 因此并不说破,只得又陪坐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天光泛白,这才借口明日还要和朝臣仪式,从雪香殿脱身出来。 本来是准备回泰坤宫的后殿继续抱着小郎补上一觉,可走到洞房大门时,又发现里面的红烛已经熄了,想是小郎睡下,这便又不敢让人通传打扰,自己去了一旁的小书房让人用软垫搭在窄小的玉榻上,准备凑合休息一会儿。 刚刚躺下,忽然看到书房的桌子上放的一个小竹笼,里面一只雪白的兔子正一眨不眨盯着她,两个红眼睛幽幽发光。 “哟,MAX!”因将MAX送给小郎做宠物,本想找机会趁龙默不备偷偷把MAX弄回身边问些事情,没想到机缘巧合竟在他的书房与智脑再相逢,立刻高兴的蹦起来,上前去打开笼子将小兔子两个腿一掐,报到眼前摇了摇:“想我了没?” 【哼】 “怎么了?”她揉了揉兔子脑袋:“怎么不高兴啦?” 【小殿下有了男人就忘了智脑,也丢了智商,我能高兴的起来么?】 “哎呀,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她有事求于MAX,更加放软身段,从头给它撸毛,还特意抱在怀里顺着摸:“MAX,有个事情,你就算违规也得帮帮我。只要这次你帮我,往后回到X星,我立刻给你升级为X10系统,并且还送你一套AI仿真人外壳,男女任挑,如何?” 【是想问有关延长龙小郎寿命一事吗?】智脑就是智脑,不用她说,什么都看在眼里【太医不是都说了么,打掉孩子,好好调养,他还能活三五年。】 “只要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龙傲君没想到一向站在她这边的智脑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急了:“MAX,他肚子里可是怀了我的骨肉,那可是X星的未来,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男人也没了,孩子也没了。” 【小殿下也可以只保孩子,不保大人呀!】 “MAX!”她愤怒大喊一声:“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小兔子那双漂亮的红眼珠这才转了转【小殿下,你先把手伸出来。】 她依言伸出手,空气中一股无形的磁力场涌动,她忽觉指尖一痛,竟是被莫名扎了一下,指尖冒出一颗血珠。 一台X星常见的血液检测仪这才显露形状,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血液污染检测,现在开始,一级检测......二级检测......三级检测.......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检测仪爆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帕斯米尔原虫感染,危险等级五星,危险等级五星,危险等级五星】 龙傲君震惊的张大了嘴巴:“what?” 她感染了原虫?还是五星最高等级? 这古星球还能有这么牛逼的虫子存在?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为什么会感染? 怎么可能?她的基因可是全宇宙最强大的异能基因,身体百毒不侵的呀! MAX【现在小殿下总该知道,你并不是无坚不摧了吧?】 “这到底,该死的,怎么回事?” 第六十一章 选择 问题当然出自她丢失的那半个月记忆之中。 但是出于智脑的职业道德,剧透是不可以的,因此MAX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 【小殿下,您身体里感染的这种帕斯米尔原虫的幼虫,也就是这个星球这个国家俗称的“蛊”。在漠北的杀手组织里,这种神秘的“蛊”又有两个称呼,一个叫情种,一个叫缠情丝。】 龙傲君神色一凛,缠情丝,那岂非就是令“世另我”身死魂消的毒? 如果能找到给她下蛊之人,那岂不是就能找出杀害“世另我”的凶手? 可是...... 她忽然有一丝丝害怕的感觉。智脑如今这样的态度与之前上赶着给她出主意天渊之别,若是她还猜不到智脑想要说的下蛊之人,那她也白瞎这680的高智商了。 MAX继续:【虽然您的身体有非常强大的抗体,可这种原虫的毒素不属于生物攻击系,而是神经控制系。您知道如果是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感染此蛊虫的后果吗?.......】 随着MAX的叙述,有关“缠情丝”的所有相关信息,全被现代科技所一一解剖。 这种原虫,也就是“缠情丝”,在古代是被人为养殖的子母虫。创造这种蛊毒的胤人起初是为了夺回爱情。之后这种蛊毒被流传下来,大部分时间也是用于控制人的思想和行动。 因为中了子蛊之人会越来越依赖身上有“母蛊”的人,并且在见到母蛊宿主之人时,身体里的原虫会大量分泌毒素,刺激宿主身体集中分泌多巴胺与内啡肽,这些都是能让人大脑极度快乐和兴奋的要素。 【会给被寄生之人造成很喜欢对方,并愿意听从对方一切命令,甚至愿意为对方而死的错觉。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原虫在你身体里的分泌物作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些原虫在你身体里繁殖越来越多,就会挤占宿主脑容量,这时原虫为了扩大生存空间,就会开始缠噬宿主脑干细胞,所以如果不立刻采取措施遏制原虫,您将有可能.......】MAX的声音十分严肃【要么变成一个傻子,要么被吃光脑子变成行尸走肉。】 第126页 “会不会太夸张了。”她有些疑惑:“小郎他之前经常泡那种奇怪药澡里面应该就是你说的那缠情丝吧,可他泡了那么多年,也没见着他脑子被吃光,变成傻子呀。” 【那是因为他身体里是母蛊。】MAX恨铁不成钢:【母蛊具有排异性,在宿主身体里经过厮杀只会存活最厉害的一只,他现在已经控制你了,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她叹口气,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为何一看到他眼睛,就大脑不受使唤,变得像个巨型花痴的原因了。 “那我丢失那半个月的记忆,你有办法让我恢复吗?或者剧透?” 【不行】MAX言辞拒绝【一切的真相,包括他为何对你下蛊,都得殿下自己去查,我是奉女帝陛下之命前来协助小殿下娶男人的智脑,但除了科普答疑和推送对您有利的选择,不会给你搞任何有关剧透的特殊优待。】 MAX话虽然这么说,可该透的有关她生命安全的部分已经全透光了,MAX毕竟还是向着她。 于是龙傲君换了一个问法:“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直接用精神力内视法烧掉身体里的原虫?” MAX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直接烧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子蛊是受母蛊控制,如果子蛊在被控制人体内全部消失,按古代的说法叫做解蛊,解蛊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子蛊的宿主死亡,一种是子蛊的宿主通过其他方式消除身体蛊虫。无论哪种方式,剩下那母蛊便会疯狂反噬宿主。造成......】MAX顿了顿【母蛊的宿主在极端时间内被耗尽生气,但是执念留存,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按古代的说法,就是一个被执念控制的能说话,能正常行动生活,但是他生气已经消失,全凭母蛊支配精神的活死人。】 也就是说,如果她用精神力去掉身体里的原虫,小郎会被反噬成活死人? 怪不得创造这蛊虫的胤族男人要将这蛊起名为缠情丝,果然又缠人,又多情,又痴狂。这古代的人哪里有办法自行消除蛊毒,发明这蛊的人,分明就是冲着一生一世同生共死去的,若是□□控人死了,施蛊者也会落得生不如死。 龙傲君立刻摇摇头:“不行,换一个选项。” MAX:【现在经过本智脑的推算,可以免费送小殿下三个选择。】 【一.不管原虫,因为以小殿下您的身体素质,原虫想要吃到你脑子那儿可能还得一百年,那个时候龙小郎估计已经死翘翘了。母蛊先死,子蛊再跟着死便没事,对您没多大影响,只要平日里注意不看他的眼睛,以您的自制力,智商嘛不过是因为快乐下降那么一点点,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二.......】 MAX还没有二完,就被龙傲君止住:“行了,二和三都不用说了,我就选一。我现在问的不是这个,你得告诉我,怎么救他的命?” 【小殿下是无论怎样都想救他吗?他都这样对你了?】 “废话,咱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再大点,我估摸着再过几日都可以摸到胎动了。我这必须......两个都要保。” MAX想了想,小兔子耳朵一耷拉【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涉及剧透了......】 龙傲君将小兔子捧到眼前,深情款款的凝视小兔子那对红宝石般的眼睛;“MAX,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就是我心中整个X星,不,是整个五大星域,最善良,最善解人意,最体贴,最温柔,最绅士,最可爱,最最最好,最最最优秀......” 【最最最容易被小殿下收买,最最最容易被小殿下忽悠的智脑了。】小兔子红眼睛一翻,耳朵耷拉的更厉害。 “那你就想个法子,如何在不剧透的情况下,告诉我方法。”她揉了揉小兔子的柔软的掌心肉垫,将小兔子搁在腿上,给它做全身按摩马杀鸡:“MAX,球球了。” 小兔子被rua的肉麻不过,终于没忍住【好吧好吧,小殿下还记得给他肩骨里填的那样东西吧。】 “记得呀。”那是一截她出生时自带的龙尾骨。 她的父亲曾经被一股神秘力量改造成宇宙中第一颗十级妖兽龙蛋,在被孵出壳后靠吸收母帝精神力变大变小,又在龙型易感期时不小心感染虫疫,生成假性子宫产了三千个卵,后来在母帝的帮助下父亲挺着大肚子艰难的用小尾巴排出了2999颗卵,只留下一颗没排掉。之后在虫星还是龙形的父亲机缘巧合又被虫族女王按头与她的母帝拍爱情动作片,你以为父亲这个时候不小心肚子里那颗卵就被授了精? 并!没!有!!! 她这颗蛋竟然是父亲被母帝放回了他自己那颗星球后,母帝隔着平行宇宙夜夜入人梦,这才这才导致了父亲怀孕。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所爱隔宇宙,宇宙皆可跨!”母帝提起女儿是怎么诞生时那个骄傲劲,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天天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是个隔着平行宇宙也能把男人草怀孕的最强女攻! 但是母帝在家滑跪搓衣板的速度,也比其他人更快! 因此龙傲君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父亲生的! 唉,提起父母那段往事,虽说都是她长大后东一棱西一角听来,但爹妈拍爱情动作片时,母帝身上还背着一屁股没查清的人命案,离被人民群众推翻只有一步之遥,实在是充满了无比戏剧性和狗血糊涂! 所以,真的要感谢爹妈于困境中也勇于追求XX享乐的精神呀! 第127页 后来她出生时,虽是人的形态,尾椎那里却比普通人多出来一截骨头,长到三岁时那节尾骨自行脱落,母帝便用钻子在上面打了个眼儿,给她做了挂坠。据X星的帝国研究院报告显示,她这节天生龙骨里面蕴含大量的光物质,还有某些不知名的神奇元素,具有极高的科研和药用价值,无论放在未来和古代,那都是比普通人胎盘脐带血还要更厉害的万能救命金丹。 “万一遇到危险或者性命悠关之际,只要立时嚼碎龙尾骨吞服,便能生第二条命。”当时母帝是这样告诫她的,并嘱咐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将尾骨贴身佩戴。 那是父亲孕育她时,天地宇宙赐予她的第二次涅槃神器。 可龙傲君觉得,就凭自己的能力,这龙尾骨应该是一辈子也用不上了,不过是带在身上让父母看个心安罢了。 因此那时小郎受刑琵琶骨被铜钉戳了两个洞,潘太医本想用东海蛟筋给他填上,她当即心念一动,蛟筋又哪里有龙骨厉害?便拿出自己这节龙骨掰成两段,给他填上了。 【那是属于殿下您身体的一部分,虽然暂时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但随着时间推移,里面高浓度的宇宙光物质会逐渐融合进他的骨髓中,光物质有能改善人身体素质的潜在功能。】 “这么神奇?”她非常震惊:“我当时不过是随手取的趁手之物,竟然还有这般意想不到的功效?” 【那当然,小殿下也不看看您自己的基因到底牛逼到了什么程度,但那样的改善只针对普通人。】 “他不是普通人吗?” 【如果他身体里没有原虫的母虫,他是可以通过吸收这种光物质,身体逐渐变得强悍并且延缓衰老,所以就算什么也不干,就算最后他不跟你回X星,在这个星球上,他最少也是能活成一个长命百岁的老头。如果再保养的好一点儿,说不定能活个两百多岁,成为这古代星球人们嘴里的地仙。】 “呸呸呸,谁许他活成老头了?我要我几百年后多年轻,他就有多年轻,他必须跟我回X星。” 【但是......】听完好消息,这种时候,难免会有转折。 龙傲君:“你是不是想说因为他身体里的原虫存在,影响了光物质的吸收,造成他就算填了我的东西,也跟没填一样?” 【差不多吧。】 “但MAX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当然,MAX只要挑起话题,从不说无用的话【小殿下什么也不用做,按时睡他就行了。】 “哈?”她愣住:“按时睡他?” 【他虽眼下不能吸收您狂霸酷炫的光物质,但因为肚子里有了殿下您穷极宇宙最牛逼最厉害的种子,身体已经和您产生了一定的血脉共振。所以只要您和他每天有一定的身体接触,对他持续定向输出,你受到管控的精神力就会自动被他身体吸收一部分,等到他身体里的精神力积攒到足够的量时,您就可以通过精神力控制,释放龙骨的光能量,那时他身体里的母蛊或困于一隅,或直接绞杀,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原来如此。 她有些羞涩:“那如果我输出太频繁,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吧?”毕竟他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如果天天晚上抱着男人炒饭,他只怕身体也是扛不住,她身体倒是能扛住,但起居注若传于后世,必然会留下一个荒淫无道的名声。 【姿势么当然不能像您以前那样随便,毕竟人家以后肚子会越来越大,小殿下最好使用的姿势是xxx和xxx,当然,如果把我随时带在身边,我可以在你们不同的时期,持续为您们介绍不同的适宜体位和方法,让小殿下与龙小郎都能获得最大的快乐。】 咦,这话题偏了偏了,她立刻警觉:“打住,这点儿以后再说。” 又感恩的摸了摸兔子脑袋:“谢谢MAX今天告诉我的一切,我现在心里定了许多,全是你的功劳。” MAX:【可是.......】 还有可是哪? 小兔子问了一个致命题:【小殿下这段感情戏到如今,还觉得自己能HOLD住他吗?】 她一愣。 【真的要带他回X星吗?】 她眉头一沉。 【真的爱他爱到不能自拔,能够忽视他一堆混乱不堪的背景,三观和你有差异,接受他想怎么做全凭心意,又固执几见,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肯吐露,却还有一个倔强不服输却脆弱不堪的灵魂吗?】 她绷紧嘴角:“MAX,你到底想说什么?” 【根据本智脑的推算,小殿下如果继续这么沉浸下去,您与他在这个时空的幸福指数和结局,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会BE.......】 “你什么意思?” 【如果选择打掉孩子,小殿下在此时空只用再熬几年,修好太空站后便可以重新选择时空跳跃,在新的时空,找到一个新的三观相合基因匹配不拘泥古代现代又能长命千岁的美男子,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只要咱们换个星域就可以了,也没有这么多麻烦和难题要解决。】 “这,这怎么能是麻烦呢?” 【我也可以继续为小殿下您推送骨头硬的,不好啃的,性格倔的,就是像他那样差不多,甚至比他更厉害的,最和殿下啃硬骨头口味的。但是......没有那么多复杂弯弯绕的,但在感情上会对您一见钟情,爱你爱到要死要活的美男子,陛下可以不用做难题,就有舒服又爽快捷径走哦!】 第128页 “这,这怎么能是难题呢?” 【小殿下一定必须肯定,就要定他?我记得你以前是个能走直线绝不走弯路的人。】 “我总不能始乱终弃吧。” 【原来小殿下真的爱他。】 “爱?” 【小殿下现在还不知道爱是什么吗?】 她被智脑一句一句追问的陷入沉思,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爱到底是什么? 现在她对他的感情,是否就算是爱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在书房里边打着哈欠,边迎来第二天的晨光。 大婚女帝有三日休沐期,朝臣们却等不及,一个个入宫,上赶着来诉苦了。 关于近日修改婚配法的首要争议:到底要不要设置和离一月冷静期。 就在她大婚这几日,不光四大家族为这女帝新提的修改法案吵翻天,就连民间也是各种沸反盈天。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本人爹妈的故事点击作者专栏可以找到哟! MAX:一个问题就问翻你,这个糊涂的小殿下。 第六十二章 争议 这有什么好争议的,取消和离冷静期不是对夫妇双方都好的一件事情吗?到底阻力在哪里? 龙傲君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姻缘法提案,竟然令刑部尚书月朝宗一大清早就带了部门里的侍郎和文笔吏,来御前同她打官司了。也不管她这个陛下还在新婚燕尔,关键是,还在休婚假中! 虽有点过分,她却也对大炎朝这些重臣的办事效率予以嘉奖。 因为月尚书不过花了几天功夫,就收集了有关民间和朝臣们的绝大部分声音,并且浓缩成一封奏疏,如今奏疏就摊在她的书桌上,龙傲君仔细看完。 抛开奏疏开头和末尾那一段引经据典的子曰子云,其中支持和反对的比例都做了很先进的表格式统计分析,在月尚书的奏章报告中,支持取消和离冷静期的不到百分之三十人众,绝大多数参与投票调查的人民群众,都是反对取消和离冷静期的。而且奏章中还引用了实际的大理寺断和离案之例证,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她,和离冷静期,非常有必要。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种老黄历,现在还值得拿出来说道?”龙傲君指着月朝宗奏章里的案例:“这里这个案子,女子砍了她夫君三刀直接给他毁容了,就因为夫君不肯和离,如果第一次地方州府判了他们和离成功,不就没这事了吗?咦,她砍了三刀这夫君竟然还没跟她和离成功?通州府的判官竟然第二次还是让他们回去过日子了?”龙傲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都快怀疑手里这份资料是假冒的。 “陛下,这是极端案例,而且我举这个例子的目的,是告诉陛下,如果是婚内激情砍人,只属于家暴,也不属于州府管理的刑案。并且您应该看看这案子前因后果,那女子的夫君仗着容貌姣好四处勾引妇人,早已先一步出轨,是他有错在先,那女子这才激情砍他三刀,他毁容后无处可去,反倒能够安在在家相妻教子。” “那按你的说法,既然他都安心在家相妻教子了,为什么还要第二次又上州府申诉,想要和离?” “这是因为他妻子酒醉后又打了他。” “那又打又砍,这样还不判他们和离,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因为那男人又怀了身孕,按照后嗣优先原则,胤族男人在未经妻主同意下,是不可以打胎的,怀孕期间的和离案件,州府有权驳回。” “那就是无论怎样,无论他遭受如何的虐待,都不能和离了吗?” “原则上,只要妻主不同意,是的。” “月尚书,您不觉得这个法案很荒谬么,姻缘法怎么可以凌驾于人权之上,你也是男人呀,怎么没有一点同理心呢?” “陛下,我是炎族男人,我可以娶妻,不用嫁人。”月朝宗又道:“并且就算是炎族内部遇到这样的案子,一样也是同样判法,有什么区别?这可是从炎玉女帝就定下的基本国策。本来两族通婚就不容易,好不容易排除万难结了婚,难道就因为区区的家暴,让胎儿流产,让我国失去一个未来的花朵吗?你看,他们一家是不是生了三个孩子,是不是因为和离冷静期后,生活又重新归于平静?这下孩子也有了,那男人也因为毁容失去了四下勾引的资本,在家里变乖了,一家子又能和睦的过下去,多么其乐融融。” 龙傲君:...... 三观震荡ing!!! 一股气直冲丹田,恨不得开口喷他一句: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那男人一辈子不也是毁了?被迫生了三个,还毁了容,妻主又是家暴咖,为孩子委曲求全,这辈子能过好吗? 但龙傲君觉得无论何时都该以理服人,并且她也不是毫无准备,之前龙傲君也让侍卫长调取刑部的一些有关各州府近几年新婚统计以及和离案件判决与案例研究过。 “按月尚书这个例子,这种只能进不能出的姻缘孤觉得就是耍流氓。”趁内侍取资料的功夫,她随口吐槽一句。这和离冷静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古人一拍脑门子决定,简直臭不可闻,没想到还被炎朝当个宝贝捡回了自家的刑律之中。 “陛下,这不仅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也是各大邻国都在推广的姻缘法,是防止百姓因为一时头脑发热闹冲动和离,也是给他们提前打一针后悔药,以及提高百姓生育率的手段。”月朝宗面不改色,平静的怼回来。 第129页 “可孤看这冷静期弊大于利,近几年我国婚配率到底如何,不如还是看看孤的数据。”这时龙傲君也还算平静,甚至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肱骨大臣。 她令内侍捧来自己准备的两份资料,之前也做了表格统计,施施然递到月朝宗手里。那是近十年来炎朝新婚夫妇登记人数及新生儿户籍人数。 炎族和胤族各自内部的婚姻结合,以及两族之间的通婚结合,在这十年间都有所减缓,并且近几年都在以百分之五的速度递减:“这条法案初衷是好的,但是结果却大相径庭。咱们国家的年轻男女大部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般会闹到和离的那是真过不下去了,如果还不能建立顺利的退出机制,只会让更多年轻男女,对选择组建新的家庭望而却步。” “可陛下您也应该承认,一旦夫妇双方结合,这样的姻缘便是牢不可破,陛下只取了这十年的数据,只是我朝姻缘法实施后的一个时间段而已,但从这个时间段来看,这十年间和离案也是越来越少的,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姻缘法冷静期是有功劳的吗。您可以再看下我奏折里统计的数据,胤人和炎人结合的民户,新生儿出生率这十年时间是显著提高的。” “但婚内凶杀案和失踪案,也变多了。”她再次甩出一叠资料:“近十年来,州府呈报上来的杀妻案与杀夫案就有三百多例。其中最后判处杀人者死刑的只有六例。为什么?孤看了这些案子,其中大概有一半在发生凶案前夫妻双方有闹过一次和离,但州府全都没有判,并且轻伤全都是劝回家,之后没有下文,再之后便是等到杀人的消息。” 她提起这些有点激动:“月尚书刚才所言,婚内伤人只属于家暴,还不能上升刑案。州府遇到这种情况皆以家务事难断将提出和离的一方劝回。这之后若发生杀人案件,官府难道没有半点责任?” 月朝宗:“这毕竟只是少数案例,我国人数兆亿,十年间因冷静期成功挽救的姻缘比这些特殊的杀亲案件可多的多。” 龙傲君:“那些连枕边人都杀的丈夫和妇人,一个婚内家暴就受姻缘法保护,得不到应有的处罚了吗?孤觉得不对,被杀被虐待的人得不到公理,迫害者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就是我们的律法有漏洞!” 还有: “孤注意到,近几年的失踪人口中,由妻子或者夫郎报案的有关家人失踪案,也在呈逐年上升趋势,上周便在皇都北郊不是还有一起闹得沸沸扬扬,一家子都属于炎族,妻子失踪后,周围人全部怀疑是丈夫杀了妻子将尸体藏起,却苦于没有证据? 在那之前,那妻子曾经三次上州府去登记过和离文书,却又因为丈夫反悔而拖了好几年和离不成,据说两人前段时间吵得很厉害,那丈夫还是个赌棍。三月前他妻子忽然失踪了,焉知和他没有关系?” 月朝宗:“没有定论,没有证据,陛下就凭那些市井传闻和猜测,就在心里给人家丈夫定罪了吗?” “孤没有,孤只是说,她丈夫很值得怀疑。”古代的断案效率太低,便是这种失踪案,只要发生一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超过三年的,夫妇双方另一方便可在三年后上州府申报失踪人死亡,继承失踪人所有财产。 无论哪个世界上,最不能直视的便是人心,为了财产谋财害命的夫君或者妇人,只怕也不在少数。 “陛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大理寺一切只讲证据。若真是那丈夫杀人藏尸,也属个案。但陛下不能因为少数几个个案便因噎废食,否定姻缘冷静期在稳定我朝民户稳定,提高生育率的作用吧。” “你!月尚书刚才奏折里举例的那些,不也是个案,何况你调查取样的对象,大部分都是朝中大臣和权贵之家,你的样本范围和样本数都有问题呀!” 不等月朝宗开口,她继续又说:“即是举例,那数月前孤在北港城也曾经看过一起案件,是胤男和炎女结合,这事情如今想来更是没有天理.......”将那童子瑜的事情对月朝宗说了一遍:“他老婆死了,他只能选择申领贞节牌坊才能逃过重新被迫嫁人的命运,这简直就是......” 月朝宗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这难道不是那童子瑜最好的选择吗?陛下现在又是想从根子上否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亲方式吗?” “孤只是在同尚书探讨,这姻缘法种种不合理的地方,不止那和离冷静期一处。”她是下定决心对婚配法动刀子,因此语气也变得严厉:“便说贞节牌坊那种东西,就非常的反人权,伦理!为什么一方死了,另外一方还要一辈子守寡,这到底是谁定的规矩?合理吗?” “人权,伦理?”月朝宗也是言辞不让:“这规矩从几百年前开始,无论是我朝还是前朝,都古已有之,只为彰显夫妇双方至死不渝的爱情。申领贞节牌坊全凭自愿,陛下刚才也说了,那童子瑜借此逃过再嫁恶妇的命运,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龙傲君:....... 这月朝宗嘴炮功夫竟这般厉害!什么歪理到了他嘴里,竟然还听起来非常义正言辞。 她一拍桌子,终于无法再气定神闲,几乎是整个嗓音输出开到最大分贝:“一派荒谬!” “陛下”月朝宗仰起脸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臣无意得罪陛下,只是.......有理不在声高。” 第130页 随即跪下,朝她磕了一个头。 龙傲君在龙椅上白眼直翻,一口气堵上喉咙,简直快被气晕过去。 这都是些什么手下,什么朝臣,一个个的,三观也太值得被好好纠正纠正了! 大口大口喘息了几下,龙傲君终于觉得心情平复了些许。 这事没完,今天不辩出个子丑寅卯,好胜心让她没办法就这样让刑部这牙尖嘴利的家伙扬长离开。 于是她决定给月尚书讲一个故事,并且灵机一动,吩咐花内官:“去把龙皇夫请到书房来。” 过了一会儿,小郎果然在侍从簇拥下来到书房,坐到她身旁。 男人神色微带不解,这种和朝臣议事的场合,虽非正式,却也不是他应该参与的。 她一把牵住男人的手,心中牢记不看他的眼睛,只凑到人耳边小声念叨:“孤要给刑部的人讲个故事,小郎见识广,一会可要帮孤说两句公道话。” 龙默:......愈发迷茫,但无论她一会儿说什么话,他必然站在她这边。 轻轻点了点头,学着她以前在龙角村时常说的口头禅,也凑到人耳朵边:“嗯,我挺你。” 龙傲君得意的朝众刑部官员一扬眉,清了清嗓子:“话说在上古时期,曾有一个国家,叫做西米苕国,在那个国家生活的人,叫西米苕人。但西米苕人原本不叫西米苕人,这个苕字是后世人给他们加进去的,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所有人都看着她。 “这话还得从西米苕国当时的国主说起,话说这个国主呀.......” 作者有话要说:龙傲君:这古代姻缘法有漏洞,孤看到不合理的,就要喷它!喷它!喷它! 第六十三章 发光 龙傲君嘴里的这个古代西米苕国是宇宙中她曾听闻的一个真实存在小型星,原本叫做西米星,曾经也是凭借无数从外星球移民到西米星的高科技人才,不过经营区区数百年,便成为五大星域中难得一见政治,文化,军事,教育等各方面都非常强大的星球。 可是这颗星球陨落的速度和它崛起的速度也是一样快。 起因就是星球的“快乐教育”,后世遂把西米国当时的基本国策,这项教育制度称为“苕人教育。” 苕通愚。 简单来说,就是高度发达的资本社会产生了严重的贫富差距和分层,处于上层建筑的领导者通过“快乐教育”培养“愚民”来堵绝底层民众向上的通道。 所有以前免费的教育资源,在米星国逐渐变成只有贵族和有钱人才能享用的稀缺资源。民众从孩童开始,就被国家教育要快乐学习快乐生活,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一定非要好好学习。因此他们上学后没有作业,政府说为了孩子们身心健康让他们肆意玩耍,各种动漫,游戏和电子设备占据了他们的生活。在这个过程中,普通人,或者说是穷人的向上通道逐渐越来越窄,社会阶层固化,有钱人越来越有钱,普通的孩子们享受快乐童年,长大后除了真正的天才能够读到大学,大部分人只有初中文凭,出来社会后也能去做最下等的工作。而那些精英阶层的孩子们坐在教室里,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学习,他们听最优秀老师的讲课,做最多最难的卷子,之后顺利从私立小学毕业,再上最好的中学,最好的高中,一直到最精英的大学。 他们学习如何给穷人洗脑,如何成为统治阶层的优秀政客。 毕竟,真理,只用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何必让普通民众懂得那么多,他们只要听懂的那批人的话不就行了。 西米苕国的普通人受困于眼界和学识,被统治阶层洗脑,缺乏对一件事情真相的判断力和自我主见,因此他们极易受煽动和嗦摆,被各种作秀与表演所打动,之后他们迎来了一位新的擅长表演与作秀的国主。在一次虫疫爆发的恐怖时期,各个星球都在严正以对时,他们的国主在告诉他们,没有关系,不用防护,万一感染瘟疫,只要喝几口消毒水,把身体内部洗一洗就又是一个崭新的人了。 龙傲君将有关西米星的部分内容换成了古代人能听懂的名词,消毒水也换成了皂角水,说到此处,众人全瞪大眼睛,就连龙默也皱起眉头:“皂角水只能外用洗衣洗澡,怎么能喝下肚中呢?不会真有人信那个国主吧?” 众臣纷纷附和点头:“从没听说过皂角还能喝的。” “那国主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忽悠人?” 月朝宗:“陛下,这个故事也编的太离谱了,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国主,说出让人喝皂角水去瘟疫的话。” “看,这事我今日在此一说,大家便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当时那个国主说完这番话后,他们国家的百姓竟还真有人信,按国主的方法喝了皂角水,结果可想而知。”龙傲君淡淡一笑,继续又道:“那次瘟疫让西米苕国在缺少防护的情况下人口骤减,社会动荡,并且自此后一蹶不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国家从当初的强国,逐渐变得不堪一击,一头雄狮变成了无脑的羔羊,自然引来列强的攻击,当初曾经被他欺负过的其他小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西米苕国很快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后来有后人调查表明,当初那个让西米苕国大伤元气的国主其实是别国派来的奸细,他用精湛的表演蒙蔽了所有国人,他表面上爱国,高喊赋予他的百姓民主自由,却用实际行动给自己的国家拉了无数仇恨。他倒行逆施的手段其实非常嚣张,但却收获了国内百姓的簇拥,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 第131页 龙傲君说完这句话,见大家都在沉默,便又自笔架取了一根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三角形,中间分了几个等分:“我们炎国现状,最下一层是普通百姓,多以农耕为业,往上一层是士绅商贾等产业丰厚的百姓,再往上一层是地方官员和士大夫,再往上一层便是朝廷重臣和侯爵贵族,之后这个尖才是皇权。大家注意”她用墨涂掉三角最下一层,又涂一层,涂到最上面,便只剩下一个点。 “看......没了这下面的基石,众位所处的位置,包括孤,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月朝宗皱眉:“陛下到底想要说什么?” 龙默这时却开口,声音清冷磁性:“国大而不能惜民,虽大则实蕞尔之侏儒。” 啊,还是他懂她。 龙傲君攥着他的小指紧了紧,脸上露出笑容:“没错,孤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月尚书之前递上来奏章中,奏章数据参考的全是官员和皇都士绅们的有关和离冷静期的看法,因此作为取样对象,有失偏颇。” 不等月朝宗开口,她又道:“自炎玉女帝起,各州府设立官中学府,由朝廷出资聘请大儒,面向当地年过六岁的孩童免费入读,孩童家里只用承担一定生活费用,这也是我国的基本国策。祖母定下这规矩,便是惜民之策,希望我国民众都能接受教育,这样整体百姓素质才能越来越高,我们的国力也才能越来越强。可是光这点还是不够,这样的官中学府还是太少。” “今年孤打算把官中学府好好推广起来,各州府所有新增学府都纳入当地州府官员考核范围,在年终吏部考核中占大头分,民间不是总有清议,吏部选拔制度很不透明么?那这次孤就来个透明的,把当地民生,基建,学府,物价以及税收细分,全部纳入官员考绩之中。以后大家做官也都可以安心,不用再弄那些拍上司马屁,一心钻营拉帮结派的事。只要好好做事,便可用实绩说话。也不要担心做了成绩孤不晓得,因为今年年终所有的地方官员考核,孤要分两路走,一个上官考核,一个自我年终总结,大家放心,所有的考绩孤都会一个个亲自查看。” 她这番话让底下人都惊呆了,便连龙默也非常诧异,这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所有州府大小官员的年终考核,这些本该属于吏部的事情,她竟要亲自一个个抓? 难道陛下要对吏部开刀? 这是众刑部官员心头掠过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紧接着,龙傲君又说:“孤还要从皇都设立国子监中挑选出来一批人赏赐荣誉功名,统一培训后外派各地管理官中学府并组织招募更多有才能的夫子加入。并且,彻底取消炎族胤族孩童入学比例,只要适龄儿童,学府一概无条件接受。” “什么?”月朝宗惊呆了:“取消两族儿童入学比率,只要适龄儿童,一概无条件接受?”那炎族人日后在朝堂之上,岂非也不占优势?若是胤族因此崛起,会不会又出现胤人造反之事?前朝的唐霄帝当年就是宰相窃国,一个胤族人做到帝王之下第一人,只要有点野心,再往上一步,便是至尊之位。若是今后再出一个唐霄的话....... 月朝宗眼中已经露出焦虑之色。 “孤知道这件事情做起来有难度,但有难度才有挑战对吧。刚才孤说那个故事大家也该听明白了,教育是功在千秋的大事,第一批夫子由孤亲自培训,六部所有官员必须无条件配合孤。”她语气斩钉截铁,并且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空间。这可不是能征求朝臣意见的事:“你们既然称孤一句陛下,孤便独断专行一次,做这个国家的主。好了,再说回刚才的议题吧。” 她借西米苕国的故事绕了一个大圈,不但向今天来的月朝宗表明了自己的治国和教育理念,还把本来一腔气势汹汹胜券在握的月尚书给搞懵逼了,因为刚才女帝所说的其他所有要做的大事,哪一件似乎都比和离冷静期听起来要严重许多。 这样一比较,和离冷静期竟然是陛下新丢给百官的提案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 龙傲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月尚书不是不同意改么,还拿出一二三四五六七个案例和数据来将她的军。 那便不给面子,直接掀翻房顶,这时那些房子里的人大概率便会妥协,不如还是先开扇窗户,循序渐进吧。眼下回不去X星,她也不能白闲着,既然当了这个炎国女帝,怎么也该为这个国家做出点贡献。 “月尚书,孤刚才说,你的取样样本有问题,你承认吗?” 果然,月朝宗嘴皮子动了动,最终还是跪地伏案:“陛下英明,是臣不够谨慎。” “那和离冷静期的提案,你们刑部......”她拖长声音。 “臣这就回去领属下重做民意调查,会在近期尽快写完奏章,呈陛下预览。” “对了,还有孤说的,眼下皇都闹得沸沸扬扬那个失踪案,大理寺怎么还没有定论?” 月朝宗身后一位少女官员出列回奏:“陛下,那女子已经失踪三月,实在无从查起,虽说周围人都说是他丈夫杀了他妻子,可是咱们一没有找到尸体,二没有找到凶器,大理寺派了最厉害的审讯审了那丈夫三回,他三回口供完全没有差错,矢口否认这事与他有关。况且那男子还说,他妻子与外男有染,这失踪一事谁又说得清,大理寺按我朝律法不可刑讯逼供,咱们总不能凭那些流言来断案吧。” 第132页 龙傲君点点头,又一攥龙默小指:“小郎怎么看?” “是要查那个丈夫么?”他想了想:“我或许有办法让他开口。” 她一笑:“小郎说说吧。” 他微微侧头:“这法子不一定管用,却是跟阿君你学来的。” “跟我学的?”她讶异,也不避讳外人,靠过去拉着他的袖子软言撒娇摇晃:“快说快说。” “说出来就不灵了。”他刹那羞红脸,声音也变小许多,当着一众朝中臣子,她光牵手指还不够,竟还这般亲密举止。 飞快从她手中扯回袖子和手指,他正襟危坐,轻咳一声。 然而女帝陛下与皇夫这番亲密举止已经都落入外人眼中,大家谁还这般没眼色,多呆一秒都要被空气中火辣的缠绵意给杀到,于是所有人在月尚书带领下飞速告辞离开。 “哈哈。”龙傲君跑到门外,欣赏着一串儿落荒而逃的朝臣背影,恨不得拍案叫绝,这些大臣们刚才脸上只差写:“光天化日,不知廉耻”八个大字了。 “阿君。”身后传来男人的喊声,她立刻转身,垂下眼眸:“欸。” 他走到她身旁,身上那股熟悉的冰雪与烈火交融的气息又浓又烈,扑面而来。 她眼神幽暗,刚才他坐在旁边她已经忍了很久,各种歪斜坐姿,集中注意力和月朝宗打嘴巴官司,却还分了三分心在他身上,导致自己身上某个地方时而充血。眼下从工作状态回到两人世界,便被他的气息勾的愈发按捺不住。她昨夜已经让MAX传输了一份有关Omega孕期的生理指南,知道怀孕会导致他身体激素异常,这会让他比平日的潮汐日欲望来的更加强烈。 果然,他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弯下腰,忽然一下紧紧抱住了她。 她心里一喜,难道是,男人现在就想要了?眼光一扫,御书房眼下无人,若在书桌上,不知是什么滋味。 心念一动,刚想摸人扣子顺便去亲他耳朵,他忽然在她头顶轻轻说:“阿君,你刚才,好像在发光。” 啊? 头上落下一只大手,是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男人用极轻极小,但却让她能听清的声音道:“阿君,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去实现你所有的理想。他紧紧抱着她,把这句说不出口的承诺深深的放在心底。 欸? 她好像误会了他抱她的意思,似乎只是因为她刚才一番话又被触动,特意来奖励一个爱的抱抱。 她嘴角悄悄勾了勾,也回抱住他,踮起脚尖还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背:“小郎,午膳想用点什么?或许......你想剥蒜了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愣住! 龙傲君:我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问他想不想剥蒜?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龙默:不可能,不可能,她那半月记忆绝对不可能恢复,她忽然那样问一定是巧合,但…… 男人心底忽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阿君,我想吃豆腐皮包的包子,还有小南瓜蛋汤,还有绿豆糕,还有……” 棉花糖三个字差点儿说出口,但她肯定会起疑心,涌到嘴边的话又紧紧被咬在牙齿后:“我想吃阿君亲手做的。” 龙傲君很高兴,近日发觉他孕期没胃口,回皇都后御膳房的菜总他总是动两筷子就放下来,问就是已经吃饱,她确实想着应该亲自做点好吃的让他开开胃来着,就是一直忙着大婚的事,给耽搁了。 没想到他今日竟主动向她提要求。 “好呀!”她立刻迫不及待,想要露两手给他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30 18:31:50~20200731 09:2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蚂蚱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胎动 御膳房外,刚刚被请出工作台的御厨们大眼瞪小眼,尚膳局的总管问:“花内官,陛下到底要干什么?” 花内官:“陛下要亲自给皇夫做午膳。” 原来如此,早听说女帝宠爱皇夫极甚,之前也曾亲自监督汤药,这亲自洗手为他做午膳,大家也都可以理解。 “那皇夫为何也在里面?”众所周知,皇夫有孕身体孱弱,回皇都后天天汤药不断,理应在泰坤宫好好养胎才是。这昨日才刚刚大婚,大热天跑来这种烟熏火燎之地,又是为何? “龙皇夫要给陛下打下手。” 这下众人又疑惑起来,一顿饭,陛下既然是特意给皇夫所做,谁打下手不是打下手,御膳房这几十号人,难道还不够给陛下打下手,竟让皇夫亲自操劳?只能说陛下的爱好,过于独特,大家真心理解不了。 那外面的人理解不了,御膳房里面的人却是其乐融融,龙默嘴角吟着笑,只觉仿佛又回到龙角村那间独栋相处时的小日子。 一开始龙傲君没给他指派活,御膳房里剥好的大蒜,洗干净的葱姜随手可得。 “小郎又不会做饭,还是坐在边上看,休息休息吧。” 他不愿意,龙角村时每天做饭她都要给他指派任务的,哪里能这么躲清闲,再说眼下他精神头比前段日子都要好上一些,闻言立刻道:“若不让我干活,那我也不吃了!” 哟,男人这么自觉,还不肯吃白食呢! 那怎么好打击他积极性! 龙傲君立刻从刀架上拔出一把厚背大菜刀,在空中旋了两下:“你不会包,那就来剁肉。” 第133页 “好”他立刻微带喜色的接过菜刀。 她又从眼前的挂肉的架子上挑了一块荤素对半的好肉割下扔给他:“要肉末,剁成细细的酱,等我蒸好豆腐皮再片点鱼肉出来剁泥,掺在一起绝对鲜美。” 两人分工明确便立刻行动。 龙默第一次剁肉馅子,一开始笨手笨脚一片片切,速度又慢,龙傲君给他指点了两招,他的速度很快就提起来,一把菜刀将案板都崩的哒哒直响。 “累不累。”她在旁边打开卤锅,一边揭热气腾腾的豆腐皮一边问。 其实他眼见是力气不太够,早就累了的,却摇摇头,一甩额上汗,两个手一手按着刀头,另一手紧攥着刀把,固定一头,那把刀就像铡刀似得,迅速从案板上碾过一片。 没一会儿她豆腐皮和其他拌料都准备好了,他咬着压根儿也把鱼肉和猪肉全剁好。 男人放下菜刀,两个手都有些发弹。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片刻恍惚,原来我这双手眼下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还能在厨房剁肉,不知阿君满不满意。 “很好,孤太满意了。”她像是听到他心里的话一样,探头过来检阅他的劳动成果,又意有所指:“小郎身体不过一时虚弱,就算失去武功,你这一身力气也不比任何人差。” 之后两人在灶台一左一右,龙傲君调味拌馅,开始指点他包。 他笨手笨脚,却做十分认真,包皮的时候眉头拧着,眼睛紧盯着手里的馅和皮,那手眼却配合不上,一时捏散,一时又把肉从皮里挤出来,最后成品一大团,豆腐皮还破了几个口子。他小心翼翼把自己那个放进屉笼,和她包的各种花样的摆在一起。 一个四面漏风的大肉包,架上蒸锅,C位丑的太醒目。 “这豆腐皮太薄了。”他实在没辙,想把那个丑陋的包子拿出来,她立刻把他手拍开:“你懂什么,这馅多的才最好吃,你包的这个是孤的。”之后龙傲君便不再让他碰豆腐皮,眼光一扫,从御膳房旁边的锅里翻出来一团已经发好的面,赶了几张面皮又倒了一些面粉扔给他:“你用这个包。”又教了他几招捏花边的方法:“无论如何,只要把口子收紧了,不管包成什么样,都行。” “可我看外面卖的包子,上面都要留一个眼儿。” “那种是灌汤包。”她用沾着面粉的手一撩他下巴:“听孤的话。” “哦。”他脸上立刻多了几条粉白的手指印,她看到了,嘴角憋住笑,谁料才刚扭过头,肩头便伸过来一直大手,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抓了满手的面粉,直接抹了她一脸。 “啊!”她大叫一声,转过身就往灶台那堆面粉扑过去,一手抓一把回击。 御厨房顿时面粉飞扬,笑闹声起。 乐而忘忧,那些病呀愁呀一下什么都抛在脑后,他毕竟也只是个少年,最向往就是这样简单的快乐。 她在御厨房一角终于追上了他,两手一张从后堵住他。 “小郎,这下逃不出孤的手掌心了。”他想要转身,却被她从后一压一箍,抵在角落。 一只手摸上他的肚子,龙傲君调侃:“刚才小郎躲闪的很灵活,咱们的小宝贝从小就学你这身法,以后还得了。” 本以为他会打开她的手,谁料手背一暖,竟是被他用大手盖住,声音透出紧张:“阿君,好像在动。” 什么在动?她刹那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手底下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感觉到掌心竟被他的肚皮弹了一下,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动静不大,只一小块范围,却让两个人都又惊又喜。 是宝宝的胎动,是第一次,他们同时感觉到,她亲手触摸到的......胎动。 “这么早就动了,这孩子,以后肯定皮的很。”她欣喜道。 “我的孩子,才不会皮。”他有点不高兴她这样说孩子。 “哟,这还没生出来,小郎就开始护犊子了?以后若是孩子不听话,那孤只怕也教训不得?” 龙默:...... “小郎还是平日吃太少,这肚子都不见涨。”别人怀孕快五个月时,怎么肚子也都该充个小气球了,他却是四肢还那般修长,背后纤腰翘臀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把手掌贴在他肚子上,才能感觉到那软软肚皮下微凸的隆起:“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这才扒掉肚子上的一双手,转过身:“阿君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呀,孤都喜欢,孤这几日,名字都想好了。”她立刻垂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纤细白嫩的脖颈去瞧,男人的喉结粉嘟嘟,他一咽口水,那完美的喉结就上下一滑。 咦,他干嘛要咽口水。 刚这样一想,脸就被他一双大手捧住,拖起来,她立刻闭上眼睛,嘴唇却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他主动亲了她。 近在咫尺的男人气息,冰与火勾兑的冷焰。 其实看不看他的眼睛又有什么关系,她早已经为他醉倒不知多少回。 “男孩叫什么,女孩又叫什么?”他的嘴唇微微离开了一些,说话时还用额头抵着她的额,那么近,他竟然还在想的是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孤一下子全忘光了。”她轻轻说:“小郎,你这撩人的妖精。”立刻回吻,一口轻啄,二口轻吮,三口便是勾出他的舌尖,细细品。 蒸锅上的包子已经上汽了,就在一旁嘁嘁嘁嘁的嘶鸣。 第134页 “阿君,不行,这里是御膳房。”察觉到她除了接吻竟还有别的想法,他开始反抗。 谁料她却是飞快卸了他的腰带,用黑色的丝带绑住他的眼睛。他一下看不见,想要伸手去摘,却被她一推,踉跄着走了两步,一下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还没爬起来,又是一根绳子咻然缠过来,将他整个人都绑住了。 “阿君,你要做什么?”他被蒙了眼睛反剪双手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微微吃惊。 “小郎,孤今天要审你。”她忽然心血来潮,本计划晚上的审讯在他的主动献吻后没憋住,提前干了。 随手从身旁的架子上拿了根大葱,挑起他下巴:“好好审审你。” “审我?”他第一反应是她又要玩什么游戏,便装出几分害怕的样子:“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小郎嘴很硬,孤知道。”所以......大葱的葱须从他的下巴掠过,来到锁骨,又滑到被汗水湿透的胸膛,隔着衣料按了按:“但孤今天可不能放过你,你一回不说,孤就......”她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隆起的小腹,大葱从他衣服下摆滑进去,挠了挠。 “啊,痒,痒,快别!拿出去。”他整个人都在椅子上扭动起来,边笑边闪躲。 “那你老实不老实?” “我老实,我老实。” “说不说实话?” “说实话,说实话,哈哈哈哈,快,快别挠了,拿出去,拿出去!” 她这才收了大葱 “你身上,到底中的是什么蛊?”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阿君,你......”他慌乱了一下,立刻镇定,微微侧头,蒙眼黑布下的英挺鼻尖都析出细小汗珠:“蛊?什么蛊?我听不懂阿君的意思。我是自小身体底子就不好,太医不都说了么。” 啪!大葱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弹了一下 “答错。”她施施然:“惩罚。” 大葱的长杆又滑到他的大腿根:“下一个问题。孤为什么会忽然失去了半个月的记忆,不要再骗我,我知道你没有失忆,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他沉默片刻,缓缓垂下脑袋,这个问题让他像一个忽然被戳破的气球,刚才还挺拔的气势一下就瘪了。 “是我。”他知道她怀疑他了,这点让他欣喜,也让他难过。 欣喜的是缠情丝竟然没有让她完全失去判断力,竟还有能力来与他对峙。 难过的是,他的不堪即将全部暴露在她面前,没有一丝保留。 他不想再骗她,但又有很多事情,眼下说不出口。 “嗯?” “是我干的,我给你用了金针刺穴,消除了你的记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耷拉着脑袋坐在那儿,像是一个真正的完全放弃求生欲的囚犯。 他不想说,可以,她不逼他,这次大葱没有动。 眼前的黑布绑带忽然一松,眼皮感受到明亮,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女人拿着一把尖利的刀,抵住自己的脖子。 她深深凝视着他,紧盯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那双让人一看就眩晕的,就会失去理智,大脑皮层迅速分泌多巴胺,让人感觉到无限快乐的漂亮眼睛:“小郎,你应该知道,无论现在你命令我做什么,孤都会做,哪怕要孤自己切断喉咙,孤也会毫不犹豫。” “你,你,你住手!”他连人带椅子一同站起身,飞快冲上前用肩膀往外一撇她的胳膊。 啪的一声,她的刀立刻脱手而出,摔到地上。 “原来你不想孤死。”她揽住他的肩膀,伸手去解他被反绑在椅背上的双手和身上的绳索。 “我什么时候想过让你死?” “那你爱孤吗?”椅子和绳索同时掉落在地上,他终于能够站直身体,一下被她紧紧抱住,她的额头就抵在他的心口:“爱孤吗?” “我......”他张了张嘴,被这话忽然问住。 “小郎,如果你现在回答不了,那就先听听孤的回答吧。”MAX昨夜的问题,她思索了一晚上,此时此刻,虽然环境不是最好,气氛也不算最好,但她就是有种冲动,想要迫不及待的,告诉小郎自己的答案。 第六十五章 表白 以前的龙傲君觉得,她要娶的一定是这宇宙中,最好,最强,最飒的男人。 在MAX的系统给她推送基因匹配对象时,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最帅的。 在他们相遇的第一次,他虽然确实美极,但最打动她心的,却是那颗他羞愤下滴落的眼泪。 后来她才明白,小郎,知道女人们最喜欢他的脸,和他的泪。 眼泪和恰到好处的示弱是他引诱人心的武器。他狠起来,比最凶的刽子手还要凶残。 他甚至还有毒。 可是.......有毒的东西总是让人沉醉,也容易让人上瘾,而瘾最难戒。 就算他没有对她下蛊,她亦早已迷恋上他,迷恋上他的眼泪,他温柔的唇瓣,他漂亮的喉结,和他被紧紧压住时,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奶音。 她想带他去看自己的私人太空堡垒,想带他一起坐长着六翼的青鸟,想和他一起并排躺在B2小行星看过宇宙宏光,带他乘坐自己专属的指挥官战舰,一起看几万艘战舰从脑袋顶整齐划过,带他到五大星域最出名情侣玫瑰海域,在联排别墅里依次打滚,还想要带他去骑巨型章鱼的脖子,以后名下几百个星球以亿万晶石为单位的租金,全都交给他来管理......只要五大星域有的,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第135页 而且,只想和他一起去,如果换了另外的其他男人,哪怕比他更好,也没有半点意义。 所以MAX问她那句话后,她真的有认真想了一晚上。 她想不出到底怎么才算爱,但她的未来计划中,确实每天都有他,并且,只有他。 “小郎,在孤的世界里,在孤未来的每一天里,只有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比任何人都美丽,你是孤唯一想要的人。” 他定定的凝视着她:“阿君,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深深迷恋着你”她下一句话,让他瞳孔地震:“并不是因为缠情丝。” “孤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情,一直让它隐藏,掩盖,你不说我不说,最后终至腐烂生出脓疮。 “孤不喜欢误会,不喜欢隐忍,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以前孤也有很多无法说出口的话,受制于某些规则,最终酿成遗憾,这些,都是孤没有考虑周到。”她忘记了那半月所有的事情,和小郎共同经历的一切,这是最大的遗憾。 她专注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像空山中刚刚被雨水冲刷出的蜜色琥珀,琉璃一样闪着光。 只要轻轻看一眼,让人极端快乐的多巴胺便会从脑垂体飞速喷溅,表白的快乐被放大至最高阙值,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快乐。 “我等着小郎哪一天自己想通,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在那之前,你只要知道,你不会三五年后就死,孩子更不会有事。因为孤两个都可以保的住,孤......有药!” “药?” “治你的药。” “如果你已经知道我身上的蛊毒是缠情丝,那就应该知道,这个蛊是无药可医的,我对你下了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阿君,我们两个总要死一个。”他脸色惨白,从她全部说穿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无地自容。 “所以,牺牲,奉献,默默的生下孩子后自己去死,这才是现在再也不轻易掉眼泪的小郎的计划对吗?小郎,你有问过孤愿不愿意?”她一语中的。 “谁要自己默默去死,我的计划是先害死你!”他一拧眉头,否认所有真实的想法:“然后打掉孩子,之后自己独活。”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是你用来糊弄你父王的说辞对吧。只要孤死了,你生下孩子后托孤,自然会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那托孤之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几年再谋朝篡个位.......啧啧啧,不失为一个妙招。” “我说了,我是要打掉孩子的。”打掉孩子,她死,他便可以活。 六哥当时的话,只能信一半。 毕竟胤男生产本就比普通女子艰辛,就算她死了他身上的母蛊真的可以被解,蛊毒也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必须用药好生将养才能活,只要稍微想想便能明白,若这种情况下选择生子,几乎是必死无疑的事情。 所以六哥那般有恃无恐告诉他缠情丝的解法,只因他知道,只要自己心软生下孩子,必死无疑。 “不,你不会,你若不想要这个孩子,有一千种方法让它尽快消失,可眼下都四个多月了,为什么,你还留着它?”她捧住他的脸:“告诉孤,到底是谁在逼你,谁在威胁你?你又在独自计划些什么?” “阿君,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聪明的让人害怕。”他自嘲的牵了牵嘴角,这样的她,让想要保护她的自己,显得愈发可笑,无能。 他本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 从小坚定的复辟大胤的信念,也在近期全被摧毁。 失去武功后和她纠缠了一路,这一路所经历所看到,阿君的理想和抱负,远胜于父王那一亩三分地的诡计和胸怀。 他喜欢她,钦佩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他,他的父亲兄弟包括他自己,都已经习惯在黑暗和诡计中沉浸,已经忘记了光明正大的做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 然而在黑暗的冰渊里泡太久了,阴暗的事情见得太多了,他比任何人都惧怕光明,又向往光明。 她一身明亮的光就像是流落海岛幻觉时见到的那只火凤凰,炙目又如神祗般高不可攀。 而他呢,不过是那只已经被放成了干瘪残骸的丑鸭子,顶着脑门上大大的红色朱砂,就敢假想自己也有凤凰一样的翅膀和勇气,就敢假想有一天,也可以伴着凤凰一同翱翔宇宙。 可那分明就是,妄想呀! 他自惭形秽。 她来自天边最遥远的一颗星星,早晚也是要回到她的星星上去。他又凭什么去挽留她? 如果能给她留下一个孩子,那也许当她回到自己的星星后,每次仰望星空,也会想起他。 反正,他从出生那天就注定,是个多余的人。 只除了阿君,还愿意可怜他,爱他。 多活三年五年,又有什么意思?不如给她留个孩子,也好叫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这是他的私心。 可就连这样的私心,也被她一眼看穿了。 他失落,隐忍又难堪的表情落入她眼中,他的眼圈红的厉害,眼睛里却干干的,不肯当着她的面再掉一滴眼泪。 她的小郎,真是个傻瓜,不知道站在他眼前的,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靠山。 但她的小郎,也是最可爱的傻瓜,笨拙的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爱她。 第136页 “所以孤现在告诉小郎,孤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才算爱,因为好像孤和小郎都很难轻易把那个字说出口。”碰到这种情况时,她越认真,脸皮竟越薄:“可是孤就觉得吧,孤的生命中以后都不能少了你,孤就想着以后小郎能一直陪着孤,陪孤哭,陪孤笑,依靠孤。一直到我们老了,也许再没有那种彼此看到时都脸红心跳的感觉,可就算白发苍苍时,我们还能依偎在一起,还能一起躺在屋顶上看星星,看月亮。” 他原本低落的心情因她这话终于又明亮了三分:“老了还怎么上屋顶?” 她的手摸向他的肚子:“让这娃儿给我们架梯子,扶我们上房顶。要是孩子不听话,我就用大棍子打屁股。” 他拍开她的手,被看穿一切心思的尴尬让他有些赌气:“谁要给你生娃,我说了,早晚要打掉它。” “呀呀呀,包子熟了。”她眼见他情绪又由哀转恼,立刻跳开几步,跑到灶台去揭蒸锅盖子。 做的十分精致的豆腐皮包子被盛放在精美的白瓷描金盘子里,拖到他面前,在人鼻子底下晃悠来晃悠去,本因占据C位他亲手做的大肉包早就在她的手上,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边吃边满足的赞叹:“小郎的包子,馅多皮薄,一口流油,二口留香,三口就是回味无穷,吃完若没有了,孤要惦记一辈子。” 他瞪她一眼,刚要伸手去拿包子,就被她用身体给重新挤到椅子旁,她手里端着盘子,一个高踢腿便将他肩膀一压:“坐!” 他噗通一下坐回椅子里,随即一个包子就递到他嘴边:“啊——” 把他先喂饱,再让他喂饱自己,这可是龙傲君的习惯。 果然没一会儿,他妥协了,就她的手吃完了包子。 她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毛巾上擦干油晃晃的手,不等他起身,就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双手将他脖子一搂,凑到人耳边:“小郎,想不想知道,孤解蛊的药是什么?” 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她,有些无奈:“阿君真的有药?” 他那眼神中分明透着不信。 好,他不信,那她就做给他看。 “外面的人,都给孤在退开百步。”她忽然高声喝道。 御膳房外响起参齐不齐的脚步声,一时外面连嗑瓜子的声音都没了。 周遭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 下一秒,一片温热的感觉从他耳廓往脖后的方向游弋蔓延....... 她开始享用自己的专属美味,没有片刻迟疑。 他孕期本就十分敏感,她只轻吻了两下,他整个身体都软了,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幸好坐在椅子上,他还能端端正正的抵抗,他的脸迅速红透:“阿君,现在是白天!” 青天白日,她不会是想在这里,在满地的萝卜青菜中,哎呀,越想越羞人:“别闹。”他想要推开她,两个手腕却被她一把攥住,别在椅子后牢牢握住。 “小郎,先让孤咬一口,孤就告诉你。”她气喘急促,嘴唇在他的脖颈上蹭来蹭去,ALpha气场迅速蔓延。 第六十六章 粘 她两颗犬齿在他的脖颈处流连,一边吻一边加重力道,荡荡悠悠的信息素,在彼此身体里蔓延激荡。 他越来越软绵,她越来越霸道,让他产生一种近乎被撕咬的错觉。 “阿君,阿君,疼!” 啊,她这才回过神,一沾他的身,总难免失控,他们的信息素过于匹配,再加上缠情丝的影响,她的多巴胺分泌太过忘我,因此总不知节制。 她终于住了嘴,望着他已经被吻肿的嘴唇和满是红印的脖颈,深深喘息。 “阿君咬了已经不止一口。”他羞涩的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如蒲扇般颤抖着,后脖颈已经多了两排牙印:“阿君,你为什么喜欢咬人?” 她摸了一把自己的犬齿,在自己的大拇指上意犹未尽啃了两口,其实刚才根本没有咬多深,甚至连他隐藏在皮下的腺体都还没有碰到,因此牙齿还是很痒,叫嚣着想要刺穿他的皮肤,叫嚣着想要将所有的ALpha信息素完全灌注他的身体中。 但眼下环境不合适,虽然刚才急吼吼的小小审问他一番,但如果是永久标记的话, 第一次至少应该在软绵的大床上,而不是在御膳房里。 对,今天晚上就在床上,只要他答应被永久标记。 “孤才不是喜欢咬人,只是孤的小郎太香了,孤忍不住才想要咬你。对了,小郎能否答应孤一件事,以后都不可以再让其他女人咬你,可以吗?” “阿君,你在说什么胡话。”他皱眉看她:“我为什么要被别人咬?” “孤就是怕,以后小郎万一哪天变了心,又喜欢上了别人。”在这个古代女尊国她是无敌的,可是以后若他跟她回了五大星域,他会见识到无数发育完全态的女Alpha,似他这样传统,美丽,身上气息又无比诱惑的男Omega在五大星域可是极受追捧的,哪怕是被完全标记过,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啊,这样一想,她愈发想要尽快完全标记他,再把他好好藏起来。 “阿君说这话真是没有道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就因为你太好,所以每次我一看到你,我就想.......”他忽然咬住嘴唇,那双装满了整个西湖水的眼睛,脆弱又满含痛苦。 她看向他:“想要怎样?” “想要一直粘着你。”他垂下头,声音轻的薄如羽毛,说这话时脸上的血色刷一下褪尽,简直苍白如纸。 第137页 如果不是有缠情丝在身上,他怎么可能会在对阿君放手,又怎么可能在龙角村时对她说出,把那后宫四美都留下来伺候她的话。 虽然当时那些话她全忘记了,但他还记得,并且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经过多么痛苦的纠结后,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他觉得这话太无耻,一直在心里的奢望眼下就这么大喇喇的说了出来。 明明已经做好了把她让给别人的准备,眼下却又不知羞耻的说这样的话。 龙小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想要她在你死去的那天哭的更伤心难过吗?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你真的,太无耻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双耳:“阿君,刚才那句话,你没有听到,你忘了吧。” “那小郎应该刚才就捂我的耳朵,现在再捂,不觉得迟了?” “你忘了吧。” “我为什么要忘?” 那句话,就像一颗子弹般砰一下击中了她的心脏。 有什么饱涨又暖洋洋的情绪溢满了她的心房,那是比将他压在身下,一遍遍无尽的纠缠更让人感觉整颗心都被填满的甜。 那是比她听闻他怀了自己的孩子,还要激动和兴奋,却又有种无比的坚定与安宁,能让人一下静下来,只想要好好的牵住他的手,紧紧相拥的满足。 那是她一直期待着,想要捕捉却一直没有得到过的,他给她的安全感。 她虽然是五大星域最强的X星小殿下,可对于自己男人的心,有时也真是琢磨不透,他一直什么都不说,是个用鞭子都赶不出半句真心话的焖鸡,如今这一句,便是给她一直无头苍蝇般左突右冲的感情里开了一闪窗户,光一下照进来。 有时候,安全感只要短短的一句话。 “你就要粘着孤一辈子,最好赖上孤一辈子,让孤保护你一辈子”她从耳朵上拉下他的手掌,牵到嘴边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手指,又看向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难得第一次眼中泛起真情实感的潮湿,这是无论受伤还是流血都不会有半滴眼泪的X星小殿下,第一次发自内心情不自禁的鼻酸。 “小郎,你现在可以命令孤,说出孤的药到底是什么了。”她朝他一笑,一颗眼泪微颤颤的涌出来。 草,太矫情了。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立刻想要仰头假装是因为太久没眨眼造成的眼睛干涩流泪,然而下一秒,脖子被男人一勾,他温热的唇就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那半颗还残留在她睫毛上的泪珠,就被他用舌尖轻轻勾走,抿化在嘴里。 真是让人看了笑话,还好是自己的男人,他不会说出去。 “阿君,你的药,是什么?”他吻着她的眼睛,唇齿间吐出缠绵的热意。 “小郎,孤的药就是.......”她立刻回抱住他的脖颈,一口叼住他的喉结,一寸寸吮上去,一直吻到他的耳边,这才贴在他耳朵上,小声说了MAX告诉她的话,他原本还在喘息,听完她那番话立时瞪她一眼,想要推开她:“你骗人,走开。” “孤怎么骗人了,你是不是每次和孤那个后,有一段时间精神特别好?” 她这话让他顿时又犹疑起来,好像确实如她所言,但这事情也实在太过离奇,解蛊之法更加匪夷所思。 “孤可是千年人参成精,哪儿哪儿都最补你。”她半开玩笑,一手摸着他的小肚子在上面划圈,一边低声咬耳朵:“小郎总该相信孤一回吧?” “那,若是按阿君说的解蛊之法,咱们这样得要持续多久?以后我还要喝别的药吗?”虽然都已经老夫老妻,可每次只要她稍微靠近一些,只要稍微挨挨蹭蹭一下,他都止不住浑身酥麻,若是大婚后还要每日任她索求,随着他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受伤的概率也会变高,毕竟她昨夜大婚很是疯狂,她一动情起来,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 “其他补药还是定时要喝,太医院开的方子都是固本培元的,于你身体有益。孤都想好了,以后下了朝就不回御安殿,直接去你的泰坤宫。” “这,这不合规矩吧。”他微微吃惊:“每夜都要吗?” “每夜都要。”她斩钉截铁:“孤是你的药!” “阿君真的不是在说笑么?” “孤看起来是在说笑吗?”她盯着他,神色严肃,一辈子的正经都用在当下,十分诚恳的看他。 他原本苍白的脸又一点点红透了,推开她,站起身整了整褶皱的长袍:“我要回宫休息了。” “孤陪你一起。”她也扒拉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开后倒像是她特意为了占他的身子这么猴急火燎的天天要似的,可天地良心,这是MAX给她出的药方,谁叫她眼下精神力受管控,只能通过同房让他能天天吸收一点儿她的浩然正气。 “不”他瞥她一眼,眼神里全是对于她不知羞的控诉,她心口一紧,生怕他又不相信自己,然而男人下一句话又叫她安了心:“你晚上再来。” “欸。” 他很快离开御膳房,外面自有人伺候他回宫。 她望着男人的背景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笑,直到侍卫长进来:“小殿下,哈喇子收一收。” 她这才一抹嘴,想起来自己真得感谢那缠情丝之蛊,什么漠北第一毒,分明就是促进她与小郎感情的助燃器,还是堪比火箭发射器的那种。 第138页 ...... 龙默自从说出那句“想要粘着你”后就开始烦恼了,因为这个皇宫里,想要粘着阿君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三日婚假里,住在雪香殿的那位一时在御花园崴了脚,一时又在太阳底下中了暑.......半夜好不容易女人回了泰坤宫,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吃上两口饭,又有人来通报,雪灵尨半晚在沉香亭赏鱼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摔进池子里呛了水。 来通报的还是那个来福小内官,在女帝脚底下哭的眼泪鼻涕流:“陛下快去看看我家主子吧,这下摔惨了,腿都青了好大一块,人救上来就昏迷了,太医说呛了脏水,恐伤了心肺,如今正在发烧呢。” 龙默:...... 龙傲君:...... 他脸上挂着皇夫该有的大方得体:“陛下还是去看看吧,雪公子那殿里只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陛下的凤霸之气镇一镇。” 来福:“可不是,奴才也是这样跟公子说的,可公子就是不让奴才过来,生怕打扰陛下与皇夫,但奴才实在看不过眼,公子烧的都糊涂了,嘴里直喊着陛下,奴才实在于心不忍,这才背着公子来找陛下,实在是公子太苦,奴才看了......伤心呀。”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 等女人无奈一步三回头的被撺掇着去了雪香殿,他便是筷子一摔,脸立刻沉下来。 子衿:“这雪灵尨实在欺人太甚,少主就这么任他作妖?” 他回手捂住肚子,眼中厉芒闪烁,可转念一想起阿君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又想起在龙角村二人逃进树林时,她说那句:“小郎,给咱们的孩子积点德行吗?” 便是这句话,让他眼中的凶光慢慢消退:“算了。” 再者,他知道阿君,只喜欢他一个。 这样一想,便又转忧为喜。 只要阿君的心在他这里,那“弟弟”再如何蹦跶,他又何必放在眼中? 她给的爱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他凭此......尽可居高临下的大度,给后宫人看看真正的皇夫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1 22:04:50~20200803 12:2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七章 高兴 三日婚假一过,龙傲君又重新上朝,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推进姻缘律法与教育改革,这下她真真切切忙起来,有时候和朝臣理论就能从上午到下午。龙默也忙起来,毕竟他答应过要帮忙大理寺查那个失踪案子,便也三天两头微服往宫外跑。 起初他随意出宫这行径被内务府诟病,领侍卫内大臣上女帝跟前抱怨:“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规矩,皇夫要听案,可以把大理寺的人直接宣进宫中,怎么自己就一身常服带着三两个侍卫往宫外跑,若是被有心人暗算,伤了龙胎,又或者引出一些不必要的流言......” 龙傲君一句话堵回去:“孤允的,谁有意见,叫他来找孤。”又让伯服大将军专拨了一队金吾卫给龙默,负责他安全。 这下谁还敢有意见,女帝每天在朝堂上牙尖嘴利把众人说的哑口无言,让百官都心有戚戚,和前朝每天打仗般的争议一比,皇夫参与大理寺审案一事,又属微末。 这样忙忙碌碌又过经过半月之久的拉锯战,姻缘法内和离冷静期的提案终于得到超过百分六十的朝臣们支持,还有一些其他修改的小法案也都一一通过,已经由刑部重新拟律,只待先通气地方州府官员和侯爵后,便可诏书大告天下。 因为女帝这段时间朝堂上舌战群臣并且战无不胜的表现,龙傲君近期竟意料之外的收货了一群来自皇都贵族圈的迷弟迷妹,因为各家的长辈经常在朝堂上被女帝气的跳脚,她在朝堂上怼人的那些话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皇都近期最流行的小话本子,还是各家公子小姐们的手抄本。 因此朝廷在选择第一批官中学府外派夫子时,大家一听说是由女帝亲自培训,报名者众,不但京中权贵子弟踊跃报名,就连四大家族也有不少子弟报名。 这日龙傲君刚刚下朝,同龙默一齐用过午膳后便分开了,他去了大理寺,她回了御书房,刚走进门,便见桌子有一堆等看的折子。 “侍卫长去哪儿了?”她捂额,觉得在皇都看折子处理政务真是比带兵打仗还累许多。以前这些事都是莫长渊领着四大家族的首脑在处理,如今她回了皇都,莫叔叔一句小殿下不许再躲清闲,便把所有的折子又全都堆到她案头来,她每天这哪里是当皇帝,分明就成了处理公文的机器,还是没有休假的那种。 “回禀陛下,侍卫长和伯将军一起去了长宁郡,不是您说要整肃一下胤族旧部,挑一些可用的将领上来么?” 嗷,她一拍脑门,长宁郡百年前原本就是天权侯的领地,如今重新划给唐王爷安置从江那边带来的府兵和将领,龙傲君准备从里面拔擢一批人参加朝廷今年刚开的文选和武选,只要他们领了朝廷的俸禄,便可用温水煮青蛙之法,慢慢分化胤军那批旧人内部团结。等江那边来的那批人逐渐融合进朝堂,进地方,各自都有了家业,权位,谁还在意胤炎之分?再过一二十年,将他们都捧成一方权贵富贾,龙傲君就不信真有人会心甘情愿拿出身家性命为旧主卖命。 第139页 唐青书还想着过江后在江北当土皇帝,纵横联合国内受打压的胤族人?呵,这次文选和武选她还偏偏就开这一视同仁的先例,无论炎族胤族都不论背景,只凭实力考核上位。 之前是为了稳住小郎回皇都结婚才纵唐王爷一时,眼下到了慢慢收网的时候,这整个大炎的天只能一个人当家做主。 想到此处,龙傲君眼中不禁露出得色。不过眼下事情太多,好在她还有MAX可以帮忙。刚准备下令内侍把皇夫书房里的兔子取来,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忽然一热,脑子里忽然就响起MAX兴奋的声音【小殿下,我终于能回来了。】 她举起手里的戒指看了看【不是说被别人摸了磁场相斥,你不被红宝石接受?怎么现在又能回来了?】 MAX:【那龙皇夫现在算不上外人了,他身上的精神力浓度已经达到了一定标准,我又可以重新感应到这戒指的磁场。】 “那小兔子还在吗,他可喜欢撸兔子了!” MAX:【小殿下你不恭喜恭喜我能回家,竟然还想着他失去了宠物兔子?简直岂有起理,是不是和他高兴比起来,我就是冲话费送的智脑,失去我的随身陪伴完全不重要?】 “当然是他高兴比较重要!” MAX:【.......不理你了,哼!】 果断自闭ing...... 得,现在看来这个外援是暂时得罪了,一堆头的工作只能自己处理,龙傲君无奈翻个白眼,拿起一份堆在案头的官员履历考绩折子,开始翻看。 虽然眼下要一个一个看新上报的所有地方官员履历折子,但她也不觉得累,不但一目十行,而且分门别类全都标注了小条子,又用毛笔在白纸上圈圈画画写了各种节略。 这一做事就忘了时辰,等她眼睛干涩,脖子也因为僵硬发出一声嘎嘎之响,这才惊觉已经埋头批了三个多时辰的奏章。 遭了,她还约了小郎今夜一起用膳。 忙唤了人进来,有些恼怒:“孤今夜要去泰坤宫用膳的,都这个点了,怎么没人来叫孤?难道还叫皇夫等孤不成?” 那内侍诚惶诚恐:“花内官本来一个时辰前想要让人通传陛下,龙皇夫还耽搁在大理寺,之前派人回来通禀,要晚些才能回宫。” “怎么还没回?” “奴才不清楚,只是听守门的侍卫说,案情好像有了突破,皇夫出宫时很是自信满满,说那嫌疑人今日便要开口。” 小郎是中午用过膳后才出的宫,他午膳只用了小半碗红豆稀饭,这样一算,已经快一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了。龙傲君越发急了,这时也顾不上看折子,令内侍准备了几个装着点心的食盒拎上,就准备先去大理寺找人。 女帝的轿辇刚过了金水桥,还没出宫门,迎面便出现了龙皇夫的轿辇,竟是龙默刚好回了宫。 两人轿辇相遇,帘子几乎同时挑起,此时刚刚入暮,晚霞漫天。红霞透过轿辇的木格映在男人的眼角眉梢,他一只胳膊靠在窗户边,一手夹着轿帘子,只露出半张脸来看她,可就露了这一点空隙,也叫龙傲君瞧见他那两条长腿很不客气的架在对面的榻上,好一个慵懒闲适的模样。 男人露出的半只桃花眸中闪着光,眉色飞扬不说,嘴角还吟着一抹得意的浅笑。 “哟,看来是结案了?”她忍不住上身探出轿外,一下扒住他轿辇的窗框,对着里面的男人伸手摸了一把嫩脸:“瞧这小模样高兴的。”他高兴,她心里也如吃了蜜一般甜。没想到那日说开后,小郎心结一解,竟连笑容也比平日多起来。 “阿君!”他一下攥住她的手指,一挑眉棱:“还有没有一点做陛下的样子?” “我看小郎今天很高兴,孤也高兴极了。” 龙傲君跳下轿辇,钻到他车里将人上下一通打量。又问他吃了没有,果然是没有吃,等着回宫要和她一起用,因此立刻又命令轿辇回转,直往皇夫泰坤宫去。 两人一路腻歪,她一时抱着人香一口脸,又啵一口嘴,要不是他羞的左推又拦,最后瞪着她的眼睛强行命令:“只能晚上!”她只怕在轿子上就要给他注射自己的独门解药了。 一路上又缠着他说那个案子,等轿辇回到泰坤宫时,她嫩豆腐也吃了一轮,案子也听明白了。 之前有说,那妻子失踪案的丈夫是最大嫌疑人,妻子家人怀疑女子已经遇害,但大理寺迟迟拿不到证据,又不能暴力审讯,因此虽然所有人都怀疑那丈夫,也只羁押那丈夫三回便让他保释回家。龙默这几日去了大理寺了解案情后,知道那丈夫是个赌鬼,每日都要上万通坊赌钱,且不赌到荷包空空决不罢休,之前那丈夫还欠着赌债,妻子失踪后,他债也还了,出手更阔绰了。 不能用私刑逼供,龙默便提点大理寺的人设了一个局。 其实这个局说来还是龙傲君给他的启发,便是那日在龙角村,她给他讲的那个少女假扮送子菩萨吊出前姐夫杀妻藏尸的案子。 依旧还是利用的鬼神一说,龙默神采飞扬,难得也摆出一副说书人模样:“万通赌坊这几日来了个大主顾,十赌十赢,人人羡慕,他手上带着个血貔貅,据说是从西郊的白荒山上某个神秘的小庙里请的开运神兽。那丈夫赌到五迷三道,输干净了钱,又吸了几口赌友递来的水烟,听人一撺掇,便趁夜上了白荒山,果然找到了那个神秘小庙.......” 第140页 求了神,拜了佛,竟然天上真掉下来一个血貔貅,自此后丈夫一连赢了好几日,场场赚钱。 丈夫得了意,将血貔貅供在房间正对枕头的大佛龛里。 到了晚上 “小郎先别说,让孤猜猜。”她眼珠一转:“一定是那血貔貅托梦,若想要继续保佑他场场全赢,必须献祭一点东西,最好是至亲血肉发肤,或者骨灰一类,烧尽献神吧?” 龙默点点头:“他双亲早亡,不可能再去挖坟,一双儿女毕竟是骨肉,虽不说视若眼珠,可也割舍不得。想来想去,只有已经被害死的糟糠之妻,还算是至亲,便悄悄扛了锄头,到北郊的荒地里把妻子的尸首挖了一半出来烧了,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他。” 当场人证并获,那丈夫再逃不了,后面撬开嘴便容易。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泰坤宫,因陛下要来用晚膳,御膳房上了六个热菜,六个冷盘,有酱油鸭,爆炒小牛肉,油焖虾蟹等这个季节最生猛的河鲜,还有香喷喷排骨藕汤,全都冒着热气刚刚好。 “小郎神机妙算,可之前怎么说是受了孤的启发,这点孤又不明白了。”她入了席,先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香喷喷的藕汤,用小汤勺盛了,先放到自己唇边抿了抿,觉得温度不错,这才递到他嘴边:“小郎今日断案辛苦,又饿了大半天,先喝口汤垫垫。” 他眼睛望着嘴边的勺子,神色忽然黯然下来:“确实是从阿君手里学的招数。”只是龙角村的一切她全不记得了。 她全不记得,都是因为自己。 虽然已经互相表明了心迹,可那七十二根金针还是横在他心里的刺,时不时还要翻上来搅一搅肚肠,只要一想到那半月最平静又幸福的小日子全都是他亲手从她记忆里抹去,那种悔恨便如万蚁噬心般难受。 一下什么胃口都没有,他偏过头:“我不饿,不想喝。” 第六十八章 喂药 他不饿? 辛苦一天,虽然因为破案了脸上颜色好点儿,可嘴唇都因为缺水干起了皮,还发白,想见白天都没有进一点水,如今却说什么不饿? 她眉头一沉,一转脸,忽瞥见子衿的身影在门外晃了晃,忙高声叫了他一句。 子衿推门而入,龙傲君放下碗,问他:“下午皇夫在大理寺有没有人伺候汤水?” 子衿摇摇头:“点心都带了,汤水也带了,少主忙着断案,审案,一整个下午都在和大理寺那帮人分析案情,做结案文书,一口水都没喝。” 她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窜出一股火,啪的一拍桌子,急道:“你也是小郎从江那边带过来的老人,怎么他不喝水,不吃东西,也不知道劝。” 子衿看了一眼龙默,见少主不说话,又见女帝满面怒容,只得慢慢跪下去:“陛下,是臣下错了。” 龙默瞥她一眼:“陛下好大的威风,我的人,倒劳您管教。”豁然起身,扭头就走。 龙傲君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说话的语气重了点,他一走,立刻醒悟,这样吼他的人,那无异当面打他的脸。心内顿时内疚,立刻捧着藕汤追进内室,此时龙默已经坐到靠窗的香妃塌上,她的小汤勺也追到他嘴巴前:“小郎,孤今天看折子看晕了头,耳朵有些懵,这才说话声音大了些,你别介意。” 他往左边扭头,小汤勺追到左边,他往右边扭头,小汤勺又固执的追到右边。 他干脆往香妃榻上一横,手臂一枕脑袋闭上眼睛:“忙了一天,我累了,陛下也早点回宫休息吧。” 她放下碗想了想,眼珠一转,又悄悄走到外室令人送了他每日喝的药和几盘小点心进来,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小郎,不想吃饭喝汤,这药总是不该断吧,快起来,喝药了。” 她这样好声好气,他倒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并不是生她的气,他刚才更多是在生自己的气。 “阿君放桌上吧,我一会再喝。”他声音也变得软和。 龙傲君:“药凉了就失了药性,更苦的不得了,现在就喝。”说完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自己抱着药碗灌了一大口,又掰过人脸,嘴对嘴的喂进去。 人参鹿茸并各种奇珍异草熬的补药,越是好药越苦,他每每喝这药都苦的心麻,每次都是眼一闭咕咚咕咚几下快速喝尽,但这次她亲自来喂,嘴对嘴,舌抵舌,那苦苦的药汁就顺着舌根两侧,一直流到喉咙里,可这苦又因为是她亲自对嘴喂得,掺了三分回甘,一口药被她一点点灌进肚子里,四片嘴唇却像是被吸铁石给吸住,愣是分不开了。 龙傲君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榻,和他挤在了一路,这个喂药的举动,逐渐变得不纯粹起来。 香妃榻上响起了缠绵的接吻声。 直到两人嘴里的苦药全变成了甘甜,她这才气喘吁吁松开了嘴,额头抵在他额上,如法炮制,又饮下一口,继续亲自喂进他嘴里。 一碗药全喝光时,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微殇,颊边红云染透,诱人极了...... 龙傲君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不已,只觉少看一眼都吃了大亏,但每多看一眼,浑身又都紧绷更不好过。权衡片刻,只得翻了个身靠在他旁边,喘了好长一口气后才平复一点儿,这才又拿过小碟子把点心一样样递到他面前。这时男人只犹豫了不到半秒钟,便张开嘴慢慢吃起来。 两盘点心你一口我一口分吃完。 第141页 “小郎吃饱了吗?”她装模做样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月挂云稍,到了每晚约定的时间。 “阿君不用吃正餐的吗?”他一下意识到她想干嘛,顿时将她肩头轻轻一推:“你先出去,吃了晚饭再进来。” 她抱住他胳膊,脸蛋贴上他脸蛋:“我刚也吃了点心,肚子饱了,只想先给小郎喂药。” “才喝了药。”他每次到这个事情,总是像第一次,羞涩过头,其实这才是正经事情,要救命,要保孩子,要恢复武功,吃干净她这口药才是他最该着紧的,可每晚一提起,他反倒比没有互诉衷肠时更加放不开。 “那点中药不过是扶正养气,小郎今天的正经药还没用,眼下到了时辰,咱们便依例吧。”她从香妃榻旁的小格子摸出一条丝带一抖,看他眼睛会被蛊惑,虽然智商下降不是大问题,但若多巴胺太旺盛嗨过头,她忘形时不注意是会伤到他,因此这段时间,每次给他“用药”都要先特意用这带子蒙了男人的眼睛才好。 这段时间两个各自有事要忙,每晚她一到泰坤宫便是“依例喂药”,好像来他这里便是只有这一件事情,两人说说话,谈谈心,也不曾抓到时间,不是一下被雪灵尨那边的人闹过来,就是做完后他太累,迷迷糊糊就睡过去。 眼下他刚帮大理寺破了一起大案,其实是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向她坦白,尤其是刚才还扯出龙角村的故事,他期待的等她来问那段日子的全部,却没想到女人根本没想过问。 好像失去的那段记忆,对于她也不是那么打紧。 他眉头皱起:“可我眼下累了,什么也不想做。”翻个身,用后背对着她。 咦,好端端,怎么又恼了? 龙傲君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随手擦了擦戒指,MAX懒洋洋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Omega孕期因激素紊乱,会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反复无常,小殿下忍忍。】 哦,原来如此。 【那他忽然又生气,总得有个缘故吧,你推算推算,到底是为什么?】 【小殿下这还不明白?】 【我要明白什么?】 【对待爱人,只有身体的纠缠没有心灵的交融,是不够的。】MAX叹息一声【你这段时间为了朝堂的事情,是不是忽略了精神沟通。】 她想了想,觉得MAX说的对,但还是应该遵守每晚的习惯,先喂药。 立刻翻到香妃榻内侧,从正面托起男人的下巴,趁他闭着眼睛时,先用黑巾给他蒙住往脑后一系,随即立刻用嘴巴去抚摸他脸颊。 他张嘴想要抵抗,她的软舍就舔进来在他嘴里搅了两下,这下男人所有的不满和反抗全都压下去。 眼睛被蒙住,其他触感便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她温热的唇在他鼻尖,嘴角,下巴,一点点划过的酥麻触感,他浑身像是被微小的电流击打,情不自禁就张开了嘴,唇舌相缠直抵入喉。 喘息声起,浓烈的信息素开始在空气中交融,发散。 女人两个小手也没闲着,捏住他的领口的盘扣一颗颗解开,嘴唇来到他的颈项,被他的气息勾的愈发迷离,她杏眸微张,正啃的起劲,忽然舌头舔到一根丝线,紧接着一抹黑亮的光跃入眼前,那是一颗黑色的心形石头在他白皙的锁骨间熠熠生光。 咦? 她用小手指勾起那块心型石头,想起这是她送他的定情信物,前段时间并没见他带着,没想到今日又被他翻出来重新带上了。 心里更加溢满甜密,忍不住一口咬上他锁骨,他嘶的往后一缩:“阿君,怎么又咬人?” “小郎,孤又控制不住自己了。”手在他的腰上胡乱捏了几把,连扣子也来不急解他的,嘶啦一下就把侧面的衣服给撕开,手刚钻进去,就被他一把捂住,喑哑着声音:“阿君,你喂药就喂药,干什么老这样乱亲乱摸,把人弄成这样,明明一次就可以做完的,偏一晚上要弄好几回,说,你到底是不是假公济私?” “小郎这话说的没良心,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感觉身体恢复许多,也不再疲倦,精神头也越来越好?” “那,那你也不能天天晚上这样......太多回了”他眼睛上还罩着黑布,嘴唇还微微红肿,却梗着雪白的脖子要跟她分辨这次数:“你身体也吃不消,今晚只能一次。” 原来男人竟是在担心她身体,怪不得火都烧起来,他还在忍,其实满空气里他Omega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浓郁到炸裂,她知道他也是很想要的。 龙傲君又感动又好笑,她全宇宙最强基因,比钛合金还刚强的身子骨,两颗肾堪比核电发动机,要不是顾着他孕期里,能一口气要他三天三夜不停歇。 “好,好,全都依你。”在他高挺的清秀鼻尖上捏了一把,她柔声道:“以后喂药时,你不用顾及孤的身子,孤这点体力还是够够的。” 随即将他翻个身压住,俯下身再次吻住他后颈,女人身上,掠夺和强势占有的ALPHA信息素铺天盖地,不容拒绝如潮涌般袭向他全身,侵袭,再侵袭。 ...... 一炷香后 男人雪白的脖子朝后仰着,意乱情迷,恍恍惚惚,觉得自己被她的气息所浸透,从里到外,像是在山巅坐着一轮最高的秋千,直飞荡到月亮上去,又像是在雷滚雷鸣的江面上,一夜扁舟不由自主的随波逐流,在巨浪倾覆之时,他浑身抖得似风中小草,十根手指攥紧身下的锦缎,张开又收紧,张开又收紧。 第142页 体温上身,热气蒸发,一把情火直烧上男人雪白的后腰窝,烧出一副蓝色的莲花绕月图腾。 她眼见那图腾一点点挣扎着浮现,那莲花一瓣瓣绽开美丽,散发芬芳,似仙似月,就像手底下这个人,如梦似幻,又如仙人手中一朵神圣的冰火莲,在暗夜里羞涩的开了,一点点对她绽放,被她嗅尽火焰与冰霜交融的芳香。 心里头腾的一下就燃起一阵说不明道不清的极致满足,四肢百骸刹那风卷云涌,强大的血脉热浪如烈鼓重锤,奔腾不休。 她弯下腰,轻若羽毛的吻落在那朵漂亮的蓝莲花上,爱人的吻。 后腰上温热的触感成了勾断他强韧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男人浑身剧烈的颤抖,一下被温柔的吻打趴在塌上,呜咽成了一只可怜的小奶狗。 白色的精神力亦在同一时间丝丝缕缕,以肉眼可见的质感从她身上抽丝剥茧般飞散,盘旋,汇成一鼓巨浪,涌入他那两片振翅欲飞的肩胛骨。 他轻哼着,呜咽着,带着哭腔的一声一声叫着阿君,阿君,我不行了,不要了.......身体却主动饮尽每晚真正需要的琼浆玉露。 ...... 不知又折腾了多久,真正的那一口药终于喂完,他蒙眼的黑布也湿透了。 继前段时间的坚强后,他又开始流泪了,并且再不避着她,就当着她的面哭。 “小郎流这一把子眼泪,是故意让孤心疼的么?”她打了热水替他清理一翻后,这才把男人抱在怀里又说起悄悄话:“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那样哭孤才,才忍不住的......”忍不住更狠了些,虽是一回,却比前几夜都耽误的更久,精神力更汹涌。 其实他是知道的,闻言垂下眼睛:“阿君不喜欢我哭,我下次不哭就是了。” 也,不是不喜欢,他无论什么样子她都看不厌。 “阿君难道不是故意的。”他摊在香妃榻上,手足酸软,慢慢解开了自己眼前的黑布:“就不能快点吗?” “哦,原来你想孤更快点,孤记下了。” “你......” “小郎摸着良心问问,这次是不是一回。”她体力还很够,还不是为了他着想,这才忍住。 “我不跟你说了。”他说不赢,索性闭嘴,把头一偏。 “那眼下天色还早,孤又不想睡,小郎不如说说咱们掉落山崖时的事情吧。”她把人搂在怀里,悄悄咬耳朵,之前他甩脸子,MAX说不到点子上,她却早就猜到是为什么,故意忍着不问,一则是想逗逗他,二则是想先办了每晚喂药的大事,再慢慢聊。 果然,问了这话后,男人原本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 一时两人偎依在榻上,她半哄半揉,他也有坦白的心,终于开了腔,把落崖后两人在龙角村经历的一切,几乎毫无保留,全说给了她,只除了他跟别的女人上花楼那件误会,还有花景逸和雪灵尨在那个时间也同时在村子里的事。 龙角村那些温馨的小日常,是他记忆里最深刻事,承载了他最多的喜欢。 她对他唱的情歌,做的那些好吃的小玩意,带着他一起做家务,一起布置小屋,一起钓鱼,一起养花,在湖畔偎依着弹她用铁片做的卡林巴母琴,他们一起坐在屋顶上看星星,一起逃亡,还有那他虽然听不太懂的宇宙,太空,那些“浪漫”的事。 他真的好喜欢好怀念。 如果没有那些误会就好了。 虽然也有争吵和难过,但属于他们真正的第一次定情和交心,其实就是在龙角村,只是她都不记得了而已。 她甚至忘了自己已经向他坦白过,她是来自星星的人。 “所以,你真的相信了,孤是来自天上的星星。”她非常诧异,自己竟然同他说过这事。 他点点头:“如果阿君不是来自星星,实在无法解释在你身上出现这么多神奇之事。”眼光情不自禁落到她白皙的手指上,那个红宝石戒指此时没有闪过,但他却见过几次戒指发光,并且很久之前她试探过,以交换信物的方式想让他替她摘下戒指。 如今看来,这戒指也是古怪万分,摘下来,只怕她就有办法飞回到星星上去。 就像很久以前那个传说中,被偷走了霓裳羽衣的美丽仙子,才被迫和凡夫俗子做了夫妻,当她得回自己羽翼的那天,她就要独自飞走了。 一想到此处,心里顿时一紧,只是面上并不显露,假装毫不在意的从那颗红宝石上撇开视线。 “我们两个当时在屋顶,就只看了星星和月亮,看了一晚上?”她觉得他的说法有些不太符合自己一贯作风,如果真是孤男寡女同上屋顶,她还准备大被子,和熏蚊子的蒲草,那绝对应该发生点什么,他肯定有所隐瞒。 “当然”他脸红了,往榻子旁边挤了挤:“不然还能有什么?” “那小郎被蚊子咬到没?” “第二天早上一腿的包,痒死我了。”他撅起嘴。 她这才一脸本该如此的点点头,弹了弹他的额头:“小郎想当着孤的面说谎就不该脸红,这下孤知道咱们那晚特别激烈。”可惜她竟全忘光,不过没关系,她和他来日方长,如今回了皇都,她有的是机会情景再现。 他被弹了额头,不服,也伸手想来弹她的,龙傲君立刻把脑袋伸到他面前:“来,来,别客气,小郎刚才有几个地方说辞模模糊糊,什么湖畔的小竹屋里咱们就是对坐着说了一晚上话,只怕也是不尽不实。” 第143页 “怎么又不尽不实了?”他瞪她一眼。 她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坏笑:“孤费尽心机找了个小竹屋,打扫半日,还带你去钓夜鱼,就为了晚上和小郎对坐着聊天?”她龙傲君对着喜欢的人还能真成柳下惠?她第一个不信自己的人品能端正到这个地步好么! 果然,这话一出,他的脸又红了。 “不聊了。”一把捂住脸,翻个身,睡觉。 “孤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但只要一有空定重新给小郎做棉花糖,还有果冻吸吸乐,雪苏乳酪,还要弹琴,唱情歌......”她凑到他耳边,扒着他的肩头轻声说。 悄悄观察,见他虽然一手盖着脸,露在指缝外的嘴角却悄悄勾起来,这才从后贴上搂紧他,用彼此最熟悉的睡姿,怀抱着心爱的男人,睡下。 第六十九章 快请 钦安殿旁有一处花汀水榭,平常是养锦鲤,用来给女帝赏花垂钓之用,不过因为宫中事忙,这处已经久未被女帝光临。 这日风吟珠接到圣旨,一早用过饭坐着轿辇来到水榭,刚推门进去,就看到月彦欢和花宁一已经在里面,一个歪在东侧窗台上抖着二郎腿,一个站在露天的池边揪着小面团喂锦鲤。花汀入门处的牌匾已经由“临水照花”改成了“议政厅”。 兰香绿柳的花厅正中是一张新做的长长大木桌,木桌两侧各放了几把太师椅,每把椅子前面又准备了笔墨纸砚,桌子正中高高堆了几沓折子。 水榭的下人们泡了香茗上来,风吟珠望了那桌子一眼,也没过去坐,挤到月彦欢身旁坐下接过茶杯品了一口:“啧,长白山特供的好郎儿空山绿茶,长在雪山之巅,非处男不得采摘,每摘下一颗嫩芽便须顶在脑门上用体香烘焙,一个男儿辛苦一季,也只能炒出三两茶,比黄金还金贵,一向只得陛下独子享用,今日怎么用来招待我们?” 站在屋外的花宁一听了立刻进了房间,也叫侍女倒了一杯,三两口喝完:“呸呸呸,苦死了。” 月彦欢一笑,朝风吟珠一挤眼睛看向木桌:“陛下勤政了十来日,眼下估计是自己一个人扛不住,要拿我们几个当苦力。” 大门吱呀一声又推开,这时进来的是侍卫长莫长渊,他是刚从长宁郡回宫,眼下又在帮着龙傲君筹措第一届官中学府教学计划,因此也是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快速将龙傲君的意思说了,果然是让四位美人出点儿苦力动动脑子,女帝觉得没那么重要且批不完的折子全踢给了他们四个:“四人各自批语,若意见相同,则通过,若意见不同,则采用少数服从多数之法批复,若相反意见持平,就留中交回御书房。”这也算另一种程度的分权,本来全部集中在龙傲君手上的担子和决策,相当于丢了一半给四位美人承受。 风吟珠走到桌边,随手挑了一本,竟见是勾选今年文选武选新增官员升迁贬谪的方案还有名单,顿时非常讶异:“陛下不怕我们几个私心,各自挑选自家得用之人?” “四位公子若非得陛下信任,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权限,陛下相信你们会秉公处理。”莫长渊此话一出风吟珠立刻懂了,四大家族的代表都在此地,各自也要互相权衡监视,若真做的过分,其他三个也在看着,如此倒还必须显示出一些大公无私,否则表面上也说不过去。 “再则最后选出来的人,还要经过一次殿试与武场考核,也不是说你们四个选出来就万无一失,到时上了考场,是要真刀真枪比上一回,谁有料谁没料,都是当下立判。”莫长渊顿了顿:“再则,就算官员选出来,以后也不再是高枕无忧,陛下说了,那些尸位素餐的你们四个若心里有数,趁早划掉,若下了地方后做不出成绩或者被举报贪赃枉法的,查证属实都要重判!” “听说陛下新弄了个官员监察风纪部,还在选尚书是吗?”花宁一又问。 “花公子消息倒挺快,这监察风纪部昨天前朝才刚通过表决准备设立的新部门。” “陛下最近动作很多呀!”月彦欢若有所思:“眼下看不出这些改革好坏。但陛下之前列举的那些朝臣侯爵十不准,其中又明令新增不可猥妓,不可私刑之法,违者可举报至风纪部,若查实能得百金。便是这一条,能吓死多少人?整个大炎家中蓄养娇奴拥有家律的大家族可有不少,陛下提这人权一说,把那些庶民贱籍者也纳入律法保护。若真想立威,这第一个就应该拿璇玑侯蝶夫人开刀,谁不知她那侯府蓄养娈童,玩死了不知凡几。陛下真有那魄力吗?” 月彦欢这话十分有道理,龙傲君自大婚后。短短时间动作不断,明摆着先要整顿吏治,重新梳理大炎律法。但她的方案出来后,那些在任上有瑕疵的官员以及皇室公候,人人都只盯着一个人璇玑侯蝶夫人。一个功高盖主,权势熏天,又掌控一方重要军事要塞,却也私德很亏的女人。 她是大炎最衷心的臣子,却也是与女帝新推出的一系列所谓“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等律法与制度的最大拦路虎。 女帝那些新政策的反面案例她几乎条条都中,并且也是大炎最有权势的女人,俗话说的好,剔头先剔刺,所有人都盯着璇玑候一个的时候,这场有关新政的改革,似乎就成了一方侯爵与女帝之间的暗战。龙傲君眼下宣讲火热的一系列改革新政与律法能不能顺利在各州府实施,其余分散各地次一等的侯爵,也都在观望璇玑候蝶夫人的立场和反应。 第144页 毕竟若说要改,她这个一等功臣,最先得被处置。 若是朝廷轻拿轻放,那所有新政就成了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落到实地,便是一纸表面文章而已。 莫长渊:“陛下的决心,各位只用擦亮眼睛看,眼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要辜负陛下一番信任,便是给自己挣功,给家族添彩的好事。”说完走到房间一侧,将挂在墙上的一副美人画挪开,露出一面汉白玉板,白板上面画了表格,各写了四位公子的名字还有日期:“此为诸位处理政务的考绩与考勤表,诸位来议政厅务请每日按时按点,这边会有专人记录,诸位每天批的折子数和完成度都是要计入表格。” 花宁一:噗——,刚喝的一口空山茶喷到对面月彦欢的脸上。 月彦欢:噗——,立刻反喷回去,绿叶子啐了花宁一满脸。 风吟珠:“折子数这点可以记录,所谓完成度又是什么意思?” 莫长渊摸出一本龙傲君近期刚刚编著的有关公正与法治的具体要求小册子扔给四个人参考,其实她也是拿来主义,先把x星的议政制改一改,浓缩到后宫四美身上试验,以后再慢慢增选代表,逐渐扩大规模。 “你们桌上这些名单和折子,都是陛下已经全部亲自审完,所谓完成度,就是看诸位最后审议的情况和陛下自己判断情况有无出入。” 这下三人终于明白了,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又隐隐透出一丝兴奋的感觉。 莫长渊又问厅内侍从:“雪公子怎么还没到。” 那侍女答:“雪香殿一早遣人来为公子请假,他伤了脚,眼下还没好全。” 莫长渊点点头,朝桌上一指:“那便先辛苦三位公子,做一做今日的功课。”说完便离开了议政厅。 三人对视一眼,风吟珠率先坐上了木桌,拿过一本折子,其余二人见状,也坐了过去,没一会儿,议政厅便响起沙沙的书写之声。 ...... 雪香殿内,小型青铜冰鉴堆满大殿四角,正凉飕飕的冒着冷气。这冰鉴的数量规格,整个后宫除了女帝的泰安殿,龙默的泰坤宫,第三份就是他这儿,毕竟雪家掌管财权,家底雄厚,比起其余三位美人宫里,他在整个后宫吃穿用度便只在两人之下。 可雪灵尨,偏偏不要这两人之下。 雪灵尨翘着一双长腿在沓子上,一边喝内侍喂的粥,一边等消息。 不一会儿来福推门进来,身后还跟了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竟是子佩。 雪灵尨这时飞快起身,那崴的脚也不见异样,两步迎上去扶起要行李的子佩:“免礼。” 一时屏退左右,将子佩引入密室,掀开案头一只木箱,顿时露出金光灿灿百只黄金:“皇夫如何对你,我们都是看在眼中,我真是为你鸣不平。” 子佩是龙默从江那边带过来的心腹,如今龙默刚与女帝大婚,两名心腹,只留了子衿在身边,还封了一个御前一等侍卫的职衔。子佩却是明升暗贬,虽也挂了一个二等侍卫的职衔还在宫中行走,每日最大的任务却是接送隆安郡王唐天赐进出太学上课,再不得近身陛下与皇夫。 子佩瞟了一眼那黄金,并不做声:“雪公子何意,下臣实在不懂。” 雪灵尨:“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子佩摇摇头:“雪公子找错人了,下臣绝对不做任何不利少主之事。” 雪灵尨冷笑一声,又从暗格掏出一只木盒,扔向桌子,木盒啪的一下掀开,露出半只萤惑蝶碎裂的蓝色翅膀。 子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龙默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那个替唐王爷监视他的暗线就是你?”雪灵尨点了点桌面:“不用太吃惊,我们炎族的情报网络比你想象中可能还要更严密一些,你既然入了宫,就应该更谨慎一些,怎么能在泰坤宫的后院就直接放这小东西?不过你放心,我的人只捉了这半只,你该传的消息并没有拦着。” 子佩咬着牙齿,眸光闪烁:“你待如何?” “听说你以前负责皇夫衣物穿戴,也不如何,只是一个顺手小忙,你.......”雪灵尨凑到子佩耳边,低低私语。 过了一会,子佩离去,桌上那一箱黄金也同时被带走。 雪灵尨心情愉悦,很快走出暗室,又问来福:“泰坤宫的今日又出宫了吗?” 来福摇摇头:“陛下担心他在宫外吃不好,皇夫又对大理寺的积案又都很有兴趣,陛下便特例大理寺的文书每日进宫,来往递送资料与皇夫讲案。” 雪灵尨一撇嘴,冷哼:“他就会这些装模作样的表面文章,不过破了一个案子,尾巴就翘上天,还真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来福:“公子话不能这样说,那皇夫模样与您相似,您骂他模样,岂不是......” 雪灵尨立刻瞪他一眼,来福低下头,又道:“近日每到酉时三刻,皇夫都会去御花园独自走一走,喂喂鱼,赏赏花。”正要继续说下去,雪灵尨却将手一抬:“还等酉时三刻?也该去会会他了。” 说罢便让人备轿,一路抬到泰坤宫。 此时龙默刚于书房看完一卷陈年积案,如今他的书房也设成类似“议政厅”的摆设,身后还摆放一个汉白玉大屏风,可用炭笔在上面书写,写完后还可用软布擦拭掉,便类似现代的黑板,也是龙傲君特意令工部的巧手局做给他用来写案情分析的好东西。 第145页 几个大理寺的文书便坐在长桌子两侧,每人手中都握着炭笔。 龙默摸了摸肚子:“一人一条,把自己的推断和想法先填上去,一会儿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找找线索。” 众人这几日都适应了这方式,闻言便立刻应了,一个个上屏风前写自己从案卷中提炼的中心点和破案思路。 龙默敲着桌面,正在冥思苦想,这时便有人来报:“雪公子来访。” 缓缓睁开眼睛,他这段时间谨记龙傲君那句话,给孩子积德。每每雪灵尨借着各种病呀痛呀的把阿君想方设法弄走,他都咬牙忍了这口气。 如今他不去找这“弟弟”的麻烦,没想到“弟弟”却先找上了门。 阿君,这可不算我主动挑事。 十根手指在桌子底下互相捏了一把,骨结发出咔咔的暴烈声响。 龙默的嘴角,勾起一点兴奋的笑意。 “还不快请。” 第七十章 交锋 雪灵尨一路从玉阶跨进泰坤宫的大门,随身的侍从们捧着几个打开的贵重礼品盒子,盒子里装的全是百年人参,灵芝,黄精等稀有药材。第一次和龙默在宫中正面交锋,雪灵尨可是表面全部做足礼数,十来个侍从们跟在他身后浩浩汤汤,被引入泰坤宫的单独花园之中。 子衿躬身谢礼:“雪公子真是太过客气,皇夫眼下刚刚休息,正在那边亭子里小憩。”随手一指,果然,不远处的荷花亭内便见龙默的身影,一身清爽的浅绿色长衫歪在亭内的藤椅上,脚边一根长长鱼竿架着,虽是正在垂钓的模样,却未曾去管。只用一只胳膊枕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微凸的小腹上,正在闭目养神。 几个内侍在他身后轻轻打扇,那荷花亭四角也全都是冰鉴,直冒冷气。 雪灵尨眼珠一扫,见一个小亭子那冰鉴的数量竟比他的主殿还多,愈发不悦,心想,这漠北来的乡巴佬,只怕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要面子,故意把所有的冰鉴都堆上来。呵,可笑,自己今日带的这些药材,只怕他在那黄沙漫天的苦寒地见都没见过,倒是便宜他。 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笑容,给手下人递了个眼神,几个捧着贵重药材的内侍门上前,刚想开口,子衿便非常惊讶看向那些盒子,随即走上前,用指头摸了摸,又嗅了嗅:“雪公子真是破费,只是我们少主眼下用的人参鹿茸灵芝都是长白山特供的千年珍品,眼下您带来的这些,倒是不太合用。” 雪灵尨脸上笑意一滞。 子衿:“陛下说了,给皇夫的用药,全都要是最好的,不管皇夫吃不吃,药得每天煎好辰时一刻,申时二刻,戌时三刻必须定时送上,若漏送一次,太医院的医正们都要领罚。本来皇夫偶有不适,把药放一放,陛下那是无论多忙,也要赶过来,亲自喂皇夫喝药,哎,陛下看的太紧,实在让我们这些做臣下的汗颜。您这些药材确实都是良药,只是眼下皇夫用不上,雪公子还是收回吧。” 雪灵尨牙根一紧,额角青筋一跳,这口怄气真是来的太突然,还未来得及开口,子衿又是伸手将他一让:“皇夫喜静,雪公子带的人太多,不如让他们就等在这儿,您这边请。”说完侧身让出一条小道,紧贴着湖边。 懒得和这下臣一般见识,雪灵尨嗯了一声,自己慢慢走向石亭。 他的脚步很轻,石亭里的人却已经听到了,龙默睁开了眼随手挥退身后那写打扇的侍女,朝他这边偏过头,脸上也露出一个算是和善的假笑。 雪灵尨提了一口气,刚想张嘴,谁料忽然一股力量扯向腰间,也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嗖一下朝一侧的莲花池飞了出去,砰的砸落在水中央。 啊,救命!他水性不佳,刚落水立刻手足无措的乱划,带来的那帮侍从也是大喊着:“雪公子落水了。”一拥而下救人。 场面一时混乱。 雪灵尨呛了好几口水,脚也扭了一下,好不容易扑腾从水里被人扶站起来,才发现整个池塘水不过刚才到他小腿,只是眼下发型毁了,漂亮的衣服也湿透,脑袋上还沾满了水草。 “滚开,都滚开。”他气愤的一瘸一拐涉水往岸上走,便见龙默已是一脸吃惊从藤椅里站起,还对左右人说:“快,还不快些把雪公子扶上来,哎,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才腰里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玩意,雪灵尨低下头摸了摸腰,却什么也没摸到,狼狈走到岸边,忽然斜刺里递过来一只手。 他仰起头,但见龙默满目担心:“雪公子快上来,我拉你。”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虽不知眼前的“哥哥”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他踢下水,但这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正想一巴掌拍开皇夫的手,却见不远处花厅里转出来一些穿着官服的男男女女,看那衣服上的仙鹤补子,应是大理寺五品左右的参议与少卿们,雪灵尨久在京中,上流圈子里常听闻便是这些半大不大的官,嘴最长,时刻总想着捏人错处,上折参本的,入宫前家里长辈也曾再三叮嘱过,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露出把柄被这些小官们捏住。 眼下那些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还有人已经快步走过来。雪灵尨只能勉强一笑,伸手拉住龙默的递过来的“友谊之手”,说了入这泰坤宫后的第一句话:“谢谢。” 两只手掌刚刚握在一处,龙默耳根动了动,也听到身后来人众多,便绽唇朝他一笑,雪灵尨但觉手掌一紧,人没被拉上去,龙默反倒也一下栽入水中。 第146页 这从外人的角度看,便是他雪灵尨一下将皇夫扯入水里。 场面顿时更加沸乱,雪灵尨哪里想到龙默竟然会来这一手,整个人都呆住片刻,等龙默被其他人手忙脚乱从水里扶起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摆了一道。 可是有嘴难言,毕竟众目睽睽,他雪灵尨因不忿失足落水又将皇夫拖下水的罪行那是立刻板上钉钉,所有的大理寺少卿都能作证。 因此三炷香后,当龙默换好一身干净衣服,因为惊吓过度被人簇拥着躺上床时,雪灵尨还被迫湿淋淋的跪在泰坤宫的侧殿廊下等着陛下来发落,一直晒着太阳。 ....... 正逢下朝,龙傲君赶到泰坤宫时,刚进侧殿就看到雪灵尨跪在台阶下,一身湿哒哒,头发一绺一绺贴在额上,见她到来,原本泪汪汪的眼睛立刻哼出哭音:“陛下,雪儿不是有意的。” 龙傲君敷衍的点了点头,立刻三两步小跑着跨进了内室。 外面隐隐传来雪灵尨的哭声,里面床上躺的那个却是脸色苍白,见她来了,也是眼眶一红,一抹水光在他漂亮的眼里转来转去,尽管整个眼角都憋红了,却咬牙含着泪不让眼泪掉下。 周围那些还未曾离开的大理寺少卿们纷纷对她下跪见礼,她随口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便七嘴八舌很快又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龙傲君一听就知道这事情有鬼:“小郎,你今日按时用药了吗?”其实来之前她已经听了太医回禀,他虽落水,却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及胎气。 他摇摇头,幽幽叹口气:“陛下,雪公子还跪在外面,你不先送他回去吗?” “他差点伤了你,让他多跪一会儿长长记性,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往你泰坤宫跑。” 龙默泫然欲泣的表情顿时收敛了一半,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雪公子落水似乎很有经验,前两日不是又崴了脚,听说还是陛下亲自替他敷的药。”哎呀,那不是正巧那日她路过沉香亭,雪灵尨当着她的面掉下池子里,崴了脚,又不好即刻离开,毕竟人家还挂了她后宫中人的名分,只得用自己的轿子送他回了雪香殿。 那小茉莉后来又疼的哭,说是脚扭了,她也不好意思马上走,虽然心知肚明小茉莉手段太低劣,却也含笑着安慰给人敷了药。毕竟雪家掌管财权,她新政一系列举措,四大家族,哪一家的大腿都得先抱着。 这事情整个宫里不是大秘密,但小郎今日提出来说,龙傲君一下警觉,嗅到空气里一丝异样的酸味。 龙默:“我们大婚当夜他染了风寒念头疼,似乎也是阿君赶去亲自喂得药,喂完药后下半夜便没有回来。” 哎呀,那日还不是他非劝她走,她这才没办法听了话过去。那时她不知已中缠情蛊,一心只顺着他,到了雪香殿又念及小茉莉与他有七分相似,虽然茶言茶语,却总让人不忍心拆穿。 她喂小茉莉药,有五分是看在雪家的面子,还有五分不是看在小郎的脸么。 小茉莉与小郎相似,便像是个一母同生的弟弟,她看到雪灵尨便想到他,一想到他,哪里还能对雪灵尨硬下心来? 随手喂个药,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龙傲君非常尴尬的瞥了一眼屋子里黑压压跪满一地的大理寺少卿和侍从,轻咳一下:“小郎,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可是男人才不愿把话留到晚上,继续又叹口气:“我还听说近日有不少朝臣上折,说我仗着陛下宠爱在后宫横行霸道,不让陛下夜里去别人宫中,非霸着陛下,就连孕期也不消停,日日缠着陛下。” 救命,这话头越来越不对,竟是要一口气跟她算总账来了。 龙傲君咽了口唾沫,想要先屏退众人:“你们,都先出去。” 那些官员们已经听傻了,闻言立刻站起身,纷纷想要离开这女帝与皇夫即将打起来是非之地。 龙默哼了一声,一颗眼泪忽然滚落:“整个朝堂,竟没人给我评评理。” 那些人刚扭头走,立刻又听到女帝喊了一句:“等等。” 大家只得无奈停下脚步,龙傲君脸上更是一阵青红,悄悄对众人挥手:“先边上站站。” 一众五品少卿们和参议们各个乖溜,贴墙站成一排。 气氛更加尴尬。 便在此刻,救星来了,子衿捧着热腾腾太医院刚送来的补药进了门。 龙傲君立刻:“快拿来给孤。”赶不及的从子衿手里接过,立刻舀了一勺放在手背试温,只想先替他喂药,暂时揭过这算账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6 22:53:18~20200807 23:0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鲸鱼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鸭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一章 恃宠生娇 殷殷切切,诚诚恳恳,小药勺凑到人嘴边:“小郎,不管怎样,药得定时吃”。 那些小官们只在部署里听过女帝这段时间朝堂上大杀四方的伟绩,哪里见过这样的陛下,不觉都互相使了个眼色。 龙默半倚在床上,摇了摇头,闭上眼:“我还听说......昨日早朝时有朝臣请求陛下今年开始选秀充实后宫,说陛下后宫只有五人过于简朴,不利于皇家开枝散叶?” 第147页 龙傲君咕咚一下又咽了一口唾沫。 昨天上朝确实有朝臣抛砖引玉,毕竟以前她后宫无子所出,大家起初都认为是女帝不行。如今娶了龙默后令他有孕,就打破了她不行的流言。 而且这段时间她动作多多,露出强势理政的一面,京中权贵们又不是傻的,陛下兵不血刃解决了渝州对峙,只用一个侯爵之位和封地便让唐王爷重新回归大炎,还借此机会拐回来一个胤族少主做皇夫,又顺手切了犬戎国大将军绮绮子二十万白银的身价赎金。 这些功夫明眼人都看出来,陛下年轻有为雄才大略,关于新政,虽眼下看不出来好坏,可那些反对的声音在朝堂上就被陛下一一用各种理由辩服,如今朝堂上不论是否口服,心服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大炎有了这般厉害又有魄力的雄主,想要给她后宫塞人的可不仅仅只有四大家族了。 “陛下乃我大炎共主,想要一视同仁两族确实没错,但陛下自己也出身炎族,这天下,还得应是我们炎人当家做主才对。”有明说小郎肚里孩子不适合做大炎继承人的。 “陛下,今年官员们文选武选都定了日子,那三年一次的后宫选秀,也该定个日子了吧。”有言语试探的。 “陛下,我有个子侄,自小也是恭顺懂礼,模样更是极其俊美,近日刚选上国子监祭酒,他十分仰慕陛下,总想面见陛下一回,老臣厚颜,想请陛下赏光,来臣家共赏金秋之月。”还有更露骨的,直接安排相看男人。 至于那些近日下朝后,每天恰巧“路过”太极殿外正好与她“偶遇”的入宫接家中长辈下朝的子侄们这段时间也是一波又一波。 明面是接兄父姐妹下朝,实则一个个朝她暗递秋波。 龙傲君当时还向MAX感慨:“你看看孤这天生的魅力,若不是受了老妈的牵连,何至于在五大星域无人问津,连一个愿意相亲的男人都找不到。” MAX:【小殿下先别翘尾巴,您也就是仗着比这古代领先的领先理念和几万年的历史差距这才能在这儿玩得转。】 龙傲君:【那倒是。】 若非有X星现成的律法做指导,和一系列她曾学过的古代史做方向与参考手段,她也没有这么容易来降服所有朝臣。 在X星,无论男女都是婚姻自由,可以一妻多夫或者一夫多妻,只要你有能力,想娶多少个便娶多少个,只要娶回来的男人或者女人各个生活快乐安康,那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因此昨天当有朝臣公开在朝堂上建议她广开后宫新纳美人,多多开枝散叶时,她心里真的有咯噔那么小小的跳跃了一下。 这个这事若放在龙傲君遇到龙默之前,那必然是百分百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毕竟她被逼到古代寻找基因适配对象,最初的原因便是家族基因传承压力。 她可不是会在这古地球陷落一辈子,母帝规定的最低要求是只带回去一个,但谁不知道老娘的潜台词:男人么,自然是多多益善。 老妈没能做到的事情,在她这里还不能做到,那怎么算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可是想要成为像母帝那样征服五大星域,能够制定规则的女人。 但她那时立刻又警觉,一想到小郎若知道这个事情,他肯定会生气,他若生气,自己又不好过,当时便在朝堂上打了岔,另议其他话题。 下朝后她严令禁止再议后宫之事,没想到小郎的耳报神这么快,不过一天就传到他耳朵里。 ...... “确实有这么回事,但孤当时已经拒绝了。”她心虚的看了男人一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捧着药碗在他床边半蹲着,想喂药呢,男人又垂着眼,一副十分拒绝的模样,因此那手也不太敢往前再伸。 龙默缓缓摸了摸小腹,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碗,语气中带出一丝嘲讽:“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每天得这么多人参鹿茸来养,陛下不心疼,我也替陛下心疼,您的朝臣们没有人愿意看到我生下陛下的长子,与其这样,不如打掉,大家心里都痛快。” 噗通一声,众人皆惊。 那些墙边的大理寺少卿们全看傻了,陛下这是干嘛?滑跪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就连MAX都看不下去,龙傲君只觉手上宝石戒指一热,MAX:【小殿下你在干嘛,干什么要跪?】 【他刚又看了我一眼,孤是被他的眼睛蛊住了,这膝盖才不由自主弯的。】 【放屁,放屁,你这些日子每晚都超量输出,他体内那母蛊早就控制住,眼下哪里还会被蛊?】被智脑毫不留情揭穿。 【那我膝盖怎么忽然就软了呢?】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小殿下您真是......哎,和您母帝一样一样。】 【MAX你别胡说,我才不似我老娘那样夫管严。】她立刻恼怒。 【那小殿下您就拿出点威风,反抗反抗。】 对,要反抗,怎么能就这么滑跪了?这才结婚多久呀,她先认了怂,以后还怎么管理后宫,管理这个男人。 他当着下属的面讨伐她这个陛下,这种行为叫什么?根本就是恃宠生娇!!! 男人,且不能太惯着。 她可是要接母帝的班,做全宇宙最牛逼的女人,怎么能被自己的男人这样牵着鼻子玩,不可,绝对不可。 一想到此处,虽还跪着,那声音也硬了一些:“小郎,别闹了,先喝药,来!”膝盖头往前蹭了蹭,直跪倒他床边,小汤勺舀了一勺药,递过去。 第148页 龙默缓缓转过头,眼不错的盯着她:“陛下说什么,别闹了?在你眼里,我眼下是在闹吗?” 龙傲君:.......娘亲呀,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但,此刻身后众人灼灼目光,全落在他们身上,若眼下他还不借机下台,她这帝王脸面也没处搁了。 她跪的直板板,胸中腾起一股硬气:“没错,朝臣们是催着孤广开后宫,孤不也没答应么?小郎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什么打了孩子这种话也是乱说的?你若打了孩子,那岂非正合了别人的意?那时朝臣非逼着孤再去娶一二三四五六七,小郎就开心了吗?” “好,好,原来我就是乱说话,在陛下心里,还曾想过再娶一二三四五六七是吗?”龙默原本平静的神情刹那波澜起伏,浓眉一蹙,眼圈霎时红透,那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颗一颗,往外止不住的滚落:“那请陛下尽管去娶,何必管我死活?” 说完一伸手抓过她手里的药碗,猛地往大门边一掷。 那药碗如利箭般咻然飞射,连着里面的汤药猛地砸到外面,只听廊下一声惨叫,竟是跪在外面的雪灵尨脑袋被砸个正着,不仅被药水泼了满头,脑袋上也一并鼓起个大包。 “龙默,你欺人太甚。”雪灵尨立刻捂着头爬起,一瘸一拐往里面冲进来。 众人将他拦下,雪灵尨看到女帝竟跪在龙默床边,不禁愈发又怒又气,这时也顾不上被人看笑话,只大喊哭诉:“陛下,陛下,您要为我做主,我之前落水就很有蹊跷,我好端端走在池塘边,怎么就忽然落水了?谁知道是不是龙皇夫暗地里搞了什么鬼?他就是嫉妒陛下待我好,晚上总来看我,又亲自给我喂药上药,还有,他刚才是有意用药碗砸我,这可是大家都看见的,您看我的头,都红了!好疼,呜呜呜呜.......” “雪公子好没道理,明明是您故意拖了皇夫下水,皇夫有孕在身,你分明是有意谋害皇嗣。”屋内一直候着的子衿立刻反驳。 “你放屁,我今日看你就十分不对劲,哪有逼着人非走池塘边沿的,若不是你挤着我往里走,我怎么会莫名其妙落水?” “谁知道呢,也许是雪公子被太阳一晒,晕了头也难免,雪公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己落了水还拉人下去,你自己不对,眼下还要冲到皇夫房中大喊大叫,这就是雪家的规矩吗?” “你,你,他刚拿碗砸我,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皇夫不过随手扔个杯子,谁知道你在外面哪里跪着?你看到了不躲,故意凑上去,偏又诬赖皇夫故意,雪公子,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厉害。” “你,你,你这下臣,胆敢这样跟我说话,陛下,您看到了吗,龙默身边的人都这般嚣张,陛下......” ...... 烈火浇油,不外如是! 这一个两个,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时之间,龙傲君只觉头都大了,扭头看看身后的雪灵尨,在哭,在闹,被人拦着还想往她这便冲。 再回头看看床上歪着的,听了雪灵尨的话后更是梨花带雨的抖着身子,满面痛苦难受之色,竟是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都别吵了!”她一声断喝。 音量直接刺穿房顶,把众人全都唬住,场面一时安静。 “你们几个,先把雪公子送回雪香殿。”她偏过身子,拿出女帝威严,沉着脸吩咐。 闹成一锅粥的场面终于得救,雪灵尨愣了片刻后又恢复了哭泣的本领,抽抽噎噎的被人扶出了门。 “你们都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看孤的笑话还没看够?”这话却是对那些已经全都傻掉的官员们说的。 大理寺少卿们立刻像是火烧了屁股,这下再不迟疑,连招呼都不敢和龙默打一下,立刻飞快躬身退出房间。 众人呼啦啦全走光。 一时房里就剩下她和他。 她此刻还保持着跪在他面前的姿势,脊梁骨挺得板板直。 第七十二章 要命哪 “小郎。”她软软叫了一声,去牵他的手。男人的手刚牵入怀中,才摸到一摸指尖冰凉,他便立刻从她掌心抽走了手指,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阿君,我累了。” “那......” “陛下跪着做什么?早点回去吧!” “回去,我回哪儿去?” 声音冷冷:“哪里去都好,什么雪香殿,月华殿,哪里去不得?” “小郎别误会。”她立刻爬起来,又想往他床上坐,却被男人一个眼神也制止了,他眼光愤愤,余怒未消,她只得斜签着半个屁股坐到了床沿边边上,讨好似的朝他笑了笑:“小郎这般生气,是不是因为刚才雪儿说的那些话......吃醋了?” “雪......儿?”他眉棱一抽,牙根一紧,冷冷瞥她一眼:“陛下叫的真是亲热。” 哎呀,又说错话,一到他面前,怎么老是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一下急得满脑门子汗,下意识搓了搓戒指上的红宝石【那蛊真的控制住了吗?】 MAX:【小殿下刚才那一声威吓不是很厉害么?你就算不相信智脑的话,也该相信你自己全宇宙至尊无敌牛逼的精神力吧?】 说的也是。 “小郎,孤和他真的没什么,你别听雪灵尨乱说,孤对他好一点,也多半是看在他年纪小,他在孤眼中就是个小弟弟,你非要和一个小弟弟计较么?” 第149页 他冷哼一声,半分面子也不给,愈发冷硬:“我偏要计较!” 他这样甩脸子,龙傲君也是有小脾气的,今日这事情若好好评评理,又是谁惹出来的官司?她又不是傻得,稍微动动脑子便能猜到。 “小郎,你说雪灵尨今天怎么无缘无故落了水?” “阿君是在怀疑我?” 她深深吸了口气:“小郎在孤面前也要装蒜?” 他缓缓看过来,眼中一抹倔强的狠:“没错,就是我。”手腕一抖,那绞丝的尖钉擦着她的脸颊飞射,她鬓边一缕头发刹那被截断,随着咚的一声轻响,尖钉刺入她身后的墙里,头发飘然落地。 今日他便是用绞丝神不知鬼不觉将雪灵尨扯入水中,那家伙到现在都还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何跌入水里。 “阿君如果今夜去雪香殿,那就告诉他,下次若再想来我宫里串门,先摸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小郎,你怎么?”她摸住脸颊一侧,刚才劲风划过颊边,竟感受到一股淡淡杀意,一时怔然,随即恼火。 立刻从床边站起身,大声质问:“你这什么意思,身子不过刚好一些又开始涨脾气?难道你还想杀人不成?你忘了之前是怎么跟孤承诺的吗?你现在,这是在威胁孤吗?”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抬眸看她:“阿君,你吼我?” “孤.......” “你走,你走,你快点走!”他随手抓起床边一个枕头,砰一下砸向她,枕头砸到她腿上,虽不疼,却丢面子的很。 她也气了,跺跺脚:“走就走。”一转身大步往外走,刚出门,就听到身后大门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应是他又甩出绞丝关上大门,这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 脚步一下又顿住。 这男人,仗着自己的宠爱真是无法无天了! 她这次绝对不回头,绝对不回头,定要好好抻他两天,让他受受教训。 心里这样想着,腿脚却又像粘在地上,半天迈不动。 周围侍从跟上来,花内官小心翼翼问:“陛下现在要起驾吗?” 她拳头紧攥,深深喘息几下,逐渐平复:“皇夫今天的药还没用。” 花内官:“已经令药膳局重新熬药送过来。” 龙傲君:“你看他那样子,像是会自己喝药的吗?”何况最重要还有一味药得晚上来,非她不可。 MAX的声音立刻在脑海中响起:【其实蛊虫已经被控制住,如今他暂时不用小殿下那味药,也没有多大关系。】 龙傲君:【哼,他就是好不得半分,你看看他,才刚刚好一点儿,就这样同孤闹。】 MAX:【可不是,小殿下还是赶紧回宫,可别受这个气。】 龙傲君:【要不是看他眼下有了身子,孤一定找个绳子把他捆着吊起来处罚!】 MAX声音逐渐兴奋:【吊起来干什么?】 她脑补了一下,怎么处罚好像都不合适,最后只在脑子里哼一声:【吊起来打屁股。】 MAX:【切——,小殿下你完了,已经被那男人蛊的失去所有威风。】 龙傲君大喜:【果然是蛊没解干净?】她就说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若以往谁这般同她发脾气瞪眼,她早翻脸两个巴掌甩上去。 MAX:【非也非也,身体上的蛊已经压制了,小殿下心里的蛊却又盛开。】 龙傲君:【心里的蛊?】 MAX:【小殿下这还不明白,你是因为喜欢他,爱他,疼他,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完全没有底线的容忍他。】 龙傲君:【谁说孤无条件无底线的包容,总该有个临界线,他可别惹毛孤。】 MAX:【啧啧啧,这还不算惹毛?刚才说要硬气一回,现在怎么又拔不动腿了?】 龙傲君:【谁说孤拔不动腿。】 MAX:【那你走呀。】 走就走,走就走。 走......走....... 她心里走了十几步路,化到行动上,却是十个脚指头都快透过鞋底抠住地,半晌叹了口气,朝花内官挥挥手:“孤还有几句话忘了同皇夫交代,你们先等等。” 一时转身回去,小心翼翼推开门进了屋子。 内室那张属于皇夫的大床上隆起一个小山包,他整个人蜷缩在毯子里,只露出半个肩膀,还在微微的抖。 她的脚步很轻,他却已经听见了,一偏头,露出的长长睫毛全挂着小泪珠,声音都透着喑哑的气音,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无声哽咽,一时开了嗓,便更显嘶哑:“你又回来做什么?” 他这模样,让她整颗心都揪起来,疼! 她飞快三两步赶到他床边,一个潇洒的滑跪:“孤错了。” 这次她是躬身塌背,脊梁骨都短了三寸,再不敢挺着腰板杠。 “陛下怎么会有错?你哪里错?”他这才转过面来,她眼尖,但见内侧的枕头已经晕湿一片,愈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过分。 “孤刚才声音太大了,小郎,孤就这德性,孤天生中气比较足。” “就这?” “那你说,孤哪儿错了,孤全都认。” “呵!”他转过脸去,又不理她。 她想了想,慢慢摸上床,贴过去,先去摸手,被打开,她并不放弃,忽然从背后把人紧紧一搂:“孤认错了,以前孤以为小郎不会吃醋,没想到小郎吃醋起来,孤真是半点招架不住,果然小郎之前那些大方都是装出来的。” 第150页 龙默:“谁吃醋了,我吃谁的醋了?阿君有完没完,我都说了累了要休息,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生气,我才敢走。” “我没生气。” “怎么没生气,你看你这脸蛋儿。”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软敷敷,热烫烫,还沾着眼泪水:“鼓得比河豚还圆,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郎是河豚投胎呢。” “对,我就是河豚投胎,又小气又刻薄,还有毒!”他犟嘴:“阿君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皇夫?” 这话,怎么越扯越远?不过他语气倒是没有先头那般生硬了,她摇了摇人的肩膀,又顺手摸到他的腰上,从后面搂住人的小肚子轻轻摸了摸:“好好好,无论小郎是什么投胎,孤都欢喜的不得了,就是你有身子的人了,气大容易伤到孩子,别同孤一般计较了好么?” 这安抚效果终于见了点作用,他摸上肚子上那只手,握住,眼泪忍了忍,过了好一会,仿佛是从交握的双手中得到某种力量:“阿君,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刚才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小郎到底气什么?” “我气我自己的反复无常。”他转过身,目光幽幽的盯着房中天顶上的玉雕,声音也幽幽的好似从遥远的:“雪灵尨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嘎? 在龙傲君微震的目光中,龙默缓缓将父亲唐青书和雪家之间的故事说了一遍:“我是八岁才同父亲离开的雪府,在那之前,早就见过他。” “那,那小郎想母亲吗?如果你想的话,孤明日就下令!”刚想说让雪家家主进宫面见,他立刻摇头,手指从她指缝间缓缓扣入,十指交扣:“不,我不想再见她,更不想和雪家再扯上一份一豪的关系。我告诉阿君这件事情是想让你知道,阿君,我后悔了,我后悔之前自己的大方,在大婚前你说想要裁撤后宫四美时,我阻拦了,如今却后悔万分,我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清了自己的小气。这段时间阿君的药很管用,我的身体有时一整天都非常有精神,所以我想,也许再这样过一段时间,真的能完全恢复也说不定,到那时候,我再也没办法和任何人分享阿君,哪怕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我讨厌雪灵尨看你的眼神。”他今日看到雪灵尨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瞧,那眼光如此似曾相识,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弟弟”也是爱惨了她。 可阿君只有一个,他既然身体能好转,那才不要与其他人分享她的爱。 她非常震惊他竟愿意把心里话这样同她说,尤其是,他潜台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男人这口飞醋弄得她心里软熔熔,她立刻在人家床头发了誓,尽快解决后宫四美的去向问题,一定不让他心里添堵。 他嘴角这才浅浅勾了勾,忽然坐直身子,一个翻身下了床:“现在什么时辰了?” 龙傲君看了一眼屋外下沉的夕阳:“酉时都过了,小郎肚子饿了吧?孤做两个好菜给你。” 他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我还要做一件事情,阿君可不要拦我。” 她疑惑的看着他。男人走入房间屏风后,不一会儿换了一身黑衣劲装的夜行服走出来。他如今肚子隆起,四肢却还修长匀称,那夜行衣穿在身上,若从正面,几乎看不出有五个月身孕,只当他身子一侧时,凸出的小腹便十分明显,倒像是怀里揣着个小木瓜。 “小郎这是想干嘛?”她讶异的张大了嘴。 “阿君想的没错,我小气的狠,他今天还敢专程惹上门,我现在就要报复回去。”连同之前在龙角村被雪灵尨设计诬陷他,又用阿芙蓉令他差点上瘾那件事,一起报复回去:“阿君想要阻拦我吗?” “小郎想怎么报复?”她叹口气,弱弱的问。 他眼珠一转,走到书桌边抽出一个瓷瓶,盖子一开,立刻从里面窜出来一条黑色碧眼小蛇,嘶嘶的吐着杏子:“让这蛇咬他一口,先疼他三天三夜,阿君说好不好?” “毒蛇?” “倒不是很毒,只是被咬一口后会入幻境,哭上三天三夜。” 她叹口气:“他不是你弟弟吗?” 龙默:“我说了,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若不是念着这一分血脉相连的情分,按他以往的习惯,就该挖了雪灵尨的眼睛,可他知道如果那样做,阿君一定不高兴。 她追求的是“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看不上他那些手段,他喜欢阿君,下意识想要向她靠拢一些,向他心中那明亮的太阳靠拢一些。 所以他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很直接,没有任何掩饰的告诉她。 我就想要报复雪灵尨,我就想要伤害他,谁叫他敢那样看你。 他只想要完全的拥有她,占有她,哪怕阿君一个眼神,一滴鲜血,一句温暖的话,一个动作,和身体的温度,全部都要属于他。 雪灵尨今天看她的眼神,让他想要立刻把阿君给藏起来,藏到只有他能找到的地方。 被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定定的注视,近乎带着一丝侵略性,他想说什么全都写在眼睛里。 阿君,我现在就要去报复他,你会阻止我,对我说不吗? 龙傲君一时之间,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男人,真是好不得一点,好一点儿就要生事,要命哪! 第151页 第七十三章 甜齁 逼上梁山还是骑虎难下?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得顺毛摸,眼下若阻止他过去放蛇,只怕日后更出幺蛾子。 龙傲君立刻满脸堆笑走到男人身边,先绕着他欣赏了一圈那漂亮的身段,这才道:“孤怎么会拦着小郎,只不过小郎要做什么,孤都想陪你一起。” “阿君要陪我一起?” “当然!”她一扬下巴,手掌顺势在他的翘屁股上拍了拍,然后也转身进了屏风后,没一会儿,她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从他衣柜里翻出的黑色夜行衣,裤脚和袖子卷起几节,只是他的衣服还是大上许多,把娇小的她整个人拢在里面,他竟连衣服都带着淡淡的冰雪香气。 这下两个人都是一身夜行衣,四目相投,俱都忍不住笑起来。 像两个准备去打家劫舍的坏蛋。 “小郎刚才是不是害怕孤会阻止你,不让你去?” 他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龙傲君故意又说:“你看,小郎刚才就错怪孤,心里先预判了孤会阻拦你,孤真是好委屈。”又一叹:“孤可真是委屈大了,这又找谁说理去?” “怎么又变成委屈大了?” “小郎不信孤会挺你,这可不就是委屈大?” “那,那......”他被她说的有些内疚起来。 龙傲君立刻又说:“小郎委屈了孤,那就得补偿孤一点东西才行。”双手将他腰一搂,嘴巴一撅,脚跟一踮:“至少补偿一个吻。”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左右看了一眼,此时殿内无人,便立刻勾首,在她额上碰了一下。 “小郎耍赖,这是吻吗?”龙傲君不满抗议,粉嫩的嘴唇嘟的更高:“这儿,这儿,得亲在.......”话还没说完,忽然整个人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掐了腰一把举起给放在了身后窗台上。 屁股刚刚落上窗台,下一秒,嘴巴立时被他用唇瓣堵住,剩下的话全都咽回喉咙。 他主动来啃。 愣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被男人给壁咚了一把,还直钉在窗框上吻。 岂有起理,反了天了,竟有男人敢壁咚她。 不过,这滋味,也太美妙。 她立刻伸手抱住他的脑袋,舌尖缠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互啃到都面红耳赤才难舍难分松开嘴。 她紧搂着人脖子,嗅着他身上的香气,喃喃请求:“不如先给小郎用过晚上的药再出门好不好.......” “阿君不许得寸进尺。”他轻轻挣脱她,一甩头:“说好了陪我去放蛇。” “好好好”龙傲君见男人意志坚决,这才气喘吁吁放开了手,见他面含春色,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又趁势说:“眼下天还没黑透,咱们干这事是不是得趁夜才好?” 他点点头:“也对。”将装蛇的瓷罐往小包袱里一放,挂在背上。 “那现在先去吃个饭好不好?”她朝窗外指了指:“你宫里西偏殿新造的小厨房,孤特意为你建的,还一次没用过,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给它热热灶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夜行衣,微微蹙眉:“若要传膳,岂不是又要换衣服?” 她一笑:“不用。” 之后龙傲君令外面众人等待,不得传召不许擅入皇夫房间,随后便领着男人从窗户钻出去。 龙傲君刚刚双脚落地,便听得耳边一阵风响,一抬头,好家伙,男人已经纵身三两步踩在屋外的大树上,几个旋身飞上了殿顶,还一脚踩在飞檐的望兽脑袋上。 妈妈咪呀,她吓得立刻三两步赶到他所站的位置。 他身子在兽首上晃了晃,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一低头,便看到女人紧张的在底下张开双臂,也跟着他一起左右摇摆。 他往左偏,她也小碎步往左走。 他身子往右一歪,她也立刻往右移了移。 “阿君,你这是干什么呀?”他压低声音,用气音小小问一句:“你信不过我的武功?”说完还故意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一只脚踏在兽头上,一只脚悬空,随即半抱起胳膊,情不自禁挺起胸膛昂起头,一派武林高手风范。 可不就是怕他掉下来,他真是半点也好不得。 龙傲君现在后悔死了,之前每晚就该定量输入,这超额输入的后果,他一好上半分,还挺着小肚子就这样折腾,她吓的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好吗? 可是若说担心他掉下来,不免又损伤他的脸面,龙傲君立刻堆起笑,尴尬的收回张开的双臂,三两步踏上树干,飞身而上。 之后两人一路飞檐走壁,她心肝乱颤的在他后头跟着,也不敢说任何担心。 终于一路躲过巡逻侍卫,来到那个新造的小厨房里。 小厨房干干净净,所有设备都是全新,因为还未启用,外面根本也无侍卫巡逻,整个厨房都是按照女帝要求建造,其中又添加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做饭用具。 龙默一眼认出那个圆圆的磨盘,虽说是缩小版,可是龙角村里的棉花糖让他印象深刻,因此一见之下,立刻惊喜的奔过去:“阿君,这是不是?” “是,棉花糖机。”她听他说了龙角村的棉花糖,眼下回了皇都,多少能工巧匠可用,这机器便很快做出来,本想是给他个惊喜用,没想到才一照面,他就认出来。 “我来,我来,这次我来做棉花糖好不好?”他眼中满溢感动,立刻自告奋勇,要亲手给她造棉花糖。 第152页 “新机器,还没用过,要先把底炉调试到最好的温度,你会生火吗?” “我见阿君用过,大概也知道怎么弄。”他立刻跑到机器面前,占据最佳位置,开始兴致勃勃的鼓捣起来。 龙傲君起初有些担心,怕他被烫着,又或者不会调试机器。不过一会儿,见他开机步骤都做的很对,便不再管他那边,自己去另一边的灶台弄晚饭了。 一时小厨房就响起咚咚咚的剁肉声,和嗡嗡嗡小转盘试开的轰鸣。 暮色降临,小小厨房透出袅袅炊烟,是饭菜的香气。 龙傲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将刚做的番茄蛋汤盛在瓷碗里,两个手捧着放到一旁桌上。刚一抬头,便看到男人步履轻巧的走到面前,两手背在身后,似乎还想吓她一吓。 她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往后一蹦:“小郎你走路没声音么,吓孤一跳。” 他眼睛亮亮的,朝她露出一个藏不住得意与喜悦的笑容:“我刚做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棉花糖。” 她朝他一摊手:“快交出来。” “阿君先闭上眼睛。” 她立刻闭上眼睛。 鼻尖先嗅到一股熟悉的甜味儿,她一闻就知道,是之前她花了几个晚上偷偷熬制的彩虹果糖的香气。那彩虹果糖本是白色,但加热后入炉子一转,便会生出七彩的颜色,是她特意给他准备的惊喜,没想到今日反过来,是他来借花献佛。 他不清楚这里面的原理,大概还特意加了她放在小铁锅旁边其他颜色的糖料去转,还以为是自己调出来的色。 但她之前已经试验过,如果再加其他颜色糖料,整个棉花糖就会甜到齁嘴,一般人是受不了那个味儿的。 “张嘴。” 她立刻张嘴。 一缕棉花糖随着他的手指被塞进她嘴里,她立马含住,果然甜到齁,甜入极致甚至满嘴发苦。立刻睁开眼,先咬住嘴里的手指不让他抽回去,趁他分心之际便迅速抢下男人手里的彩虹色棉花糖,这才松开嘴放了他的手指:“哇,太好看了,这是怎么做的,小郎真是个天才。” 男人微怔在原地,还在因手指头刚才被女人含住而心脏砰砰跳。 龙傲君已经是三口两口把手里一圈竹棍顶着的彩虹色棉花糖迫不及待全部塞入嘴里,边吃边流眼泪:“好吃,太好吃了。” 他这才回过神,有些无奈:“阿君这幅狼吞虎咽的模样,知道是因为糖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饿狼投胎。” 果然,她又问他是怎么弄得。 他便得意的把自己经验与她分享一遍,和她猜的一模一样。 她用力咽下在嘴里化开甜到发苦的糖水,一遍吹捧他的高超手艺,一遍将男人按坐在已经准备好的晚餐旁:“小郎给孤做了好吃的,那也要把孤做的好吃的全都吃光,这才公平。” “可......”他的目光落在棉花糖机那处,其实刚才本意是想与阿君共同分食美味,没想到她一个人三两口就把糖全吃光,他还一口都没有尝。 “我知道小郎也想吃,一会换孤来做,你做一根我做一根,这才公平。” 龙傲君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不仅有他最爱的麻辣水煮鱼,还有小酥肉,蛋花汤,以及酸甜口糖醋里脊肉和炒的青葱欲滴的小白菜,肩膀被她按着起不来,肚子又传来咕唧的声音,男人这才歇了想要继续摆弄棉花糖机的念头,好好坐下,与她一同吃起晚饭。 边吃饭边聊天,龙默问:“听说近期下朝后,很多世家子弟来围观阿君?” 她刚喝下一口热汤冲淡嘴里那齁甜的味,闻言那蛋汤又差点从鼻子里呛出来。 他忙伸手帮她轻拍后背,一时理顺气,她飞快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就算有,孤也绝对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孤下朝后都是直接扭头就走的。”飞快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小白菜:“小郎多吃青菜,补充叶酸。” “什么叫叶酸?” “就是......”一时说漏嘴,她眼珠一转:“若小郎生的是女儿,能让女孩长得又白又嫩。” “那万一是儿子呢?”他瞥了瞥嘴:“阿君是看不起男孩吗?” “不不不,绝对没有,生男生女孤都欢喜的不得了。” 他把碗里的青菜挑出来扔进她碗里:“我不喜欢吃青菜,我只爱吃肉。” 她还想说什么,他一句话又堵回来:“若是生男孩要什么白嫩?男孩子就应该皮肤幽黑,孔武有力,打仗带兵。”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觉得男人这话没有一丁点说服力,他自己长得如此白嫩玉雪俊俏,再怎么挑嘴,就凭他们两个的基因,也结合不出一个黑皮猴来。 他不喜吃青菜,她也不勉强,一时又给他挑爱吃的肉片,两人对坐而食,他的碗很快堆满,只得埋头去吃,也顾不上再问话。 一时吃毕,他满足的舔了舔嘴角粘的辣椒酱,又抚了抚肚子往椅子后一靠,只觉浑身上下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经络,都无比舒泰。 龙傲君收拾完碗筷,举着一根新做的彩虹色棉花糖走到他身边,他接过,舔了一口,清新淡雅的果香甜味儿,好像彩虹沁入心扉。 如果彩虹也有味道,应该是这种了。 龙傲君随口又问:“小郎,刚吃饱了吗?” 他一下警觉,通常她这句话一问,就又到了要被“喂药”的时间。 第153页 男人目光落在案板上的小包袱,眸中透出一丝纠结。 用过晚膳后时间不早,这条蛇要再不放,他的体力恐怕续不上,今晚就找不着机会放了。 可他眼下心情好上许多,此刻更想回宫用药。 这样纠结着,龙傲君的手已经摸上了那个小包袱,背上后来到窗户边,准备翻身而出。 “等等。”他叫住她。 她讶异看向他:“小郎不是要去雪香殿放蛇吗?” “算了!” “算了?” “这次看在阿君的面子,放他一马。”雪家毕竟还是朝廷重臣,若今晚真的把雪灵尨如何,这消息明日必定传到前朝,他并不想阿君上朝后难做又或者被人指责,他撇撇嘴,又咬了一口彩虹棉花糖:“下次他再惹我,可就不是放蛇了。” 他知道她今晚故意拖时间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她一向做人做事正大光明。 那他也就正大光明一回吧。 放弃报复的这个念头一生,龙默自己心理不知为何也像卸下了一块石头,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截。 走到窗户边,双手捧住女人的脸,两人目光一触,心中皆微微一热:“阿君,我知道你今晚不想我去闹事。你以后若有话,也可直接对我说。” 她抿嘴笑了笑,伸手在他鼻梁上一刮:“小郎真是个机灵鬼,孤是逃不出你手心了。” “阿君,我粘上你,你一辈子也别想逃,以后......”他本想说你也别后悔,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立马化成行动。 刚刚舔过棉花糖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清新的甜,混着果香与他身上冰与火相缠的至柔与至烈。 唇舌相缠,重重的一个甜吻,与她分享那七色彩虹的滋味。 一吻即罢,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他想要她,表现的非常明显。 龙傲君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刚才背上小包袱的时候她偷偷伸手进去把瓷瓶的盖子拔了,是准备一会儿去雪香殿的路上把那蛇想办法给扔掉,没想到他现在想通,决定不去,这下更省了事。 搂住男人的胳膊,凑到人耳边小声说:“那咱们回你宫里,先吃药,孤昨晚上只要了两回,今晚可得补回来。” 不等男人反对,立刻率先翻出窗户,朝他一勾手。 龙傲君这边正志得意满,准备晚上好好给他补补身子,没想到男人还没从窗户里跳出来,忽然屁股猛地一痛,她嗷一声尖叫一蹦三尺高。 “阿君,怎么了?”他立刻从窗户里钻出来扶住她。 “屁股,孤的屁股被蛇咬了。”她一扭头就和屁股上正钉着那条碧眼小蛇大眼对小眼,心中大悔,这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在她的体质百毒不侵,刚这样一想,脑中顿时一阵眩晕袭来。 完了,她立刻又想起小郎关于被这蛇咬后的描述,应该是神经类致幻之毒,这种毒她倒是防不住。 “孤不会真哭三天三夜吧?”她抓住他的手,急切问:“还有甚多事情等着孤去做,孤可没有三天来浪费。”她眼下新政推行的如火如荼,哪里都少不了她来下决策,若真入幻三日,朝堂上可要耽误许多事。 “阿君放心。我可以”他一咬唇。 她眼光逐渐迷蒙,想问他到底可以什么,又一句问不出来。 “帮阿君把毒吸出来!” 她只来得及听到这最后一句,下一秒,极度的眩晕袭来,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软倒在他怀里。 第七十四章 执念 光线弯折,无数的切面嗖嗖如风在她眼前向后流窜。 天地色变,蓝色苍穹,黑色火焰,电闪雷鸣,无边海水,大地震颤........无数的房屋如泥巴般倒塌,百姓们们惊叫着冲出屋子,又被下一个巨浪卷入,很快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 她知道自己眼下是入幻,精神力在蛇毒的催动下爆发,进入了一个相对玄妙的境界,因此并不慌张,只细细观摩那些画面与点点滴滴记忆。 紧接着,她看到大炎的皇都,太极殿,泰坤宫,雪香殿......在六合四方惊惶的尖叫中,如粉尘般忽然碎裂,化灰。 光线咻咻转动,她被一条线牵着如风筝般,精神一直在飞。 飞过高山,飞过河流,飞到龙角村,那些失去的记忆,忽然如洪流冲破了水闸,一下涌向她。她不仅再一次经历了全部,甚至还“看”到了不属于记忆之中的画面,她和小郎在竹屋时,雪灵尨躲在窗外的嫉恨眼神。他们一起参加月下节时,她误认雪灵尨为小郎,最后误会小郎,将他丢下就跑的画面。甚至,她还看到小郎在她身后追逐摔倒,差点被雪灵尨杀死的瞬间...... 心澄澈如明镜,从未这般通透。 画面一转,她的双脚不知何时站在了地上。那是一条通往幽深地道的路,她曾经走过的那条属于另一个“龙傲君”的地盘。 重新迈入地道,她很快来到当初那间密室。 密室里已被烧毁的画竟然又重新一一出现在墙上,只不过此时房间里,多出了一个女人虚幻的背影。 那女子头戴金冠,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描金凤衣,两只手腕上箍着从墙上延伸下的锁铐,正坐在案桌前专心致志的写一封密信,忽然,似乎也是心有所感,“她”抬起头,看向虚空。 四目相投,龙傲君浑身一震,是她,“世另我”! 第154页 那个“龙傲君”的目光却透过她,对着密室入口又进来的一人笑了笑,搁下笔,招招手:“雪儿,过来。” “陛下,您头疼好些了吗?”雪灵尨的声音响起,紧接那个少年的身体从她身体穿过,径直走向案桌前,在“世另我”的跟前单膝跪下,满是渴慕的仰望她。 他们双手交握在一处,雪灵尨:“我现在可以帮陛下把链子除掉吗?” 那个女人摇摇头:“我这顽疾一天要发作三次,还有一次头疼,我若除了铁链,只会伤害别人。” 雪灵尨:“我陪着陛下。” “我会伤害你。” “我不怕,我陪着陛下。” 他们对视微笑,之后女人弯下腰,在雪灵尨的额顶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雪儿。” 雪灵尨的目光落在她的桌上:“陛下这次下定决心要剿灭漠北那些前朝余孽了吗?” 女人:“一直养痈为患,是孤之前不够果决。” “陛下这次剿匪带上我一起。” “不行。” 雪灵尨有些失望,嘟起嘴,忽然又问:“陛下是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才不带上我?” “是!”女人毫不迟疑的回答。 雪灵尨甜甜的笑起来,嘴角的小酒窝都像装满了蜜。 之后便是平淡又温馨的相处,雪灵尨站在桌角旁专心致志的替她磨墨,“世另我”继续批阅奏折。 龙傲君大讶,没想到当初在地底下发现的那两条断裂锁链,竟是“世另我”用来铐锁自己,并且,“世另我”与雪灵尨还有这样一段过往,竟是真的宠爱过他,怪不得后宫四美之中,唯有雪灵尨对自己如此执着。 ...... 皇都朱雀大街,南风馆的密室 曾经南风馆的“第一公子”,胤人的隐部首领,如今的兵部侍郎花景逸正沉着脸用杯盖划着一杯茶。 在他跟前,子佩垂头跪着,身前一箱黄金熠熠生光。 “雪灵尨还说了些什么?” 子佩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上:“他想让我把这些药化在水里,浸入少主的衣物之中,却不知我已被少主猜疑,如今根本接触不到少主和陛下的贴身之物。” 花景逸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见是一盒阿芙蓉药丸,不禁失笑的一摇头:“同样招式用两次,我九弟可没那么笨,还能中招第二次。” 子佩:“属下也是这么认为。” 花景逸:“小郎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女帝在朝堂上动作频频,依你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本以为入仕兵部,手握权力,可以掌管兵部人事调动之权,好在重要岗位安插自己人。没想到女帝借由这次文选与武选之际,停掉了兵部内部选调的惯例,反倒准备在武选场上亲自考核最后一波人。 若这样一来,那些通过文选和武选上位的新人,便都是“帝王亲擢”,有这知遇之恩,此后这些人便只认女帝。不过令花景逸十分奇怪的是,这次女帝又从长宁郡选了很多胤人入京参加选拔,并且据他消息,就连之前与她便十分不对付的白芳芳也在其中。 花景逸之前所有的筹谋都被打乱,本以为入朝后可以暗暗挑起胤炎两族矛盾,多争取一些胤族贵族投靠自己这边,没想到这段时日朝堂反倒因为女帝这样一视同仁的观点,那些胤族官员做事竟比以往更加积极,便连炎族官员,也都拿出以前没有的劲头,准备这次文选和武选的考核。 子佩犹豫了一下,在花景逸灼灼目光中,只说:“少主似乎也十分认同陛下的治国之策。” 花景逸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这个九弟,真是脑后天生反骨,哎,本想信他一回。”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花景逸默默念出最近朝堂上每每被提及的这八个字,女帝便用这八个字,不知收伏了多少人心,他冷笑一声:“这女人玩弄人心之法真是炉火纯青,我却不信她真能造出那样一个世界。这世上唯有权势可以让人为所欲为,她此刻手中有权,便可以将大家都耍的团团转。小郎,哎,我本对他寄予厚望,没想到.......” 子佩:“王爷那边近日没有消息,都在等着六公子这边的回音。”又躬身跪拜,求恳:“还请六公子再给少主一次机会,少主也只是一时被那女人蒙蔽。” 花景逸尚未回答,便有侍从敲门:“夫人到了!”他立刻朝子佩一摆手。 子佩很快从后门离开。一乘小轿径直被抬入南风馆的天字一号房,花景逸飞跑过去迎接。 轿子内伸出一只鸡皮枯瘦的手,他立刻跪地几步上前搀扶,轿子里面钻出来的女人若有心者定会大惊,竟是本该待在渝州的蝶夫人。 蝶夫人一手被花景逸搀扶着进入内室,她面色不复往日红润,头发已近全白,走路竟微微发颤。 刚刚落座软椅,便催促:“快,快,给我血!” 花景逸眼中闪过一丝暗恨,却毫不迟疑,立刻抽出随身小刀割破手腕,恭敬的跪下,将手腕奉上蝶夫人嘴边。 蝶夫人立刻抓过他的手腕,低头覆上嘴唇,狠狠吸噬! 约摸半盏茶时间,蝶夫人松开猩红的嘴,舔了舔唇,意犹未尽的松了他的手。 花景逸脸色苍白,却立刻给自己止血包扎,一系列动作可谓轻车熟路。 “夫人怎么亲自来了?” 第155页 “你久不回渝州,我还不能来看看吗?” 花景逸叹口气:“陛下近日一系列动作,夫人在渝州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吧。” 蝶夫人靠在椅背上轻轻一笑,眼角纵起深深皱纹:“我是已经快要入土的人,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我在意。逸儿不要打错主意,我从总角时便追随炎玉女帝,如今更不可能再去背叛她的后人。” 花景逸听蝶夫人这话,顿时沉默不言。 蝶夫人:“逸儿真是看不透,我是怪物,你也是怪物,怪物就该待在怪物的地盘,你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翻了大炎这天,可眼下你看看,自从你父王入关后,她用这分化之计,你们已经是完全没有机会。我想你的父王,只怕也是逐渐看清了这点,这才没有半点动静。” “我要借用夫人的五千府兵,这是之前都说好的!” 蝶夫人:“兵我可以给你,只是这仗肯定打不起来,有她在位一天,只需振臂一呼,谁还敢真的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若她死了呢?”花景逸又问。 蝶夫人冷笑:“她要这么容易被弄死,还会让你我这般憋屈?”她的璇玑侯府自那日女帝亲自闯入救人后,府外便日日有金吾隐卫盯梢,再也没能弄进半个男人,蝶夫人对女帝的不满也已经到达顶点。 “夫人此行,看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看我。”花景逸一笑:“只怕还有别的事吧。” “陛下传召我入京,与我商量裁撤府兵一事,看来这次也是想让我交权。”蝶夫人点点头,又道:“她那些新政,我条条都犯,只怕还要跟我算旧账。” “新政旧算,陛下是根本没打算放过夫人,也毫不顾念夫人为大炎打下这江山的功劳,只用那些条框去框您这样的功臣,实在可恶。” 蝶夫人一叹:“这是人逼到我头上,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真同玉儿的后人去计较?” “夫人可以不计较,我却替夫人鸣不平。”花景逸走到蝶夫人身后,双手按上她的额角,替她缓缓按揉头顶穴位,蝶夫人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我若是弄死了她,这天下,身份最高的王侯便只剩下夫人您与我父王二人,到时只要您站出来,这天下交给谁来坐,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交给谁坐,也轮不上逸儿你。” “这我知道,我那九弟肚子里已经有了她的种,只要我们能把孩子控制在手里,这天下他坐和我坐,有什么区别?” “逸儿真是一点也不避讳,就这样在我面前暴露你的野心,胆子很大。” “只因逸儿知道,夫人心底其实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对逸儿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怜惜,惟望愿夫人成全。” 蝶夫人没有再说话,花景逸知道她这不反对便是默认他所有行动,因此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手下更加温柔。对面的铜镜中,印出二人面色,皆是苍白如雪,额头白中泛青,如本该行入黄泉之幽魂,却凭借一口气吊着,悠悠荡荡附在躯壳之中。 一股不入轮回的执念。 他们是两具相似的,同样用过缠情丝,被剩下的那个施蛊者活着的行尸走肉。 一个百年前,一个百年后,几个月前在渝州相遇。 百年前的那个行尸已近走到末路,已近快要记不得自己当初的执念是为何,却因为新生者的血又注入了一丝活力,还不肯行将就木,跌跌撞撞的继续苟活。 百年后的这个行尸目标明确,他割舍了一切,但求登上王朝的顶峰。 ...... 执念 这世间,最可怕又最无坚不摧的力量。 “世另我”的执念又是什么? 龙傲君躺在床上,眼皮下的眼珠飞速转动,一颗颗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涌出。 “陛下,陛下。”周围的呼唤声逐渐涌入耳膜,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上冒出。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花内官在旁兴奋大喊。 她偏过头,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床边:“孤睡了多久?” “禀陛下,您已经昏迷三个时辰。”才三个时辰,她怎么觉得在幻境中看那“世另我”与雪灵尨的日常都快看了十几日。 “皇夫呢?”她坐起身,顾不上一身大汗,便用眼睛去找龙默身影。 “龙皇夫嘴巴中了蛇毒,还好毒素不深,只令嘴唇发肿,刚回了泰坤宫延请太医过去诊治,陛下,需要现在传召他过来吗?” 嘴巴中了蛇毒? 她一下明白过来,自己为何只昏迷三个时辰就醒了,应是小郎帮她吸了毒,这才……一低头,又发现自己衣服裤子已经换过,顿时大窘,脸刹那红透:“不必,让他好好休息,孤晚些去看他。” 一时遣退众宫人。 龙傲君跳下床,迫不及待取过墙边一盏蜡烛,又立刻来到当初自己宫殿里那条地道,掀开地砖。 [小殿下为何突然又要下去?]手上的戒指闪光,max的声音响起[你刚才那几个小时都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哭的如此心酸?] [上次似乎遗漏了一些线索。]她反问max[我哭了?]她怎么可能会哭?又立刻了然【不一定是我自己的眼泪!】 max:[幻境看到的事情不一定为真,便如同造梦一样,你的大脑皮层在毒素的影响下,会虚拟出一个小空间,在剧烈活动的时候编织最有可能发生的画面,这些画面大概率会是你潜意识中,脑海深处最害怕的事。] 第156页 [我知道,所以眼下更要验证,到底那些画面,几分真,几分假!] 她往下一步,飞快踏上第一格阶梯,随后身影很快消失在地道内。 第七十五章 狐狸与兔子 焦黑的墙壁,敲一敲,背后发出硿硿声响,密室连着密室。 龙傲君目光一扫,抡起桌上的镇纸用力朝墙上砸去,不过两三下,那墙壁就被她砸了一个洞。 MAX:“小殿下找一找机关便好,为何这样暴力拆迁。” “我高兴。”她在破开的墙壁里三两下用脚踹出一个一人高的洞,端起蜡烛大步走进去,这间密室和外间布置几乎相同,四面墙上却只有正中间挂了一幅画。 MAX:【还是龙默。】 “不,不是他。” 她举着蜡烛走近那副画,画中男子单膝跪地,正在弯腰捡地上一片丝巾,神态,动作,无一不是精细描摹,虽然垂着眸,却透出满纸温柔情状。乍一眼会错认为龙默,但仔细再看,男子眼角并无泪痣,微勾的唇角旁却有一个小小梨涡:“是雪灵尨。” 心中的猜测全被证实,她深深吐了一口气。 当初铭心刻骨的相思终究败给了巨大的背景差距和遥不可及的距离,“世令我”最终决心抓住的,是近在咫尺的温柔。 龙傲君想起幻境中看到的一幕,那是“世令我”头疼发作后,雪灵尨上去抱着她,却被暴躁的她抓伤,又不受控制的打了很多下,但尽管再痛,那少年也没有放开她的手,因为放开她的手,她的拳头便会朝着她自己的脑袋打上去。后来她终于慢慢恢复,二人喘息着抱在一路。 “世另我”问:“雪儿会不会讨厌这样的我?” 雪灵尨:“雪儿永远都喜欢陛下。”那时雪灵尨看她的眼神,清朗,淳朴,虔诚又执着。 后来,后来怎样? 便是那一刻,好像有什么在心里东西不一样了。 “世另我”从密室离开后,当晚留下了雪灵尨,在床上搂着他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即使脱出幻境,龙傲君依旧记得十分清楚。 “一只狐狸吃了兔子一家,却留下最可爱的那只小兔子养在窝里,一开始狐狸只将兔子当做一个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狐狸逐渐喜欢上了窝里有兔子陪伴的感觉。” 雪灵尨天真的发问:“那兔子知道狐狸吃了它一家吗?” “兔子知道呀,兔子在慢慢长大,每天都在担心狐狸会吃掉它。” “那兔子一定很恨狐狸吧,它没想过逃跑或者报仇吗?” “它想过,可它逃不掉,所以只能老实的待在狐狸的窝里,狐狸的心肠也逐渐因它而变得柔软。但兔子长大了,它变得越来越强大,并且拥有了可以致狐狸于死地的力量,如果你是狐狸,你会怎么做。” 雪灵尨想了想:“如果我是狐狸,我既然喜欢兔子,我一定会放了它呀。陛下,如果你是狐狸,你会怎么做?” 女人笑了笑:“放了它?它跑到森林里也是被别的猛兽给吃掉呀,所以如果我是狐狸,我大概会选择.......” 雪灵尨神色逐渐紧张起来,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尖:“吃掉它。” 雪灵尨吓得咬住嘴:“陛下你不要这样看人,我又不是兔子,你也不是狐狸。” “世另我”当即忍俊不禁,又问:“那要是雪儿是兔子,知道狐狸要吃你,你怎么办?” 雪灵尨:“当然要跑,要反抗。” “那如果狐狸就是孤,雪儿会选择束手就擒,被孤乖乖吃掉吗?” 雪灵尨面色立刻变得纠结,好半天才说:“那陛下先杀死我再吃掉我好了,不然活生生被啃掉肉,一定很疼。” “哈哈哈哈哈,孤和雪儿开玩笑,雪儿还当真了?” 女人谈笑间,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而深邃。 所以,她是变了心,最后爱上了自己选入宫中的那个替代品,并且最终决定,对胤人叛党痛下杀手,一举铲平他们的老巢。 可就在这个时候,“世令我”忽然中了“缠情丝”毙命! 龙傲君想到此处,眼角微微一跳。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顽疾发作,真的中毒?抑或...... 她想起渝州救回龙默后将他带上船,那日对小郎质问,他牛头不对马嘴的“佛陀杀”让她对他的疑心尽去。 可他说当时是亲眼看到“世另我”中毒。 而“佛陀杀”在他近日对她的坦白中承认,那根本就不是毒,只是一种胤人隐部用于刑讯的金针秘法,只有少数高层掌握。 不敢再细想下去。 龙傲君忽然问MAX:【之前你说缠情丝这种毒是否是1v1,施蛊者只能对一人,还是可以对多人?如果被施蛊者死亡,施蛊者按你之前的说法会成为行尸走肉,表现在外的又有什么症状?】 MAX:【小殿下怎么又想起问这个,他身体里的母蛊你不是已经用精神力控制住了吗?】 “回答我!” MAX:【小殿下,缠情丝被发明出来就是为了成全爱情的蛊毒,所以大概率是1v1施蛊,但这点没有经过验证,我手头也采集不到感染过原虫之人的数据,所以系统无法回答。】 龙傲君眉头一皱。 MAX立刻又说:【但系统可以推算出感染后的状态,成为行尸走肉的人会被阿米巴原虫的母虫逐渐吞噬心脏,他们的心会一点点被原虫所占据并石化。当初施蛊时的目的会变成执念,并且在执念没有消失前,会一直以执念为行动目标,想法设法达成所愿。当然,他们平日看起来和常人并无两样,如果非要说这些行尸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会有一点点畏光吧。】 第157页 “也就是说,从外表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行尸,谁是正常的人类?” MAX:【唯一的辨别标准,大概就是剖开他们的心脏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虫子在里面。小殿下,你到底,又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她表现的一脸平静,准备转身回到上面,只是临走前,忽然心中一动,将那副剩在墙上雪灵尨的画像取下,卷起一同带回了宫中。 折腾了小半夜,已近黎明时分,也快到上朝时间 她却还是忍不住再次来到泰坤宫,悄悄爬上了龙默的床,从背后将男人搂住。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将心中那些猜疑与烦躁全都抛在脑后 他是我的,就算“世另我”放弃了他,可眼下,他活生生在我怀里,还为我怀了孩子,龙傲君,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值得去深究? 他本就心思敏感多疑,如果你稍微表现出一丁半点异样,必然会被他察觉。 如果,如果追查出的真相是不可承受之重,到那时,龙傲君你又该如何之处? 她从后紧紧揽着他的胳膊,心中百感交集,忽然,手底下的男人身子动了动,龙默翻了个身,他睡眼惺忪,迷迷蒙蒙的睁开瞅了她一眼:“阿君,你来了。” “天还早,你再睡一会了。”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想哄他继续多睡一会。 龙默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天光,紧接着打量了一眼她:“阿君,你怎么好像一晚上没合眼。” 她心里一惊,为他的敏锐观察力。 男人大拇指伸过来在她眼底揉了揉:“你看,眼下都发青了。” “孤昨晚不是中毒了么。”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也点了点他微微嘟张的粉色嘴唇:“小郎的嘴巴,不也还肿着呢?”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又随手扯过枕巾捂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她眨了眨:“我醒了,就睡不着了,我拍着阿君睡好不好?”说完伸手也来拍她,像她往常那样哄他睡觉般的哄她:“阿君闭上眼睛,我拍着你,你好好休息一下。” “光是拍没用,孤还要听点曲子。”她得寸进尺的说。 “啊,可我不会唱曲。”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阿君换一个要求。” “所以小郎是让我现在对你随便提要求了吗?”她忽然问。 龙默很肯定的点点头:“阿君,我能做到的,我一定都给你。” “那我问小郎一个问题吧......”她张了张嘴,临到嘴边“世另我”中毒当夜他是否真的亲眼所见,以及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半晌问不出口。 龙默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在她眼前一眨一眨:“阿君,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孤给小郎讲个故事吧。”她想了想,将幻境中听来的那个狐狸与兔子的故事又对他讲了一遍。 龙默本来在床上还有些慵懒,一副半醒未醒之态,听完故事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龙傲君捋了捋他颊边那一抹永远都翘着的鬓角,轻声问:“如果小郎是狐狸,会怎么选,会吃掉兔子吗?” 男人神色一动,却只凝视着她,不说话。 龙傲君又问:“如果小郎是那只兔子,又会怎么选?会先下手为强,干掉那只狐狸吗?” “阿君的这个故事”他眼神中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太残忍了。” “残忍?” “为什么狐狸和兔子不能互相喜欢,为什么兔子一定要讨厌狐狸,为什么狐狸一定要吃肉?” “可.......”她愣住:“兔子就是兔子,狐狸就是狐狸,他们永远都是食物和掠食者的关系。” “所以,他们不可能做朋友是吗?” 她摇了摇头:“如果兔子和狐狸做朋友,那是只能存在于童话故事的事情。” “童话?” “是一种只属于儿童的幻想故事。” “那阿君这个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残酷童话。”他撇了撇嘴:“我没办法回答阿君的问题,因为我不是兔子,也不是狐狸,等我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了阿君故事里的动物,有了感同身受的体验,才能回答你吧。” “看不出来呀,小郎你可真滑头。”她也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手指顺着男人鼻尖滑下,揉上他的嘴唇,眼皮轻抬,目光相触。 隔岸看花,近在咫尺的眼底似都藏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欲望。 一个眼神便天雷动地火。 “小郎,吃药吗?” “阿君,不累吗?” “小郎想吃药了。”毋庸置疑的肯定句。 她翻身压上。 他跪在床上,一手支撑身体,一手紧紧护着肚子,脸埋入锦缎中。 乌发被她随手拆散淌了一肩,随着她落在肩上的热吻,那些青丝便似小瀑布般从床边一缕缕滑下。 她伸手过去,将落在床下的长发全都拢在手心,垂头去嗅。 且行极乐,绵绵亲吻中,激烈的喘息中,欲望与焦灼,怀疑与探究....... 一一化灰。 第七十六章 等 又过半月,朝政逐渐理顺,龙傲君除了上朝便是下朝后赶往泰坤宫伺候怀孕的皇夫,小厨房灶一烧,亲自为他煎炸烹煮各色美食。 龙默眼下小肚子逐渐涨起,未免以后男人肚子留下妊娠纹,她也在MAX指导下天天晚上用玉雪膏替他擦脚,按摩。 第158页 这些事情她做的怡然自得,从不假手他人,连max都悄悄慨叹,小殿下转性了,再也不是那副目中无人日天日地的模样。 龙傲君反驳:“我何曾日天日地,目中无人?” MAX:【小殿下做这些事情时欢喜吗?】 龙傲君:“自然欢喜。” MAX:【以前曾经问过小殿下,是否从无害怕失去过什么,眼下MAX已经看到了答案。】 龙傲君沉吟,想起自己那日在密室里的烦乱心绪,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说。 MAX:【你怀疑小郎就是杀死“龙傲君”的真凶,可却不敢去向他求证。】 龙傲君沉默片刻,好半天才说:“我好像真的变胆小了。” MAX:【可能这就是爱吧,明明条条证据都指向他,你却患得患失,如今小殿下终于也尝到这酸涩滋味。】 龙傲君:“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MAX:【我曾经告诫过小殿下,这世间总有一种东西是能够超越基因法则,总有一个人会打破你的傲慢自负,成为那个让你不顾一切的意外。如今看来,小殿下已经泥足深陷,你要想清楚,到底是逃避真相,还是直面真相。按我的系统推算,他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就是真凶。】 龙傲君:“那还有百分之四十呢?” MAX:【要么就是太医院的人撒谎,之前那个“龙傲君”中的不是缠情丝;要么,就是这种稀有的毒正好宫里还有神秘人掌握,并且愿意以自身为母蛊的饲主,忍受中蛊后的痛苦煎熬,只为掌控帝王之心。然而这两样条件,目前概率都很低!】 “那就不查了!”她扔下这句话,继续在小厨房独自搅锅里的新鲜奶膏,准备给小郎做一道鲜奶热炖甜品。 如今的泰坤宫已然成了大理寺少卿们的后院,堆在龙默案头的卷宗越来越多。相反,因为设立了“议政厅”,又有侍卫长和伯服大将军负责文选武选的筹备,龙傲君的时间反倒多起来。两厢里一凑,经常是她做好东西送到他的寝殿,他有时出宫去大理寺还未回,有时又在书房和少卿们开会,分析案情。她见龙默这般用心上进,倒也不忍打扰,便在外殿等他。 一来二去,陛下俱内的流言愈演愈盛。甚至有一次龙傲君下朝后路过某个偏殿,几个小侍卫们没注意嚼舌根叫她亲耳听见。 花内官当即大怒,上前令人将那几个侍卫捆了要发落他们。龙傲君却是淡淡一笑:“孤惧内是事实,何以不让人议论?” 一时她这话又传出去,成了不少帝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 炎炎立秋,暑气盛顶,皇城以北的芳华园层林渐染,红枫与银杏正当色浓。龙傲君逮着机会放了三日休沐假,并计划带着龙默一起到芳华园避暑赏枫。 这天刚刚下朝,龙傲君的脚刚踏出太极殿最后一格玉阶,便发现雪香殿的来福又在金水桥后蹲守自己,其实雪灵尨之前已经有数次派人来请,她都没怎么搭理,之后雪灵尨没办法,这段日子也都是老老实实去了议政厅和那三个一起批折子。 龙傲君想到明早便要去芳华园,眼下若不同来福说清楚,雪灵尨只怕还要想办法又跟到芳华园。 刚刚正色,准备打发来福回去,便见金水桥后又转出来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雪灵尨怀里抱着一沓折子,可怜兮兮的看她:“陛下。” 毕竟是“世另我”宠爱过的男人,她面对雪灵尨时,总有三分心虚。如果“世另我”还活着,其实这个后宫真正得宠之人应是他才对。 “这几日议政厅的奏折有些多,着实辛苦你们四个,孤确实应该给你们安排休沐假,只是要与孤的错开才好。这样政务连续不断有人处理,便不会突然堆在一处,闹的大家焦头烂额!”不待雪灵尨先开口,她立刻先声夺人将他堵回去。 雪灵尨望着她,眼圈一点点红了:“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都再也得不到陛下的青睐?” “雪儿只要好好在议政厅干下去,待日后政务熟悉就手,孤定给你在朝中安排一个好去处。” “陛下还是想赶我出宫!”雪灵尨垂下头,眼中神色幽幽莫辨:“只有他好是吗,陛下心里只有他是吗?” “他到底,哪里比我好?”雪灵尨霍然抬眸:“陛下,蝶夫人这次入京来势汹汹,朝堂上一点也不肯相让,只一意逆着陛下之意不肯裁撤府兵,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凭借的是什么底气?我听说龙默的心腹子佩,与璇玑候蝶夫人心腹将领暗中勾结,此事您可知道?” 龙傲君骤然沉下脸,一甩袖子往前走。 雪灵尨继续追上:“龙默一个怀孕的皇夫,不好好在宫里待产,借去大理寺查案的由头自由出入宫禁,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陛下是否心知?” 龙傲君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昨日出宫,便没去大理寺,而是直接去了胤人的驿馆,这次长宁郡选上来的人中,据说还有他在漠北从小青梅竹马的女人,叫白芳芳。” 龙傲君步子一顿,周围的小内侍们已是被雪美人这番话吓的腿都在抖,因花内官不在,没一个敢上前劝阻或是吭声。 雪灵尨继续又说:“他与白芳芳在一间房里待足两个时辰,这事都不用风部的探子回禀,陛下若去驿馆一查,所有人都能作证。” 龙傲君一个急刹车,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雪儿,你有这个盯人的时间,不如多想想怎么把手头的政务处理的更好,为雪家多挣一分荣光。” 第159页 雪灵尨定定看着她:“荣光,我雪家已经位极人臣,陛下觉得我还缺少荣光?” 龙傲君忍无可忍,对左右内侍道:“太阳太毒,雪公子晒中暑,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你们快送他回去。” 侍卫们立刻一拥而上,将雪灵尨拖了下去。 龙傲君随后赶往泰坤宫,宫外却不见龙默常用的轿辇,便知他又出宫还未回。 先去小厨房给他亲手熬了一碗红枣奶冻,又补血又清凉,用小冰鉴盛着捧在怀里,这才又到小花园等待。 日头一寸寸暗藏云后 龙傲君挥退侍从们,一个人走到石亭旁,拣了条凳子坐下。风过碧水,荡一池涟漪。 她亦想起这几日风部的探子回报,伯服大将军带话给她,在西郊点兵台的校场,曾看到龙默身影出现。并且当初拨给他守护安全的那五百金吾卫,龙默又替那帮人从兵部领了全套的弓.弩和马匹,似乎背着她在准备些什么。 想起与小郎相识至今,他所思所想,若不是他亲自来说,或者表现出来,她竟是半点也猜不准。 他的目光比琉璃盏还要清澈,可心思却深若寒潭,他在床上的眼泪可以是假,哭喊偶尔也能察觉出装腔做势的讨好,一分温柔,三分清冷,便如同他身上的Omega气息,永远都是冰雪先袭,冷香缭乱。 他一主动,她便先失了方寸。 其实他那“粘”的背后,还有六分全是高深莫测。 思绪到了此时,龙傲君不禁叹了口气,也说不出内心到底是如何想,只觉千头万绪,没一条线头能扯住。 张开左手的手心,掌心中当初相遇被他寒铁棘所伤的疤痕还在,大婚那日他们两只手被侍卫长合在一处交握,他们手心的疤痕严丝合缝贴在一处,眼下似乎都还能感受到那时他掌心温度。 炙热又潮湿。 龙傲君继续又坐了两个时辰,月亮都上了中天。 冰鉴上的水珠子一颗颗化开,滴滴答答湿了一片桌面,盛在里面原本凝固的奶冻也化成了一汪汁,红枣碎粒一颗颗活泛起来,在碗里飘来荡去,好似白浪翻上赤红朱砂,撞进眼里,连带着心也微微抽痛。 不能吃了。 男人还没回宫,她终于生气,一脚将桌上的冰鉴给踹倒。 刚准备拂袖离去,忽然背后响起脚步声。 龙傲君回头一看,花园入口迎面过来两列内侍,每人手中各提了两盏金龙吐珠琉璃灯,后头还跟了一乘鹤羽装饰的软轿,龙默一身暗金黑衣,此时正半靠软轿的椅背上,见她在石亭里,便朝她招招手,语调懒懒:“阿君,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那边,蚊子那么多,快随我回寝殿。” 龙傲君张了张嘴,刚才因为等人太久憋的满肚子火想发,一看到他,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全都憋回去。 “阿君,你怎么了?大半夜在这里发呆。”他也不下轿,让人将轿子抬到她旁边,眼光从地上摔着的冰鉴和奶冻上划过,随即侧过身,从软轿里伸出一只手摸上她发顶揉了揉:“乖啦,先跟我回房。” 莫名其妙的,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就跟上了他的轿子,重新乖乖跟回了寝殿。 侍从退下,屋门一关,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龙默:“我先洗澡,洗完再跟阿君说话。” 第七十七章 管 泰坤宫的浴池内,池壁的六个凤头同时嘴吐热泉,烟雾缭绕中,男人脱掉外衣,只剩白色亵衣亵裤,水汽蒸腾中映出他修长的背影,窗外轻风拂过,亵衣微颤着落下肩头,更露出半璧无暇白玉般的神仙风姿。 “阿君”他偏过头,一手拖着小球般大的肚子,一手解衣扣:“我扣子解不开。” 她忙三两步赶上去,一时解扣,洗浴,按摩,擦香,俱是一手张罗。他本来半靠在池边,她正在给他用胰子抹后背,他忽然转身长臂一舒将她腰一揽往怀里一带,龙傲君猝不及防,整个人穿着衣服就扑入水里。 “我都听说了,宫内宫外传遍,全在说咱们的女帝陛下惧内。”他将她往怀里一搂,目光灼灼盯着她:“阿君惧我什么?” 贴得近了,呼吸可闻,一池氤氲融水,不及他的身子更暖。龙傲君本是一个意外的姿势掉下池双手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此时两只手却顺水推舟沿着男人漂亮的胳膊一路滑下,与他十指相扣。 龙默立刻反手扣住她的十指,紧紧的回握。 忽然一阵风来,吹熄墙角蜡烛。 黑暗中,彼此看不清表情,只惟一抹眼中波光,那么亮,近乎逼视。 龙傲君心下一动,缓缓开口:“惧你长得漂亮,惧你的笑容,惧你的眼泪,惧你的眉头,惧你这每天查不完的案子,还惧你......总不记得按时吃饭喝药,非得孤来三催四请。”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轻敲,子衿:“少主,药好了,要现在送进去吗?” “送进来。”她抢先命令。 珠帘被掀开,子衿垂着头走入,将药罐同小碗勺子放在池边,眼见室内一片漆黑,又问需不需要点灯。 “不必,出去吧。”龙默道。 子衿立刻躬身退出浴池。 “其他的我听懂了,只是为什么我的笑容也惧?”他原本紧绷的眉目逐渐舒朗,眼中透出笑意。 “小郎一笑,孤就神魂颠倒,其它什么事情都忘了计较。” “阿君又要同我计较什么?”他继续追问。 第160页 她笑了笑,侧身从池边倒了一盅药递到他嘴边:“计较你每天药有没有按时喝,来,张嘴。” 龙默皱起眉头:“太苦了,每次一闻到这药味,我都想吐。”眼下他身体好了许多,自觉不用这样天天补,凑到女人耳边小声问:“我晚上只用阿君那味药,这些太医院开的补药就算了行不行?” 当然不行,龙傲君只得自己先喝了一口,再掰过他的脸去喂。 那苦涩的药汁滑过彼此舌根,真是苦到心,比黄连还苦。 一时喂完药,她舌头也苦麻,他的眼泪也被勾出来:“这药里是不是又加了几百斤黄连。” “是,清心火内热,最近这么热的天,小郎还天天往宫外跑,孤只得令人多给你放点清火的药,免得中暑。” “阿君若是不满意我出宫,就直说。”龙默声音微冷:“回宫后但见阿君河豚一样鼓着嘴,原来你这一肚子气,都是在气我晚归?” 啊,他竟然恶人先告状,龙傲君眉头一立,正想反驳,又听他说:“你下午又是和谁在金水桥边拉拉扯扯,打量我人不在宫中,便哥哥弟弟都想收入囊中?怪不得阿君之前什么爱呀喜欢呀都不敢挂在嘴边,原来早就想好退路,心里可不仅仅只放下一个,还是见一个爱一个?” 反了,反了! “你竟敢监视孤?” “阿君不也在派人监视我?” “你下午到底去了哪里?”既然他先挑了火,她也不怕说破了,直接问。 “我去了哪里,雪灵尨没跟你说么,我可是和青梅竹马的女人共处一室,阿君和他说了多久话,我就和白芳芳待了多久!”他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一下怔住,忽然回过味,这男人是在吃醋。 “还有,大婚前说好的犬戎人赎金对半,阿君欠我父王十万军资,什么时候给?”他板起脸朝她一伸手掌:“都多久了,陛下不会忘了吧!” 哟呵,又用那十万银子来挤兑她? 眼下谁才是小河豚,他鼓着脸硬邦邦伸手要钱的模样,才更像是一条被醋腌透的小河豚好不好。 一时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 男人更怒:“阿君笑什么?” “行了行了。”她一根手指点上他嘴唇:“小郎算起帐来就没完了是不是。” 他又欲张嘴,她立刻两指将他上下嘴唇一捏,不让他开口:“小郎,孤长这么大,除了父母,还从未这样顺过谁,也就是你,一看到你,孤满肚子脾气也没处发了。” 他还不服,又要理论。 她索性将他两只手一捉,又把男人翻个身往池边一推,Alpha气场早就控制不住,在他身后炸开。 他低低哼了一声,身体却一点点软了,不得不趴在池畔。 “阿君,我话还没说完。”她的鼻尖已经嗅上来,他只得梗着脖子拼命躲闪:“璇玑侯这次入京也只不过带了八百铁骑,若要铲除她,正是最好良机。” “唔!”她的嘴唇已经轻啜上他脖颈后的软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我这几日去了校场,不过是为了鼓励一下以前旧部,他们若是通过武选,以后也都是你的臣下。” “嗯,专心点。”她的手按住他的腰打着璇儿,轻轻啃着他的脖子,一手去撩起自己湿淋淋的裙摆。 “我武装那几百金吾卫,还有自己带过来那三百人,都是为了,啊,那蝶夫人一派,我帮你做掉,以后阿君推行新政便再无阻碍。” “什么?” “我帮你做掉她!”他气喘吁吁偏过脸,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全是忍耐欲望的水雾:“就是那些金吾卫不够卖命,若想收买人心,还得银子先行,所以给我钱。” 原来这些天,他竟是在操做这些事情? 龙傲君心中失笑,一刮他的鼻梁,随后重重闯入,闯的他立刻匍匐,忍不住一声长哼:“小郎一心为孤,孤很感动,只是这些事轮不上你操心,你好好待在宫中,把身子养好,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才是帮了孤的大忙。” “阿君,这事你交给我,我一定办好。”他这时还不忘她的新政事业,却在她的进攻下雪白脖颈朝后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呼吸愈发急促。 “小郎还是专心吃药的好!”耳鬓厮磨间,龙傲君一口尖牙深深咬入他后脖颈,Alpha信息素开闸泄洪一般连绵不断的注入,龙默亦是情动万分,咬着唇浓眉紧蹙,呼吸也越发甜腻,龙傲君随后又吻上他耳珠,一边吮一边问:“告诉孤,哪样最舒服?这样?还是这儿?” 这种时候,她可不单只顾自己尽兴,他月份大了,肚子经不得推搡,以前的经验都做不得数,需要重新一一磨合。 女人手掌在他软软的肚皮上打着圈儿往下撩拨,轻揉慢捻,极尽温柔。之后他还想说些什么也全都一时忘在脑后,只剩断断续续的呻.吟与一池热水化在一处。 一时三刻,这药且用不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池子的水都由热转凉,累透的男人这才被龙傲君打横抱起,又擦干清理后送回了寝殿。 他迷迷蒙蒙的睁开眼,水汪汪的看她,手掌又是一伸:“阿君,十万军费,别忘了。” “小郎若是要钱为了收买人心,倒是趁早给我打住。”她将男人往怀里一搂,并没有完全晕倒在他的魅力下:“蝶夫人那里我自有主张,你不要插手。” 第161页 “阿君心善,还想着兵不血刃就让蝶夫人交权?可蝶夫人不是我父王,也没有一个可以给阿君下台阶的好儿子送入宫。若想要削她兵权,除非她自愿,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他瞪她一眼。 “小郎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声音不觉提高:“孤这些日子朝政是白整的?新政律法都在一一推行,只要以后她犯事,自有律法来整,如果你眼下动她,也是不尊律法,肆意妄为,与孤推行的法治新政一样相悖。” “说来说去,阿君竟是想以理服人?对蝶夫人那种穷凶极恶的狂徒,这法子可半点没用。”他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屑,偏又自己有主意的很。 故意又挤兑她:“阿君不愿给钱就明说,我也不是非向你伸手不可。”说完将她揽着自己的手臂一推,翻了个身,背过去再不理她。 龙傲君气的牙痒痒,又觉得男人是身体好了,翅膀硬了!态度也硬了! 之前互诉衷肠时那软绵绵哭兮兮的样子,全都是装的吧! 又想起前几日自己白日里兴冲冲做了果冻吸吸乐给他端到书房外,结果还没进门,窗户边一晃眼就看到他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嘴角勾了一道极美的弧度:“你们回去后就按我说的那样审,都听明白了?” 当时她站在窗口,刹那被那光彩熠熠的笑容撞了一下腰,一想到那些大理寺少卿白天与他相处时间竟比自己长,他不知每天要这样对其他人笑几回。 龙傲君心里那个酸水哟,顿时又和这突如其来的气纠结在一块。 忍了又忍,还是推了推他的胳膊,冷声说:“不就是十万军费,明日就拿了我的令牌去户部兑,小郎若要,孤什么不给?” “真的?”他立刻转过身,高兴的看着她。 她这下越发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一捏他的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孤的皇夫是个财迷。” 又补充:“以后不许你对其他人笑。” 龙默疑惑的看向她:“我什么时候对其他人笑过?” 她立刻把那日在他书房外看到的景象说了一边,他这才恍然大悟:“每天都是说案子,难道我板着一张脸对人家?那些可都是阿君的臣下。” “是我的臣下,也是你的臣下,孤说了,以后不许你随意对别人笑。” “阿君最近监视我这么紧。”他捏住她的下巴,深深看向她:“笑也要管呀。” 要管,当然要管,她若不好好管着他,这个男人只怕要翻天。 他真是半点好不得,还想在皇都直接干掉璇玑候,就凭他手上那几百号人? “钱可以给你,那本就是你的聘礼,只是之前孤帮你存着。但璇玑候,不许动。”她正色,严肃的告诫他:“小郎给我安心待产就行,以后大理寺也不要常跑,他们有案子搞不定,就让人送进宫里来批阅。之前给案子你做不过是想给你打发时间用,那帮少卿竟还真把孤的皇夫当苦力,真是岂有此理!” 他没做声,缓缓垂下眸,模糊的应了一声,之后再无别话。 第二天一早,宫中数十辆大车便摇晃着出了朱雀大门,一路往芳华园行去。 女帝期待已久的三日休沐假,正式开启。 龙默一早被龙傲君从床上挖起来,半睡半醒还有起床气,因此一个人霸占了一个大车,倒把龙傲君赶下去骑马。 龙傲君刚刚一离开车子,他便立刻精神起来,从车中带的小包袱里取出两张言辞极尽恳切的请帖,又取了龙傲君落在车上的帝王金印一一盖过。 等车行到芳华园山脚时,这两封请帖便由他的人专程送出。 兵者,诡道也! 谁挡了阿君的路,谁就必须死! 第七十八章 逆风 休沐第一日,龙傲君带着男人赏枫赏月赏星赏美景,坐在凉风习习的山中亭,看流光月夜,听风声蝉鸣,好不惬意。 休沐第二日,带他一同亲手制作鲜花肉饼,包饺子,调夏日冰沙果冻,钓鱼,烤羊肉,快活似神仙。 休沐第三日,她被一柱安神香从夜半一直放晕到下午,等睁开眼睛,已是日落西山,整座芳华园后山的喊杀声已经停了。 静悄悄一片的行宫里,风中传来血腥味。 龙傲君一下坐起身,花内官见她醒来,这才颤抖着腿上前禀奏,原来龙默竟然矫旨,用两张请帖将璇玑候蝶夫人与兵部侍郎花景逸骗到芳华园:“皇夫说陛下要摆全羊宴,为之前与璇玑候的争执诚意道歉,并先私下与侯爷商议府兵安置一事,蝶夫人接到请帖,于昨夜上了山。” 女帝与璇玑候虽各怀心思,却也维持表面和气。 芳华园一向都是王室与民众休闲园林,外围根本没有多少驻军,因此蝶夫人趁夜上山,只带了区区一百铁骑,多少也是给女帝面子,是真想来听听女帝到底要说些什么。 谁也没料到龙默会忽然发难,一张小小请帖,竟成了蝶夫人的催命符。 “昨日有人从户部提了十万两黄金,夜里便有八百护卫齐聚山脚,龙皇夫令人抬出黄金,先是一人百金重赏,又有言,谁能取得璇玑候首级者,便有万金奖励。”花内官瞅了一眼女帝越来越沉的脸色,奓着胆子继续说:“皇夫说,这些都是您的意思。” 砰!她重重一掌拍在案桌,青玉做的石桌立刻四分五裂,咬着牙低吼一声:“他现在人在哪里。” 第162页 “侯府诸人逃入山林,皇夫正带人去追。” 她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立刻冲出大门:“备马,备马!” ...... 几十骑金吾卫跟在女帝的战马后狂奔,一路经过山林小道,地上都是零散尸体和马匹,身上插满乱箭,看装扮都是渝州来的兵卒。 依据眼前这些士兵死状,很容易便推断出这些人是遭其不备,中了埋伏,连兵器都没掏出来就被山崖两侧的飞箭击中。 她一路越来心下越冷,等行到山腰,但见一堆渝兵尸体中间又围了一堆金吾卫兵士,正在弄着担架抬出一具奇怪的尸体,看到那尸体衣服的第一眼,龙傲君便心里咯噔一下。 描金青鸾绣衣,只有那嚣张的璇玑候蝶夫人才有资格穿。 可衣服中包裹的尸身却奇怪无比,无论手脚皆是枯枝一般,好像包裹的是具烧焦的木乃伊,众人见女帝驾到全都停下跪拜,其中一名小都尉立刻上前向她复命。她抱着万分之一的指望问那死尸是否璇玑候,得到小都尉肯定回答:“侯爷带随从逃至此地时已是强弩之弓,大家怕她身上古怪秘术,不敢太靠近,只皇夫一人不怕,后来......” 昨夜,芳华园入山小道,地气蒸腾。 璇玑候车碾行过山道,一行不过百骑护卫。无风,无声,寂静的可怕。 最先发现不妥的是随行的花景逸,他想下令让人停下马车,可惜已经晚了。 山丘另一面,沿山路集结的所有金吾卫和龙默的护卫全都甲胄沉沉,屏息静气,蓄势待发。 蝶夫人一方立刻想要转头下山,可后路已经被断,前后左右迎接他们的都是疾风箭雨。 猝不及防下,璇玑候一众人第一轮箭雨就死伤过半。 随即,两批兵马,一追一逃。 “追到这山腰,蝶夫人忽然停下,令一名穿着五品官服的侍郎先行离开,她自己带了二十骑挡在此处,伸手扬灰,那白灰异常可怖,我方粘上的军士全都立刻倒地打滚.......”小都尉说道此处,眼中露出愤恨神色:“那妖妇咆哮,自己一身是毒,谁敢近身便不得好死,一时大家都被唬住。” 路边草丛,几名尚在喘息打滚呻.吟的金吾卫给他的话做了最好的注释。那白色粉末龙傲君曾经见识过,连她这钢筋铁骨都抵挡不了,何况这些普通大炎兵士。 “臣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那些金吾卫眼见是不活了,可留在此处的同伴也不敢去搀扶,只能等皇夫追击完剩余渝州残兵后再定。如今龙傲君亲至,那都尉便立刻找到靠山,向她请示该如何处理。 龙傲君跳下马走近,眼见那些金吾卫脸都被腐蚀了一大半,活是肯定活不成,便立刻抽出佩刀,一人一刀,干净利落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今日战死的兵士,一律厚葬,报兵部,评身后职级,特典抚恤。” 她这一举动出来,所有在场的金吾卫全都吁了口气,便觉这是最好的处置。 之后那小都尉又继续说起当时情况 两军对峙,不,另一方都称不上是军,已是溃逃的丧家之犬。那些渝兵所剩无几,令龙默一方微惧的只璇玑候一人尔。 可她一人,盛年时或能谈笑三军,挥手间伏兵千百,而如今的璇玑候蝶夫人,不过是一个百龄老妪,就算曾经威赫天下,如今也都是风流已逝。 白发苍苍的老妪挡在山腰之上,五指一掀,手中顿时出现各种毒虫与古怪小蛇,龙默便令众人后退,一人掣马上前,只对那女人说了一句话:“璇玑候,不尊圣令,抵逆新政,你,该死!” “皇夫神威,竟丝毫不惧那蝶夫人全身毒物,他当时离蝶夫人有十几丈远,大家也没见他出手,只说完那句话后,那蝶夫人忽然就呼吸不畅,狂抓自己的脖子,后来就那样忽然倒地,死掉了。”小都尉说完这话,又一指众人刚才想要去抬起的尸首:“夫人死后忽然全身血肉像是被抽干一样,迅速变成了这幅干尸模样,皇夫令我们几个留下处理,他带人又往山后追去了。” 小都尉说道此处,龙傲君已经全明白了,小郎应是利用手腕绞丝出奇不易杀死了蝶夫人,只因暗夜之中,没人看出他是如何出手,反倒让他在这些兵士心中尽被神话。 胡闹,胡闹! 若是龙默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狠狠打他一顿屁股。这个男人,前脚刚刚承诺她不动璇玑候,后脚便立刻出尔反尔,竟用这种手段闪电般弄死了大炎的三朝元老,若不是眼下身边还跟了一大帮金吾卫等她命令,龙傲君现在便想仰天长嚎:我特么头都大了! “追,追!”长鞭一扬,她立刻翻身上马,继续带人往后山追去。 ...... 这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花景逸虽然刚才有蝶夫人在前面挡了片刻,不过很快身后便响起追兵的马蹄。 他本就是胤人隐部首领,平身最善于潜匿追踪,进入后山的密林后,一开始便如蛟龙入海,满以为可以凭借身手躲过这次突袭,等回到渝州,他手中已有璇玑候的兵印,便借璇玑候之死,又可挑起一番腥风血雨。 可惜,他的弟弟,同样从小接受过严苛杀手组织培养的龙默,一样善于潜匿追踪。 他所有的逃匿手段出尽,还是在日落西山之时,被逼得在山颠上停留。 他不得不停留。 第163页 因为,龙默带了一个人同上山颠。 金吾卫们全被留在山崖之后,一匹小马上坐了一个穿着明亮鲜艳白色披风的少年,正是花景逸惜如眼珠的儿子隆安郡王唐天赐。 小少年还不知这后山刚刚发生过何等血腥厮杀,他是被子衿从另一条小路送上山崖,沿途欣赏花团锦簇之盛景,听说日落在芳华园的山巅上看别有一翻美丽,这才兴冲冲上了山颠。 “小叔叔。”少年朝站在不远处的龙默甜甜叫了一声。 龙默本是一身杀气,听到身后叫喊,便立刻掏出手绢擦掉自己软甲下角沾的血渍,随后换上一副温和笑脸,回身朝少年招手:“天赐过来。” 唐天赐骑着小马来到他身边,与龙默并辔而立,好奇问:“这山巅景象不过如此,日落也和平日日落并无区别,子衿又唬人的吧。” “天赐要仔细看,才能品出这日落西山之美。”龙默手一指,便点向花景逸藏身的大树:“天赐你看,那是什么树?” 唐天赐好奇看过去,不解摇摇头,又追问龙默。 龙默笑了笑:“那是鬼树,你知道什么叫鬼树吗?” 唐天赐瞪大眼睛,十分兴奋:“叔叔快说。” 龙默缓缓抽出佩剑,仿似开玩笑般在手上轻挥:“说这个故事前,天赐与我过两招如何?” “好呀!”唐天赐立刻抽出自己的佩剑,他刚刚到了学艺之年,这段时间天天上教武场,有专门的武术教头指点身手,可他在漠北时就知道,全大胤身手最好的,莫过于他这个嫁给炎朝女帝的小叔叔。如今能和叔叔过招,唐天赐立刻喜不自胜,率先出招。 龙默立刻拆招回挡,两人游戏般在马上互相喂招,龙默半是指导半是对藏在那树后之人暗秀,剑光时不时扫过唐天赐的额发,声音清冷:“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对恩爱夫妻,妻子是某国的小公主,娶的丈夫无用却又有一颗比天还高的心,妄图做一翻大事业。妻子身份尊贵却无实权,每日都为丈夫想要借兵攻打邻国一事头疼不已。但尽管再头疼,妻子还是非常喜爱这个丈夫,喜爱到就算身体并不合适生产,也脚踩鬼门关,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惜,孩子与安逸的生活依旧不能让丈夫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复,眼看从妻子那里再得不到任何好处,那丈夫便计划想要逃离,再去傍第二个更有权势的妻子。” “啊?”唐天赐听到此处十分吃惊,一下晃神,手中佩剑瞬间被龙默击落。 下一秒,龙默的剑便虚虚的抵上了少年的咽喉。 “天赐,过招时怎能分神?”他的佩剑没有移开分毫,还用剑刃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脖颈。 唐天赐苦苦皱眉:“我是被小叔叔那个故事给说分神了,这世上哪里会有那样的丈夫,为了权势可以放弃自己的妻儿,再去找另外一个强大的靠山?小叔叔,那鬼树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龙默:六哥,我这把剑,会不会从天赐的喉咙割下去,就看你的表现了。 第七十九章 逸 “鬼树呀”龙默故意拉长声音,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那颗树下方微晃的阴影:“那丈夫为了逃离妻子就害死了她,妻子不甘心,化身为一颗大树,这树非常特别,据说只要树下站了负心薄幸的人,无论男女,她/他的后背,便会有一只鬼魂趴伏,那是死去妻子的灵魂在呼喊,在寻找当初害死她的丈夫:来吧,来吧,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孤单,水那么冷,那么冰,泥里那么闷......” 龙默此话故意压低声音,说的阴恻恻,恰逢一阵夜风拂过,众人身上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唐天赐第一个撸了撸胳膊:“小叔叔,你别说了,太吓人了,我不想听。” “不想听了?我还想继续说下细节,比如那丈夫是如何每日冷面相对她的妻子,又在妻子生产后没多久,让她在雨夜一个人跑出家门给他买点心吃,结果失足被洪水给冲走,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名叫阿月,阿月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苦菜花,恐怕婚后都没有过几天幸福的日子吧。” “你胡说!”蓦然一声大喝,树后走出一人。 花景逸头发散乱,愤恨的狠狠盯着龙默,一扬手:“你再说一个字,我!”他刚才一路逃窜已尽精疲力竭,如今说话,声音嘶哑凄厉,好似树后突然钻出的一只恶鬼。 他突然出现吓了唐天赐一跳,小少年大叫一声就想掣马后退,后又见身旁的小叔叔一动不动,心知这事情或许是小叔叔特意安排,便也立刻重新在马上坐稳。 “小叔叔,他是谁?”唐天赐清亮的童音划破山崖凝重的气氛,让花景逸身子震了震。他眸中透出痛苦的神色,十二年,唐天赐已经十二岁,然而从始至终却根本不认识他这个亲身父亲。他当年从犬戎携子归国,那时天赐还是一懵懂幼童,一直交由父亲抚养,他只身入京,经营隐部在皇都暗线。碌碌十二载,耗尽心力,终于有一天能从暗处走到台前,不仅混入了大炎的朝廷队伍,还得到了璇玑候的信任,眼下却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张了张嘴,想对唐天赐大喊,我就是你的父亲,刚才龙默说的那些故事你一个字都不要信,你母亲活着的时候我们很恩爱,很甜蜜,我从未对她有过负心,是她,是她自己......阿月她不听劝,她非要晚上一个人跑出去,如果那天,我态度再好一些,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吵架......阿月,阿月...... 第164页 花景逸眼圈红透,如困兽般死死盯着龙默,手里紧攥着的一抹白色粉末越捏越紧,指甲嵌入肉中,他却迟迟不敢动作。 唐天赐挡在前面,龙默的坐骑正好落后唐天赐一个马头,无论他如何进攻,这第一击必然是他的儿子来承受。 他想起那日阿月辛苦产子,虚弱的她脸上露出的幸福微笑:“逸呀,这孩子随你,这辈子我们一起好好守护他。” “他生下便是皇子,有什么要特别守护的?”他当时只觉这孩子害的她辛苦难产,狠狠在孩儿屁股上打了两下:“叫你让你娘亲疼了这三日。” 当初说好一起守护孩子的女人已经不在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若再护不住这孩子,以后到了下面,又有什么脸面见她? 想到此处,那原本要扬出的白灰终究还是逐渐松开。 “这是我炎国的蛀虫,今夜小叔叔于此清理他,此人已经穷途末路无处可去,但是小叔叔也担心,他临死前的疯狂反扑,你要知道,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今你已经十二岁,也到了该有所担当的年纪,来。”龙默取下手腕形影不离的手镯,拉过唐天赐的手,咔哒一下给他带上:“这样,对准他,然后.......咻!” 冷铁小锥带着隐不可见的绞丝激射而出,龙默抓着唐天赐的手,也不知如何动作,那小锥便在花景逸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又飞射回来,龙默飞快抓住小锥,又交到唐天赐手中:“抓紧!” 唐天赐立刻按他要求,抓紧小锥,此时只要他用力收紧小锥,花景逸必然立刻窒息而亡。 花景逸直挺挺的站在树下,没有去做回手抓脖子上绞丝这种无用功,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他还有杀招未出,只要使出,便算是此刻死了,也可多拉一排垫背的同归于尽。 然而对面掌握绞丝的人是他的儿子! 龙默就藏在他儿子背后,只露出半张脸,半个眼睛,眉棱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好似在说,当日龙角村被迫屈服的羞辱,今日一并还给你。 花景逸眼底泛出血色,忽然仰天大声一笑,随即张开五指,将手中白色剧毒粉包随手往山崖下一扔。 紧接着,他一件一件脱掉蓝色孔雀官服,夹衫,连同里面那些毒物,暗器,一并全部叮铃哐啷扔在地上。 “小叔叔,他在干什么?”唐天赐瞪大眼睛,握着小锥的手微微颤抖:“他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叔叔今天就教你一课,这世上再凶的野兽,也有认怂的时候,只要你点住他的软肋。”龙默嘴角微微一勾。 唐天赐:“那这个人的软肋又是什么?” 龙默摸了一把唐天赐的头发:“可能是此人看到已经没有退路,便想示弱认输,好苟活一命。拉紧!”唐天赐立刻按他要求,掣马后退一步,空中无形的绞丝立刻绷紧。 银光闪闪,杀意漫天! “龙默,不需要你在这里假好心!”花景逸脖子已经被绞丝缠出血珠,他喉咙咯咯声响,忽然咳出一口血,用全身的力气在与对面那马匹抗衡:“今日输在你手里,我认了,咳咳”他脸憋得通红:“只是,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你眼下这般嚣张,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得到那个女人的心了?你也不先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凤安六年元月十五日,你做了什么,看到什么?事后又请我帮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小叔叔,这人对你不敬。”唐天赐双手一紧,揪住绞丝,一下将花景逸憋的踉跄两步,他却又很快撑住,此时他满面青筋暴涨,便连眼珠子都泛出红色,可是唐天赐虽然只十二岁,力气却不小,顺手又是一拉,花景逸立刻往前一掺,猛地五体投地跪在地上。 他恶狠狠抬起头,对上若有所思的龙默:“那日我帮你用了佛陀杀,想要记起来发生什么,你自己也知道金针刺穴的解法,不用我多说了吧!” “死到临头,你还想用谎言来哄我?”龙默冷哼一声,抓住一旁唐天赐的手,又是用力一拉。 花景逸虽跪在地上,这时却五指紧紧扣在山崖的石峰之中,绞丝顿时全部切入他的脖颈,只一下,气管便立刻切断小半,他呼吸再也接不上,却借着最后一丝力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挣扎着嘶声,用残破不全的气音对天长吼:“这世上,有阳便有阴,有光明便有黑暗,你自以为被光芒照亮,便假装自己也是个人了,殊不知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怪物!”血从他憋红的眼睛里流出来:“之前有人跟我说过,怪物就该待在怪物的地盘,这话真是诚不我欺。龙默,我现在就要去我的地盘了.......”他一指点向龙默鼻尖:“你的那天,又是什么时候呢!” 目光逐渐涣散,花景逸看向夜空,今夜的芳华园山巅,天空晴朗,星光璀璨,那些星光从天空洒落,与头顶的树影沙沙相映,他伸出手,去接那一捧星光,耳畔风声萧萧,仿佛女人温柔低吟:“阿月,是你吗?”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的头颅终于缓缓垂下,往背后大树一靠。 下一秒,他的身体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点点收缩,干瘪,好像身体哪里破了一个洞,血肉全部从那个洞中流失出去。只是若有对比,相较蝶夫人那具枯柴一样的干尸,他的尸身便像是埋在土里十来年的遗骸。 鬼树下骸骨挂,风飘摇,夜无声,是谁的灵魂在地底悠悠的哭泣呼唤。 第165页 来吧,来吧,心机算计,终归尘埃,他活着的时候没能证明自己爱过妻子,却为了和她的孩子放弃了逃亡和东山再起的希望。 原来多么厉害的执念,终究还是抵挡不过时间。 执念生成的背后,最无望是悔。 什么天下,什么权位,其实死到临头的刹那,眼睛里,心里,耳里,都只能感受到那个曾经说不得,碰不得,甚至想不得的女人。 如果,能重头来过,他再也不要给自己种什么“缠情丝”,因为阿月,是真的喜欢他呀。 干尸已经枯萎的眼角,缓缓落下一颗眼泪,再无动弹。 ....... “啊,那是什么恶心的怪物。”唐天赐扔掉手中的小锥,嫌恶的拍了拍手:“小叔叔,那人怎么是那副死相?” 龙默令跟随的金吾卫退后,随即自己下了马走到那具尸体旁边,又令唐天赐也下了马:“天赐,过来。” 唐天赐捂着鼻子走到他旁边:“小叔叔,这人到底什么古怪,刚死就成了这幅模样,都有尸臭。” “鞠个躬吧。” “啊!” “鞠个躬!”龙默声音冷冷,目光如电的看向唐天赐。 唐天赐无奈,撇了撇嘴,还是依言朝尸体鞠了一躬。 龙默让其他人都离开,用随身佩剑剖开树下干尸的胸膛,里面啪嗒一声掉出一块疙瘩,在地上滚了几滚,随后滚到他的脚下,那疙瘩心脏模样,却已然又像是坚硬的石头。 一只白蚕似的长虫从石头心里飞快逃窜而出,被龙默一脚踩中,变成泥浆。 他垂头定定的看着那块石头,脑中满满全是刚才花景逸的话:“凤安六年元月十五日,你做了什么,看到什么?事后又请我帮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他记得那日子,那一个“阿君”中毒差点死亡的那天。 他们等了三个月的大乱,没有到来。 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很干瘪,就像是一段文字刻画在脑海中,甚至无论如何努力回想,脑中都无一丁点画面。 以前,被他忽略,如今花景逸一提,他心中愈发不安。 这是使用佛陀杀的后果,难道自己也用过佛陀杀,求过花景逸帮忙? 为什么,怎么会? 龙默捂住脑袋,他是聪颖无比之人,只要一句话,便可推断出那日最有可能发生过什么。 不,不,怎么会是我对阿君下毒,一定不是我,不是我! 他抱着头,方寸大乱,眸光闪烁不休,然而眼泪不会说谎,生理反应不会说谎。 泪腺像是开了闸,不知是为了六哥之死,还是为了“那件事”,他的眼泪一颗颗从眼睛里冒出,就在干尸身前缓缓跪倒,喃喃说:“六哥,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 “小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喊,是阿君。 他霍然转头。 ....... 龙傲君终于赶到,一丢缰绳便立刻大步踏上山崖。 男人跪在干尸面前,他微微侧头,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雪,看向她的眼睛中满是痛苦,仿若两簇摇摇欲坠的火苗,风一吹,魂儿就会消失掉。 男人身后大树枝叶贲张,树影摇曳中让他的身影都明明灭灭,此时他的人气儿忽然显得那么淡。 就像是,就像是一抹来自地狱的索命游魂。 看清眼前的一幕,龙傲君的脚步就像是被胶水凝固,一下顿住。 “小郎,你,你怎么了?” 男人缓缓朝她伸出手,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惨淡的笑:“阿君,阿君。” “我在,我在。” “抓住我,抓住我。” 他的手在空中狂乱的抓着,龙傲君立刻三两步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他冰凉的双手。 男人的脸上随即又露出痛苦表情:“阿君,阿君。” “怎么了,怎么了?” “我肚子疼!”他颤抖着牙齿,直挺挺打了个摆子,随即一头栽进她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MAX:恕我直言,据我系统检测显示,作者写这章用掉了很多纸巾,她泪点真的是太低了。 第八十章 禁足 夜半时分,她焦虑的在行宫的卧房外走来走去。 终于,那扇门开了,潘太医从里面走出来。 “皇夫脉象,迟脉寸浮,缓而时止,止有定数......” “说人话!”龙傲君将潘太医一瞪。 潘太医:“简而言之,就是受惊了,风邪入体,一时惊惧打击过度厥过去,刚已经用了安神丸,等一会儿皇夫睡醒,好好调理几日便无事。” “他刚说肚子疼。”她神色紧张:“这又是怎么回事?” 潘太医:“臣下刚才已经查看,孩子很好,胎心强劲有力,无事。” 她这才松了口气,脚步刚想往寝殿去,又硬生生忍住,对左右侍从道:“等皇夫醒来,好好服侍。”便立刻拔转脚步,扭头往外走。 潘太医赶上前两步:“陛下,不进去看看皇夫吗?” 她摇摇头,欲言又止,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内室大门,长长叹口气,终究还是离开。 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这次龙默矫旨一口气诛杀大炎三朝元老,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引起渝州军士哗变可不是玩的。 回到一旁花厅,龙傲君趁夜一连发了三道旨意,一令伯服大将军趁夜带兵立刻进驻渝州边防;二昭告天下璇玑候蝶夫人在芳华园遇刺,是遭敌国间谍刺杀,是为掩护女帝陛下英勇战死,兵部侍郎花景逸也护主有功,不幸身亡,追封蝶夫人为璇玑太上王,花景逸为一等侯,办国丧,赐埋入京郊东北角的王室陵园安泰园;三,召集昨夜参加围剿蝶夫人的所有兵士,再次下达封口令,并抚恤死伤者,重奖英勇者,将小郎没有发完的那十万金一夕间全部用光。 第166页 这夜,注定是一个很多人都无法安睡的不眠夜。 他只管杀不管埋,一把将天捅一个大漏子,如今倒好,他晕的很是时候,她之前本想狠狠打他一顿屁股,可当她在山巅上看到他破碎的眼神,苍白的脸色,最后摇摇欲坠的倒在她怀里时,她一下什么原则呀规矩呀全都忘记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小郎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 随着一道道旨意从芳华园的行宫发出,外面的天光也一点点重新亮起。 等这三件事全部处理妥当,她往后一靠,脖子便发出咯咯声响,竟不知觉在花厅坐了一晚上。 龙傲君摊在椅子上,瞪着一双眼睛望着花厅的藻井,只觉刚才还清明的发出最后一道命令的脑子如今又乱糟糟一片,成了浆糊。 慢慢的,她坐起身,钻进桌子下,抱紧双腿。 手上的戒指一热,许久未听见的MAX的声音忽然响起:【小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罢了。”他们的三观真的不尽相同,为人处世的方式也差的很远,她以前觉得自己可能看得懂他,如今是越发不懂了,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是先斩后奏。她眼下是女帝,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星球上在这个炎国可以唯我独尊,他就算闯了天大的祸,有她在,也有人可以帮他托底。 可是,她终究是要把他带回五大星域的,如果回到X星他还这样任性妄为,想杀谁就杀谁,想干什么用尽心计也要办到,那到时候不用她来惩罚,光是智脑和系统的严格执法,就能让他把牢底坐穿。 MAX:【龙默此举虽然鲁莽,但也算是快刀斩乱麻,蝶夫人一除,小殿下在这个炎国便再无阻拦,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当家做主,不好吗?】 “MAX,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也变成了一副古人口吻,如果为了权势和立场不同便可以随意杀人,随意践踏他人生命,那孤推行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就是一句空话,是一个笑话,你懂吗?” MAX:【我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一命抵一命,之前的不算,眼下他在你新政推行后犯了这种......往小了说是杀人罪,往大了说矫旨便是欺君罔上,都是足够砍头的罪行,你要判决他死吗?】 她深吸一口气,脑袋往桌子底下的案板一靠:“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很乱。” MAX:【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他就是那个能让你心甘情愿为他收拾烂摊子,还突破自己一贯原则,为了他向全天下撒弥天大谎的意外。】 龙傲君听到MAX这话愈发难受,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随即将脑袋藏入双膝之间。 “我是想要带他回X星的呀,难道在这里呆一辈子,一辈子就任他这样没一点规矩!” MAX顺着她的话添油加醋:【对哦,他简直不把你女帝的威严放在眼里,矫旨这事真的很严重,他但凡有一点点在意你的想法,也不会这样先斩后奏。】 一时侍卫长在外敲门,龙傲君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侍卫长进了门,上下打量她一眼:“小殿下,你脸色不好。” “惭愧,辛苦莫叔叔一晚没睡,替我处理这些善后事宜。” 莫长渊点点头:“他醒了,小殿下不去看看吗?” 龙傲君闻言立刻往门边走,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刚才和MAX的对话,脚步立刻又停住,脸色沉下:“不去了!”又喊了花内官进来,吩咐手下准备车碾,通知皇夫即刻一同打道回宫。 休沐三日,兴冲冲的上了山,因他惹了满身血腥债,最后又心沉沉的下了山。 龙傲君再没进男人那辆大车,一路回宫只在车外独自骑马,马鞭甩的飞起,一声一声,全甩在车里人的心上。 ...... 龙默的大车一路摇摇晃晃,帘子始终在框子上扎的死死的,没有半点被掀开或者是会透风的迹象。 他已经醒了,喝过潘大夫开的一些苦药后,之前在山巅上那时激荡的心情逐渐平复。 “少主,您看陛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子衿神色惴惴,在一旁小心翼翼探问:“陛下一路,好像都憋着火。” “放心,她若要撒火,也不会拿你们这些人开刀。阿君她,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她只会找我,也应该只找我。 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他都等着她,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情阿君绝对不会原谅,本已做好心里准备。 可是,当阿君的态度真的变冷时,他又觉得受不了,仿佛有千万根小针刺在心尖,一点点细密的戳。 他宁愿她对他咆哮,大吼,把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或者把他送去大理寺,或者把他秘密监.禁起来,无论怎么都好,不要这样冷冷的,不待见他。 在芳华园时他已经醒了,她却没有过来看他,光是想到她就在隔壁,却不愿来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好难过。 现在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毕竟是帝王,自己这样骗她瞒她,一定很伤她脸面。 她一定觉得他任性妄为,胆大包天,对他失望透顶。 他本来就是个敏感又极易自厌的人,在山巅上又听到花景逸说的那番话,已然猜到一些更让人难堪的过往。好在最棘手的两个人终于都死了,自己多少也算帮到了阿君。如此,一口心劲卸了,滚滚阴霾便如铺天盖地的海浪,从四面八方淹过来,把他的血都凉透,把他的每一寸骨髓浸穿。 第167页 那些冰冷如渣的血和肉,在他的心口积压成一团,缓缓的搅动。大车一路行去,他呆坐在软椅上,便似摇在半空的一片草叶子,木然的,身不由己,随着车晃动。 及至回了宫中,果然有旨意传来,阿君将他秘密禁足泰坤宫,等候下一步处置。 “少主,陛下这也太过河拆桥的了吧,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她?”子衿很是气愤:“你为了她,甚至和王爷都已近决裂,如今又杀了您的......隐部首领,眼下已是断了王爷那边所有的后路,你把全副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一心为她,她竟然这样对你!” 龙默摇摇头:“以后这话不可以再说,谁都不许说。” “可是!” “没有可是!”他盯了子衿一眼:“花景逸的身份,不可再透露给除你外的第三个知道。” 子衿咬着牙应了一声,自去整理房中衣物。又问龙默要不要休息,传膳。 “今晚陛下肯定是不会过来了。”见龙默脸色一直很木然,子衿叹口气:“少主你不应该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不为别人,也为你肚里那个小的。” “是,是该传膳,一会儿吧,你先去把我那套针取来。”龙默坐在书桌后,将手上正在擦的一面铜镜摆正放在眼前,淡淡说。 过了一会儿,子衿依言取来金针。 龙默解开圆通扣子将手一扬,皮卷一舒,顿时无数细小寒光凌冽。 一套金针一共九九百十一根,施展一次便要一个多时辰。之前大理寺那些陈年旧案,每次那些审过多少遍也不改口的嫌犯忽然承认罪行,他一翻卷宗所有大理寺少卿便两眼发光,破案如有神助,其实这其中,也没有少了这金针帮助。 他的手段虽不入流,却又最有效。 从未想过,这佛陀杀的滋味,要亲手落在自己身上。 可花景逸昨夜的话便如跗骨之蛆,只稍微一想,便让人五内俱焚。无论如何,他要一个真相,哪怕那真相血淋淋,他也想要知道,那晚,到底是不是自己! 思量已定,便将所有侍从全都赶出房外,连子衿都只能守在门口。 龙默随即又点亮的油灯,缓缓取出一根金针在上面烫了烫。 第八十一章 旧欢难怀 澄亮的铜镜中映出他苍白的容颜,坚定的眼神。拆散发冠,散落长发,金针悬在顶心,凝心定气,对准。 被佛陀杀篡改过记忆的人,想要恢复只有一条路,便是逆行针法重新再施针一次。佛陀杀这套针法当初研发出来本就是用于逼供,主要扎入脑中,行针方法有三十六种变化,一针扎错,便有可能把人扎成傻子或者瘫子,何况逆行施针,理论上可行,可现实中几乎从未有人试过,便连当初教导他的师傅,也只当他的面指导过一次而已。 针尖缓缓推进,便在已经触到皮肤的刹那,忽然肚内一扯,似被谁踢了一脚,龙默手一歪,金针便擦着头皮划过。 一下紧张的满头大汗。 他忙一手捂住肚子,可是眼下肚子里的小东西又不动了。心想,难道连宝宝也不同意? 正没做理会时,门外又响起轻敲,子衿:“少主,雪香殿那边有人过来,要见吗?” 他不得不收了针,手掌一翻将细针平行夹入两根指缝,内心十分疑惑,上次难道雪灵尨还没被整怕,竟然此刻还敢遣人来他宫里,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叫进。” 来的人是来福,这次进门十分恭敬,一进门便跪地请安,车轱辘的赔礼与好话说了一大堆,怀里还紧紧捧着一副卷轴。 “客套话不必多说,雪公子又有什么事?”他自书桌后站起身,走到来福身前几步站定。 来福将怀里卷轴珍宝一般的打开:“我们公子在宫内捡到一副画儿,左看右看都觉得笔触十分细腻动人,他隐约觉得这是陛下手笔,又不敢太确定。皇夫您可是大理寺如今的编外神探,又天天与陛下在一路,一定熟悉陛下的笔墨,这不,我们公子想请您掌掌眼,这画儿,到底是出自谁人之手。”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雪灵尨这次有意言和,他便也给来福一个台阶,点点头:“看看吧。” 有些泛黄的卷轴被一点点在他面前打来,露出一副男人肖像,画中男子单膝跪地,正在弯腰捡地上一片丝巾,神态,动作,无一不是精细描摹,虽然垂着眸,却透出满纸温柔情状。龙默乍一眼看成了自己,但仔细再看,男子眼角并无泪痣,微勾的唇角旁却有一个小小梨涡,竟是雪灵尨。 卷轴右下落款小字他天天看,日日看,十分熟悉,正是龙傲君的笔墨:凤安三年戌月作,秀纱新握旧欢难怀,斜倚画屏寄相思。 “龙皇夫,您瞧好了,这画儿到底是不是陛下所做,这句诗又是什么意思,来福是个粗人,可半点不懂。”来福觑着他的神色,装作无知的问:“啊,凤安三年可不正是我们公子入陛下后宫那年,若这画真是陛下所做,那岂不是说......哎呀呀,没想到陛下如此长情,竟偷偷画了公子的肖像珍藏,若不是这画儿偶然叫公子捡到,岂非要辜负陛下一片待他真心。” 他拳头一紧,暗藏在手中那根金针顿时深深刺入无名指的指腹下,一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看不清,把画再展开一些。”他面上无一丝表情,冷冷命令。 第168页 来福笑吟吟,果然垫高脚尖将画一展,让他看的分明:“皇夫殿下,这样行了吗?” “拿好,手别抖。” 嗯? 来福还没明白过来,忽然一道风过,有什么东西咻然穿透画纸在画中男子眉心留下一个眼儿,随即咄的一声顶入他身后的木柱。 来福惊恐的扭头,细看身后木柱,竟发现露出半根寸许长的金针尾,还在颤抖。 忙抖索着飞快将画卷起抱在怀里,一对上龙默那近乎森然的眼神,立刻慌张垂头往后直退:“许是公子看错了,这并不是陛下手笔,小的这就回去回禀,不打扰皇夫休息。”立时躬身告退,龙默这时没说话,宫里人也拿不住他到底什么意思,便没阻拦来福。 来福近乎踉跄着奔出泰坤宫,一踏出门槛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衣服全都被汗湿透。 慢慢夹着画儿走过金水桥,来到桥下复命。 雪灵尨一直等在此地,见来福回来,忙问:“怎么样?” 来福喘着粗气:“龙皇夫看到这画儿是气坏了,差点杀了小的。”将那画展开,露出画中人眉心那个小洞,又将当时凶险情况说了一遍:“若小的举画矮上半寸,那针只怕就要扎进我眼睛了,看那力度,便是透脑而过也有可能。以前曾听人说过这龙皇夫当年是漠北第一高手,如今看来,他虽日日吃着药,功夫竟没落下,公子,奴才劝您一句,别跟他对着干了。这人玩阴的祖宗出身,想想上次您无缘无故落水又被罚跪大半天,只怕也是他的手笔,您金枝玉叶,为何偏要和他过不去?” 雪灵尨却非常会抓重点:“他气坏了?”随即脸上便露出开心笑容:“他生气,我就高兴,看来不是我多心,这画真的是陛下偷画的我,我就知道陛下心里有我。” 雪灵尨又有些心疼那画儿被弄出一个洞,好在眼儿不大,勉强也看不出来。 来福又说:“这画是从陛下书房里弄来的,还得还回去才好。”雪灵尨在宫中无论是御前还是其他各个角落都能说得上话,便是手中有银,这阖宫上下的宫人,但凡有些权位的几乎人人都收过他的好处,尤其是女帝的鸾凤宫,上下几乎都是用银子喂饱了。因此那日龙傲君将雪灵尨的肖像从密室带出随手放入书房,被小内侍偶尔看到,这风声很快就透到雪香殿。雪灵尨趁女帝休沐三日的假期,十分容易便把画弄到手里。 只是画儿毕竟是女帝书房里的东西,虽然画的是他,可女帝没让他知道,自己便应该假做不知才好,所以这画,还得还回去。 “画给我。”他伸手找来福要了画,即刻便往鸾凤宫那边走,准备将画交给相熟的内侍放回原位。 一时至鸾凤宫,恰逢花内官不当值,守门的小内侍向雪灵尨挤眼睛,暗示:“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回宫后便传了很多酒盏入房间,中晚饭都没吃,一直在借酒消愁,雪公子是来探望陛下的吗?” 雪灵尨眼睛一眯,左右一看,见都是自己打点过的宫人,忙道:“自然。” “公子若无奉召,我们放了你进去......”那小内侍又面露犹豫。 雪灵尨一笑,身后的来福上前立刻给那内侍塞了一小锭黄金,小内侍这才脸上露出笑容:“陛下一向宽容下人,我们这种身份自然也拦不住公子,等花内官来了,还请雪公子自己向他解释一番。” 雪灵尨:“花内官那儿,我自会去说,不会让你们担漏子。” 小内侍点点头,随即将雪灵尨让入门内,一路往内殿行去。 ...... 龙傲君独自趴在桌子上,桌子倒三个瓶,桌下还有四个酒坛子,都是各种宫中陈酿的好酒。 她心里不痛快,本来晚上按例应是去泰坤宫给小郎“用药”,可既然已经对他发了禁足令,那她也要硬气一回,今夜是无论如何不肯去的,必须让他知道犯错后的严重性,让他长长记性。 但虽说硬气了一回,晚上不去泰坤宫,可人的习惯一旦养成,想改变也十分痛苦。 她已经习惯了每晚与他温存,习惯了抱着男人睡觉。如今一个人呆在自己宫里,长夜越发显得漫长,心里又是各种难受心事,索性一醉解千愁,让内侍搬了御厨房的好酒几坛,自己斟酌的喝了小半夜。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她醉眼朦胧中,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走进,桃花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她。 “咦!”她立刻爬起身,左右一看抓过桌上的空酒壶,借着酒意将那酒壶往他脚边一扔:“你终于舍得主动来找孤了?” 男人脚步一顿。 “若是来认错的,我就听听你怎么说。”她从鼻腔里哼一声,又打个酒嗝,满面绯红媚眼如丝的看向他,语气虽是生硬了些,那声调儿却娇滴滴:“要是还跟孤犟嘴,你就早些回去!” 雪灵尨何曾见过这样娇柔的女帝,一时眼睛都看呆了。 龙傲君歪着脑袋看他:“怎么,又成哑巴了?” “我,我来认错。”虽不知她要他认什么错,但既然是陛下发话,他什么错都愿意认。 走进两步,见她确实醉的有些深,便缓缓跪在她脚边:“今天让我来伺候陛下好不好?” 哟? 这是真认错的态度,竟然提出主动来伺候她。 往常哪天不是她伺候他,床上快了,慢了,深一点儿,浅一点儿,他一个眼神,一声哼哼,她都忍,她都停,她怎么都要让他先快活自己再快活。如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还主动提出来伺候她?果然是害怕了,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第169页 回程路上一路憋着没理他,终于憋到他先来找自己。 龙傲君心内再有天大的不爽,眼下也涌出一点儿甜蜜滋味。 但必须得借此机会给他立立规矩,让他知道,纵然再疼他,也不能老是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任性妄为,万一以后回了X星,这习惯改不了,吃亏的终究还是他。 因为也不让男人就这样起来,果然是酒醉壮人胆,见男人跪在面前,她竟一脚蹬掉鞋子,用脚尖儿去勾起他的下巴。 这是个略带霸凌又极其暧昧的动作。 女人的脚尖儿在男人下巴的软肉上划了划:“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样子,你说呢?” 第八十二章 雷劈 龙默在锦缎内蜷缩着一团,没一会儿又翻了个身。 子衿以为他睡熟了,谁料过了一会儿,他又翻了个身,薄薄的锦缎下两个肩胛骨微微抖动,子衿上前两步忽将他身上缎子一掀,露出脑袋,果然枕头都湿透了。 “少主,那来福今天过来明摆着让你生气,你眼下难受,就是中了他们的招。”子衿叹口气,也不知如何宽慰。 龙默慢慢从床上坐起身,缩在一角:“我只是.....睡不着。”阿君不在身边,没人抱着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很不习惯。 子衿瞟了一眼那半个湿透枕头:“少主你睡不着,陛下那里只怕也不好过。” 他红着眼圈看向子衿:“这话怎么说?” 子衿:“陛下首先是当今天下的主人,是君,少主虽位尊皇夫,在她面前却也是臣子。这臣子若总是不经商量自作主张决定一切,那君上哪里会有不生气的。她再疼您,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龙默叹口气,他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若把计划告诉阿君,她必然不许。揉腌菜一样和蝶夫人过招,那要到什么时候她的新政才能真的毫无阻碍。又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副画儿,确实是龙傲君的笔墨,画的竟然是雪灵尨,当时他气的只想杀人,又恨不得冲到阿君宫里,揪着她的领子质问她,为什么会有那样一幅画,为什么她竟偷偷画过别人。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轻声问。 “少主自然是做错了。” “啊?” “不说别的,陛下在芳华园那三道御令可是把少主全都摘干净,以她的脾气,愿意为您撒谎,事后也只是禁足泰坤宫,这难道还不是天大的疼惜?” 龙默想了想,慢慢道:“她压力也很大。” 子衿:“可不是,昨夜出了事后您是晕过去,芳华园的行宫可是一晚上灯火通明鸡飞狗跳的,那来来去去的将领都快把门槛踏烂,伯服将军和侍卫长可是连夜赶过来听命,又连夜走的。” 龙默下了床,又让子衿伺候着穿好衣服:“阿君晚饭不知道吃了没有。” 子衿:“少主若是担心陛下,看看去不就知道。” 龙默不忿:“她竟然禁我足!” 等全部夜行衣穿好,转头又问:“晚上御膳房送的豌豆糕还有没有,挺好吃的,给我装一盒。” 子衿掩嘴偷笑,出得门去,过一会儿果然拎了一个小食盒进门:“少主还是走正门吧,那些人势必不敢拦你。” 龙默不好意思瞪他一眼:“把宫里看好,若是让人知道我禁足期间又溜出去,回来拿你是问。”说罢一手把食盒箍在胳膊肘,走到窗边一手推开窗户,一个翻身便跳了出去,身姿矫健的简直让人怀疑他挺在前面的小篮球是个假肚子。 龙默一路揣着小食盒,在宫中托着肚子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泰坤宫的房梁顶。 ...... 脚尖勾起男人下巴,在他那柔软的下巴肉上划来划去,龙傲君:“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样子,你说呢?” 忽的,脚腕被男人一把托住,白色的丝缎袜子被缓缓褪下,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脚踝骨上,龙傲君身子一抖,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 刚想说,小郎,不必如此。 男人的嘴唇便顺着她的脚踝,一点点往上,轻轻的,仿佛羽毛轻搔一般缓缓往上爬。 那一点嘴唇的温热直从小腿经络往上递,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电流一把抽上脊梁骨,整个人一下兴奋起来。 裙子被男人撩起,他跪在身前,仰视她,一双桃花眼中波光粼粼,说着最诱人又不知羞的话:“陛下,让我亲一下这儿,好吗?”手亦顺着女人的小腿往上,悄悄滑。 她咬着牙,兴奋的直抖,他竟然主动想要给她...... 小腹一紧,会不会太委屈他。她尚残存一点理智,俯身将他一把从地上拉起,捧着男人的脸咬牙一笑,眸中盛满欲望:“怎么今儿这么乖?”她站起身,将他两个肩膀一推,又翻过身一捺,两个手腕一抓。 雪灵尨踉跄着被直推到桌上:“啊!” 女人一手扣着男人的双腕,另一手在他脖子上的软肉捏了捏:“你这道歉的诚意孤看到了,只不过,孤的这味药可不能浪费。”虽然也很想试试他的“诚挚道歉”到底是什么销魂滋味,可毕竟男人每天需要她输入精神力才好调养身体,因此她每天存的这一点儿内涵可一丝一毫也不敢用来让他玩闹。手钻到他衣襟下,去解他的腰带,还未怎么靠近,雪灵尨已经是激动地双腿都在打颤,身上那股浓郁的茉莉香自然而然的倾泻出来,销魂又动人。 第170页 他的信息素味道一钻入鼻尖,龙傲君顿时察觉出不对劲。正好这时摸到他的小腹,一片平坦,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手下不禁一顿,忽然听到头顶一声轻响,她还未来得及抬头,便有一样东西直直打到她头顶,一下溅的四分五裂。 伸手一摸,摸下来甜腻腻的粉状物,竟是豌豆糕。 再一抬头,更看到此生最惊魂的一幕。 头顶上的瓦片已经被揭开,半张魂牵梦萦也不敢稍忘片刻的脸在那个小洞上一闪而逝。 是小郎! 那,那眼下这个,正趴在桌子上,已经快要被她解开裤腰带的这个? 她一个激灵,酒立刻惊醒了一半,大汗淋漓,立刻往后一跳。 “陛下,陛下。”雪灵尨娇软的声音缠腻甜滑,他等了片刻,见身后没动静,便想支起身扭头。 她定了定心神,立刻上前一步,将他视线一挡,又对外大喊:“来人,来人。” 屋外守夜的侍卫们立刻冲进来,雪灵尨吓得立刻站直,整了整衣服。 龙傲君:“孤好像看到有刺客,往那边跑了。”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又命令:“雪公子带队,只要今晚抓到刺客,便算你大功一件。” 雪灵尨哪里料到情浓意浓时女帝来这一招,他满面绯红,气还喘不顺,手里便被女帝给塞了一把刀,又将他往外一推:“快去,快去。”雪灵尨无奈,一手提着刀,一脸懵逼的被侍卫们给夹着走出了门,抓刺客去了。 等呼啦啦一群人全都离开,她立刻吩咐花内官将守在外面的内侍门又全部遣散:“不得靠近孤的内殿百丈。” 把人都打发出去,龙傲君这才悄咪咪走到窗口,推开窗户,一个翻身几步漂亮的梯云纵跳上了殿顶。 男人果然还没走,正背对她站在刚才那个破洞旁边,脚边还有一个被踢翻的食盒,夜风烈烈吹着他的黑衣,这么多日子,他还是这般消瘦身形,却只腰部凸出一线柔软弧度。 她悄悄靠近,他耳朵一动,蓦然扭头。 月光下,但见他双眸充血,眼光冷冽如刀,正是杀气汹汹,仿佛猛兽。 “小郎,你,你听孤解释,不是你看到那样。”她心慌极了,又想靠近,又怕他此时要吃人般的目光。 “有刺客,嗯?” “孤是借口刺客打发人走。”她曲膝塌腰,咬着嘴唇,一脚一脚踩着瓦面的鎏金琉璃,往他靠近。 “不好意思,打扰了陛下的好事。”他咬着牙根,脸上拼命想要扯出一个毫不在意的微笑,可表现出来,却是面部表情更加狰狞,那嘴唇下滋出来的两颗犬齿,仿佛比平日还要更尖锐一些。 “孤是昏了头,酒喝多了,小郎,孤是错认了人,你也知道,他和你有几分相似,孤一时眼花,这才.....。” 当她走到身前他三丈时,他咻然靠近出手,一把拔出她腰间缠着的软刀,猛地架到了她的脖子上,眼中分明就是不信:“怎么现在又能分清了?” 龙傲君一下定住,眼珠滴溜溜的望着颈边那把自己薄如蝉翼又锋利无比的刀:“小郎,若要杀孤,刚才那机会多好,孤毫无防备,直到那豌豆糕砸到脑袋上,才发现头顶有人偷看呢。” 他手腕一翻,刀子的边沿猛地往她颈动脉一贴:“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龙傲君一缩脖子,也不敢动,更不敢此时顶嘴,其实按他眼下的武力值,她一秒就能制住他,只是现在轮到她心虚:“是是是,刚才都是小郎手下留情,念着要是杀了孤,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娘了,以后生出来只有爹的疼爱,可就缺失了一份母爱。” 他气的直抖:“你到底,喜欢谁?” “孤刚才真的是眼花认错人,孤对天发誓绝无二心,孤这一颗心,早就送给小郎了。”她立刻举起一只手掌对准天,诚心诚意:“如有一句假话,叫雷公劈死我!” 话音刚落,天空便是一道闪电划过,轰隆一声巨响,将女帝斜后方的一颗大树给击落两段。 龙默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女人身后大树,目光愈发冷然,冷然中还夹着一丝凄厉之色:“阿君,你真的变心了吗?” 【max,max】龙傲君心中狂叫【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天怎么就打雷了?】 MAX:【很正常呀,已经热了这么多天,也该恰逢雷雨季节,对了,小殿下赶紧把人哄好,这眼看要下大雨,据我系统预测,皇都以北还可能爆发泥石流】 MAX话音刚落,一颗雨星子便滴在了龙傲君的脑门上。 紧接着砰的一声,她脖子边的大刀被他扔掉,自认为已经得到答案的男人转过身,毫不迟疑几个大步,几乎是全力飞奔而去。 第八十三章 大结局 他一路飞奔,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那个女人。 “小郎,别跑了,你慢点。”她追在身后,一声一声:“快下雨了,你小心脚下。” 她话音刚落,果然头顶上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电闪雷鸣间,暴雨倾盆而至 冷雨模糊了视线,湿透了衣衫,却阻挡不了他飞奔的脚步。 行至玉华门,正好是宫中御马房,有一侧小门可以出宫,他从围墙上往下一跳,立刻惊动御马房守门人:“刺客,刺客在这里!” 他想也不想,一记手刀砍晕那人,又抢了马厩里一匹千里驹飞身而上,直冲宫禁。 第171页 这处侧宫门的侍卫一共十二人,眼见一匹黑马冲来,立刻将长戟冲向他严阵以待,千里马瞬间来到诸人眼前,最近的一名侍卫忽然与马背上的龙默对上眼神,但见他原本琉璃色的眼珠上笼罩着一层黑雾,掩住生气,浓眉深锁,神色充满暴戾,面色又极其苍白,极其诡异。 电光火石间小侍卫一下认出皇夫,立刻又大喊:“放下兵器,放下,是皇夫!” 小侍卫的话让其余人顿了一顿,便是这迟疑片刻,龙默便从宫门飞驰而去。 侍卫们被弄得满头雾水,紧接着又看到女帝陛下出现在这宫中侧门,同样抢了一匹马,趁着雨夜追出了宫。 过了一会儿,这边的闹声终于引来刚才在宫中追查“刺客”的一行护卫,雪灵尨带着侍卫们无头苍蝇一样在宫中捉那“莫须有”的刺客转了小半夜,又逢大雨,一听说冲出去的是龙默和女帝,他立刻想明白这其中前因后果,不但今晚与女帝的好事被龙默搅了,还因他的原因,做了大半夜的傻子。 雪灵尨心中恼怒至极,冷怼那第一个看到龙默的侍卫:“什么龙皇夫,龙皇夫眼下还在泰坤宫禁足,那分明就是假扮皇夫的刺客,你们就让陛下一个人追出去,陛下万一有事,你们谁能承担。” 随即雪灵尨立刻点了一队人,同样骑马追出宫。 ...... 【小殿下,快让你男人停下,不能再往前去。】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一闪一闪,MAX:【北郊泥石流警告,泥石流警告】 前方龙默的千里马一路狂飙,冲碎夜色,竟是直奔北郊乱葬岗。 他随手扯的马便是马厩中最好一匹千里马,而她坐下这骑却是百里驹,刚开始还可以追着他的马尾巴,这雨势越来越盛时,百里驹的速度便放慢下来,不多时就落后他几十米远。 这男人,这样狂颠可见是气急了,竟不顾身体。她心中亦是焦急万分,说不出的懊悔,只恨自己今晚为何要借酒消愁:“小郎,孤求求你,停下来好不好。”她扯着嗓子大喊,可是风一吹,雨又急,这话不仅传不进他的耳朵,她还在张嘴时吃了满口的两旁大树上被雨水带落的沙。 两匹马一前一后,不知奔了多久,一时来到北郊某个山头,他终于掣马停下,遥望左边山下,一圈一圈全是密密麻麻的坟茔,而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 龙默翻身下马,肚子里因这番折腾已很难受,脸上却淡淡的,一拍那千里马的屁股:“去吧。” 马儿比人敏感,感受到大地从内部发出轰隆隆的颤鸣,伸嘴来牵他的衣角,他立刻伸手拔下身侧一块树皮,朝那千里马身上狠狠一扔:“快滚!” 千里马悲鸣一声转身往山坡下跑,恰逢龙傲君此刻也到了,立刻跳下马来,想要冲向他。 刚往前走了两步,看到男人疾步后退的动作,她又立刻停下脚步:“小郎,你要气,要发火,都冲孤来,孤就站在这里,你,你过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来!”他的眼中不知是雨还是泪,脚跟已经站在峭壁之巅,忽然又弯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呛到了雨水,一下又咳起来。 “小郎,你别这样,很危险,孤害怕,你站过来点好不好。”她慢慢向他走近,准备趁其不备将他拖过来,但她的意图很明显,他一下察觉,立刻又往后退了小半步:“别过来。” “好,孤不过去,你过来,好不好?”她放柔声音,大雨打在脸上生生的疼,她却感觉到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烟,是急的,是恐的,是忧的,甚至是恼怒的。 朝他缓缓张开双臂:“过来,来孤这里,我们回家。” “回家?”他脸上似哭似笑:“哪里有家,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家。”小时候在雪府,有娘亲,以为那是家,他当时不明白为何只有三岁的弟弟可以承欢母亲膝下,在雪府的大院子里享尽簇拥,他却只能缩在别院,偶尔爬墙出来看看想念的母亲。长大后才明白,作为胤人和炎人的混血,在父母眼里,他都是个累赘,好在这个累赘还可以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八岁时被下蛊,之后被带到漠北,进入杀手组织,每天在高强的训练中学习杀人技巧,逐渐成长为一个反叛朝廷的首领。 属于母亲的儿时记忆是模糊,只记得她长得很好看,他被带离雪府的那天,还收到过母亲送的一只箬草编的小鸭子当做生日礼物。 而父亲留给他年少的记忆只有严厉,难得有温情之时,他唯一的小鸭子,也在一次未完成的杀人训练中,被狠狠的夺走。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血有毒,因为有毒,所以要泡难闻又让人痛苦的药澡来抑制,那时他不知道这就是蛊。 带血的手被服侍的两个丫头碰了,她们嘴里沾了血后就翻滚着发疯,之后逃到屋外,被匆匆赶来的父王杀死,严令封锁消息。可他身上有毒这消息还是在胤人之中暗暗疯传,他知道下人都怕他,也不再亲近任何人,哪怕从小一起长大的子衿和子佩,面对他们时,他心里多少还是孤独的,他觉得自己不配有朋友。 直到少年时遇到“阿君”后,他有了第一个不知自己底细,不怕他,会劝他少喝点,并且还会把他的烧刀子偷换成桃花酿,却让人甘之如饴的朋友。 那时,他有快乐过,心动过,害羞过,甜蜜过。 可是...... 第172页 在他趴在她的凤鸾宫殿顶,小心翼翼解开第一片琉璃瓦,嘴角含笑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时候。 在他看到她紧紧从后搂住雪灵尨之时。 他的眼膜迅速充血,忽然之间,有什么似曾相识的记忆咔嚓一下,如镜子碎裂,仿佛重现。 花景逸死前曾问他:那夜,你做了什么,看到什么,又让我帮你什么? 那瞬间,所有丢失的记忆如抽丝般一缕缕回来,冲击他的精神。 ...... 凤安六年元月十五日,那一夜的月亮特别圆,正适合有情人幽会 而他,想念阿君的紧,聪颖如他隐隐猜到了阿君的身份,却仍想再多看她一眼。 几乎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潜伏,同样的黑衣。 他掀开了脚底下同样方位的琉璃瓦,看到了同样的两个人。 女帝和雪灵尨 女人搂着雪灵尨给他讲了一个狐狸与兔子的故事。 趴在殿顶的他目眦欲裂,之前所有关于她的美好记忆都被颠覆。 虽然她的面目变了,声音变了,可那个故事,他永远都不会忘,因为她在漠北时,给他也讲过。 当时她说的是:狐狸想要和兔子成为永远的家人,狐狸为了兔子开始学着吃素,还主动保护兔子一家不受其他掠食者的伤害,让它们成为草原上最幸福的兔子。 他当时还笑:可狐狸和兔子不是一个物种呀,怎么做家人。 她那时暧昧的说:做那样的家人,可以让兔子生小狐狸的家人。只要兔子成了狐狸的人,兔子就永远可以在森林里横着走,有句话叫兔假狐威,你没听过吗? 那时他隐隐听懂了,脸红透,却也没有再反驳。 原来,所谓第一个不知自己底细的“朋友”,根本反抗不了宿命,他们天生就是敌人。 那些在漠北的甜蜜,隐隐彼此都未曾说破的年少心事,都被她算计,利用。 他终于明白为何关内几个重要据点会那么快就被朝廷破获,所有新招募的暗线全被一网打尽。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内部出了叛徒,却没想到整个漠北,最大的叛徒竟然是自己。 是他在喝酒时不经意的炫耀和醉话出卖了同伴,让她得以顺藤摸瓜,一举覆灭胤人多年苦心经营。 原来,他看低她的狠心,她看他那炽热的眼神也分明都不是爱,他只是她鼓掌之间的兔子,而她是玩弄兔子的狐狸。 狐狸藏得再好,也终有露出尾巴和獠牙的那天。 谁让它和兔子,天生就是捕食者与猎物的关系? 那时他太愤怒,太生气,被背叛的愤怒烧毁了所有理智...... 他对她下了毒! 而今日,同样的地点,他再次看到了相同的一幕,可心中的压抑悲伤却远远大过愤怒,再次被背叛,他的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却根本下不了手。 她说把心给了他,其实他才是那个逐渐忘掉放不下的执念,把心给出去的人呀! ...... “阿君,和你在一起后,我本以为,我有一个家了。”一个小世界只有彼此,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家。 那一个“阿君”死了,他也成了仅凭执念活着的行尸,却因为回忆太痛苦而选择让花景逸替他使用佛陀杀,忘掉这段过往,想要重新开始,一心只想完成自己身为胤人少主的使命。 可是,兜兜转转,又遇上“她”。 掉下凡尘的是什么,是行尸抛下的复辟执念,拥有执念,他还可以高高在上,做没有心却执着的孤鬼,可是丢掉了执念,他连行尸都不如,竟用一颗石头心的身体,替她怀了孩子。果然,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贪”。 他得了她人,她的爱,又想要成为她眼中和心里的唯一。 “我错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完全拥有过你。”他的贪心,让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再去抱别人。 嘴巴里说着最喜欢他,可身体却能来者不拒。 她是帝王,只要她想,后宫之中可以拥有无数宠爱的男人,并且不会有任何人指责她,只会催促她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 只有他,是矫情的那个,是独自生闷气的那个,是不识大体的那个。 “不,小郎,你拥有孤,孤整个人都是你的,到底要孤怎么证明才行,孤都解释了那么多,孤今晚只是喝多了一些酒,孤向你赔罪,以后再也不会了。”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几乎是用吼得:“你要是心里还生气,回去后你想怎样都可以,现在孤命令你,过来!” “阿君,你知不知道,我杀过你一次。”他站在雨里,摇摇欲坠,有些神经质的笑了一下,一双眼睛里雾蒙蒙的充盈着黑雾:“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已经不是人了,我是个和花景逸,蝶夫人,一样的怪物。”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之前隐隐的猜测,最坏的预感被他亲口说出来。 “小郎,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杀过孤哪里只一次,可孤每一次不都好好活下来了?” 他摇摇头:“那一个阿君已经死了,喜欢她的龙小郎也变成了怪物。然而眼下这个阿君和小郎一样,都不知前尘过往,只是前尘总要清算,我欠你一条命,我现在还,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又说:“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阿君,我已经对你下不了手,你可以去喜欢任何人,任何人,包括雪灵尨,我成全你。” 第173页 他往后再退一步,已经站到了悬崖边。 她噗通一下跪在他面前,急的话都要说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龙默,你若敢跳,你就是全天下最混蛋的混蛋!” “可是,我刚刚想起来,我是怪物呀!”他叹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面,这颗心已经被虫子占据了,如果你挖出来我的心脏就会发现,它和花景逸,蝶夫人的一样,都已经石化,并且,我早该死了。阿君不是说过吗,所有的罪孽都该被清算,无论什么时候,这也是你让我参加大理寺审案的原因。那如今,我的罪孽,便由我自己来清算吧。” 说完这话,他忽然出手,闪电般掰下身侧大树的一根枝桠,又解开衣扣,露出白皙胸膛:“我挖出来给你瞧瞧,你就信了。”自从想起自己也是个行尸后,他的心也就灰了一半,这样的身体,怀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孩子还是怪物都说不准。 “你,你在说什么疯话,小郎,你再这样发疯,我真的要生气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只觉浑身发冷,所有的血一下往脑袋上冲,从没有哪刻觉得自己这般软弱无力,跪着往前行了两步:“快放下,求求你。”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模糊了视线:“雨好大,我冷,小郎,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我以后真的再也不喝酒了。” 他望着她悲泣的神色,皱眉,又似不解:“阿君,你在哭吗?” 她点点头。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你哭。” “是,因为我太害怕了,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慢慢从地上站起身,身上泥呀水呀的往下垮,又朝他伸出手:“不管你是什么,怪物,还是人,今生今世,我要定你。” “真的吗?”他偏了偏脑袋,微微动容,眼中的黑雾散去了一些,露出一点琥珀色的光泽:“我是怪物,你也要?” 她猛的点头,点一下眼泪飞出一颗:“我要,我要定了!孤从不骗人,你知道的。” “你哪里有从不骗人,你刚刚还在......”他想起之前天上那道雷:“老天爷都劈了你。”一下眼睛里的黑雾又腾起来,遮住了原本的底色,妖异至极:“我不信。我回去了,阿君又见一个喜欢一个,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控制不住,杀了阿君的。不如眼下”他握着树枝的手狠狠往脖子里一戳,前方尖锐的枝桠顿时刺了一小段进去,一缕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到胸膛,他的衣襟已经完全敞开了,大大的肚子在纤细的身体上更显突兀。 他的血像是最烈的药,刺入她目中,让她呼吸都开始带着火辣的沸意,可她仍旧压抑着自己此刻快要气疯掉的情绪:“小郎,你就半点不顾孩子了吗?” 他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凸起的肚子:“阿君,你拔刀,先把孩子拿出来吧。” “你说什么?”她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夜幕。 这声近乎尖叫的反问让他身子微微一抖:“阿君,你在吼我吗?” “我,我没有。” 他点点头,另一只空着的手反手为刀,在肚子上做了个剖开的动作:“你动作快一点,只要一刀就好了,我听说小孩若是早产,都是七活八不活,如今正好七个多月,你就给它一条生路吧。” “小郎,你说这话,是想要气死孤是吗?”她现在因为肾上腺素的飙升心跳已近每秒三百迈,是人类承受的极限:“那是我的孩子,我下不了手,不如你自己来?” “那......也行”他点点头,毫无异议,很认真的说:“你把刀递给我。” 疯了,真的是要疯了,他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龙傲君忍着快要咬碎的牙根,慢慢抽出腰间软刀,掉了个面,捏着刀背,将刀柄递过去,他一手拿树枝依旧戳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抬起,过来接。 她紧紧盯着他的手,只等他一把拿上刀柄,便将人迅速往回拉。 这一刻,时间好像被无限放大 ....... 昏沉的黑夜中,地龙发出震颤,原本矗立在山下的一排排墓碑开始抖动不休 山崖两侧开始滚落石头与枯木,混着雨水噼里啪啦如同打雷,忽然一颗大树轰隆一声横倒,正砸在雪灵尨的马前,他的马儿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前路被堵。 “公子,不能再过去,太危险!”北郊山脚,欲起码上山的雪灵尨被手下们拦住,周遭情况太凶险,暴雨中到处都是泥沙飞石。 可是雪灵尨已经看见山巅的黑影,那身形绝对是龙默:“刺客就在上面。”他咬着牙:“拿弓来给我。” 山下百骑军士,同时停驻,举弓,准备,瞄准。 雪灵尨盯着那个黑影,目中透出愤恨神色:“放箭!” ....... 就在他的手抓上刀柄的那刻,龙傲君正待用力回抽,忽然空气一阵波动,咻咻声响,电光火石间,她看到无数的飞箭直袭小郎背部:“小心!”她大喊一声,几乎是本能的用尽全力将他往怀里一拉,随即抱住,一转身。 噗噗噗噗—— 剧痛袭来 十几只飞箭一下钉入她的后背,有几只甚至从她前胸穿出,刺入他的胸膛。 缓缓抬起头,男人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眼中的黑雾一点点消散,露出清澈的眼眸,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一下回抱,接住她扑倒的身体:“阿君,你,你......” 第174页 轰隆,山石震动,他们所站的山头终于塌陷,猝不及防下,他们一同坠落。 他紧紧抱着她,两具人类的肉身在大山的崩塌时如此渺小又微不足道,他们像是两颗紧紧缠在一起的小石头,顺着山崖,砰,砰,砰,和泥沙,和巨石,和山体,一起滚落,崩塌。 轰隆,轰隆,轰隆 不知滚了多久,他也不知头和身体撞了多少下,终于周遭的声音全部安静下来。 他们被埋在一块漆黑的小小空间,几块石碑在滚落山崖的时候正好形成了一个空腔,留了不足半米的高空,而他们被深深埋在滑落的山体之中,不知有多深,一丝光都没有。 阿君,阿君...... 他的手已经断了,搂不住怀里的人,想要去摸她的手,却半点也抬不起来,想要喊她的名字,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但他知道,她眼下就在他怀里,他们一起从山头掉下来,被埋葬,她如果不来救他,也许就不会被他连累。 他想还了那个“阿君”一条命,眼下又欠了这个“阿君”一条命。 算来算去,他终究还是欠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传来嘤咛一声,女人慢慢睁开眼睛,撑起身体:“小郎,小郎。” 她一张嘴就呕出一口血,全滴在他脸上,却来不及似的摸他,确认他同她在一路:“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这句话是安慰自己,怎么可能没事,从那么高的山上滚落下来,她纵然钢筋铁骨,也已然没了半条命:“你回答我一声,你应一声。”她轻轻拍着他的脸。 他感觉到脸上她拍打的力量,也慢慢睁开眼睛,四周都是泥土,几乎是被活活埋藏了,但是和她在一起的话,这样一起死去,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 他看不到她,却动了动手指,勾住她的小指。 【小殿下,快让他帮你取下戒指。】MAX的声音急急在她脑中响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何这般弱,不应该的,这么点天灾和山洪,就把她冲的七晕八素,十来只箭虽然都插在背上,好在没有一个戳入重要器官,她的身体还能撑住,只要把精神力还给她,他们就能逃出生天。 颤颤巍巍抓住他的手:“小郎,你听我说,把我的戒指摘下来,快点。”她将手指送到他手心:“快呀,我能想办法带你出去,我们一起平安回去。” 他的手指摸住她的戒指,耳边听到她的声音,原来她还能有办法出去,对,她是来自星星的人,这个戒指摘下来,她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星星上去了。 只是...... 又剩他一个人在这坟墓里,他鼓足全身力气,嘶哑着挤出破碎的喉音:“阿君,我......我快死了。” “不,不,你不会死,有孤在,绝不会让你死。” “我真的......快死了。”他抓住她的手,一点点艰难挪到胸口,她一下摸到一块凸出的东西,那是一截大树根的木枝,从他胸口戳出来,将他牢牢钉在泥土里,上面还能摸到滑腻的碎肉,而此时,他整个人就躺在那节树根之上。 她终于闻到比自己身上更浓烈的血腥味。 “阿君,你......”他想说,我这次放过你了,你回去你的星星吧,以后也不用再想起我,可是如果不被想起,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了她,他终究还是一个不太大方的人,就算死,也要在她心里多少占据一个位置。 所以话到嘴边,断断续续又变成了:“阿君......把戒指送给......我......做陪葬,我.......却没有信物......跟你交换。”他颤抖着手,一点点拔下她的红宝石戒指紧紧握在手心:“喜欢我,你真的......亏了,以后记得要聪明些.......” 男人静静凝视着上方,虽然漆黑一片,眼底却映出她的脸,嘴角轻轻勾了勾:“我.......爱你!” 如释负重,他头一歪,闭上了眼睛,任她如何拍打,嘶吼,呼喊,再没有半点回音。 “不!不!不!”她的手指在他逐渐冰冷的脸上抖索着,他的体温随着生命一起流逝。很快,手下那具原本饱满的尸体迅速干瘪,就像之前死掉的蝶夫人和花景逸一样,被抽干了所有所的血肉,再无一丝生气。 啊———— 她张着嘴,仰头一声狂啸,如同失了另一半的凤凰,最后一声不甘又汹涌的嘶鸣 无数的白光从她身上轰然炸开,整座山头再次轰隆一声巨响 一颗血泪自她眼眶落下 ....... 当夜,所有的皇都民众都看到北郊一道巨光自土堆内升起,仿佛极浓的暗夜之中,升起了一轮炽目的太阳。 她的身上从内燃起精神火焰,烧穿每一条毛孔,融化每一粒细胞,冲天而起 从山脚侍卫的角度,只看到那一团火焰中,仿佛有个人型,似妖似幻,无数的火焰似飞散的羽翼,从她身后一点点舒展开,她双臂一抖,那些火焰便在天空张成一副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网。 紧接着,又两道光柱自她眼睛里咻然射出,如同探照灯一样,那个女人在天空来来回回的飞,低头四下寻找,略显凄厉的声音响彻天空:“小郎,小郎。” 侍卫们和雪灵尨都看傻了 一人问:“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雪灵尨仰着头,望着天上那个熟悉的,却执着在寻找哥哥的女人,两行眼泪慢慢滑落。 龙小郎,终究还是你,旗胜一筹。 第17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