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道术暴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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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我靠道术暴富了》作者：焖肘子【完结】
    本文文案：
    宋小夭穿越到道法末期，此时世道安宁，世间无鬼怪作乱，道家各派都在为如何赚钱维持家用而烦恼，不怕，她带着新型经商思路来了。
    驾车出行还需要花费时间给马匹补给，共享僵尸了解一下，无需补给，时速稳定。
    想吃酒楼饭菜又懒得出门怎么办，不怕，纸鹤外卖在您身边，在线下单，足不出户也能尽情吃喝。
    戏本影像记录贩卖，同身材鬼魂在线试衣……本司有各种消费模式可供选择。
    另外本司还推出各种新型小道具：手机，游戏机应有尽有，让您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的熊孩子拆家。
    宋小夭为了每天都能吃上肉，开始努力赚钱，只是自己好像不小心成了禹朝的首富。
    不小心找到天资极高的小徒弟也就算了。
    还有个未雨绸缪召出来的艳鬼，好在念过书，可以在自己身边当个帐房先生。
    生前记忆忘记了也没事，宋小夭摸了摸下巴，想起来他倚在桌子上的一幕。
    “那个，你就叫阿卓吧，随我姓，宋卓。”
    女主天生有超高灵根，学什么道术都很快，专心搞事业，努力扩大经商版图中。
    种田文，男主出场较晚。
    本文架空私设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种田文?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小夭 ┃ 配角：宋卓，楚沐泽 ┃ 其它：爽文，成长，玄学，传奇
    一句话简介：道术赚钱的正确方法
    立意：抓住机遇，改变人生
    第1章 共享僵尸1
    湘西的一处山脚下，春湘县踏溪村。
    其中一处民居，若是外来的普通人闯入，定然会惊上一惊。
    这院中居然有三个穿了麻衣的僵尸，手里拿着工具，正在院中劳作。
    有一个身材壮硕些的在劈柴，边上瘦高个看着跟麻杆一样的在打水，还有个长着娃娃脸的蹲在地上晒辣椒。
    而在院中竹椅上躺着的，是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穿了一件粉白色的齐腰襦裙，水绿色的上衣和对襟褙子。
    她正抓了一个看上去品相不佳的苹果在啃，另一只空着的手上还拿了一本泛黄的书籍，书页都卷边翘起，看上去不知道是从多少年前留下来的了。
    “小夭，爹回来了。”
    院中的木门大敞着，从门口进来一个挽着道士髻的中年男人，肩膀上还抬了个小旗帜，上边书了算卦两个大字。
    “爹爹，今天生意怎么样？”宋小夭把最后两口苹果啃完，跳了起来。
    宋父拿着茶碗走到井边，从那个在打水僵尸的身边水桶里，舀了一大碗清水，咕咚咕咚喝掉了。
    他愤愤说道：“别提了，今天就来了两个客人，第二个还被自家娘子拉走了，说我是坑蒙拐骗的，我堂堂禹都宋氏后代，怎么会诓骗于人。”
    宋小夭忙安慰道：“爹爹，是他们不识货，您不要太责怪自己。”
    宋小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五年了，当年在现代社会一朝身死，没想到竟来到了这个史书上从未记载过的世界。
    自己的爹爹名叫宋志，娘亲名叫于瑶。
    现在是禹朝，道术鼎盛后的几百年，各家道术随着一代代逐渐没落，人们也不再推崇道术，曾经以此仰仗的声望和财富全都衰败，再没了往日的鼎盛。
    宋小夭就出生在这个时候，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心智也比普通孩子开窍得早，在自己才两三岁的时候，偶然一次看到宋志翻开在桌案上的道术秘法。
    因为在这里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可以做，她便看着这本秘法来打发时间，只是才翻阅片刻之后，发现自己身体竟然真的有所变化。
    上边的话明明自己看来很是绕口，但是却又能十分流利地理解，那之后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基本上看过之后就能为自己所用。
    她也借着这些便利，解决了生活上不少的麻烦。
    宋志十分懊悔：“爹爹也太没用了，今天只赚了十文，还不如上山砍柴赚的多。”
    宋志从小也没受过什么苦，只是自从家道中落之后，便带着妻女到了这山野间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了，仅剩的积蓄也都花了个大半。
    他实在是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又因为心思善良，不愿意用傍身的道术做些违法的勾当从中牟利，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母亲也是，原本是大家闺秀，却也甘愿跟着父亲来到这乡野之地。
    碰上这两个心思纯良的父母，宋小夭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打骂，基本上都是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的，所以她也是一片真心对他们的。
    只是，现在家里马上就要穷到吃不饱饭的地步了，自己平日里要求不高，但是好吃的却是绝对都不能少的，至少要做到每顿吃肉吧。
    她立马立下一个重要的梦想：以每天能吃上肉为目标。
    “爹爹，你明天待在家里吧，我叫人去砍柴，再带下山去卖就好了。”宋小夭手里的苹果刚刚吃完，随手就丢到了垃圾桶里面。
    那是她用自制的一个类似于垃圾桶大小的竹篓，明明是在她身后，宋小夭却跟背后上长了个眼睛似的，扔的准极了。
    “你能找到谁啊？”宋志脸上带着一抹苦难，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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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瑶听到两人谈话，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刚才绣了一半的绣样：“小夭呀，家里的事情你别操心了，你还小呢，有什么事交给爹爹和娘亲就好了。”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打工人吗？”宋小夭指了指院子里面工作的几个僵尸小弟。
    说起这驭尸之术，寻常人要想让僵尸做出自己需要的工作，自小就得开始学起，每次能驱使僵尸做出一个动作，可能就需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等到驭尸技艺炉火纯青的时候，也只能是在一只僵尸上灵活运用。
    如果想要控制多只的话，就只能进行一些单一的动作，再多的话，自己的灵力就吃不消了。
    像宋小夭这样，同时控制几只做一样动作的人，都是需要天资很高的人才行，而且往往十分消耗操作之人的灵力。
    宋小夭满打满算，也就只是接触了道术十年而已，而且前面好几年，都是自己瞎琢磨的。
    一直到她知道有道术典籍之后，那一身的道术才算是突飞猛进。
    可惜生不逢时，空有一身本领居然没什么作用，现在道术并不受人吹捧，她如果用道术下山卖艺的话，可能只能收获一个江湖骗子的称号。
    但是现在被生活逼的没有办法了，宋小夭还是决定，明天就下山去，试试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第二天一大早，院中的鸡刚开始打鸣的时候，宋小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撑着木棍的窗户边上，立即齐齐的出现了三个小脑瓜，正是昨日在院中劳作的三个僵尸。
    这三个僵尸是宋小夭刚刚学会驭尸之术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的。
    一般无人认领的尸体，就只能送到周边各县的义庄里加以保存，尸体腐烂之前如果还没有家人来认领的话，就会埋到乱葬岗去。
    宋小夭当时为了练习驭尸之法，就从即将要被埋的里面挑了几个顺眼的带回了家，算算时间，这三只也陪了自己有七八年了。
    她用道法好生温养着这三只僵尸，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可以当成手脚不太听使唤的普通人了。
    宋小夭拿了把砍刀在自己手上，朝着山头一指：“深井冰，随我上山砍柴去。”
    深井冰是宋小夭给三个僵尸起的名字，小深就是那个麻杆身材的，虽然僵尸说不了话，但是他表达欲似乎很足，老是伸着两条细长的胳膊跟自己比划。
    小井身材健硕，力气也是最大的，基本上有什么力气活儿都会交给他。
    剩下的小冰就是那个娃娃脸，脸上不仅带着婴儿肥，还有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就跟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似的，
    宋小夭最喜欢小冰，平日里也不让他干些什么，基本上就当个吉祥物放在自己身边，自己看着也高兴。
    深井冰三个人排成一列整齐的队伍，跟在宋小夭的身后出发了，他们干活麻利，又不会像人一样累，很快就把柴砍好了。
    他们背着木柴之后麻溜溜地下山了，到了山脚下不远处的春湘县县城，春湘县周围群山环绕，山上的居民很多。
    大家如果缺了什么生活用品的话，都会到这个县城里来购买。
    县城里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宋小夭寻了一处空地，让深井冰把背上的柴放下，宋小夭坐在台阶上，几个僵尸直挺挺地坐在了后面。
    他们下山的时候，宋小夭怕吓到别人，头上还带了几个斗篷，但是僵尸面色苍白，肢体动作总归是不像正常人那样灵活，所以有些人忍不住在边上偷偷瞟过来。
    宋小夭也不介意，正热情地推销着她的木柴，还好下山的不算晚，未到晌午的时候，就把木柴都卖完了。
    赚到的钱，正好够买上一斤的猪肉，又挑了些自己喜欢的糕点，正准备开开心心回家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有吵闹声。
    宋小夭没忍住，过去看了看，是一家驴马租赁的店铺，正有人在门口跟店主吵架。
    那留着小胡子的顾客拿了张竹凳坐在门口，骂道：“你的马在半路上怎么都不走了，非要去边上的林子里吃草，还将我从马上踢了下来，脚都崴了。”
    那店主叹气道：“这位客官，骑马途中要补给不是正常的吗？你是不是中途没有给马喂过东西啊？”
    小胡子气道：“我本来就赶时间，哪里有空喂草给马吃，还好没有耽误我主家的生意，不然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店主似乎对这发生的情况习以为常，也不愿意影响了自己店里的声誉，只得说道：“这位客官，那我把你的押金和租马的钱全都推给您，您看行吗？”
    那小胡子面上虽然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但是手上还是飞速地把钱拿走了，离开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地说道：“以后我可不来你家租马了。”
    宋小夭看着边上叹着气的老板，突然计上心来，她走到老板身边。
    刚才一场闹剧过去，边上看热闹的人全都散去了，冷不丁又出来一个人，老板忍不住看过去。
    只是这下却叫他惊了一惊，他看着宋小夭后面齐齐整整站着的深井冰，以为自己又惹到了什么人。
    这人还带着僵尸过来找茬了，他咽了咽口水，在脑海中想了想是否之前见过面前这个姑娘。
    这些修道法的人还挺厉害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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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并不知道老板心里面在想什么，转了转眼睛看向他：“老板，我是来跟你做生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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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言《柏朔》
    第2章 共享僵尸2
    “生意？你说什么生意啊？”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小夭这才发现老板不自然的脸色：“这位老板，我叫宋小夭，您怎么称呼啊？你别担心，我身边的僵尸跟了我好几年了，肯定不会伤人的。”
    老板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三只僵尸，才答道：“我叫王风进。”
    宋小夭真诚道：“王老板，我见你这驴马租赁的生意不是很好，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咱俩合作一下，你借场地还有工具给我就行。”
    王风进看着宋小夭小小年纪，并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
    宋小夭也没恼，凑到王风进的耳边，小声念叨起来。
    听到一半，王风进震惊地睁大眼睛：“宋姑娘，你这能成吗？不会有人买账吧？”
    宋小夭胸有成竹：“王老板，您就放心吧，再说了，您只是出借东西给我，如果生意做不起来的话，我再把东西还您，您也没什么损失是不是？”
    王风进实在觉得这姑娘想的太过惊世骇俗，但随即便被她这话说服了，是啊，反正自己这几天生意不好，试试就试试。
    “那行吧，就先这么办。”王风进破罐子破摔说道。
    宋小夭点点头：“王老板，您就瞧好吧，时间不多，那我就先回家了，两日之后见。”
    从春湘城出来之后，宋小夭直接带着买回来的东西回了家。
    “爹娘，我回来了！”
    于瑶正在院中晾晒衣服：“小夭，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砍的柴都卖光了？”
    宋小夭把买回来的猪肉和糕点递了过去：“娘，不仅木柴都卖光了，买到了这些，我还想了一个做生意的法子呢，肯定能赚到钱。”
    宋志在边上听见了，赶忙提醒道：“小夭啊，怎么就找到生意做了，可千万别被人骗了，是什么生意啊？”
    宋小夭笑着说道：“放心吧爹，我可精了，肯定不会被人骗的，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跟你说是怎么回事。”
    她又转头朝着于瑶说道：“娘亲，我想吃辣椒炒肉了，您都好久没给我做过了。”
    于瑶点了点头：“行，这就去给你做！”
    午饭时，三人围坐在院中的一张小石桌上，宋小夭这才粗略地跟两夫妻讲了一下自己准备做的生意。
    宋志惊讶道：“这方法看上去可行，但是寻常人总是会对僵尸带着隐隐的惧怕，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啊？”
    于瑶在边上接话道：“小夭，你爹说的有道理，虽然我跟你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看到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但是如果放到其他人面前，僵尸抬的轿子，别人家可不敢坐。”
    宋小夭宽慰道：“爹娘放心，女儿自有办法，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宋志其实觉得女儿提出来的想法可能大众会难以接受，但是他一直奉行宽容的教育方式，也不愿意打消孩子的积极性。
    “行，那小夭，爹爹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对了，你上次说想研究招鬼之术的，我不是写信给了禹都的杨兄吗，算算日子这几天书也快到驿站了，等你去的时候再问问。”
    “好。”宋小夭答应下来。
    她所想的法子，正是从今天去讨说法的小胡子那里联想到的。
    既然这租马的时候还要考虑马的体能，也还需要在半路上喂马，如果马匹休息的话还会延误路程的时间。
    那么如果出现了一种新的交通工具，乘坐的人只需要安心赶路，完全不用操心马匹供给问题的话，岂不是解决了大麻烦。
    只是推行的时候估计会遇上一些问题，寻常人一般不怎么会愿意接受新兴事物，但是宋小夭相信以自己的口才，肯定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吃完午饭之后，宋小夭提了一个篮子，里面装着朱砂和黄纸符，还有一个破旧的铃铛。
    她带着块头最大的小井，风风火火地去了最近的义庄。
    到了义庄之后，小井倒是极为开心的样子，一直在那些棺材前面徘徊，似乎是想认识一些新朋友。
    那看守义庄的老头子早就认识了宋小夭，知道她是过来找尸体之后，就放着她去了，正好可以减少自己把无人认领的尸体送到乱葬岗的时间。
    老头子摆了摆手：“丫头，就西边屋子的那几具，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多谢爷爷。”宋小夭应了一句，就带着小井过去了。
    “小井，你把这些棺材板都推开。”
    小井得了指令，伸手一张棺材板，把屋子里所有的棺材板都推开了，宋小夭找了几个身形相似的尸体。
    她将准备好的朱砂分别塞到尸体的七窍之内，又拿出了黄符覆在尸体的额间。
    随即闭上了眼睛，嘴里低声念叨着术法，不消片刻她又将眼睛睁开，拿出篮子里的铃铛轻轻摇了摇。
    铃铛声响之后，屋内几个棺材里都传出了声音，随即便直挺挺地坐起来几具尸体，显然是已经炼成了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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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复又摇了一下铃铛，所有炼成的僵尸全都从棺材里跳了出来，在她面前站成一排。
    若是宋小夭自己使唤，自然是不需要这冗杂的符咒和铃铛，不过这些僵尸，到时候可是要被普通人驱使的。
    普通人没有灵力，还需要用纸符做为媒介，当作控制僵尸的法子。
    这些尸体在棺材里躺的久了，现在只能做些简单的蹦跳动作，移动的速度很慢，宋小夭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了家。
    这也是她跟王风进约定要两天之后再见面的原因，僵尸这种行进速度，用来拉人的话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宋小夭留了一天出来，专门锻炼这些僵尸的灵活性。
    第二天一大早，宋小夭便付诸行动，让那些僵尸们抬了重物，在院子里一遍遍走着，用了快一个时辰，走路的姿势才算灵活了些。
    深井冰三只就在边上呆呆地看着这些小弟们，似乎在回想他们刚刚变成僵尸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几只一样笨。
    萌萌的小冰一路看下来，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小夭看到了这个场景，拍拍脑门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们是前辈，应该你们来教才对嘛！”
    小深听到这话，挥舞起了自己麻杆似的手臂，上下翻飞起来，似乎在说自己能行。
    这孩子的确灵活，宋小夭立刻对他委以重任：“小深，那这些小弟们就教给你了，我去帮娘亲择菜。”
    宋小夭一头扎进了厨房里，于瑶正在准备中午的吃食，听着院子里时不时就传来僵尸摔倒的声音，一大早到现在，她受了好几次惊吓。
    于瑶无奈地问道：“小夭啊，你看看他们这姿势，你当心钱还没赚到，就得去医馆给别人治病了。”
    “娘，你放心吧，这身体练练就软了，再说了，我对他们要求又不高，能走能跑就行，又不用跟小深他们一样灵活。”
    到了宋小夭和王风进约定好的那一天。
    早市开始的时候，王风进这驴马租赁的棚子里，突然被清空了约一丈宽的地方，地面齐齐整整地站着几个人，每两人还抬了一个轿子，就直愣愣地站着。
    这吸引了路过人的目光，等到路人端详之后，才发现是额间被放了符，面色青白的僵尸。
    王风进从桌板下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木牌子，上边写了几个大字：共享僵尸。
    这便是他前两日跟宋小夭商量过的结果。
    王风进这租马生意本就不好，首先喂马每天就要花掉他不少的钱，所以租马的费用也会高些，只有些富贵人家能租得起。
    每个月的单子本来就少，加上那天那小胡子的一顿闹腾，估计又是几天没有生意。
    不如就试试宋小夭说的法子，自己只需要用家里闲置的旧马车，改造成能两人抬的简易轿子就行。
    这王风进开店的奇异景象，立马就吸引到了不少的人来观看。
    有的人好奇道：“老板，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马棚里不放马了，反倒放上这青面獠牙的僵尸了。”
    王风进看了一眼宋小夭，得到宋小夭肯定的点头之后才说道：“各位乡亲，这里面几只僵尸，便是用来载人的工具，和骑马没有什么不同。”
    立马有人质疑道：“这僵尸跑起来，能有马快吗？”
    王风进笑道：“哎客官，你别看这僵尸只有两条腿，速度快起来跟常人奔跑没什么不同，而且时速稳定，路上基本不会颠簸。而且他们不用休息呀，你骑马还得喂水休息不是？算上这些时间，也差不多了。”
    宋小夭伺机说道：“诸位，我这僵尸的起步价可不高，绝对是物超所值的，你们去过郊外，去个临镇什么的，只需要几文钱。”
    “就是啊，大家想想看，你们这路上耽误的时间，可以多做多少工，多做多少农活啊。”王风进也在旁边添油加醋道。
    大家在心里面都打起了算盘，发现这店家和小姑娘说的话确实都有一些道理。
    只是这僵尸终究不是活物，大家心里还是有芥蒂。
    人群中一个人认出了宋小夭：“姑娘，我记着前两天你在边上卖柴来着，你这僵尸，可靠吗？”
    宋小夭拍拍胸脯：“大哥尽管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买卖，你看今天只来了六个僵尸就知道了，这两天时间紧，我便只来得及制作这几只出来，不过质量却是一顶一的好。”
    她从袖间拿了一张纸符出来，这是她在朱砂中加入自己的鲜血书写而成的，持符之人可以靠着口令控制僵尸前进的方向。
    宋小夭将纸符摆在众人面前：“只要手持纸符说出起，落，停和前进的方位即可，在场的兄弟们可有人敢上来尝试的？”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不如让我试试吧。”
    第3章 共享僵尸3
    大家纷纷朝着出声之处看过去，是一个挑着扁担的汉子。
    汉子说着自己的情况：“我叫徐超，我家老娘腿脚不好，已经很多日子没出过家门了，我们家是农民，又租不起马车，如果这能行的话，我娘就能去看看外面的景色了。”
    宋小夭把对折的纸符给了这汉子：“好，徐大哥，你只要把纸符打开，就可以开始号令僵尸了，手捏符咒的方向，便是前进的方向，这张纸符是驱使最外面两只僵尸的。”
    徐超走过去，先是凑到近前看了看那两只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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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尸面色发青，大睁着眼睛看着前方，徐超把手举起来，在僵尸的眼前摇了摇，僵尸压根连眼球都没转一下。
    看着这滑稽的场面，人群中有个小娃娃咯咯笑了起来。
    徐超听到这笑声，心里的紧张也少了些许，他小心翼翼打开纸符，说了个“落”字，两只僵尸听了这话便齐齐蹲下。
    徐超又坐到座椅上，一手捏着纸符，一手抓着座椅把手，之后整个后背都死死地靠在椅背上，说了一个“起”字。
    两只僵尸得了号令，附又站了起来。
    “真的可以诶。”徐超见自己稳稳升到了半空中，心中疑虑又放下几分。
    宋小夭抬头看着他：“徐大哥，你再试试让他们移动。”
    徐超仍旧两手捏着纸符，朝着大路的方向移了移。
    两只僵尸得了指令，齐齐迈步向前走去，人群中立马让了一条路出来。
    这僵尸因为身材相仿，步伐更是一致，坐在上边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因此也十分地安全。
    众人惊讶之际，徐超已经沿着大路出去了好几丈，现在又走了个来回回来了。
    “落。”
    徐超一声令下，便被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他尝到了甜头，积极地问道：“这位姑娘，你这僵尸的定价如何，我可担心自己付不起啊。”
    宋小夭这才把自己的定价说了出来：“我这共享僵尸六里地之内是起步价十文，之后每增加一里，便需要增加一文钱。”
    两相比较下来，确实是比租马要便宜不少，而且路程越远越划算。
    徐超听了这价格也在自己的经济范围之内，宋小夭提到的起步价，他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这共享僵尸里的‘共享’二字，他却不太理解。
    “小姑娘，你说这共享二字，又是什么意思啊？”
    宋小夭耐心解释道：“共享，即是大家都可取用之意，这僵尸我并不会卖出，就借王老板这块宝地，有哪位乡亲需要的话，便可以每日过来租用。”
    王风进也说道：“乡亲们，我觉得宋姑娘这想法极好，也免去了我们将这僵尸高价买入家中，造成闲置的现象啊。”
    人群中众人纷纷议论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宋小夭看着大家都是接受的态度，甚至还有另外一些人跃跃欲试。
    她大手一摆说道：“我看徐大哥一片孝心，今日这共享僵尸第一天开业，我便将这僵尸免费给大哥用一天，天黑之前还过来就行。”
    这话一说出去，立马就有人说道了：“那怎么行，我们也想试试啊。”
    “是啊，我正好今日要去临近的县城进货，我看用这僵尸就不错。”
    宋小夭说道：“大家不要着急，这里不是还有四只吗？想要赶去办事的，还有之后想租用的，都到王老板这里来登记。”
    话刚一说完，王风进桌前便排了一队的人，有的是今天要用的，还有的是接下来几天预约的。
    王风进提醒道：“诸位，可先说好啊，这定金可不退啊。”
    王风进看着他们放在桌上的定金，简直是笑开了花，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些闲置的物品，就赚了这么多钱，基本上可以算是空手套白狼了。
    登记完之后，他看着密密麻麻的信纸，面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王风进递给她看：“宋姑娘，你这想法真不错，就今天这定金，都抵得上我之前两天的生意了。”
    “这才哪到哪啊，你等着吧，有今天这么多人免费宣传，肯定过几天的生意会更好的。”
    王风进将这定金先分了一半给宋小夭：“宋姑娘啊，可是我看你这僵尸也不够用啊，这么多人要用呢。”
    宋小夭摆了摆手指：“至少这十日内，我不准备再多加，如果有人问起的话，你就说，十日之后，你这会加到十只，一个月后，会加到二十只。”
    王风进不解：“这是为何啊？”
    一来这义庄里的尸体并不是那么充裕，要想扩大规模还需要去周边县城的义庄看看，挑选一些合适的。
    二来宋小夭知道这饥饿营销的道理，要吊足大众的胃口，这名号才能打起来。
    王风景听了宋小夭的想法之后，直说了几个妙字，没想到自己一个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竟然还不如这个十几岁的娃娃。
    宋小夭接着说道：“今天大家都还只是因为好奇，一旦他们真正用过这共享僵尸之后，就会感受到其中的便利，也就更能推广起来了，不愁没生意做。”
    王风进赞叹宋小夭的经商头脑之余，又想起来前两日两人商量合作之时，只是约好了这一个月试行，收到的款项对半分。
    那到时候这一个月过去了，万一这姑娘就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了，自己岂不是会少赚一大笔钱，又回到之前惨淡的生意。
    王风进想到这里，试探着问道：“宋姑娘，那等着一个月过去之后，我们……”
    听到王风进这话，宋小夭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王老板大可放心，我们之前说好的一个月，也是担心生意不好，才没敢跟你提太长时间，现在看来前景一片大好，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商量嘛，毕竟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肯定要比我经验足些。”
    “如此甚好啊。”王风进知道这是有心和自己再谈合作，只是到时候这分红，的确是要再商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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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自己没怎么出力，直接跟宋小夭对半分利润，也算得上是一种占便宜的行为了。
    宋小夭看了一眼今天的定金，有二百文左右，足够带着爹娘去改善一番伙食了。
    “王老板，这春湘城里有什么好吃的酒楼推荐吗，今天赚到这么多钱，我想带着爹娘去下个馆子。”
    王风进说道：“这你可算问对人了，咱们这春湘城里啊，有一家饭馆，很多人不到饭点就会去排队，叫做客来顺。”
    “客来顺，这么多这家店十分火爆喽。”宋小夭好奇道。
    “是的，不过我跟那客来顺的老板邹常飞从小在一个巷子长大的，你要是去的话，我提前打个招呼，给你留个位子啊。”
    宋小夭感谢道：“那可太谢谢了，王老板，那我们明天去，你帮我跟酒楼的掌柜的讲一下。”
    “行，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王风进今日赚到了钱，自然也是十分开心。
    宋小夭回家之前，想着宋志交代自己的事情，去城门口的驿站查查寄送的道术书籍有没有到。
    到了驿站之后，宋小夭报上了踏溪村宋志的名字，那文员拿着手里的册子，看了两遍之后才说道。
    “前段时间南面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所以这路上便也耽误了，我知道宋志，前些天还过来问过呢，本来算算时间，确实是该到了，但是架不住老天变化啊，你说是吧。”
    宋小夭想了想，自从前两月爹爹的信送出去之后，扣除掉寄信的时间，那边寄过来，居然也要花上快一个月。
    禹都距离春湘城虽然有着千里的距离，但是如果在现代的话，三天怎么也到了。
    只是这古代快递的效率实在太慢，只能寄些不急用的东西了。
    宋小夭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叔，那过两天了我再来问问看。”
    她拿着今天赚的大半个荷包的铜板，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看到宋小夭回来之后，宋志脸上浮现了一抹自责：“小夭啊，都怪爹爹不争气，居然还要你每天抛头露面地出去赚钱，我真是愧为人父啊。”
    宋小夭知道宋志心疼自己：“爹爹，这没什么的，女儿出去，安危你自是不必担心的，我的道术修行你也大致上能了解，再说了，我可喜欢出去赚钱了。”
    她掂了掂荷包里面的铜板，发出稍许清脆的声音。
    “爹娘，我都想好了，今天我能赚到这些，以后就能赚到更多，我们就不用住在这山村里了，到时候我们去县城，去大洲，说不定还能回禹都呢，禹都我可还没去过。”
    一听到禹都，宋志和于瑶眼里都满是怀念。
    宋志感慨道：“算起来我跟你娘亲离开禹都也有十七八年了，确实有些怀念禹都的昌盛和繁荣，我也曾萌生过回禹都的心思，不过”
    宋志说到这里之后，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于瑶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夫君莫要气馁，我也知道你向往禹都，我们总有能回去的那一天。”
    宋小夭拍拍胸脯：“爹娘你们放心吧，我肯定能让我们的产业在整个禹朝遍地开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回到禹都。”
    宋志听到这话，眼角湿润了些：“好好好，爹有你这个女儿，就够了。”
    第4章 纸鹤外卖1
    第二天，宋小夭带着父母，去了王风进介绍过的客来顺，还没到酒楼的大门口，就看见门口已经排上了几个人。
    昨天王风进特意交代他们要早来一些，没想到这家店居然这么火爆。
    宋小夭走到一楼大厅，看见柜台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应该就是掌柜了。
    她走到柜台边上：“邹掌柜，我是王风进老板介绍来的。”
    邹常飞正在忙碌，听到这话之后才抬眼看了看宋小夭，见到她的样子之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宋姑娘是吧，昨天听老王说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我还不相信呢，那什么僵尸抬轿，真的是你搞出来的。”
    宋小夭耐心解释道：“掌柜的，我那叫共享僵尸，你们酒楼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去王老板的铺子租，一个月之内共享僵尸的数量就会增加。”
    邹常飞客套道：“真不错，不过我这店里太忙了，改天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我让小二带着你们上楼吧，楼上给你们留了包间。”
    这酒楼的菜色确实不错，宋小夭让店小二介绍了几个招牌菜都点上了，是典型的川湘菜系，吃起来辣得过瘾得很。
    这个包间临街，窗户打开正好能看见底下排队的人，趁着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宋小夭把店小二叫住了。
    “劳驾，我们你们店里都坐满了，那外面的人每天就这样排队吗？”
    店小二脸上还挂着汗珠：“是啊，我们家生意好，掌柜的早想着要把相邻铺子也租过来，但是一直没成行呢。”
    宋小夭不解：“这又是为什么啊？”
    店小二似乎是忙着要下去：“掌柜的怕扩张了店面之后，客人却没有增加到应有的分量，毕竟这一年之后也总有个旺季淡季不是。”
    “原来如此，那便多谢小二哥了。”
    等店小二出去之后，于瑶才问道：“小夭，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知我者莫若娘亲也，我刚才在想啊，这老板想留住这些客流，又下不定决心来扩张店铺，不如就开展一项业务，可以直接把菜品送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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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法确实可行，又能增加单量，又免去了大家排队的烦恼，只是这下单还是需要本人亲自前来啊，跟从这里打包带走没什么差别。”
    宋小夭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红纸出来，三两下便折成了一个纸鹤，托在掌心里默念咒语之后。
    这纸鹤就迅速变大，背上刚好足够放下一个食盒的大小。
    “爹爹你看，如果用这纸鹤来下单呢，把要买的东西写下来，和银钱一起附在纸鹤上，不就省去了这一项麻烦，只需要掌柜的将定价的菜单分发一下就可以。”
    宋志摸了摸下巴：“我觉得这项举措可行，小夭啊，你不是跟那个租马的王老板很熟吗，不如就让他跟掌柜的聊一聊。”
    “诶爹爹，做生意当然还是自己谈的好。”宋小夭提醒道。
    宋志担心道：“我是怕你跟掌柜的不熟，他不愿意答应你的提议。”
    “爹爹放心吧，稳赚不赔的事情，说不定邹常飞还要求着我们做呢，我们先吃饭吧，等吃过饭店里不忙的时候，我们来跟掌柜的聊一聊。”
    等他们一家子吃完饭之后，店外排队的人也没了，不过大厅里还是人满为患。
    宋小夭看着在柜台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邹常飞，敲了敲柜台说道：“邹掌柜，我准备开展一项新的业务，想在你们酒楼当做第一个试运营的地点，你觉得如何？”
    邹常飞抬眼看了看她：“什么生意啊？”
    宋小夭说道：“让你不用扩大店面，就能提高营业额的办法。”
    邹常飞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眼睛精明的闪了闪，面上却还是一副平淡的样子：“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宋小夭知道这是老板故意吊着自己的法子，便只是把简单地介绍了一番：“邹掌柜，你一定听说过道法中折出小小的一只纸鹤，便可腾空而上，飞跃千里吧。我想以此为参考，做一款纸鹤外卖，足不出户，在家中便可点单购买。”
    听了宋小夭的介绍，邹常飞确实有些心动，但是商人的心思作祟，他不愿意表现出自己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宋姑娘，你这个提议，还得容我仔细斟酌一番。”
    宋小夭挽着于瑶的手：“那好，今日贵酒楼的饭菜不错，我跟家里长辈也吃的有些撑了，如果邹掌柜想进一步合作的话，就去城外的踏溪村找我们。”
    邹常飞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宋小夭他们抬脚就走了，压根没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等出了酒楼门口之后，于瑶才扯了扯宋小夭的手说道：“小夭啊，刚才不是说好了要跟那掌柜的谈一谈的吗，怎么没说几句就走了。”
    宋志也说道：“是啊，你要是把纸鹤给他展示一下，那个邹掌柜肯定能感兴趣的，毕竟还没有人做过这种生意呢，这不就是你说的什么创新吗？”
    宋小夭脚下没停：“爹娘别急，方才我看着那掌柜是想与我们做生意的，只不过生意人嘛，总不能这样轻易地就答应下来。”
    于瑶思索了一下：“你是说，这掌柜的肯定会来找我们吗？”
    “当然了，娘亲，我们就回家等着吧，我保证不出一天，这掌柜的肯定会上门来找我们的。”
    果不其然，宋小夭猜的没错，第二天一早，家里便来了客人。
    大敞着的门被人敲了敲，正是昨天才见过的邹常飞，他拎着一小包东西走了进来：“宋姑娘早，这是城里有名的糕点，我早上排了好长时间队才买到的，你们一家人尝尝。”
    宋小夭将纸包接过来放在院中桌子上：“邹掌柜请坐。”
    掌柜看着院子里的几只小僵尸：“这边是老王提过的，你用作交通工具的僵尸吗？”
    宋小夭摇摇头：“非也，这几个是陪了我多年的左右手，他们除了长得有点不一样，基本上跟寻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还能这样，邹常飞好奇地看过去，果然这宋小夭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院中的几个僵尸都在各行其事，就跟普通人一样。
    还有个圆脸的就站在宋小夭不远的地方，手底下的辣椒已经好久没有翻动过了。
    他就大睁着那双桃花眼，朝着邹常飞的方向看过来，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冷气。
    宋小夭解释道：“掌柜的别介意，我家小冰看见生人在我边上就这样，他没什么坏心思的。”
    宋小夭说完之后拿眼神威慑了一下小冰，小冰面上似乎委屈了一瞬，才悻悻地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他们。
    宋小夭点明正题：“怎么样邹掌柜，今天这么早过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让我尝尝客来顺的美食吧。”
    邹常飞微笑道：“既然宋姑娘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昨日你跟我提过的，要做生意的事情，我想了想，确实有可以商榷的地方。”
    宋小夭从善如流：“那邹掌柜可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与我说明。”
    “你这纸鹤递送之法，可否向我仔细展示一番？”
    “当然可以。”宋小夭从桌上的竹篮里取了一张红色的方纸出来，在上面写了辣椒两个字。
    之后便把红纸折成了一只纸鹤，在上边放了几个铜板，随即一抬手，纸鹤从手上飞出，在半空中突然就扩大了几十倍。
    邹常飞见到这奇异场景，惊地差点没坐稳，之前听别人说过是一回事，自己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想到这小小纸鹤真能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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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鹤在空中盘旋一阵之后，又落到了桌上，宋小夭把那几个铜板拿下来：“邹掌柜请看这纸鹤背上。”
    邹常飞瞧过去，纸鹤的背上显现出两个字，正是宋小夭刚才写的辣椒两字。
    “小冰，来一捧辣椒。”
    小冰手捧着一把辣椒到了桌边，放在了纸鹤的背上。
    纸鹤随即又原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落了下来。
    “掌柜，怎么样，这辣椒轻巧，又零零散散地放着，都不会落下一个，更不用说食盒了，绝对安稳。”
    宋小夭接着又把这流程仔细地说了一遍。
    每个想从客来顺买饭菜的人，只要从客来顺取回菜单和纸鹤放在家里。
    每次想吃客来顺的饭菜的时候，就把点的菜写在红纸上边，再折出一只纸鹤就好。
    宋小夭会在客来顺放上一个小小的阵法，被下单的纸鹤会直接回到客来顺。
    客来顺负责的人再下单到后厨，等饭菜做好之后就可以直接再送回去。
    “至于邹掌柜您，只需要准备一匹印着客来顺标记的食盒，统一制式，也可以让纸鹤在路上被发现的时候，增加这客来顺的名气，也增加我们外卖的名气。”
    邹常飞早在看着纸鹤飞起的时候，便觉得这生意可做，他确实一直担心增加店面之后，算上每日的日常消耗，店里的利润会不如以前。
    如果依靠现在这种营业方式的话，既新奇，又能省下巨额的租赁店铺费用。
    店里的生意也能够突飞猛进，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邹常飞毕竟精明，这分红之事可要适当商量好。
    “那宋姑娘，这利润分配，我们可得先商量好。”
    宋小夭惊奇道：“邹掌柜，你赚的钱自然是你自己拿的，跟我商量什么利润啊。”
    第5章 纸鹤外卖2
    邹常飞听到这话，面上怔了一瞬，他本以为宋小夭是要和自己分酒菜的利润。
    “宋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小夭解释道：“邹掌柜，我想我昨天说的话，并没有要和您分红的意思吧，我们两个人做的生意可以说是互不干扰的。”
    邹常飞细想想，昨天确实宋小夭只是说有提高营业额的法子，其他的便没再明说什么了。
    “那宋姑娘，烦请您说明。”
    宋小夭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我要推行纸鹤外卖的业务，邹掌柜既然有心作为第一个合作的酒楼，首次合作我会适当降低一些入驻费的。”
    邹常飞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什么，我还要出钱给你！”
    看见邹常飞这样，在边上的小冰一个眼神就看了过来，惊得邹常飞后退一步。
    宋小夭把小冰拉了回来：“邹掌柜，我没有威胁您的意思，不过我想您肯定是误会了，这外卖业务，我可没有出钱的道理，我只要从中赚些配送费就好，至于这酒菜中赚到的钱，我也是不会要的，您是生意人，有没有投资前景，您应该能看出来的。”
    邹常飞不确定道：“那你，又准备如何收费呢？”
    宋小夭笑道：“既然邹掌柜这么有眼光，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入驻费我准备收五百文每月，邹掌柜如果同意的话，我们今天便签订协议。”
    “五百文？”邹常飞缓缓说道，似乎在盘算其中的利害。
    宋小夭又补充道：“邹掌柜，这笔生意您绝对是稳赚不赔的，昨日去客来顺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了，你们店生意火爆，这五百文只是个小数目，得到的回报可能是十数倍。”
    客来顺每天的营业额约莫在十两左右，再除去各项开销，这五百文几乎不算什么钱，甚至还远远低于邹常飞的预期。
    而且如果增加这外卖业务的话，会增加更多的客户，毕竟客来顺虽然是在闹市，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距离还是偏远，不是每天都有人愿意走过来吃饭的。
    只不过，自己还得抓住这次商机才行，邹常飞复又说道：“你刚才说降低合作费便不用了，我有个要求，这前一个月，你只能跟我们客来顺合作。”
    果然精明，宋小夭在心里暗暗想到，这外卖业务开展之后第一个月，本就是大家都热情高涨的时候，客来顺还要将这一个月垄断。
    那么他能赚到的，可就不只是这笔数目不大的入驻费了。
    不过既然开门做生意了，宋小夭也乐得多一个生意伙伴，以后赚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宋小夭也不是很在乎这些。
    “成交，那就请邹掌柜费心，我这里还需要准备一下，等万事周全之后再联系你。”
    既然目的达到了，邹常飞也不再久留，聊了两句家常之后便离开了。
    宋小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其实这外卖业务，在春湘城里其他任何一家饭馆里都可以推行起来。
    只是其他不管是哪一家，都没有这客似云来的客来顺来的好用一些。
    既然需要第一炮来打响这纸鹤外卖的名号，那客来顺自然是不二人选，所以刚才面对邹常飞的要求，宋小夭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和邹常飞约定好那天，宋小夭早早地就来到了客来顺的大堂，邹常飞已经将告示张贴了几天，有很多人知道了这新的举措。
    看见宋小夭的时候，人群中有几个人认出了她来，有个手提篓子的妇人说道：“这小姑娘不是前几天搞什么共享僵尸那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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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耳朵一动，听到了这个声音：“这位婶婶，前两天的就是我，今天啊，我又给大家带来便利来了。”
    宋小夭说完，又将那天在掌柜面前展示的又给众人展示了一遍。
    众人惊奇之余，那在外面飞一圈回来的纸鹤，又带来了更多观望的人。
    宋小夭站到客来顺的门口，朗声说道：“大家都看过了，可能什么疑问之处要问问我的吗？”
    人群中有个长相憨厚的人说道：“别的倒没有，姑娘，我就想问问，你这外卖送一趟贵不贵啊？”
    有人听到这朴实的话，纷纷有些同感，看来钱财才是百姓真正关心的问题。
    那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每天做工回来的时间，基本上都是饭点，要是真有这个小鸟来送，还挺好的。”
    宋小夭宽慰道：“大家别担心，前几天那共享僵尸大家也都看见了，我宋小夭出品，必然是物美价廉，性价比高。”
    她也没再吊着众人的胃口。
    “这配送费用自然要根据距离长短决定，五里之内的话，就是两文钱一单，超出五里的话，便是五文钱一单。”
    这价格是宋小夭按照之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自己点外卖的金额来算的。
    她还增加了会员制：“另外，我会采取包月制度，一旦包月的话，不论多少单都是三十文每月。”
    这样可以保存更多的客流，还能推动外卖产业的发展。
    宋小夭问邹常飞借了大厅里的一张桌子，早早摆好了笔墨纸砚。
    她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来一大摞的红色方纸，这是她这几天准备好的，每张方纸上都有她折叠过的痕迹。
    这样别人拿到之后，不用再去学习怎么叠纸鹤，只要沿着纸张上的纹路稍微折叠几下，纸鹤便会自动出来，不费什么力气。
    她拿起笔来：“好，现在有哪位想尝试一下外卖业务的，可以来我这边登记一下了。”
    这话一说出来，立马就有人凑了过来，赶着上前面登记去。
    刚才那妇人又问道：“小姑娘，以后你就在客来顺的酒楼里面摆摊位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总不能一直在邹常飞这里做生意，宋小夭之前就有想过，要赶紧寻着一个店铺租下来，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多少积蓄。
    宋小夭朝着妇人说道：“我初来乍到，就先在邹掌柜这块宝地做生意，之后自然是要有自己的店铺的，也会开展一些新的业务。”
    那妇人似乎很是喜欢宋小夭，这孩子看着就讨喜，小小年纪还出来做生意。
    “有什么新的业务啊，你先给婶子说说，也让我们提前知道知道啊。”
    宋小夭闭口不言：“现在说了，到时候不就没有惊喜啦，希望大家能关注我们，到时候我保证，一定是能造福大家的。”
    这外卖业务新奇，果然人群中也有其他酒馆的老板过来看热闹。
    看见方才宋小夭的一番操作之后，似乎也见着了商机，自己的酒馆偏僻，有时候很多人不愿意过来就餐，如果采取这种形式，店里的营业额也能增加一些了。
    “姑娘，这么说你跟邹掌柜不算是一家了，那我们饭馆不是也可以开展你这外卖业务了？”
    宋小夭笑着说道：“这位掌柜，你说的当然可以，不过近一个月不行，客来顺的掌柜帮我奔波几日，今日又借他的宝地来张罗，我已经和掌柜约定好了，这一个月内，都不在其他饭馆开启外卖业务。”
    那掌柜的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我总可以在你这预留名额吧。”
    “当然可以，您请先把店铺名称留下来，今日登记的，到时候的入驻费，我也可以适当打折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掌柜留下自己的信息之后，便开开心心地离去了。
    每有一人登记，便从宋小夭这里拿到一张红色的方纸，根据她们需要的外卖次数，宋小夭再在方纸上加上禁制，次数用完了，便不能使用了。
    这些人足足在客来顺门口堵上了一个时辰，才三三两两地走完了。
    宋小夭粗略地看了一下，今天带过来的两百多张纸片，全部都发完了。
    包月的人数也有将近百人，有的人还付了不只一个月的。
    宋小夭带过来的小匣子都要装不下了，她数了数大概合总起来有个有五千文左右，不过距离租下一家店铺还是差一些。
    宋小夭准备借着这段时间，去看看有没有商铺能少交些租金的，能先交上几个月也行啊。
    邹常飞看着这空前的盛况，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还好自己没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他笑吟吟说道：“宋姑娘，我看您的生意不错，以后如果还有这种新的举措，一定要先想着我们客来顺啊。”
    “邹掌柜放心，我自然要记着你帮助我的情分，我见着生意不错，正准备在这春湘城里找一家店铺先租用起来，供以后开展新的业务呢。”
    邹常飞说道：“如果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宋姑娘千万不要客气。”
    既然有了租用店铺的想法，宋小夭便开始在春湘城内奔波起来，看看有那些店铺有租出去的打算。
    不过以春湘城为中心开始，中心街区的年租金都要一百两起，顺着中心往外面才便宜一些。
    而且这些店铺基本上都需要先交上一年的租金，宋小夭暂时还不能拿出这些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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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宋小夭也不太在乎地理位置，她没事的时候就在春湘城里面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租金便宜的地方。
    宋小夭从闹市出发，转过一条狭长的小巷，听到不绝于耳的叫卖声音。
    过来一看，发现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摊贩，衣着看着也更加朴实些。
    那这样来说，这边店铺的租金应该也会相对便宜一些，不如就在这里碰碰运气。
    宋小夭走了一小段路，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布衣巷，住着的都是一些穷苦人家，人口密度也更大些。
    在这个地方能租下一家店铺也不错，从造福百姓开始，才更容易把生意做大。
    宋小夭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前面的摊贩似乎开始变少了，其中一家铺子，也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6章 吴记棺材铺1
    那是一家店面看着还不算小的铺子，宋小夭走到店门口站定。
    刚才在远处就觉得这家店哪里不对，走到正门口，果然看见这家店的后院，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也不知道后院是有什么东西。
    吴记棺材铺？还是家卖棺材的，宋小夭看见门口边上支了一个牌子：低价转租。
    店里面空空荡荡的，也没见有什么人。
    “姑娘，我看你在这儿站了好久了，你想干什么呀。”
    说话的是边上一个摊贩，是卖厨具的，不过好像也是无人问津的样子。
    宋小夭指了指那块牌子：“大叔，我最近在找店铺，这家不是正好在租吗，我想问问价格。”
    那男人听罢连连摇头：“这家店铺的风水可不好，接连几家店铺都是惨淡收场，就连这棺材铺也是开不下去，姑娘你不是春湘城的吧。”
    “您怎么知道？”
    “嗐，因为这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家店铺不行啊，才不会过来租呢，你没发现这家店边上的摊贩都少吗，就连挨着它都影响生意，要不是因为这里摊位费少，我才不在这儿摆摊呢！”
    宋小夭摸了摸下巴：“大叔，那这么说，这里的租金很便宜了？”
    “是便宜，没人敢租啊，姑娘，我看你小小年纪，千万别回不了本啊。”
    刚才听到这租金便宜的事情，宋小夭确实动了租用的信息，里面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还不足为惧。
    “多谢大叔提醒，不过我实在是预算不够，先进去碰碰运气吧。”
    宋小夭看着这鬼气横生的棺材铺，抬脚便进去了。
    刚一走近铺子，便看见柜台后面正躺着个偏瘦的中年男人，还留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
    他正躺在柜台后面的竹椅上，眯着眼在抽水烟袋，难怪刚才没见到人。
    “劳驾，您是店里的老板吗？”
    那老板神情恹恹地看了过来：“你家要买棺材吗？”
    宋小夭听了这话笑笑：“我在门外看见这个店铺要租出去，所以来看看铺子里的细节。”
    听到这话，竹椅上的人支起身子来：“你是说，你要租下这里？”
    宋小夭佯装不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一对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问道：“我这是急租，租金肯定是便宜的，还有七月份到期，你把这七个月租金给我，到时候再跟屋主商量后续的租住事宜就行。”
    七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应该也不会在春湘城待上这么久的时间。
    自从上次和爹娘谈过之后，知道他们一直想着要风风光光地回禹都去，那自己便不会在这小小的春湘城扎根。
    “老板，我姓宋，您怎么称呼啊？”
    “我叫吴鹏，你叫我老吴就成。”一想到这烫手山芋可能能扔出去了，吴鹏立马热情起来。
    “行，吴老板，我看你这里还有后院吧，能先去转转吗？”
    “没问题，你跟着我进来吧。”
    吴鹏带着宋小夭来到了后院，没想到这后院也是极为敞亮，里面有好几间房子，这样以后就不用在踏溪村和春湘城来回奔波了，可以在这小院中暂时安家。
    后院几处屋檐下的青石砖角，都用刀刻出了镇压的符咒，遮在屋檐的阴影下，一般人根本不会去看，也压根注意不到这里。
    看来这家店铺接连霉运的原因找到了，正是那鬼魂作祟。
    宋小夭在院中徘徊了几圈才说道：“地方挺大的，吴老板，我确实有兴趣，你说说吧，需要多少租金？”
    吴鹏试探说道：“七个月租金一共三十两。”
    “这么便宜？”宋小夭知道其中的猫腻，却还是狐疑地看过去。
    吴鹏面色停滞一瞬，生怕被眼前的姑娘发现，故作镇定说道：“我是因为家中有事，才要急急地把这家店铺租用出去的，你如果觉得便宜的话，大可去别的地方找贵的去租。”
    宋小夭顺势说道：“吴老板别生气，不过我现在不能将租金全部交清，我们立个字据如何？先付给您十两定金，半月内将余款交齐。”
    这三十两，按照现在共享僵尸和纸鹤外卖的营业额来讲，半个月绝对能凑齐了。
    吴鹏从后屋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契约出来：“宋姑娘，这是我之前准备好的契约，我们把金额和名字填上就行，再盖上手印。”
    看他这副急切的样子，恐怕早就想着要将这铺子转手了，到手的肥肉自然是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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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宋小夭接过笔来，正要在署名处签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却顿了一下。
    吴鹏不自然地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疑问？”
    宋小夭捏着笔纠结道：“我们两个人签字就行吗，不用屋主到场吗，你真是这家棺材铺的主人，不会是骗子吧。”
    吴鹏松了口气：“当然不会，这家铺子是西市王启春王员外家的，我可以拿我之前的租约给你看一下，你也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王员外的名号。”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定下来了，我明天带着定金过来。”
    “好，明天我还在这儿等着你。”
    看见契约上的署名和鲜红的手印，吴鹏总算放下心来。
    自从搬来这个鬼地方，生意就开始一落千丈，总算找到接盘的了。
    “吴老板，我还想在院里看看，你看方便吗？”
    吴鹏说道：“你随便看吧，这几间屋子也没怎么用过，都是一些还没有完成的木材和边角料，我去前头照看一下铺子。”
    吴鹏走后，宋小夭走到了最东边的一间屋子，一眼望过去，这里的阴气最重。
    推开门，里面飘起一层灰尘，放着的都是些棺材留下来的边角料，横七竖八地摆着，连个让人下脚的位置都没有。
    宋小夭用手扇了扇风，才没让这霉味进到嘴巴里，她慢慢走了几步，到了房间墙壁的中央处。
    宋小夭瞧了瞧光秃秃的墙面：“就是这里了，咦……”
    她用手摸了摸墙面，然后蹲下身去，摸到了墙底的缝隙处。
    还在更下面，地面下更深的地方。
    宋小夭伸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划动起来，随着手指移动，面前的空气里出现了闪着金光的纹路。
    那纹路慢慢组成一个结印，稳稳地落在墙角处，随即宋小夭伸手一抓，一个穿着白衣的虚影，渐渐出现在她面前。
    那鬼魂一头及腰的长发，整张煞白的瓜子脸，空洞洞地看着前方。
    看着年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才这么大，是什么人竟然害她至此。
    宋小夭站了起来：“你是谁，跟王启春什么关系？”
    那女子似是从漫长的沉睡中刚醒过来一样，朦朦胧胧地看过来：“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那鬼魂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我，我叫苏心兰，家住西市，是王启春的发妻，我们……”
    苏心兰说到这儿，没再说下去，她轻轻晃了晃脑袋，似乎记忆是残缺的。
    忘了吗，宋小夭看着苏心兰近乎透明的身体，她被困在这儿应该有好几年了，如果不是自己今日正巧碰到。
    只怕再过不了多久，她便会魂飞魄散，永世都不得超生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样，苏心兰忽然大声道：“是王启春，王启春害了我，将我困在这里的。”
    原本快进入六月，空气里有些闷热。
    随着苏心兰的怒气增加，这一方天地的气温却突然直直地降了下来，让人如坠冰窟。
    宋小夭却不害怕这些，她搓了搓胳膊，紧紧盯着苏心兰：“你丈夫将你镇压在此，是因为什么缘故。”
    苏心兰带着怨恨的眼睛看了过来，双目也已经变得血红，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你也是王启春派来的？”
    苏心兰被几个亲近的人背叛，重现于世，已经不再敢轻易地相信别人。
    “当初王启春把你镇压在这里，定是得了邪门歪道之人的相助，以店铺的气运来化解你的戾气，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出十年，你就会神魂俱灭，消失在这世间，永世不得超生。”
    见苏心兰仍然没出声，宋小夭又问道：“怎么？还不想说吗？”
    苏心兰看着这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竟然丝毫不害怕自己这幅丑陋的模样，又把当年王启春的所作所为都悉数说了出来，一时间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怒气散了一些，就飘荡在墙壁边上，这才缓缓讲述当年发生的事情。
    当初，她和王启春两人是在一次诗会相识的，借诗传情。
    苏心兰本就因为王启春俊朗的外貌，对他更是多生出了几份好感来。
    所以后来王家过来提亲之事，苏心兰便怂恿着父母答应了。
    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便结为了夫妻，一开始的那半年多来，两夫妻确实恩爱。
    只是没过多久，王启春便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来他竟是一个花心之人。
    当初两人结识之后，王启春信誓旦旦地跟苏心兰的父母表示，决计不会纳妾，会把苏心兰捧在心尖上宠着。
    只是没想到，自己正在孕中，竟然撞破王启春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正在行苟且之事。
    苏心兰当即心神俱裂，没想到这厮表里中竟是这样一人。
    “你等着，我定要将这事告诉爹娘！”
    当时苏心兰已经极近临盆，这一激动更是动了胎气，才走了没几步，便径直在那房间门口晕了过去。
    第7章 吴记棺材铺2
    后来，王启春买通了接生的稳婆，说苏心兰是难产而死。
    事实却是，在产下婴儿之后，王启春进到产房之中，将生子虚弱的苏心兰用枕头捂死在榻上。
    苏心兰这一番讲述，等同于又将当初的事情经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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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楚地记起，自己将孩子生下之后，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见着面露狰狞之色的王启春进了产房，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那稳婆本就是苏母多年熟悉的人，自从苏心兰月份大了之后，便一直在她近前伺候着。
    人心隔肚皮，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被王启春给收买了。
    王启春经商，本来就对因果报应之事看得极重，在苏心兰死后，大办葬礼佯装已经送葬。
    实际上则是在当时正在建造的这间店铺的地皮之下，将苏心兰的尸体埋在此处。
    然后请了高人将仍在人世间徘徊的魂魄，牢牢地镇压在了这里。
    苏心兰回忆之余，凄厉地说道：“我一定要杀了王启春！”
    宋小夭自然是不能看着鬼魂杀人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发生，再说苏心兰意识初醒，加上这好几年的消耗，其实就是个空壳子。
    她本身并没什么力量，甚至显形都需要靠自己，又何来报仇一说呢。
    宋小夭说道：“苏心兰，这个店铺我租下来了，所以你的仇也算是我的分内之事，这仇，我会用正常的法子帮你报的。”
    “你准备怎么做？”
    宋小夭望着外面的天空：“那王启春不是害怕你的鬼魂报复吗，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都过过来了，也是时候让他想起当年究竟做过什么事情了。”
    苏心兰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向屋外，见着外面明亮的天光，她喃喃说道：“我想先回家里看看爹娘。”
    “好。”宋小夭指了指自己头上那个素簪子，“你现在魂体虚弱，不能直接见到阳光，就先到这里待着吧，你指路带我过去。”
    到了苏府之后，宋小夭敲了敲门。
    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厮：“你找谁？”
    “我之前是在城外孤儿所的，心兰姐姐那段时间老是去看我们，后来邻城的一户人家领养了，现在才又回春湘城，想来看看姐姐。”
    那小厮面上怔了一瞬，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家小姐七年前去世了，你还是回去吧。”
    宋小夭似乎十分遗憾，捏了捏自己的袖口：“那让我见见苏老爷和夫人吧？”
    那小厮犹豫了一下：“那你等等，我进去问问。”
    没过多久，那小厮又折回来了：“你跟我进来吧。”
    宋小夭跟着他一路穿过长廊，到了会客厅里，厅内正覆手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老爷，人带来了。”
    那人转过身来，宋小夭察觉到头上的簪子细微地抖动了一下。
    别说苏心兰了，她自己看到都觉得惊讶，算算年纪，苏老爷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人。
    眼前这个鬓边却已经长满了白发，看着如同踏入甲子之年的人一般。
    宋小夭问道：“您是，心兰姐姐的爹爹？”
    苏老爷微微颔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记得回来看看，兰儿要是在的话，肯定会很欣慰的。”
    宋小夭在厅里看了两眼，没再见到其他人。
    “是，心兰姐姐为人很好，我们都很感激她的，对了，苏夫人怎么不在？”
    苏老爷说道：“她在卧室中休息，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宋小夭跟在苏老爷后面：“夫人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自从兰儿走后，她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就留下了病根，时常要卧于床上，走动多了便会觉得胸闷气短，老毛病了。”
    到了房间之后，宋小夭看见苏夫人也是一副孱弱的样子，正斜倚在榻上休息。
    看着父母竟是一副如此的凄凉景象，苏心兰越发气恼，竟想着直接从这簪子里出来。
    宋小夭见势摸了一下簪子，阻止了她的动作，这苏夫人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再次受到惊吓了。
    她方才进屋的时候就发现，苏夫人有些离魂的征兆，极有可能是因为当年苏心兰去世，悲痛过度造成的。
    所以她才会缠绵病榻这么多年，不过还好没有伤了根基，只是要花上几次时间，施些术法稳定魂魄便可。
    苏夫人听说这孩子是之前女儿照看过的，也提起了几分精神：“兰儿之前，也跟我讲过几个可爱的孩子，不过我年纪大了，也记不太清了。”
    “苏夫人，实不相瞒，我学过一些道术，夫人的病我也许可以效劳一二，心兰姐姐不在了，我也该尽自己的一份心意。”
    “你真有办法？”
    苏老爷听到她这样说，便起了试试看的心思，自家夫人看了很多大夫，都没有将这病治愈。
    宋小夭点点头：“我试试，夫人不介意吧？”
    苏夫人同意了，宋小夭这才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指放在苏夫人的眉间，一道金光入体，苏夫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老爷在边上紧张地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老爷放宽心，只是稳定神魂，会昏睡片刻而已，很快就能醒来。”
    果然在两人说话的间隙，苏夫人又苏醒了过来。
    她刚一睁开眼，便觉得眼前清明许多，内心也畅快了许多。
    苏夫人感激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得精神真的好了很多，孩子，谢谢你。”
    宋小夭摇摇头：“小事而已，等过上几天，我再来府中给您稳定一下，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心兰姐姐去世之后，就只剩下你们两人了，一定很孤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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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老爷说道：“我的女婿王启春，虽然兰儿走了，但是一直在帮着我们打理生意，多亏他，我们才不致一蹶不振。”
    这两口子居然还被王启春诓骗着，只怕这家中产业也快都收入王启春的囊中了。
    苏夫人也说道：“我家外孙女也一直都被照看的好好的，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那孩子也是长得极好的，说来也巧，过两日便是楚楚的生辰，我还怕自己身体支撑不住呢，还好今天你来了。”
    “原来是这样，苏老爷，苏夫人，家中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既然已经知道了二老的关系，那宋小夭便也不多待，只嘱咐二老要小心身体之后，便离开了苏家。
    毕竟，自己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呢。
    夜里，西市王启春家。
    主卧里，王启春正和自己的第二任妻子陈瑛说着话。
    陈瑛正靠在王启春身上，翻过手背打量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嘴里又抱怨道：“我听说，你又给后院那小妮子送了好几身衣裳，她每天待在院子里也不出门，准备这些干什么？”
    王启春笑道：“不是那苏家人明天要来吗，总不能看见还穿着旧衣服，到时候会责怪我照顾不好楚楚的。”
    楚楚正是苏心兰当年诞下的那个女婴。
    自从陈瑛进了家门之后，便不喜这孩子，把她放在了王家最偏僻的一个院子里，对外却说这孩子讨厌吵闹，所以故意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陈瑛面色不善说道：“都六年了，你怎么还没把苏家的产业都弄过来，难不成还要做一辈子的戏不成？”
    王启春搂住陈瑛：“夫人放心，很快了，马上就不用看那老两口的眼色了。”
    陈瑛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两人又嬉闹到一处，窗外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没关紧的窗户吱呀作响。
    陈瑛披着外衣下了床，把窗户关好了：“白天还是大晴天，怎么瞧着像是要下雨一样。”
    她走回来没两步，紧闭门窗的屋子里，不知道从哪里又吹来一阵妖风，烛火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王启春也注意到了：“你窗户没关紧吧？”
    陈瑛疑惑转头，本是想瞧瞧窗户的，却看见窗边出现了一个身影，那片阴影越来越大，似乎是直直地冲着这屋子来的。
    “啊！”她惊叫一声，后退两步吓得坐在了地上。
    王启春看过来：“出什么事了？”
    陈瑛惊魂未定，朝着王启春说道：“刚才，窗户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进到屋子里来。”
    王启春走过来：“你看错了吧，这么晚了快睡吧。”
    陈瑛扭头回来，发现窗户那边好好的，又待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确认没再发生什么之后，才拉着王启春的胳膊，慢慢站了起来。
    “别疑神疑鬼了，快睡吧。”
    王启春搂着陈瑛回到了床边，刚一掀开被褥，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躺在靠里面的地方。
    “啊！”陈瑛吓得缩到了王启春的怀里。
    “你，你也看见了？”王启春惊疑不定地又看过去，结果床上又变得空无一物了，刚才似乎只是两人的错觉。
    陈瑛小心翼翼问道：“不会是苏心兰那女人又回来了吧？”
    王启春冷声道：“别胡说，六年前宝木大师就已经将她镇压在布衣巷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别再自己吓自己了。”
    陈瑛又说道：“但是你刚才也看见了不是吗？”
    王启春内心也隐隐觉得不对：“这样吧，明天我再去布衣巷看看。”
    “那大师还能找到吗，我们再请他回来不就行了。”
    第8章 吴记棺材铺3
    王启春摇摇头，当年自己将苏心兰杀死之后，正是六神无主之际，便遇上了那宝木大师，一见面便知道自己杀了人。
    他当场震惊，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时候，宝木大师却给自己支了招，当然自己也付了大师一笔不小的感谢金。
    直到现在，自己的生意蒸蒸日上，家产也越发丰厚，王启春一直都觉得，离不开当年大师的帮忙。
    只不过大师并未在春湘城久留，现在早就不知道云游到何处了。
    “这么晚了，先睡觉吧。”
    陈瑛摇摇头：“我今天可不敢在这个房间里睡觉了，我们换一间吧？”
    “行。”王启春心里也有点膈应，就寻了一间客房去睡了。
    第二天，宋小夭带着约定好的定金过来了，交给了吴鹏。
    吴鹏心情大好，自从昨天和宋小夭签订协议之后，他便已经着急地把东西都搬出去了大半，不愿意在这地方多留一天。
    “宋姑娘，你今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布置店铺了，这地方不小，你可能还得花上一段时日了。”
    宋小夭笑呵呵说道：“嗯，是得好好整理整理。”
    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富贵的人，吴鹏定睛一看，正是王启春。
    宋小夭也跟着看过去，昨天夜里看得不太仔细，这王启春，确实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长得一张小白脸。
    难怪苏心兰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吴鹏热络地过去：“王员外，您怎么来了。”
    王启春这才想起来，昨天吴鹏来提过这间店铺又租出去的事情：“这是新来的租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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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镇压苏心兰之时，大师便说过王启春经商，需要贡献出一间店铺的气运来防止她成魔时候的煞气。
    王启春便动了布衣巷这间店铺的心思，这里地理位置不好，本来生意就一般般。
    两相对比，这间店铺也就不算什么了。
    宋小夭好奇地看过来：“吴老板，这位就是屋主吗？”
    “这就是王员外，以后如果还想续租的话，可以去找王员外，怎么样，我就说我昨天没有骗你吧。”
    王启春并不在意这两人：“我想去后院看看。”
    到了后院之后，王启春抬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屋檐下的封印，又踱步到苏心兰埋骨的那一间房屋外面。
    确认没有什么异样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见宋小夭年纪不大，好奇是做什么生意的：“你租下这里是准备做什么生意？”
    “暂时只是经营共享僵尸业务和纸鹤外卖业务，王员外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
    王启春这阵子，确实有听说过，只是这宋小夭既然懂一些道术，不会发现这后院里的秘密吧。
    宋小夭见王启春一会儿没说话，便问道：“王员外，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我就是好奇一下，那便祝你生意兴隆了。”王启春转念想了想，这孩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估计学的也是些皮毛，怎么可能发现大师做法的事情。
    再说了，当时大师说好不到七年，苏心兰便可以神魂俱灭，算算时间，也不远了。
    昨夜发生的事，可能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如果妻子实在还是放不下，就去请个靠谱的道士过来看看。
    王启春放宽心：“那你们先忙吧，我还要去城外的茶田看看。”
    吴鹏笑盈盈地把王启春送出去了，这王启春在春湘城里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万一开心了，给自己介绍点什么生意的话。
    那自己就有了门路，也许扶摇直上，很快就能发家了。
    看着王启春离开的背影，宋小夭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就知道昨天晚上那一下子，把王启春吓到了，所以才一大早就过来确认。
    看他这样子，肯定觉得没出什么问题，等着吧，明天他就能尝到自己造下的恶果了。
    这天一早，王启春府上便有一个婆子匆匆走进了一处小院，她走到卧房的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婆子不耐烦地说道：“小姐，准备好了吗，苏家老爷和夫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好了。”梳妆台前面正坐着一个小女孩。
    王楚楚早上听着鸡叫便起了床，她穿上几天前王启春给自己准备的新衣裳。
    今天是王楚楚的生辰，因为她出生便是娘亲苏心兰去世的日子。
    王启春以此为理由，这么些年也没有大办过，只是把苏家夫妻叫来，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饭。
    美其名曰是避免苏家两口子想起来苏心兰离世的事情，实则却是根本就不愿意在这孩子身上多费一点心思。
    这是一年里为数不多的有新衣服的时候，王楚楚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父亲应付外祖父母的手段而已。
    这六年来，王楚楚明里暗里，没少受那陈瑛的气，但是为了外祖父母，自己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自己受虐待的事，乖得让人心疼。
    “小姐跟上我吧，别让老爷他们等急了。”那婆子也是陈瑛的人，实际上就是看着王楚楚的。
    她把话撂下抬腿就走，王楚楚提着裙摆跟在后面，只是因为身高还太矮，不得不一路小跑着。
    等快到前厅的时候，婆子才大发慈悲地停下来，等了等她。
    ——————
    另一边，已经易主的吴记棺材铺，吴鹏昨天已经将所有的家当都搬完了，连带着招牌也拆了。
    宋小夭请了新的工人来，正准备将后院修葺一番。
    “几位大哥，麻烦了，就先从这两间拆起吧，我想把这中间打通，再造个小地窖，放些防潮的东西。”
    几个工人手下动作飞快，没过一会儿便将整面墙都推倒了，现在再继续往下挖，清除掉这部分的地基。
    宋小夭站在院子的阴凉处，抱着手臂看向这里，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
    王启春府上，苏家夫妇刚到前厅落座，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来，像个小团子一样。
    “外祖母！”王楚楚一下子扎进苏夫人的怀里。
    苏夫人拿出帕子：“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我跑过来的，想着快点见到你们嘛，咦，外祖母脸色好像好了很多，跟楚楚一样红润润的了，是不是身体好多了？”
    苏夫人看着这懂事的孩子越发喜欢：“嗯，外祖母身体好多了。”
    王楚楚见自己的父亲和继母还没来，便小声说道：“那你们就可以常常来看我了，楚楚一年也见不到你们几次。”
    “岳父岳母，小婿来迟了，刚才去了城外的田户那里，闹了点不愉快。”
    王启春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怎么了。”苏老爷问道。
    王启春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南山的那块地，那里的农民都不太听我的，说我也不是什么话事人，凭什么对他们指手画脚的。”
    南山那片是苏家的产业，有着很大的一片茶园，那里土壤肥沃，长出来的茶叶也比别处的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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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苏心兰出事后，老两口将很多产业都慢慢交给了王启春打理，只是这片收益最大的茶园。
    苏家本来想着，要留到王楚楚成年的时候，当作嫁妆送给楚楚的。
    而在王启春看来，老两口手里的东西，自己还能看得上眼的，也就是那座茶园了。
    听了王启春这话，苏家人也不是什么傻子，能听出王启春话里的意思。
    苏家夫妇之所以会放心将产业交给王启春打理，不仅仅是因为王启春的态度。
    更是因为他们只有苏心兰一个女儿，苏心兰走后，便只有楚楚一个亲人了，等他们百年以后，这些财产都是要留给楚楚的。
    他们也担心自家外孙女受委屈，现在既然王启春提出来了，不如就直接把茶园放到楚楚的名下。
    苏老爷沉声道：“既然这样，不如就把这茶园的所有权交给楚楚，你是她父亲，也有权管着底下那些人。”
    王启春听了这话自然是欣喜万分，给了这小妮子就跟给自己没什么两样。
    苏夫人朝着四周看了看：“楚楚的继母呢，怎么没见她来？”
    王启春方才进来的时候也纳闷来着，昨天明明说了要让她过来好生张罗着，这是又闹脾气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
    万一引得这老两口不快，又把到嘴的话收回去的话，那真是这么多年都白装了。
    王启春随口找了个由头：“岳母，我早上吩咐她要多注意今日的菜品，可能去厨房了吧，我差府里的下人去叫叫她……”
    “啊！苏心兰，你别过来，是王启春杀了你，跟我没关系啊。”
    王启春话还没说完，就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了。
    门口突然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逃进来一个衣衫凌乱的人，还不时地朝身后看着，像是有什么再追着她一样。
    这人头发四散开来，两侧的珠钗也都歪倒着，正是那本来早早等在前厅的陈瑛。
    看见王启春之后，陈瑛突然伸出手指来：“是他，是他杀了你，跟我没关系啊，是他把你埋在布衣巷的。”
    第9章 宋记百货1
    苏夫人早在那陈瑛进来的时候，看见她一副狼狈模样，害怕会吓到楚楚，便把孩子围在了自己的怀里。
    只是刚才陈瑛那番疯癫的话让苏老爷意识到了什么，他指着陈瑛道：“你刚才说什么？”
    陈瑛清明片刻，似是才看见苏家夫妇一样，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抓住了苏老爷的衣角。
    又畏畏缩缩地朝着一边空无一人的地方看过去：“真的跟我没关系，这一切都是王启春做的。”
    王启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简直是要惊掉了下巴，这女人怎么突然就疯了，还将真相都抖搂了出来。
    他大步过去，把陈瑛从苏老爷的身边拉走：“岳父，她一定是失心疯了，她说的话不可信啊！”
    这时，从外面又传来有人推搡的声音：“你们不能进去。”
    一串脚步声传来，王启春闻声看去，是几个官差，身后还跟着没拦住人的小厮。
    为首的官差说道：“王启春，我们在你布衣巷的店铺里发现一具女性的尸骨，你跟我们回衙门调查一下吧。”
    这闯进来的官差让众人皆是一惊。
    苏家老两口联想到刚才陈瑛说过的话，加上官差说的布衣巷的尸骨，一个不好的想法在两人心中萌生。
    苏老爷颤声问道：“是女性的尸骨吗？”
    官差冷声说道：“是的，仵作已经验尸，还请王员外不要妨碍公务，跟我们回去调查一番吧。”
    “是心兰啊！”苏夫人泣道，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看到的一切。
    “这位夫人是什么意思？”方才那官差又说道。
    苏老爷现在倒还算冷静：“这位大人，郊外王家墓园里，苏心兰的墓，还请你们去查探一下尸身是否还在。”
    “派人去看看。”
    一番争执之后，王启春还是被官差强行带走了。
    至于那疯癫的陈瑛，因为举止怪异，官差也没落下她，看她现在的状态，只怕什么都会说出来。
    一直被圈在苏夫人怀里的楚楚，这时候才把脑袋扬起来：“外祖母，你们是在说娘亲吗？”
    “没事，楚楚，你跟外祖母回家住两天好吗，这么多年了，除了过年的时候，也没来过几次。”
    苏夫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做出一副没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王楚楚怯生生地看着已经被拖到门口的王启春和陈瑛两人：“父亲和母亲不同意怎么办，我还是就住在别院吧，那边也挺好的。”
    苏夫人看着乖巧的楚楚，内心又是后悔万分，也不知道楚楚在这里，究竟受了多少的苦。
    两人被王启春蒙蔽多年，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老爷叹道：“我跟去布衣巷看看。”
    “我也去，去布衣巷正好顺路回家，把楚楚先安顿好。”
    老两口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布衣巷，很容易就发现了出事的那家店铺，门口围着一群人。
    苏父苏母拨开人群，几乎是小跑着过去了。
    有官差拦在门口：“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里面可能是我们的孩子，让我们去看看吧。”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还是将两人放了进去，还跟在后面，怕这两人影响到仵作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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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后院之后，苏夫人没在意被拆掉的屋墙，只有院中那片空地上横放着的尸体，刺痛了她的眼睛。
    尸体上边的衣服还没有完全腐烂，凭借着破损的衣角，苏夫人依稀辨认出来，正是自家女儿入殓时穿着的那一件衣服。
    尤其是袖间的那枚玉镯，更是苏心兰在及笄的时候，苏夫人亲自戴到她手上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摘下来过。
    看到这场面，苏夫人立马就控制不住了，腿软地差点就摔倒在地上，还好有苏老爷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
    “夫人，您没事吧？”边上有一条纤细的胳膊也过来扶住了她。
    苏夫人忍着心痛看过去，发现是才见过面没几日的宋小夭：“小夭，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店铺是我们家租下的，没想到刚想布置的时候就出了这档子事，我也是吓了一跳呢，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夫人叹道：“孩子，多亏有你，我家兰儿的冤屈才能够被洗清。”
    布衣巷的尸身已经被找了出来，去王家墓园的人也坐实了那边不过是一座空的坟墓。
    王启春的罪行便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他和陈瑛全都锒铛入狱，原本属于苏家的产业也都悉数被还了回去。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官府的人都离开之后，宋小夭把那屋檐下恶毒的封印抹去了。
    这院子还在正常施工，宋小夭准备去一下苏家，苏夫人的病症，还需要再稳定一次魂魄才可以。
    苏家门口的小厮还记得宋小夭：“姑娘，我们家老爷说这今天你还会来的，让我千万不要怠慢呢。”
    “多谢小哥了。”
    宋小夭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个小女孩在院子里跟身边的丫鬟在踢毽子。
    “姐姐，你好呀。”
    看见有陌生人过来，楚楚很乖地过来打招呼。
    宋小夭怔了怔，抬起手来摸了摸楚楚的小脑袋。
    “姐姐的手真暖和。”楚楚说完这句话就跑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
    除了宋小夭之外，没人能看见方才自己把手放在楚楚脑袋上的时候，有另一双几近消失的手，跟她重叠到了一起。
    这是苏心兰最后的愿望，那作恶的一对男女已经受到制裁，爹娘如今也安好，最后能看一眼楚楚，自己便能安心地走了。
    她没了再留在这人世间的必要，苏心兰最后又看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朝着宋小夭行了一礼，便消失在了这天地间。
    进到前厅的时候，苏老爷和苏夫人居然已经都在等着自己了，倒是让宋小夭惊讶了一番。
    苏心兰的命案才结束，这两人应该还挺忙的，自己也没说纠结哪个时辰会过来。
    “苏夫人，你的病已经完全治好了，之后就可以正常生活，不用担心再有头晕和体力不济的事情发生了。”
    苏夫人微笑道：“孩子，谢谢你。”
    另一边，苏老爷竟然端了一杯茶，走到宋小夭的面前，朝着她鞠了一躬。
    宋小夭连忙侧身躲开了：“苏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呀。”
    苏夫人拉住宋小夭的手：“孩子，我们知道，布衣巷的事情，并不是巧合。”
    宋小夭惊讶地看过去，没想到他们能察觉到。
    苏老爷便也说道：“你那天来家里的时候，我们便觉得你似乎对夫人特别关照，那日在铺子你见到你，更觉得一切都不是巧合。”
    宋小夭本来不想将真相告诉两人，此时也只好说道：“两位放心吧，苏心兰此时沉冤得雪，已经转世投胎了，也见过了自己的女儿，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听到宋小夭这确认的话，苏夫人终究还是没忍住：“那就好，那就好，兰儿心肠这么好，下辈子一定能投身一个好的人家。”
    都说母子连心，或许真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察觉到了苏心兰的存在也说不定。
    一切都尘埃落定，宋小夭就能把注意力放到这家店铺上边来，想着赶紧开张大吉，实行自己的赚钱大计。
    苏心兰的出现是个意外，自己还是要把店铺经营起来才行。
    后院本来是有五个小房间的，大多是做库房用，不过宋小夭做生意用的也不是什么实质性的商品。
    她把各两小间打通，分别做成了爹娘和自己的卧室，剩下还有一个小间待用。
    工人离开之后，搬运布置的事情就交给了深井冰三只小僵尸。
    宋小夭一家在踏溪村的家当不算太多，跟相熟的邻居借了辆牛车之后，一趟就搬了个齐全。
    这样的话以后也就不用在踏溪村和春湘城来回奔波了，爹娘也能轻松一些。
    于瑶还挺开心的，一直在整理房间。
    宋小夭见状拦住了她：“娘亲，我们才搬过来，慢慢收拾吧，也不忙着干这些。”
    于瑶手上的活儿没停：“我不累，这些总都要人做的，你快去铺子前面忙活吧，不是说今天订的牌匾要到了吗？”
    这招牌宋小夭是宋小夭前两天请工匠做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送到了。
    宋小夭就到了铺子前面去等着，没想到先看见的是宋志。
    宋志手里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小夭，那寄来的书籍总算到了，我刚才去办事，去驿站问了一下，正巧。”
    宋小夭接过来之后先放进了店铺柜台的抽屉里，这几天没什么闲空，过几天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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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到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第一次过来的时候遇见的摊贩也过来凑热闹了。
    马上六月了，最近天气闷热得不行，小摊上也没什么生意，他扇着扇子走了过来。
    “姑娘，这里都出了命案了，你还要开店吗，以后生意啊，肯定是不行的。”
    宋小夭回道：“你别担心，这里之前生意不好，也许是因为有冤魂在呢，现在真相大白，说不定之后就会生意蒸蒸日上的。”
    “你说真的吗，那我还是先在这里摆摊吧。”
    “当然了，你尽管放心，对了，聊了几次，还不知道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瞧我，连这事儿都忘记了，我叫周大成，以后咱们也算是邻居了，互相帮忙嘛。”
    第10章 宋记百货2
    宋小夭这话也算不得说谎，的确苏心兰的冤魂去投胎之后，这片区域的气运便不再会收到影响了。
    加上自己一些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想法，生意兴旺一定是不成问题的，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店铺开张的当天，牌匾早就高高地挂到了门口上面，还用红布盖着，王风进和邹常飞听了消息都过来捧场，苏家也派人来送上了贺礼。
    来凑热闹的百姓很多，之前苏心兰的事情热度还没下去，很多人都想看看这铺子究竟是被什么人接手了。
    王风进进来看了看装饰一新的店铺，好奇道：“宋姑娘，我见你这铺子什么都没放，等一会儿营业的时候客人都过来，你卖什么呀。”
    宋小夭笑笑：“准备了一些小东西，不过我这业务本来也没什么实际的商品卖，今天也就是宣传宣传之前的，剩下的业务后面才会慢慢推出呢。”
    邹常飞也凑了过来：“有什么好的点子，可得先想着我和老王啊。”
    这两位可是宋小夭头两个的合作伙伴，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忙，自己还说不定还是个无头苍蝇在乱窜呢，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两位老板放心，这是一定的。”
    宋小夭从怀里拿了两小沓纸符出来，递给了两人。
    邹常飞好奇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两位老板稍等片刻，过一会儿你们便能知道了，是很实用的东西。”
    宋志和于瑶也都穿上了定做的新衣服，一大早宋志便一直在忙前忙后。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宋志便提醒道：“小夭，吉时马上就到了，一切都准备好了。”
    “爹娘，那我们就开始吧。”
    一家三口拿着棒槌，把门口的锣面敲响，随即成卷的鞭炮也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
    宋小夭拉了一下垂下来的红绳，头顶的红布被取了下来，露出崭新的牌面，上面写着“宋记百货”几个大字。
    立马便有好奇的乡亲问道：“小姑娘，你们新店开张，到底是卖什么的呀？”
    “宋记百货，自然是涉及各行各业，什么东西都卖的，不过我们会隔一段时间才能推行出新的业务。”
    宋小夭补充道：“当然了，大家前一段时间也许都听说过我的名字，目前正在运行的共享僵尸和纸鹤外卖的业务，今天有下单的顾客也会有一定量的优惠打折活动，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来我这边登记。”
    宋小夭之前在春湘城的名气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大家也有有所耳闻，看见这姑娘居然开了店铺，大家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过来凑凑热闹。
    聚集过来的人一多，难免空气有闷热些许，有的人脸上已经挂起了汗珠。
    宋小夭见着时机合适了，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摞纸符说道：“今天来的顾客们都有福了，我正好这几天做了些新产品出来，是清凉符。”
    立马有人好奇道：“清凉符，那是什么呀？能凉快吗？”
    “最近快入暑了，大家生活上肯定或多或少的有些不方便吧，有了这清凉符，便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她拿出了一张符咒展示给大家看，上边写了“遇热退散”四个大字，都是宋小夭自己制作的。
    符咒的四周被画上了奇异的纹路，这才是符咒能起作用的真正原因。
    “这张纸符真能管用吗？你别说，最近这夜里是有些闷热了，热得人心烦。”人群中有人说道。
    宋小夭没急着跟大家介绍这清凉符的功效，只是取了一张出来，用食指和中指捏着纸符一动。
    纸符上立马便在她手中升腾起火焰来，宋小夭将燃了一半的符咒扔到半空中，不消片刻便燃尽了，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来。
    燃起火焰的时候，本来离得近的人应该会觉得有些闷热的。
    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刚燃起火光的时候，屋内的所有人，瞬间便觉得温度立马就降下来了，十分地凉爽，有种才入春的感觉。
    大家觉得神奇之际，就争抢着开始询问起宋小夭来，没想到世间居然真的有如此神奇的符咒。
    宋小夭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现，与其自己多费口舌讲述这清凉符的作用，不如让大家实际体验一番，才更有说服力。
    以后在酷热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每天被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摇着蒲扇入睡，或者是夜里汗流浃背，醒个好几次了。
    宋小夭看着聚集在柜台前面的众人：“大家不要着急，这清凉符的实际功效和价格，让我慢慢讲给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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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宋小夭便也终于能说上几句话。
    “这清凉符，需要使用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将它点燃，方圆两丈之内会迅速下降到适宜的温度，每张符咒可以有一个时辰的功效。”
    “至于价格方面，相信大家也都能承受，每张符咒只需要两文钱，我这次只是做了一些试用的，如果卖得好的话，以后根据时辰的不同，我还会做出其他的清凉符出来，保证性价比高。”
    宋小夭报出价格之后，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
    “这价格还行，以后我家小胖就不会天天嚷着热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我都得在边上给孩子扇着风才能睡着。”
    “是啊，这是真不贵，每天晚上按照睡上四个时辰的话，也就是八文钱，比买个西瓜还便宜。”
    看见乡亲们购买的欲望十分地强烈，宋小夭端端正正地坐到了柜台里面：“好了，大家现在想购入清凉符的，就在我面前排队吧，今天准备的数量不多，大家先到先得。”
    王风进和邹常飞这才知道宋小夭刚刚送给两人的纸符是做什么用的，此刻纷纷都投来感激的目光。
    清凉符宋小夭也储备的不是很多，为了是之后能吸引更多的客流。
    她在店铺一侧还放了个架子，上面订了几枚钉子，钉子上分别挂着空白的本子，边上还放着笔墨。
    宋小夭看着现在店里的顾客兴趣正高，便指了指那块板子。
    “诸位，因为我也是才开始做生意，对大家的需求都不是很了解，你们生活上遇到什么不方便，或者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的话，都可以写在这边，我看过之后，会研究一下能不能帮助到大家的。”
    有个妇人立马问道：“我们家的农田太大了，我跟我家男人每次都忙不过来，种植的时候都要好几天，这能帮忙吗？”
    “还有我，我家那熊孩子一天到晚往外面跑，看都看不住，有什么办法吗？”
    “我家果树老是被鸟啃坏，光是人看也看不住。”
    ……
    大家全都在踊跃发言，宋小夭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热情，听得她头都大了，忽然有些后悔，应该慢慢寻着几个人来问的。
    宋小夭朗声道：“大家放心，我都会尽量慢慢想办法的，先把自己犯难的事情写到小本本上吧，我得了空一个个来看。”
    架子前面一下子围过去许多人，只是大家却只能抱着手臂站在原地，中下阶层的百姓大多不识字，写字的话就是更加难上加难了。
    最后还是靠着宋志和于瑶帮忙，两个人坐在桌前，把乡亲们的诉求一条一条都写了上去，才算是圆满完成了。
    看着离开的人，宋小夭感叹道：“这些人受的教育太少了，所以现在才都只能务农和做些小本生意，也赚不到什么大钱。”
    于瑶说道：“去私塾和学堂那么贵，普通人家可是不舍得拿出那么多钱来的。”
    于瑶跟宋志以前都是名门望族出身，所幸都经受过良好的教育和关注，看着这些目不识丁的人，心里也只觉得遗憾和惋惜。
    宋小夭想着自己上一世，也被报过一些线上的培训班，在家里上课还挺方便的，自己要是能把这古代名师的课程录播下来。
    之后再低价分发给每一户的小孩子看的话，孩子们的知识和眼界就都能得到提高，对这个禹朝的国力也能有很好的改善作用。
    只是自己现在倒还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件事情要推行起来，人力和财力都是必不可少的。
    还需要劝服那些名师愿意授课才行，怎么想着都不是一个小工程，还是等到以后再考虑这件事情吧。
    经过一个上午的忙碌，宋记百货总算是圆满开张了。
    宋小夭也准备了一些清凉符，送给了一些相邻的店铺和摊贩，自己一家子是才进入春湘城的，总免不了需要别人的帮助。
    等到空闲些的时候，宋小夭拉着娘亲于瑶去了成衣铺，他们这阵子在成衣店选了料子，做了好几套衣服，还有些没取的。
    到成衣铺门口的时候，宋小夭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应该是城里什么富贵人家的太太出来逛街的。
    还没踏进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抱怨声：“要不是下个月许夫人家的宴席，我得去争个高低，真是不愿意在试这么多套衣服。”
    第11章 鬼魂试衣1
    走进铺子之后，一个身材有些丰腴的妇人正从试衣间出来，走到了铜镜面前，看着自己身上衣裙的上身效果。
    她似乎对身上这一套衣服也不是很满意，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铺子掌柜正热情地围在这位妇人的边上，看样子这人确实是她的一个大客户。
    “姚夫人，我们店里还有两种新到的款式，您还没有试呢，要不，我让她们先拿上来给您瞧瞧，您要是觉得乏了，就先看看款式？”
    那姚夫人不是很情愿地说道：“还是我亲自试吧，拿过来看能看出什么，到时候万一不合适，我可不会要的。”
    掌柜的只得说道：“那就辛苦姚夫人了，我这就让她们带上来。”
    宋小夭在边上看着，没想到富家夫人也有着许多烦恼，出来买衣服，花钱倒是次要的，却会因为试衣服的次数太多而不开心。
    于瑶把提前准备好的取货单拿了出来，店里的伙计按着号码去库房取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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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候的时间里，姚夫人又已经试好一套出来了，她在镜子前上下打量片刻，又跟自己身边的丫鬟说道。
    “这些都不太行，今天我乏了，明天我们去城东的大安裁缝铺再看看吧，她们那边款式多，就是做的慢了点，不过算算时间应该也还来得及。”
    姚夫人对这些掌柜说的新款式都不是很满意，也不知道她刚才提到的许夫人的宴席究竟是做什么的，居然能让她这么费心。
    宋小夭看着姚夫人离开的背影，记下了她的身材，一个想法在心头萌生。
    “娘亲，对于她们这些富家夫人来说，其实钱财反而不那么重要是吧。”
    于瑶认同道：“当然了，她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活品质，以及在自己的朋友圈子里，能让其他夫人艳羡的办法，脸面最重要。”
    宋记之前推出的业务，都是比较符合平民百姓的生活水平的，从基层做起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要想将生意做大做强，就一定还要做这些有钱人家的生意才行，这样名气也能更快地散播出去。
    宋小夭想到了自己之前在网上购物的时候，app可以根据顾客自己的需求来捏一个模特出来。
    只要把自己的身高，体重，胸围等身材数据全部都填好，系统就会自动生成一个跟自己同样身材的模特。
    自己如果在网上浏览到什么喜欢的款式，就可以选中，然后再自己设置的模特身上在线虚拟试衣了。
    可以根据看到的模特照片来选择，这种情况下买到的衣服，基本上跟自己在网页图片上看到的试身效果没什么差别。
    既然当时自己可以在网上创建模特，那么根据刚才姚夫人的情况，自己也可以找到一个专属于她的模特。
    而且可以直接将试身效果表现在她面前，又省掉了姚夫人亲自试衣服的步骤，相信她是不会拒绝的。
    关键是怎么才能找到模特。
    宋小夭转念想到了爹爹前两日送到铺子里，被自己随手放到柜台里的典籍，是禹都的杨伯伯寄过来那本，有关招鬼之术的。
    如果自己能找到跟姚夫人相同身材的鬼魂，并且将鬼魂的脸型，妆容和发式再都变成跟姚夫人一样的话，那不就能解决她的问题了。
    “娘亲，我们快些回去吧，我想起来铺子里还有些事情。”
    回到店里第一件事，宋小夭就是从柜台里翻那本书。
    “找到了。”她拿出来那本有些发黄的书籍。
    其实世间有很多鬼魂在游荡，除了一些穷凶极恶，危害世间之外，有很多都算是被迫留在阳间的。
    有的是因为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去世了，有的是因为思念家人们不愿意去轮回。
    总之等他们清楚现状，想要去投胎的时候，却早就错过了当初的时机，没了转世的机会。
    一般这种情况下，就只能徘徊在人世间，等着自己魂气消散，或者是有运气好的，能被遇见的术士超度。
    还有运气不好的，则是被一些修炼的妖鬼用来增长自身的修为，直接就吃掉了。
    自己不如就趁着这些机会，招一些孤魂野鬼过来，让他们帮自己打工，等到了一定的时限，再将这些鬼魂超度，把他们送入轮回。
    宋小夭把书带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窝在床上慢慢翻看。
    深井冰三只就站在屋子进门处的一个空旷地方，宋小夭在那边请木工做了一个简易的榻榻米。
    虽然说他们并不会累，但是宋小夭还是让他们晚上躺着，这样对身上的筋骨也会好一些。
    之前在山上，自己家屋子不够大的时候，就只能让他们待在柴房里，现在好了，总算是有地方能安置了。
    这榻榻米就在自己房间进门不远的地方，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还能做个照应，权当是加固的防卫了。
    这本书不算太厚，宋小夭看得飞快，没到晚上就把这本书看了个大半，总算是找到门路了，就先从初级的开始吧，吸引一些周边的鬼怪过来。
    等到夜幕渐深的时候，她在后院台阶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爹娘的房间，灯火熄灭，他们已经睡下了。
    方才用过晚饭之后，她便嘱咐过他们不要再出来了。
    宋志倒还好说，只是于瑶从未接触过道术，万一被这些闻风而来的鬼魂冲撞到了，免不了要头疼脑热几天。
    宋小夭把身侧放着的篮子上面盖着的布掀开，里面是一大捧从外面买回来的香烛。
    她脚边是院子里本来就有的一个空花盆。
    小冰好奇地在她身边看着，不知道自己主人是在干什么。
    “小冰，等会儿可能会来一大批的新朋友，你们几个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无聊了。”
    宋小夭也不怕浪费，把那两只手都握不过来的香一下子全部都点燃了。
    随着明火灭掉，大量的烟雾开始在院中升腾起来，宋小夭随手一挥，像是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嘴里还念叨了几句什么。
    随着她的手势，那烟雾就像是滋长的枝芽一样，慢慢窜到了这院子的上空。
    泛白的青烟如抽条一样，向四周展开，似乎是在吸引着周围的什么东西，院子里很快便起了风，温度也下降一些。
    宋小夭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看着越发阴沉的院子，抬起脑袋满不在意了瞟了几眼空中出现的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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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香啊。”一个身上还淋着水的男鬼出现在院子正中间。
    他快走两步，每个脚印上都带着水痕，离得近了，便用双手捧起青烟，像是吃东西一样，重重地吸了一口，脸上露出餍足的神情。
    慢慢的，过来的鬼魂越来越多，已经有了几十个，全都在享受眼前的美味，宋小夭见着数量差不多了。
    便一抬手，整个院子被直接笼罩起来了，青烟再也没有散到外面半分。
    最开始的那只水鬼问道：“是你把我们召唤过来的？”
    他们终日在世间游荡，只是偶尔遇上些祭奠先祖的人时，才能借着东风，吃上一顿饱饭。
    这姑娘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招来一些鬼玩玩的。
    而且她身上有一种让鬼不敢靠近的气息，大家都在她几步外的地方徘徊着，趁着机会多吃些香，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宋小夭诚恳道：“实不相瞒，我是想请各位帮忙赚钱的。”
    “赚钱，我们这样子的，也能赚钱吗？”
    说话的是一个浑身血污，脑袋也摔掉了半个的人，看上去似乎是从高处失足坠落的，那模样可算不上好看。
    宋小夭的反应却很镇定，他们显现出的不过是死时的惨状而已，这种情况下，他们身体最是舒服。
    不过想要变幻成正常的形态也对他们没什么损伤，只是一开始可能会不适应而已。
    “这位大哥，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忙，做为报酬，我可以送你们入轮回，或者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在人世间未尽的愿望，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为交换，我会尽力去解决的。”
    众鬼听了这话，并没有立马就相信，他们做鬼多年，多多少少都遇见过几个道士，像宋小夭这样的，可是少见极了。
    宋小夭看出来他们眼里的谨慎，她伸出手指指了指方才放出去的那片结界。
    “我很诚恳的，绝对不会骗你们，再说了，我要是想把你们一网打尽也是易如反掌，为何还要听你们费这些唇舌，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立马有鬼魂就想离开这里，不过才到了半空中，身体还未碰到结界的时候，便被一股阻力给拦了回来。
    就像是进入到了凝滞的泥土里一样，身体被束缚着，根本就无法前进半分，只得退回到这方寸的小院里。
    鬼魂们终于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确实也只能和这姑娘谈谈了。
    宋小夭笑了笑，又将那结界撤走了：“不过你们如果不乐意的话，现在也可以直接离开，刚才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恶意的。”
    半只脑袋的大哥问道：“那需要帮你办事多久，才能让我投胎。”
    宋小夭伸出手指比划出数字：“三个月，我们契约的期限，到时候你们就能光荣退休了。”
    第12章 鬼魂试衣2
    已经有几只鬼魂面上有犹豫的脸色，很显然是被宋小夭刚才的话打动了。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人间飘荡多久，但是如果同意了这人的话，很可能三个月之后就能进入轮回了，去过新的生活了。
    宋小夭又说道：“大家都慢慢考虑，离天亮还早着呢，愿意的话就留在我身边，每天都有新鲜的香烛，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也不强求。”
    众鬼听着宋小夭的话，也在衡量其中的利害，他们终日在人间游荡，早就记不清过了多少年了。
    而自己本来放在心上，想着能见面的亲人，可能也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世上还记得他们是谁的人，也许已经没有了。
    他们也会时常问自己，究竟徘徊在这人间，除了漫无边际的孤独之外，自己还有什么。
    宋小夭给足了这些鬼魂时间考虑，慢慢的，很多鬼决定留了下来。
    半头鬼问道：“说吧，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
    宋小夭笑笑：“我现在还没太想好呢，暂时是先把大家召集过来，不过这位姐姐，明天需要我陪着我出去一趟。”
    宋小夭指了指站在鬼群边缘的女鬼，她面色苍白，颈间有着一道红痕，正站在不是很打眼的地方。
    听见自己被叫到，那女鬼翻了翻眼皮，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这女鬼姐姐刚出现的时候，宋小夭便注意到了她，不说别的，这女子的身材，跟今日见过的姚夫人，可以说是极为相似了。
    自己用鬼魂赚钱的方法，明天就由这位鬼姐姐做个开头，一定要把姚夫人这个客户拿下来。
    “天也快亮了，我在边上的小库房里置了一处香炉，以后你们白天就待在这里暂且休息，晚上的时候可以随便出去闲逛，只是要记得，一定不要惊扰了周围的居民。”
    宋小夭把今天召集来的鬼魂都安置了下来，小冰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鬼魂十分好奇。
    拿手去摸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的手臂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体，他诧异地朝着宋小夭看过去。
    “小冰，你们物种不同，是摸不到他们的。”
    小冰嘴巴咧成方形，扯了个笑容出来，乐此不疲地从那些鬼魂中间穿梭而过。
    第二天，宋小夭特意起了个大早，到了大安裁缝铺的门口等着。
    姚夫人今天会到这里来试衣服，等到看见昨天那辆马车缓缓驶来的时候，宋小夭才站起身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先下来的是姚夫人身边的丫鬟，她取了板凳出来放在马车边上，才把姚夫人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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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夫人弯下腰，搭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宋小夭迎了上去：“姚夫人你好。”
    姚夫人打量了宋小夭几眼：“你是何人？”
    “夫人您好，我叫宋小夭，今天过来是给您排忧解难的。”
    姚夫人看着这凭空出现的陌生女子，并没把她放在心上：“我有什么忧虑需要你来帮忙？”
    “实不相瞒，昨天在成衣铺的时候我见着您了，知道您看的衣服太多，试衣服会劳心费力，所以我有办法，能让您轻松一些。”
    姚夫人听到这儿，才终于肯抬了抬眼皮：“你能有什么办法？”
    “找到能帮您试衣服的，不就行了。”
    姚夫人却笑道：“这办法早就有人想过，不过身材不一样，可试不出来真正的效果，你如果是想替我试衣服的话，就算了。”
    “夫人别忙着拒绝，我说的人不是我。”
    宋小夭将声音放低，附到姚夫人耳边。
    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姚夫人睁大了眼睛，思忖几秒之后才点点头。
    “那你跟我进来吧。”
    姚夫人是这些商家的大客户，铺子都会专门为尊贵的客人准备单独的房间。
    来到房间之后，掌柜已经派人准备了茶点在屋子里，精心准备的服饰也已经挂到了架子上，足足有十几套。
    掌柜十分殷勤道：“姚夫人，这是我们给您准备好的成衣，如果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小店保证三日之内就可以完工。”
    姚夫人垂眼看了看才说道：“行了，我先自己看看吧。”
    掌柜十分有眼色地退出去了。
    姚夫人这才说道：“怎么样，把你说的试衣服的方法，先展示给我看看吧。”
    “好的，等下还请夫人不要惊慌。”
    宋小夭将昨夜招来的那个女鬼，从簪子里放了出来。
    尽管宋小夭提醒在先，猛然看到真实的鬼魂，姚夫人和丫鬟还是惊到了，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弹。
    宋小夭安慰道：“夫人放心，我可以保证，她是无害的，不会危及到你们的安全。”
    平静下来之后，姚夫人才细看了那鬼魂几眼。
    此时鬼魂的形态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模样，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她看了一眼宋小夭，宋小夭对她微微点头。
    女鬼摇身一变，脸型和发饰都按照姚夫人今日的样子做了改变，又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
    姚夫人身边的丫鬟惊道：“夫人，这，这女鬼的背影，跟您还真有些像呢。”
    她说完之后，似乎又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合适，急忙住了口。
    “夫人，那我就从这第一套开始了。”
    姚夫人微微点头，宋小夭朝着女鬼示意，她径直朝着第一套衣服走了过去。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那件衣裙便到了鬼魂身上。
    “居然还可以这样。”姚夫人惊讶道，她慢慢适应了自己所看到的。
    宋小夭找的这个鬼魂极合姚夫人的心意，她也不再害怕了，走到了鬼魂面前去。
    围着鬼魂绕了一圈之后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宋小夭说道：“姚夫人，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鬼姐姐跟你身材一样，可以省去你不少功夫呢，不尽省力气，还给你省下了半天的时间。”
    姚夫人确实满意，只是又思虑自己的安全问题。
    “只是，这鬼魂穿过的衣服，阴气会很重吧，会不会对我的身体有影响啊，我可不想落下什么隐疾。”
    “姚夫人放心，这些鬼魂的阴气本就不明显，要想作用到你身上，不贴身待上几个时辰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只穿了这一会儿的衣裳呢。”
    她又补充道：“而且有我在，我既然能驱使这些鬼魂，就断然不会让他们伤人，毕竟，我们宋记的招牌还是要保住的。”
    姚夫人放下心来：“那这些衣服，就让她来全试过来吧。”
    姚夫人自己没费一点力气，就把掌柜准备的衣服试了个遍，心情大好，也总算挑了两件自己尚可算是满意的衣服。
    而且自己确实不仅省力，也省下了时间，离自己回家的时辰还早，索性就在这裁缝铺里休息一会儿。
    姚夫人示意自家丫鬟给宋小夭倒了杯茶，她家里也是经商的，知道宋小夭今日在裁缝铺门口拦下她的马车，是有意要跟她谈生意的。
    而且经过实验之后，她也确实被宋小夭的鬼点子所折服了，这姑娘还小，鬼点子肯定很多，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什么新的方案出来。
    “小姑娘，你这鬼魂试衣，收取的费用也不会便宜吧。”
    姚夫人是个明白人，没等着自己开口，便直接问了出来，这样宋小夭也觉得舒服。
    “夫人，这费用对百姓来说，可能算是有些昂贵，但是对您来说，相信绝对是物超所值。”
    “怎么说？”
    宋小夭说道：“每年十两，姚夫人不论春夏秋冬，都再也不用繁琐地试衣服了，不过我跟这些鬼魂之间有协定，每隔三个月左右，就会更换新的鬼魂。”
    姚夫人好奇道：“一般你们这种修道的，不是都可以随意差遣鬼魂的吗？居然还有商有量的。”
    宋小夭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了，我们普通百姓都有人权，总不能把这些鬼魂都排除在外，夫人您不知道，他们滞留在人间，也总是有些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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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夫人觉得这姑娘的性子很对自己胃口：“每年十两，对我来说确实是不算什么，不过我想，你今天特意来这儿等我，也不只是想做我一个人的生意吧。”
    宋小夭闻言说道：“夫人明智，宋记之后会逐渐推出些新的商品和业务，还希望您能在其他的夫人面前提上几句我的名字，多介绍些客户给我。”
    由姚夫人来打开自己在富贵人家的生意，目前看来最是合适不过了。
    姚夫人饮了一口茶：“这倒是好说，正巧过些时日，许家要大办宴席，你跟着我一同过去，到了之后，就全凭你自己发挥了。”
    这许家的宴席宋小夭昨日就听姚夫人提起过一次，也知道正是姚夫人来购置新衣的原因。
    只是宋小夭现在才初到春湘城，对这城里的人情世故都还不太了解，并不知道这些夫人们的家世。
    她好奇道：“许夫人是哪位，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姚夫人解释道：“倒不是许家发生了什么好事，而是跟许夫人有关系，许夫人娘家姓纪，她跟禹都的纪大将军也算是堂兄妹。”
    第13章 手扎稻草人
    说到这禹都的纪大将军，宋小夭还是知道的，从小时候开始，身边就经常有人会提起他。
    纪将军名叫纪广宁，跟当朝皇帝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的，做为皇帝的左右手，在皇帝继位之后，他便一直驻守边关，保卫着禹朝北境的安宁。
    纪广宁还有两个儿子，近几年开始进入朝堂，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全都对禹朝有着不小的贡献，纪家一家在朝中都有着不小的地位。
    今年初春的时候，北境有敌军来犯，当时朝廷还来这边征兵，所以宋小夭有点印象。
    两方经历了三个月的激烈交战，纪将军带着自己的小儿子，一直都冲在最前线。
    前段时间，他们在一场小战役里，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禹朝士气大涨，一鼓作气。
    敌军兵力损耗极大，溃不成军，悉数被剿灭了。
    这场仗的胜利，给北境换来了至少十年的和平，纪家也因此为禹朝又立了一功，在朝中的声望又会提升一个台阶。
    也难怪许夫人会大摆筵席了，自己家有个这么有出息的亲戚，谁都不会藏着掖着吧。
    姚夫人冷哼道：“且不说那许夫人，只不过是她爷爷跟纪将军的爷爷是亲兄弟，勉强算得上是堂兄妹，就看现在这春湘城里禹都有万里之遥，做什么还故意攀亲带故的，恐怕纪家早就忘记她这门亲戚了。”
    这番话明显看出来姚夫人心里也是看不惯那许夫人的做为，只是这面上却不能草草了事。
    稍微一不注意就要落下个轻视纪家的名声，说不得被人知道了就要受到报复，还是得盛装打扮去看别人当翘尾巴的麻雀才行。
    宋小夭无意参与这些夫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自己只要能把生意做好，赚到钱就行了。
    “那姚夫人，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布衣巷的宋记找我就行。”
    姚夫人摆摆手：“下个月初五，来我的府上找我，我们一同前去。”
    距离许家的宴席还有些时日，宋小夭也没闲着，每天就坐在铺子里翻看上次开业的时候，客人们留下来的意见簿。
    这本子上面记录得杂乱无章，宋小夭只能仔细地看着，把这些百姓的意见和需求先记下来，再试试看能想出来什么法子。
    她看见一行写着：最近腰痛犯了，不能去插秧，有没有什么能治腰痛的法子。
    再世华佗她是当不成了，但是这插秧，她还是有点办法的。
    宋小夭走到铺子门口，周大成的摊子前面。
    周大成是个手艺人，平时里用竹片或者稻草来做些竹篮，草帽之类的，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什么都卖。
    “周大哥，你有没有剩下的稻草边角料啊，没用的都给我吧，我拿清凉符跟你换。”
    这阵子正是第二茬水稻插秧的日子，周大成摊子上的草帽卖得还不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小夭上次说的话成了真，他真觉得自从宋小夭搬过来之后，这生意好了不只一点半点。
    “都在这篓子里了，你需要的话就都拿走吧，不过，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啊，我都是扔掉的。”
    宋小夭也没客气，把篓子拿在手里就走：“做点小东西，周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到周大成又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天了。
    他好奇宋小夭又在做什么，就趁着生意不忙的时候，去了宋记的店铺里面。
    宋小夭正埋头在柜台里面做着什么，周大成绕到前面，看见宋小夭手上的东西之后，头皮一阵发麻。
    宋小夭的面前，正齐齐整整地摆着一排稻草做的小人，她手里还有一只半成型的，刚刚做了上肢出来。
    周大成谨慎地问道：“小夭啊，你最近是有什么仇人吗，怎么扎了这么多小人出来。”
    宋小夭头都没来得及抬，手上的动作没停：“周大哥，谁跟你说这扎草人就是要诅咒别的人，我这用途可正经多了。”
    也不怪周大成多想，这自古以来，扎小人的秘法便是用来对付仇人的，招数十分的阴险。
    不过宋小夭的为人周大成也还是清楚的，只是刚才一下子被吓到了而已，他又问道：“那你这是干嘛用的，还做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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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造福农民伯伯的。”
    周发成好奇道：“怎么说，难道这小小的草人，还能帮人干农活儿不成，不说我了，就街上才学会走路的娃娃，一脚下去就给你踩扁了。”
    “我这稻草里面可是加了料的，结实得很。”
    这些制作小人的稻草虽然是上次从周大成那里免费得来的，但是制作过程却有些不一样。
    宋小夭提前让小井取了很多桶水，把院子里的水缸都装满，然后把稻草一股脑都倒进了水缸里面浸泡。
    随后她便一手捏决，另一只手直接在水面上比划起来，一道一道地画禁锢符，整整七七四十九次，这水便不再普通了。
    而在这水里面泡上一天一夜的这些稻草，也就有了灵性，等到晒干之后，就可以用来做成小型的稻草人了。
    而这禁锢符咒则可以操纵稻草人做出来指定的动作。
    “周大哥，我先给你示范一下看看啊。”
    宋小夭随手从桌上做好的稻草人里面拿了一个，把它脖子上的草圈拿下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直接把小人往地上一扔。
    那稻草人就像不倒翁一样，在地上摇摇晃晃了几下，却没有倒下去，手脚也在扑腾着，之后迅速变大，成了一个真人比例的稻草人。
    周大成瞪大了眼睛：“还可以变成这么大，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跟我做一样的动作。”宋小夭说完，抬了抬左手，那稻草人便也把左手抬了起来，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周大成忍不住拍了拍手：“小夭啊，你可真厉害。”
    “而且这稻草人可以记下动作，之后便会维持好几个时辰，即便相联系的人不动了，它也可以一直工作下去，想让它停止动作回到自己身边的话，捏捏这草圈就好啦。”
    宋小夭捏了捏刚才戴在手上的那个草圈，果然稻草人又走回了她的身边。
    “小夭，那你快趁着这几天卖出去啊，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怕忙不过来呢，有了这个稻草人，不就能省下不少力气了。”
    宋小夭笑笑：“我还剩一些稻草就做完了，到时候我就去城外看看，有没有人用。”
    周大成摸了摸脑袋：“你肯定能行的。”
    宋小夭抓紧把手上的活儿做完，把所有的稻草人一股脑都塞进了背篓里。
    她叫上力气最大的小井，趁着快到农户们中午休息的时候，赶紧朝着城外去了。
    现在日头正足，所有的农户都在田埂上，有的在吃午饭，有的在闷头休息。
    宋小夭看见一个约莫快六十岁的老头儿，他身边摆着茶水，正躺在阴凉处休息，手里的蒲扇一直在扇着，却还是汗流浃背的。
    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在地里忙活，也不知道家里的年轻人都去哪里了。
    “爷爷，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那老头儿擦了擦脸上的汗：“我家儿子和媳妇在城里做小生意呢，实在抽不开身，就只能我过来收这些农活儿了。”
    在城里做小生意，应该不会请不起劳工啊，宋小夭接着问道：“爷爷，那你们怎么不请工人来做呀。”
    老头儿回道：“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哪里有空闲的人呀，而且，新手的话，速度会很慢，还不如让我来呢，我家孩子也说，这块地要不就别管了，我可不同意，祖上留下来的，荒废了不是可惜了。”
    正是推广稻草人的好时机，宋小夭指了指身后：“爷爷，我这儿有好的帮手，您要不来试试。”
    老头儿看了看站在宋小夭身后的小井，还以为宋小夭说的是他。
    “个子看着是还行，只不过他之前有插过秧吗？”
    宋小夭摇摇头：“爷爷，我指的不是他，是他背上的篓子。”
    “小娃娃，你可别跟我说笑了。”
    宋小夭从小井身后的篮子里拿了一个稻草人出来，把小人脖子上的草圈戴到了老头儿的手上：“我真没开玩笑，您拿一下它，再把它扔到地上。”
    这老头儿看宋小夭着实是有趣，想想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就把小人往地上一扔。
    这稻草人又在老头儿的身边变身了，老头儿吓得一个趔趄：“你这小娃娃做的是什么啊，怎么能变得跟真人一样大”。
    “爷爷，这是我用道术做成的，您去田里插个秧，它就能把您的动作学会，然后便不用您再费力气了。”
    老头儿半信半疑道：“真能成吗，那我试一下。”
    他站起来之后往水田里走，发现那稻草人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边上，自己拿了一把水稻，那稻草人也拿了一把。
    老头儿插了一颗秧苗，稻草人便也做了一样的动作，然后自己就继续慢慢向前了。
    “怎么样爷爷，这稻草人插秧，肯定是一条直线，而且距离都是一样的，是不是比你之前做的齐整多了。”
    第14章 自制奶茶
    老头儿懵懵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想到这看着普通的稻草人竟然能有这么大的神通。
    宋小夭指了指他手腕上的草圈：“爷爷，这枚草圈便是你和那稻草人联系的媒介，如果需要召回的话，捏一捏上面打结的部分即可。”
    刚才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在旁边休息的农户过来。
    水田里那个稻草人，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已经走出去了老远，干活儿的效率可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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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速度暂且不提，关键是不用休息啊，而且一直都是匀速，看着这前进速度，估计寻常干一亩地农活的时间，这稻草人都能走完两亩了。
    老头儿对这稻草人满意极了，其实要不是因为找不到人，他肯定不会来这儿做农活的，在家里喝喝茶，修修花枝多好。
    “小丫头，你这稻草人多少钱一个，都卖给我吧。”
    宋小夭解释道：“您要这么多没用的，我这稻草人的有效期只有一天，而且我看您家地的大小，这一只稻草人应该也足够了。”
    这稻草人从颈间的草圈被取下来开始，禁锢符就开始起作用了。
    生效的时间是一天，时间一到，稻草人会先变成原来能抓在手里的小人大小，随即就变成一堆杂草，不用担心无法回收。
    宋小夭继续道：“至于价格方面，一只稻草人一百文，也就是做一天一夜的价格才一百文，这价格绝对比你们请工人要划算得多，而且产量也高，大家需要的话就来我这边拿。”
    立马有人想要的人举手：“我们出来干活儿没带钱啊，这可怎么办。”
    宋小夭连声说道：“没事，大家可以拿去先用，先赊着，等到你们农活儿不忙的时候，再到春湘城里的宋记百货去把钱款交清就行。”
    农户又说道：“原来是宋记啊，我听街坊说过，昨天我还去街坊家里蹭了一会儿清凉符呢，还真是挺凉快的，要不是这两天地里忙，我肯定要过去看看。”
    有人没听说过宋记百货，那个农户还仔细地讲了讲，随便帮宋小夭做了一番推销，还省得她来介绍了。
    宋小夭眯眼笑道：“欢迎你们过来呀，这稻草人今天我出来的匆忙，就先只做了这些，以后每日都会上新的，大家还需要稻草人的话，可以过来宋记买，也麻烦大家跟街坊邻居都讲讲，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这稻草小人不止能插秧，其实举一反三可以用在很多农活上面。
    从水稻的播种开始，到后面的施肥，翻耕和收获，全都能通过这稻草人来完成。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农业设备被发明出来，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这稻草人有同样的作用，也不失为是一种别样的方式。
    宋小夭上次问周大成要的稻草边角料并不多，全都做了带了过来，也不过就二三十个而已，被围上来的农户们一下子全部都抢空了。
    他们在宋小夭这里留下了名字，等着这两天得空了就去宋记销账，宋小夭又在田埂上呆了一会儿，解决了几个农户的问题之后，就离开了农田。
    她得先去寻一批新的尸体来做僵尸，之前推行共享僵尸的时候，跟王风进说好了一个月内要把僵尸数量增加到二十只的。
    这几日出门的时候，她经常都能看到在城内奔走的共享僵尸，大家看得多了，自然适应了下来。
    心里没了抵触，这共享僵尸的生意就越来越好，王风进已经找了自己好几次，说大家都在催着他增加僵尸数量的事情了。
    而且周边的城镇也有人过来，想跟王风进合办共享僵尸的生意，只是还得跟宋小夭商量一下才行。
    今天既然得空出来了，宋小夭就顺便去义庄挑上了一些尸体，等到天黑了路上没什么行人的时候才回了春湘城。
    毕竟白天的时候街上人多，那些尸体未被做成僵尸之前，动作都太过僵硬，一跳一挑地太过诡异，她也怕吓到城里的百姓。
    在许家宴席开始的前几天，她一直在忙活着把新的僵尸做好，然后交给深井冰三只来训练。
    另外纸鹤外卖也快到一个月的期限了，宋小夭已经提前给后面那些要跟自己合作的酒家们都做了新的纸鹤。
    自己开始下山赚钱，也就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宋记的小金库却开始慢慢地充盈起来，粗略算下来，也有了不少的积蓄。
    等到年底这铺子租期快到的时候，宋小夭就准备带着父母一路北上，去禹都站稳脚跟，爹娘就能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这几天，她还得去采买，在许家宴席那天，她准备带一些能讨那些夫人们欢心的东西过去，这样也有助于自己打开生意。
    六月初五当天，天还微微亮的时候，宋小夭就在院子里支起来一口大锅，小井抱了一大捆柴过来，小深则是坐在小板凳上烧上了火。
    宋小夭自己倒了糖块和茶叶进去翻炒，等到糖变得焦黄，完全和茶叶裹到一起，锅底开始起泡的时候，就添了大半锅的水。
    她准备带上一坛手工奶茶给那些夫人们尝一尝，这种甜甜的东西，又是新口味，她料想夫人们应该是喜欢喝的。
    这些夫人喝得开心的时候，自己还可以推销一波宋记，之后的生意就不愁了。
    等到浓郁的茶香飘出来之后，她又加入了大量的牛奶，没过多久，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浓郁的奶香味飘了出来。
    宋小夭把锅里的茶叶梗都滤出来，这一锅奶茶就算是做好了。
    她拿了一个锅子，把爹娘的份都分了出来，小冰见到之后也凑了过来，十分好奇地看着。
    “怎么，你也想尝一口吗？”
    小冰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扯了一个笑容出来。
    “你又尝不出什么味道，每次看到好吃的就想吃，难怪你的脸这么圆！”宋小夭这样说着，手里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小冰舀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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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冰把那碗奶茶举到了嘴边，慢慢倒了进去，滚烫的奶茶被他三两口就喝完了，还没忘朝着宋小夭竖起大拇指。
    锅里剩下的奶茶正好足够装上一个坛子，宋小夭将坛子封好之后，就带着小冰，一起去到了姚府的门口。
    姚府的小厮似乎是得了姚夫人的吩咐，看见宋小夭之后，问了一下她的名字，就把她放进了会客厅。
    女人出门前准备的时间总是很长的，宋小夭靠在椅子上，打了好一阵瞌睡之后，姚夫人才姗姗来迟。
    她穿了上次在大安裁缝铺选中的一套衣服，头上的配饰看着更是极为繁琐，也就是姚夫人身材丰腴，不然换个细胳膊细腿的，可能脖子都要被压弯了。
    “我们走吧，你这带的是什么？”
    姚夫人知道宋小夭是做什么的，见着小冰之后倒是没什么惊奇的。
    小冰人站得笔直，听见姚夫人的话，也只是抬抬眼皮看了看她，在宋小夭身边没移动半分。
    “这是我做给夫人们的奶茶，等下你们可以尝尝，应该算是甜品吧。”
    姚夫人疑问道：“奶茶又是何物，是奶还是茶啊？”
    “是牛奶和茶放在一起煮的，味道很香醇，夫人肯定会喜欢喝的。”
    姚夫人赶着出门，也没功夫关心这些了：“行吧，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别耽误了赴席。”
    到了许家之后，门口果然是张灯结彩，有很多宾客上门。
    姚夫人出示了请柬之后，便跟着引路的丫鬟到了后院，那片是女眷们聚集的场所。
    宋小夭虽然之前没见过许夫人，但是一到席间，她立马就找到了，那个站在主位的边上，被簇拥在中间，穿金戴银的妇人，不是许夫人还能是谁。
    许夫人面色红润，气色很好，能看出来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错，正兴高采烈地跟着旁人打招呼。
    她看见姚夫人之后，十分友善地朝着这边点了点头，姚夫人也走了过去，随身丫鬟带着她准备好的礼物。
    姚夫人看了自家丫鬟一眼：“许夫人，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便多谢了，快入席吧，这两位是？”
    许夫人看见面生的宋小夭问了一句，但随即她便看到了小冰，猜测到了什么：“这是宋记的人吧？”
    许夫人对宋记也有所耳闻，之前家中管家还带了清凉符给她，她觉得效果不错，今天的宴席上人多，等会儿她也准备要用的。
    “她是宋记的掌柜，许夫人也知道？”姚夫人问道。
    许夫人点点头：“当然了，最近这宋记在春湘城里名声可不少，我在忙着这宴席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没得空出去，不然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宋小夭抬头一笑，露出来浅浅的梨涡：“许夫人，小夭今天过来，也带了些小东西，等会儿席间的时候，可以拿出来让夫人们品尝一下。”
    “那就太好了，我看宾客们都来得差不多了，那大家就入席吧。”
    许夫人招呼着众人坐了下来，宴席也正式开始。
    第15章 快速制冷
    宴席开始，许家准备了些节目，菜品也一道道地端上来了。
    方才凑在许夫人身边的一位蓝衣夫人问道：“许夫人，北境大捷，禹都那边一定有很多新的消息传过来吧。”
    这问话正合了许夫人的心意，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前两日确实收到了纪家族里长辈的来信，堂兄他们已经班师回朝，算算时间，这一两天也差不多要到皇城了。”
    蓝衣夫人又说道：“我听夫家说，纪将军和纪小将军在战时都十分勇猛，最后一战的时候，纪小将军还抓住机会取下了敌人的首级，可谓是十分的惊险。”
    这战争细节宋小夭之前倒是没听说过，这么看来这场战役的胜利，还是那纪家的小儿子纪晔的功劳最大。
    许夫人点点头：“确是如此，不过纪小将军也因此身负重伤，回来的途中军医一直在尽力医治。”
    随即有人惊讶道：“啊？那纪小将军岂不是有生命危险了。”
    许夫人瞥了那人一眼：“病情已经控制下来了，就等着到禹都静养了，纪家的人多福报，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那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得讪讪道：“许夫人说的是，而且纪家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皇上肯定会找禹朝最好的大夫去治疗的，纪小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决计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蓝衣夫人起身举杯道：“总之今天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喜事，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地聚到一起了，多谢许夫人。”
    “是呀，许夫人这次安排真的不错。”
    宋小夭看着这些夫人之间的推杯换盏，宴席开始还没多久，许夫人便已经收到了大家许多的阿谀奉承。
    想来她现在正是心情大好的时机，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也可以趁此机会拿给她看了。
    宋小夭起身走到了众人面前：“许夫人，小夭做了奶茶带过来，不知道能否借您的宝地，给各位夫人和小姐们来尝一尝。”
    许夫人自是没有推辞：“奶茶是何物，快拿上来给我们瞧瞧。”
    宋小夭朝着小冰招了招手，小冰便端了坛子出来，给许夫人的碗中倒上了一碗：“夫人先试试看”。
    许夫人端详着碗里：“这里面是牛奶吗，怎么不是乳白色的，倒像是加了茶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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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尝尝，我也是一起偶然的机会发现的，这样做出来的饮品，既有茶叶的清香，也有牛乳的浓厚，用来搭配糕点最好不过了。”
    许夫人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端起碗来饮了一小口，随即眼睛微微睁大，惊讶地看向宋小夭：“味道香醇，品起来甚是不错。”
    宋小夭浅笑道：“那我给其他的夫人和小姐们也倒上一些。”
    席间的夫人和小姐眼前的碗里都被倒上了半碗的奶茶，有了许夫人的话，她们都想着赶紧来尝尝这味道。
    不喝不知道，这味道确实跟她们以前喝过的那些饮品的味道都不太一样，甚至好喝很多。
    有个看着七八岁左右，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小姐，还上来多要了一杯，笑嘻嘻地问道：“姐姐，你这奶茶在哪里卖的，我回家之后得要哥哥们帮我去买”。
    宋小夭柔声道：“我才研制出来的，还没准备开始出摊呢，不过要卖的话，应该就是在布衣巷的宋记百货。”
    那小妹妹又说道：“好呀，我到时候去买。”
    宋小夭心想，这些现代的小吃，在这里似乎也能有很好的市场前景，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方才那位健谈的蓝衣夫人见状说道：“听说这位姑娘是宋记的掌柜，我倒是不知道，春湘城里还有这样心思精巧的妙人。”
    宋小夭朝着她友善地笑笑：“今日能来还是多亏了姚夫人，她也算是我的贵人了，没有她，我是断然进不了这样的场合的，也没了见到各位夫人的机会。”
    姚夫人听到这话之后，也十分受用地说道：“我跟宋掌柜见面也算是有缘，而且，她店里，有适合我的试衣人。”
    有人好奇道：“我听说宋记是卖些跟道术有关的玩意儿啊，怎么，还兼顾成衣的业务吗？”
    姚夫人卖了个关子：“非也非也，据我所知，宋记目前为止并没有招收店员，都是宋掌柜一个人在操持。”
    “你快说呀，大家都等着呢。”
    姚夫人看了看宋小夭，宋小夭向她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才朝着问话的夫人说道。
    “夫人，是这样的，我们店里专门针对高端用户推出了鬼魂试衣这一个选项，夫人们去成衣铺采买的时候，想必有时会一下子看上好几个款式，试衣服的时候会是个麻烦吧。”
    蓝衣夫人明白了：“你是说，你能找到鬼魂来给我们试衣服？”
    宋小夭点点头：“是的，我自小修习道术，召些鬼怪过来自然不在话下，里面总能找到些跟夫人身形相似的，而且还能根据你们的发饰和脸型来调整，就可以免去夫人试衣服的困扰。”
    宋小夭又把鬼魂试衣的步骤，价格，以及她们可能担心会出现的隐患全部都解释了一遍，这些说完，果然有很多夫人都抱有极大的兴趣，想着要试一试。
    “各位夫人们，我今天过来是专门为了许夫人的宴席的，大家如果有对宋记感兴趣的话，欢迎最近来光顾宋记呀。”
    宋小夭只是草草介绍了一下宋记，今天她过来并不准备要喧宾夺主，只是希望能通过姚夫人，在其他各家夫人的面前留下些印象而已。
    但凡这里面能有些对宋记感兴趣的，能多来宋记几次，自家的营业额就能直线上升了。
    这时候菜品基本上已经上的差不多了，许夫人说道：“我让后厨也准备了些冰凉粉给大家消暑，过会儿就让下人们端上来。”
    她才说完这话，就有个府里的丫鬟从侧席匆匆跑了过来，附耳在许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许夫人面色一变，脸上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
    她转头低声跟丫鬟吩咐了几句，看见大家投来的目光，脸上又露出了镇定的表情。
    “大家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用来冰镇凉粉的冰块没有保存好，全都化掉了，我已经让她们去准备新的冰块过来，只是要麻烦大家稍微等上一会儿了，总归是饭后甜点，迟些也不打紧的。”
    从府外带新的冰块过来，总要花费些时间的，宋小夭计上心来，还好今天出门之前早有准备。
    她又起身说道：“许夫人，您把凉粉端上来吧，我有办法能迅速冰镇。”
    许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和小冰几眼：“我见你们两个身上也没什么能放冰块的地方啊，难不成还有什么神奇的法器可以存放冰块。”
    “非也，是比冰块冰镇还要更加快速的制冷方法。”
    的确有会铸造此类空间法器的道家派系，但是宋小夭这次想到的显然不是这个方法，而且也没有人会带上一大块冰出门吧。
    宋小夭指了指自己身边空着的一张桌子：“麻烦夫人差人把凉粉送到这张桌子上吧，您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许夫人虽然不知道宋小夭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心里的好奇还是让她吩咐下人端了上来。
    院中进来了一长串府里的下人，手里都端着一碗凉粉，宋小夭摸了摸桌面：“姐姐就放在这张桌子上边吧。”
    那丫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抬头看了眼许夫人，得到准许之后，才把自己手里的碗碟放在了桌面之上。
    这凉粉上面淋了糖浆，还放着些各类的水果和葡萄干，看着成色极为不错。
    现在进入暑季，这凉粉如果冰镇之后，肯定会可口许多。
    只不过如果是在常温的状态下食用的话，就显得没有那么有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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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开始了。”
    宋小夭说完这话，但是手上却没什么动作，仍旧是双手垂着，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那丫鬟奇怪地看了看宋小夭，不知道这姑娘是想干什么，但是她随即目标随意一瞟，却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几乎只有几个呼吸之间，离得近的人都能看见这装了凉粉的碗壁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碗面上开始升腾起来丝丝的冷气，这下真就变成了一碗冰凉粉了，应该比原本端上来的冰镇之后的还要效果更好一些。
    “姐姐，这一碗好了，可以端走了。”宋小夭提醒了一下在边上站着的目瞪口呆的丫鬟。
    “好，好的。”那丫鬟这时才如梦初醒一般，双手接触到碗的时候，她才确定自己看见的都是真的，然后把那冰凉粉端到了许夫人的面前。
    许夫人看着那凉粉，伸出手触了一下碗沿，果然是有着丝丝的凉意。
    她拿出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入口确实是冰冰凉凉的口感，甚至比自己平日里吃到的那些还好更爽口一些。
    “宋掌柜是怎么做到的，莫非是对我家那张桌子施了什么术法不成？”
    第16章 通讯玉牌1
    “并不是，夫人，其实这些碗碟方才都被鬼魂的实体触碰过，因此温度才能下降得如此之快。”
    听到有鬼，席间众人皆是一惊，忍不住四顾起来。
    最近天气越发的炎热，宋小夭每每出门的时候都喜欢带上一只鬼魂一起，可以充当一个天然的移动空调在自己身边。
    刚才碗被放到桌面上的时候，宋小夭将鬼魂放了出来，只不过没有让他现身，在场的普通人没有人能察觉到。
    那鬼魂席地而坐，等到丫鬟把碗放在桌面上之后，就用双手捧了一下那只碗，等到起冰了再放手。
    鬼魂本就体寒，特意触摸过的物体更是能迅速地降下温度来，所以才能达到速冻的效果。
    “大家别找了，我并未让鬼魂现身，除了我，你们都是看不到的，而且我可以保证，绝对对大家的生命安全没有什么影响的。”
    亲身体验过的姚夫人也适时说了句公道话：“我可以作证啊，确实是真的，而且只要大家不长期跟鬼魂待在同一个空间太久的话，是很难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影响的。”
    没想到自己上次说过的话，姚夫人倒是记得很牢，她说出来的话，确实是比自己有份量的多，更能容易让大家相信。
    宋小夭说话的功夫，这边冰镇的速度也没停下来，每有一碗放上来，那鬼魂就伸出手碰一下，现在所有的冰凉粉都即将要分发完毕了。
    大家拿到冰凉粉之后，也都得以品尝，发现入口确实是冰凉可口的效果之后，他们也都更加相信宋小夭的能力。
    有人便提议道：“宋掌柜，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你这鬼魂制冷，其实可以应用到很多地方的，还能省去了我们购置冰块的钱，要知道这大夏天的买冰块可也不便宜。”
    古代没有冰箱，如果要储存冰块，都得是从前一年的冬季开始，在严寒的季节用容器特意储备起来，然后放在各地专门制作的冰窖里。
    等到来年的夏季，便可以打开冰窖取用来消暑用，只是这冰块保存不易，价格更是十分美丽。
    往往一块不大的冰，就要花上不少的钱财，也只有这种富贵人家才能消费得起，即便是这样，也是吃不消天天都用冰的。
    这位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宋小夭，如果开展鬼魂冰镇业务的话，自己不会花上一份钱，而且宋记的定价肯定会比买冰块要划算得多。
    她试探地问道：“那如果宋记推出三个月的夏季清凉服务，每日特定的时间派鬼魂前去贵府冰镇，不知道各位夫人是否有兴趣？”
    “当然有，只不过我还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不知道家里能不能接受有鬼魂出入。”
    宋小夭一脸真诚道：“那容我回去筹备一下，这两天便会推出相应的服务，日期就是暑期这三个月，定价在十两银子左右，各位夫人需要的话就来宋记。”
    许夫人的宴席总算是没因为这冰块的问题受到影响，而且还有了不一样的惊喜，她心情不错，看着宋小夭心里都觉得十分欢喜。
    “今天多亏了宋掌柜帮忙，才没误了这宴席。”
    宋小夭谦虚道：“只是碰巧撞上了而已，不足挂齿，要多谢许夫人的赏识才是。”
    “对了，许夫人，我听闻最近你家开采了一批新的玉石出来，有的更是成色极好，不知道能否给我们鉴赏一番啊。”
    许夫人听罢说道：“确实，我本就想着等大家酒足饭饱之后，饭后再请大家品鉴的，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让人先拿上来了。”
    许夫人拍了拍手，立马有两个小厮端了张方桌上来，方桌上边放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像是假山形状的，应该就是矿里开采出来的玉石了。
    看来许夫人早有准备，那玉石边上还放着一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宋小夭见状，扭过头低声询问了一下身边的姚夫人：“姚夫人，这许家，做的原来是采矿生意吗？”
    姚夫人点点头：“许家其他生意也有，但是这最赚钱的，当年他们能获得春湘城附近的开采权，听说还是得了纪家的帮忙呢，所以许夫人在许家的地位，一直都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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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这采矿的营生，如果想要拿下的话，都得获得官府的批准，没些关系的话还真做不来。
    难怪宋小夭一进门的时候，便发现许夫人的首饰大部分都是玉质的，现在这时候，成色好的玉石价值是远远高于黄金的，也足以彰显许家的财力。
    许夫人接着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运势好，竟然从十分难开采的山脉里，开发出一块有帝王绿的玉石出来，我也是十分惊讶呢。”
    “竟然是帝王绿吗？”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帝王绿呢，听说极为庄重大气，今天竟能有这眼福。”
    ……
    大家立刻纷纷议论起来，宋小夭虽然不懂玉，但是看大家的表情和反应，也知道大抵是十分珍稀贵重的。
    许夫人站了起来，走到了木架前面，伸出手将红布掀开，里面露出来的是一块不规则的玉石原石。
    这原石远看如同凝脂一般，看上去十分细腻，而颜色也几乎是纯正的羊脂白色，没有一丝杂色。
    “竟然是上乘的白玉。”有懂行的人已经忍不住围上去看了。
    许夫人介绍道：“这块开采出来的原石是白玉，工人一见到便觉得价值不菲，立马就上报给了老爷，而切割之后，更是出乎意料。”
    她抬手朝着白玉原石的一角指了指，那里有一块被切割的痕迹，从切割面露出来的，是一块十分显眼的绿色。
    这这绿色十分鲜翠，但是浓度极好，又不缺乏厚重感。
    正是大家推崇的帝王绿，而且是成色偏高的那一种。
    许夫人又把边上摆着的小盒子拿在了手里：“因为玉器切割比较耗费时间，打磨也需要一定的精力，我请矿里的老师傅先打磨了一块。”
    她将盖子打开，盒子里躺着的那块玉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块玉被打磨成了市面上极为普通的椭圆形。
    虽然形状没什么特色，但是这玉明显不是凡品，看着十分端庄大气，适合富贵人家佩戴。
    很明显地透露着一股富贵的气息，确认过眼神，是自己现在暂时买不起的玉。
    “许夫人，我之前见过一些帝王绿，但是都没有你们开采的这块成色好，这可是极具有收藏价值的，夫人真是有福气。”
    “说到福气，最近家里的气运确实是极好，也不知是不是风水的关系。”
    一说到风水，大家不免想到了宋小夭：“宋掌柜，你是这行的，见这许家的风水真有招财之势吗，能不能给我家也瞧瞧去。”
    宋小夭摆了摆手：“这位夫人，术业有专攻，我对风水方面暂且不是很了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随口一问的事，要我说呀，还是和人有关系，如果人能力不够，住风水再好的地方又有什么用呢。”
    宋小夭打了个哈哈，这位夫人奉承之余，说的确实也是有些道理。
    到了稍晚些的时候，就是各家夫人们在聊天了，她们各家虽然做的不一定是同一种生意，但是总归会有些往来的。
    这些大大小小的宴席，便成了她们替家里谈生意的地方。
    宋小夭看着许夫人身边没再有人的时候，也顺势凑到了她跟前，想跟着她谈一笔生意。
    许家开采矿石，想必家中玉石的储备不会少，而这玉石，正是做法器的好材料。
    古人觉得玉有灵气，年份越久的灵气便也越充足，这话虽然不假，但是也只对修道之人有些进益。
    至于那些不懂道法的普通人，只要身上佩戴寻常的玉器即可，灵气再高，依靠普通人的身体，也是无法吸收的。
    宋小夭准备从许夫人那里拉一点赞助，找些便宜的玉石回来，就可以制作一些通讯玉牌。
    有点类似现在的对讲机，只不过只能是两块相联系的玉石持有人之间才能通讯，还做不到跟现代的手机一样，建造基站来做到交叉通讯。
    古代没有通讯设备，其实联系起来是非常不方便的，如果有了这通讯玉牌，就能省去路上差人通知的时间，不知道能提早解决多少紧急的事情。
    宋小夭走到许夫人的身边：“许夫人，小夭有个生意要开展，可能需要许夫人的帮忙。”
    “好啊，你这个忙我帮。”
    许夫人饶有兴致地看过去，今天虽然是她见宋小夭的第一面，但是她还是能看出来。
    这孩子瞧着心思灵巧又机灵，想出来的点子也都恰到好处，而且十分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她这样问了，就一定是想得十分成熟，确定自己肯定能答应的法子，才会来找自己的。
    宋小夭没料到许夫人答应地这么爽快，惊讶地问道：“许夫人，您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呢，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我看重的是你的潜力，相信你不管做什么，在春湘城内都能掀起一阵风来。”
    第17章 通讯玉牌2
    宋小夭一开始没想到许夫人这么爽快，以为自己还是要费些唇舌的。
    “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问夫人要些玉牌，成色普通些的就行，只是尺寸需要大差不差的，而且需要请工人在玉牌上雕刻出宋记的名号来。”
    既然许夫人如此给力，不如就连雕刻的事情一并交给许家的工人，他们的经验足，做出来的产品也有保障些。
    许夫人微微颔首：“可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要玉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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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用来实时联系用的，我准备把它叫做通讯玉牌，夫人，许家开采矿石，地上跟地底的人联系起来肯定很不方便吧。”
    说到这，确实是所有开矿生意都比较头疼的地方，他们开凿的矿井大多狭窄而深，底下的工人做工，都是带着一天的粮食下去的。
    有时候遇到什么工具出现问题的话，在下面呼喊，声音并不能传达上去，只能人花费大量的时间爬到地面之上，才能互相沟通发生的事。
    这一来而去，又会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而且信息也不能及时地传达。
    而且一旦遇到矿难，前面的矿工没法及时给后面的工人示警，如果能有这通讯设备，提前联系的话，就能将矿难的伤亡人数大大减小了。
    宋小夭说的这通讯玉牌如果真的能做出来的话，之前出现过的问题就全部能迎刃而解了。
    而自己解决了这一隐患，在许家的地位，就又能上升了。
    许夫人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也来了兴致：“宋掌柜，你要是真能做出来这种东西的话，第一批可得先卖给我们许家。”
    “当然，许夫人这么帮忙，您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只不过这做法器总会有些失败的产品，并不能做到每块玉都物尽其用，还请夫人理解。”
    “这我知道的，平日里打磨玉器还总有状况发生，玉器破裂也是时有的事情，你等着，我这就叫人过来。”
    许夫人吩咐下去，没多久就有个老师傅穿着工作服走了过来，还随身携带了纸墨，看样子应该是雕刻玉石的工人。
    “宋掌柜，你把需要玉牌的要求告诉这位师傅，今天他就会加紧赶制，明日一早，不管能做出多少的玉牌，都会直接送到宋记去，后面就看宋掌柜的了。”
    老师傅把手中的笔墨递给宋小夭：“姑娘，你想要什么制式的玉牌，就画在这张纸上面吧。”
    宋小夭将自己需要的大小画在了纸上：“老师傅，全部都做成这种大小就可以，至于厚度方面没什么要求，按你平时的习惯，怎么打磨方便就怎么来，只是所有玉牌的尺寸都需要保证一样。”
    “行，包在我身上吧。”那老师傅表示没什么问题。
    许夫人也补充道：“只要你这能做出此物，我可以代表许家许诺，之后宋记不论需要多少玉牌，尽可全由我许家来提供。”
    今天的收获已经超乎宋小夭的预料了，她本来着自己过来赴许家的宴席，能多出几桩生意就可以了。
    没想到竟然机缘巧合之间，开拓出了这么多的生意，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第二天宋记才开店没多久，许家派过来送玉牌的人就已经到了，正是昨天那位雕刻师傅。
    “老师傅，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那雕刻师傅面容看上去十分憔悴，还能看出来一点黑眼圈来。
    “嗐别提了，昨天主家交代给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雕些玉牌出来，我跟小徒弟两个人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在工作间忙活了一个晚上，也就只雕刻出来几十个。”
    古代人们研发出来的工具还不算是很实用，通常雕刻一件精美的玉饰，十分复杂的，都需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
    虽然自己要求的玉牌不用多做什么加工，但是单单保证大小一致，就是个花费力气的事情，更何况每张玉牌上边还都有个“宋”字在上边。
    “师傅辛苦了，你们已经做的很多了，我以为只能带个十几片过来呢。”
    老师傅把那盒子递过去：“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我们后面也按照这种品质来做。”
    宋小夭瞧了一眼便知道不会出错，这老师傅的手艺肯定是有保障的。
    “多谢老师傅了，你回去告诉许夫人，我这就抓紧安排，今天应该就能有些成品出来，夫人若是着急的话，下午晚些再派人过来取。”
    “得嘞，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小夭把老师傅带来的盒子打开，所有的玉牌都倒在了柜台上边，她仔细地数了一下，有五十几张玉牌左右。
    自己还是第一次根据典籍所述来制作玉牌，算上制作过程中的损耗，也不知道有多少对是能用的。
    所有的玉牌都被做成拇指盖大小，正中间刻着一个宋字，顶头中间的地方还被钻了一个小孔。
    这些都是宋小夭要求的，这样穿上绳子，放在颈间，手腕或者荷包香囊上都可以，方便随身携带，比较轻也不占什么地方。
    这通讯玉牌的原理，就是让两块玉牌之间能产生联系，这样持有玉牌的人就能借着道法来互相联系。
    宋小夭需要将自身的灵气注入到玉牌当中，这灵气必须得恰到好处。
    过多的话玉牌可能承受不住会裂开来，太少的话又难以达到联系的效果。
    而且相联系的两张玉牌，要保持送入的灵气一致才行，不论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是不能用的。
    宋小夭在自己面前摆上两片玉牌，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出来，其他手指握拳。
    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开始将自己身体里的灵气慢慢注入到玉牌当中。
    她已经尽量把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但是仍旧不太稳定，她手一抖，看见其中的一片玉牌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一道裂缝。
    接下来那片玉牌便直接碎成了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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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另外一片便也不能用了，因为一对玉牌必须得同时做好才行，时间不能相差分毫。
    宋小夭连续用废了好几块玉牌之后，叹了口气，这可是老师傅一夜的时间都没怎么休息才做成的，自己不能辜负他的苦心啊。
    宋小夭静下心来，平心静气了一会儿，现在可不能操之过急。
    她缓缓闭上眼睛，没再看着面前的玉牌，而是屏气凝神，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即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身边的一事一物。
    她能看见铺子里每件家具里所蕴含的能量，桌面上的那些玉牌，更是每块都散发着微弱的光。
    宋小夭又将体内的灵气运转起来，没急着放出去，而是仔仔细细地开始整理起来，让灵气缓慢流通起来。
    等到宋小夭觉得时机成熟了，才慢慢将灵气引出身体，朝着自己感应的玉牌位置而去。
    灵气在玉牌的上头盘旋了一会儿，如同细流一般进入到了玉牌里。
    这时候如果有懂道术的人在身边，就能看到宋小夭身上笼罩着的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是道术集大成者才能造成的现象，只不过现在这地方只有宋小夭一人在，没人能发现神奇的景象。
    那玉牌得了灵气的洗礼之后，竟然从桌面上凭空升起。
    一对玉牌开始互相围绕着旋转了起来，还有碧绿色的光芒萦绕在上边。
    成了，宋小夭睁开眼睛，眼疾手快地把快要落下来的两枚玉牌抓在了手里。
    宋小夭摩挲了几下玉牌，抓起来就到了后院。
    于瑶正在房间里面整理衣物，看见自家女儿飞快地跑了进来。
    “小夭，你慢点，有什么事吗？”
    宋小夭塞了其中一个玉牌到于瑶的手里：“娘亲，我做了一个电话出来，你帮我试试！”
    于瑶并不理解：“什么是电话啊？”
    “就是可以实时联系说话的一个东西，我放你这里一个，你试试啊！用这个不管离得多远，都可以聊天了，等会儿亮了之后，你就敲两下玉牌。”
    宋小夭说完转身就跑了：“我去前面铺子啊，娘亲你拿好。”
    她又快速地回了店里，手持着玉牌快速敲了两下，玉牌上面立马亮起来莹润的绿光，这便是启用的方法。
    急速地敲了两下之后，便会将手持的玉牌启动。
    而手持玉牌的另一个人看见绿光开始闪烁之后，便也需要敲上两下，这时才会真正联系起来，也就能正常通话了。
    “娘亲，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玉牌那头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半响之后于瑶的声音才有些惊慌地传过来。
    “小夭，娘亲能，能听到……”
    成功了，总算做出来第一部 电话了。
    于瑶这时候也拿着那枚玉牌到了铺子前头：“小夭，你做的这个玉牌简直是太方便了，能省去不少力气呢，肯定能卖上好的价钱！”
    宋小夭说道：“娘亲，不止呢，这玉牌，可是有人免费提供的。”
    “是你在许家遇到的人吗？”
    于瑶知道宋小夭昨天才去赴了许家的宴席，才会如此猜测。
    “嗯，许家正是做开采矿石生意的，这玉牌的制作就完全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我只需要负责将灵气注入进去，让玉牌发挥效用就好。”
    一听到需要注入灵气，于瑶有些担心。
    第18章 找徒弟1
    于瑶劝说道：“我听你爹说，修道之人的灵气不能消耗太多，不然一旦灵力枯竭，会对施术之人的身体造成影响，恢复起来会很慢，你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啊。”
    “娘亲别担心，这灵力也是因人而异的，我的灵力充沛得很，单单只是做这些玉牌，还对我的身体造不成什么影响。”
    宋小夭这话倒不是为了安慰娘亲，她确实时常觉得自己身上有雄厚的灵力，而且随着自己接触道术的时间变长，灵力的储备也在不断地增长当中。
    现在已经找到了制作通讯玉牌的要领，后面宋小夭做的那些就基本上不会报废了，她也越发得轻车熟路起来。
    其实这玉牌制作时，对制作之人的能力有极高的要求，需要对灵力把握地极为精准。
    跟准确把控灵力，让灵力为自己所用相比，修道之人提升灵力反而不算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对宋小夭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难题，她也完全意识不到，寻常修道的人，不经过几十年的沉淀，是很难有这样的手法和准度的。
    一整天的功夫下来，许家送过来的那些玉牌，除了一开始报废的几个，做成功的能有二十多对，已经比宋小夭一开始料想的要好很多了。
    下午的时候，许家果然派人过来取货了，只不过宋小夭没想到，居然是许夫人等不及，亲自来了。
    许家的马车还未停稳的时候，就看见许夫人直接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宋掌柜，我实在是耐不住性子，赶紧想着过来看看，这玉牌做的怎么样了。”
    宋小夭这时候正在跟店里的工人商量，要在大门边上做上一个贩卖小吃的窗口呢。
    她准备在这里卖奶茶和一些其他的小食，这样买东西的人不会一股脑都到铺子里排队，也能得些清静，多些空间出来。
    “许夫人，今日送过来的玉牌已经完成了，能用的占多数，我来教您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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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通讯玉牌的效果出来之后，许夫人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完全是不虚此行。
    她爱不释手地看着那玉牌：“宋掌柜，您可真是神人，这通讯玉牌要我说啊，卖多少钱都不算贵。”
    宋小夭感激道：“许夫人哪里的话，还得是因为您加紧制作了玉牌，我才能这么快就做了成品出来。”
    许夫人大手一挥：“宋掌柜，昨日我跟你说的要给你提供玉牌，我今天这效果极为称心，我可以代替许家做主，免费给宋记提供一万块的玉牌。”
    “一万块？”宋小夭没想到许夫人居然这么慷慨，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许夫人这番也是经过了仔细地斟酌的，宋小夭做出来的玉牌，不知道能够解决矿井里发生的多少隐患。
    而且许家生意涉猎极广，每次看顾家里生意的时候，来回书信往来总是有些不方便，有了这玉牌，便能够极大地促进生意。
    这制作一万个玉牌的人力和物力虽然不小，但是许夫人做为一个生意人，知道这些暂时的花销是不值一提的。
    这些钱不到一个月便能赚回来，而且能跟宋小夭结下善缘，以后宋记百货推出的产品，自己也能肯定能早早地分一杯羹。
    宋小夭将做好的玉牌自己留了五对，剩下的都给了许夫人。
    “许夫人，既然您这么豪爽，小夭也不便推辞了，这第一批通讯玉牌先交给您，之后我做成的，会按照五百文一对的价格来发售，而且准备采取预约的方式，每期只会放出二百对给客人抢购。”
    这和现代的电子产品每次出新款的时候，都会限量的原理是一样的，可以以此来试探市场的需求。
    到时候大家趋之若鹜的话，便更能提升通讯玉牌这款产品的流量，这也是为了宋记的长远考虑。
    许夫人也明白其中的精巧，十分佩服宋小夭的经商头脑。
    “一万块玉牌也需要些时间来制作，我会从许家的雕刻坊里面多抽调些熟手师傅过来，保证不到一个月，就能把玉牌都交给你。”
    “那小夭便多谢许夫人了。”
    许夫人看着在那边测量尺寸的工人，好奇道：“你是准备装修一下店铺吗？”
    “上次的奶茶大家不是都觉得味道不错吗，我准备在店里选个角落开一家外带店铺，来卖奶茶和其他的小食品，夫人想喝的话欢迎随时过来。”
    许夫人点点头：“确实有些想念了，到时候我一定来光顾。”
    送走许夫人之后，宋小夭才到后院，就闻见了熟悉的奶茶味道，是于瑶在厨房里面做奶茶。
    宋小夭走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于瑶：“娘亲，你做的奶茶比我的香多了。”
    “这么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腻歪。”于瑶这样说着，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你永远都是我的娘亲嘛，跟娘亲撒撒娇怎么了。”
    宋小夭说的是实话，自己已经来了这陌生的世界快十六年了，且不说这身体是他们给的。
    宋志和于瑶两人也是真心对待自己，她早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真正的父母了。
    于瑶宠溺道：“这奶茶的做法还是你教给我的，出来的味道能有什么不一样。”
    “娘亲，以后小吃窗口开了，就全都交给您负责，您看行吗？”
    于瑶点点头：“放心吧，就教给娘亲。”
    于瑶做的饭菜极为好吃，对厨艺也十分地感兴趣，前一日喝过宋小夭做的奶茶之后，更是自告奋勇地想要自己来尝试。
    而且，宋小夭也不仅仅只局限于宋记百货这一家店，生意可以做到各行各业，目前看来，给自己娘前开一家大的店面做酒楼，就是她下一个要准备的目标。
    只是于瑶相夫教子十几年，猛然接触到生意，估计还得先适应一段时间，宋小夭就想着先用宋记百货的铺子过渡一下。
    等以后搬到禹都的时候，再寻了好地方开酒楼，娘亲有些经验了，就能够轻松地做老板了。
    宋记正在紧锣密鼓地升级中，宋小夭开始发现，自己家店铺光凭一家三口似乎还有些不够用。
    虽然说也有深井冰三小只能帮忙，但是有些需要跟别人沟通的事情，还是有些难度的。
    宋小夭准备找个帮手，最好是能对道术有些了解的，只不过春湘城地处偏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道士，还是个半吊子，看着就像是坑蒙拐骗的，而且年纪也不小了，不太适合放在铺子里。
    索性就找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从小培养起来，自己可以把道术慢慢交给那孩子，以后等入行了，也能做自己的左右手。
    宋小夭想到了城郊的孤儿所，那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在，找到好苗子的话，可以给自己分担不少。
    只是这测试孩子们对道术的敏锐度，宋小夭还得再想些法子才行。
    她到了家中存放书籍的地方，这里都是宋志给她搜罗来的，十年多来，宋小夭看过的书籍。
    宋志正在书桌边上整理账本，宋记现在的生意很好，每天都有新的进项，宋志便负责记录。
    他看见自家女儿在书架上翻看了很久，忍不住问道：“小夭啊，你想找哪本书，我跟着你一起找找。”
    “就是那本引雷招雨，在哪里来着。”
    这本书宋志记得，当时刚搬过来的时候，还是他整理上去的呢，他找出来递给了宋小夭：“你找这本书干嘛？最近春湘城可是雨水充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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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去孤儿所找一个天资聪慧的小孩子，收个徒弟，留在身边养着帮忙，把这本书拿去给孩子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能引雷下来的孩子。”
    “这可使不得啊！”宋志连忙制止了她。
    宋小夭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爹爹。”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耸人听闻的话。
    宋志只得说道：“这引雷心法，哪里是那么好学的，你带着这本书，什么孩子都带不回来的。”
    宋小夭回想起自己看这本书的时候，好像是七八岁的时候，当时将心法记下之后，也只是引下来三道天雷，后来也只在踏溪村的山上下了一会儿雨。
    当时宋小夭还觉得十分懊恼，完全没有自己在仙侠剧里面见到的那种效果，自己还因为用力过猛休息了好几天。
    “爹爹是觉得这个太难了？其实我也不要求下雨，能引下雷来，我便觉得是个可用的苗子了。”
    宋志叹了口气：“小夭呀，爹爹不是从小就说，你跟别家的孩子不一样吗，不是每个孩子的体质都适合修习道术的。就算是道术世家的孩子，好些也都得依靠着族里长辈的引导才能窥见道术。”
    “而且即便是有这个天资，不到十几岁都难以引下天雷，更何况是孤儿所那些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道术的娃娃呢。”
    宋小夭其实没什么概念，毕竟虽然父亲一直都这么跟自己说，但是身边也压根没出现过能跟自己比较的孩子。
    她还以为这是爹娘鼓励自己的一种方式呢。
    宋志无奈道：“如若不是不能给自己的至亲看气运，我还真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命格，竟然在道术上能有如此天赋。”
    第19章 找徒弟2
    宋家之前能够一跃成为禹都最受推崇的道术世家，便是因为当时的一位家主。
    这位家主道术精进，十分轻易便能够窥探出来别人的气运。
    当时禹朝的一位皇子，受到奸人所害，在昏迷的情况下，被贼人以酒醉为由转移。
    这一幕恰好被宋家家主看到，他一副火眼金睛，一眼便瞧出了这位皇子身上的气运，他身上隐隐渡着一层金光，还有龙纹显现，那是被掩盖的帝王之势。
    正是这幕景象让家主引起了注意，细细看过去之后发现这人的身体状况不似酒醉，这才将他救了下来。
    后来得知这竟然是当朝的皇子之后，宋家家主就明白，他就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了。
    尽管这位皇子的能力在当时的一众皇子面前并不突出，甚至还不得皇帝的宠爱。
    这位家主却还是把自己看到的都悉数告诉了这位皇子，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举宋家整个家族之力，将皇子稳稳地送到了皇位之上。
    之后皇帝自是感念宋家的恩情，宋家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了最有名的道术世家。
    只不过宋家虽然能习得窥见别人气运的心法，但是却无法用在至亲之人身上。
    所以宋志对女儿今后的发展也是十分好奇，自己的女儿既有天资又聪慧，即便见不到自家女儿的气运，宋志也能想象到，她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
    宋志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才又拿下来一本书：“小夭，等会儿你带这本书过去让孩子们看看吧。”
    宋小夭接过来，是一本开阴阳眼的书，比较适合一些道术入门的人，只需有些专注力就可以。
    “爹爹，这本确实好些，那我明天就带着这本书去孤儿所。”
    春湘城郊的孤儿所远离主城，其实就是古代的孤儿院，也算是慈善机构的一种，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都被安置在这里。
    而且也有着比较完善的规章制度，宋小夭是昨日提前预约了之后才过来的。
    她拎了一个极大的食盒，在大门处交待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意之后，就有个中年的婶子过来，把宋小夭带了进去。
    那婶子见宋小夭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惊讶道：“你还这么小，怎么就来领养小孩了，我们这里可都是生不出孩子，为了以后老了能有个保障和依靠才过来的。”
    “婶子，我是想带个机灵点的小徒弟，想来想去还是来这里最为合适。”
    “行，你跟着我过来吧，孩子们现在正在学堂里学字呢。”
    这孤儿所的福利还是可以的，会请些教书先生来教他们习字，孩子学了文化，也会更容易被领养。
    不过朝廷既然分配了银子到孤儿所，这里的孩子稍微大些之后，也不能整天都好吃懒做，还是会被分配一些工作的。
    会有些浣衣，或者制作一些日用品的活计交给他们，孩子越大每天的工作也就越多。
    “我们这领养小孩，还需要到官府记录在册的，确定有领养的资质才可以，以免之后孩子再次被弃养。”
    这是正规的步骤，对领养的孩子也比较有利。
    宋小夭点点头：“行，需要什么文书和证明的话，我到时候会提供的，我今天就是先来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孩子。”
    婶子把宋小夭领到了学堂的门口：“喏，孩子们都在这里了，上面拨下来的钱不够我们请好几个先生的，所以这些孩子们全都在一起学习。
    宋小夭伸着脑袋往里面看了几眼，一排排的小脑袋，粗略数过去，大概有七八十个孩子左右，全都排排坐在屋里的长凳上，前面摆着拼在一起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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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孩子们的年龄阶段很大，大的已经有十岁左右了，小的却才三四岁，实在是不适合放在一起教学。
    不过孤儿所经费有限，还能想着给孩子们请个教书先生过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知道普通的老百姓家，压根连学堂都上不起，很多孩子都不认识字。
    宋小夭看着最后一排几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在打瞌睡，没忍住笑了笑。
    坐在前头的老先生正带着孩子们念弟子规，看见门口有生人过来，也只是抬着眼皮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
    每年来这里看孩子的人很多，但是最后真正能把孩子领走的却还在少数，所以他并没有刻意把课程暂停。
    宋小夭也没怕时间长，等着教书先生把这节课讲完了之后，才走了进去。
    她也算是听了这教书先生半节课，深觉他的讲课方式其实极为科学，循循善诱。
    而且光看着孩子们听课时津津有味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课程很适合这些才开始接触学习的孩子们。
    如果能把这老先生的课程记录下来，用作幼儿的启蒙一定是再好不过了。
    “婶子，这位教书先生是从哪里来的，我看他讲课的时候，孩子们都很喜欢听。”
    “这是陶先生，名叫陶行知，听说年轻的时候时候是个秀才，不过最后功名也没考上，家底倒是很殷实，就过来春湘城这边养老了，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宋小夭倒是很想结识一下他，课余时间，孩子们打闹在一处，宋小夭走到了陶先生的桌案前面。
    老先生头发花白，一副儒雅的神态，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另一卷书籍。
    “陶先生，我想借用一下您讲课的板子可以吗？”
    陶行知抬头瞥了宋小夭一眼，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闭目养神起来。
    上了年纪的人总有一些小的怪癖，看在他年纪大的份上，宋小夭也不想跟他计较。
    宋小夭找了张纸将开启阴阳眼的心法写在了上面，也省得她一个个地去问孩子们了。
    她写好之后，把纸张贴到了板子上，然后朗诵出来，交给大家念了一遍。
    “各位弟弟妹妹，其实姐姐身边现在还有一个人在，是另一个隐身的漂亮姐姐，大家静下心来，默念这板子上我刚刚教给你们的心法，最幸运的那个人，就可以见到这位漂亮的姐姐了。”
    她又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几层高的食盒：“谁第一个看见，就可以把姐姐的特征告诉给我，说的最准确的，就能先得到姐姐的一块糕点。”
    这是她一早便称好的几斤糕点，还好自己多预备了些，不然这些孩子们还真是不够吃。
    一听到有好吃的，所有的孩子就都积极了起来，全部都在心里面默念起来，有的孩子还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宋小夭也没急，小孩子总要花些时间来理解的。
    见着陶先生的长板凳还有一大半的空位，她径直就坐了下来：“陶先生别介意啊，这孤儿所离城里还挺远的，我一大早坐马车过来还有点累，借您的宝地休息一会儿啊。”
    陶先生这才大发慈悲地看了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宋，名叫宋小夭，城里最近的那个宋记就是我家开的。”
    陶先生又打量了她几眼：“听说过。”
    “嗯。”宋小夭一排排扫过面前的孩子们，然后看见离自己近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眯着眼睛看着案板边上，自己今天带过来的那只鬼，只是脸都皱到了一起，似乎是十分纠结。
    宋小夭走到小男孩面前，弯下了腰，那男孩侧过脑袋来看着她。
    “弟弟，你能看见吗？”
    男孩歪着头，不确定地说道：“看是看见了，但是这姐姐长得一点也不漂亮，还有点，让人怪害怕的。”
    “怎么说？”宋小夭问道。
    那小男孩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很难形容，半响之后才说道：“这个姐姐的额头好像在流血，还有一只胳膊看着也很别扭，跟我们不太一样。”
    今天宋小夭带来的是一个坠崖的女鬼，身上有很多伤痕，而且有一只胳膊已经严重变形了。
    宋小夭怕吓到这些孩子们，所以让鬼魂的形态转变了一下，本来他们看到的话，应该是鬼魂生前正常的面貌。
    但是这弟弟竟然一眼就能看清楚她的真实形态，能发现她的死状，这已经出乎宋小夭的意料了。
    她立马就决定要带走这个孩子，然后赶紧将让那鬼魂离开了，这么惊悚的样子，还是少让这么小的孩子看见为好。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楚沐泽。”
    “真乖”，宋小夭把那一大篮子糕点放到楚飞的桌子前面，“这是带给大家吃的，你帮小伙伴们分分吧。”
    看到有好吃的，所有孩子都一窝蜂地聚在了一起。
    宋小夭走到外面：“婶子，这楚沐泽的身世，你跟我讲讲吧。”
    “沐泽来孤儿所的时间也就不到两年吧，这孩子还挺勤快的，而且长得又好看，孤儿所里面很多人都喜欢他。”
    “这孩子还挺讨喜的，怎么会现在还留在孤儿所呢。”
    那婶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其实左边耳朵听不见的，其他的倒没什么，很多人一开始兴冲冲说要养他的，一见孩子有缺陷，便转而又去看了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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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刚才自己跟他说话的时候，要把脑袋侧着看向自己，原来是有一边的耳朵听不见。
    “那他，是先天的耳疾吗？”
    第20章 找徒弟3
    婶子又瞧了学堂里的楚沐泽一眼，脸上带了几分怜悯。
    “不是的，这孩子也是命苦，还没出生爹就没了，只剩母亲把他拉扯长大，偏生母亲还生了重病。他家就在西凤山脚下，前两年那次大暴雨你知道吧，好多房子都被淹掉那次。”
    这场雨宋小夭当然记得，而且印象尤为深刻。
    那阵子不是雨季，那天也应该是个好天气，宋小夭吃过午饭，正在院中藤椅上吃苹果消食的时候，余光瞥到远处的一抹暗色。
    “好好的天儿怎么还要下雨了。”
    宋小夭这样说着，看着那片云的走势，却突然直起了身子。
    那片乌云在迅速地膨胀变大，而且十分浓重，遮盖了大部分的视野，隐隐有着紫色闪电出现，这看着倒像是，自己在书里见过的，雷劫的前兆。
    宋小夭不太确定，还叫了宋志出来看，这时天边已经传来了隐隐的雷声，的确和雷劫的描述不谋而合。
    妖怪渡劫的时候会引下来好几道天雷，宋小夭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断然不会去凑热闹的。
    他们通知了踏溪村其他的居民，嘱咐大家要做好避雨的准备。
    但是直到这雨开始下起来，并且到夜里都没有停止的势头，反而越发越大，险些引发泥石流的时候。
    宋小夭才意识到，这决计不是个寻常妖怪，恐怕是有个不知道修行千年万年的大妖怪，挑了他们春湘城的这个小地方，来历劫了。
    那次的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停，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好一阵之后百姓们才回归正常的生活。
    那婶子又说道：“就是那几天，沐泽娘的病情越发严重，他就想着出门去给娘亲买药，但是那雨你也知道，大人都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出门的，结果这孩子头也不回地就冲了出去，想着走山路去春湘城里买药。”
    “下雨天山路上都是泥，又湿又滑，这孩子呀，一脚没踩稳，就咕噜咕噜地滚下山去了，好在没丢了性命，只是撞到了脑袋，一只耳朵听不见了，被发现的时候，那小脸哟，煞白煞白的。”
    “沐泽娘亲也因此耽误了救治的时间，没能挺过来。”
    西凤山，正是距离那渡劫妖怪最近的地方，也难怪这孩子会出意外了，他能活下来也是不可思议。
    宋小夭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婶子还以为宋小夭听说了楚沐泽的身体状况之后，便不准备领养了：“嗐，你不要这孩子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孩子也确实是命苦。”
    “谁说我不要了，这孩子我挺喜欢的，婶子，等下需要什么文书你就跟我说，我去准备。”
    楚沐泽虽然身体上有些缺陷，但是宋小夭足够自信，这孩子在自己身边长起来的话，肯定能学到很多本事。
    到时候等他长大之后，这耳疾也完全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也许遇到什么机缘，能治好也说不定呢。
    “好好好。”见着楚沐泽能被人领养走，婶子脸上也挂了笑意。
    因着孤儿所规定，领养孩子需得成年才行，宋小夭不具备资格，以她的名义肯定是不行的。
    她就借了父母的由头，让爹娘出面，把楚沐泽领养了下来，只是姓氏没有改变，还是用着之前的名字。
    那日宋小夭离开之后，楚沐泽才从婶子那里知道这件事。
    直到离开孤儿所的那天，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因着自己身有残疾的缘故，这两年总是有人给了他太多的希望又离开。
    楚沐泽以为成人之前得一直待在孤儿所了，虽然孤儿所里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在，大家也都相处得开心。
    没人能知道，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就为了称为大家口中的那个好孩子。
    但在他的心中，始终是希望能有个完整的家的。
    没想到那次和宋小夭在学堂里的见面，就让他的人生开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此时，楚沐泽正十分端正地坐在马车上边，还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今天宋家一家三口都过来接他了。
    宋小夭这几天已经把楚沐泽的遭遇告诉了爹娘。
    于瑶看着这孩子可怜：“沐泽呀，以后你到了家里，我们就都是你的亲人，需要什么跟我们讲，不用这么板正。”
    宋志也笑盈盈地看过去：“是呀，别拘着，日后除了跟小夭学习之外，我还可以教你读书写字。”
    楚沐泽还不太习惯这种被亲情包围的感觉，只是小声说道：“伯伯，伯母，我会好好跟师父学习的。”
    宋小夭跟楚沐泽讲过自己之所以选中他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在道术上的天资。
    如今看到这家人的和善，楚沐泽更是十分庆幸自己，还能有这个优点。
    宋志又说道：“以后你就叫我们爹娘就行，既然领养了你，哪里还有叫伯伯的道理，我们就当是白得了一个儿子，长得好看又乖巧，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楚沐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宋小夭一眼。
    宋小夭也理解楚沐泽现在的心情，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不论多么乖巧懂事，心思活泼，心理上也总会出现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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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沐泽的爹很早就死了，也就不提了，但是他娘亲是在五六岁的时候没的，那时候楚沐泽已经有了记忆，肯定对他影响十分深刻。
    不过宋小夭对自己有信心，也对爹娘有信心，他到了宋家之后，定会慢慢变好的。
    她说道：“你看我做什么，让你喊你就喊呗，爹娘都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啊。”
    楚沐泽这才小心翼翼叫道：“爹爹，娘亲。”
    “诶。”两人齐齐应了一声。
    当初改造铺子后院的时候，只留下了三间房，剩下那间闲置的，后来也被宋小夭放了一口小鼎，用来添置香火，当作那些鬼魂落脚休息的地方了。
    现在家里来了新人，宋小夭就只能先把这间房子收拾出来，香火就暂时移到了院中搭建的简易棚子里。
    到了店铺门口之后，于瑶就拉着楚沐泽的手一路到了房间里。
    于瑶已经提前把房间都收拾好了，依着小孩子的喜好布置的。
    “这房间有些小，不过你别介意，小夭说了，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搬走了，你就先凑活凑活。”
    楚沐泽忍不住四顾起来，这房间已经比孤儿所的大通铺好太多了，而且一点也不小，床铺上还放着好几身衣物。
    “沐泽，你来得比较急，来不及去给你定制衣服了，不过好在小夭到成衣铺看过，有适合你身量的衣服，应该挺合适的。”
    “谢谢。”楚沐泽小声说道。
    “谢什么啊，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家里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是其他的也什么都没变，宋记的生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之前一直预热的通讯玉牌也在前两天上市了第一批，早早地就被抢光了，每天都还在有人问什么时候能上新。
    小吃窗口也已经开始营业，不过宋小夭为了不让母亲太辛苦，只有下午的时候会开上一两个时辰左右，客人也很多。
    这天，宋小夭刚去酒楼，跟别人谈完生意出来的时候，恰好在另外一间雅间的门口看见了一个熟面孔。
    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陶行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照顾的小厮，看来这陶行知的确是家底殷实。
    本来他们俩之间也不算是太熟，宋小夭不准备过去打招呼的，谁知陶行知正好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抱着不能让人尴尬的心思，宋小夭还是硬着头皮上去了。
    “陶先生，好巧啊，您来吃饭吗？”
    陶行知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过来：“这个时候来酒楼不吃饭，还能做什么？”
    他边说着边走下了楼，宋小夭只得跟在他后面。
    这老头儿的脾气真怪，看不出来这是别人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吗？
    “你的店铺是在布衣巷吗？”
    两人已经到了大门口，陶行知在上马车之前忽然问了一句。
    宋小夭点点头：“对，陶先生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我现在就有空。”
    “啊？”宋小夭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那我带着您过去？我正要回家呢。”
    “那便同行吧。”陶行知先上了马车，看着边上小厮殷切看着自己的眼神，宋小夭只好也上了马。
    两人在马车里面对面坐着，陶行知还是在闭目养神，根本就不理她。
    宋小夭忽然有点后悔刚才同意跟这老头儿一起坐车过来了，自己跑回来都比这要强啊。
    到了铺子之后，本着不能放过一个客户的原则，宋小夭还是笑脸盈盈地介绍起来。
    “陶先生，我们铺子现在生意还不错，等会儿您正好可以尝尝奶茶，最近卖得很好的。”
    陶行知往铺子里张望了一下：“怎么没见沐泽呢。”
    难怪非要跟着自己过来，原来是为了来看看小泽的，估计是怕孩子在这里受欺负吧。
    这老头儿，面上看着冷冷的，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小泽在后院呢，白天店里不忙的时候，我爹会叫他读书识字，小泽挺聪明的，又爱学，爹爹很喜欢他，我带您过去看看吧。”
    第21章 无事发生
    楚沐泽此刻正伏在院子的石桌上面，在抄写宋志留给他的功课，宋志就坐在他边上看书。
    陶行知一进到后院，便觉得似是突然入秋一样，吹来的风都是凉爽得紧。
    见着有人跟女儿一起走进来，宋志才站起身来：“小夭，这位老先生是？”
    “爹爹，这是陶行知陶先生，是孤儿院的教书先生，过来看看小泽的。”
    “原来是陶先生，快请屋里坐吧。”
    陶行知看了宋志几眼，朝着他点头致意。
    屋里有于瑶给楚沐泽休息的时候准备的茶点，正好可以待客用。
    楚沐泽看见陶行知之后，从石桌上抓了一副自己写的字，就十分亲昵地凑了过来：“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陶行知摸了摸他的头顶：“碰巧看见宋掌柜，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爹娘，还有师父都对我很好，但是先生，我很也想你的，给您看看，这是我今日写的字。”
    陶行知从楚沐泽的手上接过来：“嗯，你的书法确实进益不少，看来宋老爷教得你很好。”
    楚沐泽笑嘻嘻说道：“先生说的哪里的话，您也教得很好，只是之前在孤儿所的时候，没法单独教我，不然小泽肯定能写得跟现在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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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会说话。”陶行知十分欣慰地看过去，此前在孤儿所的时候，他便觉着这孩子机灵，现在又说了一番谁都不偏向的讨巧话。
    他想起方才进这小院的时候，那不同寻常的凉意：“宋掌柜，你这后院似乎比外面要凉快一些，可是用了你们店里的清凉符？但是是怎么做到整个院子都凉快的。”
    宋记的清凉符，陶行知早前听说的时候，也派家里的仆人过来购买过，只不过只能作用在方圆两丈的地方。
    用在卧房里正合适，再远些的地方就没什么用了，，但是宋记的后院这么大，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宋小夭笑了笑：“陶先生，我们没用符咒，只是让鬼魂在院子里走动过，散发了一些阴气在，所以才能有这样清凉的感觉。”
    鬼魂如果不收敛自己气息的话，所过之处温度就会迅速地降下来，可以当作天然的空调来用，而且保温的时间很长，用在夏天最是适合不过了。
    只不过这方法虽好，招来这么多的鬼魂再放出去，却有些不太好管控，所以宋小夭并未推行这种方法，只是在自己家里用。
    陶行知点点头：“原是如此，我还以为是贵店又推出了什么新的产品呢。”
    宋小夭灵光一现：“说到新的产品，陶先生，我上次看您讲课的时候，觉得您授课的方式，其实很适合幼儿的启蒙，不知道，您想不想有更多的学生呢？”
    陶行知看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先生也知道宋记是做什么营生的，都是我依靠道术术法想出来的产品，小夭现在心底里隐隐有着一个想法，如若东西能成功做出来，到时候还希望陶先生能帮忙。”
    陶行知不解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忙？”
    “我想着，如果能设计出一款法器出来，把您讲课的场景记录下来，包括画面和声音，到时候想听您课的人，也不需要到您的课堂上，随时随处都可以观看。”
    “只需您提前寻一处合适的地方，将您的授课内容记录下来，制成影像之后，每个拿到这影像的孩童，就可以直接在家里学习，到时候推广开来，岂不是整个禹朝，全部都是您的门生。”
    陶行知听着宋小夭形容的这一番景象，不免觉得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却又有着一种隐隐的向往和期待。
    “你这想法，真能成吗？”
    宋小夭没敢打包票，实话实说道：“我也只是那天见着您之后，才有的这个想法，只是道术也分为很多派系，小夭知之尚浅，我目前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才行，只是想先在您这里预留一个名额，如果真能做成，陶先生是否愿意授课？”
    陶行知自然是十分感兴趣：“既是能提高国民素质的办法，我当然愿意，只是做为生意的话，我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寻常百姓不上私塾，便是因为没有钱。”
    宋小夭仔细斟酌后说道：“这件事我确实也曾想过，我觉得启蒙的话不便收取费用，只要孩子们能学到一些基本的知识便可以，如果一旦讲到些博学的知识，便免不了要收取费用，陶先生觉得如何？”
    陶行知点点头，这样最好了，其实不仅是孩子能受到启蒙，很多成年人也可趁此机会学习到知识，对自己的生活也有极大的帮助。
    而且一旦此项技术能推广开来，对禹朝的整个国力也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孩子们受到启蒙知识之后，如果真有理想抱负，渴望学到更多的知识，想要考取科举，出入官场的话。
    那时候便需要自己去拜访名师，或是购买些文学大儒的课程了，到时候就全凭自己的本事。
    陶行知摸了一把胡子：“如此甚好，只是春湘城这地方太小，如果从禹都开始推行的话，定能很好地在全国开展开来。”
    宋小夭表示同意：“陶先生，先不忙，这本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起码还需要几个月来试验，这术法和材料都是需要准备的，不瞒陶先生说，今年年底前，我们阖家大抵就会搬到禹都去。”
    “到时候说不定能遇到有缘人帮忙推广，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如果时候耽搁得晚了，可能需要陶先生一同到禹都，不知道陶先生能否答应？”
    见到陶行知面上似乎有犹豫的神色，宋小夭又说道：“陶先生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们也可以过来春湘城记录，反正从禹都到春湘城，快的话几日也是能到的。”
    陶行知拍案而起：“老夫自然是愿意的，这推新的场景我怎能不亲自看见，到时候断不能少了我在。”
    果然这老头儿的性子很合自己的心思，宋小夭起身行了一礼：“那我便替这天下的孩子们，先多谢陶先生了。”
    “事情真能办成的话，恐怕天下人都该感谢你才是，那我们便这样说定了，自今日起，我便开始备课了。”
    宋小夭哭笑不得：“陶先生，您先别着急呀，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这记录的法器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呢。”
    陶行知却是甩了甩袖子：“那我可管不着，你今日既然跟我提起这件事了，便必须要完成，到时候，你可就是禹朝的一大功臣了。”
    他接着说道：“你们宋家不是祖上在禹都吗？到时候重新闻名于天下，也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宋小夭疑惑道：“陶先生，您怎么知道我们的祖上是在禹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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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行知斜瞥了她一眼：“老夫年轻的时候博览群书，那时候道家还不算太没落，自然是听过禹都宋家的名头的，我料想你们就是。”
    陶行知只留下这些话，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宋小夭忽然觉得一阵紧张感袭来。
    以后这老头子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铺子里面问这网课的进度吧，自己可是连怎么做都还在研究当中呢。
    宋志见小夭还愣在原地便问道：“小夭啊，怎么不送送客人呢？”
    “爹爹，只怕陶先生是跑着走的，我根本就追不上呢。”
    “这读圣贤书的，也有这么怪的人啊。”看着陶行知离开的背影，宋志忽然觉得这陶先生有那么一丝眼熟的样子。
    不会是自己在禹都见过的人吧，他挠头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自己不认识什么姓陶的人家。
    宋小夭虽说是收了楚沐泽当徒弟，但是平日里也没拘着他，而且时间安排得还很宽松。
    每日大概就只有两个时辰左右是跟自己学习的，其他的时间都是放养的，爱干什么干什么。
    宋小夭如此放心，主要是因为宋志看到楚沐泽在道术上的悟性之后。
    他又连连称赞，说这孩子在道术上的领悟简直是非凡。
    宋小夭狐疑地看过去，这话术听起来跟爹爹之前告诉自己的一样，这么看来这孩子确实不错。
    “小夭呀，沐泽虽然不如你，但是学习道术的速度也已经很可观了，你运气也太好了，一下子就能挑到他。”
    宋小夭板着脸：“爹爹，难道你有我这么个女儿，运气不算好吗？”
    边上的楚沐泽见着宋小夭这个表情，还以为她是生气了，走到宋小夭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师父，爹爹不是这个意思。”
    宋志忍俊不禁：“这孩子，小夭骗你呢！”
    宋小夭也没憋住笑，但是为了自己师父的威严，只能一溜烟儿先躲到铺子前头去了。
    铺子排队的小吃窗口边上，宋小夭听见两个妇人正在闲聊。
    “你听说了吗，最近北街那边呀，有不规矩的男人出没，专挑姑娘们独身一人的时候，趁机摸上几下揩油，有好些姑娘都着了道了，但是告到官府又没什么证据。”
    第22章 防狼报警器
    “是呀，现在好些姑娘们都不敢单独出门了，你说这世道也真是，坏人能够逍遥法外，受害者却被束缚住了手脚，可怎么办呀？”
    宋小夭也凑了过去：“两位姐姐，那她们怎么不叫人呀？”
    其中一位妇人叹了口气：“那不轨之人专门挑人少的地方下手，姑娘们又轻声细语的，哪里有人能听见呢。”
    “是呀，而且不轨之人还带着面巾，姑娘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想要告到官府都没什么证据，只能自己吃了闷亏。”
    宋小夭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时候，很多女孩子独自一人出门，或者是走夜路的时候，也总是会遇到一些猥琐的人尾随。
    有的女孩子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就会随身在包里携带一只防狼报警器。
    一旦遇到危险，就可以把报警器的开关拉开，报警器就会立刻响起来刺耳的声音，不仅能对色狼造成威胁，还能吸引临近街区路人的注意，把伤害降到最低。
    现在既然北街出现了色狼，那么自己设计出一款这个朝代专属的防狼警报器出来，应该能帮助不少的姑娘。
    道家先辈们有研制过一种特殊的法器，名为吸音螺，将咒法施加在螺类上边，就可以即时记录下某种声音来。
    这吸音螺选用的是一种有着易碎外壳的螺类，只要把外壳捏碎，里面保存的声音就可以立马外放出来。
    只不过因为这种特殊的开启方法，碎了之后就没什么用了，吸音螺的效用也只有这一次。
    但是即便只是一次的声响，用作报警器的材料也是再好不过了，这样独身姑娘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可以向周围的人示警。
    要想起到示警的作用，还能将附近的人吸引过来，这声音自然是不能太小，得记录些刺耳的声音才行。
    用锣鼓声再好不过了，再将锣鼓的声音放大记录下来，只怕不明就里的人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就会被吓得直接逃窜。
    宋小夭问街上的摊贩借了锣鼓过来，又从家中的杂物箱里找到了之前剩下的一些螺。
    春湘城并不临海，这些还是宋志之前从别的地方淘换来的，数量不是很多。
    宋小夭把东西一股脑都带去了楚沐泽的房间，正好教小泽一下新的课程，后面的这些就全都教给小泽做了。
    她伸出手在空中写下了记录声音的咒法，一张翻着金光的符咒纹路也随之出现，像纸张一样飘在空中。
    宋小夭手又一翻，那咒印直接进到了吸音螺的壳子里，整只螺壳上边开始散发着金光。
    “小泽，只要将这咒印加注到吸音螺之后，便可以记录下现时现刻的声音。”
    宋小夭说完之后，手掌又轻轻拂过，吸音螺上面的金光便消失了。
    她把吸音螺递给楚沐泽：“你把它捏碎。”
    楚沐泽诧异地接过来，用双手捏碎了吸音螺，果然那才宋小夭教自己的那番话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
    “师父，真的有声音。”楚沐泽十分惊讶地抬头看过来。
    “嗯，你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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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沐泽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落寞：“能有这样的东西真好，我要是能早些遇见师父就好了，如果以前我也能记录下来娘亲的声音，哪怕只有一句话，让我听听也好呀。”
    宋小夭弯下身来，摸了摸楚沐泽的头：“小泽，别伤心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在变好吗？”
    楚沐泽脸上又带了一丝笑容：“师父，我没伤心，既然我现在有了能帮助别人的本事，那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用功的，至少世界上不能才出现跟之前的我一样的人了。”
    楚沐泽负责记录声音，宋小夭在边上则是画了一个法阵出来，负责将声音放大。
    至于制造噪音的工作，就教给了小冰，他一手锣锤，一手鼓棒，震天的响声从小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本来在房间里面小憩的宋志都被吵醒了，如临大敌地跑进了房门，还以为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着是家里的两个孩子在作怪之后，宋志捂住自己的胸口不住地感慨：“小夭，沐泽啊，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呢，还有小冰，大白天的你让他敲敲打打地做什么？”
    宋小夭十分无辜地指了指桌上：“爹爹，最近北街有色狼出现，我做个吸音螺，给那些姐姐们防色狼用的。”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可吓坏我了，估计也吓着你娘亲了，我去前头看看。”
    宋志摇了摇头退出去了，临走还把房间的门贴心地关上了，生怕引得外头人的注意。
    他们互相搭配着，很快就把这防狼报警器做好了，这报警器自从宋小夭有了想法到推出之后，不过才过了短短半天的时间。
    第二天宋小夭便在店门口挂了上新的牌子，将这个吸音螺挂了一个在门口，并且在边上写下了效用。
    为数不多的吸音螺很快就被抢购一空了。
    最近北街的风声正紧，很多姑娘已经许久没有一个人出过门了，在家里待得太久，都快憋坏了。
    而且宋小夭的定价也并不贵，只是收了一个自己购置螺类的进价，也不是什么需要门槛才能买的东西。
    之后没过几天，那北街的色狼某次又欲行凶的时候，却碰上了铁板。
    这案子本来衙门最近就一直派人关注着，听到震天的响声之后就立马赶到了那条巷子里，结果看到的场景让他们十分吃惊。
    本该是在行凶的匪徒，此刻正趴在地上抱着脑袋，似乎收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原来是因为那姑娘正巧是前两日去宋记买了报警器的人，一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之后，就提起了警惕。
    拉扯之间这姑娘就趁着机会，将藏在袖中的防狼报警器直接在色狼的耳朵边捏开了。
    那刺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没有一点防备的匪徒，被这声音震得眼前发黑，脚底一滑就扑到在了地上。
    直到衙门的官差过来了，那匪徒还没缓过神来，直接就被官差给押解走了。
    这匪徒终于抓住了，衙门也是松了口气，最近老是能收到些治安方面的投诉，他们可是头疼得紧。
    衙门还特意派了人过来道谢，宋小夭就把楚沐泽直接推到了最前面。
    “做出来这防狼报警器的，正是我徒弟，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找他就行！”
    楚沐泽没想到自己会被推出来，手足无措地看了宋小夭几眼，看见宋小夭鼓励的神情之后，才安心了一些。
    他站在门口，小声回答着别人的问话，看着周围百姓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心中满是激动和开心。
    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帮助到别人，自此之后，也越发地有干劲起来，每日对道术的热情不减，开始学习各式的基础术法。
    宋志肩上的任务也更重了，家里有两个对道术如此痴迷的孩子，他得抓紧联系些之前的道友，多寻些道术典籍才是啊。
    这天，宋小夭又翻出来两个月前收到的那本招鬼之术的书籍，准备联系后面记载的一种新的招鬼方式。
    和之前宋小夭用香火将那些幽魂吸引过来的方法不同。
    要想让鬼魂能更听命于自己的差遣，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更妥帖的方法，可以增加自己和鬼魂之间的联系。
    这其实和跟灵兽签订契约的原理是相同的，只不过现在道法没落，世间也灵气稀薄。
    这种情况下很难孕育出新的灵兽，想要寻到那些隐在山林中的灵兽就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便有人采用这种方法，相当于和鬼魂之间达成契约，鬼魂可以做为自己的第二条命。
    一旦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命不久矣的时候，可以将魂魄转到这鬼魂身上，营造自己已经身死的假象，来瞒过对手。
    虽然宋小夭现在并没有什么仇家，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但是可以以备不时之需嘛。
    而且鬼魂也有修炼之法，可以相应增强能力，自己总不能到时候真等有仇家之后，再招来一个菜鸡的鬼魂吧，那倒还不如没有。
    夜深之后，宋小夭沐浴焚香，坐在床榻之上入定，双手依次结印，嘴里念叨着她已经烂熟于心的心法。
    这种方法也能召唤到一个跟施术之人更加契合的魂魄过来，对双方都有益。
    片刻之后，宋小夭察觉到房间里面现在不只是有自己在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这场景之后，却差点没闪了腰。
    有个美人正倚在桌子边上，他满头青丝垂到腰间，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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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直的鼻梁十分突出，虽然面容憔悴，但是也掩盖不住这副皮囊下的光芒。
    他似乎只使了些微的力气靠在桌沿上，尽管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也能看出他的好身材来。
    宋小夭看向他的时候，那魂魄似是察觉到了，也目光锐利直直地看了过来。
    宋小夭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这兄弟长得还挺好看啊，只是身上怎么没什么伤痕呢。
    她反复确定这就是这位公子的本体之后，才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位公子，冒昧问下，您是怎么死的？”
    第23章 艳鬼1
    这男子的容貌，让宋小夭忍不住想到了一个词：艳鬼。
    寻常情况下，人们一想到艳鬼，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画面，都是一些长相艳丽的女鬼。
    艳鬼都拥有一副好的皮囊，以蚕食人心做为修炼方法，食人心越多，越能将皮囊长久地保存下来。
    但是宋小夭下意识地觉得，面前这位公子全身上下，似乎，也可以称得上是只男性的艳鬼，各种意义上的。
    如果他也想吃人心尝尝鲜的话，相信会有很多姑娘尽管冒着死亡的风险，也会前仆后继地冲到队伍最前面的。
    至于当下，这位艳鬼兄在宋小夭问出他死因如何的话之后，锐利的眼神却突然变得迷茫起来。
    他犹豫地问道：“我是死了吗？”
    “既然我能召你过来，目前看来是的。”
    宋小夭认真回复道，这艳鬼兄的声音也是极为好听的，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清冷的感觉吧，还有一丝挠人的感觉。
    莫不是因为自己的帅哥滤镜，宋小夭摇了摇头，继续用平常心看着眼前的鬼魂。
    估计他是还没适应自己的鬼魂身份，有些最初做鬼的，神智还未清醒过来，想不起来自己的死因也正常，慢慢就能记起来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没想到这个问题也问倒了他：“名字，我也记不起了。”
    艳鬼兄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看了几眼面前陌生的环境，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宋小夭摸着下巴看向他，这就奇怪了，怎么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呢，即便是才没了气儿的，也该知道自己的生平等一些简单的信息。
    她双手捏决，沿着自己的双眸轻轻拂过，开了一副火眼金睛出来。
    这才发现这艳鬼兄的奇怪之处，他的魂魄是不完整的。
    其实鬼魂跟人类一样，都是拥有三魂七魄的。
    人死了之后，三魂七魄会慢慢依次离开身体，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鬼魂。
    只不过鬼魂三魂七魄的灵力，比正常活着的人都要虚弱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鬼魂才凝聚不出实体来，常人也才看不见鬼魂。
    像面前这只帅哥的情况，也不算是太过罕见，如果人在死后受到什么外界其他影响的话，也会造成这种魂魄分离的现象。
    而且这种情况，其他的人也帮不上忙，只能依靠着鬼魂自己，慢慢寻找流落在外的残缺魂魄。
    久而久之都寻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变成世间的一抹幽魂，不断地徘徊在世间了。
    宋小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召来的是一只残缺不齐的魂魄，说好的会跟施术之人比较契合的呢。
    自己自认为还是有点本领的，怎么会是这种情况呢。
    见着宋小夭没回答他的问题，那只艳鬼幽幽地飘到了宋小夭的跟前。
    “方才请教阁下的，还没回答在下。”
    还挺有礼貌的，看着气质也像是从小富养大的，估计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子弟，也很有涵养的样子。
    宋小夭觉得，这厮应该也能为店里的生意出一份力。
    “那个，帅哥，简单的来说，现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以后我们大概就是同生的关系了，你能理解吗？”
    那艳鬼摸了一下床上的帘子，随即看了看自己从之穿过的手，低着头说道：“我真的死了吗？”
    贵气是贵气，就是脑袋好像不太好使，怎么老问一个问题呢。
    宋小夭念在她魂魄不全的份上，十分有耐心道：“你慢慢就能适应了，既然我已经把你召出来，我们就要先签订契约。”
    她把这契约的详细情况讲与了这艳鬼兄听，表明了其中的利害。
    那艳鬼斟酌了一番，似乎觉得基于自身的情况，这是目前能接受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这才点了点头。
    “你说吧，要怎么做？”
    宋小夭咬破手指：“方才召你前来，已经完成了契约的大半部分，至于后面的步骤，就是我取一滴心头血，滴于你的眉间，之后才算是真正完成了。”
    说话间，宋小夭的指腹也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等到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到了床边的脚踏上。
    这时候身高也不过才到了这艳鬼兄的鼻尖而已，她举起手指。
    “那我，开始了。”
    不知为何，宋小夭的心里竟然有一种紧张的感觉，她咽了咽口水。
    指尖终于落到那艳鬼的眉间之上，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有点烫。”
    血液上有着活人的体温，鬼魂自然是觉得有些烫的。
    宋小夭能觉察出，此刻他们两个之间，才是真正地建立起了联系来。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人无时无刻不在呼吸一样，宋小夭也能感受到在世界的另外一处，还有着自己的一颗心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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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艳鬼兄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觉。
    宋小夭收回手指：“对了，你既然忘了自己的名字，我就取个名字给你吧。”
    艳鬼兄点点头，很是认真地看着她。
    宋小夭没来由地想到才没过去不久的，他们之间的初见，他就倚在桌边。
    “不如就叫你阿卓吧，我叫宋小夭，你便跟了我的姓，叫宋卓可好？”
    “好，多谢。”宋卓礼貌答道。
    “这样，这几日你先就在这屋内找地方歇息，我得做个什么配饰出来，在里面放上一个聚灵阵，让你能待的地方才行。”
    聚灵阵可以将附近的灵气聚集，让鬼魂的修炼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宋小夭想起来许夫人跟自己约定的玉牌，差不多这几日就能到了，这两日正好可以顺便跟她讨上一个玉坠，用作阿卓的栖息之所。
    宋卓似乎很快就接受了现状，还在屋子里找了本书看起来。
    他不会真是什么富家少爷吧，宋小夭想着可以早点事情给他做，店里的财务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不知道宋卓行不行，自己的人，不是，自己的鬼也能放心一点。
    “阿卓，你会管理账目吗？”
    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像会的，之前应该跟着家里的长辈去铺子看过，但是有些记不清了。”
    他似乎十分想回想起来生前的事情，只不过魂魄不全，这简直是在为难他。
    “你不必强迫记起以前的事情，或许你修行进益之后，就有新的机缘，能寻到自己余下的魂魄也说不定。”
    宋记现在开张不过两月，爹爹这种从未接触过账务的人尚且都能应付得来，那阿卓有点底子，总归是不会太差的。
    没过几天，许夫人应允的一万块玉牌，放在几大口箱子里，都宋进了宋记的后院。
    其中还有宋小夭讨要的一件配饰，那是一个玉制的挂坠，挂在脖子上的，正是时下在年轻女子当中最流行的款式。
    宋小夭倒不是很感冒这些，毕竟觉得戴在自己身上太不方便，她除了有几件头饰之外，便再也没有旁的配饰了。
    古代的衣服本就繁琐，她实在没心思再去在意这些。
    她花了半天的时间，才在玉饰里面建立了一个聚灵阵，她走下床，伸了一个懒腰，看见宋卓正在桌案边上，在清算着宋记近些日子的进项。
    有了专业的人就是不一样，所有的款项都是条理清楚，宋志也卸下了担子，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教楚沐泽的功课上边。
    宋小夭俯下身来，随意扫了一眼之后，发现自己并不太适合这些，随即她就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宋卓的边上。
    宋卓已经在桌案边坐了一个下午了，仍然是板正的身形，虽说鬼魂不会累吧，但是这却也展现出了他以前的习惯，定是受了很多的教导。
    宋小夭扬了扬手里的玉坠：“阿卓，这玉坠我做好了，以后白日想出门的时候，你就可以进到这里面，我带着你出去，这里的聚灵阵还可以增加你的修为。”
    宋卓鬼魂的形体没法在有太阳的时候出门，所以这几日都是一直待在宋小夭的房间里的，只有夜里的时候才能出去逛逛。
    “那我们出去看看吧。”他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到了宋小夭的吊坠里面。
    看见院子里摆着的几箱玉牌，宋卓好奇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因为通讯玉牌在宋卓来之前，第一批就全部卖光了，所以他也还没见过。
    “这些玉牌都是用来通讯的。”宋小夭从箱子里拿了两片出来，还将通讯玉牌的效用细细讲了一下。
    宋卓听罢之后，内心居然有一丝雀跃，虽然他此刻没有现身，但是介于两人之间的联系，宋小夭还是能感觉到的。
    甚至觉得有点可惜，宋小夭在想，他平日里冷冰冰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这东西用在战时岂不是十分巧妙，侦察的将士冒着危险探查敌情之后，不必花大量的时间赶回军营，可以先传递消息，再寻着安全的地方躲藏下来。”
    “既可以快速地传递消息，也更能保证将士的安危。”
    他快速地将这些话说完，似乎是想得到宋小夭的肯定。
    宋小夭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一层：“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一个长在富家的少爷，居然对军营之事也颇有研究吗？。”
    胸前的玉坠沉寂了片刻，才传来宋卓的声音：“不知，就是突然之间想到的，也许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第24章 艳鬼2
    宋小夭朝门口走着：“我觉得这个想法也不错，等我们去禹都的时候，如果能认识什么朝廷上的人的话，就把这个提议一下怎么样？”
    之前自己所处的国家一直都是国泰民安的，宋小夭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战争。
    不过从新闻上还是能看见，在世界其他的地方，有些国家饱受战争的困扰，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也给过她不小的触动，她也庆幸自己出生在和平之地。
    加上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宋小夭听到自己身边人的那些只言片语，积少成多，她打从心底里能够理解那些人不愿意受到边防侵扰的担心。
    宋卓低声回道：“到时候不用你特意去找，兴许你一回到禹都之后，便会有朝廷上的有心人来先上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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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卓之前几次出门，都是入夜之后，那个时间也只有城里面热闹繁华的几条街市还有人，其他地方的商铺基本上都关掉了。
    今天出来之后，才算是真正地了解了春湘城的风土人情，宋卓的心情不错，宋小夭挑了挑眉，他莫不是很习惯逛街。
    “阿卓，你是喜欢热闹的街市吗？”
    阿卓顿了片刻说道：“也不是，我就是觉得，百姓这样安居乐业，舒舒服服的，挺好的。”
    是个心怀天下的主，看着年纪也不大，要是没这么短命的话，说不准以后还能是个国家栋梁呢。
    “你想不想跟正常人一样，站在阳光下面啊？”
    宋小夭想着，帮宋卓找回记忆自己是帮不上忙了，还得靠他自己，不过要在人间用实体行走这件事，自己倒是能出一份力的。
    宋卓也有了几分兴致：“你真的有办法吗，那我是不是也能摸到这些东西的温度了。”
    鬼魂属阴，所以魂体触摸的所有东西，都是没有温度，冰冰凉凉的，宋卓总觉得自己是跟这人世间格格不入的。
    而且魂体遇上阳光照射的话，就会像是遇到一团火焰一样，在阳光下暴露得太久的话，就会燃烧鬼体，严重者还会魂飞魄散。
    除非是修炼多年，自身鬼体已经足够抵抗阳光，不然直接暴露在阳光下，跟自杀无异。
    除了增加自身修为，还有一种相比之下更快速的方法，也可以让鬼魂安安稳稳地站到阳光下面，就是削减鬼魂的阴性。
    人血里含有大量的阳性，只要日日以少量的人血喂养，等到两相中和之后，魂体就能适应日光。
    只是需得先找到一个自愿以自己的鲜血来喂养的人才行，而且切不可操之过急，每日的用量不能太多，不然对魂体本身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需得日日放血，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成事。
    想想每天放血还挺肉疼的，宋小夭斟酌片刻，既然自己想让阿卓成为自己身边的一大助力，这些也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确实是可以的，明日我们就可以开始，只不过需要些时日才能全部完成。”
    还好此时街道上繁忙，行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不然看着有人在路上像她一样自言自语，肯定不免内心觉得怪异。
    今日正好是十五，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城中主街就会有小型的灯会，两人也因此多逛了一会儿。
    早在之前太阳落山的时候，宋卓就已经现出了实体，两人并肩走在街市上。
    宋卓是抱着看能不能回忆起生前记忆的心思，宋小夭则是完全因为以前太宅了没怎么出门逛过街，所以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性看个遍。
    灯会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那些小节目却也没有糊弄的意思，宋小夭津津有味地看完了。
    正待回去的时候，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家酒楼外面的台阶上，有着一抹蓝色的衣衫铺着。
    她仔细看过去，才注意到那是个背着自己的人，正趴在台阶上微低着头，手里似乎还在翻阅着一本书籍。
    “怎么在这儿看书？”宋小夭说了句。
    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听见了，转过了头来，是一位年轻的书生，他将手里的书合起来，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然后又十分抱歉地看过来：“可是打扰到两位了？”
    宋小夭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见着你竟在此处看书，有些好奇而已。”
    那书生闻言，面上出现一丝窘迫：“不瞒姑娘说，家中油灯不如这街市上的蜡烛通明，所以才寻了此处看书的，还能省下家中一笔煤油的开支。”
    古代的蜡烛并不是常用品，制作工艺比较繁琐，单价也极贵，均价在一百文左右，都是富贵人家才会用的。
    寻常百姓家就用一些动物油脂和捻子制成的简易灯盏来照明，只是里面杂质颇多，会昏暗一些。
    平日生活中稍微用来照明还行，但是看书这种精细活儿，如果用油灯亮度的话，肯定多少都会对眼睛有一些影响的。
    宋小夭又瞧了瞧书生的衣衫，果然有很多缝补的痕迹，上面有些深浅不一的补丁在，想来也是家中清贫，不是能买得起蜡烛的人家。
    难怪挑了这边燃了蜡烛的商铺边上来读书，这里更亮一些，这书生如此勤恳好学，日后一定是前途无量。
    “原来是这样，那该是我们打扰了你才是，我们这就告辞了。”宋小夭点头示意，拉着宋卓就要走。
    宋卓却是注意到了书生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公子可是要准备明年的春闱？”
    “正是，莫非公子也是？”那书生好奇道。
    宋卓摇摇头：“没有，只是你手上这本策论，很多学子都会拜读，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那书生点点头：“原来是如此啊，实不相瞒，明年去禹都赴试的银钱家中已经凑齐，不过再过几月就要启程去禹都了，所以并不敢多加取用。”
    春湘城距离禹都千里之远，路上盘缠自是不必太少，想必这些存款都是书生家里省吃俭用剩下来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那书生似乎是遇到知音一样，和宋卓交谈甚欢。
    书生名叫姜玉，宋小夭虽然听不太懂这些文绉绉的语句，却从两人的反应当中隐约知道他是有些真学问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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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仰起头问道：“姜公子，明天可有时间来一下布衣巷的宋记？”
    “姑娘可是有事？”姜玉十分礼貌问道。
    宋小夭点点头：“明日你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姜玉这苦读之人是否了解宋记，还特意将铺子的位置都详细描述了一遍。
    姜玉不明所以，见着宋小夭转身立马追问道：“哎姑娘你等一下。”
    宋小夭却头也不回，立马就走掉了，生怕姜玉从后面再追上来。
    离开很远之后，宋卓才侧过头去问道：“叫他去铺子做什么？”
    “他不是没钱买蜡烛吗，回去做一盏光亮更强的灯出来，以后他就不需要每夜出来看书了，而且我怕他不同意就赶紧走了，这种书读多了的人，肯定不会无故失约的。”
    宋小夭想着可以依靠些能发光的法阵来做，法阵不同于蜡烛燃烧的暖光色，发出的基本上都是些强光。
    这种亮度看书更适合一些，甚至可能还有些刺眼，没准还需要找些能遮光的工具才行。
    宋卓惊讶于她的小心思：“那他肯定会很感激的。”
    “也算是为自己留个善缘吧。”
    回家之后，宋小夭就从打开了铺子的储物柜里，一阵翻找之后，才找到了几个很久没用过的旧灯盏。
    上边蒙了一层灰尘，她三两下擦拭干净之后，就一股脑抱进了房间，散乱地堆在了桌子上边。
    说到法阵，其实很多种法阵在生效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能发出光来，但是单纯只发光的法阵，倒确实还是没有出现过。
    最好是在读书的方面还能帮助姜玉的，宋小夭抓着手里的灯盏想了想，神清阵目前看来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修道者在修行的过程中，认为自身会遇到些外界其他事物的干扰，届时心灵和行为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才有了神清阵的出现，意在帮助修行者守住神智的清明，消除浮躁，使得内心能够平静下来。
    姜玉既然每日挑灯夜读，总归会有困倦乏力的时候，想必如果有些能帮助头脑清明的法阵存在的话，也能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而且神清阵发出的光芒是明亮的蓝白色，强度也足够，目前看来最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姜玉果然是按着约定的时间过来了，到了铺子见着宋小夭之后眼前一亮。
    “姑娘，方才在铺子外听说你原来是这间铺子的掌柜，还是昨日在下眼拙了。”
    宋小夭把准备好的灯盏拿了出来，递给了姜玉：“哪里的话，姜公子，你来的正巧，喏这个就是要送你的。”
    姜玉将那灯盏接了过来：“送给我的？”
    他来回上下打量了几下，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这确实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灯盏之后，才又问了句：“这灯盏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第25章 冷光灯盏
    宋小夭指了指那灯盏：“这上面被我置入了法阵，只要打开烛台底部的开关就可以启动。”
    姜玉这才发现底座上有着一处不甚明显的凹槽，他把手指伸进去之后，原本有些暗淡的灯盏开始在手上微微发烫起来。
    随即正上方本来应该是燃油的位置，凭空发出来一团蓝白色的光芒。
    姜玉手微微一抖，差点没拿住那灯盏，他两只手一同将灯盏紧张地端了起来，小心端详着，即便现在正是白日，铺子也被这亮光照亮了不只一点点。
    姜玉惊道：“姑娘，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法阵竟然如此神奇，能发出这么强的亮光吗？”
    “只是一些常用的小法阵而已，不算什么稀奇，有了这灯盏，以后你再挑灯夜读的时候，就不需要去到外面了，这亮光绝对不输那些贵重的蜡烛。”
    姜玉有些爱不释手，在手里来回反复看了好几次。
    宋小夭继续介绍着法阵：“这法阵不仅是能发亮，它名为神清阵。”
    “神清阵？”听了这名字之后，姜玉愣了一下，就大概猜测到了它的功效。
    “宋姑娘，这莫不是有能让人神清气爽的功效？”
    宋小夭点点头：“姜公子说的不错，我想着我平日里每每到夜里若还看书的话，就偶尔会犯困，姜公子每日如此用功，怕是也会有精神不济的时候吧？”
    姜玉如实说道：“确实，我一般都是用冷水洗脸，或者含些辛辣的食物在口中，这样就能缓解一些疲倦，不过姑娘说的这神清阵，真能有如此神奇的作用吗？”
    “这法阵一启用，就开始发挥作用了，瞧着你今天眼底有些憔悴，想必昨晚又熬夜了吧。”
    姜玉一进来的时候宋小夭就发现了，他眼底有些青黑，一看就是用脑过度的样子，看来真是一猛子就想着在春闱中榜上提名了。
    宋小夭不说，姜玉自己还真没注意到，他今天一早起来之后，确实觉得脚步有些虚浮，用过早餐，一路走过来宋记才觉得稍微缓和一些。
    而自从刚才这灯盏法阵被启动，开始亮起来之后，自己身上的疲倦似乎真是一扫而光了，只是自己方才惊讶之余，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变化罢了。
    道家的法阵竟然当真能如此神奇，姜玉从小读圣贤书，尽管他对道家秉承着敬重的态度，但也只是当作一种别家的思想来看待，心底里不是那么相信。
    他感慨之余，对这灯盏的兴趣更深：“宋姑娘，在下确实觉得身体状态好了很多，想必是神清阵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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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补充道：“这神清阵法也有时限所在，如若按照每天二个时辰算的话，也就差不多勉强只能支撑你到明年春闱的时间了，之后就又会变成一个普通的灯盏，不过时间也够用了。 ”
    这灯盏简直就是为现在的自己打造的，姜玉追问道：“只是不知道这灯盏姑娘是否肯割爱卖给我，价格又是多少呢？”
    如果这灯盏不贵，姜玉倒是也可以咬咬牙买下，大不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再节衣缩食就罢了。
    毕竟自己去外面借光还要花费一定的脚程，会浪费不少的时间，而且基本上未到亥时铺子就关门了。
    如果有了这发光的灯盏在，不仅是自己读书的时间又能再晚一些，心智也能更加清明，效率大大提高，那春闱能榜上有名的机会就会更大一些。
    宋小夭看着姜玉期待的眼神：“姜公子，这灯盏就当作我们相遇的见面礼，相逢即是有缘，如果明年你真能获得名次的话，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这？”姜玉没想到宋小夭如此慷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姜公子，我既然昨日邀请你过来铺子里，便是有了要跟你做朋友的打算，既是朋友，送些见面礼也就不为过了，况且……”
    宋小夭顿了顿，想着要用姜玉能接受的法子接着说道：“这灯盏于你来说十分重要，但是对于我，不过是铺子里的一个商品罢了，我又为什么不把它给有需要的人呢。”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遇到这样的贵人，姜玉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况，确实没有再打肿脸充胖子的必要。
    他也没再扭捏，朝着宋小夭十分正式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宋姑娘，你的恩情我定会记下，能结交到宋姑娘这样的朋友，也算是我的荣幸，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随叫随到。”
    送佛送到西，宋小夭又拿出准备好的灯罩递过去，她不会做这些手艺活儿，还是请门外的邻居周大成帮忙的。
    周大成本就是做这些手工艺品的，不过用几只竹片，再加上淡黄色的纸张将其包围，灯罩就做成了，放在灯盏上边大小刚好。
    “姜公子，这灯盏虽好，还需要遮挡一下，现在白天尚觉得有些刺眼，又是冷光，如果晚上继续是这种亮度的话，对眼睛也不太好，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姜玉也悉数接了过来：“多谢宋姑娘，对了，昨夜你身边那位公子，今天怎么没见到呢？”
    “阿卓今天有些事情不在。”宋小夭找了个借口，宋卓白日里也不方便出来见他。
    姜玉十分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着能跟他谈论一番的话，应该会大有脾益的。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姜玉十分宝贝地带着灯盏，朝着宋小夭又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他不能辜负朋友的信任，自今日起得更加努力才行。
    送走姜玉之后，宋小夭继续整理着铺子里的东西，今天一大早，她就让爹爹去集市上买了很多灯盏回来。
    灯盏是用一些常见的混合金属作为原料，在窑里面打造出来的，工艺要求不高，价格也是十分便宜，自己制作神清阵也不过是耗费一些灵力而已。
    至于灯罩方面，宋小夭就放心地交给了周大成，现在这个时辰周大成的摊位不算太忙，就接下了宋小夭的生意。
    在看摊的闲暇时间还能够赚到些外快，周大成开心极了，手上一直没停，做好一批就送了进来，遇见熟客就向他们介绍宋记这新产品。
    宋小夭也是直接就窝在柜台上边制作发光灯盏，这样到了店里的顾客全都能看见制作的过程，也能引起他们的购买欲望。
    每个神清阵的制作都需要一些时间，如果有顾客感兴趣的话，宋小夭也可以趁此机会解释一番。
    有什么问题的话自己正好可以解答，也能省下特意推销的时间。
    宋小夭耐心地介绍着，手底下正好完成了一个神清阵，她手一拂过，灯盏上的强光立马吸引了店内几人的注意。
    青天白日的，居然能出现这么亮的光来，还是一直持续的，大家不免都带上了几分兴趣。
    再加上神清阵给人带来的如沐春风的功效，让这灯盏的期待值更高了一些。
    宋记推出的新品大家一向都是很感兴趣的，宋小夭倒不担心这东西卖不出去。
    只是这定价的话却也不能太低，相比于蜡烛的价格来看的话，且不说这神清阵的光亮，单说能使用的时间就比蜡烛强上数倍不止。
    一根普通粗细的蜡烛，每日只是普通用度的话，能支撑上几个晚上，已经是极限了。
    除非是极粗的蜡烛，维持的时日能长些，但是价格也很漂亮。
    而神情阵的时效可不只这么短，只是为了夜间行走时视物单纯照明的话，节省一点是绝对可以用到一年的时间的。
    再加上神清阵特有的功效，能让人身心愉悦，这价值可是比光亮还更能让人心动。
    虽然自己制作灯盏的工艺并不繁琐，这定价确是不能含糊，过低的价格会影响到蜡烛的生产。
    如果是人人都能购买的程度，那制作蜡烛的人就不久没了维持生活的本事了吗，对百姓的发展也是不好的。
    定价为一两是个不错的选择，寻常百姓若是有些积蓄也是可以购买的，不算是什么天价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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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想到，这灯盏才摆了出去，就立马有几个人家的小厮先过来预订了。
    “怎么消息这么灵通的？”宋小夭感慨道。
    周大成正好在铺子里，听罢向宋小夭解释道：“宋掌柜，你不知道，你这宋记现在在春湘城可是风头正盛，出来的新品抢手得很，单说你那个通讯玉牌，每天就有好多人盯着，等着一发售就过来抢呢。”
    宋小夭笑笑：“还是得多谢大家的喜爱，道术既然有如此大的作用，也不知道怎么就没落了，我见着有些极好的典籍，都是残缺不全的，还挺可惜的。”
    因为道家的不景气，很多人都不再学习道术，故而失传了好些典籍，宋小夭有时候看见那些记录到一般的道术，真是觉得十分可惜。
    周大成却是摸了摸头憨笑道：“要我说呀，赚钱的是姑娘你的脑子，跟道术可没半点关系，不瞒你说，以前我见到街上那些给算命的人，听起来就像是坑蒙拐骗的，哪能跟你一样聪明啊。”
    “此言差矣啊。”门口一道疾行的身影出现。
    第26章 滚筒洗衣机1
    两人齐齐转头望过去，原来是宋志从外面回来了。
    宋小夭无奈朝周大成耸了耸肩：“周大哥，被我爹爹听见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周大成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话正好撞在枪口上，他莫名其妙地被宋志拉到铺子的一处坐下。
    “宋叔啊，你有什么事吗？”他不明所以地问道。
    至于宋志这边，他可不容许有人轻视道术，他势必要给眼前这后生讲讲道术之前的荣光。
    宋志一身的本领还在，顺势就抓住周大成的手，趁机施术查看了他往后的气运，并且嘱咐他要对任何事物都抱有敬畏之心。
    最后还是出现在摊贩的一个小孩子，因为看上了摊子上的商品，才把周大成解救出来。
    周大成一边招呼着一边冲出宋记的大门口，这才终于从宋志的手底下逃了出来。
    这下他可算是长了教训，再也不准备在宋志面前说这些张狂的话了。
    趁着铺子现在有人看着，宋小夭就偷懒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宋卓正盘腿坐在桌边上，在研习宋小夭教给自己的修炼之法。
    现在他还不能出门，平日里铺子没什么事务的时候，宋卓就专注于修炼，左右除了此事之外，他也没什么其他的要紧事。
    宋小夭还记得昨夜于街市中答应过他的话，从今日开始，她就开始着手用鲜血喂养宋卓的事情，让阿卓能早些正常行走于世间。
    她环顾一下房间，从桌上找了一个小茶盏，取刀割破手指，用力挤了小半盏鲜血进去。
    又从桌上取了张空白的黄符，借着未干的血液在上边写下符咒之后，手指捏住符咒一挥，就燃起火光来。
    她将半燃着的符咒也扔进了茶盏里面。
    这符咒是用来中和宋小夭身上的阳气和灵力的，修行道术之人的鲜血本来就会让鬼魂有些畏惧，直接服下恐怕会有些副作用。
    有了这温养的符咒在，就能减少对宋卓鬼体的伤害。
    等到符咒化成灰烬，在茶盏中消失不见的时候，宋小夭才把茶盏递了过去。
    “阿卓，你把这个喝了。”
    宋卓方才一直都站在一边看着宋小夭的动作，这才双手把茶盏接了过来：“这便是你昨天说的方法吗？需要取用你的鲜血？”
    “嗯，这样能让你快一些凝聚出实体来。”宋小夭取了块白布把手上的鲜血擦了干净，又草草地缠绕了起来，这点小伤口她不怎么在意。
    宋卓接过茶盏的手顿在半空中，抿嘴问道：“那这样需要多久？”
    宋小夭大大咧咧坐在了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只要过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便能安稳地站在日光下了，跟寻常人一样。”
    还要那么久，宋卓似是觉得有些不妥：“每天这样取血，对你的身体影响很大，若非必要的话，还是不要继续了吧，我也不是那么着急的，你不是说修炼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吗。”
    宋小夭挠挠头：“那有什么的，有捷径为什么不走，你好好管账，铺子多挣钱，我就能多吃肉，身体很快就能恢复的，再说了，每日只取小半盏鲜血，对我没什么影响的，而且不继续的话，今天我的血岂不是白放了。”
    宋卓感受着手里茶盏的温度，自从他知道自己已死变成鬼魂之后，摸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没有温度的。
    现在手中的这抹温暖，竟然也让他有些怀念起生前的温度来。
    他没再纠结什么，抬手将茶盏里的鲜血一饮而尽。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没？”宋小夭追问道，她十分好奇，毕竟也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鬼魂究竟喝了人血之后是什么反应。
    宋卓低垂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摩挲了几下，他想了想，实事求是道：“就，有点像喝热水的感觉吧。”
    嗯？宋小夭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她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你喝了之后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你的身体应该还需要适应一下，等会儿我得带着小泽出去一趟，就不陪着你了。”
    “好。”
    自从收了楚沐泽为徒弟之后，宋小夭便开始着手教他一些道术。
    只是有些不好在铺子里施展的，宋小夭就会偶尔带着楚沐泽去春湘城的城郊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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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这边地方大，方便楚沐泽练习一些道术，也不会影响到附近的居民。
    教导楚沐泽确实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她见着今天教的道术小泽已经上手了，就当了甩手掌柜。
    眼见着边上有一条溪流，宋小夭找了块适合倚靠的石头靠着，翻出了随身的小包袱，今日她带了些空白的符纸过来，准备制作一些符咒备用的。
    宋小夭手底下一边快速地制着符咒，空闲之时她还时不时地关注着楚沐泽的进度。
    “梆梆。”身边传来了木头落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有什么东西被放下来了。
    她从石头上爬起来，转身看了过去，发现是个着布衣的农妇。
    地上放着装满衣服的一个木盆，不远处还有着一根洗衣杵，想来刚来落到地上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根洗衣杵了。
    这农妇左手衣袖下，能看出来缠着绷带，难怪刚才东西会掉，原来是手受伤了。
    楚沐泽在刚才听到响声的时候就已经赶了过去，将滚落在不远处的洗衣杵捡了起来，送回到了农妇的身边：“婶婶，给您，您的手受伤严重吗？”
    那农妇笑呵呵地接了过来：“谢谢小伙子啊。”
    她又上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我这胳膊是前阵子做农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的，其实养了一段时间伤快好了，但是我想着可不能落下病根，就一直没用这根胳膊，刚才是洗衣杵和盆子都拿在一只手上才掉了。”
    见到农妇没什么事，楚沐泽帮着她把水盆搬到水边，才又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农妇在水边找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将脏了的衣物都拿了出来，浸上水之后，在衣服上撒了些净衣的粉末，就拿着洗衣杵开始敲打起来。
    这便是古代人想到的清洗衣服的方式，通过连续击打衣服的方式，来达到清洁的效果。
    只是那农妇因为手伤，所以只能用一只手来洗衣服，看着也不是很方便。
    宋小夭一下子就想起了现代的全自动洗衣机，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爷爷奶奶辈的人都是用搓衣板来洗衣服的。
    直到有洗衣机问世之后，人们才大大解放了双手，也因此省下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至于滚筒洗衣机的运作方式，宋小夭想了想，其实跟自己现在看见的洗衣服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
    在洗衣的过程中，衣服会通过滚筒被带到最高点，之后再落在底面的动作，就相当于是在击打衣服了，以此反复从而清洁了衣物。
    “师父，你在看什么呢，那位婶婶怎么了吗？”
    楚沐泽这时候已经到了宋小夭身边，见着她一直看向农妇那边，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小夭回过神来看他：“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感觉洗衣服还挺辛苦的。”
    楚沐泽不解：“洗衣服虽说是累，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不洗衣服吧。”
    既然享受过良好的生活水平，到现在的环境里难免有些不适应的地方。
    宋小夭也是自从出生开始，一日一日慢慢适应过来的，这世代的其他人并不能理解她心里的这份感受。
    自己也愿意凭着以前的记忆，为他们制作一些便利出来，假如利用木桶设计出一个简易滚筒出来。
    滚筒的内里用多个木片围成，再将木片通过装置连接到一起，参考风车的运作特点。
    通过手摇的方式来启动，随着木片的转动也带动整个滚筒旋转起来，就可以从而带动桶内的衣服，来回翻转的木片也能打在衣服上边。
    宋小夭看向溪流，有一处落在水里的枯枝，正随着水流的方向，一下下地在水里面来回翻转着。
    她挑了挑眉头，把带来的东西一收拾：“小泽，看你练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这个点到家里正好吃晚饭，再晚些娘亲又该念叨了。”
    这种机关精巧的东西，宋小夭虽然知道大概的形状和样式，但是让她自己做，她却还是没这个本事，还是得费些功夫，需要找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行。
    等回城之后，自己画了图纸带着去给城里各家店铺的工匠问问看，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宋小夭买了些点心之后才回了铺子，刚到门口周大成便提醒道：“宋姑娘，你家好像是来了几名贵客，我见宋叔很是开心呢。”
    她跟楚沐泽从铺子才进到后院，就听见了院子里推杯换盏的声音。
    随后便听见宋志十分激动地说道：“江行啊，我记着当年我们从禹都南下的时候，还借住过你们江家的地方，那时你哥哥还不是家主，没想到岁月如梭，一晃我们都十几年没见面了。”
    江家？爹爹说的，该是泺州的江家了。
    第27章 滚筒洗衣机2
    昔日宋家虽然昌盛，但也不只是一家独大。
    那时世人皆流传着一句话：宋苗大小江，王许陆中杨。
    这说的便是在道术鼎盛时期，世间闻名的八大家族，禹都宋氏，丛江苗氏，泺州江氏，鸣都江氏，涂山王氏，隐川许氏，北疆陆氏和禹都杨氏。
    这八大家族各自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秘传的道术，也因此被世人所知道。
    而关于这江氏两家，听说几百年前曾是本家，只不过因为理念不同，还有修习的道术没什么太大的关联，便慢慢地分道扬镳了。
    泺州江氏主战，以制作法器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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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鸣都江氏悲悯，世代习医，久而久之，两家往来不多，再加上迁居之后相距较远。
    尽管有着血缘关系，如今也不过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还比不上跟其他道术家族的关系好。
    至于宋志提到的江家，只有泺州是禹都来到湘西的必经之地，自然应该是泺州的江家。
    走到院中之后，宋小夭才看见，除了爹娘之外，饭桌上还有三个人在。
    正对着自己的，是个坐得笔直的中年男人，身侧还放着一柄嵌着宝石的配剑，他看着比宋志年轻几岁，眉宇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而挨在他身边坐着的，则是一对面容十分肖似的男女，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应该是一对双生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的稚嫩还未脱去。
    宋小夭笑意盈盈地过去：“爹爹，家里来客人了！”
    “小夭和沐泽回来了，快来见过你江行江叔叔。”有多年未见的好友在，宋志此刻也是正在兴头上，见着两个孩子回来了，连忙把他们招呼了过去。
    “江叔叔好，这两位哥哥姐姐是？”
    江行微微点头：“这是我哥哥江谨的两个孩子，江傲风和江傲雪，傲雪早出生一炷香的时间，是姐姐。”
    江傲风只是抬眼朝着自己点头微笑，然后又恭恭谨谨地坐在原位，想来也是个安静的性子，不善言语。
    他姐姐江傲雪却是十分热情，拉着宋小夭过来，亲亲热热地坐到一起。
    “宋家妹妹好，别管我弟弟，他就这性子，我听于姨说了你的事情，心思可真灵巧，等会儿吃完饭带着我去瞧瞧你做的那些东西呗，我可是好奇得紧呢。”
    “好。”宋小夭应了下来，这两姐弟虽是同胞，没想到性格却是如此截然不同。
    宋志问道：“贤弟啊，你们这次出来，准备在湘西待多久呢。”
    “本来是带着傲风和傲雪，来这边寻找些法器的材料，顺便历练的，路过春湘城也只留下了一天的歇脚时间，谁知在客栈里却听到了宋记的名头，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过来，没想到竟然真是旧识。”
    江傲雪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叔父，既然遇到故交，我们就多待几天吧，小时候爹爹都不让我们出远门，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机会，而且，还有新朋友。”
    江傲雪一出来玩就没了归家的心思，总想着能在外面多待些时日。
    于瑶见着这孩子也是十分喜爱：“既然孩子愿意，在这儿待几天也无妨，湘西水土养人，可以让小夭带着他们姐弟在周围转转，你们一路奔波，也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江傲雪看见身边的弟弟没什么反应，在桌底下踩了弟弟一脚，压低声音咬牙说道：“江傲风，你能不能说句话！”
    那江傲风抿起嘴巴，不甘不愿地说道：“叔父，离爹爹要求的归期还有些时间，要不我们就多留两天吧。”
    其他人看见这场面都忍俊不禁。
    江行也只好应了下来：“行吧，那就再这儿再留上几日，只是千万不可耽误家里的祭祀之日才好。”
    “叔父最好了。”江傲雪欢呼起来。
    宋志难得遇到以前的旧友，自是一番促膝长谈，江家姐弟就跟着宋小夭回了房间，几个年轻人待在一处。
    开门时两姐弟看见宋卓也只是稍微吃惊一下，不过宋卓也不想叨扰他们，进到了玉坠当中。
    宋小夭把宋记的那些商品都大致介绍给他们听，江傲雪十分感兴趣，每个都尝试了一下。
    而江傲风虽然没怎么说话，却也在边上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看向她们。
    “对了，我刚才瞧见江叔叔的佩剑很是珍贵的样子，就是你们家里炼化的法器吗，你们两个怎么没有呢？”
    江傲雪掌心一翻，一根鞭子就出现在她的手掌心：“我们江家人的本命法器是可以收在身体里的，只是叔父喜欢手拿法器而已，这么多年估计也是习惯了吧。”
    宋小夭看着上边泛出的红光，好奇问道：“傲雪姐，你这是什么做的？”
    “此藤名为栖蛛藤，本身坚硬无比先不说，剧毒的蜘蛛喜欢在上边捕食，经过毒液渗透之后，这藤蔓上也慢慢带了毒性，所以我这鞭子一旦落到身上，会有短暂麻痹的作用。”
    宋小夭感慨道：“原来植物也可以当作法器的吗，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矿石类的才能制作法器。”
    以前家里的藏书，有关法器制作的也只是只言片语，宋小夭并不了解，只是全凭自己的想象。。
    “那只是最为常见的，也是要看每个人跟法器的契合程度吧，像我弟弟的本命法器便是用明石制成的佩剑，说到这个我就生气，每次家族比武的时候，江傲风总能赢过我。”
    说到这儿江傲雪又气呼呼地瞪了弟弟好几眼，江傲风只能当作没听见，免得又平白触了她的霉头。
    江傲雪又不甘心地补了几句：“平日里老是在房间里也不知道鼓捣什么，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是做匠人生意的呢，就这样还能每次都赢我。”
    “傲风哥哥喜欢做些小玩意吗？”宋小夭挑眉问道。
    江傲雪点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是啊，那图纸都能摞老高了。”
    真是太巧了，自己下午正为洗衣机图纸的事情发愁呢，回家立马就碰到了江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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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为道术世家，商量起来也应该方便得多。
    “傲风哥哥，我正好有个需要做图纸的活计需要人帮忙，你能不能帮我看下啊。”
    “啊？”江傲雪还以为宋小夭这一问，是抱着跟自己一起批判江傲风的意思呢，没想到事态竟然这样发展起来。
    而江傲风本来在边上闭目养神，听到宋小夭这话才转头朝她看了过来：“什么图纸？”
    宋小夭将自己设想的装置结构大概跟他讲了一下。
    “傲风哥哥，这洗衣装置制成之后，我就先用摇杆手动转动来做实验，如果没什么太大问题的话，我就尝试加入道术来启动，到时候除了添水之外，就完全不用人力了。”
    洗衣机是通过快速旋转来甩干的，光靠人力估计得费上一番力气，自己直接利用道术来解决，就又省去了一个步骤。
    江傲风刚听到宋小夭的构想之后，就走到了书桌边，拿起执笔伏案画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之后就拿起纸张将上边的墨迹吹干递了过来。
    “小夭，你看看，跟你想的是否有出入，哪里需要改动的话再同我说。”
    宋小夭接过来之后便眼前一亮，江傲天画的这张图纸，已然是十分详细了，压根挑不到什么错处出来。
    每个零件都单独画了出来，最后还有一张总的示意图。
    “傲风哥哥，你可真厉害，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带着图纸去找工人定制一些零件出来，这么详尽的图纸，他们一定能看懂。”
    江傲风却拦住了她：“小夭，你不用忙着找人。”
    江傲雪在边上笑道：“宋家妹妹，你忘记我们江家是做什么的了，制作法器都不在话下，你这洗衣装置虽然奇特，也不过是死物而已，还能难住我弟弟吗？”
    她虽然之前提到自家弟弟，完全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但是现在却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自豪来。
    宋小夭拍拍脑门：“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呢，身边现成的大师不用。”
    江傲风也不再板着脸，脸上带了些笑意。
    这几日江家人暂且住在城中的客栈内，第二日一大早，两姐弟就先登门了。
    虽然是今天约定好的，但是距离时辰还早，宋小夭把两人迎了进来：“两位哥哥姐姐，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江傲雪将怀中揣着还温热的烧饼递了过来：“小风他想着你交代的任务呢，一大早就把我喊起来了，先去集市上看了些材料，等会儿就会送过来，然后我们用了早饭，喏，这是给你带的。”
    没想到江傲风这么认真，宋小夭抱歉道：“本来该是我上心的事情，你们费心了。”
    江傲雪挽上宋小夭的手臂：“一点也不费心，我弟弟就喜欢这些，他在院子里做东西，你就带着我出去城里逛逛呗。”
    宋小夭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江傲风已经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工具了：“没事的，你们出去吧，我喜欢一个人做这些，你留下也帮不到什么忙的。”
    “对啊，你实在不好意思的话，陪我逛街，就当作报酬吧。”
    第28章 滚筒洗衣机3
    “好，那我今天一定尽职尽责，方方面面都照顾好！”
    虽然江傲风不让自己特意留下来，宋小夭还是嘱咐了楚沐泽在家里的时候要留意一下，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还可以在边上打个下手。
    十七八岁正是好玩的年纪，江傲雪看什么都很新鲜，精力很足，拉着宋小夭逛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快到晌午才稍微歇下一会儿。
    “小夭啊，你们这里哪家地方菜最正宗啊，昨日我们初到客栈，只是吃了些清淡的东西，早就听说湘菜很美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呢。”
    宋小夭带着江傲雪到了客来顺，有着跟掌柜邹常飞的关系，很快就空出了一个座位，还是在二楼的雅间。
    江傲雪朝着窗外张望几眼：“外面排队的人真多，这家味道一定不错。”
    店小二送了茶水上来：“这位姑娘，您可算来对了，春湘城提到餐馆，我们家是绝对能排在头一位的，不过我们店现在排队的人数其实比之前少多了！”
    “就这人还不算多呀？”江傲雪惊讶地指了指外面的人。
    “嗐，以前人最多的时候，都能排出大半个街呢，多亏宋掌柜，自从有了纸鹤外卖之后，这种情况才缓解很多，也给我们省下了不少招呼客人的工作呢。”
    窗外三三两两的一直有纸鹤进到酒楼里，江傲雪四处打量着，没过多久纸鹤又带着食盒出去了。
    “以前怎么就没人能想到这种方法呢，小夭，你可真厉害，不像我们家，除了本家还有些家底，坚持着修习道术之外，旁系基本上都到了各行各业去发展，我爹爹时常担心江家后继无人呢。”
    宋小夭安慰道：“怎么会呢，我瞧着你跟傲风哥哥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以后一定能重振家族的，对了，昨日听江叔叔说起的祭祀，又是怎么回事啊？”
    江傲雪放下筷子：“这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江家之前有位先祖，他为后人累计了不少的财富，后来离世的日子，在九月初七，因为挨着重阳节，族里就制定了在重阳节当天大办祭祀的规矩，当天族里所有子弟都要回去的。”
    原来是这样，宋小夭本来还在好奇祭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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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吃完的时候，店小二将打包的饭菜也送了过来，两人拿着回了家。
    出乎宋小夭意料的是，刚到家里，就发现江傲风居然已经将洗衣装置完成七七八八了，就剩下最后组装的部分了。
    江傲雪把食盒放在了桌上：“小风，刚才我在酒楼吃到几个好吃的菜，都让店里新做了打包回来了，等会儿你尝尝。”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将它们组合到一起呢，试一下没有松动的地方和其他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使用了。”
    江傲风双手在胸前捏决，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阵清风，将散落在地面上的零件都迎风而起，漂浮在半空当中。
    随着他的手势变动，零件都依着次序开始慢慢组装起来，最后一个外观形似木桶的洗衣机，就这么严丝合缝地制成了。
    随即木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的支架上面。
    宋小夭蹲下身来看，这做的简直是太好了，比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还要更加完美。
    这洗衣机以一个宽大的木桶做为主体，里面还有一个直径较小的内木桶，是旋转用的，内壁有几处突出来的木块把桶分隔成了几档，每个档位上边都卡着一块大小一致的厚木片，是可以旋转的扇片。
    这木桶是侧放的，开口的一面朝外，上半边是空着的，用来添水，衣服和一些清洁的粉末。
    而下半边有着半圆形的桶盖，是洗衣时储水用的。
    宋小夭试着摇了摇桶底部的手柄，内筒随着手柄的转动开始旋转起来，并没有半点不顺畅的地方。
    “看着没什么问题，那我们，找块布料先试试呗，小泽，去你房间拿张床单出来用用！”
    床单被扔进了木桶里，宋小夭招呼小井打了近半桶水进去。
    她走到一侧手柄的边上，用一只手推着慢慢转动起来，另一只手凭空画符印在了手柄之上。
    宋小夭又将手拿开，木桶里随即响起哗啦的水声，一圈圈转动，洗衣装置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几人都围着圈蹲在木桶的边上，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动作，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都松了一口气。
    宋小夭抬起手来，摸了摸木板之间相连的缝隙，竟然没有一滴水渗出来。
    “傲风哥哥，我原本想着就算拼接得再紧密，注水之后总会渗出一些水来的，没想到竟然可以封闭得这么严实。”
    江傲风笑笑：“制作这洗衣装置的时候，有加入一些家里传授的道法，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
    “原来是这样。”宋小夭觉得有些可惜，自己不可能要求之后的洗衣机全都让江傲风来做。
    他们只是在春湘城有着几日的停留，能帮自己做出一台来，已经算是很帮忙了。
    江傲风对自己的制作成果也是很满意：“小夭，以后如果再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可以寄信给我，只是春湘城跟泺州相聚甚远，路上可能要花费些时日。”
    “好啊，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题的话，还得麻烦傲风哥哥了。”
    江傲雪在边上感慨道：“只可惜你在春湘城，这里没有传送阵，不然这样传递消息的话，比直接寄信要快得多。”
    传送阵是需要由多名术士，花费很多灵石才能堆砌起来制成的，只要知道双方阵法的口令，两方互通之后，一些简短的文字信息，物品，甚至连人都可以传送过去。
    只不过传送阵不仅制成的时候需要灵石，就连每次传送的时候，也需要消耗一定量的灵石，或者用庞大的灵力来启动，而且传送的东西越大，耗费得就越多。
    而且玉石灵脉自数年前就没再寻着新的，大家都默认世上所有的灵脉都已经开采殆尽，如今各家手上仅有的灵石，也是多年前保留下来的。
    若不是有极为重要的信息要传递，各家也是不会轻易启用的。
    听爹爹说，以前禹都宋家的城外一处家宅处还有传送阵在，只是多年没有用过，早就已经荒废了。
    而自己一家十几年前就到了春湘城，手上是压根没有什么灵石的。
    如果日后有机会能获取到一些，倒是可以着手试着将那处传送阵修复一下。
    宋小夭摇摇头：“没关系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傲风哥哥就算收到我的信也不必太紧要回我。”
    今天江傲风制作的时候，也发现了昨天设计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全都在图纸上重新标注了之后，才又给了宋小夭。
    一并给她的还有江傲风多做出来的一份零件。
    “这份图纸是最终落成的，小夭，你之后可以拓上几分，再叫工匠们照着设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还有这些零件，也可以给工匠们参考。”
    “傲风哥哥辛苦了。”宋小夭看着极为详尽的图纸，江傲风简直是帮了自己大忙了。
    要是没有他在，打磨这么多细小的零件，还得一遍遍地做实验，都不知道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做好。
    “小井，等下把这洗衣装置摆到铺子前头去洗。”
    宋小夭吩咐完了着僵尸小井，又取了铺子的上新版面过来，在上边写下了“滚筒洗衣装置样品，下月上新”几个大字。
    洗衣装置被拿到前头之后，即便没有那块上新的板子放在边上，就凭那哗啦的流水声，也将街道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宋小夭站到最前边，拍了拍洗衣装置：“各位顾客们，这是宋记下个月即将推出的洗衣装置，目前只做出了第一个样品，有了它之后，就再也不用手搓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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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用手，能洗得干净吗？”
    “就是啊，不用力气怎么能搓得掉泥嘛！”
    ……
    大家纷纷抛出自己的疑虑，宋小夭笑笑，将门口的小吃窗口桌上的一块桌布揭了下来，这里每天风吹日晒，总会有些灰尘。
    她将桌布提起来：“大家请看，这上边的脏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我敢担保，放进去之后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变得整洁。”
    “而且我在手柄处增加了启动的灵符，大家也不需要上手，这装置可以自行运转起来。”
    说完之后，宋小夭就将桌布扔了进去，趁着洗桌布的过程，她也讲解了这装置的一些不足之处。
    “这洗衣装置，虽说能省去大部分洗衣服的时间和手搓花费的力气，但是洗完一遍之后还是需要大家重新加水的。”
    这便有人问道：“加水倒是不算什么事情，大家院子里都有水井，抬水也只是顺手的事情，只是这东西看着这么大，做工又这么精细，肯定不便宜吧？”
    一分钱一分货，江傲风能如此快速地将此装置做出来，还是得力于他自身的道术本领在。
    如果只是寻常工匠做的话，估计没个十天是完不成的，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自是不必多说，因此这定价也不能太低了。
    说实话，这洗衣装置，本就是为了偏富庶的人家设计的，即便是在现代社会，洗衣机刚问世的时候，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
    宋小夭斟酌片刻：“这洗衣装置定价在十两一台，今日就可以开始预订，下月开始，有成品出来之后，就会按着订购的次序开始发货。”
    第29章 悬浮月亮灯1
    这定价一放出来之后，虽然偏高，也没有让大家觉得太过离谱。
    本来宋记的商品就都是些抢手货，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立马有些人家的管家和小厮便闻讯前来订购了。
    江家两姐弟在铺子里待着，也是看见了宋记这门庭若市的盛况，对宋小夭的敬佩又是从心里多了几分。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宋小夭还要比他们小上两岁，现在看着却早早就能独当一面，甚至能养家了，这铺子宋志夫妇几乎没出什么力气。
    再看看他们自己，出来历练却还需要家中的叔父陪着，完全说不上自立。
    江傲风抿起嘴唇，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不能再在长辈的羽翼下生活了，等这次回到江家之后，也要找机会向父亲提出，自己日后要一个人出来闯荡的事情。
    江傲雪却不同，她没想那么多，就窝在宋小夭的身边，看着她记录着明细，看着上面前来订购的名字，这制作洗衣机的单子，恐怕都要排到年底去了。
    “宋家妹妹，没想到你的生意这么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这次出来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等我们回家之后，又可以跟族里的人炫耀一番了，他们肯定会后悔，这次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出来！”
    宋小夭得了空闲才回道：“傲雪姐姐，等以后得空了，我肯定是要去你家里看一看的，到时候，你可不能疏远我啊。”
    江傲雪挺直了肩膀：“你放心，那肯定不会的，到时候我先把你介绍给我爹认识，他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拜见江伯伯。”
    江谨此人，自己小时候曾经听宋志提过，是个很好相处，但是又雷厉风行的人，看他能一个人治理江家这么多年，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了。
    而且听说在江谨那辈，他是修习道术的族中弟子里，天赋最高的一个，如果有见面的机会，兴许自己还能有机会学到其他高深的道术也说不定。
    江家三人在春湘城待了几日，因为中途还有需要去的地方，总归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尽管江傲雪依依不舍，他们还是得准备启程了，临走前她拉着宋小夭的手，迟迟不愿意分开。
    “宋家妹妹，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来我家玩，泺州那边的海鲜最是有名了，到时候我就天天带着你下馆子！”
    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宋小夭能看出来江傲雪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因此对她也是十分的有好感。
    “傲雪姐，如果想我的话，你就寄信给我，我收到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回信给你的。”
    江傲风从怀中掏了一本小册子出来，也递给了宋小夭：“这是我们江家一些锻造入门的方法，我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你看看，兴许对你能有用呢。”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以前宋小夭看过的道术典籍，都是跟各种传统的术法有关系的，对于这锻造之法，却只是浅显地了解过。
    她双手接了过来，又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江行：“谢谢，对我很有用，不过我毕竟不是江家人，不知道……”
    每个道家都有自己不外传的秘术，宋小夭也不愿意破坏了其中的规则，万一江傲风因此受到了族里长辈的谴责就不好了。
    江傲风认真道：“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的，而且还有叔父在边上，怎么会放任我把家族的秘辛给你呢。”
    “那就谢谢了。”确实是宋小夭自己没想到这一层，江行在这两姐弟心中的威望还是很大的。
    江行看了眼天色，朝着宋志说道：“宋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出发了，不然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歇脚的地方了，那就后会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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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志点点头：“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宋志看着昔日的旧人离开，免不了又升起一丝落寞，毕竟他自从当年从禹都离开之后，直到十几年之后的今天，才算是又找回了一点当年道家各家之间的联系。。
    宋小夭见着宋志这般反应，就知道他一直想回到当年。
    见着此景，她就决定将迁至禹都的念头再提前一些，本来想着是在春湘城完全站稳脚跟，留下可靠的人，之后再安安稳稳地离开的。
    但是现在，宋小夭仰着头，看向了禹都的方向，虽然入目的只是一片城墙和天空，她却从那无边无际的苍茫中，看出了一片光明。
    ——————
    从早上开始，宋小夭就发现周大成的摊子一空闲下来，他就一直在做些小动物的花灯，边上还摆着不少的彩纸，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嘴。
    “周大哥，我看你忙了一天了，做这么多花灯干什么啊？还准备了这么多材料。”
    周大成手里的动作没停，憨笑道：“宋掌柜啊，我看你是店里事务太忙连日子都忘记了吧，再过上五日，便是中秋节了，我这才抓紧做些花灯出来，就这些还怕不够用呢。”
    原来是这样，自己还真是把日子过得忘记了，不过以前宋小夭一直住在山里，中秋节的时候，也就是家里做上一桌好菜，在屋顶看看月亮，可是从来没有下山来逛过。
    倒是听山上的邻居说过，中秋时是有放花灯的习俗的，一到中秋节的傍晚，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就会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来，十分美丽。
    “原来是这样，周大哥，那你先忙着啊，我就不打扰你了。”
    现在店里没什么顾客，洗衣装置也要到下个月开始才能做些成品出来，宋小夭索性就关了店门去了后院。
    今年这中秋节可得好好地庆祝一番，现在家里多了一人一鬼，也比之前要热闹了，到时候好好地准备一下，爹娘肯定很开心。
    等宋小夭说起这件事之后，于瑶忍俊不禁：“小夭啊，家里也就只有你不知道了吧，我前两日就让你爹准备了食材，正准备做些月饼，让沐泽带去给孤儿所的朋友们呢。”
    楚沐泽在旁边点头表示认可，他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孤儿所的朋友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于瑶带着自己回去一趟。
    宋志也在边上接话道：“是啊，我已经跟邹掌柜预订了客来顺中秋节中午的包间，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去那边吃个饭。，热闹热闹”
    原来只有自己忘记了时间，宋小夭悻悻地摸了摸脑袋：“这样啊，你们都准备好了，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还是回去好好看店吧。”
    于瑶把女儿拉了过来：“行了，今天正好早点休息一下，最近这些天来，你整天忙前忙后的，稍微休整一下也没事的。”
    既然家里庆祝中秋节前的准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宋小夭就又动了赚钱的心思。
    趁着中秋佳节的时候，有着节日气氛，推出一点中秋节的周边，也能有一波热度。
    中秋节大家无非就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有些吃月饼，玩花灯，喝桂花酒，逛灯会，再加上赏个月什么的，也就没有其他特别的了。
    等等，赏月，倒是可以在这上边做做文章。
    大家出门赏的都只能是天上的一只月亮，回到屋子之后还不是一切照旧，如果现在出现一种躺在屋子里就能赏到的月亮，肯定就能吸引不少的人。
    以前自己上学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一份礼物，是一个磁悬浮月球灯。
    这种灯是利用磁场效应悬浮起来的，先将底座放在桌面之上，之后再用双手把月球形状的灯球放在底盘上空。
    把双手松开之后，这灯球就会稳稳地漂浮在底座上边，发出亮光来，还会缓慢地旋转起来。
    因为灯球上还有着月球的纹路，在昏暗的室内，灯光缓慢地变换，会有十分梦幻的感觉，就像屋子里也有一小片宇宙，月球在上面缓慢地转动一样。
    自己不是理科生，磁场这种东西自己是弄不出来了，不过这种悬浮周转的效果，还是能想办法搞出来的。
    离中秋节只还剩下五天了，自己这一两天就得抓紧时间先把配件准备起来了。
    这底盘倒是好说，去木匠铺定做一些相同大小和厚度的木盘就可以，也不是太精细的活。
    至于月球灯，就选用浅色的纸，用手揉搓一下，在上面形成些自然的纹路，就能模拟月球的形状了。
    只不过现在那些手工艺人可能都已经接了不少中秋节的生意，得费点心思去找人了，扎成圆球形的灯笼，比那些奇形怪状的要简单，也能更省事。
    宋小夭没闲着，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家里的劳动力都派遣了出去，找材料的找材料，定制的定制。
    目标就是在八月十四那天，把所有的球形灯笼和底座全部都送到铺子历来，让她能有时间把所有的月球灯都做好。
    时间比较紧张，宋小夭也稍稍将价格抬高到了平均的工价之上，总算是找到了几家接单，压着她计划的时间，在节前一天收到了所有的材料。
    第30章 悬浮月亮灯2
    时间不等人，宋小夭索性今日白天闭店，在后院找了块地方，开始专心致志地制作起月球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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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证整体的美观性，前几天跟木匠订购的木质底座上边，宋小夭还特意交代全部封了油，看着成色很不错，她先拿了块底座放在石桌上面。
    这木头的材质，宋小夭是特意选择的桃木，桃木比普通的木头价格要贵些，在古代看来，桃木制品不仅美观，还有辟邪的功效，放在家中可以防止邪祟入侵。
    很多人会购买桃木剑悬挂在家中门上，以保证家中平安。
    而在道术层面上来讲，用桃木制成的法器，确实对鬼怪之类的伤害要比其他普通的树木要高一些。
    宋记百货本就是以道术为基准才开设的商铺，以前也积累了不少的人气，这次用桃木做原材料，既是契合店铺的主题，也更加可信一点。
    除了底座之外，那月球灯是用涂了防火材料的竹片和专用纸张来做成的，灯笼的上下都各留了一个圆形的小口，顶端的是燃灯时通气用的，保证正常燃烧。
    下方的小口则是用来将点燃的煤油放进去的，这开口是用另外一片厚厚的铁片来封口的，这铁片被做成了小小的碗形，把煤油点燃之后放在铁片上边。
    之后在把这碗形的铁片朝上一扣，直接可以卡进月球灯里面，至于碗底，被宋小夭提前用朱砂写好了同样有辟邪作用的符咒。
    因为符咒和桃木有十分相似的功效，两者离得近了，反而会产生一种互斥的阻力，月球灯也会因此飘在空中，距离底座不到一寸的地方。
    这桃木和符咒只能算是低阶的辟邪之物，不过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够用了，可以避免一些游魂误打误撞进到家里。
    要知道寻常的人类，即便是被一些时间游荡的魂魄不小心碰到了，都会有很大感染风寒的几率，对身体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月球灯开始飘起来之后，再用手轻轻推动月球灯，给它稍微加一个旋转的力度，月球灯就会缓慢地漂浮起来，这个装置就做成了。
    现在还是大白天，看不出来什么效果，宋小夭把做好的月球灯端着，拿到了自己房间的桌子上，进屋之后把门窗都关紧了。
    复又一挥手，整个屋子就都暗了下来，外头的天光再也露不进屋子里半分，现在屋子唯一还能看见的，就只有中间的这一盏莹莹亮着的月球灯了。
    漆黑的环境里，突然出现的这轮月亮，虽然散发着暖黄的光芒，却让人觉得有几分悲凉的意味。
    宋卓自从刚才宋小夭进来之后，就知道她又埋头做了什么东西出来，就没有打扰她，一直在屋子的角落看着。
    直到看见这明月升起的场景之后，才惊讶地挑了挑眉，走过去，想用手指去戳一下在旋转的灯笼。
    只是手离得还远，就觉得从灯笼那里传来一股自己不太喜欢的气息。
    “别碰它。”宋小夭抓住他的手腕，虽然宋卓现在跟其他普通的鬼魂不同，但是总归还没到真正能变成实体的时候，碰到驱邪符很可能还是会受伤的。
    宋卓抽回手：“这是何物？我方才在边上看着，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这是为了中秋节要推出的新品，我准备叫它桃木月亮灯，上边被我加了驱邪的符咒，你碰到之后可能对身体有影响。”
    准确来讲应该是月球灯，只不过跟古代人解释自己生存的这片土地是圆球形的，天上的太阳和月亮也是圆球形的太复杂了。
    听了这话，宋卓脸上出现一抹黯然的神色，他现在还没能适应自己变成“邪”的这个身份。
    “原来是这样，你总是有些奇思妙想，明天肯定有很多人会来买的。”
    宋小夭这一个白天把收到的材料做了个大半，剩下的小部分就等着明天完成，天色稍微有些暗的时候，宋小夭就把铺子打开了。
    因为宋记一般在晚饭前就会关店，今天却破天荒的白天闭店，晚上反而开了，也是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宋小夭把做好的桃木月亮灯放在了门口的柜台上边，只要路过布衣巷的人，肯定会被这旋转变换的灯光吸引到。
    今天是中秋节的前一天，本来夜里出来逛街的人就会比平时要多一些，大家见到宋记出的这不知道是什么的新玩意儿，纷纷凑了上来。
    有个老者问道：“店家，你这灯笼怎么还会自己转呢？”
    他身边一个半大的孩子，头刚好过了柜台，好奇地把手放在底座和灯笼之间的间隙中，来回过了两下，立马惊讶地拉着老者的衣袖说道：“爷爷，这底下是空的！”
    “啊？”老者也瞪大眼睛看过去，他眼神不太好，刚才还想着是底下有什么小支架支撑着呢，现在听自家孙子说了，才又凑了过去看。
    “奇了，奇了啊。”
    宋小夭把自己的上新小黑板又放在了边上：“爷爷，这是我们店里的新品，叫做桃木月亮灯。”
    那小孩看了看柜台上的月亮灯，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天是农历十四，月亮其实已经很圆了。
    “真的诶，爷爷，为什么有两个月亮啊？”
    宋小夭俯下身子跟小孩说话：“天上的月亮只能在天上，但是姐姐的是可以放在家里的哦，这样睡觉的时候，就有月亮陪着你了。”
    小孩拍拍手：“那样的话，我就有属于自己的月亮了。”
    除了这酷似月亮的外表，宋小夭还要主要讲解一下它辟邪的功效，相比这华丽的外形，可能有人知道它还有其他特别效用的时候，更能增加他们的购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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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敲了敲小黑板：“各位，宋记要推出的这款桃木月亮灯，还有驱邪的效用，不仅是由桃木制成的，我还在上边增加了符咒，双重保险，可以保护您和家人的安全。”
    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天色更深，这月亮灯越发地光亮起来，几乎吸引了大半条街的目光，不管是不是要来买的，都忍不住过来看上几眼。
    宋小夭刻意放大些了声音，能让远处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这月亮灯确实新奇，很多人动了要购买的心思。
    那老者是最先来的一个，看着自家小孙子喜欢，就想着要带回去一个：“店家，你这灯笼我要一个。”
    “爷爷，我们这桃木月亮等明晚才开始正式售卖呢……”
    话还没说完，小男孩的脸上已经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宋小夭带着笑意说道，“不过您可能不知道，我们白天闭店来着，您也算是我们今天第一个客人，那就破例，把第一个卖给您吧。”
    宋小夭边说着，把那月亮灯双手递给了小男孩：“弟弟，你拿好啊。”
    “谢谢姐姐。”小孩的情绪转变得很快，老者交了钱之后，他就蹦蹦跳跳地跟着爷爷走了。
    楚沐泽也在宋小夭边上待着，看见她把月亮灯卖了之后，小声问道：“师父，不是才说好的今天不卖吗，怎么又卖给了他们？”
    “临时想的，这布衣巷的人再多，也只是这短短的几十米，但是他们两个今天会走的路，可不只有布衣巷这么远。”
    楚沐泽懵懵地点了点头，好像有点理解师父的意思了。
    八月十五，宋小夭抓紧利用上午的时间，把剩余的月亮灯都做完了，中午一家子去客来顺吃饭的时候，宋小夭还特意带了两个桃木月亮灯过去。
    这是给邹常飞和王风进准备的，这两个人是自己下山之后最早的合作伙伴了，也算是帮过自己不少忙的人。
    今天中秋节，客来顺的生意比往日更加火爆，但看邹常飞脸上挂着的笑，就能知道今天他的生意很是不错。
    “宋掌柜，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是今天店里要上新的桃木月亮灯，到时候也麻烦你和王老板说一声。”
    邹常飞听着宋小夭将月亮灯的使用方法讲完，笑盈盈地接过来，宋记的东西总能带给他惊喜：“多谢宋掌柜，今天中秋节，真是应景。”
    “一点小心意，邹掌柜喜欢就好。”
    第31章 灯会
    酒足饭饱之后，宋小夭又休息了一会儿，傍晚时候才把月亮灯都整齐地摆放在了铺子里，放不下的就先到了后院。
    今天有中秋灯会，这时候集市上已经有了不少的游人了，都在朝着城中心涌过去。
    布衣巷离中心不过离了一条巷子，这边的人也不算少。
    有了昨天的一番预热，虽然说好了是到晚上才开始正式售卖，但铺子打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几十个人在门口等着了。
    宋小夭见状索性就把开售时间提前了，早卖完早休息，今天的灯会她也挺想看的。
    这次做成的桃木月亮灯大概有三百盏左右，开售之后就被买走了大半。
    剩下的也在小半个时辰里都卖光了，时间比宋小夭料想的时间还要再早一些。
    街上也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小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手头的事情做完，铺子也收拾好之后，一大家子就都出动去游灯会了。
    过去的十几年里，宋小夭带着前世的记忆，虽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个小孩，为了不引起注意，尽量都照着孩童的思维在做事情。
    但总归内心是不一样的，别人看来她总归比其他正常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宋小夭自小就是爹娘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引来别人的艳羡，爹娘虽说因此省心不少，但有时总会觉得自己没能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也少了几分带孩子的乐趣。
    自从自己把楚沐泽带回家之后就不一样了，这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身上还保有几分童趣和天真。
    而且宋小夭平日不着家的时候，能有楚沐泽陪着父母，她也能安心一些。
    楚沐泽又讨喜，就算偶尔些小毛病什么的，在宋志夫妇夫妇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的天性而已，对他也是喜欢得紧。
    这不，两人拉着楚沐泽的手，带着他去各个小摊上逛着 ，似乎也是想冲淡一些他在孤儿所这几年的遗憾。
    宋小夭一开始还很感兴趣，逛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没了新意，就跟着宋卓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现在是黑夜，宋卓此时已经现出了实体，算算时间，等到九月份的时候，契约正式完成，他就不必只能在晚上才能出现了。
    中途宋卓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抱了一个小小的纸袋子，看着像是什么小零食。
    “这是西域的枣夹核桃，你吃一点，可以补血的。”
    又来了，自从那次宋卓知道自己需要每天用血液来喂养他，并且没有其他办法之后，他就开始对自己的吃食上了心。
    那次开始，每次自己一上桌子，总会发现上边有那么一两道补气血的菜。
    自己怕父母担心，所以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宋卓告诉他们的。
    每次宋卓晚上出门的时候，手里也是这样，总是要提着一包吃食回来。
    宋小夭把纸包接了过来，用手捏了捏自己日渐丰腴的小脸蛋，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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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是小缺，补可是大补，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身材就要保持不住了，等宋卓变成人之后，自己可得戒荤几天，现在发育还没完全，注意点应该不会发胖的。
    两人往前慢慢踱着步，宋小夭抓了一颗枣放在嘴里，不愧是西域那边运过来的，十分香甜。
    她把纸包推了过去：“真甜，阿卓，你尝一个？”
    “我不喜甜食。”宋卓下意识地答道。
    且不说宋卓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必要进食，他虽然没有了之前的记忆，生活习惯却还是记得的。
    他印象中，除了小时候，自己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吃过甜食了。
    宋卓这样说完，却发现宋小夭的手并没有伸回去，为了避免尴尬，还是从袋中拿了一个出来。
    犹疑片刻之后，还是放进了嘴里，不轻不重地咬了两口，一股甜味在口腔里出现。
    宋小夭挑挑眉：“怎么样？”
    宋卓看着手里已经被咬了一口的红枣，和里面碎掉的核桃，诚实道：“还不错。”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甜食了，也记不清自己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才不吃的。
    宋小夭见前面三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目光里了，这才加快了脚步，边走便解释。
    “其实我没跟你说过吧，等你变成实体之后，就相当于获得新生，到时候所有接触的喜好，可能都跟你之前不一样了，就像才出生的小孩一样。”
    “小孩子哪有不爱吃甜食的，你说是吧！”宋小夭狡黠地笑了笑，往前走了。
    宋卓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愣了一下，这才也跟了上去。
    楚沐泽在一处猜灯谜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对这种未知的谜底很感兴趣，抓着手里的细长纸条，一连猜了好几次都没猜中。
    他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绞尽脑汁在想着，看见宋卓过来之后，三两步就走到了他的身边，把红纸递过去，把求救的眼神看向宋卓，就像见了神仙一样。
    “阿卓哥哥，你帮我想想呗？我答了几次都不对。”
    在楚沐泽看来，家里最有文化的人就是宋卓了，一般自己遇到什么课业上难以解决的问题都会找他，而他也都能给自己解答得很完美。
    宋卓看见那纸条上的字之后，就猜出了谜底，他笑着俯下身，小声在楚沐泽的耳边说出了谜底。
    楚沐泽又蹦蹦跳跳地回去了，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自己喜欢的花灯，提在手上带过来展示给两个人看。
    “师父，阿卓哥哥，你们看这灯好看吗，我刚才一直答不出来，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于瑶在边上提醒道：“好看，我们快往前走吧，过会儿前面湖边会放一场烟花，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一听到还有烟花，楚沐泽立马按耐不住，拉着于瑶的手，让她赶紧带着自己去，生怕错过。
    湖边果然已经围了好几层的人，好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楚沐泽有点失望，但还是没说出来，自己个子还太矮，等会儿肯定不能看全了。
    宋小夭注意到了，走过去拍拍他的小脑袋：“不开心了？”
    “我没有。”嘴上说着没有，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宋小夭忍俊不禁：“要不说你是小朋友呢，这里这么多能人在，你还怕没有好地方吗？”
    “师父，是什么地方，你快说啊！”楚沐泽还以为是宋小夭找到湖面周围的什么隐秘地方了。
    宋小夭指了指水面，又回头对着宋卓说道：“阿卓，我们能到那边去吗？”
    因为灯会上来的人太多，官府并没有开放湖面，不允许百姓乘船上湖，除了担心游船过多造成拥堵之外，也怕烟花落到船上造成火灾。
    湖面上此时只有一艘用来放烟花的铁船，剩下的就只是湖面上飘着的点点花灯了。
    宋卓也修炼了有段时间了，进益很快，宋小夭都在怀疑自己这双眼睛是不是开了光。
    怎么自己带回来的，不管是人还是鬼，天资都聪明得让人难以相信。
    宋卓刚才听了宋小夭的话，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他提醒了一下楚沐泽：“小泽，记得把花灯抓紧哦。”
    楚沐泽立刻双手把花灯握紧，还没等说出什么话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起来了。
    于瑶尽管有准备，身体腾空的时候还是一惊，用手死死地抓住了宋志。
    她看见周围的行人并没有露出半点不解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想必宋卓是施了什么隐蔽形迹的术法。
    几人朝着亮堂的湖面飘过去，之后稳稳地落在了湖面之上。
    明明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鞋袜却一点也没湿，而且像是落在了实地上一样。
    楚沐泽好奇地朝前摸了摸，手指忽然碰到了什么冰冷之物的触感，随即像是碰到了水面上的涟漪一样，淡淡的水波状朝着外面蔓延。
    他这才发现，几个人原来是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如果不用手碰的话，是完全看不见的。
    楚沐泽一脸敬佩：“阿卓哥哥，你这个好厉害，回去了能不能教教我啊？”
    宋小夭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以后你灵力再增强一点了，我再教你吧？”
    宋卓的修炼方法其实并不适用于做为人类的楚沐泽。
    “马上开始了。”宋卓一直注意着湖中心的那艘船，看见已经有人带着火把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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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沐泽立刻不转眼地盯着那边了，只见那人将引火线点燃了，火星开始飞快地移动起来。
    随即是一道道夺目的火光蹿上了天空，在夜空中变幻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楚沐泽的小脑袋一直跟着烟花的动向移动，此刻脖子梗得老高，专心致志地看着：“真壮观啊。”
    于瑶和宋志也靠在一起说着小话。
    宋小夭转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宋卓的目光，他的眼睛本来是极为黑亮的，现在里面映着边上明明灭灭的火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有点尴尬地收回目光，直觉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做些什么。
    手指下意识用力的时候，手里的纸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个，你还想吃甜的吗？”
    第32章 登高神器1
    宋卓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她。
    快来个人说点什么吧，宋小夭在心里暗暗祈祷。
    这样想着的时候，烟花燃尽，天上最后一抹光亮缓慢消失，周遭的一切开始极速变暗，身边人的面庞也都看的不那么清楚了。
    耳边传来楚沐泽遗憾的声音：“啊？烟花这么快就停了呀，我还没看够呢。”
    周围没了火光，气温好像也开始慢慢下降，宋小夭如释重负，搓了搓胳膊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岸上吧，湖面上有点冷。”
    等到一行人稳稳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宋小夭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太奇怪了。
    说不定在宋卓看来，自己现在就是个有毛病的合伙人呢。
    难得一家人一起出来，大家都买了不少的东西回去，宋小夭对中秋节的桂花酒很感兴趣，买了好几坛小的，准备带回去慢慢品尝。
    这时候身边有个青壮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宋卓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虽然知道这些重量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宋小夭还是觉得他似乎背都被压得弯了一些。
    以后还是少让他提重物吧，这么挺拔的背，弯了可就不好看了。
    宋小夭在后面看着，以前没觉得，阿卓这么看，怎么有点像兵哥哥的感觉呢，他每个动作，似乎都有规定的角度一样，看久了都会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颜狗要不得啊，宋小夭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又过了几天，楚沐泽过来告诉宋小夭，他去孤儿所的时候，见着陶行知了，之前跟陶行知说过要记录授课场景的事情，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等着宋小夭去找他呢。
    不提这事儿宋小夭还真有点忘记了，上次江家人来的时候，就应该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材料可以记录影像和声音的。
    宋小夭只得让楚沐泽先答复说在规划当中了，又书信了一封寄到泺州给江傲风，江家对此方面深有研究，他肯定能给自己提出一些办法的。
    只是之后这信寄出去之后却像石沉大海一样，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没有收到回复。
    那时宋小夭想到了上次听说的江家的祭祀日，应该是现在临近日期，族里事情有些多，江傲风有些分身乏术，才来不及回信给自己的吧。
    也不是什么极要紧的事情，宋小夭也就没有再催促。
    楚沐泽传口信从孤儿所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把木头拐杖。
    “小泽，有人腿受伤了吗？”
    楚沐泽像是一路小跑回来的，额头上海带着细密的汗珠，他拿起水壶吨吨喝了两大口，这才开口：“是给陶先生准备的，他说过下个月要去爬山，我想着先生年纪大了，拿着拐杖比较方便一点，下次再去孤儿所的时候我就带给他。”
    快到登高日了啊，以前重阳节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也总喜欢拉着自己去爬山。
    不过现代科技发达，大家早就不是只靠一条腿来上山了，爬山之后如果不注意保养的话，膝盖会收到一定程度的损伤。
    为了省力，虽然这时候已经知道用拐杖来爬山了，但是对于一些老年人和身体不佳的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现代因为登山运动的兴起，出现了很多的户外探险者，为了保证良好的体验和人身安全，就有了登山杖的出现。
    登山杖就是因此而生的辅助设备，既能节省体力，又能减少登山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小意外。
    “小泽，你别送这个了，师父做个更好的出来，陶先生肯定喜欢。”
    咻的一声，那根拐杖被楚沐泽直接扔到了脚边，颇有一分凄凄惨惨的意味。
    “师父，那我就等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在楚沐泽看来，师父已经是自己从出生开始遇到的所有人里面，最为神通广大的了，因此对她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宋小夭又瞟了眼横在地上的拐杖：“看着不错，晚上做饭的时候烧火用吧。”
    说到这登山杖，宋小夭的确算是小有研究，以前自己大学的时候，曾经学过一门选修课，其中有一小节，就是特意讲解登山杖的原理的。
    她在纸上写下需要的材料递过去：“小泽，你照着上面写的，把这些都买回来，有点多你可能拿不下，让小井跟着你一起过去。”
    这句话说完，三只小僵尸齐齐朝她看了过来，虽然明知道僵尸的脸上是做不出什么表情的，但是宋小夭还是隐隐看出小深和小冰眼中的不满。
    好像很久没有带着他们三个出过门了，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家里还有些农活儿什么的，这三只总归是有点事情做，现在到了城里面，倒是清闲下来了，每天就在院子里排排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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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应该带出去放放风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宋小夭试探道：“要不，小泽，你带着深井冰三个一起出去吧，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自己拿了。”
    小冰目光恹恹地看过来，在他那婴儿肥的脸上有那么一丝的不和谐。
    把他们打发出去之后，宋小夭从屋子里翻出来江傲风临走前，送给自己的那本锻造小册，当初自己收到的时候，只是草草地看过一遍，并没有深入研究。
    正好借着制作登山杖的契机，开始熟悉一番里面的锻造之法。
    宋小夭每次翻开典籍的时候都是极认真的，倒也不是她刻意为之，只是每次一打开典籍之后，整个人身心就不同了，犹如鱼入海一般自然。
    宋卓就在一旁，少女分明还是刚刚坐下来的姿势，但是自从翻看起手里的册子之后，整个人就平添一股非常神奇的气息，总觉得跟方才有什么不同了。
    如果此刻有道教高手在，就能知道少女周身的灵气此刻充盈地过分，也不知道究竟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约莫小半炷香之后，宋小夭将册子的最后一页合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似是十分疲惫一样，原本萦绕在她身边的灵气也随之淡然消失了。
    “全都记下来了？”宋卓奇道，虽然少女并没有开口，他却似乎已经心知肚明一样。
    “一大半吧。”
    宋小夭说的不假，上边的心法全都记下来不算什么，得真正用在手里，才算是真正掌握了。
    楚沐泽对宋小夭交代的事情想来是放在首位，不出两个时辰，就把所有的材料都买回来了。
    “师父，材料都齐了，只是这毛皮没有你说的那种大小，我就买了几块整的回来，你看看够不够用。”
    那是几块较大的灰色毛皮，看着像是兔子皮，虽然形状有些参差，但总归是裹着用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是用来做登山杖最上面的握把的，这握把要用动物毛皮整个的裹起来，这样用手握住的时候，即便时间久了也不会有摩擦和不舒服的感觉。
    再取了条状的毛皮当作腕带，分别放在握把的上下两端，把腕带套在手腕上边，使用登山杖的时候就可以消减一部分的力量。
    这支杆部分，就是宋小夭用来练习刚才学到的锻造之法的，楚沐泽从外面买了几只差不错粗细的木棍回来，就当作登山杖的支杆部分。
    因为支杆需要能简易地收缩，用来调整登山杖的长度，这样才能适应不同身高的人，和不同的山路情况。
    如果遇到些坡度很大的地方，免不了要将登山杖收缩到合适的长度。
    而江家的术法，就能很容易地做出收缩的效果，宋小夭随意从木棍堆里拿出来一根，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就拿这支先来试一下吧。”
    木棍随声被她扔到了半空中，宋小夭右手手掌紧并，一个手刀将木棍从偏下的地方劈断，变成两端不同长度的木棍。
    随后双手结印，小小的阵法便出现在她面前，两根木棍像是被什么引着一样，在原地开始缓慢旋转起来。
    木棍的周身的空气纷纷变成了细密的刀片一般，木头粉末开始细细簌簌地落到了地上，登山杖的形状开始出现端倪，边缘慢慢地圆润起来。
    等到打磨完成了，宋小夭手一拂，两段木棍就靠在一起，咯嘣一声，严丝合缝地卡了进去，似乎在证明自己一样，还伸缩了几下。
    第33章 登高神器2
    支杆是登山杖的主体，完成之后其他组装的步骤也就没那么复杂了。
    宋小夭将毛皮裁剪成了方形和条状的尺寸，方形的用在包裹握把，条状的就当作腕带，，一起装了上去。
    登山杖的最底下用圆形横贯的小木片当作仗托，寻常的山路也就罢了，若是落雨，在雨后松软的地面上，可以保证登山杖不会陷得太深，走在沙路上也方便一些。
    而最底下提供支撑力的仗尖，则是选用了比较坚固的铁质，山路上多石阶，木质拐杖用久了就会磨损，铁仗尖可以减小木质拐杖磨损的可能。
    全都安装完成了之后，宋小夭抓在手里试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把这一支递给了楚沐泽。
    “小泽，下次去孤儿所的时候，你把这个带给陶先生，就算不爬山，就是平日用也很方便的。”
    楚沐泽接过来，又看着自己被吩咐买来的那么多材料，师父给自己购物单的时候不觉得，等到买了才发现，这都够做个几百只了。
    还好带了深井冰三个出门，不然自己这小身板，可能得叫辆车才能拉回来了。
    就算是为了防止有残次品准备的，这消耗的材料也太多了吧，怎么想都不是很合理，再说了，师父手里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失败品呢。
    这种盲目的崇拜，自从楚沐泽见到宋小夭的第一眼起，就在他心里慢慢扎根了。
    “师父，你是不是又想到赚钱的法子了？”楚沐泽表达了心中的疑问。
    “有钱为什么不赚，以后去禹都的话花销可大了呢，而且这么好用的东西都做出来了，不量产其他的百姓们不是亏了吗？这样……”
    宋小夭装作无意地轻咳了一声，准备自己偷个懒：“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都想不到这档子事，正好你该学新的术法了，这次登山杖就由你负责了，我就从旁指导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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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给自己强行加课了，楚沐泽懵懵地点头，又看了眼自己采买回来的那些材料，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也是宋小夭引导楚沐泽的一种方式，自从小泽到了自己家里之后，每天都会进行大量的道术练习，这孩子也很勤奋，只要是学会的道术，全都能练习得炉火纯青。
    如此也算是培养了他，以后如果自己有事不在铺子里，想必小泽就能担起重任了。
    春湘城依山而生，周围的山峰都不知道有几百几千座，很多周边的居民平日里的日常活动，就是去家边上爬山，更何况马上就要到登高节了，到时候山上的人肯定更多，甚至还会由周边城市的游客过来，拐杖的需求也是因此增加了不少。
    楚沐泽花了几天的时间，把买来的材料也全部都做完了，这么多登山杖整整齐齐地排在了铺子里，上边还带了些动物皮毛的颜色，外观又和普通的拐杖不同，很快就有人上门了。
    很多时候，有的人为了方便，就直接找根木棍就当成简易的拐杖，无他，能用就行。
    而宋记做出来的登山杖，其中精巧，自然是根普通的拐杖不同，再加上前两日正好才下了一场秋雨，好些人都等着天气晴了去爬山呢。
    只见那登山杖在宋小夭的手里，轻易便可收缩成需要的长度，拿在手中也跟那些厚重的拐杖不同，十分的轻便。
    怎么看都比自己家中的拐杖看着好上不少。
    五十文一把，也是能接受的价格，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几十支。
    周大成看着宋记又出了这神奇的东西，加上他刚才凑过去问宋小夭借过来试了一下，看着轻轻巧巧的，却手感不错，而且十分稳固，准备也给家中年迈的母亲带上一个。
    他感慨道：“宋掌柜，难怪你这铺子要起宋记百货这个名字，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卖，而且什么都卖得好。”
    他想起来之前首次跟宋小夭见面的时候，还说过这铺子是凶铺的鬼话，当时宋小夭还并不在意，现在看来，宋小夭完全是自带福气，自从宋记开张之后到现在，借着东风，自己都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
    “都是想到什么就卖什么，还多亏了大家给我的灵感呢。”
    宋小夭这话说的不假，很多时候她都是看到了周围一些人，才有了创造和制作新物品的想法，不然她还真是想不到。
    周大成提醒道：“宋掌柜，大家一般都是去山脚下售卖，你做了这么多在城中卖，可能得花些时间才能卖完呢。”
    这倒是提醒了宋小夭，选对店址也是很重要的，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一层。
    于是乎第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宋小夭让爹娘在家里看店，在店里留了小部分的登山杖，让出街的行人也能看到。
    自己则是带着楚沐泽和僵尸们，把剩下的登山杖都带去了山脚下，准备去碰碰运气，早些卖完也是好的呀。
    宋小夭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没到山脚下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看见了不少的行人了。
    “爬山居然都起这么早的吗，这得寅时就出发了吧。”
    “虽说入秋了，现在气候还有些闷热，一般都是清早爬山，等到将近午时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爬了一个来回下山了，还能避开中午的高温。”
    这声音是从自己胸前的玉坠里发出来的，今天宋卓也跟了出来，因为两人之间的联系，宋卓的话周围人是听不见的，只有他们之间才能交流。
    山脚下不只有游人，还有很多早就到了的摊贩，宋小夭一眼粗略地扫过去，早餐铺，玩具铺，还有水果摊，各种商贩一应俱全，颇有几分自己前世的意味。
    没想到这春湘城的登高已经发展成一条产业了，以前自己一家就住在山上，因此对临近的山峰也没怎么特别注意。
    还是听周大成提到的，这东灵山因为前朝有位王爷曾经过来登高，还留了一首诗来称赞此山，从那之后，过来观赏的人便越发多了些，多亏周大成，不然自己还真想不到来这里。
    宋小夭挨着一个早餐铺停了下来，就地取材，把登山杖直接挂在了马车的周围，齐齐整整的一圈，就跟装饰品一样，游人没见过这种形状的手杖，一开始还有些认不出。
    现在买吃食的人比较多，那些人一转眼就能看见车上的一圈登山杖，再加上宋小夭的一番三寸不烂之舌，很快第一根登山杖就卖出去了。
    因为东灵山距离春湘城不算太近，很多人为了路上能少带些东西，都是存了直接先到山脚下，再随便买个拐杖的心思。
    此刻既然看见了宋记的登山杖，两相对比之下，自是不愿意在拿那些普通的木杖讲究，这个马车做成的小摊，很快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
    有的人是直接来买登山杖的，有的人则是站在外围踮着脚往里面，想看看热闹的，不过最终的结果，都是每人带着一个登山杖，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走了。
    远处还有行人在慢慢往山脚下面赶着，不过这时候宋小夭带来的登山杖却已经悉数卖完了，算算时间，回家休息休息，正好能吃个午饭。
    回去的路上，宋小夭早起的后果终于开始慢慢显现，她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垂着，边上的楚沐泽终归是年纪小，也早早地趴在座位上睡着了。
    马车里突然闪起一丝亮光，来自宋小夭的颈间，随即宋卓就在车里现出了实体，宋小夭刚才摇头晃脑的动作，实在是让他不是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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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卓只能来到外面，却又正好看见宋小夭头要撞到车厢上的动作，眼看着就要碰到木质的窗框了，他下意识伸出手，挡在车厢壁上。
    小脑袋正好撞了过来，撞进他的掌心里，掌心里是属于人类的温热，他微微曲了曲手指，想要收回来，却看到宋小夭因为这个姿势竟然变得安稳起来，身子也不乱动了，这才也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了。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宋小夭醒了过来，看到外面熟悉的布衣巷街景，才意识到已经到家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睡了一路，还是靠在这么硬的车厢里，宋小夭揉了揉脑袋，却没有半分的不适感，看来真是太累了。
    ——————
    “老宋啊，有你家女儿的信，从泺州来的。”
    宋志这么多年跟其他的老友都是用书信联系的，去驿站的次数也很多，因此跟驿站的差人很是相熟，不忙的时候，信件就会直接送到宋记来。
    泺州来的信，应该是江家寄来的，前段时间小夭还说江家侄子怎么一直都没回信，这不就来了。
    “小夭啊，快看看是不是傲风寄给你的信。”
    看来是上次问的事情有回复了，宋小夭欣喜地接了过来，展开信纸，却在看见上边内容的时候震惊地站了起来，似乎很难相信似的，又将纸上的寥寥数语看了一遍。
    看着女儿这奇怪的神色，宋志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爹爹，我们可能得，去一趟泺州了。”
    第34章 江家变故1
    泺州主城，昭福街。
    宋小夭从马车上下来，虽然城区里面见不到海，空气中却能闻到一股咸咸的味道，显然是从海面上吹过来的。
    侧耳仔细听，甚至还能有细微的海浪拍打的声音。
    还记得之前江傲雪离开的时候，跟自己说过泺州的海鲜极是美味，也对，这样的海滨城市，渔产丰富，总不会太差的。
    只是宋小夭看着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海鲜摊贩，和酒楼里飘出来的美味，却并没有享受美食的心思，只因为三天前的那一封信。
    起初，宋小夭只当作是江傲风为解答自己疑惑的回复，却没想到铺开信纸之后，却收到了江家家主离世的消息，信中寥寥几句，只是简单交待了一下。
    家主出事，江傲风一定是无暇顾及其他，能记得回封信给自己，已经算是上心了。
    江家在泺州也算是大门大户，宋志虽然也有二十年没来过了，总归还是记得大体的位置，再加上从旁打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江家。
    江家在昭福街的尽头，因为宗族众多，在这边有着不小的几十座院落，最东边的某处，还连接着一片海域，一路走过便越觉得人烟稀少。
    看着面前高高挂着白布的府门，几人面色凝重地在门口留下信息之后，就被小厮领着进来了，一路上从小厮的话中，也对江谨离世的消息有了几分了解。
    江家祭祀前几日，族内在外奔波的很多支系都聚到了本家里，祭祀日一年才有一次，又是同族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能见面的日子，大家都十分重视。
    那日，管家照例过来请示家主一些事情，在卧房外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还以为江谨是出去了，他确实有起早修炼的习惯。
    主任不在，他就嘱咐下人去收拾一下卧房，几个下人带着清洁工具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江谨仍然盘坐在榻上，自觉惊扰了家主，立马道歉了几句，却并没听到江谨的回复。
    下人只觉得疑惑，这才抬眼仔细看过去，登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到，江谨一副在闭目修炼的样子，只是七窍露出来的血液，沾染在床榻上的点点猩红，还有他白得发青的脸色，却说明了一切。
    “家主，家主出事了！”
    那前来清扫的下人尖叫着退了出去，惊扰到了院子周围的许多宗亲，这样一来，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众人皆是乱作一团的时候，从外面历练归来的江行，江傲雪和江傲风三人，才刚刚踏进泺州江家的地界。
    江家姐弟还不知道，几个月前他们同父亲那次再普通不过的告别，竟然会是今生的最后一面。
    再说到屋里的江谨，他身边还放着一本半开的心法，正是他前段时间才得到的，再加上他尸体的状态，不难看出，是因为修炼道术走火入魔而亡的。
    家主离世，好好的祭祀活生生就变成了奔丧，倒是省去了通知众人的麻烦，依着惯例江家准备停棺七日再入殓。
    收到书信的当日，宋小夭他们草草收拾东西，即刻便动了身，一路上用着增速符过来，总算是在最后一天到了江家。
    前面几天来拜祭的人已经差不多了，今天的灵堂倒是显得格外空旷，宋小夭还未走近的时候，就认出了江家姐弟的背影。
    他们挺直了身子跪在灵堂的一侧，只不过看着却比上一次见面要清瘦许多，毕竟父亲离世，也不是那么好接受的事情，也不过还是孩子罢了。
    听到又有宾客来的脚步声，江傲风麻木地站起身来迎客，看见是宋小夭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来的这么快。”
    宋志看着屋内的棺椁，自然又是一番唏嘘，当初在春湘城遇见江家三人的时候，他就想着马上就有机会见到昔日好友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以今天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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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奔丧于瑶没有来，在家里看顾铺子，来的便只有宋志，宋小夭和楚沐泽三人，他们在灵堂内郑重拜祭。
    宋小夭走到江傲雪的身边，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和明显有些缺乏水分的小脸，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傲雪姐姐，节哀顺变吧。”
    江傲雪嘴唇煞白，初见时那种娇俏和活泼已经全数被她隐藏了起来，许久之后才极小声地说了一句：“小时候，爹爹怕我跟小风没有娘亲给的安全感，即便是处理家族事务的时候，都会无时无刻不带着我们。”
    两姐弟的娘亲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这些年来江谨一直注意此事，小心翼翼地弥补他们没有母亲的缺憾。
    只是如今就连他也不在了，不知道这两姐弟是否能从中走出来。
    江傲雪低泣几声：“你说，偏生还是他自己的原因，如果是被恶人所杀，我跟哥哥还有报仇的动力，如今却只能怨天了。”
    古往今来，多少人因为追求更高深的秘术而走火入魔，江谨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宋小夭又看了眼那棺椁，心中也只是遗憾。
    本来听说江傲雪的描述，他应该是十分值得相交的长辈，宋小夭也曾期盼过和他的见面。
    宋志还未能接受这件事情：“小风啊，你父亲是修习了什么道法，怎么会造成走火入魔的境地了，按理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应当不会如此不谨慎才是啊。”
    “是那本。”江傲风微抿嘴唇，指了指棺椁边上的一只小木匣，里面摆放了一本泛黄的册子。
    “这是父亲前段时间偶然得到的，就在我家的藏书阁，江家这么多年收藏了很多典籍，就算是本家人也很难都读完，恰逢临近祭祀日父亲想要整理，就从一箱书里发现了它，是本残缺的典籍。”
    江傲雪眼睛低垂着：“这是一本有关开灵视的书籍，习得之后就能看到世间的灵脉所在，爹爹生前一直想要找到灵石来启动传送阵，加强道家之间的联系，所以才决定修习的吧。”
    “只是，却没想到因此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本书，我们跟叔父商量过，准备在爹爹入殓之时随他一起埋入地下，也省得再祸害了后人。”
    须知不是所有的典籍都适合所有人，甚至心法都不一定符合天道，这种半存的残本更是风险极大，江谨一定对灵脉之事十分痴迷，才会走火入魔吧。
    宋小夭又敲了几眼那小木匣，只觉得对那开灵视也是十分的心动，只是这到底是江家的东西，自己也是不便开口，人家就算想烧掉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傍晚，江傲雪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小院来安顿，看着她眼底的一抹青黑，宋小夭劝道：“傲雪姐姐，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明天就是江伯伯的入殓日了，身体别吃不消了。”
    “这么多天都习惯了，没事的，再说了，我是姐姐，也不能让小风一个人担着。”
    第35章 江家变故2
    江傲雪像是一夕之间长大了好几个年岁一样，父亲不在了，她该担起自己做长辈的责任，虽说只比弟弟早来人世那么一小段时间，她想，也许这就是上天让她一定要照顾小风的吧。
    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劝不下来的，宋小夭拉起了江傲雪的手腕，慢慢输了些灵力进去，她的状态看着实在虚弱，怕她明天坚持不住，宋小夭又不敢一次性过渡太多。
    灵气入体，江傲雪的脸上开始涌上了一抹血色的时候，宋小夭才停了手。
    江傲雪笑笑：“多谢，你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休息吧，等到午饭的时候，家里会有人送饭食过来的。”
    她现在没有过多的精力来招呼客人，短暂几句之后，穿着丧服的瘦削身影就消失在院门外，宋小夭正好回身，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过来。
    她抬眼又朝着门外看过去，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也正盈盈从小路上走过。
    她们皆穿着一身同制式的浅紫色衣裙，仅仅只是侧脸，也能看出脸上遮不住的光彩，一副人间富贵花的景象，还是一丛的那种。
    尽管自己在院子正中，却也能闻到她们身上隐隐约约的脂粉气息，香的很。
    宋小夭眯眼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离自己最近的女子细长的颈侧，还有着一株带着紫色的花瓣展开，只是这个角度却看得不太清楚。
    “那是许氏的人。”宋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院落虽不大，但是住下三人也是足够了，宋志和楚沐泽一起收拾好房间之后，正好看见门口的一行人经过。
    原来是隐川许氏，许氏是八大道术家族之中，唯一历代都由女子来做家主的门派，许氏族人自出生之日起，颈侧就被纹上一朵浅紫色的格桑花。
    这格桑花，会随着道行的增长而加深颜色，若是真到了至高的程度，就会变成极为鲜艳的大红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遗传的原因，许氏的女子都是极美的，总有些不长眼的人要肖想一番，只是隐川许氏，并不是那么好接触的。
    许氏以制毒起家，每个族人身上都不知道带着多少种毒药，那些登徒子若是碰上去，免不了要遭些手烂脚烂的后果，想要完好无损地离开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小夭听着那些女子轻快的交谈声停在了旁边的院落里，想来许氏就是被安排在了那，这边的一众院落距离江家中心不算太近，又很宽敞，估计外族人来都是被安排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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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川距离泺州不远，许氏的人应该已经来了几日了。
    “明日祭祀，应该能见到很多之前的熟人了。”宋志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之前期待过很多次的再相逢，竟然是以这种场面。
    夜里，宋小夭在床上翻来覆去多次也没有睡意，怕吵到隔壁房间的宋志和楚沐泽，她蹑手蹑脚地到了屋顶上边。
    只不过这砖瓦屋顶没有自己在山上小屋的茅草舒服，她又回屋拿了个软垫，才又在屋顶上找到了一个叔父的位置靠坐下来了。
    泺州多海风，宋小夭闭上眼睛，耳力便更是清晰，听说江家宅院最东面临着一片海，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让江傲雪带着自己去瞧瞧。
    吱呀～隔壁院子的一处房门被推开，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更为清晰。
    宋小夭抬了抬眼皮，时间都这么晚了，许家人也跟自己一样，喜欢半夜出来赏月的吗。
    自己现在待着的这个位置，正好将隔壁院子看了个彻底，出来的人不在是白日见过的浅紫色衣裙，而是穿了一身的夜行衣，甚至还戴了包裹了大半张脸的面罩，往下垂着很长，正好把颈侧的格桑花全部遮去，一点也看不到。
    有意思，宋小夭支起身来，不知道这许家人夜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又或者是江家有什么好东西，需要这般偷偷摸摸地出来。
    “阿卓，你能让我跟上去不被人发现吗？”
    宋小夭传音过去，她不知道这许家人的底细，害怕自己盲目跟上去会透露了行踪。
    面前笼罩了一片浅浅的阴影下来，宋卓的实体随即出现在她面前。
    距离七七四十九天没几天了，也许是马上就到能凝聚实体的日期的缘故，宋小夭最近觉得宋卓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了，也没了初见是冰冷的气息。
    “可以，你同我走在一起，只管跟着她。”
    宋卓并非生魂，宋小夭离得他近了，便也能遮住一股活人的气息，不是特意窥视的话，是很难被发现的。
    她从屋檐上跃下，轻悄悄地到了地面上，尽管气息不易被探查到，万一发出声音来却是十分容易被察觉的，还是得注意一些。
    那许家人也十分谨慎，在院门口驻足许久，确认外面没有守卫之后，才缓缓出了院落，正好给了宋小夭追上她的时机。
    只是这前进的方向，宋小夭还记得今天自己走过的路，这许家人看着到像是朝着灵堂而去的。
    等到许家人小心翼翼地停在灵堂外几丈远的时候，宋小夭确定了心中所想。
    灵堂长明灯亮着，仍然只有江傲风和江傲雪姐弟守在此处，他们一左一右地跪坐在江谨地棺椁前面，默默不语，珍惜着这最后一段能跟父亲待在一起的时光。
    灵堂的帷幔轻轻扬起，一股微风袭来，江傲风看了一眼摇曳的火光，虽然知道长明灯中加了术法，是不会不易熄灭的，他还是抬手护住了面前的烛火，等到火苗稳定下来之后，才舒了口气。
    只是放松下来之后，江傲风摇了摇脑袋，心中一股疲倦袭来，之后便重重低下了头，像是支撑不住睡着了一样。
    边上的江傲雪也一如此，摇晃的脑袋靠在了柱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宋小夭离灵堂不算近，看见那女子朝着灵堂扬起袖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已经屏气凝神起来，只在灵堂不远处待着，怕着了道。
    深夜来到灵堂，莫不是为了……宋小夭将自己的气息压到最低，看着那许家人抬步进了灵堂当中。
    眼见着守灵的姐弟已经昏了过去，许家人便飞速直直朝着棺椁边的木匣走过去，压根没看地上的姐弟一眼。
    她拂手将木匣打开，里面的心法被她拿在手上，又从另一个袖子取了一本看似一模一样的心法放了进去，显然是为了偷龙转凤。
    难道这许家也对灵脉有兴趣，不过现在世间灵气并不充足，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能获得大量的灵石，想想倒也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这心法既然已经被认为不详，许家竟然还想着带走，也不怕跟那江家家主一样，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阿卓，等会儿你跟着她回去，若是可以的话，记下她的脸。”
    这人可是说是极为防备，没露出一点能显示出自己身份的信息，不然如果宋小夭能看见她身上格桑花颜色的话，兴许还能指认一下到底是谁，何况就连白日里曾经闻到过的香风，也没有半分。
    那女子得手之后，没有一丝耽搁，立马就沿着原路离开了，宋卓对宋小夭使了个颜色，就随着女子离开了。
    而宋小夭则是踏进了灵堂，那许家人显然是依着自己的能力下了什么致人昏迷的药物，只是许家这善制毒的名头，还不知道给江家姐弟用的是什么药物呢。
    万一是对身体有损伤的，他们这强撑了七天的身体可经受不住。
    她先走到江傲雪身边，江傲雪的身体里还有着自己的灵力，因此探查起来也是方便一点，确定只是普通的迷幻作用，并未对身体造成什么副作用之后，宋小夭才放下心来。
    能让这两姐弟昏睡一会儿，也算是休息了，许家人还算变相地帮了他们忙。
    宋小夭放下心来，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灵堂外传来一人的脚步声。
    这是……又来人了。
    怎么就跟商量好的一样，专门挑着最后一天晚上可劲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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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已经来不及冲出灵堂，只能在灵堂一处帷幔的阴影下躲起来，随后她又想到，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躲着。
    只是现在在出去的话，未免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宋小夭撇撇嘴，准备安静地做个木头人，她倒要看看这灵堂有什么稀奇的，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吸引人过来。
    这帷幔处隐蔽，宋小夭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见到来人的样子，原来是江行。
    江家的家主走后，所有的一切事务便都由江行撑了下来，宋小夭觉得，江行似乎也比上臂见面要清瘦了些。
    他看见已经睡过去的两姐弟，走过去将江傲风垂着的头扶起来，也靠在了一遍的柱子上，抓住江傲风手的时候江行怔愣了一瞬。
    应该已经发现了江傲风被人施术了，施术造成的昏睡总是有迹可循，更何况才过去没多久，被发现也是正常的。
    宋小夭自觉要遭，想着如果江行出去喊人的话，自己可得赶紧寻了机会逃出去，不然若是被发现藏在这灵堂中，岂不是解释不清了。
    第36章 江家变故3
    出乎宋小夭意料的是，江行似乎并没有要通知众人的意思，他又去了江傲雪那边，确认两个人没有出现意外之后，在灵堂里徘徊几步，抬眼看了看那棺椁。
    他踱步过去，手指扣在了木匣的开关处，打开之后垂着眉眼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里面的东西是否安好。
    宋小夭在边上不敢发出声音，自己这位置离棺椁极近，一旦江行有意探查周围气息的话，，没准就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
    江行伸手将那本典籍拿了出来，草草地翻了几页，想来许家人做这本仿本时间有限，里面的内容也并不十分精细，只要江行看了内容，应当就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然而他面上表情没什么奇怪的，又将那本掉了包的心法放了回去，转身便离开了灵堂。
    宋小夭内心腹诽，莫非江行之前也没有看过这本心法，或者其实这本心法才是真的，许家人是誊抄之后又送了回来。
    许家已经来了好几日，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跟今天的做法一样，先让两姐弟昏睡再取走心法回去誊抄，别人是察觉不到的。
    宋小夭没空多想，生怕有什么人再过来光顾，趁此机会赶紧离开了，她可不想在这里再遇上什么其他人了。
    走出灵堂没几步，就遇上了转头回来的宋卓。
    “你怎么又回来了，人跟丢了？”
    宋卓并排跟她同行：“担心你一个人遇上什么事情应付不来，人是回了院子里。”
    那就好，宋小夭并未觉得这话中有什么不妥，两人回去不需要盯梢，很快就回了房间。
    “怎么样，知道那人是谁了吗？”
    “以防万一，没有跟着她进院子，不过我找着机会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丝记号，明天她只要当众出现，我就能认出她来。”
    “行吧，那就等着明天再看看吧。”
    宋小夭这一番折腾，隐隐又有了睡意，撂下这句话之后，躺到床上抱着被子就睡过去了。
    宋卓看了她几眼，将房间的灯火熄灭，自己也转身进了玉坠当中。
    大殓当日，宋小夭就被院子里的人声吵醒，今天所有的宾客都会聚到一起，阵仗自然不小，宋小夭拧着眉头直起身来，听见府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悲乐声。
    这几日本来就是一路奔波来的泺州，昨天又出去做贼没睡上几个小时，她满脸都是被吵到的不满，挣扎着整理好自己出了门。
    等到他们几人赶到灵堂的时候，那座主院已经围上了许多人，里面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宋小夭穿着缝隙看过去。
    那只装着冒牌货的木匣被江傲风捧起来，放入了江谨的棺材里面，随即几名宗亲走了上来，用钉子将棺木封死。
    只见那八人双手结印，江谨的棺材随之从停灵处升了起来，稳稳飘到了半空当中，人群立马让出了一条路出来。
    江傲风举着引魂幡走在最前面，朝着江家的墓地过去。
    江家墓地便是在最东面的海域处，和祖宅相邻，一路过去，乐器吹打的声音更盛。
    前面是江家人，已经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宋小夭他们这些外族人就缓缓地跟在队伍后面。
    她主要还是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来找到昨日的那个黑衣人。
    许家那些女子似乎是不喜纸钱的味道，一直都待在队伍最边缘的地方，宋小夭便也只能离她们近一些。
    “是为首的第二名女子。”宋卓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宋小夭顺着目光看过去，专注于宋卓说的那人，那人颈间的格桑花已然是玫红的颜色，想来在许家的地位应该也不会太低。
    看着年纪却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一双眼波流转，正低头跟着身边的人说话，一颦一笑间满是风情。
    尽管今天是奔丧日，许家人依然带着浓妆，而这位女子还涂着艳红的口脂，在这满目的白色中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宋小夭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上去试探一番，却又担心自己太过热情露了形迹。
    思索间那姐姐的眼神倏地转了过来，正跟自己的目光相对，显然是自己看她看得久了些，她本身又敏锐，才注意到了自己。
    宋小夭只得扯了个笑容出来，又悻悻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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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还没走上两步，那刺鼻的脂粉味就传了过来，随即自己的肩膀被轻轻一点。
    回过头去，果然是那名女子，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近前。
    “这位妹妹瞧着眼生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
    这声音酥酥麻麻，若是男子听到，免不了要心软几分，宋小夭心里暗想，莫不是许家人说话都是这个调子的。
    她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羞怯道：“姐姐好，我是来自……我姓宋，从春湘城过来的。”
    宋小夭决定装成小白兔，她言语间的停顿，似乎还没想好要怎么介绍自己。
    那许家女子听罢，眼波流转了几下，好像才想起来宋小夭到底是谁：“原来是禹都宋氏，你们昨天到的时候，我恰巧听见江家人说了两句，就住在我们隔壁院子是吧。”
    这次江家家主出事，其他家族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几个，也算是这几家子难得聚到一起的时候，既是能探听消息的机会，各家当然都不会错过。
    估计除了宋小夭一家，其他人早就把来的宾客底细调查个底朝天了。
    “嗯，是……是的。”宋小夭继续做无辜状。
    “只是，你方才那么看着我作甚。”许家女子这句话说出来，明明脸上还带着同刚才如出一辙的笑意，语气却变得冷淡起来。
    她显然十分多疑，觉得宋小夭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有着什么深意，又或者是昨天晚上做贼心虚。
    那许家女子却是想着不会是昨晚泄露了什么形迹吧，但是自己已经踩点了好几天，确定子夜是最好的时机，才抓住最后的机会过去的。
    只是眼前这小姑娘，明显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模样。
    宋小夭捏着衣角小心翼翼道：“我就是觉得姐姐有点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不住啊。”
    许家女子放心了一些，也觉得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加上宋小夭真心实意地夸赞，她忽地从袖中拿了几张纸符递过去。
    “这是美容符，用了之后皮肤会变得更加白皙光亮。”
    宋小夭：“……”
    她没想到道术已经发展得这么完善了，就连美容咒这种东西都有，她狐疑地又看了两眼对面的美女姐姐，上下打量几下。
    “别多想啊，我们许家貌美可是天生的。”
    那许家女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便要走。
    “姐姐，我叫宋小夭，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凝枝。”
    留下这句话之后，许凝枝回到了许家的队伍里面，宋小夭摸了摸下巴，想到的居然是自己眼中的商机可太浅显了，若是将女子当作宋记发展的主力，一定能赚到不少的钱。
    对于许家宋小夭知之甚少，只知道如今掌家是许洛瑜，其他一概不知，这许凝枝的身份还得问问爹爹才行。
    前头的队伍稍慢，此时众人已经到了一片礁石之上，显然是要到江家的墓地了。
    家族墓地外人不便进入，众人便等在了这片礁石之上，江家早已派人安置好了休憩之处，等在此处也不算乏味。
    这么以来，各家的位置便是更加分明了。
    因为这一辈开始，各家修习道术的人越发减少，来的人也不似以前集会时人多，不过总算是曾经的八大家族都有人过来。
    许家人自己已经知道是谁，自然不必多说，她们坐在离海岸最远的地方，甚至还打开了一层结界，里面无风能进，每根头发丝都十分副服帖，对比边上的人看着极为养眼。
    至于许家边上，看着衣服便能认出来，那几人身上都穿着苗绣，正是丛江苗氏，他们身上还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布袋子，南疆多蛊物，宋小夭盯着那袋子在想，是不是里面装的都是些蛊虫，每天带着这么多虫子在身上，想想头皮都发麻。
    显然有人跟自己的想法一样，苗家另一边的家族，虽然位置是被安排在一起的，却在中间空了一列座位出来，而且只来了两人，是来人最少的一家了。
    明显就是另一个位于鸣都的江家，两家虽然不对付，但总有几分同是存世道家的情面在，更何况几百年前还是一家，怎么都得过来意思意思。
    只是这两人看着年纪很小，明显能看出来家里的不重视，只派了这两个小辈过来，此时也只抱臂待在座位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自己这一排，从左至右便是涂山王氏，北疆陆氏，禹都杨氏和禹都宋氏了。
    王氏以替别人看风水起家，家底丰厚，也是现在为止仍然最风光的一家，毕竟不论从什么朝代开始，有意观风水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从着装上也能看出来，王家人绫罗绸缎在身，若是不了解的外人，还以为是哪里的暴发户过来了呢。
    第37章 美人遇英雄
    而陆氏地处北疆，因为西北海拔的原因，双颊都带着一抹因气候造成的红晕，来的人数也不算太多，北疆路远，再算上送信的时间，七日之内是赶不到的，这前来的几人，应该是本来就在泺州周边的。
    陆氏自小修习术法，便是在每日朝夕，日月交替之时，术法习成之后，还可以短暂地改变天气的状态，精通者更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长居西北，也是为了让那边的百姓免受干旱之苦。
    至于杨家这次来人当中，落座在第一排的，便是族长杨行之，杨行之是随和之人，也是十分希望八家能团结在一起之人，光是看他多年来跟宋志的书信往来便能知晓，他极为注重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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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不时跟其他家族的人聊上几句，那十分熟稔的态度，想来这些年为了人际关系也是下了不少的心思。
    昨日下午宋志就带着宋小夭和楚沐泽去了杨家的歇脚处见了面，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宋小夭却觉得热络得很，这么多年和杨行之的联系，加上他寄送过来的书籍，宋小夭受益匪浅。
    而宋氏被安排的区域，宋小夭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人，正是从禹都赶过来的几名宋家人，按理说他们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理应相处十分密切才是。
    只是宋小夭自儿时起，便从未听父母细讲起过离开禹都的原因，只是依她心中所想，如果跟家里人没什么关系的话，又怎么会抛下家人去到湘西那么远的地方。
    因此宋小夭对那几人的眼神越发平淡，比陌生人还要更陌生一些，心中膈应，便也离得杨家更近了些，仿佛与杨家才算是亲人一样。
    江家安排座位的人想来也并不清楚宋家此番过往，只是依照着姓氏安排座位才造成了现在尴尬的局面。
    宋家这次来的人，看着比宋志还要小上几岁，大刀阔斧地落座，许久之后才大发慈悲地看了过来，似乎是才注意到宋志一般。
    “原来是堂兄啊，多年未见，堂兄还是跟昔日一样，膝下还添了如此可人的一对儿女，看来是湘西水土确实是养人，虽说地处偏僻，但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
    看上去热络，却是有着一丝夹枪带棒的语气在的。
    宋小夭不悦地看过去，这是禹都宋家现在的话事人宋擎，在禹都经营着不少的产业，既然有着能看人气运的本事在，自然相交的也不是寻常人家。
    她正想开口，一边的杨行之却是先说了话：“湘西水土却是不错，小夭今年才十五岁，已经在那地方颇有名气，我们这几家一众的小辈中，怕是没有跟她一样心思灵巧的了。”
    看来杨行之与这宋擎的关系并不算和睦，也不知道在禹都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能让他这样和善的人都懒得说些客套话应付。
    杨行之跟宋志书信来往颇多，自然是知道宋记的事情，只是宋小夭没想到杨行之会当众将自己的作为说出来，如此一来，方才跟许凝枝的交谈岂不是露了馅。
    偏生那宋擎有了追问的心思，杨行之便将这宋记几个月来的事情悉数地讲给他听了，加上宋志的一番补充，席间的众人都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过来。
    那许凝枝也是，瞧着自己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玩味。
    宋小夭被这些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海域，江家墓地是在海域北方的一片区域，而众人此刻待的地方，身侧便是一片大海。
    只是这一侧头，宋小夭便发现楚沐泽也正歪着头看向海边，一脸发呆的样子。
    “小泽，你怎么了？”
    楚沐泽回过头来：“没什么，只是好像听见了什么海里的声音一样，像是有水拍打石头的声音。”
    海浪拍打礁石确实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宋小夭也隐约听见了几声，便没在意。
    只是楚沐泽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上几眼，总觉得那声音，是从海平面底下，更深的地方发出来的。
    江家家主逝世，自然要选出下一任家主，之前因为忙着丧事此事一直未曾提起，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也是时候敲定这件事情了。
    而其他各家人过来，虽说是主要是为了奔丧，但也存了看看这新家主的心思。
    不论按照名分还是实力，江行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独身一人，没有家庭的牵绊，而江傲风的年纪又还太小，自是难当重任，也难以服众。
    江行临危受命，顶着压力接下了这担子，江家宗亲众多，家业也大，家主死后很多人都觊觎着这块肥肉，这些天也多亏他把持着，才没有出现什么岔子，让本来有些过来看笑话的人都失了兴致。
    他十分得体地应付着来祭拜的所有人，而今日江谨的棺椁被葬到墓地之后，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众人纷纷告别离开了江家，宋擎离开之前，还朝着宋小夭看了几眼，心里面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宋小夭刚出江家门口的时候，还是看见了许家一行人，她们身边是几辆华贵的马车，而许凝枝就站在最前面，像是在等着自己一样。
    “宋家姑娘，可有时间聊上两句？”许凝枝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这是要入内详谈的意思。
    宋志问道：“小夭，这位是？”
    许凝枝向着宋志行了一礼：“宋先生好，我叫许凝枝，家姐是许洛瑜。”
    “原来是许家主家中的小妹，我们当是第一次见面，失礼了。”
    许凝枝是许洛瑜一辈中最小的孩子，从小便在几位姐姐的保护下长大，年轻时不曾出来露面过，所以宋志之前也未曾和她见过面。
    只是这平白无故地就叫自己的女儿过去，宋志还是觉得奇怪。
    “爹爹，没事的。”宋小夭递给宋志一个放心的眼神，宋志知道她有分寸，便拉住楚沐泽的胳膊留在原地。
    两人齐齐上了马车，还是许凝枝先发话了。
    “其实我，仰慕江谨。”
    宋小夭：“……”
    今日同许凝枝才不过见了两面，但是每一次许凝枝都能有些语出惊人的话，让她接连遇到了无法接话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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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凝枝看她的眼神，便知道这孩子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小的时候，家中长辈看得紧，轻易不会让我出家门，不过那时候年轻嘛，又好玩，某次就偷偷溜了出去。”
    “只是我那时学艺不精，险些被贼人欺负，是江谨出来救了我，那时候，我便喜欢上了他，大胆表白之后，立马就被拒绝了，他说他有妻儿，有一双儿女，我才知道他就是泺州江家的家主。”
    “那之后，我便把这份感情藏在了心底，直到又过了两年，我听说了江家家主夫人因病离世的消息，我当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庆幸吧，后来我正好又遇见了他，然后重新爱上了他。”
    “只是那时候他身边无人，却仍然不愿意答应我的请求，说他大了我将近十岁，是不能耽误我的，反复几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提过了，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爱慕他的这件事。”
    原来是美人遇英雄的话本故事，只不过两人生不逢时罢了，宋小夭微微张大嘴巴，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竟然听到了这么大一个八卦，等一下，那现在江谨已经死了，除了许凝枝之外，不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哦不对，还有跟着自己的一只鬼知道。
    只不过这许凝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讲此事说给她听。
    “昨天夜深之时，我去了灵堂，将那本心法偷了出来，因为我不相信，江谨会走火入魔，这心法一定有什么问题，我要找到真相。”
    宋小夭从上了马车之后，就在想要怎么应对许凝枝的质问，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将真相说了出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昨夜尾随她的事情啊。
    “许姐姐，这些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
    许凝枝轻笑两声：“也许是我一个人保守秘密太累了，所以想让你也帮着分担一下，而且，方才你在葬礼上那一番扮猪吃老虎的模样，吸引了我的注意，要不是杨行之那厮，我还真以为你是一朵小白花呢。”
    一时间完全听不出来是在夸奖还是在贬低，事情的发展完全跟自己想的方向不太一致，这许凝枝的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啊。
    “这本心法你记下来。”许凝枝从袖间将昨日偷来的心法拿出来。
    “既然你在春湘城有着这许多事迹，应该有办法将这心法速记下来吧，我始终怀疑江谨的死因，昨夜我在灵堂留下的那本赝品，我故意在上边留了些线索，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所为，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若是之后哪一天我出了事，也还有人能为江谨讨个公道。”
    明明江谨并未给他任何的承诺，许凝枝却如此尽心，这江谨离世之事，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只有她还在执迷不悟。
    宋小夭不愿意浇她冷水，只好默默将心法拿了过来，一页页翻过去，在心里默记下来，她怕自己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叫上了宋卓一起记。
    完全印在脑海里之后，宋小夭将心法还了回去：“姐姐，你这么叫我上来，你家里其他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跟他们说是你约的我，跟我请教美容咒的事情，毕竟才给了你一张符咒，倒也是合情合理。”
    宋小夭顿住：“那，你能不能把方法教给我，等我回去之后，也能赚到不少钱。”
    许凝枝抱臂往后坐了坐：“不是给了你一张吗，你那么聪明，自然是可以自己研究出来的，慢走，不送。”
    这人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宋小夭悻悻下了马车。
    楚沐泽好奇道：“师父，那漂亮姐姐找你做什么啊？”
    “我向她请教了一些道术上的事情，对了小泽，以后你长大了之后，如果看见那么美的女子可千万要躲远些，不要被骗了。”
    第38章 美容符1
    自江家离开之后，宋小夭在泺州城里找了一间客栈。
    前几日从春湘城过来一路奔波，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息过，现在不急着赶回家去，正好找两天好好休整一下在返程。
    第二天一大早，宋小夭才醒过来洗漱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有客人来。
    推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客栈店小二和江傲风江傲雪两姐弟。
    “怎么是你们过来了？”
    店小二客气道：“客官，江家的公子和小姐过来寻你，没打扰到你吧？”
    “没事，多谢你带路。”宋小夭把门让出一条缝来，让两姐弟进来了。
    两人肩膀上都背着包袱，看起来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吗？”
    江傲风点点头：“原本这次回家，是想着跟父亲提出，我们要单独出去历练的想法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没了跟父亲说明的机会，不过我想，父亲那么开明，肯定是不会拒绝我的。”
    “我准备跟着小风一起，虽说爹爹才离世，我们作为子女，理应在家中守孝才是，但是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我们还能理所应当做家里的小孩，现在不同了，得自力更生才行啊，我们在衣袍下穿了素服，也算是在外为父亲尽孝了。”
    宋小夭注意到江傲雪袖间确实隐约露出来一点白色的痕迹，是孝服的颜色，她取来茶杯给两人倒了茶水。
    今天他们特意过来，便是来跟自己道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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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次出来，江叔叔也知道吗？”
    江傲雪在宋小夭近前坐下：“叔父也是同意的，如今江家要管理的事务颇多，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索性就出去了，他也不用分神来照顾我们。”
    “这样也好，只不过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傲风开口：“先前你不是寄了封信给我吗，有关于记录声音和影像的事情，我想着跟你讲了再走，不然以后我们以后也不知道到何处，要想联系我们就难了。”
    因为江家这两天事多，宋小夭又是为了奔丧而来，也找不到机会跟江傲风提起，昨日离开江家的时候她倒是想问来着，只是觉得时机不对，就没开口。
    本来是想着等之后回了春湘城，过些日子再联系的，没想到他们马上就要离开泺州了，还好今天他们主动过来了。
    宋小夭没再拖沓：“这么说，你是有办法了？上次你们来春湘城的时候我忘记了这件事情，后来那位教书的老先生还来追问了我好几次呢。”
    “那时我看见你的信，就觉得你是有些家国大义在的，你比我们小了几岁，却早就想着向前迈步了，恐怕现在只有我，因为之前在羽翼的保护下，所以才一直停滞不前。”
    江傲风所说的羽翼，自然是指离世的江行，眼见着他们又暗淡下来的神色，宋小夭劝解道：“别这么说，你们永远都是江家人，即便在外面独行，也一定能为江家争光。”
    他继续说起：“那记录影像的法子，若是在百年之前，搭配上江家的本事，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现在却缺了最重要的材料。”
    “你说的是什么材料？”
    “以前，江家内部便是靠着这种方法来传承道术的，由先辈将施术的影像记录下来，再让后辈观看，会比记在纸上的心法更容易让人理解，只是，使用时需要大量的灵力或者灵石来维持。”
    果然又是因为当代再没灵脉出现，很多东西在一开始就难以完成了。而大量的灵力，即便是道术集大成者，每次都耗用大量的灵力也是吃不消的，更何况她本来是要推广到全禹朝的，这得用到多少习道之人啊，也太不现实了。
    她又想到了江谨走火入魔的那本心法，昨夜入住客栈的时候，宋卓就将他记下来的心法默写了一遍，现在正在自己的行李当中呢。
    如果这心法确实有能开灵视寻灵脉的作用，她都想亲自试试看了，毕竟灵力稀少的话，很多想做的事情都寸步难行。
    宋小夭：“原来是这样，不过，万一有一天，我找到灵脉的话，傲风哥哥，你可愿意帮我来将法器做成？”
    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灵脉现世了，宋小夭还是相信，这东西是不可能绝迹的，只能说以前被寻到开采的，应当是那些极易被发现的。
    说不定在一些深山大漠等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还埋藏着很多条灵脉未被人发掘呢。
    看着宋小夭闪着光亮的双眼，江傲风有一瞬的惊讶，这本来应该是件让人失望的事情，他却从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期盼，就好像，她所想要的一定能得到一样。
    “好，到时候不论我在哪里，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的。”
    说到这，宋小夭走到床边，拿了一对的通讯玉牌出来，上次在春湘城如果把这东西给了江家姐弟的话，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给自己，也不用来回寄信这么麻烦了。
    “傲风哥哥，这是我做的通讯玉牌，你们拿着，只是这玉牌只能一对之间联系，比起先辈们的传讯符，还要差上许多的，而且，我没测试过它能用的最远距离，兴许你们离我远了，我就收不到消息了。”
    一说到传讯符，宋小夭不免又要感慨一下，传讯符是完全要用灵石制成的，不论给谁发消息，不论两者相隔多远都可以，只要用的时候将传讯符捏碎就可以。
    但是现在，这种简单的传讯方式也只能活在人们的脑海里了，毕竟没了原材料，连做都做不出来一个。
    “好，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两姐弟齐齐转身离开，动作毫无二致。
    “总会再见的。”而且，宋小夭觉得，时间不会过的太久的。
    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莫名和当初在春湘城的告别重合了起来，但宋小夭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暗地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
    回到春湘城的那一天，似乎是才下过了雨，地面上泥泞得很，他们的马车都差点陷在泥里出不来。
    “小夭啊，你们这一走都好些天了，可算是回来了，前几日雨大，我还想着你们回来千万别赶上，真巧，就是在今天早上雨才停的。”
    巷子里的积水还未消，宋小夭小心地提着衣摆：“这雨下了好几天了吧？”
    于瑶拉住她的手一起走：“说来也凑巧，就是从你们离开那日便开始下雨，按说现在明明不该是雨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有点奇怪，不过天气变化也正常吧。
    之前在泺州的几天，宋小夭也没闲着，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许凝枝送给自己那张符咒，符咒每次书写的时候，书写之人都要在上边注入自己的灵力。
    这张美容符上面仔细观察，就能看见还有许凝枝的微弱灵力留在上边，这上面每一道纹路宋小夭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也曾经自己在纸上临摹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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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时候，她就拿了正确的纸符出来，准备尝试着写一套符。
    除了符咒之外，道家还确实存在着一种美容咒语，寻常之人只要心意笃定，每日诵读，三个月之后便可以初见效果。
    而许家研制出来的美容符，功效自然强上不只一星半点，也不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使用之后只需一日，甚至几个时辰就能看到明显的效果。
    不过这让人变得好看肯定没有整容那么神奇，只是能让皮肤变好，从而达到让人亮眼的效果。
    桌子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宋小夭将纸符齐整摆开，提起笔来，微微弯腰，开始输出灵力，借助毛笔来将灵力浸入纸符当中。
    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看见的便是许凝枝那张符咒的样子，心随意动，执笔便更加流畅，一道纸符成功落成。
    宋小夭将纸符抬起来，这墨干得快，她拿在手里，去了楚沐泽的房间。
    这孩子这趟去泺州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脸上冒了好几个痘出来，好几天也没消下去，正好试试这符咒的作用。
    “小泽，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贴在额头上，明天看看你的痘痘能不能消。”
    楚沐泽向来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接过来放在了床边：“对了师父，下个月是我娘亲的祭日，我得回西凤山去看看。”
    “到时候我们陪你一起，三周年的日子很重要，祭祀的东西你也不懂，让爹娘来张罗吧。”
    楚沐泽懂事地点点头：“谢谢师父。”
    宋小夭回屋之后，临睡前也给自己贴了一张，泺州多海风，她去了几天也感觉脸上都有些粗糙，捏起来也没有从前那么软了。
    第二天起早的时候，宋小夭一把揭下额头上的符咒，纸符里面的灵力已经消失了，摸了一把脸，好像确实是光滑了许多。
    还没等她起身，就传来敲门的声音，是楚沐泽在外面。
    “师父，我脸上的痘一个都没了。”
    第39章 美容符2
    楚沐泽指着自己光洁的额头，上边确实干净得很，就连一点红色的印记都没有，也不见痘印，宋小夭忍不住伸手上去捏了两把。
    “不错啊，看来真的是有效果，那我准备准备，过几天就上新一批，大价钱卖出去。”
    只是这美容符在制作的时候，因为符的笔划和纹路比较多，竟然是意外地消耗灵力，落笔又需要谨慎，写歪一步就需要从头来过，昨日写符初次的尝试时间也算进去的话，自己每天一个时辰也就能做个四五张出来。
    这样一来的话，这美容符就又成了每日限量的抢手货了。
    说来自己跟许凝枝的见面也算是凑巧得很，不仅知道了十几年前长辈的八卦，还送给自己这么大的一单可做的生意。
    楚沐泽不解道：“师父，这符会有很多人来买吗，其实我这痘痘自己放几天也会下去的。”
    “当然了，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寻常女子买胭脂水粉都是一大笔钱，外面的脂粉铺子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而且这美容符可比胭脂水粉的功效强多了，不必用脂粉装饰脸上的缺陷，而是从身体内里去改变的。”
    正好前段时间去泺州的时候，铺子里卖的都是一些之前的库存品，数量不算多，生意也是一直不温不火的。
    借着这个机会推出新品，也能给大家一些新鲜感，便于稳固之前的顾客。
    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之后，宋小夭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面，开始默默画符，外面日光变幻，也不知道多了多久。
    中间楚沐泽还给自己送了饭进来，帮自己把烛火点上了，她只觉得天色似乎又暗了许多，这才直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身子还算爽利一些。
    写符时需要一直弯腰，虽然自己这身体年纪还算轻的，也是禁不住这么长的时间。
    桌面上散落着好些张自己写完的美容符，她正准备整理一下的时候，身侧便出来一只修长的手。
    是出现在她身边的宋卓，他将桌上的那些纸符全都抓在了一处，一张张按着大小叠了起来，又将边缘的起翘地方捋了捋平整之后，才递了过来。
    “多谢。”宋小夭拿砚台轻轻压住了，又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有什么事吗？”她见宋卓还站在身边，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什么最后一天？”宋小夭说完这句话，立马就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七七四十九天的期限马上就到了，明天宋卓就能凝聚出实体来。
    最近事情多，自己虽然能记得每天放一碗血出来，却把正经日子给忘记了。
    她点点头：“差点就忘记了，你现在一定很期待吧。”
    “是，我在想也许自己有了做人的感觉之后，就能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宋卓喃喃道，脸上神情淡漠，微拧着眉头，生前的事情记不起来，似乎是件让他很困扰的事情。
    “你放心吧，我会帮着你一起的。”现在两个人已经不可避免地被绑在了一起，何况也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宋小夭也不愿意他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宋小夭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第二天一大早竟然罕见地早起了，她捏了捏颈间的吊坠让宋卓出来，自己则是走到桌前放了一茶盏的鲜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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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意地擦了擦手指：“快喝下去。”
    这鬼魂出现实体的方法，她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见过，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样子，因此也是十分好奇接下来的变化。
    宋卓一盏鲜血入口，举起双手看了看，肉眼并不能看出什么差别来，他推开房门，现在晨光正盛，院子里亮堂得很。
    他抬脚便走了出去，等到全身都沐浴在日光下的时候，甚至还舒服地叹了口气，尽管现在的日光对他来说十分地刺眼，他还是仰着头，忍着含泪的不适感，一直在看着天上。
    “真的成功了。”
    以前白日的时候，即便是待在房间里面，看见外面的阳光，内心也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现在却全然不同。
    他似乎才察觉到身体真正的变化，将手放在胸前，能感受到心脏位置的波动，随即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我怎么会有心跳的。”
    宋小夭也走到他身边，也拿手覆了上去，起起伏伏的胸膛上还传来不低的温度，他再也不像之前一样冷冰冰的了。
    而宋卓胸腔里面跳动的东西，她也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团凝聚的灵力，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这么些天以来，日日用鲜血浇灌的结果。
    如此一来，自己的灵气就开始在宋卓的身体里运转了，难怪有了这契约，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就算自己身上的灵力耗尽，宋卓也可以帮助自己。
    她将自己的手又从宋卓的手上移开：“总之，你能再变成人的感觉真好，你生前的记忆，有什么能回忆起来的吗？”
    只见宋卓摇了摇头，宋小夭也没太吃惊，毕竟他魂魄不全，但只要活得久，潜心修炼，总有能找回记忆的一天。
    宋小夭端详片刻，发现这样的宋卓更有人情味了，面目也不似之前的苍白，而是多了些人气。
    宋卓的脸也挺白净的，不过既然他现在白天也能出现在室外了，那就不要浪费，给铺子里做点贡献吧，正好当推销美容符的时候可以拉出来用一用。
    宋卓注意到了她上下的打量，十分疑惑地看着她，宋小夭这才觉得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和善的样子，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那个，我先去睡个回笼觉了，今天还得做些美容符出来，你想出去的话，便去附近转一转吧，白天的景色跟夜里总是不同的，快去吧。”
    她只是摆了摆手，就又回了屋里。
    宋卓确实有出去看看的心思，他就这么看着宋小夭踏进了房门里，又随手关上了门，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想到，如果没有宋小夭的话，恐怕此刻他还只是徘徊在世间的一抹游魂，甚至因为魂魄不全的缘故，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没有任何的思想存在。
    事实上宋小夭把自己召唤过来之前的事情，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在最近这段有限的时间里，每日跟自己待在一处的就是她，也许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把她当作最亲的人了吧。
    ——————
    最近几天凡是来到店里的客人，或多或少地都被透露了宋记要推出美容符的消息，宋小夭还随即给客人送了几张美容符出去。
    毕竟这符咒要到第二天才能见效，得提前让人体会到美容符的效果才行，到时候那些客人就能成为铺子里面免费的活招牌了。
    这几天来，宋记出新品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再加上有人亲身试验过，那些人周围的朋友和邻居都能看得见变化，所以大家的期待值意外得高。
    美容符上新那天，便有很多女子都在铺子门口等着，至于提前一批享受到美容符功效的那几个人，也在宋小夭的邀请下过来了。
    她们用过符咒之后，本来皮肤就变得更好了，既然变美了，就不介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面，跟别人展示这符咒的作用。
    而且大家街坊相处久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稍微有些细小的变化都能看得出来，比宋小夭一番费尽心思的解释还要好。
    更不用说最主要的是，其实她不知道这美容符的功效到底都能涵盖到什么方面，自己这边也不过才试验了两个人而已。
    那些送出去的美容符，正好可以汇总一下所能达到的功效，自己也好在背地里记录一下。
    宋小夭此刻站在铺子前头，正对着门口那些人，有的人甚至已经拿着钱袋等在门口，大有一副你拿出来我就敢全部买走的架势。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顾客，想必大家都已经得到消息，我们宋记今天即将推出一款美容符，可以对大家的皮肤有小小的改善效果。”
    这话才说完，人群中立马有人站了出来：“要我说这改善可不只是一点点。”
    没想到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一个男子，其他人看一眼就认出了这人。
    “这不是王麻子吗？诶哟，他脸上的斑怎么淡了那么多。”
    话说这王麻子就住在东城，自娘胎出来就带着一脸的小斑，所以才有了这个称号，只要见过他的人就绝对不会忘记他的样子。
    只是宋小夭想了想，自己前几天没在铺子里见过这人啊，也没有送出去过符咒，他是怎么拿到的。
    王麻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前面走了两步，这下能看见他的人就更多了起来。
    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看了宋小夭两眼：“其实是我前两天听说了你们铺子里的美容符，又不好意思进店，所以在铺子外面一直守着，直到昨天，看见有人拿到了，才问她买了过来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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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美容符3
    王麻子这话说完之后，众人立刻哄笑不止。
    “你孩子都好几岁了，怎么还跟年轻的女娃娃一样，是不是每天出门前还得照照镜子啊？”
    王麻子不甘示弱：“怎么了，难道男人就不能变好看一点吗，嗐，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我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们吵架的，喏，看看我的脸，就知道宋掌柜的美容符到底有多好用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们也都看清楚了吧，我之前的样子大家也都记得，就只是昨天晚上睡前用了一下这张符，一早起来便发现脸上的麻子都淡了许多。”
    “真有这么好用吗？”
    “就连这整脸的麻子都能去掉，那我脸上一些小痦子岂不是都不在话下。”
    ……
    王麻子对此似乎十分自信：“那当然了，我感觉我再用个几次，就能完全消掉了。”
    人群中也有人附和道：“我也被宋掌柜送了一张美容符，用过之后的脸呀，比涂了脂粉还要白净一些。”
    宋小夭在后面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这些人就开始自发地站了出来，就好像是自己家的东西一样，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宋小夭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
    她从柜台的匣子里拿出提前做好的美容符，朝着众人示意了一下。
    “大家安静一下，我这美容符的效果，既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也是我费尽心思写的，不瞒大家说，这美容符我一天之多只能写个几十张出来，因此这价格也要高些。”
    宋小夭看着面前众人期待的目光：“况且这东西一用，不知道要省下多少女子护肤的银钱，我觉得划算得很。”
    王麻子补充道：“宋掌柜，你别光想着女子啊，也有很多男性顾客需要的，我们也都想着能白净一点呢，回去娘子看了也开心啊，大家说是不是？”
    “还真别说，这么看你好像是顺眼了点，感觉还年轻了好几岁呢。”有人打趣道。
    “那是自然。”宋小夭笑着点了点头，不能再认同，没想到今天出了王麻子这号人物，简直就是店里的活招牌嘛。
    便立刻有相熟的人说道：“看你这么热情，我看过不了多久，大家再也不能叫你王麻子了吧。”
    “那可不行，你们呀，还得这样叫我，这样以后如果有别人问起原因的话，我立马就能把宋记说出来，毕竟是帮了我大忙的人。”
    简直像是给自己的铺子安排来一个狂热的粉丝，他这样说，宋小夭免不了要送上几张符给他做彩头，王麻子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连连道谢。
    她把定价的小木板摆了出来，一张符需要十两银子。
    尽管定价偏高，宋小夭却对比的是现代的整容技术，这美容符的效果，其实也真的是堪比整容了。
    这样一来，很多顾客因为没有带够钱，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去买了，毕竟对有些人来说，十两银子其实也不算什么。
    要不说人人都对脸面上的东西比较在意，这美容符自从退出来之后，宋记的生意比以前还要好上不少。
    之前在工匠铺定做的第一批滚筒洗衣机也出来了成品，按着订购的次序送到了客人的家里。
    算算时间，来这春湘城里做生意，已经四个月有余，时间不算太长，却也积攒下来不少的积蓄，宋小夭本就想着今年年底的时候就搬去禹都，趁着有空准备去禹都先踩踩点，最好能把商铺的选址先定下来，这样到禹都的时候时间上也不会太紧张。
    这次过去不为了游玩，主要只是为了选址，宋小夭也没带别人，只有自己和宋卓一起过去，路上还用了缩地千尺之术，沿着禹都的方向一路过去，几个时辰便到了禹都。
    来之前，宋小夭就跟宋志问好了，在西市有一处专门负责租赁房屋的小巷子，不过下午看房子也还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
    宋小夭找了一个就近的酒楼酒足饭饱了一顿，走出去的时候揉了揉肚子，才觉得吃的有些撑了。
    她揉了揉肚皮：“这时候如果有些什么消食的东西就好了。”
    “南边巷子有一家老夫妻开的酸梅汤，味道很正宗也很解腻。”
    “行，那我们去看一看……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宋小夭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宋卓说的这句奇怪话。
    经她提醒，宋卓也才发现，刚才那只不过是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压根就没有经过思考，现在突然被问了一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卓，你不会就是禹都人吧，不然怎么对一家糖水铺都记得这么清楚。”
    人有时候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对某些场景和人物却下意识地记在身体里，就像是肌肉反应一样。
    这么看来，宋卓很有可能在禹都住了很多年，说不定在这里会碰见之前认识的人，到时候能找到自己的身份也说不定。
    宋卓又环顾四周：“我说不准，但是确实隐隐有些熟悉的地方。”
    “不说了，我们先去那家铺子看看，说不定老板能记得你呢，你带路。”
    宋卓拐了几个弯，走出去不远，却站在了一家茶叶铺的门口，他看着完全陌生的铺子，难道自己记错了。
    宋小夭走了进去，里面有人在忙活：“老板，你们这里以前是不是一家酸梅汤铺子的，怎么现在卖茶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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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不在，我就是店里的伙计，你们很久没来禹都了吧，之前的两夫妻年纪大了，就回老家去了，我们老板已经盘下来这间铺子三年多了，不过以前确实人还挺多的，店里的生意也很红火。”
    那伙计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上去也像是个喜欢攀谈的性子。
    宋小夭：“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以后都吃不到了。”
    “禹都还有很多其他的美食，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下，我们你们也像是从外地过来的。”
    他还没等宋小夭回复，就如数家珍地说了好几处城中的美食，其中不乏一些极为生动的介绍，宋小夭都心动得紧。
    只不过担心他这一下子就要说道天黑，自己赶紧道了谢就离开了。
    既然宋卓说的是三年前的时候，也许是他某次来禹都的时候对那家铺子印象比较深刻吧，并不能证明他就是禹都人，这么说来，事情一时间又没了头绪。
    “没事的，慢慢来，以后我肯定能想起来的。”
    宋小夭想事情的时候，总是有些习惯将眉头皱起来，宋卓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此时也出生提醒道。
    “行吧。”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今天要把店铺的位置看好才是正事。
    两人到了西市，找到了一位负责房屋租赁的经理人，名叫张九齐。
    一听说宋小夭是要租赁禹都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之后，张九齐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热情，嘴角的两抹小胡子眼见着都要起飞了，临出发的时候，还安排了一辆宽阔的马车。
    张九齐身穿绸缎衣，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精明，十分热络地挑起话头。
    “两位是新到禹都的吧，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生意呢？”
    自己这铺子解释起来还挺繁琐的，宋小夭精简道：“是杂货店。”
    “杂货店也挺好，你们夫妻俩虽然看着年轻，但是肯定更有冲劲，这禹都啊，虽然铺子多，但人也多呀，商机无处不在。”
    怎么把他们看成夫妻了，宋小夭笑了笑，还是解释了一下：“掌柜误会了，这是我家兄长。”
    “原来是哥哥啊，我就说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家里遗传的。”张九齐绝对不让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掉在地上。
    宋小夭坐在马车偏后的位置，透过帘子正好能看见身侧的街道，眼见某家店有很多人排队的样子，宋小夭扒开帘子，没忍住看了一眼招牌。
    真是巧了，这家店叫宋氏百货，跟宋记就差一个字，宋小夭又看了看门口，便看见有人拿着稻草人从铺子里走出来了。
    这不是？她微眯着眼睛看过去，十分确定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手工艺品，而是跟自己做的手扎稻草人一样，是可以变大变小帮人做事的。
    “张掌柜，那是家什么店啊，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那是宋家开的一家道术用品店，宋擎你可能没听说过，但是他在禹都还挺出名的，也就是最近开始吧，他们做了好些东西出来，都是用道术来制作的，又方便又新奇，很受大家的欢迎呢。”
    张九齐似乎也觉得有见旺铺也是推销的一种好手段，说得更加卖力了：“这条就是最繁华的街道，要带你们看的店铺就在前面不远，最近宋家的生意好得很，连带着整条街的生意都好了起来，我们都在商量着明年要不要涨租金呢，所以我说你们得赶紧订下来，不然说不准年底就要涨一波。”
    宋小夭冷笑一声，宋擎啊，她可太听说过了。
    自从上次在泺州见过一面之后，她就对这个叔叔没什么好感，现在又赶着这个时间出来个什么宋氏百货。
    倒也不是自作多情，如果说这件事情完全由宋擎想出来，跟春湘城的宋记没什么关系的话，宋小夭自己都不相信。
    第41章 禹都往事1
    张九齐注意到她情绪的变换，立马关心道：“有什么问题吗？”
    “宋氏啊，真巧，我也姓宋，说起来还算是本家呢，如果有机会的话，真要认识一下这位宋擎先生。”
    张九齐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不屑，还在热情介绍着：“您才来可能不知道，禹都有两个十分出名的道术世家，宋家和杨家，这铺子正是宋家话事人开的，还不到一个月，就有这么多的顾客了，也难怪人家能在禹都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
    宋小夭打断了他：“张掌柜，地方还没到吗？”
    “前面就是了，我们先看第一家，这家位置好，面积也大，有上下两层，不过租金也要贵些。看完之后我们再去看看街尾那一家，相对要便宜一些，你们到时候可以商量一下。”
    马车就停在铺子门口，宋小夭下了车，上下打量了一下，门脸看着挺大的，张九齐引着两人进了铺子。
    确实如他形容一般，这里面空间大得很，甚至还保留了之前的很多家具，柜子什么的都齐全得很。
    依照宋记的经营方式的话，也基本上不需要再添置很多东西，再加进去几个展示柜就好了。
    至于一楼的空地，方便每次开发新品的时候，顾客进来观看效果。
    而且二楼被打造成了多个小房间，应该是以前店铺做成的包间，正好可以暂住应应急。
    在禹都住的房子，宋小夭还是想等着所有人都到了之后再一起去看，毕竟是每天都要生活的地方，每个人的意见也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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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掌柜，后面的铺子不用再看了，我们就定下这一家吧。”
    这么爽快的客人可是很少见得很，张九齐讶异道：“不再对比一下了吗？”
    宋小夭回头：“我瞧着这家就挺好，哥，你觉得怎么样？”
    宋卓本来默默跟在一边，冷不丁被喊了一句，还没有适应自己这莫名其妙被安上的身份，只得点点头：“都听你的。”
    张九齐还是依着自己的职业操守解释道：“我本来想着这地方太贵你们不会租呢，这里每年需要五百两银子，在这条街上都算是贵的，家里没有点积蓄，还真是不敢下手。”
    这两兄妹看着年纪也不大，家里人居然放心直接让他们两个年轻人来做决定，张九齐不禁在想他们背后究竟是什么大家族。
    宋小夭倒是不知道这经理人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她选中这个铺子，除了对里面的配置很满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铺子里宋氏百货很近。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暂且不提，现在这宋擎明明白白就是偷了自己的东西，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禹都开业。
    还是在自己马上就要进驻禹都的空挡上，宋小夭可忍不下这口气，她就得在宋擎的边上开店，再狠狠地教宋擎做人，不然还真以为他们好欺负呢。
    既然也不再去看别的店铺了，宋小夭顺势就在这间铺子里签约了，并且先预付了一年的租金，拿到了这铺子的钥匙。
    张九齐没想到自己今天开张啦就是一单大生意，心情也是格外得好，得知两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之后，他嘱咐了以后有需要再找他之后，就离开了。
    宋卓走到宋小夭身侧：“要去那铺子再看一看吗？”
    “不了，我们去一趟杨伯伯家里吧。”这春湘城里面，自己唯一还算熟悉的人，就是杨行之了，多年来他和爹爹两人之间一直都是有书信往来。
    而且上次在泺州的时候，宋擎对爹爹的不怀好意，还有他跟杨行之之间的剑拔弩张，都让她好奇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在泺州没机会问，这次到了禹都，可得从杨行之那里打听到。
    宋小夭挑了些礼品带过去，被杨家的小厮一路引到了会客厅。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杨行之大步迈了进来，见到宋小夭之后先是面上一喜：“原来真是你，刚才有人跟我说了我还不信呢，小夭啊，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写信说一声呢？”
    他随即便注意到了和宋小夭站在一处的宋卓，他眼尖，已然查探出了宋卓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是因为契约关系，又收到了宋小夭的灵力影响，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来。
    “杨伯伯，他叫阿卓，是我的朋友，在我身边帮忙的。”
    既然这孩子都这样说了，杨行之也不好去打扰他人的隐私，毕竟他还是很相信宋小夭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杨伯伯，我们这次过来，本就不打算在禹都待太久的，所以也没想来打扰您，只不过早些时候在街上发现了一家宋氏百货，十分好奇。”
    “哼，你也知道了。”杨行之冷哼一声，面色也不太好看，显然对这件事情也是颇有微词。
    “说起来这事情也怪我，上次去江家的时候多嘴跟宋擎说了这事，竟被他钻了空子，也就是从泺州回来没多久吧，他就开了一家宋氏百货，那些货品跟你店里的完全一样，保不齐就是去了春湘城看过。”
    这一个月在春湘城里，倒是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打探过，宋小夭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这宋擎还真是抄了我的创意。”
    “可不是嘛，我知道你们迟早也是要来禹都做生意的，居然被那宋擎抢了先，我还想着上门去跟他理论，但宋家的人见是我，压根都不让我进门，本来是想着要写信给你的，这几天一时气急忘记了。”
    杨行之一通捶胸顿足，对宋擎的这番做为也十分不满意。
    宋小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宋擎要来挑战她的底线，她也不介意过来争抢一番。
    她提起今天的来意：“杨伯伯，你知道当年，我爹娘为什么离开禹都吗？”
    杨行之面上一顿：“你爹爹没跟你讲过吗？”
    随即他又说道：“确实，以你爹的性子，大概率是不会跟你主动提起的，其实当年你爹，是被那宋擎，联合族内其他的人赶出禹都的。”
    十七年前，宋志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的宋家家主因病离世。
    宋志做为家主的独子，理应接管宋家才是，只是等到葬礼完成的时候，族内那些宗亲全都齐齐聚到了祠堂。
    那时候宋志已经几日没怎么休息，刚刚忙完父亲的葬礼，也没什么精力应付后面的事情，被叫到祠堂的时候，只当这是族内的一次普通集会而已。
    到了之后，才发现祠堂里面除了那些宗亲之外，还有久未归家，一直在外面做生意的宋擎，他在葬礼上也不过只露了几次面，宋志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而此时宋擎早已经将这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他把自己当上家主之后，每个人能获得的好处都提前许诺了出去。
    宋擎本来不经常出入于家族，反而是在外面结交一些达官贵人，依着他们的关系在禹都混的风生水起。
    宋老爷子虽然是他的大伯，平日里走动却也不多，没想到这次得知离世的消息之后，竟然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并且将宗亲的大半部分都收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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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氏重家庭关系，宗亲向来是能说得上话的，有时候连家主都要忌惮几分，更何况现在宋志还算不上是个家主身份。
    宋志眼见者祠堂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俨然已经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宋志自觉面对了一场腥风血雨，这些言语相向的宗亲，让他感受到一阵人情淡漠。
    “堂兄，伯父生前一直将家里打理得很好，你都从未管过家里的事务，这样对你也好，当个清闲的人多舒服啊。”
    这话说的确实是事实，宋志自小就在父亲的保护下长大，从来不需要管理家族事宜，今年更是才娶了妻子，浓情蜜意之时，父亲便也许他隔上几年再慢慢着手事务。
    只是没想到这病来的快，竟然没几个月就带走了宋老爷子的性命，宋志此刻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帮上父亲的忙。
    在病榻之前，父亲弥留之际也曾对自己说过，如果撑不下去的话，也就不必勉强，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就好。
    因此宋志确实想着要在葬礼结束之后，就和这些宗亲商量，在族里找合适的人来担任族长的，今天本来是个合适的机会。
    只是被宋擎这样一闹，他突然就不想了，他握紧了拳头道：“可是，这宋家是父亲这么些年苦苦支撑着的，我不能就这么把它让给别人。”
    宋擎走到他身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堂兄也知道，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门去做生意了，在外面的见识自然是不会太少，还获得了很多贵人的青睐，宋家若是出什么事，我还可以出上一份力量，不知道堂兄能给宋家带来什么呢。”
    这话戳中了宋志的痛处，他可悲地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能跟宋擎争抢的实力，只是，今日这样一闹，他在宋家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太好过了。
    “夫君。”
    门外响起于瑶的声音，也不知道方才的事情被她听了多少去，宋志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这些天妻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面上也是掩盖不住的倦色。
    “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能先出来一下吗？”
    第42章 禹都往事2
    “阿瑶，家里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应付的过来。”
    宋志不愿意让妻子担心，还想着遮掩过去。
    于瑶却抓起了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们离开禹都吧，去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其实，我自小就没出过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外的大恩寺。”
    “行，等这阵子忙完了，我就带你出去散散心。”
    “夫君，我说的是我们离开禹都，换个地方去生活，去个没人认识我们，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显然是已经把刚才在祠堂里众人对宋志言语相向的话都听了去，她是不想让宋志在这里受到其他人的冷眼相待，到还不如离开这里。
    “离开禹都？”宋志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随即他就明白了其中含义，于瑶是不忍自己接下来会遭遇到的处境，才会如此说的。
    现在自己实力低微，确实没什么跟宋擎抗衡的实力，宋擎轻易就能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拿走，偏生自己还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只是于家在京城里也算是达官贵族，是断然不会容许自家的大小姐远行的，更何况还有被人赶出去的嫌疑。
    于瑶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我会回家一趟，跟父母禀明缘由的，家里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可以奉养父母，而且，我们总有能回来的一天不是吗？”
    这番话让宋志更是感动，他只恨自己在之前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没有好好努力过，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境地。
    宋志拉住于瑶的手，相顾无言许久，才转身又回了祠堂。
    三天后，宋志就带着于瑶收拾行李离开了禹都，一路南下到了湘西才安顿下来，这一住便是十七年。
    ——————
    杨行之一股脑将当年的事情讲完。
    “当时你爹娘离开的时候，我也只是隐约猜测过当日的事情，后来过了好几个月，我们俩才通过书信联系上，我也才知道了真相究竟为何，不过他既然愿意跟我提起，显然是已经放下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近几年宋志就隐隐有回禹都的意思，因此宋小夭倒是并不担忧到了禹都之后，爹爹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而退缩。
    只是这宋擎不仅现在抢了自己的生意，在多年前还抢走了原本属于爹爹的位置。
    虽然说当年爹爹确实是有意将家主之位让出的，但主动让出和被迫离开，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的，宋小夭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来会一会宋擎了。
    “杨伯伯，多谢你的解答，其实我这次来禹都，就是来给铺子选址的，我们马上就会搬过来了。”
    杨行之十分欣慰：“这样最好了，我一直都盼着你们回家，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提前跟我说。”
    宋小夭也不客气：“禹都里还有杨伯伯能记挂着我们，到时候也不算是孤立无援了。”
    “其实也还有其他人，一直等着你们回来的。”
    宋小夭不明白：“您说的人是？”
    “是你的外公，你娘亲离开之后，应该就再也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了，早些年的时候他们还来找过我，只是我被嘱咐了不能透露他们的行踪，所以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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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小的时候不是没有问过外祖辈的事情，只是每次于瑶都不愿意多说，渐渐地宋小夭也就不再提起了，只觉得于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外公他们，过得还好吗？”
    冷不丁提起外公，宋小夭还觉得有些陌生，自己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外公叫于永明，是禹都有名的布商，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你母亲当年能下定决心跟你父亲离开，皆是由于她的真心，她如果一人留在禹都的话，定是什么都不愁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隐约收到消息，于老从来没放弃找你娘亲，只是春湘城实在是太偏僻了，你们又是住在山上，所以才没有找到。”
    “于老肯定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到时候见到你长得这么大了，他肯定高兴得紧，得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外孙女。”
    宋小夭听了这些，居然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外公有了一丝的向往，十七年来从来没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女儿，一定是个坚毅又和善的老者。
    两人聊了快半晌，吃过晚饭之后，杨行之想着他们明天一早就要离开禹都了，就提前离开让他们先休息去，临走前没忘说句话。
    “于家宅子就在城东，挨着将军府，想看的话就过去看看吧。”
    宋小夭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过去，最后还是想着应该在下次来禹都的时候，自己准备得更加充分和正式一些再去才好。
    不过偷偷过去看一下也行，只要不被外公发现了就好。
    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小夭跟宋卓两人来到了城东，这边一看就是一片富人区，宅子的面积都大得很，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阿卓，等下到了于家，我们隐身一下，偷偷溜进去看看。”
    按着杨行之说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于家，宋小夭看着再往前面的府邸，门口好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站得笔直，应该就是将军府了。
    “到了，我们进去吧。”
    宋卓一挥手，两人就在一处墙角消失了踪迹。
    不远处的另一边，一个士兵揉了揉眼睛，刚才好像是看见……他又睁大眼睛看过去，并没有人在，一定是眼花了。
    走进于府之后，里面更是大得很，穿过了一片小花园，才看见了正经的，不过宋小夭自小住在山上，也对着古代的院落分布不是很了解。
    还是有宋卓带着，才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主人居住的地方。
    “应该就在这一排的几个房间里。”
    宋小夭看见一个丫鬟端着托盘从远处走来，上面还放着带着热气的吃食，她索性跟在了丫鬟身后，停在了一个房间的外面敲敲门。
    “老爷，后厨做了润喉的梨汤。”
    “进来吧。”房间内传来苍老的声音，宋小夭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外公于永明。
    东西送进去之后，丫鬟便离开了，不过门还是开着的，宋小夭轻手轻脚地进去了，看见了书桌前的人。
    那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不过只有鬓间能看见白发，他正低垂着眼睛在看手上的一本书，还拿着毛笔在标记什么。
    老者的眼眉看上去十分熟悉，片刻之后宋小夭才意识到，是因为于瑶跟他长得很像，这就是自己的外公于永明。
    宋小夭又走近了一些，才看清那是一本布铺的账本，刚才丫鬟端来的梨汤还在边上没有被动过。
    不是说娘亲还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在吗，怎么外公年岁这么大了，这么晚还要检查家里的账本。
    再不喝梨汤就要凉了啊，到时候一定对胃不好。
    “咳咳。”于永明咳了几声，这才放下了手里的账本，将碗中的梨汤一饮而尽。
    现在已经入秋两个月了，禹都的夜里已经很凉了，于永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走到门口，也不知道再往外面看着什么。
    他驻足片刻，还是关上了门，宋小夭借着这空隙到了院子里。
    “阿卓，我们走吧。”
    等到屋内灯光熄灭的时候，宋小夭才转身离开了，马上，就会再相见的。
    从禹都离开之后，宋小夭几乎是在全力准备着后续的事情。
    回来的第一天，她就把宋擎的所作所为跟父母说了，宋志的反应也很大，当年宋擎欺负自己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女儿的身上。
    “小夭，你放心，爹爹这次一定不会再退缩了，到时候我们找上门去，爹爹一定会站在你的前面。”
    马上就能回去了，于瑶心里也是闪过了一丝期盼，但是想到了多见未见的父亲，她不免又多了一丝胆怯。
    于瑶没跟任何人说过，其实当年自己离开禹都前，跟父亲的那一次谈话并不算和平收场。
    于永明得知自己的女儿要独身跟宋志离开的时候，自然是十分不悦，在于家的庇护下，两人在禹都干点什么不好。
    只是于瑶当时坚持，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志每日遭受宋家人的奚落，当时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后来于瑶磕了几个响头，还是狠下心来转身离开了，两人不欢而散。
    于瑶不敢想象这次再跟父亲相见的场景，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也不知道父亲是否还能接受自己。
    宋小夭看出娘亲眼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她把于瑶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娘亲，你放心吧，外公一直都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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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你外公，你见了他？”于瑶讶异道。
    “我偷偷去的，外公不知道，不过杨伯伯跟我说过，外公一直都没放弃过找您。”
    于瑶自嘲道：“都这么多年了，他心里肯定还在怪我，也许等我们到了之后，他就不愿意见我了呢。”
    宋小夭揽住于瑶的肩膀：“娘亲，你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在吗，外公一定会喜欢我的，到时候我每天在他耳边念叨，他肯定不会对您生气的。”
    第43章 启程
    “就你的鬼点子多。”于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宋小夭的脑袋，把她搂进怀里。
    她知道女儿是故意讲笑话来逗自己开心，女儿本就是她能在湘西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原因。
    现在马上要回禹都，有了女儿和丈夫站在自己的身边，于瑶也多了几分底气。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春湘城了，一家人也没再多做耽搁，开始细致地收拾起来，这次远去禹都，家中的行李自然也多些。
    至于这件铺子，当时租赁的时候，宋小夭只想着租到年底就可以，反正都是要离开这个小地方的。
    但是经营得久了，宋小夭也对这不大的铺子有了感情，毕竟是自己生意起家的地方，还是留住比较好。
    而且自己做出来的大多数商品，到时候还是可以从禹都通过驿站或者镖局运送过来的，这边以此为依靠，还可以细水长流地经营下去。
    只要能寻找到一个可靠的人选，把铺子上下打点好就行，宋小夭在春湘城里认识的人不算太多，有限的人里面，她选择了周大成。
    自己和周大成在铺子开张之前就认识了，不说当时因为有鬼魂盘踞，周大成提醒自己这铺子是个凶恶之地的事情，就算这几个月下来的相处，也能看出来周大成是个憨厚而且心地善良的人，把生意交给他宋小夭也放心。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宋小夭特意寻了一间饮茶的地方，正正经经地跟他坐下来谈。
    说明来意之后，周大成还有些难以置信，他搓了搓手掌有些窘迫地说道：“宋掌柜，这可使不得啊，我压根不懂那些道术，而且我也没管理过铺子，肯定是经营不好的啊。”
    他也是才知道宋小夭他们要去禹都的消息，今天过来还以为只是以此普通的道别，没想到却被交付了这件事情。
    宋小夭知道周大成不会这么快答应自己，不过她有耐心，可以慢慢跟他商量。
    “周大哥你放心，我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普通人能用的，买卖中也不需要你用道术，只是经营一下而已。而且看管店铺跟你在街上摆摊卖手工艺品没什么差别的，只不过是换了一处地方，卖的东西不太相同而已。”
    周大成犹豫道：“这真的不太合适吧，你再找找，总有更好的人选的，你不是跟租马的王风进还有客来顺的邹常飞都相熟吗？”
    这两人宋小夭确实也曾经想到过，和他们认识的时候可比周大成要早很多，而且他们多年和人打交道，生意也做的大，跟周大生相比，做生意的头脑更强一些。
    只是宋小夭跟他们两个一开始接触的时候，都是冲着商业合作的目的去的，并没有相交朋友那么纯粹。
    宋小夭把空了的茶碗填满：“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对我释放了善心，而且我相信你的实力，再说了，又不是白给你的，我卖的东西还是要收取成本价的。”
    这宋记百货的生意在春湘城也算是首位，压根不愁没有进项,即便上交了成本价给宋小夭，自己能赚到的钱还是在大多数，基本上就相当于宋小夭是送钱给自己了。
    而且周大成没想到，最重要的原因，竟然是自己当时十分平常的一句话，就能宋小夭的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象。
    既然是自己当初结下来的善缘，周大成就也欣然接受了，也许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与人为善吧。
    他这才放松了下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铺子给你打理好，你到了禹都之后，忙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不用担心这边。”
    店铺的事情已经安顿好了，宋小夭又先将铺子明年的租金也都结清了，总算都整理好了。
    宋小夭买下了两辆马车，一家人的行李就占了满满一大车。
    只是临行的那一天，才出了春湘城的城门不过十几里，天空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并且隐隐有雨势变大的意思。
    看着头顶昏暗的天色，宋志有些担忧道：“这下路该不好走了，昨天还是个大晴天，晚上还见了星星呢，怎么又下起雨来了。”
    宋小夭也觉得天色有异，索性这次因为路远，自己特意挑选了质量比较好的马车，车底还附赠了大块的防水毡布，牢固得很，只要不是狂风暴雨，赶路还是没问题的。
    本来想着七天的时间应该能到了，没想到遇上这样的天气，速度又要减缓一些了。
    现在正在密林当中，回春湘城也不算太近，只能是走回头路，宋小夭摆了摆手，让深井冰三只僵尸把防水毡严严实实地盖上了，又缓慢向前赶路。
    一个小脑袋出现在马车窗口，楚沐泽扒着马车窗口朝后面看了看：“那边好像是西凤山的方向，还好我们走之前把我娘的墓地重新迁移了，不然被雨水冲到就不好了。”
    前几日楚沐泽特意去给自己已故的娘亲扫了扫慕，说了很久的话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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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知道他担心：“我让周大哥帮忙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你放心吧，等在禹都安顿下来，有空就可以回来看看了。”
    楚沐泽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十月份的天气，再加上这场雨，温度下降得很快，他又把身子缩回到车子里才觉得暖和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西凤山周围暗淡的天色，他总觉得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跟两年前那个夜晚，自己见过的天色一样。
    于瑶一直关注着楚沐泽的反应，发现他面色有些不寻常，上次去泺州的短短几天不算，到禹都应该算是楚沐泽第一次离开家乡，并且可能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想着这孩子可能是因为想念家乡才会这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沐泽，禹都很大，也有很多好玩的，而且好大夫也多，说不准，你的左耳经过诊治，就能听见呢。”
    虽然当年西凤山的那场大雨，让楚沐泽的左耳失聪了，但是他经过这两年来的调节，其实已经完全适应了，只要平日里用心听别人说话，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会忘记这档子事。
    不过于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楚沐泽还是笑着回道：“没事的，其实也不影响什么，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冒着雨走走停停，过了两三天雨势才逐渐减小出了太阳，这几天虽然一直走在平坦的官道上，但总有些地方需要修缮，路面泥泞不平，稍不注意就会颠簸几下导致车身倾斜。
    要不是有宋小夭和宋卓两个人一直在照应着，还真不一定能走得这么顺利。
    几人在一处叫庐古镇的地方停了下来歇脚，难得的好天气，大家也好休整一番。
    宋小夭拉着小井的手臂，正在修复着他身上的伤痕，虽然僵尸的身体和皮肤比较活人来说确实是坚固些，但也不是石头做的。
    今天停马车的时候，车上一件挺重的木箱落了下来，小井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但是箱子用铁铸的边角还是划破了他一边的胳膊，皮肤外翻，露出来里面青白的腐肉。
    僵尸既然已经是尸体，就是肯定不会流血的，自然也感觉不到疼，宋小夭抓着他手臂的时候，小井也只是呆呆地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以后得小心点啊，不能什么都去接，万一我不在的话，谁给你治伤啊，虽然不疼，但是这样怪丑的。”宋小夭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楚沐泽凑在边上：“师父，你之前给我看的书，还有我造的那些抬轿的僵尸，都只能完成施术人单一的指令，小深小井和小冰，是怎么做到能跟正常人这么相像的啊，遇到突发状况还能自己解决，刚才我们都没注意到，他自己就把箱子又放好了。”
    其实宋小夭也说不清楚，这三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僵尸，就是随着陪伴时间的增加，似乎越来越像人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比较幸运吧。”
    还有可能就是，宋小夭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当成只供自己呼来喝去的僵尸，而是像家人一样，也不觉得青面獠牙的他们会有让人不适的感觉。
    这镇上只有一家还算称得上是客栈的，里面也不过只有几间平方而已，索性还够住，今天休息足够了。
    “掌柜的，这里还有多久才能到隐川啊？”宋志还在跟客栈老板打听。
    这镇子很小，平日里客人也不算多，老板很是热情：“其实我们庐古镇一进来，就算是隐川地界了，不过你们想去主城的话，明天一早出发赶路，有三个时辰左右也能到了。”
    从湘西到禹都的话，走最近的路，中间一定会经过隐川和泺州两座大城，赶路人也多数选择在这两座城池进行补给。
    “真好，那明天中午就能吃到美味的饭菜了。”
    这几天不是在马车上凑合吃些干粮，就是在路上的小茶摊吃些馒头面点什么的，宋小夭老早就不乐意了，只是赶路没办法。
    现在听说明天就能到隐川了，她简直都要欢呼起来了，晚上的饭也没吃上几口，就等着明天到隐川的一顿大餐呢。
    而且，许家在隐川，这次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见到许凝枝呢，上次她从江家偷走了那本道术秘籍，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进展了。
    第44章 之紫斋1
    还没进到隐川的主城，宋小夭就觉得，上次见到许家人都长得那么漂亮，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座城之所以用隐川来命名，是因为那条绵延百里，穿过主城的隐川河，里面小桥流水，水土养人，街上随便见到的人皮肤都极好，有着几分水乡美人的风韵在。
    生活在这里的人，靠着隐川河生活了数百年不止，以此繁衍生息，也算是他们的母亲河。
    就连街上卖艺人唱的歌谣，都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一样，撩人得紧，又让人忍不住多听上几句。
    宋小夭还没看上两眼，就被一家青团铺子吸引了，那团子香甜中还混着艾草的香气，色泽油亮，看上去就十分美味。
    她买了一小包，捏了一只放进嘴里，口感绵密，还是于瑶劝她少吃一些，不然这种糕点会在胃里积食，她这才作罢。
    城里商铺很多，他们在主街里面选了一家很大的客栈入住，在前台交完钱之后就在大堂挑了张桌子坐下来，招呼店小二过来，将这里的特色菜点了一大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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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美食不同于湘西的辛辣，色泽看上去就会清淡一些，口味偏甜，又不会太腻，正适合他们这些长途赶路的人吃，即便吃得多了也不会太刺激胃。
    宋小夭又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到嘴里，上面裹了一层浓厚的酱汁，咬下去的时候却是脆脆的，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这隐川菜的口味她还挺喜欢的。
    另一边宋卓正偏头看着她，虽然说自己现在跟寻常人无异，但因为是魂体，也是完全不需要靠进食来补充能量的，但是看着宋小夭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她这副自顾自的吃相，看着莫名的下饭，宋卓忍不住也拿去桌上的筷子，朝着那盘糖醋鱼伸了过去，夹了一块，入口确实美味得很。
    “怎么样，不错吧？”宋小夭专注自己的安利。
    宋卓微微点头。
    “我就说你平日里就应该跟我们吃饭，这样才更加有烟火气一些，阿卓，这个也好吃，你多吃点。”宋小夭又夹了另外其他几道菜到他的碗里。
    她发现宋卓吃饭的时候，虽然动作十分地规矩，速度却是很快的，她夹的那一碗饭菜宋卓很快就吃完了。
    这是有着他之前的习惯在的，只是宋小夭有些不解，难道富家子弟吃饭的速度都这么快吗，又没有人跟他抢，这又是什么家教方式。
    “小夭啊，吃完饭我带着阿瑶跟沐泽去买些路上吃的东西，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吗？”
    宋志出门的时候就喜欢打点这些，让宋小夭自己省下了不少心力。
    她摇了摇头：“爹爹，你们去就好了，第一次来隐川，我带着阿卓去别处转转。”
    她是想着来都来了，看看能不能跟许凝枝碰个面，上次在泺州见过一面之后，两人也算是朋友了，既然过来了，最好还是去打个招呼。
    许家的位置宋小夭倒是知道在哪里，她们的家宅不是用许家或者许宅这样的牌匾来命名的，而是取名叫之紫斋，许家的家主则被称之为斋主。
    估计是以她们家族衣服的颜色来命名的吧，为了应景，还在之紫斋外面的道路两侧，种了一整排各色的紫色花卉，保证一年四季都有紫色的花朵盛开。
    这之紫斋就在隐川的南部很显眼的地方，宋小夭转了个弯，闻到了香气，才瞥见那大片的紫色，就注意到有人正好也在这条路上同行。
    那也是一个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这条路是许家开辟出来的，基本上不会有外人踏入，看见宋小夭两人的时候，她面上也闪过一抹异色。
    “听闻两位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去之紫斋的吗？”女子笑盈盈地看过来，这声音婉转动听，一眼瞧过去就知道是许家人。
    只是她颈间纹的格桑花，虽然已经隐隐透出些紫红色，却比宋小夭之前见过的要小上一些。
    “姐姐你好，我是来找许凝枝的，是她的朋友。”
    听到许凝枝的名字，面前女子眼角的笑意收回去了一瞬，虽然她立马就又镇定了下来，宋小夭还是发现了这细微的变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女子摇摇头，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不便说出来：“没什么事，师叔只是现在恰好不在隐川而已。”
    称许凝枝为师叔，应该是她哪个家姐的徒弟，而且见她这样子，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宋小夭也没追问，自己不过是跟许凝枝见过两面，跟许家并算不上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猜想到，不会是因为上次在江家许凝枝暴露了什么，被家里人发现她跟江谨之前的那些事情，然后被教育了吧。
    只是许凝枝既然是许家家主的胞妹，许洛瑜应该对她的近况是清楚的，与其跟面前这人讲，还不如直接去问许洛瑜。
    “姐姐，那麻烦你带路吧，我们还是第一次来隐川，自然是应该去拜见一下许洛瑜斋主的。”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宋小夭立马自报家门：“我是从春湘城来的宋小夭，上次在泺州江家，我跟凝枝姐姐有过几面之缘。”
    那女子听到宋小夭名字的时候，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原来是你啊，我听凝枝提起过你的名字，她形容你是个，是个奇怪的孩子。”
    这倒像是许凝枝那性子能说出来的话，宋小夭只能轻声附和几句。
    “行了，跟我进来吧。”
    进了之紫斋的门，里面香味更重，明明是深秋却像是刚入了春一样，那女子走在前面，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
    其中更多的，还是向宋卓投来的目光，这之紫斋自从自己进来之后，也只见过零星的几个男子，还是被叫来到院子里做工的临时工人，可见许家平日里是不怎么让男子进门的。
    “我叫陈妙，我师父就是斋主，她自我小时候把我带回本家教导，已经十几年了。”
    原来这女子是许洛瑜的徒弟，并不是许家本家人，难怪那格桑花的大小跟自己之前见过的相比要小一些。
    陈妙走到一处宽敞的厅外，厅内帐幔飘动，只能看见最里面的地方有个一个不甚明显的人影。
    “我进去跟师父禀告，你们现在这里等候一下。”
    “有劳陈妙师姐了。”
    宋小夭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交谈声，随后陈妙就出来了：“跟我进来吧。”
    穿过几层帐幔，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宋小夭才看见了许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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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洛瑜比自己的爹娘还要年长几岁，但是还能看出保养得当，身上那深紫色的衣裙，原本应该衬得人老气几分，却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她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有眼角不经意露出来的一两条皱纹才勉强能显露出她真实的年纪。
    而她颈间的格桑花，也已然浸透出来一片大红色，彰显出了她实力的不俗。
    许洛瑜坐在长桌前面，身侧放着一只小火炉，上面咕咚咕咚地煮着茶，盖子被放在一边，她正低垂着眉眼，不紧不慢地拿勺子在搅动着，没看两人一眼。
    “你们坐下来说吧。”
    桌前有待客的垫子，两人坐了下来，宋小夭表明来意：“许斋主，我这次来，本来是想来见见凝枝姐的。”
    许洛瑜没抬头：“凝枝现在确实不在家中。”
    难道陈妙说的没错，许凝枝确实是有事出去了，只是不应该呀，按照上次在江家的见面来看，许凝枝至少会在隐川安稳地待上一些时日，确认江谨的死只是普通的走火入魔，而不是别人的蓄意谋害。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就离开去了别处。
    宋小夭直觉不对，拧着眉头问道：“斋主，方便问一下凝枝姐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吗？”
    “当日我没去江家，但是凝枝回来之后就跟我说起了你，才不过在江家见了一两面，她就对你印象不错，凝枝并不是并不是那么好交朋友的人，我也好奇究竟是为什么，能跟我说说，当时在江家发生了什么吗？”
    许洛瑜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抛出问题给她，能看出来她对当时在泺州的事情也是好奇得很。
    那是自己和许凝枝之间的秘密，至少她和江谨的事情，在还不知道许凝枝安危的情况下，宋小夭还是决定替她保密的。
    但是许洛瑜这边，自己如果不说出些让她信服的话，恐怕是难以再向她探听后面的事情了。
    宋小夭斟酌一下说道：“也没什么，那时候，凝枝姐知道我开了一家杂货铺，对各派的道术都有些研究，所以跟聊起过一本心法。”
    “什么心法？”听到这里的时候，许洛瑜才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宋小夭知道自己赌对了，许洛瑜一定从暗地里调查过许凝枝究竟在做些什么，只不过看她这般反应，应该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斋主，上次我跟凝枝姐分别的时候，她说过，回来的时候还有事情要做，不知道她这次离家，事情可是做完了？”
    许洛瑜这才直起身子来，面前这小孩确实比她知道的多一些，按理说，自己做为许家家主，该带着几分威严，是断然不该被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的。
    但自己现在确实是遇到了难题，而且对象还是自己家中的幺妹。
    许洛瑜叹了口气，终究是屈服了，她软声道：“凝枝，从上个月开始，便消失了。”
    第45章 之紫斋2
    “消失了？”
    宋小夭惊讶于她的用词，不是不辞而别，也不是被人掳走。
    “那天妙儿去找凝枝，在门口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回应，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凝枝人并不在房间里，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
    “从泺州回来的那几天，凝枝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却是从来没离开过家的，我觉得有些奇怪，就也去了她的房间里，但我发现房间里的东西一切照旧，人却从前一天晚上就离开了。”
    宋小夭抓到信息：“你怎么知道是前一个晚上消失的？”
    “凝枝睡前的半个时辰，喜欢燃着熏香，在入睡时分又会将熏香灭掉，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我过去的时候，发现她房间内的熏香还燃着，所以如果离开的话，一定是昨夜就寝前发生的事情，而且，不是她自愿离开的。”
    宋小夭斟酌说道：“虽然我跟凝枝姐只见过一两面，但是能看出来，她性子也挺跳脱的，说不定是跟你们开了个玩笑，偷偷溜出去的呢。”
    “她不会的。”许洛瑜摇了摇头，十分肯定道。
    “凝枝虽然不是什么安静的性子，但她很是依赖我，如果出门的话一定会告知我去向，即便她小时候背着长辈偷偷溜出去玩，都会提前告诉我，还让我帮她瞒着，从来没有对我不辞而别过。”
    “只是屋内并没有什么线索，我便也不好跟人声张，只是让妙儿跟着一起查探了她的房间。”
    这话说完，陈妙才从袖中取了一小片东西出来：“这是我们在凝枝的房间里面发现的，是一片泛黄的纸页，不过上面没有字迹，辨别不出来原本是什么。”
    宋小夭将那残页接了过来，这色泽确实像当时在马车上，许凝枝给自己看过的那本开灵视的心法。
    莫非那心法确实有异，而且始作俑者已经发现许凝枝做的事情，一路追到了隐川来。
    “这纸页我们拿出去找人鉴定过，只是多年前生产的普通纸张，找不到源头，凝枝消失了十几日，我派了身边亲近的人出去偷偷寻找，生怕大张旗鼓地会打草惊蛇。”
    许洛瑜叹了口气：“不过，也许它跟凝枝消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们也只是尝试一下而已。”
    “斋主，之紫斋平日里的守卫怎么样？”许凝枝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走了，总该留下一点踪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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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洛瑜沉默了片刻说道：“之紫斋平日里只有许家的内外弟子居住，没什么外人在，我们这里规矩不多，也不需要什么守卫。”
    那外人溜进来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只是那屋内又没什么打斗的迹象，莫非许凝枝是心甘情愿跟着人走的。
    “凝枝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我们平日里就算是入睡的时候，身上也藏着很多种毒，如果真是有人强行掳走的话，那人断然是不会全须全尾地离开的。”
    是了，许氏擅长用毒，许凝枝修行多年，不论来的是什么人，总该有一番跟他交手的实力，对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现在，该说说你的事情了，那本我不知道的心法。”许洛瑜追问道，浑身又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刚才自己说的心法，显然让许洛瑜联想到了那块出现在房间里的碎片，这是许凝枝唯一瞒着她，没让她知道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造成了许凝枝的失踪，现在宋小夭出现在了她面前，并且很显然是带着些秘密来的，她自然是不能放过。
    宋小夭看着许洛瑜瞬间拔高的气势，既然现在已经知道许洛瑜确实出事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瞒着她了。
    “斋主，能不能我们两个单独说。”
    屋子里只留下了宋小夭和许洛瑜两人，她把上次在马车上，听到许凝枝讲述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只是略过了自己记下心法的事情。
    许洛瑜这时才知道，自家妹妹那被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隐秘感情。
    “所以说这件事情，跟江谨脱不了干系了，人死了还要连累我家凝枝。”
    许洛瑜跟江家本来往来便不多，之前江谨在世的时候也不过只见过书面，压根没想到许凝枝竟然是倾慕于他的。
    “既然如此，我免不了要去上泺州一趟了，上任家主极有可能是被人暗害的，我想江行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吧，总得要个说法。”
    许洛瑜俨然已经把这件事情怪到了江家的头上，大有一番要上门说理的气势。
    “斋主，我觉得贸然上门并不妥当，万一……”
    许洛瑜知晓她的意思：“放心，我知道不该打草惊蛇，我会隐蔽地去找江行，说不定能探听出来一些江谨之前的仇家，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宋小夭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站起身来：“斋主，那我就先告辞了，本来就是赶路时在隐川留上一天，我还有别的事情。”
    “慢着，那心法你知道多少？”心法是事情的关键，现在也不见了，许洛瑜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宋小夭。
    宋小夭直视她的眼睛：“斋主，那心法我也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当时时间不够，凝枝姐主要是在跟我讲当年的旧事。”
    这么大的事情，许凝枝不想连累家人。至于那本心法，现在确认有问题之后，宋小夭就更不想让许洛瑜知道了，万一她也看了这本心法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可对不住许凝枝。
    两人对视许久，宋小夭眼神没变，许洛瑜也没从中发现什么不妥，罢了，今天她已经知道了一些新的信息，得先安排着去泺州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那你们走吧。”
    宋小夭走出去两步，又回过身来：“斋主，我之后会待在禹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她只希望许洛瑜的泺州之行能够顺利，把许凝枝找回来才好。
    ——————
    “上次许凝枝说怀疑心法有猫腻，我还觉得是她多想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此刻两人已经从之紫斋出来了，并排走在那紫色的花路上。
    宋卓说道：“许凝枝是既然是家主的妹妹，从小收到的培养自然不会少，一身的本领，对方就这么轻易地把她带走，没留下一点线索，应该也是个狠角色。”
    宋小夭担忧的也正是这件事情，虽说许洛瑜过去找更合适，自己应该放心一些，但已经好些天过去了，就算沿途曾经留下什么线索，也早就该消失了。
    等到一家人在禹都安顿下来之后，自己还是得找机会再去泺州一次。
    在隐川休整的一天，大家的精力都恢复了很多，后面赶路的速度也快了些，等到眼前能看清楚禹都的轮廓之后，宋小夭才松了口气。
    这一路跋山涉水，总算是到了，接下来可是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自己。
    宋小夭先去西市那边，问张九齐把铺子的钥匙取了来，因此之前铺子搁置过一段时间有了灰尘，上次租下店铺之后，宋小夭请他帮人叫人来将铺子重新整理清洁过。
    马车沿着禹都最繁华的街道驶了过来，到了铺子门口的时候，停下的车轮压住石子，发出些晦涩的声音，几人从马车上下来。
    宋小夭把钥匙递到宋志的手上：“爹爹，你来开门吧，这就是我们回来禹都，扎根的第一步。”
    宋志觉得手上的钥匙突然就沉重了起来，走到门前的两步也多了几分重视。
    钥匙入锁，宋志双手将大门推开，看见里面焕然一新的空间，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终于又回来了。”他拉着于瑶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宋小夭跟楚沐泽对视一笑，也跟在后面进去了，她带着父母把铺子转了一圈，大家才把行李都搬进来没一会儿，铺子里就来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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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伯伯，你怎么到的这么早，我还想着得午后才能见着您呢。”
    来的人正是杨行之，上次宋小夭来禹都的时候，给了杨行之一副通讯玉牌，前两日的时候他们还联系过，所以才知道今天会到。
    杨行之摆摆手，身后的手下立马抬进来一块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侄女吩咐我办的事情，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今早工匠来跟我说做好了，我就赶紧给你们送过来了，正好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那是一块被盖住的牌匾，之前宋小夭托杨行之来订制的，他多年在京城，对这边的工匠铺也熟知些，自然找的都是好的手艺师傅。
    铺子的名字没变，还是宋记百货，宋小夭知道这牌子一摆出去，跟边上的宋氏相比，只差了一个字，难怪会收到其他的人关注和注意，说不准还有人说出些照猫画虎的话来贬低自己。
    不过宋小夭没在怕的，她巴不得宋擎的人能来找自己要个说法，不过恐怕宋家人并没那个胆子，毕竟心虚的应该是他们才是。
    “多谢杨伯伯，这牌匾我很喜欢，我们开业的时候，杨伯伯千万要记得过来啊。”
    杨行之已经在另一边跟宋志攀谈了起来，宋志才回禹都，已然发现了这边不少的变化，他有很多要问杨行之的事情。
    听到宋小夭的叫声他才抬抬头：“肯定的，宋兄回来了，我能不来捧场吗？”
    第46章 新店开张1
    杨行之在禹都的人脉很多，宋记百货开张定然需要一些人来造势，就由他帮忙请些商贾来助阵。
    至于现在，宋小夭捏着自己手上这份大红色的请帖，正跟父母站在一处街道的转角处，这地方她不久前才来过。
    这是由于瑶亲自书写，要送给自己的外公于永明的，宋小夭看着娘亲面上明显有些紧张的神色。
    虽然之前还在春湘城的时候，于瑶已经被说通了，现在快到近前了，她又有了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不敢迈步了。
    宋小夭看着不远处的于府，拉起于瑶的手：“娘亲，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感受着女儿手里的温暖，于瑶像是平添了几分勇气，一行三人到了府门口，她抬头看了看记忆中的大门，跟十几年前没什么变化。
    “你们找谁？”于家门口的两个小厮看着年纪不大，不认识于瑶也很正常。
    于瑶轻咳了一声：“我叫于瑶，我是来找……”
    “大小姐？”门里传来一声明显十分惊讶的声音，后面语调拔高，宋小夭看过去，那是一个穿着十分得体的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担心自己看错了，走上前来又确认了一番。
    “赵叔，是我，我回来了。”
    这是跟随了于永明多年的管家赵强，他盯着于瑶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注意到了旁边的两个人，宋志他自然认识，只是这小姑娘，跟大小姐却是有几分相像。
    “这位是，大小姐的女儿吗？”看着宋小夭的年纪，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于瑶已经出嫁，其实赵管家本来不应该称呼她为大小姐的，但是在他看来，于瑶还只是当年府里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而已。
    宋小夭笑笑：“赵管家您好，我叫宋小夭，以后您叫我小夭就可以了。”
    “快跟我进来。”赵强带着他们往院子里走，脚上的步伐都快了几分，宋小夭在后面跟着，都没机会看看这庭院到底长什么样子。
    “老爷就在书房看账本呢，他要是知道您回来了，肯定很开心，小姐您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一直没放弃过找您。”
    看得出来他内心十分激动，中途上台阶的时候还差点摔倒，还是宋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还没走到于永明的书房，就急喊道；“老爷，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带着家人回来了。”
    只听见书房里传来茶碗破碎的声音，有什么人急匆匆地站了起来，于瑶立马担心得不行，快走几步到门口，跟起身的于永明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爹，你没事吧。”还是于瑶先开了口，看着多年未见的父亲，她的眼角已经蓄满了泪水。
    当年自己离开家的时候，父亲正值壮年，于瑶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疲态，他的鬓边已经多了很多白发，于瑶无法得知，那是一夕变白，还是经过年岁渐渐形成的。
    这么些年，自己竟然都不在父亲身边，这么狠心就离开了，没有对自己的父亲尽过任何的孝心。
    “爹，是女儿不孝。”
    于永明本想绷着脸，但终究是不忍心对自己的女儿说上一句重话，他走上前两步，叹了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句话就像一条引线一样，于瑶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扑到了父亲怀里。
    听着屋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门外的三个人决定先不打扰他们之间的温情一刻，等到他们心情终于平复下来的时候，宋小夭才走了进去。
    “外公，我是小夭。”
    于永明看向宋小夭，她跟于瑶小时候很相像，也许是因为隔代亲的缘故，尽管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也让他觉得十分的亲昵和喜爱。
    至于另一边的宋志，于永明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几眼，毕竟自己跟女儿分隔多年，跟他可是脱不了关系，要不是看着女儿喜欢，他真想立刻就把宋志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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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这次回来，你就跟外公住在一起，多陪陪我吧。”
    上次只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这次站在外公身边的时候，宋小夭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他眼里藏不住的关切，也让自己有点小感动。
    宋小夭把一直捏在手里的请帖递了过去：“外公，其实我们今天过来，也是来给您送请帖的，我们在主街上马上就有一家铺子要开张了，那件铺子大得很，足够我们好几口人住下了。”
    于永明立刻不乐意了：“住在铺子里算怎么回事，于家又不是没地方，好些空着的院子随便你们挑，实在不行，住在我这间院子里也成。”
    他俨然已经开始规划后面的日子，这次家人能团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宋小夭看向父母，本打算住在铺子里，也不过只是短暂的权宜之计而已，总归是要再找房子的，既然外公开口了，她也想在外公身边陪上几天。
    于瑶和宋志相看两眼，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老赵啊，你去把东面那套院子收拾出来，明天就让他们搬进去。”
    于永明见事情定下来了，才想起来打开手里的请帖看了两眼：“宋记百货，在禹都开家新店铺，会遇上诸多困难的，家里布铺的生意很多，如果你是对做生意感兴趣的话，不如就试着经营一下布铺，家里生意稳定，打理起来也方便一些。”
    宋小夭笑道：“外公，我做的不是普通的百货，是由道术衍生而来的，比较新颖，应该能吸引到不少顾客。而且，我不怕生意上遇到困难，来了才好，能让铺子的生意更好。”
    自己这宋氏百货，必然得风风光光地在禹都开业，她也不怕宋家的其他人找上门来。
    于永明欣慰地看着自家这外孙女，她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冲劲。
    “小姐说的可是道家的本领，那宋家也在主街上看了一家百货店，别说里面的东西还挺好用，前段时间小花园需要清理，我还买了几个手札稻草人回来，不一会儿就清理得干干净净，好用极了。”
    赵管家每日在外面奔波，对着禹都发生的事情也更清楚一些。
    至于于永明，也曾经听家里的下人提过几句，大概知道这件事情，便也提醒道：“既是同类型的店，开在一条街上，总归会有很多竞争关系，你们又是本家，总有被人认为有学人的嫌疑。”
    学人？宋小夭将其中的真相悉数讲给了于永明听，他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自家的外孙女，岂能由旁人欺负了去，于家在禹都也算是有些势力在的，若是宋家真想破罐子破摔地撕破脸皮，他也有保护家人的能力。
    “小夭，你们放心，开业那天我一定早早地过去，如果那宋擎有什么小动作的话，外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
    十一月初八，良辰吉日。
    宋记百货的牌匾早早地挂了上去，用红布盖着，门口一片红火，除了满地的鞭炮之外，还摆着许多禹都人士送来的礼品。
    这阵仗自然是引得不少百姓驻足，宋小夭提着宽大的裙摆，又在铺子里面走了一圈，检查每件商品的摆放和位置。
    这还是外公加急给自己定制的衣服，说是开业是重要的日子，气势上不能输，决计是不能敷衍了事的，衣服层层叠叠好几层，宋小夭之前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复杂的衣服。
    而且一订就是十几套，再加上一些首饰妆盒，似乎是想把以往每年的那份都补回来。
    今早出门前，于家的丫鬟给自己梳妆就足足花了快半个时辰，自己还因此不得不早起了，顶着繁重的首饰到了现在，脖子都梗得有些累了。
    这几天有宋卓和楚沐泽当帮手，店里面已经屯了不少的商品出来，供几日营业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永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小夭啊，马上就到吉时了，你还在里面干什么呢。”
    宋小夭挽着于永明的手往外面走：“外公，我检查一下店里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免得等下客人们的印象不好。”
    “我于永明的外孙女，别人自然是挑不出错处来的。”
    外面人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宋小夭伸出两节手指转了一圈，指尖立马出现一团细小的火苗，朝着鞭炮的引线遥遥飞过去。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众人掩住口鼻想避开那鞭炮的烟灰味，却发现飘起的灰尘只是虚虚地浮在半空中，没再上升半分。
    他们惊讶得很，随即立马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掌柜给他们露的一手，对铺子更是期待了起来。
    宋小夭张口道：“诸位乡亲父老，今日宋记百货开张，感谢大家的捧场，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进店里看看我们的商品。”
    “先跟我们说说，你们这宋记百货，卖的是什么东西呗。”
    宋小夭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戴着方巾的中年男人，已经在那处立了很久了，自己注意到他，还是因为方才众人在惊讶之际，只有这人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勾了勾嘴角，将自己之前做过的商品悉数报了一遍，还没说完，果然又被那男子打断了。
    “等一会儿，你这不是跟那边的宋氏百货的东西大差不差吗，是不是照搬别人的创意啊？”
    第47章 新店开张2
    连群众演员都到位了，宋小夭就知道今天的开业肯定是不会顺利的，她上前两步，仍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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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吗，那我就不清楚了，我还是第一次来禹都，这铺子也才准备不久，而且里面的商品，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出来的。”
    男人也没咄咄逼人，只是状作疑惑道：“我看你们叫宋记，也姓宋，是不是跟那边的宋氏百货是一家呀，家里人做一样的生意倒也正常，我看你年纪不大，是家中长辈把其中诀窍交给你的吧，以后可得好好经营才是。”
    言语里明显是想让其他人认为自己的铺子不过是宋擎开的第一家分店而已。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的人难免会联想。
    “我瞧着也是，你们看那人，我之前有幸见过宋家的家主宋擎几次，跟他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是啊，人家都是一家的，我还以为是家新店呢。”
    ……
    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大家对男人的话又是相信了几分。
    “这位先生说的也没错 我这家店铺确实是分号，只不过总店是在湘西的春湘城中，而且经营已经有半年有余了，只是春湘城路远，消息传不到禹都而已，大家没听说过也正常。”
    宋小夭慢走两步，扬起下巴掷地有声说道。
    半年前，在场众人听了这话都很疑惑，这宋氏不才是一个多月前才开的店铺嘛，怎么会半年前就在春湘城有了。
    人群外传来一阵马嘶声，有辆装潢十分富贵的马车就停在外面，马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才被提起过的宋擎。
    “借过借过，前面的人让一让。”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宋小夭看了看面前的不速之客，这么高调地过来，显然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名随从，手上拿着不少的礼品。
    宋小夭注意到，这随从跟那闹事的男人，有着一瞬间眼神的交流。
    “叔叔来迟了，还希望侄女不要怪罪啊。”宋擎热络地走过来，身边的随从立马识相地把礼物送了过去。
    围观群众看见这一幕，更相信他们是真有关系了。
    宋擎朝着铺子里张望了几眼，似乎十分欣慰似的，又转过去去跟宋小夭说话。
    “小夭啊，你这铺子规划得不错，想想你跟我书信往来探讨道术也不过才半年多，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禹都闯荡了。”
    “难怪这姑娘说半年前就开过店了，原来你们是叔侄关系啊，宋擎掌柜，要我说啊，你这侄女真是灵得很，小小年纪就能掌管这么大的店铺，想必是得了你的真传了。”
    宋擎轻微地摇了摇头，也没开口否认，似乎是在说不要这么捧高自己一样。
    他这般反应，让宋小夭不得不把嘴角压下来，才能忍住不被气得笑出来，宋擎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没想到还是脸皮还是这么厚，没发生过的事情也能说得这么气定神闲，让宋小夭都自愧不如。
    本来她以为宋擎定然会派人，在自己开店的时候过来吵闹一番的，也许会笃定只是两人创意相同，并没有什么剽窃之说。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心平气和地过来了，还跟自己上演叔侄情深的戏码，而且一揽子直接将自己在春湘城做的那些所有事迹，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做出来的那些商品，就免不了要带上一笔宋擎的痕迹。
    偏偏宋擎只言片语间只是多讲了些完全没发生的事情，其他的却是真的，自己无法证明，这一切都跟宋擎没关系。
    一边的杨行之早就已经忍不住了：“宋擎，你好厚的脸皮，明明是自己照搬了小夭的创意，现在还要倒打一耙。之前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家里躲着不敢出来见人，现在倒是大张旗鼓地出现了。”
    宋擎这边仍然气定神闲：“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么多年在道术上的造诣，还比不上一个十五岁的小娃娃了吗？”
    在其他人看来，论资历来说，确实宋擎肯定会更强一些，宋小夭再厉害，也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
    宋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唉，当年你们一家三口远赴湘西也就罢了，你自小都没能接受族里的道术训练，我见你在道术上有些天赋，想着抽空就帮帮你们，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忘恩负义，在春湘城能好好生活便罢了，居然还到禹都来抢我的生意。”
    这一番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宋擎立马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边，这样一来，不管在场的人有多少相信的，总会在众人的心底扎根，只要有一个人相信，自己这铺子开得就没那么的名正言顺。
    宋志在边上也是十分气恼，也不再顾念什么亲情了：“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一家到了湘西之后，从来没跟你联系过，哪里有过什么书信往来，宋擎，你今天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我们都没上门去找你说理，你倒不依不饶了。”
    “这不是堂兄吗，十几年前离开的时候，我怎么记着你没有这么意气风发的，现在看来，确实是湘西水土养人。”
    宋擎转过头去朝着众人说道：“本来不想跟大家提起当年的事情，但是那时堂兄自觉不能掌管宋家的大业，所以才把家主的地位让给了我，没想到现在卷土重来，竟然是多了几分气势，处处在挑我的错处了。”
    在场的人里面，总有几个记得当年发生的事，在旁观者看来，确实是宋志在自己父亲葬礼过后就离开了家，跟宋擎所讲没什么差别，因此对这间铺子的印象又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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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看来，这家人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都说饮水思源，他们可是一点都没做到。”
    “就是的，现在还光明正大地到一条街来抢生意了。”
    ……
    宋小夭眼见着围观群众越来越相信宋擎说的话，嘴角勾起笑容：“叔父，既然你说我不如你，不然我们就比试一番如何，我们店里的商品都差不多，就让大家来辨别一下，究竟谁才是最强的那个。”
    听见宋小夭这么礼貌地叫自己叔父，宋擎背后却莫名觉得冷飕飕的，总觉得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今天自己过来，本就是因为了解杨行之和宋擎的性子，知道他们如果遇上这种情况，肯定会准备撕破脸皮和自己吵上一架的，到时候自己气定神闲地回应，也能把别人唬上个大半。
    谁知道这宋小夭竟是个冷静的人，还要给自己下战书。
    宋擎又转念一想，这宋小夭不过是鬼点子多了一些而已，自己之前托人从春湘城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特别高超的术法，知晓原理就能制得，而且自己确实也很快就做出来了。
    再说了，宋家族里有那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出来一个灵力高超的了，灵力越高超，做出来的效果就越好，宋小夭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才接触道术十年吧，能有什么能耐。
    就让她知道，挑衅自己的后果是什么，宋擎似是十分纠结道：“这，我本不该同你这小辈计较，但是不做的话又担心影响别人对我宋家的看法，那你说，我们如何比试才好。”
    宋小夭恭敬说道：“叔父是长辈，理应由您来提出比试的题目。”
    宋擎只觉得这女娃真是狂妄自大，居然放任让自己来出题目，那他可就不客气了，这次得把宋小夭赢得个完完全全才行。
    这一个月来，他也派族里的人，走访了不少地方，试着研究出一些新的商品出来，也有了不小的收获。
    目前他正准备在铺子里上新一种恒温法阵，只要法阵一启动，就能保证一定区域内能有同样的温度。
    禹都冬天寒冷，少了很多应季水果和蔬菜，有时候只能从南方运送过来，不过长途跋涉，运过来的果蔬会损坏大半，真正能食用的就更少了。
    如果在农民的蔬菜大棚里面加上这种法阵，就能保证棚内的农作物都在适宜的温度生长，这样不管种什么，就都会变成当季农作物了。
    宋擎说道：“大家都知道，最近司农发布了通告，准备召集对农耕种植有研究的人，想在禹都种植些南方的果蔬，只不过因为气候不太合适，遇上了些困难，那不如我们就试试能不能帮助司农解决，也能造福百姓，以半月为期限如何。”
    “都听叔父的，叔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便请客人们进去了，他们在门外也站得挺久的了。”
    宋擎这才大发慈悲地往边上让了几步：“自然，那就助你生意火红了，铺子那边还有些事，我就先离开了。”
    于永明对道术之事不甚了解，却也知道宋擎提出来的不是什么好完成的事情，司农这么久都没解决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担忧道：“小夭，你为何让宋擎出题，说不定他早有准备呢。”
    宋小夭正站在铺子里，招呼着外面的客人进来：“外公，您应该笃定一些，他肯定是早有准备的。”
    “那我们不是失了先机吗？”做生意最忌讳没能抢得先机，于永明害怕宋小夭没那么多时间准备。
    “外公放心，这考题必得由宋擎提起，不然他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让他先风光几天吧。”
    于永明看见自家外孙这自信的神色：“莫不是你已经有方法了。”
    “还有半个月呢，着什么急，最近准备开店费了不少精力，过几天再说。”
    第48章 新店开张3
    宋擎提出来的挑战先放在一边，只不过是一段插曲而已，今天新店开张才是头等大事。
    经过刚才的一番争论，围观的百姓们也好奇，这宋记百货究竟跟宋擎所开的那家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边铺子的面积要更大得多，自己这一家人确实是照顾不过来这么多的客人，宋小夭就请外公帮忙寻了些新的伙计过来。
    于永明选的人自然不会错，都是在布铺工作多年，有着很多经验的，短短一天时间就把铺子里的产品和功效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了。
    这样接待客人被问起什么的时候，也能够能够从容应对不出什么差错。
    走进店铺之后，大厅中间有着非常宽大的一部分区域，最先见到的，就是立在大厅中的一方水镜。
    这时候古代人用的还都只是普通的铜镜，尽管打磨技术已经十分现进，能把人照得清楚，但是还做不到十分的精细
    水镜却不同，它跟现代的镜子没有什么差别，凑近看就连脸上细小的毛孔都能找出来，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立马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一旦习惯了照水镜，便会觉得铜镜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了。
    水镜需要施术之人用灵力来创造出来，而且需要源源不断地提供灵力来维持，不然就会直接消失，宋小夭便是从刚才铺子一开放，就开始缓慢地输送着灵力。
    她准备把这水镜当作招财物一样放在店里，每天应该会吸引到不少的人到铺子里来照镜子，到时候客流量也会增加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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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你这水镜照人可真清楚，能不能卖给我，这样以后我每天梳妆的时候，就不用弯着腰离铜镜那么近了。”
    “这镜子只能在我的店里才能用，不过你可以看看我们其他的商品，这几天开业，都有折扣在的。”
    说到这，宋小夭又想到了灵石，如果能有灵石在，一切就都好办了起来，水镜也可以在寻常百姓家里出现。
    除开这水镜，进入大厅之后，左手边是结账的柜台，右手边是宋小夭沿用了之前铺子的意见墙，方便百姓写下自己的诉求。
    正前方的一大片区域，都按照分类摆放了不同的商品，还细细写下了功效，足够别人在店里面逛上小半炷香的时间了。
    至于二楼，除去一小片摆放商品的位置外，被宋小夭又开辟出了几间包厢出来，如果有地位尊贵的客人来的话，不必在一楼选品，可以直接到包厢里，有专人服务。
    店里的伙计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店服，胸口还绣着一个宋字，宋小夭环顾了一圈，外公挑选的人都很不错，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店铺里，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擎是不是只去了春湘城一次，还是美容符制作起来比较复杂，他还没摸透情况，他倒是没有来得及仿制。
    禹都女子更是爱美，初见这东西时又觉得神奇，再加上宋小夭提示这是得了隐川许氏的传授才能制作出来的。
    隐川多美女，大家都清楚得很，对许氏也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便也挪不开步子，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加上这美容符是每日限量，很快就一抢而光了。
    快到午时，店里面人才终于是少了一些，大家也得了空闲休息一会儿，短短一个上午，营业额就已经十分地可观。
    更何况自己为了应对禹都的物价，铺子里东西的价格都被她上调了一些。
    宋志就在柜台前面，手里握着账本，脸上却没一丝一毫开心的神色，见宋小夭这时候也不忙了，他才招招手让女儿过来。
    “小夭啊，那宋擎说的挑战，你可有什么应对了？不如我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本家的人，过去打听打听？”
    “不必，爹爹放心，宋擎能想到的办法，我们也能想到，过两天，我就去着手尝试一下。”
    宋擎提出来的，明摆着就是十分具有特指性的问题，想必他已经研究过了，而且肯定会防着自己去探查的。
    自己大概能猜想到，宋擎一定是尝试了能让温度升高并且保持的方法，这样才能在禹都寒冷的冬天种植出来南方的水果。
    只是在自己现有的认知当中，并不存在这样一种道术，能够将外界温度控制住不发生改变，也不知道宋擎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若是在夏季让空间内维持些低温，宋小夭倒是有办法，找些鬼魂来就好办了。
    这让自己在大冬天地造个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暖炉出来，宋小夭还真是翻了难，她倒是起了几分用火咒的心思，只是这对植物来说并不是什么合适的温度，得控制在二三十度的温度才能更适宜一些。
    还是回去拿外公家里后花园的植物来试一试吧。
    今天开业结束之后，于永明在家里面摆了极为丰盛的晚宴来庆祝，饭后于瑶和宋志陪着于永明说话，其他人就先回到了小院里。
    等坐在梳妆台前，宋小夭准备洗漱休息的时候，才犯了难，本来自己住进于家的第一天，外公就送了两个丫鬟过来，说要留在自己身边伺候的。
    只是自己从小便闲散拘束惯了，什么事情都是亲历亲为的，忽然给自己找几个照顾生活起居的人，她还真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便婉拒了外公的好意。
    今天早上还是因为自己不懂梳妆，所以才有人过来帮忙的，自己早上只觉得那上妆加配饰繁琐地不行，却忘记请人家晚上也过来帮自己摘一下头饰了。
    也不知道那姐姐是怎么梳的头发，牢固得很，自己在外面奔波一天也没乱上半分，现在想取下来也更是难上加难。
    宋小夭尝试几番无果，又有好几次险些扯到自己的头皮，半晌之后只能轻叹口气，准备出去到院子外面，随便拉一个丫鬟进来帮忙。
    可惜现在时间太晚，在小院门口站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她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想着要不要再走远一些找人。
    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于府的小姐，是不是应该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啊。
    她纠结之余，身后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呀声，她回过头去，正好跟推门出来的宋卓面面相觑。
    宋卓一出门，就看见宋小夭已经换上了常服站在院门口，只是还没卸妆，头上也还顶着今天白日里的华贵配饰，只是那鬓间凌乱的几缕发丝，颇为有些格格不入。
    “阿卓，这么晚了，你也出来赏月啊？”宋小夭尴尬地笑笑，这副样子见到他，总觉得时机似乎不太对。
    “那我，我就先回房间了。”她扭头一路小跑，在经过宋卓身前的时候被叫住了。
    “我帮你吧。”
    “啊，什么？”
    宋卓抬手指了指：“我说，你解不开的，我帮你。”
    等到宋小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梳妆台前面。
    那双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很轻，宋小夭甚至是透过镜子才发现宋卓已经开始取头饰了，丝毫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刚才自己费力半晌没拿下来的配饰，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宋卓取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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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感觉自己的脑袋松快了一些，她如释重负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些，你可不知道，刚才烦死我了。”
    宋卓七下八下就把头上那些繁琐的配饰都取了下来，齐齐整整地摆在梳妆台上边，最后一只金钗也被取下的时候，头发上还有因为配饰戴的太久而留下来的细微折痕。
    他把头发自然地捋了几下，少女的头发好像是从小营养不良似的，再加上没有每日精心地呵护，一点都不顺滑，反而头发偏黄，发梢上也有几处分叉。
    宋卓在心里暗暗想到，每日梳头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打结呢。他看着手里握着的头发，似乎觉得现在的动作有些亲密，这才放手往后退了一步。
    “都好了。”
    宋小夭倒是没看出来他心中这般弯弯绕绕，抓起桌上的玉梳，想着把头发打理一下，梳到一半的时候果然还是遇到了阻碍，她用力往下，头发是梳顺了，就是有点疼。
    “明天去买些桂花头油吧。”宋卓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是得准备一些在家里。”以前宋小夭倒是不在乎这些，但是以后自己可能经常需要梳这么繁琐的头型，头发可得开始养护起来了。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见宋卓离开的身影，宋小夭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等一下。”
    片刻之后，小院里升起来一处火堆，烤的人双颊微微发红。
    两人现在正坐在台阶上，齐齐看着面前这把火，马上就要入冬了，夜里温度低，宋小夭没忍住又离那片火近了些，托着下巴说道。
    “你说，怎么才能留住这温度呢，还得是适宜的温度。”
    她现下实在想不出方法来，所以放了把火到院子里看看有没有灵感。
    面前的火堆突然凝聚出点点细小的火光，像是小型烟花一样地往天空上飘去，随即弥漫在半个小院里。
    此刻自己就像是置身于一片星空，宋小夭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第49章 恒温恒湿1
    “你说，这些火光在地上的蚂蚁看来，是不是就像是看见了千万盏孔明灯飘到天上一样，肯定壮观得很。”
    明明灭灭的火光正照在宋卓的脸上，那些明暗的光影，让他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眼睛也晶晶亮亮的。
    “你很喜欢孔明灯吗？”他转过头来问道，这时候眼睛里也装满了碎星。
    宋小夭一顿：“大家应该都挺喜欢的吧，不对，不应该说是喜欢，它就跟花灯一样，人们用它来祈福，也承载人们美好的祝愿，毕竟，谁不想要有神明庇佑呢，尤其是我们这种，明知道神明一定存在的人。”
    很多人一旦知道神明真的有帮助自己实现愿望的能力，就会希望神明能够更加注意到自己，能怜悯自己
    “那你，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呢？”
    这话真问住了自己，宋小夭想，自己现在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父母健在，家庭美满，事业现在也在禹都开始慢慢有起色了。
    虽然会遇到些不顺意的事情，但是自己也压根没放在眼里。
    “不知道，等到下次有机会放孔明灯的时候，再许吧，我希望那是一片空旷的地方，草原，湖泊，或者是沙漠，那时候天地之间只有我和我的愿望，神明也更容易看到吧。”
    宋小夭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把灵力像薄膜一样伸展开来，看着面前随处飘散的火星，想把它们都抓起来。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裹住了十几片小火星在里面，随后又将灵力翻转过来缩成一个圆球。
    那圆球就像是有弹力一样，上上下下弹了几下才落到她掌心里，灵力球很快就带上些火焰的温热。
    人体内积蓄的灵力，也算是天气灵气的一种，宋小夭这种修道之人的灵力也会更加精纯一些，所以那些火星就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朝着灵力球的内壁游走，随后竟然是慢慢地依附了上去。
    接触到的一瞬间，火星就像流线一样，沿着内壁慢慢留下来，之后就陷入灵力里面，直接消失了，只是手里依旧温热，等了许久也没散去。
    真奇怪，火星不是没了吗，宋小夭又如法炮制几次，过了很长的时间，这几个灵力球的温度仍然保持住了。
    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自己只是误打误撞，居然意外地有点，之前从来没想过，普通点燃的火焰，也可以轻易地跟灵力融合，而不是什么特别的道家真火。
    只是手上的灵力球这么小，跟能囊括一大片植物的场地相比，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适用。
    既然农监局想要将反季农作物在禹都推广开来，司农也放出消息来广招天下的农民参与，如此大动干戈，必然想到的就不只是那些微小的产量了。
    为了应对冬天的寒冷，其实当代人已经学会了在冬天使用蔬菜大棚，以此来种植适应性比较强的一些蔬果，但是根本无法维持稳定的温度。
    早晚的时候可能在不到十度，到中午的时候又会迅速升温，能达到三十多度，这样明显的温差，能种植的蔬果种类都在少数，导致无法成活。
    加上这次他们想要引进的是南方的蔬果，得把温度都控制在较高的水平，没有太大的温差才行。
    “天色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两人在外面待了很久，火堆基本上都燃尽了，宋卓处理了一下烟灰，确认没有还燃着的火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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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才想说，你不是不会困吗，又觉得这样问不太好，也许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办也不一定。
    “行吧，明天见。”
    ——————
    一大早，于永明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建造的花室门口站了好几个人，花室的门还大敞着。
    里面种植的可都是自己这些年来从各地搜罗来的名贵花卉，现在天气渐冷，很多都放进了花室里面，得密封几个月，才能保证来年春天的时候抽条发芽，继续成活。
    只是现在这花室的门居然开着，都不知道会灌进去多少冷风，也不知道下人是怎么看管的，自己早就吩咐过这件房子要特别注意。
    尤其是最中间的那几盆兰花，名叫春一枝，只在最南方的丛江才能生长，开出的花是白色，就像是飞翔的燕子一般。
    自己好不容易从南方带过来，因为春一枝生长在土壤稀少的岩石处，于永明连带着还运来了小半车丛江的石头，请来好几个花农培育了几次才只成活了这么几盆。
    而且在禹都这种气候下，一年也只在春末的时候才能开上一茬，花期在一个月左右。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边跑边喝道，一想到春一枝现在可能遇到的境况，简直心都在滴血。
    等到走到近前了，才发现刚才看见的人是自家外孙女带来的几只僵尸，而且宋小夭也站在花室里的另一侧，只不过刚才被挡住了没看见而已。
    于永明在外孙女和春一枝之间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认命般问道：“小夭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外公这间花室，可不能受凉啊。”
    “外公你快来，我听赵管家讲了，这株兰花是家里最不耐寒的了，我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让它开花。”
    于永明尽管知晓外孙女的手艺不一般，但是心里还是暗暗发怵。
    “小夭啊，这花我已经养了六七年了，当年移植过来的时候，请了好几个花农一起，才保证能成活的，你可得悠着点啊。”
    他悲催地想了想，就由着宋小夭闹吧，大不了明年再去运几棵，反正之前种植也有经验了。
    早上问赵管家的时候，就听他说过了，宋小夭确实知道这花的宝贵，这样才能更加认真地对待。
    深井冰三只已经在屋子里搭建出了一个小型的棚子，材料是宋小夭一大早出去买的，就是农民搭建大棚使用的普通篷布，能达到些保温的效果。
    宋小夭用了跟昨天一样的方法，抬手来隔空在篷布的四面都写下了聚灵阵，灵力开始从聚灵阵慢慢散发出来，直到这棚子四面都被灵力充斥之后。
    小井把外面生好的火炉搬到了棚子门口。
    之间火星一闪，宋小夭取了一团火焰往空中一甩，那些火苗果然像昨天一样，跟小鱼一样依附在篷布上边，慢慢陷入然后消失。
    能感觉到棚内的温度一瞬间就上升了几度，而且跟直接把火炉放进来是不一样的，火炉只是一处热源慢慢向外面散发，距离火炉的远近温度就是不一样的。
    而现在给人的感觉则是，这就是这件屋子本该存在的温度，就像是天气本该如此一样。
    见到这般场景，于永明心里的担忧又小了几分，还没忘鼓励：“小夭啊，我看着能行，是不是过几天就能看见抽出花苞来了呀。”
    宋小夭仍然在缓慢地加入火苗，既然是在南方夏天才能开放的花朵，温度就要一直维持在二三十度的样子，古代又没有能测量温度的用具。
    宋小夭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来慢慢尝试，控制火苗的数量，反复测试几次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出了小棚子，严严实实地又关了起来。
    “外公，明天我们在过来看看有没有效果吧。”
    第二天宋小夭过去的时候，发现外公居然比自己还着急，早早地就等在了花室的门口，又不敢直接进去看，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什么导致失败了。
    “外公，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早一点过来。”
    “没事的，我本来早上也是会到处散散步的，就当时在这边透透气，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那些花卉的叶子果然长度肉眼可见地比昨天要长上一些，甚至有些光秃秃的花枝也抽芽了。
    “外公你快过来看看，有效果了。”
    于永明也凑近看了看，叶子是抽条了，但是看着状态却有些不对，这叶子边缘有些微微发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于永明喜花，平日里就研究，什么小毛病都了解一些。
    这怎么看都是一副缺水的模样啊。
    “小夭啊，你这方法不太能行。”于永明秉着负责的态度，让赵管家去把经常来家里的花农有请了过来，毕竟人家还是专业的。
    这花农经验十分丰富，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冠窍，不过他还是很惊讶，这一屋子的花怎么在这种季节还能再生长。
    随即便想到了前两日在禹都传的风风火火的那件事情，知道这应该是于家外孙小姐和宋家的赌约。
    “于老，虽然温度是提上来了，但是这室内的水分不够，又干燥得很，也是不利于成活的，就拿着春一枝来讲吧，丛江那边气候湿热，如果想达到一样的效果，还得水分充足才行。”
    “那你快想想办法呀？”于永明催促道。
    “现在只能现在室内洒洒水，试着将温度提高一点了，而且得源源不断地撒，现在温度太高，水分很快就会蒸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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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永明连连点头，通知下人们去打水过来了。
    是了，冬天不仅气温极低，就连空气中的水分也会变少，湿度降低了，也不会利于植物的生长的。宋小夭知晓了问题所在，抓着手里那片叶子看了很久，手里也不自觉用力。
    既然外围有火焰炙烤，那么正如花农所说的，只能依靠源源不断地提供湿气才能稳定住。
    但是总不能在种植的时候，每天都安排着人往里面不停地洒水吧，这也太浪费人力。
    于永明小心翼翼地从宋小夭手里面接过那片叶子：“小夭啊，没关系的，慢慢想，我这几天先让人洒洒水，不打紧的。”
    第50章 恒温恒湿2
    农监局门口，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在这边聚集。
    今天就是宋擎跟宋小夭两人约定的日子，两人要在这里见司农，并且向他展示能让南方蔬果在禹都生长的办法。
    半个月前在主街的那场争论，很多人都看见了，并且今天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到了这里，他们都很好奇，究竟两人谁能厉害一些，而且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究竟是宋小夭忘恩负义，想要把长辈的教导抛之脑后。还是宋擎做为叔父，照搬剽窃了侄女的创意。
    宋擎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已经提前跟农监局里的人打听过，知道了今日的考题，也十分的有信心。
    “侄女啊，我苦思几日，总算是有了些眉目，我记得那天你十分镇定，自视甚高，那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笃定这些日子里宋小夭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即便是有办法想出来了，也一定比不上筹备多日的自己，自己试验了这么多次，肯定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多谢叔父关心，我们还是等见到了司农大人，再见分晓吧。”
    两人自农监局的大门口进入，农监局的构造比宋小夭想象的还要简单许多，虽然占地面积极大，里面却没有多少建造的房屋，反而多出来很多片小型的农田，估计是方便他们做些农业实验用的。
    再往里面一些，就开始能看见三三两两聚集着的官员了，宋小夭注意到，但是除了零散的几人穿的是官服之外，其余人大多穿着比较舒适的衣服，也没有碍人行动的衣摆。
    这样的穿搭应该就是为了方便在农田里面走动吧。
    “司农大人，他们过来了。”
    宋小夭看向通传人员面向的方向，那里有几个人正围在一个小栅栏面前研究，也不知道里面究竟种植的是什么植物。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人掸了掸手上的土，转过身来：“你们两人随我过来吧。”
    三人在偏厅坐下来，司农平易近人地就像是邻居家的长辈一样，压根没什么架子。
    “你们之间比试的事情，我听宋家掌柜说过了，所以今天过来主持这场比赛，就由我来出题，我能以身上司农的官职保证，一定公平。”
    即便司农不说这番话，宋小夭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不是会为了什么好处而徇私的人。
    只因为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完全是为人民和百姓着想的，宋小夭想着，这是一场再公平不过的比赛了，只是自己和宋擎之间的较量，没有任何外界的因素影响。
    宋擎十分客气道：“司农大人，那不知今天的考题是什么？”
    “也很简单，这几月以来，我们从南方搜集了很多蔬果的种子，还有幼苗过来，试着培育，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有些已经成活了，有些则是压根就没有长出来新苗过，我想着，从农监局挑出两块空地来给你们用，看看谁能先种出成活的来。”
    司农说完，门口就进来两个人，每人手上端着一个不小的托盘，上面放着几包种子，还有一些被浸润纱布包着的幼苗。
    “这就是考题，我会派两个官员随机你们每日的成果，谁能种出来，种出来的长势最好，就算赢了，以二十天为限，如果有人先完成，就能先获得胜利。”
    “司农大人放心，我保证，这些幼苗肯定不会夭折，种子也不过十天就能出苗。”
    这些种子宋擎托农监局里的熟人偷偷带出来给自己过，也种植成功了，所以才有这样的信心。
    宋小夭也把那托盘接了过来：“麻烦带我去种植的区域吧。”
    随从官员带过去的位置，正是宋小夭进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些空地里面的其中两块，土壤情况和面积都是完全一样的。
    “就是这儿了，大人吩咐了，你们只需要将场地规划好，至于幼苗种植的话，都是有我们来，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话，都可以跟我们说。”
    宋小夭问好了这片空地的面积，就去街上买了尺寸相同的篷布回来，深井冰三只轻车熟路，很快就把棚子完全支起来大半。
    前几天为了做实验，宋小夭带着他们，在于家的后花园，建了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棚子，不知情的人如果进到这后花园，恐怕还得反应一阵，以为是什么棚户区呢。
    凭着多次的熟练感，他们手下的速度飞快，看的围观群众一脸惊奇，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姑娘的僵尸怎么都这么厉害，手脚动作这么麻利的。”
    宋擎这边也在派人支起简易的房室出来，看着边上他们花里胡哨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哗众取宠。
    只找些平民用的材料来搭建棚子，可是从起点上来说就输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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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擎这里用来做房室的材料，是自己请了有经验的工人过来，特意找人订制的，是十分保温的构造，制作的时候还加入了不少的金属进去，比普通石棉更加保暖一些。
    这是他当时有了初步的想法之后，一次次试验测试出来的，他很有信心。
    尤其是在看见宋小夭手工在棚子外面支起来一个火炉之后，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小夭啊，虽说你年纪不大，也是从小就开始学习道术的，怎么跟普通人一样，还用这种生火方式啊，你学的那些火系咒法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宋小夭没说话，礼貌性地宋擎点了点头，随即就让小井端起炉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棚子里。
    一来二去的，宋擎就没心思在关注那边了，和他随行的人，是从族里精挑细选来的，那人曾经在外面拜过师父，对火系道术极为熟悉，控制得也是最好的。
    房室建好，法阵也已经制造完毕，宋擎见另一边的棚子还没人出来，只当她还在苦苦努力支撑呢。
    宋擎嘱咐农监局的人每日还需要定时往房室内补充水分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既然只是提供场地，司农便提出两人只有今日能待在农监局，直到出结果之前，都是不能再过来干扰的，以免中途出现什么不公平的地方。
    另一边宋小夭倒是气定神闲得很，不紧不慢地按着自己的步骤来，之前自己试验的时候，因为灵力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消散掉，那时温度自然也就无法维持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宋小夭特意花上了好几天的时间，制作了很多灵力符出来，里面储存了一些她的灵力，可以保证棚子一直都处在源源不断的灵力包裹下，从而保证温度的恒定。
    等到火光渐渐隐没起来时，宋小夭又将火炉熄灭，让小井端了出去。
    跟着记录的农官有些疑惑：“宋姑娘，你这火炉不是用来给棚子升温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拿出去了呀？”
    “我只是借用了一点火焰而已，剩下的那些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她正在棚子的四面不紧不慢地贴着符，扭过头去用手比划道：“能送一缸水到这里吗？大概需要这么大的一个水缸。”
    农官更觉得奇怪了，但还是记得司农说过的，要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他扭头出去，不一会儿就差人带了一口缸过来放在空处，随后又添了大半缸的水。
    只是进来的时候，棚子里确实温度还是很暖和，他还以为只是符咒起了效果。
    宋小夭把系在腰上的小竹娄拿起来打开，里面是一片包裹着的荷叶，之后她就把那片荷叶投进了水缸里。
    荷叶在水面上像花瓣一样张开，铺展开来的时候，最里面包裹着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农官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尾鱼，身体是近乎葵白的，有着浅蓝色的鱼尾，偏偏后背上还生了一张翅膀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水生还是陆生的。
    这其实是一种水生的妖怪，叫做飞鳐，翅膀扇动飞起来的时候，身上还会发出蓝色的点点光芒，看着还有一点梦幻的感觉。
    这就是宋小夭经过那日之后想到的法子，既然不能总让人进去补充水分，那就得找一个能源源不断散发水源的东西。
    如果有水生妖怪来帮忙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她就去了禹都外面的护城河，在岸边蹲了快一天，才蹲到了这么一个小东西。
    这些水里的小妖怪虽说修炼多年，但其实本身都没什么太强的能力，要是总到水面上，甚至还有可能被那些不知情的人伤到。
    所以大多数都是藏在水底深处的，宋小夭等是等不到了，只能放些诱饵出来，她滴了一滴血在水里面。
    那滴血被她刻意控制着，在水里面却没有被溶解，只是安稳地飘在离自己最近的水面上，这样水里那些妖怪一旦察觉到精纯的灵气之后，就会被吸引到水面上来。
    不过稍微有些警惕的妖怪就会发现其实这是个诱饵，宋小夭却不担心，她想找的正是那些比较容易操控的，看起来傻傻的小妖怪，这样放在人类身边，也能安心一些。
    宋小夭枕着枕头靠在岸边的草地上，嘴巴里叼着一节草杆，正准备眯上一觉的时候，水里面果然有动静了。
    只见水面上闪出了一大片的星星点点，那一片河流都被染成了星空的颜色，随即里面的东西像一条抛物线一样地在空中划过。
    宋小夭总算看清楚了，鱼身，却带着一双和身体并不相符合的宽大翅膀，扑闪扑闪了几下，又落回了水里，朝着那滴血俯冲过去。
    终于吃到那滴鲜血之后，飞鳐心满意足地吧唧了一下嘴，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间腾空而起，它还以为自己太兴奋了，不自觉地又扇动了几下翅膀。
    等到自己完全远离水面，甚至已经到了岸边的时候，它才意识到了不对。
    它惊恐地朝着自己飞动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一个人类正勾起嘴角看向自己，只是那笑容说什么，都不算是十分善良的样子。
    “抓到你了。”
    宋小夭看着在手上挣扎的小飞鳐，友善道：“帮个忙吧，小鳐鳐。”
    第51章 香薰蜡烛
    飞鳐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水系妖怪，身上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但是对水的控制力自然是不用多说，最关键的是，很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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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有点馋，在宋小夭许诺可以定期给它鲜血的时候，就高高兴兴地跟着自己回家了，还开启了勤勤恳恳的打工生活。
    飞鳐在荷叶里面原本睡得正常，突然被水面上的波面震醒了，它张开眼眨了眨，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场景，知道自己又要上岗了。
    “小鳐鳐，加油啊，晚上回去找我加餐。”
    飞鳐扭了扭身子，先是到水里面转了一圈，待的舒服了才又呼扇几下翅膀，飞到了半空中，在原地停住不懂了。
    随着翅膀摆动，农官只能看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点点星光。
    宋小夭的眼里，却还能看见随着星光一起弥漫的，像水蒸气一样的东西。
    这便是飞鳐的能力，它轻易就能控制住空气中的水分，宋小夭在花农的指导下，试验了多次，才找到最适宜的湿度。
    “宋姑娘，你这个飞鱼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它叫飞鳐，不是普通的鱼类，是水里的一种精怪，只要给它一个水缸，就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水分，这样对植物生长的效果也就更好。”
    那农官点点头，植物生长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两种因素，宋小夭都达到了，而且在他看来，是个不小的突破，他手里的笔没停。
    “我得赶紧把这项记录下来，每种因素都会影响农作物的生长，宋姑娘，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那农官十分认真细致。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还请你们记得这棚子不要完全封闭，留个空隙要让飞鳐能够冲出去找我才行。”
    ……
    到了第九天的时候，农监局派人来铺子里通知，说培育的事情有结果了。
    宋擎十分自信，毕竟农官过来通知自己的时间，和之前做过试验的时间是相同的。
    他下意识便认为，是自己的那片空地农作物长势喜人，司农说不定赶着赞赏自己呢，自己为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到时候一定能跟农监局谈上一笔合作，对家族又能有不少的增益。
    更何况当日遇见司农大人的时候，他没忘记自己的老本行，特意偷偷探查了一下司农的气运，他到时候自己跟农监局能有合作，肯定对家族的利益又增益不少。
    更何况自己在当日见了司农的时候，还特意偷偷看了一下他的气运，一片富贵祥和之象，日后一定不可限量，自己能跟司农搞好关系，就相当于又抱上了大腿。
    司农现在正站在农监局的大门口，今天情况特殊，所以也请了一些百姓过来见证，毕竟这考题的结果，会对当日两人争论的事情会有很大的导向作用。
    种植蔬果有了眉目，司农也认为今天是重要的日子，还特意穿上了一身正式的朝服。
    “各位百姓，今天请大家过来，是因为我们经过这十几日的测试和试验，两位宋家的人，都已经种植出了幼苗，而且我们农监局以专业的判断，已经选出了胜者。”
    宋擎想着，宋小夭能种出幼苗来也不足为奇。
    但是接下来司农说的话，却让他有一些不淡定了。
    “经过农监局的几位长官商讨决定，这次比赛的胜者，是……宋小夭。”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宋擎只觉得那些声音都是朝自己来的，隐在袖中的双手也忍不住握拳。
    “叔父，真不好意思，是我更胜一筹了。”看着宋擎这副气极的模样，她倒是淡定得很，一副看戏的样子。
    宋擎气道：“怎么可能，我明明都已经从……”
    “从什么？”
    宋擎顿住，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自己为了这件事情，已经从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又觉得如果被人发现了自己准备这么久，都没能战胜这个小娃娃，岂不是脸上会更没有面子。
    但是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十分详细地记录了每次的经验和教训，而且还请了南方有经验的老农过来，甚至连温湿度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凭什么，我哪里不如她？”宋擎咬牙切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
    “这是我们这些天来记录的农作物长势，以及两块土地中，除了基本的农作之外，还需要额外提供的劳动力，经过综合评选之后，还是宋姑娘那块地的评分更高，稍微我便会将这份总结之后的范本贴在农监局的门口，有什么疑问的话，一个时辰之内，也允许大家进去观看。”
    宋擎抓过来草草看了几眼，发现宋小夭那本记录除了每日对农作物正常的护理之外什么都没有，便质问道：“你都没有每日派人去加水，怎么保证里面的湿度平衡的。”
    “叔父不是一开始的时候还在说我身为道术世家，还在用些普通人的法子吗，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你身为道术世家，怎么还像个普通人一样，每天还需要特意嘱咐人来洒水啊。”
    宋小夭将当日宋擎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找了些小小的精怪而已，叔父见多识广，心思又灵巧，想必比我知道的还要多一些，没想起这件事，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眼神不太灵光吧。”
    宋擎一脸挫败，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看着周围人打量过来的目光，只觉得今日诸事不顺，准备离开。
    “叔父莫走，宋记开张的时候，叔父在铺子门口说过的话可还记得，现在，应该是你不如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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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不过这次好运而已。”宋擎甩一甩袖子，躲着人群离开了。
    宋小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带上隐隐笑意，宋擎，今日不过首败，我之后要让你节节败退，铺子再也开不下去。
    “宋姑娘，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之后的合作了。”司农既然已经看见了可观的效果，自然是不愿意放人走。
    “司农大人，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是我们宋记的荣幸。”
    “宋姑娘，我已经跟皇上申请过，在禹都郊外开辟了一大片场地，用来做农作物的种植用，这样冬日里也能给禹都人民提供更多的新鲜补给了，也算是皇恩浩荡，造福人民。”
    “小夭，自然愿意为禹朝分担。”
    宋擎当日在铺子门前的一番吵闹，不仅没获得好处，还平白地为宋记百货造了势，在加上农监局的这件事情，更是把宋记百货的声誉推到了顶峰。
    再加上和国家的合作，宋记怎么也算半个皇商了，生意是越发地好了起来。
    “阿卓，这次做出来的成色更好了，以后就按着这个比例来调配。”
    宋小夭此刻在宋卓的房间里，看着做好的香薰蜡烛成品，觉得很满意。
    最初想到做香薰蜡烛，还是在自己刚搬进于府那天，听赵管家说起过外公近两年来有失眠的困扰，一到了夜里总难入睡，又觉得熏香的味道太浓，一直没用。
    她就想着可以制作一些香薰蜡烛放在房间，这香味比直接点燃的熏香味道还要更淡一些，不会太冲，外公睡前点上能助眠。
    而且多亏了外公喜欢养花，于家的后花园里面有很多可以采摘的鲜花，放着也不过是等着它们凋零而已，宋小夭就物尽其用。
    去药铺问过什么品种可以助眠之后，就在早上最新鲜的时候采摘一些下来，然后放进密封的油罐当中。
    这样在阳光下晒上大概一周的时间，就能做出来简易的精油了，一开始宋小夭不知道花瓣和油的用量，准备了好多组对照。
    制作的事情就交给了宋卓，因为宋小夭发现，宋卓尽管有了实体，也是个不太爱出门的人，每天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房间里修炼，偶尔还练练字赏赏月什么的。
    反正他待在家里，宋小夭那段时间又在忙着农监局的事情，所以就交给了宋卓去办。
    至于制作过程中需要用到的器皿，宋小夭也提前先画了图纸，这些东西更像是做饭用的，宋小夭就取了定制厨具的地方，花了几天时间制作完成了。
    做香薰蜡烛的时候，需要先将石蜡融化，块状的石蜡直接放进锅中，小锅外面还要放上一个稍大一些的锅，里面蓄上水，隔水化开。
    不然如果直接用火焰加热石蜡的话，可能会因为控制不好火候造成石蜡糊掉。
    等石蜡都化成蜡液之后，倒在模具当中，然后把调好比例的精油也滴在蜡液里面，用干净的铁棒慢慢搅拌均匀。
    感觉到蜡液快冷却的时候，就在里面加入棉质的烛芯，凝固之后烛芯也会固定住，一个香薰蜡烛就完成了。
    就在刚才，宋小夭看着宋卓一次完整做香薰蜡烛的过程，只觉得就像是一种艺术一样，她之前就觉得宋卓气质不凡，每个动作都像是计算了千百遍一样地恰到好处。
    宋小夭单手托着腮，觉得这个场景真是太美好了，她终于能理解以前那些线下追星的人，这么好看的人就站在面前，千里跋涉都不算远。
    他把做好的蜡烛从模具里面倒出来之后，还揉搓了几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这是他习惯的一个小动作。
    直到蜡烛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宋小夭才想起来去看自己那忽略了许久的蜡烛。
    “做出来第一支完美的成品，我这就给外公送过去！”
    第52章 手工DIY
    “外公，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宋小夭带着香薰蜡烛，在于永明的房间门口刹住了脚步，差点就要装上要出去的于永明和赵强两个人。
    “外公，你们要出去吗？”
    于永明看见是自家外孙女来了，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小夭啊，又什么好东西要给外公看的？”
    她举了举手里的蜡烛：“就是这个。”
    “给我带蜡烛做什么，最近外公用的都是你做的那个神清阵，光亮不是比蜡烛要强的多。”
    于永明本来对道术不是特别了解，身边也没那么多道术相关的东西，但是自从宋小夭来了之后，就一直在默默地给于府添置，现在于家估计比那些普通的道术世家还像道术世家。
    “外公，这蜡烛不是用来照明的，是助眠的，我之前听赵管家说过，您晚上老是休息不好，我就研发了这个。”
    赵强在边上十分欣慰道：“老爷，您看孙小姐对您多好啊，我当时也不过是随意提了一嘴，她居然记在心上了，还特意准备了这个，叫什么来着？”
    “是香薰蜡烛，里面添加的是一些能够助眠的花朵，点燃之后会散发些微想，您不是闻不了太浓的熏香吗，这香味淡淡的，用起来正好，晚上您就可以试一试。”
    宋小夭在屋里走了两步，找了一个距离床铺最合适的距离，把香薰蜡烛放了下来。
    “小夭啊，你有心了，我看最近铺子里还挺忙的，你回家之后还是要多休息才是啊。”
    铺子里面最近确实是忙的很，不过最让宋小夭头疼的，还是因为农监局那件事情之后，有很多人赶着上门来讨好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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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以前从来没冒过头，一看见宋记被朝廷看上之后，就都排着队赶了过来，一看就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儿，宋小夭也懒得应付。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不在铺子里待着，把这些应对外人的事情都交给了宋志。
    而且这几日，就连宋家本家的人都开始上门了，就是宋家族里的那些长老，当初在祠堂里对爹爹施加压力的人，现在瞧着风向不太对了，纷纷过来跟宋志示好。
    毕竟是有着想让爹爹重掌宋家的打算，宋小夭也没太甩脸色给这些长老看，而是交给了爹爹来应对。
    “外公，我就在家里陪陪你多好，铺子有那么多人呢，少我一个没关系的。”
    宋小夭亲昵地拉住于永明的胳膊，她知道于瑶一直对这么多年来没能尽孝而后悔，那自己就更应该跟娘亲一起，让于永明享受到加倍的亲情。
    “少你一个是没关系，但是外公的布铺少我一个可不行，布铺正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那外公，我就不送你了，我还得回小院，有点事情要忙呢，晚上记得用香薰蜡烛哦。”
    于永明看着外孙女离开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老爷，小姐他们一家人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尤其是还有这么讨喜的孙小姐在。”
    “小夭要是自小就长在外公身边，有他这个开心果在，我说不定比现在看着还要年轻几岁呢。”
    两人渐行渐远，只有路过的下人才能听见一小段谈笑声。
    ——————
    第一批做出来的香薰蜡烛成品，宋小夭找了身边的人也试了一下，确实睡眠质量更好了些。
    确定功效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在铺子里上了新，清清淡淡的花香味，过来购买的人很多。
    贩卖几日之后，宋小夭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又去了之前的工匠铺，做了十套新的制作装备出来。
    工匠铺把东西运到宋记的时候，宋志奇怪道：“小夭，你不是一直都在家里面做蜡烛的吗，怎么搬到铺子里来了，而且，也不需要这么多吧。”
    “一点也不多，爹爹，等下午的时候还有我订的一点小材料要过来，你记得帮我收一下，跟这些东西一起，全都放到二楼去。”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宋志知道自家女儿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
    “我准备趁着香薰蜡烛发售的时候，顺便在店里面开展一点DIY的行业。”
    “滴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啊？”
    “就是自己手工制作，禹都的这些官家小姐们肯定会喜欢的，反正他们每日在家里也只能学些琴棋书画，来我们店里散散心多好。”
    宋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下午看到那些材料之后更是傻了眼，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干花瓣，各种干枯的果皮树枝，草绳，还有一些被切成薄片的木桩。
    宋记百货，二楼。
    中间的一小片空地上此刻被摆上了几张小桌子，宋小夭前两日安排准备的一些工具和材料，全都整齐地摆在了桌上。
    桌子的正中间，是制作香薰蜡烛的工具，加热炉，一大一小两口锅，搅拌棒，蜡烛模具。
    上还摆着一块约莫能做成一支蜡烛的石蜡，还有那些宋志认为没什么用的东西，花枝草绳什么的，都按照种类被放在不同的盘子里，摆在桌边的一个小型架子上。
    宋小夭站在最前面，而她对面的每张桌子里，都坐着年轻的姑娘。
    “各位小姐们，制作香薰蜡烛的步骤我已经写在这块板子上了，大家只要按着这个步骤，是觉得不会出现失误的。”
    “我这边有多种花瓣做成的精油，你们可以按照自己喜好的香味来我这边取用，至于能做出来什么样子的成品，就看大家自己的创意了。”
    这便是宋小夭开展的DIY课程，让那些喜欢做手工的姑娘们过来，制作一个专属于自己的蜡烛。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官家或者富贵人家的小姐，平日里出门的次数不太多，为了保证私密性，宋小夭特意把场地选在了二楼。
    二楼除了些贵客外，基本上没什么人能上来，她们自己和家里也都能放心。
    在标注制作过程的板子边上，还摆着一个高架，上边放着的，是自己利用那些材料做成的一支香薰蜡烛。
    前面的制作过程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最后一步，在蜡烛还未凝固的时候，加入精油的同时，再往里面加入些不同颜色和形状的干花，果皮，或者树枝。
    这些材料也都是对人身体有益处的，即便燃烧也不会影响香薰蜡烛的效果，那些颜色再配上蜡烛本身有些乳白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一碗美味的甜点一样。
    蜡烛的外围用细细地草绳缠绕了好几圈，尾端系成一个随意的蝴蝶结。
    而那些被切片的木桩子，正好搭配起蜡烛里面的植物，当作木枝托盘，蜡烛被放上去的时候看上去精美得很，就像是一处装饰品一样，在室内摆放着也是极好的。
    “大家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可以参考一些我手边的这支蜡烛，当然，千人千面，我还是希望大家能自由发挥的。”
    看着这些新奇的事物，面前听讲的这些人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分别从宋小夭那里领到自己喜欢的蜡油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制作。
    宋小夭选了两名店里的伙计在边上看着，毕竟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万一一不小心用火不当，出了什么危险把铺子烧着了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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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啊，一开始爹爹还嫌弃你进的那些货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受欢迎，今天的制作名额都快约满了，你说这些小姑娘们是怎么回事，一支香薰蜡烛明明不贵，却偏偏要花额外的钱来自己做手工，功效还不一定有铺子里卖得那些好。”
    宋志实在是揣摩不透女人的心思，好好把铺子看好才是他的正事。
    “爹爹你不知道，我要价贵自然有要价贵的道理，她们也不只是过来涂个新鲜感的。”
    这手工DIY，能放心让外行人过来制作，就是因为方法比较简易，很容易就能做些成品出来，可以让人拥有一种成就感。
    而且做出来的东西，因人而异，往往会存在很大的差别，送给自己的朋友或者倾慕对象当礼物的话，对比在外面商铺买到的礼物，更能看出来送礼人的真心。
    再加上有的人可能有些炫耀的心理，看见禹都出了这么一家新型的业务，都想着过来尝试一下，好在茶话会上有些谈论的资本呢。
    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宋小夭知道这项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二楼不时地传出欢声笑语来，宋小夭想着，应该再开发出一些新的DIY内容来。
    到时候人数一多，可能连这间铺子都不够用了，还得找新的场地才行。
    宋小夭在铺子里待的久了，就偷偷溜回了家，夜里靠在床上看书的时候，从窗子里飞进来一只小鳐鳐，一直在她的眼跟前飞。
    飞鳐最近可是委屈得很，自从宋小夭应了农监局的差事之后，它工作的地方，就从一个小棚子变成了十几亩的大农田，每天光是维持湿度就花费了它不少的力气，休息的时间都变少了。
    虽然宋小夭嘱咐在那个片区给它特意开辟了一方池塘出来，飞鳐还是不开心。
    都怪自己当初贪嘴，就这么上了贼船。
    宋小夭把手指伸过去，让飞鳐咬了两口之后，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在宋小夭的身边一圈一圈慢慢游动着，这个人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
    只是还没过上一会儿，飞鳐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飞都不会飞了，险些摔到地上去，还是宋小夭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才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小鳐鳐，你这对翅膀是摆设吗？怎么飞都非不明白。”
    飞鳐这时却更加躁动了起来，一个劲地往宋小夭的怀里钻，在它看来，现在那是最安全的一个地方。
    窗外突然刮起了狂风，吹得宋小夭的窗子吱呀作响，随后便是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天色有异，宋小夭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第53章 霜天1
    宋小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门推开，平日里用来遮阳躲雨的门廊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刚到了门口，身上就被飘来的雨雾淋湿了大半。
    她理了理乱飞的发丝，发现本来挤在自己身边的飞鳐不见了，它缩在房间里，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却怎么都不敢出来了。
    飞鳐不能说话，只会一些简单的交流，但是宋小夭还是从它那双眼睛里面看出来惧怕和危险，它张嘴哇哇地叫了几声，像是在劝她别出去。
    “没事吧。”这阵怪异的风雨也让宋卓察觉到了不寻常，他沿着门廊缓缓走到了宋小夭的身边回合。
    “没事，只是刚才飞鳐的反应怪异得很，像是在惧怕什么东西一样，我出来看看，也许只是有什么东西路过而已。”
    话音未落，雷声更盛，轰隆一声，一道闪电直直地劈向了院子里，那电光亮极了，十分刺眼，宋小夭忍不住眯了眯眼，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楚沐泽的房间正前面，正立着一道身影。
    “什么人？”
    黑夜里视物不太清楚，不过还是能看大概看清楚，那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就这么站在大雨里，身上却没沾湿半分，而且浑身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刚才明明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十分警惕了，却还是没有察觉到他的踪迹。
    刚才宋小夭问的那句话，那男人分明能听到，却压根没往宋小夭这边看上两眼，明显是毫不在意。
    宋小夭将身上的气息隐匿起来，微微释放了一些灵力朝着男人而去，准备偷偷查探一下。
    谁知道灵力还没近男人的身，就像是遇到了坚固的屏障一样，被直直地反弹回来，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
    宋卓拍拍她的后背，随后用半个身子站在她前面，还伸出胳膊挡住了她，直直地盯向那人，生怕那人再做什么动作出来。
    宋小夭把气顺过来之后，又在想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自己压根连探测他实力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最奇怪的是，他站在小泽的门口干什么。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另一边宋志和于瑶的房间里也亮起了灯，他们听见了院子里的声音，穿着单衣打开门，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爹，你跟娘回房间去。”
    宋志还好说，于瑶可是什么保命的方法都没有，还是不要待在外面的好。
    幸好他们两人的房间跟楚沐泽的房间是在院子的两个方向，距离不算太近，万一遇到什么情况的话，自己还能在前面挡一挡。
    而且那人过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做什么，只是在自己试探的时候才出手，应该是不会随意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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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爹娘还在门口站着，宋志担忧地看过来，明显是不希望让他们单独面对这凭空出现的人。
    宋小夭只能又说了句：“爹娘，外面风雨太大，你就好好待在房间里面，不要出来。”
    她看着宋志，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宋志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自知在这种时候，先把妻子保护好才能让女儿不分心，他把于瑶扯进了房间里，关上门之前才说道“你们注意安全。”
    只见那男人仍然没有要移动的意思，他似乎是隔着门窗，又朝着屋子里看了两眼。
    终于，楚沐泽也被吵醒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楚沐泽看了看站在院子正中间的男人，又看了看另外一面如临大敌的宋小夭和宋卓两个人，隐约觉得不对，但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父，你们怎么了？”
    这种时候，他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宋小夭。
    宋小夭迈开步子，镇定地朝着楚沐泽的房间走过去，没走上两步就发现自己的腕子被抓住了。
    宋卓已经到了自己的身侧，并且是在离院子近的那一边，稳稳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在外侧保护着自己。
    两人一路走过去，没发生什么意外，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走到了楚沐泽的身边，她也终于看清楚男人的样子。
    他的脸很白，但又不是病态的那种苍白，眼眸像是黑曜石一样闪着寒芒，微微挑起的眼尾却又平添了一股妖冶的气质。
    棱角分明，五官却又是柔和得很，搭配在一张脸上意外的和谐，只是他现在的表情可算不上好，盯着楚沐泽的表情阴森森的，看上去像是要把人盯穿一样。
    “不知阁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宋小夭一伸手把楚沐泽拦在身后，终于看见那男子的目光开始跟着楚沐泽移动了。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男子的语调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毛骨悚然。
    宋小夭气势没弱，直直地看向他：“什么东西，在哪里？”
    男子抬起手指指向了楚沐泽的方向，楚沐泽从刚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了，现在看着师父的反应，明显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就更别说自己身上有什么他的东西了。
    只得轻声地说了句：“师父，我不认识他。”
    只听男子轻笑一声，风雨愈烈，他身上气息翻滚，衣角翻飞。
    宋小夭压下心中的不适，知道刚才男子还算友善了，隐匿了自己的气息，现在一施展出来，这股威压便让人觉得难受得很，他究竟，实力有多深啊。
    边上的楚沐泽早就已经忍受不了了，但还是抓着宋小夭的衣角，他的脸色泛白，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只见男子身上开始显现出来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还泛着光，在他身后慢慢成型。
    长身，四足，有角……那分明是一条蛟龙的形状。
    宋小夭震惊之余，手上又一重，楚沐泽终究是忍受不了这个压力，陷入昏迷缓缓倒地了，只是手里的力气却没松。
    宋卓将小孩整个人抱了起来，楚沐泽的胸口一处，忽然散发出跟男子身后并无二致的黑色光芒。
    “我叫霜天，来拿我的龙鳞。”
    两年前，那次险些使得西凤山出现水灾的那一天，也是楚沐泽亲生娘妻离世的那天。
    霜天原本是一条在湘西深山修炼了多年的黑蛇，在终于时机成熟，窥见化龙门槛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的雷劫马上就要降下来了。
    由蛇变成龙，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黑蛇为了不伤及人类，特意选了最深山的一处准备渡劫，眼见着天际渐黑，耳边隐隐能听见雷声，黑蛇小心翼翼地等着结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周边的地区也受到黑蛇渡劫的影响，从那日午后就开始落雨，直到入夜时的大雨倾盆，电闪雷鸣，黑色的雷劫终于降下。
    它忍着痛苦，身子不断地扭曲着，鳞片上面一片被电击的焦糊，还能看到大面积的血迹。
    黑蛇感觉自己似乎是坚持不住了，也是，自己从小便听说过无数次渡劫失败的例子，自己恐怕也难以逃脱。
    正在它觉得自己快要放弃的时候，耳边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孩子的喊叫声。
    很奇怪，尽管自己处在雷暴当中，已经被那雷声搅得心绪不定，苦不堪言，尽管他现在脑子已经一团浆糊很不清醒，尽管它知道离自己最近的居民区也还有着几十里远的距离，但是它发现，自己还是听见了那一声喊叫。
    甚至在下一秒，它凸起的蛇目中，凭空映现出了那个孩子的样子，他因为雨天地面太滑摔下来山崖，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刚才自己听见的声音，就是因为小孩摔下山崖害怕而发出来的。
    黑蛇心里一惊，本来已经选了最深山的一处渡劫，没想到因为自己错估了雷劫的威力，还是影响到了周围的村庄。
    眼前自己这是要化身成龙的关键时刻，还被困在这雷暴当中不能动弹，那孩子，自己又怎么能救得。
    黑蛇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上莫名又多出一股力量来，竟然硬生生地破了这雷劫，浑身像是被千百只手撕裂了一样。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阵清亮的龙鳞，一只浑身漆黑的蛟龙自雷暴当中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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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劫一过，这大雨便也消停了下来。
    霜天渡劫成功，第一件事便是赶到那孩子身边，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这孩子意外地帮助自己渡劫成功。
    如果没有他，没有那几声喊叫让自己的神智清明，说不定自己还真是渡劫失败了。
    霜天将孩子的身子提起来，却发现他已经没了气息，也是，人类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还怎么可能能活命。
    但霜天已是蛟龙，自然有法子能救人的命，他硬是把已经离开不久的魂魄给招了回来，看着孩子的胸膛又开始起伏之后，他才站起身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男孩流血的左耳，他目光一凛，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随即一片泛着黑色光芒的亮片出现在他手上，又通过男孩的左耳，进入到他的身体里面。
    那是一枚龙鳞。
    第54章 霜天2
    深夜，楚沐泽房间。
    楚沐泽此时正靠在床上，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依旧不是很舒服，还有些头晕犯恶心。
    宋小夭和宋卓两人立在他边上，而霜天，则站在更远的一块地方，冷冷地看着。
    屋外的风雨已经消失了，就在刚才，霜天展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楚沐泽因为承受不了蛟龙的威压晕倒了。
    见到孩子晕倒，霜天似乎是没想到人类能这么脆弱，挑了挑眉毛，还是把漫天的风雨都消散了，甚至还大发慈悲地救治了一下楚沐泽。
    霜天觉得，自己已经化龙，自然是不能跟这些人类计较。
    他当着三个人的面，把自己当年渡劫之时发生的事情，一一展现给他们看了。
    当年自己渡劫成功，本来应该是直接就地闭关，进行休养的，但是因为赶过去救治了楚沐泽，又取下了自己一枚十分珍贵的龙鳞，伤了一些元气。
    他没能在管后面的事情，只是又回了自己的修炼之处养伤，这一过就是两年的时间。
    只是因为有着这枚龙鳞的联系，霜天尽管在休眠当中，也能感知到楚沐泽的身体状况。
    上次江家出事，楚沐泽去泺州的那一次，就是霜天察觉到龙鳞离自己的距离远了些，虽然没有从休眠中醒来，还是对外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难怪大家从泺州回来的时候，于瑶说春湘城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还有这次举家从春湘城搬迁的时候，霜天再次察觉到了龙鳞的移动，所以出行前几日也是遇到了落雨的天气。
    霜天经过了两年时间，从闭关中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是要找到当初自己遗留在外面的那枚龙鳞。
    “你把龙鳞拿走的话，会对小泽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这东西原本就是霜天的，宋小夭也没有硬要他留下的理由，但是这龙鳞已经在小泽的身体里放了两年了，也不知道拿出去会不会有影响。
    “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拿走了能对他有什么影响，大不了就是昏睡几天罢了。”
    “我还有个问题，当初你既然已经把小泽救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给特意给他一枚龙鳞，这龙鳞，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霜天上前几步，看见面前几个人类又变得警惕，这才停下来脚步，抱臂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虽说你们只是弱小的人类，但是既然帮助我渡劫了，当然要送上奖励。”
    什么奖励，宋小夭并未见到楚沐泽跟旁人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如果说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在道术上颇有些天赋。
    难道这就是霜天带给他的能力。
    宋小夭又想到楚沐泽失聪的左耳，当时霜天明明注意到了他的伤，那片龙鳞为什么没能治好他呢。
    “你知道，小泽的左耳听不见了吗？”
    听到这话，霜天竟然露出十分惊奇的眼神：“你们居然认为，他的耳朵已经废了吗，真是不识好歹。”
    宋小夭一时语塞：“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且问你们，他左耳听不见，影响他日常生活了吗？”
    楚沐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左耳确实听不见，但又不是双耳失聪，生活里并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霜天又说道：“他左耳受伤，我在治好的同时，又赋予了他一项新的能力，他能听到一些，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楚沐泽眼巴巴地问道。
    “八百年前，我出生在一条灵脉的边上，也正是借着那条灵脉散发出来的力量，我才能这么轻易地就窥见了修炼的门路，只是你们这些道家人，终日毫无节制地开采灵脉，没过多久，我栖息的那条灵脉就已经被开采完全了，我不得不再寻求新的修炼之处。”
    “不过，我是因为灵脉才能开了智，也因此后天具备了探查灵脉的能力。”
    听完这些话，宋小夭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你是说，小泽靠着左耳可以找到灵脉。”
    “还不算太笨。”霜天上下打量了宋小夭几眼，从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人跟他之前见过的好些人类都不太一样。
    霜天既然身为蛟龙，自然能看清楚人的本心，而面前这个小姑娘，本心清净，这样的人看见的世界，也是通透明亮的。
    至于她身边的那个，一叶蔽目罢了。
    这结果是宋小夭没有想到的，小泽居然能找到灵脉的位置，那自己之前一直遗憾的事情，岂不是马上就能得到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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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小泽已经来了这么久，从来没听他说起过，遇见什么怪异的事情，莫不是这世间的灵脉真的就要消失殆尽了。
    “那，你把你的鳞片拿走吧。”楚沐泽还是清楚的，面前这人是两年前，救了自己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活不到今天。
    楚沐泽还是选择接受现实，把东西还给他的话，他应该就会离开，不会再出现了吧。
    而且，他发现，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刚才初见时那么可怕了，虽然看上去还是冷冰冰的。
    霜天斜睨了他们一眼：“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楚沐泽紧张地抓住被子，只觉得体内躁动不安，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破土而出一样。
    太痛了，他蜷起身子来，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宋小夭压住他乱动的身体，回头急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吗？”
    霜天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自己的龙鳞在这孩子身上待了两年，似乎是已经跟他的身体完全融合了一样。
    尽管这明明是自己身上的一枚鳞片，他却不能轻易地取出来，如果使用蛮力，恐怕这孩子的性命就留不住了。
    霜天斟酌片刻，终究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楚沐泽总算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咬牙问道：“师父，成，成功了吗？”
    宋小夭也不知晓，看了霜天一眼。
    “算你走运，就在你的身体里多放些日子吧，以后我再来取。”
    霜天只留下这句话，身体直接在原地消散，就这么径直离开了。
    宋卓查看了一下楚沐泽的身体，确认除了受惊过度之外，没有什么其他额外的伤害。
    宋小夭也去了父母的房间，把事情简单地给他们叙述了一下。
    平白无故地招惹上了一条蛟龙，还是看上去不太好惹的一条，大家现在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楚沐泽的小脸皱皱巴巴的，只觉得是自己给这个家里惹了祸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那霜天，还会再来的，我要不还是，回春湘城去吧。”
    “你回去干什么，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吗？”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收了他这唯一的一个徒弟，总要担负起师尊的责任，不可能放任他平白无故地回到危险当中去。
    “可是，那霜天很厉害不是吗？”楚沐泽心里甚至想到，自己是不是真如当初有人说过地，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之前就克死了爹娘。
    现在到了一个新的家庭里，又招来了一尊不好惹的大佛。
    宋小夭叹了口气，自从把小泽从孤儿院带回来，好不容易让这孩子没那么自卑了，霜天一来差点就要把事情拉回原点。
    她摸了摸楚沐泽的小脑袋瓜：“没事的，他再过来我自有法子，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夜深了，你快休息吧，我跟阿卓在这儿陪着你睡。”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到现在，楚沐泽确实有点困了，心里胡思乱想的，到后面居然也慢慢睡着了。
    宋小夭靠在床的另一边，心想着霜天算什么，不过是一条小蛇而已，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打扰老子睡觉，没过一会儿也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宋小夭醒过来的时候，楚沐泽还在睡觉，宋卓也已经不知所踪了。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发现飞鳐也离开了，昨夜它反应那么大，肯定是因为提前察觉到了霜天的气息。
    越级的威压让它吓得不知所措，现在这小院里估计还有蛟龙的气息在，飞鳐肯定不愿意待在这里，找机会溜走了吧。
    下人们已经送来了早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却全都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
    “小夭啊，今天沐泽的情况还好吗？”于瑶有些担心道。
    “没事的，我早上离开之前看过，昨天他受到惊吓了，还是别叫他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宋志总从昨夜知道来人是蛟龙之后，心绪不宁，到后半夜更是越发的睡不着了，担心这件事情会对家里造成什么影响。
    “我们，是不是需要找地方躲一躲啊，万一蛟龙再卷土重来的话。”
    宋小夭夹了一块年糕到嘴里：“不用，且不说霜天和小泽之间的联系，不论小泽去到何处，霜天都能第一时间找到。而且我觉得，霜天并没有伤害小泽的心思。”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那霜天分明看见小泽很痛苦之后，就不再尝试着取龙鳞了，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善恶不分的人，兴许只是想过来看看小泽也不一定。”
    这正是宋小夭现在也能如此镇定的原因，她能看出来霜天心肠并不坏，甚至还有着几分怜悯之心。
    “师父，师父！”
    楚沐泽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宋小夭还以为他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这小小年纪的，万一受了伤可不能落下病根。
    只听见楚沐泽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左耳确实有一次听到了声音！”
    第55章 重返泺州1
    昨夜听了霜天那番话之后，楚沐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惊吓，夜里做了好几个很长很长的梦。
    直到悠悠转醒之前，他又置身于一片海域前，湿咸的海风吹了过来，楚沐泽看着这有些熟悉的场景，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在泺州吗？
    面前是影影绰绰的行人，又有一片看不真切的白茫茫，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这是魂幡，自己居然梦见了江谨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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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耳边又响起来石头撞击的声音，他心想，上次江家祭祀的时候，自己好像确实也听到这声音了，可能是因为参加葬礼的人太多，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礁石了吧。
    传进耳朵的撞击声越发地大了起来，他只觉得耳廓刺痛，有些不舒服地摸了摸耳朵。
    又放下来的时候，楚沐泽发现自己抬起来的是左手，摸得也是左边的耳朵，刚才那声音，是自己左耳听到的！
    楚沐泽震惊之余，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来，回忆起上次去泺州江家的时候，确实在江家墓地的那片海域，听见了跟梦里同样的石头撞击声。
    当时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才意识到，正是左耳听到的，自己竟然没有发觉。
    意识这个真相之后，他立马跳下了床，鞋还没穿利索，就赶紧朝着餐厅过去，告诉了宋小夭这个消息。
    “真的吗，你真的在江家听见了这个声音？”
    楚沐泽点点头，他十分确信。
    宋小夭手里的筷子都险些没拿稳，这么说，江家靠着的那片东海底下，很大可能性有着一条灵脉存在了。
    有了灵脉，那就意味着会有很多能用的灵石，到时候很多现在无法完成的事情都不再是难题了。
    只不过，又是江家，宋小夭又想起了上次路过隐川的时候，许凝枝那件未决的失踪事件，现在这个时间，许洛瑜应该已经去过泺州了吧，只是不知道，调查的情况到底如何。
    现在，自己是必须还得去趟江家了。
    这灵脉，江家人必然是不知道的，不然江谨生前作为家主的时候，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尝试那本开灵视的书。
    人类在面对未知区域的时候，内心总是会有一种天然的惧怕的，更何况是从来没有探索过的海底。
    江家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依附的这片海域底下，竟然有着如今所有道术世家的人都在垂涎的宝藏。
    “爹爹，我想……”
    宋志已经知晓了女儿要去做什么：“你放心去吧，禹都这边交给你娘亲和我，只是虽然我们跟江家的关系不算太差，还有傲风和傲雪跟你是好朋友，对江家的人却也不能尽信，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才好。”
    不论自己做什么，爹爹总是会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的，宋小夭总是庆幸，自己处在这封建时代，仍然能够有这么开明的父母。
    这次去泺州，除了楚沐泽和宋卓之外，宋小夭还带上了深井冰三只，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达灵脉所在的位置，但是宋小夭还是以防万一，找到了总归能让他们帮忙做点苦力的。
    出发的前几天，几人闷在房间里，准备了不少的符咒以备不时之需，各种火符，雷符类的攻击符咒都准备了一大沓，一股脑塞进了每个人的小包袱里面。
    除了防人之外，灵脉附近蕴含的巨大灵力，总会吸引一些生物，就像是霜天一样，不也是靠着灵脉才修炼到如今的高度嘛。
    那么自己将会面临的，就还是未知数。
    临走之前，宋小夭怕外公担心，只是告诉于永明，自己要去泺州找朋友玩些时日，于永明也没怀疑。
    她还试着通过通讯玉牌联系了一下江家姐弟，这次居然成功通话了，她刚来禹都的时候，曾经想邀请两姐弟过来禹都玩几天的。
    但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远，超出了玉牌的通讯范围，一直没能联系上，这次倒是很快就成功了。
    玉牌上边闪着亮光，那边传来江傲雪清亮的声音。
    “宋家妹妹，怎么想起来跟我联系了呀，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玉牌的对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听得出来有很多人在。
    “我跟小风在涂山这边的一个村子，之前听说这边有鬼怪作祟，我跟小风就帮着处理了一下，现在乡亲们正请我们吃饭呢，乡里的流水席你有没有吃过啊，热闹得很。”
    能听出来江傲雪喜悦的声音，看来两个人这次出去历练，心情好了不少。
    宋小夭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旁边的人能听到多少，担心会有有心人听到。
    “傲风哥哥在你旁边吗，我想跟他说说话。”
    “小风，找你的。”
    那头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江傲雪起身去了江傲风那边。
    “小夭，是我。”江傲风走远了一些。
    “傲风哥哥，你还记得上次答应过我的话吗？”
    “什么话？”猛然被这样问，江傲风有些摸不出头脑。
    “就是我提起的，如果我将材料找齐，你就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帮我把记录影像的法器做成的事情。”
    江傲风那边沉默了一阵，终于意识到宋小夭说的是什么，他声音有些不稳：“你找到了？”
    “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将灵脉说出来。
    “你在什么地方，我跟姐姐马上过去找你。”
    “你们不用来找我，我现在在禹都，涂山也不算远，五日之后，我们在泺州城汇合吧，就在我上次住过的那家客栈里。”
    “好。”
    江傲雪见着自家弟弟站在边上，他拿着通讯玉牌的手已经垂了下来，玉牌也暗了下来，嗔怪道：“你怎么就给关掉了，我才跟宋家妹妹说上几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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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我们该回去一趟了。”
    ——————
    这是宋小夭第二次到泺州城。
    比自己跟江家姐弟约定好的时间还早了两天，在跟他们见面之前，宋小夭还有需要见的人。
    到酒楼的时候，陈妙已经等在大厅了。
    当日自己从隐川离开之后，许洛瑜跟自己的徒弟陈妙就动身前往了泺州，并且借着探讨道术的缘由，去江家见了江行。
    据陈妙讲，当时房间里只有江行，许洛瑜跟她三人，许洛瑜十分直接了当地问江行，江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仇家。
    江行听到许凝枝和自家兄长的故事也感到十分不可置信，只是他表示了遗憾之后，却没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毕竟江谨在世的时候，人缘很好，与人为善，江湖上根本没有人是他的仇家，这样一来可供怀疑的人一个也没有。
    而且，江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许凝枝的失踪，可能跟江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毕竟许凝枝和江谨的事情，江行作为江谨的胞弟，也从来没说过，更何况是旁人了。
    这话许洛瑜倒是觉得没错，毕竟江谨也还不知道，自己作为许凝枝的家姐，也不过是在前几日才知道的事情。
    在江行这边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许洛瑜有心想在泺州多待些时日，但是自己又不能离开之紫斋太久，毕竟许家还是需要自己来坐镇的。
    她就把陈妙留在了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毕竟许凝枝是在离开泺州不久之后就出的事，她还是觉得这件事跟泺州脱不了干系。
    “师父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泺州城，只不过这么多天以来，也没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师父那边虽然没说，我也知道她心焦得很，秘密派出去的那些弟子，都没结果。”
    “我不敢跟师父讲，但我总觉得，凝枝怕是凶多吉少了。”
    陈妙是个直性子，心里想的话都会直接说出来。
    宋小夭却觉得，只要许凝枝的尸体没有被找到，就总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那人如果想取人性命的话，当日潜入之紫斋的时候直接把人杀掉不就好了，干吗还费劲心力地要把人带出来。
    “陈妙姐，那你还要待在泺州吗？”
    “至少在师父召我回去之前，我都会一直在这边，师父还没放弃，我就不能放弃。你呢，你又来泺州干什么，前两天你联系我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呢。”
    这次来泺州找灵脉，宋小夭自觉肯定会遭遇困难，陈妙虽然是许家的人，但是因为许凝枝的关系在，如果出现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陈妙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这次来泺州，确实是有事，跟我铺子里的货品有点关系的，过来找些材料。”
    既然是别人的家务事，陈妙也没有探听的心思。
    却听见宋小夭又说道：“陈妙姐，你在哪里落脚的。”
    “之紫斋在这边有一家不小的脂粉铺，后面连带着的是居住的庭院，铺子就在南鼓巷，名叫紫苑，有事的话可以过去找我。”
    “好，那陈妙姐，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宋小夭留下一块通讯玉牌交给陈妙，就离开先去找落脚的客栈了。
    果然如她所想，江傲风惦记着灵脉的事情，又十分疑惑为什么宋小夭会将会合的地方选在泺州，早了一天回来了。
    “小夭，赶路的时候我不方便问，那灵脉你是用什么方法找到的，在什么位置。”
    “傲风哥哥，我把你们请回来，就是因为想要去到灵脉的位置，必得需要你们的帮忙。”
    江傲风不解。
    “这灵脉的位置，就在东海，而且就在，跟你家墓地相连接的那一片区域。”
    第56章 重返泺州2
    江家姐弟听到这话齐齐一惊，自从上次知晓有灵脉的消息之后，在赶回泺州的路上，他们设想过很多处灵脉可能存在的地方。
    独独江家，是他们压根就不会想到的，实在是太让他们匪夷所思了。宋小夭说的，
    江傲雪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会在我们家里啊！”
    江傲风还算镇定：“我觉得不太可能，我们江家世代居住在此地，已经有了数百年了，江家靠海而生，偶尔也会派人在那边海域打鱼，既是灵脉应该蕴含着巨大的灵力，修道之人总能察觉得到。”
    他又问道：“而且，这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能知晓得那么清楚，说出来就在墓地那边的海域？”
    小泽的能力太过特殊，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有很多眼红的人都会注意到他，到时候他的安全就难以保障了。
    江家姐弟自己是肯定相信的，只不过万一他们无意中透露给别人，被有心人听到的话，又是不小的隐患。
    宋小夭半真半假地说道：“春湘城曾经有只黑蛇渡劫化为蛟龙，在渡劫之时跟我颇有些渊源，我帮助过他，前些日子那蛟龙苏醒过来，就过来找到我，作为感谢告知了我这个消息。”
    蛟龙这种大妖，在这个时代看来，也是一种神秘的存在，知道灵脉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加上江家姐弟原本对她的信任，尽管这事情听起来有些离奇，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了这番说辞。
    “此事太过重要，马虎不得，我们马上就回家禀明叔父，让族里派人去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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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立即制止：“等一下，傲风哥哥，我跟你们说，让你们先不要将这消息透露给旁人，是有原因的。”
    江谨无故死亡的事情，能看出来江家并不算太平，眼下再有灵脉这块肥肉出来，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能拖一天是一天。
    “事实上，那蛟龙虽然厉害，但是我觉得也不能完全尽信，我想着能不能我们先偷偷去查探一下，如果确定灵脉真的存在的话，我们再禀明江叔叔如何？”
    毕竟灵脉已经许久未曾现世过了，江傲风觉得宋小夭这话说得也在理，万一告诉了江家，大家兴冲冲地过去了，却发现灵脉一说只是空谈，到时候岂不是更让人失望。
    “那就先这样办吧，等会儿你们跟我们一起回江家，我就跟叔父说，是在半路上恰巧遇到的。”
    进了江家大门之后，江傲风一直朝着四周看，宋小夭觉得奇怪，怎么进自己家还这么谨慎呢。
    在江家的会客厅里，宋小夭又见到了江行，许是因为当了家主的缘故，他周身的气质更是沉稳了许多。
    他手里仍旧拿着自己的本命佩剑，却和宋小夭印象里的他并不相似了。
    第一次在春湘城见到江行，那时宋小夭觉得他像闯荡江湖的侠客，就应该一人一剑走天涯，也许会在别人的茶余饭后出现，说他又降伏了什么鬼怪，当时场面何等的英勇。
    但是如今接管了江家之后，虽然他面容没有一丝不同，宋小夭还是觉得他变了，就像已经在大家族里沉浮多年的掌事者一样，周身都透露着稳重。
    “江叔叔，本来见您应该先送拜帖的，这么突然就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
    江行坐在主位上，之前江谨离世的时候，家里确实有过一番不小的动荡，全靠他一人多日周旋，才让江家的生活又回到了轨道上。
    自那以后，虽然江行说话时仍是跟从前一样带着笑，旁人却都觉得，他身上还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碍事的，你既然来了，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傲风和傲雪也是难得回来一趟，让他们陪你在泺州城多转转。”
    江傲风开口问道：“叔父，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瞧着家里的守卫好像多了一些，而且都是生面孔。”
    江行似乎也是颇为头疼这件事情：“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里盗贼颇为猖狂，很多人家都不堪其扰，江家这么大，平日里的守卫又少，总有顾不到的地方，所以我才让人从外面又招了些守卫进到府里。”
    江傲风不疑有他：“原来是这样啊，叔父费心了。”
    “我族里事情多，等会儿让段三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吧。”
    段三是以前老管家的儿子，之前专门是伺候江谨起居的，自从江行当了家主之后，就到了江行的身边，很多家里的事务他比较清楚，上手也方便一些。
    江傲雪趁机说道：“叔父，就把宋家妹妹他们几个人安排在我旁边那个院子里吧，我们离得近，也好说话，也不用段三带路了。”
    家里守卫多了这么多，如果离得远了，晚上出去的时候又要不方便了，还是住得近些更好照应。
    因为夜里还有大事要办，宋小夭就想着趁午后的时间多睡上一会儿，结果眼皮还没合上，就响起了敲门声，很轻。
    “是我。”宋卓在门口。
    “你进来吧。”
    宋卓进来之后，就发现宋小夭正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看见是自己进来了也只是稍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拖着脑袋，半倚着身子看着他。
    似乎这人从没觉得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男女之别一样，宋卓发现自己只有极少数几次，才能看到宋小夭眼里女孩的姿态。
    自己只能算是她的一只鬼吧，他想，所以才能这么放心地相处。
    “有事吗阿卓？”
    “我刚才发现院子外面的守卫很多。”
    “正常啊，不是傲雪说江叔叔在家里面增加了一些守卫，所以才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要多些吧。”
    “不是，是比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得还多，而且除了明面上在巡视的队伍，还有在暗地里的，我在没有显形在江家转了一圈，发现只有我们这几个院子外面的守卫最多，看上去，倒像是专门防着我们的。”
    这是宋卓的习惯，每次到了陌生的地方，他总是习惯在周围巡视一圈，确认地方是否安全，之前在赶路去禹都的路上，每次歇脚的时候，他也都会这么做。
    只是说好的防贼，却在他们身边加了这么多的护卫，而且还是忽然增加的。
    这就让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了，莫不是江家有什么怕人发现的东西在，但是除了自己这边的人之外，怎么连那对姐弟都要防呢。
    但是不应该呀，上次那么多家族的人过来，江家也都只是普通守卫，甚至祠堂都能有人一波一波地偷溜过去，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
    “还好你提前发现了，不然晚上我们这么多人出去，被发现就糟了。”
    宋小夭没了休息的兴致，只想着晚上出门得小心些，千万不能被江家那些暗地里的守卫发现才行。
    “等会儿我去看下他们换防的时间，晚上行动的时候注意避开就好了。”
    知道找灵脉的事情重要，宋卓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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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没了睡意，又无事可做，一个人在床上扣手指，忽然听见窗户被敲了两下。
    江傲雪蹲在窗子底下，用气音说着话：“宋家妹妹，你在吗？”
    “怎么了傲雪姐，你这么神神秘秘地做什么？”
    “之前在春湘城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来泺州的话，要请你吃好吃的海鲜吗，上次你来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这次倒是有时间了。”
    “啊，晚上不是还有行动吗，我们还要出门啊。”
    “不出去，我听管家说了，今天一大早，他们在海里面打捞出来一条很大的盆蟹，你不知道，这种螃蟹肉多清蒸最是美味，再配上特制的酱料，味道绝了。”
    “盆蟹是什么啊！”宋小夭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品种，之前也只是吃过在河里面捞出来的小河蟹。
    “就是螃蟹的一种，因为它大的有时候连盆都放不下，所以才叫这个名字的，你见了就知道了，就在厨房水缸呢。”
    “这样啊。”听她的形容，倒像是帝王蟹，不过这时候的百姓应该是没有那个胆子用帝王两个字来命名螃蟹，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江傲雪十分有兴致：“正巧，虽然我做别的饭菜不行，蒸螃蟹我还是会的，酱料我也会做，我们去厨房偷只螃蟹吃去。”
    那也没必要从窗户跟自己说话啊，没想到江傲雪还是小孩子心性。
    确实很久没吃过了，宋小夭也有点想念，两人出了院子，宋小夭因为有意识地探查，也注意到了暗中那些窥视的人。
    而且才走了不久，就遇上了一处巡逻队。
    “大小姐，您跟客人是要去哪啊？”
    “我有点饿了，跟宋家妹妹去厨房找点吃的，你们继续巡视吧。”
    江傲雪没觉得奇怪，宋小夭却隐隐觉得不对，什么时候在自己家走路都要被人问长问短了。
    江傲雪一路拉着她到了厨房，现在这个点还没到做晚饭的时间，厨房里面空空荡荡的。
    “你过来看，还活蹦乱跳的呢。”
    那缸里面果然是一只大的帝王蟹，里面灌的应该是海水。
    “我还没吃过这种螃蟹呢，比我见过的大多了。”
    江傲雪撸起了袖子：“你等着啊，我处理一下，很快就能吃了。”
    旁边房间突然响起来碎碗的声音。
    江傲雪不明所以地往边上看了看：“这时候厨房里应该没人在啊，我去看看，好像是边上的小房间，不会是遭了老鼠吧。”
    小房间的门窗紧闭，江傲雪推开门，就被一阵烟雾迷了眼睛，还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她用手扇了扇，谁在里面煎药不通风啊。
    定睛一看，发现是才见过面的段三，他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呢，看见她们两个也是一惊。
    “段三，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小姐，这时候你怎么跑厨房来了。”
    江傲雪这时候倒是有了些小姐的性子：“我先问的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给谁煎的药？”
    段三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说出来：“小姐，是给家主煎的。”
    第57章 食蛾1
    “煎药就煎药，你关着门干什么，我还以为有偷吃的老鼠呢。”江傲雪怪道。
    段三也很无奈：“家主说了，现在江家才安定下来，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生病了，府里那么多人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也是为了江家好。”
    江傲雪这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好声好气道：“叔父生的是什么病啊？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在前厅看他还挺好的呀。”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家主这段时间以来，总是到了夜里就觉得头疼，难以入睡，请了大夫过来看，说是操劳过度，就只能开些药先慢慢养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江家姐弟从小就是由江行带在身边的，家里事务多，江谨也没那么多精力看护两个孩子。
    正因如此，他们对江行的感情也是很深的。
    段三已经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又拿了一只新碗过来，才把药倒进去。
    “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吧，总之就是一直有些反复也没见好，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最近家里确实事多。”
    他又小声说道：“您可千万别让家主知道我告诉过您这件事情，他嘱咐过不让我到处乱说的，今天你们回来之后，他还特意交代了不能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怕你们担心。”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宋小夭一听到这个时间段，忍不住做了一些联想。
    “是不是找来的大夫医术不太行啊，傲雪姐，我在禹都听说过几个有名的大夫，要不然请过来给江叔叔看一看？”
    段三却说道：“不用麻烦了，找的是名医，布袋胡，是我们泺州很有名的大夫，很多禹都人还特意过来求医呢，禹都那个将军府你知道吧，今年纪小将军受伤回禹都的时候，还专门派人过来请胡大夫去医治呢。”
    江傲雪表示同意：“如果是胡大夫的话，就可以放心了，胡大夫一直以来就帮我们家看病，我印象中从来没失手过，而且几年前叔父之前还救过他家小宝的命呢。”
    “为什么叫布袋胡啊？”宋小夭好奇。
    “因为胡大夫抓药的时候，跟别人不一样，不是用纸包包药的，而是用布包，还会自己亲手缝制起来，这样带回家之后，就可以直接熬煮了，是他还未成名的时候就有的一个小习惯，大家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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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试探道：“原来是这样，但是这么久了都没见好，会不会是因为草药质量有什么问题啊，你这药是在哪里买的。”
    段三却说道：“胡大夫没给我药方子，胡大夫一直都是直接把药材拿给我，然后告诉我煎药的方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你快些给叔父端去吧，别晚了影响了药效，叔父不是等下还要出去处理族里的事吗。”江傲雪看药被盛出来一会儿了，生怕再端过去就凉了。
    段三把药碗盖好，临走前还不忘问一句：“对了，大小姐，今天这事……”
    “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叔父讲的，他肯定是怕我和哥哥担心他，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的法子，至少装作不知道，让他省心一些。”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段三才离开了。
    “小夭啊，既然没事我们赶紧去蒸螃蟹吧，你不知道，虽然是用海水浸着的，放久了也可能会不新鲜。”
    “好啊。”宋小夭离开前，眼神又往煮药锅那边看了两眼。
    螃蟹处理之后再烹饪就很方便了，只要控制火候蒸熟就可以，江傲雪做出来的确实很美味，宋小夭抱着蟹腿吃了半天，两个人又把剩下的带回去给其他人。
    “小夭啊，你身边那个宋卓呢，怎么不过来吃。”
    “他平时喜欢在这个时辰修炼，我们就别叫他了，反正他不吃也没关系的。”
    江家姐弟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宋卓，之前几次见面，宋卓都还没有实体，他们只是听宋小夭提起过，她身边有这么一只鬼存在。
    江傲雪也没当回事，酒足饭饱之后便离开了，宋小夭自己在房间里喝茶消着食。
    颈间的玉坠一热，屋子里缓慢出现了一个身形，正是本来她说该在房间里修炼的宋卓。
    “怎么样了，打听清楚了吗？”
    宋卓手里拿了几张纸出来：“这是我从城中几家大药铺问来的药房，治疗失眠头疼的，全部大同小异，核心的药材就那几样，但是跟我从布袋中取出来的那些药材相比，几乎没有重叠的地方。”
    宋卓又递出另外一张纸，上边写的是今天段三熬煮过的药渣里面所含有的药材。
    今日宋小夭觉得不对劲之后，就在离开小房间的时候暗自联系了宋卓，让他在段三回来处理药渣之前，先取出一部分来去查探，这是否真是安神的方子。
    这样一番奔波之后，果然肯定了她的猜想，江行绝对不是简单地得了失眠头痛的病症，而且，还被他刻意隐瞒了下来。
    “而且我问的那几家药铺都说，里面含了好几种解毒性质的药材，听起来，倒像是中了什么毒一样。”
    宋小夭又想起来自己去之紫斋的时候，许洛瑜说过的那段话，许家女子，即便是被人掳走，那人也断不会全须全尾地离开，总要吃些苦头的。
    算算江行中毒的日子，简直是重合得有些巧合了。
    “我联系一下陈妙吧。”
    宋小夭从自己的随身物品里面，找到和陈妙相联系的那枚通讯玉牌。
    这玉牌就是有这点不好，只能特定的两只之间才能沟通，宋小夭这段时间送出了许多，为了联系每次出行的时候包袱里总是装着很多块，还得做好标记是谁的。
    如果找到灵脉的话就能方便很多了，可以制作一些能有储存空间的法器出来，也不用每天都靠体力背着这些东西了。
    宋小夭捏了捏玉牌，没过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了回复。
    “陈妙姐，我这边有一个方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可能是解你们许家毒的一种法子。”
    她举着那张药品清单，挨个地把药名报了出来。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陈妙才说道：“虽然有些微的不同，但是这药方看起来，倒像是外人配置来解食蛾的，食蛾是凝枝研制出来的一种解药，因为繁琐得很，她只跟师父还有我说过，之紫斋里面其他的弟子都不知道，而且，并不算是什么强劲的毒药。”
    宋小夭手里下意识地握紧：“那，如果中了这毒，会有什么症状呢。”
    “这毒，中招的人会在每日子时之后，便遭受到噬心之痛，就像是有虫蛾在缓慢啃食一样，中毒的人就像是得了慢性病，长久下来苦不堪言。”
    那段三便是说江行每日入夜便觉得头痛难以入眠，不正是跟陈妙描述的症状一样吗。
    那边陈妙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你问这药方，是不是跟凝枝有关系，如果有人中了食蛾的毒去看大夫，确实有可能会开出来这种药方，你快说，是在哪里得知的。”
    这样看来，江行身上的嫌疑已经很大了，但是自己还没找到确定的证据，还不能直接跟陈妙说出自己的猜想。
    “陈妙姐，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确认了就告诉你。”
    看来今晚之前，得先去江行那边探查一下，刚才听说江行下午会出去一段时间，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偷偷去他房间打探一番。
    宋卓早些时候已经把江家的侍卫分布都记了个大概，两人躲过一波波的侍卫，朝着江行的房间慢慢走过去。
    但是他房外的侍卫却也是不少，这江行究竟在怕些什么，居然招了这么多侍卫到府上。
    两人将气息隐匿到最低，俯在一处打开的窗子底下，刚刚翻窗进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遇上两个过来交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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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现在不在吗？”
    “出门去了，怎么称呼还改不过来，记得要叫家主，被家主听见了，你免不了又是一番责罚。”
    “知道了，之前喊了那么多年，一时间哪里改得过来。”
    宋小夭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觉得江行的身份更是奇怪，这么说这些从外面新招来的侍卫，压根就是江行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豢养的。
    她传音过去：“阿卓，你今天在府中探查的时候，看到的大约有多少侍卫。”
    “我只走了一小半区域，每个巡逻队在五人，大概有十几队左右 ”
    十几队，还不包括那些没有换班的，这样看来江行在江家安排了有至少一百多人在。
    “我们得赶紧了，我觉得江家现在并不安定，赶紧找到机会跟江傲雪和江傲风说明此事，他们可能也不安全了。”
    江行房间的装饰十分地简单，简单到一眼就能把屋内看全，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江行的卧房，或许即便藏人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宋小夭小心地在房间里面翻找着，门口还有两个侍卫在，不能掉以轻心。
    宋卓查探得很仔细：“很有可能，府里只有他自己房门前面还配了单独的侍卫，再找找看吧，这种大户人家不是都会建造密室的吗？”
    “许凝枝不会有事的，如果江行的伤真是她的毒造成的，那这么长时间没治好，那他就不会轻易地让许凝枝死。”
    宋卓半跪在地面上，从一块块地砖上面轻轻地敲过去，终于在一处屏风下的地砖上察觉到了不同。
    “下面是空的。”
    宋小夭沿着屏风边上的家具摸来摸去：“我找找机关在哪里。”
    “别”，宋卓制止道，“说不定机关开启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人会听到的，我下去看看吧，有消息再告诉你。”
    也只能先这样了，宋卓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慢慢沿着地面降了下去。
    第58章 食蛾2
    穿过青石地面的感觉可不太好受，虽然说对宋卓的身体没什么损伤，他还是觉得闭塞得很。
    底下果然是别有洞天，宋卓出现在一处台阶上，再往下走就到了一个通道里面，尽头有着隐隐的火光。
    “小心一点。”
    透过宋卓的双眼，宋小夭即使在地面上也能看见他眼中的世界。
    宋卓谨慎地朝着前面走去，虽然自己现在是魂体，也生怕触动了什么禁制，引起江行的注意从而前功尽弃。
    到了火光正盛的地方，又转过了一个弯，面前是一个被打造的牢笼，里面正有一名女子盘坐着，背对着这边。
    那人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服。
    宋卓不确定道：“许凝枝？”
    许凝枝听到有人叫自己之后就转过身来，因为已经在地底下被囚禁了数日的缘故，她的脸色变成了更加没有血色的苍白，整个人也瘦削了许多。
    她同样没见过宋卓，面前不是江行的这个陌生人并没有让她丧失警惕：“你是谁？”
    “我是宋小夭的朋友。”
    听到宋小夭的名字，许凝枝惊讶了一下，却又担心这是江行的招数，莫不是江行还能查到自己可能跟她透露了这件事情，所以特意来测试自己的。
    她冷冷地又把头转了回去：“什么宋小夭，我跟她不熟。”
    “凝枝姐，他真是我的人。”宋小夭无奈道，又因为许凝枝的庇护而从心里升腾起一抹感动。
    听到宋小夭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许凝枝朝着四周望了望，没看见人才知道，这声音是从宋卓身上传来的。
    “我跟宋小夭之间可以传音联系，现在我把听觉分给了你，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她。”
    许凝枝问了几个只有两人之间才知道的事情，果然都被得到了证实，面前这人真是宋小夭派来等的。
    似乎是终于有了活着出去的希望，许凝枝竟然有些气道：“说来也奇怪，我总觉着如果有人能把我找到的话，就一定会是你的。”
    经过许凝枝的解释，他们才知道了当天发生事情的经过。
    那段时间许凝枝才从泺州回来，正是对江谨的死亡怀疑最深的时候，好几天晚上都在翻着那本自己从祠堂带回来的典籍。
    她又担心自己看多了也会出现问题，所以每次都小心翼翼地，不敢看得太多。
    那天晚上，许凝枝仍旧抱着那本书，听到了敲门声，她还没来得及把书收起来，房门竟然是被直接推开了，是个穿着斗篷的人，脸也被兜帽遮了个严实。
    “谁？”
    兜帽被摘了下来，许凝枝看见江行的脸之后，也是心里一惊：“江行，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江行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到了身前，许凝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行就已经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完全出不了声音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她还是凭着本能，将暗藏在袖中的食蛾取了出来，涂在了抓着自己脖颈的那双手上。
    江行带着昏迷的许凝枝和那本书籍离开，将门窗妥帖地关好，却没觉得房中的熏香有什么不对。
    再醒过来的时候，许凝枝发现自己身处在隐川的郊外，江行坐在另一边，不远处还有两个黑衣人在边上护卫。
    “江行，你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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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凝枝跟江行的交集并不深，只是在江谨口中听到过一些只言片语，但也都只是说他是个好孩子，今天这一番操作却是让自己看不懂了。
    江行将手里的书晃了晃，轻声细语地说道：“你要这本书做什么？”
    许凝枝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头，江行怎么知道这本书被自己拿走了，而且还千里迢迢地赶到隐川来。
    “这本书上边被我下了印记，如果在江家祠堂里没被人动过还好说，可偏偏江谨下葬的前一日，我去祠堂的时候，发现傲风和傲雪昏睡了，边上还摆了一本被掉包的心法，你说，我能不好奇吗？”
    “是你害了江谨！”许凝枝终于明白过来了，她只是想不通，江行这样做的原因。
    江行说话仍是不紧不慢，并未对许凝枝的指控辨别什么。
    “是你不长眼，非要去祠堂看，我只是好奇，你跟江谨到底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为他冒险。”
    许凝枝并不愿意跟他这样的人解释，冷冷地别过头去。
    江行轻笑：“不说是吧，其实我现在觉得，似乎真相也没那么重要，反正你死了，就再没有人知道了。”
    许凝枝也挺直身子看向他：“我可是之紫斋的嫡传，你不会真觉得我一点本事都没有吧？”
    “你什么意思？”
    “刚才我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在你牵制住我的前一瞬间，我的身上就已经有隐隐的毒素散发出来，这么一路过来，你早就不知道吸进去多少了。”
    “不可能，你休想骗我。”江行虽这样说，心里却隐隐升起一抹担忧。
    “骗不骗的你过会儿就知道了，从今夜子时开始，你便会夜夜受到噬心之痛，不过你残害自己的兄长，这也是你应得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许凝枝提到兄长的时候，她总觉得江行的脸色似乎不是那么的好看。
    江行半信半疑，等到子时刚果，他果然觉得心脏像是被小虫撕咬一样，不是极痛的感觉，但是缓慢又漫长，正是这样才让人感觉到折磨。
    “解药在哪里？”
    “我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研究这些毒，这毒叫食蛾，碰巧，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就连之紫斋其他的人也不知道解法。”
    江行别无他法，只能将杀害许凝枝的想法先搁置下来，囚禁在自己卧房的密室下，想先等等看，如果有人能研制出解药的话，就不用再留着许凝枝了。
    许凝枝又说道：“大概一个月前吧，江行某天突然过来，说知道了我的秘密，知道了为何我对江行的事情如此上心，我问了之后才知道是我大姐告诉他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透露出来的。”
    “是我，当时我本来路过隐川想去找你的，结果就听说了你失踪的消息，我才不得不把真相告诉了许斋主。”
    许凝枝笑笑：“真幸运，上次来泺州的时候认识了你，不然，我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至于外面的那些侍卫，许凝枝也不了解，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人了，只能通过送饭的次数知道自己大概关了多久。
    “凝枝姐，可能要先委屈你一下，暂时还不能将你带出来。”
    “我知道的，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得好。”
    “你可知道江行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也正是许凝枝不解的地方，外人看来，江谨和江行多年来关系一直很好，据说从来都没有闹过矛盾，但是就是这么突然一出，才让人觉得怪异。
    “江行从不愿意跟我多聊什么，恐怕得靠你们才能查出来了，兴许可以从那些守卫入手？”
    “凝枝姐，你好好保重，江行那毒还没有被解开，你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从江行房间回来的时候，宋小夭还在想，这件事情不能等下去了，得先让江家姐弟知道，她又想到他们对江行的信任，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得先找江傲风，虽然他是弟弟，但比江傲雪要成熟很多，应该更能接受这件事情。
    入夜，约定出发的小半个时辰之前，宋小夭先去了江傲风的房间。
    “傲风哥哥，我是小夭。”
    江傲风已经换好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方便夜间出行，见到宋小夭和宋卓之后也很惊讶。
    “时辰不是还早吗？”
    “有点东西想让你看一看，你能出来一下吗？”
    宋卓今天白日里探查出来的每一处暗哨，宋小夭都带着江傲风走了一遍。
    “叔父怎么在家里放了这么多暗卫，不是只是单纯地防盗贼吗？”
    宋小夭反问道：“我们几个小院附近有那么多，你觉得是防盗贼还是防我们？”
    “小夭，你什么意思？”
    “隐川许家，一个多月前，之紫斋斋主的妹妹，许凝枝无故失踪了。”
    江傲风对许凝枝这人有些印象，但是宋小夭怎么会在这时候提到这件事情。
    “就在今天下午，我们在你叔父卧房的暗室里，见到了被囚禁的许凝枝。”
    ……
    等到宋小夭将事情的原委都讲清楚之后，江傲风仍然处在震惊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你说，叔父跟我爹的死有关，可是我们当初回泺州之前，爹就已经出事了，而且那本心法，已经被放在了祠堂里，我可以肯定，叔父跟我们一路同行，出去历练几个月，从来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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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只得说道：“他又不必亲自前来，只需要将那本心法提前放在你爹可能看到的位置就行。”
    在宋小夭看来，江行的计划已经很是周密，万一江谨的死有人认为不是意外的话，他在江谨离世之后才回到泺州，怎么看都是没有嫌疑的。
    江傲风自言自语道：“你让我先想想。”
    第59章 大海蛙
    尽管已经有数条铁证在面前，江傲风仍然无法想象，这件事情会跟叔父有关，尤其是，江行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宋小夭知道一时之间急不得，还得让江傲风一个人慢慢消化。
    三人又回了院子，现在差不多正是他们约定去海边的时间，江傲雪看见他们已经集齐在院子里了。
    “你们怎么都这么早啊，说实话虽然从小在海边长大，我还一次也没下过海底呢，心里还真有一点紧张，万一真找到了灵脉，肯定是一件能震动道术界的事情。”
    只有宋小夭附和了几句，江傲雪注意到边上一言不发的弟弟。
    “小风，你怎么回事，明明赶回泺州路上，你一直都很期待的，怎么现在反倒这么镇定了，连话也不说。”
    此时江傲风还没从震惊当中缓过来，自然是无暇顾及江傲雪，可能连她刚才说的话都没听清。
    “我只是，一想到灵脉的事，有些紧张而已。”
    江傲雪也没觉得奇怪，又看向了另一边的楚沐泽，没想到宋小夭连这孩子也要带过去。
    “小夭，你带着小朋友过来干什么，水底下怪危险的，万一伤着就不好了。”
    “我带着他来见见世面嘛，而且小泽已经懂了很多道术，我也给他准备了一些法宝，出事的话他能有自保的能力的。”
    宋小夭当然不能说没有他自己就找不到吧。
    几人摸着夜路出了江家，朝着江家墓地的方向过去。
    江傲风走在前面：“我们家墓地这边有些禁制和陷阱，你们跟在我后面，沿着我的步子走就好了。”
    怕惊扰了先辈的清静，他们是沿着墓地的边缘才到了海边，索性离江家主宅远了，那些隐藏着的暗哨少了很多，看来江行并未把这片区域放在心上。
    再到后面，走在海岸边的时候，看似是宋小夭走在最前面，实际上却是楚沐泽在找路。
    他还未靠近的时候，果然又听见了那声音，沉寂许久的左耳冷不丁听到这么清楚的声音时，他还有点不适应，隐秘地朝着宋小夭点了点头。
    “应该就是这里了。”宋小夭在岸边停下来，今天不算是个好天气，海面上也阴沉沉的，只能勉强看清身边的场景。
    她从怀里拿出来自己提前准备好要入水的东西，这是她从飞鳐那里搞到的，是飞鳐和它的一些小伙伴身上的尾鳞。
    佩戴在身上的时候，人的两颊会跟鱼一样，长出细小的鱼鳃来，而且入水的时候，全身就像包裹在一层薄膜中，身上也不会浸湿。
    这个季节海水凉得很，宋小夭才进入水面就打了个哆嗦，双手双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使唤，她还担心着楚沐泽，一只手拉着他怕他飘远。
    冻得快不行的时候，另一只空着的手也被人牵住了。
    是宋卓，他在水底下不需要呼吸，因此也没用宋小夭带过来的东西，只是像幽魂一样飘着。
    但是那双手却极暖，是在他拥有了实体之后，身上才有的温度。
    “这样暖和一点。”
    宋小夭听到他的话，果真觉得身体状态好了很多，甚至连用灵力还驱寒的办法都忘记了。
    越往底下去，光线越暗，宋小夭只得祭出真火来照明。
    真火不是天然形成的那种火，自然是不怕海水的，几人借着光芒，越潜越深。
    越到下边，楚沐泽听到的声音越是清楚，直到最后，都像是有人在耳边敲击一样，他这才拽了拽宋小夭的衣袖，指了指边上的岩壁，示意就是这片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壁的湿滑岩石之外，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域，偶尔还有些海洋生物从面前游过。
    难道是岩壁这里有什么隐蔽的大门在，自己没发现？
    宋小夭只得摸上石壁试了一下，一入手并不是坚硬的触感，而是像胶状一样，自己只是轻轻一压，手就没有阻碍地陷进去了，她又把手伸出来，石壁上很大的缝隙又平滑地合拢了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才这石壁就像是有狭小的吸盘一样，在往里面缓慢地拉着自己。
    “我进去看看。”宋小夭张嘴说话，有气泡从嘴巴里面跑了出来。
    她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先把两只手放了上去，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排斥，整个人都缓缓陷进石壁里面，这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被凝在了一块琥珀当中一样。
    那些存在于世间的化石，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形成的。
    几个呼吸间，她就被石壁推了出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石洞当中，这里已经不属于海域了，没有一点水分，像是被重新开辟出来的一块空间。
    脚下还有些鱼类的尸骨，可能是不小心误入的。
    见着没什么危险之后，宋小夭才告诉了宋卓，让他们一起进来了。
    石洞里面的通道一直往前延伸，走了大概有小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才出现了一个转角，之后不需要楚沐泽指引，她都知道灵脉是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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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弯来之后，面前一整片，都是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头的灵石，散发着光芒。
    “这么多灵石，这条灵脉得多长啊。”江傲雪见到眼前这壮观的场景，忍不住出生。
    宋小夭只察觉到其中蕴含的巨大灵力，觉得整个人身心都舒畅很多。
    “是真的，我们找到了新的灵脉。”
    这还是宋小夭第一次看见灵脉，她又走近了些，才越过两块石头，就注意到了灵脉边上，那些不太和谐的一些亮光。
    每两束光源距离一致，明显是一群不明生物在那边。
    从眼睛的数量就能知道不是小数目。乌泱泱的一片，宋小夭只觉得头皮发麻，抬起手来示意身后的人先不要动。
    她将部分的灵力汇聚到双眼，能视物之后，才发现了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一群褐黄色的海蛙，背上还带着深浅不一的斑纹，之所以宋小夭能认出来是海蛙，还是它们的外貌特征，因为从它们的体型上来看，实在算不上是正常的青蛙。
    虽然缩在一起十分紧凑，还是能看出来，个头都有小羊羔那么大只。
    这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能长到这么大只啊。
    而且，那些海蛙之前居然没发出一点声音，显然是知道有人闯进来了，倒像是在等待着猎物入笼一样。
    宋小夭稍微往后移了移步子，那些眼球滴溜溜地随着自己的移动方向转了起来，仍然没做什么明显的动作出来。
    这些海蛙就蹲在灵脉的边上，跟着灵脉一起往前延伸，根本看不到头，刚才也是被灵脉的光芒掩盖住了，才没注意到它们。
    宋小夭咽了咽口水，她在想，青蛙应该是怎么捕猎来着。
    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离自己最近的几只青蛙突然张开嘴巴，足足有两三米长的舌头朝着自己伸过来。
    上面还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黏液，恶心得很，宋小夭拿出身上的雷符，往前撒了一大片。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了山洞，随即难闻的焦糊味开始在石洞里飘散开来，卷起的尘土弥漫了整片区域。
    “快走！”
    临近的灵脉也被炸开，宋小夭转身逃走的混乱中，还顺手牵羊了几块灵石。
    雷符的威力虽然不小，但也顶不住这么多的海蛙前赴后继，很快土雾中就冲出来数只，而且一蹦就是几米远，速度完全不输他们。
    移动的过程中，因为张着嘴巴，海蛙口中的黏液飞溅，有几滴落在宋小夭翻飞的衣角上边，一下子就被腐蚀掉了一小片，不难想象如果被它咬到会发生什么。
    宋卓得了宋小夭的嘱咐，拉着楚沐泽走在了最前面，率先把他送出了石洞。
    江傲风和江傲雪则是已经把自己的本命法器祭了出来，那些海蛙移动得很快，一味地逃走根本来不及，只能先拦一下。
    宋小夭手里纸符翻飞，一直没停，只恨自己身边怎么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只听见几声钝钝的切割声，是江傲风的明石剑，剑身割在海蛙那凹凸不平的皮肤上，也只能落下一道浅显的痕迹。
    江傲雪的栖蛛藤更是，连皮肤都穿不透，还怎么能毒到这些大海蛙呢。
    被海蛙逼得节节败退，几人十分狼狈地退到了石壁的边界，宋小夭把这次出门准备的纸符全部都撒了出来，也不管到底是什么作用的，总归能再拦住一会儿。
    趁着这个空挡，他们从石壁中出来，到了海底，一路向上游去，还好那些海蛙并没有离开石洞的意思，不然在水里还真是跑不过他们。
    等到终于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大家才觉得安心许多。
    江傲雪呼吸还没平复下来，脑海里还想着刚才看见的巨型海蛙，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海里面怎么能长出这么大的海蛙啊。”
    “灵脉附近灵力雄厚，周围有时候确实是会出现一些变异生物的。”江傲风用清洁术法，小心地清理着佩剑上的脏污。
    宋小夭也没想到海底下还有这么棘手和奇葩的生物在，她看了看平静的海面：“总算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灵脉确定存在。”
    江傲雪点点头：“对啊，也不完全都是坏消息，我们只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叔父，他肯定有办法能解决的，而且有了灵脉，其他家族的人肯定也会帮忙，到时候区区几只大海蛙算什么。”
    “不可。”江傲风闻言说道。
    第60章 真相1
    “怎么了小风？”江傲雪不明所以。
    江傲风正是知晓父亲死亡真相的时候，自然不愿意对江行坦诚相待。
    他只得敷衍道：“今天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总之，这件事情先等等吧。”
    “你说得对，那就明天再想吧，我现在心还在跳呢，这么大的阵仗还是第一次见，之前咱俩去捉鬼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过。”
    几人各怀心事，没再多聊就全都回去了。
    隔天一早，江傲风就过来了。
    “小夭，我要去胡大夫的医馆一趟，你跟着我一起吧。”事情最后的真实性，他想从布袋胡那里再确认一番。
    “好。”
    两人来到了布袋胡的医馆，他近些年来时常出入于江家，跟江傲风也是熟悉得很。
    “是江家少爷来了啊，我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出门去历练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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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傲风朝着四处随意看了看：“昨天的事情，小宝今天不在医馆吗？”
    “出去玩了，这孩子就这样，一不注意就溜出去了，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可是觉得身体上不舒服？难不成是在外面受了伤？”
    江傲风摇摇头：“我是为了叔父的事情来的，从家里听说了叔父最近夜里总是难以入睡，叔父又怕瞒着不告诉我们，所以我只能过来找你了。”
    布袋胡面上怔了一瞬：“原来是这件事情啊，江家主确实是有这个病症，不过我在慢慢调养了，已经有了渐好的症状，江少爷不用担心。”
    “叔父的毒不好解吧？”江傲风随意问出口。
    “确实有些棘手……”布袋胡刚说完这话，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江少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啊，江家主嘱咐了要我瞒着，不能跟别人说的。”
    江傲风手中拳头握紧：“我也是昨天偶然知道的，叔父还以为能瞒住我们呢，胡大夫，这件事情还希望你不要跟叔父说，就别让他再烦心了。”
    布袋胡叹了口气：“我晓得的，就冲着当年将家主把我家小宝救活，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帮忙的。”
    “叔父跟您说过，他是怎么中的毒吗？”
    “家主倒是没有特别跟我透露，只说是不慎被人陷害，才中了毒，又跟我讲了症状，还是我医术不精，想不到什么解毒的好法子，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布袋胡的孩子自小顽劣，某次出门的时候险些丢了性命，还是江行碰巧外出的时候救过来的，从那时候开始，布袋胡就一直感激江行。
    这次也二话没说，一直尽心尽力为江行诊治。
    江傲风没了再听下去的心思，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没了转机：“知道了胡大夫，既然知道叔父的病情已经有了些起色，那我就放心了，先告辞了。”
    “叔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还有许凝枝。”
    回江家的路上，江傲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宋小夭转身过去看他：“傲风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真相被揭露出来之后，江家，就需要靠你撑起来了。”
    的确，当初江谨离世的时候，按照惯例，理应由江傲风来接管江家才是，但是大家觉得江傲风年纪尚小，又还有江行在，才选择了江行作为人选。
    现在看来，江行或许提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才安排策划了此事，他知道江家一定能被自己收入囊中。
    “我不明白，叔父之前，从来没对家主之位有过一丝一毫的觊觎之情，为何突然如此。”
    宋小夭问道：“你对江行此人，就没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叔父一直都对我们很好，从小到大，我跟我姐都很喜欢他。”
    从旁人那边看不出来江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宋小夭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家的那些暗卫上边，目前看来，他们是唯一知道江行可能存在身份的人了。
    “傲风哥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我大概有办法找到真相。”
    身边走过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子，宋小夭抬起头来看了看牌匾：紫苑。
    铺子内帷幔飘扬，这地方就是陈妙同自己提起过的，许家在泺州作为据点的脂粉铺子，宋小夭来的路上已经用通讯玉牌联系了陈妙。
    铺子里的生意很好，宋小夭走到柜台处，和气问道：“姐姐，我找陈妙。”
    “宋姑娘，师姐交代过了，请跟我过来吧。”
    陈妙就在紫苑后院的一处小房间里。
    自从昨日宋小夭问过自己的那番不明不白的话之后，陈妙就一直在意着这件事情，此时见到她过来找自己，就知道事情有了着落。
    “昨天你说还得再确认的事情，怎么样了？”
    宋小夭带来了好消息：“我找到凝枝姐藏身的地方了，她虽然受了一些苦，但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真的？”陈妙惊道，连日以来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就在江家，当初从隐川带走她的人，是江行。”
    “什么！”陈妙难以相信。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陈妙急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联系师父，我们先带人找上门去。”
    宋小夭拦住：“等一下，陈妙姐，我们不能就跟江行硬碰硬，而且，凝枝姐一直在找江谨离世的原因，现在我们终于接近真相了，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筹备起来更容易一些。”
    陈妙咬牙切齿道：“当初我跟师父去江家的时候，江行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真把我们骗过去了，我当初，就应该留心一点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完之后，她似有所指地又往江傲风的方向看了看，这个时候看他都不顺眼了起来。
    江傲风本想开口辩驳一下，发现确实没什么立场来维护自己。
    陈妙看向宋小夭：“那你说，你准备怎么做？”
    “陈妙姐，我知道你们之紫斋擅长制毒，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人说真话的，我准备抓一个人过来审问。”
    “不需要用毒，许家有一种术法，只要被施术之人的能力在自己之下，就可以窥见内心，你尽管把人带过来就行。”
    听起来不错，宋小夭试探道：“陈妙姐，这心法能不能也教给我啊？”
    陈妙给了她一记眼刀：“不可能，只有之紫斋弟子才能习得，你准备拜我为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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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我先回去了，陈妙姐，等我好消息吧。”
    那还是算了，宋小夭暂时还不想多个师父，她招呼着江傲风一起离开了。
    江家的暗卫那么多，因为不知道是否他们都对江行的事情有了解，宋小夭选了昨日在江行房间门口见到过的那几个人。
    “马上就要他们换班的时候了，江行门口的守卫是两人一组，等会儿我们跟在后面，我们两个人解决他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谈话间，过来换班的两个人从院外走了进来，几人简略交谈两声，本来站在门前的两个人就离开了。
    宋小夭隐秘地打了个手势，跟江傲风从后面跟了上去。
    那两人走得很快，步子又稳，几乎一致的步伐能感觉到受过严格的训练，再往前就要到后院了，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宋小夭手指一弹，一道灵力汇成的细线朝前飞去，横在了两人面前。
    两人一时不察，险些摔倒，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就逼近了喉咙，随即后颈一痛，齐齐晕了过去。
    紫苑有一处库房，被临时改成了关押的场所，将两人分开审讯。
    陈妙双手食指和中指抵在一起，双手翻飞手指转动几次，一个小小的阵法在掌心浮现，像一张飘动的纸张一样，印在了男人的额间。
    男人身体抽搐了几下，才悠悠转醒，眼神混沌地朝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聚焦，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
    “董，董力。”
    陈妙随意靠在了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可以了，要问什么，你们来。”
    宋小夭看了看董力，问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来江家之前，你们怎么称呼江行。”
    “江行，是我们的主人。”
    回答问题没什么毛病，宋小夭又问道：“你们这些人，江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召集起来的，都让你们做了什么事情？”
    董力脑袋微微晃动几下：“七年前，主人收留我们，我是最早的一批，训练基地就在城外的一处林场。”
    “你知道，江谨是怎么死的吗？”
    “江谨，是走火入魔而死，我在主人不在泺州的时候，找了机会把心法放进了藏经阁。”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对了人，这样那本心法出现的时间，也就能得到解释了，是江行特意找了自己不在泺州的时间行动的。
    宋小夭接着问道：“那心法，江行是怎么拿到的？”
    董力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是主人的朋友，一个叫做宝木的人，我没有见过面。”
    宋小夭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恐怕是江行在江湖上认识的什么朋友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在江行身边，知道他为什么，会起了伤害江谨的心思吗？”
    第61章 真相2
    “原因，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董力的声音越发地虚弱起来，拧着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回答，到后面声音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陈妙走近两步过来看他，往他额间又轻点了一下：“你得快点问了，这个法阵对人脑子有影响的，过会儿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宋小夭声音又大了些：“董力，你再想想，江行的事情，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到底他跟江谨有什么过节。”
    董力很是排斥，半天才费力说出来一句话。
    “我曾经听到过，主人说江兴华是，是他的杀父仇人。”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江傲风上前捏住董力的领子，想要把他提起来问个清楚，董力的头却垂了下来，显然是又晕了过去。
    陈妙查看了一下他的状态：“现在问不出来什么了，得让他休息一会儿，至少得再等一个时辰再把他唤醒。”
    宋小夭想了想江兴华这个名字，应该是江傲风的祖父，江谨和江行的父亲。
    但是董力说的这番话又让人匪夷所思。
    他说江兴华是江行的杀父仇人，这意思不就是说江行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难道他是江谨从外面抱养来的。
    但是既然父辈之间有仇，江兴华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尽心地抚养江行呢。
    “傲风哥哥，你听江伯伯提起过吗，江行的身世。”
    刚才江傲风的那番反应，显然是不知情的，他摇了摇头。
    “从来没听说过，如果这董力说的是真的话，那便是我爹一直都瞒着我们。”
    总该有人知晓这件事情的。
    “你再想想，江家还有什么人，是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江傲风垂头不语，过了片刻才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江行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即便有知晓当年真相的人，现在也已经年事已高了。
    江傲风带着宋小夭，到了城中一处小院外面。
    段三的父亲段乐山，正是自江傲风祖父江兴华还掌家的时候，就已经在江家负责打理事务的。
    他在江家工作了几十年，直到大约几年前，段乐山因为年迈腿脚有了毛病，平时走动起来也不太方便。
    江谨感念他为江家的付出，在泺州城里买下来一处宅子，让他好生在那处养着，还定期请大夫过去看顾。
    院门没关，宋小夭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给院子里中种着的菜田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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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门口有人来了，他才把水壶放下，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扶着边上的拐杖准备站起来。
    “小少爷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江傲风上前把段乐山扶了起来：“段管家，我就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来找你问问。”
    “去屋里说吧，暖和一些。”
    他看了宋小夭几眼：“小少爷，你边上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啊，看着真俊。”
    “段管家，您叫我小宋就行，我是宋家的人，我爹爹是宋志。”
    “原来是宋公子家的孩子啊。”段乐山怕两个孩子冷，还往炉子里又加了些炭火。
    江傲风问道：“段管家，我想问，您知不知道我叔父的身世。”
    段乐山脸上笑意一顿：“小少爷，您怎么会这么问啊？”
    “我从某处听说了，叔父并不是江家的人。”
    段乐山叹了口气：“本来你爹离世之后，我以为这世上便只有我跟江行才知道真相了。”
    “你是说，叔父从小便知道自己不是江家人吗？”
    按照他们审讯的结果，江行大概是在七年前的时候，才发现江兴华是他的仇人。
    但是没想到，他一早知道自己不是江家人了。
    “那是自然，小少爷，你忘记只有江家人才能有自己的本命法器吗？江行的佩剑总是随身带着。”
    江傲风愣住：“那是因为我从小的时候，就听着祖父和父亲提起，他习惯这样佩剑。”
    “就是老家主和你爹这样一起帮着瞒下来的，大概是在江行小时候才懂事的时候吧，老家主就告诉了他真相，因为他知道等到江行长大了看见别的同伴都有本命法器的时候，也会发现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江傲风这才明白，江行身边那把佩剑不过是普通法器而已。
    宋小夭也懂了，为什么段乐山明知道江行不是江家人，还能放任让他接替家主的事情。
    毕竟如果江行到时候有了后代，等孩子长大之后，也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是江家血脉的事情。
    段乐山接着说道：“当时你爹离世的时候，我也去了府上张罗，你们回来之后，江行找到了我，说小少爷现在年纪还小，江家既然抚养了自己长大，就应该由他还守住江家，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把这位置留给小少爷。”
    “那段时间确实江家动荡，很多族内宗亲都虎视眈眈，我想了想，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江行心里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那就值得商榷了。
    “那我叔父，究竟是谁的孩子，为什么又要由我祖父来抚养呢。”
    段乐山看了看远处，似乎是在回忆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现在还会有人能提起来，我以为，这件事情会被我带到棺材里去呢。”
    三十年前，那时候是江家刚刚开始尝试锻造生意的时候，因为他们本来就有着制造法器的能力，做出来的器材质量更是高，一时间受到追捧。
    只是外人却并不知情，还以为江家的铸造之法里面是有什么创新的配方呢。
    江行的亲生父亲卢正就是其中之一，他起了去偷配方的心思，于是寻着机会接近了江兴华。
    多日里相处下来，江兴华终于答应带着卢正去江家的锻造炉看一看，卢正一眼望过去，只觉得跟自己知晓的锻造步骤没什么差别。
    有工人过来找江兴华，他嘱咐卢正先待在原地等他，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江家这锻造炉内由法力来维持，故此江兴华才这样嘱咐他，就是担心卢正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会受到反噬。
    但是在卢正看来，这不过是江兴华想要掩人耳目的方法罢了。
    趁着江兴华离开的机会，卢正就偷偷探查起来，在经过一处冶炼的火炉时，凑过去想要看却被边上的法阵影响，跌入火炉，除了凄惨的叫声之外，连根骨头都没有留下。
    事情发生之后，江兴华只觉得悲恸不已，应该多提醒几次的，好友的伤亡让他十分悔恨，亲自去了卢正家中道歉。
    卢正的妻子，江行的生母那时候才生产不久，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又听闻了这个噩耗，自然是难以接受现实。
    江兴华一开始只能默默忍受着她的怒骂，直到后来，卢正妻子口不择言地说出来卢正去打探配方的虚实之后，他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卢正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
    卢正妻子遭受打击，又因为生产造成的体虚，连三天都没熬过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尚在襁褓当中的江行。
    此时其实说到底跟江兴华没有任何关系，他压根不需要管那孩子的死活。
    只是若不是因为江家太过招摇遭人眼红，卢正夫妇也不会落此下场，他终究因为太过心软，把江行带了回去。
    那段时间，江兴华的妻子正好因为病症在郊外别院休养了几个月，借此机会，江兴华就对外宣称自己的小儿子是在这时出生的，别人也没往其他的方面想。
    而段乐山作为当初从中打点的人，是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老管家，你确定除了你之外，再没别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段乐山回忆道：“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没人知道的，孩子的邻居也只知道是被好心人抱养了，从来不知道老家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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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按照段乐山所说的，在江行的眼中，应该只会觉得江家是收养自己的人，压根不会知道自己父母的死跟江谨有关系的。
    更别说他如果真知道真相的话，就该能明辨是非，知道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做错了，江家养育他多年，应该是江行自己心存感恩才是。
    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借着当年的真相添油加醋地告知了江行，才会造成现在的这番后果。
    “老管家，您听说过一个叫宝木的人吗？”
    段乐山摇摇头，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董力提起过的那个叫做宝木的人，既然能参与到江行的谋划当中，一定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就是从中作梗的人。
    “小少爷，你们今天过来，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江傲风不愿牵连到他：“段管家，我只是好奇过来了解一番，这件事，你还是别跟叔父提起了吧。”
    “我晓得的。”
    从段家离开之后，江傲风一直沉默不语。
    “傲风哥哥，你还好吗？”
    江傲风勾起笑容，像是安慰一般：“没事，我还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我姐姐在家里还等着我呢，以后，真的就只有我还能在她身边了。”
    宋小夭想到江傲雪对江行的敬重和关心，知道江行在她心里也是重要得很。
    现在要被告知江行其实是他的杀父凶手，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的吧。
    “那你回去好好跟傲雪姐说，我想着，这件事情总得要找上帮手来解决，营救许凝枝的话，还得需要之紫斋来帮忙，许家是肯定会过来的，只是得好好谋划一下。”
    许凝枝被囚禁，江谨被杀害，还有灵脉被发现的几件事情都凑在一起，需得一件件慢慢解决才好。
    宋小夭眉头一挑：“傲风哥哥，我们把灵脉的事情告诉江行吧。”
    第62章 集结
    “最近泺州城里面是又有什么大事吗，怎么又有这么多外地人过来啊？”
    “好像是江家搞了什么集会啊，我也不清楚，就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们家不是经常这样吗？”
    “有道理，嗐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管他作甚。”
    ……
    这几日泺州城里面的大小客栈都快被住满了，正是闻讯赶过来的道家众人，听说了泺州又出现了新的灵脉，都想着过来分一杯羹的。
    只是这次，江家却没再允许各家再出入江家，不像上次一样准许他们在江家暂住，而是让他们自行解决，住在客栈或者各家在泺州的据点。
    明面上是以人数太多为托词，其中真正的缘由自然是不用多做说明。
    “家主，苗家的人今日进城了，专门送了拜帖过来。”
    江行接过那拜帖，只瞟了一眼就随意放在了书桌上，那上面还有几本其他家的拜帖在。
    “回去跟他们说明，三日之后在城东集合，到时大家一起行动。”
    自从灵脉的消息被传出去之后，江行就没消停过，一直不断有人过来跟自己打探消息，殊不知他之前也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董力跟白威，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家主，自从七日前他们换班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董力跟白威正是当日宋小夭从江家掳走的那两名暗卫，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在家中消失之后，江行一直觉得其中蹊跷，但却什么也调查不出来。
    又因为在隔日就听江傲风和宋小夭把灵脉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时间他便无暇再关注这件事情。
    江行只觉得这阵子仓促地发生了许多事，突如其来，让他来不及理清楚来龙去脉。
    当日，江傲风匆匆携着宋小夭前来，说是在江家外面发现了一处灵脉，已经接近灵脉确认过，但是因为里面有大量的巨型海蛙和其他不知名的生物在周围，想要开采几乎是不可能的。
    江行惊喜之余，又担心是这几个孩子看错了。
    还是宋小夭当时顺手带出来的那几块碎掉的灵石，正好用作能让众人信服的证据。
    之后江行也带了几名亲卫下海去查探，确实看见了绵延数里的灵脉，而且尽管已经做好了防范，还是被那些海蛙逼得连连败退。
    经过上次宋小夭他们的一番折腾之后，那些海蛙似乎性情更加暴躁起来，让那些侍卫受了不小的伤。
    江傲风趁机提出，应当请其他的道家过来帮忙，毕竟灵脉中灵石众多，大家到时候按着每家的贡献来分配的话，也能得到大量的灵石，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江行也觉得颇为合理，这样能让自己这边的力量损伤到最小，故此这消息就被江家放了出去，许久未现世的灵石自然是极具吸引力，这块肥肉大家都想要来吃一口。
    甚至这次各家集结的时间，比上次江谨离世的时候都要快上不少，不免让人觉得世态炎凉。
    更为重要的是，大家知道灵脉发生的原因之后，都想着要来认识一下宋小夭。
    毕竟，宋小夭和难得一见的妖兽蛟龙之间有着不小的关系，既然蛟龙能告诉她一次灵脉的位置，就难免会有第二次。
    如果能跟她搞好关系的话，说不定日后还能有更大的好处也说不定。
    也还好宋小夭这几天是住在江家的，她特意去请求江行，说自己不愿意和那些人打交道，让江行帮忙拦着，这才能清静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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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行因此对宋小夭更是没怀疑半分。
    她也才能找机会，利用好这段时间来谋划之后的事情。
    现在江傲雪也已经知晓了江行真正的身份，这几天她都躲在小院中，甚至连房间都没出去过几次，不敢去见江行。
    她害怕见到江行之后，会失态暴露了他们的计划，只是接连的打击却让她身体更加憔悴。
    “傲雪姐，今日的午饭好了，我进来了哦。”宋小夭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江傲雪已经穿戴整齐，甚至还上了妆。
    “小夭，今天我出去跟你们一起吃。”
    看到江傲雪振作起来，宋小夭也安心许多：“这才对嘛，身体是自己的，干嘛为了别人让自己这么不舒服。”
    “三日之后的事情，我可不能拖后腿，爹爹的冤屈，还等着我跟小风来洗清呢。”
    几人聚在饭厅。
    宋小夭夹了一筷子鱼肉到碗里，这些日子待在江家，宋小夭爱上了这边海鲜烹调的口味，江家的厨子厨艺很好，一想到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吃不到了，还觉得有点可惜。
    “小夭，我听说今天苗家的人已经到了城里，还往府里送了拜帖。”江傲风近日以来一直十分关注江家的一举一动。
    宋小夭问道：“知道他们住在哪了吗？”
    “观潮客栈，就在城东。”
    ——————
    “劳驾，请问你们这次苗家的领头人是谁？”
    观潮客栈内，几个身穿苗绣的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闲聊，听到这声音之后才抬头看过去，是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孩子，身边还跟着大概跟她同龄的一个男子。
    正是宋小夭和宋卓两人。
    “你又是谁？”
    “我叫宋小夭，知道苗家人来了，今天特意过来相见的，有笔生意想要商量一下。”
    这名字最近在他们当中可不算陌生，听说一直都被藏在江家，他们想见都见不到，怎么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谷主就在二楼的房间，我带着你们上去吧。”
    丛江苗氏，世代居住在万虫谷当中，苗氏族人擅长种蛊养蛊，因为蛊虫在丛江湿热的气候中会生存得更好，他们一般很少外出。
    这次为了灵脉而来，苗氏也是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把这次的行动看得极为重要。
    “你们进来吧。”
    那苗家人进屋去，只听到几声短暂的交谈声，便又出来了。
    房门被打开后，宋小夭看见里面正襟危坐的男人，身穿一身藏青色的苗绣，上边绣着不知种类的一种怪虫。
    像是蜈蚣一样，身侧有多足，却又长着三只头颅，每只头颅上都有极长的两只触角，张牙舞爪，细看上去还有些可怖。
    兴许是苗家的什么徽章象征也说不定。
    男人转过身来，宋小夭才看清，他脸上的纹身几乎遍布整张面容，也是蛊虫的形状，是苗家每任族长的象征，此人正是苗家族长，万虫谷的谷主苗若清。
    许是因为丛江少晴天，苗若清的脸色比寻常人要更白皙一些，再加上深色的纹身对比，整个人更是苍白不少，眼底那抹暗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造成的黑眼圈。
    他只看了宋小夭一眼：“听说，其他家在泺州城遍寻你不到，才知道你是躲在江家不肯出来，怎么现在，想着过来见我了。”
    “小夭今天过来，自然是有要事跟谷主商量的，而且……江家不知道。”
    苗若清似乎有了些兴趣，打发别人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三人在房间里。
    他动了动手指，一条米色的小蛇从他指尖隐没。
    “我听说，你跟宋家现在的家主宋擎关系不太好，现在就是自立门户，之前又跟我们苗家没什么交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
    宋小夭也不客气，直接在苗若清面前坐了下来：“苗谷主，我这次来，是跟你谈一笔生意的，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可以先向谷主许诺，下次再有灵脉现世，我会将灵脉的位置告知。”
    苗若清轻笑：“可是那蛟龙，不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才告诉你这处灵脉的位置吗，我可不觉得，蛟龙会再特意来报恩一次。”
    宋小夭表情未变：“蛟龙确实不一定会再来，那谷主又怎知，当初蛟龙是否只是告知了我一处的灵脉位置呢？”
    苗若清挑了挑眉，脸上的纹身也随着这个表情，那条虫子像是活动起来一样。
    “没有根据的事情，恐怕不足以让我相信吧？”
    “信不信的，自然是由谷主来断定，只要谷主同意合作的话，日后我们就是朋友，而且，我的要求也不算过分，相信谷主听过之后，自有自己的一番定论。”
    “那你便说说。”
    “说起来，也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海面风浪正盛，众道家齐聚在岸边，海风呼啸吹得人衣衫翻飞。
    今日正是江家约定好的下海寻灵脉的日子，他们自城东集结之后，沿着海岸线到了这处。
    江行站在最前面，宋小夭众人立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
    “诸位，我已经提前下去打探过，在接近灵脉的位置有一处石洞，我们可以在该处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
    另一边，鸣都江氏的领头人江唳先开口道：“江行，下去之前，我们该先商量一下这灵脉如何分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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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都江氏同泺州本就是世仇，自然没有什么虚头八脑的问候，问得也相当地直接。
    “此灵脉地处我们江家，我自然也能算是半个主人，今日请大家来帮忙解决灵脉附近的妖兽，待事情之后，江家愿意解除七日的禁制，供大家开采灵石。”
    因为这边海域毗邻江家墓地，为了防止外人踏入，这里常年设立禁制，并且每代人都会定期加固维护。
    如果不是江家将禁制解除，外人想要闯入的话，必然十分困难。
    江唳冷哼一声：“只有七日，我们还不清楚灵脉的数量，若是存储极多，我们几家岂不是吃亏了，今天大家带过来的都是族内的精英，妖兽众多，难免会受伤。”
    江行也不甘示弱：“这次召集诸位前来，本来起的就是合作的心思，我的诚意十足，若是不愿意，大可以直接打道回府。”
    “还没见到灵脉，火药味何必这么浓，我倒觉得江行家主给出的条件诚意十足，我们之紫斋，愿意接受，本就是对道家都互惠互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是许洛瑜站出来打了圆场，她朝着江行微微点头，似乎是有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在，没人能注意到，她眼中隐藏的恨意。
    第63章 入海
    有了许洛瑜出来这一番周旋，加上其他人也不愿意因此跟江行撕破脸面，毕竟江行虽然这样说了，日后还是有机会可以商量的。
    江行扫过一圈，众人都没什么异议之后，他才出声道：“好了，那诸位便随我出发吧。”
    这一下水，自然是各家有各家的门路。
    之紫斋的许家入水之后，双腿居然变成了宽大的鱼尾，再配上她们常穿的紫色衣裙，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美人鱼一样，唯美得很。
    涂山王家窥探风水，对天地间灵气更是了解和操纵自如，一下水周身的气旋立马劈开了一大片空间，整个人像是被遮挡在一个罩子里，完全阻挡了周围的水流。
    北疆陆氏对天气气候颇有研究，能调整周身空气的状态，投身海水之后，身边的海水像是被高温炙烤一样，快速地挥发，也开辟出一块单独的空间。
    苗家更是奇特，鼻子前端各有一只小小的蛊虫，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通过蛊虫他们竟然可以在水里面正常呼吸，压根没受到任何影响。
    其他家族的人也是各显神通，江家，杨家同宋家的人，都是借助了各种水系道术来保持在海水里正常行动。
    本来依着宋小夭跟宋擎的关系，她没准备让江行送信给宋擎，但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到了些风声，也带着人过来了。
    既是送上门来的帮手，江行又知道宋小夭并不是十分在意，就让宋家也参与了这次的行动。
    看到宋小夭之后，宋擎仍然是一副冷脸的样子，上次在禹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宋擎可还是记忆尤深。
    甚至知道这灵脉是宋小夭发现的时候，心里又涌上了一抹愤恨，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上了。
    大家在石壁处集结，看着宋小夭一行人安全通过了石壁之后，才都按着次序也慢慢地进了石洞。
    这个石洞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容纳这些人却也是足够了。
    这次过来的八大家族，来人足足有将近三百人，派遣的皆是族内的精英。
    大家都对这次的行动颇为重视，也不愿意因为实力低了别人半分而少得了自己的那份灵石。
    “石洞的尽头便是灵脉所在，上次我们进来打探过，一旦靠近灵脉之后，外围的巨型海蛙就会悉数出来攻击，至于再里面，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变异生物在。”
    江行又提醒道：“那海蛙颇为麻烦，舌头伸出来的时候足有一两米长，速度奇快无比，而且上边的黏液有腐蚀作用，一碰到便会皮肤开裂，难以愈合。”
    宋小夭赞同道：“江叔叔说的是，有这些海蛙在，我们就接近不了灵脉，那些海蛙还皮糙肉厚的，很难在身上留下些致命伤。”
    “再毒的毒液，也比不过我们的蛊虫，你们尽管将那些海蛙引出来便是。”苗若清并不将那些海蛙放在眼里。
    陆氏族长陆明成也说道：“既是水生生物，想必也是依靠海底的湿气存活的，我们陆氏有办法让这石洞中的水分降到最低，应该会对海蛙的行动造成一些影响。”
    因为北疆海拔较高，气候干燥，终日干旱，北疆人的气候黝黑，脸上甚至还带着两抹明显的高原红，陆明成也是如此，他穿着北疆特色的衣袍，头上有很多小辫子，手里还拿着代表陆氏的权杖。
    陆氏人人都有一柄权杖，是用北疆最常见的红柳制成的，只是族长那枚世代相传，更为特殊而已。
    江唳也说道：“我们鸣都江氏，便在一边负责医治，大家如果手上，尽管过来找我们。”
    江行一抬手，便有几人朝着石洞尽头快速走去，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咕呱咕呱的蛙叫声，石洞结构特殊，听着这声音更是像在耳边环绕一样，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
    陆明成抬起权杖横在面前，他身后的陆家众人也相继效仿，暖黄的光晕沿着权杖四散开来，石洞里升腾的水汽开始慢慢消失，原本悬挂着的水滴也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那些前去吸引海蛙的人已经飞快地逃了回来，海蛙接踵而至，一踏进陆氏周围，它们的动作便突然停滞一瞬，随后动作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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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果。
    苗家紧随其后，每人宽大的苗绣袖口，都飞出来极细小的蛊虫，那些蛊虫聚在一起，原地盘旋几圈之后，就齐齐朝着海蛙的方向飞去。
    看见这么多的食物在，海蛙自然是兴奋不已，朝着众人蹦跳而来，大张的嘴丝毫没注意到有些小虫也入了口。
    那些蛊虫进入到海蛙的口腔之后便附在了软肉之上，进而控制了海蛙的神经，它们的行动更加迟缓起来，最后都待在原地不动了。
    海蛙失了反抗的能力，消灭起来自然是方便多了，其余的人便都上前，将那些海蛙一个个解决了。
    陆氏的断水，加上苗家的控制，大家慢慢靠近灵脉，小心地解决了那周围的海蛙。
    不过因为海蛙的数量众多，众人足足清理了一个多时辰，才差不多完全解决好，洞中都是海蛙的尸体，海底又不算通风，那味道着实是难闻得很。
    江唳这边的人在给受伤的人清理伤口，浅蓝色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伤口里，片刻时间不到便愈合了。
    许洛瑜皱着鼻子四下观察，就连身上的香气都掩盖不住这洞中的血腥之气。
    “这洞中除了海蛙，真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苗若清说道：“这海蛙形状巨大，明显是因为灵脉而变异的，又能繁衍出这么多数量来，显然是已经在海底称霸了，若是有其他生物的话，也应当早就被海蛙消灭了。”
    王家家主王硕带着族人燃起天火，杨行之也用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火符，准备将这些海蛙的尸体打扫干净，尽管已经小心控制着，还是传来了一股不小的焦煳味。
    大片的尸体横陈在灵脉之上，也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来清理了，众人只得忍受着这气味。
    宋小夭的位置离苗若清不算太远，目光中一抹白色闪过，宋小夭眼皮一挑，又看见了那天在观潮客栈里面见到的，那条隐没在他之间的那条白色的小蛇。
    那条小蛇尾巴绕在苗若清的腕间，上半身却支楞起来，朝着苗若清吐了吐信子，蛇信是漆黑的。
    苗若清和那小蛇对视一瞬，似乎是在交流，随即他抬头看向了灵脉更深处。
    “谷主，有什么事吗？”
    宋小夭凑了过去，边上声音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小白说，那里面更深处的地方，有危险。”
    宋小夭又垂头看了看那条蛇，离得近了，才注意到这条蛇跟自己看过的有些不同，身上并非布满鳞片，而是像多节虫一样，由很多横着的虫节组成的。
    张嘴的时候，更是不像普通的蛇类一样只有两颗毒牙，细长的毒牙布满整个口腔。
    “这蛇……”
    “嘶！”听到宋小夭的称呼，那小白蛇似乎不太满意似的，愤怒地朝着宋小夭嘶吼一声。
    脾气还挺大，宋小夭内心腹诽。
    苗若清仍旧警惕地看向石洞深处：“小白是蛊虫王，可比蛇厉害多了，你这样叫它，它当然不会开心。”
    若说这蛊虫王能有意识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叫小白比被叫蛇又能好到哪去，也不知道它怎么能接受这种称呼的。
    “那我让大家都谨慎一些才好。”宋小夭正要转头，就听见苗若清的话。
    “既然是江家牵头，让他们去查探才更合理吧。”
    宋小夭知晓他话中的意思：“多谢谷主提醒。”
    “江叔叔。”
    江行此刻正抱着佩剑，默默看着王家人清理海蛙，回头一见是宋小夭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
    宋小夭隐秘地指了指石洞深处：“我感觉那边有不寻常的东西，灵气似乎更浓郁一些，想从你这边借几个人一起去探探。”
    江行点了几个人，想了想又说道：“我同你们一起吧。”
    “好。”宋小夭朝着江家姐弟摇了摇头，让他们待在原地，只让宋卓跟着自己一起。
    还没走上两步，宋小夭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攀着自己的腿往上边爬，她惊得步子一顿，才发现是小白。
    江行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没事，脚下有石子没站稳。”
    宋小夭遮掩过去，回头远远地朝着苗若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知道他是特意放小白过来帮忙提醒自己的。
    小白沿着衣服，也缠绕在了宋小夭的腕间，宋小夭本想摸摸它的小脑袋，却被小白没好气地避了过去，伏在原地再也不动了。
    越往灵脉的尽头走，果然灵脉的宽度越发增加，而且看着灵石的色泽要更好一些，江行也更加相信了宋小夭说的话。
    四周越发安静起来，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再也没了别的声音，宋小夭察觉到手腕上小白缠绕得越来越紧，知道自己离危险区域越来越近了。
    她装作观察灵石蹲了下来：“江叔叔，你们先往前看吧。”
    江行不疑有他，带着队伍又往前走过去，才走出去十丈左右，最前面的人便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第64章 突变
    随着这几声惊叫，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腾空而起，这里光线并不充足，全靠他们带着的火把照明。
    只是这突来的变故，火把都被丢到了地面上，借着光线宋小夭才看清楚，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是几根从黑暗深处伸出来的几条触手。
    那些触手像是长鞭一样，呈波浪形状拍打着地面，被捉到的人像小鸡仔似的被甩到了石壁之上，巨大的撞击让那几个人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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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便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那些触角又收了回去，山洞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快退！”
    趁着怪物进食的空挡，江行赶紧让众人转身离开，只是那怪物见到跑动的人影，那些触手立马便卷土重来，大家抽出武器来抵挡。
    这触手上的大小吸盘也像是利刃一样，一接触人就会落下不小的伤疤，攻击的同时也要小心被误伤到，颇为让人头痛。
    “真是麻烦。”江行眼见着身边又有几个人被拖进了黑暗深处，自己带来的人少了大半，又被逼得节节败退。
    山洞上开始有细小的石头稀稀拉拉地掉落下来，像是要地震一样，有什么庞然大物挤着石壁朝着众人逼近。
    宋小夭终于看清，那是一只身体占满山洞的章鱼，就连触手也有一人粗，她怀疑这章鱼可不只是自己看见的大小，只是自己只能看见这部□□体而已。
    时机差不多，自己也看了这么久的好戏，该出手了。
    她跟宋卓两个人联手，靠近众人身侧，帮着江行一起抵御那些触手的攻击，也还好这章鱼尚且只有正常的八只触手，尽管一时不敌，一两个人控制住一条触手，他们尚且还有能逃走的机会。
    似乎因为再也没能抓到新鲜的猎物，那章鱼更是气急，所有触手都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嘴巴一张，尖锐的声音在响彻整个山洞。
    简直就是声波攻击，宋小夭立马捂住了耳朵，那声波却无孔不入，像是在脑子里炸开一样，她痛苦地弯下了身子，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其他逃跑的人也因此动作慢了下来，又有两个人被卷了进去。
    头痛难耐之际，宋小夭听见耳边传来了嘶鸣的声音，恍惚间她意识到那是小白的声音。
    神智清明一瞬，又有宋卓在边上带着自己，宋小夭总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一小段山洞的直径比较小，估计章鱼也觉得自己挤不过来，就停在了原地，那些蠢蠢欲动的触手却总算是消停了一些。
    “江叔叔，你没事吧？”
    宋小夭看着仓皇逃窜的江行，本来带过去探查的一队侍卫，现在只剩下了身边的两三个人，还都受了不小的伤，江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想到这灵脉深处还有这种怪物在，不把它解决了，仍旧是个不小的隐患。”
    这边造成的动静也把外面的人吸引了过来，大家纷纷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小夭看了看腕间的小白，它神情恹恹的，显然刚才帮自己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力气。
    这次摸它头的时候，总算是乖乖的了：“多谢你了，小蛇。”
    小白转过头去，尾巴一松掉在了地上，朝着苗若清的方向游走而去。
    “江家主，刚才那声嚎叫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直让人觉得头晕恶心得很。”
    “里面有一只体型很大的章鱼，就在灵脉质量最好的位置，我瞧着色泽和质地都比外面这些要好得多，那些才是真正的宝物。”
    江行知道这样更能引得众人的兴趣，眼前自己这边伤亡惨重，更是缺少不了他们的帮忙。
    而且那章鱼，也确实是棘手得很，一定得大家齐心协力解决才行。
    宋擎站了出来：“索性一鼓作气，我们趁着章鱼现在松懈之际，将它同那些海蛙一并解决掉，之后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这次过来，被就不是正经被邀请而来的，江行在岸上的口头承诺，他也觉得不是并不能十分尽信，自己得做点什么，增加能谈判的资本才行。
    他又说道：“这次我们宋家过来，也是有着一些准备的，我们有些隐匿气息的法子，就由我们去接近章鱼，将它引到洞中最狭小的空间中，那时四下无法动弹，我们行动起来也能方便许多。”
    江行巴不得这时候能有出头的人，自然对宋擎的提议没有什么异议。
    “那便由宋家主多费心了。”
    宋擎确实有着好法子，他接连派出几人，只见那几人才走上没几步，身影就慢慢变得虚无，直到后面隐没在黑暗中，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章鱼平日里依靠视觉来捕猎，听觉差得很，正因为如此，宋家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那只尚在消化食物的章鱼。
    那章鱼发现眼前忽然出现几抹飘动的身影，它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一眨眼间就又消失了，它这才动了动身子，探着往前面移动了一段距离。
    估计是自己看错了，章鱼吃得有些撑，准备靠着石壁舒服地休息一会儿，才阖上眼睛，触手一痛，上面的吸盘被人割下来好几片。
    章鱼猛地睁开眼睛，又看见那些黑影在眼前重现，果然又有些不怕死的人类过来挑衅。
    它飞速地跟上那些快速移动的身影，想着一定得再吃掉几个人，当作他们打扰自己清净的惩罚。
    自己身上的吸盘不断被人割掉，又因为看不见出手的人而气恼，章鱼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又到了刚才追击宋小夭他们被卡住的那处山洞。
    这次它势必要抓住那几个该死的人类，身体越来越往前，刮下来大片的石头，甚至山洞隐隐有要坍塌的意味。
    “就是现在！”一声叫喊之后，藏在暗处的其他人齐齐出现，各种法器符咒和阵法齐齐朝着大章鱼砸了过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章鱼吃痛不已，又故技重施了刚才的声波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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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这次众人准备，提前用各自的方法应付着，虽然头脑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总归还是有能行动的能力。
    “那章鱼，有自愈的能力。”有人发现了章鱼能在众人手上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虽然章鱼现在身体被死死地卡在山洞中间，除了触手之外都无法动弹，它身上各处都受了伤，但大家还是发现了，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章鱼身体下面便是灵脉，能看出来灵脉在慢慢变得稀薄，这章鱼可以直接通过吸收灵石来治愈自己。
    眼见着刚才大家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又有着不少的人受了伤，一时间士气有些低迷。
    宋小夭紧盯着那只章鱼：“再厉害的生物，身上总有命门在的，只是这章鱼，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吸盘，完全找不到脆弱的地方。”
    “你看它眼角。”宋卓不确定道。
    宋小夭这才注意到了章鱼的眼睛，因为眼睛的位置在章鱼脸部的正中间，也在几条触手的根部，这些攻击基本上都被那几只宽大的触手挡住了。
    其他人想看见章鱼眼睛都是难事，更别说伤到了，不过应该是有溅起的碎片到了眼睛里面，那章鱼的一片眼白处有着一块红色的伤痕，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起来。
    这里受伤的话，应该会对章鱼造成不小的伤害。
    “只是这眼睛藏在触角最里面，我们想接近都难。”
    眼看着章鱼的攻势丝毫都没有减小，反而是这边的损失更大，宋小夭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这可不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阿卓，你帮我避开那些触手，我身材小一点，借着缝隙靠近，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宋小夭又到了江傲风身边：“傲风哥哥，你这本命法器，我能用吗？”
    “可以，只要是我情愿跟你的，法器便不会排斥你。”
    “那就好，我找到了大章鱼的一处破绽，你的剑借我，我去试试。”
    宋小夭接过那柄明石剑，一入手便能察觉到里面蕴含的灵力和熟悉的气息，是江傲风的灵力隐含在其中。
    江傲风开口道：“你小心些，你带上这把剑，我在远处也能向法器里提供灵力，也算能帮上你一些忙。”
    “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的。”
    宋小夭自小道术学得多，武功招式倒是什么也不懂，只是握着剑柄，将佩剑紧靠在手臂上，将全身的力量凝聚在一处，众人只堪堪见着一道虚影从眼前划过。
    宋卓也化成雾状，在宋小夭周身形成了屏障，抵挡住那些触角的攻击。
    章鱼视觉灵敏，移动的生物在它面前都会变成慢动作，宋小夭虽然速度极快，仍然是被章鱼锁定了位置。
    其他人注意到了宋小夭的行动，纷纷加大了攻击力度来分散章鱼的注意。
    但弱点面临着危险，章鱼立马将那些本来攻击别人的触手都齐齐收了回来，触手的尖端就像利刺一样，宋小夭甚至还听见了逼近的破空声。
    此时自己处在章鱼身体的中间，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咬咬牙，将佩剑向前抽出，用两只手握住剑柄，朝着那凸起得有些狰狞的眼球直接劈了下去！
    江傲风关注着宋小夭的动作，在她举起剑的一瞬间，双手结印，把自己跟明石剑之间的联系调整到最大，身上大半的灵力都送进了明石剑的剑气之中。
    全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一样，江傲风勉强用手支撑住地面，看见剑身刺入章鱼眼球的同时，触手的尖端，也将宋小夭的身体湮没。
    第65章 指认
    要害被刺，章鱼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波中蕴含的威力比刚才更深。
    好多人忍受不住，直接靠着墙壁呕吐起来。
    宋小夭被这声波震得晕厥一瞬，还好手里紧握着插在章鱼眼球里的剑，才算没从章鱼的身上滑落下去。
    她用余光看了看，估计因为章鱼太过痛苦，已经忘记用触手攻击她了，那些触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
    只是刚才触手齐齐刺向自己的阴影宋小夭可没忘记，自己却只是因为距离音源太近而晕了过去，身上并没有什么损伤。
    “阿卓？”宋小夭这才注意到本来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雾气消失了，是宋卓跟自己挡下了刚才那一波攻击。
    宋小夭勉强抓住剑柄维持住平衡，又叫了宋卓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复，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随即就想到自己跟宋卓是共生的关系，如果宋卓出事了，自己尽管不会有生命危险，也该受些伤，而不是现在这种安好的状态。
    她又感受了一下宋卓之前一直栖身的，自己胸前的玉坠，好不容易才在里面感受到一丝宋卓的气息，总算是没有消散。
    一想到宋卓的魂体本来就残缺不全，现在又受到了这样的伤害，宋小夭看向章鱼怪的眼神又狠厉了几分。
    这章鱼怪，还真是能让人起不止一次想要杀掉它的心思。
    至少现在还是有好消息在的，这眼球确实是章鱼怪的弱点，阿卓说过的方法奏效了。
    “伤了阿卓，这下你总算是落在我的手上了吧。”宋小夭握着剑柄的手越发地用力，才将深入眼球的剑拔了出来。
    借着这股力，她又把剑插入了章鱼怪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球中。
    这一剑下去之后，章鱼怪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不再发声，身体突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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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能感觉到章鱼怪身上的力气在不断消散，就连自己脚下的质感都变得柔软起来，她险些直立不住。
    定住身形之后才注意到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章鱼怪似乎是由水组成的一样，皮囊在迅速萎缩，流了一地的深色血液，又渗透到地面之下。
    随着章鱼怪的变化，宋小夭注意到章鱼的脑部有着一块红色的圆石头，晶莹剔透的，甚至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直觉这是个好东西，估计就是妖兽身上妖核一类的东西，借着遮挡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宋小夭往回走了两步，想到刚才的场景，只觉得一阵脚软，她怎么敢的啊，居然直面跟一只章鱼怪刚上了。
    几个熟悉的人都在询问宋小夭的伤势，她却没了搭话的心思，径直朝着人群中间走过去。
    “小夭，你没事吧，刚才你也太过冒进了，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杨行之看着宋小夭完好无损地从章鱼怪的尸体上走过来，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些许。
    “杨伯伯，你能帮助鬼魂康复吗？”
    杨行之惊讶一瞬间，刚才的事情他也看见了，知道是宋小夭身边一直存在的那个鬼魂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下了她。
    不然宋小夭现在应该就只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了。
    “极少有人会将道术用来修复鬼魂，等从海底回去之后，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宋小夭捏了捏身前的玉坠，这样在能觉得宋卓存在的实感又多了一些。
    虽然她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下，宋卓是肯定会救自己的，毕竟自己如果死了之后，宋卓也断然活不下去。
    但她还是觉得，这种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她肯定会再考虑得更加周全一些。
    刚才那一击，江傲风也消耗了不少的灵力，江傲雪才找了一个地方把他安顿好，让他好好休整一下。
    她又顺着人群找到了宋小夭：“小夭，你身上的伤怎么样，我去找鸣都江氏的人帮你治……”
    她拉着宋小夭看了几眼，发现她身上就连皮肉伤都没有，看着宋小夭脸上阴郁的神色：“小夭，你没受伤吗？”
    宋小夭摇了摇头：“没事，刚才阿卓帮我挡下来了。”
    “那，他呢？”
    “他暂时需要休息，没什么大事。”
    江傲雪和江傲风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还是别说这些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了。
    有了章鱼怪的出现，各家组成了几支探查小队，又里里外外地把灵脉巡逻了一遍，确认不会再出现什么危险之后，大家才终于放宽心。
    众人又集结在石壁处短暂休息，按着家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江傲风借着灵脉边汹涌的灵力，身体的亏损也已经恢复了大半，他走向中间那片空着的区域，环看众人一圈之后，才开口说道。
    “诸位，今日大家难得能聚集到此处，我想请大家在此做个见证。”
    江行不明所以：“傲风，你这是要做什么？”
    “家父江谨，在两月前不幸离世，傲风感激大家过来悼念，想必大家都知道，造成家父离世的原因，正是一本心法，只是，那心法的来源，确实有人故意为之的。”
    江行听到这里已经觉出来不对劲，朝着江傲风快走两步，却被边上的江唳打断。
    江唳似是有着看热闹的心思，看出来这对叔侄有些不对劲的氛围，便想着横插一脚。
    “江家主，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看这位公子很愿意和大家分享，而且，我也好奇得很。”
    江行手握拳头：“我没想做什么，只是傲风说的事情太过让人震惊，我才没忍住想要靠近跟他确认的。”
    江唳挑了挑眉：“那便好。”
    江傲风接着说道：“那本心法，是有人刻意为之，放在我爹常去的藏书阁显眼处，知道我爹一定会修炼此心法，里面更是有能让人走火入魔的陷阱在。”
    这话一说出来，不了解真相的众人更是一头雾水，当时已经定性的事件，过了这么久，怎么又被翻了出来。
    江行面色凝重一瞬，不知道江傲风是怎么发现事情的真相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应该没留下什么把柄，这孩子不论从哪里知道的真相，没有证据都只能是片面之词。
    只要自己坚持不松口，等上了岸之后，江家还有自己的大批心腹在，就能更好地谋划。
    杨行之在边上搭了一嘴：“江家贤侄，这么说江兄的死有蹊跷了？”
    江唳一脸看好戏的心情：“杨行之，这话明显是说江谨是被人谋杀的，而且现在真凶怕是已经找到了吧，我看这江家，也算不上太平。”
    “是，真凶就在现场，就是现在的江家家主，江行！是他谋害了我爹！”江傲风剑指江行，脸上透露着丝丝恨意。
    江行诧异道：“傲风，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跟你爹可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情呢？”
    “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们姐弟的关爱，江家府上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我比大哥陪你们的时间还要更多。”
    “而且，那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外面历练，根本没机会回江家做这些事情。”
    江行似是被人冤枉一样，列出数条自己不可能行凶的证据，他在江湖上的声誉一直都不错，便也有人开始觉得江傲风有些无理取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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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是人证，这是当初江谨伯伯看过那本心法的手抄本，在座诸位只要仔细查探一番，便能发现其中不甚明显的错处，按着修炼定会造成气血逆行。”
    宋小夭从人群中走出，把袖中那本心法拿了出来，一想到这本心法还是宋卓记下来之后手写下来的，心中更是郁结万分。
    “而且，江行，你既然说自己绝不会残害亲生兄弟，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是江家人？我听说江家人能将本命法器收到身体中，你可以吗？”
    江行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莫不是昏了头脑吧，我既是江家人，自然是有这样的本领。”
    他把手上的佩剑举到众人面前，当着他们的面，那把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宋小夭惊住，跟江傲风对视两眼，江行明明不是江家人，又怎么可能能将佩剑收起来呢。
    “你，怎么可能……”江傲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最近几天查到的那些线索在他脑海里交织，就像乱成了一锅粥一样。
    江傲雪也十分震惊：“怎么会？”
    宋小夭直觉江行一定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法子，才能这样瞒天过海的，她沉默不语，绞尽脑汁想着可能性。
    江行十分痛心地摇了摇头：“傲风啊，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信了谗言，是不是跟这宋家姑娘有关系，我还是觉得，我们才是亲人，你总该多信我一些才是。”
    “而且我常年外携佩剑，也只是一种习惯而已，没想到竟然会落得这样的误会，竟然连我江家的血脉都受到质疑。”
    众人目光在几人之间游移，最后又多多少少落在了宋小夭身上。
    眼见着宋小夭即将成为众矢之的，宋擎那边又来了兴致：“宋小夭，你真是到哪里都兴风作浪。”
    第66章 转机
    真是天助我也，江行看了看宋擎的态度，这时候宋擎站出来，无疑又让宋小夭的话又失了几分信任。
    “宋家主，你说这话是何意啊？”
    宋擎叹了口气：“真是家门不幸，往日在禹都时，我这侄女便借机三番五次地跟我作对，完全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傲风傲雪，你们以后交朋友的时候，可得擦亮眼睛才行啊。”
    江行劝诫般朝着两姐弟说道，一时间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众人皆是为着灵脉而来，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见到江家内部发生的丑事，除去一些心怀鬼胎的，大部分都是在看热闹的人。
    王硕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江行，你们江家的事情自己关起来解决就好，我们现在可是在商量灵脉分配的事情。”
    江行也点头同意：“王家主说的是，今日大家不远万里，都是为这灵脉，还是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小辈在胡闹而已。”
    这话说完，江行已经在合计着，要怎么处置这两姐弟了还有宋小夭了，还有段乐山，本来是念着他年迈，现在也是不能留了。
    许凝枝自从被自己关起来之后，就没透露过什么信息，江行唯一知道的还是从许洛瑜口中得知的，她跟江谨的往事。
    至于她跟宋小夭之间的联系隐藏得很深，自己竟然没查出来过，也不知道宋小夭在江家待了这么多天，究竟都探查到了什么。
    不过江家现在都是自己豢养的护卫，忠于自己，理应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
    江行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但现在优势在自己这边，又让他心里踏实了一些。
    江家姐弟此刻齐齐站到了宋小夭的边上，本来应该是斩钉截铁的证据，却被江行轻松化解了，真让人摸不到头脑。
    “小夭……”江傲雪咬住嘴唇，眼见着江行这副颠倒黑白的模样，一时间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
    宋小夭却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傲风哥哥，江家是否可以做出来储存事物的空间法器来。”
    江傲风回忆道：“确实有的，只不过需要用灵石来制成，而且要定期用灵石修护才可以，因为已经很多年没有灵脉现世了，所以我们家里的空间法器已经全都不能用了。”
    原来是这样，宋小夭勾起嘴角：“当初为了让他们相信，我不是把那些上次顺出来的灵石，交给江行了吗？”
    江傲风了然：“原来他用了这些做成空间法器来瞒天过海。”
    “他不会轻易承认的，总之，得想办法先牵制住他才行。”
    江行又站出来组织大局：“不管怎么说，今天清理灵脉附近的妖兽总算是告一段落，而且那章鱼也多亏了小夭才能这么快解决掉，大家还是不要对他们太过苛责了，我们各家留下几人在此值守，其余人可以先回去休整了。”
    本就是趁着这次机会让江行露出马脚，现在江行身边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正是孤立无援的时候，绝对不能放过。
    “江家主，我看江公子说的也完全是空穴来风嘛，我倒是还想仔细听听。”许家那边出来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声音却是娇娇弱弱的。
    江行瞥了她一眼，差点忘记许家人可是十分在意许凝枝和那本心法，现在江傲风的一番话，估计又让她们觉得自己身上嫌疑很大。
    不过索性自己上次将许洛瑜应付得很好，他就没管那面纱女子，朝着许洛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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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斋主，上次你们前来泺州的时候，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人品你也清楚，说起来，你们之紫斋也知道心法的事情，不会就是有心人从你们那里偷听了，才散播出去让我家小辈误会的吧。”
    许洛瑜冷哼一声：“还真是没那么清楚，不然怎么可能没发现你囚禁别人的事实呢？”
    “斋主，你，你这是何意？”江行一时语塞，囚禁之事怎么又被发现了，明明今早出门之前，还特意确认了一下许凝枝仍在暗室之中。
    而且近期许凝枝的举动一切照旧，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许洛瑜从刚才开始，看着江行那一番惺惺作态，能忍到现在是多亏她的好脾气。
    其他不知情的人更是觉得奇怪，怎么许家现在也要过来横插一脚。
    “大家恐怕看不出来吧，江家主这般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其实暗藏的是多么可怕的本心。”那名面纱女子又站出来说话。
    江行奇怪地看过去，这人怎么处处针对自己，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声音他可是熟悉得很。
    “你是？”
    “江家主听到我的声音似乎颇为震惊，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女子把面纱缓缓摘下，正是本该被囚禁在暗室的许凝枝。
    她怎会出现在此处，江行震惊之余，却发现边上许久未开口的宋小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似刚才慌乱的神态。
    原来是她！这女子真是阴魂不散。
    “我是之紫斋的许凝枝，因为当初怀疑那本心法有问题，潜入祠堂将那本心法带回了隐川，只是，江行却也随之而至，并且心里有鬼一般将心法销毁了，还将我囚禁，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许凝枝掷地有声，将江行的罪行列于众人眼前。
    许凝枝跟江傲风这些小辈不同，已经闯荡江湖多年，知道她的人并不少，大家都知晓她是之紫斋斋主的胞妹，身后站着的自然是整个许家。
    既然许凝枝能这么说出来，又有许家撑腰，自然是不怕众人求证，此时信任的天平也不再完全倾斜在江行那边。
    江行这才想起来，今日稍早些在城东集合的时候，宋小夭好像确实是晚来了一些，自己当时也没在意，也没注意过许家那边的动静。
    宋小夭正是一大早就蹲守在江行的屋外，看见了他开启暗室的方法，又趁着江行一离开，立马就把许凝枝从江家带了出来，送回到了许洛瑜的身边。
    江行仍旧没松口：“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会联合到一起的，可是因为这灵脉处在江家，才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又将由头转移到了灵脉上面，想让外人以为他们是因财失义。
    许凝枝轻笑：“江行，食蛾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听说你最近找到了些缓解的法子，但是你应该不知道吧，我借鉴了一些苗疆的法子，即便这毒已入体，我还是能操控半分的。”
    听到苗疆之后，苗若清朝着许凝枝打量了几眼。
    只见许凝枝右手做捻状，一条细密的线突然从江行的心口出现，朝着许凝枝的手指飞去。
    这突然出现的细线让江行慌乱不已，他刚碰上去便觉得自己的心口刺痛万分，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再也不敢靠近那条线了。
    众人看见这场景，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宋小夭走到江行的身边，注意到他系在腰间的那枚荷包，没记错的话，今日之前他从来没见江行佩戴过。
    她把荷包取出来递给江傲风，江傲风打开后一眼便注意到了里面细小的一枚指环。
    应该是江行在江家的藏宝库找到的，先人留下来的空间法器，尺寸太小他戴不下，才只能放在荷包里面的。
    江傲风取出指环，幸好江行还没来得及让这枚指环认主，别人也能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刚才江行谎称的本命法器，此刻正安稳地待在江傲风的手上。
    接连的变故自是不必多做说明，众人也都知道真正有问题的人是江行才对。
    “大家现在都看清楚了，江行并非我江家血脉，我祖父和我父亲仍然对他养育照顾多年，结果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希望大家今天能在此做个见证，助我揭露江行的罪行，昭告天下。”
    江行面色苍白，没想到自己谋划多年，竟然栽在了几个小辈的手里。
    他一倒台，身边的那些侍卫自然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制服了。
    “宋小夭，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江行苦想许久，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注意过宋小夭的存在，但是她又在这次行动中担任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正是因为自己一时不察，才造成了满盘皆输的结果，本来灵脉被发现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自己不能拥有本命法器的事情可以很好地掩盖下来，自己也能在家主的位置上稳稳坐住。
    “江叔叔，不对，该叫你卢行，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江行还要破口大骂，另一边许凝枝直接将那细线一扯，他就口吐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仇人现行，江傲风总算是松了口气：“江家无主，日后该是我来接替家主的位置，傲风如今年纪尚小，还得需要各位前辈的帮衬，上岸之后，江行留下的那些余孽，还希望各家能帮忙铲除，傲风自然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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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意见，那些人跟江行是同伙，我们之紫斋自然是不会多留。”
    江唳对江家的事情无感，也不准备帮忙：“这事跟我们鸣都江氏可没什么关系，就按之前说好的，七日之内我们开采灵脉，其余的就跟我们无关了。”
    江唳的反应在宋小夭的意料之内，两家既然平日就不对付，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的了。
    第67章 站队
    举手之劳的事情，其他家族也没什么异议。
    江傲风又说道：“今天既然能被派来开采灵脉，来的人自然都是各族的心腹之人，我也不怕告诉大家，江行一事揭露出来之后，江家自然是内忧外患，我希望大家，能助我稳固家主之位。”
    这话说出来之后，一时间却没人应答，之前帮着解决江行的事情，是因为其恶行，算是天经地义。
    但是现在江傲风要求的，却是涉及到江家的那些宗亲，算起来就是江家的家务事了，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外人，不太方便插手。
    而且上次江谨离世的事情，大家就听说江家内部动荡不安，还是江行出面，好不容易才压制下来的。
    江傲风年纪尚轻，跟江行对比起来自然是逊色不少，只怕回到江家之后要面临着不少的困境。
    大家心里面都在思忖该如何抉择。
    许家这边因为许凝枝的关系，自然是十分愿意帮助江傲风。
    而江唳也已经表明了不会理会的态度，宋擎那边刚才跟江行沆瀣一气，现在发现瞒天过海的居然是江行，现在也不想再发表任何的言论，知道有宋小夭在，恐怕自己跟江傲风的关系是不会太好了。
    另一边杨行之自然是乐意帮忙的，还剩下没有发表意见的，就是涂山王氏，北疆陆氏，和丛江苗氏了。
    这三大家族实力不俗，身处禹朝的边界，在各自的地界势力极大，如果愿意帮助江傲风的话，自然能成为一大助力，届时江家就该没什么反对的声音了。
    苗若清看了看场上的形势，起头说道：“反正苗家也是要在泺州待上些时日的，我没意见，苗家的蛊虫无孔不入，你尽可放心。”
    王硕见苗若清这态度，也无所谓道：“那也算上我一份吧。”
    陆明成却是看向了宋小夭：“宋姑娘，前些日子你一直待在江家，我们可是见个面都难。”
    宋小夭从善如流：“前几天有事情耽搁，等上去了之后得了空闲，自然该去拜见陆族长。”
    “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异议，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帮忙。”
    现在场上的局势明朗，江傲风和宋小夭也终于达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各家留了几人在海底留守之后，就纷纷上岸，回了各处休整。
    江傲风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待在江家的刑堂内，环顾一周之后，江家姐弟，宋小夭，许凝枝和一些其他的江家宗亲都在边上。
    江家那些长老也是才听说江行的身世，看来当年江兴华和之后的江谨都将此事隐瞒得极好，从来没人听到过任何风声。
    一想到江家多年的基业差点就要拱手送到外人的手中，大家皆是心有余悸。
    “江行，还不将你杀害上任的事情悉数招来！”有位黑衣长老手拿戒鞭，面色凶恶质问道。
    江行垂着头，胸口仍是绞痛不止：“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讲的，你们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
    宋小夭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父母的死跟江家有关系的？”
    就是从这个契机开始，江行的态度才开始转变，从而策划了后面一系列的行动的。
    “自然是有打抱不平的人告知的，不然我怎么能知道江兴华假惺惺将我养大的事情呢，一想到在杀父仇人的羽翼下长大，我就觉得恶心。”
    江傲风愤愤道：“你说什么，明明当初是你亲生父亲硬要去偷配方，才会自食恶果，祖父是心肠软，才把你抱回家的，没想到却是狼心狗肺。”
    “你说什么？”江行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似的。
    段乐山这时候被段三扶着匆匆赶来，声泪俱下地把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只觉得对不起前面的两任家主，竟然被这贼子险些败坏了江家的祖业。
    这话说完，江行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十分精彩，宋小夭便意识到，江行该是受了有心之人的蒙蔽。
    她突然问道：“宝木是谁？”
    江行猛地抬头看过去：“你怎么知道他？”
    “就是他将所谓的真相告诉你的是不是，那本心法也是拜他所赐。”
    看着江行的反应，宋小夭已经知晓了一切，只是那从未在众人面前显露过的宝木，仍然是个隐患。
    “我只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他自行前来，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何人。”江行已然束手就擒，又得知了自己被蒙骗的消息，已经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索性就把知道得都说了出来。
    宋小夭气笑：“这么说来，你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却又对他的说辞如此尽信，江行，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从刑堂出来之后，宋小夭和江傲风走在一处。
    “傲风哥哥，现在看来那宝木似乎对江家极为不满，所作之事也只是借江行来搅乱江家，你们家可有树立什么外敌？”
    “我也不清楚，江家多年来一直与人为善，生意上也甚少出现争执，我实在是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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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江行已经伏法，加上那些答应帮忙的家族在江家的长老堂露过面之后，江傲风的人脉就摆在眼前，让江家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也都没了心思。
    江傲风的位置总算是稳固下来，他初次接手家庭事务，又是道术世家当中现有年龄最小的家主，现在自然是焦头烂额。
    “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这段日子你辛苦了。”除去江行之外，还有他遗留下来的那些手下，江傲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回到小院的时候，杨行之正等着她。
    宋小夭在海底时就跟杨行之说了宋卓的事情，让他一同回了江家，等着商量如何医治宋卓。
    她把胸前那枚玉坠取了出来：“杨伯伯，我虽然还能感觉到跟阿卓之前的联系，但是怎么也唤不醒他。”
    杨行之拿在手里，感受着玉坠里面微弱的能量。
    杨家平日所学多用于捉鬼驱鬼，或者超度鬼魂之类的，这种领域倒是很少涉及，而且宋卓的情况又特殊。
    本来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魂魄缺失，又在海底的时候生生用魂体抵挡了章鱼怪的攻击。
    这下子更不知道受了多严重的伤，说不定魂魄变得更加残缺了。
    他知道宋卓对宋小夭极为重要，片刻之后才说道：“应该只是能量消耗过度造成的休眠，他既跟你同生，最好的良药应该是你才对。”
    “杨伯伯这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能够维持魂体并且修炼，都是因为有你的灵气在支持，说他的身体里有一半是你也不过分，想要治好他，你每日用灵力滋养这玉坠，等到时机成熟，他就能再恢复意识。”
    “那大概需要多久？”
    杨行之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敢轻易地下定论：“我不能给你保证，只能先试试看。”
    不管怎么说，至少算是个好消息，不过是每日都用灵力滋养这玉坠而已，自己身上这么多灵力，也不算什么，而且现在还有灵石在，恢复起来也快一些。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宋小夭不像其他家族一样，得全力去开采灵脉，有了江傲风这层关系，她需要的话，只要在江家开采的灵石里取用就行。
    不过害怕心里过意不去，她还是让深井冰三只僵尸也跟着江家人一起去帮忙。
    原本之前宋小夭独自在房间里的时候，不是靠着就是躺着，怎么舒服怎么来，现在有了要让宋卓恢复的事情在。
    她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地盘坐了两个时辰，运转灵力不断地滋养玉坠，全身灵力不断运转。
    宋小夭之前一直都是随缘的心态，就放任灵力每日缓慢地增长，反正需要的时候也都够用。
    这次心平气和地开始打坐之后，居然发现体内灵力运转越来越快，能控制的力量变得多了起来，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帮助阿卓的时候，自己的修炼也能进步神速，早知道还有这种效果，以前的日子真不应该荒废。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宋小夭身心舒畅，觉得比睡一夜的觉还要恢复得快一些。
    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她出了江家，先去了观潮客栈。
    在海底的时候，苗若清的那只蛊虫王也算是在危急之时救了自己的性命，后面又突发了很多事件，宋小夭一直无暇顾及。
    现在想想，那时小白蛇似乎也是受了伤。
    “苗谷主，我来看看小白，上次见它在海底的状态不太好。”
    “是受了些伤，不过自己出去找些毒虫吃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苗若清抬起手来，宋小夭看见小白绕在他一根指头上，看着确实活泼很多。
    宋小夭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吃东西就能好吗，那你看看，这个珠子小白能不能吃啊？”
    “这是什么？”
    “就是我把章鱼怪刺死的时候，在它脑内发现的，当时被我偷偷藏了起来，它俩怎么说都是动物，勉强算是同类吧，这个估计是那章鱼怪的妖核吧。”
    宋小夭把那枚红色的珠子放到苗若清前面的桌面上，小白看见这散发着微光的珠子，爬过来闻了闻，又没什么兴趣转身走了。
    第68章 归程
    “它不爱吃？”宋小夭疑惑道。
    苗若清一脸嫌弃地看过来：“你能爱吃一块石头吗？不怕把牙齿咬碎。”
    小白蛇晃了几下脑袋，似乎对苗若清的话很是认同。
    “这样啊。”她还以为蛊虫王终归该有些不同的。
    苗若清：“不过这章鱼怪在海底的时候如此厉害，这妖核也该不是凡物，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愿意让出。”
    宋小夭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罢了，万一你精心培养的蛊虫王，因为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差错，我觉得过意不去而已。”
    苗若清双手撑在桌上：“你倒是跟我想象中不一样，我以为我们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我帮了江傲风，之后你再将新的灵脉位置告诉我，我们就不会有再多交集了。”
    前几日宋小夭来找苗若清的目的正是在此，江傲风要想稳固在江家的位置，身后势必得有世家的支持。
    江家和宋家这边基本上是没什么把握，时间太紧宋小夭也不准备花费力气来劝说。
    而杨家杨行之跟宋小夭的关系不用多说，许家有着这段时间的来往，也肯定愿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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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剩下的王，苗，陆三家，宋小夭之前没跟他们打过交道，江傲风作为晚辈，加上世家近些年来的疏远，也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势必还得结为盟友，才能保证他们到时候的立场坚定。
    权衡之下，宋小夭选择了万虫谷，苗家在丛江的势力很大，那边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受过万虫谷的恩惠，如果苗家愿意站出来，能在众人心中留下不小的印象，从而仔细权衡利害。
    而对于那王硕，涂山和丛江相邻，两方势力一直是相爱相杀的关系，看见苗若清出头，王家自然也是想着不能落后。
    最后的陆明成，他常年居住在北疆，很少深入内陆，宋小夭也不太了解他的脾性，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她想着即便没有陆氏的助力，江傲风成为家主应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没想到陆明成最后还是松了口，以跟宋小夭见面为交换，让江傲风的家主位置板上钉钉了。
    “谷主，现在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我马上就要回禹都继续做生意去了，谁又不愿意在江湖上多个朋友呢，至于我答应谷主的事情，自然还是作数的，有了新灵脉的消息，我必然告知谷主。”
    苗若清似乎并不担心她返回，把那妖珠拿起来扔回给宋小夭：“希望你别让我等的太久才好，这珠子虽然珍贵，于我却没什么用，还是还给你吧。”
    “好，现在有了新的灵石，各家的传送阵便可启动，到时候寻了机会，我定去丛江拜访谷主，那我就先告辞了。”
    出了观潮客栈之后，宋小夭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陆明成下榻之处，陆明成在海底的那番话，估计也是想找自己问清楚灵脉的事情。
    泺州西市有一处北疆商队的聚集之地，他们每年带着特产来到内陆各地做交易，来得多了就在这一片买下了几个相邻的大院子，做为歇脚之处。
    “宋姑娘，请随我过来吧。”陆家人因为地处北疆，居住在沙漠日照强烈，人人都穿着遮身的棉麻长袍，即使到了内陆装扮都没怎么变。
    院子里传来牛羊肉的香味，宋小夭看见那些人直接在院中支起了火堆，来了一个露天烧烤。
    那香味窜到鼻子里，宋小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想到陆家人对美食也这么有研究。
    陆明成坐在靠里的位置，权杖搭在他身边，他正在翻着面前的那只烤全羊，上边有热油滴下来，看着就好吃。
    “就在等你呢，宋姑娘来的真巧，马上就熟了，过来吃点？”
    宋小夭向来不会拒绝美食：“那就多谢陆族长了。”
    这些牛羊肉都是从北疆运来的，比本地的要更加肥美，宋小夭手里握着托盘，上边是用刀片下来的好几块羊肉，再配上秘制的蘸料，好吃得很。
    宋小夭连吃了好几块，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盘子，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
    “陆族长，你找我来，可是跟那灵脉有关系？”
    陆明成看了她一眼：“非也，我只是见宋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在江家这次的事件当中起到关键作用，说是运筹帷幄也不算过分，所以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啊？”叫自己来就为了这个事情？
    他接着说道：“陆家地处北疆，再往北就是雁北关了，宋姑娘知晓的吧。”
    宋小夭点点头：“我听人讲过，今年年初的时候，那纪将军不就是再雁北关把那武宁部落的人又打回了关外吗？”
    武宁部落近些年来越发猖獗，经常时不时地就侵扰边境，之前在春湘城的时候，去参加许夫人宴会那次。
    她可是仗着自己是纪将军的堂妹，把手里知道的那些消息都说了出来，宋小夭在她天花乱坠地形容下，想不记住都难。
    “没错，就是那处雁北关，半年前，我们族人发现，雁北关有些不寻常，经常会在荒漠中看到些旅人的尸体。”
    宋小夭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按说，荒漠气候多变，又多见沙狼，偶尔见些尸体也不奇怪，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出现的频次也太高了，而且……”
    “那些尸体有些不寻常吗？”
    陆明成点点头：“那些尸体身上见不到半点魂魄，虽说人死后确实随着时间推移魂魄会慢慢消散，但是那些新鲜的才死了不久的尸体，也是没有一丝魂魄的痕迹。”
    “族长是怀疑，有人特意用了某种方法，取走了那些人的魂魄。”
    陆明成表示认同：“是，我知道一些禁书修炼便需要猎取人的生魂，一直派人在暗地里调查，却什么都查不出来，那些尸体总是凭空出现，找不到凶手，始终让我难以心安。”
    宋小夭总算是明白了：“族长是想让我帮忙？”
    “不得不说，你最近这些举动确实吸引了我，这件事情我不想张扬，在陆家边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显然为祸之人并不把陆家放在眼里。”
    宋小夭没想到陆明成叫自己前来赴约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只是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北疆路远，自己在禹都那边又还有生意需要看顾，如果去北疆的话，估计得空出来月余的时间才行，而且她并没有那个自信，能把陆家都查不到的人揪出来。
    “族长，这件事我……”
    陆明成抬手拦住：“你不必现在就回答我，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并不急着赶回北疆，年后才会启程，如果这段时间内北疆族内还是没有传回来好消息的话，再商量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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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成这样说，就是给了宋小夭选择的机会，但是她想到在海底的时候，陆明成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做选择，却还是答应了帮助江傲风站台。
    现在他也没有强制要求自己，但宋小夭觉得陆明成的本意，就应该是在自己答应帮助陆家的基础上的，如果此时拒绝了，难免会有些不讲道义。
    看来之后的北疆执行，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了。
    即便找不到作恶之人，到时候也应该尽心尽力地调查才行。
    “陆族长，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过了年，我们再来商量之后的谋划，你们烤的羊肉很好吃，谢谢！”
    宋小夭又在泺州留了三日，这边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这几天她从江傲风这里习得了制作空间法器的法子。
    自己制作了一枚手环用作储存的容器，然后不客气地把江家开采出来的那些灵石取走了大半，就准备启程回禹都了。
    灵石的出现，无疑将成为宋记百货的一大助力，最主要的是，之前宋小夭一直在等待的，制作网课普及知识的事情，终于可以排上进程了。
    现在江傲风作为家主，想让他来自己的身边帮忙也不太现实，他就把江家的机密之法誊写了一份送给了宋小夭。
    毕竟如果没有她的话，江家恐怕都要假手于人了，他相信祖辈一定不会怪罪自己这样的行为的。
    最近江家大大小小的事情江傲风都要亲力亲为，但他还是提前问好了宋小夭离开的时间，跟江傲雪一起把宋小夭一行送到了城门口。
    江傲雪仍旧是初见的样子：“小夭，江家这边事情多，等年后有空了，我就去禹都看你。”
    “好，那时候我在禹都也熟悉了，肯定好好招待你。”
    江傲风一脸感激：“小夭，这次多亏有你，一直没机会正式感谢你，你就要离开了。”
    “傲风哥哥，我们既然是朋友，就不该多说这些，而且我们一家在禹都势单力薄，说不定以后还需要你们搭把手呢。”
    “好，届时我一定会到。”江傲风知道这不过是宋小夭为了让自己宽心而说过的话，自从他们认识开始，好像还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那就后会有期了！”
    看着宋小夭一行的身形越来越远，江傲雪扭头朝着自家弟弟说道：“小风，小夭真是我们生命中的贵人。”
    江傲风的目光仍旧在远处：“她不只是我们生命中的贵人。”
    第69章 暖宝宝
    “师父，我们终于回家了！”
    楚沐泽从马车上下来，整张小脸一着风就被冻得通红，他搓搓手哈了哈气，从泺州回来一路向北而来，到了禹都之后更是能觉察出到了腊月的寒冷。
    现在进了腊月，年关将近，禹都都城都比往常要热闹许多，很多人都开始准备采买年货了。
    进了宋记的门，里面生意依旧很好，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宋小夭才有一种回归实地的归属感。
    “小夭，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看你在信里没多做说明，此去江家，该是遇到了不少危险的事情吧。”
    宋志听说了江谨死亡的真相也是十分震惊，静下心来想想，就知道当初这几个孩子的处境一定不算太好。
    宋小夭不想让他担心：“爹爹，没事的，我跟小泽不是都安全回来了吗，说起来，多亏有其他世家的帮忙，这次也结识到了不少的朋友，如果爹还想重新回宋家老宅的话，我也有可以寻求帮助的人。”
    这宋家老宅必然是要回去的，不仅是为了宋志当年遭遇的打抱不平，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宅里有一处传送阵在。
    制作新的传送阵需要数不尽的灵石，而且既然有现成的，宋小夭并不想再花费力气重新制作。
    现在有了供应传送阵启动的灵石，只要去宋家祖宅直接用就可以，到时候和其他家族联系和传信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当年被逼迫赶出宋家，宋志自然是心有不甘：“只是宋擎已经掌管宋家多年，怎么说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宋家好，恐怕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地就回去。”
    “只要爹爹想，小夭就能帮你完成，实在不行，我们在禹都再建起一个新的宋家又何妨呢，到时候宋家的旁系看出我们跟宋擎之间的差距，自然知道应该跟随在谁的身边。”
    宋志平白生出几分斗志：“你说得对，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宋家。”
    “所以啊，我们得把宋记做大做强才行，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得趁着这个机会，让生意更上一层楼才行。”
    ——————
    天还没亮，大街上人影憧憧，都是些早起做生意的商品，他们推着小车到自己的摊位开始布置，准备迎接一天的清晨。
    之前暖和的时候还好，每天尽管早起也不算什么，找些时间再补觉就行了。
    但是现在已进腊月，严寒的天气下，跟困乏比起来，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刺骨的寒冷，即便穿了再厚的衣服，冷气也能拐着弯地进到皮肤里。
    吱呀一声，宋记的门板被打开，里面燃起微弱的灯光来，竟是也开了张。
    以往都是过了辰时才开张，今日居然出奇得早。
    里面出来好几些人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看装扮都是宋记里面的那些员工。
    宋小夭站在最前面，被外面的冷气冻得一哆嗦，无故又想起来上次在海底，宋卓拉自己的手来取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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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着胸前仍然沉寂的玉坠，宋小夭内心叹了一口气，阿卓没醒来的这段时间，只能靠自己了。
    “开始行动吧。”她招呼一声，所有人都提着手里的篮子，以宋记为中心，朝着整个禹都分散开来，专门往有人的地方过去。
    菜市场里，一对夫妇才协力把一个菜筐子从牛车上搬下来，一转过身就开见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孩，直挺挺地站着，惊得两人险些后退。
    楚沐泽浑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弯起眼角问道：“叔叔阿姨，你们冷不？”
    ……
    宋小夭走到一处卖早餐的摊位前，摊主还在摆放着桌椅。
    他看见宋小夭后说道：“姑娘啊，你是要去赶路吗，出门这么早，要想吃早饭的话还得等一会儿，我这摊子还没支起来呢！”
    宋小夭找了个冷板凳坐下来：“老板，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来送温暖的。”
    摊主听到这话不免觉得费解，又想着自己这小本生意，应该没有人会专门过来找茬才是。
    这姑娘莫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他又看了几眼却觉得眼熟得很。
    “欸，你不是那个宋记的小掌柜吗，我记得你，上次在农监局的时候，我还去围观了呢，你真厉害，不过最近我也去了几次宋记，没见过你嘛。”
    宋小夭扬起笑容：“就是我，老板过奖了，我是有些事，最近才回了禹都，这不，又研发出来一些新的东西，想让您帮忙试用呢。”
    “什么东西啊？”早听说宋记的商品很神奇，摊主不免有些好奇。
    她从随身的篮子里拿出来薄薄的几片东西递过去：“您把这东西背面的薄布撕开，贴在里衣外面，马上就能发热，而且温度可以维持一两个时辰，这样就能御寒了。”
    摊主拿在手里，那是几个缝得薄薄的长方形的袋子，一侧还粘着一层薄布。
    用手捏了捏，里面好像还装着一些沙子：“你说这东西能发热？”
    “当然了。”
    宋小夭拿起其中一个，把背面的那层薄布撕开，底下是一层用鱼胶做成的黏性物质，当做胶水的用途。
    她举在手上，朝着摊主问了句：“你不介意吧？”
    摊主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宋小夭立刻将那薄袋子贴在了摊主撸起外衣的袖子上。
    这便是宋小夭研制出来的暖宝宝，缝制的薄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层细密的灵石粉末，很轻，贴在人身上几乎没什么重量。
    袋子表面是用朱砂写上去的火系咒文，之后表面涂上一层鱼胶，再用一层薄布盖在外面。
    使用的时候，把薄布一撕开，那咒文见了光，就开始发挥作用，散发出热量来。
    而袋子里面储存的那些灵石粉末，就是用来维持咒文的功效，从而起到保温作用的。
    粉末的数量提前经过了测试，正好可以维持住两个时辰左右的温度，在冬天外出的时候用来取暖再合适不过了，比怀揣着暖炉要方便很多。
    而且上面的鱼胶撕下来之后也不会有胶质粘连在衣服上，不会有难以清洗的麻烦在。
    那摊主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袋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热量，又摸了上去反复确认，惊讶道：“真的暖和了！”
    “这就是宋记马上要推出的新产品，名叫暖宝宝，我想着先给大家试用一下，你们的满意就是宋记最好的口碑，这些大哥你先留着用，我还得去别处看看呢。”
    摊主乐道：“小宋掌柜啊，那你快去吧，等我这儿生意忙完了，一定去你们店里光顾。”
    宋记今天派出去的人，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把整个禹都几乎都走了个遍，做出来的那些暖宝宝都被派发了出去。
    加上确实有立竿见影的功效，这暖宝宝的作用也被一传十十传百，中午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来问暖宝宝的售卖情况。
    这暖宝宝做起来很方便，要说花费时间，也就是得提前请些妇人来做好那些承装的袋子出来，其余的不费什么力气。
    宋小夭早在有设想的时候，就寻了一处绣坊赶制了很多成品出来，那些袋子只在一角留了空隙用来加入灵石粉末，加注成功之后在勾上针脚，主体就完成了。
    写咒文的事情，就交给宋小夭，楚沐泽和宋志三个人来完成，现在有了灵石在，也不用担心灵石枯竭的问题，大家的效率都变高了。
    但是总归数量太多，店里面只有三个人能做这件事情还是太勉强了，宋小夭想着，得开始招聘一些技术人员才行。
    除了道术世家之外，其实还有很多修习道术的小门派，还有些自立门户自学成才的，只是没有世家那么出名罢了。
    不过宋小夭也不太在乎声名，只要有真本事就行，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招聘启事，就贴在宋记铺子门口显眼的地方。
    经过了几天的准备，店里暖宝宝的储备已经很多了，宋小夭定的价位又低，一贴暖宝宝只要一文钱，人人都能买得起。
    暖宝宝以十贴为一组，在宋记的一处展台处摞了好多。
    有人便好奇问道：“宋掌柜，为什么要管此物叫做暖宝宝啊？”
    “因为这东西发热的时候，就像是抱着小孩子一样啊，暖呼呼的。”
    “原来是这样啊，确实很像。”
    宋小夭：“大家需要的，可以去那边的柜台交钱购买，最近各类集市不是都多了起来嘛，去逛街的时候，腰上和小肚子来一贴，一路上都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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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要二十贴。”
    “还有我，给我来五十贴！”
    ……
    有人开始购买之后，大家的购物热情也被激发了起来，一波一波的人进店，很快就卖出去大半。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宋志才来得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转转脑袋，揉了揉自己的颈椎。
    果真是年纪大了，前些天每日都伏案写符咒，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哪哪都不太舒服，看来真是缺乏锻炼了。
    “爹，你脖子又不舒服了吧，等过两天我送你一个礼物。”
    第70章 按摩枕1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宋志知道自家女儿肯定又想了什么好办法。
    “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省钱小能手罢了，我最近在做一个东西，能帮人舒缓颈椎的，爹爹你想啊，颈椎没了问题，不就少去求医的困扰了吗，这样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已经有成品了？”
    宋小夭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还没呢，还需要一点技术支持，爹爹我有点事先走了，晚上不用等我吃饭啊。”
    禹都北街，严氏医馆门口。
    宋小夭胳膊下夹着自己改良几次的木枕，踏进了医馆，里面有不少过来求医的人，还有好些都是从临近的县城过来的。
    这严氏医馆创始人名叫严贺，早些年的时候，他治好了不少人的疑难杂症，在禹都开始慢慢有些了名气，后来又经营多年，已经被其他人尊称为医学泰斗。
    不过他现在年事已高，除了些特别的病人之外，基本上不怎么接诊了，现在在医馆中坐诊的，是他的独子严宣一。
    严宣一自小就接受传承，继承了严贺的一身医术，身上本领也是不俗。
    宋小夭最近经常来医馆，跟严宣一的关系也是熟得很，在接诊处跟他打了个招呼。
    “严大夫，我过来找严老的。”
    严宣一正在给别人看药方：“我爹就在后厅，你自己过去吧。”
    “好嘞。”宋小夭轻车熟路地到了严贺的房间外面，敲了两下门。
    “严老，我是宋小夭，今天又过来讨教了。”
    “进来吧。”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一个白衣老者坐在正中间，面前桌子上堆满了图纸一样的东西，他还在执笔书写着什么。
    宋小夭进去之后，他才大发慈悲地抬头看了一眼：“东西做好了？”
    宋小夭把手里的枕头拿过去给严贺看：“严老，上次您跟我说过的运转方式，我回去之后又按照您说的做了改动，这次肯定没什么问题了，你再帮我看看呗。”
    严贺冷着脸说道：“拿来给我看看吧。”
    说起严贺跟宋小夭的相识，还是在自己才从泺州回来后没几天。
    当日回到禹都的时候，楚沐泽一路奔波，到禹都时又碰上气温骤降，孩子还小抵抗力差，就感染了风寒。
    因为严氏医馆的名头，于瑶就来这里给楚沐泽看了病，那天正好宋小夭出去办事顺路，就被于瑶安排了过来拿药的差事。
    宋小夭才到医馆门口，就跟见着一个白衣老者，他手里拿着一个卷轴，行色匆匆地朝着这边疾行，如果不是她及时顿住脚步，就要撞倒在一起了。
    那老者像是没注意到她似的，头也不回地进了医馆，宋小夭看着他矫健的步伐，还在想这老头儿的样子不像是生了病啊，来医馆干嘛。
    走进医馆，宋小夭找到了配药处，因为前面排队的人很多，宋小夭把药方递给店员之后，就在医馆中随意张望起来。
    这一眼又看见了刚才那老头儿，他正对着一张人体穴位图，在一个年轻人的面前说些什么，听得不太清楚，但是看着表情却并不和善。
    那张图应该就是老头儿刚才手持的卷轴。
    那年轻人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又执笔在那张穴位图上边做了标注，准备改过来，那图纸密密麻麻的，极为细致。
    她来了兴致，就凑过去看了看，那老头儿注意到了他，一双眼睛精神抖擞地看了过来：“怎么了？”
    宋小夭指了指那图纸，朝着那年轻人说道：“小哥，不知道你这个穴位图有没有复刻的版本啊，我想要一份。”
    那人看着年起也不大，估计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才被训斥过，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听了宋小夭的话委屈道：“你也对医术有兴趣吗？”
    宋小夭刚准备反驳，又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是的，我想了解一下人体穴位，实不相瞒，我是个生意人，最近准备涉猎一下按摩领域，想用你这穴位图来作为参考。”
    听到这话年轻人讶然：“按摩是何意啊？”
    “就是推拿，我想做些能推拿的器材出来，这样大家平日里腰酸背痛的时候，在家里就可以直接解决。”
    年轻人提出疑问：“不是应该找大夫吗？”
    宋小夭挑眉一笑，露出梨涡来：“大夫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啊，你看你们医馆，平日里来求医的人都这么多，哪里还有时间特意帮人推拿，小哥，你是不是做不了主啊，那带我去找你们那个严宣一严大夫吧，我去跟他商量。”
    这两天她发现宋志的肩颈有些不太舒服，刚才看到这张穴位图，正好让她萌生了做一个按摩枕的心思。
    古代并没有什么按摩院，只是一般人生病的时候，会寻找有经验的大夫来做推拿，还是疼得受不了行动不便的时候才会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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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按摩枕做出来了，大家在家里就能舒缓身心，也避免了后面可能出现得更严重的身体问题。
    “简直胡闹，这推拿一定要有经验和手艺的人来做才可以，你居然想着用器材来达到同样的作用，简直不把我们医者放在眼里！”
    边上的白衣老头儿听了宋小夭这番话之后，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显然对她这种想法十分地不赞同。
    从刚才在医馆门口的时候宋小夭就想问了，这人究竟是谁？
    “严老，您别气啊！”那年轻人见老头儿要发怒，赶紧上去劝阻。
    嗯？也姓严，宋小夭这才意识到这人应该跟严宣一有关系。
    她客气问道：“您是？”
    “这是我们严氏医馆的创始人严贺先生，严大夫的父亲他平日不看诊，你可能不太熟悉。”
    原来是严宣一的爹。
    严贺却是说道：“临瑞，你先等着，让我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
    宋小夭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这严贺能有这么大的反应，怎么搞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一样。
    她知道古人一向比较保守，听到自己的说法觉得有些出格也是正常，便又和气道：“严老，我没有轻视医者的意思，我所说的设想，是可以达到的，医术发展至今，也正是因为每朝每代的人都在创新，才能达到今日的地位不是吗？”
    严贺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愿意同她讲话。
    那叫临瑞的年轻人又出来打圆场：“那个，姑娘您别介意啊，严老对医术和病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宋小夭表示理解：“严老，我也不是要治病，这按摩器材做出来，本意是帮人强身健体，防止疾病发生的，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
    严贺只觉得她是个门外汉：“既是人体的穴位，你可知道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刺激穴道的力量控制不好的话，就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损伤，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这倒是提醒了宋小夭，之前是自己想得太片面了，居然想着求到一份穴位图之后，自己凭着空想就能钻研出按摩枕来。
    看来这按摩枕要支撑，势必得寻找一个帮手才行，而且这人得是个在医术上造诣很高的人，才能保证成品的安全和完美。
    宋小夭手托着下巴，看了看那穴位图，又看了看严贺。
    严贺只觉得这女孩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我觉得严老说得极是，如果没有严老帮手，我做出的按摩枕没了医术支持，想必很可能会草菅人命，严老，您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世上平添几条人命吧？”
    “你，你……”严贺看着她这番匪徒般的言论，一时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宋小夭软硬兼施：“严老，我是在请您帮忙呢，虽然方式激进了些，但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啊，您想想，我这按摩枕如果做成功了，那不是又有很多人能免受身体的病痛吗？”
    临瑞突然指着宋小夭说道：“你不是那个宋记的掌柜吗，最近你们铺子可是很有名，我常听街坊提起。”
    临瑞是医馆里的小学徒，已经来医馆半年多了，最近正是在学习人体穴位的阶段，才尝试着标注了一次穴道位置，被严贺发现错漏之处就急忙赶来医馆要来训斥他。
    他一记起宋小夭，立马就跟严贺说道：“严老，上个月您去郊外爬山用的那根登山杖，就是从宋记买来的，您当时不是还说很好用吗，我感觉宋姑娘说得靠谱啊。”
    其实宋小夭刚才那番话说的严贺也有些心动，但是毕竟自己已经把丑话说在前面了，现在再松口，又觉得没什么面子。
    他斜睨了一眼：“既然是有求于我，那所有的事情都得我做主才行。”
    宋小夭当然得赶紧下台阶：“那是自然，严老，小夭都听您的。”
    严贺脸上神色这才好了一些：“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现在开始研究的话，就得从最基础的来，宋小夭准备先制作按摩枕出来，如果成品的效果和反响好的话，就再进行腰部和腿部的研制。
    最后技术纯熟之后，就可以考虑制作全身按摩椅。
    前世宋小夭在网上购买过简易的按摩枕，通电之后，上边的按摩磁石就会按着规律运转起来，从而起到按摩的作用。
    她准备用木头为原材料，先定型把木枕做出来，然后根据人体穴位，在木枕上留出空间来存放灵石。
    第71章 按摩枕2
    按摩枕启动之后，特殊形状的灵石就会运转起来，作为其中的按摩配件在人体穴位上作用，从而起到按摩的效果。
    等到灵石消耗完的时候，就可以再去铺子里购买新的灵石来替换。
    宋小夭对身体结构也不是很了解，既然现在严贺愿意帮自己的忙，她当然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平日里得了空就去医馆。
    枕头的结构是在严贺的帮助下完成的，按摩枕的形状得完美贴合颈椎的正常曲度，才不会对人体造成压力。
    严贺多年行医，自然对人体的形状和构造拿捏得手到擒来，听了宋小夭的描述之后，他立马就提笔把枕头的形状画在了图纸上，还仔细标注了各个位置的尺寸。
    宋小夭又蹭了几节临瑞的课，跟着他一起学习了穴道的位置和推拿方式，把这些暗暗记了下来应用在按摩枕的构造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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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肩颈处有几处穴位，时常定期按摩对身体是很有益处的，严贺特意将那些穴道的位置仔细讲解以便他们能辨认清楚。
    枕头主体既然已经有了图纸，去找有经验的木匠定制也不算什么问题，只要在上边提前留出几个凹槽来放置灵石就可以。
    而灵石的加入和运转方法则是借鉴了江家制造法器的术法，可以十分精巧地控制灵石的运转方向。
    灵石外面还要裹上一层偏厚的金属涂层，这样能保证灵石在不断消耗变小甚至消失的过程当中，作为按摩区域的体积大小不发生变化，力量也能维持在相同的水平内。
    “严老，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做出来的，你试试？”
    第一次拿着做好的按摩枕去找严贺的时候，宋小夭十分自信，热情地邀请严贺试验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
    严贺刚一躺下去，整张脸便皱在了一起，深吸口气坐了起来，指着宋小夭的鼻子：“你还真是在医术上一点天赋也没有，白白听了我好几节课，就做出来这种东西？”
    “严老，这枕头有什么问题啊？”
    来之前自己试了一下挺好的啊，力度适中，而且确实有放松身心的效果。
    严贺像倒豆子一样，一口气将那按摩枕贬得一文不值。
    “就算没有这枕头，随便一个外行人捏捏自己的脖子，都会觉得舒服一些，那都是误打误撞的，跟医术可没什么关系，既然你说这枕头有我严贺的一份，那就不能败坏我严氏的名声。”
    “我在课上讲得清清楚楚，推拿推拿，得是先通过一个方向的推，来放松颈部的肌肉，而后才是拿，来刺激各处的穴道，力道也应该一松一紧才行。”
    “而且，上面放的石头还得再圆滑一些，现在的还是有些尖锐，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面市的，你带回去改了之后再拿给我吧。”
    宋小夭呆在原地，再看那个按摩枕的时候，忽然觉得它平平无奇，连根小白菜都比不上了。
    既然决定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宋小夭当然不能退缩，有了严贺的建议，她信心满满。
    “知道了严老，那你再等我几天，我肯定能带过来一个您满意的，那我就不多留了，赶紧回去研究。”
    宋小夭揣着按摩枕就出去了，严贺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脸色也没那么冷了，这孩子，心态还挺好。
    临瑞路过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严贺那一番呵斥，之后就见着宋小夭行色匆匆头也不回地从房间里出来了，赶忙追了上去：“宋姑娘，你等等！”
    “是临瑞啊，你有事吗？”宋小夭眼角有些痒，抬起手来摸了摸。
    一定是受委屈了，临瑞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那个，严老平时说话就这样，你别在意啊，我刚来那会儿，也被他训哭过，习惯就好了，其实严老人不错的。”
    “也？你说谁也，我没哭啊？”宋小夭放下手，十分疑惑地看向他。
    临瑞磕磕巴巴道：“你没事啊？”
    看看严贺平日里的教导，手下的小学徒都不正常了，宋小夭十分怜爱地看了临瑞一眼，他披上了斗篷，手里还拿着药包，似乎是要出门。
    “那个，我得走了，你要去哪啊，顺路的话我带你一程。”
    “我去将军府，没事的，离这边不远，我走路过去就行。”
    这不是巧了吗，将军府就在于家隔壁，自己正好准备回家，不能再顺路了。
    “临瑞，将军府的人应该找严老或者严宣一诊治吧，怎么会叫你过去？”
    两人此时正同坐在一辆马车上，临瑞答道：“我现在还是学徒，哪有给将军府的人诊治的机会，只是跑腿送个药而已，给纪小将军的。”
    “原来是给纪晔的，不过他受伤不是年初的事情吗，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好吗？”
    她记着当初在春湘城的时候，许夫人说过这纪晔的伤势虽重，却没什么生命危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在引人耳目罢了。
    这都年底了还在喝药，这人得是生了多重的病啊。
    临瑞叹了口气：“跟你说了也没什么，这其实也算不上是个秘密，禹都里好些人都知道，纪小将军当时在战场上身负重伤，被带回禹都医治，身上的伤是痊愈了，但是人却没能苏醒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创伤之后变成植物人了，倒是也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时候将军府请严老去看过，小将军应该是头部受到重创造成的，就只能用药物先维持着生命，严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能醒来，不过有一点还挺奇怪的。”
    宋小夭问道：“哪里奇怪？”
    临瑞指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就是差不多四五个月前的时候，有一天啊，纪小将军的眉心，突然凭空出现一个红点，就像是用鲜血沾上去的一样，怎么都消不掉。”
    躺了这么久的植物人身体还能出现这种变化，也确实是挺神奇的，宋小夭只当作一个奇闻，也没当回事。
    马车在于府门口停下，临瑞谢过之后就去了将军府，宋小夭也回了于家的小院，对按摩枕进行改良。
    整体的框架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对灵石的运转方式做一些调整，宋小夭把严贺说的方法写在了纸上，一遍遍改良着。
    严贺作为医者，提出的那些质疑自然都是很有帮助的，宋小夭蒙头改到了晚上，才起身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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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时候医馆已经关门了，明天再去也不迟。
    晚饭的时候，楚沐泽带了一封信过来：“师父，是陶先生寄的，说是已经从春湘城出发了，算上这寄信的时间，估计过两天就要到了。”
    “这么快？”宋小夭不过才把能录网课的消息告诉陶行知，看这速度应该是得了消息就动身了。
    “是啊，陶先生还在信上说，这几个月以来，他已经把授课的教案都整理成了好几个册子，就等着你通知他呢。”
    宋小夭一阵头痛，已经想到以陶行知的性子，肯定等一到了禹都之后，就得到家门口来催促自己。
    还好这按摩枕自己是完成的大差不离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来搞定录制视频这件事情。
    改良过后的按摩枕总算是过了严贺的那一关，开始定量生产起来，宋小夭把制作方法总结成了一个小的说明书，这样别人如果制作的时候还能做参考用。
    第一批按摩枕做了有将近一百个，大部分都在宋记出售，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送去了严氏医馆。
    这按摩枕的噱头所在，加上又是宋记百货和严氏医馆联名，有了严贺的名气在，大家也是对这按摩枕多了几分好奇和跃跃欲试。
    而且凭着那些店内员工的三寸不烂之舌，可是把这按摩枕的功效夸得一番天花乱坠，只要是进店了解了这按摩枕的人，最后都免不了要带上一只走。
    平日工作时一天的劳累过后，在家里用过了按摩枕，就能减轻身体肌肉的紧绷感，消除肌肉疲劳。
    在按摩的时间里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还能缓解情绪上的焦虑，增强人体免疫力，从而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而且临近年关，这按摩枕用来当作送礼首选也是不错，按摩风气一时间在禹都兴起，甚至很多临近县城的商人都想要过来找宋记订购。
    宋记现在的制造产量，能在禹都内保证每日售卖就不错了，哪里还来得及外发。
    所幸上次那招聘启事起了作用，总算是开始有人找上门来，都是有些道术底子的，这些人大部分不是禹都人，现在都各自住在城内的客栈当中。
    宋小夭又去找了房屋经理人张九齐，在他的介绍下租下了一套小院子当作员工宿舍，虽然不在城中心，但位置也算好的，只要穿过三条巷子就能到。
    张九齐又签下一单，心情极好：“宋掌柜，你们最近新出的那个按摩枕，我给岳父岳母带了一套，老两口满意得很，对我态度都比以前好了。”
    “这按摩枕还是多亏了严贺老先生，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张九齐有意和她交好：“您就别谦虚了，宋掌柜，我最近得了两张汉天戏班的戏票，就在望月楼演出，这票可是很难抢，有的人高价都不一定能拿到的，你带回去给你爹娘，他们肯定喜欢，是名角程小荣的戏。”
    第72章 戏本1
    “张管事，这个叫程小荣的，很出名吗？”
    宋小夭对戏曲没什么了解，对张九齐说的这人更是从来都没听说过。
    “当然了！”张九齐十分震惊宋小夭居然不知此人，又想到她是才从湘西过来禹都的，而且年纪小，没听说过倒也算正常。
    他如数家珍般说道：“这程老板就是汉天戏班的班主，在二十年前，他才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名了，颇为受人追捧，后来从师门出来之后就自行创立了汉天戏班。”
    “汉天戏班每年在各地演出，上次来禹都还是在三个月前，这次他们只在京城待半个月，好不容易来一次，戏迷们都想着法儿的见程老板的面呢。”
    “就这两张票，我不知道拖了多少人才拿到的，而且仅此两张，是程老板明天的楚云台。”
    听张九齐这么一说完她就明白了，就是古代追星嘛，不过既然是送上门的戏票宋小夭当然不能拒绝，回去问问爹娘，兴许他们俩感兴趣也说不定。
    马车已经到了宋记的门口，宋小夭将那两张戏票接过来跳下了马车，朝着张九齐晃了晃。
    “那就多谢了，张管事，以后宋记有新品出来的话，我一定想着你。”
    能交上这个朋友，日后自己的门路也能多些，张九齐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礼貌道别之后就离开了。
    到铺子之后，宋小夭径直上了二楼。
    “爹爹，我这儿有两张那个汉天戏班的戏票，送给你跟娘亲去看吧。”
    “汉天戏班？”宋志转过头来，“这不是程老板开的那个戏班吗，好些年没听到过了，差点没想起来。”
    宋小夭走近：“爹爹知道？”
    宋志嘴角勾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当然了，你娘当年就特喜欢程小荣的戏，当年我们两人还没成亲之前，那时候汉天戏班才成立不久吧，当时禹都的年轻小姐们都喜欢她，你娘亲也老是要拉着我去戏班子看。”
    “真的，那你们当年就是这么培养感情的吗？”这不就跟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去看演唱会一样。
    宋志脸上罕见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这样，你娘亲见到这戏票肯定很开心，前两天汉天戏班到禹都的时候，瑶儿还跟我提起了这件事情呢。”
    “那不久正巧了，明天您正好放放假，带着娘亲一起，对了爹爹，这程小荣当真有这么受欢迎吗？”
    宋志确定道：“当然，他从艺多年，戏迷也是遍布各地，单从这一票难求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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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上一面都难啊……”宋小夭摸着下巴，已经隐隐有了想法，自己何不跟那程小荣合作一番，把他唱的戏录下来。
    既能解决很多戏迷看不到程小荣的困扰，还能放在家里当作收藏作用。
    正好现在自己马上就要着手研究录制设备，成功了之后可以带去跟程小荣商谈。
    只是听张九齐说，这次程小荣在只在禹都停留半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爹爹，那你知道龙天戏班现在在哪里落脚吗？”
    宋志答道：“跟他们演出是一个地方，就在望月楼后面的一处小院儿。”
    那就好办了，上次从泺州回来的时候，江傲风已经把制作之法告诉了自己。
    这录制的原理也简单，说白了声音和影像也是灵气的一种，既然是灵气，加以引导和利用，就能把这些灵气波动很好地记录下来。
    宋小夭挑了个楚沐泽训练的时候，在小院里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身边随意放着江傲风送给自己的心法，里面的口诀她早已经熟记于心。
    面前摆着的是一盘切得齐齐整整的灵石，全部被切割成了长方形的块状。
    “起。”宋小夭双手结印，一块灵石应声而起，以灵石为中心，向外蔓延出淡黄色的光线来，像是结成了一块幕布。
    幕布正对着楚沐泽，把他方圆几米的场景都笼罩进来，这块灵石正是作为了储存灵气的媒介。
    宋小夭只试录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她停止结印，那块灵石稳稳地落在手里。
    楚沐泽见状之也走了过来：“师父，是不是成功了？”
    宋小夭走到院中的石桌边，把那块灵石斜靠在上面，手指在背后轻轻一点，这灵石就像是一个投影仪一样，在院中的空墙上显出影像来。
    正是刚才楚沐泽练习的场景，声音也都在里面。
    “真的可以，陶先生知道的话肯定很开心。”
    “嗯，只不过这记录的时间还得多次测验才行，这是我们第一次试验，不知道实际到底能记录多久。”
    楚沐泽跃跃欲试：“师父，我来帮忙记录数据！”
    ……
    “咦咦咦呀呀呀~”
    “哐呛~”
    望月楼后面的小院里，宋小夭一张狐披风把整个人都裹住了，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
    汉天戏班的人现在正在晨练，各种声音混杂着，有练声的，还有练招式的，那些戏班子里的人这么冷的天气还穿着单衣，脸上却有着细密的汗珠在，看得出来十分用功。
    “欸，你是来干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进。”
    有个个子不高的男孩注意到了她，往这边走了过来，他一张娃娃脸，看着好像比宋小夭还要小上几岁的样子。
    宋小夭挂上一张笑脸：“我是来找程老板的。”
    男孩打量了宋小夭几眼，一眼便看出她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于永明每个月都要从成衣铺给她订购几套，全都是质量顶好的。
    “你是哪家的小姐吧，想见我们班主的话，就等着开场的时候去戏园里，我们班主明日里不见戏迷的。”
    他下意识把宋小夭当作追捧程小荣的戏迷，毕竟这几天也经常有人会找到后院来。
    宋小夭张了张嘴，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不是戏迷的话，怕直接就被这人赶了出去：“弟弟，我确实很喜欢程老板的戏，所以想要过来跟他商量一笔生意的，我先不进去，这东西，你带给程老板看一下呗。”
    “这是什么？”男孩看了看宋小夭手里的，带着些颜色的石头方块，还以为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玉石品类呢。
    “我是宋记百货的掌柜，这东西可以记录影像和声音，可以把程老板的作品完整地记录下来，里面是我记录的一小段日常，把它朝着屋内墙壁，再将这张符咒贴在中心位置，影像就会出现在墙壁上。”
    男孩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那，那你等等，我带进去给班主看一下。”
    他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宋小夭揣着手等在门口，小步子踱着脚，她待了没一会儿，又有戏班子的人过来了。
    “欸，你是来找班主的吗？刚才我看见银锁见了你之后，就跑进班主的房间。”
    宋小夭点点头：“我确实来找程老板有些事。”
    “那你进来等呗，我们班主很好说话的，看你是富家小姐吧，可别冻坏了再找上我们戏班子的麻烦，院子里有大火炉。”
    “那就多谢了。”
    宋小夭在院子里一处长凳上坐下来，就挨着火炉，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看着边上练功的那些人，她等着也不算很无聊。
    银锁从主屋又快步走了出来，看见宋小夭在院中之后把她招呼了过去：“姐姐，你跟我进来吧，班主说找你聊聊。”
    宋小夭走到门口，银锁把那棉花做成的厚厚门帘推开，她才见着屋内正在喝茶的人。
    程小荣三十几岁，一身穿得素净得很，似乎是为了上妆方便，眉毛只留了半个，皮肤却是很好，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清瘦，想必在戏台上身段也是极好的。
    他侧过头来，朝着宋小夭说道：“刚才小锁儿给我看了你带来的东西，我确实有些感兴趣。”
    “那太好了，程老板既然也喜欢，那我们宋记，想跟汉天戏班合作，把程老板的代表作都记录成册，这样您的戏迷如果想看您的话，即便买不到戏票，在家也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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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之前还想着这种文艺工作者可能都不会太好说话，自己还得费上一番力气来劝说一番呢。
    银锁却不太赞同，小声跟程小荣说道：“师父，这样的话，没人来买戏票看您怎么办？”
    程小荣却不太在意：“无妨，你可知这戏曲传承多年，中途有多少真本领失传了，我们现在对某些技艺也只是一知半解，只能自己探索，若是先辈的手艺当时能记录下来，戏曲的发展可不只是现在的这般田地。”
    “这样啊？但是班主，我们这么大的一个戏班子您还要养活儿这么多人，万一戏迷都不来了，您又要动用自己的积蓄了。”
    银锁此时还不太懂程小荣话里的意思，只觉得程小荣答应之后，戏班子又要不好过了。
    虽然程小荣名声在外，但是也因此有很多后辈想要过来学戏，一来二去的，程小荣又不愿意错过好苗子，有很多在戏班子里学习还不能上台的。
    戏班子里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得由程小荣来承担，也难怪银锁这么担心。
    第73章 戏本2
    “银锁弟弟，你不用担心，我保证有了这能够贩卖的戏本子在，你们汉天戏班绝对不会少卖戏票，甚至还能比之前要更加红火。”
    “怎么可能呢，那些人这样就不会再来戏班了呀。”银锁不理解。
    宋小夭恳切说道：“既然之前程老板的场次一票难求，那不是就有很多人没见过程老板的现场吗，只能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但是有了这戏本子就不一样了，大家在家里看见了程老板的姿态，岂不是会更加向往吗？”
    她一脸真诚：“而且，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块石头虽然能把影像实时记录下来，但是这样看的话是平面的，跟直接听戏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到戏台下面看，才是最真实的程老板，想必大家即便家里有了戏曲收藏，也不会放弃能见程老板的机会。”
    看着视频总归跟看到真人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到时候程小荣一定会更加受到追捧。
    这番话一说出来，银锁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班主，那照这位小姐所说，岂不是一举多得的事情，那不是正好解决了我们戏班子最近……”
    他说到一半，又捂住了嘴，差点就把戏班最近经济紧张的事情说出来了，班主可是嘱咐过自己要瞒着别人的，就连戏班里的人都不能透露。
    宋小夭见他这番反应，自然对汉天戏班的现状也隐约有了一些了解。
    “过了年都十五了，还这么不知轻重，小锁儿，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登台一年了。”程小荣轻斥道。
    银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得跟程小荣道歉。
    “请坐吧。”程小荣伸手示意，又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多谢程老板。”宋小夭接过热茶轻抿一口。
    “宋掌柜是个聪明人，想必刚才银锁也没能瞒过你，虽然名声在外，又有谁能知道我们戏班中的这些不如意呢，虽说你是以合作而来，确实给我们戏班带来了一线转机。”
    宋小夭饶有兴味道：“程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说明白些。”
    程小荣叹了口气：“近来戏班运作情况不太好，本来过了年，我想着遣散一些人出去，但是你也看到了，院子里老的小的都跟了我好多年，让谁离开都不太好，我也是头疼得很。”
    宋小夭勾起嘴角：“程老板放心，这难题也很好解决，我既是抱着合作的心态前来，自然应该是两方互利，一旦戏本开始出售之后，每份汉天戏班可以获得五成的利润。”
    “程老板声名在外，禹朝各处都有戏迷，销量当然也不用担心，有了这笔钱之后，戏班就还能正常运行。”
    她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而且价格公道，并没有因为汉天戏班的现状就加以打压，程小荣能看出来她的诚意。
    “既如此，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银锁在边上愣愣的，从他以为宋小夭是个普通的戏迷开始，到现在解决了汉天戏班的难题，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他对宋小夭的敬佩又多了半分：“姐姐，你真是那个宋记的老板吗，我们戏班虽然来了禹都没几天，我每次出门的时候，可是都能听见你们宋记的那些事迹，说掌柜是个小姑娘，我本来还不相信呢。”
    银锁长得讨喜，宋小夭看着就觉得亲切：“有空你来铺子里玩啊，我刚才在院子坐了一会儿，觉得你们戏班子里可以添置一些东西，平日里练功也能方便一些。”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银锁一心一意为了戏班，听到这样的话更是开心。
    宋小夭想着正事：“那程老板，你把你这几天开场的时间告诉我吧，到时候我去望月楼戏台下面准备。”
    “好，我让银锁给你留着正中的好位置。”
    ……
    “大家慢慢来，都有票挤什么啊？”
    “程老板今天可是唱摘星，他好像有一年没表演了吧，我这次来禹都算是来着了。”
    “就是啊，这摘星可费嗓子了，听说程老板就是为此才演这个本子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宋小夭站在外围看着这盛况，不禁感慨程小荣的名气之高，还有人特意赶来禹都看他。
    僵尸小井在她边上，背上包袱里背着一整包的灵石，压得背包都变了形状，这些用作摄录，到时候每片灵石还可以继续用来复制，储备很快就能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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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俩被银锁带着，从围观群众的身边好不容易挤了过去，从偏门进了望月楼。
    “程老板人气真高啊，银锁，他们说的那个摘星，是什么曲目啊？”
    银锁带着宋小夭从表演人员的通道往里面走：“这曲子好几处调高得不行，班主年轻的时候经常唱，现在也为了保护嗓子，很久没唱过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程老板才特意选在今天开场。”
    “就是就是，这摘星是班主的绝活儿，自然得先记录下来，到了，姐姐，你就坐在这个位置。”
    银锁带着他们到了二楼中心的位置，在此处可以俯瞰整个戏台，录像的时候也能照到全景。
    宋小夭在座位上看着那些戏迷一个个接连进到场内，都是在讨论程小荣的，其中不乏赞叹和期待的声音。
    想来程小荣在后台，每次能见到和听到这种声音，知道有这么多人喜欢他，内心也会十分欣慰吧。
    等到观众都坐定之后，报幕的人也出来了，宋小夭站到了栏杆处。
    身边摆了一桌子的灵石，宋小夭左手一抬，那些灵石便应声而起，像纸牌一样飘在半空中。
    她轻闭双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带着一抹奇异的光亮，双手横在胸前飞快地结印。
    自二楼的包厢处就发出一片暖色的光晕，星星点点的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楼上是在干什么呢，怎么还撒起金粉来了，现在戏迷追程老板都这么大手笔吗？”
    “不是金粉吧，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你们来看看，我离得远看不清楚。”
    “快别吵吵了，程老板马上上场了。”
    ……
    前世加上今生，这还是宋小夭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看过一场戏曲，以前也只是在长辈看电视的时候从旁听过那么几句。
    现在能在现场观看一遍，其中感受自是不同，演到激昂处，她甚至也觉得内心一紧，忍不住屏住气息期待后面的发展，正常演出都津津有味地看了下来。
    原来戏曲竟然有如此魅力，如果能完整传承下来，给后世能带来的力量自然是不可估量，也难怪程小荣听了自己的提议之后这么向往。
    待到程小荣退场之时，底下的戏迷一片挽留，手帕和金饰齐飞，小半个戏台子都被摆满了，大家都齐喊着程老板的名字。
    等戏台上人空了之后，这些戏迷还久久不愿离开。
    宋小夭到了后台，这里地方不大，好多表演者都挤在一起卸妆，银锁端着一壶茶水远远地看见了她。
    “宋掌柜，这边！”
    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是程小荣的休息室，银锁把润喉的茶水递了过去。
    “程老板，刚才您那番表演，真是精妙绝伦，实不相瞒，我娘在十几年前就是您的戏迷了，前两日还来看了您的戏，回家跟我聊了好一会儿呢。”
    程小荣轻笑一声，他脸上还带着花旦的装扮，这一言一行更是有风韵：“说起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戏迷吧，那日在院子里的说辞只是骗骗小锁儿罢了。”
    “什么都瞒不过程老板。”现在大家已经是合作的关系，说出实情来也没什么。
    银锁却是惊道：“什么，你怎么还骗人呢！”
    其实宋小夭破绽很多，只是银锁年纪小没怎么注意而已，若是程小荣的戏迷，怎么可能连摘星都不知道呢。
    “银锁，我也是为了能见到程老板嘛，不提这事了，程老板，按照规矩，这录像先给您过目，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按照这一版本发售了。”
    这是程小荣要求的，既然是要当作留存的版本，自然得用最好的，今天上台之前他可是准备了许久，甚至比当年自己初次登台的时候还要紧张些。
    所幸完成得很好，观众的反响也不错，程小荣心里虽知道没什么问题，但是还是检查了之后才能放心。
    他让银锁把后台的灯烛又灭了几盏，朝着宋小夭轻轻点头。
    宋小夭打了个响指，灵石应声发出光亮，面前一块空地被照亮，三弦的声音想起来，戏台的场景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程小荣和银锁之外，戏班里其他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
    后台位置狭小，收音效果却是很好，听闻之人只觉得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身临其境一般。
    “班主，这也太神奇了，这小方块竟然真能把您的戏都记录下来。”
    “虽然说看上去小小的，但是真好看。”
    宋小夭打趣道：“当然没有直接在现场看程老板戏的效果好。”
    程小荣也是十分满意：“宋掌柜，那便按照这一版本吧，后面几日，我也挑自己拿手的来，多多录下几本才行，而且，我准备在禹都多留上几日，等过了年再走。”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程老板，我还得回去对这些戏本进行复刻，就不多留了，先告辞了。”
    第74章 戏本3
    开市不久，现在正是禹都城最热闹的时候。
    宋记门口有一管事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锣，他提起锣锤敲了几下，清脆的响声引得街道上的众人前来。
    “大家快来看啊，汉天戏班程老板程小荣的名作摘星，没抢到票也能看了！”
    听到程小荣的名号，大家纷纷往宋记这边聚拢过来，想看看这铺子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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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中便有人问道：“这位管事，我听说程老板可是在望月楼那儿表演的，而且每日只有晚上有一场，怎得也会来你们铺子表演吗？”
    “非也，我们宋记上新了商品，便是将昨日程老板表演的那曲摘星摄录下来在一块玉石当中，大家带回去，可以在家中收藏观看。”
    “是不是真的呀？”
    “宋记不是做出过很多稀罕东西吗，我看值得相信，就他们研制出来那个什么在禹都也能种植的南方鲜果，上次我家娃娃尝了都说好呢。”
    管事云淡风轻说道：“自然是真的，大家若有感兴趣的，可以进到宋记一楼的大厅当中，我即刻就可以为大家演示。”
    反正看看又不要钱，很快大厅里就聚满了人。
    “请看那块幕布。”
    大厅中间由二楼垂下一块白色的幕布下来，那布料极为厚重，遮住了大半天光，屋子也变得昏暗些许。
    “程老板的拿手绝活儿，马上就可以在诸位面前上演！”
    管事将手中符咒贴在灵石块上边，幕布上立刻出现了望月楼的场景。
    众人见此皆是一惊，有些初次见到的，甚至没忍住后退了几步，险些踩到身边人的脚。
    管事提醒道：“大家不要惊慌，只是在幕布上成像而已，大家细看，这上边是不是程老板？”
    有人昨天正巧去看过程小荣的戏：“对啊，这就是昨天那场吧，昨天我还在台下呢，我记得清清楚楚。”
    程小荣的声音透过灵石传出来，响彻在店铺之内，灵石录制的效果很好，声音里没有半分的干扰，那戏腔让好多人听得如痴如醉。
    “我还没听过程老板的戏呢，居然功底如此之高，之前真是错过了。”
    宋小夭从二楼探头出来：“各位顾客，我们这戏本不错吧，不止摘星，近期程老板的代表作我们都会进行进行记录，大家如果想收藏的话，尽可来宋记购买。”
    “那可太好了，我有亲戚在别的县城，每次程老板来的时候都赶不上，跟我说过了很多次了，现在好了，他见不着真的程老板，看看这摄录的版本也行啊。”
    “对啊，那给我也来一张吧，我家有年幼母亲，出门行动不便，放在家里也可以给她解闷儿啊。”
    影片搭配符咒售卖，加上汉天戏班最近在禹都的名气，和程小荣多年积累，很多人争相购买，卖出去的戏本自然也获得了不少的利润。
    宋小夭又提醒道：“这影像虽好，在戏台子底下见到程老板又是另一番感受，大家也千万不要忘记支持程老板啊。”
    有人应和道：“那是自然，我以前光是听说，从没真正见过程老板唱戏，原来竟是这样美貌绝伦，我肯定要抢张戏票，去戏园子里看过才行。”
    宋小夭带着盈利去汉天戏班的时候，银锁看着那小匣子里的银钱惊讶得很：“才一天居然能赚这么多钱吗，我们一天的戏票钱都没这么多，还都被外面的票贩子赚了大部分去。”
    “今天只是第一天营业，知道的人不是很多，等到这消息散布出去，自然销量会更高，禹朝国土庞大，程老板，以后你，还有汉天戏班都会闻名天下的。”
    程小荣对现状已经是满意得很，他起身极为郑重地朝宋小夭感谢道：“只要这戏曲能流传下去，就不枉费我吃这碗饭，也没愧对于祖师爷了，宋掌柜，多谢。”
    “一定会的，程老板，这传承总不会缺失的。”宋小夭微微侧身躲过了行礼，示意银锁把程小荣扶了起来。
    “宋掌柜说的是，说到这，我得将我毕生所学的曲目都录下来才是，那望月楼我又多租了几天，到时还要麻烦你了。”
    宋小夭不由说道：“程老板放心，我从铺子里挑个能手出来，专门负责程老板的事情，到时候派银锁跟他对接就行。”
    程小荣：“如此那便多谢宋掌柜了。”
    ……
    窗外日光熹微，宋小夭睁开眼睛，才从一夜的修炼当中醒来。
    昨夜还是照常以自己灵气温养胸前的那块玉佩，但是宋卓魂体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这段日子以来，宋小夭得了空闲就试图唤醒他，但一直都没能成功。
    “你可得早点醒过来啊，现在铺子里忙得很，少了你可不行。”宋小夭捏着玉佩，小声念叨着。
    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小沐泽啊，外孙小姐在不，今早外面有人送来一份请帖，是给她的。”
    楚沐泽顿了顿说道：“师父还没起呢，赵管家，要不你先给我吧，等会儿我给她。”
    “不用麻烦了，我来了。”宋小夭已经下床推开了门，朝着赵强说道。
    赵强把手上的请帖递了过来：“小姐，您的铺子真是出了名，没想到就连昨日才回都城的老太傅都想着要见您一面呢！”
    “太傅？”这突然冒出来的又是谁啊。
    赵强感慨道：“是啊，他在先帝时便入朝为官，学识渊博，现任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安排了太傅的位置来教导皇帝，辅佐两朝，自然在百官中颇具威信，众文官更是以他为首，前两年他从禹都离开归隐的时候，曾说过不会再回禹都的，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
    听了赵管家这一番话之后，宋小夭更是一头雾水了，且不说宋记才来禹都没几个月，这突然回来的老太傅，又怎么会特意来邀自己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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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请帖接了过来打开草草看了两眼，前面就是些邀请她到府上一聚的官话。
    “等等，赵管家，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什么太傅啊，他……”
    宋小夭看到这封请帖最后的落款之后，突然生生止住了话语。
    “怎么是他啊？小泽！”
    楚沐泽在边上，差点被宋小夭递过来的请帖糊个整张脸，落款处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写着“陶行知”三个大字。
    “是陶先生？”
    赵强见状说道：“小姐之前居然和老太傅认识吗，那真是太好了，有了老太傅这层关系，您的铺子肯定声望能更上一层楼。”
    知道了真相之后，宋小夭才回想起当时的一些不寻常，还在春湘城的时候，自己就曾经跟陶行知提到过，日后可能需要陶行知来禹都。
    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奇怪，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原因，原来他曾经留下过不再回禹都的口信，让他重回旧地才会有那番反应。
    没想到春湘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儿所教书先生，居然是前任的太傅。
    赵强又提醒道：“小姐，这陶太傅府上的送请帖的人还在门外，说是要等着您的回信呢，虽说他已经辞官，但是在官场上还是有些人脉在的，日后难免需要打交道，您还是去看看吧。”
    哪里是等自己回信，恐怕依着陶行知的性子，是想直接把自己压去他府上，立马就开始商议课程的事情才是。
    “那赵管家麻烦你先去回话吧，我整理一下就过去。”
    宋小夭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带着楚沐泽到了门口，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也是熟人，就是在春湘城的时候，陶行知身边的仆人之一。
    “宋姑娘，沐泽，你们快些上马车吧，老爷已在府中等候了。”
    果然如她所料，这陶行知是半点也不想耽误时间：“劳驾，那我们就，出发？”
    中年人在车边候着：“宋姑娘叫我陈令就行，我已经在老爷身边伺候十几年了，能看出他对此事的重视，这一路从湘西过来，路上也几乎没怎么休息。”
    宋小夭了然于心：“我知道的，以前只听说陶先生是个老秀才，却没想到竟有如此身份，是小夭之前眼拙了。”
    陈令笑道：“也是为了在春湘城方便做出的一个身份而已，想必宋姑娘刚才肯定难以相信吧。”
    “当然了，我还在想自己之前哪里有机会，怎么能认识这么大的官呢。”
    楚沐泽却是不在意这些，他只想着好久没有见过陶先生了，现在马上就能看见了，内心高兴得很：“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着陶先生啊？”
    “陶府离这儿不远，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楚沐泽自信满满道：“我可有很多事情要跟陶先生讲，最近这几个月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就连记录课程这件事我也能帮上忙呢。”
    陈令和善道：“好，老爷肯定很欣慰。”
    进了陶府之后，这宅子虽然大，但是见里面那些打扫庭院的工人，还是能看出来是仓促整理出来的。
    听说陶行知他们是昨天到的，应该是今早才请了工人来，他收到楚沐泽的通知之后就立刻赶来禹都，之前应该也没做过什么准备。
    “老爷就在书房，请跟我来吧。”
    第75章 网课
    陶行知还是如同在孤儿所的学堂里那般，手上拿着一卷书，正伏在桌案上记录些什么，看见宋小夭他们过来了，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陶先生！”楚沐泽小跑到他面前，朝着他行了一个学生礼。
    “小泽啊，最近有没有好好温书啊？”陶行知久未见他，也是想念得很。
    楚沐泽骄傲道：“有的，我还记着陶先生的教诲呢，平日里除了修习道术，便是学习文化知识，师父说了，这文化课也不能落下。”
    陶行知赞许地点点头，又回过神问道：“宋小夭，我们当时商讨的课程之事，可是已经可以提上议程了。”
    宋小夭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他：“陶先生自可放心，我已经把技术问题解决好了，只要陶先生这边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始商量计划了，先生可以先看看效果。”
    那是她今天出门之前，特意带上的一张程小荣的戏本，正好可以用作给陶行知的演示。
    她轻车熟路地操作起来，才出来影像的时候，陶行知脸上就出现一抹悦色。
    “甚好，甚好啊，有此神器，我禹朝人民的文化造诣便可更上一层楼，国力将会更加强盛，再过上十年，一统天下也不是问题啊。”
    陶行知先前既入朝为官，自然是心有抱负，如今看到国家光明的未来，内心更是振奋不已，话语中更是带上几分激动。
    他又说道：“此前这段时间，我已经将初步的启蒙知识整理成册，禹都内有不少我的门生，可由他们负责每个门类的授课。”
    陶行知曾为太傅，朝中不少追随他的人都曾是他的学生，有了这些人的帮助，效率会更快一些。
    “太好了，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那孩子们马上就能在家里学习网课了。”
    陶行知疑惑道：“只是，为何要称之为网课呢？”
    宋小夭不假思索道：“我觉得这种新型的学习方式，便是像蛛网一样，由授课老师开始，发散到全国各地的学子，编织出一张极大的网络出来，大家以此为平台，通过多种形式来学习课程，所以才想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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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也算贴合，对了，我昨日到禹都之时，已经进宫面见过圣上，皇帝十分支持，也表明这网课既然是准备免费发放到百姓手中的，其中花费当由国库来承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可提。”
    不过是花费些灵力和灵石罢了，若说到花销，也就是出些灵石的搬运费用和铺子内员工的薪酬而已，倒是也不会花费太多银钱。
    宋小夭折合一下，便说出了大概的数字，陶行知听后只觉得惊讶：“你只需要这些？这每月的用度恐怕连你铺子一日的利润都不够吧。”
    “陶先生，既然是为国家出力，我自是当仁不让，而且这网课一旦推行起来，收益的可是我宋记，到时候我家就有了皇商的名头，还愁没有银钱进账吗？”
    陶行知心上涌起一阵感动，知道宋小夭大抵是根本不在乎这些的，没想到一个女子也能有如此心胸，是他之前的思想太过狭隘了。
    “你年纪这么小，能有这等胸襟，未来可期啊。”
    宋小夭却是没想这么多，她只觉得这时代教育和思想都并不先进，举手之劳的事情，自己也没必要纠结太多。
    “陶先生，我可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六了，而且，我还有那么大的铺子跟一家人要养，你应该拿我当大人。”
    陶行知闻言轻笑道：“你说的是，对了，我隐约听说一些你和那宋家宋擎的事情，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跟我讲，虽然离开禹都多年，但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不用麻烦陶先生，宋家的事情自然该由自家人解决，您这段时间准备课程，肯定很忙吧，晚些时候我让铺子的人送些助眠香烛过来，对身体有好处的。”
    见宋小夭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陶行知也没再追问。
    他递了一张小册子和令牌过来：“这是我撰写的，每节课程大抵需要的时间，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明日便开始，至于记录的地点就在城内的奉贤书院，那里是各地学子求学之处，我跟院长熟悉，借了几个学堂来当作场地。”
    奉贤学院规矩颇多，外来人员是不得随意进入的，那令牌便是用作通行之用。
    “皇帝也同我说明，希望这第一批的启蒙课程能在年底就完成，到时候告知天下，等过了年便经由专人运送到各州各县，进行第一轮的试点运行。”
    宋小夭点点头：“没问题，就从明日开始，我们按着这个册子上的时间来调整记录进度，年底之前肯定能完成，对了陶先生，那你安排些人，帮我去泺州江家取些材料吧。”
    这么大的工程量，需要的灵石数量巨大，上次从泺州带回来的这些恐怕不够用，正好趁这机会再去江家取上一批。
    既然答应了陶行知，那工期就只可提前不能拖后，宋小夭把这件事情列在宋记最近事务的要事之首。
    家里招募来的道士当中，她专找了些道术最是精湛的几人出来，专门负责这件事情。
    奉贤书院在禹都北部的奉贤山半山腰上，书院也是因此得名，成立于前朝，这位置是为了远离闹市的喧嚣，能让学子们安静读书。
    宋小夭带着人到了山脚下，书院隐于云雾之间，还能隐约听见从半山腰上传来的，书院里面清晨的朗读声。
    到了书院门口，宋小夭把那枚令牌拿了出来，递给在门口等候的人。
    “原来是宋姑娘，上头特意交代了您是贵人，那几间学堂已经布置好了，我带你们过去，我叫周宁，是书院里的管事，宋姑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这奉贤书院说是特等的园林也不为过，里面鸟语花香，亭台楼阁布置地十分精巧，每间学堂也不是传统的排列，或立于竹林之中，或坐落于湖面之上，自成一景。
    看山观海，在这种环境里面读书，肯定学习氛围也会更浓厚一些。
    “周管事，学子们现在都在学堂当中吗？”宋小夭一路过来，除了些打扫书院的人之外，一个学生都没见着。
    周宁回道：“宋姑娘，你别看我们书院看着闲散无度，实际规则森严得很，不论大小校规，只要犯超过三次便会勒令退学，这时候是早读时间，若有学生私自离开学堂的话，可是要记大过的。”
    “原来是这样，周管事，那你该也给我一份书院课程的时间安排才是，我也好不去打扰学子们学习。”
    周宁笑道：“还是宋姑娘想得周到，等下我就写下来供姑娘留存。”
    给宋小夭他们准备的那几间学堂都经过了特别的布置，那用来做板书的木板也比普通授课用的更大些，这样播放网课的时候，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学堂里的课桌也清掉了大半，只留下来几张备用，方便宋记的人来存放自己的东西。
    “宋姑娘，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重新布置的？”
    宋小夭摇摇头：“已经很好了，那我便开始准备了，不知道授课的老师什么时候来。”
    “怕耽误宋姑娘的事情，他们半个时辰前便来了，在不远处的凉亭中休息，宋姑娘这边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去把他们请过来。”
    “那烦请周管事去请吧，我们这边很快就好。”
    宋小夭带来的帮手都分别到了其他的学堂中，她自己也把带来的灵石都准备好，网课的一节课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但也比那戏本的时间要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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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特意改良了法阵，来保证摄录能正常运行。
    “纪侍郎请！”周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宋小夭闻声望了过去，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脸上表情怔愣了一瞬。
    门口站着的那人，身着月白色的衣袍，身材修长，因为背光站着，脸上光线被隐去了大半，沿着阴影看过去，竟然跟宋卓有几分相似。
    那人又走近了两步，宋小夭抬头看向他的侧脸，更是相像，只是比宋卓脸上少了些棱角，看上去更加柔和一些，而且年纪也大上几岁的样子。
    “宋姑娘，宋姑娘？”周宁见她愣在原地，又喊了两声。
    “啊”，宋小夭才回过神来，“周管事，这位便是授课老师吗？”
    “这位是纪行大人，礼部侍郎，是纪大将军的长子。”
    纪行朝着宋小夭行了一礼：“宋姑娘，老师同我讲了你的事情，姑娘胸襟，让人心生敬佩。”
    宋小夭想了一下，才意识到纪行说的老师该是陶行知，但是看着他跟宋卓那张肖似的脸，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打招呼的话。
    “纪大人是吧，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
    周宁见了这场面，忍不住轻笑出来，他人情世故见得多了，对这套说辞更是了解。
    不过纪侍郎确实天人之资，禹都里有很多贵女倾慕，宋姑娘有如此反应也是正常，只是这搭讪的方式，也太过拙劣了。
    宋小夭注意到周宁的反应，知道他想歪了，为了避免她才到奉贤书院就出些奇怪的传闻，她尽量真诚地解释道：
    “纪大人，我说的是真的，他叫阿卓，是我身边很重要的伙伴。”
    第76章 痊愈1
    “无妨，宋姑娘，我不是多心的人，既然你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为了这次行动，朝堂上助力此事的所有官员，都被圣上特批暂时放下手头的政务，对这件事可是关注得很。”
    纪行说话声线温和，让人听了如沐春风，生不起讨厌的心思，宋小夭对他平添几分亲和的感觉。
    “好，纪大人，那我们就开始吧，你先到课案前准备好之后，告知我便可以开始。”
    纪行缓步走到课案前，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授课用具都准备好，朝着宋小夭轻轻点头：“宋姑娘，可以开始了。”
    宋小夭结印施法，法阵开始运转起来，纪行也专注于课程当中，时不时还看向灵石，像是在跟台下的学生互动一样。
    宋小夭盘腿坐在垫子上，施法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情，她又忍不住看了纪行几眼。
    肯定是因为宋卓太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吧，所以刚才才有了那种想法，其实现在仔细看看，两人一举一动也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只是容貌有些肖似而已。
    既是启蒙的课程，宋小夭听着也是十分地无趣，她索性一心二用，一边控制法阵，一边继续用自身的力量来温养玉坠。
    这都过去了快半个月的时间了，宋卓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宋小夭叹了口气，宋卓既然魂体未散，自己只要长年累月地坚持，总会有效果的。
    她凝神静气，意识深入到玉坠的时候，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一阵魂力的波动。
    ！有反应了，宋小夭面上一喜，更是调动着全身的力量往玉坠而去。
    玉坠由她衣衫中飘动而起，挂绳还在她的脖子上，玉坠却缓缓飘浮，向着面前移动。
    这是要去哪啊，宋小夭现在是盘腿的姿势，她身子稍微跟着往前探了探，终于发现似乎是朝着纪行的方向的。
    怎么会？她把玉坠从颈间解了下来，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玉坠正沿着地面，朝着纪行缓慢地移动过去。
    纪行现在专注课程，压根没注意到宋小夭这边的动静。
    只见玉坠到了纪行的课案下面之后，就落在他身边不动了，似乎很喜欢纪行身上的气息一样。
    宋小夭的意念一直跟着那块玉坠，没有停止往里面输送灵力，她怕一旦暂停，玉坠又会重回静寂。
    索性纪行的课程已经到了尾声，他朝着宋小夭示意可以结束了，宋小夭把法阵停止，站起身小跑到了纪行身边，拿起那块玉坠。
    纪行见状问道：“这是宋姑娘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地上明明很干净的。”
    宋小夭抓起那块玉坠，另一只手激动地抓起纪行的袖子：“纪大人，我想见你弟弟！”
    ……
    “大少爷回来了，这位姑娘是？”
    纪行却来不及多做解释，他带着宋小夭匆匆往将军府里面走：“通知爹娘到云之的房间去。”
    “云之就在前面的房间里。”
    宋小夭踏进房门，看见床上躺着的男人，快走两步见着他的面容之后，忍不住松了口气，心里涌上一丝酸涩。
    “找到你了，阿卓。”
    在书院的时候，玉坠的奇异行为让宋小夭产生一个很离谱的想法，阿卓应该跟纪行有什么关系，才会在离纪行这么近的范围内产生感应。
    他们相似的面容，还有将军府那久病未愈，成了植物人的想法，宋卓那明显出身贵族的举止。
    还有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的老茧，之前自己还以为是握笔所致，现在想想，该是他平日里时常练习箭术造成的。
    宋卓便是将军府的次子纪晔，当初在北疆关外战乱中受了重伤，一直没能醒过来的纪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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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怪他一直未能苏醒，大半数魂魄被自己当作鬼魂招来了身边，本体当然只能一直沉睡着。
    纪家也是找错了人，即便他们寻遍天下名医也医不好纪晔的病，找修道者才是正确的选择。
    只要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躺在床上的纪晔是失了魂。
    宋小夭站在床榻前，低头看着纪晔苍白的脸色，他魂魄不全，这脸色也不仅是因为外在的身体原因，是从内里神魂不定造成的。
    而且果然如医馆的临瑞说的一样，纪晔的眉间有着一块不规则的红点，宋小夭伸出手指清点了上去。
    纪行见状说道：“这是云之身上大约五个月前出现的，大夫们说可能是脑内凝结的血块导致的，不过……”
    “不是的，这是我造成的。”宋小夭打断了他。
    五个月前，正是自己召唤他前来的时候，这眉间一点，宋小夭也记得清楚，便是，两人签订契约时，自己点在他眉间的一滴心头血。
    纪行却不明白了，两人该是初次见面，宋姑娘怎么说是她造成的呢。
    事实上从刚才在书院开始，她说自己知道怎么救治云之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始一头雾水了。
    但是一想到宋小夭的身份，即便她话语奇怪，纪家广寻名医都没能治好云之，让她过来试试也没什么不妥。
    宋小夭把手里那枚玉坠放在纪晔微张的手中，里面的魂体似是感受道了本尊的召唤，发出微弱的光芒来。
    魂体在玉坠当中寄居已久，抽离出来颇费些功夫，还得注意不能损伤纪晔的魂体，她屏气凝神，手底下越发得小心起来。
    只见淡蓝色的魂体像丝线一样，朝着纪晔的身体汇聚而去，逐渐流通到四肢百骸，他眉间那块红点，也逐渐消散不见。
    宋小夭不敢放松，不知道纪晔久病成疾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离魂回归身体的状态，密切关注着他的变化。
    她无暇顾及其他，外面天色变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只是觉察到这屋子的人似乎慢慢多了起来，都在旁侧看着他们两个。
    玉坠里的魂体能量全部被提出，她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将为数不多的灵力收回，此时她身上的能量已经已近枯竭。
    她险些没站稳，还是纪行在边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宋姑娘，你身体没事吧？”
    宋小夭摇摇头：“没事的，有些力竭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云之如何了，可有好转？”说话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头上的发饰却有些乱了，面上的焦急也是掩饰不住，应该是刚才一路赶过来，想来该是将军府的女主人纪夫人。
    她身边站着一个中年人，身上还穿着未换下来的朝服，面相沉稳，便是那纪将军了。
    纪行也期待地看向她：“宋姑娘，云之可是有救了？”
    “应该快醒了，你们派人在近前看着他吧，到时候再叫大夫过来调养一下身体。”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一样，纪晔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被一名侍女看见了。
    “二少爷醒了！”
    边上的众人齐齐围了上来，宋小夭一下子被挤到了最外面，她扶住椅子的把手，借力站在原地。
    余光瞟到闪烁的红光，她低头看见是自己的荷包里面发出来的，那里放着当时海底那枚章鱼怪的妖珠。
    苗若清没收下它，东西又不重，自己就放在了荷包当中，这么久了也没管它。
    只见妖珠发光之后，宋小夭用来当作储存法器的手环，里面的灵石也开始慢慢消耗起来，她身上的灵力快速恢复着。
    是了，那章鱼怪便是有着吸收灵石急速恢复灵力的能力，没想到这妖珠也是同样，跟自己待得久了，知道自己身上灵力都被消耗完了，自动来帮自己补足。
    没想到还得了个好东西，多亏了宋卓，不对，现在该说是纪晔了。
    云之，应该是他的小字吧。
    宋小夭隔着人群看过去，纪晔被那些人围着，自己只能勉强看见他的侧脸。
    男人的睫毛轻颤了几下，能察觉到眼珠在转动，他拧着眉头，终于将眼睛睁开了。
    “我儿啊，你终于醒了！”纪夫人喜极而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母亲，我这是怎么了？”许久未说过话，纪晔连声音都是沙哑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察觉到了左手掌心有东西。
    他扭头看了过去，是一枚小小的玉坠，用皮绳穿着，一见着那玉坠，几个月来的那些记忆，便如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里。
    大量的记忆让他一时有些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头疼让他捂住了脑袋。
    纪夫人在边上急得不行：“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纪晔转头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朝着纪夫人安慰道：“母亲别怕，我没事了。”
    “云之，是这位宋姑娘救了你。”纪行朝着外面一指。
    人群中让出好大一块空挡来，纪晔隔着他们，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小夭。
    她身上的披风还没来得及解下来，整张小脸被室内的温度烤得微红，也正在看着自己。
    纪晔醒来之后，记起了自己的名字，也记起了自己的生平，记起来这几个月来，有关于他和宋小夭发生的一切事情。
    记忆的最后一幕，便是他见着那章鱼怪的触手，全都向着她刺去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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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痊愈2
    “你，咳咳～”纪晔半靠着坐了起来。
    宋小夭担心他的伤势，走到了床边离得近了些，这样他说话也不用这么费力。
    纪晔缓了口气又说道：“你在海底，没受伤吧？”
    没想到他竟问的是这个，宋小夭怔住一瞬，才磕磕巴巴地回道：“没，没事，多亏有你，我一点也没受伤。”
    “那就好。”纪晔抿了抿微干的嘴唇，识眼色的下人立马端了水过来，他饮下一口才觉得喉咙松快了些。
    见他这样子，宋小夭平白升起一份愧疚：“都怪我，若不是我把你的残魂召来，也许你早就醒了，也不用受这数月的折磨。”
    “跟你没关系，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的魂魄流离在外，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宋小夭讶然。
    纪晔看向远方，似是在回忆之前的事情：“当时在雁北关外，我取了那武宁部落大将的首领之后，也因此受了重伤昏迷，混乱中，有个身穿长袍，浑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接近了我。”
    “他在战场中，却没着盔甲，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之后我便晕厥了，如今脑海里倒是有些魂魄在外飘荡的记忆。现在想来，我这离魂之症，跟那突然出现的人也有些关系，若没有你，我的残魂早不知道去向了。”
    纪夫人不懂这些，她关切道：“云之，你才刚醒，该多休息才是。”
    宋小夭附和道：“是啊阿卓，不是，纪晔，你休息吧，如果觉得脑袋还不舒服的话，可能是魂魄聚合之后的副作用，我再过来帮你稳定神魂就行。”
    纪晔才醒，他家人应该有很多话要讲，宋小夭一个外人也不便在此处多做打扰。
    确认他不会再出什么事之后，她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宋姑娘留步。”
    宋小夭回过头去，看见纪行和纪将军纪广宁站在身后。
    “大将军，纪大人。”
    她这次前来，把卧榻数月的纪晔治好了，纪家上下更是对她感谢不已。
    纪行郑重道：“宋姑娘，先前我听老师说过你的事情之后，便是心生钦佩，现在更是救了家弟，你是我纪家的恩人。”
    “阿……纪晔他，也帮了我很多的忙，你忘记在书院的时候，我跟你讲，说他是我身边的伙伴了吗？虽说我确实有救他的事实在，这些时日也可抵消了。”
    宋小夭一时间没能从之前的称呼改口。
    纪广宁现在尚算镇定：“宋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可否去会客厅一聚，我想知道云之的身体为何会如此，还有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
    宋小夭从最初召唤纪晔开始，直到当初海底的相救，悉数都告知了这父子二人。
    现在想想，其实一切早有痕迹，初到禹都的时候，纪晔便有这里的记忆。
    于家和将军府，只有一墙之隔，居然过了这么久，他才能回家。
    “想不到这中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要是能早些见到宋姑娘便好了，你来禹都这么久，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纪行有些后悔道，其实他不止一次听说过宋记的事情，早在农监局一事当中，他便有要来看看这宋记掌柜的心思。
    只是他在礼部也是事务繁忙，竟然一直都未抽出空来。
    如果当时自己去了，难免可能会见到当时的纪晔，那样的话自己立马便能将弟弟带过来。
    纪广宁沉浮多年，现在想到的还是其中的疑惑之处：“依着云之所说，造成他离魂之人，可能就是在那战场出现的人，说不定是武宁部落的，若是这歹毒的法子被应用开来，我朝士兵岂不是没了反抗之力。”
    纪行劝慰道：“父亲莫要担心，当时战场上那么多士兵在，他也当时只能伤到云之一人，便能看出他能力不高。”
    经纪广宁这么一提醒，宋小夭却是想到了尚在泺州的时候，北疆的陆明成私下找到自己那次。
    当时他便说雁北关一带有很多失了魂魄的身体，这件事跟纪晔离魂的事情，也是可以放在一起谈的。
    陆明成说旅人失魂的现象是从年初开始的，那不正是纪晔边关大捷之后吗？
    若那罪魁祸首当时技艺并不熟练，之后才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练手，似乎也是说得通的。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才行，而且还可能跟纪晔有关系，难保他不会再卷土重来，再对纪晔造成什么伤害。
    看来等过了年，去北疆的事情真得提上议程了。
    既已经将纪晔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宋小夭和纪行约好了接下来录制网课的一些计划便离开了，纪晔醒来是好事，但现在手上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虽然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活蹦乱跳的纪晔了，但毕竟纪家的人更久些，还是等之后再找机会见他吧。
    ……
    “真的吗，你说阿卓哥哥竟然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纪小将军？”
    大家在一起用晚饭的时候，楚沐泽才听到了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宋志也连忙说道：“之前我就觉得他不凡，现在想来，是他身上那股抹不去的将领之气才是。”
    于瑶轻笑一声：“夫君，你可真是个马后炮，当初是谁还有些不赞同女儿召来鬼魂放在身边的。”
    宋志被拆穿之后也没恼：“我那不是先入为主吗，而且后来也改观了呀，小将军确实帮了我们不少的忙，现在看来，都是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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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沐泽咽下嘴巴里的菜：“师父，那我能不能去看看阿卓哥哥啊？”
    “那等我明天去书院的时候，问问纪大人他伤势恢复得如何再说吧。”
    宋小夭虽然嘴上应着，却又想到纪晔既然已经恢复了身份，以后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见面的次数应该不会太多吧。
    晚饭过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宋小夭放着暖和的屋里不待，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小火堆。
    她坐在台阶上，伸出手指在面前画了几个圆圈，就有点点火光从火堆里面飞出来。
    那些火光像烟花一样飞上了天，就跟那夜纪晔的做法一样。
    宋小夭托着下巴往天上看着，身边却已经没了陪着自己的人。
    院墙上传来瓦片轻敲的声音，宋小夭闻声望过去，看见墙头处支起了一把梯子，梯子上面还挂着个黑漆漆的人。
    黑漆漆的人正穿着一身黑衣，披着黑色的狐裘披风。
    那人脸色却是苍白得很，在这冷风中看着更是憔悴了。
    看见那人面容之后，宋小夭一路小跑到了院墙下，仰着头看向他，嘴巴刚张成圆形之后又生生变了嘴型。
    “纪晔，你病还没好，这么晚了跑出来干什么，做梁上君子吗？”
    男人闻言罕见地笑了两声，喉头一阵发痒要咳嗽，被他压了下来。
    “我要跳下来了，你记得接住我。”
    “什么！”宋小夭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想了想两人的体型差，真的接住的话自己怕是要变成肉饼。
    如果不接的话，以纪晔现在的身体状态，那就是虐待病人了。
    但是这些又跟这么晚了，纪晔偷偷翻墙过来有什么关系呢。
    纪晔已经跳了下来，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宋小夭还是凭着本能，用法术让他稳稳落地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纪晔两两坐在台阶上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
    宋小夭秉承着病人至上的信念：“还是你先说吧。”
    纪晔像是想证明什么：“我才醒过来，身体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身上的肌肉都退化了，走路都不方便，要放在以前，我提气便可越墙，是不需要用梯子的。”
    哦…！但是这跟你半夜爬墙不走正门又有什么关系啊，这个点于家大门还没关，就不能从大大方方地正门进来吗？
    纪晔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母亲嘱咐下人看好我，我好不容易才从屋里出来的，从大门走太显眼了，我想着我住的地方离你这小院不远，就过来了。”
    宋小夭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原来是这样，但是你不好好休息，来找我做什么？”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记忆还有些混乱，后来冷静下来的时候，便听兄长说你已经走了。”
    宋小夭看向他：“那你有什么事吗？”
    纪晔看见面前飘浮的那些星星点点，还是宋小夭刚才从火堆里弄出来的，他也伸出手指，却发现那些火光再也不听自己的话了。
    “我之前在你身边，修炼的那些鬼术，是不是再也用不了？”
    “当初你魂魄不全，虽是生魂却也能修炼鬼术，但是现在魂魄已经回归了身体，是完整的，理论上是再也不能用了。”
    纪晔抓到她的用词：“理论上？”
    宋小夭郑重道：“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把那些记在心里的术法忘掉，以你现在的身体再强行使用鬼术的话，会对魂魄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到时候可能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知道，之后我会注意的。”
    宋小夭咬咬嘴唇，还是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当初在海底……”
    纪晔打断了他：“你不用自责，我当时所为，完全是因为我们两人之间的契约约束关系，若是不救你，我自己也难以保全。”
    第78章 痊愈3
    宋小夭眼中光芒黯淡一瞬，又连忙换上一张笑脸：“是吧，哈哈哈，但是我一直很愧疚来着，现在你醒过来，一切就都皆大欢喜了。”
    就在刚才，她脑海中竟然还出现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事实上自从白天从将军府回来之后，宋小夭就没干别的，光在想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了。
    纪晔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她只当他是个有张帅脸的艳鬼，知道两人物种不同，也只能是平日里饱饱眼福罢了。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也没真正把纪晔当作一个男人看，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
    但现在知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就不一样了，以前的行为现在看来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尤其是在刚才见到墙头的纪晔的时候，那一瞬间她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但是一想到纪晔这大晚上的，拖着病体还要来特意找自己。
    还有他这次还说了那么多的话，往日里他都很少出声的，话比较少，也不怎么主动。
    就因为这宋小夭心里还升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纪晔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她心里这样想了，便准备问出来。
    准备问纪晔，那时在海底，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受伤，所以才会拼了性命保护自己的。
    但纪晔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明白了，都忘记还有契约这件事情了，这么看来，他特意过来，估计也只是为了能早早感谢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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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晔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我那个，今天早上去奉贤书院跑了一圈，然后不是又去你家了吗，有点乏了，又有点困了。”
    宋小夭也不算是找理由，今天一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确实是疲惫得很。
    “那我还是先回去吧，我过来也只不过跟你报个平安而已，我除了身体虚弱之外，没什么其他的问题，你早些休息吧。”
    纪晔起身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身来跟宋小夭面面相觑。
    宋小夭见状问道：“还有事吗？”
    “我要回去了。”
    “那你回去啊……”宋小夭看了看纪晔，又看了看纪晔在看的不远处的墙头，总算是知晓了他的意思。
    此人生活尚且不能自理。
    ……“那我把你送回去。”
    纪晔礼貌道：“有劳了。”
    宋小夭掌心朝上，纪晔的脚下也升腾起来一个小型的法阵，全身腾空而起，越过院墙回到了将军府。
    听到院墙那头的落地声之后，宋小夭才收回了法阵。
    只听见纪晔说道：“对了，你以后怎么舒服怎么叫我吧，不管是阿卓，纪晔，还是云之都可以。”
    宋小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许是天色太暗了，方才她没注意到纪晔颈间的，她熟悉的那条黑色的皮绳，还有隐在纪晔衣衫内的，她佩戴了许久的玉坠。
    接下来几天，宋小夭还是全力在忙活书院里的事情，最近这学堂被借走的事情那些学生们都有所耳闻。
    他们大概知道那几间学堂里的人是在做什么，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老是有人会在门口往里张望。
    也没碍着自己什么事，宋小夭也就没在意，他们看便看吧，不然学校生活多无聊啊。
    今天为了赶进度，结束的时间晚了些，宋小夭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书院下学的时间。
    下山的路上满是身着青衫的年轻学子，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宋小夭姑娘！”
    宋小夭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发现那人自己并不认识，是书院里的学生。
    那人赶上来几步跟他并肩而行。
    “公子你是？”
    那人恭敬行了一礼：“还没自我介绍，在下申学海，家父是户部尚书申子珍。”
    宋小夭忙着回家，却又不好拂了这人面子：“原来是尚书之子，不知道你叫住我可是有事？”
    “实不相瞒，我在学堂观察姑娘好几天了，也听说了你一些事迹，想跟姑娘交个朋友，不知道能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个晚饭。”
    每天在学堂门口看热闹的人那么多，宋小夭哪能记得住这个人。
    她刚想拒绝，又想着宋志跟自己提醒过的，这书院不乏文武百官的家眷，遇到的话需得小心应对。
    虽说宋记从商，平日里可能交往不多，但难免有遇到的可能性。
    她压下心中的不快，又和和气气道：“申公子，我今日还有些事情，要不我们改日再商量？”
    “小夭，怎么今日这么晚？”
    宋小夭看向山脚处，纪晔一袭黑衣，正抱臂站在原地。
    他的脸色比上次见的时候好多了，这几天应该恢复得不错，都被准许出门了。
    申学海认识他：“这不是纪将军吗，早前听父亲说你得了神医医治，没想到竟已恢复得这么好，都可以外出了。”
    纪晔抬眼看向他：“申公子，我记着这奉贤书院的学业繁重，经常有学子回去还要挑灯至深夜，没想到你还能有时间约人吃饭。”
    申学海看了看纪晔，又看了看宋小夭：“纪将军，你跟宋姑娘认识啊？”
    “不算久，半年前相识的。”
    什么半年前，申学海内心腹诽道，半年前你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也不找个好的理由。
    申学海哪还能不懂纪晔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碰到了铁板，他硬着头皮说道：“宋姑娘，我忽然想起来今日确实夫子布置了许多课业，我就先告辞了。”
    “申公子慢走。”宋小夭长舒一口气，又感激地看向纪晔。
    “谢谢你啊，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对了，我离开的时候，你哥哥还在整理课室，不过应该也马上就要到了，你再等等吧。”
    纪晔回道：“没事，今日过来也没想着遇见你，这么巧我请你吃个饭吧，都城里还是有不少好馆子的。”
    “啊？”宋小夭没想到才拒了个饭局，纪晔又来了。
    纪晔又解释道：“有关我在关外见到的那个怪人，我又想起来一些事情，想跟你请教。”
    原来是这件事，自己也确实想知道：“那你哥呢？我们等他一会儿。”
    纪晔却是已经走到了宋小夭的马车前面：“不用，兄长回家还有政务要忙，就别打扰他了，他坐家里的马车回去，我坐你的马车去吃饭。”
    宋小夭点点头：“那也行，我们走吧。”
    纪晔带着她到了城内一家酒楼。
    自从到了禹都之后，就被各种事情缠身，吃饭不是在铺子里凑合两口，就是回于家吃，她还真没去下过馆子。
    两人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透过窗户正好能看见楼下的街市。
    纪晔点了几个招牌菜，就让店小二退出去了，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宋小夭尝试打破尴尬的气氛：“你身体都养好了？没有魂魄不稳的症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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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除了体质比之前差些，没什么问题了，我再慢慢恢复之前在军队里的训练，很快就能回到之前的水平。”
    宋小夭又问道：“那便好，对了，战场上那个人，我记得你在将军府的时候说他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没看见他的脸吧。”
    纪晔思量片刻：“当时，我取了敌将的首级，也被他所伤，一时力竭在原地休整，那时候我头昏脑胀，恍惚间看见一人逆着人流，从远处朝我走来……”
    那时纪晔正是力竭之时，敌将首级被取，禹朝军队士气高涨，大家纷纷朝着武宁部落的散兵追击。
    他抬头看向远处，却发现有一独行人穿过那些士兵，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
    士兵就像看不见这个人似的，都从他的身边绕过去，那人就这么轻松地一步步走到了纪晔的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袍的人，看着装束像是北疆人士，整张脸却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只从面罩的底部露出来一点黑白相间的头发，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
    纪晔还以为是误闯进战场的关内人，他拿剑撑着地，用力想要站起来提醒他离开：“别在这儿，危险。”
    红袍人却一把抓起了他的胳膊，力气超乎常人的大，纪晔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一把提起来了。
    不过红袍人却没再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纪晔刚想开口问，便觉得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头痛欲裂，整个人忍不住蜷起身子来，倒在了地上。
    他强撑着力气看向红袍人，只注意到他那抓着自己的手臂上，隐约露出来墨色的印记，像是什么图腾一般。
    之后他便晕厥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宋小夭召唤他的时候了。
    宋小夭毫不迟疑道：“这么看来，那红袍人一定是修道之人了，所以才能避过人群免被发现。”
    “那一战我是主将，他专门朝我而来，难保不是受雇于武宁部落的，虽说这次武宁伤亡惨重，五年内应该不会再犯，但那不知身份的红袍人，怎么说都是个隐患。”
    纪晔直觉这件事情不可忽视，只是如何应对还需要从长计议。
    稍加思索，宋小夭便将陆明成和自己说过的北疆怪事也跟纪晔和盘托出。
    “你是觉得，两者之间可能有联系？”
    宋小夭顿了顿说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既然应了陆族长的请求，我还是准备，过了年便去北疆探一探。”
    “既然我也是受害者，那你去的时候也带上我吧，我们之间还算有默契不是吗，至少跟那些陆家人相比。”
    第79章 新政
    没想到纪晔竟也愿意同行，宋小夭迟疑道：“你不是禹朝的将军吗，难道不需要操心朝中的事情吗，训练军队什么的。”
    纪晔勾起嘴角：“我才病愈，圣上自然是准了我几个月的假，而且即便无假，我作为镇关将军，去雁北关驻守一段时间也是说得过去的。”
    宋小夭妥协：“行，那到时候我便带上你，明日我便将消息发往泺州，跟陆明成约定年后来禹都汇合。”
    能带上纪晔也算是个助力，毕竟有他在，找到那红袍人的几率也能大一些，至少他们见过面。
    纪晔随口提道：“对了，最近我可能要经常去于家打扰你。”
    “你还有事？”宋小夭不解。
    “是这样的，我在你身边待的那段时间，也算是对道术有了基本的了解，我觉得可以依靠道术来制作出一些战时的武器来，禹朝军队如果能得利器，一定会更加如虎添翼的。”
    “我跟父亲谈过这个问题，也已经报备给了皇帝，既是对禹朝有益的事情，皇上也十分支持，而且派我来专门负责此事。”
    宋小夭懂了：“可以，但是得等这两天我手上的事情忙完了，答应陶先生的网课记录结束了才行。”
    既是商业上的往来，那便随他去吧。
    纪晔点头：“无妨，也不是那么紧急的事情。”
    包厢的门被敲响，饭菜已经准备完毕，宋小夭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
    之前跟陶行知约定好的期限，宋小夭是打着余量的，加上那些授课老师也十分配合，准备充分，完成的时间比预计还要早些。
    腊月才过半，每位讲师的课程便已经影印了万份出来，按着学科和课时区分开来，每箱课件都有明确的标注。
    根据记录，禹朝整个国土，大约有两百都城，一千县城左右，再向下划分成各村镇不知几数。
    这些课件以禹都为中心，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全国各据点发散传递开来。
    同时皇帝颁发了新政，新年开始便进行对义务教育的试运行，举国提升国民文化素养，所有适龄儿童都由当地官员组织学习，要保证范围涵盖到禹都各处。
    同时每隔三个月，便会有新的课程接替传送到各区域，孩子们按照进度上课，逐步稳定提升学识。
    世间学子皆为之动容，感慨圣上的用心良苦，这可是事关国运发展的事情，
    一旦从幼儿时期便开始接触公序良俗，就能在孩子心底里竖起一杆秤，不仅能提升素质，还可以有效地减少犯罪率。
    这可以说是十分有用的一项举措，在朝堂上也引起轩然大波，一旦试行成功之后，禹朝的未来自然是一片光明，不可估量。
    而且这政策一颁发出来，大家便知晓了这件事是由已经归隐的陶太傅牵线的，从中提供技术支持的便是宋记的宋小夭，两人是在春湘城相识并且有了初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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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便感慨道，幸好当年陶太傅有了辞官归隐的想法，才能在春湘城见到宋小夭，也才能有今日新政的颁发。
    尤其是在听说宋记为此事几乎没收什么报酬之后，那些文人更是奉宋小夭为圣人。
    才十几岁的年纪便能做到如此，日后定然也是未来可期。
    至于其余的旁观者，不管是敬佩于宋记能有如此宽大的胸襟和气魄，还是在背后议论宋记通过老太傅抱上了朝廷这大腿。
    多方原因，总是宋记的名头是越发大了起来，不只来店内光顾的人增多了，还有很多外地来的商人都想着能跟宋记合作，做商品的经销商。
    更有甚者，是想着通过结识宋记的掌柜，说不定还能搭上什么门路呢，若抓着机会便可一飞冲天了。
    为此宋小夭也是头疼得很，到后面都不怎么去铺子了，那些人实在是太热情了，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要说对这件事情反应最大的，还是刚从泺州回来的宋擎。
    他本是满心欢喜，虽说在泺州时没能找上宋小夭的麻烦，但还是凭着当时世家之间的约定，自己在那灵脉处得了一批不少的灵石，满满一车队运回了禹都。
    有了这些灵石在，他的事业就能更上一层楼，之前遇到的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宋小夭也不足为患了。
    谁知才回了禹都，他便听说了宋小夭的事迹，这厮竟然好运气地结识了老太傅，之后还为朝廷做事。
    而且瞧着这风向，周围的人也对那宋记百货颇为满意，而自己那间杂货铺反而无人问津了。
    他只觉得是宋小夭的运气好才会如此，但回家之后，家中仆人便提到最近城内有人议论宋家一事。
    当初宋小夭初到禹都开店，自己前去争论一事更是被人旧事重提，现在舆论都在朝着宋小夭倾斜，都说当初撒谎的人肯定是宋擎。
    宋擎没想到之前的一番小心谋划，竟然轻易就调转了风向，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眼见着这杂货铺是开不下去了，这么大的一间铺子也没生意，还有铺子里的员工和租金，各项开销加总起来，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金银。
    虽说宋家有家底在，也不能就这么往外送钱做无用功啊。
    他只能忍痛将铺子关掉，又想着可不能让宋小夭这么痛快，自己得想法子让她吃吃苦头才行。
    谁曾想他自己还没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宋小夭倒是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宋家主宅门口，那看守之人自然是认得宋小夭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一人前来。
    看门人知道家主跟这人的关系不太好，找上门来大抵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匆匆进去报信了。
    宋擎坐在厅中，斜睨了宋小夭一眼：“最近你在禹都可是名头正盛，宋家可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叔父，我这次是过来借用个东西的，此事还得请示您。”
    见着宋小夭态度这么好，宋擎一时无语，方才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忽然没了用处，她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你要借用什么？”
    宋小夭笑道：“宋家的传送阵。”
    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现在灵石重现，各家的传送阵自然也可以重开，但传送阵开启一次，也必然得消耗大部分的灵石。
    此次只有一条灵脉现世，储备不算太足，各家默契认为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便不会轻易动用。
    宋擎冷声道：“传送阵启用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用途都得经过族内长老决定，岂是你说用就可以用的。”
    宋小夭借机说道：“那便叫上各位长老前来商议不就行了，又不算什么大事。”
    她便是算准了以宋擎的心胸，定然是不肯轻易答应，肯定要找托词拒绝。
    而面见长老，正是宋小夭的本意，宋擎当年能够夺得家主之位，正是因为他们的支持。
    想来也是些见风使舵的人，以宋记现在的实力，若是她跟宋擎起了冲突，他们势必要仔细思量一番，这样自己父亲想要重回宋家的话，也就不是那么难了。
    宋擎现在正在气头上，只觉着宋小夭是在挑衅自己，压根没想到背后的可能性。
    “好，我才回禹都，明日族内正好有一次议事，届时你前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向着你，还是跟随我这个家主。”
    ……
    隔日清早，宋志便同宋小夭一起过来了。
    时隔多年，宋志又重回故地，见着一草一木，心里自是感慨万分。
    议事厅内已经坐满了大半，本来交谈正欢，见到两人之后立刻噤声，随即又传来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宋小夭见怪不怪，跟宋志两人挑了位置坐了下来。
    宋擎姗姗来迟，坐在主位上，朝着堂下扫视一圈。
    “诸位长老，今日请大家前来，除了族内常事之外，这位宋姑娘，还准备动用我们的传送阵，我虽为家主，但此等要事，还得经由各位长□□同商议才行。”
    话音才落，便有一名长老说道：“从泺州运送而来的灵石，可都是要储备起来当作大用的，怎能随意便启用传送阵。”
    说完之后他跟宋擎短暂目光交汇，想来提前便已经被打点好了。
    “说得有理，我也觉得若不是紧急要事，还是不要动用传送阵的好，而且宋家的传送阵曾有过破损，还得算上修复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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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几人站了出来，显然都不太同意。
    宋擎见状心安几分，这宋小夭不是上赶着触霉头吗，族内长老不会轻易答应的。
    他看向宋志父女，却发现他们面色如何，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心里隐隐觉出一抹担忧。
    等到议论声小了一些的时候，宋小夭才站了起来：“诸位长老，想必对今日来宋记百货的事情也都有所耳闻吧。”
    “实不相瞒，朝廷日后还会有新的举措，而且我已经找到了门路，宋记百货虽然近期招募到了一些人，但是毕竟是个小作坊，届时事务增多，免不了需要各位长老的帮忙。”
    现在很多人都眼红宋记的地位，其中不乏宋家人，但他们因为宋擎和宋记的不愉快，都没有主动去接触她。
    但现在宋小夭既然把话放到了明面上，就是给了众人一个台阶，只要他们表明立场，自不必发愁日后。
    孰轻孰重，此时众人心里皆是有了判断。
    第80章 传送1
    宋记现在风头正盛，直接就站在对立面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而且看这趋势，日后怕是还要更上一层楼。
    加上有些平日里就跟宋擎关系普通，甚至并不对付的人，此时有了新的选择，当然也想要尝试一番。
    “我倒觉得开启传送阵也没什么，若是装置有问题的话，正好可以趁着这次好好修补。”
    “就是，我听说宋小夭跟那江家的年轻家主关系不错，说不定能给宋家带来更多的灵石也说不定。”
    “要我说，你们总归是叔侄，关系闹得那么僵做什么，日后总还是要相处的呀。”
    在场立马就有人调转了话头，局势慢慢变化。
    宋小夭扬起下巴说道：“长老们说的是，灵石方面，江家家主已经答应过我，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是我需要灵石，他便会全力支持，如若长老们有需要小夭的地方，我也自当尽力。”
    她又瞥了宋擎一眼：“而且我跟爹爹既是宋家人，便有让家族兴旺的责任在，只是现在颇有些有心无力啊。”
    有人便问道：“你这说的是何意啊？”
    宋小夭扁扁嘴道：“毕竟爹爹早年前离开宋家，并不了解族中的事务，哪敢随意插手。”
    宋擎看出她的意图，怒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叔父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今日过来便只是来谈传送阵的使用权的，可没什么别的意思，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诸位长老早些表决？”
    宋小夭见好就收，只想在在场众人的心里埋下一枚种子，让他们知道家主之位不是只有宋擎一种可能性的。
    “既如此，那我便同意这次传送阵的开启。”
    “我也赞成。”……
    很多人见状都举起手来，只有本来跟宋擎通过气的几个长老还没有明确表明意图，却也有了一丝作壁上观的意味。
    宋擎难以置信：“她可才来禹都没多久，一个小姑娘罢了，诸位长老纵横多年，竟如此忌惮一个小姑娘吗？”
    有人思忖后还是迟疑道：“家主，既之前便说明此次议事由我们共同说明，那就应该按着现在的结果来决定才是。”
    这话一说出来，立马又有几人表示赞同。
    既然先前就撂下过话，宋擎作为一家之主，现在当然也不可能就此把自己说过的话推翻开来。
    宋小夭见状挑了挑眉，轻声歉意道：“叔父，不好意思了，既然长老们也都支持，看来这传送阵我是必然要用了，不知道何时方便呢。”
    “哼。”宋擎只后悔当初轻视了宋小夭此人，现在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他只得咬咬牙说道：“传送阵就在主宅西侧，你父亲知道位置，当然随时都可以前去，只是这传送阵年久失修，如果需要修缮的话，宋家可不会提供半分，而且需要其中需要的灵石，也休想从我手里得到半分。”
    宋小夭本来也没指望宋擎能帮忙，至于他手上那些灵石，自己也没有取用的心思，她便又开口：“当然不用麻烦叔父。”
    此事已成定局，宋擎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他一走，场上的气氛又放松了些，有很多人上前来跟他们父女打招呼。
    有些人更是庆幸，当年宋志离家时，他们没有多加逼迫，如今再相见聊起天来也不用那么拘束。
    他们纷纷跟着宋志聊起家常来，毕竟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总归不会太过生疏的。
    宋志怎么说也都认识这些人，宋小夭却是从来都没见过的，各种称呼已经让她晕了头。
    宋志知道女儿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各位长老，我得先陪着小夭去传送阵那边，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相商的话，大家可以去宋记的铺子里。”
    他从议事厅出来，带着宋小夭，去往了传送阵所在的位置。
    传送阵所处的位置在宋家后宅一个单独的院落中，因为搁置多年，这里平日也没派人打理过。
    院中杂草丛生，要不是传送阵在正中比较显眼，宋小夭还真看不见那还没杂草高的地基。
    中间那四四方方的石台便是传送阵的地基。
    上次启动还是百年前，他们都没有实际应用过，只能按照书本上留下的口令来启动。
    先得将其修补好才行，宋志查看之后说道：“这法阵只是有些松动，稍加修复就可以了，花不了太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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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放下心来：“那就好，江家的传送阵也已经启用了，爹爹，我去泺州一趟，晚上就能回来。”
    去北疆的时候，她原本想着送信过去，又记起了传送阵的事情，自己过去不是比寄信方便多了，而且有很多信上解释不清楚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宋志伸手施法结印，传送阵现出蓝光来，有大片的空白和撕裂的地方就是阵法的破损处，像是水面一样泛起涟漪，这些便是需要修复的点。
    宋小夭把空间手环里面的灵石拿出来一些堆在了地上以备使用。
    只是把这张光网补全，也不算是十分困难的事情，父女两人合力，很快就完成了。
    经过修复之后，传送阵光亮些许，上面的蒙尘也都不见了，像是经过了精心打扫一样，宋小夭提起裙摆跃了上去，站到了传送阵的正中间。
    她双手结印，在心里默念上次江傲风告诉自己的，去往江家传送阵的通讯口令，启动之后便可以立刻到达江家传送阵的位置。
    随着口令念出，阵法立即启动，便有金色的光阵出现，像是个椭圆形的筒子一样，从脚底出现，将她整个人罩在了地面。
    地上的灵石也随着法阵的启动飘浮起来，像是建造房子一样从四面八方嵌入了阵基里面，随后消失不见，在快速消耗着。
    宋小夭沐浴在金光中，在阵法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虽然整个人还是稳稳地站在地上，却觉得身体又被挤压又被拉扯。
    她凝神看向前方，面前宋志的身影却如同电流一样消失了，眼前风景极速变换，再稳定下来的时候，她看到的便是翻滚着海浪的海面。
    江家的传送阵近海，等到传送阵上边的金光消失的时候，便再也没能遮挡住那凛冽的海风，宋小夭一下子被吹了个满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揣起了袖子，还是大意了。
    “宋姑娘。”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段三，现在他应该是每日负责现任家主江傲风的吧，怎么会守在此处。
    “段三？怎么是你在啊。”
    段三往前面应了几步：“家主说你这一两天可能回来，叫我有时间就来这边等着呢，怕脸生的人你不熟悉。”
    “有劳了，对了，你父亲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两人往江家走着，宋小夭想起来上次一事段乐山十分愧疚，后来好像还生了场病，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没好。
    段三答道：“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爹本就年纪大，所以恢复得慢了些，不过没什么大碍的。”
    再见到江傲风的时候，他已经自如多了，显然是已经对江家的事情完全上手，也有了一丝家主的风范了。
    江谨离世的真相被揭开，那江行也已经伏法了，再加上江傲风受其他世家扶持掌家，直到现在，这一切总算是走上了正轨。
    江傲风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许久，段三带着宋小夭过去的时候，江傲风正在书房里处理族内的事务。
    “家主就在里面，那我就先离开了，还得告诉小姐这个好消息。”
    看见她过来了，江傲风把手中的事务放下走出来，脸上挂起笑容：“小夭，我听说了朝廷颁发的新政，从我把心法给你，你离开泺州才没过多久吧，没想到竟然真能这么快就能成行。”
    “说到底，这件事情能够成行，还是因为东海海底这条灵脉，不然一切都是空谈，我也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谁说的，现在泺州城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呢，官府还在记录孩子的数量来安排教学，还能减轻大人的负担，大家都在感恩皇上的政策，但是我知道，你才是其中最重要的角色。”
    江傲雪也闻讯赶来，亲亲热热地凑了过来，拉住宋小夭的胳膊，一股脑说了这一大堆。
    还是跟之前一样活泼开朗。
    宋小夭笑眯眯道：“陶先生才是，不然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成的。”
    江傲雪撇撇嘴：“你就别谦虚了，对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然后下午我们一起在城里逛逛怎么样？”
    宋小夭摇摇头：“不了，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情要去找陆族长一趟的，只是顺便来看看你们，你们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提到陆明成，江傲风便正色道：“陆族长？上次从海底上来之后，你就没把你们之前的事情讲于我听，如果他提了什么无理要求的话，一定要同我说，毕竟当日是为了我们江家，你才答应的。”
    江傲雪也说道：“小夭，我知道你愿意帮忙，其实跟江家没什么关系，是因为我跟小风，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我们都站在你身后。”
    两姐弟清楚，若不是有之前他们在历练时，在春湘城和宋小夭相交的那些日子，宋小夭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帮他们的。
    但是在宋小夭看来，北疆的事情，说实话从现在看来，也不仅仅只是自己和陆明成当初的交易那么简单了。
    第81章 传送2
    这件事的源头，可能跟纪晔有关系，而且在纪晔的猜想当中，似乎也和武宁部落，和禹朝的对外战事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袖手旁观了，这就像是扎在自己心里的一根刺，得找到源头解决才行。
    而且自己跟陆明成合作的话，有了他这层关系，自己去北疆的时候，有当地人帮忙，也能再增加一份稳定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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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调查起来的话陆明成那边尚且有些可用的线索，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她朝着两姐弟说道：“如果需要你们的话，我会如实说出来的，但是现在我还能应对，放心，以我们的关系，万一事情严重的话，我不会自己扛着的。”
    宋小夭又想起江行来，上次自己走得仓促，还不知道后来究竟是如何处置的他。
    “对了，后来，你们是如何处置江行的？”
    江傲风眼色黯淡一瞬：“他，本来族中长老堂决定要审判他的前一天，便在刑堂自尽了，估计是觉得自己罪行败露吧。”
    江傲雪也叹了口气：“其实，当时还有转圜的余地的，长老们不一定要他性命，兴许只是常年囚禁而已，他却甘愿自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魂飞魄散？”
    江傲风点头：“是的，当时他身上没有魂魄的残留，明显便是心死之后燃尽了魂魄的症状，也罢，这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宋小夭却想到，以江行的性子，他既然已经把事实真相讲了出来，就是什么都想明白了，而且在清楚最终结果之前，应该是不会一心求死的。
    该不会……宋小夭又否定了自己，应该是不会这么凑巧的。
    她顿了顿说道：“原来是这样，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她跟江家姐弟吃了顿便饭，就又去了北疆商队处。
    北疆的年味没有这边重，陆家人借着来泺州的机会，除了带些北疆的特产来交易之外，主要就是为了在这边好好过个年。
    到时候可以购置些泺州的货物回去，再加上那些连日来开采的灵石，这次进内陆可以说是收获颇多。
    陆明成近日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从海底得来的那些灵脉还得进行分配利用，等着回去的时候可以规划些新的发展。
    到小院的时候，陆明成跟上次一样，还待在院子里架火烤肉，喝酒。
    现在是下午，也不是什么吃饭的正经时间，看来这北疆人也真是无拘无束。
    见着宋小夭之后他也是一阵惊讶，没想到这人竟这么快就回来找他了，之前可是说好了年后再商议的。
    “陆族长，上次你跟我谈的事情，我已经决定好了，等出了正月我就可以启程去北疆，这段时间我家生意正忙，我还要再安排一下才行。”
    这话自然是合陆明成的心意：“那便最好了，今儿个你又来得巧，这肉是新近运来的，比上次的还要新鲜。”
    宋小夭当然不会推辞，她热络了坐了下来，上次尚且心有顾虑，这次既然达成合作，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直接上手撕了一小块羊腿下来，轻车熟路地撒上了边上的调料，果然味道更是鲜美，尽管才吃了午饭不久，她还是解决了好几块。
    “陆族长，这次去北疆，我得带个朋友一起去，兴许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可以。”多个人也没什么所谓，陆明成答应了下来。
    宋小夭又说道：“陆族长不好奇那人是谁吗？”
    陆明成大笑几声：“既然相信了你，你的同伴我自然也是相信，不过听你这意思，这人难道我认识？”
    “族长不认识，但是一定知道，是纪晔。”
    陆明成有些惊讶：“在关外重创武宁的那个先锋将军纪晔吗，怎么会带上他？”
    宋小夭将纪晔同自己讲过的，他在战场上的遭遇将给了陆明成听，还有这半年来，他以离魂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陆明成了然：“原来当日海底那人居然是纪晔的鬼魂，这么说，这红袍人确实值得深究。”
    “之前族长调查的时候，可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红袍人。”
    他摇摇头说道：“并未注意过，因为北疆人本就喜欢穿长袍，红色的也不是多罕见的，即便是曾经出现过，想必也不会被特别注意到的。”
    宋小夭也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会出现转机，他们接下来商量了些去北疆的细节。
    两人都有要忙的事情，估计不能在同一天出发，就约定好等过了年之后，陆氏族人便先启程回北疆，可以先行重启陆家的传送阵。
    到时候宋小夭他们便可以直接送禹都经由传送阵过去，不必跋山涉水了。
    事情解决之后，宋小夭也没多做耽搁，便回了禹都。
    同时她也发现了传送阵的一个弊端，那就是相隔较远的话，便是不能忽视气候问题。
    先前刚到泺州的时候，她在海边被冻坏了，去江家和商队的时候又一直在温暖的室内和火堆边。
    再加上自己现在又回到了寒冷的禹都，冷热交替几次，她无奈地发现自己喉咙有些痛。
    她不喜欢喝中药，这里又没有先进的胶囊和药片，她可不想感冒。
    因此她立马回了于家，到了温暖的房间里之后，就径直走去了床上，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蒙头睡了过去。
    叩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响，宋小夭迷迷糊糊被吵醒了，发现自己竟是出了一头的汗。
    不过身体倒是好多了，她从床上慢悠悠地爬起来，又是耽误了一些时间，门口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似的，就那么不急不缓地敲着。
    她开了门，跟那道修长的身影四目相对。
    纪晔仍是穿着一身黑衣，朝着她笑了笑，又晃了晃手上的一张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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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跟你讨论的，战时装备的事情，我有了一些想法，想要跟你探讨一下，你方便吗？”
    他说完之后，察觉到了宋小夭不太正常的脸色：“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是不是屋子炭火太旺了。”
    宋小夭摇了摇头，回来的时候光想着要暖和一点了，蒙头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脱衣服，所以才会在被子里捂住来一头的汗。
    刚才起床的时候有点懵，她也没注意，现在才觉得站在门口又有些发冷，她让出来门口的位置。
    “你先进来说话吧。”
    “我上午的时候，经由传送阵去了泺州一趟，跟陆明成商量了一下去北疆的事情，这一来一回的因为天气原因身体不太舒服，我就打了个盹儿。”
    她没想到今天纪晔会过来，平日里也没人会来她屋中做客，宋小夭甚至还有些手忙脚乱起来，索性炉子上备着的水还是温的。
    “纪晔，你先坐吧。”她不会泡茶那种几冲几泡的手法，平日里都只是随便泡一泡或者直接喝温水。
    不过于家备着的都是好茶，她放进茶壶里一些，添上热水就放在了桌上。
    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色，纪晔又提醒道：“以后记得睡觉的时候只能穿单衣，这种天气穿着厚衣服睡觉，很容易感染风寒的，再不舒服的话，就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对了，你拿来的东西给我看一下吧，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手的。”
    纪晔把手中添煤炭的铁夹放在一边，站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进来才发现这屋子的温度其实是偏低的，因为没有及时看顾炭火。
    他知道宋小夭不习惯有人伺候着，所以在住进于家的时候，就婉拒了她外公要安排过来几个丫鬟的想法，生活起居都是靠着自己。
    所以才造成现在炭火不旺的症状，若是自己没来，只怕她还要再睡久一点，到时候醒来若是炭火熄了，就肯定免不了要生上一场病了。
    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纪晔看了看她，觉得比进屋时的脸色好些了，才把那张图纸递了过去。
    “里面只是我的一些设想，现在交战不过比拼的是刀剑和弓箭之类的冷兵器，如果有了道家器械的加持，胜率会增加数倍。”
    图纸上画了很多种不同的武器图，还有小字标注，宋小夭粗略看过去，就有□□，和一些远程攻击的东西。
    确实是巧思，而且依靠术法的话，制成也不是难事。
    她又想到了江傲风，虽说现在在江家他已经将身份稳固下来，但是怎么说都跟其他世家的扶持脱不了干系。
    若想跟能以后辈的身份，跟其他家主平起平坐，还得在事业上有些建树才行，现在正是好机会。
    江家本就擅于制造法器，负责国家兵器库的话，也有这个实力，十分名正言顺，届时江家在禹朝便更有声望，得了皇室器重，江傲风也能更有底气。
    她一字一句道：“设计的话，我们两人商讨便是足够，只是这制作，可否由江家来执行，在制作法器方面，我并不专业，只是略懂皮毛。由傲风哥哥他们来实行研究，效果会更好一些。”
    “你是想帮江家？”纪晔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宋小夭不由失笑道：“也不算是帮忙，既是为军队使用，势必需要大量的工人制造，江家人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82章 破壁机1
    “你同那江傲风，关系真是不错。”纪晔冷不丁说道。
    宋小夭愣住，随后又换上一张笑脸：“当然了，从小到大，我身边就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他们两姐弟才算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同龄的好朋友，自然是珍贵一些。”
    “而且，身为道术世家的后代，我们本就应该相互扶持的，以后，自该由我们将道术发扬光大才是。”
    宋小夭说这话也不是夸大其词，从小便接触道术，她确实很是喜欢，也愿意花心思来研究，若是日后道术在百姓的心里能占到重要的位置，她便觉得自己是成功了。
    纪晔垂下眼眸看着她：“好，那就听你的。”
    两人又就武器图的事情讨论了一会儿，宋小夭也根据自己在现代世界的时候，熟悉的那些新型的武器提出了一些见解。
    再根据禹朝实际的情况进行调整，总算是大概梳理出来一条需要改进和研究的兵器体系，只等着试验测试就行了。
    纪晔久经战事，谈论之时也是十分认真，宋小夭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她深深觉得之前纪晔在她身边，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自己竟然还动过让他做账房先生的心思，实在是太屈才了。
    这样的人，就应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到最顶端才是。
    纪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上边标注了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今日一来，自然是收获颇多。
    他提醒道：“那便说好了，只不过我朝历代铸造兵器库都是在都城外，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变过，也是为了方便管理，得让江家派人过来制作才行。”
    “好，现在联系傲风哥哥方便得很，用传讯符就行，随时随地都能联系上，我叫他挑选些人，早些动身。”
    纪晔又说道：“那传讯符普通人可以用吗？我想着可以应用在交战时，侦察兵和将营之间的联系。”
    好像在还是魂体的时候，纪晔也曾经和自己说过这番话，没想到这么久之前，就已经有些许的蛛丝马迹来证明过他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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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自己太过迟钝，从来没有发现过而已。
    宋小夭答道：“传讯符需要修习道术的人才能用，不过我可以把自己做的通讯玉牌再改良一下，增加影像传导的功能，这样联系起来也能方便一些。”
    两人这一聊便是一个时辰，外面天色已经见晚，有人送晚饭过来，其他的人也都回来了。
    楚沐泽难得能见到纪晔一次，开心得很，相比其他人，他是最容易就能接受纪晔身份的人了。
    在他看来，纪晔仍旧是那个跟在师父身边的大哥哥而已，现在只不过是找回了自己的家人，见面少些了，不过之前的情分可是不会变。
    “纪晔哥哥，你吃过饭再走吧。”他热情邀请道。
    纪晔看了宋小夭一眼，似乎是在获得她的准许。
    宋小夭当然没什么意见：“那你就留下来吧。”
    久违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似乎跟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宋小夭夹了一块糍粑到纪晔的碗里，然后才想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跟从前不一样了，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之前习惯了，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的。”
    以前纪晔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为了让当时他的行为更像人一些，她没少拉着纪晔跟他们一起吃饭，也经常夹东西给他。
    “没事，你们待我，一切如常便好。”纪晔把那块糍粑吃掉了，又快速地扒着碗里的饭。
    “对了，纪晔，我之前便好奇，你怎么吃饭速度这么快啊？”
    纪晔放下筷子：“这是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行军的时候经常要应对各种突发的情况，全军上下都会用最快的速度进食。”
    楚沐泽来了精神：“我还没见过军队的样子呢，我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那些士兵们都很是讲规矩，就连走路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纪晔：“你想看的话，抽一天我去城外练兵的时候可以带着你。”
    “真的吗？那我要去。”楚沐泽十分期待。
    宋志见状说道：“去军营不会影响你们的军务吧，不方便的话还是算了。”
    纪晔笑道：“无碍，就是在边上看着没关系的，而且我现在才开始恢复训练，本来每日早上就是要到军营转一圈的。”
    吃完饭之后，宋小夭想着送送纪晔。
    走到院中的时候，纪晔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宋小夭转过头。
    纪晔指了指那墙头：“我原路返回就行。”
    什么？他今天就是翻墙过来的！难怪白日见到他的时候，没看见身后跟着于家的下人带着他过来呢，原来走的就不是正门。
    她不解道：“纪将军，我记着你上次翻墙，是因为你娘亲担心你的身体不让你出门，但是现在你身体不是大好了吗，为什么还不走正门。”
    在她看来，这实在是不符合纪晔现在的身份。
    纪晔正色道：“你也知道我将军的身份，我怕从门口通传，会让于家的人太过紧张，还是翻墙比较方便，也不用麻烦别人，你说呢？”
    似乎有那么一丝道理，宋小夭还在思考的时候，突然被纪晔一句话打断了。
    “那我便告辞了。”
    这次没需要宋小夭，纪晔果真如他上次说的，一提气就轻松跃过了高墙。
    宋小夭仰头看着那光秃秃的墙头，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
    ……
    临近年关，各家商铺生意都很红火，于家也不例外，于永明忙着铺子里的事务，也不愿意多休息，整日里来回在外面奔波。
    这一来二去，就有些上火，牙痛的毛病又复发了。
    这还是宋小夭过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在喝药的时候才发现的，本来于永明是想瞒着她的。
    “外公，你现在好些了吗，我跟严贺大夫还算有些交情，要不让他来给您看看病吧。”
    于永明摆摆手：“老毛病了，以前便是吃些清火的药就能痊愈，也就是得和上几天粥，吃些软和的东西才行。”
    “那还得几天能好啊？”
    “往日六七天便也好了，不碍事的。”
    宋小夭想着，这牙疼自己是治不好了，但是可以想办法，让外公能多吃到一些好吃的东西啊。
    她脑海中便立刻有了想法，出了于家就朝着工匠铺去了。
    先是到铁匠铺订制了一些螺旋形的刀片，又去了木匠铺订制不同大小的圆筒。
    都是宋小夭合作的老朋友了，加上宋小夭的价格也让人十分难以拒绝，他们的效率都很高，当日就把做成的样品先送到了于家。
    宋小夭把各种各样的配件一股脑堆在了地上，也不怕凉，盘腿坐在了毯子上。
    她准备做个破壁机出来，这样就能方便省时地做些营养健康的食物出来，而且基本上不用咀嚼，于永明现在牙疼，正好适合。
    底托上边加入锯齿状的刀片，主体是木筒，木筒上边再放上防止液体飞溅的盖子，破壁机的主体就做成了。
    接下来再用术法将所有的配件都拼在一起，测试一下刀片的转速和需要的时长，只是这刀片转动的声音不算太小，又是在静谧的夜里。
    于是宋小夭两次被敲响了门。
    先是宋志和于瑶，他们听到刀片转动的噪声，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披着外衫就过来了。
    看见地上散落满地的木片，铁齿，还有些横七竖八的用来测试的水果和食材之后，他们懵了，随即又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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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夭啊，这大晚上的，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宋小夭又清理了一下刀片上的水渍：“外公不是牙疼吗，我做个破壁机出来，他吃东西的话就会方便一些，我这儿没出什么事，爹娘你们就回屋睡觉吧，不过我可能还得一会儿，你们要不耳朵里塞个棉花。”
    又是没听说过的东西，夫妻俩见惯了她这个样子，无奈摇头之后又双双离开了。
    再过了一会儿，就连嗜睡的楚沐泽也被吵醒了，他看见宋小夭在研究新的东西之后，便也来了精神，也坐下来不走了。
    “师父，这东西真能直接做出豆浆吗？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做豆浆，都得提前把豆子泡好，然后在石磨上磨成汁，再把豆皮子过滤掉，然后再加热才能做成，麻烦得很。”
    宋小夭手里没停：“当然了，师父办事你放心，我在这设备的基础上，再添加一个加热装置，这样就可以做出来热腾腾的豆浆了，还可以加上些其他的谷物，这样出来的味道更是香甜。”
    “除了豆浆之外，还可以榨汁，搅拌馅料之类的，有很多功能的，如果在厨房里放一台，很方便的。”
    有了楚沐泽的帮忙，进程倒是快了很多，房间里更吵闹了起来，宋小夭怕引来更多的人，就立了一个小结界，将声音隔离开来了。
    隔天一大早，厨房准备早饭的厨娘才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随手便拿了一根木棍，压低脚步朝里面走。
    桌案下面突然升上来两个小脑袋，厨娘被惊得后退一步，连着棍子一起扔出去了。
    正是宋小夭和楚沐泽两个人，他们昨夜也就睡上了不到两个时辰，两人齐齐顶着黑眼圈。
    眼底遮不住的青黑色更是可怕，等到厨娘回过神来，才发现是于家的外孙小姐还有她家的弟弟。
    “小姐啊，你们这一大早是在干什么，可是饿了？”
    宋小夭看见厨娘过度受惊的脸色，不好意思道：“婆婆，我来找些食材的，想给外公做个早饭吃。”
    “嗐，我还以为厨房是遭了老鼠呢。”
    第83章 破壁机2
    厨娘松了口气又说道：“小姐，你们哪儿会做饭啊，这些都是我该干的事。要做什么我来就行，老爷会知道您的心意的。”
    宋小夭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不用，婆婆，你看家里有什么黄豆，黑豆，花生还有芝麻红枣之类的粮食，都拿一些给我吧，我要给外公做个豆浆喝。”
    那厨娘顺着目光往桌上看了看，才发现有个原本不属于厨房的东西在那边，是一个像是水壶形状，但是看着比水壶还要大些，而且是用木头做成的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加上又听到说是要做豆浆的话，果然现在的年轻人对厨艺是一窍不通，这豆浆哪是想做就能做的：“小姐，这昨天晚上也没有泡豆子啊，哪里有湿软的豆子来做豆浆，而且另外的食材又是做何用的啊。”
    一番解释还不如直接动手更能让人信服，宋小夭坚持道：“婆婆，您就先把材料帮我找出来吧，我在厨房找了半天，也不知道东西在哪，这不，还把你吓住了嘛。”
    厨娘知道这位小姐在外头是有些本领在的，只不过他们一家平日除了住在别院里，就是去铺子，鲜少能见到。
    就先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吧，厨娘把食材都找给了她：“平日厨房没人的时候，怕有老鼠来偷吃，都是放在高处的罐子里的，所以小姐才找不到。”
    “多谢婆婆。”
    宋小夭将那些谷物清洗过一遍，红枣也去了核，一股脑全都倒进了破壁机里。
    厨娘眼见着宋小夭不知道按了那木桶什么地方，里面紧接着就发出沉闷的声响来，木桶飞速抖动起来，能听到里面搅拌的声音。
    宋小夭轻轻按住盖子：“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好。”
    见着这新奇的事物，厨娘也没了干活儿的心思，她把一些概要准备的早饭放进锅里之后，现在手上虽然在忙着，但是眼神一直忍不住往那边瞟着。
    更为神奇的是，才过了不久，她竟然闻到了传过来的阵阵香味，木桶留出的空隙里还飘了蒸汽出来，不对呀，压根没有生火，这是怎么做到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宋小夭把盖子掀开了，里面的香味更是浓郁，那些杂粮已经打成了细密浓稠的豆浆，她取了碗过来倒进去，五谷豆浆就做成了。
    厨娘凑过去赞道：“小姐，您真是神人，才花了这么点时间就做成了，要知道外面那些卖豆浆的小贩，可都是要起早贪黑准备的。”
    “婆婆，见者有份，您先尝尝，这是我第一次做的，还不知道味道如何呢。”
    厨娘接过来，碗壁上还有些发烫，她抿了一小口，加了很多谷物的豆浆，味道喝起来确实是香醇很多，喝下去暖呼呼的，比普通的黄豆豆浆美味多了。
    她赞道：“味道真好，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些东西都可以做豆浆用呢，您比我强。”
    “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婆婆，既然您都说好喝，那我就给外公端过去了！”
    两人带着豆浆去了于永明的房间，见到宋小夭的时候他还很惊讶，听说这孩子一般无事的时候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来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的。
    “外公，我早上起来做的五谷豆浆，您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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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外孙女做的饭，于永明心底涌上一抹感动：“那我尝尝。”
    打开盖子之后，更是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牙痛，所以外孙女才会想着如此的，看着宋小夭和楚沐泽疲惫的神色。
    他感动道：“都是好孩子。”
    破壁机测试之后没什么问题，宋小夭就开始着手量产。
    自从上次去过宋家之后，铺子里的员工又多了些，好些长老的孩子和宋家旁系的年轻人，都过来想着要在宋记谋出路。
    既然出自同宗，又有交好的意思，宋小夭当然不会拒绝，这些可都是宋志能风风光光回宋家的助力。
    总之，宋记各类商品的产量每日是愈发地增多起来，每日外销到各地的商品就不计其数，所幸一切生产都还能跟得上。
    破壁机售卖的那一天，宋记门口就像个小食摊一样，每张架子上都摆满了各类食材。
    有蔬果类，谷物类还有肉类，这些东西放在一起，路人还以为宋记是要转行做餐馆了呢。
    只有宋记那些老顾客才知道，这恐怕又是有什么新产品要出现了。
    食材的前面放了张桌子，上边放了四只木桶，桌角上还立了张牌子，写着三个大字：破壁机。
    宋小夭站在桌子前面，看着聚集起来的民众差不多了，才让人从后面分别取了不同的食材放在托盘当中，也一并放在了每个破壁机的后面。
    有人凑过来：“宋掌柜，你这破壁机是什么东西啊，有何效用？”
    宋小夭盈盈一笑：“称之为破壁机，是因为它能轻易便可将食材搅碎，大家马上便知道了，这破壁机有着好几种功能，等下我就一一为大家来展示。”
    她先是把提前清洗干净的谷物倒进第一台破壁机里面，又添入了适量的清水。
    “有了这破壁机之后，大家就不必用之前繁琐的方式来研磨豆浆，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完成早饭的制作，而且又营养健康。”
    她轻按了上边刻着谷物的图案，这图案底下实际上加入了小小的法阵，集启动刀齿和加热其中的液体于一体。
    “这豆浆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做好，我们可以先看看其他的功能，平日里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借着这段时间来料理家中别的事务。”
    她又移步到第二台破壁机的前面，将苹果草草切成了几大块，纷纷丢进了机体里面，盖上了盖子。
    “平日里我们想吃水果的时候，有时碰到一些坚硬的果肉可能吃起来会不太方便，有了这破壁机之后没有这个困扰了，可以把蔬果直接扎成汁，而且多余的果肉渣滓还会自动归纳清理。”
    她按下第二个果蔬的图案，破壁机启动之后，大约几个呼吸之间便好了，她打开盖子，将果汁倒进了提前准备好的试喝小杯当中。
    “大家可以上前来品尝一下。”
    宋小夭又把手放在破壁机的下边，在一处凹槽处轻松一撬，就拿出来了中间的一处夹层，里面就是榨汁之后留下的一些固体，用清水冲刷之后很轻松就能清理干净。
    “而且蔬果值对美容养颜也有很好的效果，各位年轻的姐姐妹妹平日里不喜欢吃的话，通过这种方法来摄入，就跟平日饮茶一样，还能让自己的皮肤变得水嫩，不是很好吗？”
    能有张美丽的面孔自然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很多人年轻女子都来了兴致。
    有了前面两种功能，大家对这破壁机更是好奇：“宋掌柜，那后面那两个功能是什么啊，这图案看着倒像粉末一样，还有最后一个是五花肉吗？”
    宋小夭笑眯眯说道：“这位大哥说得不错，这第三种功能，便是磨粉。”
    她放了一把玉米到里面，飞速转动的齿轮运作之后，再倒出来的，就是被磨得细碎的玉米粉末。
    “它可以直接代替石磨的作用，而且研磨出来的粉末更加细腻，时效也越快，还不需要费力气。”
    一个农夫憨笑道：“这可太方便了，就说我家的石磨，每天还要家里的驴来拉磨，喂养的饲料都不少，我要是把驴卖了，再买上一台这什么破壁机，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呢。”
    “你别说，还真是，而且这破壁机功能还多。”
    宋小夭又说道：“至于最后一项功能，也是为了能节省大家在厨房中的时间，可以搅拌肉类和蔬菜，用来制作馅料的，如果包饺子和包子之类的饭食，不必再花时间剁肉了。”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将肉块，葱姜汁和调料都加了进去，破壁机运转起来，这破壁机除了切碎之外，高速旋转也能代替搅拌的功效，没过一会儿离得近的那些人，也真的闻见了咸香的馅料味道，跟自己家做出来的没差。
    她把馅料倒出来，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馅料的形态，甚至比用刀剁上一刻钟的肉馅还要更加绵密一些，直接挖出来就可以直接用来包饺子了。
    北方新年的习俗，大家除夕夜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会包饺子来守岁，有了这破壁机，岂不是方便许多。
    这时候第一台破壁机做出来的豆浆也已经好了，不用宋小夭提醒，其他人就闻见了香醇的豆浆味道。
    仍然是倒到杯子里给众人试喝，宋小夭还举起来一张小册子。
    “这份小册子上面印的，便是一些破壁机能做的食谱，粥类，还有给娃娃喝的米糊之类的全部都可以做，大家购买破壁机的时候，就会随之赠送一份，也不用担心不会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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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破壁机上用来启动的法阵效力，大概可以使用三百次左右，等到效用消失之后，大家可以免费来宋记的门店补充。”
    对于百姓们来说，这破壁机自是新奇，而且还能有四种功能之多，大家纷纷倾囊购买。
    第84章 投影灯牌1
    店里的事情忙完之后，宋小夭就想着午饭去外面搓上一顿，上次去跟纪晔吃过的那家酒楼，菜品的味道还不错，正好再去尝尝。
    爹娘今日不在铺子，她就带着楚沐泽一起过去了。
    也难怪这家店的生意能这么好，从待人接物方面便可见得，那店小二上次才不过见了她一次，这次自己刚一进门，就被认了出来。
    “姑娘，您上次跟着纪将军一起来过吧，这次就你们两个人吗？”
    “嗯，我带着弟弟过来，楼上可还有包厢？”
    她见楼下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想着希望楼上还能有个位置。
    店小二热情招呼着：“有的，二位客官随我上来吧，您二位啊来得巧，正巧还有一间包厢在，不过要付上一些包厢费。”
    “你带路吧。”
    店小二甩了一把肩上的毛巾：“好嘞，客官随我来。”
    “宋姑娘！”上楼之后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有人叫她。
    她转身朝向那间开着门的包厢，抬眼看过去，里面是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面色清秀得很，看着是有些眼熟。
    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不是在奉贤书院见过的，什么户部尚书的儿子申学海吗。
    她礼貌道：“申公子也在这儿。”
    申学海摆摆手：“这么巧，宋姑娘，我是一个人，不如你们一起用餐吧？”
    刚才进来的时候，楼下的食客也很多，估计现在点菜的话，上菜的时间也会晚一些，而且还得多上一笔包厢的费用。
    省点是点，既然申学海这么说了，索性就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的，反正一大桌子菜他也吃不完。
    “多谢申公子了。”
    两人坐定，宋小夭才问道：“申公子，你经常来这家吃饭吗？”
    “当然，这家店城里的公子哥儿们经常来，有时候进门就能见到好些朋友，宋姑娘，这是你家弟弟吧，跟你一样，长相都是出挑得很。”
    楚沐泽不认识申学海，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随即又闷头干饭去了。
    “申公子过奖了。”
    申学海又好奇道：“纪将军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好好地吃个饭，怎得突然提起纪晔来了，宋小夭立马想到，估计还是上次的事情让申学海误会了，不过自己还是别解释了，不然又平添麻烦。
    她随便编了个借口：“那个，纪晔他去军营了。”
    申学海了然：“忙于军务也是正常，宋姑娘每日也是在忙铺子的事情吧，你们两个各自在事业上都有如此成就，更是般配。”
    楚沐泽小耳朵动了动，放下了扒饭的筷子，抬起头来问道：“师父，这位哥哥在说什么般配。”
    宋小夭瞥了他一眼：“吃你的饭，看你现在豆芽菜的个子，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
    楚沐泽又悻悻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申学海给宋小夭添了茶水：“纪将军肯定是因为武器库的事情费心吧，还要对泺州那边统筹规划，是会忙些。”
    宋小夭惊讶地看过去：“这件事申公子也知道？”
    自己跟纪晔提起这件事情才不过两三天，他还得上报皇上，加上等江傲风那边的回应，都还没有明确的政令下来，申学海却已经知道了。
    申学海摸摸头，颇有些炫耀的意味在：“这是父亲告诉我的，制造兵器属于军需，朝廷需要拨款支持，自然是由户部来负责的，我爹做为户部尚书，进宫面圣时皇上已经提起过。”
    虽为父子，申奇作为朝廷要员，按照职业操守也不应该泄露给家人才是，他对这个儿子也太过纵容了。
    她对申学海的印象不算太差，便提醒道：“既然事关我朝军务，申公子应当小心些才是，莫要让外人知晓。”
    申学海自然明白：“我晓得的，我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是宋姑娘牵头，所以才提起此事的，不瞒宋姑娘说，父亲之前要我去奉贤书院读书，便是抱着能让我考取科举，入朝为官的心思，但是相比入仕，我更愿意经商。”
    “申公子的意思是？”
    申学海带上一丝讨好的笑容：“宋掌柜，我可是仰慕宋记已久，你们铺子有诸多创新在，我也是看在眼里，如果能有更好的推广和发展策略，肯定能更上一层楼的，到时候在禹朝各地遍地开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心思。
    “申公子，你应该知道宋家是世家，向来不将权交到外人的手上。”
    申学海挑挑眉：“可是我听说，你在湘西那家总店的店主，可也是一个外姓人。”
    “没想到申公子已经打听得这么清楚了。”
    现在想想，或许在奉贤书院的时候，申学海一开始接近自己便是带着目的的。
    申学海说道：“宋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也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也更能和你聊得来嘛。”
    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宋小夭没就没什么瞒着的心思。
    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只是申公子，宋家那么多的人选在，我又为什么会选择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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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便是有些松动的意思了，申学海坚定道：“我可以整理一套宋记推广的法子出来，事实上我已经有了眉目，到时候就送去于家给你过目。”
    见申学海一副势在必得的迹象，宋小夭竟有些期待了，不过还是暂时先不要让他知道。
    桌上的饭菜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好，今天这顿吃得很开心，多谢申公子，我跟小泽就先告辞了。”
    吃得有些撑，两人准备散步消食回于家。
    “师父，我们在这边逛一逛再回去吧。”
    顺着楚沐泽的目光看过去，那边一排都是些手工艺品和玩具，好些都是兔子形状的，肯定是看见这些东西走不动路了。
    她跟着楚沐泽一起走走逛逛：“明年就是兔年，所以兔子形状的手工艺品格外多。”
    楚沐泽指了指：“师父，我们买几个兔子花灯放到小院里面吧，到时候挂在房檐下面，又好看又喜庆。”
    摊主也介绍道：“小姐，我们家很多东西质量都是顶好的，除了花灯之外，这些窗花啊，剪纸什么的，也都做的金兔报喜的图案。”
    那些窗花确实做得惟妙惟肖，宋小夭看了几眼，拿出钱袋：“就先拿这些花灯就好。”
    “好嘞，客官慢走。”
    这花灯看着好看，只是拿在手上的时候，也确实是占地方，两人颇为费力地带回了于家。
    刚到府里，就遇上了赵管家，他也接了几个在自己手上，跟着他们一起往别院走。
    赵强说道：“小姐，你们喜欢这些的话跟我说就行，我叫府里采买的顺带捎上就行。”
    “就是碰巧看见了，喜欢就买了，对了赵管家，你知道禹都里什么地方刻画工艺品做得好的吗？”
    赵强想了想说道：“要说起雕刻大师，还得是李田生先生，当朝太后还在的时候，可是最喜欢他的作品了，经常召他进宫去雕刻。”
    “那太好了，不知道这位□□家在城中何处啊？”
    赵强回道：“□□年事已高，前几年就已经回老家，不在禹都了。”
    宋小夭无奈道：“赵管家，我是想着要找大师求几幅作品的。”
    赵强挠挠头：“我还以为您只是随口一问呢，不过大师不在，您找徒弟也是一样的啊。”
    自己要求不高，徒弟也行吧，她又道：“那□□的徒弟是在……”
    赵强答道：“您认识啊，就是纪将军，他儿时曾热爱雕刻技艺，跟着□□学了几年。”
    原来找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啊。
    回了别院之后，宋小夭抱臂站在院墙下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翻墙这种事情不太好，而且闯进将军府大抵应该是不小的罪名。
    还是从正门吧，自己可是文明人。
    上次去将军府的时候，是纪行带着的，这次没人跟着，她只能老老实实地跟门口的守卫说明自己的来意。
    不过报出名字之后，守卫却是十分尊敬，她救下纪晔的事情整个将军府上都知道。
    “原来是宋姑娘啊，少爷就在府上，您跟我进来就好。”
    守卫带着宋小夭又到了上次的院子，在门口就停下来，侧身微微弯腰说道：“宋姑娘，您请。”
    “有劳。”
    院子里只有一两个在打扫的下人，宋小夭穿过小路，走到纪晔的房间门口，轻敲了两下房门。
    “进来。”里面应了一句。
    宋小夭推开门，看见纪晔正伏案在写些什么，他可能以为是府上有人进来清理房间的，就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还没听见动静的时候，他才抬眼看了过来。
    微皱着眉，眼尾上调，似乎露出一点不耐烦，看见是宋小夭之后，他一愣，神色立马变得柔和下来。
    “你怎么来了？”
    宋小夭走近两步：“我有事来找你帮忙的。”
    “你先坐，我平日里不怎么吃零嘴，房间里也没备着，我叫人送些过来吧。”
    宋小夭摆摆手：“没关系的，不用麻烦……”
    她话还没说完，纪晔已经走出去，吩咐了在院子里候着的下人。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宋小夭翘起嘴角：“我听赵管家说，你是雕刻大师李田生的徒弟。”
    “曾经跟着老师学过几年，只能达到他的皮毛而已，你问这干什么？”
    宋小夭借机说道：“那可太好了，你帮我做几份模具呗，我想做些灯牌出来。”
    纪晔饶有兴趣说道：“果真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你说的灯牌是？”
    宋小夭拿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可以发光的灯，挂在屋顶上，亮光之后可以将灯牌的形状投影到地上，我想着做些跟兔子有关的吉祥的图案，趁着这些天卖出去，也应景。”
    纪晔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第85章 投影灯牌2
    纪晔垂眼看向她：“你来找我帮忙，当然要给我打下手了。”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宋小夭满口答应下来，在旁边端个茶送个水，递个笔什么的，还不是有手就行。
    “对了，雕刻的话得提前有画稿才行吧，我们是不是要先请个画师过来？”
    如果是那种简笔卡通画的话，宋小夭还能画上一两笔，不过既然是在古代，肯定是需要些细腻的绘画功底在，设计一些祥瑞图案出来的，最好能够多集齐一些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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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晔却说道：“不必，学雕刻需得先有画功才行，下笔的力道和方向才能控制得好。”
    宋小夭像是捡了宝：“那太好了。”
    “你坐在我边上吧。”纪晔指了指桌案边上的一张软垫。
    他展开宣纸，执笔在上面细细描摹起来，气氛一时很安静。
    宋小夭就盘腿坐了下来，扭着身子看他作画。
    中途有人过来送了些糕点和水果，也摆了张小桌子在宋小夭的面前，还送上了茶水，这下自己不像是过来求人帮忙的，倒像是上门来做客了。
    她先是拘谨了一会儿，看着纪晔在画画，他做什么事情似乎都跟细致认真。
    除了衣袖划过宣纸的微弱声音之外，就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线条跃然纸上，很快底稿就勾勒出来了，她在边上等得无聊，发现虽然纪晔发话让自己侯在边上，但是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
    磨墨不需要，过来的时候纪晔本来就在写东西，那些文房四宝都是准备好的。
    至于作画自己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在边上偶尔赞上几句，除了看着也没什么能做的。
    再到后来，她胳膊支在桌上，托着半张脸，就这么侧身盯着他，从人盯到画，又从画盯到人。
    纪晔仍是端详着画作，笔锋没停：“你无聊的话，吃些东西吧，消磨时间。”
    宋小夭愤愤地抓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丝毫的用处是怎么回事。
    她边吃边问：“纪晔，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记得以前，光知道你学问不错，若是从小就饱读诗书也就罢了，尚在情理之中。”
    她又凑近一些：“可是你画画也这么好，还学会了雕刻，而且已经在军中好些年了，还做到了将军的位置，统帅千军。”
    恐怕就算从出生开始，每天都连轴转，也没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知识吧。
    纪晔仍低着头，手中的画笔却是顿了顿：“我父亲是大将军，兄长和我，从小便是在别人的注视下长大的，难免会就要更努力些，才配得上将军府的身份。”
    他平静讲出这些话，宋小夭却大概能理解，从前的无数个日夜里，他是经过了多少的努力，才能达到今日的成就的。
    “你跟你哥哥，肯定比别人要付出多一倍的努力。”
    “画好了，上面墨迹还未干，小心些。”纪晔放下笔，把那幅画递过来。
    整张画是圆形，主体是铜钱的形状，最中间是一只跃起的金兔，另外空白的地方用祥云，牡丹，福字和仙鹤等各类代表着吉祥的元素。
    堆砌得严严实实，却并不杂乱，让人看上去就舒服。
    宋小夭惊讶道：“你这画画得也太好了，但是这么多线条在，还有好多细节，雕刻起来应该很难吧？”
    “不算太复杂，明天你来拿吧。”
    “明天？”宋小夭虽然不懂雕刻，但是看这样子，就应该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纪晔淡淡一笑说道：“当然，我可是李田生的徒弟，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师父。”
    宋小夭连忙摆手：“我信的，那就麻烦你了。”
    她从手环里拿出准备好要做模具的材料，那是好几个类似圆盘的金属块，将圆盘底部按照形状挖出来就可以了。
    “你平日里的雕刻道具给我一下吧，因为是要刻在铁器上用来做模具的，我在上边包裹一层灵力，就能轻松在铁块上雕刻。”
    纪晔起身，把那些稍重的圆盘拿着，又把画交到她手上：“你随我来。”
    整间院子只有纪晔一个人住，他走到其中一间屋子门口，把门推开：“这里就是我平日里的工具间。”
    走进去之后，便能闻到木质的清香，应该是长久有木屑飞尘所导致的，即便定期清理，还是会留下味道。
    屋里的置物架上面，地上，还有长桌上，都摆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雕刻作品，宋小夭左顾右盼，简直是看花了眼。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嗯，好些都是几年前做的，行军的时候，偶尔也刻些小的消磨时间，那边桌上的都是。”
    顺着纪晔的指向看过去，宋小夭注意到了那一排的小木人。
    大部分都是穿着盔甲的，虽然小小的，却连脸上的形态都看得清楚，有提枪，有持剑，还有正在骑射的。
    “这些都是你的士兵吧。”
    纪晔点头：“都是营里的将士，有些送给他们了，还剩的一些，我就带回了家，看见它们，我就还能想到自己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
    “刻得真好。”
    纪晔问：“你也喜欢吗？”
    宋小夭应道：“当然喜欢了。”
    纪晔把一块卷起的羊皮打开：“这就是我雕刻用的。”
    羊皮在桌面上展开，里面依照大小和用途，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一排，粗略看过去大概有二三十种之多。
    宋小夭将手指放在羊皮卷上，沿着刻刀摆放的方向一一划了过去，刀面上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
    “好了，你试试，应该不会影响之前的手感的。”
    纪晔挑出一把刻刀试了一下：“可以用。”
    宋小夭商量道：“既然这样，那要不我就……先回去了，我还得去准备灯牌的原料，还有灯牌的底色也想多准备出来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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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一副心虚的眼神，纪晔不由失笑：“行了，你快走吧，事成之后请我吃饭就行了。”
    “没问题。”
    深夜，将军府某处的灯光，直到天色渐明时，才暗了下来。
    ……
    “呼，呼……”
    楚沐泽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正围着别院在晨跑，宋小夭教导他虽然道术很方便，但还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素质，每天要有适当的身体锻炼才可以。
    最主要的是，长个子可以快些，所以他每日清晨起床之后，就会在院中跑上个几十圈。
    跑完之后还需要慢步走来调节呼吸，楚沐泽正慢慢踱着步，到了院墙下的时候，跟翻墙而入，从天而降的纪晔大眼瞪小眼。
    “纪晔哥哥？”
    纪晔神色如常：“早啊。”
    淡定到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楚沐泽张张嘴巴，突然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纪大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纪晔扬了扬手中的几块模具：“我找你师父，她是不是还没起。”
    “师父是会晚些起床的，要不你先去我屋子里坐会儿吧，外面怪冷的。”
    尽管还是个孩子，楚沐泽却十分自立，屋子里也是整洁得很，他赞道：“纪晔哥哥，你带着师父去的那家酒楼味道真不错，我吃了好几碗饭！”
    纪晔给自己倒了杯水：“嗯，你师父带你去过了？”
    “就昨天啊，还有另外一个哥哥请客呢。”楚沐泽拿了他做好的模具看。
    纪晔眼神一凛：“另外的哥哥是谁？”
    楚沐泽摇了摇头：“不知道全名，但是师父叫他申公子，他人真好，怕我们等菜的时间长，就叫了我们一起吃饭。”
    宋小夭刚醒来，洗漱完毕之后从房间里走出来，呼吸了一口外面冰冷的气息，又走了几步拉伸一下，余光瞟到楚沐泽的房间似乎有两个身影。
    是纪晔来了。
    她快步走了进来：“纪晔，你这么早！”
    “做好了，你看看吧。”
    宋小夭没注意到他有些古怪的眼色，她把那几个圆盘拿起来，发现除了昨天那个图案之外，另外几个都是新的设计。
    “你还做了这么多其他的。”
    纪晔说道：“另外那些我没有作画，直接在圆盘上面刻出来的，粗糙一点，不过也尚且可用。”
    “哪里粗糙了，分明都很好啊。”有年年有鱼，五福临门，招财进宝等寓意。
    楚沐泽好奇道：“师父，有了这些模具，是不是我们昨天准备那些各色的琉璃碎料，都能派上用场了？”
    宋小夭肯定道：“嗯，等会儿就带出去，大家一起制作。”
    她记起昨天答应过纪晔的：“纪晔，我们中午去吃饭吧，我请客啊，就去你上次带我去过的那家。”
    纪晔斜睨了她一眼：“老是去吃不会腻吗？”
    “不会啊，那家店还挺不错的……”宋小夭说到一半，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纪晔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军营，午饭也会在营里解决，这顿饭先记着。”
    宋小夭狐疑地看向他：“那就，下次再见？”
    “告辞。”纪晔径直离开了。
    这人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奇怪，难道是有起床气吗？
    “小泽，你早上见他的时候，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楚沐泽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师父你知道吗，纪大哥早上居然是翻墙过来的！”
    宋小夭苦笑两下，这也不算是太稀奇的事情，纪晔似乎已经认为翻墙是件平常事了。
    “算了，不管他了，小泽，准备一下，我们吃完早饭马上出门。”
    第86章 动态春联
    午后，寒风便逐渐席卷起来，天色变得晦暗不明，没过多久天空中就飘起大片的雪花来。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接连下了两三个时辰，街道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落雪。
    今日天黑的时间也比平常还要早上一些，只是有人注意到，城中某些商铺和大宅门口的地面上，突然迎出来各色的灯光。
    那些光芒出现在雪地上很是明显，远远地就吸引着别人看过去。
    雪地就像是展在桌面上的一张宣纸，而那些灯光，便是宣纸上描画出来的图案。
    离得近了，就能看出来那不只是一块灯光而已，圆形的轮廓，上面却有着清晰的图案，清晰又顺滑的纹路在上边。
    有的是富贵招财，有的是身体安康，或映其他的颜色，上边还有着许多代表祥瑞的图案，各种美好的愿望。
    有人好奇地拿手摸了上去，却只能摸了满手的雪，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把图案遮住了一部分之后，才抬头发现是门匾下边挂着一张发亮的圆牌，正好跟这灯影是相同的颜色。
    原来竟是这圆牌发出来的光芒。
    贪玩的小孩子还跺着脚踩了上去，险些摔着个屁股蹲。
    严氏医馆，宋记的铺子，虽然此时已经歇业，却仍然引得别人在门口驻足。
    将军府和于府的门口也都出现了，众人皆是心中好奇，大抵知道这可能又是宋记做出来的新产品，但是却无处发问，只能带着心事入睡。
    果然隔日宋记百货就推出了这款圆牌。
    铺子里用来照明的灯火灭掉了几盏，有一处小地方是暗着的，店员在墙边上挂了一排那个圆盘在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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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影出来的光影也出现在清理干净的地面上，一进门就能看见。
    昨夜的事情，都城里面有很多人都听说了，只是因为雪天出门的人不算太多，好些人都只听未见。
    现在亲眼看见了，才更觉其中的精妙之处。
    明显昨日那就是一番吸引人的策略，想让大家过来自掏腰包的。
    可是没办法，谁叫宋记的东西，就是叫人能有想买的心思呢。
    要说这投影灯牌做起来也是简单得很，有了纪晔做的模具，就算是完成了最主要的部分。
    禹都城外开设了好多家窑厂，平日生产制造的过程中，就会有大批做琉璃盏的边角料在，那些碎料大小不一，也没法在用作生产用。
    平日里都是丢弃的结果，因此宋小夭用了极低的价格收购了过来，别人没用，她却可以将其做入色用。
    用真火控制温度将其融化合成，从而生产出能散发不同光芒的灯牌材料。
    制作好之后，在提前留出的凹槽内放入灵石，灵石是电池的效用，嵌入之后灯牌就会被开启从而发光。
    琉璃一面被做成凸透镜的形状，通过投影原理，就会在地面上产生一个放大数倍的形状，达到更显眼的效果。
    而且都是些祥瑞吉祥的图案，如果日日摆在门前，讨个喜气洋洋的意味也是不为过。
    “这就是我们的新品投影灯牌，入夜时开启，就能在地面上出现特定的图案，而且还有很多的灯光颜色供大家选择，今天出现在铺子里这些时是定量生产的，我们还能提供特殊定制服务。”
    宋小夭看着其他人求知的眼神，便指了指大厅正中间的地方：“大家请看。”
    她打了个响指，铺子正中间的屋顶上就散发出光芒来，随即大厅中间的地面上，出现了大大的宋记两个字。
    跟其他的灯牌不一样的是，这在圆圈里的两个字，还在不断缓慢地旋转着，
    宋小夭又说道：“在座的诸位兴许也有做生意的，有时候铺子的门面不太明显，顾客们招来也会不方便，如果在店门前放上我们的投影灯牌，岂不是更明朗一些。”
    前世自己逛街的时候，在路上时常能看见一些广告灯牌，甚至看到一些设计很好的，自己就有忍不住想进去看看的心思，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营销的方式呢。
    “真是新奇。”
    “是啊，我家小舅子就是开店的，因为门面不大，招牌也只能做小的，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有了这灯牌，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宋小夭又从柜台里面那处一沓红纸摇了摇：“今日我们新品上市，也有优惠的，如果购买投影灯牌的话，还会送上一副动态春联。”
    有人便问道：“春联我们倒是知道，动态春联又是什么啊？”
    这动态春联是宋小夭设计的一个简单的术法，把春联贴好之后，摸一下春联下方的金色祥云，就会在空中出现金龙盘旋的影像。
    “我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铺子柜台边上正好有两根柱子，宋小夭将春联贴了上去，阵法启动之后，上联处泛起刺眼的金光来，立马便有一只发光的五爪金龙从中浮现。
    它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之后，又疾冲进了下联当中。
    金龙不是凡物，大家也只能在画中才见到过，现在看见了会动的龙，惊讶得不行，甚至有些人还自动朝着那金龙朝拜起来。
    他们看向宋小夭的脸上也带了些敬仰：“宋掌柜不会是仙人吧，怎得连金龙都能召唤到。”
    宋小夭笑道：“大家不用过于担心，这只是一种戏法而已，不过其中带着的愿望却是美好的，试想有金龙到过的家庭，来年的气运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宋掌柜说得有道理啊，这春联如果不是赠送，我肯定也要买的，这投影灯牌跟春联的寓意实在是太好了，谁不想来年有个好彩头啊，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人也都纷纷迎合，一来二去的，就卖出去了大半。
    春联本就是年底的时候，每个家庭都常备的东西，又有着这样好的兆头，不愁卖不出去，宋小夭今天选择随灯牌赠送，也是为了在后面年底这几天，能卖出去得多些，毕竟一年也就指着这一次了。
    至于这春联的原理更是简单，障眼法其实追根溯源，也算是道术的一种。
    她在于府问赵管家寻了一张有龙的字画，将那条龙的影像从上边记录了下来。
    之后制作阵法的时候，再让静态的影像跟水波一样动起来，其实还是那条龙，但是波动的时候，会骗过人的眼睛，就像是龙本身就在飞舞一样。
    投影灯牌和动态春联在年前卖得都很好，也有很多商人过来专门过来定制自己店铺的广告灯牌。
    这么大的订单量，宋小夭也不好意思再去找纪晔帮忙了。
    说实话那些广告灯牌的制作技艺要求并不算太高，只是每间店铺有着不同的需求而已，宋小夭就在禹都里找了一个口碑还算可以的雕刻人来帮忙，也付了他一笔不少的薪酬。
    忙忙碌碌的，总算是快要过年了。
    这边的商铺过年的时候反而基本上不怎么休息的，但是宋小夭想着，得让大家过个好年才行，就让铺子提前三天放了假，各回各家去了。
    纪晔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今日才从宫里回来，跟皇帝和户部尚书申奇商量了制造兵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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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叫上楚沐泽，明天带他去军营参观一下，这小子一直想着要去，这次总该有时间了。
    他策马回去，快到于府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于府门口停下一辆马车，上边下来一个青衫少年，走上台阶正跟于府的护卫在说些什么。
    申学海朝着护士礼貌说道：“我是来找宋姑娘的，之前跟她约好，有些事情要商讨。”
    “公子稍等，我去向外孙小姐禀告一下。”
    “有劳。”
    护卫转身进了于府。
    “申学海？”
    申学海正驻足在门口，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之后回过头，发现纪晔正牵着一匹马，站在他的身后。
    “纪将军，这么巧？您是刚从军营回来吗？”
    纪晔没回答，却是问了句：“你来于家干什么？”
    申学海颇有些高兴道：“之前跟宋姑娘约定，做了一套推行商铺的策略，特意过来同她商议的。”
    “这么巧，那我跟你一起吧。”
    申学海面露诧异：“将军也是来找宋姑娘的？”
    “怎么，不行吗？”
    申学海堆笑道：“也不是。”
    这时护卫已经返回：“申公子请进吧，纪将军怎么也来了？”
    纪晔随意说了句：“我是同他一起的。”
    护卫没做他想：“两位随我进来吧。”
    申学海没想到今天会遇到纪晔，他本身就是个话痨，即便没见过的人也还能聊上几句，更何况是纪晔了。
    虽说这纪将军神色似乎有点古怪，他倒是没多做在意：“将军，上次宋姑娘跟我讲，你最近常去军营，不过临近年关，军中也该暂停训练吧。”
    “她连这都跟你讲了？”
    申学海点点头：“当然了，将军不知道，我上次在酒楼正好见到宋姑娘，本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
    他想了想又提醒道：“要我说，将军如果要练兵，什么时候去不行，吃饭的时候，总还是要陪着宋姑娘的。”
    “你什么意思？”纪晔没听懂。
    老是奔波在战场上的人，就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纪晔在心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纪将军啊，不是我说你，感情是需要维系的，你们现在这样，几天才见一面可不行，万一宋姑娘遇见了更好的公子哥，每日悉心嘘寒问暖，将军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比下去。”
    “禹都里面的能人志士也不少，难免有能入了宋姑娘眼的。”
    纪晔停下脚步，看了他几眼，见他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
    纪晔勾起嘴角：“忽然想起来确实还有事，我就不去见她了，告辞。”
    申学海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看，明明都要到别院了，扭头就走了，要是宋姑娘知道了，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第87章 风云骑
    “宋姑娘，前几日跟你的店铺的营销和发展策略，我已经如数整理成了一本小册子，你看看。”
    才见到宋小夭，申学海就从袖中将那本册子拿了出来。
    宋小夭粗略翻看几下，发现他确实是有一些超前的经营想法在的，从店铺的选址，定位，再到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同类产品竞争的解决方法，都能看出一些现代的影子来。
    很多难以注意到的细节，都被他详尽地标明了出来，他确实将此事放在心上，并且认真对待了。
    这样的人，日后一定前途无量，让他来负责铺子的运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又问道：“申公子，你要经商的事情，你父亲可知晓？我听说朝中的一些大官，可都是对商贾嗤之以鼻的，并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申学海却有些庆幸：“不瞒你说，说到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宋姑娘你是我的福星呢。”
    宋小夭惊讶道：“申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申学海一股脑说道：“想经商并不是我临时起意，我前几年的时候，就尝试跟父亲提起过，只是那时候他却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说如果我以后从商，就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后来我又旁敲侧击地提过几次，但是父亲严词拒绝了，但是就在上个月，你才来禹都的时候，我听说了你，听说了宋记，心中的火苗便又燃了起来，想着如果能跟你合作，一定是件幸事。”
    “所以我又跟父亲提起了，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直接就答应了，而且言语间没有丝毫不满的意思，我确认了好几次，都是肯定的答复，所以我才说，你是我的福星呢。”
    好一番阿谀奉承的话，这种人出去谈生意的话，肯定是一把好手。
    宋小夭被这番言论惊得接连点头，表示十分理解他内心的激动。
    “申公子，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宋小夭还是跟上次一样，直接随便抓了茶叶，倒进热水，申学海虽然是贵公子，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完全不会嫌弃她的泡茶技术。
    “你整理的这份策略见解十分独到，有些我甚至都闻所未闻，申公子一定准备了很长时间吧？”
    申学海有些不好意思：“既是十分向往，平日里自然就胡思乱想多些，也就有了这一本册子，而且……”
    他如实说道：“宋姑娘，其实我今天来，还是有件事情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的，我这些都是空有想法，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实际应用，如果宋记想用我的话，还可能招来一定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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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却不在乎这些：“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我既然觉得跟申公子聊得来，当然也是愿意跟你交朋友的。”
    起初，申学海在奉贤书院接近宋小夭的时候，也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他没想过自己真能这么轻松地就跟宋小夭达成共识，以为得费上一番周折才能成事。
    一个才不过十六岁的少女，就能在禹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在他的想象中，宋小夭该是个城府极深，不易接近的人。
    只是见到之后，再加上上次一起吃过的那顿饭，他才觉得宋小夭跟自己认识的那些同龄人没什么区别，接触起来也很舒服。
    既然这样，自己也要尽可能地帮她忙。
    作为朋友，自然得操心一下人生大事，在申学海看来，纪晔的确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只是从这两次照面看来，此人却是迟钝得很。
    就拿今天来说吧，都走到院子里了，有什么大事不能打个招呼再走，他这么迟钝，自己可得让宋小夭知道他的真心才行。
    申学海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自己真是当代月老，良心至极。
    他语重心长道：“宋姑娘，你知道吗，刚才其实是纪晔将军跟我一同进来的？”
    宋小夭下意识朝着门外看了几眼：“他什么时候也来了。”
    纪晔心中了然，看看吧，果然是在思念情郎，无时无刻不在希望着能见到面，那纪晔真是一点不懂女人的心思。
    他又状作痛心道：“小将军跟我讲，最近因为公事繁忙，所以过来看你的机会少了下，就连刚刚，也是突然想起还有要事，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当时他纠结的神情，我看了都替他发愁，要不是我不懂军务，都恨不得能替他处理呢。”
    宋小夭本来见他一副郑重的神情，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呢，正好好听着，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
    纪晔有什么事情离开了也正常，但肯定不会出现他说的这种场景，恐怕是在心里添油加醋地多次之后才说出来的吧。
    这申学海莫不是中了什么言情话本的毒，自己都能脑补出来一场虐恋情深的大戏了。
    她跟纪晔只是……只是比普通朋友更好一些的关系而已。
    申学海看着宋小夭的神色，看看吧，自己没说几句就羞赧成这样了，果然还是一副小女儿心态。
    既然发现他对自己没有那种心思，宋小夭还是决定跟他说明真相：“申公子，其实我跟纪晔，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
    申学海心中了然，女孩子总是这样的，他抬手制止道：“宋姑娘你放心，不必多做解释，我都知道的，以后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必操心这些。”
    宋小夭拧着眉头看向他，十分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清楚了。
    既然已经敲定合作，申学海又问了一些铺子内实际经营的事情，他还要依照现况回去再进行修改润色，等到年后开业的时候，就在宋记正式实行。
    申学海带着期待离开了。
    稍晚些的时候，于家便有人传来了口信，说是纪晔约了明天一早，要带着楚沐泽和宋小夭去城外军营参观。
    楚沐泽当然是开心得很，想了好些天，终于能真正去军营转一圈了。
    隔天上午，两人按着约定的时间出了门，于府门口已经有辆马车在候着了。
    是个中年人在等他们，他见到两人之后迎了上去：“宋姑娘，楚少爷，你们叫我老郑就行，将军一早已经去军营了，交代我带你们过去。”
    “有劳大叔了。”
    知道城外寒冷，宋小夭今日特意穿了件厚重的衣服，都是于永明差人新做的，最外面是一层白色的狐裘，都是上等的毛皮。
    马车缓缓驶出禹都，到了五里外的校场附近。
    路过关卡的时候，老郑出示了令牌，经查验后才得以通行。
    自从上次之后，禹都又下过几场雪，现在冰雪都还未消融，不过这条小路应该是提前被清扫过，路上没有一点雪的痕迹。
    “宋姑娘，你们先下来吧，马车不能直接进入军营大门的。”
    宋小夭掀开车帘，老郑立马上前将她扶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看庄严肃穆的军营大门，上面牌匾写着风云骑三个大字。
    风云骑三千将士，皆是几年前由纪晔统领，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立下赫赫战功，这都是最近宋小夭特意打听到的。
    这军营里面每一个士兵，都是陪在纪晔身边，拥护他到了今日的位置的。
    “郑大叔，我们进去吧。”
    才走进大营，宋小夭就注意到，有几个路过的士兵，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向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她想对视的时候，那些士兵却又立马将眼神移开了。
    老郑倒是见怪不怪了：“宋姑娘，这风云骑的人可是都知道，是你把将军的命救回来的，所以才会如此看你，你千万别介意。”
    “原来是这样。”宋小夭恍然大悟，还好现在正是士兵操练的时候，在校场上的只是一些零星的士兵。
    不然自己要是被三千人这么怪里怪气地盯着，肯定会十分不自在。
    楚沐泽好奇道：“大叔，那些兵哥哥训练的地方在哪里啊？”
    “小少爷别急，前面再走上一段路，转个弯就到了。”
    他话音才落，就能听见不远处振臂的呼声和号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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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沐泽转头催促道：“师父，我们走快些吧，我想早点看到。”
    “好。”宋小夭跟他一起加快了步子。
    纪晔此刻正背手站在高台上，缓慢地踱着步子，注视着底下的士兵，脸上满是冷峻，看不出来丝毫的表情变化，跟平时的他很不一样。
    看见宋小夭之后，他抬起右手握拳，这是停止原地休息的信号，所有士兵都停了下来。
    宋小夭走在最前面准备上高台，外公这次做的衣服为了保暖挡风，衣长也做得长了些，平地上还好，上台阶就得小心地提着裙摆。
    还没走上几级，脚下就是一滑，宋小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要朝着后面倒下去。
    千万别，台下可是有三千人看着呢。
    扬起的手掌被人扶住，是察觉她的动向的纪晔，眼疾手快地奔了过来，才避免了她出丑的后果。
    可能是因为训练的缘故，纪晔穿得单薄，手却是极热的，比在马车上暖了一路手的自己还要更暖些。
    宋小夭抬头，和低垂着眼的纪晔对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放手。
    耳边的人声，风声，忽然就那么消失了，她就着手劲，连着接下来的几级台阶也都走了上去，在高台上稳稳站定。
    第88章 保命符
    见她站稳之后，纪晔才慢慢把手松开：“寒冬腊月的，虽然积雪清扫得及时，但是还是会有薄冰出现，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些才行。”
    宋小夭眼神左右瞟了瞟：“那我以后注意。”
    “问宋姑娘好！”
    “宋姑娘好！！！”
    台下突然出现一阵的欢呼声，几千人一起喊出来，声音震天响，宋小夭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撞到了纪晔的肩上，不轻不重。
    “不好意思啊，他们是怎么了？”
    也太热情了吧，难道风云骑都是这样欢迎外客的？
    她扭过头去，不确定地看向纪晔。
    “这些都是跟着我征战多年的兄弟，他们都知道，我能平平安安地回营，都是因为你，平日里都在军营出不去，第一次见你，难免有些激动。”
    宋小夭轻轻嗓子，想着感谢一下他们的喜欢，面前的士兵一眼都望不到头，估计自己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清楚。
    还是耍点小聪明吧，她右手手指握拳，将身上的一些灵力汇聚到了喉咙的发声部分，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各位兄弟，救治纪将军并不都是我的功劳，你们不必如此感谢我。”
    这声音就像是直接在耳边发出的一样，清晰入耳，士兵们纷纷对此感到神奇。
    交战时若是前方的声音也能传递得这么清晰，就能避免战时信息的延迟了。
    宋小夭又说道：“相反，应该被感谢的，是你们才对，你们为了国家征战沙场，才是最应该被歌颂，被了解的，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禹朝的希望，我只是禹朝万千百姓中最普通的一人，今天过来看见大家也是心情激动，也准备了一些礼物要送给大家。”
    纪晔就站在她身侧，见着她将这些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她脸上是出现的是盎然生机，是温暖，也是自己心里的光。
    老郑好奇道：“宋姑娘，您出门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没带吗？”
    宋小夭扬了扬手伤的指环：“大叔忘了，我可是修道者。”
    她转头问道：“纪晔，能不能让人取张桌子来，不需要太大。”
    很快就有人抬了上桌子上来，宋小夭手掌朝下轻轻拂过，桌子上就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箱子。
    “里面是什么？”
    箱子掀开之后，纪晔才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一个个黄色的纸团，还用细细的红线绑了起来防止散开。
    他取了一个放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隔着纸团，还能隐约看见里面的暗红色纹路：“这是……符咒？”
    楚沐泽立马说道：“纪大哥，这么多的符咒，都是师父一个人写的，营里三千将士人人都有份。”
    纪晔柔声问道“这符咒，是何效用？”
    宋小夭顿了顿说道：“我想着，行军打仗中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生命，这其实是一张保命符，不过效用只有一次，能抵挡住一次致命的攻击，将伤害减到最少。”
    战场上每坚持一秒，局势就有扭转的可能，这保命符即便只有一次，也是制胜的法宝了。
    “不过我之前虽然打了富余，却不知道你们营里，除了冲锋陷阵的将士之外，还有很多其他职位的士兵，估计准备得还是不够多，这两天我再补齐一些，到时候你来军营的时候再发给他们。”
    老郑在边上连连称奇：“宋姑娘，你这可是帮了大忙了，相当于人人都能有两条命啊。”
    纪晔却是有些紧张地看向她，之前自己在她身边待了那么久，也知道书写不同的符咒时，所需要的灵力多少是不同的。
    这种跟生命有关的符咒，往往是最费气力的，三千个，不知道她要用多长的时间来完成。
    这之间自己去见过她几次，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端倪。
    “这么多符咒，该是花了很多心血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就是那天啊，你在家中醒过来之后。”
    那日宋小夭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想了很多的事情，又去了解了纪晔之前的那些军功，还有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风云骑。
    纪晔的成功，离不开风云骑的三千将士，宋小夭就想着，应该要感谢一下他们，毕竟是为了国家做出贡献的，也是别人家朝思暮想的儿子，丈夫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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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身后除了国家，也有自己的小家，每次上阵杀敌的时候，家里人都是加倍的担心。
    她想起来道家有一种保命的法子，能够用符咒来抵御一次致命伤。
    只是这种方法相当于提前用生命力来未雨绸缪，书写符咒的时候，就需要大量的灵力和精力来维持。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忙完事情之后，就回到房间埋头去写符，匣子里放着几千张空白的黄色符咒，还有预备好的朱砂以供使用。
    这三千张，皆是她一笔笔写下来的，灵力没有了，就用灵石来补上，这些天来，店中各类商品的灵石消耗，都没有宋小夭用得多。
    楚沐泽有些歉意说道：“中途我想帮着师父一起写的，只是我灵力不够，把控的力度又不太好，报废了好几张符咒，又来还险些受伤，师父嫌我太慢，就自己一个人在写了。”
    险些受伤，那就说明这符咒还是有些危险在的，纪晔心中涌上一抹苦涩。
    从自己醒来到现在，也就才过了不过半月的时间，那宋小夭每天要写下至少两百张符咒，才能保证今天送过来的数量。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你身体没事吧？”
    宋小夭耸耸肩：“我没关系的，他们值得，而且我最近去铺子的时间也不多，在家中正好制作这些，还不算太过吃力。”
    她摸了摸楚沐泽的头安慰道：“还有，虽然小泽没能在符咒上帮忙，但是这些包裹着的红绳，大部分都是小泽在做的，他手巧得很。”
    纪晔朝她行了一个军礼，正色道：“我替风云骑感谢你。”
    “谢谢宋姑娘！！！”
    又是一阵震天的呼声。
    宋小夭不禁笑道：“好了，他们嗓子已经够洪亮的了，快让他们上来拿吧。”
    士兵们排着队一个个上来领取符咒，纪晔在边上看着，看着宋小夭脸上带着微笑，接受着每一个人的感谢和赞美，他脑海中出现了奇怪的想法。
    她愿意花上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精力来制作保命符，是不是也跟自己，有着那么一丝关系呢。
    有楚沐泽和老郑帮忙，士兵人数又太多，宋小夭发放了一会儿就退到了纪晔的身边。
    “欸纪晔，那个符咒你不用拿，我有别的东西给你。”
    纪晔看着她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尖说道：“去我营帐吧，这边风大。”
    她看了眼楚沐泽：“那小泽……”
    “等会儿老郑带着他就行，军营后面还有马厩，他可以去看看军马，还可以试骑。”
    宋小夭放下心来，那些小泽应该会很喜欢。
    主将的营帐，在军营的中心地带。
    纪晔把帘子掀开：“进来吧。”
    刚一进去，里面的热气喷脸，舒服得很。
    她将狐裘解了下来，正在张望的时候，纪晔把手伸了过来。
    “给我吧。”
    “谢谢～”
    宋小夭打量了一下里面的配饰，虽说是主将住处，却并没有什么特别装潢的地方，整个帐子里面都是极为简洁的。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来送茶点，才进营帐便说道：“将军，今日炉火怎么这么旺？”
    纪晔随意道：“宋姑娘畏寒，你把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宋小夭此刻正舒舒服服地坐在火炉边，朝着那退出去的士兵和善地笑了笑。
    士兵离开之后，她才朝着纪晔勾起嘴角：“你也知道我怕冷啊？”
    纪晔脱口而出：“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肯定是自己之前太娇气了，宋小夭取下腰间系着的荷包，打开之后从里面取了一串红色的手串递了过去。
    “喏，这个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别人都没有的哦。”
    纪晔一开始还以为是珍珠或者玛瑙之类的东西，拿过来之后却发现不怎么像，上边穿着的是十几粒椭圆形的珠子，但是形状大小却不是很一致，中间还打了一个粗糙的绳结。
    这仿若第一次做的手工，他试探问道：“你自己做的？”
    “是啊，你别介意啊，切割的时候没法做到形状一致，所以看着有些不太上台面，虽然外貌不足，但是作用却是难得的。”
    “这是什么材料制成的？”确定是她亲手做的时候，纪晔直接就戴上了腕间。
    “就是泺州海底的那章鱼怪，当时，你已经……反正就是我将那章鱼怪刺死之后，就在它身上发现了这个，这是它的妖珠。”
    “后来，在将军府救治你的那次，我灵力枯竭之际，正巧这颗珠子竟然救了我，透过灵石直接将我的灵力补全了，那时我才知道了，这珠子跟当时的章鱼怪一样，也有自愈的效果。”
    纪晔却问道：“你灵力枯竭，这么说当日你在府上受伤了？为什么家里人没人跟我说呢，后来你怎么样了，我晚上过去的时候见你没有异样啊？”
    这几连问让宋小夭一时怔住，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她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怪他们，当时你好不容易醒过来，自然心思都在你身上，而且我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他们没注意到也是正常的，而且，后来你兄长跟你爹爹，都有来关心过我。”
    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宋小夭没放在心上。
    但是在纪晔看来，确实是她在自己的眼前受了伤，他情绪有些低沉：“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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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又坚定道：“以后我不会让你在我眼前受伤的。”
    第89章 满天星
    或许是那眼神太过真挚，宋小夭看向面前的火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尴尬笑了笑。
    “都是之前的事了，说回这个手串吧，因为妖珠需要灵石来达到佩戴之人自愈的效果，你平日里又不可能带着大量的灵石出门，所以我就把它敲碎了，而这绳结，便是个小型的空间法器。”
    “你现在不属于修道之人，身上没有灵力，无法启用法器，但是妖珠可以自行摄取，以后你若是在战场上再受伤，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纪晔垂眼看着那手串，手指又在那手串上摸了几下：“这么珍贵的东西，章鱼怪可是你的战利品，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他声音到后面越发清晰，似乎十分想得到回应似的。
    宋小夭脱口而出：“当日在海底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拿到，该是你的。”
    下意识地想要赶紧把这个答案说出来，她想着，现在这样就算是物归原主了，做成手串送给他，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纪晔却又笑了笑，抬眸看向她：“多谢，那我便又得了一件，你送我的东西。”
    “又？”宋小夭有点疑惑，自己之前应该没送过他什么东西吧。
    纪晔否认：“没什么。”
    “我听老郑说，你会在军营过年是吗？”
    纪晔确认道：“很多年了，自从我入军营开始，都是陪着将士们过的，本地的士兵还好说，过年的时候可以有一天休沐回家，外地的就只能待在军营了，我同他们一起，也能定定军心。”
    “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他在家中待的时间本就不多，应该家人也会很想念吧。
    “守岁之后，我就会从军营策马回家，娘亲会在家中等着我，我父亲也是将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能理解我。”
    宋小夭心里涌上一抹敬佩，纪晔如此，风云骑的所有将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他们的眼里，国家大于一切，战友大于一切。
    “你，你们都辛苦了。”
    纪晔站起身来：“坐了很久了，军营里还有其他的地方你没去，我带你转转？”
    “好啊。”
    刚进来的时候，直接见到的是大的校场，平日里练招式的地方，军营后面还有些专门进行技巧训练的区域。
    有梅花桩，还有攀岩的岩壁，还有骑射，和躲避障碍等很多项训练。
    这么冷的天气，有人赤膊身上还出了很多汗，应该坚持锻炼了很久吧。
    纪晔见她一直在看着那些训练的士兵，眼睛都没离开一会儿，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
    宋小夭这才收回目光，眼睛亮晶晶地看过去：“纪将军，商量个事情呗？”
    纪晔抱臂看向她，这眼神，跟上次一样：“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是你。”宋小夭指了指那些士兵，“他们帮忙就行。”
    他们这些训练项目，在普通人看来，都是一些危险和刺激的行为。
    宋小夭想到了VR眼镜，以这些士兵为基点，将他们训练的动作记录下来，再在寻常人的身上进行画面和声音的一比一还原，其他人就可以体验他们眼中的世界。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纪晔提起，又小心翼翼说道：“就找你的手下演演戏，做些假装摔落之类的动作，到时候体验的人肯定觉得很刺激。”
    那些士兵常年训练，已经很熟悉这些项目，正常情况下的话肯定是不会出错的，但是为了营造效果，得让他们假装出些破绽才行。
    纪晔轻笑道：“你脑子里总是有这么多鬼点子，但是既用了我风云骑，怎么可能让他们故意失手呢，这不是失了我的面子吗？”
    “那我可以同时录制一些正常训练的角度啊，也让百姓们知道知道，你们风云骑平日里都是花了多大的辛苦训练的，行不行嘛？”
    她只是无意识地撒娇，纪晔却一下子就心软了。
    “好，什么时候需要？”
    宋小夭笑出梨涡：“那说好了，等我回去研究一下，你先帮我找几个人，过了年我就来筹备。”
    纪晔却信心十足道：“随便谁都行，你看着顺眼的，自己挑就好。”
    风云骑各个都是好手。
    “那既然我又求你一件事了，等到守岁那天晚上，我送你还有整个风云骑一个惊喜吧。”
    看着纪晔询问的眼神，宋小夭抬手制止道：“欸你别问，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一到年底，日子过得总是快些的，每天忙忙碌碌的，一不小心就到了年三十。
    那天早上，从清晨起来开始，于家各处就开始忙活起来，添了新的盆景，灯笼和挂饰，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年夜饭也是整个于府一起吃的，热热闹闹地好几桌。
    快到子时的时候，宋小夭凑近到了外公于永明的身边：“外公，小夭有个新年礼物要送给你。”
    于永明今日格外开心，可能是这个新年女儿终于回来了，一家团圆的缘故。
    他笑盈盈说道：“小夭啊，都是什么惊喜？”
    府门外打更的声音响起，子时已过，现在才真正到了新年，鞭炮声在各家各户中响了起来，还有大大小小的烟花升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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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我送一份世上独有的烟花给你，它叫满天星，保证比您见过的所有烟花都要壮观。”
    因为有雪，今夜是看不见天上的星星的，燃放烟花爆竹之前，可以说是漆黑一片。
    宋小夭走向院中，双手结印，朝着天空一指，一簇簇细小的火焰从她指尖飞出，朝着天空而去，在跃到半空中的时候，又猛地变大，变成一团团火光。
    火光越升越高，像是竹节一样，开始一节一节地炸出小型的金色烟花来，再往上，火焰升得更高，高到肉眼快看不清的时候，大家以为这就结束了。
    空气中倏地发出一阵细小的炸裂声，随即像是就不发不可收拾，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以火光为中心，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那烟花绽成了数亿个细小的火花，从地面上望过去，就像是满天繁星一样，在空中缓缓降落。
    有人数了次数，是整整十次绽放。
    城中的百姓，虽然不知道是何处发出来的，但都惊叹于眼前的场景，这个新年，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外公，是不是就像天上挂满了星星。”
    于永明赞道：“好，好，真是壮观，外公很喜欢。”
    宋小夭黑漆漆的眼中映出满天的星光，她侧过身子朝着城外的方向看了看，他现在应该也跟自己在看着同一片天空吧。
    城外五里，风云骑。
    今天日子特殊，破例可以喝酒，所有士兵都饮酒吃肉，开开心心地过年，正是喝得酣畅淋漓之际，忽然有人抬头朝着都城的方向惊呼：“大家快看！”
    大型烟花，其实从远处看才能更震撼。
    纪晔抬头看过去，整个禹都城都笼罩在一片光明和绚烂里，即便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也能看见整个禹都城的全貌。
    他低头轻声笑了，原来她那天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敬国家！”他举杯呼道。
    “敬国家！”！！
    片刻之后，一只单骑从风云骑的军营大门飞奔而出，朝着禹都的方向去了。
    守岁也守过了，大家又是一阵互道新年快乐，宋小夭接了好些长辈的红包，又说了些吉祥话，一家人就回了别院。
    楚沐泽快走两步，跟在宋小夭身边：“师父，我想跟你聊一聊。”
    “可以啊，进来吧。”
    两人到了房间，楚沐泽坐在凳子上，双手搭在一起扣着手指，待了半天才说话：“师父，等过了年，我想出去一段时间。”
    “出去玩吗，可以啊，不过得找信得过的人跟你一起，那时候我应该是在去北疆路上，没空陪你了，你想去哪个地界，如果离世家近的话，还可以找他们照顾一下你。”
    楚沐泽咬咬嘴唇说道：“不是出去玩，师父，我想去找灵脉。”
    宋小夭诧异道：“找灵脉？”
    “我身体里的那枚龙鳞，总归是一场隐患，那条蛟龙虽然当时离开了，但总有卷土重来的一天，在那之前，我应该替师父做点什么。”
    “多找到几条灵脉的话，能帮到师父很多事情，这样的话，如果霜天再回来，我就将龙鳞还给他，到时候即便是失了性命，我也能为当时师父站在身前保护我的恩情，作出报答了。”
    他一股脑将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显然之前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宋小夭没想到，他心里居然装着这么多的事情，过了年也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孩子而已，别人家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恐怕还在街头巷尾追着同伴玩闹吧。
    “小泽，这件事情你不必如此放在心上，即便是霜天再来，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的，我们是亲人，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的。”
    楚沐泽又说道：“师父，那至少，让我出去试试吧，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兴许真能再找到新的灵脉也说不定呢。”
    宋小夭叹了口气：“那让我想想吧，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
    等到楚沐泽离开之后，宋小夭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没了睡意。
    她坐在榻上发呆，霜天不知正邪，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隐患，而且，万一真的硬来的话，对上去是没什么胜算的。
    现在只希望霜天这种大妖怪，应该在他眼里时间的跨度很长，等他再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是几十年过去了呢。
    房门又被敲响。
    “是我。”纪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90章 爱慕
    这个时间，他怎么过来了？
    宋小夭小跑着过去开了门，见着身披黑色披风的纪晔。
    他一路风尘仆仆，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你还没睡。”
    宋小夭让开门口的位置，两人进了屋：“你不是说会在军营过年的吗，不对，这个时间不是你应该在将军府吗？”
    “过了子时我就从军营赶了回来，先是回家跟父母请安之后，我才动身过来的，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晚，打扰到你。”
    “没事，今夜守岁，本来就不会那么早休息，不过，你怎么想着过来？”
    纪晔遂说道：“你说的惊喜，那场烟花我见了，就像满天星辰一样，能看清整个禹都的光景，营里的将士们都很喜欢。”
    “我也看清了，自己守护的都城，和都城里面的人。”
    宋小夭浅笑道：“他们喜欢就好，不过就是为了一句感谢，你不用特意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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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晔将手上拿的酒坛举了起来：“二十几年的陈酿，喝一杯吧。”
    “好啊。”
    宋小夭才注意到那酒坛，她平日里饮酒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是这里酿的酒没有那么大的浓度，喝起来还有些甘甜，她还蛮喜欢的。
    没有酒碗，她就拿了两个茶杯代替。
    纪晔注意到她的神色：“你是有心事吗？”
    “小泽说，想去找灵脉。”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将给纪晔听了，兴许他能给自己一些新的建议也说不定。
    “你应该把他当成男子汉来看待，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就放手去让他尝试，没什么关系的，大不了就是随行几人在他身边保护他，况且，跟你学习了这么久，他也该有自保的能力。”
    宋小夭也都明白：“小泽的能力我自然相信，我只是觉得，他不该有这么悲观的心态，也许霜天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他上次离开，不就说明那枚龙鳞他也不是非取不可吗？”
    纪晔并不认同：“不是这样的，小泽的想法才是对的，任何时候，面对危险和困难都不应该存在侥幸心理，他这样做，正是他和命运对抗的一种方式。”
    “因为你把小泽的生命安全看得太重了，你不想让他去冒险，所以才会被蒙住心神罢了。”
    “其实，他何尝不是想着，希望自己能在找灵脉的时候，得到一些新的机缘，到时候即便遇上了霜天，他也能有保命的资本，也算是他为自己的命运努力过。”
    宋小夭捏着茶杯，细想了其中的缘由，发现自己确实是想得不够长远，也许对于小泽来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做人本就应该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要去束缚小泽要做的事情呢，该在背后默默支持才对。
    “你说得有道理，是我之前一叶障目了，多谢提点。”
    她轻撞了一下纪晔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又含含糊糊说道：“多谢你啦，纪将军，这次解了我的一桩心事，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纪晔声音低低的：“其实我今天过来，确实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我在想，这个新年，如果能跟你一起过的话，便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深夜，只有两人对饮的房间，再说出这样毫无距离感的话来，着实是不像普通朋友。
    纪晔的声音并不十分明显，但是一字一句宋小夭都听进了心里。
    她无意识地轻轻拍了拍脸颊，说不清楚是因为屋内炉火太旺，还是因为饮酒造成的浑身发热，又或者说是因为纪晔说的这些话。
    那几秒里她想了很多，要不要追问一下，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他说的意思吧。
    但是如果不是的话，自己一问出来，那岂不就是自作多情了，还会让两人尴尬。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纪晔忽然问道。
    “那时候，我才从混沌中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魂魄已经在世间游荡多久了，虽然我从未说过，但是我心里清楚，是因为你，我才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他低垂着眉眼，还在回忆：“自从我在家中醒来之后，恢复的那几天，我其实想到了很多事情。”
    “我们相处这短短的几个月，对我来说，其实是很特殊的一场经历。以前在军中时，我是将领，身居高位，得护着风云骑三千将士，什么事都要冲在前头。但是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可以短暂地软弱一些，你会站在我身前，让我体会到被人守护的滋味。”
    看见宋小夭那慌乱的眼神，纪晔轻笑道：“虽然这样说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厉害，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曾经给过我，很大的安全感。”
    “也许不知不觉间，这种情感在慢慢变质，所以在海底的时候，你遇到危险的关键一刻，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选择拥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可能没感觉到，但我知道，那是我们真真切切地第一次拥抱。”
    寂静的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灯烛偶尔发出的爆裂声。
    宋小夭的脸色逐渐变得微红，她能感觉到，纪晔说的这番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就像是把自己心里最柔软的一面展示了出来，并且不用顾忌其他人的看法，他在宣告，已经将自己真正地圈进他的世界了。
    宋小夭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才对。
    之前那些以契约为名，在她面前横亘的那座深渊，似乎因为这些话，在慢慢地靠近拼合起来。
    挡在她面前的那堵被各种理由堆砌起来的高墙，也在一点一点地慢慢坍塌。
    她还存着最后一丝理智：“可，可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救我是因为……”
    纪晔诚实道：“我之前，跟你有着一样的顾虑，我担心自己对你的关心和爱慕，都只不过是因为契约带来的副作用。”
    他又凑近些：“不过这段日子以来，我并不常见你，但在外面的时候，却又总忍不住想起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看见你身边有别的男人围着时，听说你跟别的男人吃饭时，心里的酸涩却是隐藏不住的。”
    “慢慢地，我便知道了，那不是因为契约带来的先天性的亲密，而是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我便有些喜欢你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到现在，这种爱慕的感觉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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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将整颗心剖析出来，即便没得到确认的答复，纪晔也并不后悔。
    既是仰慕别人的心思，以他的性子，就绝对不会压在心底，至于他心爱之人是否有着一样的想法，现在他就想知道答案。
    他仍是浅笑着，追问的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那你呢，你是否辨别清楚了，你对我的心思，是契约，是对救命恩人的恩情，还是别的什么情感呢？”
    宋小夭怔住，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每一个时间节点，她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他最初的好感，便是因为初次召唤时，被他那张帅得惊人的脸迷住了，自己背地里还一直叫他艳鬼。
    即便有点喜欢他，但她也知道人鬼殊途，就先拿他当作家人。
    海底时，他以命相救，自己终于隐约明白那埋在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要恢复他的魂魄。
    再到后来，知道纪晔是个真真正正的人之后，她心中的惊喜确实是盖过一切，那时候，她也有了其他的希冀。
    她想着要把人赶紧救回来，但却说不清是因为这只是条人命，还是因为这条命是纪晔的命。
    后来又在某次对话中，听说他是因为契约的原因相救之后，宋小夭就又将内心短暂地封闭了起来，先当好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原来，就因为他们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确定那不是因为当时契约带来的暂时性的依赖和情感，才让他们之间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宋小夭终于咬咬牙，全然不顾地说出来：“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
    其实不止是一点，但是她想着，不能表露太多，让纪晔得意忘形才好。
    得了便宜，纪晔却不依不饶了起来：“我听兄长说，当时你从奉贤书院到我家的时候，一路上可是都心神不宁，你是不是又害怕，又期待？”
    “风云骑三千人的保命符，是不是因为我，你才想着要做的？”
    “还有……”
    宋小夭双手在胸前交叉，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并且极力否认：“都不是，去你家是因为你兄长更担心，一直让车夫加快速度。保命符是因为我感念风云骑冲锋陷阵，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
    纪晔又穷追不舍：“那为什么时间这么巧，在我被救醒之后，你才开始制作？”
    “我那是……”
    宋小夭叹了一口气，明知故问，之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难缠。
    她小声商量道：“纪将军，咱能不聊这个事情了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以后叫我云之。”
    宋小夭从善如流：“云之，咱能不聊了吗？”
    纪晔满意地点点头：“明日我便禀告父母。”
    “什么？这也太快了吧？”宋小夭连连摆手，才确定心意，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让父母知道。
    纪晔狐疑问道：“你不愿意了？”
    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乎自己是什么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人一样。
    第91章 街头
    “不是的，你想想，我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才半个月而已，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样有些操之过急吗？”
    宋小夭晓之以理，希望能让他明白此事需得再商量商量。
    纪晔无辜道：“但是我们相识已经好几个月了不是吗，而且很早之前，我们就已经同住一屋了。”
    “那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那时候你一个鬼魂，我怕什么？”她哭笑不得，这两件事怎么能放在一起讨论。
    纪晔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其实都城中好多高门贵女，都想着能跟我们家结亲，我母亲也早有此意向，但是因为我之前常年在边关驻守，她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他颇为头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赢了胜仗，奉皇命在家里养伤，母亲便又日渐催促起来，我实在是烦心，既然我们已经彼此表明心意，又何尝不能让父母知道呢？”
    宋小夭觉得，今天从纪晔嘴里说出来的话，比之前那几个月都还要多。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巧舌如簧的本事呢，自己不管说什么，都能被他轻飘飘地就给拦回来。
    她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是吗？你兄长还未嫁娶，你娘亲怎么就会追着你不放呢？”
    他大病初愈，家里人顺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在这种事情上催促他。
    纪晔有些为难地捏了捏额角：“兄长跟我都有此担忧，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近日军务繁多，年后还需要应付兵器库的事情，回家还要受母亲的唠叨，这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还有，我之前是为了不让你担心骗你的，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偶尔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心理上的烦忧，那就更……”
    纪晔句句陈词，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宋小夭没了脾气，只得假装看不出来他这番谎话，好声好气商量道：“过了年还有很多事情呢，不然等我们从北疆回来之后再说吧？毕竟这一去北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样啊，那暂且，就按你说的做吧。”纪晔有些遗憾般说道，没再追着不放，知道不能逼得太急。
    宋小夭清清嗓子催促道：“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你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我得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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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纪晔猛地站起来，又俯身朝她靠过来。
    宋小夭紧张地抓住了坐垫：“你做什么？”
    “你头发乱了。”纪晔伸出手，将她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温热的指尖扫过，像是被轻啄一般，她身体越发变得僵硬，屋内灯火明灭，她连纪晔的面庞看得都不太真切了。
    “那我，先回去了。”
    纪晔见好就收 ，唯恐多做了什么，把好不容易亲近的人又推远了去。
    见他堪堪关上门的时候，宋小夭抓住时机说了一嘴：“以后，不许你再翻墙过来了！”
    他没回答，但仍能听见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
    ……
    于家门口，赵管家又张罗着将礼物搬了进去，心里还在盘算着，这都是第几次了。
    自从过了年之后，将军府便一直差人三天两头地送东西过来，说是感念外孙小姐救治的恩情。
    但是连着好几天了，每天雷打不动地，送上那么一两件珍宝进于家的别院。
    若说是为了感激恩情，倒也不必这么频繁。
    赵管家想着，肯定是因为过了一个新年，将军府也是收礼颇多，放不下了才一直往府里送的吧。
    他嘱咐道：“小姐去了铺子，你们先送到别院里安置好，记得小心些。”
    ……
    新年过后，宋记也开始正式重新营业了。
    申学海也依着约定来了铺子，奉贤学院要过了正月之后才会正式开始授课，给了学子们不短的假期，他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安安心心筹备店铺中的事情。
    再有半年他就能从书院结业，等到开学之后，就只能两边跑了，在宋小夭看来，这样颇有些半工半读的意味在。
    他说话讨巧，待人处事方面更是不错，很快就跟铺子里的人混熟了，大家对这新来的掌柜的合伙人印象也是不错，平日里也愿意陪同协作。
    宋记处在闹市，虽说马路宽大，但是人也多，有些时辰也是拥挤得很，偶有着急的时候，坐马车就不太方便了。
    申学海经常会走路去铺子，大冬天的，走上一段路也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这天他如同往常一样，走在街上，一处摊子前的场景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经营首饰的小摊子，有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正在摊子前选购，街上人很多，摊子前的人也多，她没注意到有个孩子凑得越发近了。
    那个孩子身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还像涂了泥灰一样的黑，身上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孩子偷偷摸摸地看着女子腰间系着的那枚红包，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申学海平日见得多了，马上就认出来这孩子肯定是个扒手。
    他可见不得这个，快走几步抓住那小孩的胳膊，恶狠狠说道：“你干什么呢！”
    那小孩有些无措地缩了缩手，却没能成功，神色变得越发慌张，一下子哇地哭了出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欺负小孩子？”
    那红衣女子转过身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下意识先入为主了。
    好心办坏事，申学海声音大了些：“这孩子刚才可是要偷你的荷包，要不是我，你就身无分文了，我帮你还帮错了？”
    他情急之下，抓住孩子的手也松了些，孩子趁机猛地甩开他的胳膊，跑到人群中没影了。
    明显是心里有鬼的状态，见此场景，女子总算是信了申学海的话。
    她抱拳行礼：“抱歉，是我刚才误会你了，多谢帮忙。”
    申学海本来心头火大，却没想到这女子却能做到不逞口舌之快，轻易便向自己道歉了，在这世道实在是难得。
    申学海又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说不上是多么国色天香的一张脸，只能算是清秀，但她皮肤白皙，而且脸上最出挑的，是那双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的眼睛，给那张清秀的脸上添光增彩。
    让人看了就生不起一丝厌恶的心思，和自己相仿的年纪，穿着一身红色的劲装，看着不像是久居闺阁的小姐，倒像是习武世家的人。
    难怪性格这么洒脱，说不定是在江湖上走南闯北的武林人士也不一定。
    方才见她在摊贩前好奇的样子，应该是才来禹都的，申学海乐于助人的属性此刻又暴露了出来：“看样子，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从外地来的，来禹都找朋友玩的，看这街上热闹，就在这边转转。”
    她朝着远处张望，似乎并没有多想搭理他，只是因为刚才的误会，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你可是还有事情？”
    申学海懂得审时度势：“姑娘先逛，日后一个人出门，可得小心周围的人才行，这城中的扒手可不少，而且眼睛毒得很，一眼便能看出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区别。”
    “谢了。”她甩头便走，那抹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申学海的视线当中。
    申学海便也去了宋记，见了柜台里的宋小夭。
    “宋姑娘，今日在路上有事耽搁了，我找来的那几家分销商，可是已经到了？”
    宋小夭指了指二楼：“在楼上包厢呢。”
    自从申学海来了之后，宋小夭这甩手掌柜做的是愈加顺手了，他可是谈生意的一把好手。
    现在先是商量送往各地代销的事情，如果考察结束之后，就在各地再开设宋记的其他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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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从自己招揽的这些修道者当中，选择资历高些的去各分店驻守和进行技术指导，一张巨大的产业链网就可以以禹都为中心，慢慢扩张起来。
    而宋小夭，只要安安稳稳地当自己的大老板，负责为新商品提供创意和素材就行。
    “那我先上去了。”
    这可是他进入铺子以来做的头一件大事，申学海在意得很，便直接上楼去了。
    宋小夭窝在柜台里，正翻着账本在看，每日里看着一项项的进账，和愈发充盈的金库，便是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候。
    暖阳里，再抱上一杯奶茶，简直就是她现阶段的人生巅峰。
    叩叩两声，从宋小夭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只纤纤玉手进入到视线当中。
    “掌柜的，你们店里像你这样的美人，多少钱能买到？”
    宋小夭惊喜地抬起头：“不用这么麻烦，你勾勾手指就跟你走了！”
    竟然是江傲雪，早听说江家要派人过来负责兵器库的事宜，但一直不知道人选是谁。
    “傲雪姐，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江傲雪绕到了柜台里面：“有什么好接的，过个传送阵的事情，我提前两天过来，后面负责制作的江家人，也会慢慢到位的。”
    “你今天才来，还没找住处吧，那你住我外公家呗，跟我一起。”
    “好啊。”江傲雪自然是愿意的。
    宋小夭拉起她的手：“这铺子你还是第一次来，我带着你转转吧。”
    现在整个铺子的布置就像个展厅一样，转上一圈也挺有意思的。
    江傲雪又抬眼看了看楼上：“上边是什么？”
    “二楼是顾客的体验区域，还有几间包厢在，我们上楼看看。”
    第92章 VR眼镜1
    宋小夭提起衣角走上台阶：“我们铺子啊，最近来了一个新的合伙人，跟你年纪差不多，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到了二楼之后，正巧申学海那边也结束了，几人在包厢外的走廊面对面。
    “怎么是你？”申学海看见江傲雪之后，眼睛瞪大了些。
    见江傲雪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宋小夭诧异道：“你们俩见过？”
    那几个商人见状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江傲雪说道：“刚才过来铺子之前，我在旁边的街道逛了逛，有个小扒手要偷我的荷包，是这位公子帮忙的。”
    “那便好了，我原本就想介绍你们认识来着，傲雪姐，这位是申学海申公子，他是当朝户部尚书之子，新年来的铺子经营，都是由他全权负责的。”
    江傲雪点头表示知道了，刚才在街头误会了他，现在又见他心情还有点奇怪。
    宋小夭又说道：“这位是泺州江家的大小姐江傲雪，和我同为道术世家，她就是这次来负责兵器库制造兵器一事的，想必申公子对此事也有些了解。”
    申学海本来只当她是武林人士，没想到还有次身份，此时对她更是另眼相看几分。
    “方才是我眼拙了，没想到江姑娘居然有这等能力，还是宋姑娘的朋友，那大家也就不必拘谨了，交个朋友。”
    “好啊。”
    江傲雪又拉着宋小夭说道：“小夭，城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带着我去转转呗，我还是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禹都呢？”
    “额，我下午的时候要到城外的军营去一趟，你跟我一起吗？”
    江傲雪不明所以：“是兵器的事情？”
    “不是，我最近在研究一个新型产品，需要营里的士兵们帮忙，还要借用一下他们的场地。”
    江傲雪向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况且她也没去过军营：“好啊，我跟你去。”
    申学海也凑了过来：“掌柜的，是不是上次你说的什么眼镜，现在有眉目了？”
    宋小夭伸出手掌，上边就凭空出现一个没有镜片的眼镜框，眼周是全部包裹起来的，这是她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轻型金属，用作眼睛框架，戴上去也没什么重量。
    “这是什么？”江傲雪凑近看了看。
    宋小夭将那眼镜拿起来，戴在江傲雪的脸上，突然被戴了这么一个东西，江傲雪有些不适应地抬手在鼻尖处撑了撑。
    “没什么反应啊？”她小声说道，生怕动作太大眼镜掉了。
    见此场景，申学海在边上轻笑了几声，招来江傲雪一阵冷眼，这人果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让自己心情不爽。
    宋小夭说道：“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眼镜，稍后我用特制的镜片到军营将士兵们训练的场景记录下来之后，再把镜片放到这个镜框里，就会有让人身临其境的效果。”
    “那还等什么呀，我们快出发吧。”
    申学海当然不能错过这首次体验的机会：“也带我一个呗，我正好这边的事情也结束了。”
    原本是只有宋小夭一个人去的，这一来二去的就变成了三个人。
    马车出了禹都，沿着城外的军营而去。
    自从上次来过之后，风云骑上下所有的人，便都记下了宋小夭的样貌。
    这次一过来，大家都纷纷朝着她打招呼。
    江傲雪觉着神奇：“小夭，这军营里的士兵，都这么好客的吗？我怎么听说他们都是很庄严的。”
    申学海立马凑了过去，急于科普：“江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宋掌柜跟纪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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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连忙伸出手朝着后营训练的地方指了指：“申学海，申公子，那边就是士兵训练的地方，我们快些过去吧，别误了时间。”
    看来这申学海自己得找机会跟他说说清楚了，虽说她跟纪晔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但是也没必要这么随时随地逮着人就说吧。
    申学海没察觉：“宋姑娘说得有道理，不该耽误才是。”
    等到了地方之后，申学海连连赞叹：“他们可真是英明神武，我自小便有畏高症，平日里可是连个墙头都不敢爬的，没想到这些兄弟们竟然可以直接从十几丈的高处便一跃而下。”
    江傲雪瞥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还怕高。
    一个在旁监督的士兵走了过来，朝着宋小夭抱拳。
    “宋姑娘，我叫陈松，是训练处的小队长，将军跟我说过了，您今天会过来记录我们训练的场景。”
    宋小夭又取了几副眼镜出来，并且在各添了两枚镜片上去。
    其实这眼镜框架只是个载体，真正起作用的，是这些用灵石做成的小薄片，是专门找那些颜色比较清透的灵石做成的。
    “陈队长，你看看带上会不会影响视野？等会儿我便是要用这薄片来记录。”
    她给陈松示范了一遍怎么戴这个眼镜。
    陈松像模像样地戴了上去，又朝着远处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宋姑娘，这里风大，要不你们去营帐里等着吧？”
    “没关系的，我带了朋友来，正好在这里看看风云骑的风采。”
    陈松点点头，将那些眼镜给几个正在训练的士兵分发了，又按着宋小夭的要求，将动作怎么记录的要领也告诉了他们。
    江傲雪还在四处张望着：“原来军队里就是这样训练的，你是不是来过好多次了。”
    “没有，就年前的时候，云之带着我来看过一次，我看他们训练觉得很厉害，所以才想着要记录下来的。”
    江傲雪好奇道：“云之是谁？”
    “就是纪晔的小字。”宋小夭随口说道。
    来的路上，江傲雪听说了纪晔的事情，也知道了原来跟了宋小夭很久的那只鬼宋卓，便是那闻名的少年将军纪晔。
    “哦。”江傲雪没在意。
    他们不是那种高门望族，没有起小字的习惯，所以不清楚这称呼代表什么。
    申学海却是了解的，这十分亲昵的称呼，一定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有了进益，他发散思维，认定肯定跟自己之前的那番言语有很大的关系。
    果然啊，还得靠自己的推波助澜。
    宋小夭看着申学海欣慰的眼神，总觉得这人脑子似乎又不清醒了。
    “将军！”
    “将军！”
    宋小夭回头一看，是纪晔过来了，他朝着几个出声的士兵点头示意。
    “来了怎么没去找我？”纪晔听说她进了军营，就匆匆赶过来了。
    宋小夭正要说话，就感觉他从袖间偷偷递了东西过来，是个小型的手炉，怕她立在外面冷。
    她朝着纪晔笑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忙，就没打扰你。”
    “对了，原来江家来的人是傲雪姐，你们也算认识，之后在兵器库交流也方便一些。”
    纪晔朝着江傲雪微微颔首：“江姑娘好。”
    其实之前江傲雪跟他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太多，也没说上过几句话，算不上熟悉。
    “申公子也来了？”纪晔瞥了他一眼。
    申学海却是一副热的样子：“纪将军，今日得见风云骑的精神面貌，申某着实是心生敬仰。”
    “哦，申公子也有保家卫国的意向吗，那我倒是可以跟申尚书商量，把你调到军营里做个闲职。”
    申学海摆摆手：“纪将军，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从小在府门中长大的，身子骨怎么比得上这些士兵兄弟呢，而且，我现在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宋记身上，你说是吧，宋姑娘？”
    宋小夭却没卖他面子：“我倒觉得他说得没错，申公子，在铺子管事也不影响你过来练功啊，既能强身健体，还能当作炫耀的资本。”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申学海不知道是在哪里惹上了这两尊煞神，非抓着自己不放。
    他把希望放在了江傲雪身上，新朋友总归该有些底线在的。
    “江姑娘，你不会也这样想吧？”
    江傲雪却是还记挂着刚才在宋记的时候，这人在旁边冷笑的场景，也不愿意轻松就放过他。
    她抱臂说道：“申公子的意思是，你连我一个女人都不如吗，我们这些世家子弟，自小便开始每日休息，长大后更是会出去历练。”
    申学海接连碰壁，总算学会乖巧地不张嘴了。
    宋小夭在边上看着，觉得这两人简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她转头朝着纪晔小声说道：“你最近，怎么老是要往于家送东西，赵管家都要怀疑了。”
    “怀疑怎么了，再说了，他只不过是提前猜测到真相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宋小夭借着宽大的衣服掩盖，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指：“我们那天说好的话，你可别忘了，等从北疆回来的时候，才可以……总之，不能体现让其他人知道。”
    “那他呢。”纪晔扬起下巴，朝着申学海的方向问道。
    申学海这时候正颇为可怜地站在一边，尽可能地离那些训练场地远一些，生怕会被赶鸭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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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自己凭本事发现的，又不是我们说的。”
    纪晔压住嘴角，心里暗想到，那自己也凭本事让别人发现不就好了。
    没过一会儿，陈松拿着几副眼镜又回来了，先是朝着纪晔行了军礼，又把东西双手递给宋小夭：“宋姑娘，已经成功了。”
    宋小夭取了一副：“这是攀岩用的？”
    陈松点点头。
    宋小夭狡黠地笑了笑，先把那一份取了出来，自己鼓捣了一阵之后，又招招手让申学海过来。
    “申公子，你不是一直感兴趣吗，你先来试试？”
    第93章 VR眼镜2
    “好啊。”申学海跃跃欲试，将那眼镜戴了起来。
    宋小夭悄悄走到江傲雪身边，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说道：“傲雪姐，刚才他在铺子里笑你，这下可以报仇了。”
    江傲雪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啊？”
    宋小夭朝着申学海扬了扬下巴，忍住笑意说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另一边，申学海正站在那片空地上，眼镜带上之后，他便只能透过模糊的镜片，看清楚周围几个人的轮廓。
    他又按着宋小夭说过的，按下了鼻托上边的启动装置。
    眼前一黑，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申学海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
    随后便是刺目的天光，他刚刚适应下来，再看清眼前的景色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现在正站在一处距地面十几丈的地方，还探出半个身子往脚下看去，眼前的刺激不算，耳边还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因为接下来，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就从原地一跃而下，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他有些慌乱无措地晃起手臂来，但是却没起到半分作用。
    即将摔成肉泥的一瞬间，整个人又堪堪在半空中停住，他这才注意到身上还系着一根保命的绳子。
    面前的画面又开始上移，是要开始沿着攀登的节点慢慢往上边走了。
    申学海总算意识到，这是那边在练习攀岩的兄弟眼里的真实效果和感受。
    视线慢慢上移，这是要开始朝上爬了，他可见不得这些。
    他控制住有些颤抖的手指，把眼镜摘了下来，见着外面的人之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后便发现，他刚才惊恐的时候，已经是吓得跌坐在地上了。
    回顾四周，见着身边那几张忍着笑的脸，他心里一阵尴尬。
    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朝着宋小夭说道：“宋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明明知道我怕高，刚才我还说来着。”
    江傲雪却是笑嘻嘻地走到他身边，伸了一只手出去：“这样你才能克服啊，不好意思啊，刚才看你出丑一时间忍不住笑，我拉起起来吧，你可能没力气。”
    见这情景，他哪能不知道宋小夭这是在给江傲雪出气呢，毕竟自己在宋记也笑她来着。
    士可杀不可辱，他自力更生地站了起来，走到宋小夭身边把眼镜还给她，正想着再说几句出气的话时，侧眼就看见纪晔在她身边，直直盯着自己。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他深呼吸几次，咬牙切齿道：“宋姑娘，这眼镜效果确实很逼真，肯定……肯定能风靡禹都。”
    宋小夭见他一副不服的样子，又碍于纪晔在自己身边不好发火，憋得整张脸的脸色都不太对劲。
    她假装听不懂：“是吧，他们可都是风云骑里的好手，剩下的几个，申公子要不要也试试？”
    申学海欲哭无泪：“我看，别了吧？”
    看见宋小夭那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他只能白着脸拒绝。
    “好了，让我试试吧，我还挺好奇的。”
    没想到竟是她出来解了围，申学海看着江傲雪又从陈松手上随便拿了一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戴在了脸上。
    江傲雪看见申学海刚才的反应，确实是好奇，这眼镜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场景，竟然能让他吓成那样。
    等到启动了眼镜之后，她才知道这一副是上了梅花桩那个。
    此时她正站在了一根极细的梅花桩上边，身子也是摇摇晃晃的。
    身体微微下蹲，面前场景开始飞速移动起来，是起跳的姿势，她整个人都开始朝着前面一根梅花桩上跃起，但似乎因为距离考虑得不够，只有脚尖堪堪碰到了木桩的一角。
    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一仰，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下掉。
    江傲雪心里一惊，身体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便想着提气上移，只是眼前的场景却并没有改变，而是在落地之际，出现了一只手攀上了木桩，稳稳停下下坠的脚步。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那个士兵故意做出的危险动作。
    而自己刚才下意识地想要跃起，并不能影响到这场景中的半分。
    申学海在边上，却是看见江傲雪本来站在原地，只是头左右摆动了几下，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随后像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一样，她身体忽然后仰，之后腰身一滞，整个人似一张弯起的弓一样绷住。
    接着身子转着腾空而起，红色的劲装在她的动作下，衣袂翻飞，像是只蝴蝶飞舞起来一样，随即又稳稳落地。
    在暗色的军营里，这抹大红色却十分亮眼。
    江傲雪将眼镜摘了下来，赞道：“小夭，也太真实了，我刚才险些以为真的是自己要摔下去呢，结果发现什么也抓不住，其实是眼镜里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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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两人的测试，宋小夭知道这眼镜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
    她面朝申学海：“申公子，既然你们两个都觉得不错，那我就批量生产下去了，等明天稍晚些的时候，我把每日的产量告诉你。”
    “经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只是，叫什么名字合适呢？”
    宋小夭：“就叫虚拟眼镜吧，这眼镜可以虚拟出来视觉和听觉，让人能身临其境，感受到不一样的效果。”
    申学海赞同道：“这个名字极为写实，等推广出来之后，我们还可以用作记录各处的名胜古迹。”
    他侃侃而谈：“其实想来现在车马多有不便，有好些地方也只能在书本上听说，可能一生也到不了该处。”
    “但是有了这眼镜就能完成此愿了，只要有人将名胜记录下来，在家中也能见得，对然不如实地观看那般真实，但也算圆了一个愿望了。”
    是个不错的想法，宋小夭接连点头：“申公子说的是，这件事可以循序渐进，慢慢安排下去。”
    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转头朝着纪晔说道：“事情办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纪晔有些不满：“不去我营帐里休息一会儿吗？”
    宋小夭满眼都是宋记的事情：“不了，我得去安排眼镜制作，早些回去，今天来能来得及做上一批。”
    看得申学海在边上都着急了：“掌柜的，有我不就行了，我跟江姑娘先回去。”
    纪晔颇为赞赏地看了申学海几眼。
    那边江傲雪却又不乐意了：“为什么？我想跟着小夭在一块。”
    怎么这么不会看眼色呢，申学海刚要说话，就被宋小夭拦住了。
    “行了，我要去商量的是做镜片，又不是推广眼镜，你什么道术都不懂，回去能干什么，这事儿还得我来才行，就这么定了，我们马上回去。”
    她又看向纪晔，好声好气说道：“云之，那我们先走了？”
    纪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同意了，宋小夭抓紧时间，拉上江傲雪，再把申学海招呼上，生怕纪晔又要说些什么，一溜烟地就跑了。
    纪晔看着他们的背影，内心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如事业重要啊。
    回了营帐之后，上次送茶点的那个士兵正在营帐门口守着，看见纪晔一人回来之后面露疑惑。
    “将军，宋姑娘没来吗？”
    “城里有事先回去了。”
    士兵诧异道：“啊，那今天我还往您帐子里多放了一筐煤炭呢，刚才您过去，我中途又添了几块煤炭，现在帐中可是暖和得很。”
    纪晔掀开帘子，只觉得里面的热气吹得满脸干燥，干巴巴朝外留下一句话：“都撤了吧。”
    ……
    做出来的那第一批虚拟眼镜，被申学海要走了好几十副。
    宋小夭询问去向的时候，才知道他是准备送给一些平日里相交的朋友的。
    申学海如是说道：“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官家子弟，大多因为父辈的关系，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平日里就好研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他们肯定喜欢这眼镜，我免费送出一些，还能让他们给眼镜做推广，绝对物超所值。”
    他好交朋友，禹都里大大小小的公子哥他都认识，再不济的也有过一面之缘，这些人又有新认识的朋友。
    由他们带头，便能在禹都兴起一阵风靡之风。
    再加上这虚拟场景是风云骑帮忙录制的，敬仰风云骑威名的人也很多。
    这么多年来，风云骑在普通百姓的眼里，总是有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在，这次也算是近距离接触的一个机会，大家心里更是好奇。
    在士兵的眼中，这是些每天训练的普通动作，但是对于从未训练过的人来说，猛然进入到这场景当中，还是十分有紧张感和危机感的。
    虚拟眼镜还没出售几天，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态。
    由申学海想到的营销法子确实是好用，每天都有大批的人闻讯而来，都要买回去体验和收藏。
    江傲雪这几日在铺子转悠，不禁感慨道：“小夭，虽然以前在春湘城的时候也不错，但是现在宋记更加像模像样了。”
    她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外面历练还什么都不懂呢，你比我强多了。”
    “傲雪姐，你现在可是朝廷扩建兵器库的负责人，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情，可比我做生意有意义得多。”
    这次来禹都，江傲雪确实是奔着闯出一番事业的心思，她现在最想做好的事，就是跟着弟弟一起，把江家撑起来。
    她目光坚定：“铸造兵器一事，我会认真对待的。”
    第94章 兵器库
    天光亮起，有辆马车出了自北城门而出，一路前行。
    这条路不是官道，却修得宽阔，每隔一里便有官兵的驻守点。
    江傲雪掀开棉布制成的车帘，朝外看了看，远远地便见着前面建筑物的轮廓，是庄严肃穆的青灰色，那是禹朝的皇家陵墓。
    她呼出一口冷气：“没想到兵器库竟会在此处。”
    纪晔解释道：“皇陵同兵器库在同一座山脉处，皇陵朝南，武库朝北。”
    此时他们目光未能见到兵器库，原来是在山的另一面。
    这禹朝居然把兵器库和皇陵修在一处，其中必有理由，宋小夭拉了拉纪晔的袖子问道：“我们一路走来，那些人，不只是为了守卫皇陵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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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制造一些特殊武器，本来就具有保密性，她猜测这些皇陵护卫队，便是进入兵器库的第一道屏障。
    纪晔点头默认，又在皇陵处跟守陵官兵交谈片刻之后，从皇陵边借道。
    穿过几里长的密林，朝着山后绕去，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老郑在外面说道：“将军，到了。”
    几人下了马车，宋小夭却发现仍是处在一片树林当中，却并没看见兵器库的一点影子。
    “为了避免锻造之法泄露，寻常人不得随意出入兵器库，我是负责人，江家和你是制造者，才有能进去的资格。”
    听了纪晔的解释，她们才明白老郑和马车只能等在这里，还需得再走上一段路。
    大约一两百米的距离，一个转弯之后，就到了兵器库的所在之处。
    大山的一侧边缘被切割建造成竖直的平面，露出里面齐整的暗灰色石块，跟山本身的草木绿色对比明显。
    而这块山石平面，更是被开凿出三座大门来。
    中间的门比边上两座要更高一些，也更宽阔一些，从外面看过去，里面的墙壁上挂着灯火，但受强烈的日光影响，却仍然是黑漆漆的，像是看不见的深渊一般。
    江傲雪抬头向上张望：“纪将军，一个兵器库为什么要造三座大门啊？”
    “中间那张门只用来把做好的兵器送出去，旁边两张门是人进去和运送原料的，你们随我来吧。”
    纪晔将手中令牌和手信展示给守门人看，才被放行。
    宋小夭和江傲雪跟在他身后，进了洞口之后，才知道里面空间颇大。
    先是经过了一段甬道，视野慢慢变得开阔，通道也越来越高。
    纪晔一直靠在宋小夭身侧，小声提醒道：“里面虽然有照明，但是刚进来眼睛还是会有不适感，你离我近些，小心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我哪有这么脆弱啊？你别把我当小孩子，而且，我的眼睛看得可比你清楚多了，你看！”
    她一边说着，眼睛还像小兽一样发出光来，纪晔甚至能从中看出来自己的轮廓。
    宋小夭确实在进洞觉得视野受阻的时候，就在双眼处汇聚了灵力，视野同平常时候无异。
    纪晔瞧着她那双晶亮的眼睛心生欢喜，只觉得可爱得紧，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拂过她的眼眶，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突然的亲昵让宋小夭有些紧张，又觉得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算什么事，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嘴角也挂起了微微的笑意。
    江傲雪倒是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对这兵器库好奇得很，大步向前走着。
    这山洞在外面看着虽是粗糙得很，但进入之后却发现里面打造得极为细致，往里走些，就能看出来整个兵器库的中心地带是椭圆形的上顶。
    耳边有铁器相撞的声音，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却看不见人，应该是在地面下挖出了一大片的区域来进行制造。
    再走近一些，江傲雪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是处在平地上，却是在兵器库的二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出底下大抵是依照制造的步骤，分成了大小不同的几个区域。
    每个区域还有各自进入的通道，彼此之间并不相通。
    这该是为了某些特殊器械的设计保密性，最大可能性地防止制造之法外泄。
    宋小夭此刻也到了围栏前面站定，好奇道：“这么大的一个洞穴，得是修建了多久啊？”
    “这兵器库自前朝开始，建立了百年有余，都是由工匠一锤一锤凿出来的，再加上定时的修缮，才能保持这么久。”
    能把山挖穿就已经不容易了，里面还如此精细，宋小夭不禁感慨古人的机智。
    江傲雪问道：“我们江家人，应该不需要像他们一样的保密措施吧？”
    若是他们也需要这样分开步骤制作，就有点多此一举了，毕竟江家的修炼功法早已在脑海中成形，可从来没人想过要分开行事。
    纪晔之前便想过此事：“制造武器本是属于国家机密，之前这样安排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互相交流泄密，不过特事特办，我已经跟圣上禀明，江家制造兵器朝廷无需插手，只是会在旁边偶尔进行记录而已。”
    他又补充道：“如果有需要添置的东西，你便可随时向这里的守卫提出来，他们会第一时间去处理安置的。”
    如此就方便很多了，江傲雪伸出手指划出自己需要的区域。
    “这地方位置足够，我们也不需要太大的空间，只要材料齐全，明日江家人便可进入此地开始制造。”
    她又转了转才说道：“虽说是为了锻造，只是这里似乎，有些太暗无天日了些。”
    纪晔顿了顿：“这山洞里受地理位置影响，即便是加了灯火，也肯定会比外面昏暗很多的。”
    “没事啊，我们想想办法不就好了”，宋小夭指了指洞顶：“交给我呗，保证能让这洞中亮如白昼，要不要再搞点生态循环，放些花草树木和小动物什么的。”
    江傲雪连连赞同：“我觉得不错，毕竟是每天都要待的地方。”
    纪晔无奈道：“虽说可以改造，但是不要太过火，毕竟是庄严之地。”
    宋小夭答应下来：“我晓得的，放太多东西可能也影响视野，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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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已敲定好，江家便开始按着之前商量的法子开始制造兵器。
    最初制得的武器样品，在经过测试之后威力非凡，每天定量生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而江家接手兵器库制造的消息，皇上也立即下旨公之于众，还有宋小夭在其中作出的贡献，也一并表明。
    这更导致宋记的名号在禹都更盛，便又有些坐不住的宋家人，接二连三地要往宋记百货和于府跑，想着能跟他们更亲近些。
    他们的行为倒也无可厚非，毕竟随着宋小夭势力的加大，宋家本家却是日渐衰竭，禹都里的百姓们大都了解一些，之前宋家家主宋擎和宋小夭之间的叔侄矛盾，可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这段日子以来，宋家的日子可算不上好过，家中生意也是受了些影响，毕竟每次合作之前，对方总要掂量掂量，是否会有惹怒宋记的后果。
    毕竟宋记也算是皇商，现在更是跟国家的武器制造扯上了关系，听闻宋小夭跟那江家家主可是生死之交，显然招惹上并不明智。
    不过宋小夭却是不屑在背后做这种事情，自己每天各种琐事缠身，都还忙不过来呢。
    此刻她正从别院房间的窗户往外看，眼见着宋志又送走几个前来送礼拜访的本家人。
    她推门出去：“爹爹，今日这些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还不就如同往常，过来聊些家常，又问起我是否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宋志这几天也是颇受其扰。
    宋小夭抬眼：“那爹爹是怎么想的？”
    宋志叹了口气：“本是同源，若是能帮，我自然是想的。”
    他心里也深知，当年自己被逼离开宋家，虽然跟这些人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当时他们的默许，又何尝不是背地里的一种推动呢。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宋志心里早已经没了对这些人的怨恨，现在他们找上门来，他也提不起来一丝刁难的心思。
    宋小夭眼看着宋志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这父亲还是心软，她走上前去，挽住宋志的胳膊：“爹爹，那就帮他们，帮宋家，只是，你需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才能去做这件事情。”
    ……
    今日是族中每月议事之日，宋擎快步走向议事厅，脸上却算不上好看。
    上一年年末清算的时候，宋家的发展并不算好，甚至各项生意的盈利，比往年还要差上一些。
    都怪那个宋小夭，好像自从见过她之后，自己就没什么好运气。
    他到了议事厅门口，发现里面人已经是坐得满满当当，又一眼扫过去，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不速之客。
    又是这对父女，他们怎么来了？
    “谁让你们来的？”他这样想着，便也顺口问了出来。
    宋小夭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个待长辈礼：“叔父，今日我们可是被各位长老邀请而来的，原来叔父竟不知道这个消息吗？”
    宋擎一时语塞，确实从来没人跟他通报过，他看向坐在前座的几位长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长老们却并没给他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心里觉得不大对劲，还是压着顾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才一坐下，便有一灰衣长老站起来。
    第95章 罢免
    “家主，近些时日来，老夫可是听了手底下人不少的唠叨。”
    灰衣长老抛出这句话来，兀自垂着眉眼。
    在场众人中便立马有几位跟着应和，宋擎见状拧了拧眉头。
    方才进议事厅之前，他便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近些日子以来的风言风语，他也确实颇为头痛，只是暂时想不到什么能解决的法子。
    虽然不愿承认，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宋小夭早已经向前越走越远了。
    所幸宋家家底丰厚，并未影响到根基，还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宋擎沉声道：“我已经在想解决的法子了，诸位长老不必过多担心。”
    “既然叔父还未想到，我这里倒是已经有了办法，不知道各位长老们可愿听小夭一言。”宋小夭站起身来。
    “你？”宋擎不可置否。
    灰衣长老又道：“请讲。”
    她盈盈一笑，走到宋志身后：“要说想让宋家的生意回到正轨，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让别人接受，一听到宋家，便知道是跟宋记紧密相连就行。”
    宋擎抓住椅子扶手：“你什么意思？”
    宋小夭一字一句道：“就是要分清，这宋家，究竟是叔父的宋家，还是我爹，宋志的宋家！”
    如此境况，宋擎哪还能看不出来，面前这些人一唱一和，今日是故意在这里等着自己这一遭呢。
    宋擎怒道：“如今我还是家主，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如此质问？”
    场上寂静稍许，却没人站出来随着他的话头继续往下说。
    灰衣长老这才又道：“家主，眼下族内确实面临危机，也该为以后家族未来想一想，而且……”
    “根据族规规定，若是家主做出有损家族利益的事情，长老堂便可以做主，将家主之位罢免。”
    这确实是宋家自成立之初便曾经有过的家规，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未被提起过，宋擎没想过有一天竟会应用在自己的身上。
    宋擎指着那灰衣长老的鼻子骂道：“文越，你竟然吃里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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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灰衣长老名为文越，此刻被羞辱脸上却没有半分异色，朝着宋擎行了一礼：“家主，我只是实话实说，若不是去年家主做出的决定，宋家也不至于此。”
    他提起的便是宋擎先前也造出了一家百货铺子，而且还剽窃宋记创意的时候，就是从那时开始一蹶不振的。
    宋擎一时间哑口无言，终于明白现在自己在场上孤立无援的状况。
    文越又说道：“今日在场的只有我们长老堂在，家主若是自行将家主之位让出，我们保证，外人是绝对不知道今日发生什么事的。”
    见此场景，宋志莫名想到了十几年前，自己也是面临着同样的境况。
    当时是宋擎带着数人过来，硬逼着自己不能继任家主之位，从而才远赴湘西的。
    而今日这场景，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又看了看自己年轻时很喜欢的这个堂弟，小时候他也是经常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当年，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心里是否也曾经想起过儿时追随自己的事情。
    宋志叹了口气，还是语气强硬道：“堂弟，这十几年来，宋家多亏有你，但现在，最适合执掌宋家的，应该是我才对，这宋家，你也该还给我了。”
    作为上任家主之子，宋志自然是更名正言顺一些，如今接管家主之位，加上自己女儿宋小夭的助益，无疑对宋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宋擎站起身来，又离自己的位置远了些：“看来今天，这个位置我不让出来，你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家主，能者居上，你也该能想清楚其中利害。”文越又加了一把火。
    宋擎冷哼一声：“能者居上，那这么说这家主之位也该给宋小夭才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叔父这样讲就不对了，我道术启蒙便是家父传授，一身本领皆有赖于我爹，他自然是有这个资格，况且，这家主之位，在十几年前就该由我父亲接手。”
    文越在边上苦口婆心道：“家主，你也该想想你的家人们，为他们着想啊。”
    宋擎看着场上众人的脸色，不由想起当年，宋志当年面临的也是这样的眼光，如今身份转换，自己也是回天无力。
    他身上强行撑起来的气势忽地就一消而散了，这一仗，自己总归是败了。
    再走出议事厅的时候，宋志已经成为了宋家的新任家主，他看了看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自己终于是回家了。
    宋小夭走到父亲身边站定：“爹爹，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讲过，你小时候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宋志拍拍女儿的手，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既然重新夺回了家主之位，宋志一家也该名正言顺地回到宋家居住，毕竟住在于家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归是得搬出来的。
    这其中最伤心的，莫过于是于永明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才跟自己待了没多久，便又要离开。
    他看着宋小夭：“小夭啊，以后可得记着，经常来看看外公，你们房间我会经常派人打扫，想住随时就回来。”
    “外公放心吧，我在于府是住惯了的，总归会想着经常回来看看。”
    ……
    近日来宋志忙于族中的事情，铺子就又落了大半的担子在自己身上，宋小夭整日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铺子里的。
    门口传来马蹄的声音，宋小夭抬眼望过去，看见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正缓缓停下，仔细看却是能看出造车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
    里面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她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马车停稳之后，从中走下来的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宋小夭对朝官不太了解，也不清楚这人的品级，不知道他是谁。
    这官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而后才踏进了铺子，正巧和在柜台里的宋小夭四目相对：“这位便是宋掌柜吧？”
    宋小夭礼貌问道：“不知大人是？”
    “爹，你怎么来了？”申学海正从二楼下来。
    “原来是申大人。”
    户部尚书申奇，宋小夭早前就听说过几次，这次兵器库的拨款一事和其中的各项环节，便是由他来负责的。
    申奇和善道：“海儿在此处对宋掌柜颇有叨扰，我今日得空，正好来过来瞧瞧。”
    “申大人哪里的话，申公子自从来铺子之后，帮了我很大的忙，多亏了有他，我才能忙里偷闲做些别的事情。”
    这几日还好有申学海在边上协助，宋小夭确实轻松不小。
    申奇眼光一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宋掌柜说到这儿，我听闻兵器库的事，宋掌柜便是办得不错，听说还将兵器库改造得焕然一新，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着能去看看呢。”
    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没想到连申奇都知道了。
    看着她略显疑惑的神情，申奇才又解释道：“这是每日负责运送材料的官员同我讲的，我觉得有些好奇罢了，毕竟我也久闻宋记大名。”
    宋小夭谦虚道：“原来如此，我就是随手一布置，那些工人心情好了，工作才能更卖力。”
    “就是这个理，所以我才说，能不能跟宋掌柜取取经，户部手底下的那些人最近懈怠不少，我正想着要如何激励一下呢。”
    申奇今日过来，最激动的倒是申学海，他声音明显的开心：“爹，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关心我，您等我一下，我这边马上就好了，你等我一起回家呗，我今天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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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我还有约，宋掌柜既然给你机会，不要浪费才是。”申奇匆匆来过，便又离开了。
    宋小夭在原地看着申学海的那张笑脸：“申公子，你爹爹来，你怎么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这可是我爹爹对我的肯定，你不知道，以我爹原来的性子，压根不会过来管我的，说实话，我觉得最近我跟爹爹的关系好了许多，他经常会问一些我的日常。”
    申学海作为户部尚书的孩子，大概从小就被给予了很大程度上的期待，他们的父子关系也不似平常父子相处一般。
    如今能得到缓解，也难怪申学海会心情大好。
    申学海似是得到了鼓励，干劲十足：“宋姑娘，我想起来等会儿还要跟几个供货商聊一下，我先去忙了，你随意啊。”
    宋小夭这边的事情也忙完了，今天还早，她准备去于家看看外公，临到于府的时候，她又在路边见着了熟悉的马车。
    因为才见过，所以记忆犹新，是申奇的马车，此刻正停在将军府门口。
    原来申奇说的有事，是过来找纪晔的，估计又是跟兵器库有关的事情吧。
    宋小夭转身进了于家，跟外公吃了饭之后才出来，随后在院子里随处逛了逛，又逛到了之前住的别院。
    她站在院门口，看了看别院里跟将军府隔起的高墙，托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有几天没有见过纪晔了，也不知道最近他在忙些什么。
    这样想着，她便走到了院墙下面，朝着四周看了看，周围现在并没有于家的家仆在周围。
    偷偷过去看一下他，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第96章 参观
    宋小夭放出神识查探了一下，院墙对面数米之内也没什么人。
    她手贴上院墙，上边微光拂过，随即手指变得近乎透明，慢慢沿着墙壁陷进去，整个人也随着这个动作向前，直接从墙中穿了过去，到了将军府的一小片草坪上边。
    她心虚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反复确定没人之后才放下心来。
    将军府自己并不算熟悉，但她听纪晔说过，这边离他的房间并不算太远。
    偷偷摸摸走了一小段之后，终于看见了有些熟悉的走廊，躲过一队巡视的守卫之后，才到了纪晔的院子门口。
    跟上次过来的时候差不多，院子里没有仆人在。
    她蹑手蹑脚，提着衣摆鬼鬼祟祟地向前，快步朝着纪晔的房间走了过去。
    门没关，她先伸进了半个脑袋朝里面张望着，看见纪晔正坐在书桌前，低头在看手中的册子。
    宋小夭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纪晔没抬头，还以为是过来打扫的下人。
    宋小夭不知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地进去了，却没往纪晔那边走。
    而是在屋子里走上了小半圈，之后找了张椅子稳稳坐了下来，手搭在扶手上，支着脑袋看向纪晔。
    过了一小会儿，纪晔觉出来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他一抬眼就看见在椅子上窝成一团的宋小夭。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见府中下人通报。”
    他起身把宋小夭拉过来身边坐，离屋中的火炉更近了一些。
    “我抄近路来的，别人不知道。”
    “近路？”纪晔眼角带上笑意，“你不会是学我之前翻墙吧？”
    “我才没有，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这样说也没毛病。
    纪晔没追究：“你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宋小夭清了清嗓子，坚决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有点想他才过来的：“你最近几日很忙吗？”
    “军中恢复训练了，还有兵器库一些的事情在对接，确实是忙些，怎么了？”
    他一副没听懂的语气，让宋小夭一时语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
    她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对了，我刚才看见户部尚书来你家，是不是过来找你？”
    纪晔抬眼：“申奇，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宋小夭挪了挪，又离他近些：“就今天他来了铺子一趟，是过来看申学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没聊上几句就走了，说是还有约，就是过来找你吧。”
    “可今日申奇是突然到访，并未提前跟我说过。”纪晔回道。
    宋小夭咂了一下嘴：“其实今天申奇来铺子，我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太上来。”
    纪晔转而问道：“哪里奇怪？”
    “虽说是以见申学海在铺子如何处事的由头去的，但是他并未跟申学海说过几句话，反倒是和我聊了一会儿。”
    “问你什么了？”
    “就随意聊了一些，说感谢我让申学海来铺子之类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翻新兵器库的事情，说想着有空去参观参观呢。”
    听了这话，纪晔也觉出一丝古怪：“你知道刚才，申奇上门过来找我何事吗？”
    “既然来找你，应该跟兵器库拨款的事情有关吧。”
    纪晔思忖片刻：“确实，前面说了好多，都是有关材料购买的事情，但是在最后，他也提出了要去看兵器库的想法。”
    宋小夭没明白：“虽然他跟我也提了，但是作为参与者，他想要去看看兵器库不是很正常的吗？”
    纪晔不这么想：“兵器制造属于国家机密，即便是文官首领，为了避嫌也不应该对兵器库内部有过多的兴趣，更何况他还处在户部尚书的职位，理应更避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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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不知想到了什么：“你之前，跟申奇打交道多吗，他的性子是什么样的？”
    “以前因为供职不同，我们基本上没见过几次，也就是打个照面的关系，但是我也听父亲和其他官员讲过，申奇为人刚正不阿，虽说性子顽固了些，这些年来可是为朝廷做了不少的好事。”
    听起来，申奇大概就是那种古板的好官。
    宋小夭又问道：“那他跟申学海的关系呢，父子之间相处如何？”
    “申奇作风如此，对儿子也是极为严厉，几年前将他送入奉贤书院的时候，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我听说申学海对他是有些惧怕的。”
    身居高位，对子孙后代期望值高些也正常，但是从申学海的几次提起来看，申奇近期似乎转变了很多。
    宋小夭措辞道：“今天我在铺子里跟申学海聊了一会儿，说是他爹爹这阵子对他的态度不错，会询问他每日在铺子中发生的事情，以前都是没有的。”
    她又想了想说道：“还有之前，他说从几月前开始，本来一向不同意他经商的父亲，竟然是松口了，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管着他了。”
    纪晔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日子以来，申奇的性子似乎是变了很多。”
    一个人，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然转性吗？
    ……
    “申大人，这兵器库位置特殊，若不是申大人这次负责此事，恐怕也是没有眼福的。”
    纪晔和申奇此刻正站在兵器库的门口。
    申奇眼中带了些期待：“以前便听说过兵器库特殊之处，今天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纪晔微微侧身：“申大人请吧。”
    兵器库从外面看还是如常，走进内部之后，却是跟之前昏暗的环境大不相同了。
    确实和之前宋小夭说过的一样，并未添置什么阻碍视线的东西，但却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配置。
    首先是之前光秃秃的深褐色石壁，上边似乎被重新打磨了一番，不知道是贴上了一层什么材质的薄砖，颜色是有些莹白的。
    从进入大门开始，便是一路亮堂的进入了洞中。
    而且之前墙上挂着的那些烛台也都悉数移除了，只在兵器库中间的圆形穹顶上嵌了一枚极小的珠子。
    这珠子虽小，散发出来的光明却是不可小觑，整个兵器库几乎没什么暗处，全被都照亮了。
    甚至因为光线的缘故，似乎目光所及的空间都变大了，让人觉得心胸开阔。
    至于脚下的锻造区域，也重新装潢了一番，相比之前有些拥挤的环境，现在分配得更是分明一些，休息区域也变大了。
    申奇连连称奇：“我听说，这便是那位宋掌柜的手笔是吗？”
    他这样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向下面看去，江家人制作的武器，因为掺杂了道术的缘故，不时有使用术法产生的光芒在，初次见到还有些赏心悦目。
    “是她做的，申大人难得能来，下去看看吧。”
    申奇笑道：“如此甚好，有劳纪将军了。”
    两人沿着环形的台阶向下，到了江家人所属的区域，申奇问道：“纪将军，难怪之前世人尊崇道术，果真百闻不如一见，这制造一件兵器出来，可比普通打造的时间快上很多。”
    “道术借助世间真气，自然跟纯靠双手做出来的东西不一样。”
    纪晔说完之后，特意落后两步，在后面慢慢看着他。
    申奇在那些工作的江家人身边绕了小半圈在看着，如果此时有人注意他的双眼，便能看出来他的眼睛似乎从进来开始，就很久没有眨过了。
    随着他一步步走着，目光也直接停留在那些江家人的手上，像是探测仪一样一一扫过去。
    “申大人！”
    申奇动作一顿，听到边上有人在叫自己，是个女孩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
    他只是本能转身，向着声源看过去，见着人之后眼睛微微一缩，聚焦之后才变得正常起来：“没想到宋掌柜今日也在此，刚才我竟没注意到。”
    宋小夭走近两步：“制作兵器时遇到了些问题，我就抽空过来看看，这里人多，大人没看见也正常，没想到还能在此见到申大人，真是有缘。”
    申奇又换上那张笑脸：“是，我瞧着这兵器库内采光极好，我们府中最近也正好有些宅院要修建，刚好可以参考你的布置，添上些浅色的地砖。”
    宋小夭灵机一动：“申大人，我这里面可是有巧思的，你光准备浅色的贴砖效果可不一定能有这洞中的好，不如我去你家帮你参谋参谋？”
    “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劳烦你，而且，也就是这几天，家中修缮就能结束了”，申奇面露遗憾，“而且听海儿说，你铺子最近也是事忙。”
    宋小夭热情道：“哪里，这段时间多亏有申公子在，铺子并不算忙，申大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过去的。”
    “啊？”申奇微微张开嘴巴，还想着要说些什么。
    宋小夭疑惑道：“莫非，申大人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申奇赶忙说道：“当然不会，宋掌柜能来，肯定能为府上增色不少，那我差人将家中收拾收拾，改日便去宋记接你过去。”
    宋小夭大手一挥：“不用这么麻烦，申大人，我也就是去看一看，无需准备什么，我觉得，等会儿就挺好，再带上纪将军，我们一起去转一圈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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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边上沉默许久的纪晔也开口：“申尚书，我也觉得甚好，既然这边都参观得差不多了，我们便出发吧。”
    第97章 试探
    面前两人明显带了些探究的神情，申奇面上神色一顿，还在思考。
    宋小夭趁机说道：“申大人，不过也只来得及去上一会儿工夫，午后的时候铺子里还有供货商要来，等着我招待呢，我跟你家里的工匠交代一些细节。”
    听了这话，申奇有些松动，过了小半会儿才开口：“那便麻烦宋姑娘了。”
    马车停在申府门口，纪晔先下了车，又伸手把宋小夭扶了下来。
    两人视线交汇一瞬，才随着申奇一起进了府门。
    申奇带着两人绕过主院，直接朝着修缮的庭院过去：“二位随我来，就在前面。”
    “这几处院子常年没人居住，平日里维修的时候也懈怠了些，加上前段时间下的大雪，有些屋顶破了，还有其他老化急需返修的地方，索性就大改了一下，重新装修的。”
    庭院中传来敲凿的声音，还有些在收拾木材的工人。
    宋小夭朝里面张望几眼：“劳烦申大人带我进去参观一下了。”
    “宋姑娘请。”
    申奇带着她到里面转了一圈，宋小夭提前有准备，提了很多修改的点子，就连那些老工匠都觉得十分实用。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申奇似乎有些着急似的，引着他们出来了：“这次得了宋姑娘的指点，家中的建筑风格肯定能更显独特，本想留着姑娘喝杯茶，不过既然你铺子中还有要事，我就不多留了，改日毕竟摆上一桌酒席，再叫上海儿，专门宴请姑娘。”
    宋小夭颇为苦恼道：“刚才跟那些老师傅们说了这么多，确实是有些口干，我想着时间还来得及，申尚书，我还是喝杯茶再走吧。”
    申奇：“……”
    会客厅内。
    申学海刚才在过来的路上便已经吩咐了下人，很快茶水就被送上来，摆在了纪晔和宋小夭的面前。
    宋小夭喝下几杯茶水，又打量了几眼室内的装潢：“申尚书家中，比我想象的要简陋一些，我以为会有很多古玩摆件之类的呢，我听说高官们大都喜好这些。”
    申奇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宋小夭又给自己倒上了一碗茶水。
    “我平时不爱好这些，平日里消磨上大半时间随意写写画画，便觉得已经是世间幸事了。”
    纪晔却道：“申尚书这话才是谦虚呢，都城人谁人不知申尚书写的一手好字，天下人都为能得一副他的墨宝为傲呢，听说每日前来求字的人数都数不清。”
    申奇颇为受用：“纪将军过誉了，不过是平日消遣而已。”
    “哦”，宋小夭饶有兴味说道，“我年纪尚小，倒还不知道申大人还有一身这样的本领，不知道可有机会，到申尚书的书房，去见识一下，也不枉今天来这儿一趟。”
    申奇险些坐不住了，不是说来看过装修就走了，怎么平白因为喝茶多停留了一段时间，现在还要到书房去了。
    纪晔也正色道：“我对申尚书的墨宝也只是听闻，自小便知晓，后来又去了军中几年，竟然是从未亲眼见到过，今日真是有福了。”
    申奇：“……”他能拒绝吗。
    他脸上神色变换，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现在拒绝，跟申奇的一贯反应并不相符。
    他确实以自己一副好字为傲，平日里即便别人不提起，也是要拿出来让别人鉴赏一番的。
    申奇狐疑地看向面前这两人，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里有些不怀好意，但是似乎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猫腻。
    他迟疑道：“那两位，便随我来吧。”
    宋小夭走在后面，看着申奇那明显不是很淡定的背影，嘴角勾起笑容，总算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越接近申奇的书房，她便觉得有些不舒服，空气当中有一丝不寻常，那是隐藏在空气中的，某种术法留下来的微末痕迹，很难消散掉。
    申奇抬手将书房的门推开：“纪将军，宋姑娘，请进吧。”
    里面摆着很多书卷，足见主人对其热爱，宋小夭在其中扫视一圈，目光停在了申奇的书桌上边。
    她走近一些：“申大人这笔架，看着倒是极为精巧。”
    边说着，就要用手去摸。
    申奇眼疾手快地从旁边挡了一下，看到宋小夭明显有些惊讶的眼神，才解释道：“此物是我从搜寻所得，颇为珍贵，一般是不让别人碰的，还请姑娘见谅。”
    宋小夭表示理解：“我知道的，大师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是我僭越了，大人不要在意，那我去看看大人的书法。”
    她说完这话，边朝着纪晔使了个眼色。
    纪晔向墙上摆着的一处字画走出，发出颇为惊喜的声音：“这副可是前朝崔宇大师的神州赋？”
    “纪将军好眼力，这也是我的珍藏，只有至交才得以一见。”
    纪晔接连点头：“崔宇的真迹，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的，今日我可真是有眼福了。”
    申奇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那是自然，谁不知道崔宇……”
    他话才说到一半，忽然整个人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突然没了声音，回头一看，宋小夭不知何时已经将那笔架上的毛笔都扔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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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上提着笔架，朝着自己晃晃：“申大人怎么像是丢了魂似的，我还是觉得这笔架好看，拿在手心才能看得更清楚。”
    她这样说着，手中升起一团雾气，将那笔架团团包裹住。
    申奇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揪着胸口的衣服跌在了原地，整个人蜷缩起来，连着扫倒了一片书卷。
    “爹，爹，你没事吧？”
    门外申学海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见申奇这副神色，立马上去查看状况。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江傲雪，她走到宋小夭身边，看向她手里的笔架：“就是这东西？”
    “看着邪得很，也不知道申奇是什么招惹上的。”
    申奇此刻已经晕了过去，被申学海扶到了书房中休息的软榻上边。
    ……
    两日前，自宋小夭在将军府提出申奇的异状之后，两人一合计，便觉得申奇这人确实是有点问题。
    既是负责拨款的户部尚书，纪晔首先想到，这户部尚书莫不是转了心思，想从中获得什么利益。
    大抵也就是实地考察一番，然后看看能不能结合实际从中捞上些油水。
    虽说申奇平日里给人并不是这样的形象，但是世事变幻无常，谁又能看清人心呢。
    宋小夭得知他的疑惑之后，便想到了一个方法，既然担心申奇，在他家装上一个窃听器不就好了。
    这样万一真的跟其他官员有什么牵扯和猫腻，便能立刻知道。
    纪晔沉思后说道：“可行，只是你说的窃听器，要怎么送进申府呢。”
    “申府，我找申学海就行了，虽然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但是由他来做的话，申奇也能放松些警惕。”
    借由申学海的手，往申奇的书房送些东西，不是什么难事。
    她从纪晔那里知道了申奇平日喜好书法的事情，正好以此为契机。
    常年执笔之人，手腕在书写之后，总会有不同程度的酸痛，时常需要很久才能缓解，宋小夭便设计了一款腕带出来。
    这腕带戴在手上的时候，上边的咒印可以发热，并且有消肿止痛的效果，写字之后待在手腕上的话，可以直接缓解酸痛的症状。
    除了这作用之外，宋小夭还增加了窃听的功能，腕带里面她声称是有治疗效果的材料，其实是储存着她本身灵力的，这样她只要她想，就可以在这些灵力完全消散之前，听到腕带周围发出的所有声音。
    果然在铺子里跟申学海聊起来的时候，她一提出来是对手腕好的东西，申学海立马就说，要先给自己的父亲试用。
    只是那天，申学海从铺子里走了没多久的时候，自己跟腕带之间的联系却突然消失了，自己的那团灵力，就跟凭空消散了一样。
    这里面包含的是自己的灵力，普通人是绝对损坏不了的，一定是精通道术的人，或者是遇见什么法器，才会造成的结果。
    这跟宋小夭之前设想的情况不一样，第二天早上申学海一到铺子，她便询问了情况。
    申学海摸不着头脑：“莫非是昨日那东西有什么副作用吗？”
    “不是，因为是我做的东西，所以短时间内会跟我有联系，但是昨日我瞧着，像是被人为损坏了一样。”
    申学海也不清楚：“不知道啊，昨日我归家之后，就把东西送到了父亲的书房里，今天早上出门之前还特意去问过父亲效果。”
    “真的吗？那申大人怎么说？”
    申学海感激道：“父亲说腕部的酸痛确有缓解，还让我要感谢你呢。”
    既然腕带里面的灵力都消失了，外面咒印就更不可能会有效果了，压根就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善的作用，申奇在撒谎。
    她措辞道：“申公子，不知道你父亲，可对道术有过什么兴趣，家中可有跟道家相关的法器，或者其他的符咒之类的。”
    提到这儿，申学海有些不好意思：“宋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其实，我爹爹以前对道术极为不齿，他觉得人就应该依靠先天带来的东西活着，不应该依靠外物，修道者这是违背天理。”
    第98章 暴露
    申学海担心她介意：“但是你别生气，现在已经不一样了，爹爹既然同意我在铺子中行事，自然是已经放下了之前的偏见。”
    如此看来申奇确实是不可能主动在家里放什么法器的，那究竟是什么，让窃听器在昨天才进入申府的时候，就失效了呢。
    申学海只觉得今天一进铺子，宋小夭就很奇怪，便问道：“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这申奇的确是有些问题的，而且申府的东西，接下来会不会影响到府中其他人也说不清楚。
    若想查出来，申学海是最好的人选。
    宋小夭正色道：“申学海，其实，昨天我骗了你。”
    申学海讶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将纪晔和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还有昨天想借他把窃听器带进去的事情一并如数告知。
    申学海气愤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我爹虽然为人古板了点，但是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我从小虽然衣食无忧，但也绝不是挥霍之人，我爹不可能做贪污的事情。”
    “那他最近这些异状，你又作何解释呢？”
    “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爹，不会是坏人。”看得出来申奇虽然之前对申学海颇为严厉，申学海却还是崇拜自己父亲的，坚信他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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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便又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他不顾自己的文官身份，坚决要去兵器库的事情，只是一时兴起吗？”
    确实是申学海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事情，而且家中现在还可能有潜在的危险在。
    他败下阵来：“你肯将事情全盘托出，就是相信我了，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做？不过，所有事情的前提，是不能伤害我父亲的人身安全。”
    “首先要知道，你爹最近反常的原因是什么？还有，窃听器失灵的原因是什么，那个腕带，你带回来先给我看一下吧。”
    “稍后我便回去”，申学海低垂着眉眼，好半天才又冷静说道，“我爹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除非，他不是我爹。”
    宋小夭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
    “你今日提起，我便又想起了这几月来发生的事情，爹爹，确实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现在想想，我爹当初同意我经商，似乎是在，我提起你的时候。”
    宋小夭明白了：“你是说，申大人听了我的名字，才松口的。”
    那天自己很开心，所以申学海还记得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当时，他才在都城里听说宋记的名号，心里便又萌生了经商的心思。
    他硬着头皮去找申奇，果然看见他不好的脸色，似是忍着怒气，但是当他提出来是宋记之后，却见到申奇面色稍缓，甚至还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古怪，只是自己当日太过激动，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罢了。
    宋小夭听着申学海的一番讲述，他宁可觉得现在的申奇已经不是他父亲，也不愿意相信申奇是品行不端之人。
    这样她对申学海的印象又变了些，以前她只觉得申学海是纨绔子弟，有些经商头脑罢了
    现在她才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对申学海的认识太过肤浅了，他，还有曾经的申奇，想必都是心思赤诚之人。
    她笑笑：“好，我们一起查清真相。”
    “你家最近可有客人在？或者你爹可有添置过什么新的东西。”
    申学海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因为新年，确实前几日有些亲戚和客人来拜访，不过并未有留宿在家中的，至于新添的东西嘛……”
    他突然想到：“爹爹书房确实有新的东西，不过不是这阵子的，去年便有了，是爹爹淘来的一个毛笔架，他平日喜欢写字画，因此对这种东西很是在意，挑选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还有……”
    “你还想起什么了？”
    申学海又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爹对这毛笔架十分珍视，还吩咐过下人不要随意移动位置，会不会就是这东西，影响了父亲的神智。”
    他转头便离开了：“我马上回去，先试探一下我爹的态度，你等我一下。”
    申奇才同户部的属下商量过近期的事务，正在整理手上急需处理的一些册子，房门便被敲响。
    “爹，是我！”
    申学海伸了脑袋进来：“您在忙吗？”
    申奇瞥了他一眼：“还好，这时候你不该在宋记吗？怎么回来了。”
    “就是那个腕带您不是用着很好吗，我正好书院里有个同期最近也有这个毛病，铺子的成品又得几天才能好，我拿过去借给他应应急，到时候再给你您送个新的过来。”
    申奇指了指桌上：“还在那，你拿走吧。”
    “好嘞。”
    申学海走过去，又看了看申奇桌上的那个毛笔架。
    “爹爹，您这毛笔架，是在什么铺子买的，我想着开学的时候，给我们学院的夫子也送上一个，毕竟教了我几年书，也有情分在的。”
    他说着，还凑近过去看，被申奇抬手一拦。
    “小心些，这是我在街边一个摊贩上买的，不是在铺子里。”
    “那那个小摊在哪里啊？”
    申奇有些烦躁：“是北面来的商人，你去了估计也找不到，你若是想送夫子东西，还是去精品阁看看的好，怎么，还有事？”
    申学海见好就收：“没事了，那爹爹，我先走了。”
    行到门口处时，申学海顿住脚步，又问道：“爹，小时候我抓周的那个金算盘，上边有些磨损了，我想着拿去金店修补一下，您有什么金器要修吗，我一起带过去。”
    申奇一挑眉，搓了搓手里的毛笔，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又挂上了和善的笑容：“你去吧，我这边没有什么。”
    似乎刚才那一瞬间只是错觉一样。
    “好的，那我这就走了，您先忙吧。”
    ……
    宋小夭拿到腕带之后，便发现里面印记全无，不管是用于治疗的咒印，还是窃听的灵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申学海提起申奇对那毛笔架似乎格外在意的事情。
    若是毛笔架真的有问题的话，那贩卖的商人一定有很大的嫌疑。
    至于申学海离开前提到的金算盘，申学海又说道：“那金算盘，其实是之前一次争吵的时候，我爹一时气急摔破的，并且不准我拿出去修。”
    “今天我明显能看出爹爹有些不悦的脸色，但是他立马便调整了过来，我爹若是真不愿意，是绝对说不出违心的话的。”
    不论是什么原因，要想让真相浮出水面的话，还得再添把火才行。
    申学海十分担忧：“我爹身上，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宋姑娘，你一定要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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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可以肯定的是，你爹肯定是个活生生的人，不然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发觉了。”
    “既然他明里暗里都提出想去兵器库的心思，那么我们便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样一合计，才有了今日纪晔带着申奇去兵器库的事情。
    宋小夭提前就混在了那一种江家人当中，在楼上的时候看不见底下人的面容，申奇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宋小夭的存在。
    当然也不会清楚，自己从进入兵器库的一开始，就已经被宋小夭锁定了。
    她一直在暗处观察申奇的动作和反应，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从进去江家这片锻造区域开始，他的神魂短短震颤一瞬，随后整个人的行为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申奇开始直直盯着制造过程，若不是宋小夭放了大半注意力在他身上，也是很难发现其中的变化的。
    宋小夭看见申奇整个人形的魂魄形状外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样，隐约有一层暗灰色的薄膜一样覆在外面。
    她掐着时间，在申奇来不及看清楚整套流程之前，就出声叫住了他。
    这声音里她带上微弱的灵力，稍微震慑住申奇的心神，也发现他跟正常人是有些不一样的，普通人三魂七魄运作皆有规律，申奇整个人却仿佛凝滞了一般。
    说运作，也是在正常运作，只是比常人慢了那么一瞬，很难察觉到。
    每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先到那层隔膜，再传递到本体。
    作出的反应也是一样，先从本体反应，再经由那条隔膜判断，再由外在做出来。
    申奇，就是被这诡异的东西控制住了心神，所以才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违背原来他本身的性子，它做出的反应还是会尽量符合的。
    宋小夭看着他被自己一叫之后，神色慢慢变得正常。
    她提出要去申府的时候，申奇反应一瞬，依照往常，他是不会拒绝别人明显表达热情的帮助的。
    所以在隔膜思考一瞬之后，决定不能崩了人设，就带着两人前去了。
    到了申府时也是，因为申奇不是会拒绝让人讨杯茶喝的人，便只能带着他们去了议事厅。
    再到后面去书房之前，宋小夭能明显看出来那层裹在申奇灵魂外面，疯狂翻腾的那团灰色隔膜，若是它有实体，想必气得脸都绿了。
    明明心里不愿意，却又担心做得太过，会造成别人对它的怀疑。
    第99章 买卖
    宋小夭一进书房的时候，便发现了申学海说过的那只笔架上边，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明显不是正派之物，也不知道是申奇从哪里得来的。
    她将那些外溢的黑气都封存起来，申奇身上的那层隔膜似乎是失去了力量的源头，朝外用力翻涌起来，最终还是不甘地消失了。
    随着灰色薄膜的剥离，申奇也因此痛苦不堪，所以才会出现刚才晕厥过去的一幕。
    今日行动申学海也是知情的，所以申奇一早离开之后，他就守在家中了。
    至于江傲雪，还是宋小夭担心这申府的笔架，可能会在自己揭穿申奇的途中出现变故，特意请她过来帮忙的。
    申学海面色焦急：“宋姑娘，我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得赶紧叫大夫过来吧。”
    宋小夭回道：“大夫可治不好你爹的病，他只是魂魄长期受到控制，有些损伤而已，用道术引导修复一下就可以了。”
    “太好了，那麻烦宋姑娘了。”申学海让出位置来。
    江傲雪走近一些，查探了申奇的身体情况：“我来吧，这点情况我能应付，小夭，这笔架极为古怪，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她让申学海把申奇扶了起来，半靠在软榻上。
    闭上眼之后，双手举起结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源源不断的灵力朝着申奇身上，开始缓慢地修复他神魂上的损伤。
    申学海站在一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又不敢打扰江傲雪，生怕影响了自己父亲的治疗，便只能待在一侧，目不转睛地守着。
    纪晔也在看那笔架，虽然他凭借肉眼，并不能看到上面萦绕的雾气，但是也能感受到，从中传递出来的阴暗冰冷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申奇是怎么忍受的。
    他凑过去：“这上面用了什么控制术法，能看出来吗？”
    宋小夭怕离得近了影响到他，又把笔架拿远了些：“从未见过，大概是什么禁术，我也说不清楚。”
    虽然自己用雾气包裹住了笔架，还是能察觉出来自于其中无孔不入的黑气，如附骨之疽一般，想要吸收自己身上的灵力。
    难怪那腕带被送进来的时候就失去了效用，就是这被这东西给吸收了。
    她稍微释放出来一点灵力，果真都被吞噬了，就像是进入了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检查不出来这笔架内部到底有什么线索。
    宋小夭颇有些嫌弃地把笔架扔进了自己的空间手环的当中，找了个单独的地方放着。
    她仍然觉得疑惑：“虽然我们今日知道了申奇去兵器库，是因为想窥探江家制造新型兵器的配方，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纪晔沉思片刻：“一开始，觉得是跟资金有关系，但是我觉得以申奇户部尚书的身份，很多地方都是大有油水可捞的，不必纠结在这才开始发展的兵器，从其他稳健的产业入手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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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按着自己的理解：“所以背后操纵之人，感兴趣的其实是这批兵器的本身。”
    “对一国兵器库感兴趣，也只能是外敌了。”纪晔面色略微有些凝重。
    “是我们不知道的敌方，把手都伸到了户部尚书的手上，那我们又怎么能保证，朝廷中其他的官员，是没有问题的呢。”
    细想想还觉得有些恐怖，若是申奇遇到的事情不是特例，那禹朝的官员中，便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已受侵蚀了。
    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职务之便，在一点点蚕食禹朝的中坚力量，而且，身边的人还因为行事作风没有太大的变化，是不会察觉到的。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是会影响国力的事情，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
    另一边，江傲雪将灵力收回，缓缓睁开眼睛，正跟边上的申学海四目相对。
    他拉住江傲雪的手：“江姑娘，我爹怎么样了，可是已经痊愈？怎么还没醒？”
    江傲雪把手抽出来：“你爹神魂已经安稳很多，马上就能清醒过来了，你别担心。”
    “那就好，多谢江姑娘。”
    申学海这才又去查看申奇的伤势。
    申奇手指微动，悠悠转醒，先看见的是申学海：“海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们？”
    他注意到屋子中其他的人，一时间还不清楚现在的处境。
    离得稍远些的一个年轻姑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申大人，可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抓住了脑海中的记忆：“你是，宋小夭？”
    宋小夭挑眉：“申大人还能记得我是谁，那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可还有印象？”
    “我，当然都记得。”申奇这样说着，便忍不住在回想，却发现那些记忆就像是悬浮起来，似乎不属于自己一般。
    他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怎么会这样，我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纪晔提醒道：“尚书大人被人操控，险些将新型武器配方泄露给外敌的事情，可还记得清楚？”
    猛地被人中伤诽谤，申奇立马气急：“纪将军你在说什么，我申某效忠于国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停住，一些零碎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
    他确实，在不久前是去了兵器库的，还在那边观看了很久，但是，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和意图呢。
    “想起来了？”看着申奇这副晦暗不明的神色，纪晔就知道他记起了。
    申奇揉了揉额角，还在缓缓回忆之前的事情，便又有些头痛了。
    申学海上下检查确认一番：“爹，不着急想，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他摇摇头，身上有些乏力的症状，但是影响不大。
    宋小夭问起：“申大人，你书桌上那只笔架，可以跟我说说来处吗？”
    申奇下意识看过去，却没了笔架的踪迹。
    “那东西是邪物，我把它收起来了。”
    他这才回忆起自己初次见到这笔架的时候，那日，他在城中小逛，被一处摊贩吸引了过去。
    那处摊贩上放着一些各类的古玩，其中一个被遮掩着的笔架，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申奇在摊子前面停住：“摊主，这笔架，可否拿来给我看看？”
    那摊主穿着外族的服饰，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刚开始见有人来了也只是抬抬眼皮，现在才说道：“小本生意，你喜欢什么就自己拿着看吧。”
    申奇拿过来，发现上边花纹奇特，质感也是不错，自己桌上正缺一个这样设计的笔架，若能带回去，书房一方天地也能增色不少。
    他立马有了购入的心思，和摊主商量一番，两方敲定了一个合适的价格。
    将银钱给了摊主之后，他才用一块宽大的布料将笔架草草地包裹上，然后递了过来。
    申奇注意到这摊主的手，上面满是老茧，有一丝瘦骨枯槁的样子，还有些干裂，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手艺人，都城里很多这种流动的摊贩。
    接过来时，申奇不小心碰到摊主的手，只觉得十分冰凉，那时还是晚秋，应该不至于冻成这样，所以他还没忍住多看了摊主几眼，那摊主却并没跟他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现在想想自己记忆开始变得不明确，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但是跟摊贩的交流过程中，他并未察觉到丝毫的不妥。
    “我居然连被人操控了都不知，甚至还要把兵器的制造方法泄露出去，我怎么敢的啊？”
    申奇脸上满是悔恨的神色，还好现在及时悬崖勒马，若是真的被他成功了，现在恐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宋小夭宽慰道：“申大人不必如此自责，你是普通人，若是被修道之人钻了空子，也不能怪你。”
    纪晔问道：“你对那摊贩，可还有什么别的印象，比如说长相，或者其他特征什么的。”
    申奇倒是确实记下了他的样貌，申奇官场沉浮多年，便养成了见人先观察样貌的本能反应，而且最后他还特意多看了摊贩几眼。
    “他脸上没什么特征，放在人群里可能都不会被人特别注意到，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大概在五六十岁左右。”
    “脸上的皮肤不算好，我见他穿着北地那边的袍子，想着应该是在北地生活多年，经过大漠风吹日晒的缘故。都城里经常出现外地的摊贩，那人跟他们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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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最特别的，可能是他那双冰冷的手吧。”
    江傲雪想了想说道：“他身体温度低，可能是因为修习禁术的原因，禁书虽说会让人修行猛进，但是对身体也有一定的影响。”
    总的来说，申奇的这一番叙述，其实并没有给出来多大的线索，那人面容普通，没有特殊的记忆点，除了申奇，别人在街上即便当面遇见了，也根本不会意识到。
    想要把那人抓出来，也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申奇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之后，有了和纪晔一样的忧虑：“朝中，会不会有其他人跟我有一样的情况？我被操控，那人的初衷应该不是兵器库，毕竟这是一个月内才提起的议题，更早之前，他们是以什么为初始目的呢？”
    宋小夭站出来：“想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中招，我有办法。”
    第100章 朝堂
    “我手笨，麻烦姐姐了。”
    梳妆镜前，宋小夭规规矩矩地坐着，她身后是个面容姣好的宫女，正在帮她梳着宫内统一制式的发型。
    宫女名叫洗翠，她此时待的地方，正是洗翠的卧房。
    “姑娘客气了，这是我每日都会做的，不算什么麻烦事。”
    洗翠手上动作没停，轻松便绕上一个发髻，说话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让人听了心里舒坦，她是奉茶宫女，每日早朝时，都会在大殿伺候。
    宋小夭照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头型：“姐姐，在宫中做事，每日起这么早，不累吗？”
    尽管昨天已经定下来时间，但是今天早上天没亮，鸡都还没叫的时候就起床了，她还是觉得很没精力。
    一大早纪晔便把她带进宫里，借由徐公公把她送到了洗翠的房间，就为了能赶上早朝的时间。
    这古代虽说做官是件好事，但是每天凌晨就要起床，休息不好也太影响身体健康了。
    “你叫我洗翠就好，宫中万事皆有约束，待久了也就习惯了，既是徐公公将你带过来的，想必一定是圣上交代了什么事情。”
    宋小夭正想着怎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洗翠却是浅浅一笑。
    “姑娘不必告诉我，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有些事情不该我知道的，告知于我反而是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我晓得的。”
    宋小夭好奇道：“宫里的人，都像你这般心思灵巧吗？”
    洗翠脸上仍是带着笑意：“在宫中多年，见过发生的太多事，就算是张白纸，也早该成长了，姑娘随我来，已经备好了一套宫女的衣服，我帮你穿上。”
    出门的时候，天色也才堪堪亮起，一路上能看见很多在洒扫的宫人。
    这还是宋小夭第一次进宫，刚才来的时候天色昏暗看得不太清楚，现在总算是把这皇宫的景色收入眼底。
    也就是比外界装潢富丽堂皇了些，地方大了些，不过在她看来，也跟外面的园林庭院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且里面有的人，可能进来之后，便再也出不去，只能老死在这儿了，让她选的话，肯定是不愿意在这里度过余生的。
    洗翠在前面小声提醒道：“姑娘等会儿进入大殿之后，切记不能跟现在一样四处张望，不然会很显眼，你就跟在我身后，我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知道了，谢谢洗翠。”她在心里暗暗加上一个缺点，规矩多。
    她随着洗翠，从大殿侧方的小门进去，在一处幕帘后侧站定，此时已经有些早来的官员在此等候了。
    纪晔抱臂独自一人站在一角，只是在自己进来的时候瞟过来一眼，然后就再没有往这边看过了。
    申奇今日也是照常上朝了，只是面色还有稍许的苍白，身边同僚有人发现了，也只说是因为染了风寒。
    站了好半晌，宋小夭都有些无聊的时候，总算那些人都来齐了，大殿中大半个区域都被占满。
    洗翠在边上小声提醒道：“马上就到时辰了。”
    “皇上驾到！”
    宋小夭余光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衣袖进入大殿，便是禹都如今的皇帝安元，后面跟着的是大内总管徐公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元抬了抬手：“众卿平身，今日，可有事要奏？”
    立马便有官员行礼站出来：“陛下，臣有事要奏……”
    宋小夭借着幕帘的遮挡，隐在袖中的手腕微微一动，那笔架便现了出来，漂浮在她的身体正前方，只是她设了障眼法，除了自己是没人能看清的。
    大殿中还有其他人未能看清的，是从宋小夭体内出来试探的灵识，以她为源头，分出来数道细线，接近了各个朝臣和大殿中其他的侍从。
    那背后之人既然选择了用笔架作为媒介，以禁术来操纵申奇，想必对其他使用的也是同一种法子，只是媒介不同罢了。
    究其本源肯定是一致的，如果用笔架作为引导，如果此时在场有被操控神魂的人，肯定也能显示出明显的征兆。
    只是宋小夭还不确定这笔架作用的区域大小，所以才会让申奇和纪晔去跟皇上讲，给自己安排在了大殿中间的一个位置。
    大殿中每日都会有宫女随旁侍奉，混在他们当中是最好的选择，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至于为何选在大殿，他们在申府的时候便商量过，既然都已经找到了申奇这户部尚书的身上，背后操控之人应该是不屑于找一些小喽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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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既然想要知道核心机密，也不可能只从一些小官员身上入手，一定是品级高的，每日有上朝资格的人。
    还有便是跟在皇帝安元身边的人，是他们最该检查的。
    从进入大殿，宋小夭就开始做这件事情了，将殿中数人的神魂都锁定起来。
    若是笔架的气息散发出去之后，谁的神魂有异状，再看见那层灰色的薄雾包裹的话，那便是有鬼了。
    场中果然找到了几人，她记下位置之后，便将笔架收回，小幅度地拉了拉洗翠的袖子，朝她使了个眼色。
    洗翠了然，轻轻点头，带着她出了正殿，徐公公见状也走了过来。
    “宋姑娘，可是找清楚了？”
    宋小夭点点头：“第一排左三，第二排……”
    “姑娘辛苦了，先随着洗翠去议政殿稍候片刻吧。”
    她们离开之后，边上的小太监送来纸墨，徐公公写了一张小纸条，借着奉茶的工夫，放在托盘当中，然后送到了安元面前的桌上。
    安元低头随意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名单，眼神晦暗不明地朝下看过去。
    这纸条上的数人，遍布兵部，工部和大理寺，若是再算上之前的申奇，背后之人险些要将整个朝廷挖空了。
    殿下正在奏事的官员，看见安元这神色，还以为自己是触怒了天威，语气不自觉地磕巴起来。
    安元无心再听：“行了，今日到此为止吧，退朝，纪晔跟申奇，你们留下。”
    “臣遵旨。”
    议事殿内，安元怒气冲冲地踏入。
    “我禹朝泱泱大国，被人钻了这样的空子，居然到现在才被发现！”
    随之进入的申奇自觉理亏：“皇上，都怪臣一时不察。”
    安元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普通人，难道还能跟那些修道者斗吗？”
    他不过是一时气急，却也知道这件事管不到申奇和那些被操纵的人身上，不过是借此发发脾气罢了。
    若是这次申奇的事情没能暴露出来，也不知道这朝中会受到多大的动荡。
    宋小夭自从进殿之后，就一直在原地干等，现在听着安元这话，总觉得似乎连自己也被人针对了一样。
    道术和禁术可是两种东西，如果安元肯听的话，她不介意跟对方好好解释解释。
    “皇上，修道者修行借由天地灵气，顺应天道，而那修行禁术的人，是违背天道，强行利用术法来害人，不能一概而论。”
    安元这才注意到站在边上的宋小夭，她声音冷清，看着可不像是尊敬自己的样子。
    他斜睨过去：“之前朕便曾听过，你自从进入禹都之后，可是掀起了不少的风浪，现在也算是帮朝廷做事，果真生得一副伶牙俐齿。”
    申奇见状道：“皇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把涉事官员处理了才是。”
    怎么说自己能清醒过来，也是因为宋小夭从中周旋，不能看着她惹怒了皇上，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把，这宋姑娘也真是，怎么才进宫，就要把皇上得罪了呢。
    他说完之后，还给纪晔眼色示意，明明两人关系不错，这时候怎么不站出来说句话。
    纪晔早就察觉到安元虽然话语带刺，神色却并未真的动怒，这件事还得依靠小夭来解决，安元不会这么意气用事的。
    至于安元这边，他对事不对人，当然不可能跟宋小夭一个年轻人计较。
    “说吧，你们准备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纪晔把宋小夭拉在自己身边：“皇上，涉事官员可交给我们来解决，小夭之前便有经验，不会太迟的。”
    “需要多久？”
    宋小夭考虑之后说道：“就这几个人，今天就能全都解决。”
    安元这才说道：“行，这次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务必要将背后作怪之人查出来，还有，他接近这些官员的原因。”
    兹事体大，纪晔和申奇都严阵以待，从宫中离开之后，就去了那些人的家中和办公场所去查探。
    宋小夭跟在他们身边，趁着他们周旋之际，借机查探扰乱神魂的物品。
    不出所料，都是跟笔架有着相同气息的，是以此来控制雾气，从而操纵别人的，宋小夭将他们一并都收到自己的空间法器里面。
    届时被控制的官员便可清醒，有纪晔和申奇来询问，几个时辰就已经梳理好了线索。
    排查之后，他们也都同申奇一样，曾经遇到过一个外族商人，从他手上购置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才着了道的。
    他们被操纵的期间，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探查朝中的秘辛，兵防图，治兵策略，都有一定不同程度的泄露。
    那商人的外貌描述，跟申奇讲的大差不离，都是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
    但是也仅限于外貌描述，如今就算是将眼前的危机解除了，这人找不到，无法从源头解决，也还是有着不小的隐患。
    不过从时间来看，这人既然只在数月之前出现过，现在大抵也不在禹都了，想要一时半会儿就找到人，也不是什么易事。
    第101章 上元节
    自皇宫复命回来的路上，宋小夭看见纪晔有些心不在焉的神色。
    “你可是对幕后之人有了什么想法？”
    纪晔说出自己的疑虑：“自雁北关一战之后，我朝便日渐安定，至今未有战事侵扰，不过通过此次朝中官员被暗害，我倒是因此也联想起来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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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
    “只是我的猜测，我是想到了自己之前离魂的事情，你不是说过，我很可能也是遭受了禁术吗？”
    纪晔思忖片刻之后才又说道：“既然是禁术，修习的人应该也就那么几个，会不会跟这次的幕后之人，两者之前有什么关系。”
    当初在雁北关外的战场上，纪晔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才造成了离魂的症状，这么想来，确实可能有很大的嫌疑。
    陆家提到的失魂旅人，纪晔受到的离魂症状，还有禹朝被操纵的那些朝官，似乎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把这些都串联了起来。
    线索全都跟北地有关系，也跟禁术有关，若说是巧合，也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现在调查出来的结果，皇上是不会接受的，我们还是得去北疆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这是我们手上唯一还没有确认的线索了。”
    宋小夭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计划一下，我也和陆明成联系，定下去北疆的时间。”
    ……
    宋家，宋小夭正坐在自己卧房的地上，身边三三两两地摆着从那些官员家中搜出来的东西。
    有笔架，字画，古董还有些珠宝，无一例外的，是上面如出一辙汹涌的黑气。
    这一两日，她一直在研究这些东西，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主人的线索，这样以后如果能跟其接触，自己也能及早察觉。
    随着对物品的探视，她对这股黑色的力量似乎愈发了解，也产生了一些熟悉感，她本可以直接把上边的黑气净化，但是为了线索，还是没有选择这样做。
    一开始黑气对宋小夭的灵力十分地排斥，但随着接触的过程中，这黑气对她的敌意也慢慢降低了。
    宋小夭此刻正把手覆在一团黑气上，那黑气便像枝芽一样，慢慢攀上了宋小夭的手指，绕了上去。
    展开的枝条慢慢变成一个方形的平面，上面还能隐约看出来，大漠中一个模糊行走的身影。
    她凑得更近了，将更多的灵力注入其中，黑气中的景象也越发清楚。
    这是，红袍人。
    里面是他的背影，随着灵力的注入，角度不断往前变化，已经能看见那人的半张侧脸，宋小夭更是目光追随。
    所有精力都在这黑幕上边，她没注意到，其中分离出来一缕黑气，沿着暗色的地面，朝着宋小夭的衣摆而去。
    “咚咚！”
    敲门声惊得宋小夭如梦初醒，这才发现那蠢蠢欲动的黑气，额间立马冒出一层薄汗。
    这黑气好生霸道，刚才自己一时不察，竟然险些着了道，借着自己急于找到幕后之人的心思，想要由此来击破自己的心神。
    难怪她觉得这黑气顺服很多，原来是假意被自己收服，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又响起两声敲门声：“小夭，我是江傲雪，你在里面吗？”
    “傲雪姐，你进来吧。”
    江傲雪推门而入，便看见宋小夭坐在那群禁术法器的中间，身侧围着溢出的黑气，面色还有些苍白。
    她快走几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小夭站起身来：“刚才一时不察，险些被这东西迷了心智。”
    江傲雪查探了她的身体状况，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嘱咐道：“这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还是小心些，从前我便从家中长辈那里听说过，禁术是逆天改命的事情，很是恶毒，若是还想看，就叫上我。”
    “我没事，以后小心些就行了，傲雪姐，你这时候不是该在兵器库吗？怎么回家了。”
    江傲雪挠挠头：“我今天早回来了，你跟纪晔不是马上就要去北疆了嘛，我想着离开之前，跟你出去逛逛街放松一下。”
    确实还有几日就要出发了，在禹都内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放松一下也好。
    “那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江傲雪早就想好了：“马上就到上元节了，到时候听说禹都会有一场大型灯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逛啊！”
    “可以啊。”这几天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宋小夭连日期都记得不清楚了。
    “对了，你们铺子不是也可以趁此机会搞些活动吗？”江傲雪建议道。
    宋小夭觉得可行：“不过我不太清楚禹都这边的习俗欸，我们找个明白人去问问吧。”
    江傲雪说道：“去找申学海不就行了，他这种在都城生活多年的纨绔子弟，肯定清楚得很。”
    宋小夭好奇地看过去：“申公子啊，也行吧，不过我们出门随便找个宋家人问问就行，你怎么会想到他啊。”
    “就最近我跟他见面多些，所以才一下子想起来了，申大人的身体不是还需要调理吗，我有时间就会去申府看看。”
    江傲雪解释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宋小夭点点头：“行，就找他吧，那我跟你去店里。”
    店中管事见到她之后便迎了上来：“掌柜今天怎么来了，不是在准备去北疆的事吗？”
    “还有几天，我来店里看看，申公子呢？”宋小夭环顾四周，没看见申学海的身影。
    “他说有事要去城西一趟。”
    才说完申学海就匆匆进来，还抖了抖袖间的尘土，他也没想到她们会在店里。
    “你们怎么也在？”
    宋小夭便问道：“申公子，看你风尘仆仆的，这是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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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去了城外的破庙一趟”，他扭头又朝着江傲雪说道：“江姑娘，阿牛还问你今天怎么没来？”
    宋小夭面露疑惑：“哪个，破庙是什么地方，阿牛又是谁？”
    “忘记跟宋姑娘讲了，我们在城内破庙处设立了一处粥铺，那阿牛是我跟江姑娘都认识的一个小孩子。”
    江傲雪却摆摆手：“这些事情都不重要，申学海，我们想着上元节推出一些商品出来，应景嘛，还有时间也快到了。”
    “全国各地上元节的习俗也就是那样，吃元宵，看花灯，猜灯谜之类的，没什么差别的，不过，每次在禹都都会举行一次花灯比赛，倒是还有些看头，谁做的最大，最壮观，便能拔得头筹。”
    江傲雪灵机一动：“那我们也做个大的，放在宋记外头，到时候不是能招揽一大批顾客。”
    “哪是那么容易的”，申学海走近几步，“巨型花灯制作繁琐，基本上提前三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现在就还有几天，怎么能来得及啊。”
    江傲雪有些遗憾：“也是，材料可能都来不及准备，那我们去看就行了，我约了小夭那天晚上去看花灯。”
    申学海自告奋勇：“我带着你们逛啊，你俩对禹都都不太熟，应该我尽地主之谊才对，城中哪里比较好玩我都清楚。”
    “既然做不成花灯，我们可以做些别的新鲜东西出来，也能把人吸引到铺子这边来。”宋小夭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花灯节很多年了，大家都等着一年才能瞧上这一次，不拿出点真本领出来，恐怕很难让别人信服。”
    宋小夭眼尾上挑：“放心吧，我吸引的是小孩子，一大家子出来玩的话，总归不可能让小孩子乱跑吧。”
    申学海好奇地凑过去：“快跟我讲讲。”
    ……
    上元节当天，禹都整条街上都热闹非凡。
    申学海身负带着两位佳人逛街的任务，按着时间来到了宋家的门口，却发现门口已经有一人驻足，是纪晔。
    “纪将军，你也在？”说完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多此一问，这日子他肯定是要跟宋姑娘凑在一起的。
    纪晔冷冷看了他一眼：“听小夭说，你做主要带着她逛一逛都城，我前几年领兵在外，确实对城内没有你了解。”
    申学海哪能听不出来他话语中的意思：“将军说的哪里的话，大家都是从小在禹都长大的，哪能有多大的变化，等会儿你带着宋姑娘，我就只是在边上作陪。”
    宋小夭两人此时也正好出门，江傲雪可是很期待今天的活动：“天快黑了，我们早些出发吧。”
    花灯大会便是在禹都城主街的一段街道上举行，每隔一两丈的空隙，便设有新的花灯，形状各异。
    有展翅欲飞的白鹤，祥瑞之兽麒麟，还有龙凤呈祥，都有一人多高，制作精良，看着极为壮观。
    宋小夭凑在近处，注意着上边的细节，不仅做得极为逼真，还得保证里面燃着的灯火不会点着外面的材质。
    花灯本身支撑的骨架就需要花上大良的时间，能不用说灯笼纸的绘画和粘贴了。
    宋小夭有点后悔：“早知道禹都有这活动，我也应该报名参加，听申公子说，拔得头筹的，便可以在城中展示半月，那得给宋记带来多大的流量啊。”
    纪晔握起她的手，两人的双手隐在宽大的狐裘当中，旁人不仔细注意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
    街上的人很多，周围吵吵闹闹的，为了能让对方听得清楚些，他缓缓低头，凑到了宋小夭的耳侧。
    “出来逛街还想着铺子里的事吗？”
    耳边能感受到身旁人呼出的热气，宋小夭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你别离我这么近，我又不是聋子，听得到！”
    纪晔辗转一笑：“当街喧哗岂不引人围观，我身份特殊，还是低调些的好。”
    申学海在身后看着两人腻腻乎乎的样子，深觉自己的使命又来了。
    “江姑娘，我听说今天还有一处海滩风格的花灯，就在更前面的位置，你们泺州不是近海吗，正好去看看。”
    “好啊，小夭，我们走！”江傲雪作势就要去拉宋小夭。
    申学海赶紧抬手制止，先一步抓住了她：“这街上人这么多，我们四个走在一起多挡路啊，这样，咱们先过去，等会儿宋姑娘他们就能赶上。”
    他话说完，还没等江傲雪拒绝，就拉着她越走越远了。
    第102章 游戏机开心消消乐
    “你拉我做什么啊？”
    江傲雪这一路上一直忍着，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一动手，这人的胳膊可能会断掉，她早就发火了。
    她回过头一看，身后已经见不到纪晔和宋小夭两人的身影了。
    申学海停了下来：“你看不出来人家想两个人逛灯会吗，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怎么能是凑热闹的呢，我加入他们一起看花灯不是挺好的，而且大家都是好朋友，再说了，算起我们认识的时间，只有你应该离得远远的才对。”
    她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冷眼看了申学海一眼，扭头就要回去。
    这姑奶奶，申学海张开手臂挡在她面前：“姐姐，你不会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是一对吧？”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傲雪扭头想从侧面回去，走了半步出去，才把申学海说的这句话消化完全，“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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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学海无奈道：“我说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建议你不要过去遭人嫌弃。”
    当然，他是特指遭纪晔嫌弃。
    江傲雪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你说的是真的？那小夭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跟她一直住在一个院子里，这好几天了，什么也没看出来啊。”
    申学海耸耸肩：“我看他们没想公之于众，大概是有意瞒着的，但是你每天跟宋姑娘待在一起，我还以为你能察觉到呢。”
    他可是在第一次遇到这两人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再加上后面发生事情的佐证，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现在都还藏着掖着。
    而江傲雪，她成长环境所致，本身就跟那些心思细腻的名门贵女是不一样的，反而多了一股江湖儿女的侠气，平日里确实是不会注意这些事情。
    直到听到申学海的话之后，才觉得茅塞顿开。
    回想起来，确实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难怪我每日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老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怪怪的，似乎总有一种别人进不去的气场在，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以前签订契约的关系呢，现在总算明白了。”
    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申学海好奇道：“什么契约啊，你跟我说说吧。”
    江傲雪没理他：“人家的私事，不该你好奇的事别问。”
    “不问就不问。”申学海跟在她身边，“明天我还要去粥铺一趟，我们一起吧，最近你兵器库事忙，都好几天没去了。”
    “施粥不是请了专门负责的人吗，你非要叫上我干什么？”江傲雪疑惑道。
    申学海快走两步，到了江傲雪身前，然后转过身来，一边倒着走路一边看向她。
    “不是，阿牛说想你了，我得把你带过去啊，都答应人家了，我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骗小孩子吧。”
    江傲雪不为所动：“又不是我答应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申学海苦着一张脸：“别啊，你不是知道嘛，阿牛最听你的话了，而且这粥铺是我们两个开建的，你们江家也有份，你不去，那些老百姓以为都是我们申家的功劳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反正出钱出力最多的也是申大人，也不算邀功。”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申奇便一直觉得愧对朝廷，愧对国家，想着要做些事情来弥补自己之前险些造成的过错。
    在申学海提出有施粥给一些穷苦百姓的想法之后，他便应允动用申家的家产来买粮食施粥。
    至于之前他同意自己儿子去宋记，本来是因为禁术操纵，他本身是不愿意的，但这次神智清明之后，他也对道术有了新的认识，不似往日一样排斥。
    而且多亏了宋小夭，自己才能阴差阳错地正好被解救出来。
    看着江傲雪并不买自己的账，申学海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让她不开心了。
    他好声好气道：“那你说，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去？”
    江傲雪狡黠一笑：“要求也不高，你跟我讲讲小夭跟纪晔的事情，她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也瞒着我。”
    总觉得来的这段时间她错过了很多事情，可得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点。
    申学海神色立马轻松了下来：“这还不简单，但是你不能张扬出去啊，除了他们之外，只能有我们两个知道。”
    江傲雪凑过来，又拉着他离街心的人群远了一些：“放心吧，我在禹都又没什么其他认识的人，肯定会守口如瓶的。”
    “那就好。”他压低声音，两人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交谈起来。
    另一边，宋小夭张望几眼，才注意到那两人不见了。
    “他们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纪晔拉着她的手，两人步调一致，缓缓向前走着：“别管他们了，我们很久没有这样逛过街了。”
    “总觉得他们两个有点怪怪的，算了，我们再往前面看看吧，感觉这上元节比过年还要热闹，过年的时候是一家人都在家里，现在是在外面。”
    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宋小夭回想起他们才认识的时候：“上次我们在夜里逛街，好像还是几个月前吧？”
    纪晔记得很清楚：“嗯，还是在春湘城的时候，没想到才短短几月，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找回了身份和家人，宋小夭也在禹都站稳了脚跟。
    “是啊，当时只是想好好做小本生意，也没想过现在在禹都的生意能做到这么好，而且还在帮朝廷做事，我们还重新回了宋家。”
    “小心些。”纪晔揽着她，挡住街上的行人。
    他比宋小夭高上很多，从旁边看，这样一拦就像正好把她抱了个满怀一样。
    宋小夭抬起头来，目光所及，是眼前的人，还有他身后明灭的灯光，眼睛下意识要躲避光亮，就变得满眼都是他。
    这个人，比灯光还耀眼。
    她捏紧了纪晔身上狐裘的毛边：“纪云之，你才进军中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对你不服气啊？”
    “怎么这么问？”纪晔低垂着眉眼跟她对视。
    她轻笑道：“我听说一般长得比较好看的，别人就会因为样貌原因，从而怀疑他本身是否真有能力能胜任这个位置。”
    纪晔拉着她走到边上关着店铺门口的台阶上，这边的人还少上一些，也安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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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赞我吗？”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当初怎么会选你，又不是把你召唤过来就必须要签订契约的。”
    宋小夭大大方方承认了，毕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确实是被那张脸吸引了。
    她又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也会答应跟我签订契约？”
    纪晔有些为难：“我说出来的话，你不开心怎么办？”
    “为什么啊？”
    他观察着眼前人的反应：“第一次见面，我什么都不记得，选你，也只是因为当时似乎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你！”宋小夭戳了戳他的衣服。
    纪晔抓住她的手指头，圈住牢牢放在自己手心里：“但是，我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当初的选择，也许冥冥之中，是有种力量来吧我们的缘分牵引到一起的。”
    他压低声音：“谢谢你，把我带到你的身边。”
    宋小夭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躲过他炙热的目光：“这有什么好感谢的。”
    “大头，这个游戏让我玩一会儿吧。”
    “我也想试试。”
    ……
    边上的柱子底下，围了一圈的小孩子，凑在那处角落，每个人脸上都映出些荧光来，纪晔打量过去，发现其中一个小孩子手上有个不大的长方形薄块，这光也是从那上边发出来的。
    “你把这个蓝色的划下来，就能消除了。”
    小男孩一边说着，用手一划，相同颜色的色块就随之消掉，在木牌上出现了放烟花的效果。
    仔细一看，上边有许多不同颜色的色块，看似排列得毫无规则。
    纪晔了然：“这又是你们铺子里新做的东西吧。”
    “对啊，走，带你再去看看好玩的东西。”
    花灯大会的展示是在主街上，那段街道走出去没几步，就到了宋记百货。
    这铺子门口的人，甚至比花灯那边人还要多些，还没到铺子，就看见门口立着两个大牌子，上边是光屏。
    一左一右地立在门口，一致的是，前面都围着半大的孩子。
    宋小夭显摆起来：“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我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左面那个光屏，跟刚才那些小朋友玩的游戏是一样的吧。”纪晔注意到那上边跟刚才相似的游戏方式。
    这正是宋小夭这两天抽出时间做的益智小游戏，在店门口做两个大屏吸引流量，然后大批量生产了小型的游戏机，可以随手玩。
    左边的光屏是消消乐，也就是刚才几个小孩子玩的游戏。
    跟自己以前玩过的游戏规则一样，移动之后，三个相同颜色的方块就能消除掉，之后有不同颜色的色块再从顶端落下来，将整个屏幕填充。
    原理也不算太难，她利用五行心法，分割成不同的术法球，颜色也是按照术法本身的能量显示的。
    板面的背部储存了很多这样的能量球，随着前面面板的三合一消除之后，这股炸开的能量会随之流转到背部，再被切割成三股能量球，和其他的混在一起，随即补充进前面的面板当中。
    纪晔无奈道：“马上就要去北疆了，你可真是闲不下来。”
    “这叫消消乐，现在小孩子的娱乐方式太单一了，我丰富一下嘛。而且，可能要好一阵子不能回来，我得多做些新品备着，让宋记不能少了流量啊。”
    第103章 游戏机疯狂的小鸟
    纪晔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财迷呢？”
    “怎么能叫财迷呢，我这可是合理发展事业。”而且现在不只是为自己的家庭考虑，宋家家主已经变成了自己的父亲，那她不论做什么，都该多为宋家考虑一些。
    而宋记也算是宋家基业的缩影，宋记能更繁荣一些，也是对宋家有好处的事情。
    纪晔勾起嘴角：“那我以后可得更加努力一些，虽说我家里世代为官，家中也有很多的田产和铺子，但是毕竟每年的俸禄和封赏有限，若说起我堂堂少将军，还需要靠娘子来养家，那我岂不是要接受旁人的风言风语了。”
    宋小夭揶揄道：“怎么，你觉得没有面子啊？”
    “当然不是，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面子，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刻告诉别人，这段时间，在禹都越发璀璨和光明的人，就是我的另一半。”
    纪晔的眼神越发柔和，讲出来的一字一句都是骄傲。
    街上的人很多，他们站在拥挤的人群当中，却又跟自带屏障一样，眼中只有对方。
    看着眼前的人，宋小夭觉得自己在这个朝代能安稳生活的底气，又强了一分，以前她会觉得自己能接受古代人的生活方式，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了。
    现在她有了新的期盼，她会想象两人之后如何相处，如何生活，如何跟他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云之，等我们从北疆回来，我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连我爹娘都不知道的。”
    那时候，她就把自己其实灵魂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事情告诉她，以后就不用自己一个人来保守这个秘密了。
    纪晔没有追问，只说道：“荣幸，那我就又多了一个盼头。”
    “还有什么？”
    “不是两个惊喜吗？把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还有，你的秘密。”
    宋小夭调侃道：“原来你想着早点解决皇上交代的事情，是因为这个原因啊，纪将军，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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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晔笑笑：“一举两得，对了，另外一块牌子上也是什么游戏吧，你也跟我讲讲呗。”
    宋小夭挽着他的手臂走过去：“这个要更简单一些，叫疯狂的小鸟。”
    白炽的光屏上下，有长短不一的管道，中间留着不同宽度的缝隙，屏幕正中央，还有一直在飞速扑腾着翅膀的小鸟。
    手指触摸在屏幕上的时候，游戏就正式开始启动，小鸟因为手指的触摸滑动方向开始往上或者往下飞翔。
    上下端口的发光管道也会开始随之后移，为了让小鸟躲避掉管道的撞击，需要控制它飞翔的高度。
    如果撞击之后，小鸟就会坠落，从而游戏结束。
    都是些比较简单的益智游戏，而且适合在大屏幕上面用手操纵，所以宋小夭才选择把这两款游戏放上去。
    也是为了能让大家提前对游戏有初步的了解和认识，从而提起对触屏游戏的兴趣。
    而那些制作出来的小型游戏机，才是她这次本身的目的，她还设置了很多种类的游戏，肯定能吸引很多顾客。
    宋记今日也是延长营业时间到了这个时辰，店里面的人络绎不绝，都是被两个游戏屏吸引过来的。
    “怎么样，我不赖吧？”宋小夭像是在邀功一样。
    今天出来的游客，都是因为花灯大会的由头，要想把他们吸引过来，势必需要一些新颖的东西。
    她这两天跟申学海商量过，开了好几次的小会，把接下来宋记的经营方案都过了一遍。
    这样自己不在禹都的时候，宋记的发展就不会出现断档。
    纪晔语气里带了些宠溺：“你最聪明了，对了，你东西可都收拾好了，后天就要出发了。”
    “没什么要准备的，反正我们到时候是要住到陆家的，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让陆明成帮忙准备啊。”
    他提醒道：“北疆那边都是荒漠，风沙也比较大，我也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明天我让管家备些必需的用品，送到你家里去。”
    “那就多谢你了，对了，还有好多花灯没看完呢，我们抓紧时间去看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别浪费，还得赶紧找到申公子他们。”
    纪晔却不着急：“今日灯会要到亥时才会结束，而且你放心，以申学海的性子，肯定会把江姑娘送回你家里的，他那么有眼力见。”
    宋小夭也不再担心：“申公子确实是八面玲珑，那我们走吧。”
    花灯大会的投票环节，是每人可以在领到一个绳结，然后投进花灯作品所代表的号码箱里。
    因为这一年是兔年，宋小夭最后选择了一个玉兔奔月的花灯。
    投票处人很多，但是大家都按着次序不紧不慢朝前面走，快到摊子面前的时候，纪晔揽住了宋小夭的肩膀。
    宋小夭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没觉得奇怪。
    终于到了投票处前面，那负责人十分客气，他抬手示意道：“两位把绳结投入喜欢花灯的号码箱里面就可以。”
    “好。”宋小夭说完就将绳结投了进去。
    负责人看见两人牵着的手，立马说道：“两位真是郎才女貌，祝你们白头偕老，生活美满。”
    “啊？”宋小夭没反应过来。
    纪晔却是自如应对：“多谢。”
    他揽着宋小夭便离开了投票处，还同她解释道：“这是上元节的惯例，每个过去投票的人，都会得到负责人的一句祝福。”
    “你故意的？”宋小夭明白过来，难怪刚才他突然揽住自己的肩膀。
    纪晔不可置否：“我可没有。”
    “你就是故意的。”宋小夭无奈道。
    这人明明以前坦坦荡荡的，现在才发现他私底下有这么多小心思，她忽然觉得自己答应得有些太轻易了，说不定当初他就是刻意让自己心软接受的。
    纪晔还是没承认：“不是你说要赶紧来投票处的吗，可不是我催你的。”
    “行行行，你有理。”宋小夭不想跟他计较。
    “那今天都逛完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这样出发前，还能好好休息两天。”
    “行吧。”
    两人回到宋家的时候，宋小夭问了门口的守卫：“江姑娘可回来了？”
    “比小姐早上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先进去了。”
    “好”，宋小夭又转头朝纪晔说道，“那我们后天见。”
    “好好休息。”纪晔见她的身影进入宋家，直到消失之后自己才离开。
    宋小夭才回了小院，就看见自己的门开着，江傲雪正坐在屋子大厅中间。
    “傲雪姐，你们回来得这么早啊，你给哪个花灯投了票？”她踏进房门随意问道。
    没听到江傲雪的答话，她奇怪地看过去，却发现江傲雪正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眼中还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宋小夭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衣服上，以为沾上了什么污渍。
    “怎么了，我身上有脏东西吗？”她看着挺干净的啊。
    江傲雪冷哼一声：“小夭啊，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很难让人放心啊？”
    “发生什么事了？”明明今天出去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么奇怪。
    江傲雪抱起胳膊，故作高冷地看向她：“说说吧，你瞒着我的事？”
    “我瞒着你什么了？傲雪姐，你又听说什么了？”宋小夭呆在原地想了想，从她过来自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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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这副不理解的样子，江傲雪又端了一会儿架子，终究还是绷不住了，跳起来拉着宋小夭的胳膊又摇了摇：“你怎么不说你跟纪晔在一起了啊，瞒了我这么久！”
    宋小夭好不容易让她安静一些：“谁跟你说的啊？”
    她随即又想了想，今天知道的，还能有谁，估计就是跟申学海单独相处的那段时间呗。
    江傲雪还在激动当中：“我想了想，最近跟他在兵器库相处的时候，好像还争论过几次，要是知道你们在一起的话，我肯定得掂量掂量。”
    她絮絮叨叨地解释：“对了，是申学海告诉我的，但是我用了点手段，逼着他说的，但是我居然之前没有发现，也不是怪你，只是觉得自己也太傻了，有点自己气自己而已。”
    宋小夭压住笑意：“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是觉得，我跟纪晔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总要等感情稳定了再告知父母和朋友吧。”
    不过平日里他们也没有刻意遮掩，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只要旁人多加注意，多少都会发现一些端倪的。
    宋小夭也想过，如果江傲雪发现的话，便跟她承认，无奈这么些天跟在自己的身边，她却什么都没注意到，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江傲雪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傲娇道：“也有点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了。”
    宋小夭有些无奈：“傲雪姐，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我都感觉你跟小泽一样了，不似姐姐，倒像是我的妹妹一样。”
    江傲雪羞恼道：“你居然笑话我！”
    她一把扑了上来，在宋小夭身上到处抓痒。
    宋小夭赶紧躲开：“傲雪姐，我知错了！”
    ……
    第104章 红枫寨1
    肃靖八年正月十七，辰时。
    此时宋家主宅的传送阵前面，正聚着不少的人。
    一同前去北疆的，除了他俩之外，还带上了楚沐泽。
    自从上次楚沐泽表示想独自一人去搜寻灵脉，宋小夭同意了之后，就起了去北疆带着他的念头。
    北疆地广人稀，也可能有还未发觉的灵脉踪迹，而且自己在北疆办事，平日里也能照拂和保护到他。
    那里也是陆家的地盘，还有整个陆家帮衬，楚沐泽在那里绝对是安全的。
    临走前，宋志和于瑶对这两个孩子颇有不舍。
    尽管早就提醒过了，于瑶还是又说了一遍：“小夭啊，到了北疆之后，一定要注意气候变换，听说冷热交替最容易感染风寒，你可得小心些。”
    宋小夭点点头：“娘亲，您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自己。”
    “还有沐泽也是，你年纪小，更应该注意。”
    楚沐泽连忙照搬：“我也不是小孩了，也能照顾自己。”
    于瑶面上仍旧十分担心：“你们这次出去，和往常不一般，我听你爹爹讲了，可是有危险的，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自从听说有人施用禁术，自己女儿还要过去彻查此事之后，宋志心里的担忧就从来没放下来过，禁术邪恶，稍有差池就会伤及性命。
    于瑶在他连日来的低气压下，也人心惶惶的。
    饶是宋小夭已经跟他们再三保证过，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他们却还是有所顾虑。
    纪晔郑重朝着宋志和于瑶行了一礼：“伯父伯母放心，此次前去北疆，是皇上授意，我也是负责人之一，一定会保证他们安全，如遇险情，我会冲在前头。”
    他所说真心，不是因为对皇命的遵循，而是对长辈的承诺。
    宋志嘱咐道：“你们，都要平安回来啊。”
    三人轻装简行，所带的行李都被宋小夭放进了手环当中，站到了传送阵上边。
    除了宋小夭之外，其他两个人都是没有使用过传送阵的，她稍微讲了一下传送阵开启途中的感受，提醒他们不用太过担心。
    “等会儿传送的过程中可能会身体上可能会有些挤压和拉扯的感觉，但是很快就会到北疆那边，那我就启动了。”
    宋小夭双手结印，传送阵如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三人的身影遮挡在其中，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在场众人的眼前。
    一直关注着的申学海惊讶道：“原来传送这么神奇的，他们是不是现在已经在北疆了呀？”
    他边上的江傲雪点了点头默认。
    申学海便又问道：“这么方便，那我以后如果想去远处的话，从传送阵走不就行了？能节省路上多少时间啊？”
    江傲雪立马戳破了他的幻想：“传送阵启动一次，你知道要消耗多少灵石吗，灵石那么珍贵，就用在你游玩上，你怕是在做梦。”
    申学海撇了撇嘴：“我就是想试试嘛，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觉得神奇而已。”
    江傲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试的话，下次我回江家的时候带着你。”
    “真的，我还是小时候去过泺州呢！那就这么说定了，带我去你家！”申学海在她反悔之前，赶紧又确认了一遍。
    ……
    北疆，啸城以北，陆家的红枫寨中。
    传送阵所在之处闪过耀眼的光亮，消弭之后便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还好听了纪晔的话，他们传送过来的时候带上了面罩，这边的风沙可不是说着玩的，才过来就被风沙遮了个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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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这边的人住的都是土墙吗？”
    纪晔从传送台上走下来，又伸出胳膊来扶着宋小夭：“这种构造能遮挡住沙漠中大半的风沙，不过，这陆家怎么不在啸城，反而住在大漠当中。”
    北疆地貌复杂，有高山，盆地还有荒漠。当日百姓群居在盆地处，这啸城便是北疆一处繁华的城池。
    而荒漠气候不好，向来是很好有人居住，只是会有些商队和旅人路过，像陆家这样整族都居住在这片区域的，实在是少见。
    “我也不清楚，估计是陆家祖先的原因吧。”
    他们早就跟陆明成联系过，今天会到陆家，才走出去没几步，就有陆氏族人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往陆明成的住处。
    此处被称为红枫寨，也是因为房屋土墙外面涂色不知名的红色颜料，远远望去像是开了遍地的红枫一般，这座寨子在微黄的沙漠中肯定十分突出。
    陆明成也是在几日前才回的北疆，而禹都朝堂的事情，他跟宋小夭在私下里也通过传音符交流过。
    “几位请进。”
    领路之人掀开厚重的防沙门帘，又走进去经过一个小门，才是真正进了房间，中间的隔断想来起的就是防沙的效果。
    陆明成看见楚沐泽之后颇有些诧异：“你怎么把这小孩子也带来了？”
    这次调查途中或许会遇到危机，带着个孩子总归是不适合的。
    “我带着小泽出来见见世面，平日里他就在周围转转，不会影响到我们调查的，只是要麻烦陆族长了。”
    陆明成随意道：“无妨，族中有好些适龄的孩子，他们可以玩在一起。”
    宋小夭不想耽误时间：“之前那些失魂旅人的尸体，陆族长可否带我们去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当然，你们随我来。”
    路上，他们才知道陆家是刻意远离城镇，搬到这荒漠之地的。
    不仅是为了方便修习道术，更是为了在荒漠中行走的旅人方便，若是遇到问题，便可以就近直接向陆家寻求帮助，因此啸城的居民也都对陆家人颇为尊敬。
    而且地处在大漠当中，就没有了居住区域的限制，红枫寨这些年来一直向外面延伸，虽说被称为寨子，但可不只是常人想象的寨子大小，一眼望去全是醒目的红色。
    “前面便是放置尸体的地方。”
    那处建筑是一片矮小的土墙，也就只有一人高，内里建筑是建造在地面之下的。
    从门口进去之后，有一条向下的楼梯，沿着楼梯一路向下，气温越发地寒冷起来。
    楚沐泽小声问道：“这底下是放了冰块吗，怎么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些？”
    陆明成解释道：“大漠气候不定，每日温差极大，为了完好的保存尸体，在此处施了阵法，长期保持着同样的低温。”
    他又提了醒：“宋姑娘，你家这小徒弟，能看尸体吗？”
    楚沐泽抢先说道：“我不怕。”
    “陆族长多虑了，别把他当成孩子，日后他也是需要独当一面的。”
    楚沐泽努努嘴：“陆族长放心，我连鬼都见过，又怎么会怕尸体呢。”
    “是我多虑了，请吧。”
    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这地下其实开辟出了很大一片空间，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只有中间摆着几十具尸体，每具尸体都躺在简易的小床上，用白布盖着。
    没闻到什么尸臭味，看来陆明成对此事确实上心，全部都用心保存了。
    宋小夭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前面，手指一弹，一阵和风将盖着尸体头颅的白布吹开，面色稍有些青紫，不过皮肤还是完好的，看着并不可怖。
    “我随身带着那人用禁术操纵别人的物品，拿出来实验一下对尸体有没有效果，就能知道两件事之间是否有联系。”
    “那边开始吧，也不知道对这些魂魄早已离体的尸体还能否管用。”陆明成让出位置。
    还是拿出了当初在申家收来的笔架，笔架落在她面前，宋小夭稍微将对笔架的控制减轻了些，让它能在这里自由活动。
    笔架本身带有禁术的黑色能量，不需要宋小夭特意驱使，也能自由来去，它在原地上下盘旋了一会儿，果真朝着那具尸体慢慢飘了过去。
    它停在尸体的正上方，又缓缓下降，飘在离尸体大概一厘米高的地方，一缕黑气覆了上去，爬了没一会儿又收回到了笔架。
    这具尸体早已经没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壳，看样子没什么效果，只是那笔架却又到了房间内其他的尸体边上，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果真是禁术，这笔架上的黑气，看着便叫人觉得不舒服。”陆明成嫌恶地看着。
    “陆族长经验比我多，可知道北疆这边近百年内，可曾出过什么修习禁术的人。”
    陆明成说道：“修习禁术，一般都是有些道术基础的人，才能有入门的门槛，或是因为自己修道的进度不济，或是因为人生上遇到什么变故，总之是剑走偏锋，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能力。”
    “而且，一旦被别人发现，一定是人人得而诛之，毕竟修习了禁术，便连本心，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们平日也不会张扬见人，总是躲在暗处的，我也不清楚。”
    也对，若是这么容易就发现踪迹，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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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没什么线索，但是这笔架，确实对这些尸体有种亲近的感觉，应该是尸体上有它熟悉的气息，至少能够证明，这些人是因为禁术而死。
    那红袍人，就是他们现在唯一还能继续搜查下去的方向。
    “我想去雁北关外的战场一趟。”
    第105章 红枫寨2
    纪晔说出自己的打算：“那战场是我跟红袍人见过的地方，故地重游，兴许我能多记起一些他的特征。”
    当时他受伤力竭，神智模糊，可能有什么线索被自己漏掉了也说不定，若是再去一次，也许能触发自己脑海中的记忆。
    宋小夭点点头，也只能先用这法子试试了。
    听他提起，陆明成想了想才建议道：“陆家有一法子，可以让人记起之前某时某刻经历过的事情，再在脑海中进行一次重演，若是纪将军对当时的情节有什么回忆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由我族来施术，让他再次回忆。”
    “那当自然是最好了，其实事情发生在数月之前，我也不太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还是真实的。”想不到陆家还能有这种房子，纪晔想尝试一下。
    宋小夭却带上一丝担忧：“这术法，对人身体有损伤吧？”
    强行加强别人的记忆，势必会对人神智造成一定的影响，若是心智不坚定的话，还可能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不论是通过什么方法，总归不可能对人是无害的。
    陆明成坦诚相待：“我实话实说，这是我们陆家秘术，自数百年前就代代相传，族中之人也曾经用过，也有人神魂因此受过损伤，但我可以保证，只要被施术者心智坚定，就不会出问题。”
    纪晔抓住宋小夭的手：“我觉得可以一试。”
    “不行，万一途中出问题了怎么办，你本就魂力受损，才痊愈过来，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引起之前的旧伤。”
    她不能再看着纪晔陷入险境。
    纪晔安慰道：“你放宽心，我是军人，自然意志坚定，而且，这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直接的办法，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宋小夭闭口不言，这件事情她仍旧不太同意。
    陆明成敏感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这件事情你们可以在私下再商量，若是纪将军同意了，届时我会派上族内的强者在边上护法，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安危。”
    他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这件事情陆明成没什么资格来命令他们，他本就是请宋小夭过来帮忙的，不可能再强行逼迫什么。
    而对纪晔来说，他身为禹都朝臣，带着皇命而来，他身上的使命，可比自己在北疆偶尔对百姓的照拂还要更重要得多。
    陆明成心中已经猜测他不会推辞此事，他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只是这对年轻人，看着关系就不简单啊。
    纪晔朝着陆明成使了个眼色，又拉了拉宋小夭。
    “小夭，我们今天刚来，不急着解决，我带你去啸城逛逛吧，劳烦陆族长借只骆驼给我们。”
    “两位自便，我已经跟属下交代过，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他们讲就好。”
    “多谢陆族长，我们走吧。”
    他拉了两下宋小夭，没把人拽动，只能哄着：“你不是怕冷吗，在这里待久了不舒服吧。”
    宋小夭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还是跟着人走了。
    徒留楚沐泽跟陆明成还在这儿。
    楚沐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陆明成，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跟上去，凭借他的观察，总觉得师父跟纪大哥似乎生气了。
    陆明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上去吧，我让人带着你去准备好的房间。”
    纪晔在红枫寨的门口借了一个骆驼，把宋小夭扶了上去，然后一个人牵着骆驼，朝着啸城的方向走。
    马上到啸城的城门口了，宋小夭还是闷闷不乐的，一路上都没说过话。
    拧着眉头，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两一样。
    纪晔压下笑意，仰着头问：“还在生气呢？”
    “我哪有生气。”宋小夭回完之后就有些后悔，马上目视前方，坚决不看他。
    “那这一路上，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呢，我走了好久，腿都酸了。”纪晔说完之后为了证明，还锤了锤自己的腿。
    宋小夭内心翻了个白眼，红枫寨虽说不在盆地，但是走到啸城也就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他哪里会腿酸。
    倒是自己第一次骑骆驼有点不适应，屁股硌得慌，一路上为了不跟他交流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纪晔还在追问：“你说啊，不生气为什么不理我。”
    刚才陆明成提出来的，其实在宋小夭看来，她也知道就是他们现在能采取的最好的方法，她也不是在跟纪晔生气。
    只不过是自己跟自己赌气罢了。
    这么些年来，她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无所不能，基本上遇见什么事情也都能解决，面对问题能做到丝毫都不惧怕。
    但是这次她却先紧张了，她怕会让纪晔在自己面前再受什么伤害。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十分气馁，自己这样，也太不厉害了。
    她也才认识到，自己真的有了弱点。
    宋小夭嘟囔道：“刚才一路上风沙那么大，我一张嘴不就满嘴沙子了。”
    纪晔松了口气：“你下来吧，我们一起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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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手伸过去，宋小夭别别扭扭的，还是顺着他的手下来了。
    “对不起啊，纪晔。”宋小夭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纪晔笑笑：“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你又没什么错。”
    “就是觉得，我好像没能保护好你。”
    纪晔知道她心中所想，揉了揉她的头发想让她不再那么沮丧。
    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毛毛躁躁的，可能是因为之前在山上生活造成的营养不良，现在生活过得好了，已经越发得乌黑光亮起来。
    看起来也不像是小孩子了。
    “来之前我跟伯父伯母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答应了他们要早些回去，要好好保护你，保护的事情，怎么能由你来做呢。”
    早点找到红袍人，就能早点回去，也是他能好好保护宋小夭的方式，那他也不算食言了。
    宋小夭声音几不可闻：“我就是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太没用了，以前我明明不是这样的，甚至还有些不可一世。”
    “不可一世？”纪晔不知道回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形容的还有一点贴切。”
    宋小夭拧了拧他腰间的肉：“我说自己可以，你说可不行。”
    “好好好，我下次注意，保证不再提起。”
    宋小夭这才满意地笑笑：“陆明成的提议，我答应，只是，我得跟你一同进入回忆当中，才能放心。”
    纪晔问：“你也能进入我的记忆里面吗？”
    “原则上可行，只要你自己的意识允许就可以，如果临时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我也能看着解决掉。”
    “好，都听你的。”
    纪晔把骆驼停在啸城入口的地方，揽着宋小夭走进了城中。
    也许是因为北疆这边冬日的颜色比较黯淡，一眼望过去都是昏黄色，所以在布局上多了一些色彩。
    商铺的照片，摊贩的遮布，行人的衣物，还有少女身上的宝石配饰，城中一片都是醒目的亮色，混搭起来却显得意外的和谐。
    如果放在现代，肯定是很多人争相过来旅游和打卡的地方。
    有点超出宋小夭的预期：“这啸城原来这么繁华的，刚才看陆家那么平静，我还以为这里的人也不会很多呢。”
    “我之前来北疆是因为交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安营扎寨的，啸城也只来过两次，还是因为军务，没怎么好好逛过，确实热闹。”
    宋小夭走得更快了：“那不是正好，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我之前都没有来过，赶紧赶紧，之前在泺州吃过陆族长烤的肉，这边的肯定更正宗。”
    逛了没一会儿，纪晔总算看清了，这人说是来逛街，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过来吃东西的吧。
    一路走来，除了自己手上拎着的吃的，什么其他的都没买。
    宋小夭此刻手上正拿着一串羊肉串吃得香，还在朝着其他的东西下手。
    “这个牛肉干小泽肯定也喜欢吃，我们买一些。”
    “天哪，你快看，这个瓜它又大又圆，肯定很甜。”
    ……
    纪晔无奈道：“你少买点，待会回去骆驼都要驮不动了。”
    “怎么可能，刚才它驮我过来都没事，是不是你拿不动了，才拿骆驼当由头，是你不行。”
    纪晔横了一条胳膊在她面前：“你说话可得小心些。”
    现在是午后，北疆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温度都能赶得上夏天的时候了。
    宋小夭扯了扯衣服，觉得脸上有点热，好像要出汗一样：“说的就是你，有本事你打我啊！”
    她撂下这句话，一溜烟儿又跑得没影，独留纪晔一个人在原地，认命地摇了摇头，才又跟了上去。
    回红枫寨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至于那些重物，就交给骆驼，不过是一些吃的，哪能真把骆驼的背压垮呢，它很是轻松地原地鸣叫了一声，甚至不用牵引，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的身边。
    每次迈步，脚下的黄沙都会陷进去一些，宋小夭回过头看了看，稍远些的脚印已经被随之飘来的沙粒盖得差不多了。
    或许在这片沙漠里，很多痕迹都会被遮掩在这漫天的黄沙当中吧。
    第106章 三足蛇
    红枫寨的门口，一辆货车正在卸货，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忙活着。
    走近一看，是老人和孩子，看上去应该是一对祖孙。
    纪晔把骆驼还了回去，宋小夭看见老人车上的干货和水果，有好些都是自己刚才买过的种类，甚至品质和色泽看着还比自己买的要好上一些。
    早知道这样，自己肯定不会买这么多的。
    偏偏门口的陆家人看见他之后还问了句：“宋姑娘，你们这大包小包的，是带了什么回来啊？”
    宋小夭有些尴尬：“我第一次去啸城，看见什么都新鲜，就买了些吃的回来，有肉干和水果什么的。”
    “这些颂满大叔每隔一日就会往寨子里送的，有时候每天都会来，你们需要什么，跟寨子里的人说就行了，不用特别去买，而且颂满大叔家里的还实惠。”
    他知道今天来的这几位是族长的客人，上边早就交代过要特别照顾着。
    那老头儿也答话道：“对，姑娘需要什么，我们都会从啸城带过来的。”
    守卫说道：“他们俩是啸城人，这是颂满大叔，还有他的小孙子罗庆，已经给红枫寨送了一年的物资用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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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庆十分热情：“姐姐好，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哦。”
    他脸上带着北疆标志的高原红，皮肤也是黑黑的，看上去淳朴得很，而且刚才看见他一直帮着自己爷爷来来回回地搬东西，一看就是孝顺的孩子。
    颂满大叔看上去就沧桑得多了，不过见人的时候露出一口齐整的牙齿，倒让他稍微显得年轻那么一丢丢。
    他自来熟般问道：“这两位看着就不像是本地人，是从中原过来的朋友吧。”
    宋小夭勾起嘴角：“颂满大叔好，我们是禹都人，是陆族长的朋友，过来小住几日的。”
    这对祖孙大概是经常跟别人打交道，交谈起来也让人觉得惬意。
    颂满了然：“原来是禹都来的客人，这里东西用不习惯的话，我跟商队熟识，也有门路，如果需要家乡货的话，也可以找我。”
    “好啊，多谢颂满大叔了。”
    守卫忽然想到什么：“你们不是还带过来一个小朋友吗，跟罗庆年纪差不多，可以跟他一起玩。”
    “还有别的新朋友吗？”罗庆有些好奇。
    宋小夭很喜欢这个罗庆：“有的，到时候姐姐介绍他跟你认识啊。”
    “谢谢漂亮姐姐。”
    真会说话，宋小夭拍了拍罗庆的小脑袋瓜。
    罗庆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今天不行，我还得跟着爷爷去别的地方送东西呢。”
    颂满也适时说道：“对，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出去很远，罗庆还跳起来朝着他们招手。
    宋小夭也伸出手来回应：“这个叫罗庆的小孩真讨人喜欢。”
    “罗庆小时候父母双亡，是颂满大叔一个人把他带大的，他很懂事，见过人的都说喜欢，就连寨子里的人也总是盼着见到他呢。”
    原来是这样，从小跟着走南闯北的，怪不得见到陌生人一点都不露怯。
    “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小泽一个人待着肯定也很无聊。”宋小夭走出去两步，却没听到第二个人的脚步声，才发现纪晔没跟上去。
    她转过头：“云之，你怎么不走啊？”
    “你，知道该往哪里走吗？”纪晔看着面前偌大的寨子，发出了疑问。
    今天刚过来的时候，就去查探了尸体，然后又直接去了啸城，压根不知道陆明成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在哪。
    “是哦。”她整个身子又转过来，礼貌地朝着刚才那位陆家人又问道，“劳驾，能带我们到安排的房间吗？”
    ……
    第二日，一行人到了雁北关处。
    这里有士兵驻守，见到纪晔之后都是心生欢喜，他年前醒来的消息，一直都还没人能传到关外。
    他们都参加过去年雁北关的战役，对纪晔都十分尊敬，这些部下一看见活蹦乱跳的首领，心中不免又振奋许多。
    出了大门，就是关外了，再往前三里，就是当时战场的遗址
    虽然当时战争结束之后有人来清理过，但是还是能看出之前战斗中的惨烈，有些无人认领的尸骨，地面上干涸的仍未消失的血迹，即便是经过了数月都还能隐隐看清。
    还有满地的刀枪剑戟，无一不在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宋小夭又向北遥望，那便是武宁部落的方向。
    “最近这快一年的时间，武宁部落的人从来都没有再来过雁北关吗？”
    雁北关一战之后，武宁部落一蹶不振，退到了自己部落的深处，再也没有扑腾出一点水花来。
    只是就连普通的百姓都没有进过关，他们未免也有些太过韬光养晦了一些。
    重回故地，纪晔也回想起来，当时自己便是身在其中，在万千血骨当中，生生杀出一条路出来。
    尽管已经过去近一年的时间，他还是清晰记得自己当时所在的位置。
    他遥遥一指：“当时，我便是在那里，见到了那红袍人。”
    “纪将军准备好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为了让宋小夭能更安心一些，由陆明成来做这次的施术人，还从族里请了几位年长的长老在四周护法。
    两人挨着盘坐在地面上，宋小夭拉住他的手：“相信我。”
    纪晔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宋小夭看向陆明成：“陆族长，我们开始吧。”
    其他人面对面坐在他们两人对面，他将手仗轻轻朝着地面一敲，手杖飘到他们中间，稳稳地立住，又以此为中心，一层涟漪沿着手杖朝四周蔓延开来。
    宋小夭跟纪晔的意识联系在一起，能感觉到他逐渐趋于平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分享记忆，得是双方都十分信任对方才行。
    得益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才能这么轻易就建立起联系来。
    陆明成双手结印，一层结界将三人笼罩在其中，另外的长老们也都屏息静气，关注着他们的身体状况。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纪晔发现自己正用剑撑着地面，身上传来钝钝的疼痛感，正是他当时在战场上受的一身伤造成的。
    伤重使得他在原地无法动弹，目光所及，是盔甲上面刺目的血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身边是已经对武宁部落有明显优势的禹军，他松了口气，将喉咙里的一口腥甜又压下去，这场跟武宁僵持已久的战役，总算是没在自己的手上败下来。
    周围的空气变得凝滞，他稍微抬起头来，看见远处一抹暗红色的身影朝着自己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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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迫自己溃散的目光聚焦，才看清那人越过人群，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向自己走过来，边上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注意到他。
    甚至还特意留出了空隙，压根没人能影响到他。
    “别在这儿，危险。”他说了和当时一样的话，想让这人离开交战的地方。
    红袍人却像没听见一样，仍旧是径直走向了他，整张脸都被面罩遮住，只有些黑白相间的头发露在外面。
    那双带着深刻眼纹的眼睛，也被隐没在碎发当中，从间隙中透露出凌厉的光。
    得再看得清楚一点，他暗自想着，又强撑着把头抬得高了些。
    红袍人盯着他，将手臂伸了过来，抓住纪晔的身体，想要一把将人提起来，对他实施禁术。
    纪晔知道接下来就会是浑身力气被抽走的疼痛，只能强迫自己提高注意力，再多记下一些红袍人身上的特征。
    伸向自己的那条胳膊，因为衣服的拉扯往上露出来一块皮肤，上边那块墨色的图腾，纪晔也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条三足蛇。
    粗圆的蛇身，只有三只细小的脚，盘旋在一处，图案十分逼仄，所以自己之前寥寥几眼，才辨别不出来是什么形状。
    就在红袍人马上要碰到他的时候，从边上又伸出一条手臂出来，几根手指，捏着了红袍人的腕间，将他的动作制止住。
    明明是那么纤细柔弱的一双手，却像是蕴含了巨大的能量，让红袍人没能再前进半分。
    纪晔费力地转头，看见少女正带着笑，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四周是刀剑相交的声音，自己也是濒死的状态。
    但他现在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只有真正信任的人才能给到。
    红袍人看着自己被拦住，神色惊异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变数。
    宋小夭也盯着他，总算是能见到面了，尽管这只是一段纪晔的记忆，但是她却仍然能感觉到红袍人身上那股让人不适的气息。
    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当时红袍人为什么会这样做，让纪晔的魂魄离体，又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不过这只是一段记忆，也无法再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
    “等着吧，我马上就会找到你的。”
    宋小夭拉起纪晔的手，将他从记忆中带了出来。
    纪晔重新睁开眼睛，又回到了现实中，陆家人确认没出什么问题之后，才又把阵法撤掉。
    陆明成率先问道：“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还是看不见红袍人的脸，不过，他手臂上的图腾看清楚了。”
    宋小夭手掌一拂，刚才的场景就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块三足蛇的图案也被放大。
    “陆族长，你们可认识这图腾？”
    还是边上一位年长的陆氏族人先说了话：“他是反井人。”
    第107章 反井人
    反井人？宋小夭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明成解释道：“说起这反井人，还是数百年前出现过的一个小族落，不过早就已经灭族了，我也是听长辈讲过，还有些手札上提过几句。”
    数百年前，是就连陆家还没到北疆定居的时候。
    当时在北疆居住的百姓并不是很多，现在这里很多是平地的区域，当时也还都是一片荒漠。
    那时候植被少，风沙肆虐，并不是很适合人类生存，在沙漠中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房屋，也很容易就被一阵风沙掩埋大半。
    再加上总是会有不小的沙尘暴出现，人若是被卷入其中就会生死难测。
    那时在此处的一个小族群，为了生活，就开辟了一块在底下居住的空间。
    选择地底非沙地的区域，挖出一大片的空间来，整个族群的人就生活在地面以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而他们要到达地面的话，便是会经过一口四方形的宽井，通到地面之后，还会再向上面延伸几米，防止被风沙盖住。
    反井人的称呼正是因此而来，因为他们住在井下，和正常人居住的环境正相反。
    而反井人平时回到地面上之前，就会派一种叫做三足蛇的蛇类去探路。
    这是他们族内豢养的一种特殊的蛇类，随着在沙漠中的长期生活，身形慢慢进化。
    为了不需要长期补充水分，所以身体变得越发的肥大，就是为了能储存更多的能量，以便在外面能带上更久的时间。
    那三只短脚，平日里在平缓的地面上也是不怎么用的，只有上下爬井的时候才会卡在井壁的缝隙上借此使力。
    宋小夭提出自己的疑问：“既然沙漠里不适合生存，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去邻近的城镇呢，非要守在这里做什么，荒无人烟的，平日里运送物资也不方便吧。”
    陆明成接着解释：“因为他们是逃亡过来的，相传反井人便是修习邪术，被一些正派人士赶出了中原，逃到北疆，为了躲避追杀，所以才选了这个一个地方。”
    他们生活在地底，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躲避风沙，而是为了要逃过那些正义之士的追击，所以才不敢出来见人。
    “不过只要逃跑便会留下踪迹，几年之后他们便被人找到，全数灭族了。”
    因为发生在数百年前，只有一些古籍上鲜少提到过，当代更是没多少人知道。
    陆家能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他们到了北疆之后，通过在这边收集的手札典籍发现的，只觉得那三足蛇有些奇特，才特别关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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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这三足蛇便是反井人的图腾吗？”
    陆明成表示赞同：“三足蛇帮助他们查探消息，也就相当于是他们救命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重视，并且还把它纹在了身上。”
    既然典籍上叙述，反井人当年已经全数被灭族了，那这红袍人身上带着的图腾又是怎么回事，他会是反井人的后代吗？
    但是数年来北疆又从来都没有反井人的踪迹出现过，怎么会现在突然出现呢。
    纪晔有些质疑：“当年，反井人确实没留下活口吗？”
    “只是典籍记载，真伪与否我们尚且不能查证”，陆明成又猜测道，“反井人身负邪术，确实和那红袍人有相似之处，只是若确实是反井人的后代，那为何他隐匿多年，直到现在才出手呢，动机是什么？”
    没人能猜到，只能带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了。
    “身上带着这么明显的图腾，总会有人见到过，我吩咐下去，先去啸城查一查吧。”暂且只能由此入手，陆明成也是忧心忡忡。
    宋小夭动了动手环：“陆族长，还有这些我收集的带禁术的物品，你们带上一些走，兴许红袍人在附近的话，能有什么反应也说不定。”
    她把笔架留在自己身上，剩下的东西则是全都交给了陆明成。
    “好”，陆明成派手下接了过来，“既然这边的事了了，我们就回去吧。”
    纪晔侧身问道：“我要去看看在驻守处的将士们，你跟我一起吧。”
    “好啊”，宋小夭又朝着陆明成说道，“陆族长你们先回去吧，我跟纪晔晚些再回去。”
    “请便。”
    雁北关这边驻扎的军队，是挨在城墙下面的，能防住一些风沙，上次禹朝大捷之后，武宁人再也没在边关出现过，所以撤掉了大批的兵力，只留了大概十几个人在这边。
    “这里的士兵，跟风云骑的人一样好相处吗？”
    纪晔拍拍她的手臂：“都是在交战时同生共死过的兄弟，虽然相处得时间不算太多，但是大家的情谊确实不容置疑的，你放心，他们没什么区别。”
    刚才这些士兵知道纪晔是出关有事要办，所以没有多做打扰。
    现在纪晔到了军营里面，他们才一窝蜂地凑了上来，都在询问纪晔身体的恢复情况，领头那个人看着身材壮硕，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一圈大胡子。
    “将军，您是什么时候痊愈的啊，之前的军报里可是还说您还在养病的。”
    “是啊，兄弟们可想你了。”……
    这些士兵们一副硬汉柔情的样子，再配上纪晔有些慌张应对的表情，宋小夭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发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胡子问道：“将军，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这下子尴尬的人变成了她，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大家好啊，我叫宋小夭。”
    其实士兵们早就注意到她了，之前他们可是听风云骑里的人说过，纪将军身边是没有女人的，这次过来却带上了她，那这身份还不是昭然若揭吗。
    “将军夫人好！”……
    宋小夭连忙摆手：“我不是……”
    “最近雁北关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晔给打断了，她一个眼刀飞过去，被纪晔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手心，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大胡子叫贺深，是这边驻守处的小队长，向上级报告的时候，他直了直身子。
    “报告将军，最近一月内关外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情况，但是兄弟们尽忠职守，从来都没有松懈过。”
    看来武宁部落真的没有再侵犯关内的意思，纪晔之前的怀疑就也没法得到佐证，整件事情又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起来。
    纪晔看着营中存放粮草的粮仓：“粮草送来的可及时？你们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都够用的，除了送来的军资，我们今年的俸禄也涨了，还拨了一些款项下来，我们可以直接跟当地人购买所需的货物，有专门的人会过来送物资，你们不是住在红枫寨吗，我们跟那一样，都是由颂满大叔来送货的。”
    “颂满大叔我们才见过的。”那颂满业务还真是广泛，连军队的活计都能找到。
    贺深看上去憨憨的：“我们也是听说他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想着能多帮衬帮衬，颂满的孙子罗庆也是经常来军营里面玩的。”
    他们没什么困难的地方，纪晔就放心了，他又交代道：“以后你们每日都汇总一下记录发我，在雁北关出现什么人或者奇怪的事，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这段时间，我们会住在红枫寨。”
    “贺队长，你把每天发生的事件记录在这个上面，然后将底角撕掉，它就会把消息传到我这边。”
    宋小夭递了几张方形的纸过去，上面是她放入的阵法，而底角处有禁制，将底角撕开之后，禁制失效，上面的阵法就开始起作用，变成一只飞鸟去往她所在的地方，把消息传递过去。
    贺深颇为惊讶地接过来：“我记下了，想不到将军夫人还能有如此本领。”
    他们在雁北关的信息不发达，还不知道宋小夭在京城中闹出来的风风雨雨，不然对宋小夭的滤镜肯定更深。
    纪晔颇为骄傲，揽着身边人的肩膀：“就是小夭的常规操作，她可比这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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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可从不这样夸人，看来将军夫人是真的不一般。”
    被贺深这样一口一个将军夫人的叫着，宋小夭已经失去了澄清的勇气，算了，由他去吧，还是不要泼冷水了。
    回去路上，宋小夭想起什么：“你之前，是不是对手底下的士兵很凶，那个贺深说你从来都没夸过人。”
    “管理的一种方式而已，跟他们多一些距离感，能更好地凝聚军心。”
    “这样啊，那你毫不吝啬地夸我又是因为什么，也是你管理感情的一种方式吗？”不知道为什么，宋小夭跟他待久了，总是忍不住要跟他拌上几句嘴才舒坦。
    就像是在反复确认自己在他心里面的位置是否重要，每次得到确认的答复之后，她才能更安心一些。
    “不是什么管理方式，是我的真心。”
    纪晔将她脸上的纱巾又拢了拢，只留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将带子在耳后系紧之后，手又滑到了她的正脸上。
    隔着纱巾，纪晔辨着位置，手指准确地停在了她的唇间，上下摩挲了几下。
    明明不是直接的触碰，宋小夭的脸却轰地一下，眼见着红了起来，还蔓延到了耳朵，她暗暗在想，还好有纱巾挡着看不到。
    纪晔却又俯身停在她耳边：“你可以，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多相信我一些，还是你觉得，我得再多做些什么，才能证明自己？”
    第108章 天平
    宋小夭按住他的肩膀，自己却是往后躲了一步。
    “那个，刚才好像有风沙进我眼睛里了，好想流眼泪。”
    “不对，我应该回去拿水冲一冲，我们赶紧回去吧。”
    “快走快走。”……
    她又推着纪晔往前，发现纪晔不动如山之后，自己拔腿就跑，还不忘提醒一句：“你快跟上。”
    又逃跑，纪晔无奈地笑笑，从后面追了上去。
    宋小夭简直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回了红枫寨，等到确认自己脸上的红晕是因为跑步所致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发现鞋子里已经不可避免地灌进了一点风沙。
    硌得脚疼，但是纪晔还在边上跟着，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陆家安排的院落里传来交谈声，宋小夭进去之后，发现除了楚沐泽之外，昨天见过的小男孩罗庆也在，两人坐在一起，面前还放着一个瓦罐。
    “小泽，你们干什么呢？”
    罗庆一回头，看见是昨天自己见过的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们回来了啊。”
    “嗯，你们在玩什么呢？”宋小夭走近，发现那瓦罐里面是大半罐的清水。
    楚沐泽把瓦罐举起来展示：“师父，我听罗庆说这边雨水不是很充足，我就练习了一下之前学习过的蓄水术，你看，结了这么多。”
    罗庆恍然大悟：“原来漂亮姐姐是你师父啊，你都这么厉害，那她岂不是更厉害，就跟，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
    “当然了，我师父可是无所不能。”楚沐泽也是一脸骄傲，又问道，“师父，我接下来几天，可不可以跟着罗庆一起出去玩啊，他说自己对大漠熟悉得很，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他都去过，我也想去那些地方看看。”
    楚沐泽难得能遇到这样同龄的朋友，跟他待在一起，交流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啊，你们俩正好玩到一起。”宋小夭当然不会介意。
    最关键是楚沐泽做的最后一句，还有对自己使的眼色，他是想跟着罗庆，去一去那些鲜少有人的地方，也许能再听到灵脉的线索也不一定。
    她又提醒道：“只是，你们两个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是罗庆也不熟悉的地方，千万不能去哦。”
    “放心吧师父，我们心里有数的，而且我有自保的能力，也能保护罗庆。”
    罗庆也不甘示弱：“漂亮姐姐，我也可以保护别人的。”
    “好，你们互相帮助，刚才来的时候没看见颂满大叔，罗庆，你爷爷没跟着你一起过来吗？”
    “爷爷去临近的地方送东西，把我放在了红枫寨的门口，等会儿还会过来接我的。”
    他们回来之后，楚沐泽也像个小大人一样：“师父，你们调查的事情是不是有结果了，刚才罗庆来的时候，我看见陆族长他们正好回来，又带了一些人离开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有些线索去调查了而已，不用担心。”
    宋小夭拿出一张纸符，在上边画了三足蛇简易的轮廓出来，递到罗庆的面前：“罗庆，这上面的图案，你有见过吗？”
    这么多年罗庆跟着他爷爷走南闯北，见到过那么多的人呢，以前遇到过也说不定。
    小孩把纸符接过来，一开始还不知道上下方向，端详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没见过诶，这是条蛇吗，怎么长得这么丑。”
    “是一条三足蛇，你没见过也没关系的。”
    这三足蛇确实跟普通的蛇类形状有很大的区别，若是见过肯定会有印象的，宋小夭也没抱太大希望。
    罗庆神情有些落寞：“漂亮姐姐，我是不是没帮上忙啊？”
    “不是你的错，你是小孩子，不用有这么多苦恼的，对了，你们是不是平日里用水很不方便啊。”
    来之前宋小夭便知道这边气候干旱，降雨量很少，平日里只靠着几个水量大的深井生活，这里的人都对水资源很是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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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自己也会注意着，这两天都不会多使用红枫寨的水，不然就是跟楚沐泽刚才那样，自己蓄些水出来。
    罗庆点点头：“我们每天都只能接上定量的水，有钱的话就可以多买一些水，不过从小爷爷就告诉我不能浪费，水可是好东西。”
    “你爷爷说得对，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能浪费哦。”
    这孩子被教得很好，脾气好，人缘也好，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
    罗庆又想起什么：“不过红枫寨的人会定期向上天的神仙求雨，到时候就会有一阵难得的好天气，那是我们啸城人最开心的时候，小孩子就算出门玩水也不会被家里的长辈打。”
    宋小夭笑笑，没跟罗庆说破，这可是陆家人自己做成的，没找什么神仙帮忙。
    “罗庆，我们该回家了！”颂满洪亮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我爷爷来接我了，那楚沐泽，我就先走了，记着明天我要带你出去哦！我教你怎么骑骆驼才最舒服。”
    他走出两步，又想起来手上那张画了三足蛇的符咒：“姐姐，这张画还给你吧。”
    “你拿着吧，上边有能保护你的东西。”这是一个保命符，放在罗庆的身边，就当是见面礼吧。
    罗庆看着手里的纸符，联想起来宋小夭是红枫寨的客人，肯定跟红枫寨一样，都是能跟天上的神仙联系到的人，这东西肯定很珍贵。
    他小心翼翼地把纸符叠得平整，然后进了自己的衣袍里面，想着明天一定要带些好吃的牛肉干跟楚沐泽出去玩。
    “谢谢漂亮姐姐。”他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刚才罗庆的话让纪晔有些好奇：“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吗？”
    “大概是有的，不过我没见过而已。”她见过妖和鬼，但确实从来没见过神仙。
    纪晔不解：“那刚才罗庆说，陆家求雨是通过神仙。”
    “陆家冠绝天下的，就是族内的求雨术，他们那人手一个的权杖，就是自己的法器，可以利用权杖蓄满水汽，再做成雨水的方式降落下来，只是北疆地广，每日会耗费他们大量的修为，所以不能经常施雨。”
    楚沐泽也觉得奇怪：“那为什么陆家人不说明呢。”
    “当时陆家才来北疆的时候，看见这边的人因为水源烦忧，甚至还险些演变成旱灾，就曾经举族下过几场雨来帮忙，那时很多人都以为是神仙怜悯，才落雨相救。”
    后来知道是陆家人所为之后，才又有了陆家人是不是能通神的猜测，陆家人也并没打算将真相说出来，只说自己是神明专门派遣来的使者。
    只有他们，可以通过祈雨的方式来向神明祷告，从而降下甘霖，拯救一方水土。
    人总归是要信仰一些什么的，有了神明的存在，也像是有了奔头，活下去的心能更加坚定一些。
    再到后面，就没有人想要解释了，总归陆家的地位在北疆水涨船高，还能获得百姓们的尊敬，对他们也没什么害处。
    原来是这样，能在干旱之地降雨，陆家人在那些普通百姓的眼中看来，不就是救世主的存在吗？
    宋小夭又嘱咐道：“小泽，你出去的时候，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灵脉不是非得找到不可，你不要太过在意。”
    “知道了师父。”
    宋小夭还是不放心，一股脑拿出一把传音符递过去：“不行，你出门多带些传音符吧，遇到危险一定要记得赶紧联系我。”
    楚沐泽撇了撇嘴，觉得她有点太过担心了：“师父，我不是小孩了。”
    身边的人总是想着保护他，但是他也总想着能做些什么事情出来证明自己啊。
    纪晔明白他内心所想，拍了拍楚沐泽的肩膀：“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你就自己去做，不用太担心小夭的想法。”
    宋小夭抱臂看向这两人，总觉得他们身边似乎有什么惺惺相惜的感觉在。
    楚沐泽嗫喏道：“那师父，我听纪大哥的？”
    才刚说完，脑壳就被重重敲了一下。
    “随你们吧。”宋小夭扭头回了屋，她以一敌二，说不过也正常，躲起来还不行吗。
    “小泽，你自己待着啊。”纪晔又跟进了房间。
    宋小夭坐在床边，纪晔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下来，抓起她的脚踝。
    “你干什么呀？”
    纪晔没松手：“你刚才一路走那么快，好些沙子进了鞋里，肯定不舒服吧。”
    “我自己可以。”
    “我来。”纪晔把她的鞋脱了下来，清了清里面的沙粒，又慢慢给她把鞋子穿上。
    宋小夭就这么看着他，脑中想着他应该从来没有帮人做过这种事情吧。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照顾人。”
    像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纪晔这样说道。
    “对不起啊。”宋小夭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无理取闹了些。
    “干嘛说对不起”，纪晔在她身边坐下，“我愿意接受你所有的情绪，开心的，悲伤的，愤怒的，不论什么，都是你信任我，把我当作亲近之人的表现，这会让我感觉到幸福。”
    明明语气平淡，却又满是真心。
    她败下阵来，有些苦恼地想到，如果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座天平的话，恐怕现在狠狠地朝着纪晔所在的一边倾斜吧。
    “我觉得，你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喜欢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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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坦诚
    “我还想告诉你，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会只增不减，你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好。”
    纪晔像是在立什么重大的誓言一眼，满脸都是郑重。
    宋小夭看着他的眼睛，下定了决心：“纪云之，我想告诉你了，我的秘密，我想让天平，也稍微往我这边倾斜一些。”
    她一直瞒着纪晔自己是穿越者的这件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总不是在坦诚相待，就像是横在她心口的一块细小的碎石。
    因为她不确定，纪晔是否能接受，自己这个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异类的存在。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等不到再回禹都的时候了，自己现在很迫切的，就想让对方知道。
    “其实，我不只活了十六年。”……
    她讲了很久很久，把她上辈子二十年发生的事情，全都悉数告诉了纪晔。
    从自己记事开始，到自己上学，工作，全都是这个世界里闻所未闻的事情，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
    纪晔却一直都是表情淡淡地看向自己，认真地做个倾听者，脸上一点奇怪地神色都没露出来。
    “就这样，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婴儿，眼前的人，是我的爹娘，我在春湘城慢慢长大，也在慢慢接受和适应你们这个时代。”
    “再到后来，就是遇见了你。”
    她说完之后，小心地又看了看纪晔的脸色，等着他做出反应。
    纪晔却是松了一口气：“我很开心。”
    宋小夭有点诧异：“你不生气吗，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我现在相信了，世界上大概真的有神仙，所以才把你的灵魂带来这个世界，带来我的身边吧。”
    宋小夭愣愣地看向他，没想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么温情的一句话，他竟然一点也不恼。
    “我瞒了这么久，你就一点怨气也没有吗？”
    纪晔反问道：“但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这份特殊就足以让我觉得满足，你愿意告诉我，就说明，你真的再尝试，多爱我一点，是吗？”
    心里像是被添了一把火一样，宋小夭觉得暖暖的，纪晔是将军，这种无意识地放低身段，让她觉得自己真的被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
    宋小夭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
    “刚才想做的事情，我可以继续吗？”
    “什么事情？”宋小夭慢慢回想。
    纪晔好心提醒：“你带着面巾的时候。”
    边说着，他的脸慢慢凑近。
    是刚才回来的路上，纪晔隔着纱巾摸自己脸的时候！
    宋小夭才来得及回想，就看见纪晔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已经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脸上细小的汗毛似乎都因此立了起来。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过来，她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但是这次她涨红的脸可是没什么东西能遮住了。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纪晔忍住笑意：“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宋小夭睫毛忽闪，慢慢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还在四处乱飞。
    “还有嘴巴也是。”纪晔死皮赖脸地又补了一句。
    宋小夭抓起枕头就要丢过去，被纪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你先趁着现在的时间休息一会儿吧，估计等下陆家派出去查探的人就该回来了，陆明成肯定是要找你的，我也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纪晔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离开了。
    宋小夭用力捏着枕头撒气，愤愤想到，刚才自己也太怂了，应该说点什么怼回去的，现在失了先机，以后肯定是要被纪晔这厮牵着鼻子走了。
    稍晚些的时候，陆家派去啸城的人果然回来了，今天他们在小半个啸城里面询问居民，都说没有见过这图腾。
    他们连两条腿的蛇都没见过，更别说三条腿的了。
    至于用禁术物品寻找的进度更别说了，因为没有一点特殊的指向性，他们只能踏遍啸城的每一寸土地，这样找起来就更是缓慢。
    不过纪晔他们也没指望着这么快就能找到，这红袍人能在北疆藏匿这么久都没露出什么踪迹来，肯定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来隐藏身份的。
    也不能光让陆家的人去找，隔天，宋小夭跟纪晔也去了啸城查探。
    “你说，那红袍人现在真的在北疆吗？”
    陆明成说过，最近这段时间没再见过旅人的尸体，也不知道是陆家被发现了，还是那人离开了。
    纪晔将面前形形色色的人尽收眼底：“尚未可知，但他只在北疆和禹都出现过，要查，也只能是在这两个地方查。”
    昨天他们把三足蛇的线索也传到了禹都，两方都在查探，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出来。
    “这不是禹都来的客人嘛！”
    宋小夭闻声转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颂满，他正站在旁边的屋子里，脚底下都是些零散的货物。
    “颂满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颂满搬了一箱货物出来到车上：“这里是我盘下的店铺啊，平日里的货物全都是在这里转运和分拣的，送往临近的城镇也方便些，可真巧，你们是过来逛街的吗？”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大概是从早上忙到了现在。
    宋小夭顺着他的话意：“对啊，啸城这么大，我感觉好几天都逛不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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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们啸城可是北疆最繁华的地方，很多外乡人都会慕名而来”，颂满脸上带了些骄傲，“不跟你们说了，南镇还有一批货物等着我过去送呢。”
    他将货物送上车，又细心地用带子绑紧，打了个活结，赶时间似的，跟两人打了个手势就走了。
    铺子边上在卖果干的摊贩也十分健谈：“你们是颂满大叔的朋友啊？”
    这人头发很短，还微微卷起来，一眼看上去莫名有些诙谐。
    “见过几次面，跟罗庆倒是更熟一些。”宋小夭如实说道。
    卷发大叔又说道：“罗庆那孩子确实很不错，还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的时候，就被带到了啸城，那孩子干瘦的，当年我们都担心颂满一个人会养不活呢。”
    宋小夭好奇：“他不是从小在啸城长大的吗？”
    “十年前颂满带着他过来的，为了生活才在这里盘下一家店铺来送货，颂满的儿子和儿媳之前是生活在中原的，两口子家中遭了难，双双离世，这孩子才由他接了回来照看，也怪可怜的，不过颂满对他很好，也没亏着这孩子。”
    父母双亡，确实是很可怜，邻里邻居的，也都给过这对祖孙不少的照顾。
    卷毛回忆起之前的事，颇有些感慨：“不过现在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罗庆也长大了，我们看他，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那颂满大叔以前也是跟儿子家生活在一起的吗？”
    “是啊，不过听说他小时候是在北疆长大的，成年之后才去了中原，生活了多年之后，才在十年后又回到了故乡，颂满说，还是待在这边更舒服。”
    “要我说也是，我们北疆风景这么美，美食也多，就算在中原给我一座大宅子我都不干的，人情味哪有我们这么浓。”
    卷毛将果干上的灰尘掸了掸，又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毛皮垫着的椅子上，享受着现在温和的阳光照射，神态惬意得很。
    “你们小夫妻过来游玩，可得多住些日子，好好感受一下大漠的风光，北疆啊，来过一次之后，就会还想再来，我在这儿做这么多年生意，回头客可是见过不少。”
    “我们会的。”纪晔礼貌接话。
    宋小夭闻言捏了一下他的腰间，无声抗议了一下，跟卷毛寒暄了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颂满大叔一个人把孩子带大，真的很辛苦啊，还是儿子和儿媳接连死去的时候，那时他心里肯定很难熬。”
    他们已经走远了些。
    纪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众生皆苦，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面临大大小小的困难，所以我们要享受现在还算顺遂的生活，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我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有道理，享受现在的人生才最重要，而且我们还没到绝境呢。”
    宋小夭信心倍增，她挽着纪晔的胳膊，假装是在正常逛街，实际上她手上正拎着笔架，将自己的灵识扩散开来，附近的每一个小角落都没有放过。
    啸城管制并不森严，没有明确划分区域，不像禹都那么鲜明，但是各行各业冗杂在一起，另有一番风味。
    不过这样的龙蛇混杂，想要藏人也是容易得多，人员流动很大，许多外城人都过来采风，盲目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宋小夭想到：“如果我们让城内的百姓聚集在一起，再想办法让他们露出手臂来，不就能筛选出大部分的人吗？”
    “但是昨天陆家人在城内的问询，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让红袍人有了警觉，现在如果再把人聚集到一起搜查，可能会打草惊蛇也说不定。”纪晔讲出自己的疑虑。
    打草惊蛇何尝不是一种手段，宋小夭挑了挑眉：“那就打草惊蛇，让红袍人觉得，我们是毫无办法，才如此决定的。”
    纪晔了然：“你的意思是……”
    “宋小夭？”
    别人都是长袍加身，来人却仍旧是单薄的紫色衣裙，极细的腰身被勾勒出来，颈间的格桑花也是艳丽得很。
    第110章 剧本杀1
    禹都，满记茶楼中，说书人惊堂木一敲，将故事婉婉道来。
    ……
    “再说到，众人在开席之前，却迟迟未等到刘家员外入席，便遣了管家去寻，管家到了员外房间门口，只见房门虚掩着，沿着那条缝看过去，管家登时一惊，险些站不稳。”
    看着座前的听众全都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说书人故意压下了节奏，停顿了一会儿。
    立马就有人忍不住了：“你快说啊，管家看见了什么？”
    说书人这才用气音讲道：“刘员外正端正地坐在屋中那梨花木制成的椅子上边，但是，却已经七窍流血而死，在他前胸，还横着两条深可见骨的刀伤，翻飞的血肉清晰可见，十分可怖。”
    座前传来一阵惊呼：“刘员外怎么会死，他马上就要公布那私生子王杰的身份了，谁会在这节骨眼上杀了他？”
    有人怀疑道：“会不会是太太房里的丫鬟添喜，那刘员外不是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吗？”
    随即有人出声质疑：“添喜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砍出那么严重的刀伤，要我说，是那厨子才对，他一开始不是还想通过私生子的事情敲上一笔吗？”
    “不对，现在想来王杰可能也有嫌疑，他一路寻亲而来，结果自己的亲爹却说养育了他二十年的母亲不过是个累赘，病死了正好吗，我记着他们可是吵了一架的。”

 第189页

    “你们这么说，我还觉得他那个恶老婆也有可能杀人呢。”……
    这事件十分扑朔迷离，便有明白人说道：“说书人，你这故事里线索并不明确，这刘员外平白无故地就死了，他身边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就是啊，快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吧。”
    他们能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对说书人功底的肯定，他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道：“这位小哥说得没错，确实线索并不完全，甚至还有些关系根本就没浮出水面，不过，就连我也不知道这凶手到底是谁。”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花钱过来就是听个乐呵，现在连故事结尾都说不出来，你怕不是来骗钱的吧？”立马有人不愿意了。
    “大家稍安毋躁。”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从说书人的身后出现，也站到了台子上边，“我是宋记百货的申学海，这位大叔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凶，是我请他来讲的。”
    宋记自然无人不知，至于申学海的名字，大家也都或多或少地听过，在他面前闹事，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就暂且听听他要说什么。
    有人等不及：“申公子，快别卖关子了。”
    申学海笑道：“我直接告诉大家凶手是谁，不就没意思了，大家自己去找凶手，不是更能体会案情的真相吗，还可以知道其中隐藏的故事线和人物关系。”
    这话听着着实奇怪，有人问：“我怎么听不懂了，话本里的故事，我们怎么找凶手啊？”
    “今天这场说书，其实是我们宋记开展的娱乐活动的宣传，叫做剧本杀，我们根据故事情节，布置了真实的场地，每个参与进去的人，可以领到其中一个嫌疑人的角色。”
    “大家身临其境，在场地中寻找线索，推断嫌疑人是谁，而领到凶手角色的人，就要想办法不让其他所有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申学海简单讲解了一下剧本杀的规则，这正是宋小夭走之前想到的，她写了一些简单的本子，带着申学海和店里的几个管事玩过几轮。
    先把规则和主持人的职责让申学海初步听懂了，至于后期的布置，则全部是由申学海带着人完成的。
    禹都有很多荒废的院子，盘下来的话，修整起来就是不小的费用。
    不过对他们来说却是刚好，本来他们就要根据本子改造不同的场景，就算买再好的房子都免不了要拆掉一部分重建。
    这荒废的院子还便宜，算算也能省下来一些。
    而那些听众听了申学海的讲述之后，很多人都来了兴趣。
    “听起来十分新奇，申公子，你这剧本杀是在什么地方啊，我想去试试。”
    “还有我。”……
    申学海朝着侧边站着的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他们就送上宣传的册子到了每张桌子上面。
    “我们最近试运行，开展的本子不多，而且每个本子能参与的人数有限，每天会开展四场，时间大概在一个时辰左右，大家如果想玩，就去宋记柜台登记，按着次序参加，至于角色则是随机抽取的。”
    一个蓝衣书生模样的人举着册子问道：“这一个话本是《迟来的父爱》，我知道就是我们刚听说的故事，后面的又是什么呢？”
    册子上每页都是不同的故事梗概，只是短短几句，根本就不清楚讲的是什么故事。
    蓝衣书生看了看最前面的标题：《惊鸿一梦》《后台的哭声》《窗边的女人》《蝴蝶遍地》《青楼鬼影》……
    说实话，这名字起得确实有些吸引力。
    申学海早准备好了：“这上边的故事，之后每天都会像今日一样，在满记茶楼解锁一篇故事梗概，大家可以先过来听话本，觉得感兴趣了，再去宋记报名参加就行。”
    满记茶楼也不是随便选择的，这里的说书人已经讲了十几年的话本，他随便讲上几句话，别人就会进入他的情境当中。
    再加上这几个剧本本身就情节扎实，让人想去了解其中的真相。
    申学海确信，只要是听过一次说书，肯定就会马上就会想体验一次。
    而他们到了实地之后，就又会再惊喜一次，为了试验效果，申学海可是拉着自己的同窗把每个本子都玩过一次。
    书院里面甚至有人从早上进去之后，直到夜里才出来，就连饭食都是在院子里解决的。
    一开始宋小夭说要顺便做一个大点的厨房的时候，申学海还觉得奇怪，那时才懂了，有些痴迷的人确实会不愿意出来。
    尤其是在最终知道结局的时候，他们代入了所饰演角色的心境，会在原处失落很久。
    申学海甚至觉得，若是设置些再深奥一些的剧本，有些人的人生观念可能都会因此被改变到更好的方向。
    满记茶楼的事情过来，来宋记登记剧本杀的人简直不要太多，他们都被那说书人吊起了好奇心，不知道结局的话总是心痒痒。
    城北横街上，接连挨着的几处宅院就是买下来的剧本杀场所。
    今天江傲雪得空，也想着见见这剧本杀究竟是有什么魔力，她自然不用跟着其他人排队预约，由申学海带着进去了。
    走进院子之后，里面有个标志牌，将通往不同本子的方向都做了标注。
    申学海指了一个方向：“你不是想玩《后台的哭声》这个本子吗，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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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指示牌的方向慢慢往里面走，绕过一处小花园之后，就看见了游戏里布置的场景。
    表演的戏楼，上妆和候场的后台，戏班子租住的小院里，学戏需要用到的红缨枪，还有练习区域，全部都一应俱全，完美复刻。
    “我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啊，人来齐了就开始。”
    他们就坐在戏台底下的观众席上，这边两张桌子拼到一起，正好足够玩家做满，上边还摆上了茶水和小零食。
    江傲雪看见桌角摆着的一摞小册子，手刚伸过去就被申学海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等会儿，这是身份牌，等下要发给你们的。”
    “哦”，她悻悻地收回手，“这个故事是你负责，那其他的呢。”
    “我找了奉贤书院里的一些同窗，主持人需要提前将剧本熟悉，然后每一个角色的身份背景都要了解清楚，逻辑性也要强一些，用读书人正合适。”
    “除了引导玩家之外，他们还需要在每次开始之前，提前检查好道具和线索是否准备完全，避免中途出现问题。”
    申学海又添了一嘴：“而且这个故事的主持人本来不是我，是因为你要来我才特意过来的，怎么样，够哥们儿吧。”
    “那谢谢你啊。”江傲雪切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其他人也都按着约定的时间过来了，两男两女，加上江傲雪正好是五个人。
    申学海把桌上的册子拿在手中：“大家好，这次剧本中有两个男性，三个女性角色，你们都是初次体验的，那就抽签拿身份牌吧。”
    玩家没有异议，申学海按照性别分了出来，让他们各自抽签，然后就开始简单的故事背景介绍。
    很多年前，白山戏班是城中有名的戏班，只要开戏，场场爆满，他们自建了一处戏楼，起名为白山园。
    五天前开始，每逢深夜，戏楼后台都会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过去查探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有，闹得戏班里是人心惶惶的。
    而今晚，却注定是个不眠夜，无他，开场前，在休息室的班主白易，被人发现死在了桌上，嘴角还留下暗紫色的鲜血，明显是中毒而亡。
    嫌疑人便落在了五个人当中，负责白易起居的小丫头珊珊，白易的两个徒弟：大师姐百灵，三师兄徐威，经常来后台捧角的富太太陈樱，还有戏班里的化妆师张合伟。
    江傲雪打开自己的人物介绍，翻过一页之后，“你是凶手”四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上边。
    第111章 剧本杀2
    规则有简单介绍过，大家都大概知道其中的流程，申学海只要简单带一带就好了：“那大家就先去换装吧，半炷香时间之后，在这里互相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还有时间线。”
    ……
    申学海也去换了衣服，他的角色是白山园的管事。
    “现在我们得知，白易的死亡时间是在被发现前的一刻钟之前，就从我左边这位姑娘开始介绍吧。”
    “我叫珊珊，是个孤儿，五岁的时候是班主把我捡回来的，平日里负责班主的日常起居，嗯，那个，今天晚上班主上台要用的戏服送得迟了些，班主怕出什么事，就叫我去裁缝铺催了，回来的时候，我推门进去，就，就看见班主死了。至于他的死亡之间，我还在回戏班的路上呢。我说完了。”
    扮演珊珊的是个年轻的姑娘，看得出来是第一次玩，眼睛一直盯着册子上的内容，像念课文一样。
    她是跟着身边的人一起来的，两人看上去是相熟的朋友，等珊珊说完之后，她的这个朋友还轻轻拍了拍，让她不要紧张。
    “我是戏班的大师姐，名叫百灵”，百灵的脸上还带着妆面，“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马上就要上台，之前的时间我都在给自己化妆，开嗓之类的，后台的人都可以作证，没了。”
    百灵边上的人顺势说道：“大家好，我抽到的角色是化妆师张合伟，平日里主要是给白易化妆的，今天我早早地到了，我是在两刻钟之前，给他化完妆之后，就出了他的房间，因为戏班里还有其他人需要帮忙，再之后就是听到珊珊的惊呼，才知道班主死了。”
    “好，右边挨着的人请继续。”申学海看了江傲雪一眼。
    江傲雪清了清嗓子：“我是陈樱，很多年前就喜欢听戏了，白老板又讲得好，我喜欢，所以就捧他啊，一来二去的，大家熟起来，我就偶尔在听完戏的时候去后台看看，但是今天我来了之后，可就坐在楼上包厢喝茶，还没来得及去见过白老板呢。”
    还有最后一个男性角色徐威：“我是白易的三弟子，跟百灵坐在一起化妆的，能互相证明。”
    百灵挑眉问道：“你中间去方便了一下，时间就是班主死亡的时候，不算一直在一起吧，怎么不说出来。”
    “茅厕跟班主的准备间可不在一个方向，我觉得是个小事，不说也没关系，而且这么说的话，我离开的时候，后台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在，你不是也没法证明自己了。”徐威无所谓地耸耸肩。
    百灵别过头去没说话。
    徐威又看向陈樱：“我还没说完，我想起来自己从茅厕回来的时候，在楼下见着陈樱了，你不是说一直在包厢吗？”
    陈樱点点头：“是吗，我没注意到你，不过那个时候我才到戏楼，马上就上去包厢了，也不算冲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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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看向珊珊：“白易润喉的茶，平时都是珊珊准备的吧，他上台前除了这个可是什么都不吃的，凶手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我没有”，珊珊嗫喏道，“那润喉茶我准备好就离开了，后面可能有人在里面添了东西也说不定，再说了，如果真是我，怎么可能这么蠢，明知道你们会怀疑我，我还在肯定会指向自己的茶水里投毒。”
    还没开始搜查，场上就已经有人开始互相怀疑了。
    申学海双手合十：“既然大家都大概了解了，那我们就开始搜查线索吧。”
    划分出来的区域有白易单独的准备间，后台，楼上包厢，还有戏班居住的小院里几人的房间。
    大家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申学海跟在最后面。
    刚才徐威点到自己了，江傲雪就直奔了他的房间，翻找一会儿之后，看见申学海远远地站在院子里，朝他招了招手：“申学海，你说这个徐威是不是有强迫症啊，屋子里连这些软剑都摆得这么齐，还有点心也是一块一块地摞起来。”
    从长到短依次排列，规整得很。
    申学海扯扯嘴角：“叫我管家。”
    “哦，管家。”江傲雪改了称呼，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好意思，管家也不知道呢。”申学海闭口不言，主持人在本子里基本上不太能说话，不能因为跟玩家特殊的关系而多透露出些什么。
    江傲雪想了想游戏的规则，发现确实不能询问主持人关于线索的事情，瞪了他一眼之后就继续翻找了。
    一边找还一边在心里默念，我是陈樱，我跟管家不熟。
    徐威的屋子里很整洁，陈樱走了几步，发现他床上正放着一件外袍，像是随手堆在上边的，衣服上还有些小褶皱。
    不对呀，如果是徐威本人放的，按照他的收纳方式，应该会叠得整整齐齐的才对，她打开徐威的衣柜，里面是些整齐的白色里衣，全都像豆腐块一样。
    陈樱把外袍拿了起来，注意到上边有缝补过的痕迹，阵脚极为细腻，看着倒像是女孩子缝的。
    首先排除自己，戏班里的女人，不是百灵就是珊珊了。
    她把这件外袍带在手上，先去了百灵的房间，正好看见张合伟也在。
    “你拿的什么？”张合伟瞥了她一眼。
    “徐威房间里看见的，你找到什么了？”陈樱凑过去。
    张合伟晃了晃手里的匣子：“里面有一些钱，还有百灵和外面戏班联系的证据，她似乎想攒钱，把自己的卖身契赎出去。”
    百灵作为戏班里的大师姐，继承了白易一身的好本领，现在也有很多人是专门为了她来的，再多唱上几个月，能成为跟白易一样的角儿也不一定，怎么会有要离开戏班的心思呢。
    陈樱压下心中的疑问，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找到几件百灵的绣工，歪歪扭扭的，上面的针脚并不一致，这么看来，就该是珊珊了。
    她又径直去向了珊珊的房间，她的房间很小，是挨着白易屋子的一间厢房，桌子上摆着绣包，跟衣服上边的针脚相同，果然徐威的衣服是她补的。
    这点心？陈樱打开桌面上的一包点心，发现跟徐威房间的一模一样，上面有店铺的标识，是在一家店里面买的。
    徐威房间里都是些齐整的，而这袋子里面的有些碎块，应该是把好的那部分都送给了徐威。
    他们两个之间，不只明面上的关系。
    她又在房间里仔细搜寻了一下，还发现了一只没有做好的鞋子，里面特意添上了软和的夹层，能保证平日训练时不会磨脚。
    鞋型看上去是个男人的鞋子，大概率是给徐威的，这两人该不会私下里是情侣的关系吧，但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要杀掉白易的理由啊。
    “想不到你居然跟班主还是师兄弟，你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再唱了，所以妒忌班主呢。”
    “你可别这么说，最近你不也是明里暗里地跟班主吵过架吗？是不是因为他不让你出头，你就想杀了他取而代之呢，那夜里出现的哭声，也是你在装神弄鬼吧。”
    院子里传来争吵声，陈樱走出去，看见是百灵和张合伟，他们两个人正站在百灵的房间门口，在争执着什么。
    原来是百灵在张合伟房间床板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份泛黄老旧的家谱，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名叫飞天的戏班。
    白易和张合伟的名字就在这家谱上边，按着家谱，张合伟是白易的师兄，跟着家谱在一起的，还有一份医馆的诊断书，表明张合伟的嗓子受损，已经不能再唱戏了。
    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不难让大家联想到，这张合伟的嗓子问题，极大可能是白易所为。
    徐威在边上附和：“你说说吧，明明是班主的师兄，怎么又当了戏班的化妆师。”
    张合伟赶紧解释：“我真冤枉啊，当年我的嗓子确实意外出了问题，后来就离开了戏班，又过上了几年之后，我偶然跟师弟重逢，他见我生活窘迫，然让我当了他的化妆师，至于身份没有表明，是因为他怕我受人歧视，所以才让我瞒着的。”
    他又补充一句：“师弟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能会杀他呢。”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百灵心有不甘，也只能撇了撇嘴，没说出什么。
    “那你刚才说百灵，又是什么事？”徐威指向了争吵中的另外一个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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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合伟如实说道：“我找到了她想离开戏班的证据。”
    “切～”，百灵冷哼一声，“在这里没有出头之日，我想离开又有什么不对的，没碍着什么人，而且我走了之后，说不定其他师弟师妹还能早些成角儿呢。”
    “可是这之前你跟班主吵过几次。”徐威提起这件事。
    百灵耸耸肩：“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从师父那里学了这么多本事，还没给戏班里赚到多少钱就离开，他肯定不愿意啊，不过我是准备老老实实把卖身契的钱集齐再走的，到时候两清，他也说不出什么。”
    听起来两个人似乎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嫌疑。
    陈樱忽然问道：“珊珊，你跟徐威什么关系？”
    “啊？”珊珊一惊，磕磕巴巴说着，“就跟戏班里面其他人的关系一样啊，大家都是家人。”
    “那你为什么帮他缝衣服呢？”陈樱把衣服和珊珊房里的绣包都拿了出来。
    张合伟瞥了一眼：“戏班里有专门的服装师，你怎么不用，让一个小姑娘帮你们缝衣服，是不是有一腿啊？”
    “我们……”珊珊还想着辩解。
    徐威走到她身边跟她站到一起：“是，那又怎么样？跟这案件有关系？”
    珊珊慌乱地看了徐威一眼，没逃过陈樱的关注，她发现珊珊脸上是一种很震惊的表情，似乎没想到徐威会这么说，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
    “我在班主房里有找到新的线索。”珊珊鼓起勇气举了手，见着其他人因为这句话都在看向自己，心里又有些紧张。
    “就是这枚戒指。”她摊在手心。
    陈樱颇为头疼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赫然是一枚同款式的戒指，难怪刚才换装的时候工作人员要给自己一个这么显眼的戒指，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珊珊补充道：“戒指内侧还刻了一个樱字，你们才是在背地里偷情吧。”
    “才是？”陈樱一挑眉，“这么说，你跟徐威并不是了？”
    第112章 剧本杀3
    珊珊连忙否认：“我没有，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陈樱却言之凿凿：“你跟徐威是兄妹吧，我看见了，他帮你求的平安符。”
    她刚才并未戳破，就是因为想看看徐威和珊珊怎么解释，没想到真的撒谎了，那就更证实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同时隐瞒着的。
    这平安符是在珊珊枕头的夹层里找到的，看得出来是细心保存过的，上面还写了祝妹妹珊儿平安顺遂几个字。
    被戳穿之后，徐威还算是淡定地承认了：“珊儿是我妹妹。”
    徐威和珊珊的父亲走得早，一直都是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她也因此身上落了病根，常年受病痛所扰。
    十年前，他们娘亲呕吐出血，徐威拼了命地奔到医馆去请大夫，就在大夫跟着他准备出门的时候，被门外的身影拦住了。
    那时年轻时候的白易，正是刚刚成名，心高气傲的时候，因为一次训练割破了手指，就大张旗鼓地来医馆包扎，生怕留下伤疤。
    本该去救治的大夫被拦在了医馆，徐威边扯着大夫的衣角边说道：“大夫，求你了，快去救救我娘亲吧。”
    白易压根没瞧他一眼，指使着身边的小厮把那孩子架到一边去。
    “什么事情能比我的手指还重要，我给你一个月的工钱，今天先把我的手治好。”
    没人跟钱过不去，那大夫扬言让徐威再去别的医馆。
    他便只能如此，只是再到家里时，徐威只看见哭成泪人的妹妹，还有早就已经断气的母亲。
    只要早那么一步，也许母亲就不会去世了，那时候的徐威想不明白，区区手指上的一条伤疤，居然还没有人命重要。
    一夕之间变成孤儿的两兄妹，只能相互扶持着过活，几天之后，徐威终于知道那日在医馆延误娘亲治疗的人叫白易，是个唱戏的，还有自己的戏班。
    他将妹妹托付给了乡下的亲人，独自一人进到了戏班里，变成白易的徒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机会亲手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他虽然天资不算出众，但是在一众白易的徒弟当中最是努力，白易也对他十分欣赏，寄予众望，只是白易却不知道，这种努力，是建立在仇恨之上的。
    又过了几年，白易领回来了一个小丫头，虽然很久没见过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妹妹珊儿，她长大了，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两人眼神交汇，却并没有在那次见面的时候当众相认，夜里，珊珊找到他，嘴里噙着笑：“哥哥，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们一起，替娘亲报仇。”
    就这样，两人在白山戏班生存了下来，只为能有机会，亲手手刃了仇人。
    听完徐威的讲述之后，张合伟拍拍手：“这不就合理了吗，凶手已经浮出水面了，大家投了就行。”
    珊珊面露无辜：“可是我当时真的是才从裁缝铺回来啊，哥哥也说他那个时间不在凶案现场。”
    徐威脸上带着笑意：“其余人的线索还不全面，陈樱还没解释戒指的事情呢。”
    他这一说把矛头又指向了陈樱，让人联想到刚才陈樱一被怀疑，就赶紧提起兄妹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
    线索被找到，陈樱也没法否认：“我是看白易长得还不错，就跟他在一起了，那戒指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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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他越发地黏我，还说想要去我家唱堂会，我怕行迹暴露就没答应他，所以稍微有些不愉快。”
    徐威饶有兴味：“你怕白易做得过火被夫家发现，所以才急着灭口吧，说到动机，似乎是你更急切一些。”
    “我娘家有的是钱，想要摆脱白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干嘛要做投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陈樱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今天我就是要来跟他撇清关系的，只是没想到，你们有人暗地里帮我铲除了这个祸害。”
    场上一时间几人都有嫌疑，几相对峙的气氛有些沉默。
    管家在边上建议道：“我看大家都有些急切，可能还露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哭声的问题还没解决，不如你们再去各个据点搜查一下？两刻钟之后，我们继续在台下集合。”
    于是所有人又都纷纷四散开来，再集合的时候，果然出现了新的指证。
    百灵在张合伟的房间里发现了让人致哑的药包，而且里面只剩下一点粉末，明显是已经用过了。
    张合伟也没再瞒着：“我今天是给白易下了药，但是这药的性能你们也看见了，吃了也不会死，我只是想让他体会到跟我一样的痛苦，再也无法上台而已。”
    “可你不是说，你感恩班主吗？”
    张合伟冷哼一声：“感恩？当年就是他背地里让我的嗓子受伤，还故意把我叫到戏班里工作来恶心我，最近他因为那突然出现的哭声脾气越发大了，明里暗里又开始奚落我，我一时气不过而已。”
    原来张合伟的嗓子是白易搞的鬼，而后台深夜出现的那阵哭声，更是让戏班里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动了要离开的心思，白易也是颇为头痛。
    在化妆的时候，他又把气撒在了张合伟身上，这才激怒了张合伟，在珊珊离开之后，偷偷在茶水里放了哑药。
    只是这药不致死，反而让张合伟洗脱了嫌疑。
    “说说徐威吧，后台那个哭声的主人，是你吧，你故意让戏班里的气氛诡异起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陈樱背靠椅子，不紧不慢地说出来。
    她找到一份戏班里对后台哭声的描写，有些人见到过，那是一个白衣鬼影，还是女人的哭声，大家下意识就会觉得肯定是个女鬼。
    但是徐威是旦角，也能发出女人的声音，他房间的衣柜里还有白色的里衣，其中的某一件下摆，有着后台某处地面上的青苔痕迹，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沾上，只会在外穿的时候才能沾到。
    必定是徐威以此来伪装成女鬼，每到深夜的时候，故意在后台出现。
    徐威只得承认：“我只是想让白易恐慌一下而已，戏班动荡，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么巧”，徐威又看向陈樱，“我在你的包厢地上，也看到几条死了的虫子和一些粉末，应该是烈性毒药吧，不知道人吃了会不会死。”
    陈樱咬了一下嘴唇：“只凭几条虫子，你就判定我杀人了，而且，我没去过后台，怎么去下毒呢，我可是来了之后就去了楼上的包厢。”
    “后台人杂，我看见你的时候，其实你不是刚到戏楼，而是从班主的房间出来的吧。”徐威十分肯定。
    “你趁机下了毒，为的就是不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
    陈樱看向他：“你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法证明我真的去过白易的房间。”
    时间差不多了，管事敲了敲桌子：“那大家觉得凶手是谁，就投票吧。”
    一番投票之后，都集中在了张合伟和陈樱的身上，陈樱三票，张合伟两票。
    管事宣告：“恭喜大家，真凶正确，就是陈樱。”
    陈樱摊手：“诶，差点就能成功了。”
    主要是其他人早早地就撇开了杀人的嫌疑，后来陈樱也只能是苍白地辩解，虽然没找到致命的证据，但是也很难逃脱。
    “我们来复盘一下，其实还有大家没发现的证据在的。”
    其实兄妹俩是知道张合伟跟白易之间的关系的，某次醉酒之后，白易曾经跟珊珊透露过，而两人商议的纸条就藏在珊珊房间绣包里。
    白易总是背地里奚落张合伟，他们也借着这个机会，在后台装鬼，故意刺激白易，他也因此更是对张合伟的怒骂变本加厉。
    只是没想到张合伟也只是想毒哑白易，并不想取了他的性命。
    而在陈樱这边，也还有个难以推脱的线索，就是在白易的准备间留下的，她衣摆下方同样的纤维，能证明她曾经到过白易的房间。
    珊珊听完所有，感慨道：“所以才说自作孽不可活，白易做了这么多混账的事情，难怪会有这么多人要杀他。”
    暗害同门，间接伤人性命，和人偷情，还不许自己的徒弟青出于蓝，这些特点放到一个人身上，实在是不能再坏了。
    百灵有些义愤填膺：“要是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的人出现，我都巴不得要第一把刀子过去了。”
    江傲雪也是终于松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玩，看见上面写了凶手的时候，我都紧张死了，生怕跟你们聊天中出现什么破绽。”
    “你已经很镇定了，我见了不少凶手都是磕磕巴巴的，有些上头的脸都红了。”申学海这几日见到过不同的反应，觉得她已经做得不错了。
    “噗嗤～”珊珊没忍住，“你这描述的不就是我吗，我感觉一开始话都说不利索了，生怕别人怀疑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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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一开始这姑娘磕磕巴巴的，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徐威也说道：“因为我这个妹妹，我都担心自己被指认成凶手。”
    大家都跟着笑了，珊珊双手合十：“我保证下次肯定不会这么紧张了，等会儿出去我就去预约，还要玩其他的剧本杀。”
    回去的时候，江傲雪问：“这剧本杀就是前阵子你跟小夭在一起老是讨论的东西是吧？”
    申学海一挑眉：“对啊，效果不错吧，宋姑娘跟我说，至少热度能持续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从北疆再回来了。”
    江傲雪：“也不知道小夭他们那边进展怎么样了，他们已经离开禹都有三四天了，现在还没传来什么新的消息。”
    第113章 净化储水器
    啸城这边，跟宋小夭打招呼的人正是许凝枝，她也没想过居然还能在这儿遇见。
    这里的人都是长袍加身，宋小夭过来也是入乡随俗，但许凝枝还是依然穿着之紫斋那标志性的紫色衣裙，身形看着单薄得很。
    “凝枝姐，你怎么也在啸城，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许凝枝又走近了一些：“上次江家的事了之后，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就在各地游玩散散心，正好现在到了啸城，这边风景不错。”
    她的气色看着比之前好上了很多，看样子最近心情确实是很好。
    宋小夭便也说道：“散散心挺好的，我们也是过来啸城玩一阵子。”
    许凝枝一见纪晔，立马就记起来，他是当初跟在宋小夭身边的那只鬼魂，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纪晔容貌出众，见过之后就很难忘记。
    不过上次自己可是眼睁睁看着他在海底魂飞魄散了，当时宋小夭那神情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呢，而且看着气息，不仅活过来了，还是个真实的人。
    “说来话长，那个，凝枝姐，他其实之前是被人所伤，所以才只有魂魄在外面游荡的，现在已经痊愈了。”宋小夭看出她眼中的疑虑，大概解释了一下。
    许凝枝点点头表示理解：“所以你们现在在一起了？”
    “你你你，你怎么看出来的？”她这一句话，把宋小夭接下来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还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们是刚刚才见面吧，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许凝枝见怪不怪：“姐姐我比你早出生几年，什么没见过，你俩这腻乎乎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也就只能骗骗其他的人了。”
    两人明显没什么安全距离，从许凝枝刚才看见他们开始，一直是靠在一起的。
    宋小夭立马想到了远在千里的江傲雪，不知道此刻她会不会打个喷嚏。
    “行了”，许凝枝又问道，“你们过来这边干什么的，昨天我看到好些陆家人在城里，似乎是在调查什么东西，你们出现的时间又凑巧，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从之前江谨死亡的事情，就能知道许凝枝心细，很少有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加上昨天陆家人在城中查探肯定很难隐藏踪迹，她发现也不奇怪。
    宋小夭只能说道：“确实是陆族长有些事来请我帮忙的，顺便在这边逛一逛。”
    许凝枝知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我还会在啸城待上几天，在驿站住，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来找我。”
    江家的时候宋小夭帮了她不少的忙，一直没什么机会还礼，如果真有什么难事的话，她也肯定会尽力的。
    “好啊，说不准最近真会有事，到时候我就去驿站找你。”
    “那你们逛吧，我就不打扰了，下午约了向导去大漠。”许凝枝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纪晔问：“打算找她帮忙吗？”
    “之紫斋的人擅长用毒，说不定到时候有需要凝枝姐的地方。”
    跟红袍人之间如果遇到交锋，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宋小夭又说道：“那我们现在来聊一聊打草惊蛇的事情。”
    ……
    隔日，啸城官员发出消息，红枫寨的人近期会祈雨一次，让各家各户做好准备。
    同时还颁发了一条政令，会给啸城户籍的人，每人都发放一个储水器。
    这储水器不仅有储存水源的功效，还可以净化水质，过滤掉其中的沙粒和灰尘，直接用于饮用。
    以往他们接到的雨水，会粘连到空气当中的沙粒，一般只会作为生活用水，如果想要饮用的话，需要将水静置很长一段时间，让里面的杂质自行沉淀到底部，在取上面干净的部分喝。
    现在听说有净化杂质功能的储水器，而且还是免费领取的，肯定没人会错过这个机会。
    储水器是红枫寨帮忙制作的，宋小夭提供了一点创意，在储水器最上边的入水口做了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
    她让陆家人帮忙找来了细碎的鹅卵石块，还有粗粒的沙子和一些干净的棉花出来。
    从上到下依次用石块，砂砾和棉花来做分层，每层中间则是用同样的纱布来隔开。
    “不是要过滤掉水中的杂质吗，怎么还往里面添这么多沙子啊？”制作的人有些不理解。
    宋小夭解释道：“这跟那些空气中的沙尘不一样，是更干净和坚固的石英砂，一层层过滤下来，其实是会更干净的。”
    她把所有的材料按照顺序叠合起来之后，取了一处掺了沙尘的水进去，水慢慢通过几个过滤层之后，出来水滴的颜色明显更加的澄澈，进到储水器内部的水就可以直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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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质颜色透明，百姓喝起来也能更放心一些，而储水器需要时间制作，所以领取人数也分批进行。
    啸城官员在城中告示墙上，会贴上每日来领取的人数名单，城中大概有两万人左右，最快也需要四天才能把所有的人都过掉一遍。
    为了防止有人多领，官员提前说明，会在每个人左手的手臂上，印下一个短期内消不下去的红色印记。
    今天就是领取的第一天，领取处门前已经大排长龙，每有人领过一次之后，除了在户籍名册上将人命划掉，还会用印泥在腕间盖章。
    陆明成站在暗处，看着来人纷纷将自己的手臂露出来：“能有效果吗？这么大张旗鼓的。”
    “陆族长，你有没有想过，之间的几个月，为什么会那么频繁地在荒漠里发现尸体？”宋小夭忽然问道。
    陆明成心中有了计较：“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而为之？”
    “之前我们还怕会打草惊蛇，但是转换角度想一下，红袍人之前既然从来没有处理过那些尸体，是不是可以从侧面证明，他压根就没想背着人，说不定，还是对红枫寨的一种挑衅呢。”
    他原本可以隐藏踪迹，在暗中进行自己的试验，却故意把尸体留在荒漠中让陆家人发现。
    一两具的疏忽还情有可原，但是几十具是不是太多了些。
    “那么看来，他看见我们全城搜寻之后，可能会有一些新的动作。”
    宋小夭表示赞同：“不过一切都还是我的猜测，需要时间来测试，我们耐心等上几天吧。”
    身上的传音符发来提醒，是楚沐泽那边传来的消息，她朝着边上的静谧处走过去，才把传音符捏碎。
    不知道楚沐泽在什么地方，还能听见不小的风声：“师父，我又听到灵脉的声音了，不过好像是在一片流沙底下，我没办法靠近。”
    宋小夭有些吃惊，没想到来一趟居然真的有收获，真让楚沐泽在北疆找到了灵脉。
    “你先待在别动，我跟纪晔马上就过去。”
    为了不让楚沐泽能查探灵脉的消息被暴露，只能晚点再通知陆家人了。
    “陆族长，那我们两个先离开了，去别处查一查。”
    宋小夭借搜查之名，和纪晔离开了，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楚沐泽，罗庆这孩子也跟他待在一起。
    “师父。”楚沐泽快走两步，朝着灵脉的方向指了指。
    罗庆说：“漂亮姐姐，啸城这边确实有些地方会有流沙出现，我也没见过几次，今天走得远了些，才发现的。”
    楚沐泽对他的说辞是，想让宋小夭他们过来看看流沙的奇景，他当然不会怀疑，还热情地跟两人介绍起来。
    罗庆随手拿布料裹了几块石头进去，才接触到沙面就陷了进去，像是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流沙底下是什么啊？”宋小夭问。
    纪晔解释道：“产生流沙和水源有关系，下面应该是一条没被发掘过的地下河。”
    “那灵脉很可能就在地下河的沿线了，我们得下去找找。”宋小夭压低声音。
    罗庆凑了个小脑袋过来：“流沙可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会出人命的。”
    不知道地下河的深度，谁敢往下跳。
    “姐姐不跳，就是说着玩儿的，罗庆啊，你今天带着小泽出来玩累了吧，我们先回去啊，正好可以在红枫寨吃晚饭。”
    宋小夭揉了揉罗庆的肩膀。
    罗庆看着太阳，判断了一下时间：“是该回去了，不过我就不吃晚饭了，等会儿我爷爷该去接我了！”
    回去路上，纪晔跟宋小夭提醒：“罗庆说得对，流沙确实不能随随便便就下去，且不说能不能安全落到地下河，进去之后我们就只能另找出口，我们无法提前判断地下河的走势，也没法知道出口的方向。”
    “那得商议之后才能行动，对了，还得通知一个人。”
    之前在泺州的时候，她可是跟苗若清先打下了口头支票，苗若清帮忙，她会在之后灵脉再出现的时候提供消息。
    这次可真是在短时间内就有了反馈，恐怕苗若清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快。
    最近陆家拿出了一部分人手来调查红袍人的事，灵脉这边也需要关注，让苗家过来正好解了一小部分的困难。
    她直接发了传音符给苗若清，让他派人赶过来。
    回到红枫寨的时候，颂满已经在寨子门口等着了，罗庆一路小跑过去。
    “爷爷，你是不是到了很久了？”
    “我也刚到，今天抽空去城里领了储水器，放在车上呢。”颂满朝着身后一指，看来今天的名单里面有他。
    罗庆一笑：“那就好，我还怕回来得晚了，耽误了时间呢，对了，我今天跟楚沐泽出去玩的时候，还发现了流沙呢。”
    他讲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是在哪边发现的流沙？”颂满又关心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少去些偏僻的地方。”
    罗庆撅着嘴：“西面一点的地方，我们俩很小心的，只是远远地看看。”
    颂满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语气有些重，又不好意思朝着宋小夭说道：“对不起啊，我没有怪那个小朋友的意思。”
    “没关系的。”长辈担心家里的小辈也正常，宋小夭没放在心上。
    罗庆主动牵起缰绳：“爷爷，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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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新的尸体
    看着祖孙两人离开之后，宋小夭问了门口的守卫：“陆族长回来了吗？”
    “族长在寨中的，宋姑娘有事可以自行前去。”
    在就好了，正好去把灵脉的事情告诉他。
    陆明成的房间内，他正在擦拭自己那把权杖，见人来了才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不是红袍人的线索”，宋小夭一顿，又挂上笑容：“虽然跟红袍人没什么关系，但算是一个好消息，陆族长听了肯定会开心。”
    “什么好消息？”
    “我在贵宝地，找到了灵脉的踪迹。”
    她说完之后，就见陆明成脸色一变，朝她快走了几步，满是不可思议。
    “你说的是真的？是那蛟龙，又传给你消息了？”
    之前在泺州的时候，宋小夭用的就是自己和蛟龙之间有联系的借口，反正他们也不能自己去找霜天问，这次她便如法炮制。
    “对，刚才我本想着去沙漠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但是等走到一处地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蛟龙给我的暗示，就跟上次一样。”
    真如她所讲，是个难得的好消息，事实上他们每次祈雨，都会花费不少的灵力，甚至会损伤微弱的修为，而上次从泺州带回来的灵石，正好能解决这个困扰，可以随时补充灵力。
    但那灵脉始终是在江家的，怎么用起来都不太方便。
    如果宋小夭说的是真的，就在自己家门口就有一条灵脉的话，就完全不用再有后顾之忧了。
    宋小夭见他现在正在兴头上，立马要提起苗若清的事情。
    “陆族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我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同丛江苗氏达成了协议，一旦再次找到灵脉，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告诉了苗谷主了。”
    “见谅啊，这是我跟苗家主之间的约定，而且，灵石是由我发现的，我觉得应该有这个权利。”
    陆明成神色一滞，但立马缓和了过来，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自己现在占据了地理位置，先机和话语权就是在自己这边的。
    “好，那估计万虫谷马上就要来一批人吧，我让人去传送阵那边接应。”
    宋小夭没想到陆明成能这么好说话，害得她刚才提出来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犹豫来着。
    “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介意。”
    “不必这么想，我们陆家在北疆待了百年，也没能发现灵脉的踪迹，若不是你，是根本不会有人觉得流沙底下会有灵脉的，我心里有数。”
    陆明成从来没如此庆幸过，当初在泺州看上了宋小夭这个人，请她过来北疆帮忙。
    宋小夭建议道：“至于红袍人的事情，我建议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不要搁置下来，灵脉具体位置的寻找，就等着万虫谷的人过来，大家组成一个小队一起前去，陆族长没意见吧。”
    她说的也正是陆明成心中所想，正在进行的时，没必要因为意外情况而搁置。
    万虫谷的人来得很快，当天黄昏时就来了十几人左右，苗若清也正在其中。
    他见着宋小夭之后和善一笑：“宋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当然了，答应谷主的事情，我时刻都记在心上的，小白呢。”宋小夭又朝着苗若清的腕间看过去，想看看那条小白蛇还在不在。
    “天气冷，它不怎么愿意出来活动。”苗若清拿出随身的一个布袋子，打开给她看，那蛊虫王正卷成一团在里面休息。
    宋小夭诧异道：“它不是万蛊之王吗，怎么还需要冬眠啊？我早就说它是蛇吧。”
    小白像是听见了她的话，不满地睁开一双竖瞳看了看她，又吐了吐漆黑的蛇信。
    “还说不得了。”
    苗若清又把小白收了回去：“听你说灵脉的位置在流沙下面，我们来商量一下出发的人数吧，地下情况不明，得带些精锐下去。”
    “我们三个都要去，陆族长和苗谷主两家就自行决定吧。”
    苗若清便觉得奇怪：“你这小徒弟，怎么去哪里都带着，你就不担心遇到什么危险吗？”
    宋小夭耸耸肩：“我自己的徒弟自己护着，再说了，怕危险还怎么成长啊，谷主不懂了吧，这可是狼性教育。”
    苗若清目光里仍是带了一丝探究，地下具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就连他们下去之前可能都要掂量掂量，还特意带了族中的强者过来，而她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带半大的孩子下去。
    不过宋小夭面色如常，连他也暂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陆明成说道：“既然是先去探路的话，人也不需要太多，十余人足够。”
    他们把明天出发的人数和时间都定了下来，陆明成也吩咐寨子里的人帮忙去把住处安排好，正要离开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匆匆赶来。
    “族长，今天又发现了新的死者！”是在红枫寨守门的人。
    陆明成站了起来：“果然现身了，尸体运回来了吗？”
    守门回道：“发现尸体的是一个许家人，现在就在广场上等着。”
    许家的人，那肯定就是白天才见过的许凝枝了，宋小夭也跟着出去了，发现寨中广场上聚集了几个人。
    除了陆家的人，和地面上那具尸体之外，许凝枝站在不远处，她身边的人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应该就是今天她说过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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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成过去看了看那具尸体：“查探过了，跟那些尸体的症状一样，也是失了魂魄。”
    宋小夭也走过去，将笔架取了出来，这次笔架的反应比上次大了很多，大概因为是一具新的尸体。
    魂魄依然是消失得干干净净，但是宋小夭抓取到了一些之前没见过的禁术气息，她小心地收拢起来，也许能顺藤摸瓜找到红袍人也说不定。
    “这是禁术所致？”苗若清见状问道，那黑气一出现，他身上那些蛊虫都不是很舒服地躁动起来。
    “是什么人，竟然公然用禁术来杀人。”
    道家向来对禁术不齿，也难怪他是这种反应。
    既然被看见了，陆明成也如实说道：“有段时间了，红枫寨最近正在调查此事，风口浪尖上，那人真的敢再次作案，看来是真的要向我们挑衅了。”
    许凝枝走近宋小夭，一副了然的神情：“这就是你来北疆的原因？”
    宋小夭点头默认：“凝枝姐，这具尸体，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我不是说让向导带着我去沙漠深处观光吗，没走上多久忽然就见到了。”
    边上的向导也说道：“陆族长，西边那片沙漠我经常带着外地人的去的，安全得很，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看上去不像缺水，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啊？”
    他当然不能理解禁术这些事情，陆明成便让他安心：“放心，这件事情我们红枫寨会全权负责的，你辛苦了，这么晚就先回家吧。”
    得到准话之后，向导才心有余悸地走了。
    许凝枝问：“陆族长，我本来见着离红枫寨比较近，这尸体上又满是蹊跷，我才送到这里来的，没想到竟然是歪打正着吗，之前就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
    “我来说吧，不过我们别这么多人站在外面了，进屋再聊？”宋小夭提议。
    几人又重返陆明成的房间，宋小夭和陆明成两个人，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都跟苗若清还有许凝枝讲了出来。
    红袍人的事情是说清楚了，不过许凝枝看见苗若清也是才知晓的样子，就更加好奇他过来的原因了。
    “这件事情中，苗谷主好像没有什么参与吧，怎么丛江遥遥千里，竟然也赶了过来？”
    看来许凝枝是注定要加入这次行动了，宋小夭不想瞒着她，索性就邀她一起：“凝枝姐，我们明天要去沙漠一趟，你跟着一起吧。”
    “去做什么？”许凝枝饶有兴味地看过去。
    “确定灵脉的位置。”宋小夭坦然。
    许凝枝盈盈一笑：“看来我这次北疆真是来对了，这么多事都凑到一起，也不知道是不真是上天安排的。”
    “说回那具尸体吧，苗谷主，凝枝姐，你们能不能想到办法，利用这些残留的禁术气息来找到所有人？”
    苗若清立马说道：“这尸体看上去才死了不久，我们万虫谷有一种秘法，死后不到一日的人，令蛊虫入体，可以重现死者生前见到的场景，那是在脑子里的一种影像残留，跟魂魄无关，魂魄散了也不会有影响。”
    简直是意外之喜，恐怕红袍人也不会想到，今日正好有苗家的人前来。
    苗若清站到那具尸体前面，将一只蛊虫放出，沿着尸体的鼻子爬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又爬了出来，身体却是明显大了一圈，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蛊虫的两只小翅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可能因为身体太重，它已经飞不起来了，苗若清蹲下来，让蛊虫爬到自己的手指上面。
    苗若清闭起眼睛跟蛊虫交流，他脸上那些纹身似乎也发出奇异的光泽。
    须臾之后，他双手结印，凭空出现了一张水镜，正是那具尸体死前所见到的场景。
    画面摇摇晃晃的，这个人应该是在沙漠中奔跑，他一边跑着，还着急地回头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沙漠地形特殊，一脚下去就会陷进沙子大半，其实男人逃跑的速度并不算快。
    而他身后的人，正在不紧不慢地跟着。
    第115章 地下河
    男人慌乱地回头，那蒙着面巾的红袍人，闲庭信步地走着，像是丝毫不担心他会从自己的手里逃掉。
    又走出了一段路之后，似乎是厌倦了这种追逐的游戏，男人的视角忽然转向了天空，原来是身体忽然腾空而起，仔细一看是一团黑雾将他整个人裹挟住了。
    这团黑气直接将他的身体调转了方向，面对着红袍人。
    红袍人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他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男人挣扎不得，声音中满是惊恐：“你是什么人，抓我要干什么？”
    红袍人没开口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伸手一抓，男人就直接到了他身边，他本来光洁的手腕上，隐隐开始浮现出三足蛇的图腾。
    陆明成才明白：“难怪我们查不到，这图腾看来只有使用禁术的时候才会出现。”
    随着图腾的出现，就像是开启了一个不见底的黑洞一样，男人的魂魄被尽数抽出，朝着三足蛇而去，随即像投入漩涡一样被销蚀殆尽。
    红袍人原本抓着男人的手，直接往外面一扔，已经丢了性命的男人直接摔到地上，因为跌落在地，一层薄薄的沙雾沿着地面浮起来。
    红袍人因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头走出去没几步，身体就像烟雾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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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男人的魂魄被抽走，但是在生命尽头的时候，五感还在，这次的影像更加清晰，宋小夭死死盯着那红袍人，想要发现新的线索。
    “他的右手虎口有茧子”，纪晔观察得出，“应该是牵绳导致的。”
    刚才红袍人把尸体丢出去的时候，纪晔通过他微张的手发现的。
    北疆人偶尔牵着骆驼出行，很多人都会因此留下茧子，但是这样厚重明显的倒是不算多见，一定是整日都在牵绳的人。
    纪晔提议道：“旅行的向导，或者是运货的人，从他们之中来入手吧。”
    宋小夭把那份影像复制了一份，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又看了好几遍。
    从红袍人出现开始，一帧一帧地慢慢关注，也许是为了遮掩形迹，总觉得他走路的时候步伐有些迟缓，像是在隐藏自己平时里的走路方式一样。
    到底是哪里让自己觉得有些熟悉呢。
    ——
    第二日，红枫寨的人把重点又放在了啸城内的马夫方向去调查，至于去灵脉的人也已经集合完毕，在红枫寨的门口，马上就准备动身出发。
    远处有人急匆匆地忽然赶来，是面露焦急的颂满。
    守卫问道：“颂满大叔，你怎么来了，今天红枫寨不需要送物资啊？”
    颂满却是没时间应他的话，快走几步到了楚沐泽面前：“罗庆有没有来找你啊，我一大早起来看见孩子不在家里，问遍了邻居都说没看见。”
    楚沐泽有点奇怪：“没有啊，罗庆会不会是去找别的朋友玩了？”
    “不会，罗庆平时没什么年纪相仿的朋友，基本上都是跟着我每天去送货，这次你来了之后他才经常出去，所以我才来问你的，而且他很乖，不管去哪里都会先跟我报备的。”
    颂满语速很快，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楚沐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了，我昨天跟他说了今天有事情要出去，让他今天不用过来找我的。”
    颂满抓着楚沐泽摇了摇：“你再想想呢，他昨天有没有提到过，今天会不会去什么地方，我听向导说昨天发现了一具被人杀害的尸体，还送到了红枫寨，那凶手有没有抓住了，会不会罗庆也遇见了他？”
    楚沐泽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挣脱开之后朝着宋小夭的身边躲。
    宋小夭出来打圆场：“颂满大叔，不如这样吧，你想想罗庆平日里会去什么地方，让陆族长派一些人出去跟着一起找一找啊。”
    “对，还得再去找找”，颂满找回了一些神智，“既然罗庆不在这边，那我就不耽搁了。”
    颂满才察觉到刚才自己好像是有点不礼貌，他看了看眼前聚集着的一些生面孔，又朝着楚沐泽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着急了，没抓疼你吧？”
    “没事的，颂满大叔，找罗庆的事情要紧。”楚沐泽很懂事。
    红枫寨这边也派了几个人出来跟着颂满一起去找人，他们平日里也都很喜欢罗庆这个小孩，听说失踪的消息心里也是担心的。
    楚沐泽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仍旧不放心：“师父，罗庆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我们的事要紧，大不了等回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啊，好不好？”宋小夭安慰他。
    楚沐泽向来不会拒绝师父的话：“好，那我们出发吧，回来再一起去找。”
    出了红枫寨之后，众人一路向西，到了流沙所在的地面附近。
    “各位，灵脉的位置就在前面了，我们先下去。”
    宋小夭摸了摸楚沐泽的脑袋：“别担心，等下我拉住你。”
    她又回过头来，用另一只手牵起了纪晔，三个人一齐朝着流沙的方向走进去。
    每走一步，便觉得身体在不断下陷，他们尽量减少挣扎的动作，为了防止沙粒进入口鼻，她提前在周围用结界封闭起来。
    索性缺氧封闭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穿过流沙层之后，就进入了地底世界。
    他们朝下降落，因为提前有了准备，所以安安稳稳地落在了潮湿的地面上，大概离地面有二三十米的样子。
    宋小夭张望了一下，发现正处在一处通道当中，边上的石壁有水滴缓缓落下，远处还能听见不小的水流声。
    “我们沿着水声的方向走，就是地下河了。”纪晔观察了一下地形说道。
    宋小夭问：“小泽，灵脉在哪个方向？”
    楚沐泽判断之后说道：“跟水声的方向一致。”
    其他的人这时候也已经到齐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地下河的一个分叉，走出去没多久，水声更是明显，地下河也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大概有十几米的河宽，没想到地面还能有这么大的水源。
    纪晔提醒道：“不要靠得太近，可能会有些不知名的生物。”
    楚沐泽按着自己听到的声音，慢慢沿着河边往前走，随后就发现不止是他们刚才落下来的地方，越往前面，分叉路口就越多，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你们看前面的那些小路，怎么有开凿的痕迹，看起来很像是人为的。”陆明成注意到边上那些只能供一两人穿梭的细小通道，石壁上有些断口的痕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许凝枝也指了指自己脚下：“这里有鱼类的骸骨，像是分食之后留下的，地下有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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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很多年之前，曾经有人在此居住过，但是为什么会住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呢。”
    苗若清随即想到，“是不是曾经有人发现过灵脉，才定居在此的？”
    他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因为再往前面，地面上开始慢慢出现一些被灰尘蒙住的灵石碎块，数量不算太多，零散地分布着。
    面前出现了两个路口，左边是地下河往前面延伸的方向，右面是一条更大的通道，走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了灵脉的全貌。
    通道一侧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穴，灵脉的走势不是呈脉状向前的，而是沿着地面向下，洞穴的顶部是一块由灵石构成的穹顶，散发着微弱的光泽。
    走进去之后，脚下就是不知深度的灵石，而边上不仅有一圈开凿的痕迹，还有一些工具遗留在此，更加证明了人类活动的踪迹。
    陆明成说道：“即便是有人居住，也绝不是近百年间的事情，陆家来北疆定居的时候，这里可没有识道术的人出现，除非……”
    “是反井人？”宋小夭脑海一动。
    几百年前反井人便是定居在此地，而且在文献中记载，他们是逃到了地下生活。
    如果他们在地下生活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躲藏，还跟灵脉有关系呢？
    他们逃到此地之后，也许是因为深陷流沙，也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碰巧发现了灵脉的位置，就依着灵脉定居，住在地下河的附近。
    “既然灵脉在这里，反井人的住处应该不会太远。”
    当年道家来歼灭反井人的时候，并没有顺着发现这处灵脉的位置，说明很有可能通往反井人住处的路被封锁起来了。
    正好，他们不用再费心力沿着地下河去找回到地面上的出口了。
    一旦反井人的住处被找到，他们就可以沿着那口井直接回去。
    最重要的是，找到了之后，对红袍人的了解就能更多几分。
    虽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来此，但是凭借着地上一些残留的踪迹，还是能大概找到人类活动的踪迹，沿着一路寻找过去，没走上多久，苗若清腰间的布袋子忽然动了动。
    是小白从里面伸了个脑袋出来，张开嘴巴发出一阵叫声。
    “前面有具有威胁性的生物在，大家小心一些。”
    苗若清自觉走到了最前面，小白也从袋子里出来了，从他的身上爬下来，沿着地面飞速向前，给众人带路。
    再到后面，走了大概有一两里路的时候，声音渐大，不用别人提醒，都知道前面肯定是生物聚集的地方。
    入耳遍是蛇鸣的声音，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第116章 蛇窟
    “蛇鸣的声音这么大，怎么没看见一条蛇呢？”陆明成觉得十分奇怪。
    地下没有光源，他们随身带了火把前面，能见度也就只有几十米左右，而现在他们能看见的最远的地方，也只是一块光秃秃的石壁，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不过那蛇鸣声却是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苗若清眼尖：“前面似乎是一个深坑。”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十步，终于才看清了苗若清说的深坑的全貌。
    所有人都沿着深坑的边缘站成一排，而坑里面，就是他们听见的蛇鸣声的来源。
    三足蛇本就是黑色，在视物困难的地下，想要看清楚更是困难。
    陆家人祭出一个发光的法阵，将整个坑底都照亮，看清楚之后，才觉得头皮发麻。
    这地下说是一个蛇窟也不为过，所有的三足蛇都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见过强光了，更是躁动得很。
    在坑底移动的速度加快，看上去就像是一抹墨色的海水一样在翻涌，让人看了恶心得很。
    宋小夭拧着眉头看过去：“典籍记载三足蛇不是反井人探测的用具吗，能够从地底爬到地面，怎么这些蛇这么乖，一条都不上来的。”
    “你看石壁上。”许凝枝抬手一指。
    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宋小夭发现从深坑的中段开始，直到他们所处的位置，石壁上面被涂满了诡异的图腾，看着像是什么阵法的痕迹一样。
    阵法的涂料是暗银色的，在光照下不是很明显，所以她一时间没看出来。
    陆明成说道：“反井人豢养三足蛇，但也怕三足蛇会不受自己控制，所以才隔开他们去往灵脉的路，但是这里大概是三足蛇生存的地方，我们找反井人的话，可能还是找错方向了。”
    如同上次在海底的章鱼怪一样，长期寄生在灵脉周围的生物，极有可能发生变异。
    若是这些三足蛇也能到灵脉附近的话，他们本就不是正常生长的生物，会变异出什么奇怪的生物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反井人以三足蛇为生，但也害怕受到威胁，所以才阻断了蛇群的路。
    “方向没错，你们看这里。”宋小夭看着自己脚下深坑边缘的一处，这里有一个固定步梯的痕迹。
    她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正好看见步梯一直向下，而最底端已经被淹没在了三足蛇的蛇堆里面。
    楚沐泽也顺着看过去，被宋小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真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她都不一定来得及救。
    “你看什么，到后面去。”
    “哦”，楚沐泽有点委屈地应了一声，站远了一些才继续问，“师父，这梯子都到蛇堆里了，人怎么可能跟蛇住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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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晔推测道：“已经过去了数百年，可能三足蛇在不断繁衍，导致蛇窟的蛇容量上升，也许那里本来是有个洞口的，但是被增加数量的三足蛇掩盖住了。”
    这种推测不无道理，许凝枝有些嫌弃：“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把这些怪蛇都清理掉吗？”
    一想到等下可能出现的画面，她现在内心都有些作呕。
    “好像是这样？”宋小夭干巴巴地回道，没想到原本早就消失的三足蛇，居然在地下还繁衍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些年是吃什么存活下来的。
    她拉着纪晔和楚沐泽后退两步，把战场让给陆苗两家的人。
    “两位家主，要不你们想办法来解决？”
    “我们来吧。”陆明成也没想推辞什么。
    这次行动，碰巧找到反井人的踪迹是意外之喜，这件事本来就应该由红枫寨来出力。
    他指挥着陆家几人排开，把自己围在中间。
    以陆明成为中心，外面几人手杖的顶端都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来，而这光芒又牵引出一条细线，向着陆明成的权杖而去。
    他们的脚下也出现了奇异的法阵形状，看上去有点像宋小夭之前见过的宗教祭祀的场面。
    光线融合到一起之后，陆明成的权杖上突然有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火苗的颜色发紫，明显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种普通火焰。
    他一挥动权杖，一个个火团就从权杖的顶端发射到了蛇窟里，就像是陨石降落一样，将整个蛇窟变成了一片火海。
    一时间动物烧焦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洞穴当中，大家都有一些苦不堪言，还好这里还算通风，不然真就可能有中毒的风险。
    许凝枝离远了些，手拿着宽大的衣袖扇了扇风，颇有些嫌弃：“我有点后悔昨天答应跟着你们一起下来了。”
    宋小夭默默站在了她身边：“凝枝姐，你离我近一点，你身上香，能抵扣掉一点这个味道。”
    闻着许凝枝身上的香味，宋小夭才觉得好受一些。
    不过骂骂咧咧的同时，她还是在注意着蛇窟里面的情况的。
    那火焰不凡，三足蛇一接触到之后，几乎是瞬间就化成了粉末，连一点骨头都没剩下。
    不过无奈蛇群太多，陆明成还得控制着火焰别把这步梯也不小心给烧着了，所以还是留了点余地。
    大约有十几米的三足蛇被清理掉了，烧焦的余灰底下，还埋着数不清数量的蛇群。
    不过隐藏在底下的洞口已经显现出来了。
    “差不多了，我们先走，洞口内部肯定也有三足蛇，得先清理好。”
    陆明成打了招呼之后，就让红枫寨的人先下去了。
    苗若清注意到宋小夭又把楚沐泽放在了自己身后，比较安全一点的地方。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好像自从找到灵脉之后，宋小夭就一直很保护这个小孩。
    陆家人下去之后，接下来就是苗家人，苗若清走近宋小夭，忽然问道：“你这徒弟，不是说要历练历练吗，老保护着算是怎么回事？”
    宋小夭看了他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我是来让他长见识，又不是让他送死。”
    “是吗？可刚才我们从流沙才下来的时候，他好像一直跟你一起，走在最前面，甚至有那么几次，我怎么瞧着像是他在带路呢。”
    宋小夭神色不变：“地下黑暗，苗谷主大概是看错了吧？”
    苗若清也没追究，只是笑笑：“可能是吧。”
    说完之后，他也爬梯子下去了。
    纪晔压低声音：“他发现了。”
    “只能说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情，他是不会随意张扬出去的，没事。”只要宋小夭不承认，苗若清就拿他们没办法。
    从洞口进去之后，是一条向里的甬道，走进去很远，中途也没遇见什么岔路口。
    再到后面，一个石门挡住了他们接下来的路。
    石门看起来很厚重，大家在四周摸索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能开门的开关。
    “要破门吗？”陆明成问。
    纪晔不赞同：“地底情况特殊，得小心坍塌，尽量不要破门吧。”
    宋小夭自告奋勇：“那我穿过石门去看看吧，也许对面能有明显的机关。”
    “我跟你一起。”纪晔也想过去。
    “我这个翻墙术可带不了人，你们在这边等着我吧，我会小心的。”
    宋小夭没想到早就学过的穿墙术这时候也能有用到的地方。
    石头比普通的砖墙更难穿透一些，宋小夭将手覆上去，整个身体没入石门之中。
    身体在石门的挤压当中会有一点不适感，她提前闭上了眼睛，等到身体明显变得轻快的时候，她才又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空间却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里怎么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回头一看，本来应该是在自己身后的石门也已经不见了。
    怎么可能，她刚才最多也只是走了两步出去，不可能到达一个新的地方的。
    而且如果是空间转换的话，自己肯定能感觉到。
    那么这里就是幻境了，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在石门上面种下幻境，而且还是现在这种，看上去没有一点威慑力的，什么危险的元素都不存在，就只是简单的一个空间。
    宋小夭朝着远处走了几步，发现面前的视野仍旧是一片白色，没发生任何的变化，而且她刚才在初始坐标那里留下的一张符，现在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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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除了自己，幻境当中不允许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以前宋小夭在典籍上面看到过，幻境无法就是通过混淆自己的五感，从而达到摄人心神的效果。
    她就以此为依据，将自己的五感封锁起来，像个盲人一样，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这样总归能摸到一点真实的东西吧。
    没想到这个尝试也失败了，她算算自己也走了该有半里路出去了，还是什么东西都碰不到。
    这也不行，只能试试暴力破门了。
    火攻，水淹，试了好几种，全都被这个空间所吸收了，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这个幻境不会是想把她在这里困到死吧，宋小夭在原地盘腿坐下，正好一路过来累了，不如就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调息一下。
    ……
    另一边，他们所有人看着宋小夭进去，过了一会儿，石门还是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
    楚沐泽有点担心：“纪大哥，师父是不是还在找开关啊？”
    纪晔从地下拿起一个石块，敲了敲石门，又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还能听见石门另一侧的回声。
    他又敲了几下，却还是没能听见对面的回应。
    如果人现在好好地在石门对面的话，听见这边的敲击声，是肯定会回应一下的。
    纪晔声音大了些：“小夭？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小夭？”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无暇理会这边，可能是更大的危险。
    他扭头看向陆明成：“刚才你不是有破门的方法吗？”
    第117章 幻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小夭这才睁开眼，想看看这幻境究竟又打算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
    面前不再是白色的空间，她看着空间的边际像是展开了一幅水墨画卷一样，竟然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了高楼大厦。
    是自己上一世的场景，宋小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变成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和板鞋，她现在正走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像是旅游城市的那种步行街，身边是形形色色的游客，有人手上捧着奶茶，有人凑在一起拍照，头顶招牌上的灯光有些刺眼，她抬起手遮了遮。
    口袋里响起嗡嗡的声音，宋小夭拿起手机。
    电话那边是朋友的声音：“小夭，你怎么还没到啊，就差你一个了。”
    除了朋友的说话声，还有低沉的电子乐和很多人交谈的声音。
    宋小夭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恍惚间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
    因为接下来，她就会死掉。
    按照现在的时间，她正准备和朋友聚会，现在的位置，再穿过一条街，就能到那家酒吧。
    不过在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汽车会撞到自己。
    “怎么不回答我啊，你到哪里了？”手机的另一端朋友还在催促。
    “我马上到了，还有一条马路。”宋小夭下意识回答。
    她现在正站在马路边上，挂了电话之后，静静地注视着前方，明知道等下会有一辆车过来，谁还会凑着上去被车撞啊。
    当时她并不是横穿马路，是因为一个酒驾的司机，神志不清醒闯了红灯才会撞到的。
    而现在，宋小夭看着面前人行横道的指示灯变绿，也看见那辆黑色的轿车，没有减速，还在朝着面前的马路开过来。
    在她变前，一个小女孩正独自一人要穿过马路。
    “小心！”宋小夭已经听见近在咫尺的汽车轰鸣声，她迅速上前，把那个小女孩往后拉了拉，躲过了一场悲剧。
    司机被吓得酒醒，把车停在路边，慌慌张张地赶过来。
    “没事吧？”宋小夭问那个女孩。
    “没事，谢谢姐姐，你身上好冷啊。”女孩惊魂未定，还抓着宋小夭的手。
    一些围观的群众凑了上来，有人在观察女孩的情况，有人在呵斥那个酒驾司机，没人再注意到她。
    宋小夭走出人群，这场车祸是避免了，那她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她刚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没了任何的灵力波动，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周围的环境，再远一些的地方连招牌和人群都模糊得很，大概是因为自己记忆中对这里也并不熟悉，只能记下就近的样子，所以就连幻境也没法再精准。
    这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又是朋友的催促。
    该去酒吧里吗？
    她现在也无处可去，索性她还大概记得酒吧的位置，推开门进去之后，在显眼的地方看见了几个朋友。
    他们正朝着自己招手，算算也是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宋小夭看着他们陌生又熟悉的脸，走过去地打招呼。
    其中一个人问：“小夭，你男朋友怎么没来？”
    “男朋友？”宋小夭十分疑惑，她没交什么男朋友啊。
    “对啊，就你新交的那个男朋友纪晔，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怎么，又不好意思带出来了啊？”
    “纪晔？”宋小夭还没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身边突然有人站定：“抱歉啊，我来晚了。”
    宋小夭惊讶地抬头，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真是纪晔，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
    纪晔把手上的外套递过来：“刚才我去停车了，小夭，你的外套忘记带了，这里面温度低，别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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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揶揄道：“真体贴。”
    接下来就是一些正常的社交，宋小夭听着他们嘴里说出来那些以前经历过，但是现在觉得陌生很多的故事。
    纪晔却融入得很好，所有朋友们都很喜欢他。
    聚会结束之后，纪晔揽着宋小夭离开了酒吧。
    宋小夭这才有机会问道：“纪晔，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幻境把纪晔也拉进来了。
    “当然记得了，我们遇见之后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在心里的，还好我们父母认识，不然，我就真要错过你了。”
    宋小夭一时语塞：“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纪晔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真忘了？”
    宋小夭镇定道：“你从头讲一遍呗，刚才不是还说每件事情你都记在心里的吗？”
    纪晔一向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他们两家父母原本是旧相识，但是家里的孩子却一次都没见到过，后来聊起来这件事，就想把两家的孩子撮合在一起。
    没想到见面之后真的互生好感，就决定在一起了，而且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们回去吧。”
    宋小夭刚想拒绝，她得多了解一些自己现在的情况。
    纪晔又说道：“明天约了叔叔阿姨吃饭，我们等会儿还得去买些礼物。”
    爸爸妈妈，十多年过去了，宋小夭都快忘记当年父母的样子了，自己意外身亡，他们两人肯定悲痛欲绝吧，都没时间跟他们好好告别。
    那就，再去见一眼父母吧。
    第二天，宋小夭和纪晔提前到了酒店，这次饭局的主要目的是聊两个人婚礼的事情。
    纪晔问：“你怎么看着有点紧张啊？”
    宋小夭摇摇头：“没有啊，就是有几天没见爸妈，有点想念了。”
    包厢的门被推开，宋小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看着面前多年没见过的父母，宋小夭只觉得内心酸涩，他们跟自己的记忆中一样，养育多年的感情是很难忘记的。
    “爸爸妈妈！”
    她过去拥抱了父母。
    “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快入座吧。”
    宋小夭拉着妈妈的手坐下，聊起来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们也都很配合自己。
    但是她能觉察出来一种隐秘的不和谐感，周围这些人，都是以她自己为中心的，不管做出什么反应，都是因为自己。
    这是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但也让人觉得悬浮。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的水到渠成，他们定下来婚礼现场，试了婚纱，现在甚至还在婚礼现场进行第二天婚礼的彩排。
    她跟纪晔沿着宴会厅的大门进去，走上那条鲜花簇拥的路。
    站定之后，纪晔问她：“小夭，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永远陪着我的吧。”
    宋小夭手里抓着的话筒紧了紧：“当然了，我会跟纪晔在一起。”
    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纪晔的脸色明显又轻松了一些，仍旧用那张看起来很温柔的脸看着她，扮演着自己完美的男友形象。
    离开酒店之后，宋小夭背着他，偷偷地又回到了步行街。
    这里的场景跟她刚进入幻境的时候一样，还是喝着奶茶，拍着照的那一批人。
    她知道这幻境压根就没想瞒着她，明明白白让她知道这就是幻境。
    但是里面有她失去很久的父母，有永不变心的爱人，还有和平顺遂的生活，似乎是想告诉她，只要愿意留在这里，这些就都是她的。
    如果是生活凄苦，暗无天日的人，或许真的会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但是宋小夭并不属于这一类，相反，她很幸福，而且追求幸福的方式，是靠自己争取的，绝对不会接受这种外在的，虚假的馈赠。
    这中间她一直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回去。
    后来才意识到，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曾经接受过提醒。
    她在路口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说自己身上冷冰冰的。
    幻境无法改变现实生活中真正存在的事情，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身体现在在什么特殊的环境里面，才使得体温降低的，结合自己刚才进幻境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么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还是在石门里面。
    也就是说，她现在整个人，还被嵌在墙壁当中。
    她不知道外面跟幻境的时间流速相差多少，但是再待久一些的话，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窒息而亡了。
    宋小夭重新站回了车祸那个路口。
    人行横道的绿灯亮起，宋小夭听见汽车逼近的声音，向前的脚步没停，身体被汽车撞飞的那一刻，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是闭着眼的情况，她继续向前，身上的束缚总算消失，她也跨过了石门，重新回到了石窟里面。
    透过缝隙还能听见石门对面的敲击声和说话声，似乎还在争论的样子。
    陆明成说道：“刚才还说不能随便破门，万一宋小夭真是出了什么问题，石门坍塌很可能对她也造成威胁。”
    纪晔眼里满是焦急：“那想想别的办法啊，小夭不是可以穿墙吗，你们不行吗？”
    “穿墙术有点偏门，不是谁都会学的，她大概是之前学百家杂学，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成果。”
    许凝枝说道：“都别吵了，你们两个跟小夭关系密切，应该有什么联系的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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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沐泽拍了拍额头：“对，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师父。”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石门对面传来了宋小夭的声音。
    “我找到机关了，马上就能打开。”
    话音刚落，沉重的石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始缓缓上升，整张门被打开。
    纪晔俯身第一个过去，抓着宋小夭检查了好一会儿，确认真的没事之后才放心一些。
    “刚才为什么不回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宋小夭拍拍他的手安慰：“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石门内部原来有幻境陷阱，刚才我深陷幻境，所以完全听不到你们的声音。”
    纪晔拧着眉头：“别再一个人出头了。”
    “我知道，是我轻敌了，不过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第118章 中心广场
    石门打开之后，并不是跟他们一路走过来一样的甬道。
    这边是一片圆形的洞窟群，区分为数个大大小小不同的洞穴，石门隐藏在一处普通的墙壁里，如果他们是从洞窟这一侧进入的地下，是压根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个门的。
    陆明成提议：“我们分散找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反井人通往地面的那口长井。”
    众人四散分开，宋小夭看着纪晔脸上仍然不太好看的表情，拉着他的手，走在了离人群稍远一些的后方。
    “我在幻境里看见你了，你跟我说，让我不要离开你。”
    纪晔脸上神色变幻，他知道如果宋小夭答应的话，可能就会永远被困在幻境当中了：“幻境里的我，也差点害了你。”
    宋小夭捏捏他的手指：“我说这个的原因，是想告诉你，就连幻境，都知道我心里最重要的是你，既然你对我很重要，就不要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自责，我会伤心的。”
    她知道刚才那种情况，纪晔即便有心，也没法帮上自己什么忙，内心一定会很愧疚和自责。
    看着她安慰自己的方式，纪晔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她会默默关注自己的状态，第一时间给予反馈和回应。
    他忽然很庆幸自己能有一段这么相互奔赴的感情，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势和坚强的一方，现在才明白，宋小夭并不输他。
    他们之间，是更加平等的关系。
    ……
    沿着洞穴往前面不断探索，他们发现了更多人类曾经生存过的痕迹。
    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穴里，有厨具和生活用品，是按照家家户户来划分的，甚至在一些角落里还能看到人体残骸，应该属于当年被灭亡的反井人。
    “上边蒙了这么多的灰尘，很久没有活人来过了吧。”
    墙壁上用来照明的珠子，上边虽然已经蒙上了很厚的一层尘土，还是能发出亮眼的光辉来，足够他们视物了。
    穿过这片居民区，他们一路向前，才发现这片空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地下村庄了，占地至少有几里。
    转过一个弯之后，就看见从天上落下来的一道光柱。
    那光柱的顶端，就是反井人平日里跟外界联系的那口长井了，隐约还能看见井壁上边一些凹槽，就是三足蛇上到地表的时候落脚的位置。
    许凝枝掸了掸身边的灰尘：“总算是能出去了。”
    找到出口，他们就可以沿着井面上去，离开地底了。
    楚沐泽好奇地四处打量，目光落到一处的时候突然愣住，看了好几眼之后才拽了拽宋小夭的袖子：“师，师父……”
    “怎么了小泽？”宋小夭问。
    楚沐泽指了过去：“那边好像有个人。”
    井口的下方有一处很大的中心广场，应该是反井人平日里集会的地方，上边还有个高台，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上边似乎躺着一个人。
    明显不是骸骨的形状，看着衣服也像是个人。
    “过去看看。”
    宋小夭走上了高台，接近那人的时候还带着谨慎，那人身高不高，看着像是个孩子，身体下面还有着一滩血迹，血迹还没有干涸，出血的时间应该没多久。
    她又抬头看了看，这个位置距离井口很近，应该是从高处丢下来的，这么高的距离落下来，肯定已经没命了。
    楚沐泽看着那人，突然快走几步，宋小夭来不及拦住他：“小泽！”
    楚沐泽冲动的原因是因为他看着这人后背总觉得有些眼熟，再加上相似的衣服款式，恍惚间他意识到，这人可能是罗庆。
    他把地上这人的身体反过来，果然是满脸带血的罗庆，他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嘴角有溢出来的血迹，身上还有很多处的擦伤，看上去惨不忍睹，身体冷得很，早就没了气息。
    怎么会是失踪的罗庆，听颂满说，罗庆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又怎么会被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直接扔进了反井人的地盘。
    “罗庆，罗庆？”楚沐泽叫了几声，发现怀里的人没反应之后，磕磕巴巴地问：“师父，他，他是死了吗？”
    宋小夭把罗庆接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把人靠在边上的柱子上，沉声说道。
    “摔下来的地方太高了，他已经没救了。”
    楚沐泽眼睛都红了：“究竟是谁会这么做啊？”
    其他人闻讯也都赶了过来，红枫寨的人看见罗庆也是十分震惊，罗庆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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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叫陆七的人十分不忿：“他是在向我们挑衅吗，罗庆还是个孩子，他招谁惹谁了呢？把主意打到孩子的身上，难怪躲着不敢出来。”
    他又朝着没人的地方说道：“你出来啊，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苗若清刚才简短地了解了红袍人的故事和他最近的所作所为，提出自己的疑惑：“你们说的红袍人，不该是夺人魂魄吗，为什么会把这孩子丢在这里？还用这么普通的方式。”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开始震动起来，沿着高台升起一整圈黑色的火焰，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下来很多。
    明摆着是把他们吸引到这里，再一网打尽的意图。
    “我们中计了。”陆明成靠近那黑焰，谨慎地查探起来，还未接触到，就感受到了跟宋小夭送来的那些禁术物品同样的黑暗气息。
    随着地面轻微的震动，他们脚底下开始显现出暗色的纹路出来，原本普通的圆台，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看着就像是什么邪术祭祀场所一样，等到纹路全部都显示出来之后，震动也消失了，他们才看清楚，圆台中心是个三足蛇的图腾，沿着图腾周围往外一圈，就是密密麻麻的纹路，看着像是树叶的脉络一样。
    图腾完全浮现之后，就有人开始觉得心力不济，陆七说道：“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消失，被底下这条蛇吞噬了。”
    纪晔作为普通人，身上显现的症状本该更加明显，但是因为腕间有宋小夭送给他的那串妖珠制成的手链，反倒没什么事。
    宋小夭还待在罗庆的身边，用干净的布巾把他脸上的污血擦了擦。
    楚沐泽也守在他边上，心情难受极了。
    “小泽，振作一点，保存自己的体力”，宋小夭提醒道，她又站了起来，把布巾递到纪晔的手上，“纪晔，你帮罗庆整理一下吧，我看看有没有出去的法子。”
    纪晔接过来，听着宋小夭在他身边耳语几句，才蹲下去待在了罗庆的身边，帮他擦着身上的血迹。
    宋小夭走到黑焰的边上，看着苗若清放了一些蛊虫出来，才接触到黑焰之后，就化为齑粉随风飘散，不难想象如果人体碰上去之后会是什么后果。
    苗若清说道：“这圆台就是一整个阵法启动的开关，黑焰只是一种附带的防止我们离开的屏障，如果不想办法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吸干生命而死掉。”
    宋小夭看着这完全被笼罩住的圆台，就连头顶都被黑焰遮盖住了，完全没留一点能出去的空间。
    陆明成判断之后说道：“这阵法虽然是由人来启动的，但是运转的时候已经跟人没什么关系了，现在吞噬我们生命力的是这个圆台，它存在数年，力量是一直在增长的，想要破解的话，大概很难。”
    许凝枝不可置否：“增长又怎么样，它也就只有这点力气了，不然怎么不直接让黑焰罩顶，把我们所有人都化为灰烬。”
    她拿出自己的佩剑，挥剑朝着黑焰砍了几下，斩断的黑焰很快又融合到了一起，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佩剑的上边却附上了一层像是黑色青苔的东西，许凝枝拧着眉头，把剑丢在了一边。
    宋小夭身上没什么武器，她径直走到了三足蛇图腾的中间位置，将右手伸了出来，在上边裹挟着厚重的一层灵力，这只手就变成了锋利的武器。
    右手缓缓下降，朝着图腾切割下去，手刀接触到图腾的时候，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汪洋当中，全数都被吸收了。
    她本来想着，圆台下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但没想到地面坚不可摧，没能挖掉半分。
    “你在干什么？”许凝枝见状问道。
    “边上不是出不去吗，我想从地面试试，既然是这个图腾在作怪，把它抠出来看看。”
    宋小夭这样说着，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她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手环，里面有东西蠢蠢欲动。
    是那个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笔架，宋小夭把东西拿出来之后，看着笔架上边的黑气更盛，就跟到家了一样。
    宋小夭看了看笔架，又看了看地面，目光来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握着笔架往下一划，果然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这是，以毒攻毒吗？
    笔架形状不太方便，她捡起来许凝枝刚才扔在地上的那把佩剑，上边粘着黑焰上边的黑色物质，果然跟笔架有一样的效果，能挖开地面。
    等到上边的黑暗气息消失之后，宋小夭又带着剑去黑焰里面砍了几下，再继续去挖土。
    其他人看见之后，也纷纷过来帮忙。
    沿着三足蛇图腾的周围，还真让他们挖开了近半尺的高度，底下的土壤都是暗红色的，看着这个颜色，就让人想到干涸的血液。
    也许圆台上的人死掉之后，就会像养分一样被吸收掉，蚕食的血骨越多，圆台就变得越来越邪性。
    第119章 恶灵
    “之前在手札中只听说反井人逆天修习禁术，现在看来，他们修习禁术的手段，是在残害其他人性命的基础上的，不知道啸城当年有多少人身死在此处。”
    陆明成语气不善，对这种行为明显颇为不齿，道家最忌讳禁术，尤其对这种以伤人为途径的修炼方式更是厌恶。
    许凝枝冷哼一声：“难怪被追杀到如此暗无天日的地方，这种人也只能像蝼蚁一般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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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到暗红色的焦土之后，他们的动作就停止了，一想到这些是由血肉混合而成的，他们就不愿意再碰。
    但是焦土在接触了空气之后，忽然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翻滚起来，随着焦土的移动，开始向上慢慢堆叠起来，显露出隐约的人形。
    像是长起来的枝桠一样，说是人形，身躯上却长着不只一颗脑袋，还有很多数量的胳膊和大腿，看着并不灵活，跟被人硬生生缝在一起的一样。
    这些“人”迈开双腿，踉踉跄跄地朝着众人的方向而来，虽然身躯不稳，但却奇异地没有倒下来。
    圆台上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现在又多出来了这些怪物，他们只能聚集在中间的地方，形势更是严峻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陆七站在最前面，拿起手杖朝着怪物挥了挥，泥土做成的，自然是一碰就碎，又变回一滩泥土。
    破碎的同时，那抔碎土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就像人被捏着喉咙濒死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这声音尖锐得很，听了心里发麻。
    许凝枝明白过来：“这是，死在这里的冤魂。”
    哀嚎声明显不属于同一个个体，这勉强称得上是人形的怪物，里面包含了不止一个魂魄，纠缠在一起，才形成了现在怪异的样子。
    苗若清看着后面紧跟而上的那些异形：“即便当初他们被人所杀，成了冤魂，现在这副模样，也早就没了本心了。”
    他身上的蛊虫感受到鬼怪的气息，察觉到威胁，在他周身围了一圈，开始隐隐地躁动起来，保护着主人。
    被圆台所蚕食的人，灵魂经过数年日日夜夜的共处，早就已经跟圆台融为了一体，成了其中的一部分，变成了加害者，攻击后面到这里的人。
    现在在这些恶灵的眼中，他们这一行人也不过只是送上门的猎物而已。
    而被击碎的焦土，继续翻涌起来，很快又向上合成了新的人形，前赴后继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缠人得很。
    被击碎在原地之后，几乎是立刻就恢复原状。
    陆七手上动作没停，转头问向陆明成：“家主，现在该怎么办啊？”
    “异形是被恶灵驱动的，得先把恶灵杀掉才行。”
    即便是陆明成现在的修为，也完全判断不出来究竟有多少人曾经死在这圆台上面，只怕数万人都不止。
    他们死去之后的灵魂紧密地聚在一处，早就已经无法分离，在日积月累间，将圆台变成了一个真正杀人的怪物。
    宋小夭扔了一把净化灵魂的纸符进去，刚一接近焦土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密密麻麻地充斥在整个空间当中。
    这些恶灵不愿被超度，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知道的只有攻击和杀戮。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将这些恶灵直接消杀。
    宋小夭席地而坐，双手在面前飞快结印，源源不断的亮光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照亮在异形身上的时候，便直接将其中附着的恶灵消灭。
    这一出手，连带着黑焰似乎都变得透明和薄弱了一些。
    “好厚重的灵力。”陆明成惊讶道，上次在泺州海底的时候，他曾经注意过宋小夭的出招方式。
    当时她对抗的是那只章鱼怪，自己只是觉得这姑娘的反应程度不错，大概是长期坚持训练的原因。
    如今这种完全是检验自身底蕴的方式，更是能看出来宋小夭在道术上的天赋，根本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身上能出现的。
    苗若清听见了他的话，语气十分笃定道：“你相信吗，用不了几年，宋家会变成道家之首的。”
    说完之后，苗若清也紧跟其后，开始消灭焦土中的恶灵。
    除了体力不支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做着同样的事情，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还在原地坚持的也就只还剩下几个人了。
    不过能明显看出来，那些焦土凝结的异形，行动变得迟缓了很多，恶灵在大量的减少，圆台周围那圈黑焰的势头也小了很多，像是失去了力量的供给一样。
    陆明成面色一喜：“真的有效果，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消灭了。”
    宋小夭看了看旁边那些勉强还能支撑的人，纪晔虽然有妖珠手串，但是里面的灵石储存量也不是无尽的，其他人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黑焰的势头减小了，再去试一试能不能从中出去吧？”
    苗若清又释放了一些蛊虫过去，虽然还是有很多只一接近就消失了，但竟然能从空隙中奇异地飞出去几只。
    “蛊虫能飞出去，我们一起试试看能不能打开一条通道。”
    尚有余力的几人合力，将矛头对准了一处黑焰，果然从上面破开了一道圆形的豁口。
    “可以，你们先出去。”
    有几人搀扶着走了出去，楚沐泽在起身离开之前，还看了看罗庆，他不想让罗庆的尸体留在这个地方。
    “放心，我带着他出去。”纪晔把罗庆的尸体抱了起来，随着楚沐泽一起走了出去。
    楚沐泽走到离圆台稍远一些的地方，这边有很多断石，他才站定，就瞥到身后的一个黑影，随即脖子被人从后面勒住，被人带着后退了几步。
    “小泽！”
    宋小夭这边还在支撑着黑焰的开口，一时间分身乏术，若是她停止手里的动作，此时穿过黑焰的人恐怕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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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红枫寨的人看清了挟持楚沐泽的人，失声道：“颂满大叔？”
    楚沐泽动弹不得，抽出两只手抓住颂满的胳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掰动半分。
    抓住他的人，正是早上才见过面，声称自家孩子失踪的颂满，他现在出现在此处，不难想到他就是罪魁祸首。
    “你们真是好运气，居然误打误撞闯出来了。”颂满脸上带着笑，似乎并没把眼前的情况当一回事。
    陆七十分不忿，见到这种场面，他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在啸城里找了好几天的红袍人，就是在他们面前，几乎每天都会见到的颂满呢。
    “颂满，罗庆可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为了将他们引到陷阱当中，竟然不惜杀了自己的亲孙子，未免心肠有些太过歹毒了一些。
    颂满并无半分愧疚的神色：“捡来的孩子，谈什么亲情。”
    原来罗庆不过是他隐藏身份的工具而已。
    他们谈话之间，其他所有人也都离开了圆台，到了空地上，宋小夭站在最前面，她注意力都在楚沐泽身上：“颂满，你想干什么，即便是抓了小泽，你今天也很难离开了。”
    颂满手里的动作没松，喉咙中发出嗬嗬声，声带明显变紧，声音穿透了整个洞穴，有三足蛇从四面八方朝着众人接近，大概刚才蛇窟还有什么通道能通向此处。
    蛇群将他们团团围住，如果起头攻击的话，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又是一场恶战，而且，还有完全看不出功力深浅的颂满在。
    “你们损伤惨重，现在话语权该在我身上才是。”颂满一副看穿他们目的的样子，“正好借此机会，让你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
    刚才在圆台上度过的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损耗了大半的精力，现在确实有些身心俱疲，又有这些三足蛇逼近，出现了新的危机。
    陆七本就在气头上，听了颂满这话更是难以忍受：“你只有一个人，未免太猖狂了些。”
    “好吵。”颂满丢下一句话，伸出左手一挥，凭空出现的黑气像是一阵风一样打在陆七的身上。
    随即陆七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起来，重重地落到了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他早先已经有了防备，但是仍然不敌颂满这轻飘飘的一手。
    颂满身上的本领，不用多说也该让人忌惮。
    有人过去将陆七扶起来，但人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陆明成还算平静：“颂满，我们之前在城中遍寻你不到，之后你便有了动作，昨日又杀掉了一人，是为什么？”
    “你们那么大动干戈地找我，当然得透露一些线索出来，只是我没想到，居然被你们找到了灵脉，一旦找到灵脉的话，我族遗迹很快就会被找到，不如就趁此机会，把你们一网打尽。”颂满语气颇有些胜券在握。
    宋小夭走近几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小泽放开。”
    颂满看向她：“我早就发现了，红枫寨的人把你叫来，一定是有些本事在的，正好罗庆那小子跟你徒弟玩得不错，我才知道他对你该是很重要，我们做个交易吧。”
    宋小夭问：“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报仇，当年你们道家灭了我族，没想到还有人能逃出去吧，现在就是你们的报应，这样吧，你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杀掉，我就把这个孩子还给你。”
    颂满说完之后，直直地看向宋小夭的表情。
    “不能相信他的话。”苗若清早就看出来颂满的心思，“他只是想引我们自相残杀而已。”
    宋小夭面色如常：“颂满大叔，你是不是想多了，你能看出我的年纪吧，这里都是我的前辈，还有两家的家主在，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做到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早替你想好了”，颂满伸出左手，上面三足蛇的图腾浮现出来，“你离我近些，我在你身上刻下烙印，我们就能成为一样的人。”
    “什么意思？”宋小夭不解。
    “我族除了血脉传承之外，还可以通过手臂三足蛇的图腾，来吸引新鲜的血液加入，不过这种办法并不常用，需得是真正有本领的人才行，你能被看重，是你的福分。”
    第120章 要求
    听了这话之后，宋小夭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小泽是我的徒弟，但是一换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舍弃现在在我身边的人。”
    从颂满毫不犹豫就舍弃罗庆这件事情来看，就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在意情感的人，那他就不该觉得，挟持楚沐泽，就能掐住宋小夭的命脉。
    而且颂满所说烙印的事情，也只是一面之词而已，真假尚未可知。
    楚沐泽脖子被勒住，只能勉强说出几个字来：“师父，不用管我。”
    “真是个体贴的徒弟。”颂满身上突然散发出一阵黑雾，以他为中心朝着众人的方向弥漫开来。
    随即所有人都感受到强烈威压，是来自颂满的，远高于众人之上的压迫感，仅仅维持着站立的身形，就已经消耗了他们大半的力量。
    楚沐泽处在离颂满更近的地方，此时更是苦不堪言，颂满已经放开了他，他却无法行动，径直坐在了地上，脸色难看得很。
    许凝枝屏住气息：“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能量，这是常人能修炼到的吗？”
    看着颂满此番动作，他们才发现之前对颂满力量的猜测还是太过去保守了，仅仅是一知半解而已，他身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远比他们想象中修炼十几年的人要强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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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禁术真能给反井人带来如此强大的助力，那当年又怎么会轻松被灭族呢。
    颂满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竟是又朝着宋小夭商量道：“我本来可以直接杀掉你，但是瞧着你颇有天赋，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怎么样，再考虑考虑吧。”
    他之前以楚沐泽来做要挟，不过是试探一下宋小夭而已，现在看来，他完全有直接把所有人都杀掉的本事。
    宋小夭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纪晔，尽管有妖珠保护，但他是普通人的身体，对于这种无形的威压肯定是没法抵抗的，现在一定更加痛苦，但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一直都没出声。
    “我还有一个要求。”宋小夭说道。
    陆明成惊道：“你不会真的相信他吧？”
    苗若清几乎是同时出声：“此人说的话尚且不能求证，宋小夭，我们联手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随即便有两团黑雾朝着两人的方向过去，他们只觉得胸口一震，便也吐出一大口鲜血，堪堪能维持住身形。
    颂满这才收回手，不紧不慢道：“我们两个在说话，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说，还有什么要求。”
    场上情况已经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宋小夭继续说道：“我还要带走一个人，纪晔。”
    这要求在颂满的料想当中，这两人自从来了北疆之后，在他的观察中，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离，若是宋小夭真把纪晔舍弃了，他才是真要心里打鼓。
    颂满几乎是立马就妥协了：“好，那就留下两个人，不过他这中原将军的身份，可是再不能有了，我见着晦气。”
    宋小夭点点头：“我会说服他。”
    她绕过苗若清几人，走到纪晔的身边，想把人带过去：“把罗庆尸体放下吧，跟我走。”
    “我不同意”，纪晔忽然说道，“我不可能放弃同伴苟活。”
    他看向宋小夭，两人距离不过咫尺，纪晔怀里还抱着罗庆的尸体，看着宋小夭接近他之后，又往后退了一些。
    “那你要放弃我吗？”宋小夭冷冰冰地问。
    纪晔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我宁愿死在这里。”
    颂满像是看好戏一样：“看来你看走了眼，他并没有选择你，那不如等下第一个杀掉他吧，负心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宋小夭听了这话之后，神色晦暗不明，捏着拳头似乎是在心中做选择，几个呼吸间便转头走向了颂满。
    黑雾现在对她没什么影响，应该是颂满刻意控制之后的结果。
    “这才对嘛。”看见宋小夭过来，颂满脸上笑意更盛。
    宋小夭想去拉楚沐泽，却被颂满拦住：“先下烙印。”
    “怎么做？”
    “你把左臂伸出来。”
    宋小夭没立马照做，而是问道：“既然要成为盟友，我想，有些事情是要了解清楚的。”
    “你身上的力量，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吧，没有人会在人生短短几十年之内，就能修炼到现在的程度，还是说，你不只活了几十年。”
    传闻若是窥得天机之后，修道之人的寿命就会无限延长，不过那是对正统道术而言，宋小夭不确定修行禁术是否也会有一样的效果。
    “你说对了一半，确实不是靠我自己修炼而来的。”颂满这时候倒是愿意跟她讲□□。
    原来三足蛇不只像他们了解的那样，只作为反井人用来窥探外界的工具，更是整族传承的媒介，他们豢养三足蛇，也是为了后代的繁荣。
    反井人一旦身死，只要还有最后一丝的力气在，就会将自身的修为暂时寄存在三足蛇的身体里，借此来保存力量，以供其他的族人使用。
    三足蛇就像一个短期的交换站一样，只要再遇到活着的反井人，就会再将身体中储存的能量转移出去，它们也是修习禁术的必需品。
    而颂满之所以在啸城定居的原因也是如此，他若想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禁术修为，就必须定期来接受三足蛇的能量。
    当年反井人被灭族，无主的能量不知几许，那蛇窟也就变成了力量的源泉。
    也难怪蛇窟里面的蛇能活到现在。
    颂满现在身上的力量，更是来自于当时被灭族的所有反井人，那场上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该是他们十几个人，对上一整族，还是在有伤员的情况下，不用想都知道结果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找寻灵脉的行动，谁承想竟然遇到了这么棘手的事情。
    颂满继续引导：“怎么样，等到你跟我成为同一种人之后，蛇窟里可是有数不尽的资源，再加上你的天赋，我们联手，称霸天下也不在话下。”
    “确实很让人动心。”宋小夭应道。
    “那就开始吧。”颂满继续蛊惑道。
    宋小夭扯了扯衣袖，把左边的胳膊伸出来，袖间有一抹白色一闪而过。
    颂满也伸出手来，把三足蛇图腾朝下贴近宋小夭的胳膊，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沿着图腾而出，落在宋小夭的手臂上，像是刺青一样，沿着手臂游走起来。
    黑气入体，宋小夭只觉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不是扎在身体上，而是灵魂都战栗起来，这黑气似乎在蚕食她的灵魂一样，她强忍着疼痛，已经弯下腰，整个人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师父，你怎么样了？”楚沐泽担心得很，几乎是爬着到了宋小夭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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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咬牙切齿地问道：“不会烙印成功了之后，我就不是我了吧。”
    若是灵魂都消失了，岂不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颂满并不觉得奇怪：“你之前已经修习过道术，与我族力量本源并不相同，不破不立，忍一忍吧，很快就过去了。”
    这是要废掉自己一身的修为啊，宋小夭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观察着颂满现在明显有些放松的神色，突然伸手直接按在了颂满手臂的图腾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另一只手则是把在身边的楚沐泽提了起来，用尽力气朝着后方一推。
    变故在同时间发生，一道白色的流光突然从她袖间出现，流光的大小猛增了数倍，变成近半人粗的一条蟒蛇形状，正是苗若清的那条蛊虫王小白。
    就在刚才苗若清趁机让小白去了宋小夭的身上，就像是当初在泺州时一样，在场几人不说对宋小夭有多了解，但大多清楚她的为人，不是会背弃所有人苟活的人。
    刚才那一番争论，不过是做给颂满看的而已。
    小白裹挟着楚沐泽的身体，带着他后退数尺，把他带回了苗若清的身边。
    趁此机会，宋小夭将自己身上准备的很多攻击性的符咒一次性都拿了出来，齐齐发力，刺目的光芒将两人团团围住。
    “快走！”宋小夭只紧急说了一句，她留下来阻挡颂满，也是为了能让他们安全把纪晔和楚沐泽带出去。
    没了颂满的针对，他们可行动的范围变大了很多，现在只要消灭周围的三足蛇，到达井口之下就可以离开。
    纪晔把罗庆递到了苗若清的手上：“把他带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小夭。”
    “你疯了，她这么做就是想让你活着。”苗若清不理解，还伸出手要把纪晔一齐带走。
    “让他留下吧。”许凝枝忽然说道，“我们没时间了。留下他，他会好过一些。”
    她朝着纪晔看了一眼，见到他感激的神情。
    时间紧急，苗若清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在接过罗庆的时候心里一惊，这孩子，居然还活着。
    楚沐泽见状也不愿意了：“那我也要留下陪师父，都是因为我被抓住，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纪晔抓着他的肩膀：“你必须走，你可以替你师父撑起宋家，用你的能力。”
    他没有明说，但是楚沐泽知道，自己能探寻灵脉的能力，足以让宋家在道家中立足。
    “我知道了。”楚沐泽擦擦眼泪，被许凝枝带着往前。
    第一批走到井口的人正准备上井，提气飞起来的时候，却意识到了不妥。
    原本这里有一束由地表照下来的光，现在人都到井口了，却并未有光洒在身上。
    “这是障眼法！”陆明成眼尖地发现了，权杖上一指，原本是井口的地方像是镜子一样碎了。
    他们以为的生路，不过是假象而已。
    第121章 提升
    符咒已经消耗了大半，宋小夭自身的修为也完全不足以跟颂满抗衡，坚持不了多久，她就要困不住颂满了。
    再加上她身体受到了来自图腾的侵蚀，本就带着伤，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过只要其他人能逃出去，自己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找死。”颂满被突然的变故惹恼，也不愿意再继续同她无谓的周旋，刚才宋小夭的突然发难，确实让他手脚慌乱了一瞬。
    不过也只是一瞬，以他的实力，还不把宋小夭放在眼里。
    他抓住时机，一只手捏住了宋小夭的喉咙，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语气里带着玩味：“你是不是以为，他们现在已经逃出去了？”
    宋小夭不知道那井口是障眼法的情况，听了这句话之后眉头一皱，喉咙间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他们以为看到的是希望，其实不过只是假象而已，看看吧。”
    他压着宋小夭的肩膀，把她整个人调转了一个方向，语气十分傲慢，宋小夭这才明白他说的意思。
    “你把罗庆放在广场上，是给我们挖的陷阱，万一我们不去广场，你也有把握利用这个障眼法来对付我们是吗？”
    颂满对她现在的表情十分满意：“你们是道家的子弟，我可不敢轻视你们，特意做了两手准备，怎么样，算是对你们的尊重吧。”
    宋小夭压住翻腾的真气，侧过头来看他：“既然你胜券在握，那直接杀掉我们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拿烙印的事情做文章，看我们自相残杀，你就开心是吗？”
    颂满声音急切起来：“我都说了，你们斗不过我的，我只是看你还有些眼缘，想留下你而已，但是，你为什么骗我？是不是女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他说完之后，手里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宋小夭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了，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她看向纪晔，看着纪晔通红的眼睛，知道他此刻肯定是担心极了，明明刚才才表明过心意，安慰过他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可能就要一起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了。
    恍惚之间，她甚至还能抽空想到，颂满做的那些疯癫的事情，他痛恨中原，又似乎对女人颇为仇视，这颂满不会是被女人骗过吧，恶意这么大。
    出口没有了，众人正是焦灼之际，颂满没再给他们思考的余地，指挥着三足蛇开始发动进攻，场面局势一下子又变得一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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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群的数量太多，加上有颂满禁术的助力，消灭起来就变得困难得很，让他们本就受伤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难以抵抗。
    宋小夭指节狠狠嵌入了掌心当中，自己既然都被抓住了，怎么也得让其他人能逃出去才行。
    她又想到了纪晔，这次又要把他留下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再伤心一次，不过自己没法再看到他的表情了。
    纪晔本来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却发现宋小夭苍白着脸色，忽然朝他笑了笑，露出那对浅浅的梨涡来，让他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微微侧过头，无声地询问，却只能隐约辨别出来宋小夭的口型。
    宋小夭闭上双眼，将右手食指和中指交叠，点在额间，朝下轻轻一划，额间立刻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像是打开了一道缺口一样，还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来。
    随着这道金光出现，她的身体周围也被一层白光笼罩起来，凭空掀起了一阵强风，连带着一头长发都随之飘扬起来。
    发生变化的一瞬间，颂满竟是立刻把在宋小夭肩膀上的手松开了，整个人就要往后退。
    像是能看到颂满的动向一样，宋小夭直接伸手牵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像是有千斤重一样，竟然真的暂时阻碍了颂满的行动。
    形势居然又发生了转变，两人开始迅速交手，斗法的余波引得地面微微震动起来，洞穴顶部还细细簌簌地落下石块。
    颂满身上罩着的黑雾，在被白光照到之后，明显退去了大半，正统的道家灵力，对禁术甚至能有着净化的作用，所以颂满刚才才想着离开。
    周围的蛇潮见此场景都退出去了一些，似乎对这白光很是惧怕。
    宋小夭复又睁开眼睛，双目已经变成了一双金瞳：“我想保护的人，你凭什么带走。”
    纪晔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到身边其他人脸上难辨的神色，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在做什么？”
    许凝枝轻声解释道：“燃烧命格，自身的修为会提高几十倍，只不过代价是永不入轮回，道家信仰生生不息，即便是身死，只要灵魂还在，再入轮回就相当于重生。但若是这样做，就代表这三界间，她所有的存在都会被抹去。”
    道家跟普通人不同，他们自小便接受教导，死亡并不是结局，他们相信自己仍旧会继续在世间的另一处继续延续生命。
    甚至修为高深的人，来世可能还会有残存的记忆在，再次修道重拾之前的修为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只要命格还在，身体没有了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采取宋小夭现在的方法之后，就真的是没有退路了，而且在修为耗尽之时，还会经历着难以忍受的苦痛。
    苗若清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敬佩：“她在利用最后的机会，想救下我们。”
    纪晔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径直朝着宋小夭和颂满的方向走过去，至少，别剥夺他们最后能在一起的时间。
    ……
    颂满没想到宋小夭会如此做，燃烧命格拼尽全力的致命一击，就连他都要忌惮几分，不得不冷静应对。
    索性强行提升修为也是有时效的，大概只能维持住一刻钟的时间。
    “你撑不了多久的，到了时间你杀不了我，我就会追上去，将所有的人一网打尽。”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宋小夭不清楚，但是她现在身体却是轻盈得很，她明显能感觉到身上澎湃汹涌的力量，甚至在跟颂满对战的现在，觉得尚有余力。
    燃烧命格，果然是能获得无上的力量，大概是把自己之后几辈子的力量都先借用过来了吧。
    只不过想想还有点可惜，自己好不容易赚到那么多钱，还没来得及享清福就要死了，甚至就在刚刚，她都没想过自己能做到这番田地。
    颂满又谨慎拦下宋小夭的一击，召集更多的蛇群在他身边帮忙，竟然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只觉得此人棘手得很。
    他眼神忽然瞥到一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刚才费尽心力，不就是想着要救下你徒弟吗，现在我就让你先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他目光一凛，刚将手扬起来，远处的楚沐泽就被提起了半分，几乎是转瞬之间，他身体像是被空气中一双无形的手抓了起来，直接就到了颂满的身边。
    正是今早他在红枫寨门口，借由罗庆一事跟楚沐泽争执之间留下的那枚印记，不仅能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在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印记和颂满之间的联系，足以让他毫不费力地就把楚沐泽抓来，连他身边围着的那么多人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颂满此刻只想立马杀了这孩子，挫了宋小夭的锐气，以解心头之恨，从刚才的变故开始，似乎事情的发展就不在自己的设想范围之内，而罪魁祸首，正是因为她。
    宋小夭见势便想把小泽救回来，她已经隐约觉察到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只是颂满的动作太快，他手底下一用力，楚沐泽的魂魄就有了离体的征兆，跟他们见过颂满杀人的方法别无二致。
    楚沐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像是要被抽走一样，却什么也做不了，意识混沌之际，左侧耳际突然开始隐隐地发热，随即他便神智全无，晕了过去。
    颂满本来已经稳稳地抓住了楚沐泽的魂魄，却突然间像是凝滞住了一样，他发现了不对劲，正准备再次尝试的时候，一股巨大的能量从楚沐泽的体内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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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股力量直接把他震退数步，颂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抵抗，却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自己损伤了大半，他一口鲜血喷出来，衣服上立马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油尽灯枯的感觉。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体内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宋小夭还在原地，她蹲下来查探楚沐泽的伤势，只是晕过去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他左耳处还能清晰看见一枚发光的东西。
    与此同时，干涸的沙漠地底突然蒙上了一层水汽，空气变得湿润了起来，周围分散的三足蛇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全都四散着逃开，但没爬出去多远就直接炸成了一片血雾。
    苗若清发现自己腕间的蛊虫王竟然身体都开始微微瑟缩起来，死命缠住自己的手腕，那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状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水汽越发充盈的时候，在宋小夭和楚沐泽的身边隐隐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黑影，等凝结成实体之后，大家才注意到那是一个神情冷峻的男子。
    男子蹲下身来，只是轻轻摸了一下楚沐泽的脑袋，众人就看见楚沐泽的身体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确定楚沐泽没事之后，宋小夭才松了口气，她现在身体有些脱力，就连直直坐着都有点困难。
    肩膀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揽住，宋小夭提起力气回头看了看，是纪晔。
    “是你啊。”
    第122章 留着
    “你，你怎么样？”纪晔只觉得怀中的人身体冰凉。
    宋小夭还在笑着：“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你听凝枝姐他们说了是不是？”
    纪晔心里难受得很，手里却一点都不敢用力，生怕有哪里没注意到，会对她再造成什么新的伤害。
    他把那串妖珠手链塞进宋小夭的手里：“这个管用吗，不是可以治伤的吗？”
    “没用的，好像时间不多了，我们说说话吧。”宋小夭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无力的感觉，之前曾经灵力枯竭的时候，都不及现在半分。
    “好，你说。”
    “我爹娘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肯定很伤心，你要帮我好好劝劝他们，代替我陪伴在他们身边。还有小泽，要让他好好长大，还有……”
    宋小夭只能尽量多说一些长远的要求，那样纪晔才会不去想别的事情。
    ——
    楚沐泽悠悠转醒的时候，先是看见了宋小夭，随后见着边上立着的身影便是心里一惊。
    来人正是数月未见的蛟龙霜天，楚沐泽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于家的小院里，那时他只觉得害怕，现在霜天冷不丁一出现，更是唤醒了他之前的记忆，下意识地想要离他远一些。
    他隐约猜到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龙鳞，霜天才过来救自己的。
    对了！现在师父才是最重要的，刚才听他们提起燃烧命格的事情，师父大概是没有多少时间了，霜天的出现，不就是现在难得的希望吗。
    他几乎是原地弹跳了起来，起身的时候发现似乎从脖颈处掉下来了什么东西，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居然是那枚霜天的龙鳞。
    上次可是一要拿出来自己就头痛难忍的，莫非是自己刚在颂满的手里濒死，所以鳞片自动从脑袋里掉出来了？
    来不及多想，他走近霜天的身边，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吞了吞口水说道：“你，你能不能救救我师父，她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霜天原本正在万里远的地方修炼，因为龙鳞的联系，知道楚沐泽正处在濒临死亡的境地，才立刻闪现了过来，大概看过之后，他就清楚了场上的情况。
    又是人类修道者之间的争斗，在蛟龙这个层面看来，正统道术和禁术没什么不同，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些弱小的人类罢了。
    若不是到了他们这一层面，并不能在修炼之中随意杀生，刚才颂满受到那一击，他就不可能还活着。
    霜天看向宋小夭，这女子便是当日在院子里保护那孩子的人，她身上的命魂正在飞速消散，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兆。
    听这孩子讲，她是因为保护别人才做到如此。
    楚沐泽见霜天没回应自己，心里已经是急得不行，又大着胆子问：“你不是龙吗，肯定神通广大，他们说我师父马上要没有时间了，求求你，救救她吧。”
    “你不怕我？”霜天早看出这孩子眼神里对他的忌惮。
    楚沐泽实话实说：“我害怕，但我更害怕师父离开。”
    救人对霜天来说，不过只是顺手的事情，但他还是很好奇，这种人类之间互相维系的情感究竟有什么好的，他没做过人，自然也不懂人情世故。
    但是楚沐泽那双晶亮又纯粹的眼睛，让他想对人类再多了解一些。
    霜天走近宋小夭，覆手一挥，他身后就浮现出清晰的龙形，蓝色的流光朝着宋小夭身上而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身上，把她周身溃散的生命力都收拢了到了一起。
    纪晔看着她的情况再慢慢变好，也总算放下心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身上的伤在缓慢恢复，霜天又开始修复起她已经溃散的魂力，索性现在时间还够，不然若是命格消散，就连霜天也回天乏术。
    宋小夭只觉得身上冰冰凉凉的，原本有些模糊的神智也回来了，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整个人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就连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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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人跟蛟龙这种大妖，本来就不在同一层面上，得了霜天的救治，她甚至觉得自身的修为不减反增，比以往还要冒尖一些。
    霜天刚才会过来，是宋小夭都没有想到的，颂满此刻应该会很后悔，若是知道杀了小泽之后会将蛟龙引来，想必他恨不得立马就把小泽放走。
    “多谢。”宋小夭已经能自己站起来了，多亏了霜天，不然今天所有的人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
    霜天神情仍旧是冷冰冰，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又看了看颂满，这人已经完全没有回击之力，既然无法再伤人，他也没必要再留在此地了，本来就只是因楚沐泽而来。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楚沐泽叫住了他，声音小小的。
    “霜天，这个现在可以还给你了。”
    楚沐泽手里正是那枚龙鳞，他双手小心翼翼地举着，送到了霜天的面前。
    霜天问：“我都没提起来，你倒是主动把东西拿出来了。”
    龙鳞对凡人来说，恐怕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物，这孩子倒是没有一点兴趣的样子。
    楚沐泽认真道：“你上次来的时候，说龙鳞可以在我的身体里多放些日子，我很感谢你，现在既然龙鳞自己出来，也已经危及不到我的性命了，得赶紧还给你才行。”
    他的想法简单得很，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
    “不必，你留在手里吧。”霜天缓缓说道。
    楚沐泽没听明白：“上次你专门要去拿，龙鳞不是应该对你很重要吗，你为什么还留给我？”
    霜天这才又说道：“人类也不过短短百年寿命，我还不放在眼里，可以等你死了之后再来拿。”
    他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楚沐泽的脸色。
    “真的吗”，楚沐泽捧着手里那片龙鳞，一副纠结的样子。
    宋小夭见状说道：“小泽，留着吧。”
    霜天既然没选择拿回去，就是小泽的机缘，以后若是还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霜天大概还是会过来救他的。
    霜天手指轻轻往上一抬，那枚龙鳞又飘到了楚沐泽的耳后，隐没在皮肤当中，随后浮现出一个跟龙鳞形状并无二致的形状。
    楚沐泽下意识摸了摸那块皮肤，这次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随手一挑，那鳞片竟然又回到了楚沐泽的脑袋里面，还在他的而后浮现一个隐隐约约的红色印记。
    “希望在你寿终正寝之前，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霜天自觉这话中带着祝福，却发现楚沐泽目光惊恐地看着他。
    难道这么说不对吗，霜天十分疑惑，到底该怎么跟这些凡人交流。
    “罢了，既然事情已了，我便离开了。”
    霜天来得快，去得也快，直接就化作一团水雾，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离开之后，那种无形的压力才消失，陆明成他们沉默观察到现在，眼睁睁看着蛟龙来了又走，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蛟龙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确实心里发怵，不敢上前，也不知道宋小夭他们三个人是怎么能做到这么从容的。
    苗若清开口：“原来我观察得没错，这灵脉跟你没关系，你之前所说得蛟龙一事，皆是该安在这孩子身上才是，难怪你对他颇有维护。”
    宋小夭也气定神闲起来：“抱歉啊，小泽还太小，我怕事情被爆出来之后，矛头会指向他的身上，今日的事情，还希望你们能帮忙保密，其实小泽一直都准备在偏远之地搜寻灵脉，以后若是时机成熟了，我会自行向外界解释的。”
    “我无所谓，只要你找到新的灵脉，能记得我们万虫谷就行。”苗若清语气随意。
    红枫寨和许凝枝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说到底主动权都是在楚沐泽身上，如果他不愿意，以后就还是会出现灵石短缺的问题。
    “好了，现在我们该做正事了。”
    宋小夭看向旁边奄奄一息的颂满，他此刻已经失去了行动力，身上的修为所剩无几。
    她走到了颂满面前，蹲了下来：“你一定很后悔吧，设计要在这里把我们所有人都诛杀掉。”
    “是我技不如人，现在没什么好说的。”颂满半闭着眼睛靠在石壁上，他只是觉得自己时运不济而已。
    宋小夭继续问：“你借用禁术物品控制禹朝官员，是不是跟武宁勾结？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
    “勾结？”颂满语气不屑，并不满意这个说法，“我只不过想让你们中原动荡而已，还瞧不上他们的好处，凭我的能力，想要什么没有。”
    又来了，在跟颂满为数不多的谈话里，他似乎对中原颇为厌恶，
    “你说自己不能久离啸城，但却是十年前才带着罗庆在啸城定居的，那是不是说明，之间的时间，你并未修习禁术，那时候你在中原是做什么？”宋小夭试探道。
    颂满因为要从三足蛇汲取能量的缘故，是不能长期离开啸城的，但是却在十年前才出现，一定是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突然发生改变。
    多年的隐忍和沉默，让颂满此刻竟有了向人和盘托出的想法。
    他昂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因为一个女人。”
    第123章 歧途
    当年反井人遭遇道家围攻，有几人在混战中偷偷从地底的通道逃了出去，他们既然没有对敌的决心，后来就更不可能会为族人报仇。
    逃出去之后，他们担心会受到追捕，就快速逃离了北疆，在中原寻了一处小城生活了下来，化作普通人，很快就融入了当地，世代生活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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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每个反井人自出生起身上就带着三足蛇的图腾，加上祖辈记载简略历史的一些手札，尽管已经过了数百年，族内的秘辛还是一代代清晰地传承了下去。
    到了颂满这一代的时候，也仅剩了他们一家，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
    他从小便接受父亲和长辈的教导，隐约知道自己是特殊的，看着手腕上自小带着的有些恐怖的三足蛇图腾，有时候他也会困惑，为什么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那些手札里记载的奇异事件，还有长辈们偶尔随意提起来的事情，真的不是胡编乱造，而是来自于他们的祖先吗？
    不过这也只是他闲暇的时候会偶尔想到的事情，他心里并未在意。
    后来，颂满长大之后，遇见了一个女子，女子家经商，家境很好，他们是偶然认识的，女子生性温柔，待他很好，两人背着女子的父母偷偷谈着恋爱。
    颂满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才能获得女孩爹娘的首肯，同意两个人成婚。
    变故发生在某一日，颂满约女孩去河边见面的时候。
    颂满开开心心地到了两人常去的河边，却只发现一只遗留的鞋子，还有鞋子边上隐约滑落的痕迹。
    最近是雨季，水流有些湍急，颂满心里一慌，觉得女孩是因为自己，提前过来等，所以被卷进了河里。
    这件事情自然没法瞒过女孩的爹娘，他们怒气冲冲地上门，颂满白着脸面对着女孩爹娘的质问和厮打，没还嘴也不敢反抗，心中只觉得痛苦万分。
    后来，这对父母因为女儿的离世，也从城里搬家走了，离开了这处伤心地。
    女子死后，颂满的人生就像没了光一样，接下来的将近二十年时间，他都在自责和愧疚当中度过。
    他自己的父母也已经不在，只剩颂满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度日，生活没了希望，眼神里也没有了光。
    上天大概是在跟他开玩笑，后来的某一日，他碰巧去到隔了数里之外的一处城镇的时候，他竟然又一次见到了女子。
    数年过去，她似乎都没怎么变，身上穿着华贵的衣服，脸上也只有眼角多出来的细纹而已，跟他记忆里的人几乎完美重合。
    妇人看见有人在盯着自己，也回看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神色憔悴的人，是自己年轻时喜欢过的。
    “你还活着，当初你不是死在了河里吗？”颂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急于求证。
    看着女子脸上的犹豫和隐隐的拒绝，颂满忽然明白了，当年的事情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
    “当年我爹娘应下了我现在的婚约，我怕直接告诉你你会接受不了，所以才假死的，抱歉啊。”妇人轻巧地说着，时隔多年，她早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事情。
    现在她生活美满，膝下儿女双全，年少的事情她早就不在意了。
    自苦多年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打发了，颂满看着妇人上了马车，在自己面前离开。
    以前的痛苦和自责都像是变成了笑话，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甚至中途直接被人抛弃在了戏台上，操纵之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本隐藏在内心深处满腔的爱意和怀念，就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汹涌的恨，他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紧握的指尖刺破皮肤。
    这大半个人生，竟活成了一个笑话。
    手臂上传来些微的刺痛感，他僵硬地低头去看，发现是那三足蛇的图腾，此刻竟然在隐隐地发热，脑海中他立马记起之前听说过反井人的事情。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压箱底翻出来那些留存了数百年的手札，数百年过去了，上面的信息并不全面。
    颂满看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大概推测出以前反井人生活过的地方，带上自己所有的家当，只身一人就去了北疆。
    他终日在沙漠中搜寻，不知道晕倒了多少次，每次他都想着，我一定要得到强大的力量，让曾经伤我的人后悔。
    足足半个月之后，颂满终于如愿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他把里面一些残存的修炼方式搜寻了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变强。
    禁术一修习起来就是突飞猛进，加上汲取三足蛇体内的能量，颂满很快就尽数掌握。
    因为自己需要长期来此，他就准备在啸城找个身份生存下来，他出井之后，遇到一对带着婴孩的父母，正好测试一下自己修成的功法。
    孩子的父母被他轻松杀掉，他留下那孩子，给孩子取名为罗庆，借由祖孙的身份在啸城住了下来。
    又选择了送货的职业，他穿梭在沙漠当中的时候，就可以随便经常去井下。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就是他复仇的时机了，他来到妇人的家里，让妇人看着一大家子人都死在她面前之后，又结束了妇人的生命。
    妇人临死前，还听他讲：“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杀你全家也不算过分吧，记着，你欠我的。”
    灭了满门性命之后，颂满觉得心中畅快得很，心中对反井人全族的信仰，加上感情被骗的经历，让他古怪地对中原产生了恨意。
    多年间，他化名为宝木，脸上常年带着面罩，在能离开啸城的时候，去到中原各地作乱，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能让中原人不好过便行了。
    有时候他撞见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就会故意扮作大师的身份，借由镇压鬼魂之名，实际上是为了淬炼鬼体，以便日后鬼魂现世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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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他吸收的那些前辈的能量，无意间也在影响着他的神智，他脑海里时常会闪过当年的一些片段，因此他自动对道家人带上了憎恨。
    泺州江家一事，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七年前，他路过泺州的时候，暗地里听说了江谨和当时的老管家段乐山的谈话，知道了江行的身世。
    本着让江家造成动乱的心思，他私底下找到江行，编造了江家杀了他父亲的谎话，那时候江行还年轻，又觉得江家对他极好，似是存了亏欠的心思，所以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做出了之后杀害江谨的一系列事情。
    只是被想到后来这天衣无缝的计谋，竟然还是被人揭露了，颂满为了避免自己被暴露的风险，就去了江家的刑堂，把江行灭了口。
    而在去年年初，武宁侵扰边关一事，更是让颂满有了新的想法，他希望能帮助武宁，让中原发生动荡。
    不过战事发生的时候，他不在北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战争进行到末尾的时候了，武宁已经损失了大半的力量，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颂满径直进入了武宁王的营帐，看见闯入的陌生人，武宁王心里一惊，还以为是敌方的刺客，正想叫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失声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颂满坐在了武宁王的对面，气定神闲地跟他讲交易的事情。
    武宁王虽然对颂满忌惮，但两人心思相同，立马就完成了合作的事宜。
    战场上对纪晔做的事，就是颂满的第一次尝试，当作投名状，得到了武宁王的信任。
    武宁战败之后，想要卷土重来，至少得休养生息几年，他们就约定先从禹朝官员入手，窃取一些财政和军事的机密，以便提前做好应对。
    至于红枫寨在沙漠中遇见的尸体，正是颂满的实验品，他在完成试验之后，就去了禹都控制官员，所以那段时间北疆才平静了一段时间。
    待颂满把事情讲完的时候，众人皆是各怀着心事，尤其以许凝枝的反应最大。
    江谨离世，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颗刺，没想到究其源头，竟是跟颂满有关系，江行就是受他蛊惑，才起了杀害江谨的心思。
    陆明成仍不理解：“你既觉得那女人负你，报了仇便了了，为何还要做出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
    “我乐意，看着别人受苦，我便开心，不成吗？”颂满语气十分猖狂，显然心智已经不怎么正常了。
    “爷爷，你怎么受伤了？”
    颂满听到这一声，忽然眼睛睁大，朝着出声的地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竟是罗庆正在看着他。
    怎么会？罗庆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脸上满是错愕。
    宋小夭看向颂满：“你是不是以为罗庆必死无疑了，真没想到你能下这么狠的手。”
    罗庆没死，还有最后一口气在，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本来是应该一命呜呼的，但是他身上有最后能保住他性命的东西。
    那是宋小夭在初次知道三足蛇图腾的时候，去询问罗庆，还送了他一张背面画着三足蛇的保命符，想让孩子帮忙找线索来着，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他一条命。
    不过命保住了，身体情况却算不上好，所以刚才在广场圆台上阵法启动的时候，她才会让纪晔待在罗庆的身边，那串妖珠手链可以保住两个人的性命，不然圆台阵法启动的时候，他也撑不到现在。
    纪晔一直跟他待在一起，罗庆才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罗庆才醒过来，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只知道自己爷爷受伤了，便想着要去颂满的身边，被楚沐泽一把拦住了：“罗庆，别过去，他是坏人，就是他把你扔下来的。”
    “怎么可能呢？”罗庆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睡着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楚沐泽的话更是奇怪。
    第124章 伏法
    “我不是你爷爷，是杀你父母的仇人。”颂满死盯着罗庆，恶狠狠道。
    换作罗庆开始不知所措了，他仿佛认不出眼前的人了：“您在说什么呀，这是在哪里，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不难看出来，现在颂满受伤最是严重，其余人身上或多或少地带着武器，看着就像加害的一方。
    颂满语气更差，嗓子都变得沙哑起来：“你听不明白吗，我杀了你的父母，还想杀了你。”
    他又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图腾：“我族后代皆有此图腾，你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能捡回一条小命，算你走运。”
    宋小夭走到罗庆身边，尽量简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罗庆这才回想起以前，颂满确实有时候会去中原采买，连续消失一段时间的时候。
    那时候颂满就自己在家，或者偶尔去些相熟的人家里。
    但是对于罗庆来说，他还是很难接受，这么一个养育自己多年的人，竟然是他们口中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凶手。
    他看了看宋小夭，又看了看颂满，很想去查探一下颂满的伤势，又被刚才的话拦住了手脚，不敢上前。
    “事情的真相你们都清楚了，怎么样，想好谁来杀我了吗？”颂满仰着头，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些期待。
    他此时已经修为尽失，因为受伤的缘故，做这种简单的动作都会痛苦万分，牵扯到全身的伤口。
    罗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颂满本身背负的人命太多，让他开不了口劝说众人留下他的性命，最后只是简短地喊了一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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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夭看见颂满一副不愿意跟罗庆交流的样子，心里在想，大概颂满对着孩子还是有些顾念的吧，所以才自己说出这些血淋淋的真相，故意让罗庆讨厌自己。
    这样不论自己是什么结果，罗庆的伤心都会少上几分。
    “我来。”许凝枝提着佩剑，剑尖轻轻地在地面的碎石上划过去，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就像是颂满的死亡预兆一样。
    她想，自己有资格帮江谨解决掉，事情的罪魁祸首。
    宋小夭揽住罗庆的肩膀：“你身上的伤还需要治疗，我们先回红枫寨好吗？”
    罗庆有点懵，但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说道：“我要替他收尸。”
    他清楚上一辈的仇恨，但是多年的养育之情更是实实在在的，他没法做到就这么离开。
    似乎是没想到少年会说出这话来，颂满神情怔愣了一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才把这孩子带回来的场景。
    那时候罗庆小小一个，尚在襁褓当中，一饿了就会哇哇大哭，他会每天起早去换当天新鲜的骆驼奶，在锅里温上一天，以保证能随时取用。
    等到孩子再长大些，也懂事了，经常会在颂满拉了一天货之后，来给他捏捏肩膀，递上一盆热水。
    兴许自己没被发现的话，他真的能看到孩子成年，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的时候。
    颂满这时候才真的觉得有点后悔了，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罗庆抿起嘴唇，小声解释道：“一个人孤零零地死掉，也太可怜了，即便是个陌生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生怕这些人会不同意，只能尽量让语气随意一些，还抽空瞥了颂满几眼。
    “好，但是你还是先回去，我会帮你料理的。”宋小夭拍拍他的肩膀，不愿意让罗庆看到颂满死的样子。
    颂满抬起手指指了一个方向：“井口就在那边，你们走近些就能看到，可以直接上去。”
    见到有人朝他投来质疑的眼光，颂满没为自己辩解什么，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他不会说假话的，你们先走吧。”宋小夭又嘱咐他们带好罗庆，一行人才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颂满还是没忍住，侧头看了看罗庆已经走远的身影。
    许凝枝挥剑指向他：“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人想着你。”
    不用她说，就连颂满本人，大概都没想到罗庆会这么做。
    时至此时，颂满竟然觉得有一丝解脱的快感，他前半生为情所困，后半生只顾杀戮，几乎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只有死路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很快接受了，甚至没有一丝怨恨。
    宋小夭说道：“他已经不想活了。”
    许凝枝手起剑落，结束了颂满的生命。
    宋小夭手指一摊，一颗火星落在颂满的身上，随即整个身体都被大火笼罩，她将遗留下来的骨灰收拢到了一起，用布料包裹着，同许凝枝一起，跟上了队伍。
    他们按着颂满的指示，很快找到了真正的井口，上去之后是在一片红柳林当中，也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被人发现过。
    红袍人的事情已经解决，回去之后，红枫寨就把在啸城搜查的人都叫了回来，这段时间，他们会安排开发一条去灵脉的通道出来，以便能更方便开采和运输。
    “罗庆，你以后就留在红枫寨吧。”陆明成说道，这孩子也是身世可怜，颂满离开之后，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罗庆正捧着颂满的骨灰，朝着陆明成摇了摇头：“多谢斋主的好意，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生活，而且，我不想待在啸城了。”
    待在这里，会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看见大漠，他就会想到自己和颂满每日送货的样子，他也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楚沐泽同他讲：“你可以去禹都啊，那边比啸城热闹多了，晚上也会有很多人在街上，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罗庆只是点点头：“我想在别处多看看，但我一定会去禹都的，到时候就去找你，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好吧。”楚沐泽有点失落，但是也觉得这样更好些，亲近的人才离世，总该出去散散心才对。
    “罗庆，姐姐送你一个平安符，希望你以后能平平安安的。”宋小夭把一张叠好的纸符放在罗庆的手上。
    那同样是一个保命的符咒，有了它罗庆会安全很多。
    “谢谢姐姐，那我就先走了，回去之后家里还有些事要解决呢，一些经常送货的人家，我得提前跟他们说好，让他们提前找好下家才行，别影响到别人。”罗庆朝着她鞠了个躬，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罗庆离开的身影，楚沐泽小声说道：“罗庆肯定很伤心，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好好告别过就够了，以后有缘还是能再见面的，倒是你，霜天这次来过之后，你该放心了吧。”宋小夭问。
    “嗯。”楚沐泽原先因为担心霜天不知何时会出现，取走他的性命，所以心里总是担忧着，现在心里的石头才是真的落下来了。
    他们来北疆的目的是抓住红袍人，现在已经达到了，也知道了颂满跟武宁王之间的交易内容。
    至于朝中官员泄露出去的内容，也都在发现的时候及时反馈修改，并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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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武宁部落那边，现在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宋小夭问。
    纪晔点点头：“雁北关一战，他们伤亡惨重，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现在颂满又伏法了，我们就更没了后顾之忧，我嘱咐驻边的士兵多关注一些就行了。”
    他始终牵着宋小夭的手，前面两次可能分离的场面，让他更是珍惜他们同在的时光。
    宋小夭捏了捏他的掌心：“那我们就回家去吧，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边的天气，干燥得很，水源也不充足。”
    “好，都听你的。”
    苗若清既是为了灵脉而来，也会在北疆多待上一段时间，临走前宋小夭还去看了看小白，说来也奇怪，虽然见面不多，但她们一人一蛊王倒是相处得很好。
    宋小夭戳了戳小白的脑袋：“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谷主，你能不能把小白借我玩一阵子啊。”
    小白嫌弃地躲开了，朝她吐了吐信子。
    宋小夭一笑：“你还不愿意了。”
    “它以蛊虫为食，跟着你回去要饿肚子了。”苗若清解释了一下。
    宋小夭心里带着感激：“行吧，不过算起来，谷主你也是帮了我两次的忙了，而且都是在生命危急的时候，若是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来找我。”
    许凝枝这边，她本来就是准备来啸城游玩几天的，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现在也该回隐川了。
    走之前，她跟宋小夭商量，要将楚沐泽能发现灵脉的事情告诉她姐姐许洛瑜，并说好只会告诉她一个人。
    宋小夭自然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没准备一直瞒着，等过上几年，小泽再成长一些，能独自面对危机的时候，她就会把真相公之于众，现在这么做也不过只是为了保护他而已。
    他们休整了一个晚上，又带了一些啸城特产，第二天就告别陆明成回了禹都。
    事实上比他们预想的时间要早了很多，回到了宋家的传送阵之后，纪晔需要去皇宫复命，宋小夭想着先回铺子看看。
    “这件事你是功臣，我可没帮上什么忙，好消息应该你去告诉皇上才是。”纪晔建议道。
    宋小夭摆摆手：“不了，我每次见皇上的时候总是有点不自在，进宫也不自在，怎么说呢，我不太喜欢那种氛围，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回铺子。”
    她觉得自己这样做生意还挺好的，进宫的时候虽说也没人约束自己什么吧，但是看着别人，就觉得规则多到不行，一言一行都得注意。
    纪晔本就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再多说什么，跟她报备了可能会晚些回来之后，才匆匆离开了。
    算算将近十天没有去过铺子了，宋小夭跟爹娘打了招呼，大概交代了在北疆发生过的事情之后，就动身出门了。
    下马车之后，宋小夭站在门口，看见铺子里仍然有这么多的顾客，才觉得踏实了许多，看来这段时间申学海打理得不错。
    “姑娘，怎么不进去啊？”
    宋小夭回过头去，她今天穿的还是北疆服饰，所以申学海第一眼没认出她来。
    “宋姑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北疆的事情解决了？”
    第125章 宋得快快递1
    宋小夭同他一起走进铺子：“都解决了，你父亲那边也可以安心一些了。”
    当初知晓自己险些泄露机密的时候，申奇可是自责得很，现在就无需担心了。
    “那真是太好了，想必纪将军已经入宫禀明圣上了吧，这时候还未散朝，我爹马上就能知道。”
    申学海又提起：“你不在这些时日，我敲定了几处分店的地址，等会儿可以商量看看，在哪里开一家新店。”
    “这么快？”宋小夭诧异，“可是我这店也才开了三个月，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快就能开分店的。”
    她确实想过开分店的事情，但在她的预想之中，至少得过上一年的时间再实行。
    申学海解释道：“不能跟其他店对比时间，你这百货店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家，你还不知道吧，最近有很多外地人过来光顾，我在店里的意见簿上边，还看到好多在问什么时候能在别处也有宋记百货。”
    宋小夭大概是低估了宋记的影响力，事实上现在宋记的金字招牌已经完全打出去了，很多人来禹都会到铺子里逛一逛。
    宋记现在在禹都的名气已经打开了，若是想再继续发展，多开分店是必不可少的，她一开始的愿望就是能在禹朝国土上，每个大城市都能至少有一家宋记。
    申学海的话，无疑让她更加有信心。
    而且现在灵石也不再是问题了，从现在这么容易就找到的两条灵脉来看，寻找灵脉并不难，进行产品制作完全足够。
    宋小夭甚至有点期待：“好，那我们这两天就定下来。”
    申学海又说道：“其实私底下已经有些商人跟我联系了，都想获得一部分分店的经营权，等定下来之后我就写信通知，就是这一来一回中间还得隔上几天。”
    宋小夭想到当初在春湘城的时候，每次宋志帮她讨要一些典籍的时候，驿站送过来的速度可慢了，经常需要问过几次之后才能到，若是遇上天气的原因，更是无法估计到达的时间，有时候甚至一个多月才能到。
    古代人或许觉得正常，但她可是享受过快递的现代人，最晚也只能接受一个星期，还得是相隔千里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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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公子，你有没有禹朝的详细地图啊？”
    “我手上只有大概的，若是需要详尽的，书院里应该有典藏，但是你要地图做什么啊？”申学海不解。
    “我想开展一项快递业务，能将平日里寄送的东西，用最快的时间送到收件人手中，初步打算建造些小型的传送阵在各个城市，这样路远的话运送起来就方便多了。”
    申学海质疑道：“可是傲雪说，制造传送阵需要人力物力极大，而且每次传送的时候都会消耗数量极大的灵石，可是珍贵得很，用来送货是不是太浪费了？”
    “我家里的那种传送阵，因为制造的时候要考虑尽可能多的传送人数，加上需要保证人身安全，所以才会耗费巨大。但现在我们只需要运送一些货物，我可以尝试制作出一些简单的传送阵，把损耗降到最低，由修道之人启动的话，甚至不需要灵石也可以。”
    申学海很是惊喜：“如此甚好，若是制造出来，就连一些军报和邸报也都能及时送到了，政策颁布也能及时运送到各郡县。”
    “那我们起什么名字好呢？”
    宋小夭转了转眼珠：“宋得快？”
    申学海希冀的眼神一顿，他在书院里读的这么多年圣贤书，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名字。
    “送得快？”这么质朴。
    宋小夭很满意：“对啊，宋记的宋，这不是还能宣传一波我们铺子吗？”
    原来是这个‘宋’，但是申学海并没觉得有变好多少。
    “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跟朝廷商量，若是获得圣上的准许，我们开展进行的话会更快一些，在各地官员那里也能行个方便。”
    “也行，那你去谈合作，我这段时间就专注研究新的传送阵。”
    这种场面上的事情，就交给申学海去谈，自己只要能赚到钱就行了。
    申学海喜欢跟人打交道，自然心里十分乐意，而且他很确定，快递业务肯定能获得朝廷的支持，到时候由宋记实施，宋记能得到的声望和好处就是不可估量的。
    两人简单商量过快递业务的细节之后，申学海就风风火火地去准备了。
    宋小夭则是到了铺子的后院去研究，之前装修铺子的时候，她在后院开辟出了一间样品房，就是平时用作开发用的。
    现在道家尚存的那些传送阵，都是数百年前，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建成的，留存下来的制造方法并不是很完整。
    她在房间里仔细翻阅着为数不多的典籍，准备先将需要的材料记下来，着手让人去准备，之后再对比一下宋家的传送阵，加以改良。
    再根据禹朝每日大概发出去的快递数量，来设置相应运输容量的传送阵，把损耗减到最小。
    这样相较之下，节约了长途运输的费用，即便需要多加一些分拣人员，也还是划算的。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小半日，等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饭。
    揣了几本书到自己怀里之后，她就起身准备回家了。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纪晔也正好过来。
    宋小夭迎上去：“你从宫里回来了，怎么没回家去啊？”
    纪晔答：“我已经回家跟父母报了平安，特意过来找你的。”
    “那正好，我们去吃饭吧，我本来还想回家吃的。”
    宋小夭拉着纪晔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酒楼，点了好些爱吃的菜。
    纪晔主动说起进宫的事情：“我把事情经过跟皇上讲了，颂满伏法，武宁的计谋自然败露，皇上很满意，还有了赏赐，大概明日就会送到宋家。”
    宋小夭好奇道：“立了这么大功，皇上应该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吧。”
    皇上的赏赐，大概就是些金银珠宝，良田家宅什么的。
    “嗯，不过我的那份赏赐，我没要，换成了别的。”
    纪晔说了一半。
    “换了什么？”宋小夭想，大概是将军府已经不缺这些东西了吧。
    纪晔语气似乎有些紧张：“我请求陛下，答应我的一个心愿，不过内容我还没同陛下讲说，因为要征得你的同意。”
    宋小夭诧异道：“给你的赏赐，怎么还扯上我了。”
    纪晔笑着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以宋小夭的性子，大概早就忘了。
    “你先前说过的话不记得了吗，北疆回来之后就禀明父母我们的关系，我想，公布关系的下一步，该是商量婚约，我想求皇上赐婚，你同意的话，我明天便去禀告圣上。”
    “嗝～”经他一提醒，宋小夭才想起来之前答应过的事情，只是怎么这么快话题就转到结婚上了。
    纪晔轻笑：“饭菜还没上呢。”
    她这是受惊才打嗝的，不过自己说过的话，当然不能反悔：“那我今天回去之后就告诉爹娘。”
    他们一向觉得纪晔很好，到时候应该是开心的。
    “只是我们既然本就会在一起，为什么还需要去求皇上下旨呢，你要点什么别的奖赏不好？”
    宋小夭觉得嫁娶之事两家父母商议就足够了。
    “圣上赐婚，便是荣耀，还会昭告天下，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将会是我的妻子，所以，你是同意了？”
    对纪晔来说，他想给身边人最好的。
    “你放心，我不会始乱终弃的。”宋小夭有点感动，为了掩饰住，她尽量语气豪迈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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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晔早就看穿了，也没戳破：“好，不过伯父伯母这边，还是我在场比较好，我明天一早就登门拜访。”
    ——
    隔天一早，宋小夭就找到了宋志夫妇，她昨天回来的时候，提前告诉他们今天会有客人来。
    会客厅里，宋小夭已经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开始小步子走来走去。
    于瑶见她这副样子很是好奇：“小夭，到底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娘亲看你竟比平日里紧张不少。”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到这时候了，宋小夭是真有点紧张，这种带着男朋友见父母的感觉，大概可以列坐人生中最紧张的场面之一。
    “家主，纪将军来了。”
    小厮把纪晔领进来的时候，宋小夭刚要说话，于瑶却先开口了。
    “纪晔，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小夭说等下有客人来，可是不巧了。”
    宋小夭挽着于瑶的手：“娘亲，我说的人就是纪晔。”
    “啊？”这下换于瑶不懂了，既是纪晔过来，也不必如此隆重吧，提前一天就要告知。
    纪晔朝着跟来的家仆示意，将礼物放到桌上。
    “这是晚辈的一点小心意，今日过来，是希望你们能同意，以后把小夭交给我照顾。”
    说是小心意，于瑶打眼一瞧，便知道这是把禹都能找到的好东西都送了过来。
    宋志乐呵呵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有段时间了，若不是小夭拦着，我该拜会更早一些的。”
    纪晔朝着宋小夭招招手，她就立刻过来回握住，抿着嘴笑了。
    宋志点点头：“你们早就相识了，又一次度过几次危机，知根知底的，挺好。”
    自家女儿喜欢，于瑶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又问起：“那你家长辈知晓了吗？”
    纪晔答道：“我已经告诉父母了，而且，求得了圣上的赐婚，不过婚礼要风光举行，可能会筹备得久些，到时候按着时间来挑选吉日，会有人来跟伯父伯母商议。”
    “确实需要时间筹备，宋家的女儿出嫁，不能马虎，道家各家的宾客，就是不小的数目，我得开始列宾客名单了。”
    宋志说到这儿都起了身，准备去书房了。
    于瑶也表示宅邸要重新装潢一下。
    宋小夭忍俊不禁：“你们也太急了吧？”
    怎么想最早都得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他们也太着急了些。
    纪晔说道：“伯父伯母是想给你最好的，你就让他们去张罗吧，你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做最美丽的新娘子就行了。”
    “行吧，有你们真好。”
    宋小夭觉得，上天把自己送来这里，也许真的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所以才帮自己安排了这么完美的人生，所有人都爱着自己。
    第126章 宋得快快递2
    跟宋小夭商议好快递一事之后，申学海回家就把经过告诉了父亲申奇，若要获得朝廷的支持，经由父亲来提是最好的选择。
    申奇听到之后也觉得十分可行，且不说运送书信和货物的事情，朝中每次有政令要务时制作的邸报，通知全国就需要些时间。
    会先派专人驾马送到各州，再由各州分发到县，虽说快马加鞭，路上总归是耽搁时间的，时效性也很低，而有了宋小夭说的计策，就可以及时传达。
    既是对朝廷有利的事情，对于现在的申奇来说，更加不会推辞了。
    他第二日就写了奏折递到了宫中，作为户部尚书，他想得更是长远些，经过他设想之后，如果快递业务真是开展成功的话，对禹朝的经济发展很是很有帮助的。
    在功效上，既可以快速传送简短的信息，也可以递送各类物品，大大降低了远程运输货物过程中一些人力物力的损耗和价格起伏。
    有了快递之后，增加了分拣人员这个新的职业，还可以改善一些无业百姓的生活，增加就业渠道，到时候还会有额外的产业链应运而生。
    而且若是实行起来，这么方便的方式，势必会比之前驿站和车马递送的物品数量要多得多，各地的特色物品相互流通，有利于文化传播，到时候百姓的眼界会更加开阔，国力也会增强。
    申奇越想越觉得宋小夭的提议很好，尤其是在皇帝安元招自己和申学海去议政殿商议此事的时候，更是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安元见他这副真挚的样子，不由失笑：“她一个十几岁的人，在我们面前都算是孩子了，你竟然能给她这么高的评价。”
    上次在皇宫见过宋小夭一面之后，他虽然也对宋小夭印象颇为深刻，但并未觉得有那么神通广大。
    而申奇此刻的反应，俨然已经将其奉为神明一般。
    申奇复又说道：“皇上，您都说了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尚有如此作为，岂不是更应了未来可期这句话吗？有她是我朝之幸啊。”
    安元并不赞同：“可朕瞧着她似乎对我并不是很尊敬，前日纪晔述职的时候，她没有跟着，今日商量快递一事，也是派了你的儿子来负责。”
    他不是什么□□的皇帝，说这话也不过只是想看看两父子的态度。
    申学海垂着头侯在一边，他没有官职在身，按理来说是没有进宫的资格的，第一次进宫心里也是紧张得很。
    不过听到安元这样说，他还是硬着头皮站了上去：“皇上，请容草民斗胆说一句，宋姑娘她是因为不喜束缚的感觉，但我敢保证，她绝对没有对皇上不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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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奇说话则是更加圆滑一些，不过还是在帮着宋小夭说话。
    “一个两个的，倒是都站在她那边，行了，同朕仔细说说你们的计划吧。”安元当然不可能跟小辈计较。
    再者，他虽然没明说，但是也觉得宋小夭是个可造之才，她有意无意当中，做的皆是些对禹朝有益之事。
    日后，她应该会更高调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申学海将大概流程都讲完之后，语气却突然犹豫了起来。
    申奇在边上看着着急：“圣上在此，还有什么就赶紧说出来。”
    申学海心里打鼓：“宋姑娘给快递业务起了一个名字，草民想着，若是颁布政令，大概也需要将名称写上去。”
    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接受如此朴实的名字。
    “名称有何好犹豫的，你快说。”申奇表示不理解。
    申奇看了看自家父亲，又看了看安元，破罐子破摔道：“叫宋得快，宋记的宋。”
    “这……”申奇虽觉得奇怪，但因为是宋小夭起的名，他还是带了一层滤镜来看，只是不知道圣上如何想。
    他便也去看安元的脸色，没想到竟看见他颇为轻松的神色。
    “有趣，就叫这个名字吧，毕竟版权在她手上。”
    ——
    获得皇帝的准许之后，快递业务也正式开始筹备起来，朝廷对此颇为重视，各层疏通起来效率也很高。
    首先就是快递点的选址，每处快递点的位置都会同兵部的官员一起进行商讨，兵部所留存的地图更是详尽一些。
    第一批试点先将各州郡的做好，初步定在州郡的驿站，地方够大，稍微修缮就能用。
    而底下的小县城，很多都是没有驿站的，就在县里择址修建，只是分发点，也不需要太大的面积，够用就行。
    宋小夭这边已经开始着手传送阵的制作，她派人将材料送到了禹都的驿站处。
    驿站原本是为了传送文书和情报的人住宿用的，兼以运输物品，现在有了快递之后，这些客房就可以改造成快递堆放点，也不用特意去找新的地方。
    传送阵的地基会用到一些特殊品种的石头，不过也不算太珍贵，在矿中就能寻来，她上次将所需材料整理了出来，提前已经派人准备好了。
    工匠过来的时候，她特意跟工匠说明，不必砌得特别严丝合缝，要留点空隙出来。
    石头只是作为传送阵的骨架，而真正起作用支撑的肌肉和血液，在于最后加入的灵石，灵石才是传送阵能做成功的关键。
    老工匠们效率都很高，七下八下就做好了台子，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美观，一看就是很多年的老手艺了。
    这时宋小夭再将准备好的灵石镶嵌在其中，传送阵的面积是提前计算好的，灵石也是按照一定的比例。
    灵石加注完成之后，整个传送阵的色泽都发生了改变，在日光下甚至还散发出耀眼的光来，这样才算是做成了。
    申学海在边上看着她停手：“这样就好了？”
    宋小夭起身：“只是传送阵完成了，还需要对每个传送阵设置特定的口令，不然启用之后，都不知道东西会到哪里去。”
    “我把配方也告诉了其他道术世家的朋友，你们同各地的官员联系好之后，他们就会在所在州城的位置去做初步的传送阵，到时候就可以开始简单地寄一些快递，这是我定下来每次运送的重量，不要超过，不然可能会失灵。”
    一下子从身边找到这么多修道者去全国各地也不太现实，宋小夭就想到了其他世家的人。
    她跟各家的关系还不错，他们也都答应了帮忙，基本上地址定下来之后，这两天就可以开始实验。
    ——
    几日之后，城内的告示牌前，有官兵正在张贴榜文。
    他离开之后，就有好些百姓围了上去。
    榜文上边，宋得快三个字还特意加大加粗了，摆在了明显的位置上面。
    “这官府下发告示怎么都不检查的，有了错别字都不知道，我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也知道该是走之旁的送，有人要遭殃喽。”
    有个挑夫在前面指指点点。
    一书生嘲笑他：“你既然不识字，就别在这儿说胡话了，人家故意起得这个名字，因为是宋记承办的。”
    “啊？怎么还和宋记有关系，老弟，你跟我说说上边写的是什么吧。”挑夫好奇道。
    书生本来也只看了前面几行，等到草草看过一遍之后，便有些震惊。
    “上面写着，宋记跟朝廷合办了一种叫做快递的业务，以后寄送东西，临近州郡隔日可达，千里内不超过三日，边境不超过七日。”
    挑夫摆摆手：“怎么可能，我家姐是嫁到泺州去的，距离禹都得有个六百里吧，去年她孩子结婚，我送了一块红布料，足足半个月才送到，难不成这宋得快还能飞啊，飞都飞不了这么快吧。”
    书生答道：“确实比飞还快，朝廷做了一种传送阵，看这意思，可以直接从咱们禹都的驿站，立刻就把东西送到泺州驿站去，然后再由当日专人分发，你看，最后还有定价，这价格……”
    定价这栏的几个字比较简单，挑夫都认识，他凑过去看，是按着距离来收费的。
    百里，五文起步；千里，八文起步；千里外，十文起步。
    起步价都是在货物重量在一斤内的前提下，若是每增加一斤的重量，就要增加五文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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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价方面，是宋小夭参考了现代的快递，根据首重和续重来收费，算下来比百姓平日里经由驿站和镖局护送还要便宜不少。
    要知道以前只有大户人家才敢不心疼地去镖局雇佣送货，不说雇佣人员的费用，就连一马车货物都要花上不少的钱。
    “这价格看上去很划算啊，就我说的那块布料，花了我足足半两银子呢，我想想啊，那块布料大概五斤左右，要是当时有这个快递，岂不是三十八文钱就行，我亏大了呀。”
    挑夫锤了一下掌心，表示十分后悔，边上那些围观见不到告示内容的人，也都在短短几句话间清楚了宋得快的好处。
    有人抓住要点：“又是宋记做的，大家有没有发现，自从宋记在咱们禹都看店以来，名头可是响亮得很。”
    第127章 结局
    此话所言非虚，宋记自从入驻禹都以来，一直都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并且宋小夭为了保持流量，经常会上新不同类型的产品，这样一直就会出现新的热点，或多或少能在城中掀起风浪来。
    关键是很多都是真真正正在为百姓谋福祉的，在生活上提供了很多便利，百姓们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用心。
    挑夫是个真性情的人：“以前老是听说宋记，我只当是些新奇东西，从来都没有进店了解过，以后我可得多多支持宋记。”
    在百姓看来，能让他们生活过得更好的，就都是大好人。
    这样一来，无形之中，又给宋记增加了一批新的粉丝。
    宋得快自从实行开始，到基本成形并形成完善的产业链条，也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个月来，除了特别偏远的地区之外，全国各处郡县皆已经开始进行正常的快递运输，而且因为快递业的兴起，很多城市都在发生着变化。
    就拿禹都来说，城中出现了很多以往难见的新鲜事物，有些来自外地的手工艺品，食品特产，特色服饰。
    尤其是对于某些有特色产业的地区来说，也提高了经济，比如特色绣品，扎染布料，手工木雕，烙烫年画等等。
    以往都是只听说过名气，只能偶尔才能见到，现在却是十分常见，而且购入的价格也大大降低，有更多人的人可以进行购买珍藏。
    而且经由这次之后，了解宋记的人越发得多了起来，甚至还有民众请愿能否在当地尽早开一间宋记百货的分店。
    ——
    三个月后，宋小夭正在院子的躺椅里晒太阳，入春之后，天气暖和了许多，午后这样躺一躺最是惬意。
    刚刚她收到楚沐泽的传讯符，说是又发现了一处灵脉。
    小泽是前段时间动身去的丛江，就住在苗若清的万虫谷里。
    还是苗若清主动联系的宋小夭，说是反正这孩子总想着历练，不如就去万虫谷附近的雨林里，那边有很多的蛊虫和猛兽，正好锻炼孩子的反应能力。
    如果能顺便找一找灵脉就更好了。
    问过楚沐泽之后他也同意，就收拾了行囊过去了，不过苗若清当然不可能让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出去探险，派了谷内好几个高手一起跟着他。
    果然如他所料，在雨林深处，真被找到了一条新的灵脉。
    离开丛江之后，楚沐泽说想回春湘城一趟，很久没回去过了，他想去看看娘亲。
    还有霜天这边，上次在北疆的时候，霜天离开得太过匆忙，当时情况紧急，楚沐泽又有点害怕，所以很多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现在他都想清楚了，还觉得霜天真是个好龙，他既然是在春湘城外的山内修炼化龙的，如果去了有机会看到他，楚沐泽一定会珍惜机会，很认真地再次感谢他。
    日头正盛，宋小夭本是取了一块荷叶遮在脑袋上的，这样能闻到草木的清香，还不用担心刺眼。
    听到有脚步声走进小院，宋小夭支起身子，看见门口进来的两个人。
    是申学海和江傲雪，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他们牵在一起的一双手。
    “你们？”
    他们俩是一起从泺州回来的，去的时候也是同去的。
    不过那时候申学海是为了去谈泺州分店的事情，而江傲雪是离家太久了，想着回去看看家里的亲人和朋友。
    其实从早先某段时间，宋小夭就发现这两个人关系变得有点奇怪了起来，她隐隐约约有些预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修成正果了，大概是在泺州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江傲雪拉着申学海的手朝她摇了摇：“我们在一起了。”
    申学海也在边上露出一口白牙，像是捡了宝一样。
    “早想到了。”宋小夭笑笑。
    江傲雪向是洒脱的性子，平日里不会藏着掖着，当然也是第一时间就会告诉她。
    “我带着他去了我爹娘的墓前，这样他们也能知道我有个好归宿了。”
    江傲雪娘亲去世得早，父亲更是在去年离开，现在身边能有个真心爱她的人陪伴在身边，也算是生活最好的样子。
    宋小夭打趣道：“真羡慕啊，成双成对的。”
    “好像你没有一样”，江傲雪锤了她一下，又看见门口走进来的身影，“喏，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小夭抬眼看过去，是纪晔来了，手上还拎着一包东西，看着像是她最爱的那家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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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总是这样，纪晔在完成军务之后，就会过来找她，偶尔带些小零食。
    有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去铺子转转，有时候就在院子里坐上小半天的时间，让宋小夭有了一种提前养老的生活。
    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纪晔的陪伴了。
    “纪云之！”宋小夭迎了上去。
    她想，真好，自己在这个世界收获了幸福，而这个世界的人，也都同样幸福着。
    这大概就是人生在世，最完美的际遇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