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仙令》 第一章 强盗 “打劫!” 一声大喝,带着巨树倒下的声音,把马车中昏昏欲睡的陆灵蹊一下子惊醒过来。 “别怕!”父亲温暖有力的大手帮她紧紧衣服,“是张老叔吧?我啊,陆家药铺陆懔!”陆懔安慰完女儿,一边介绍他自己,一边就掀开车帘跳了下了去。 “原来是阿懔!” 张老虎朝一群拿着锄头菜刀的手下挥挥手,“不好意思,大水冲了龙王庙。” “听说今年的榆寨遭灾,没想到……” 看到面带菜色的几个小儿拿着木棍也混在人群中,陆懔叹了一口气,“从贺兰郡过来的时候,家父就让我带了些东西。” 他朝第二辆马车上的伙计招招手,“车上都是米粮,老叔着人搬下来吧!” 啊? 马车中的陆灵蹊没想到,故事中常要人命的打劫,会在父亲这里如此收场。 她从车帘中伸出小脑袋,看向那群强盗。 强盗的形象跟说书先生口中的人高马大,满脸凶相不一样,大都衣衫佝偻面带菜色,其中一位老爷爷,若不是锄头撑着,她都要怀疑他要倒下去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张老虎等人看到马车上满满的麻袋,一时之间,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叔见外了不是?那年地动,家父的性命都是您救的,事后更在榆寨养了大半年的伤。”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陆懔虽然觉得,这十多年,陆家回报榆寨的挺多,可是真见到这群被逼为盗的可怜人,还是不忍心了。 “惭愧!” 张老虎和榆寨几个老者面带惭色,奈何落到这步田地,肚子比脸面重要。 榆寨自那年地动之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先是旱灾,再是兽难,这些年连虫子都比别的地方多,好不容易今年的年景好了吧,又被狼盗抢了。 可怜,陆家自从跟他们结缘,就一直在接济,现在陆家老太爷身体也不好了,他们真是没脸再求人家。 没想到,人家一直想着他们。 “陆家大恩大德……” 说话间,好些人就要跪下去,陆懔忙拉住起头的张老虎,“老叔,你们这样跪,是要折我的寿吗?” 这? 怎么能呢? 可是不跪一跪,他们心下着实难安。 “大牛、二牛、黑蛋、四蛋……,你们快过来,给你陆叔磕头。” 八个半大的小子忙扔了手上的木棍,过来给陆懔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够了够了。”看到有两个把额头都磕红了,陆懔忙拉了起来,“快卸粮给大家伙做饭吧!” “对对对,卸粮!” 强盗们全都高兴起来,连那遥遥欲倒的老爷爷,居然也能跟人合伙抬起一麻袋的大米。 “这是小灵蹊吧?” 张老虎看到这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在好奇看他们,不由笑了,“你满月的时候,张爷爷还过去吃了满月酒呢。” 灵蹊有些不好意思,“张爷爷!” “在家皮得不得了,现在装什么斯文,下来玩吧!” 陆懔知道女儿坐了一天的马车,早想下来蹦蹦了,“老叔,后面的三辆马车上装的都是药材,听说往林城的路有些不好走,您看能不能叫几个兄弟,帮忙推一推。” 肯定的呀! 张老虎扬声大喊,“张二、李田,你们各带五人,陪阿懔走一趟。” “好嘞!” “不急不急,等他们把粮食送回寨里再说。” “四蛋,你陪灵蹊玩玩,看着点,别让她摔了。” 手上有粮,心中不慌,张老虎感激陆家,对陆家的孩子当然就看重的很。 四蛋穿着露了两个大脚指的鞋子,异常快地窜到灵蹊身边。 “四蛋~”女孩看到父亲对他们的亲近,倒不排斥,不过,她明显对小伙伴的名字更有兴趣,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如月牙,“你家前面还有三个蛋吗?” “……” 四蛋慢慢点了头,以前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问题,可是现在,莫名地就在陆林蹊的面前感觉到了点羞愧。 不是因为衣服,不是因为吃食,因为一个名字,真是…… “四蛋哥,给你吃!” 看到瘦的只剩一双大眼的男孩脸都红了,陆灵蹊忙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点心,“这是我娘给我做的红豆饼,可好吃了。” “谢……谢谢!” 带着香甜气息的红豆饼才一出来,四蛋就忍不住口水泛滥了。 “拿着,你吃一块,我也吃一块。” 灵蹊怕他不好意思,又摸了一块小饼,轻咬一口,“你们当强盗,打劫到人了吗?” “噗!咳咳!” 才吃到嘴里的红豆饼差点喷出来,四蛋忙捂了嘴巴,现在粮**贵,他哪能浪费了。 “别急,慢点吃,还有呢。” 陆灵蹊忙给他捶背,“你们……是不是才刚做强盗啊?” “咳咳……” 四蛋一下子咳得惊天动地起来。 一直注意女儿这边的陆懔,动了动耳朵后,忍不住莞尔,“狼盗在贺兰城外被官府杀了个干净,我们才知道榆寨情况。” “被杀了?”张老虎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真被杀了?” “是!他们好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连郡城那边都调兵了。” “该!” 张老虎太激动了,“那帮祸害!你说我们穷哈哈的榆寨有什么?这一片多少……唉!” 老头到现在都没想通,那帮东西,怎么就看上了榆寨,明明这周围还有很多富户的。 “狼盗的心思,我们也猜不着,不过……”陆懔望了望寨子方向,“老叔,榆寨背靠凉山,凉山上也有很多药材。” 陆家的接济对整个寨子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最主要的还得他们自己立起来,“这一次就让张兄他们跟我好好认一认药材。” “那感情好……” “贺兰的彭先生说,今年可能会有雪灾,你们能准备的多准备一下吧!” “彭先生?就是那位千金一卦的……” “是,就是他。” 张老虎的脸上马上苦了起来,“我这就回去准备着。”就算老天不给活路,他们也不能束手待毙。 第二章 石榴 “官府那边,听说从狼盗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或许你们也可以去哭哭穷。”陆懔心下恻隐,“能磨出多少是多少,他们总不至于一点也不给。” “是是,贤侄说的是。” 是个好法子,这里张老虎感恩待德,那边四蛋的红豆饼只吃了半个,就又收进了怀里。 “干嘛不吃了?”陆灵蹊很不解,“不好吃吗?”她都听到他肚子比刚刚叫得还凶。 “不是,我……我想带回家,给我娘尝尝。” “噢!我这里还有呢。” 小丫头忙把她荷包里的红豆饼全倒出来,只是她的荷包小,全倒出来也没几块,“你等着,车上还有我娘给我准备的糖呢。” “不要!”四蛋忙拉住她,“你娘给你的糖是让你路上解闷的……” “我路上都没闷过。”陆灵蹊两眼弯弯,“放心吧,出门的时候,我爷爷也给了我零花钱,大不了遇到再买就是。” 她迅速爬回马车,只是捧着糖罐再出来时,四蛋已经跑远了。 真是的。 陆灵蹊觉得,这些人幸好遇到她爹了,否则就凭他们的样,不要说打劫别人,说不得还被别人打一顿。 好半晌,车队正要重新启动,已经坐在车辕上的她却又看到四蛋了。 只见他兜着什么东西,正急步跑过来。 “你给我带什么了?” 陆灵蹊一下子就蹦了下去。 “我在山上捡的石榴,可甜了。” 三个好像大人拳头的石榴泛着红润的光,陆灵蹊一看就喜欢了,“这么漂亮的石榴可以卖钱的,你知道吗?” “我不卖钱,送给你……和陆叔!” 陆懔笑咪咪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行,那我们就收下了。” 四蛋的眼中一下子绽出无数亮光来。 陆懔顿了顿,“灵蹊,把你认药材的画书暂借四蛋。”女儿的书,是他们夫妻特别画的,“好好认一认,看着长得像的就采下来,回头的时候,拿来我瞧瞧。” “嗯!那些东西都能卖钱。”能把功课送出去,灵蹊哪能不愿意? 她爬上马车,很快就把厚厚的一本书拿了过来,“看的时候小心着点,不要弄脏了。” 爹娘的心血,真要交到别人手里的时候,女孩儿突然又有些不舍了。 “嗯!我一定保护好它。” 四蛋拽了一下,没拽过来,忙向她保证! 陆懔在旁笑了,对女儿道:“去林城顶多一个月,我们就回来了。” “那好吧!” 看到女儿松手,陆懔把其中一颗石榴一掰而开,一排排好像红宝石一样的石榴子,看上去非常诱人,“拿着吃吧!” 他要分给四蛋半个,可是四蛋已经抱着书跑到张老虎那里了。 陆懔笑笑,只能拿着石榴让女儿吃。 陆灵蹊先掰下一颗到父亲口中,才往自己嘴里送一粒。 牙齿轻轻一触,一股子清凉甜美的汁液绽放在口中。 咦? 好像有灵气。 父女二人的面色同时一变。 陆懔拿起几颗石榴子细品,再次确定后,朝正挥手跟张二等人道别的张老虎道:“老叔,我把灵蹊留下吧,她认识的药草多,平时让四蛋他们带她多转转,说不得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带些走。” “这感情好!” 老头欢喜,不过很快又迟疑起来,“只是寨里简陋……” “她也不是细致孩子。”陆懔哈哈一笑,“常跟我爹各个山里转。灵蹊,到了榆寨好好教大家认药草。” “噢!” 虽然不情愿,但谁让石榴子确实有灵气呢? “爹,您要早点回来接我。” “自然!”陆懔把石榴放到马车上,从坐垫下把被褥和一个包袱抱下来,“老叔,这孩子就交给您了,你们吃什么,她吃什么。”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陆懔呵呵笑,“我们陆家就没娇养的孩子。而且,您也别看她小,猴儿似的,走到哪祸害到哪,山上的野鸡野兔,有她在肯定要倒霉了。” “哈哈!” 张老虎大笑,“这不是跟你当年一样吗?” “您别揭我短啊!” “哈哈哈……” 几句话一说,原本应该走的陆灵蹊,便被留在了榆寨。 好在她常跟爷爷在外采药,露宿林下都干过,现在张家还给她单独弄了一间房,更没有不适应了。 “书……书还你。”四蛋磨蹭到她房间,把怀里的画书拿出来。 “不用,你先看一下,吃过饭我们就上山,到时我再现场教你们。” 有灵气的石榴,可遇不可求呢。 陆家世代往各个大山跑,就是想采点年份长,带点灵气的药草。 这榆寨除了张家有几间好砖房,大都是草屋,教他们认认药草,赚点铜板也算礼尚往来。 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十来个半大孩子,背着箩筐,很快便跟陆灵蹊一起进山了。 “这是千金藤,它开的花又叫金银花,具清热解毒,舒风通络之效。” 刚到山脚,陆灵蹊便看到可采的了,“留根砍藤,明年照样发枝开花,回头我教你们怎么炮制成简单的药材,到时我家统一收。”她望着一张张兴奋起来的脸,笑着加一句,“有它在,或许家里的盐就有着落了。” 哇! 孩子们兴奋极了,“我知道东边的山洼有更大的一片呢。” “我家院子上爬了好多。” “我家也有。” 众人一轰而上,很快,这一片的千金藤便遭殃了。 “我们还要先上山,这东西先晒着,回头再取。” 陆灵蹊常跟爷爷采药,知道怎么做最省时省力。 更深的山里,他们还小不能去,但是能去的地方,也有不少能用的药草,果然,没多远,她又发现能用的了,“这是仙鹤草,止血止痢又杀虫。” 采下一株仙鹤草,她拿给大家看,“以后遇到什么外伤,用它敷一下也是可以的。” “上次我摔了,我爷给我用过。”四蛋目中满是惊奇,“它能卖多少钱?” “我……认识,不过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陆灵蹊挠挠头,“反正你们采下来,我爹回来时,给的价钱肯定公道。” 那是! 对陆家人,他们绝对相信。 每个人都把仙鹤草死死地记在心中。 “这是天南星,燥湿化痰,袪风解痉,外用消肿止痛,可解一般的蛇毒。” “这是小苏……” “这是……” 走一路说一路,直到四蛋指向不远处还吊着一颗石榴的粗壮石榴树,“这石榴树以前都没结过果,今年统共结了五颗,那一颗太高,昨天太急没顾上,这次……” “不用,你们采药吧,我会爬树。” 陆灵蹊绝对是爬树好手,抱住树干,双脚微微用力,就那么滋溜滋溜往上去了。 第三章 祖宗手扎 采下最后一个大石榴,陆灵蹊便站在树上打量四周。 此时秋分早过,再有两天就是寒露了,可从榆寨到这里,好像树叶就是比其他地方绿一些精神一些,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但现在,她站在这高高的地方,有心往灵气方面一想,便迅速看出不同来。 好半晌,陆灵蹊才跳下石榴树,“二丫姐,榆寨的水从哪来啊?” “你渴了?”不远处的张二丫忙把箩筐中的葫芦拿过来,“爷爷让我带的,我们寨子的水,一半凉山上来,一半取自寨里的八角井。” 陆灵蹊不见外地先喝一口,“这水……是八角井的水吗?” 水质甘甜,虽然感觉不到明显灵气,但喝着真舒服。 “是!”张二丫点头,“我爷说,八角井每天清晨打出来的第一桶水最好喝,所以,每天一早,我娘都会去打第一桶水,你现在喝的就是。” “那明天我跟大娘一起去打水。” 陆灵蹊突然对榆寨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夜晚,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独居一室的她,才正式打坐。 外界半天都见不到的一颗的各色灵光,在这里好像刚刚观想的时候,便索绕在身边,青、红、绿、黄、白、金…… 从修仙界被贬到这灵气湮灭之地的老祖宗,就怕后人有灵根也不知道修炼,所以,手扎写了一个又一个,尤其是第一步的引气入体讲解的特别详细。 “寒漠荒园灵气湮灭,想引气入体,我陆家子孙可能都要奋斗终身!” 手扎上泪迹斑斑,“但我们不能因为它艰难,便不去做。凡人七十者稀,我陆信的后人,哪怕成不了仙人,我也希望,你们能长命百岁! 只要能引气入体成功,天地灵气自会洗涤肉身,七十之寿,唾手可得! 到时身轻体健,不论从文从武,都能事半功倍。” 老祖宗生怕后人,对无望的修炼冷了心,“我之一脉,乃世间少有之畅灵体质,百人中顶多三人没有灵根,只要你们不放弃不自弃,待到更换锁龙印的封印之时,寒漠荒园的禁锢定会破开,到时天地之间灵气勃发,不说一飞冲天,抓住时机,进阶到炼气三层一定没问题。 那时便可称修士,便可放出神识。 只要有了神识,便能打开我的储物袋,里面有丹药有灵器,定能保得你们安全穿过二十万里寒漠。 穿过了寒漠,穿过西狄草原,便是我的家乡,那里天地灵气充足,是所有修士的乐园! 真正的大修士,可飞天,可遁地,有移山倒海之能……” 一颗又一颗,青、黄、白,三色灵光进入身体。 除了它们,陆灵蹊还知道,另有数颗与黑暗溶在一起的黑色灵光,也进到了身体。 她是木土金水四灵根,按祖宗手扎所说,这样的灵根,如果根值不高,很难进阶筑基。那什么筑基,远在天际,她从没想过。 不过,她的根值在测灵盘上,显示的都不错,虽然没有满盘,却也辅满了大半的测灵盘。 这也是因为,她为什么能在未成年前,便找到气感的原因。 按着早就练习了无数次的功法行功,虽然看不到,可是陆灵蹊就是知道,那些灵光被流转的气血所引,正慢慢顺着功法运行的轨迹在体内畅游。 它们舒服了,她也好舒服,灵光走过的地方,好似春回大地,旭日东升!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个周天,直到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咯咯咯……” 张家大娘已经起身,外面的响动,让陆灵蹊遗憾地吐了口浊气。 时间真是太短了呀! 好在知道了这个地方,以后就不用愁了。 “大娘!我和您一起去。” 陆灵蹊想知道,榆寨的灵气从何而来。 这所谓寒漠荒园的禁锢,似乎并没像祖宗手扎上说的那样全面破开。 “哎吆!这一大早的,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洗漱水大娘一会就能挑回来。” 张大娘显然不同意,“你看二丫她们都还没起呢,这早上的露水重,乖,快回去再睡一会吧!” “我换了个地方,一时睡不着,大娘,您就让我跟您一起吧!” “那……就跟着吧!”张大娘怀疑小丫头是想家了,也是,十来岁的孩子,乍离父母,怎么能不想,“一会儿,大娘给你做鸡蛋饼吃。” 若不是教孩子们认药草,这孩子怎么也不会留在榆寨,“吃完饼,你再好好睡一觉。” “我确实要再睡一会。” 陆灵蹊笑眼弯弯,“不过,我爷说,睡前吃太饱会伤了脾胃,所以,大娘,我早晨喝点粥就好。” “那不行……” 要是把小丫头养瘦了,他们榆寨以后真没脸再踏陆家的门了,“你正长身体呢,鸡蛋饼我又没让你一定要吃撑着。” 昨天每家都分了粮,知道小丫头要在他们家住,各家又都送了几颗鸡蛋,“今年的鸡长得好,一天一个蛋,基本没变过,我家有六只老母鸡呢。” 本来,小丫头头一次到他们榆寨,又是教大家挣钱的法子,怎么着也要杀只鸡才是待之道。 可是陆懔也不知道怎么跟老爷子说的,非让他们吃什么,给小丫头吃什么。 “没有粮食……,”陆灵蹊想到什么,再也不拒绝,只是好奇地问,“它们也长得那么好吗?” “呵呵!地里虫子多,它们能找着吃的。”张大娘笑了,农家喂鸡,有几个全喂粮食的。 “噢!”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老榆树旁的八角井 此时的天空才微微放白,陆灵蹊只见井口升腾着浅浅的雾气,深吸一口,心肺好像都被洗了一般,满是欢喜。 “哎哟,灵蹊啊,你可不能站这么近。”张大娘拉上一桶水,发现小丫头就站在井口边,可是吓了一大跳,“快下来。” “大娘,没事,我稳着呢。” “小祖宗,这真不是弄着玩的。” 眼见张大娘放下桶,真要来拉她,灵蹊只能往后退一退,“大娘,你天天打第一桶水,有没有感觉吸一口井雾,身上都松快些?” “呵呵!”张大娘被她认真的小样子逗笑了,“休息一夜,哪有不松快的?” 第四章 玄幽殿 凡人感觉不到灵气,那狼盗为什么别家不抢,就抢了榆寨呢? 吃过早饭,睡下的陆灵蹊总觉得不对,狼盗里一定有修仙者,否则不可能那么巧。 只是她从来没听祖父和父亲说过有其他修仙者的事,现在出了一个狼盗,虽说他们被官府绞了,可谁知道,有本事的那个有没有死? 万一人家跑了呢?会不会再来榆寨啊? 爹不在,她小胳膊小腿,肯定打不过人家。 唉!好愁啊!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到底年龄还小,愣是在各种愁中睡着了,直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她才揉着眼睛爬起来。 此时,夕阳已悬在半空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把周边的云采山栾也染上了金色的光辉,周边的院子跟树木也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陆灵蹊揉了揉眼,才发现,两辆大车停在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个个喜笑颜开。 “灵蹊醒了?懔叔从前面的镇上,又叫人给寨里送了好多东西来。”张二丫最先看到她,“还有给你的信和包袱,你看,就在那呢。” 堂屋的板凳上,确实有一个大包袱,看样子像是棉袄、厚被什么的。 陆灵蹊一看就高兴了,榆寨有灵气,她确实不会再走了,没想到,爹也想在了她的前面。 “信呢?” “信在包袱里。” “那我爹他们走远了吗?” “嗯!说是昨天晚上在镇上歇的,今天一早就走了。”张大丫把包袱帮她送进房,“饿了吧?我给你弄饼去。” “谢谢二丫姐。” 陆灵蹊高高兴兴地打开包袱,只是她没想到,信居然装在一个巴掌大灰扑扑好像很旧的荷包里。 别人不知道这荷包是什么,她却是知道的。 陆家人不放弃那无望的修炼,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荷包的存在。 表面装不了两个苹果的荷包,其实努力用精神力勾通,便可看见一个四四方方好像桌面大的空间,可以放下很多紧要东西。 祖宗从修仙界而来,除了带有他们打不开的储物袋,还有四个这样的荷包,父亲走商贩药,祖父拿了两个给他装贵重之物。 现在,居然分她一个了? 陆灵蹊小心拿起这个陆家传承了无数代的宝物,没意外,里面除了信外,还有五两碎银子,父亲在信里,如平常一般叮嘱她好好教人药草,不要淘气,他一个月必回来。 “灵蹊,吃饭!” 张二丫把鸡蛋饼和米粥端过来,“信回头再看。” “已经看完了。”陆灵蹊朝她笑笑,“你们今天上山采药了吗?” “采了。”说起这个,张二丫就特别高兴,“我们今天把山洼里的千金藤都采下来了,正在稻场上晒着呢。” “那明天我们还上山。” 鸡蛋饼有没有灵气陆灵蹊不知道,但是真好吃,“你们都吃过了吗?” “一会儿东西搬完就吃。” 真是沾了陆家的光,要不然,那没有一粒米的野菜粥,大家都不敢吃饱,张二丫努力不让自己咽口水,出去前,尽量用正常的语调道:“我娘说,要是不够,你自己到厨房拿。” “够了够了。” 看到门重新被带起来,陆灵蹊三下五除二,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才把纳宝囊放在额间。 塞得满满的空间里,还有一封信,她忙把它拿出来,“灵蹊,”父亲力透纸背的字再次现于眼前,“为父仔细想了榆寨,狼盗单独抢寨里的粮食,可能与灵气有关。平常无事,你就好好玩,千万别让人发现你修炼,一切等为父回去再说。 纳宝囊里的东西,是防特发事件的,如寨里有陌生人去,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危急之时,就往山上跑。” 陆灵蹊放下心来,父亲什么都帮她想到了,那她就不用再想了。 纳宝囊里除了两双鹿皮靴子,两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外,其他全是父亲走商时,常带的大面饼,这东西耐放,往往半年都不带坏的,只是吃的时候,实在考验人的牙齿。 “唉!都不知道放两颗糖。” 陆灵蹊很遗憾她丢在马车上的糖罐,更遗憾母亲没来,若是母亲来了,一定还会在这里塞上几包点心的。 这乡下地方,有银子她也买不着啊! 因为那三个带灵气的石榴,因为女儿留在榆寨,陆懔非常大方,不仅又送了一车粮,还有其他很多生活必须品。 张老虎带人去了县里还没回来,所有送来的东西,全堆在张家。 夜晚,陆灵蹊再次趁人睡着时,偷着爬起来修炼。 她喜欢灵气入体的感觉,喜欢感受它们一路过时,血脉的兴奋。 也怪不得老祖宗会说,修炼是世上最美妙的事。 陆灵蹊沉浸在酣畅淋漓的修炼中不可自拔,直到外面再次传来公鸡的鸣叫,才恍然而惊,躺回床上。 今天要上山,可不能再像昨儿那样白日睡觉了。 …… 数百万里外,一座黑幽幽好像全由玄铁制成的大殿凌空浮在半空之中,下面坊市中来来往往的修士,好像都忘了头顶的这个存在。 可是突然,咔咔好像什么裂了的声音,在接连不断地晌起,所有听到的人寻找声音出处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抬头。 “不好了,玄幽殿裂开了。” “快快,快报文昌真人!” “走!” 知道玄幽殿由来的修士,个个惊慌,就在一些人返身逃出坊市的时候,一个青袍老者,直直冲上,翻飞的手印一个接着一个。 很快,十数道全由灵光组成的大网便紧紧地包住了好像要裂开的玄幽殿。 正在所有人都松一口气时,一个更大的‘咔’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滚滚黑水从一道裂缝中冲出,坊市的禁制在它面前,如薄冰遇热水,连一息都没坚持住。 “啊……,救命……!” 一个倒霉被淋了正着的修士,痛苦地嘶吼,可是好像一切都迟了,只见他在数息之间,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崩开,血肉翻涌中,很快只剩白骨。 咔咔…… 更恐怖的声音响起,又数道裂缝崩开,向下倾泄着黑水。 第五章 狼盗 咕咕!咕咕咕…… 山林因为两只野鸡,瞬间热闹起来。 陆灵蹊跟小伙伴们,把什么都丢下了,心里眼里,只有鸡肉鸡汤,迅速分成两拔,围向两个倒霉家伙,生怕它们跑了。 “那边那边,快守好。” “哎呀,你倒是快点啊!” “看我的。” 陆灵蹊瞄着扑棱棱到处跑的野鸡,一块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过去。 “啊!灵蹊,你砸到我了。” “哈哈,对不住。” 鸡没砸到,还砸了人,陆灵蹊很不好意思,更努力地想要抓住那只鸡了。 嗤! 就在那只鸡要飞过树丛逃之夭夭之际,她一个飞跳,抓住那只鸡的时候,衣服也被树枝挂了一个大口子。 咕咕咕…… 野鸡死命挣扎,可紧随其后的张二丫却没有抓住鸡的欣喜,对看她衣服上新扯的口子发傻。 “没事,补补就好。” 陆灵蹊把拼命想跑的鸡塞到她手上,就往另一边去。 那里还有一只鸡呢。 衣服既然坏了,那干脆就这么着吧! 彻底放飞自我的陆灵蹊异常神勇,可惜这只鸡,也比刚刚那只更惜命,身上的锦毛都被大家拽脱了好些,愣是还在飞奔逃命的路上。 不仅如此,人家在拼死反抗中还用爪子还击,两个小伙伴,一个伤了脸,一个伤了手。 咕咕!咕咕咕…… 那一边跑,一边好像还带示威的声音,把大家全激怒了,谁也没在意,他们跟着鸡跑进了大人不准进的地方。 “快看,狍子,傻狍子。” 鸡还没抓到,又看到一只被惊动要跑的狍子。 山边的孩子都知道,狍子之所以叫傻狍子,是因为它的胆子最小,只要他们把声势用足,堵住它的退路,它比野鸡还好抓。 “追!” 不知是谁先追的,陆灵蹊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也紧紧追去。 只是她虽然个子挺高,可腊八出生的她,连八周岁都没到,一开始还满身是劲,到最后,终于落在了后面。 啪! 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倒的时候顺着一个斜坡,控制不住地滚了老远。 “什么声音?” 地底突然传来什么声音,才爬起的陆灵蹊瞬间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大惊小怪什么?听声音不过是一群小孩子罢了,这里是凉山,我们能进,人家当然也能进。” “不对,这里靠进内山,小孩子怎么能进来?” “谁知道?”说话的人冷笑一声,“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榆寨的人,老大把人家的粮都抢了,不进山跟野兽抢吃的,难不成全饿死?” “……唉,你说老大怎么就盯上榆寨了?这周围哪家不比榆寨有钱?只要有钱,什么买不着?抢一堆粮食放这,还要我们看着,你说,他到底什么心思?” “你问我?” 地底传来的笑声有些渗人,“老子要是能猜到老大的心思,早他妈混出去了,怎么也不至于跟你在这守洞。他娘的,山豹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白乎乎的女人睡……” 他狠狠呸了一声,“等老大再带女人回来,老子一定要第一个上,你敢跟老子争,老子宰了你。” “嘿!兄弟们再回来,你以为就带一个女人呢?你有几个老二,忙得过来吗?” 听到现在,陆灵蹊哪能不知道,他们就是狼盗? 榆寨的粮食全在地底下,下面肯定有什么大洞。 只是,听他们的意思,狼盗被绞之事,好像一点也不知道,那位所谓的老大,现在是生是死,肯定也不知道。 怎么办? 陆灵蹊慢慢爬起来,顺着一路压过来的草,小心往外挪,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灵蹊,灵蹊,你在哪呢?” 好半晌,抓了鸡,又抓了傻狍子,张二丫突然发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当下急得不得了,“灵蹊,灵蹊!” “灵蹊,灵蹊……” 一群孩子全慌了,这里好像不是他们常呆的地方,他们一边拖着狍子,一边焦急喊她。 此时的陆灵蹊已经借他们闹的动静,挪出了快些,在确定有些安全的时候,又跑一小段路,才出声道:“我在这。” “你怎么跑那去了?” “我又看到一只野鸡,想追的时候,摔了一跤。” “呀!重吗?” “没事了。”陆灵蹊摸了摸头上的小包,露了个特别灿烂的笑。 “你看,我们把狍子抓住了。” “还有两只鸡。” 一群人瞬间高兴起来,叽叽喳喳不绝,他们常上山,可是,真的很少有今天这样的运气。 “快回吧!”没大人,陆灵蹊不敢老在这里呆着,“要是让大人知道我们跑到这里面来了,一定骂人的。” “对对,我们先统一口径,野鸡和狍子,都在外面抓到的。” “谁要乱说话,是小狗。” “哈哈!小狗。” 大家互望一眼,一齐笑了。 山林因为他们而热闹,又因为他们而沉寂。 陆灵蹊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她摔下去的山洼。 “咦?这是通筋草吧!” 四蛋指向一旁匍匐在地的通筋草,朝陆灵蹊确认。 “是!是通筋草。你们看,那里都是,快采了。” 远远看到另一边有陌生人上山,陆灵蹊忙指挥大家采药。 细眉细眼,目光有些阴沉的周康远远看了孩子们一眼,瘸着脚,径直从那边进山。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在人家看过来的时候,非常有压力。 虽然不确定人家是不是就是狼盗的老大,可她常跟爷爷在山上跑,很确定,那人绝不会是猎人。 猎人受伤了,不会再往山里跑。 再说他一把砍刀都没有,显然也不是砍柴的。 “我爬树看看,这周围有没有更多通筋草了。” 她滋溜滋溜爬上一旁的大树,“那里,那里还有。”一边大呼小叫,指着大家早就发现的通筋草,一边观察那人到哪了。 可惜,山林中,草木茂盛,只一闪,她便不知道人家跑哪了。 更远的地方,观察了好一会根本没人,显然那一片,有进洞的洞口。 是狼盗的老大吧? 跟陆家一样,被贬到这里的仙人后裔? 陆灵蹊百思不得其解,祖宗在手扎中说,修仙之人,不能对凡人干坏事,他们家的祖宗难道没教吗?还是人家就是祖宗所说的劫修? 第六章 淬体 “大哥,您……您这是怎么啦?” 看到老大如此狼狈地回来,郭原和崔亮都是一惊,他们还有那么多兄弟呢? “遇到了硬点子。”周康的声音异常冷凝,“兄弟们全死了,”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两个兄弟,“这段时间,你们没出去被人注意到吧?” “没!” 崔亮连忙摇头,“大哥,是……是谁?”虽然很害怕,可是他还是想知道仇人的名字。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惹不起。” 想到那个能御使火球术的修士,周康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颤了颤,在修炼未成之前,他绝对不能再跟他碰面,“从现在开始,白日不能起火,一切以安全为上。” “那人还在找……” “小心无大错!” 这一次之所以会被那少年盯上,何尝不是抢宝时,闹的动静太大。 周康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抢榆寨,直接拿银子买带灵气的粮食,那样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的不对。 他现在最怕那少年追到这里,那样的话,榆寨有灵气的事就瞒不住了,万一人家也在这里修炼,他恐怕再没本事报仇了。 周康瘸着腿,查看从榆寨抢来的粮食,“你们做的不错,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咱们把该分的分,换个地方,照样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不行,他们还有用。 “我们都听大哥的。” 享原和崔亮对视一眼,喜意重新爬上面容。 也是,现在就他们三个了,那之前抢来的财宝,绝对够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几辈子。 …… 陆灵蹊虽然对狼盗有诸多猜测,却不敢跟榆寨里的人说。 她在这里才两天,偷着摸着修炼,收获都比外界好十几倍,对进阶炼气一层,非常有信心。 她都如此,狼盗中的那个修仙者,那么早发现这里的不对,又如何没修炼? 祖宗手扎里修仙者的各种法术,根本不是凡人能抵挡的,所以父亲没来之前,她根本不敢胡乱说出来。 是夜,天才黑,借着省灯油的便,她便关了房门修炼。 可能是有了紧迫感,灵力运行的远比之前快速,随着进入身体的灵气越来越多,陆灵蹊的筋脉都开始灼热起来。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运行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蒸笼里似的,几乎眨眼之间,衣服好像就被打湿了。 可是她不敢放松,反而推动灵力越发的快。 轰! 一股磅礴的热流,从小腹处升起并且向各处筋脉散扩散。 陆灵蹊心中一喜,这是祖宗手扎中开辟丹田,并且进阶到炼气一层的现象。 从现在开始,她终于也是修仙者了吗? 灵力还在运行,但此时进入身体里的灵气是之前的好几倍,也更听指挥,才入身体便流进筋脉,随着功法的运行进入丹田,再流转回筋脉,彼此往复。 好高兴啊! 若不是身边索绕的臭气越来越重,重到她无法忽略,就更好了。 可惜! 陆灵蹊知道,进阶炼气一层后,灵气淬体,原本体内的杂质会排出来,杂质越多,味道越臭。 爷爷说,当初太太爷爷四十七岁淬体成功,整整洗了三盆水,三进院子,事后好像都能闻到那臭气。 虽然她还小,不会像太太爷爷有那么臭,但味道也不轻了。 哪怕现在身处农家,不远的地方就是旱厕,可要是把别人臭醒了,传扬出去…… 陆灵蹊的眼睛迅速睁开,狼盗就在凉山上,万一听到,那可糟了。 拿起一套衣服,她迅速开门冲向寨旁的小溪,寻了个隐密处,也顾不得水冷,连忙大洗特洗起来。 好半晌,一身轻爽的她,才从水里爬上来。 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好似撒在深蓝色布匹上的碎金子,陆灵蹊望了一会,朝它们露了个大大的笑。 天地,在眼前果如家中几份手扎说的那样,更清晰,也更灵动。 以前的天空,好像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露水在草叶上微微颤动,小蜘蛛缩在草叶下蛛丝织成的窝里,似乎睡得正酣,她好像还感觉到了诸多草木在吸气呼气吞吐灵雾的样子。 真好! 她终于是修士了,比爷爷和爹更早淬体! 爹说,他将来淬体成功,一定像太太爷爷那样,把淬体时留下的臭衣服,也给后人留着,臭一臭他们的同时,也向他们昭显他有多厉害。 不知道,她反过来把臭衣服给爹看,会不会被打屁股。 也许,可能,肯定…… 陆灵蹊摸了摸屁股,严重怀疑,到时会被爹和爷爷混合双打,甚至娘也会加入进来。 唉! 算了吧! 陆灵蹊遗憾地叹了一口小气,认命地在蹊边揉起衣服。 只要榆寨不变,爷爷和爹娘到这里住上三年五载,总能淬体成功,一家人都成修士,想来谁都不会把臭衣服留着了。 …… 凉山,周康也在修炼,只是他虽早是炼气一层修士,可修炼速度远非陆灵蹊以为的那么快。 一个御物术把身体里的灵气全都炸干,也移不到五米。 火球术更别提了。 那少年用火球术杀他们兄弟时,那举重若轻的样子,一次次地现于眼前。 周康对修仙之道,比之前更为迷恋! 只是…… 按残卷所说,他的灵根恐怕不是太好,若不然,又如何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就算那小子从娘胎就开始修炼了,有他修炼的时间长吗? 周康狠狠吐了一口气,再次坐到蒲团上打坐。 灵气啊灵气,你们快进我身体。 他一边运转周天,一边祈求着。 周康非常急切自己的修为,只有修为上去了,他才能再找那少年,把被抢走的宝贝再抢回来。 身为修仙者,如何会对凡人的东西感兴趣? 那少年当时明明冲着他从大户李家,刚抢到手的紫木盒子去,那盒子虽然只有巴掌大,可是当时就试了,怕有三十几斤重,连刀都没砍开。 他辛辛苦苦当狼盗,抢夺财宝的同时,到处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找失落在凡人界的仙家之物,没想到,居然被截胡了。 周康眼现杀气! 第七章 地动 清晨的凉山笼在一片薄雾之中,犹如披了一层轻纱,仙气缭绕。 又修炼了一个周天才出门的陆灵蹊虽然一夜未睡,却也精神饱满。从今天开始,她就能学习法术了,祖宗手扎中,那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仙家法术,爷爷和爹说的最多的就是太太爷爷的净尘术。 他老人家进阶炼气一层,活了一百零六岁,据说不论多脏的地方,只要一个净尘术打下去,全都干干净净。 自太太爷爷学会那道法术起,听说,他老人家的衣服,就没让别人洗过。 衣服实在是太难洗了,她也不想洗。 所以,没意外,她学的第一个法术,便是净尘术。 灵力从五指泄出,轻轻一挽,好像一张大网,便可把入眼所见的脏物抓出来,这好像很简单,可是…… 五指泄出的灵力有些不听使唤,不是这个重了,就是那个轻了,弄出来的网,粗的粗,细的细,连踩在鞋面上的灰,都是这一块干净,那块漏了。 “灵蹊,你一个人在偷笑什么呢?” “没有啊!” 陆灵蹊迅速收手收脚,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睛,非常无辜地望向张二丫。 “是吗?”饭桌上,张二丫上下打量她,“你今天心情很好?刚刚我明明看到你笑了,还笑了好多次。” “二丫姐,你还不准我心情好呀?” 陆灵蹊嘿嘿乐,“大娘,你看二丫姐……” “咦!我说你什么了?” 张二丫在母亲瞪眼前,撞起天屈,“娘,哥,小弟,你们说,灵蹊今天是不是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是吗? 在大家看过来时,陆灵蹊眨了眨眼,“我今天肯定变漂亮了。” 本来大家是觉得,这小丫头今天好像是变漂亮了,可是听她这么一说,一齐翻了个白眼。 “自恋!羞羞!”张小弟比她小两岁,刮着脸笑话她。 “比比手,你看我的手好白,再看看你的……黑不溜秋。”陆灵蹊跟张家人处的不错,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只看这个,就知道我比你漂亮,所以,我才不羞呢,要羞也是你羞。” “我是男孩,要那么白干什么?” 张小弟是比不过她,缩回手时,大声道:“娘,我也不要漂亮对吧?” “哈哈,对!” 看到自家傻小子被陆灵蹊带歪了,张大娘笑不可抑,“别说,灵蹊,你今天是比前些天要好些。” 至于好在哪里,她无法完全说出来。 反正一样天天在外面晒太阳,可是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似乎越发白嫩起来。 “我爷这些年,老忘不了榆寨,说榆寨的水土养人。”陆灵蹊一边吃饼,一边笑,“可能我和我爷一样吧,榆寨的水土也特别养我。” “好好,那你就多吃一点。” 张大娘忙又拿了一张摊好的饼给她。 “大娘,等张爷爷和张叔从县里回来,能让他们帮我送个信吗?” “你要干什么?” “年前没什么大事了,我们一家到榆寨过年,您说好不好?” “那感情好!” 张大娘如何不欢迎,没有陆家,榆寨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你赶快吃,吃过饭就写信,等你张爷爷和张叔回来,马上就送出去。” “哎!”陆灵蹊脆生生地应下。 父亲一个月后过来,可是爷爷和母亲还在家,虽然知道父亲可能会写信告诉他们这里的不同,但进阶炼气一层,总要报个喜。 早点报喜,爷爷和母亲也能早点来。 陆灵蹊迫切需要一个自家地方,能完全心无旁骛地修炼。要不然,感觉好浪费! 可惜,榆寨的青壮,全跟张老虎到县里哭穷求救济去了,还剩的老弱妇孺根本无法送信。 万里无云的天空,似乎都跟平常一样,吃过饭,别人都去忙了,陆灵蹊一个人在窗前用张家有些秃的笔给爷爷写信,只是,在就要结尾时,不知怎的,字好像抖了起来。 她疑惑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大叫:“大娘快出去,地动了。” 可是话音未落,已然立脚不稳,天地好像被人在狠狠地撕扯,远处的哭喊和轰隆的声音传来,陆灵蹊顾不得其他,忙从窗户跳了出去。 啪!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房顶的瓦,恰在此时大片滑下,脑袋一痛间,她只听到张大娘的大声惊呼,便陷在黑暗中。 …… 轰隆隆! 没人知道,数万里外的无人禁区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此处的地震,不过是其扩散而来的余波罢了。 陆灵蹊在大地的微微颤动中醒过来,她不知道是地还在动,还是脑袋撞坏了,头晕又恶心,天在上面晃,好像什么都在晃,耳边远远近近的,似处有好些人在哭。 “灵蹊,醒了?太好了,不要乱动啊,地动一会就过去了,一会就过去了,一会就过去了……” 张大娘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她自己。 榆寨的青壮,全都不在家,七十四户人家,房子倒塌大半,也幸好地震时是白天,大部分人不是因为将要到来的雪灾在外面砍柴,就是在菜地忙活着,孩子们也基本都在稻场上晒药草,要不然,不敢想象。 “二丫,看着灵蹊!” 相比于其他老弱,她还算身强体壮,所以陆灵蹊醒来了,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忙。 “哎!灵蹊,头还痛吗?” “不痛,晕!” 陆灵蹊摸到了身下的稻草,“地还在动吗?” “……还有一点点。”张二丫神情有些惊恐,“不过,这里是稻场,应该没事的。” 陆灵蹊慢慢伸手,想摸自个的头,“流血了吗?” “流了。”张二丫把她的手拉住,“别乱摸,万一再碰着了。你渴吗?我弄点水给你喝。” “要……把水烧开了。” 地震了,她真不敢乱喝水。 “有刚烧的热水。” 老的老,小的小,也不敢用凉水。 看着张二丫去取水,陆灵蹊努力微侧了头,此时如她般,躺在稻草上的人还有很多,哭泣中大家的面上都带了惊恐。 第八章 飘渺阁 无相界,天涯飘渺阁。 阁主秋宇拿着散修联盟发来的贴子,沉吟良久! “师兄,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寒漠荒园的锁龙印既然破开了,那里的灵气要不了十年,必会回复。” 飘渺阁三大长老,踏雪真人的性子向来比较急,“听说千道宗、乐机门、天剑宗、太霄宫诸派,已经派人前往西狄借道,散修联盟既然有意与我们一起,何不顺水推舟?大家联合一起,势也大些。” “势大?”秋宇真人扔了手中的贴子,“不被拖累就不错了。散修向来良莠不齐,虽然组成了联盟,一样是一盘散沙。” “那我们就自己去。”踏雪都急得站了起来,“西狄那边,我认识方哲大喇叭……” “急什么?你以为西狄能放着口边的肉不吃?” 秋宇真人冷哼一声,“锁龙印既然破开了,古修大能封印在那里的五行天地,必然也会重现世间。”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寒漠荒园的灵气全被那五行天地截去,里面蕴养的五行之物……,只怕要让天下血流成河了。” 宝物虽好,可是有数。 人人都想得,那就只能争,只能抢。 “玄幽殿出事,便宜了山海宗和幽都。锁龙印破开,我们若是不能联合一处,便宜的,只怕就是西狄草原的那些人。” 秋宇真人深觉此二者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寒漠荒园那里,各宗只能合作,所以,昨夜我便飞剑传书,给诸宗掌教了。” 没人牵头,他来牵头。 “外面诸宗朝西狄借道的传言那般多,恐怕就有西狄人在推波助澜!” 秋宇看向一直没吭声的两个师弟师妹,“阁内的事,要麻烦你们了,大乱将至,不论外面乱成什么样,但我飘渺阁不能乱。” “是!” 清漓和云鹤真人互视一眼,一齐点头。 “踏雪,从现在开始,你先带刑堂之人,肃清我阁范围内,所有可疑人员。” “是!” 踏雪真人应下时,急急走出。 “师兄,无想师妹那里……”清漓才开个头,就被云鹤拉了一下,“别拉我,让我把话说完。” 她望着自家掌门师兄,“太霄宫陆传早就娶妻生子,陆信和无想师妹该受的惩罚,也早受过了。寒漠荒园的灵气若始终湮灭,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现在,那里的灵气因为锁龙印的破开,要不了十年,必然回复。 陆信乃畅灵之体,当年,他带走的孩子,定然也有灵根。 陆家几经内斗,现在早不复太霄宫第一世家的称号。 陆岱山那个老东西只怕也早就后悔了,师妹的后人,我们若是不找,他恐怕就要先找了。 这个亏,我咽不下……” 一想到,那老东西干的事,清漓就不止是恶心,“当年师父欠那老东西的情,我们没办法,但现在,无想师妹受了这么多年的罪,陆信大好前途,也被偏心的陆岱山毁了,他要是再回头当好人,把失落在寒漠荒园的后人接回去…… 别看师妹现在疯疯傻傻的,可万一哪天清明了呢?到时候非吐血不可。” “陆家应该不会找。” 秋宇转着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慢吞吞道,“陆岱山当年根本就没想过给陆信和那孩子活路。” 清漓一下子就急了,“怎么回事?” “他不仅丹田被毁,就是神魂也被仪芬那个毒妇下了暗手,储物袋带着也没用,他打不开。没有丹药,在寒漠荒园那个地方,能侥幸再活三年,就不得了了。” 什么? 清漓和云鹤的脸上一齐变色。 “那孩子三岁就跟陆信一起流放进寒漠荒园,传送时对他神魂伤害也难说得紧。” 父子二人俱都带伤,能活得可能性太小。 “陆家如何,与我们飘渺阁再无关系!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暗里行事了。” 秋宇真人看向师弟师妹,“现在就是一个废灵根的陆氏子孙,陆岱山看得也极重,要是发现什么,一定不会与我们干休的。” 亏,他们已经吃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损失再扩大。 “无想师妹现在……也挺好。” 虽然疯癫了,可修为却一进千里,飘渺阁需要她,“陆信和那个孩子的事,以后……你们就都忘了吧!” …… 遥远修仙界的事,陆灵蹊当然不知道。 以灵力梳理脑部的伤,她其实没受多长时间的罪。 只是…… 去县里求救济的张老虎二十多人,在六天后终于抬了三个人回来了,另外还带回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贺兰郡周边几个郡县,倒塌房屋众多,全都死伤惨重。 他们只伤了三个人,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县衙外。 “灵蹊,别急!” 张老虎安慰小丫头,“只要路况稍好一点,我就去打听你爷爷和你爹的消息。” “……好!” 不好又怎么办呢? 大灾之后常伴大疫! 陆灵蹊修炼到炼气一层后,耳朵特灵,早就听到某些人私下里说,城里倒塌的房子太多,死的人也太多,已经有人感染了时役,现在官府根本不准人员流动。 只有榆寨这里得天独厚,虽然也死了八个人,虽然大家还住在这稻场上,忍着早晚的寒凉,可真没几个人生病。 “陆老哥和你爹娘好人有好报,一定不会有事。” 可惜他们都是医者,若是地动时大难不死,肯定也在忙着救人,毕竟,他们都被官府征了几天帮忙救人。 但现在时疫来势汹汹,当医生代表了更多的危险。 “今天的大窝棚搭好,你先搬进去。” “不了,张爷爷,我就在这住的挺好。” 小窝棚几乎全由稻草扎起来的,她一个人住,还能修炼呢,“我的被褥厚实,而且,我也习惯了一个人。”要是能早点进阶到炼气二层,她自己就能回去找人。 “那好吧!”张老虎看看这个一米来高的小窝棚,“明天我帮你再扎一层。” “嗯!” “晚上睡觉前,记得到大窝棚里,喝碗热粥。” “好!” 目送老头出去,陆灵蹊又掩好草帘。 爷爷和爹娘都是有本事的人,她都没事,他们更不会有事。 这几天,她虽然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可心底的某处,还是害怕的,所以,就装着头痛头晕,不能听吵,窝在这里抓紧时间修炼! 第九章 少年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虽然榆寨里,张老虎带着青壮,把倒下的房子,又修回了大半,可几场雨一下,外面的时疫不仅没被截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出去,但粮食,哪怕大家天天喝粥,却也是越吃越少。 陆灵蹊偶尔出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大人们脸上的愁容越来越多,但这种时候,到外面寻粮,根本不可能。 “快吃吧!” 张大娘把碗递给她,接过的时候,陆灵蹊明显感觉她的粥比大家碗里的浓稠很多。 咕! 一旁的张小弟喝完自己碗里的粥后,肚子还在响,小家伙才养回来的一点肉,这些天,又都没了。 陆灵蹊朝他招招手,可谁料小家伙‘蹬蹬蹬’反而跑远了。 “你吃你的,别管他。今儿一早,他们几个孩子还打了鸟烤着吃了。” “噢!大娘,那凉山……” “凉山你们谁都不能去。”张大娘忙打断她,“那里裂了好几个大口子,谁知道有多深。” 陆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外面的情况谁知道什么样,无论如何,她也不敢让陆灵蹊去涉险,“你们小孩子,一个都不准去,听见没?” “听见了。” 陆灵蹊虽然心里打着主意,可是面上,绝对是听话的乖宝宝。 “……别担心没吃的,等这两天房子弄好,你大爷他们就会一齐上山。” 外面不能去,那就只能往山上找吃的。 她家老爷子打猎也算一把好手,打着肉,熬点汤,加点米,再放点野菜,大家省着点,总能挨到明春。 “噢!” 陆灵蹊几大口把碗里的粥喝了,“大娘,我找小弟他们一起打鸟去。” “去吧去吧!” 有这群小魔王在,张大娘严重怀疑,寨子里的鸟儿过不了多久,就挺不住要集体搬家。 陆灵蹊出去的时候,张小弟早跑没影了。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要找他们。 拐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陆灵蹊抱着一颗大树,滋溜滋溜爬到上面远眺凉山。 寨子里没粮,可是狼盗那里有粮啊! 地动那么厉害,如果那一片塌了,正好把那些家伙压死了,就省心了。 可惜,她虽然爬得挺高的,但凉山那里山雾缭绕,什么都看不出来。 怎么办? 真要等下去吗? 万一那块塌了,粮食进水泡了怎么办? 要是他们可怜哈哈地饿着肚子,结果那里大把的粮食泡坏了…… 陆灵蹊想了想,正要爬下大树,突然看到远方一个背剑的青衣少年,脚步异常轻盈地顺着当初那个瘸腿狼盗走的地方,也走进了山雾,慢慢不见。 咦! 是他们的同伙吗? 她顺树滑下的时候,到底没忍住,也摸向了凉山。 一场地动,原先大家踩出来的路,早就不可见。 沟壑不平,好些老树都连根而起,伏在一旁。 陆灵蹊顺着记了很多遍的方位,花了好一会的工夫,才到当初听到声音的地方。 那里果如她所想,塌了一块,露出一个一片裂口。 只是这裂口,想要爬进去,恐怕很不安全,陆灵蹊感觉,它随时都有可能再塌下来。 “又是你?”惊怒的声音,带着一点回音,从裂缝中远远传来,“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周康又惊又怕,他想不明白,这么隐蔽的地方,这少年怎么就能跟狗一样,在发生地动后,还是找来了。 “怎么找来的,你就不必管了。” 少年的声音,冷漠中又带了丝高高在上,“想要活命,就把你这些年找到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吧!” “没有,我真的没有了。” 周康正要朝偷摸而来的两个兄弟使个眼色,就见人家双臂轻展,两个小火球在手指上点着的时候,朝二人轻轻一踢。 仙人的手段,哪是凡人能比的? 那豆大的火星,溅到身上的时候,瞬间好像被油泼中,大火从头到脚。 “啊!救命!” “啊啊啊……” 外面的陆灵蹊听到连狼盗都害怕的时候,就觉不妙了,早已一退再退,退到了数米外的草丛里。 祖宗手扎上说,修士进阶到炼气三层后,神识便可放出,可查的范围在五到八米呢。 她不敢让人家发现,但退了这么远,好像还闻到了烧头发和肉的焦臭味,结合里面的惨叫和动静,又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火球术,她也在学习。 冬天就要来了,学火球术,是想着生火取暖的。 没想到,她的火球术,还时灵时不灵,里面的人,就已经用它来杀人了。 “饶命,饶命……” 痛苦的哀嚎随着烧肉味远远传来,陆灵蹊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康,你不想像他们这样死吧?”少年说这话时,脸上还带了满满的笑意,“机会只有这一次,你可把握好了。” “真没了,真没了。” 周康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我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他指着洞中,一袋又一袋的粮食,“这里的粮食,都带了一丝灵气,我不骗你。” “嗬!灵气?” 少年一把吸过一袋,随手那么轻轻一拍,麻袋转眼便没了,只有一袋的麦子落在脚下,“就这东西也值得你抢?” “它真的有灵气啊!” 周康不想死,“不仅它有灵气,整个凉山朝榆寨的这一面,都有灵气,不信……不信你可以打坐试一下。”只要是修士,就绝对抗拒不了这里的灵气。 “试一下?” 少年不知是不屑他,还是可怜他,“周康,你见过修仙界真正的灵米、灵面吗?”他用脚碾了碾地上的麦子,“别废话了,据我所知,你身上还有一个青玉葫芦,一串木珠,一株铁树。这三样宝物,你都不配拥有。” “没有!” 周康骇然,他都不明白,他的东西,这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有青玉葫芦和铁树,那什么木珠,我……我从没见到过?” “是吗?” 淡淡的两个字,好似云淡风轻,又好似杀意满满。 周康感觉性命就在人家的随手一挥间,连忙跪倒,“真的,真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什么木串啊!” “那……把东西,交出来吧!” “青玉葫芦和铁树不在这里,我藏在另外的地方了。” “带路!” 第十章 古宝剑林 遇到黑吃黑的了。 陆灵蹊虽然听爷爷和父亲说过很多人心险恶的话,可是从小到大,她只见到过喜欢占点小便宜的人。 现在亲眼看到黑吃黑,还杀了两个强盗,她一边害怕,一边血液沸腾,迅速爬到一株视野开阔的大树,远远看着他们。 祖宗手扎上说,修仙界更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哪怕父子家人,同门朋友,为了利益为了宝物,都有可能在背后捅刀。 这话她不信。 但以前不信可以,因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到所谓的修仙界。 现在…… 却有望在过年前,进阶到炼气二层,炼气三层肯定也不会用多长时间。 有长生路在前,他们一家,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老祖宗的遗愿,恐怕都要横跨沙漠,横跨草原,到那个满是灵气的修仙界。 所以,她要看清楚,这黑吃黑的,最后还会不会杀人。 狼盗不是好人,在其他地方,杀人抢人,那些被他们祸害了的女子,听父亲说,哪怕活下来的,最后也是青灯古佛相伴,一生痛苦。 榆寨这里虽然不曾杀人,可抢了大家的粮食,跟杀人,又有多大区别? 甚至比钝刀子割肉更狠! 爷爷老说,让她透过现象看本质,以前不明白,但现在身处榆寨天天被照顾着还混水饱,终于清楚没粮的榆寨,若是没有别人相帮,最后能有什么结局。 哪怕没有地动,老弱妇孺,能熬过去的一定也很少。 更何况还有地动。 陆灵蹊抱着树干,站在枝桠上半隐着身体,看到那两人,往这边越来越近时,吓得连呼吸都轻了。 老祖宗让所有修炼有成的子孙,第一个学敛息决,她没听话呀! 太太爷爷好像也没听话,他都没事,怎么轮到她…… 好在,他们终于停在了四十多米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下,少年正背对着她。 “就……就在这里。” “挖!” 周康老老实实用扛来的铁锹挖起来,他的财宝啊! 当强盗,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不管在哪混,没钱都不行。 凡人界要钱,修炼更要大钱。 可怜,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最后却要便宜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他一边挖土,一边瞟少年腰上挂的灰蓝色小袋子。 听说,修仙界有种芥子空间叫储物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小子一点也看不上榆寨沾染了灵气的粮食,也看不这里的灵气,那他一定有更好的修炼地,真正的仙家灵米和灵面。 低头着,努力挖土的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咚! 挖到了埋下的箱子,周康连忙扒起土来。 少年拎着剑,随意四望一眼后没发现异常,再瞅箱子的目光,亦带了一丝热切。 “都在这!” “抱出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挺低的,站在树上的陆灵蹊听不见,但居高临下,透过层层枝叶,却看得清楚,大木箱中,珠光宝气,还装着好几个小箱子。 周康抱起其中一个,递给少年,“所有我感觉好的玉器都在这里面,青玉葫芦也在。” 少年低头,双手才接下,周康突然大喝一场,铁锹一下子朝他铲去。 那气势汹汹的样,似乎要把他一铲两半。 当! 火花四溅。 少年身前无端浮起一面金色小盾,那小盾灵动异常,好像根本不用少年指挥,便知道护主一般,不论周康的铁锹从什么方位去,它总能挡住。 当当当当…… 周康从希望到绝望,过程一言难尽,明白这才是仙家宝贝。 但他明明都找到路子了,只要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可为什么老天要给他弄来这样的煞星? “我错了。” 打不破,铲不断,周康连忙把铁锹扔了,当场就在坑中,朝少年‘嘭嘭嘭’地磕头,“您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少年的声音不带感情。 “是!大爷,我错了,您饶了我,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少年手上灵力一动,木盒被生生地震开,露出好些个玉饰,不过他只把巴掌大的青玉葫芦拿在手上,其他的全像垃圾一样,扔一边儿。 “把那串木珠交出来。” “真没,真没啊……” 但是能决定他生死的人,明显并不相信他。 因为修为弱小,他其实并不知道,青玉葫芦和铁树到底是什么宝物,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让它们认主。 周康心中悲哀,当土匪多年,向来只有他决定别人的生死,没想到…… 少年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绝望中,他一拳捣向一旁的木盒,也不管拳头血肉横飞,抓住人家想要的铁树,声嘶力竭,“饶了我,要不然我死,我也会把它毁了的。” “毁了它?” 少年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 “啊啊啊……”周康眼睛赤红,拿着铁树,拼命地朝他的小盾砸过来,当当当…… 到了此时,他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再有幸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他的东西,砸了毁了,也不给这人。 可是,他的手都砸得深可见骨了,铁树和小盾居然还是那个样子,血水溅上去,自动流开,好像都在嫌弃他般。 “知道它是什么吗?” 少年居高临下,“古宝剑林!不要说你了,就是元婴真人在此,想要毁,一时三刻也不可能。” 周康呆在那里。 “我再问你一遍,那串木珠在哪?” 他的神识已经扫过此处,金银珠宝不少,甚至还有两件微带灵气的小东西,就是没有心心念念的宝贝,“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藏宝地?” 其他的藏宝地? 周康愣愣地抬起抓古宝剑林的手,短短时间,他的手已经变形,多处深可见骨。 这真是元婴真人一时也不毁不掉的宝贝吗? 这是他的东西啊! “……青玉葫芦是什么?” 周康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反而盯着他已经挂在腰间的宝贝。 “木珠在哪?” 二人的目光相撞一处,周康惨然一笑,猛然拿起古宝剑林,以最大的力气插向自己的脑袋。 第十一章 池鱼 “木珠在哪?” 少年的眼睛平淡无波,周康感觉在他眼里,他的命,都不如路边的蚂蚁。 青玉葫芦是他的,古宝剑林也是他的,现在还要朝他要什么木珠,不管找到找不到,他的这条命,恐怕都不能留下。 想到两个同伴临死时的痛苦,周康当机立断,想要以最快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既然打不过,既然逃不了,那就死得痛快点吧! 早点死,让他永远也找不到那什么木珠。 周康怀着巨大的恶意诅咒少年。 卟! 让树上的陆灵蹊没想到的是,少年在周康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瞬息出剑,生生斩了他的胳膊。 “啊啊啊……” 大量的血,从周康的断臂涌出,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想死?我同意你死了吗?” 少年冷啍一声,吸过断臂,当着他的面,掰开那血肉模糊还死死抓着铁树的手,“知道古宝剑林是如何用的吗?” 东西到手,他似乎好心地为他解惑,“正常的古宝,滴血便可认主,可是这剑林……,却需要神识,需要眉心之血。” 说话间,少年指尖在自己眉心轻轻一划,逼出一滴血来,以神识控制它滴到树尖,鲜血在上面一闪而没。 叮叮叮…… 铁树上细长的叶子,突然动了起来,它们在相互碰撞中越来越亮,越来越尖利! “去!” 少年的声音刚落,铁树上的剑叶一齐飞起,它们在空中变大,朝一边的巨石轰然斩下。 让陆灵蹊没想到的是,那块巨石好像豆腐,在眨眼之间,就被片成片,轰隆一声各倒两边。 “这……这是我的,我的。” 周康目露疯狂,他好像忘了手臂的痛,心里眼里,只有这个当初一抢到,便异常心动的宝贝。 “回!” 叮叮叮…… 诸剑听令,不过三息,又把那颗光秃秃的铁树装点回去。 “它现在是我的。”少年眼含笑意,“至于你……,给你,你能用吗?” 放不出神识,就算用眉心血,也是无用。 周康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如果没有你,它就是我的。”只要再给他几年时间,一定可以修出神识。 一想到这么好的宝贝,现在是别人的了,他的心都在滴血。 “呵呵!” 少年笑得异常低沉,“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周康,在我们修仙界,死,可不是最终的解脱,修士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拘住人的神魂,可以让你尝尽十八层地狱的痛苦,甚至……永不超生。” 他看着他,“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还有的藏宝地在哪?木珠在哪?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 看着散发森森寒意的铁树,周康眼中的狂热慢慢被悲痛和绝望所替,“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没有木珠?”修士的手段着实让他恐惧。 少年的眉头拢了拢,“因为……你就是有。” 这是什么话? 如果有,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周康百思不得其解,“我没有,我不喜欢木头的东西。” 强盗有几个喜欢木头? 又不值多少钱。 “你先说,它长什么样,我想想,它是不是在我哪个兄弟的收藏里面。” “……” 少年死死地盯他一瞬,“黑红色,指甲大小的十八子。” “我……我从哪里抢的?”周康想不想来。 少年突然不安起来,“你从没见过让你心动的特别木珠手串吗?” “没有。”周康连忙摇头。 “……” 少年沉吟起来。 半晌,他才轻叹一口气,“那我问你,你们到贺兰城,是想抢谁家?” 这? “我们不是到贺兰城去抢谁的。”周康解释,“就是一个兄弟,他……他下面不太好,准备到那里找陆家药馆的陆永芳,他医术超绝。” 陆永芳? 她爷爷? 陆灵蹊吓了一大跳。 “……陆家药馆?” 少年的眉头拢了又拢,“他们家有什么特别?” “他家医术传家。”周康不太明白他的话,“名声非常好,唯一特别的就是数代单传。” 每一代的子弟,据说寻妻都特别困难,家世和身份,陆家好像也从不在意。 “你想到了什么?” 少年看到他眼中突如其来的疑惑和恍然,连忙道,“说出来。” “陆家子弟寻妻,不在意身份地位,他们……他们或许找的都是身有灵根的妻子。” 什么? 少年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我给你个痛快!” 话音才落,他指尖一点火球,一下子踢了过去。 陆灵蹊紧紧抱着树,看周康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被那个瞬息放大的火球兜住全身。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少年好像又凌空抓住了一团什么东西,在那团东西几翻扭曲挣扎,直至越来越淡后,才大笑着离开。 这是……搜魂?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灵蹊控制不住地有些抖。 少年心心念念要找那什么十八子的木珠,在狼盗这里找不到,或许就会……就会到她家去找。 陆灵蹊没见过她家有什么十八子的木珠,除非祖宗留下的储物袋里有。 但爷爷一定不会把祖宗的东西给别人的。 陆灵蹊咬着牙,看他拎着剑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忙滑下树去。 她没时间了,一定要抢在他之前回家。 陆灵蹊跑到人家不要的一箱财宝前,连抓十来锭金子和银子塞进纳宝囊中,就往山下跑。 在榆寨这么长时间,她知道,隔壁李家庄李柱子家就有一匹拉货的马。 到了现在,她管不了它是不是拉货的,反正比她跑得快。 至于榆寨…… “四蛋哥!” 远远看到四蛋,陆灵蹊连忙喊他,“四蛋哥,看到那颗大树了吗?那树靠右五十米外有箱财宝,是狼盗的,你快回去喊人来搬。” 说话间,她还塞了一个银元宝给他。 四蛋一看东西,哪能迟疑?撒腿就跑。 陆灵蹊转道李家庄,“买马。” 隔壁村住着,李柱子当然知道她是谁,看她砸下的一锭金子,忙道:“拉走!” 第十二章 木珠 马很老实,哪怕换了主人,也是指哪走哪。 可是因为时疫,大路早已不通,陆灵蹊不认识小路,但她会用笨办法,依着官道从旁边的村寨跑。 也幸好为了赶时间,连马料她都在原主人那里,买了一袋子驮着。要不然,停在哪个村寨,安全方面都不敢保证。 她还是太小了啊! 哪怕现在已经重新缚了头发,如以前跟着爷爷般,扮成了假小子,但骑着一匹马,没有大人跟着的小子,总会让某些人心起邪念。 深夜,陆灵蹊把马拴在荒郊野外的背风之地,伺候它吃喝好,才拿起父亲准备的大面饼填肚子。 她不知道那修为甚高的少年现在到哪了,万一人家有飞行灵器…… 那种万一,她根本不能想,因为一想,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她现在只能想,那少年,怎么就知道狼盗的? 怎么就那么肯定地知道狼盗秘不示人的宝贝? 甚至人家还没得到的宝贝? 难不成也跟那个千金一卦的彭先生一样,能未卜先知? 陆灵蹊总觉得哪不对,但她一时又分析不出来,在各种愁中,只能希望父亲给她去信的时候,也给家里去了信,爷爷和母亲若是知道榆寨有灵气,或许已经在地动前动身。 如果那样就好了。 爷爷的名头大,地动之后,被官府或者什么人截下来治时疫,所以没到榆寨也非常有可能的。 她在各种想中疲惫睡过去,直到天太快亮,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个净尘术,先让自己干净精神起来,再给马弄吃的,彼此都弄饱肚子后,接着赶路。 一连四天,她才终于赶回贺兰城,转道熟人守的西门处。 “灵蹊?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守城的刘满仓看到她时甚为奇怪,“不是说你随你爹到林城走商了吗?” “刘叔!”陆灵蹊跳下马来,把早就想好的说词说出来,“这不是地动吗?我爹不放心家里,让我和陈爷爷先回来看看,陈爷爷年纪大了,还在后面呢。” “你家房子好,就倒了一间厢房,其他都没事!” 刘满仓先给定心丸吃,“不过,陆叔和你娘,地动的那天一早,才开城门就坐马车出城了,具体到哪我不知道。”地动,还是在外面稍为安全一些。 “噢!” 陆灵蹊的眼睛都亮了,“那我家药馆只有胡爷爷一个人坐馆吗?” “可不是!”胡医师虽然也不错,但跟陆叔一比,还是差了好些,刘满仓很遗憾,“你这一路,其他地方的时疫如何?” “很严重!” “唉!那你快回去吧!” “不了,我爷和我娘可能在前面的村镇,我们错过了,我去找他们。” 她可不敢回家了,在没有还手之力前,一家人最好都不回去,“刘叔,您帮我去买些上好马料来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刘满仓接过她的一两碎银子,跟旁边的守门兄弟说一声,没多大会,就帮她把马料装满了。 挥手告别,陆灵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贺兰城。 她不知道,陆家其实早在一天前,便被少年暗中翻过了。 不仅被翻过,借着某些惑人法术,人家从陆家几个伙计那里,把该打听的,基本都打听了一遍。 什么手放上,有时候能变色的玉石,什么陆家人有家传的武功,常练可长寿,林林总总,就是没有十八子木珠的消息。 变色的玉石,少年知道就是测灵石,陆家没意外,也是从修仙界而来。 在这灵气湮灭的地方,虽然不怎么能修炼,但后辈子弟,却也沿袭了修仙界的传统。 只是没有木珠…… 少年很失望,他现在怀疑自己出手得太早,周康最先的三个机缘,被他漏了一个。 但现在,他也没时间再在这里浪费了,寒漠荒园大变,当年沉浸在这里的上古宝物,还有好几件,他得抢在前头,把该有的机缘抢到手上才行。 所以,陆灵蹊日夜担心的事,根本就不存在。 还不知道的她,现在只放下一半的心,地动的时候,爷爷和娘在马车上,虽然会受惊,危险却没有。 爷爷的名气大,因为时疫在路上耽搁,倒是很正常。 只要没被那少年发现,安全方面,她不担心。 而且,在知道榆寨有灵气后,以爷爷的精明,也不可能把祖宗留下的东西还留在家里,肯定随身带着。 回头的路,她终于没那么急,也不再刻意避开官道。 “到哪?这里不能走,你不知道吗?” 鹰嘴镇前,两个守路的官兵拦下她。 “知道,两位大叔,我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下,陆家药铺的陆永芳老爷子在镇上吗?” 算时间,地动的时候,爷爷和母亲,不在这个镇,就在前面的狮子岗。 “陆永芳?” 拦她的两人对视一眼,“在,不过,他是医者,现在不能出镇。” “噢!”陆灵蹊心下大松,反而露了个特别灿烂的笑容,“大叔,我是他孙女,我不进去,只麻烦你们告诉他老人家,我好好的,在原来的地方等他们。” 她非常机灵地摸了二两银子递过去,“这给两位大叔喝茶。” “行!我们一定帮你的话带到。” 不要说小丫头这么机灵,就是不机灵,医药传家的陆家,他们也想交好呢。 再次挥手告别,陆灵蹊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原路回榆寨。 见识了真正的修仙者,她舍不得大好时光,浪费在外面,也不敢浪费在外面。 时隔八天,把张老虎都急坏了,他都不知道,陆灵蹊一个小丫头,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进震后的凉山,还把狼盗的藏宝找着了。 跟着四蛋,看到那一箱财宝的时候,可把他老人家吓坏了。 好在,四蛋也是好孩子,那箱东西,他们两个连夜搬,事后那小子也一个字都没跟家里人透露,非要等灵蹊回来商量。 有银子,他们就能买到粮,一老一少都不是拘泥之人,拿十两银子从李家庄买了好些回去。 对外的说法,就是陆灵蹊临走的时候给的,她现在回去,可能还会帮他们想办法。 “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 看到一身风尘,脸冻通红的假小子,张老虎都想把她拎起来打一顿。 “张爷爷,我爷在鹰嘴镇帮忙治时疫,等那边忙好了,肯定就会过来。家……这边没事吧?” “你说呢?” 张老虎瞪她,带她到没人的地方,“那狼盗的财宝是怎么回事?” “噢!那个呀……” 她正要组织措词,远处突然传来四蛋的惨叫,那痛苦的声音,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大跳,一齐冲过去。 此时的四蛋,身上居然泛起了一股子青光,他整个人却像煮熟的虾子,在地面痛苦地打滚,没人敢碰。 第十三章 痛苦进阶 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但陆灵蹊却在四蛋身上泛起的青光中,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木灵气和另一种好像风一样的气息。 它们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再不救恐怕就要炸了。 陆灵蹊手比脑子快,几指连点,暂时定住他的身体,“四蛋哥,跟着灵气走。” 危急时刻,她没办法一句一句地解说陆家的炼气决,只能强力以自身灵力,冲进他的筋脉。 “不要光想痛,带着那些狂暴之气,顺着筋脉,跟我一起走。” 四蛋感觉骨头筋肉都在被什么东西一遍遍地重组,恨不能一死。 他想求大家给他个痛快,可是痛的却说不出来。 “四蛋哥,不要怕,努力跟着我动的路线聚拢那些狂暴之气。” 陆灵蹊一边安慰他,一边朝张老虎道:“张爷爷,您快帮他摆成我打坐的样子。” 张老虎哪敢不听话? 小心扳着四蛋的身体,帮他坐好。 自始至终,陆灵蹊的手都不曾离开他的后背,炼气决强行运转在他体内,在四蛋身体都要涨开的时候,终于带动一丝淡青和深青的灵光进入筋脉。 早已经绝望的四蛋在万千好像针扎一样的痛苦中,很快感受到那一小段筋脉的温顺,忙把所有心思都沉到那一段去。 他痛得想死,却又无处可逃,现在终于能逃到那里,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里敢放弃? 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大风险的陆灵蹊,与同样什么都不懂的四蛋,就这么在一众围观之下,修起炼气决。 狂暴的木灵气和风灵气,在四蛋异常集中的精神下,终于更多地附入随炼气决功法运行起来的筋脉中。 轰! 一周天后,丹田在瞬间开辟,无数灵气冲进,四蛋控制不住地全身抖动,他还不会约束灵气,一切全由身后的陆灵蹊引导,可是陆灵蹊顾得了他,就顾不了自己,大股的灵气,好像找到更好的宣泄地,也冲进了她的身体。 “啊!” 陆灵蹊一声闷哼,忙把功法也运行起来。 但是一心二用她做不到,四蛋肿胀的身体刚刚缩回一点,没一会又肿了回去。 陆灵蹊没办法,只能再帮他把功法运行起来,“记住,一定要记住功法运行的轨迹!” 她一边忙自己,一边又忙他,灵气运行自然就慢,冲进的灵气,不能顺遂流转,原地停留下,不可避免地冲撞筋脉,一点点地把它们拓宽。 围观的一众,先见到四蛋皮肤渗血,慢慢又看到陆灵蹊白嫩的皮肤也在往外渗血,全都吓得不行,以为那会传染。 “退后退后,快退后。” 不知是谁说退后,小孩子恐惧之下,全都跑远, 大人们虽然顾忌着陆灵蹊,顾忌着四蛋,脚步还是不可控制地往后缩。 好痛啊! 陆灵蹊被不停冲撞的灵气,折磨的想哭,眼泪也真的流了下来,可是她不敢放手,因为一放开,四蛋可能‘嘭’的一声,就要炸了。 为了不让他炸了,她只能顶着痛,尽可能地护着他们两个都不要被灵气撑死,苦苦挨着。 时间对他们来说,好像过得特别艰难,只是谁都没办法放弃了。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张老虎赶走大部分人,带着几个青壮在这守着。 可是,两个孩子好像一点变化都没,小身体一直在抖,却又一直没倒下。 夜,慢慢地深了,西北风轻啸着好像专往人身上钻,打了个抖的张老虎生怕他们冻着,交待几句后,与几个青壮帮他们抬来四堆稻草,先把风挡着。 不是他们不想给二人裹被子,而是听说,习武之人,在练功关键的时候不能随意碰。 四蛋是不是练功,他们不知道,但陆灵蹊好像是练功啊!她好像还在指导四蛋练功,在小丫头没开口前,张老虎哪里敢乱动他们。 好在一夜过去,两个孩子都没死,大家的心都定了些。 此时四蛋虽然能勉强记得灵气运行的轨迹,可是想管它们,还有些力不从心,大部分时候,还是要靠陆灵蹊帮忙。 没人知道,她丹田里的灵气早已经积累到一个度,被她压得隐隐生痛。 按理说,此时冲击炼气二层正当时,可是体内一些细小筋脉都被灵气撑伤得厉害,她一时不太敢,生怕弄个伤上加伤,努力想把时间往后再推一推。 但是,她能推一时,四蛋那里,好像推不了。 陆灵蹊感觉他自开辟丹田后,那个引发灵气暴动的家伙,就住到了里面,并且跳着蹦着。 它硬生生地让从没修炼过的四蛋承受灵气暴体之痛,根本不管他能不能承受,现在她好不容易帮他把命保住,这东西,又在丹田灵气刚到炼气二层临界点时,逼着他进阶。 真他娘的。 陆灵蹊非常想暴粗口。 祖宗手扎上说,修仙界有些宝物,在修为没到时,是不能要的,要不然,哪怕别人不抢,宝物自己也能把人玩废掉。 它现在好像不仅要玩废四蛋,还要玩废她。 四蛋一旦进阶,丹田冲出的灵气,肯定会带动她,到时她也压不下。 一夜的痛苦,肯定还要持续。 “我不行了,好痛!” 四蛋不知什么进阶不进阶,只知道丹田那里越来越鼓,可是陆灵蹊引导过来的灵气,好像还在压。 轰! 没办法,陆灵蹊只能松手。 四蛋丹田一震,高速旋转的灵气一下子冲出。 为了能少痛一些,他自然而然加速灵力在筋脉中流转的速度。 陆灵蹊一边给他帮忙,一边防着她自己。 可是,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 轰…… 昨夜的痛苦,果然又轮回了。 二人早就结好的一层血痂慢慢破开,也幸好此时的四蛋不再需要她时时看顾,二层的灵力,以及拓宽的筋脉,跟她最开始的一层,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好一会,才缓过劲的两个人不敢乱动,想等着那个玩灵气暴动的家伙自己停下来。 但是这一等,便是日升到日落,日落又日升…… 第十四章 山神庙 “好奇妙!” 劫后余生,又吃饱喝足的四蛋,对不用眼睛,只要一想,就能玄而又玄地看到周身数米远的地方,感觉奇特极了。 “这叫神识!” 陆灵蹊其实也觉得非常奇妙,只是她在四蛋面前,想保持高人形象,板着小脸道:“先说说吧,你到底干了什么,让那什么东西进了身体?” 干了什么? 四蛋脸上涌起恐惧,“我没干什么,就是到藏宝的山神庙看看,谁知道一不小心在那里摔了一跤,把山神唯一还全乎的手撞断了。” 他异常后怕地摸摸眉心,“狼盗的财宝,我和张爷爷不敢让别人发现,山神庙据说有鬼,所以我们才藏在那里的。” 他就是不放心,才时不时过去看看的,谁料一只老鼠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才摔了那么一跤。 “山神庙?”陆灵蹊诧异,指向极靠凉山的几堵破墙,“就是那里吗?” 四蛋点头,“好灵蹊,对那里可不能乱说了。” 他本来就有些怕,经此一事,更怕了些。 “那好吧,你先说,进了你丹田的是什么?” 陆灵蹊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在他身上感觉到那东西,可惜当时忙着救四蛋的命,忙着救自己的命,没时间细究,等最后有时间能看一看了,结果,那东西,居然把四蛋的丹田弄得朦朦胧胧,她啥都没看到。 “好像……好像是珠子。” “珠子?” 陆灵蹊的声音一下子加大,“什么样的珠子?” “就是山神拿在手上的泥珠。” “多……少颗?” 陆灵蹊莫名地想到少年想找的所谓十八子。 “十八颗!” 我的天! 陆灵蹊呆了呆,道:“那……那真是泥珠吗?” “不是。”四蛋摇头,“外面是一层泥巴,我正好撞到山神的手上,那珠子掉了下来,里面好像是木头的,然后我捡起来又把它放到山神的脚边,可是才回寨子,不知道它怎么跑就到我身上了。” 说到这里,他还打了个抖,“山神是不是怪罪我了?” 怪罪个屁! 陆灵蹊好想叹气啊! 那少年那般看重珠子,它一定是好宝贝。 “那东西,以后不要再跟别人说了。” 她想了想,“在修仙界,那样的东西,应该叫法宝,是非常厉害的宝物,在你修为没到之前,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或许就会把你杀了抢宝。” 杀了抢宝? 四蛋瞪大了眼睛,“那你是修仙界的人吗?” 修炼完,他和她都是一层血痂壳,原本以为要洗好久呢,结果她只是手指头动动,他们身上的脏就全都不在了。 不仅如此,张爷爷还说他白了。 “我?再过段时间应该就是了。” 陆灵蹊大言不惭,“我家老祖宗是从修仙界而来,他最大的愿望是让我们回去。” 她已经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了,如果不等爷爷和爹娘,按祖爷爷的说法,其实就可以横跨沙漠和草原了。 四蛋心下一黯,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那你怎么没想过杀人夺宝?噢,不对,其实你根本不用动手,只要不管我,等我受不住死了,那珠子说不得就是你的了。你救我的时候,想什么呢?” 唉! 可不就是。 陆灵蹊好想叹气啊,“谁让我们认识呢?再说,我现在还不算修仙界的人呢。” 见识了少年和狼盗,要她说,当凡人挺好,最起码落了个安全。 老祖宗再有本事,还是被人扔这里来了。 “我们榆寨挺好。” 四蛋眼睛微亮,“贺兰城也好。” 他从小到大,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尤其还要过沙漠和草原。 “我又没说不好。” 尤其现在,有张爷爷帮忙打掩护,她只要不在寨里其他人面前玩道法,想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 “不说了,带我去看看那个山神庙吧!” 谁能想到,一个破落不堪的山神庙里,会藏着修仙者最喜欢的宝贝? 小财迷的陆灵蹊非常想去捡点漏。 “我得罪了山神……” 四蛋可不敢再去了。 “这里的山神以前肯定也是一个修仙者。”陆灵蹊想笑,“不过,修仙者的寿命也是有穷的,他也许早就不在了,要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道场烂成那个样子。” “可是……” 后面的话,被陆灵蹊瞪掉了。 四蛋觉得他可能说不过她,跳起来就跑,“反正我就是不去。” 哐! 他一头撞到迅速关起的门上,眼冒金星。 “四蛋哥,不要装了,你晕不了。” 陆灵蹊笑嘻嘻地,“托你和那位山神的福,我现在算是个入门的修仙之人了,人家虽然把最大的宝贝给了你,可是好人有好报,救你的同时,我也得了惠,按我祖宗的说法就是,我与那位山神有缘,怎么着也要过去给他磕个头。 我都要去磕头,你呢?好意思不去吗?” 四蛋败给她了,“张爷爷说,不要乱玩法术。” “我没玩啊!”陆灵蹊笑咪咪,“我是教你乖呢。” 四蛋:“……” 真是的,他打不过她。 “四蛋哥,你放心我一个人到山神庙吗?” 面对矮他大半脑袋的小姑娘,四蛋叹了一口气,“算了,一起吧!”他确实不放心。 “要是再有好东西,我们一人一半儿。” “我已经得了,再有的,给你吧!” “那好吧!”陆灵蹊很开心,“要是有功法,又是配合那什么珠子的,以后,你得帮我三件事。” “……”四蛋看着她。 “要是财物什么的,就全是我的了。” 爷爷说,亲兄弟要明算账,陆灵蹊觉得不能让自己吃亏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对!” 自己的命都是她救的。 四蛋其实无所谓三件事,还是三十件事,反正榆寨欠陆家的多着了,陆家有难处,只要他们能帮的,一定都会不遗余力。 二人借用神识避开其他人,鬼鬼崇崇地跑到人迹罕至的山神庙。 倒塌的院墙,没了屋顶,还剩几堵墙的山神庙把吹来的山风,似乎放大了,那呜呜的声音,听着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呜咽。 四蛋忍不住打了个抖。 第十五章 山神 山神倒在塌了的神坛上,神像早已不全,不要说面容了,连头在哪,陆灵蹊瞄了一圈,都没看到。 这样子何止是凄凉啊? 想到自家祖宗,可怜巴巴地留下无数手扎,向后人解说修仙的好处,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晚辈陆灵蹊拜见前辈,多谢前辈为我们留下这份机缘!” 她在差不多要放蒲团的地方跪下磕头,四蛋也连忙跟上。 一连三个头,陆灵蹊才站起来,“四蛋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建的吗?” “爷爷讲古的时候说过,这里的香火曾延续了好几百年,直到他小时候,最后一个道人去世,才慢慢破落下来。” 那就是好久好久了。 陆灵蹊突然对寻宝没了希望,“狼盗的财宝分一部分,把这里重建吧!” 张爷爷说,榆寨承受不住狼盗的财宝,那东西太多了,绝对是祸不是福。既然如此,那她就用来谢谢这位前辈吧! “啊?你不跟陆爷爷和懔叔商量吗?” “不用!” 陆灵蹊笑笑,“我爷和我爹肯定会同意的。” 正好,家人要在榆寨修炼,顺势多建一个院子,住着也舒服,“回头我跟张爷爷说,陆家把这处买下来,寨里又能得些银子,过了这一冬。” “……行吧!随便你。” 四蛋这些天被张老虎单独教导,倒也明白寨里人惹不起强盗,买粮的银子若是没出处,总会惹人怀疑,这件事,只能让陆家牵头。 “走吧!”在破落的院子转一圈,陆灵蹊不知是失望好,还是笑自己异想天开的好,爷爷当年在这里养伤,肯定也到过这里,可机缘在眼前,却也生生地错过了。 所以,不是她的,大概就不是她的。 “我们现在就去找张爷爷。” 早点把房子弄好,爷爷和爹娘来时,也能住得自在些。 “这么快就走,没点耐心!” 古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灵蹊和四蛋慌忙回头。 山神像上不知何时腾起一道青朦朦的光,化成一个古朴道人的形象,“小子,拿了老夫的十八中极珠,磕头的时候,都不知道敬诚一些吗?” “我……差点死在那珠子手上。” 大白天的见鬼(神),四蛋非常想往后退,可是,他一退,比他还小的灵蹊就露了出来,所以,只能硬撑着说话。 “那怪我咯?”虚影眼含怒意,“谁让你走路不小心的?”他当时比他还郁闷呢,原本便被天罚,魂魄不全,临了临了,遗下的法宝,居然又帮他多拉了一条人命。 “好在,你们虽非天运之人,却也误打误着,算是老夫的有缘人了。” 虽然看不上这两个小家伙,但修仙界,也只有小孩子,还能拥有赤子之心。 更何况,落到如今地步,他也不能再挑肥捡瘦,“老夫是你们的有缘人,你们自然也是老夫的有缘人。” “是!前辈有什么事,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只管吩咐!”陆灵蹊到底机灵些,连忙捧着。 “唔!你二人现在也算修仙之人了,弄点神迹,让老夫多揽些信徒,能做到吧?” 信徒?什么意思啊? 陆灵蹊和四蛋都不解。 两人清澈又懵懂的眼睛望过来时,虚影微有狼狈,“咳!老夫的神魂,出了一些问题,无**回,需要很多人的感念,所以,当初才弄了这间山神庙。” 可怜当年费尽心力,才找到一个有灵根的徒弟帮忙让凡人感念于他,谁料,数代之后,后辈子弟无有灵根,当骗子都不合格,害他又吃了多年老本。 再无人感念,无人记得他,这最后一丝灵智也要被天道抹杀了。 “上香不上香的,老夫无所谓,但老夫需要很多人的感激,你二人现在是修仙者,助老夫展示神迹,应该很容易了。” 他望着聪明点的陆灵蹊,“现在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您是想让这周围的人,像拜观音菩萨一样的拜您!” 孺子可教! 虚影点头,“差不多就那意思。”他就是学着佛家,才保下这缕魂魄的。 “现在外面有时疫,有好多人为时疫所苦,如果……” “唔!就说本山神托梦于你们,我庙中的井水可解时疫!” 这么厉害? “真的吗?”四蛋连忙问出。 “……” 对于啥都不懂的凡人,虚影不想理,只望着陆灵蹊,“他得了我的中极珠,你……。” 想要人家帮他做事,总要给点好处,可惜,中极珠不能夺回来了,“老夫多年收藏已然用尽,只有这身前的丹炉,以及丹炉下埋的一张幻梦仙符,此二样,老夫便赐给你了。” “晚辈陆灵蹊,谢过前辈!” 陆灵蹊深施一礼。 四蛋在旁边目瞪口呆,他虽然不知道丹炉应该什么样,可那豁了半边口子的泥炉,连烧香都不行了,拿着又能有什么用? 虚影睃了他一眼,真是一万个看不上,“灵蹊啊,你看好了。” 话音才落,那泥炉当场碎开,厚厚的底部,一个如小儿巴掌大的碧玉炉出现在他们面前。 碧玉炉轻轻飞起,下面的泥砖再次碎开,一枚差不多同样大小的淡紫玉符也浮了起来,它们一齐往陆灵蹊这边飘来。 “虽然只可再用一次,但只要不是仙人,此仙符能探任何人的记忆,事后,一梦了无痕,不会有一点麻烦。” 虚影真怕她不懂,瞎糟蹋了宝贝,“对仙符,你当善用,慎用,明白吗?” “明白了。” 陆灵蹊接过这两样东西,郑重点头。 嗤! 一道灵光打入旁边的墙上,他的面容好像当场画上,“就在这原地以原土塑像,到时,你们让工匠按这个来。” 墙上的道人身姿挺拔,长眉长须面容古雅,双手背后,一派高人形象。 陆灵蹊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位前辈,跟她爷爷似的,自恋得紧,“是!不知前辈名号……” “名号就不必了,老夫守在凉山,就是这方山神!” 他似乎不喜欢别人问出身,虚影渐消,声音渺渺,“此方天地已变,你二人当记住,君子善谋,小人善意,物竞天择,适者才能生存!” 第十六章 家人 榆寨山神有灵之事,在张老虎的刻意宣传之下,很快被附近的村民知晓。 想想也确实奇怪,外面的时疫闹得沸沸扬扬,可是榆寨生活虽然困苦,地动后,却无人为时疫所累。 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便有人来求水。 以山神庙中的水煎药,果然,几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服后,很有起色。 如此一来,从村到镇,再从镇到县到府到郡,不过数天功夫,前来求水的人,便络绎不绝。当几个时疫病人好转的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后,官府方面都派了专人来看守。 被张老虎刻意保护了的四蛋和陆灵蹊并没有显名于外,不过,工匠按他们说的,早已到位,塑像盖房,忙得热火朝天。 “爷爷,娘!” 这天,听到家人到此的消息,陆灵蹊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寨口,“你们可来了。” “吓着了?”看到孙女微红的眼睛,陆永芳的心潮亦起伏得厉害,“既然到了鹰嘴镇,干嘛又跑?” “我和你爷爷都担心死了。”母亲蒋思惠搂住冲来的女儿,“那么远的路,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个小女孩儿,又在时疫闹得正凶的时候,跋涉数百里,只要想想,她就日夜难安。 “娘!” 陆灵蹊闻着母亲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特别的安心,“我不一样了嘛!”说话间,她悄悄打了个净尘术,“爷爷,娘,你们低头看看鞋!” 不远处还有其他人,她只能小心着。 陆永芳和蒋思惠在低头的刹那,一齐呆了呆。 轻轻柔柔的什么东西在脚上一扫而过,瞬间舒爽的感觉刚刚传来,满是尘土的鞋,就在眼前大变样,好像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 二人一呆之后,一齐看向显摆完秘密,得意眨眼的女孩儿,“你……” 陆灵蹊在他们的惊喜中点头,“榆寨是个好地方!” …… 有灵气的地方,当然是好地方。 听孙女说了狼盗和少年的故事后,陆老爷子陆永芳随张老虎,看孙女花银钱,将要盖好的院子,“老虎啊,多谢你!” 虽然孙女说没跟张老虎提及少年的事,但老友的谨慎,他很感激。 寒漠荒园从上古以来,便是无相界的流放之地,如他家般,不放弃,不自弃的修士后代,一定还有不少。 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实力没到之前,一旦被人注意了,生吞活剥可能都是轻的。 修仙者不仅能要人的性命,还能要人的神魂。 “老哥教的好孙女,怎么能谢我呢?”张老虎笑得爽朗,“灵蹊是个好孩子,聪明又伶俐!”很多事情,他只要提个头,小丫头就知道原由了,不像四蛋他们,要把话说得透透的。 “倒是我对不起老哥,本来说好,山神庙由陆家盖……” “哈哈!人家捧来的银子,我们干嘛不要啊?”陆永芳大笑,“山神庙扩大,对榆寨的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家从来都不是邀名之人,老祖宗一直说,低调才是王道。 “再说,你帮我家划的这块地多好啊!” 背靠凉山,与山神庙同处一线,却又相距甚远,闹中取静,哪怕将来山神庙香火鼎盛,也不会影响到他家。 “我们兄弟,以后就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了。” 陆永芳太满意这处院子,“回头,院子弄好,你还得帮我找个会做饭的。” “哈哈!一句话。” …… “你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蒋思惠太可惜丈夫耽误的时间了,“他也够笨的,都送你进榆寨了,耽误一晚,又能怎么样?”如果丈夫能在这里耽误一晚,夜里修炼确定了灵气,肯定不会再去林城。 “我也觉得爹挺笨!” 陆灵蹊呵呵笑,“娘,您赶快修炼,回头等他回来,眼气死他。” “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 蒋思惠笑不可抑,一指点到女儿额上,“被你爹听到,他又要说,你是讨债的。” “嘿嘿,要是没我这个讨债的,你们得急死。” “噗!你呀!” 在母亲巴掌拍来之前,陆灵蹊干脆腻到她怀里,“娘,我们家不回去了吧?” “嗯!不回去了。”蒋思惠改打为拍,“这里这么好,我们都不走了。” 这里的灵气来得奇怪,万一走得也急,他们可是哭都找不到眼泪。 “回头,你把那少年的样子画出来。” 唯一让蒋思惠忧心的,就是那杀狼盗的少年了,要人家还没拿到手的宝物,听着实在太违和,“他可能早就找过你爷和我。” 女儿都能找到他们,那人如果立心要找的话,或许早就找过了。 只是陆家真的没有任何宝物,剩的那点东西,人家看不上眼也有可能。 “好!”把所有她想不通的事,都跟爷爷和娘说出来,陆灵蹊全身轻松,“我现在就画给您看。” 拿起爷爷带来的文房四宝,陆灵蹊很快就把少年画了出来。 “没见过。” 一张清风朗月般干净的面孔,若没听到女儿说他杀狼盗的过程,蒋思惠怎么也不敢相信,“灵蹊啊,你要好好修炼。” 一家人现在修为最高的是女儿,她感觉好不放心。 “嗯,我有好好修炼呢。” 陆灵蹊点头,“这些天,我还熟悉了火球术和锐金术。娘,爷爷不是说,他可能是从修仙界而来吗?这么长时间都没找来,或许就不会来了。” “希望如此吧!” 蒋思惠摸摸女儿的小脸,按下心中的忧思,“离吃晚饭还有一会,你陪我先修炼一个周天吧!” “噢!” 陆灵蹊很听母亲的话,拴好门,与母亲一齐打坐在炕上。 …… 刺骨的寒风呼呼吹着,被她们母女惦记的少年,裹着一身厚毛斗篷,拎着剑,气喘吁吁终于爬到了一处好像在云中的绝顶之上。 “镇山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低头望向绝壁处,“应该就在这一片了,可是在哪呢?”观察好一会,才放出一只纸鹤,“长!” 朦朦白光微闪,纸鹤果然随风而长,很快便比他大了。 少年摸出一个丹瓶,小心倒出一颗黄色丹丸,“多给我一瓶会死吗?”他恨恨地吞下那颗丹药,一脚跨出站到纸鹤背上,稳稳地向绝壁处飞去。 第十七章 我不看,我记着 榆寨的灵气虽然让陆永芳惊喜,但真正修炼的时候,才知道,想如孙女般,在一个多月内达到炼气三层,基本不可能。 所以,陆家传承十一代的储物袋,便在搬至新家的第二天,亲手递到陆灵蹊手上。 “爷爷?” “拿着。”陆永芳满脸凝重,“打开看看,看看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东西,也看看……看看有无他为何被贬至这方的原因。” 虽然老祖宗在手扎上说,这边的子孙都是畅灵之体,基本都会有灵根,可是为了血脉,二世老祖严令后世子孙,伴侣必须也有灵根。 一代又一代,陆家为了找有灵根的另一半,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 偏偏又不知受了什么诅咒,不管用了多少方法,陆家的孩儿,都是单传。 甚至这一代,哪怕阿懔夫妻青梅竹马,恩恩爱爱也只有灵蹊一个。 陆永芳想知道这一切与修仙者的手段是不是有关,二世老祖又为何会留下那张满是鲜血写就的恨书。 以前没办法,他只能把那张恨书死死埋在心里,但现在孙女儿有希望,他想找到那一份原因。 陆灵蹊有些迟疑地看向母亲,蒋思惠朝女儿点头,“打开吧!” 小小的褐色袋子,在陆家人手中,不知被摩挲了多少遍,陆灵蹊拿到手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如千金重。 “爷爷,娘,爹还没回来呢。这里的灵气充沛,要不然,我们过完这个年,你们的修为若还没到,我再打开行吗?” 虽然没见过老祖宗,但手扎上他对后世子孙的慈爱以及担忧,还是跃然纸上。 修仙界的残酷,陆灵蹊从那少年和狼盗身上已经可以看出一二,远远看着,她就惊心不已,现在有可能面对自家的血泪,她莫名地有些怕。 “……总要打开的。” 陆永芳沉默一瞬,“陆家在这里,传承了差不多三百年,如果那边的仇家还活着,我们总要记一记。仇……能报则报,不能报……还当远远避开,以待实力。” “……”陆灵蹊默默把神识探向储物袋。 自修炼后,她非常明白,仇人还活着的可能,也许达八成。 修仙者的寿元是凡人无法祈及的,在那个有灵气的地方,仇人也许位高权重,活得正好呢。 一个四四方方,好像她家两间房,差不多六十多平的空间现于眼前。 陆灵蹊呆了呆,默默拿出里面的东西。 七个丹瓶,一叶小舟,一把小剑,两件不知什么布制成的衣服,还有三个两大一小的玉箱。 陆灵蹊忙把它们全摸出来,炕上放不下,她还把两个大玉箱放在了地上。 陆永芳没看其他东西,先打开那个小玉箱。 果然,里面放着手扎中说过的四片玉简,“先看这是什么?” 陆灵蹊从爷爷手中接过玉简,“炼气决,包含炼气、筑基、结丹的功法。” “这个!”陆永芳又递给她一片。 “沧浪玄水功……” 陆永芳把那玉简拿回来,又递了一片。 “飘渺无行决!” 念出这个功法的时候,陆灵蹊知道不是爷爷要找的,自己递了出去,拿起最后一片,“陆信告后世子孙书……” 才念出来,陆永芳和蒋思惠便坐直了身体。 “很高兴,你能看到这片玉简,在这里,我先恭喜你,进阶到了炼气三层。” 陆灵蹊还带点童音的嗓音响在房间里,“下面,你该采买很多很多的水和干粮放进储物袋,储物袋里的东西在几年里是不会坏的,二十万里寒漠无法飞行,所以,你还需要两匹骆驼,在一开始的时候,它们能代步,在最后的时候,它们的肉,也可帮你抵一段时间。 那里的早晚温差特别大,记着还要带够御寒的衣服。” 她正感觉老祖宗有些啰嗦的时候,下面的话已然一转,“西狄草原有灵气,但在那里,你最好不要暴露修士的身份,西狄与修仙界的大战小战从未断过,所以,打份成他们的样子,买一匹马,以最快的方式过去,是最好的方法。 经过了二十万里寒漠和西狄草原,便是我们修士最喜欢的地界,那里,大宗和世家建在灵脉之上,修炼更能事半功倍! 但那里危机更是重重! 信,出身太霄宫第一世家陆家,父陆岱山,太霄宫骄子,母有特别血脉,后被陆家发现并以特别方法激发,才有我之一脉的畅灵之体。 此体对于修仙世家而言,绝对的可遇不可求,所以,父亲在家族压下力,娶了母亲,但他另有青梅! 所以,危机在一开始便有了。 家母生我难产,信生她陨,第二天,父亲便娶了青梅仪芬,她乃是太霄宫程长老之爱徒。 二十年后,有人把信与她之子陆传共誉为天才。 信进阶筑基中期,行走天下,结识飘渺阁郑相宜,三年时间,生死两共,得一异宝,信正待求父向飘渺阁求亲之迹,陆传却借其母之利,早一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与其长辈合了婚。 其中种种不便细述,我妻郑相宜与我生下一子,三年后,我们终于被陆家发现,虽有族中长老求情,有飘渺阁暗护,最终,信,还是被那对夫妻毁了丹田,伤了神魂! 流放牌的传送,对只有三岁的孩儿而言,不异于死路,所以,我若护他,必将再也无力打开这个储物袋。 好在,我早已另布后手,留言在此,只为告诫离开寒漠荒园的子孙,一定要离陆家远远的,畅灵之体,亦不可告诉任何人,切记切记!” 念完了老祖宗的话,陆灵蹊呆了好半晌。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好半晌,陆永芳才叹口气,道:“你们知道,老祖宗的后手是什么吗?” “是——纳宝囊吗?”蒋思惠的声音有些发颤。 陆永芳摇头,“纳宝囊是空的,若不是空的,他老人家也带不过来。”他的面容很是黯然,“他以三颗蜡丸藏了三枚救命丹药,缝于当时只有三岁的二祖陆诚的臀间。” 陆灵蹊打了个抖,可以想象那对三岁的孩子而言有多痛! “可是,哪怕有救命丹药,他老人家传送过来后,也没活到十年。” 陆永芳语甚唏嘘,“陆诚老祖死前亦留下了一份全由鲜血写就的恨书。那东西,灵蹊,我就不让你看了。” “我不看,”陆灵蹊摇头,“我记着!” 第十八章 暴躁的仪芬 太霄宫莲花峰。 “母亲,当年陆信和那孩子真的没生路了吗?” 被叫出关的仪芬真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又是这个,不由冷哼一声,“你喊我什么?母亲?陆传,你照过镜子了吗?” 说话间,她打出一面水镜,水镜中显出她和他,“我还是二八芳龄,你呢?已是糟老头子一个了。” 花白着头发,因为常年蹙眉,以至眉心有结的陆传,不知脸上该有何表情,“娘,我跟您说正经的,您别顾左右而言他行吗?寒漠荒园的锁龙印已经被破了,灵气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复,陆信是畅灵之脉,他要是有后人,一定也有灵根,现在,外面又在传您是毒妇!” “呵呵!我是毒妇?”仪芬真人一笑,“那就是毒妇吧,我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 “娘……” “这么大人了,撒娇也不好看了。”仪芬真人打断他,“你爹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在家长吁短叹!” 陆传神情复杂,“几位族叔,虽然嘴上没说,可是他们的眼神和动作,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父亲!” “所以,你可怜他了?” “母亲……” 陆传的老眼微红,很是怅然道:“我不可怜他,我只是可怜您!” “我?”仪芬真人这次笑得花枝乱颤,“要可怜,你还是可怜你爹吧!陆信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失子失孙,他是可怜人,行了……,”她打断他的欲言又止,“不说这个了,你好好跟我说说,宗门是不是要派人到寒漠荒园去了?” “是!”陆传叹口气,“飘渺阁秋宇阁主倡议,我们各宗连合,加上散修联盟以及世家子弟,一齐过西狄草原,不让西狄人占我们的便宜。本来应该是我去的,但是族内长老不同意,一直在问父亲,寒漠荒园那里还能不能找回陆信的后人。” “呵呵!”仪芬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般,“找他的后人,这话是你六叔祖说的吧?” “是!”么房出长辈,虽然那位所谓的六叔祖还没他大,但他的修为不弱,已是结丹后期了,相比于他这个困在结丹中期的人,在族中更有话语权。 “寒漠荒园封灵那么久,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仪芬真人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卡在结丹中期这么些年,再不进阶就要寿尽了。” 陆传眉心的结打得更大了。 除了想知道当年陆信的生死,他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想得到母亲的支持。 “收拾进寒漠荒园的东西,如果陆老六再联合其他人拦你,你就问问他们,当年陆信和郑相宜得到的那件宝贝在什么地方。” 什么? 陆传心头一颤,“母亲……” “呵呵!” 仪芬真人望向远方的一缕白云,声音凉凉,“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们陆家人骨子里都是一个样!所有的责任都是别人的,就你们无辜,就你们是一时糊涂!” “我……我不……” “你也是!” 仪芬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泛着莫名的怒火,“你软弱无能,自傲又自卑,说坏又没坏透,说自私,又没有自私到底的心性。 明知道某些事是错的,却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再地妥协,事后,你又一次次地回想,一次次地后悔! 这也是为什么,你在结丹中期,始终不能更进一步的原因。” 陆传满面通红。 仪芬看着他的样,不知是叹气好还是叹气好,如果是别人,不管就不管,甚至一巴掌扫到一边,眼不见为净都行。 但是这个万般看不上的人,是她的亲儿,“别人都说陆信进了寒漠荒园活不过三年,但我说,他骨子里更像他娘。”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管活着有多艰难,为了他的孩儿,他也会撑着那口气。” “可是,大娘她不是……” “嗬!生产的第二天就死了嘛?” 仪芬笑了,不过她的笑里,满是讽刺,“当年的陆家那么看重那什么畅灵血脉,想要生出一窝来,可是人家就是有本事难产而死。” 她看向张口结舌的亲子,“她的眼睛比我亮。陆传,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人云亦云的事,能不能少干?能不能用用你的脑子?” “……”陆传脸上渐渐发白,他这些年始终不进阶,背地里,都不知被多少人讽刺过,但现在…… 啪! 一个巴掌狠狠扫到陆传的脸上。 “老娘最看不起你这个自怜自哀的样子。”仪花真人瞪起眼睛,“我们现在重点说的是陆信和他孩儿的生死,你什么话都往自己身上想,你以为,你是什么?是天道嘛?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 如果时间能够回流,她真想也如当初对陆信般,当个后娘,至少心性不会被养的这般弱。 “我明明确确地告诉你,陆信不会死得那么早,他和他娘一样,都是能狠下心的人,他自己身上是没有丹药,但是,那个小儿的身上……” 陆传突然叫了出来,“我……我偷偷查了,他身上也没有。” 啪! 又是一巴掌! “那你查过那孩子屁股上才愈合的伤口吗?” 陆传一呆! “你以为陆信和你一样蠢?” 仪芬真人真是一万个看不上他,“滚!回去告诉你爹,恶名我背了,谁让当年我眼睛瞎了,但是现在谁再敢拿你们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污我耳朵,别怪本真人翻脸无情!” 轰! 峰前的一块巨石,在她随意的一挥中当场炸开。 陆传捂着脸一言不发地滚蛋! 仪芬真人那个气啊! 虽然是她让滚的,可是他真的这么滚了…… 她连吸了数口气,才按下心头的怒火,重进洞府,石门轰然关上。 莲花峰好生安静,好半晌后,因为陆传来,躲起来的修士们才重新出来。 这两百年来,每一次陆家来人,峰主都要大怒一场,为了不被迁怒,他们都躲出经验来了。 果然,峰头当景观的巨石又倒霉了。 “零……师姐,这一次的石头,该你去弄了。” 凌雾的眼睛瞄在想捂嘴的师弟手上,“就凭你刚说话的那一哆嗦,那石头就得你去弄。” 她仙气逼人的名字,被这些混蛋喊成了编号零五,真是气煞她也。 第十九章 快,给爹弄个净尘术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陆懔带着榆寨李田等十来人,驾着两辆马车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赶回来,这一路上,虽然听说榆寨因为山神庙早已今非昔比,可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震惊! 不说没见到一处倒塌的房屋,就是那一家一家的房子,好像都比他们离开时好些。 这怎么可能啊? 那一场大地动,他们在外面赶路都有两个倒霉的被砸伤了。 “哎呀!阿懔,李田,你们可回来了。” 张老虎远远看到他们迟疑打量的时候,大嗓门一亮,“哈哈,不认识了吧?快回家吧,你家在南头,那挂着两个红灯笼的青砖大院就是。” “我家……搬来了?” 陆懔眼中的惊喜再也掩不住。 “可不是,搬来差不多一个月了,快回去吧!” “哎!”陆懔乐坏了,“老叔,山神庙那里……” “你们累了一路,明天再去磕头没事。”张老虎望了一眼还在热闹的方向,“今日有府城的大户人家来。” “噢!行,张二、李田,你们把东西给大家分分。”陆懔驾着马车先跑,“老叔,明天我请你喝酒!” “这小子……” 风雪中,榆寨因为回来的人,又热闹起来。 不过,陆懔已经顾不得别人了,心里眼里,只有他的新家。 发现石榴带有灵气,他只是报着一点希望,却没想到迟回两个月,家都安好了。 “爹!” 陆灵蹊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院门的时候,看到是父亲,高兴的跑着迎上,“爹,您可回来了。”要不是中间捎了信,她都要出去寻了。 “回来了。” 陆懔把马车赶进院中的马房,一把把高兴跟过来的闺女抱起来。 “哈哈哈……” 女孩还带着童稚的笑声,很快撒满院子。 “多大了,还这样抱?”蒋思惠急忙收功迎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父女亲热在一起,忍不住满脸的笑,“快给我下来。” “哈哈!爹,娘吃醋了。” “你这孩子。”陆懔在女儿屁股上轻敲了一下,放她下来,“爹呢?爹!” “嗯!在这。”陆永芳笑咪咪地打开他的房门,“阿懔,知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是什么意思吗?” “……” 本来满腔热情的陆懔,感觉老爹这话不对,大手一挥,“灵蹊,把我的包袱拿过来。”他拉着自家夫人,往室内走去,“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此行我得了什么。” 包袱? 陆灵蹊在三个大人都往家跑的时候,苦命地回马房,爬上马车,把大包袱扛进家。 暖和的屋里,陆懔已经从纳宝囊里摸出好些个装药的木盒,“老天都在帮我们家,这次在林城,居然让我把辟谷丹的最后一样药草给凑齐了。” 陆家人都有灵根,可是一代又一代,因为这里的特殊情况,就没人突破到炼气三层,所以,老祖宗遗下的储物袋,始终没办法打开。 不能用储物袋,二十万里寒漠的吃喝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所以,他们行医四方,一直致力于寻找祖宗手扎上说的辟谷丹药草。 虽然辟谷丹在修仙界是最低等的灵丹,甚至大部分的药草所需的年份都不大,但是,在这里,找起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本来事情办完,我是应该马上回来,可是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被人当做柴草的刺艾根。”陆懔喝口蒋思惠端来的热茶,眉飞又色舞,“见到这东西,我哪能放过,当场求人家带我去采。嘿嘿,没想到,林城的青山上,居然有那么多,所有年份短的一律没要,这些都是我亲自挖的百年以上年份,选的还是药性最好的下根。” 看看高兴献宝的父亲,再看看一脸淡笑的爷爷,陆灵蹊觉得,父子互击的戏码又要开始了,而这一次,她要变成爷爷手中的一把刀,插在父亲的胸口上。 果然…… “储物袋打开了,灵蹊早已是炼气三层的修士。”陆永芳在儿子震惊转头看孙女的时候,接着道:“你爹看样子不太信,露一手给他瞧瞧。” “……” 陆灵蹊眨着眼睛看她娘。说真的,她真同情父亲,忙了那么久,结果忙回来的东西,已经没多大用了。 “嘿嘿,爹啊,您吹牛打过草稿了吗?” 陆懔的震惊只是一瞬,就接着高兴他的,“知道您羡慕我的运气,林城您也转过好多次,愣是与刺艾根擦肩而过,我……” “噗!”陆永芳突然把蜡烛吹灭,“灵蹊,点上。” 室内有些黑,然后陆懔便看到一点点小小的火苗,亮在女儿的手上。 这? 陆灵蹊朝父亲咧了咧嘴,那快乐又得意的小样子,简直把他吓呆了。 “看到没?这便是火球术!”陆永芳朝他显摆孙女,“你不在的这三个月里,我们灵蹊已经在榆寨修炼到炼气三层了。” “……真……真的?” 陆灵蹊小心地控制灵力,以免把蜡烛烧成灰,“爹,您努力一点,也很快的。” 这样说,真是真的喽? 陆懔在妻子蒋思惠也点头的时候,把女儿点着蜡烛又灭了火的手指头拿起来,在眼前看了又看,“给爹再来一个。” “……” 陆灵蹊的嘴角抽了一下,“火球术很恐怖的,一不小心,我们家的房子就得烧了,您离远一些。” 那少年一点点火星就把狼盗烧成那样。 偏偏爷爷和母亲一时没办法修这个,动不动就让她点个灯啊,烧个火啊…… 烧通两口锅,三个桌子后,她现在可小心了。 “这么厉害?”陆懔有些不信,毕竟他刚刚还看女儿点了蜡烛。 “这是杀人的法术。” 蒋思惠怕夫君乱来,忙拿了一根她学御物的木柴来,“灵蹊,给你爹看看。” 木柴很粗,一点火星刚刚触上,便像被油泼了,只是大火感觉才起没到三息,青石板的地面上,便只剩一点灰烬。 烧的好快啊! 陆懔微张了嘴巴。 陆灵蹊随手打了个净尘术,眼睛弯成了月牙,“爹,我正努力往炼气四层进呢。” “……” 陆懔在一家人的笑脸中,慢慢闭上嘴巴,绕着干净的青石地面好几圈,才又站到女儿面前,双目发亮,“快,给爹弄个净尘术。我好几天没洗澡了,正难受呢。” 第二十章 玉简 法术于生活太有用了。 人家做大扫除的时候,陆家几个净尘术下去,所有一切全都干干净净。 多少年来,陆家人因为修为问题,都特别青睐这个灵气所用不多的法术,只是…… “爹爹爹……” 一早,陆灵蹊看到父亲又在院中玩他新学的净尘术,忙叫的时候,已经迟了,冻在外面的饺子,被他当灰一样处理了。 “我们的早饭……” 看到那团成一团,和灰混在一起,扔地上的饺子,陆灵蹊痛心疾首,那里面也有她包的呢,“娘,您快来看啊!”老爹不干活,只会吃,学了法术还捣乱,昨天才把她和爷爷用来研究辟谷丹的药泥给净尘了,现在又这样,“爷爷,您还管不管您儿子?” “噗!”陆懔法术甩出的太快,发现的时候早迟了,本来有些小愧疚,可是被女儿这样一说,当场气乐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想管你爹啊?” “她不能管,我能管吧!” 陆永芳怒目而出,“一个法术老玩老玩,有意思吗?有那时间不知道再学点其他的,整个一个玩物丧智!” 玩一个净尘术,都跟玩物丧智排一块了? 陆懔严重怀疑,是他把家里弄得太干净,以致老爹没得玩,才把火发到他身上。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修炼!” “站住!”老头板着脸,叫住缩着脑袋想跑的儿子,“我们的早饭呢?今天你包饺子……” “我包的饺子最后肯定成糊糊。” “那就去熬粥!” 老爷子的那一声咆哮,把陆懔吓得抱着头就往厨房跑。 “我爹熬的粥,肯定也难吃。”陆灵蹊不想尝老爹的手艺,“娘,你夫君闯的祸,你去解决吧!” “那不是你爹?” 蒋思惠一边往厨房去,一边笑瞪了女儿一眼,“爹,我再去做几个饼。” “唔!” 陆永芳点点头,叫住也要跟着去厨房的孙女儿,“灵蹊,那位前辈既然给了你丹炉,你看晚上能不能趁没人的时候问问他,熬辟谷药时,怎么样能把药效保持最好?” …… “熬辟谷药?” 数盏长明海灯下,山神的灵体明显好多了,不过,他被小丫头这个问题弄得嘴角直抽抽,“你们现在不能炼丹,所以就想用凡法‘熬’出药?” “是!”陆灵蹊点头,“我爷爷喜欢研究药草,不过,他修为现在还不行,再加上又没地火,只能‘熬’了。” “……” 真是个奇葩的问题。 山神虚影看了小丫头一会,“熬药老夫不会,不过,老夫应该还有很多丹方。”他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当年逃至这边,还剩下一个储物戒指。只是你也别太高兴,那储物戒指也在大战中受损,空间崩了大半。” 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剩那么点东西。 “当年我只捡了紧要的,还剩的玉简全没拿。”储物戒指受损,他怕全崩了,“你去找找,或许里面的东西还在。” “那……您的储物戒指在哪呢?” “凉山山顶一块好像猪头的大石头旁。”山神虚影想了又想,道:“如果找到,神识探进去就马上把东西全倒出来。如果找不到……,那老夫也没办法了,这里的天地已变,老夫要积蓄力量尽早轮回,以后也不会再出来了。” “噢!那灵蹊恭祝前辈早日得偿所愿。” 陆灵蹊有些遗憾地给他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山神虚影早已不在了。 从山神庙翻墙回家,跟爷爷一说,除了母亲蒋思惠看家,祖孙三代连夜收拾东西,提着马灯,借着月光往山上去。 修仙者留下的玉简,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宝贝,不管怎样,都值得他们找一找了。 “我就说,山神有其他宝贝,怎么就没有储物用具呢。” 陆懔探路走在最前,“修仙界可能比老祖宗告诫的还要乱,以后我们家……” “我们家谁都不靠,回到修仙界找个灵气跟榆寨差不多的地方,隐居着就挺好。” 陆永芳拉着小孙女在后,“我老了,折腾不起,你们夫妻……要是能筑基,就出去闯闯,不能筑基,老老实实陪着老头子。” “爷爷,那我呢?” 陆灵蹊眨着清亮的大眼睛,连忙问。 “你……看机缘吧!” 孙女的运道,显然比他们都好。 当年受伤,他在榆寨呆了大半年,山神庙那边也转过,可惜什么都没碰到。 “有机缘,我们就抓着,没机缘,我们就安安生生隐居着。”陆永芳想得很开,“这就像报仇一样,有能力,我们就报,没能力……我们先记着,老祖宗留下那么多手扎,目的是让我们更好地活着,平平安安的。” “爹说的是。”陆懔接口,“不过,那山神说的这方天地已变,是不是说锁龙印的封印正在更换?” 先是榆寨有了灵气,接着大地动。 陆懔严重怀疑,这就是祖宗手扎上要他们抓住的机会。 “嗯!有可能!”陆永芳的眉头拧了拧,“我们家,现在就你修为最低了。阿懔,你可要抓紧时间啊!” 他和儿媳蒋思惠都要摸到炼气二层的门了,只有儿子,在外面浪费了那么长时间,才成为修士,才学会净尘术。 “……” 又被父亲扎心了。 差点摔了一跤的陆懔,回头瞄了一眼看笑话的女儿,“我们家的大修士,别在后面看热闹了。”拿父亲没办法,拿女儿也没办法吗,“老实到前面来,用神识探路。” “嘻嘻!那爹,您扶着爷爷!” 在后面,陆灵蹊也不放心父亲,用神识帮忙探着路呢,现在走前面更好。 “嘁!我要他扶?”陆永芳臭儿子,“别把我扶摔了。” “那您扶我行吧?”陆懔无奈,“您修为比我高,扶我一定没事。”老小老小,不哄不行。 陆永芳拽拽地伸出手。 第二十一章 青蛇 天空渐蓝,视野渐清,站在凉山山顶可以看见远处的薄云在一点点地披上红光,那背后的光明,给整个天地都带来一种别样的生机! 只是,猪头形的巨石在哪呢? 时隔数百年,这山顶,经过好几次地动,可能也变样了。 甚至当年的储物戒指,被什么鸟儿衔走也未定。 祖孙三人报着万一的希望,想先寻到猪头石,半晌之后,只在靠近悬崖地方,才发现一块裂了好些缝的巨石。 “也许猪耳朵已经裂掉了。” 陆灵蹊努力把它往猪头上想,“爷爷,仔细看看有点像吧!” “……”陆永芳无语,“找找吧!” 三人连边上的碎石杂草都清理一遍,只怕储物戒指藏在哪一处。 “灵蹊,你用神识看过了吗?” 好半天,陆懔终于先忍不住问女儿。 “看过了,没看到。” 如果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或许这石头不对。”陆灵蹊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爷爷,爹,你们在这找,我到其他地方再看看!” 凉山经过地动,万一哪里塌了一块呢? 陆灵蹊万般不希望那般倒霉! 在山顶转一圈,没什么发现后,她终于慢慢往山下绕去。 “灵蹊,这边!” 不知何时山顶突然传来父亲的叫声,“快,有血灵芝。” 父亲和爷爷都半趴在另一边的悬崖,对着数十米下的东西惊艳无比。 “要是不是太阳升起来,把一夜的霜雪化尽了,我们还错过了呢。”陆永芳笑得见牙不见眼,“拴上这登山绳,我和你爹吊着你下去。” 陆灵蹊伸头看到那颗在阳光下,好像散发着特别霞光的血灵芝,同样惊喜,“不用登山绳,您看我的。” 指尖灵光一闪,一条粗粗的藤蔓缠住相邻比较近的两颗树,她轻轻抓着,就那么让藤蔓把她送下去。 陆懔羡慕坏了,他还才只会一个净尘术,没想到,女儿已经这么厉害了。 “灵蹊,带爹一块下去行吗?” 那么好的血灵芝,要是能亲手采,那该多高兴啊! 可惜绳子不够长,老爹力气又不够,只能便宜女儿。 “不行!”陆灵蹊忙下滑得快点,“我灵气不够!” 虽然祖宗留下的丹瓶里,有整整三瓶的回气丹,可是现在又不是危急时候,怎么能随便浪费? 啪! “有点当父亲的样吗?” 陆永芳一边打儿子,一边庆幸他矜持了一下下,要不然,孙女拒绝的就是他了。 “哎呀!爹!我当父亲的威严,都被您打没了。” “活该!” 陆懔忙往旁边让让,“等我学会了这什么藤蔓术,一定把那些个难采药的山崖都跑遍。” 陆家世代行医,四处走商卖药,还真知道不少产药的好地方。只是,那些地方,各有各的危险,轻易没人敢去。 “嗯!这是个好办法!” 陆永芳点头,他也很想像孙女这样潇洒自在地到悬崖下采药。 “灵蹊!看到……” 陆懔正要说的话,被女儿一个轻嘘手式吓住。 陆灵蹊不仅看到了这颗漂亮的血灵芝,还听到了这块凸起的石崖下,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响动。 再加上那特有腥气,常跟爷爷进山采药的她很清楚,这是蛇。 可是什么样的蛇,在大冬天的,不去冬眠? 昨夜一路走来,她听到了好几声狼嚎,甚至更远的地方,还有虎啸。 凉山有那些东西很正常,大冬天的,有蛇,蛇还就藏在有血灵芝的地方,就很不正常了。 除非,这蛇已经往妖方面发展了。 陆灵蹊看着脚下一米处,那颗大如菜碟的血灵芝,严重怀疑这东西,也在往仙草方面发展。 祖宗手扎上说,仙草大都有妖兽守护。 现在就是不知道守护的蛇妖,是不是很厉害了。 她正在迟疑,一颗碗大的青蛇,从石下探出了脑袋,那冰冷的目光,像是看死人一样,正在看她。 陆灵蹊手上一动,又一条藤蔓以最快的速度捆向那条蛇。 嘶嘶…… 她动的时候,那青蛇也以极快的速度动了起来。 那粗壮又灵活的身体,把山顶的陆永芳和陆懔都吓了一跳。 他们想到了有危险,可是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蛇出没。 深山采药人,在某些特殊的地方采药时,一向选择冬日去,为的就是避开这些东西。 但现在…… 陆懔以最快的速度拉住早就拴好的登山绳,正要下滑,陆永芳一下子拉住了他,“别给灵蹊捣乱!” 那青蛇一窜一窜的,想要袭击孙女儿,可是他家的小女孩,一声都没吭,拉着藤蔓,腾、挪、跳、跑,有两次都踩到蛇身上了。 “这蛇只怕是修炼成妖了。” 由此可知,那血灵芝更非凡品。 “这山崖,你下去只能是捣乱。”若是在平地上,他这个老头子,绝不会让孙女儿一个人独面青蛇。 但是现在,他们父子明显出不上力。 “灵蹊,击七寸。” 陆灵蹊何偿不知击七寸? 只是,这蛇既然修成妖了,那它的血,就不仅能入药了,或许还可以弄成符墨呢。 修炼以来,她非常想按祖宗留下的几份手扎画出符来。 可惜,普通的朱砂,根本承受不住灵力。 当然了,她的纸可能也不对,但现在,难得遇到个能对付的妖,她实在想活捕了。 咻!咻咻咻…… 青蛇甩尾与藤蔓几次卷到一起,陆灵蹊的力气没它大,非常识实务地放手。 上面的陆永芳和陆懔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两人只见那青蛇越战越勇,甩出的尾巴,把山壁上的石头都打下去好些。 “灵蹊,我们不要了血灵芝了。” “对,不要了,你快回来。” 父子二人非常想把藤蔓拽上来,可是下面的陆灵蹊拉着藤蔓忽高忽低,又从这边荡到那边,从那边荡到这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他们根本不敢乱插手,只怕一不小心,让紧追她的青蛇钻了空子。 啪! 又一根藤蔓与蛇尾紧紧卷在一起,这一次,青蛇同样用力一拽,小丫头松手,为了示威,它再甩的尾巴,打下了大片石壁。 “最后一根!” 陆灵蹊看它越来越粗的尾巴,再次甩出一根藤蔓,捆住青蛇尾的时候,她狠狠荡出,在空中用尽灵力,死命一甩…… 咔!咔咔咔! 微不可闻的骨响才起,刚要伸头噬来的青蛇,在骨节反转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直竖竖地倒立在那,只有一根舌信子,还想斜着朝她袭去。 第二十二章 蛇窝 “陆懔,是不是你教她这么抓蛇的?” 陆永芳一声咆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喜欢抖水蛇的尾巴!” 蛇这东西,节节脊骨通到底,若是能把尾巴拎起来,用巧劲一抖,或者狠狠一撸,让脊骨脱节,它除了信子能动,其他的就再也动不了。 皮孩子们在夏天的时候,喜欢这样抓水蛇玩,玩好了,再废物利用炖蛇羹。 他儿子自五岁抓过一条水蛇后,从此迷上了蛇羹。 “你孙女本来就不是淑女。”陆懔小声嘀咕了一句后,以最快的速度帮女儿拉藤,拽着那条大蛇上来,之前的惊吓,此时已经全变成了惊喜。 这修炼成妖的蛇,蛇肉一定美极了。 祖宗手扎上都说,妖兽的肉,都有灵气呢。 “你……” “爷爷,别吵了。” 陆永芳吹起的胡子,在孙女清亮的声音中瞬间顺从下去,与儿子一起,把青蛇拉上来。 “乖乖,这条大蛇,有百多斤了吧?” 半晌之后,陆懔围着女儿用藤蔓拖挂到树上的大蛇流口水。 “肯定的!”陆灵蹊同样稀罕传说中的妖兽肉,“爹,它就交经您宰杀了。” 嘶嘶! 青蛇的蛇信子还想噬人。 “你要去采血灵芝?” 陆永芳和陆懔同时回头,对视一眼又同时道:“万一那里有蛇窝……” “是有蛇窝,不过没有其他蛇,我用神识看过了。”陆灵蹊知道他们担心什么,“现在是冬天,有几条蛇能修成妖啊?” 也是! 陆永芳和陆懔再次互视一眼,笑意几乎是一样的。 他们家的小女孩长大了,似乎不再需要他们时时操心了。 对此,两人都是喜闻乐见。 陆家虽然一直都是独苗苗,可是因为想着回修仙界,却从来没有娇惯过孩子。 想想刚刚惊险的打斗,小丫头智勇都在线,将来回修仙界,说不得以后,要被人称一声陆仙子了。 “去吧!”陆永芳挥挥手,“顺便看看那蛇窝,有没有好东西。” 在这灵气湮灭之地,他们想要修炼,都千难万难,可是这条青蛇,看样子居然要到二阶了。 “嗯!”陆灵蹊点头,旋即又笑嘻嘻地把老祖宗原先装玉简的玉盒拿出来,“爹,它的血我有大用,可不能浪费了。” “你个小机灵鬼!” 陆懔当然听夫人蒋思惠说过,女儿想学制符术,可惜没有相应的材料,“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不过,灵蹊,以后在不利于自己的地方,可千万不要被财物迷了眼。” “那地方也不利于它呢。”陆灵蹊笑咪咪地望着只能吞吐蛇信的青蛇,“而且,它比我还舍不得那颗血灵芝。”打斗的时候,青蛇生怕伤了血灵芝,让她在那里连落了两次脚。 “那是它蠢,不要学它。” “知道了。” 陆灵蹊再次放出一条藤蔓,从悬崖下去。 先收血灵芝,好东西还是先落袋的好,忙完这里,她才借着藤蔓荡进那个缩在崖壁的洞穴。 借着神识,她可以看出,这洞穴越到里面越大,神识都不能尽探。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地动那么大的动静,好些地方都塌了,这里居然没被影响。 弯着腰走了好一会,她才慢慢直起腰来,只是眼前的景像,实实让她有些呆。 根根倒挂的石钟乳,悬在头顶,远处还传来‘滴咚滴咚’落水声。 陆灵蹊轻轻吸了一口气,发现这里不仅没有憋闷之感,反而另有一种特别的清灵之气。 她慢慢往前走,偶尔伸手接下一滴水,发现越到里面,水的颜色,越发的白,还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闻味道。 陆灵蹊忍不住舔了一下。 噫! 有些清甜,还有些……灵气,怪不得那条蛇会修炼成妖。 她再次往前走,越到里面,灵气越足,落下的石乳也就越多。 半晌,她终于看到青蛇蜕下的皮,窝旁居然还有五株长着好像蛇鳞的草。 陆灵蹊眨了好几次眼睛,祖宗说到了修仙界,要先买诸如像灵草大全一类的玉简,免得看到好东西错过了。 或许,这个也是好东西。 她正要研究这草,眼睛突然被一旁的黑色指环吸引。 咦? 这不会是山神前辈的储物戒指吧? 那条成精的蛇,还带有寻宝的本事吗? 她连忙捡起那枚指环,神识往里一探,迅速把里面的东西倾下。 叮叮叮…… 玉器相击在一起的声音,清越悦耳。 除了八片玉简,还有一个扁扁的小玉葫,一张巴掌大,不知什么皮画成的残图。 说起来,储物戒指的空间真的好小,都没祖宗留下的储物袋大,没意外就是山神前辈的东西。 不过,它现在好像…… 她正舍不得,要再看一看的时候,里面的空间好像晃了一下,吓得她连忙退出神识。 哎呀!这东西似乎真的不能再用了。 陆灵蹊很可惜地放下那枚指环,捡起扁扁的小玉葫,轻轻拿开上面的软塞,一股浓郁的酒香传来。 酒? 爷爷和爹应该都会喜欢。 可惜,就是太少了。 陆灵蹊晃了晃后,把它随手塞到怀里,检查起那八枚玉简。 蒲水大阵! 无数个线条好像汇成了深水世界,才两眼,她感觉就好像要溺水似的,连忙退出神识。 呼! 好厉害! 陆灵蹊小心把它放旁边,拿起第二枚玉简,“无相界地图?嗯,这是个好东西。”虽然标识寒漠荒园的地方,是一大片的空白,可是其他地方,山山水水,在玉简中,好像都立体化了,标有各种各样的名字。 她高高兴兴地又把它放一边。 “无相游记?” 陆灵蹊有些无语地放下。 “归墟秘地图?” 仔细地看了一眼里面介绍的山川和灵草、妖兽分布区域,陆灵蹊很遗憾,祖宗说过,一些宗门和世家的秘地,平常人是进不去的。 “炼丹九决?” 记录着九种炼丹的手式和法决,这个要重点看着,爷爷一定感兴趣。 陆灵蹊瞄了几眼后,把这枚玉简就放在自己的脚边。 “土单方!?” 这名字取的,若不是看到那里面有祖宗说过的聚气丹、筑基丹丹方,陆灵蹊差点就放最远的位置了。 没意外,这就是山神前辈说的丹方了,她同样放在了脚边。 还剩最后两个玉简了,陆灵蹊一齐拿了起来,“灵草大全,百妖之忌!”简单看了两眼后,她再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第二十三章 灵气复苏 带灵气的石乳,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哪里能放弃? 一家三口以最快的速度进城,买下好些接石乳的瓷罐,由陆灵蹊一个又一个地摆满了大半洞窟。 等她忙完这些回家,好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咦!四蛋哥。” 一段时间没见,黑黑又瘦瘦的四蛋,经过淬体,经过灵气滋养,再加上吃饱穿暖,已经变成很有点看头的少年。 “灵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少年无奈,“我现在叫陈开甲,还是陆爷爷帮忙起的呢。” 真是的,每次小丫头喊四蛋哥的时候,那眼里的促狭笑意掩都掩不住。 “以后不能再叫四蛋哥了,要叫就叫我四哥,或者开甲哥!” 为了这名字,他真是伤透了脑筋。 “那我就喜欢喊四蛋哥怎么办?”陆灵蹊歪着脑袋呵呵笑,“而且,这名字多好啊,我还想有人喊我四蹊呢。” 如果她前面有三个姐姐,哎呀,那日子,一定舒服死了。 “……”李开甲的嘴角抽了抽,“在我们这,哪有什么四蹊?只有四丫,或者四妮子。” “四丫也不错!”四妮子就算了,念白了会成死妮子的。 “那我以后,喊你四丫。” “呃……”灵蹊笑着眼睛一转,“那你让我爹娘先给我生三个姐姐。” 她可羡慕兄弟姐妹多的人家了,至少干了坏事,可以把锅往姐姐们身上推。可怜她,就是砸个碗,哪怕把碗片藏起来,爹娘也能准确地知道是她干的。 李开甲彻底败给她了,“这可是你说的啊,”他看着她,突然也起了一丝促狭,佯装要站起,“我去问问懔叔和惠姨要不要认三个干女儿,然后让你变成四妮子。” “停停停!”陆灵蹊连忙蹦起来拦住,“嘿嘿,开甲哥,开个玩笑嘛,你说,我娘做什么好吃的呢?”闻着不像蛇羹。 “再喊一声。”李开甲故意板着脸。 “嘻嘻,开甲哥!”陆灵蹊笑着喊完,就转移话题,“不是说你到县上读书了吗,怎么今天有时间回来?” “今天休沐,回来的时候,从山上转了一圈,打了两只兔子。” 说到这个,李开甲的眉角都飞扬起来,自修炼之后,他不仅记忆好了很多,就是身手,也远在一般的猎户之上。 “两只兔子,都是我用石子打晕的,正好,你家一只,我家一只。” “怪不得这么香呢。” 山上的野味,她家也意地收集,做了好些肉干存在储物袋里,“你的灵气转化完了吗?” “嗯!”李开甲点头,“中极珠附带的功法,很好转换灵气的。”其实要他说,哪怕不换功法也行。 只是陆爷爷说,本命法宝附带的功法更好,非要他改。 “那你现在都会了什么法术啊?” “藤蔓和追风!” “噢!可惜追风我修不了。” 爷爷说,幸好她木灵根的根值也不错,要不然,那天可能就被灵气暴动给撑死了。 说起来,也怪不得中极珠会认李开甲为主,他正是风木双灵根。 “我现在也修不了火球术呢。” 李开甲笑了,然后瞄瞄门外,“灵蹊,我跟你说件事,”他小声道:“我同窗说,隔壁的昌县有猛虎下山了,就藏在大青山一带,吃了好几家的猪羊,吓坏了好些人。你说,我们两个去把它杀了为民除害怎样?” “你想为民除害,那就去呗!”陆灵蹊笑了,“开甲哥,以你现在的身手,带把好刀或者好弓,应该没问题吧?” “自然!” 少年把胸口拍得‘梆梆’响,“那回头,我把老虎带回来,虎皮给陆爷爷做件大披风,虎骨制药。” “行啊!” 陆灵蹊不跟他气,“我还没尝过老虎肉呢。” 此时的她,完全没在意爷爷和父亲到现在都没过来。 父子二人从县城回来,其实不仅听到猛虎下山的消息,还听到贺兰湖有龙御浪的消息。 在县里耽搁一段时间,他们已经确定,外界的灵气也在复苏,虽然还不如榆寨这边的,却与地动前完全不一样了。 “爹,您说锁龙印里锁的真是真龙吗?”陆懔很不理解,“既然那些修仙者能锁住它,为什么不想办法杀了它?这样每隔一段时间更换封印,如果都闹那么大的地动,要害死多少人?祖宗说修仙者重因果,难道这边凡人的生死因果,他们就不怕吗?” “……” 陆懔摸着胡子,深叹了一口气。 他当了大半辈子凡人,感情自然也往凡人这里倾斜。 但是这里…… “这里叫寒漠荒园,从上古以来,就是修士的流放之地,想来,那些修仙者,真的不怕这里的因果吧!” 老头的眉头拧着,“我们能修炼,那些野兽说不得,也能如青蛇一样修炼,回头,你我父子,多出去转转。” 再厉害的猎户,对上修炼有成的妖,都是九死一生之局。 他们生于斯,又长于斯,当然不能干看着。 陆懔点头,“不过,万一那个杀狼盗的少年从我们的动静中,找过来……” “做好事非要留名吗?”陆永芳冷笑一声,“对外,就说我们去采药,正好让灵蹊搬到石窟修炼。” 一边采药,一边杀妖兽,存妖兽肉,只要躲过三年,他们一家就会离开这里。 无相界大的很,那少年认识他们是谁啊? “倒是开甲那孩子,虽然识字重要,可是修炼更重要。”一旦封印稳了,这里再没了灵气,认主中极珠那个厉害的法宝又如何?还是要蹉跎一生,“回头我们走的时候,给他提个醒吧!” 陆家一代又一代,蹉跎了太多人。 陆永芳面对质朴少年,忍不住的物伤其类。 “这是应该的。” 陆懔同样叹气,“可惜他有家累,要不然,与我们一起走,应该不成问题。” 父子二人对视时,都有些可惜! 自家的小丫头,肯定不会如前面的两个女祖宗一样了,否则那孩子真是女婿的好人选。 陆灵蹊自然不知道,爷爷和父亲还曾打过歪主意,吃过饭,她就被塞了好些吃食,轰到了山上。 也幸好,她自来胆子大,要不然,一个人在山上,非得吓死不可。 第二十三章 自个去 崇山峻岭间,站在木鹤上翩翩远行的少年,看着这个灵气渐复的世界,脸上表情带种特别的笑意。 这一世,他才是上天的宠儿,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提前一步,进到这个灵气湮灭之地,把上世传名的二十四件宝贝,抢到十七个,将来,还会有更多好东西落于他手,他倒要看看,曾经那些无视他的人,再看他时,会是何等的嘴脸! “哈哈!哈哈哈……” 带着灵力的大笑之声,惊起一路的鸟雀,“我的,这天下都是我的。” 少年的双手大张,“我——叶湛秋,真正的天道之子,从今天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逆我者亡……” 声音在山栾之间回响,“这是我的时代,我叶湛秋的时代!” 木鹤加速,迎着夕阳落山的方向一路行去。 …… 百万里外,十八艘飞楼,浩浩荡荡从西狄草原的边境起飞,因为不清楚古封印的情况,此次出动的修士,从炼气到筑基到结丹俱有。 护持而来的元婴真人,其实也做好了能进去的准备。 这么多年,寒漠荒园的灵气,全被五行天地所截,那里蕴养了多少宝物? 只要想一想,就由不得心跳得更快更响! 陆传远眺数只天马在草原上奔袭跳跃,观它们时而展翅,时而俯冲的快乐。 这种单纯的快乐,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 “父亲!” 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是陆传不想回头,“飘渺阁清漓真人有请!” 清漓? 陆传的眉心的结紧了紧,“何事?” “她没说,”陆丛雷微微皱眉,“不过,那位真人的面色,好像不太善。” 能善,才是怪了。 陆传转过身,“丛雷,你知道吗?百多年前,是我,让清漓来见我,现在……,却是我去见她。” 曾经看不上的人,现在却成了元婴真人,而他,还蹉跎在结丹中期。 “这世界是以实力为尊的,不要学你爹!” 他与亲子擦肩而过时,没看到亲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屑! 这世上,没人会学失败的人。 在一些小宗门小世家,结丹中期的真人,是顶梁柱,是靠山。 可是在太霄宫第一世家,百多年不能寸进的结丹真人,却是废人。 若不是两位老祖还都厉害,不仅父亲会被人看不起,他们这些做儿孙的,也一样会被人看不起。 陆丛雷无视外面的热闹,慢慢转到隔壁,一溜十八个蒲团,小族妹陆丛夏正在自己的位子上认真打坐,似乎不肯放过任何一点修炼的时间。 他看了她一眼后,默默坐到自己的蒲团上。 曾经的陆家异常辉煌,古修遗下的流放牌都有好几面,可惜…… 寒漠荒园的锁龙印破开,流放牌却全被别人‘借’走了。 要不然…… 陆丛雷按下心里的浮躁,强行逼自己进入修炼当中。 …… “陆传拜见清漓真人。” 五楼全是元婴真人的居所,不同于其他甲板的热闹,这里只有清漓一个人在迎风远眺。 “我们有百多年没见了吧?”清漓并未转身,“陆传,现在这样见面,你难受吗?” “……”陆传垂眸,知道共乘一船的时候,他就知道,面对的可能是什么。 “我最后一次问你,当年,陆信和那孩子……,有活的希望吗?” “我母亲说有。” 什么? 清漓真人迅速转身,“那你呢?” “我希望没有。”陆传面无表情,“可是从小到大,哪怕有父母和族人的偏帮,我也从来都没在陆信那里讨到过便宜。” “……”清漓看着陆信,脸上慢慢绽开一丝笑意。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陆传知道她笑什么,“寒漠荒园没灵气,陆信就算有后人,现在也是凡人一个。就算有灵根,可万一是废灵根呢。” “……哈!”清漓似笑非笑地打量他,“陆传,你真不适合当一个男人。当然了,修仙界的女人,你也不配做。你的心——太小,小到只能容下凡人女子那一亩三分地的后院。” 陆传有些帅气的脸庞,板得更紧了些,“看样子,清漓真人管过那一亩三分地。” 该回答的话,他已经回答完了,他转身便走。 清漓真人自失一笑,倒也没管他,转而把目光放在更远处,那慢慢腾起的十艘玄色骨船上,那是西狄人的船。 似乎人比他们少。 但这是她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呢? 清漓相信,西狄早借地利之便,比他们更早一步地派人去了寒漠荒园。 好在,当年古修遗下的流放牌,还剩百来枚,师兄他们也先一步去了封印地。 …… 在石窟中修炼,偶尔才回家看母亲,顺便拿补给的陆灵蹊,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榆寨热热闹闹的新年与她无关,山神庙前新开辟广场的热闹也与她无关。 冬去春来,衣衫渐成单衣,她却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往后一挪再挪。 灵草、妖兽、各式材料,还有玉简中介绍的阵法……,那个她不了解的世界,原来有那么多奇妙的东西,拿起玉简,她就舍不得放下。 也许,陆家人生来就是属于修仙界的。 与青蛇一战,陆灵蹊发现,她可能爱上了抓妖杀妖时,全神贯注又浑身热血的过程。 更何况,战力品还全都是灵石呢。 修仙界有坊市,祖宗说,坊市上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陆灵蹊野心勃勃,想买四颗筑基丹,一家人,一人一颗。 爷爷年纪大了,爹娘虽然还算年轻,可是如果没有筑基丹,想要得筑基的两百寿,恐怕也难得紧。 所以,得挣灵石,挣好多好多的灵石。 再一次把灵草大全里的灵草全被背一遍,检查无出错后,陆灵蹊才站起来,对着长着蛇鳞的灵草纠结。 这东西现在叫蛇节草,只在钟乳和蛇出没的地方才有可能自生。以它的汁液涂在手脚和口鼻,哪怕走在蛇窝里,蛇也会以为你是同类,来去自如。 娘说,爹和爷爷的下一站是去蛇谷。 可是,这蛇节草的鳞片已经渐渐泛金,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变成龙鳞草,不仅能解世上所有蛇毒,还是好些贵重丹药的材料之一呢。 现在采,感觉好可惜啊! 围着蛇节草转了好几圈,她终于肉痛地采下一株,“还是我自个去吧!” 第二十四章 蛇谷 “你要去蛇谷?” 陆懔的手痒痒,“陆灵蹊,你知道你今年几岁吗?” 几岁? 陆灵蹊眨了眨眼,“再过年,我就十一岁了。而且,我有杀蛇妖的经验,我还是我们家修为最高的人呢。” 她个子本来就高,再加上这大半年,每天吃的东西都带灵气,又窜了一截子。 “……” 做为家里修为最弱的,陆懔瞬间黑脸,“现在还没过年,你还是十岁,而且你生日小,过了今年的腊八,才到九周岁。”他真想女儿永远也长不大,可是女儿呢,老把她自己想像成大人。 “去蛇谷采药,是我和你爷爷的事,与你无干。”说到这里,他磨着牙,“想抢大人的活,再长个几年吧!” “爹……” 陆灵蹊拉长了音调,一下子就溺到了父亲的身上挂着,“爹,您让我去嘛,杀了那只青蛇后,我好几次,做梦都在蛇窝里大杀四方。” “那是梦!” “不是梦,我现在有办法,让蛇把我当成它们的同类了。” 她连忙把蛇节草的事说出来,又道:“我手小脚小,这颗蛇节草的汁液正好够我用。不是说,那蛇谷以前是药谷吗?我进去,可以把里面的药全都采了,您和爷爷进去,危险不说,打架的时候,里面的好药材肯定会被破坏大半的。” 不同于其他地方,坐落在崇山峻岭中的蛇谷据说四季如春,虽然路途崎岖难走,可是因为长了很多好药材,总会有人冒险去。 可惜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的蛇越来越多,死了好些采药人后,再也没人敢进去,连名字都从药谷变成了蛇谷。 “你怎么知道这草……” “我有灵药大全啊!” 一句话,说的陆懔闭了嘴,可怜,他离炼气三层还早,那么多玉简,只能摸,看不着。 “这事,我得和你爷爷商量!” 陆懔垂死挣扎,这半年,他在百忙中还修成了火球术,正想去大杀四方呢。 “行!”陆灵蹊大方,“爷爷肯定也舍不得那些年份长,可能已经成长为灵草的药草被糟蹋啦。” 糟蹋? 面对还挂在身上,嬉皮笑脸的女儿,陆懔不知该给什么表情。 打,舍不得,不打,手这么痒。 “你力气这么小,遇到像青蛇那样的大家伙,弄得动吗?” “这半年我天天吃带灵气的东西,可长力气了。”陆灵蹊可不觉得自己力气小,“而且,我还修了老祖留下的飘渺无行决,还学会了锐剑术,想要偷袭那些蛇,易如反掌呢。” 这炫耀的…… 陆懔的手越来越痒了。 这半年,他动不动就和老爹在外面,寻那些因为灵气成长为妖兽的家伙。 老爹年纪大了,他才是杀妖兽的主力,所以,修炼的时间,不可避免地又浪费了些。 可怜,本来就起步晚了。 “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给我下来。” 什么? 搂着父亲脖子的陆灵蹊眨眨眼,然后吧唧一声,亲到他的脸上,“爹!”她用又甜又濡的语调,“蛇谷里的东西,我都孝敬给您!” 陆懔本来要打人的手,伸出后托在女儿的屁股上,免得她掉下去,“哼!一会儿见到你爷爷,肯定又要说,爷爷,蛇谷里的东西,我都孝敬给您!” 父亲学她的话,还挺像! 陆灵蹊没忍,‘噗’的一声笑出来,“哎呀,爹,您还吃爷爷的醋啊!” “我不能吃啊?” 陆懔虎着脸。 “能吃能吃!”陆灵蹊连忙投降,又笑嘻嘻地扒到他肩头,小声道:“爹,到时候我藏点私房,不告诉爷爷,都给您……和娘!” 蒋思惠正好在门外露了个头,她连忙加上。 “你们父女两个,又在做什么怪呢?” “没有没有!” 父女两个心有灵犀,一致摇头。 “我不管你们做什么怪,总之呢,我要闭关冲击炼气三层了。” “啊?夫人,你都不等等我吗?” 陆懔差点捧心。 “等你?”蒋思惠笑意盈盈,“行啊,我们一起到钟乳窟闭关。”免得他老说她欺负他,“那洞虽然有些难进,不过练好缩骨功,进去没问题。” “还要练缩骨功?” 陆懔把想溜的女儿,紧紧抱住了,“那啥……”在夫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讨好地道:“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是有用的,灵蹊啊,以前学武要天天打熬筋骨,是挺难的,但是现在,灵气滋养过的肉身,不论学什么武,都事半功倍,你可不能再偷懒了啊,老实随我和你娘一起,把蒋家武学都捡起来。” “对!” 蒋思惠笑咪咪地朝女儿道:“灵蹊,你也别觉得学武没用,这世上的东西,存在即道理,钟乳窟外面的通道又小又窄,你现在可以进,但是再长大一些呢?可是你看,上一次娘去看你,就用缩骨功进去了。” 修仙界那么恐怖,多学点东西,或许会有用的。 爷爷年纪大了,她不勉强,但是女儿和丈夫,蒋思惠真的很想让他们学。 “噢!” 陆灵蹊被爹紧紧抱着,又被娘殷切的目光看着,实在逃不掉,只能认命。 …… “快看,天上是什么?” 正在县学认真听课的李开甲,突然被某个大嗓门吓了一跳,先生还没来得及喝骂,那坐在后窗的同窗就跳着脚跑出去了,“是仙人,是仙人!” 那激动兴奋的样子,似乎不是假的,好些人伸头之后,也跑了出去,“仙人,真的是仙人。” 李开甲随先生最后走出,远处天空,那个踩在细长葫芦的道人,根本没理会下面或磕头,或狂热的凡人,冲进密密的棉花云里,半天都没出来。 这? 是修仙者吧? 李开甲的眉头拢了又拢。 这段时间,常听跑商的人说哪哪有妖出世害人,可是,他跑去行侠仗义的时候,那些妖大都被什么人早一步除了。 难不成就是天上能飞的仙人? “不行,我要去寻仙!” 最先跑出去的同窗,朝先生一躬身,就咋咋呼呼地跑远了。 “唉!今日先放半天假吧!” 看到大家一个个神思不属的样,老先生最终意兴阑珊地摆手。 第二十五章 等一等 天上出现在仙人的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可是陆家四人却全然不知。 陆懔学了缩骨功,与蒋思惠一齐进了钟乳窟闭关修炼,陆永芳带着陆灵蹊骑马,转过林县后,早奔蛇谷去了。 越往大山深处,树荫越大,越是没人。 “爷爷,您怎么认识蛇谷的?是走过吗?” 经过地动,曾经猎人和采药人踩出来的小路,早已不见,现在,祖孙两个只能靠着大概的方向,往前走。 “……小时候啊,我跟我爷爷到过蛇谷。” 陆永芳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要带着他的孙女,走当年差不多的路。 “我和爷爷在蛇谷外,徘徊了好长时间,想找进谷的契机,可惜从冬守到春,又从春守到夏,都没找到。” 四季如春的蛇谷,是蛇族的乐园,人家不需要冬眠。 “那时候,你太太爷爷最遗憾的便是,他没进阶到炼气二层,灵气不够,只强行进了四里。”要不然,老人家肯定要杀到最里去。 “不过现在好了,”陆永芳呵呵笑,“灵蹊啊,你自己说的,要把蛇谷里的东西都孝敬给爷爷。” “嗯!我肯定孝敬给您!” 陆灵蹊点头时,绝对的真心。 “好!”陆永芳摸摸她的脑袋,“也不能给你爹娘留私房。” 啊? 陆灵蹊一愣,糟了,她把这事忘了。 “哈哈哈……” 看到孙女的傻样子,陆永芳大笑,“我儿子和孙女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蛇谷呐! 见到蛇,就走不动道只想吃的儿子,能乖乖跟儿媳修炼,孙女这里,肯定也出血了。 “爷爷!” 陆灵蹊真是败给老头了,“您和爹一样坏。” “坏?哈哈!哈哈哈……” 陆永芳笑弯了腰,“谁让你们把我撇在背后分好处?” “您怎么知道的呀?那天不是说在修炼吗?” “我孙女回家,我想她了,不能提前结束吗?” 哎呀! 陆灵蹊败在爷爷慈爱的目光下,“爷爷,我错了。” 再不认错,感觉就像做了亏心事。 可怜,她做错了什么? 谁家的大人,像她家的这样难搞啊? “错了?” “错了,”为防老爹的碎碎念,陆灵蹊连忙拉住了爷爷,“主要是我抢了爹爹蛇谷的活,不分点好处,他肯定不同意的,爷爷,好爷爷,到时候,您就漏点不要的,让他美美吧!” “噗!” 陆永芳笑喷了,“这话要是让你爹听到,你的小腿肯定要咯嘣脆一下。” “哎呀,爷爷,这里就我们两个。” 陆灵蹊可不想被敲断腿,“您舍得我被打吗?” “哈哈!”陆永芳被缠不过,笑着应下,“行,到时候,我就漏点看不上的,让他美美。” “爷爷最好了。” 陆灵蹊的马屁拍得炉火纯青,跳起来时,还吧唧亲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 山林中的鸟雀都被这祖孙两个惊飞了。 白天赶路,夜晚住帐篷,一连二十多天,他们才终于赶到满是血腥和蛇嘶的山谷。 据说数百年都没人敢进的蛇谷,此时好像遇到了硬茬子,里面众蛇的嘶嘶叫声,远远听着,让人感觉心慌的很。 “快走!” 陆永芳拉着孙女,就往一边的山上去。 陆灵蹊没反抗,这时候,敢进蛇谷的人一定如他们一样,是修仙者。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半山腰一个隐密的地方,才望向下面的蛇谷。 可惜离得有些远,再加上隔着树荫,只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看样子是来迟了。” 陆永芳压着孙女儿不让站起来,小声道:“当年,你太太爷爷说,这蛇谷,可能就是修仙者所布,原还想过来捡个漏呢。” 啊? 陆灵蹊惊讶,“修仙者所布?” “不错!”陆永芳点头,“从修仙界流放过来的,可不是我们一家。”想要横跨二十万里寒漠回到修仙界的,肯定也不是他们一家。 “这蛇谷横贯两座山脉,长约十三里,还有地热温泉,四季如春,恰是种药的好地方。你太太爷爷,曾仗着修为,杀进四里处,说是里面的药材一块一块分布有致,不像是全野生的。” 陆家也想有个能种药的地方。 修仙界的灵药,动辄几百年,他们家先天就输了别人一筹,原想弄块种药的好地方,让后人将来回去的时候,不致于从一穷二白开始。 “可是,那里面的人,正在杀蛇呢!” 陆灵蹊有些不明白,既然是前人所布,为什么现在又来杀,“既然养了,肯定有法子训,怎么……” “上代能训,下一代,却也未必。” 陆永芳用鼻子嗅嗅空气,“里面的毒蛇不少,灵蹊啊,我们离远一些。” 既然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了,那就不必再去冒险了。 祖孙二人正要悄悄退开,下面的山谷,突然传来一声惊怒的声音,“朱老二,你想一个人独吞吗?” “怎么会,我不是带姐夫您来了吗?” “不对,解药?你给我的解药不对。” “不对?怎么可能?姐夫,我们可是一起服的啊!”朱老二的声音,带了种特别的得意,“一共两颗解毒丹,还是你先挑的呢。” “你……,好兄弟,看在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份上,看在你姐姐你外甥的面上……” “交情?嘿嘿!这是我朱家祖传的宝地。要真有交情,做姐夫的至于来抢吗?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姐夫错了,我……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可是迟了。”朱老二冷哼一声,“我现在,不仅看上你的储物袋,还看上了你的命。” “你……你不能这么做,我要是回不去,你姐姐和我儿……” “回去的第一件事,我就宰了他们。” “那是你姐姐,你外甥!” “我让你们一家团聚呢?” 朱老二大笑的声音才起,就被一声惨叫所替,“你……” “想我一家团聚,那你也死吧!” 侧耳间,蛇嘶声还在继续,但是人声,却好像再也没了。 陆永芳和孙女面面相觑,这是同归于尽了吗? “等一等!” 陆永芳拉住要往下跑的孙女,“下面的不是好鸟,我们再等一等。” 第二十六章 抢先一步 大机缘似乎近在咫尺,可是陆永芳看着急切的小孙女,却有些迟疑了。 蛇谷中两个相互残杀的人,分明是一家人,但他们为了这份机缘,彼此算计,甚至不惜大下杀手。 祖宗手扎中说的尔疑我诈,毕竟在纸面上,可是今天,他却好像亲眼见证了修仙界的残酷。 这样的世界,他们一家一头扎进去后,将来能如何? 他老了,儿子儿媳也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只要不是太贪心,寻个地方,安稳一生没问题,但是孙女…… “灵蹊啊,在凡人界,我们可以轻盈地过一生,但是到了修仙界……”陆永芳看着已经成长为小少女的孙女,“恐怕就要拼上性命拓展一切可能的生存空间。” 再加上仇人尚在,修仙界对孙女而言,可能不止是明面上的刀剑世界,还有心人的魑魅魍魉,“你……” “爷爷,我不怕!” 陆灵蹊眨着一双澄澈又带笑的眼睛,“我先学了敛息决,又学了飘渺无行决,将来遇到坏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如果真要杀人,也决不废话。 她旁观旁听了两场杀人的现场,感觉如果自己也是坏人,修为也足的话,定会在他们打架的时候,渔翁得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陆永芳叹了一口气,“下面那两个,还是一家呢。” “那是他们的家不好,他们的心性也不好,就算没有修仙界的东西,他们相处的也一定不好。” 这…… 虽是童稚之言,却也点到了关键。 孙女一本正经,却又隐为自家骄傲的样子,让陆永芳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头,“好吧,就让我们看看,什么样的宝贝,值得他们彼此相残。” 祖孙起身,正要下山,就见谷口处一男一女以极快的速度冲进去了。 哎呀! 又有捷足先登的? 这一次换陆永芳急了,若不是他心生犹豫,好东西一定是孙女的。 老头才要冲下,跟人抢一抢,就被孙女儿拉住。 “爷爷,别激动,我们就从这下去。”陆灵蹊迅速放出两条藤蔓捆住几颗树,“您抓紧了,慢慢下,我先去看看。” 说话间,她一跃而下,抓着的藤蔓迅速成长,几个呼吸间就没影了。 真棒! 陆永芳笑了,还是他孙女的脑子灵。在手上捆上几层布,他慢慢地下行。 到手的机缘,陆灵蹊可舍不得被别人抢去。 家里就一个储物袋,爷爷和爹娘一致给了她。 以前没办法,但现在,无主之物就在眼前,那应该是她爷爷和爹娘的。 陆灵蹊在身上激起一层薄薄的护罩防蛇后,在十来个呼吸间,就落到实地。 原先争吵的地方,一壮一瘦的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满面青紫,一个心脏处插了一把刀,十几条蛇,正在他们身上游弋,看样子,是死得透透的了。 这就好,不用杀人。 陆灵蹊松一口气的同时,灵气注于腿上运飘渺无行决,几个起落,就到了死人面前。 神识微探后,从颈间从怀里,把他们藏的储物袋,都摸了出来。 东西到手,陆灵蹊担心后面的两个人,当然,也有些怕那两个人,仰头朝正望过来的爷爷摆手,示意回去。 陆永芳一愣之后,忍不住笑了,果然听孙女的话,再次往山上爬。 陆灵蹊拽住自己的藤蔓,又迅速回去。 一上一下,连百息的时间都没到。 “爷爷,这个给您!” 两个储物袋都放到爷爷手上,“里面的蛇还有不少,您从这里往那边的谷口去,我下去采年份长的药材。” 把早就捣好的蛇节草液抹到身上,“既然来了,都有机缘,不过我们先到的,总要沾点光。” 陆灵蹊利索地把斗笠戴上,又摸了一块方巾扎住口鼻,以防跟人家碰面了,被他们记住样貌,“爷爷,您可不要下去,我们就在那边的谷口汇合。” “好!爷爷都听你的。” 陆永芳看他家的女孩又利索地下谷,无声笑的时候,露了满嘴的牙。 …… 陆灵蹊顾不得爷爷所想,借着身形小巧灵便,借着蛇节草液,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好像药田的地方。 蛇谷一两百年都没人进,药田没人照顾,稀稀疏疏的大都被杂草占领,不过,能活下来的,都是生命力强健的,哪怕最普通的黄精,现在也可勉强称为灵药了。 之前那两个人好像也拔过,可惜他们当时大概还要对付蛇,所以,仓促之间,好多都弄断了。 虽然蛇嘶和偶尔的叱喝声离这边还很远,可是陆灵蹊心中焦急。 蛇不攻击她的样子,一旦被后面的人发现,他们一定不会饶了她。 她不想跟人动手,药铲取药太费事,但是只用手,又容易把药草弄断,她舍不得。 陆灵蹊试了几次后,干脆以土灵力包裹药田,小范围以灵力松根,然后一拔而起。 这需要神识和灵力配合得很好才成,虽然有时候配合不好,还是会弄断根茎,但绝对比单纯药铲的速度快。 从这块药田跑到那块药田,又从那块药田跑到这块药田,她匀速前进着。 众蛇还在往同伴嘶吼的方向支援,它们一致无视了陆灵蹊。 辟谷丹、聚气丹、培元丹的药草,好像这里面都有,当年种药的朱家先祖,似乎规划得很好。 不过,他要是知道后代儿孙,因为他留下的这片药田打生打死,一定会后悔吧? 陆灵蹊没用准备好的木盒装药,拔了就扔储物袋,也顾不得是不是带泥。 这些一两百年勉强能称灵草的东西,在修仙界,也许不值钱,但是,于他们家可能正合用。 年份长的灵草,会让人觊觎,但这些,修仙界那边的修仙者应该看不上。 身后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远,陆灵蹊终于不再给人留机缘了,见到的,全不放过。 夕阳落山,天色渐黑,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痛呼,“爹……” 陆灵蹊的手一抖,差点拽断品相非常好的芝兰花。 哎呀呀,原来是一家人。 看到同归于尽的两人,也不知那女的…… “不对,这里还有其他人。” 朱倩没找到夫君和弟弟身上的储物袋,大怒,“朱培兰,是你吧?你个孽女,把我家的储物袋还回来,否则,天涯海角,我也不放过你。” 第二十七章 追来 月亮慢慢爬上了远处的山头,给大地撒下一片银白之光,山林中该有的野兽嘶吼,却一声也无,好像全被蛇谷里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给吓住。 陆灵蹊知道身后的两人会越来越近,一旦对方查觉她在前面,那可糟了。 所以,她得快,快快,更快…… 陆灵蹊抓取药草的动作越来越快,好像要跟时间赛跑。 好在有些东西熟能生巧,这边刚拔完,神识和灵力便锁定另一垄药田,筛选好要拔的几颗药草,便一齐发力,待到她奔到的时候,只一挥手,便连泥一起扔进储物袋。 野草和长相不好的药草,动也未动。 她好像在药田之间奔跑了起来。 天色将亮的时候,陆灵蹊抓过最后几颗泛红的碧云果,不管远远传来的叱喝,灵力注于脚下,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陆永芳已经在这边等着了,一把抓住面色有些苍白的孙女,就往更深的密林去。 “这边!”老头一辈子与人为善,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陪孙女干了这么一件事,“累了吧?” 孙女脚步虚浮,这一夜显然不轻松。 跑了一段后,感觉后面没人,陆永芳蹲下身,道:“来,爷爷背。” “爷爷,我没事,能走!” “什么没事?”眼看孙女不乐意,他一把拽过孙女,甩到后背托着,就大步流星地跑,“爷爷也是修士呢。” 他是火土二灵根修士,虽然根值没孙女的好,只跑路还是没问题的。 陆灵蹊很快便发现,以前老是一幅老胳膊老腿的爷爷,脚下灵力涌动,哪怕不平之地,在踏上时,似乎也有泥土自动填平那一脚之地。 咦? 她之前怎么没看爷爷这样走? “好好趴着睡一会,养精神,回头到前面的山崖,抄近路时还得你来。” 孙女进阶炼气四层,藤蔓术能经得动他们俩,陆永芳想到一个非常省力的路,“下到崖底,再走一截,就是乌江,我们顺江而下,省时又省力。” “那您也不早说。”陆灵蹊咕噜一句,打了个哈欠,伏到他背上,“爷爷,我弄了好多药草啊,都是一两百年的。” “没给人家留一点汤?” “留了一点。”本来她是不准备再留的,可是那一男一女,跟前面的两个是一家人,“除了中间没留,前面和后面,我都留了一部分。” 陆家医药传家,讲究与人为善,哪怕明知道修仙界为善的结果可能并不好,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 “爷爷,到了山崖喊我。” 陆灵蹊迷糊睡过去时,还在惦记抄近路。 …… 他们并不知道,踩着细长葫芦的道人,很快穿过了蛇谷,找到了要找的人。 “倩妹,东西拿到了吗?” 朱倩满脸灰败地迎向他,“那个死鬼和朱二一起同归于尽了,他们的储物袋,全被人捷足先登了。”兄弟靠不住,男人更靠不住。原本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闹了一场后,让他们看到她和政儿的实力,也能多分些羹,却没想,那两人居然自己玩死了。偏偏又在她和政儿到之前死,好处全便宜了别人。 什么? 道人心下一咯噔。 原本在谷中看到两具尸体时的喜意,全全消去,他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那这里的药草……” “也被那人拔走了大半。” 朱倩面容扭曲,“不过余哥放心,我已知道后来的人是谁了?” “谁?” “我那老父还有一个比我儿都小的孽种,从现场留下的脚印看,差不多就是那个丫头。” “噢?她也有灵根?” “有!不仅有,还是比我和朱二都好的水木双灵根,”朱倩脸上有些狰狞,“老不死的对她极为爱重,朱家最重要的储物戒指,就在她手。” 道人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那这些年,你们就没想过抢回来?” “哼!五年前,老不死的在临死时,提前一步派人送走了她,我们一直没找到她。不过,朱家的蛇谷,她肯定知道。” “……”道人好生失望,半天才道:“本来说好,我以丹药助你们进阶炼气二层,到时大家一起分享药谷,我还给你们炼丹,然后一起走二十万里寒漠,现在……” “有有!” 少年在母亲的示意下,连忙奉上满是泥的包袱,“不能让余叔您吃亏,这是我们新采的,差不多都有一百六十年的年份。” “……” 道人也不知道说他们是天真呢,还是天真呢。 这么一点,与他刚开始想的,差了太多太多。 虽然一路行来,看到蛇谷里的药田出产不好,可实不该只有这一点, 但是,神识扫过,二人身上又确实没有储物用具。 “罢了。” 他翻手收了那个包袱,“倩妹,你最好早点找到令妹,要不然,你们朱家的遗宝,可能就要尽落她手了。” 灵气复苏,若对方的灵根资质真好,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超过他。到时,他可能就打不过人家了。 道人又摸出一个丹瓶,“这里面还有两颗聚气丹,只要你们能在一年之内找到人,先前的约定就还有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会暂居凉山的山神庙,有什么事,你们就到那里找我。” “余哥,我那妹妹朱培兰可能并未走远。” “噢?”准备回头找陈强和余二尸首查看的道人心中一动,“那你们说,她大概从什么地方跑了?” 朱倩指向秘林,“她一路采药,泥土翻开的样子,这边还新鲜着呢。没意外的话,应该就在那里面。” 她抓不到她,可是拥有飞天灵器的余海就不一样了。 “……”余海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只怕他二人藏了陈强和余二的储物用具,“那就一起上来吧!” 细长葫芦在二人面前,稍为长大了些,“三个人的眼睛,肯定比我一个人的眼睛好使些。” 在不能完全确定他们说谎前,再加上朱家那传家的储物戒指,余海心念一转,还是一幅好说话的样。 第二十八章 失败的飞行 细长葫芦上站了三个人,速度马上降了下来。 长生观虽有微弱灵气的秘地,可余海在灵气复苏前,也只刚刚进阶到炼气三层而已。 好在,进阶之后,就可以打开祖师遗下的储物袋,里面的丹药尚有不少,一瓶聚气丹下来,进阶到炼气四层。 不过,为了抢在其他修仙者后裔反应过来前捞好处,他暂时只学了火球术和御物术。 平时一个人,御使下品飞行灵器葫芦在天上飞行,很有仙人风范,但现在一下子带了两个人,他就很有些吃力了。 朱倩母子可不知道,他们是头一次上天,战战噤噤的同时,又有无数豪情! 只是,两人还没有学着余海,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的摆出仙人造型,葫芦突然一歪,然后又颤了颤,“啊啊啊……”陈鼎吓得大叫出声。 朱倩自己趴下的时候,眼疾手快,也把他按趴下,不过,惊慌和害怕,在他抱紧葫芦时已然吓尿了,衣摆间迅速湿了一块,淋漓的东西,成线成滴地落下。 “你们……” 余海气得咬牙,本来就不稳的葫芦,更是歪歪扭扭,“你们还是下去吧,未到修为,无法掠云,真要摔下去……” 话音未落,就见本来也甚惊慌的朱倩指尖一点青芒,细细长长的藤蔓,把她和陈鼎就那么捆在了葫芦上了。 这? “余哥,现在找我那妹妹要紧!” 朱倩生怕他丢下她,“而且,她能跑得那么快,能不让蛇谷里的蛇找她一点麻烦,或许也早至炼气三层,有我和鼎儿在,好歹能壮壮声威。” 幸好她少时,曾随炼气二层的父亲,借着轻功短暂掠云,要不然,刚刚真的要掉下去了。 “那……你们捆稳了。” 余海非常想大骂,奈何被她说的真有些忌惮,再加上朱家传家的储物戒指,只能努力控制好葫芦。 不过,有那么几声叫就够了。 被惊醒的陆灵蹊和陆永芳,都感觉声音传来的方位有问题,透过枝叶望过去,一齐吓了一跳。 “敛息术,快!” 陆永芳提醒孙女后,忙四望周围哪有隐蔽之所。 “爷爷,那边。” 陆灵蹊从爷爷身上跳下来,拉着他就往不远处一个坑洞跑,“炼气修士的神识所查,差不多五米,我们先藏藏,藏不过去,就用那艘灵舟。” 祖宗留下的小舟是上品灵器,她不是不会飞,但是那东西太耗灵力了。 陆灵蹊顾不得丹药的珍贵,往自己口中按下一粒补灵丹。 祖孙二人跳进坑洞,又连忙拿草叶覆身。 “灵蹊啊,实在不行,你自个跑。” 陆永芳哪肯拖累孙女,“你听爷爷说,那人能飞在天上,修为一定在你之上……” 天上的葫芦恰在此时颠了颠,踩葫芦的道人,好像还有些慌。 “应该……跟我差不多。” 陆灵蹊稍松一口气,“爷爷,您看到了吗?那两个人绑在上面呢。” 那葫芦看样子,明显没她家的小舟好。 “回头,我要御舟,您若是怕,我也给您绑上。” “……” 陆永芳抚了抚胸口。 他突然庆幸,他家的是舟,不是滑不溜丢的葫芦,要不然,这把老骨头被那样颠颠,再歪歪,可能心脏都要跳出来。 “爷爷,您说御剑的修士,胆子得多大?”陆灵蹊看着天上歪歪扭扭飞行的三个人,小声问爷爷:“那能站得稳吗?” 能站得稳吗? 陆永芳也忍不住有些怀疑,“修仙界的人,大概胆子都大,要不然,也不会杀人不眨眼了,你以后……” “我没飞到天上过。” 陆灵蹊眨眨眼,“就在钟乳洞里玩了一下,或许,我会喜欢天上呢?” 她其实想飞到天上玩一玩的,只是怕被别人发现,万一吓着人,或者暴露钟乳洞就不好了。 “……” 陆永芳瞥了一眼孙女儿,默默闭上嘴巴。 他家的丫头,从小胆子就大,应该会喜欢天上。 唉! 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陆永芳想,他或许也会喜欢天上的。 此时,余海吃下一颗补灵丹,终于又稳住了葫芦,“朱培兰,我看到你了,赶快出来吧!” “小妹,朱家的东西,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姐夫和你二哥已经死了,爹若还活着,一定会伤心的。” 朱倩也连忙接声,“现在,朱家就剩我们姐妹了。爹给你的东西,是你的,但药谷里的药草,还有你姐夫和你哥的储物袋,你得还给我。” 余海发现这女人真蠢,“闭嘴,先跟她讲亲情!” 人家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东西抢走,能因为你这区区的几句话,就还回来吗? 他真要被她气死,“朱二的东西,可以由你们姐妹平分。” “小妹……” 朱倩的眼睛马上就红了,“爹的愿望,是让我们一家重回修仙界,他自来就疼你,你忍心让我和鼎儿一辈子就困在这边吗? 没有储物袋,我们怎么过那二十万里的寒漠? 呜呜! 爹啊,你把最好的都给了小妹,你说我大些,我就不争,可是现在……” “呜呜!”陈鼎被母亲踢了一下,连忙也哭,“小姨,外公当年,最疼你和我了,看在他老人家的面上,二舅的东西,我们不要了,你把我爹的东西还我吧!” “小妹呀!你出来吧!余哥是长生观的人,当年与爹也是忘年之交,你出来,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行不行? 她不是那什么朱培兰,怎么出去? 虽然感觉他们哭得有些可怜,可是这时候,真不敢出去。 这朱家,连他们自己人都杀,她这个外人…… “他们在干嚎,骗人的。” 陆永芳按着孙女,生怕她被骗跳了出去,“正常谁死了丈夫和弟弟,能像他们这样?” “我不傻!”陆灵蹊学着爷爷,也小声道:“爷爷,长生观是不是皇家供奉的长生观啊?” “应该是!”陆永芳偷望道人的目光很复杂,“当年,我爷爷好不容易收了一株四百多年的参,结果,被长生观以权压了过去。” 原来也是修仙者,那就怪不得了,“把面巾围好,要是被发现了,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到脸了。” 要是被发现,榆寨,陆家只怕都呆不下去。 陆灵蹊很听话,迅速把面巾扎好,“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 话音刚落,一阵风来,葫芦突然失控,余海几番没控制住,在又一阵大风袭来时,一下子往这边栽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灵舟 “啊啊啊……” 惨叫声,在空寂的山林中,不知传了多远。 电光火石间,被藤蔓绑在葫芦上的朱倩母子,根本脱不了身,无数枝叶从脸上身上划过。 嘭! 地面好像震了一震,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母子两个,还没醒过神来,余海已经追着他的葫芦,磕磕盼盼地从树枝上借力好几下,也落了下来。 不过,这里怎么会有人? 十数米外,那个坑洞里,一大一小,蒙着面想跑的是谁? “朱培兰!把东西留下来。” 可是已经迟了,陆灵蹊拉住爷爷,迅速站上放大的灵舟,‘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朱培兰,你给我站住!”被绑着各种不便,稍有些清醒的朱倩也连忙叫道,“站住,站住,听见没有?” 但后面的哭闹,陆灵蹊和爷爷完全顾不得。 他们上天了呀! 啊啊啊! 天上的风好大! 祖孙两个都是头一次上天,紧张、期待、新奇、兴奋…… 蹲下的陆永芳紧紧抓着船帮,不过,预想中的歪歪扭扭,全然没有,甚至没过十息,连大风也没了,灵舟平平稳稳。 “嘿嘿!有灵气护罩!” 陆灵蹊挠挠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家的灵舟等阶高,爷爷,舒服吗?” 自然! 陆永芳慢慢站起身体,碧蓝的天空,缩小的群山,啊啊啊,一瞬间,好像心胸都开阔了好多,真是好舒服,感觉伸手就能触到蓝天一般。 他长吸了两口气,一下子就喜欢上飞行了。 怪不得祖宗被贬至此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们回到修仙界,原来飞在天上的感觉这么好。 陆永芳突然之间有些泪目,祖宗做梦,只怕都想回到曾经的家园。 “爷爷,那人追过来了。” 曾经呆过的秘林,道人又踩在葫芦上,这次他没带另两个人,只大呼小叫地追了过来。 但是陆灵蹊不怕他了,“不过,他肯定追不上我。”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 一个连灵气护罩都开不了的葫芦,拿什么本事,追他们家的灵舟? 她微一加速灵力输出,灵舟如离弦之箭,把那葫芦远远甩在后面。 “爷爷,我们可能都不需要跑,我的修为,好像比他还高那么一点点儿。” 至少她御舟的时候,没有歪歪扭扭,灵气和神识配合得当。 “他们有三个人。” 陆永芳看到道人再也追不上来,很为孙女骄傲,“按祖宗手扎所说,如果这是对你心生杀意的人,当时,我们或许就不该跑,而是趁他们摔得七荤八素之迹,以绝对手段,先把他们杀了才对。” 嗯? 也是噢! 陆灵蹊眨了眨眼,感觉爷爷好像有些变了。 “傻孩子,修仙界,好像就是这样。”既然孙女已经确定要混修仙界了,总不能再墨守凡人世界与人为善的那一套,“那道人是长生观的,插足蛇谷,定也是抱着分一杯羹的想法。” 长生观仗着与皇家的关系,巧取豪夺四方所有年份长的灵药。 “见到了我们,说不得也会杀人夺宝。” 朱家两个男人,为了储物袋都同归于尽了,更遑论外人。 “蛇谷没了东西,也许那对母子还能活命。” 他在下面看得清楚,道人瞅那母子两个的目光都不对。好在,他们现在什么都没了。 “爷爷!”陆灵蹊靠近爷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想办法,让他倒尽霉!” 她到底说不出,我必杀人的这句话。 从小到大,父亲和爷爷只有救人的份,对不开眼的,也只会暗地里用医家的特别之法教训,从来都没真正见过血。 让她一下子杀人…… 真心做不到啊! 陆永芳拍拍孙女的肩头,“对,我们不惹别人,但别人也不能惹我们。” 他笑得很是畅快! 陆家确实一直与人为善,那是因为,他们施予的那一方,确实值得他们救济。 但这不代表,他们家就是软柿子。 “当年,长生观抢了我们家的四百年人参,后来所有经手人员,都被你太爷爷修理了一顿,就是当时长生观的观主,也因此受困于腿疾十多年。” 若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水,说不得,他们家还是四世同堂。 陆永芳很遗憾父母和爱妻,早早陨了,否则看到灵气复苏,该是多高兴啊! “我们家与长生观还有这渊源啊?” 陆灵蹊诧异她才知道这事,“爷爷,您应该早点说的,您早说,我……我或许就敢拼一把,把他的葫芦抢来了。” “噢?哈哈!哈哈哈……” 对上孙女亮光闪闪的眼睛,陆永芳大笑,“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抢。”说到这里,他指向远处那片奔涌的瀑布,“从那里走,让灵舟顺水而下,我们也一样能走乌江。” 陆灵蹊回头看了一眼早就追没的人,高高兴兴地转道。 这边,余海费了老大的劲,越追越远后,气得想杀人。 忙了几年,交好朱倩朱二,结果最大的一条鱼居然漏了。 原以为挑着陈强和朱二不和,他可以在这里面多捞点好处,结果,两个蠢才,居然在背地里一齐防了他一手。 可恨,可恼! 他们防就防吧,为什么不能多撑一会,非要在他迟的那一晚上死? “余哥!我们在这。” “……”看到那奋力挥手的两个人,余海强自按下心中杀意,“我回来是要告诉你们,还要再追一追,你们自个回去吧。” 他调转葫芦,再不管他们。 “娘!” “嘘!”朱倩看着天上渐行渐远的人,不知怎的,反而露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走了好,走了我们就安全了。” 啥? 陈鼎有些呆呆的。 “把他叫过来,只是想为我们母子,在你爹和你舅舅那里,多弄点好处。” 可惜,他们居然那样死了。 若说一点也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毕竟陈家和朱家的两个储物袋,都被朱培兰那个小孽种给抢起了。 不过…… “你爹和你舅舅一齐死了,东西……也幸好全丢了,要不然,这余海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朱倩叹了一口气,“走吧!财去人安乐!” 第三十章 虎步走起 天上飞,水中游,灵舟的好处,由此可见一般! 不过,相比于水中游,陆灵蹊其实更渴望蓝天。 但是飞上蓝天时,炼气四阶的灵力只能坚持一刻钟,在这山林之间,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修仙者,为了安全,再加上带着爷爷,她根本不敢肆意妄为。 “天黑了,看不见!” 瞄到孙女一会望天,一会儿望山,那又兴奋又期待的样子,陆永芳还能不知道为什么? “爷爷也想再到天上玩一会儿。” 他也期待了一个下午呢。 “那我们就上天喽!” 陆灵蹊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脚尖一点,灵力微泄,灵舟在水中轻轻一晃,船头直接斜上,眨眼之间,他们就滑到了空中。 夜风徐徐,祖孙两个第二次上天,不同于第一次时,心慌心急后面的追兵,担心控制不好灵舟跟人家一样摔下去,这一次,两人的眼睛,都可比黑夜最亮的星星。 呼…… 轻轻撤了灵气护罩,天上的空气好像都比下面的甜,陆灵蹊长吸一口气后,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不远处,一团稀稀疏疏的白云,好像就长在月亮之下,灵舟微微一转,就朝它飞了过去。 捞起一团白云,看它们在手中又慢慢散开,那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新奇。 眼看孙女就围着那团云转,陆永芳笑着仰头看更远的星空。 满天的繁星好像一颗颗撒在神秘宇宙的碎金子,晶莹透亮又熠熠生辉,怎么也看不够。 “好漂亮!” 不知何时,陆灵蹊终于停止了对白云的追逐,跟爷爷一样仰头看这满天的星辰,“爷爷,我们到天上看看好不好?” “哈哈哈,好,你可以试试!” 话音才落,灵舟加大灵力输出,护罩重新开启,直冲更高的地方。 只是,两人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残酷无比,白云之上的百米后,空气好像凝滞了,每进一分,陆灵蹊似乎都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前明明没有阻碍的。 ‘啵!’ 好像什么东西一响,灵舟护罩没受住,瞬间垮了。 灵舟歪歪扭扭一下子被下压数十米才堪堪稳住,陆灵蹊脸色一白。 “下去!”陆永芳忙道:“快!” 这时候,其实不用爷爷说,陆灵蹊也知道‘天’不是现在的她能上的,忙努力控制灵舟,让它重落乌江。 “好厉害!”仰望亘古不变的星空,小丫头重重吐了一口气,“爷爷,那就是祖宗说的天道威压吗?” 这? 陆永芳还真不知道,“也许吧!”祖孙两个再看天时,心头升起的,就不止是它的美丽了。 …… 二十万里寒漠,因为特别的禁制,不论是元婴修士还是炼气修士,俱都一视同仁,无法动用灵力。 楼船早已收起,现在,大家全都坐在灵驼身上,循着罗盘所指的方位,在沙丘之顶蜿蜒而行。 “陆传师兄,各位陆家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凌雾不知何时,弃了灵驼跑到陆家的队伍前,“还请大家下来,峰主说了,二十万里寒漠,你们至少得随我用脚走十万里。” 啥? 陆家的人都呆了。 那个离开陆家两百年,只闭关好像再不管他们的老祖宗,会如此虐待……虐待她的亲儿吗? 连陆从雷都随大家一起望向亲父陆传。 陆传的嘴角抽了抽,“咳!我就不用了吧?” 虽然他是废了点,可是这么大年纪了,还与……,他瞄了瞄刚刚十一岁的小侄女陆从夏,感觉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不行啊!” 凌雾朝这位曾经名头极大的师兄,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峰主说了,想赖在灵驼上自在的陆家人,都得在这里打过我。” “……” “……” 看看某人细胳膊细腿,还卷起的衣袖,陆家大部分的人,都老老实实地下了灵驼。 太霄宫内门多少年都没收过炼体弟子了,偏偏这个叫凌五的柔弱小仙子,没靠她的雷灵根资质,反而凭着一双拳头,从外门一路打进内门。 据说仪芬老祖宗很看好她,有意收徒呢。 偏偏莲花峰自她入主后,一直都没有正式弟子,害得陆家想在宗内找同盟都找不到,难得她老人家有意,更难得这位小师姐灵根资质都厉害,怎么样也要给点面子。 “师兄……,你要跟我切磋吗?” 凌雾不管其他人,只笑盯着陆信一个。 “……” 一大把年纪的陆信,被小丫头盯着,连耳朵都红了。 他老胳膊老腿,万一被她不知轻重地敲断了,不仅找不到人说理,只怕还会成为天下笑柄。 “咳!” 陆信跳下来的时候,努力挺直了腰背,“想切磋啊?行,从雷,你跟小五玩玩。” 小五? 凌雾的眼睛都瞪大了些。 她的雾什么时候变成了五? 若不是怕一拳头过去,把这老师兄打哭了,真想一拳头挥上去。 被亲爹坑了的陆从雷非常不愿意跟这个表面柔弱,其实异常暴力的家伙切磋,“修仙修仙,我们修的是仙,这里虽没有灵气,可是零五你也不能……” 嘭! 推辞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好像没出什么力,一拳擂到他的肚子上。 “唔唔……”陆从雷当场捂着肚子拱成了虾子,脸色瞬间紫红。 “峰主说,陆家有家传炼体功法猛虎下山,怎么你们都不会吗?” 她笑咪咪当着陆家人的面,把十指骨节都咔咔响一遍,“如果没学过,那建议,都从灵驼身上下来,从现在开始学!” “……” “……” 陆从雷那痛苦样,明显被她用寸劲伤得厉害,他是仪芬老祖的亲孙儿,这人都敢说打就打,他们…… 本来还想据理力争的陆风等人,老老实实也下了灵驼。 “哈!这才对嘛!”凌雾朝大家笑露了八颗牙,“从现在开始,虎步走起!” 第三十一章 杀意(一更) 天难谌,命靡常! 谁能想到,曾经被天下人都瞩目天才的陆传,现在会被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管着重捡炼体之术? 乐机门豫立真人远远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骑着灵驼到飘渺阁清漓身边,“清漓,你说仪芬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陆传已经活成了笑话,现在这样,是让他再被天下人笑一遍吗? “你问我?我哪知道?”清漓扯了扯嘴角,“你要实在好奇,就去问问凌五那个小丫头呗!”她一直憋着没问呢。 “呵呵!我知道你找过陆传。” 大家谁不知道谁啊? 豫立真人露了个大有深意的笑,飘渺阁和太霄宫的那点事,小一辈的不知道,他们同一辈的难道也不知道? “仪芬这么不顾她儿子的脸面,是做给你们飘渺阁看的吧?” 这样把曾经的天才压到尘埃里,除了陆家日薄西山,还有就是飘渺阁疯了的那一位,就要撵上她了。 “多谢道友这么看好我们飘渺阁。”清漓先拱了拱手,“不过,道友怎么就不能觉得,是仪芬前辈在磨炼陆家人的心性呢?” 做为太霄宫曾经的第一世家,自然是人才济济的。 只是那些年太过膨胀,自视太高,才在外交内困之下,慢慢没落。 “现在磨?” 豫立真人诧异。 陆传已经多大年纪了?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也。” 清漓从来不曾看低过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人家离太阳落山,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不提陆家其他人,最起码,陆传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要不然,他干嘛要受罪到这边来? 可是陆信呢?再不会有机会,他的骨头渣子可能都烂没了。 时间的残酷,远在很多人的想象之上。 清漓在心里低叹一口气,不管豫立,让灵驼往前奔快了些。 …… 陆传知道,这周围有不少人,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母亲不在这里,就算想哭求,也找不到人。 凌五也不可能违背母亲的意旨,现在,他只能努力挺直腰背,不让看笑话的人,再看他颓废到尘埃里的样子。 好在猛虎下山决,自带一股子灵驼非常害怕的气势,不至于让看笑话的人,近距离跑到他们面前胡说一气。 他不知道,陆家人也正是因为这功法,才能装作不知道别人的异样眼光,也因为想要避开这种种眼光,而把猛虎下山决耍得气势十足。 他们不必像灵驼还要走在沙丘之上,只按着罗盘,什么样的路近,走什么样的路,反而有张有驰,每日扎营休息的时间,都比大家充裕。 有这么个好头,目光深远的修士,又怎么看不到? 天剑宫冲云仙子第一个让门下弟子跳下灵驼,在这不能动用灵力的地方,把宗门的基础炼体决捡起来。 很快,各宗有样学样,灵驼的队伍,一下子少了很多,仅有断后人员,冷眼瞄向远方那时出时没的西狄队伍。 …… 榆寒,日暮。 陆永芳没想到,长生观也会注意到山神庙,远远看过张老虎让他们注意的新来道人,心头一阵翻涌!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余海就是那天,想追他和灵蹊的。 “不要进寨了,”看到寻来的孙女,他忙道:“我们去找你爹娘。” 陆家在此的动作,可以瞒过其他人,却瞒不过修仙者,榆寨的灵气明显比别处好,人家怎么可能不怀疑? “爷爷,他就一个人。” 陆灵蹊早在爷爷跟张爷爷在寨口说话的时候,就回家看过了,“家里……早被他做了手脚。” 他们好好的,没惹长生观,结果人家昨天到寨里乱打听一番后,居然马上到她家里下套,要不是她修为高,以神识发现那些非常隐秘的机关,后果实难预料。 陆永芳面上一变,“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们就去会会他。” “爷爷,这种事,出其不意最好。” 与人为善,不代表她就真的是软柿子,陆灵蹊沉着小脸,“那天他根本没看到我们的脸,可是发现榆寨的不对后,马上就布杀手,一点余地也不留,显然是个心思狠戾的。” 这样的人,杀就杀了。 “家里面被他布了好些个暗线,能拉动十几个暗弩,那弩箭上都有毒。” 如果没有神识,只以眼睛看真的很难发现,陆灵蹊庆幸先回家的是她,“我年纪小,他应该不怎么会在意。” 陆永芳身形一晃,他没想到这么严重,“爷爷来,免得脏了……” “爷爷,”陆灵蹊一口打断爷爷的话,“修仙界大概谁都不可能不杀人。” 看到那些毒弩,后怕就一直索在她的心头。 要不是他们用灵舟赶了一段路,回来的早,万一爹娘从钟乳窟回家,简直不敢想象。 “……” 陆永芳看着孙女好像要杀人的眼神,半晌终于点了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找他之前,先把你自己的神态恢复正常。” 陆灵蹊连忙揉了揉脸,“现在行了吗?” 陆永芳好不想点头啊,可是孙女的路,或许在她六岁便有气感时,就注定与他们不一样。 “行了。记住,不动则已,动则必杀!” 人家是老狐狸,就算修为差不多,可是力气绝对比小丫头大。 “嗯!” 陆灵蹊挥别祖父,整整衣袖,借着暮色,直往山神庙去。 此时的余海,刚把其他人打发走,正在井边查看。 长生观收到这边井水能治时疫的消息时,就怀疑与灵气有关,只是当时他正值闭关的紧要时期,无暇他顾。 早知道,就早点派人来了。 陆家那四口人,定然得了好处,要不然,不可能在此安家,更不可能,安家之后又时不时地不在。 余海忍不住怀疑,他们得了重宝,藏到山里某一处灵气更好的地方修炼。 这榆寨的灵气显然比其他地方更早出现,所以,才会被狼盗盯上,而狼盗又被那修为明显比他高的少年盯上。 想到那少年,他的脸上就是一阵扭曲,长生观后山三代祖师墓前,那柄谁也拔不了的剑,就是被他得了去啊! 第三十二章 杀人(二更酬书友xuandong的和氏 欺负人,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在余海看来,三代祖师游历四方所得的宝物,就是属于长生观的,而长生观的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他狠狠吐了一口气,把神识往井中一探再探。 在陆家转了几圈,他早探过那里的灵气跟山神庙一样,并没有什么起伏,如果榆寨的不同,是从水来,最有可能是地下暗河的某一处,藏着灵脉什么的。 就算没有灵脉,也定有宝物。 可惜,陆家四口人,到现在都没消息。这寨里人因为他们的小恩小惠,都对他的示好,多有推辞,要不然…… “谁?” 听到脚步声,他一下子抬起头来。 “嘘!” 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笑着朝他轻嘘一声,声音清脆道:“道长让我藏一会,我哥哥一会儿就要找来了。”说话间,她已经跑过来,借着他和井沿藏住了身体,“说好的,只要他找不到我,明天的碗都是他刷。” “……” 余海无语,这是要藏猫猫吗? “这里是山神庙,不是能藏猫猫的地方,马上离开。”他多日不顺,心情不好,更何况还要研究水向,找一找地下暗河的流向,怎么能让这小丫头耽误时间? “道长……” 佯装求情的陆灵蹊拉了他的衣袖,在他大力拂来时,手上银光一闪,‘卟’的一声,一把剑直没他的心脏。 “你……” 余海痛得灵力乱窜,他怎么也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一个看上去这般无害的小丫头给阴了,“是陆灵蹊?” 这时候,来杀他的,只能是陆家的陆灵蹊,难不成,陆家的人到了? “是你先动手的,怪不得我。” 退开时,陆灵蹊把他腰上的储物袋也拽到了手上。 她终于杀人了。 原来杀坏人的感觉,跟杀蛇没什么不同。 不恶心,不害怕,也不难过。 “嗬嗬……”低头看了眼心脏处的剑,余海的脸扭曲在一起,“你们……果然从山神庙弄到宝了?” 他原还准备,明天去一趟县里,找一找那个被陆家资助的孩子,没想到,他居然再也没有明天了。 “就因为那不知道什么样的宝,你就要杀我一家?”陆灵蹊气坏了,“那你还是早点死吧!” 伸出的右手灵力一动,银剑倾斜着瞬息飚回,大量的血,从余海拉大的伤口处喷出来。 他再也站不住,瞪大着眼睛,倒下去时,身体还抽动了好几下才彻底不动。 呼! 陆灵蹊狠狠吐了一口气,正待闪离,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她连忙回头。 “别怕,是老夫。”山神虚影比上次更凝实了好多,不过,此时他的目光非常复杂,“庙里的两个人,已经睡死过去了,不会知道这里的事。” “他是坏蛋!”陆灵蹊竖着眉毛,“他在我家布了好些要命的毒箭。” 接二连三,目睹修仙者杀人,在心理上,才十岁的小丫头不知不觉间,便已接受修仙者是可以随意杀人的本质。 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会这么残忍,可是,对方居然在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就因为一个猜想,要她全家人的性命,怎么能忍? 她不后悔,更不害怕! “……杀人者人恒杀之,没错!”山神虚影先给小丫头肯定,“不过,你的敛息术太低级了,幸好他的修为比你稍低,要不然,今天死的可能就是你。” 那样的敛息术,居然跑到人家跟前扮猪吃虎,不服不行啊! 相比于得了他中极珠的小子,他其实更喜欢这个小丫头。 山神庙能运转的这么好,也多亏了她和她身后的陆家。 今日因,他日果,他不想下辈子还她的因。 “顶多再过一个月,老夫就可圆满转世了。” 一场时疫,让数十万的人知道了凉山山神,“能这么快,得多谢你,宗门功法不可传,不过老夫这里还有两样东西,于你有用。” 一点灵光从他指尖泄出,“不要躲!修仙界,是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世界,简单说,就是谁的拳头大,听谁的。在你的拳头没大之前,好的敛息术,至为重要。” “……是!多谢前辈!” 脑中多了一篇加强功法,陆灵蹊在他面前深躬了腰。 “这真是老夫最后一次出来了。”虚影摆摆手,“我们缘尽于此,你不欠我,我亦不欠你,明白吗?” “明白!”陆灵蹊点头,祖宗说,越是大能的修仙者,越是怕因果,“我助了前辈,可是前辈也助了我良多,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虚影满意了,笑着一闪而散。 陆灵蹊被这一打岔,倒是不想跑了。 既然没人看见她杀人,那又何必跑? 她仔细打量圆瞪着双眼,好像死不瞑目的余海,记住面容身高后,才按下一个大的火球术。 亮光乍起又乍息,不到两息,青石地板上,就仅剩一点灰烬。 连着两个净尘术,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后,她才翻墙而走。 “爷爷!” 陆永芳看到亮光,又等了半天没看到孙女,心慌得厉害,也正要冲向墙头,“别怕,我把他杀了。” 爷爷的脸色好差,陆灵蹊严重怀疑老人家是害怕。 “做……做得好!” 本来攒着劲,要冲进去报仇的老头,在看到孙女松下那口气后,不知怎的,手软脚软,“我们走吧!”那一会的时间,他真是吓死了啊。 榆寨已经不能呆了,为了一家人安全,他不打算再回来了。 “不用走,爷爷,趁着现在,我要以他的样子离开,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现在的天,将暗未暗,正是做假的好时候。 “您在这坐着。” 陆灵蹊摸出余海的细长葫芦,都没时间看他储物戒指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就以灵力强行把她自己幻成他的样子。 虽然这样子,在近距离下,一眼就可看出破绽,但站上葫芦,一飞冲天之迹,陆永芳就有些分不清了。 “仙人,是仙人。” 远远的,不知是谁跪倒磕头。 陆灵蹊在山神庙的上空转了两圈,才异常高冷地从天上往县城方向去。 第三十三章 古画 蛇谷之行,居然出了这么多事,陆懔和蒋思惠都甚为吃惊! “修仙者随便的一个猜想,便能要人的性命,所以……”陆永芳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下定决心,“回到修仙界,陆这个姓,我们已经不能用了。” 家中那泛着幽蓝之光的毒箭,直让他后怕的汗湿衣袍。 如果孙女没机缘巧合地这么快进阶,与榆寨结缘,对陆家而言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那爷爷,我们要姓什么呀?” “双木林,从今天开始,陆字去掉,灵字改林,如果别人问你,就叫林蹊!” 解决完孙女这边,陆永芳转头看向儿子儿媳,“我和阿懔改姓便可,你们以后一定要记住了,这是生死悠关的大事。” “爹放心,我们记住了。” 夫妻两个哪能不应? 女儿小小年纪,已经因为那些毒箭杀了人,他们不能保护她,又怎么可能拖后腿? “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在钟乳洞好好修炼。” 陆永芳放心了,他一大把年纪,生死都无所谓,但阿懔夫妻还可能往上走一走,他不想他们浪费时间,“这两个储物袋,从现在开始,是你们的。” 蛇谷之行,虽然危险,可是好处也是明显的。 老头也总算知道,修仙界为什么那么危险。 杀人夺宝,实在来钱太快了。 “长生观的飞行葫芦,知道的人不少,在这边万不可再暴露于人。” “是!”接过储物袋时,陆懔很不舍,“爹,我和思惠可以把钟乳洞的洞口打开一些,您也与我们一起修炼吧!” “对,爹,榆寨那里我们就都不要回去了,反正要不了几年,我们一家还是要离开的。” 蒋思惠也忙附合,他们夫妻进阶炼气三层,只是时间问题,实在舍不得老公公一个人在外面。 陆永芳摆手,“钟乳洞现在的样子正好,万不可动它,在外面我也一样能修炼,至于灵蹊,她两边都能跑跑。” 对孙女,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心了。 …… 在世人眼中,仙人天上来天上去,能见到一次,已是累世积福,自然不会有人脸大的去问人家到哪去了。 狼盗留下的粮食,被陆永芳抽空做了不少熟食,装在一个又一个大木桶中,收进储物袋。 榆寨好像又回复到以前的平静,透过张老虎,陆家只悄悄收集寨里沾染了灵气的牲畜,做着离开的准备。 没人知道,凉山数十万里外的大山深处,百多个元婴真人,正紧张研究虚浮空中好像被血色染红的古画,研究它偶尔大发慈悲甩出的符文。 “大家注意,西狄人来了。” 千道宗长老凌风真人收到自家灵宠传来的消息,先提醒了一句。 果然,众人刚把视线转过来,就见数十道人影从远方倏忽而至。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为首的紫裕上人一幅笑弥陀的样子,“怎么样?诸位知道怎么进了吗?” “先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飘渺阁阁主秋宇笑着道:“元婴真人进不了。所以不论你我,都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噢?” 一群光头一齐望向那张血色古画,“那结丹真人呢?” “呵呵,你们可以派人试试。” “哈哈,那就试试。” 让秋宇等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光头,居然抬手就把灵兽袋中,遍体凌伤,又晕晕乎乎的七阶鹫鹰扔向古画。 唳! 就要接近古画时,那片虚空好像出了一个极大的漩涡,鹫鹰意识到危险,慌忙挣扎时,却已迟了。 漩涡锁定了它,咻的一下,就把它抓了进去。 只是,原本跟古画差不多大的鹫鹰,在被漩涡收到古画时,瞬间变得比蚂蚁还小,若不是他们一个个的眼神好,都要找不到它了。 唳…… 微弱的惨叫声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应该是鹫鹰的地方,变成了一点嫣红,血腥气随之传来。 “噢!我忘了说了,”秋宇真人看他们一个个全都沉了脸,非常好心情地道:“这五行天地,以妖兽试,不论什么阶位的,它一概灭杀。” 什么? 西狄众人的面色个个难看起来。 不能以妖兽试,难不成要他们自己亲身进去? “不知你们哪位道友高义,玉陨于五行天地?”既然知道元婴不能进,那想必他们已经有人以身试过了,紫衫上人好像非常诚恳地道:“我等总要在他牌位前上柱香。” “呵呵,叫道友失望了。” 秋宇真人笑得尤其和善,“能进不能进,到时间,它会自行告诉我们。” 但具体什么时间,他可不会那么好心地跟他们解说。 “又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抬头,只见血红古画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慢慢的,有些地方的红色似乎堆积起来,更为显眼了。 只是它们半晌没动,西狄人来的迟,跟着瞅了好一会后没什么发现,非常想不耐烦,可这边的修士,却个个犹如打了鸡血般,异常认真地盯着。 他们生怕这是什么好东西,不敢错过,只能陪着,一头雾水地盯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大家分站两边,经纬分明。 古画的红斑在大家一眨不眨的目光下,慢慢壮大成形,紫衫上人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听到修士一方,很多人的心跳,在这一会都快了些,忙振作精神,正要好好看,就见红斑似乎泄成了一个符文,剥离时由小化大,瞬息而下…… 红色的光芒透过大家的身体,瞬眼消于天地。 这? 紫衫上人的面色凝重起来,符文成形的太快,他还没临摹出来呢。 他的神识迅速四瞄,想要找到修士一方用来记录影像的镜光阵或者留影玉,可是一瞄再瞄,却什么都没发现。 而修士一方,好些人还在思索刚刚落下的符文,似乎他们真的不曾留影一样。 “留不了影!”无嗔上人拿着他福至心灵摸出来的留影玉,非常遗憾地道:“在这里,这东西好像废了。” 那么怪不得了。 紫衫心下一叹,“秋宇,说好的,大家合作,你们先一步来此……” “哈哈!那没办法,锁龙印本来就没你们西狄人的事。”秋宇真人一口打断,“各位来得迟,要怪也只能怪路途遥远。” 二十万里不能动用灵力的寒漠,说危险也有些危险,可是这些家伙,居然没用一年就赶了过来,他不佩服都不行呢。 第三十四章 将变 连得三个储物袋,虽然适合炼气修士冲关的聚气丹加一起只有二十三颗,可是儿孙一致孝心,陆永芳得丹药之便,终于在这个年后,也冲进了炼气三层。 一家四口,三个炼气三层修士,一个炼气四层修士,怎么样也能走二十万里寒漠了。 “该准备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 看到一直等着他的儿孙,出关的陆永芳满脸笑容,“现在,只把最后一样东西请上,我们就可以走了。” “还有什么东西啊?” 陆灵蹊不解,她的储物袋早就满满当当,实在没法再装什么了。 “故土!”陆永芳走到院子中间,亲手给儿孙各装一锦囊的泥土,“祖宗不是这里的人,可我们是。” 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就要离开了,老头实有万般的不舍。 “阿懔,你们夫妻回一趟贺兰,把……两位老祖宗的骨灰带上,顺便把陆家的药馆送与你陈叔。” “是!” 陆懔夫妻一齐点头。 “灵蹊,你去县里跟李开甲把话说清楚,他若愿意跟,我们带着,不愿意……,把钟乳洞告诉他。” 陆永芳看着这个住了一年多的院子,“这院子,我打算就送给榆寨做祠堂,把我们家的祖宗牌位也供上,以后榆寨祭祖的时候,也能帮我们尽一份心。” “……都听您的。” 陆灵蹊跟爹娘哪里会反对? 陆永芳摆手,大家分头行动。 …… “这么说,你们要走了?” 李开甲早已经从其他地方知道这里是修仙界的弃地,灵气过不了几年,也会重新消失,只是,他没想到,陆家这么快就要离开。 “嗯!我们家祖辈姓林,是真正的修仙者。” 陆灵蹊不知道,几年以后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一个人走二十万里寒漠,此时只想把‘陆’姓这人破绽消除了,“老祖宗最大的愿望,是后辈子孙能重归修仙界,那里不愁没有灵气,还可拜入宗门。” “……” 李开甲沉默了。 他的爹娘家人,全在榆寨,而且榆寨也越来越好了,“那里你会很容易筑基吗?” “不知道,不过,我会努力的。” “筑基了真有两百年寿是吗?” “是!我家祖宗手扎上是这么说的。” “结丹有五百寿,元婴有千年寿……”李开甲似叹息似惆怅,“灵蹊,如果人真活这么久,可家人都没了,活着还有意思吗?” 这个问题? 陆灵蹊拢了拢眉,“我要是能筑基,我爹娘肯定也能筑基。而且,修仙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一帆风顺。” 她见了好多次的杀戮,可是他却只猎过熊,“四蛋哥,你要是舍不得……” “我就是舍不得。” 李开甲想到自己的家人,“我爹娘他们都没灵根,我家在这里,灵蹊,我不能陪你们一起走了。” “……” 意料之中的事。 陆灵蹊也不遗憾,“如果将来哪一天,四蛋哥你要到修仙界,可以稍作打听。”她把将来的名字告诉他,“我会回复本姓,叫林蹊,双木林。我爷爷和我爹,他们就改个姓。” “我知道了。” 李开甲都不在意,她又喊他四蛋哥了,“灵蹊,我……我……”他默默从怀里摸出一个玉戒,“这是我无意中得的,你应该也知道,叫储物戒指,送……送给你们。” 他不打算去修仙界,这东西留着也未必有用。 毕竟不能修炼,好东西都只能看,摸不到。 “储物戒指?你……” 陆灵蹊太吃惊了,她要不是机缘巧合,又运气好,根本不可能给家人凑齐三个储物袋,可是这家伙倒好,居然…… “你抢这个的时候,杀人了吗?” “……” 李四甲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说什么呢?这是我到朋友家当铺,无意中发现的。” 啊? 这运气…… 陆灵蹊非常不是滋味,中极珠那么好的宝贝,被他得了,结果,人家就逛个当铺,也能发现这么好的东西。 “里面有什么啊?” “带灵气的石头,几块玉简,两件衣衫,两个乾坤瓶。”李开甲把储物戒指塞给她,“我在这边用不上,给你了,自己看吧!” “……” 陆灵蹊很想要,可是又感觉很烫手啊! “你自己留着吧!”她异常不舍地又还给他,“我们家有储物袋,将来,你若去修仙界,没有储物用具,二十万里寒漠很不好过呢。” 话虽然这样说,她的眼睛还是粘在那个储物戒指上,“不过,那什么乾坤瓶,你匀一个给我吧!” 钟乳洞里有灵气的钟乳,全收在一个又一个大缸里,取用什么的,特别不方便。 “你给我乾坤瓶,我告诉你一个,哪怕将来没有灵气,也能修炼的好地方。” 李开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原来不打算告诉我吗?” “啊?原来也打算告诉你的。”陆灵蹊气馁,“那地方就在凉山,这样吧,我带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李开甲咧了咧嘴,“先说好,储物戒指你真不要?乾坤瓶可都在里面呢。” “不要!”陆灵蹊异常痛苦地闭上眼睛。 真是的。 好东西怎么就在好人身上呢? 这要是坏人身上的,她怎么可能不要? 一定已经抢了。 “给!你的乾坤瓶。”李开甲把一个巴掌大的青色扁玉瓶放到她手上,“这个瓶,我试过了,差不多能装五百斤的水呢。” 这么多? 陆灵蹊高高兴兴地接下,“四蛋哥,想进那个洞,你还要跟我学一下缩骨功。” “武林中的功法?” “嗯!” “早听张爷爷说,蒋姨家以前是走镖的。”李开甲眸中带笑,“在这边,武功更合用,如果方便……” “方便!” 陆灵蹊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娘一直气,蒋家的武学没传人呢。”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四蛋哥,回头让我娘收你为徒,将来,年节的时候,你也给我姥爷上柱香。” “一言为定!” 二人笑着盖上手,回凉山的路上,陆灵蹊边走边给他解说缩骨功。 没人知道,万里之外,数个黑袍修士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来,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一队修士,也在紧紧追着。 第三十五章 千道宗 钟乳洞里,蛇节草早变成龙鳞草,被陆灵蹊收了起来。 不过,哪怕没有灵植,里面远比外界充沛的灵气,还有正不时滴下的钟乳,也让受了一番罪才爬进来的李开甲大感此行不虚。 “我爹说,榆寨的灵气之所以那么早显现,就是因为这些钟乳。” 陆灵蹊望着塞满洞窟的盆盆罐罐,很有些感慨,“它们天长日久地滴落,渗进了地下暗河,寨里的井与地下暗河有交接,所以,寨里的灵气才会比外界更早地复苏。” “是吗?”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让人惊奇,李开甲在能转的地方转了一圈,“不知道以后外面的灵气消散,这里是不是还能保持原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陆灵蹊抬头望望悬挂的钟乳,“或许这上面,有什么小灵脉也不定。不过,我爷爷说,最好不要乱动,滴下的钟乳自带平和灵气,连炼化都能省了,这样的东西,比灵石什么的,好太多了呢。” 储物袋中的吃食,好些都是用收集的钟乳所制,反正味道好极了。 “听说修仙界有灵酒,我爷爷去年就以钟乳配合粮食,制了一些酒,不过酒的味道太辣,我没要,你要是喜欢,找我爷爷,把酒方要去也行。” 狼盗抢了榆寨那么多粮食,她们家可都没浪费呢。 只是陆灵蹊不理解,那么辣又那么冲的酒,有什么好喝的,偏家里三个大人都喜欢得不得了。 女孩忍不住摸出一个大肚壶现宝,“你看,我这是我的,不是酒,就放了蜂蜜,又甜又好喝。” 李开甲咧了咧嘴,接过的时候,大灌一口,“嗯,我也喜欢这个。” 虽然跟同窗在一起时也偷尝了酒,可是才刚刚十五岁的他也不觉得,酒有什么好喝的,“那我以后也只放蜂蜜。” “嗯!”被认同了,陆灵蹊很开心,“听说修仙界有灵蜂,是二阶妖兽,它们酿出来的蜜也带着灵气,将来要是能买到,保管比那什么酒好一千倍一万倍。” “还有灵蜂?” 李开甲诧异,“它们也能吞吐灵气吗?” “能!”陆灵蹊点头,“我这里有百妖之忌,介绍了好多妖兽,你若是有空白的玉简,倒是可以复制一份。” “我没有。” 李开甲面上很是黯然,若他们不是这么早走,他还可以借来看看,“灵蹊,据我所知修仙界有灵脉的地方,都被什么宗门世家占了,你确定到了那里,平常的地方,灵气有这里浓厚?”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带了一丝希冀,“其实你们不用走得这么急的,等……等这里的灵气真的不行了,再走也不迟啊!” “……不行啊!”陆灵蹊小叹了一口气,“我家祖宗心心念念,一直让我们回去呢。而且,我爹说,趁着我现在还小,到了那边或许还能选个宗门拜入呢。听说,在那边,年纪大了,人家怕没归属感就不收了。” 这个理由…… 真是反驳不了。 “那……不能当散修吗?” “能啊!”想到他的储物戒指,陆灵蹊倒不意外,他知道的这么多,“不过散修听说很苦的。没有宗门庇护,弄到好东西都有可能被别人抢了。辛辛苦苦挣灵石,都跟不上自己修炼用。” 就算不管祖宗的仇,有爷爷和爹娘在,为了他们,陆灵蹊也觉得,应该给自己弄个大靠山。到时凭自己的灵根资质,一家人最起码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 “四蛋哥,你灵根资质可能比我还好。” 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人家的运气,她真是拍马也赶不及。 “感觉当散修……亏了呢。” 但不当散修,现在就要走。 他如何舍得? “没事,我慢慢来。”李开甲暗暗吐了一口气,反过来安慰一直照顾他的小丫头,“反正本来我也没想过修仙。” 两年前,他最大的愿望是填宝肚子呢。 李开甲是个容易知足的少年,“更何况,现在你还把这钟乳洞告诉我了。”现在的生活,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所以,也不存在亏不亏的。” “……” 还是这么憨,陆灵蹊能说什么? 又废了一番劲,把缩骨功还没修好的李开甲拽出去拖到山顶时,两人都累了一身大汗。 “山里的野兽若是常被灵气滋养,也会变成妖兽的,我爷说,那洞口,尽量不要扩大,这样不仅能防妖,还能防某些暗含坏心的人。” “知道。” 李开甲感觉全身都在痛,“我一定好好修习缩骨功,不过这地方是你找到的吧?” 陆灵蹊正要点头,突然感觉到什么,抬头远望,发现好多道遁光,在几个呼吸间,由远及近,非常快地就飚了来。 她吓得面色一白。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厉害的修仙者? “咦?” 飞在最后的两个仙人,不知是谁瞄了他们一眼,一齐按下遁光。 “炼气四层?” 老者笑咪咪地打量他们,“修炼的不错。”在这灵气没有回复多久的地方,两个孩子居然一齐修炼到了炼气四层,想来灵根资质都不错,“老夫东拓……” “等一等!”千道宗采薇真人打断他的自我介绍,她的神识已经瞄到那个钟乳窟,“东拓道兄,这里有处小灵脉呢。” 什么? 东拓的神识一展,笑容立即收敛不少,“罢了,见到即是缘,寒漠荒园灵气复苏,所有有灵根,年四十以下者,俱要拜入我等宗门,你们两个……” 他的目光更多地放在李开甲身上,“采薇,我们一人一个,这男孩我千剑宫收了。” 啊? 陆灵蹊和李开甲别提多吃惊了。 采薇真人斜了他一眼,朝陆灵蹊温和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女孩周身索绕的灵气杂了一些,可是一样精纯,而且看样子骨龄不大,哪怕有灵脉,能在这个年纪修到练气四层,在千道宗也算不错了。 “林蹊!”陆灵蹊连忙把爷爷新起的名字说出来。 “噢!名字挺好听的,千道宗是无相大陆六大道门之一。”采薇真人朝她露了个灿烂笑容,“这是你哥哥吗?你们要不要一起加入我千道宗?” “采薇……” 采薇眉稍一挑,无视东拓真人的瞪眼,“如果人家是兄妹,我们把他们分开是不是过份了?” 第三十六章 生米煮成了熟饭 自然不是兄妹。 陆灵蹊和李开甲一齐摇头。 “那你们有家人是修仙者吗?” 采薇真人东拓跳起前,又笑咪咪地问了一句,“能在寒漠荒园能这么早修炼的,祖上也都是修仙者吧?” 要是能带一窝修为稍高的炼气修士回去,那可大发了。 东拓当然也想到了此点,不由也盯向他俩。 “我家就我一个是修仙者。”李开甲顶着两人灼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我爹我娘年纪大了,我……我打算陪他们到老的。” 啥? 憨厚老实的少年在修仙界很少见,原本东拓真人和采薇真人都很看好他,却没想,这小家伙居然还是个念家的。 “我不行,可是灵……林蹊行。” 在陆灵蹊瞟来时,少年难得聪明了些,“他们一家就准备回修仙界的。” 一家? 采薇真人好像看到了一窝,闻言眼睛都亮了些,好像没看到东拓黑了的脸,朝女孩笑颜如花,“是吗?” “是!”其实陆灵蹊也在硬着头皮,千道宗的名号,她在无相游记和无相地图上都看到过,但是这么大的宗门,至于要因为几个炼气小修士,这么高兴吗? 她好后悔,没在四蛋开口前把爷爷和爹娘全撇清啊。 “那你家四十岁以下的有几人?都是什么修为?” 虽说可以用丹药,强行提升新收弟子的修为,可是这样做的后患实在大。不到万不得已,千道宗真不想用这种手段。 “我家人少,我爷爷年纪大了,就我爹娘,他们是炼气三层修士。” 原来是小鱼三两只啊! 东拓看到采薇脸上的笑容龟裂,总算舒服了些,“李开甲,知道什么是仙凡之别吗?” 若不是这小子周身索绕的灵气,不仅纯粹还带有异风之气,他才不会这么耐心呢,“你要看着你身边的人变老,当你的侄儿侄女,看着年龄都比你大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自在? 到处都是异样的眼光,有人会说你是仙人,但也有人,会说你是妖怪! 有权有势的凡人,可以把持你的家人,对你予取予求。 可怜的凡人,会天天堵着你,求仙人赐福。 而你的家人…… 因为你,将再不会有平静的生活。 他们的人生轨迹,将因你而改。” 东拓看着已经冒汗的少年,声音更加冷酷,“老夫可以明确告诉你,其中坏的可能,达七成以上。” “……” 李开甲喉咙发干,朝陆灵蹊求救,“林蹊……” 陆灵蹊在两个大人物都瞄向她的时候,好想叹气呀,她明明比他小。 “两……两位前辈,我们若是加入宗门,会马上穿过二十万里寒漠回到修仙界吗?” 游记上说,大宗门收弟子,都是别人趋之若鹜,这样劝说,真的很不对,她好担心呢。 “噢?看样子,你家人是有准备的,真要离开了?” 采薇喜欢更聪明一点的孩子,“不过,现在不行,寒漠荒园的锁龙印被破,那里的五行天地,差不多已确定下来,只能进筑基或者炼气期修士。 我们从修仙界远道而来,虽然也带了不少筑基和炼气期的小修士,但人数太少,回修仙界再调,也没那时间了。 所以呢,如果最后确定下来,是筑基修士进去,你们会随大部队回宗。 但如果确定只能进炼气期修士,这边新收的弟子,就得全进去。” 说到这时,她笑着安他们的心,“那五行天地,算是非常好的秘地,你家祖上既然出身修仙界,想也知道,秘地对宗门、对修士的重要性。当然了,里面也不能说没危险,但到时所有进去的人员,宗门都会给一定的保命之物。” 她想进去,奈何老天没给机缘,进不了啊。 可惜,不在修仙界长大的孩子,未必知道机缘对修士的重要性。 采薇真人眼波一闪,“另外,”她瞟了一眼李开甲,“不同意拜宗门,也不同意进去的人,我们道门就算可以放过去,魔门那边只怕就不易了,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人听令。” “……” 李开甲能说什么? 他只能看向陆灵蹊。 “……开甲哥,魔门的人很狠的,他们炼尸收魂,无恶不做。” 虽然没见过真正的魔门中人,但陆灵蹊自己都亲手杀了人,她自认不是坏人,更何况那些本来就是坏人的人。 她已经想起来了,那些遁光中,最开始过去的,都是身着黑袍的修士。 “听我爷爷说,秘地对我们修士很重要,里面的出产,能用的可以自用,不能用的,也可以卖给需要的人,换成灵石,总之可以助行我们很长一段路呢。” “那我也拜千……” “行,老夫现在就现场收徒。” 东拓真人人老成精,打断他就要说出的话,结丹威压在瞬间几放几收,压着李开甲连磕了三个头,“记住了,你现在是天剑宫弟子,为师东拓,结丹中期,现为天剑宫外事长老。” 采薇那里好歹收了一小窝,他若连这一个都弄丢了,面子呢。 东拓根本就不管李开甲好像要哭的样子,“采薇,老夫收徒,不给个见面礼吗?” “……” 采薇真人的嘴角忍不住歪了歪,这些剑修最讨人厌了,可恨,她居然没反应过来,“咳!恭喜东拓道兄了。” 她其实想说他不要脸的,只是两家的交情,再加上上次欠他的情,没好意思说出来。 “这是有助炼气修士冲关的中品聚气丹。” 她摸出丹瓶送李开甲的时候,倒迅速平复了神态,“拿着吧,好好修炼。” 好在千道宗也有一个风灵根的少年,要不然,真是亏大了。 “谢……前辈!” 生米都煮成了熟饭,李开甲知道,他再不可能反悔了,“师尊,我想先回家,安顿……安顿一下家里行吗?” “嗯!” 徒弟收到手了,虽然手段有些不光明,可是东拓知道,后悔的只能是采薇,“这里有一瓶培元丹,凡人服了去病健体,正常可增两年之寿,拿回去给你爹娘吧!” 第三十七章 上品聚气丹 陆灵蹊和李开甲一路沉默着回家。 他们拿了千道宗和天剑宫的身份牌,并且已经滴血验过名了,过些天各宗还会来人,到时候,人家凭着身份牌来拉人。 “爷爷,我们走不了了。” 看到陆永芳时,小丫头终于把一直压着的情绪释放出来,原原本本说完经过后,小脸上满是后悔,“爷爷,那五行天地,肯定很危险……,要不然,您让爹和娘赶快跑吧!”她被抓了也就算了,但爹娘无辜。 “……” 陆永芳没想到,不过大半天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来得突然了些,可是千道宗的名号,他也在无相地图上看到过了。 早前,他就和陆懔商量,如果回修仙界,最好让孙女拜到哪个宗门去。 太霄宫的第一世家,他们惹不起,所以,其所在的南方,被第一时间剔除了。 相对来说,西南的天剑宫和东北的千道宗,都是理想宗门。 孙女和李开甲误打误撞的居然已经拜入,也算好事。 “那五行天地既然是多年积存的秘地,想来好东西不少,所以,那些宗门才急了,抢着收弟子,就指望弟子从里面带东西出来。” 陆永芳虽然也不曾接触过修仙界,对世事却通透得很,“修仙修仙,与天争命,注定要是经历各种危险。” 孙女都要进去,阿懔夫妇又如何不能进? “你爹你娘年纪稍大,若是没机缘,这辈子筑基都难。” 陆永芳叹口气,“现在有机会进五行天地,又怎么能逃?如果这样都要逃,那还修得什么仙?还不如就破了丹田,老老实实在凡人界当医者。” 可惜他们家世世代代,就没有多安份的人。 “能拜入千道宗,对我们家来说是福气,灵蹊,以后就不要再乱想什么退路了,只好好修炼是正经。” 无相的六大道门之一,就算有些阴暗,大部分应该都是好的。 陆永芳语重心长,“路是我们自己选的,生和死,都不会后悔!”他知道孙女担心他们,但这真不是她能担心得了的,“那位采薇真人不是让你尽量提高修为吗?乖,从现在开始,你就去钟乳洞修炼,你爹你娘回来,我也让他们进去。” “……爷爷!”陆灵蹊顺着爷爷的胳膊伏到他怀里,她在老人家的语气中听到了遗憾,他不能进去呢,“采薇真人临走传音说,见面礼不是中品丹,是真正的上品聚气丹,”她把怀里的丹瓶拿出来,“于我们炼气期的修士特别有用,我用不了这么多,分您一半儿。” 这傻孩子。 不过采薇真人能那么说,陆永芳更放心了,“爷爷现在不急,你爹娘回来,分给他们一些是正经,那五行天地,或许有什么危险,修为高些,更安全些。” “这一瓶有三十颗呢,您至少得拿六颗。” 陆灵蹊算了算,“我和爹娘一人八颗,正正好。” 陆永芳摸了摸孙女软软嫩嫩的小脸蛋,终于拔开了自己的丹瓶,接过了那六颗白胖的聚气丹,“爷爷接下了,你快去修炼吧!” …… 不过三天,便有衙役拿着大锣,走街窜巷,所有六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还未成家的男女,都要到县衙集合,检验有无成仙的灵根。 凡验出灵根者,赏其家百两白银外加一颗延寿两年的仙家丹药。 这消息可把近来关注天上仙人出没的人兴奋坏了,他们到处寻仙家而不得,没想到,转眼,他们也有机会让自己或家人去修仙了。 李开甲守着父母纠结了三天,结果被大哥二哥嚷嚷让他去验灵根的话,弄得没脾气。 “不用验灵根了,爹,娘,我……我已经是修仙者了。” 他轻轻地让身体浮了起来,“而且,我也拜了宗门拜了师父,过些天,他就要来带我走了。” “那……那有说给你银子和延寿的仙丹了吗?” 李老头原还遗憾,这两年榆寨的日子好过,前面的三个儿子都成家了,没想到,小儿子转眼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给了,爹,我已经给您和娘服过了。” 啥? 李家父母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把大福气吃到肚里了。 “就是那天那颗香香的糖丸?”随大儿二儿一起回家的李母报着一线希望问。 “是!” “哎呀呀!”李母恨不得把丹药再从嘴里抠出来,“你这孩子,你给娘吃干啥,外面都在说,那仙丹已经有人出价两千两银子求买呢。” 李开甲嘴角抽了抽,“娘,我还有。” …… 在炼气四层呆了半年的陆灵蹊,第一次服用丹药。 不过,上品聚气丹暴发的灵力,远在她的想象之上,不仅炼气五层一冲而破,残余的大半灵力,还是把筋脉丹田涨得难受。 她只能一次次地运转功法,把灵力导进各处灵脉,再重新让它们回流丹田。 好在,上品聚气丹比当初中极珠发起的灵力风暴要温和许多,要不然,她还要担心爷爷和爹娘服丹的情况。 陆灵蹊本来就拓宽了的丹田和筋脉,似乎很喜欢这大股的灵力过境,爹娘进来的时候,她有一点感觉,还没来及睁眼,就又被丹田释放的灵力所吸引。 又是一个周天,这一瞬间,全身毛孔张开,好像都在帮忙吸收灵气。 这种关键时刻,她可顾不得爹娘,炼气决在体内循环运转,整个人好像都泡在充满灵力的温泉之中,下意识地把进来的灵气,变成自己的。 “嘘!” 蒋思惠看了女儿的情况,朝夫君轻嘘一声,“我们到那边修炼。” 上品聚气丹啊! 五行天地开启在即,他们得早点把修为往上提呢。 拿起女儿留下的丹瓶,夫妻二人,各分散了些,才倒出一粒。 陆灵蹊从修炼中醒过神来的时候,外面静悄悄,用来看时间的沙漏,早漏尽了沙,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多久了。 神识微扫,爹娘的样子,似乎正在关键期,她也没打搅,只对准洞口,半伏身体,双脚互踢间,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外面是百丈悬崖,快要落下时,她一点也不着急,长吸一口气,再次互踢双脚,就这么硬生生地让自己不借任何外物地上到了崖顶。 第三十八章 提点 “你进阶了?” 李开甲坐在崖顶,浑身落满了露水,虽然很狼狈,可是看到陆灵蹊进阶,着实有些吃惊。 “是啊!四蛋哥,这些天你都没修炼吗?”陆灵蹊很诧异他现在的样子,采薇真人都送她上品丹了,东拓那个当人师父的,她记得,当时也给了他两瓶丹药呢。 “我想多陪我爹娘一会。” “……” 陆灵蹊无语,既然要陪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可是我爹娘……赶着我出来修炼。”少年脸上的表情很受伤,“他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我离开家,可能好多年好多年不回去。” 这个嘛…… 陆灵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 要她说,这样可能更能让他斩断凡缘,彼此也更安全些。 她想了好一会才道,“四蛋哥,我杀人了。” 什么? 少年借着月光,朝她望过去。 “那人也是个修仙者,”陆灵蹊给他和要坐的地方打了个净尘术,“半年前到的榆寨,可能怀疑山神庙的异常,然后把目光放到了我家,以为我家从山神庙那里得了什么好处,就趁我们一家人都不在的时候,布下了好多毒弩。” 李开甲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那人就是用这种透明的丝线布置机关的,”坐下时,陆灵蹊拿出一根韧性十足,好像是传说中的天蚕丝来,“当时我爷爷和爹娘还没修到炼气三层,如果不小心回家绊到,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你怎么不找我?” 山神的宝物,是他得了。 陆灵蹊没接他的话茬,接着道:“知道他在哪后,我装成普通小孩,借着藏猫猫玩闹的样子靠近,然后趁他不注意,一剑就刺进了他的心脏。” “……” 李开甲心间巨跳。 这是真杀人,不是杀狼也不是杀虎,是人啊! 陆灵蹊望向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狠,很坏啊?” 很狠很坏? 女孩还带点婴儿肥的脸上,带了一份说不出的正经。 李开甲连忙摇头,“如果有人动我的家人,我……我也一定不会放过的。” 当初为了不饿死,也为了给躺下的爹娘,还有胆子小的哥哥们能有一口饱饭吃,他都跟着大人一起去当强盗了。 “学堂的先生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家人是我们的逆鳞!” 只是他的家人,似乎更喜欢银子,喜欢仙丹,不在乎他。 李开甲掩住心里的那份黯然,“灵蹊,你做得对。” 陆灵蹊笑了,“如果你就此认定我是坏人,我也不会认为我做错了。”她躺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四蛋哥,其实在我杀人之前,已经看到两起修仙者杀人的事了。” 这样憨的四蛋,逃过了被中极珠暴体之运,进到处处凶险的修仙界,若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话,只怕真的就回不来了。 陆灵蹊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我祖宗说,修仙界的天才,真正成长为元婴修士的,可以说百不存一。 那些人,大都不是正常死的,被人暗杀在外,据说有一半朝上。” “……” 李开甲垂了垂眸,没有吭声。 “你已经修仙了,跟以前不一样。” 陆灵蹊组织措词,“伯父伯母那里,有前面的三位哥哥照顾,你离开,对你,对他们,或许都好。不过,到了修仙界,与人为善的那一套,就要看人给了。 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一定要有。” 这是修仙界与凡人界最大的不同。 凡人界的恩怨,大都不会马上死人,但修仙界,在那一剑刺出去的时候,只是一息,一息之后,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陆灵蹊揉揉眼睛,她不记得修炼了多长时间,现在眼皮有些重,“除了有防人之心,你也要好好修炼,要不然,人家拳头大,让你干什么,你还得干什么,就好像东拓前辈,一个威压,你就得咚咚咚磕头一样。” “……” 李开甲脸上变色,他本来要跟灵蹊一起去千道宗的,“我……” 他转过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身旁的小丫头,闭着眼睛,呼吸却慢慢悠长起来。 这……是睡着了? 想到这些天,她可能一直没休息,就在修炼,李开甲莫名地有些汗颜。 或许,他真要为修仙之路好好想一想了。 …… 大山深处,古画经过这段时间不停地释放符文,血红之色已经渐淡。 远方跋涉而来的修士,在此盖起了连片的屋宇。 不过,看到连那么多元婴真人,都盯着古画参悟什么,有点脑子的哪肯歇着? 只是一圈又一圈,元婴真人居中,结丹真人外围一些,筑基修士,就只能更外围了。 轮到炼气小修,离得太远,神识和眼睛,都看不清古画,又能参悟什么? “走,回去修炼。” 凌雾瞅了几天,没瞅出什么名堂,拍拍身边的陆从夏,小声道:“这里什么都看不着,呆着也没用。” 陆从夏看了一眼明明听到,却一动也不动的族兄族姐们,默默跟她起身离开,“大家都在那里呆着呢,万一运气好,有机缘参悟符文呢。” “万一?”凌雾笑了,“呵呵,那你平时被无意飞过的鸟屎砸过吗?” 这是什么话? 陆从夏轻轻吐了一口气,“凌师姐,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喜欢喊你外号了。” 哪有一点仙子形象? “我觉得吧,你可能生错性别了。” 咔咔咔…… 凌雾双手轻握,骨节咔咔作响,“几天没修理你,小丫头的皮是不是松了?” “你看,说不过人家,就来这一招。”陆从夏笑着跳开,“换个花样不行吗?” “站住,别跑。” 远处,陆传抬眼看到两个女孩在追逐中往营房去,不由叹了一口气。 五行天地的机缘,与他无关,而古画的颜色越来越淡,很可能筑基修士也进不去了。 所以,儿子丛雷只怕也是白来一趟。 可惜,陆家来了这么多人,炼气修士却只有八个。 还都是比较鲁钝的,不如最小的丛夏聪明,最起码,人家知道搭着凌雾。 陆传觉得,他应该跟几个小家伙谈谈了,五行天地里,一定不会太平,多个盟友,多条生路啊! “快看,又来了。” 陆传闻音连忙抬头,只是因为血色越来越少,古画上的符文,比那天到时,更快地凝聚,几乎在一闪之间成形,压下的时候,他连它大半的形状都没看出来。 第三十九章 懦夫(二更酬书友原原宝贝的和氏 唉!又错过去了。 不知有多少人叹息! 这一次,连一些结丹修士都认清了现实,默默站起,又默默退出。 有他们起头,终于越来越多的修士起身,陆传顺势而起,拍拍陆从宇几个炼气修士,“你们随我来。” 空荡荡的营房,终于住上了人。 “五行天地大概已经能确定,是练气修士进去了。” 陆传教导族人,“现在你们的任务,是修炼,是结交所有修为、性情与你们一般的道门修士。五行天地里,最起码在表面上,你们要与大家拧成一股绳,不让魔门和西狄人欺负了,明白吗?” “是!” 陆从翰七人当然不是傻子,知道修仙界的秘地,虽然代表了无上机缘,却也代表了无尽杀戮,起身离开时,一齐躬了身。 这样吩咐弟子的,不是一个两个。 五行秘地的凶险,可能远超其他秘地,毕竟这一次,有西狄人加入,再加上魔门,由不得大家不郑重。 “陆传!” 同出太霄宫的叶铭,笑咪咪地进到陆家营房,“我叶家三年前流放到这边的侄儿湛秋找来了,你们家……嘿嘿,陆信的后人应该都有灵根吧?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来此?” 陆传心中一跳! 这混蛋,又来膈应人了。 这些年,叶家接二连三暴出灵根资质都不错的子弟,又连着进阶了好些个结丹修士,在太霄宫处处打压陆家,想争南方第一世家之号,取而代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嗨!跟你说话呢。” 叶铭不管陆家的低阶子弟,大喇喇地坐到陆传的对面,“我已经跟南泾长老提议,等各宗新收的小弟子到了,由你们陆家出面,以血脉追溯大法,把陆信的后人再认回来。” 他笑得非常得意,“这样一来,我太霄宫的人手,肯定比其他宗门多。” 为示公平,这一次,除了那些灵气来时已经自己修炼的,其他所有新收弟子,全按名额,公平分配。 正好,他们在外面分配好了,陆家再把陆信的后人一认,太霄宫可就占大便宜了。 他帮宗门出了这么好的点子,又趁势膈应了陆家,将来回去,老祖一定会高兴的。 叶铭非常得意,“陆传,你不会不愿意吧?陆信死了差不多三百年了吧?人死如灯灭,你老这样记着,其实便宜的是他。” 他根本没在意陆家几个小辈,那好像要吃人的目光。 “现在我们要大局为重,宗门利益高于一切。”他反为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滋溜着喝一口,“若陆信的后人,真从里面活着出来,你陆家不是也能分一部分好处?陆传啊,我告诉你,做人,真的不能太死板。” “说完了?”陆传没给他任何表情,“说完了,大门在那,请吧!” “哈哈!哈哈哈……” 叶铭大笑,“陆兄又生气了,当初你有天才之名,随便拉一个脸,都不知有多少人,要小心翼翼地奉着,可是现在……,嘿嘿,陆兄啊,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现在拉脸,兄弟我可不怕喽! 明确告诉你吧,南泾长老已经同意了我的提议。 你啊,不同意也不行。” 最后一句虽然放低了声音,可是那拉长的音调,充满了揶揄和恶意。 陆传抬头看向他,声音平平,“可惜叶道友要失望了。除了我父亲,陆家没人能追溯陆信后人的血脉。” 幸好不能追。 要不然,从别宗抢人,陆家马上就会成众矢之的,这姓叶的,好生毒辣。 “呵呵!还有这种说道?”叶铭根本不信,“血脉追溯大法,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陆传,你想把我和南泾长老都当傻子吗?” “那道友以为畅灵之脉跟我们是一样吗?” 什么? 难道畅灵之脉另有禁忌? 叶铭脸色瞬间难看,当场站起来,“陆传,你自己去跟南泾长老说吧!” “谁拉的屎,谁自己擦!” 陆传才不惯他的脾气,“叶铭,不信你可以试试。” 想装着不知道,在南泾长老那里阴他一把,也要看人。 哪怕陆家再落魄,他母亲也是宗门的最有希望成元后大修士的人。 叶铭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在大门前回头,“陆传,你也就配狗仗人势。” “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哼!” 大怒的叶铭甩手而去。 看到族伯兴冲冲而去,怒冲冲而回,低调回到叶家的叶湛秋,目光微闪。 他居然把陆家的事给忘了。 只是,陆信的后人嘛…… 陆岱山和仪芬一直到他死,都还好好活着,就算陆信真有后人,只怕也会缩着头。 毕竟从始至终,都没人站出来承认过。 不过,毕竟是畅灵之脉,想来仪芬看在陆岱山的面上,留下一线也很正常,至于人家不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是隐姓埋名了。 叶湛秋的眉头拢了拢,如果真这样,他也要注意着些,陆家现在虽然低落,但将来…… 想到将来挑起陆家的人,他的目光很是复杂。 当年名动无相的那些人,有好些,是因为五行天地里得了好处,然后又得了这边蒙尘的宝物,才成就了天才之名。 但现在,宝物大都在他手里,那些人臂膀已断,想再碾压他也不可能了吧? 叶湛秋对当初的某些人,深有怨念,但是回到到处境界碾压他的人群,他非常自觉地收敛了锋芒。 宝物再好,没有绝对的本事护,也是枉然。 他闭上眼睛,不自觉地想起,当年被夺的元天灵髓,呼吸都忍不住重了些。 连连吸气后,才按下那口恶气,以平静的目光,瞄了一眼不远处空着的蒲团。 世家的龌蹉,不仅陆信用命偿了,他也是。 不过,如果这一世,他比那人更优秀,如果元天灵髓被那人得了,叶家那些族老,还会反过来,说什么为了叶家的大局,再把东西从那人手中夺给他吗? 叶湛秋很想看到那一幕,想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敢反抗。 抢了他东西,还狠狠骂他懦夫的样子,好像还响在耳边,后来进阶结丹,成了他的心魔劫,一直到死,闭眼睛前耳边回想的,也是那一声声的懦夫。 叶湛秋的手握了握,他讨厌那声音,讨厌那两个字。 第四十章 截杀 两只巨大的楼船飞在天上,不知震撼了多少人。 李开甲没有飞行灵器,也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天空,心胸开阔舒畅之际,嘴角难得地溢出一丝笑意。 大地在脚下很远的地方,仙凡之别,他已经认清了。 甲板上站满了各宗新收的弟子,欢声笑语,传出很远。 只有陆家三人的心里有些沉重。 站在船仓前,他们无法溶入。爷爷说,会在寒漠的边缘等着他们,等他们一起回修仙界。 如果等不到…… 他们不敢让老人家等不到,因为那后果,是谁也承受不住的。 三人没呆一会,就一齐回仓打坐。 此时的陆灵蹊已经是炼气五层中阶的修士了,上品聚气丹的灵力,着实喜人的紧,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平常真舍不得吃。 采薇真人的神识瞄到这一家三口,一脸心疼地服下丹药时,不由会心一笑。 各宗平均分配到的弟子是六十四人,千道宗因为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倒是多收了七人。 尤其那一家三口,灵根的根值都在八十五朝上,若是生在修仙界,那做父母的,怎么也不至于现在还是炼气小修士。 “哇,快看,鹰,鹰飞得好慢!” 一群小孩子,因为前方山林中被惊动飞起来的凡鹰而大呼小叫起来。 这天上飞的自由之兽,平时是他们仰望的存在,但是现在,大家发现,他们能把它远远地甩在身后,成为它的仰望,由不得不兴奋。 采薇手上灵力一动,迅速给自家这边修炼的一些人,打出几个结界。 唳……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只凡鹰在楼船接近时,突然一个变身,翅展数米,尖长的爪子猛然朝楼船袭来。 众人的惊呼刚刚响起,楼船上透明的护罩便是一闪。 轰! 正在余薇等注意那只鹰的时候,楼船突然一震,船底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好些人控制不住身体,被高高抛起。 “护人!” 东拓抱剑飞出,不管三七二十一,数道剑光先朝船底袭去。 叮!叮叮叮…… 剑气与飞来的大印相撞,火星四溅。 “哈哈!那就再来。” 不远的云层中,三个西狄人同时跃起击出一掌,巨大的掌印凌空袭来。 轰!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楼船的护罩连闪,居然挡住了他们的掌印。 船仓中,被结界隔住,正在修炼的一些人,终于感觉到一点波动,没服丹药的,可以立马停止行功,可是服了丹药的,却只能尽快炼化药力。 “无耻!” 采薇等人以道法把甲板上还没踏入修行的弟子们固住后,又忙给船仓中修炼的人加持结界。 西狄人有二十万里寒漠相隔,无法回去补人,看到修士这方居然在短短的二十天里,就补了近千人数,哪里肯认这个亏? “到底是我们无耻,还是你们无耻?” 山林中,一连十五个结丹期的西狄人各持法宝围上来,“说好的五行天地共享,可是你们……” 叮! 东拓真人根本不跟他们废话,直接一剑,朝多年前的仇家劈去。 当! 那人以盾挡住时,与同伴互视一眼,就要一拥而上把东拓乱剑分尸,一股让人恐怖的威压,从二楼某个仓房泄出,朝西狄人压去,“想动手?让紫衫来说话。” 好像没睡醒的声音淡淡传出,“锁龙印乃我修士所布,与你西狄人何干?别他娘的占便宜没够。” 轰…… 十八个西狄人控制不住身体,生生地被他的威压,直直按到山林中,“滚!” “随庆道友好大的威风。” 山林中,一股狂风袭来,那风将要靠近楼船时,不知怎的,突然着了火,滚滚热浪,像要把楼船和楼船里的人,活活烤了。 咔! 正在窗前修炼的陆灵蹊因为外面的不安定,好不容易分出部分心神,只是刚刚睁眼,就看到本来正要舔来的大火,突然被冰封住。 那冰中的火好像还在流转,却又不知被什么东西轻轻一触,哗啦啦地掉下去了。 这? 是有人要攻这只楼船吗? 陆灵蹊额间瞬间冒汗,爹娘和她都服了丹药呢。 体内的灵力在这一顿之间,一下子鼓起,又让她不能尽观外面,不能只顾担心爹娘和她的处境,只能努力加速灵力运转,希冀早点炼化上品聚气丹的药力。 早知道,就不在不安稳的地方修炼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上品聚气丹的灵力爆发度,哪怕她如今的修为,至少也要一天左右才能完全炼化。 更何况爹娘还只是炼气四层,万一需要几天…… “收敛心神,好生修炼,外面的事,与你们无关。” 采薇真人的声音,不知怎的,温和而坚定地响在耳边,“放心,不会有危险。” 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陆灵蹊不知道爹娘怎么样,反正她当初帮李开甲应对中极珠时,就是一心二用,一边帮他,一帮也没让那灵力风暴祸害了她。 她一边运转灵力,一边瞅空瞄向窗外。 只是外面的蓝天白云,这一次不知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再也看不清。就连这间仓房,原先的木纹也被隐了,似乎有很厚实的东西保护住了这里。 咦? 修炼之余,陆灵蹊的脚指头和屁股努力动了动,发现那东西,好像真的很厚实,还微有弹性。 呼! 她轻轻嘘了一口气,总算放了一些心。 对于原先不敢认同的千道宗,到底改观了些。 “紫褛,你是想挑起两族大战吗?” 随庆一身灰袍,就那么随意地浮在两只楼船的中间,“五行秘地开启在即,老夫奉劝一声,守好你们的本份。” 楼船上是道魔两家辛苦收录的弟子,若是在这里被西狄人截杀,为了里面子为了面子,两族大战,再无可避。 “哈哈哈!本份?” 紫褛大笑,“随庆,那你又有你的本份吗?楼船上有几个修到炼气一层的?你们让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进五行秘地,良心呢?” “你跟我提良心?”随庆真人好像很诧异,“你们二脚部哪怕在西狄都是臭名卓著,吃人肉喝人血,紫褛,老夫实在怀疑,你知道良心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第四十一章 入眼 楼船再没有什么波动,或者有波动,也因为船仓里的东西,而感觉不到。 不过,陆灵蹊虽然放了一些心,总不如平时从容,外面看不到,她就不停地逼自己加快灵力运行。 一次加快,两次加快,三次加快…… 她好像听到了筋脉中,灵力如水般哗啦流过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当她终于把上品聚气丹药力全数化尽,都顾不得看自己修炼到什么程度,就连忙站起来,往仓门方向去。 厚厚软软又微带弹性的雾气,却在手刚触到的时候,迅速化开,她找到门了。 吱呀! 外面的月光正好,不过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 大家都到哪去了? 经过西狄人闹事,随庆真人的神识一直笼罩整个楼船,看到小丫头先是伸出一个脑袋,四下瞄瞄后,又缩回去,然后又伸出脑袋,又缩回去。 那双清澈漂亮的杏眼,在看到能自动回复的结界后,灼灼有如星月。 终于小丫头蹑手蹑脚走了出来,站到隔壁的仓门前,小心侧着耳,好像在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声音。 随庆摸摸短须,眼中不由泄出一丝笑意。 他想到了,那天西狄人找麻烦的时候,这一家三口正在修炼,后被采薇保护在仓房里,想来,当时,她也不是无感的。 现在这样,是担心大家都死了吧? 果然,神识附在她的耳边,随同听到这隔壁门里好些个呼吸声后,女孩整个身心都放松了,嘴角高高扬起。 真好,大家都没事! 陆灵蹊高兴坏了,怀疑原本跟她家一个仓房的七人,是因为采薇真人弄的结界,所以进不去,挤到其他地方了。 她跑向船尾,看到后面的楼船也没有一点损伤地跟着,忍不住蹦了蹦,捞起比她高的一团云。 那天,那个起火的风团,绝不是她看错了。 随庆发现,那团小云,被小丫头几揉几不揉的,好像变成了一团旋起的风团,紧接着,风团点点亮起,像极了紫褛那天弄成的火旋风。 咦?有点意思啊! 他的神识往那里靠近了些,发现,那就是个普通的火球术,只是小丫头灵力控制得好,没有马上烧了那云。 随庆真人的神识忍不住往小丫头身上转了转,半晌,拽着胡子,看她好像举着一个灯笼,小心地往住处移。 “哎呀!” 一不小心,云做成的亮灯,当场被烧没了。 陆灵蹊不死心,又跑回船边,高高跳起再次捞回一团云。 不过,这一次,她揉了揉后,云团却更合四角,那种风灯太难做,她索性放弃,就做成了四角灯笼。 小心泄出灵力,一点亮光在里面亮起的时候,因为隔着薄云,显得朦朦胧胧,看上去非常漂亮。 陆灵蹊拿着它,笑眯了眼,感觉都可以媲美贺兰城正月十五的花灯了。 她把这只灯笼小心地放出楼船,再次取云做灯。 小兔子、大公鸡、荷花…… 一个又一个放出,虽然每次在放出第四个的时候,前面的一个都会熄灭,只能保持三盏花灯,陆灵蹊却乐此不彼。 她两年多没回贺兰城,很是想念正月十五的花灯节呢。 现在能用修仙的道法做出更漂亮的,当然要玩好。 没人知道,一直注意这边的随庆真人,已经一改前面的适意,面色慢慢郑重起来。 小丫头的灯笼越来越复杂,荷花的每片花瓣都被点亮了,可是这由普通火球术转变而来的灯火,能坚持的时间,明显一个比一个长。 千道宗的名号不是吹的,宗门对道法的研究,绝对在大陆所有宗门之上。 这小丫头对道法,好像另有种说不出的亲和。 “采薇!出来。” 采薇真人收到师伯传音的时候,连忙走出,正要拜见,就听师伯一声轻嘘,“你看……”说话间,透明结界在二人身前一晃成形。 顺着随庆所指,采薇很快看到专注做灯的陆灵蹊。 “她的灵根,你查过吗?” “查过!”采薇稍为诧异了一下,“她叫林蹊,木、土、金、水四灵根,最低的水灵根,都达到八十八了,资质着实不错,人也机灵。其父母的灵根资质也不错,一个金火,一个木水火,根值俱在八十五上。” 如果说天剑宫捡的李开甲是个宝,她千道宗其实也捡了个宝。 这也是她舍了那瓶上品聚气丹的原因。 小丫头值得那瓶丹药,只要能平安走出五行秘地,将来的千道宗自有她的一袭之地。 “也就是说,她没有火灵根?”随庆真人的目光悠远,“虽然火球术是基础道法,不在意灵根,什么人都能以灵力燃起,可是,你炼气期的时候,能如此控制火球术吗?” “……” 采薇真人看小丫头又在做的云龙灯笼,不由郑重起来,“弟子不能!” “查过她家祖上,因为何事被流放的吗?” 采薇真人低头,“没有。” 这种事,都是人家的私秘之事,让她怎么问呀? “罢了。”随庆显然也想到了此点,“回头你看看她的父母,对道法是不是也有如此的亲和力。” “是!等天亮弟子就……” “恐怕不行,她父母还正在修炼。”随庆望了师侄一眼,“他们服用的那瓶上品聚气丹是你给的?” “是!小丫头的灵根纯粹,弟子……不想她蹉跎了。” 随庆点点头,随即想到所有炼气弟子都将要去的五行秘地,只能暗里叹气,“回头多给她准备些回灵散和安泽丹。” 如果不是五行秘地对宗门至关重要,他真想现场收徒,“她父母那里,也照应着些。” “是!” 采薇知道,小丫头这是入了师伯眼。 “记住,暗里照顾,不要让别人注意了。” 从西狄人的态度来看,五行秘地,定有一场大杀戮。 宗门越是看重的孩子,那边动手的可能也就越大。 相反,这些才收来的弟子,人家不会刻意去找,运气些的,反而能避过,“已经修炼的小弟子,你都照应着些,先让他们把敛息术学好了。” 也许出其不意,会另有收获。 第四十二章 高价的补灵散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营地临时才组的小坊市里,不知谁叫了一嗓子,众人齐齐抬头,看那天边才出现的两艘大楼船。 西狄人虎视眈眈,五行秘地的杀戮已经无可避免,这一下子,他们多出这么多人,总能占些便宜。 很多人的面上,都带了某种期许。 寒漠荒园不是没有灵气,而是这么多年来,全被古修封印的五行天地截去,用以蕴养五行之物。 养了这么多年,里面只怕遍地都是宝。 无相大陆真正的好时代要来了,他们有幸生在这个时代,又如何不想更进一步? 要知道,多带出一个储物袋,大家能分的机缘就多一份。 所以,陆灵蹊等千多人分宗下来的时候,迅速便被各宗修士热情接待了。 相比于那些才引气入体,都没多长时间的新收弟子,他们这些早就修炼过的修士,更受欢迎。 陆家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当然也在修炼过的修士中寻。 虽说不能用血脉追溯大法,可如果当年陆信真的留有后人,说不得就在这些人里面。 若是能认回,对家族对死了的人,总是个交待。 “有姓陆的吗?” 跟陆岱山一脉不怎么对付的陆风,悄声问太霄宫此行的执事长老山隐。 山隐轻轻摇头,他也在找呢,陆家的人就是太霄宫的人,但很可惜,千多人里,虽然姓陆的有十来个,却都是懵懂才验出灵根的。 远远的,陆传看到陆风黯然退下时,心里不知怎的,有种空落落的茫然之感! 陆从夏和凌雾站一块儿,看到几位伯父脸上的表情,悄悄叹了一口气,“凌师姐,你说信伯父的后人,会不会改名换姓?” “……” 这话能问她吗? 凌雾诧异,她可是要拜仪芬长老为师的呢。 “咳!如果人家知道家族由来,又是聪明的,应该会改名换姓。” 三百年对凡人来说,可能血脉都传递了十几代,断了传承,也是正常。 但拥有天才之名的陆信,或许不会让他的畅灵之脉就那般湮灭,所以改名换姓,也很正常。 “放心吧!”看小丫头担心的样,凌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前几天你闭关,不知道各宗已经传令,鉴于西狄人,我们所有到五行秘地的修士,对这些新晋弟子,能照顾的,都得照顾一些。” “真哒?” 陆从夏眼睛一亮,“从宇哥他们也太过份了,我出关的时候,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呵呵,跟你说?”凌雾笑了,“你炼气几层啊?七层好不好?”能自保就不错了。 “七层怎么啦?在那些人面前,我也算师姐呢。” …… 她们在这边闲话,已经改名的陆灵蹊和爹娘,正排队领千道宗的入门供给。 看前面的人,除了身份牌外,居然还有储物袋,一家三口,都很欣喜。 虽然那东西他们都有,但谁又会嫌多? “姓名!” “林懔!” 早得采薇传音的楚天阔随意看了他一眼,把之前就做好的身份牌刻上名字,“此牌亦是一件中品灵器,滴血认主后,在五行秘地能护持你们三次,拿好了。” “是!” 陆懔如前面的人一样,当场滴血认主,躬身接下配备的储物袋。 “姓名!” “林蹊!” 陆灵蹊滴血认主身份牌,便接过让父亲两眼冒光的储物袋。 她忍不住多了一份期待,神识一探,除了薄厚两套黄色云纹锁边的淡青法衣,两双靴子外,还有五十块灵石,三个写着补灵散和安泽丹签子的丹瓶。 呀呀! 两瓶补灵散呢,这可是好东西。 祖宗当年,留下的丹药,虽然各瓶零零散散的都装不少,可是他们修为还太低,除了治伤的,其他丹药根本用不上。 她正想着,是不是要找人卖些从蛇谷得来的药草,换些补灵散呢,没想到,宗门一下子就分发了两瓶。 楚天阔看小丫头高高兴兴地躬身退开,嘴角亦泄出一丝笑意。 万里迢迢带炼气修士撞五行天地的木钟,虽是有备无患之意,但一下子收这么多小弟子,真没那么多的低阶药草配药。 好在,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两件还没处理的宗门配给,要不然真不够。 楚天阔朝望过来的采薇微微点头,她提名的几个人,东西给的都是又足又好。 “灵蹊,你看那是什么?”陆懔指着前面那一个又一个的摊子,“一会儿我们去看看。” “嗯!” 现在就等娘了。 很快,蒋思惠也把东西领到手,一家三口,一齐逛向临时坊市。 “咦?前辈,这是乾坤葫芦吗?” 陆灵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玉葫,问摆摊的青年。当初,李开甲分了她一个乾坤扁玉瓶,钟乳窟里收集的上百斤钟乳,全装到瓶子里,取用可省事了。 但爹娘还没有,笨拙的大瓶子连喝都麻烦。 此时看到有卖的,她就忍不住想给爹娘买下来。 “是!”摆摊的青年知道,他们这些才来的身上都有东西,“这乾坤葫芦有两百斤的容量,平时卖一百六十块灵石。” 看到小丫头脸上变色,他笑了笑,低声道“不过现在你们有福了,不用灵石,一瓶补灵散就能换。” 自从确定五行秘地,只能是炼气修士进去,各宗就在高价收补灵散。 可怜,补灵丹他带了不少,就是上品的都有几颗,但那些东西,能把炼气八层以下的低阶炼气修士活活撑爆了。 所以,补灵散就一天一个价,可怜,五行秘地他进不去,若是不多赚些灵石,真是不甘心。 “补灵散很……很贵吗?” 丹方里,分明说补灵散是非常低阶的灵药。陆灵蹊看了看爹娘,有些不确定起来。 “呵呵!”青年干笑一声,“只在这边贵。” “……对不住,这葫芦我们买不起。” 陆懔把葫芦从女儿手中拿下,“走吧!能合我们用的东西,只怕我们都买不起。” 他走商卖药,如何不知道,适宜和物以稀为贵的意思? 第四十三章 买阵盘 陆灵蹊恋恋不舍地放下乾坤葫芦,却并不想马上离开,这一路上,还有很多家摊子呢,“爹!我们不拿灵药换,拿灵石买不行吗?”拽住父亲,她非常小声地问。 他们又不是没有灵石,干嘛非要委屈自己? “娘,您看,那边有好多葫芦,我们去看看吧!如果有容量小的,或许也能便宜些。” 父亲没表示,陆灵蹊连忙朝母亲求救。 “转转没事。”蒋思惠笑着拉女儿往前走。 乾坤葫芦的妙用,她在女儿那看到了,若是也能淘换,当然还是淘换的好。 毕竟西狄人都截杀到他们坐的楼船了,五行秘地定然是危险的,所以,抱着粗笨大瓶往嘴巴灌,哪有乾坤葫芦方便? 钟乳酒自带温和灵气,或许比不上补灵散,但有它没它,给人的底气还是不一样的。 无奈,陆懔只好跟着,女儿的诸多玉简,他们都是共享的,逛一逛,认认修仙界的东西也不错。 “前辈,这是什么呀?阵盘吗?” 看到一个摊子上,摆满了好几个刻着繁复符文的盘子和五颜六色的小旗,陆灵蹊忍不住好奇。 传说中能控一方天地的阵盘,实在太想见识了。 “是阵盘。”老者瞄瞄这一家三口,“几位道友是要去五行秘地吧?怎么样?拿两个困敌、防身都行。” 陆懔倒是觉得这东西应该给妻女各买一个,“前辈,您看我们合用什么?” “……贵了你们也买不起。” 老者又瞄了瞄他们三人,从一旁的木箱中,摸出三个有些破烂的阵盘和阵旗来,“别看破,都还能用。” 他虽然打了几个净尘术,可是感觉还是脏不拉叽的。 “这是陷地阵。” 老者先拿了四根土黄色的破旗子,在以灵力让它们按方位竖在阵盘的四方,“你们看,虽然是破了些,但真能用。” 周围的石板在他说话的工夫,慢慢变软、下塌。 “土阵有自我修复之能,只要阵盘没碎,你们舍得灵石……” “您就说多少灵石吧!”虽然还能用,但陆灵蹊可不相信那什么能修复的话,要真能修复,怎么也不会是这样破。 “都是低阶小修士用的,老夫也知道你们没多少灵石,这样吧,三个一起拿,一百八十块下品灵石。” 反正是捡来的,又有些破,除了这些没钱,修为又低的修士,也没人会买。 “那两个是什么阵,还能用吗?” “一个是青木阵,一个是……” 老者看看那个虽然古朴,却更破的阵盘,“此阵有十八个阵旗,全名换天阵,据传是古修洞府前的保护阵,不过,现在大都不能用了,但是布好后,藏身绝对没人能看得出来。” 他又现场给他们演示,“五行秘地遇到西狄人,杀戮无可避免,所以,它虽然比较鸡肋,藏身逃命绝对没问题。” “那敢问,像这类阵盘,若是好好的,大概要卖多少灵石?” 陆懔忍不住打听它们的真正价值。 “嘿嘿!”老者把阵盘什么的全摆好,矜持道“阵法师有多精贵你们知道嘛?这最普通的陷地阵和青木阵,修仙界没有三百块下品灵石,没人会卖。至于换天阵嘛……,说十万,只怕你都没处买去。” 可惜,他学识修为有限,不能复原。刚捡到的时候,试着复原大阵,灵石倒是花了不少,却只激活了藏身的法阵。 “那……布它们需要多少灵石啊?” 陆灵蹊从父亲的口气中,听出他是心动了。 可是买得起,万一用不起呢? 祖宗留下九块中品灵石,两千八百三十一颗下品灵石,中品的在爹娘手上,下品的她分了零头,八百三十一颗,其他的,爷爷分了一千块,剩下的一千块,也在爹娘手中。 这些灵石看着多,但祖宗是筑基中期的修士,是有两百寿元的仙人,却只有那么点身家,显然,修仙界赚灵石不太容易。 一家人不能不算着用。 “隐地阵和青木阵,都是五行小阵,运行阵法的灵石,顺着阵盘和阵旗埋下便可。就是这个换天阵……,咳咳,正常的需要九颗,想要保险一些,加倍!” “这么费灵石?” 陆灵蹊的小脸都鼓了起来。 “确实。”陆懔看了一眼女儿,“这换天阵,完全是鸡肋,如果以后,每用一次都如此烧灵石,那还不如买个好的五行小阵呢。” “可是你们现在不是没灵石吗?”老者也是常做生意的,哪能不知道,人家想压价,“这样吧,一百六十块灵石。” 他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五十块,说一百六,完全是让人家再还十块的。 “一百一。” 陆懔不慌不忙,显得非常诚恳,“我们确实没什么灵石,不瞒前辈,宗门配给五十块下品灵石,我们一家三口凑凑,一百一买了您的三个阵盘,就只剩四十块了,这剩下的四十块灵石还要启动阵法,如若不然,买了又有何益?” 这? 老者迟疑起来,非常想说,你们拿丹药换,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那边,陆懔又开口了,“前辈,我们是诚心想买,而您留着这东西,只有占地方生灰的份。” “……罢了罢了。” 阵盘是救命的,灵药也是救命的,他们能有眼光这时候买阵盘,就不会舍得更重要的灵药。 老者确定在他们身上,炸不出什么油水,“算我老刘日行一善,一百一十块灵石,拿起吧!”阵盘阵旗推出来的时候,把介绍布阵的玉简,也推了出来。 “多谢前辈!” 陆懔诚心道谢,迅速交割灵石,把或许能保命的东西收到手上。 不动祖宗的灵石,一家三口,转瞬变成穷光蛋。 可是坊市还有大半没逛呢。 “先回千道宗驻地,把阵盘熟悉了。” 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陆懔拉着妻女,就回千道宗驻地。 第四十四章 换天阵 千道宗表面不起眼的营地,没想到进到里面却另有乾坤,好像跟楼船一样,也有空间法阵,大的远超陆家人的想象。 一个又一个房间,全被贴上了姓名,配合着身份牌进入,每个人都有私秘空间。 不过,陆灵蹊的身份牌还没样出来,便被父亲拎到了他那里。 “你用陷地阵,青木阵给你娘。” 陆懔想把最好的给妻女,“试阵的时候,不用省灵石,一会我要去看成效的。” “爹!”陆灵蹊连忙拉了父亲的胳膊,拉长着音调撒娇道“你把换天阵给我吧!我修为比你们都高,不用你们照顾的。” “……” “……” 小臭丫头,知道这句话有多戳父母的心吗? 陆懔和蒋思惠一齐黑脸。 “我说了陷地阵就是陷地阵,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哎呀!”父亲说不通,陆灵蹊又忙朝母亲使力,“娘,我喜欢冒点险,你们把陷地阵给了我,就是给我倚仗,要是我真去冒险了……” “我的小祖宗……” 蒋思惠真不知道她这孩子是怎么养的,小小年纪胆子大死天,连人都杀过了。 五行秘地本就是危险的地方,再去冒险…… “行了行了,懔哥,就把最没用的换天阵给她吧!” 不能攻人,只能隐身的换天阵,也许给这孩子,反而最适合。 陆懔‘啪’的一巴掌,在女儿屁股上打了一下,“换天阵可以给你,不过,你给我老实一点,想想你爷爷,他在外面等我们呢。” “听到了,听到了。” 陆灵蹊拿起换天阵就跑,她其实非常想把爷爷等他们的话,再还给爹娘的。 论修为,她就是比他们高嘛,哪里需要他们照顾。 十八杆阵旗,按玉简所指方位弄点泥插好,再把阵盘和灵石埋到该埋的地方,她真可怜她的家,干干净净的地方,被弄的一团糟。 咚咚! 呀!爹这么快就来了? 用身份牌开门的时候,陆灵蹊连忙启阵,“请进!” 房门在采薇踏入后自动关闭,室内的情况一目了然,可是她就是没找到小丫头在哪? 咦? 神识四放,她很快感觉到阵法波动,不由眨了眨眼,“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看到她了? 陆灵蹊就在她五步外,明明她的眼睛没看她,“嘿嘿,前辈骗我。” 声音好像从四方而来,这下子,她更放心了,瞅着采薇真人,努力观察她是不是真的能找到她。 采薇笑了笑,这房间就这么大,能摆阵和插旗的方位,能有多少? 她的神识猛然朝屋角波动最厉害的地方压去。 啵! 房间荡起一股子涟漪,陆灵蹊生怕她的破阵给这位结丹真人弄坏了,忙投降,“别别别,我马上撤。” 把阵盘从土里拿起来,房间的惨子样当场现于眼前,采薇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你这……土,从哪来的?” 大阵挺厉害,不过,阵盘和阵旗是真的破。 “变的呀!” 陆灵蹊的指尖一动,之前埋阵盘的小土堆慢慢堆高,“这样多好,要不然用灵力稳着感觉太不保险了。” 卖阵的老头可以那样做,反正只要一会儿,但她修为还低,等爹爹来验阵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可不敢干那种蠢事。 “咳!不错!”采薇真人的眼睛在那个只剩半面旗的旗杆上扫过,“看你这么有准备,我也就放心了。楼船上给你们吃的辟谷丹就要失效了,回头,你到门口的办外事处,拿身分牌领辟谷丹和食盒。” “好的,谢谢前辈!” 小丫头那种捡到便宜的欢喜,让采薇很无语,“前辈就不必喊了,既然正式拜进了宗门,暂时就喊我师叔吧!” 要是有命回来,肯定是喊师姐的。 采薇想了想,“避谷丹虽然方便,不过,建议多拿食盒,你现在还小,还在长身体,吃辟谷丹没营养。” “那我爹娘也可以拿食盒吗?” “自然!”采薇点头,“进五行秘地时,肯定还会给你们配备辟谷丹的。” 炼气修士没办法辟谷,谁也不知道新启的五行秘地,到底要呆多长时间,所以,辟谷丹一定会多备的。 “这边不是修仙界,很多东西都不足,你的补灵散只有两瓶吧?” “是!” “给,我从朋友那弄了三瓶,拿着。” 至于小丫头是跟她爹娘分,还是自己一个人用,采薇就不管了,“这几天,不要到处跑了,给你们炼制的灵器,很快会分下来,那可是悠关性命,一定要熟练掌握,有如臂使才好。” “谢师叔!”接过三瓶补灵散,陆灵蹊迅速改口,“想逛也不行,外面的东西都好贵,所以,我爹都不让我去看了。” “呵!你爹这样做就对了。”采薇笑,“现在就你们炼气修士的东西贵,没有便宜可捡,也千万不要听人家的忽悠,那都是骗钱的。” 骗钱的? 陆灵蹊拿着手上的破阵盘,突然就不放心了,“师叔,那您帮我看看,这阵盘大概还能用几次啊?这是我们才买的。” 不是家传的? 虽然东西很破,不过林懔能有这份眼光,着实不错。 采薇接过阵盘打量,“多少灵石买的?” “一百一。” “不贵!”很古朴呢。 “三个。” “……”采薇嘴角抽了一下,“三个一样的?” “不是,另两个稍好一些。” 陆灵蹊把他们买阵盘的经历复述一遍,又道“我现在就担心,这东西用不了两次,或者人家一个回击,就‘咔’彻底没用了。” “……” 一百一十块下品灵石,买三个还能用的阵盘,已经是捡漏了。 采薇把阵盘还给她,“你这东西还不错,连我都能瞒下来,炼气修士绝对攻不破,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咔’就没用了。 至于你爹娘那里的,倒要小心些,五行基础小阵,炼气高阶修士如若一刻不停地攻击,很容易破开的,回头,你跟他们说,在里面布阵的时候,多埋些灵石。” 原来她的这个换天阵,真的有来头。 陆灵蹊突然就觉得它们不破了,“嗯!我一定跟爹娘说。师叔,您坐,我给您倒一杯家产的蜜水。” 她没有茶招待人家,但一杯蜜水还是要请的。 第四十五章 一滴血 喝蜜水? 这么幼稚的饮品…… 采薇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心动,她好多年没喝过蜜水了。 算了,既然已经照顾了人家,人家又邀请了,当然要连络点感情。 她避开一个又一个土堆和破旗,直接坐到干净一些的木塌上,瞅小丫头拿乾坤扁瓶小心地倒出一杯乳白色的蜜水,恍然而悟,“这是那个钟乳洞收集的钟乳吧?” “是!还带灵气呢。” 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很悦耳,采薇浅尝一口,咂咂嘴回味道“不错,连炼化都不必了,那处的小灵脉看样子比我想的还好些。” 这家人有此造化,她倒不用担心补灵散不够的问题了。 “补灵的问题,可以说完全解决了,安泽丹,宗门配发的是一人三颗,勉强够用。” 在那样危险的地方,受一次伤,可能就用不上第二颗安泽丹了,“炼丹的严师兄,正在找药草给你们配解毒丹,所以,这方面你也不用操心,但是,你们的出身,注定了没法跟别人比。所以,到了五行秘地,看到西狄人,要尽可能远远避开。 就是见到其他宗门的修士,只要修为比你们高的,或者别人打架,摸出符箓的,都要尽量离远些。” 她手上倒有不少符,可惜最差的都不是炼气小修能用的。 偏这里又买不到符纸,宗门想帮这些新晋弟子弄一些都做不到。 采薇其实也不知道,她把这些孩子带来,到是害了他们,还是给了他们一个机缘。 不同于修仙界,很多人为了一个机缘,能豁出命豁出一切。 但在凡人界长大的孩子,大都求的却是平安和长命百岁。 “从修仙界而来的炼气修士,人家的修为正常都比你们高,” 她在这里只能提点再提点,“再加上他们所带充足,如阵盘、符箓、补灵散、灵酒、丹药,只要人家能想到的,人家都带着。 遇到他们,只要不是同宗,也要尽可能地避开。 就是同宗……,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要长点心眼。” 虽然后一句话,采薇非常不想说,但是危险来临,比的是谁跑得快,同宗又如何?有几个人能为了别人的命,豁出自己的命? “我说的这些,你记着了吗?” “记着了。” 陆灵蹊点头,她再小,好赖还是知道的,“师叔放心,到了里面,我不跟别人抢东西,看不到不对,第一时间跑。” 第一时间跑? 采薇牙疼,这小丫头可千万别被她教坏了。 若是平安归来,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跑,那坑的,可能就会有她了。 “咳!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注意安全,但我们修士修仙,与天争命,有时候,能争取的还是要奋力一搏的。” “就是看情况嘛!” 陆灵蹊知道她的意思,“师叔放心,我爷爷说,我从小就有眼力劲。” “……” 这般自夸的话,能让采薇说什么? 她想了想,倒是笑了,“你这丫头,确实比一般的人机灵。” 机灵好啊! 只要能平平安安出来,一个内门弟子,那是肯定的了。 “行了,你好好修炼,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 “师叔!”在人家站起来前,陆灵蹊又倒了一杯蜜水,“您等一下,我还真有事。” “噢?说来听听。” “咳!”陆灵蹊清清嗓子,“市面上的补灵散那么贵,是因为大家从修仙界而来,没带低阶灵草是吗?” “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咳!我……我这里有些百多年的药草。”陆灵蹊朝采薇真人请教,“师叔,您说,我把它们卖了怎么样?” 不仅能大挣一笔,还能节约空间。 毕竟那些百多年份的灵草,在修仙界实不算什么。 “噢?”采薇笑了,“你有几颗百年灵草啊?拿出来,我瞅瞅。”小丫头大概没布阵的灵石,她多给点就是。 “可不是几颗噢……” 陆灵蹊笑咪咪地摸出一堆的木盒来,“是两百一十八颗。” 什么? 采薇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一个又一个木盒打开,凤尾草、碧蕴草、化血芝……,每一颗药草,差不多都有百多年份。 这可真是太好了。 有了这些灵草,千道宗这些新晋弟子,就多了一份保障。 “你爹娘那里,是不是也有差不多的灵草?” “是!”陆灵蹊点头,“师叔,如果太多不好卖……” “好卖!” 这么一点点,六七十人分,算什么? 采薇朝小丫头露了个大大的笑容,“宗门正需要,不管有多少,千道宗全买了。林蹊,你现在就去找你爹娘,把他们身上的灵草都带过来,记着不要惊动旁人。” “啊?” 陆灵蹊眨了一下眼睛,“那师叔您等一会,我去拿。” 连上品聚气丹都能送给她的结丹师叔,想来,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东西骗人。 陆懔和蒋思惠没想到女儿居然把他们手上的灵草全卖了。 “……这些东西,都是你自个挣的,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女儿去冒险的时候,他们做父母的却在家闭关,有什么可拦的? “那……爹娘,你们说,我们要灵石还是要丹药啊?” 这? 陆懔和蒋思惠互望一眼,一时都有些迟疑。 “丹药吧!”蒋思惠想了想,“或者,有像身份牌这样的护身灵器也行。” “你娘说的对,”陆懔眼睛一亮,“要不然,我去跟采薇真人说。” “别!”陆灵蹊拦住父亲,“她让我们不要惊动旁人呢。” 财不露白,要是让别人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那你好好说。” “知道了。” …… 飘渺阁营地,清漓真人拿着徒弟送上来的名单,一个一个地看。 师兄说,陆信和那孩子不可能活着,可她总想为师妹报一份希望。 陆信能在陆岱山和仪芬都捧着陆传时,还在太霄宫扬出名号,怎么也不是无脑之辈。 清漓的手指,在名单上慢慢移动,陆岱山不在,所以陆家没办法用溯血之法找到陆信的后人,但无想师妹也许可以。 虽然她也不在这里,但…… 半晌,她摸出一个水晶瓶,里面流转着一滴殷红的血色。 第四十六章 吃饼 “你要干什么?” 秋宇真人看到师妹枯坐暗室,对着名单和那个水晶瓶发呆,心下忍不住狂跳,“这是无想师妹的血?你还要找陆信和她的后人?” “难道师兄认为我们不该找吗?” “你你……”秋宇气得想打人,“现在找,你是怕人家成不了靶子吗?不说太霄宫想取陆家而代之的世家,就是大陆的其他世家,你以为有几个,能容忍畅灵之脉?” 畅灵之脉几乎百分百有灵根。 若是不加遏止,数千上万年后,还有其他世家立足的地方吗? “有灵根无灵根,看似天生的不公平,却是造物予世间生灵的最大公平。可是畅灵之脉却打破了这种公平。” 秋宇生怕师妹做傻事,真的害了人,“清漓,你也年纪一大把了,能不能把问题往深处想一想,不要跟陆传似的,傻不拉几只盯着自己,只盯着表面?” 幸好他今天回来了,要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 “陆岱山为什么不来?你在观察那群新晋弟子的时候,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暗里观察吗?就是西狄人也一样,你相不相信,不论哪一家,只要一下子冒出十个有灵根者,五行秘地里,针对那家的暗杀指令,就会出现数十道。” 什么? 清漓面色苍白,额上却在冒汗。 她真的没想过那些。 拿着无想师妹的血,之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是因为她不能阻止人家进五行秘地,那里太危险,万一出不来,她的心会出破绽,将来无想师妹若是清醒了,会更痛苦百倍。 “这东西我收走了。” 秋宇拿过那个水晶瓶,“清漓,从今以后,把陆信和那孩子,以及他们的后人,都忘了吧!三百多年了,若真有后人,他们也需要过自己的日子,能不能挣出一条路,看天,看机缘! 陆信和无想的事,也只是他们的事。 我们能做的,是不打搅人家,是照顾好师妹无想,让她无忧修炼!” …… “给!” 采薇真人把该争取的,都争取到了,“四枚护身的金钟符、四个五百斤容量的乾坤葫芦、四百颗中品灵石、四颗上品灵石,以及解毒丹、安泽丹、正骨丹各四颗,黑玉膏四瓶。” 考虑小丫头还有个爷爷,也考虑多给小丫头一个保障,所有东西,她都是四个四个的给。 “你爷爷的东西,暂时放你那吧!” 相比于林懔和蒋思惠,林蹊的可塑性当然更好些,她难免更关心。 “嗯!谢师叔。” “是我要谢你。”采薇笑咪咪,“有了那些灵药,我千道宗将来说不得就能多出来几个人。” 林家有钟乳灵水,所以补灵散她没再给。 但是其他小弟子,多一份补灵散,多一份救命丹药,可能就多出一条命来。 “明天分发灵器,楚师兄那里,我已经知会过了,你们可以多领一个上品的飞行灵器。” 采薇好想叹气啊,“按你们现在的修为,其实中品的飞行灵器,才更合适,可惜这破地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材料。” 要把筑基修士能用的法器材料,炼成炼器修士用的灵器,表面上很简单,闭闭眼,出点差错就行,可事实上,有几个炼器师能如此暴敛天物? “上品灵器非常消耗灵力,林蹊,告诉你爹娘,性命关头,钟乳液和补灵散补灵都来不及时,就用上品灵石。” 采薇交待小丫头,“但财不露白,你明白吧?凡事留个心眼,别让别人把你们的底全摸清了。”没有实力,好东西就是催命的符。 “师叔说的,我一定一字不露地转告爹娘!” 在这样的师叔面前,陆灵蹊特别乖巧,“也请师叔放心,我们一家不是笨蛋。” “……” 采薇莞尔,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被笨蛋两个字打下去了,“我也就是白嘱咐,有几个小丫头,有这份眼光,敢这般跟我做生意啊?”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这世上的机缘,很多都是稍纵即逝的,但你能抓住,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候变现,也是一种运道。” 修仙的人,若是缺了运道,没人能走远。 她啰嗦一番,终于对林家三人又增加了一部分信心,“金钟符可护全身,但也需要灵力支持,遇到修为高,又对你们有敌意的,还是以逃为准,明白吗?” “明白!” 陆灵蹊送走采薇真人,第一时间敲开父亲的门。 “……看看,东西都在这里了。” 把采薇的话,还有送来的东西,在爹娘面前兜底后,她其实是得意的,“现在连采薇真人都夸我了。” 啪! 陆懔一巴掌拍在女儿的屁股上,“尾巴翘起来了。” 哪有尾巴? 陆灵蹊撇撇嘴,溺到母亲怀里,“娘,你看爹,就知道欺负我。我要是有尾巴,他的尾巴一定更大。” “呵呵……” 蒋思惠搂着女儿笑不可抑,“你爹就是一个大尾巴狼,你是小尾巴狼。” “那您呢?” 瞧女儿那亮晶晶的眼睛,蒋思惠拉长了声音,“我啊……,我是不小心落到狼窝的小白兔。” “噗!你?小白兔?” 陆懔被自家夫人的无耻惊呆了,“老白兔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蒋思惠猛一横眉。 “啊?”陆懔迅速转脸讨好,“小白兔小白兔,你是我家的小白兔……” 还在母亲怀里的陆灵蹊,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大尾巴狼,小白兔,你们好好玩狼捉兔子的游戏,我回去修炼了。” 真是的,夸夸她有这么难吗? 唉! 爷爷不在,感觉老被爹娘欺负。 陆灵蹊不管身后父母的喷笑声,跑到门口的办事处,拿身份牌领了五十个灵米饼,十斤据说是西狄草原的五阶灰狼肉。 虽然她不缺吃食,可是修仙界的吃食怎么能放过? 那个好像先知的少年,看不上狼盗在榆寨抢去的粮食,那修仙界的灵米饼到底什么味呢? 随庆的神识恰好扫来,小丫头咬一口千道宗大多人不太喜欢的灵米饼后,那惊讶至狂喜的表情,实实愉悦到了他。 第四十七章 吃货 古画渐成一幅水墨画,没了其他颜色。 西狄人冷眼看修士一方加紧时间,强提那些新晋弟子的修为。 “五行秘地里,那些新晋修士,除非正好碰到,否则不用急于追杀。” 紫衫上人叮嘱自家这边能进去的族人,“甚至碰到了,也可放过,降低他们的警惕性。要知道,五行秘地的灵物、宝物,我们一家‘寻’总有遗漏,有了他们,倒是省事了。”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里带了种别样的残忍,“修士那边,未偿没有打这主意,所以,你们的对手,从来没变过,只是最开始的那些修士。” 秘地杀人,再正常不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乃千古不破的道理。但是,本上人今天要告诉你们,从进五行秘地的那天起,你们所有部族,就得全向二脚部看齐。” 他的声音,带种别样的严厉,“二脚部视修士血肉为灵物,进去的第一时间,那些炼气七层以上的修士,就是你们的灵物、宝物,你们得杀了他们,抢了他们。” 紫衫上人环视着大家,“之后……,那些低阶的炼气修士,再不能成为我们的阻碍,他们——将是助我西狄寻灵物、宝物的寻宝鼠。” “……” “……” 西狄草原的八部修士,没想到,自家这边明晃晃的劣势,还可以如此翻转。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后,眼中一齐升起一抹兴奋。 紫衫当然把他们的样子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扯,“什么人多力量大,那是狗屁,是弱者无可奈何下的抱团。 你们记住,羊,什么时候都是羊。 不管族群有多大,一样能被一只狼,赶得东躲西藏。” 二脚部的西狄人,一齐挺直了胸膛。 他们部族自古以来,信奉的都是狼圣。 族人的成人礼,从杀人始,吃人肉,喝人血后,才能真正成为二脚部落的人。 那些不敢杀人,不吃人肉不喝人血的,最后都会被献祭给狼圣大人。 所以,哪怕在西狄草原,二脚部人所过之处,一样能止小儿夜啼! …… 修士这一方,当然不知道,紫衫上人如此不要脸,为了五行秘地里的东西,不惜让所有进去的人,变身草原上臭名昭著的二脚部修士。 对那些,吃人肉喝人血,在脸上画狼脸谱,目光阴戾的家伙,不管是道门修士还是魔门修士,都无好感。 但也止限于无好感了。 谁也不愿意单身对上那样的狠人,大家抱的想法都很简单,如果遇到了,能避则避,不能避的时候,再说其他。 哪怕熟知上世的叶湛秋,都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修士修仙,在顺与逆中行。 哪怕是天运之子,妄改天下之局,只怕也会被天道所弃。 叶湛秋谨守着所有秘密,用一双淡漠的眼睛,看着所有一切。 能动的,正好碰上的,他可以动。 但是…… 那些不干己事的,他绝对不会主动去动。 “湛秋,还在修炼呢?今天是美食会,大家都在外面,你也出去好好逛一逛吧!” 叶湛岳不管族弟的冷淡,从外面奔进后,一把拉起他,“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把自己隔于众人之外,出去转一转,跟大家混个脸熟,到了五行秘地遇到什么,也有一份熟人情份。” “……” 叶湛秋非常想收回手来,可是这位族兄的手劲非常大,在他还没确定要怎么冷硬拒绝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拖出了太霄宫营地。 临时坊市上人来人往,却不见摆摊的。 散修联盟和各宗大概也想小弟子们彼此混个脸熟,混点交情,在坊市上摆了一个长长的木桌,上面摆满了无相大陆各地已经切好的美食、果品…… 所有的炼气修士,透过那层薄薄的禁制,都可以拿起正好一口的小小一块。 当然,每一份,每个人,都只设定了一次的机会。 陆灵蹊从没想到,修仙原来还可以这么幸福。 不同于大人,以套交情为主。她和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一起从这头,一路吃过来。 哪怕没肚子了,她也舍不得放过,愣是用藤蔓术,现场编了一个深篮,在每一个好像拿了还会长的木盒中把该她的一份拿出来。 “嗳!这个桃花酥不错。” 燕离看到她篮中的一块好像桃花的粉红点心,舔了舔唇,“这位千道宗的小道友,我拿小银鱼和草樱果,跟你换行吗?” 他一翻手,摸出两样看上去也很诱人的小银鱼和草樱果。 此二者都是飘渺阁的,储物袋里还有好些。 “不错?是好吃吧?”陆灵蹊很珍惜她的每一口吃食,朝抢食者咧嘴一笑,“既然好吃,我当然也要尝尝。这位道兄,你这样做,可就失了前辈们办美食会的本意噢!” 凡人界,杀人前也要给份好饭。 她要进五行秘地卖命呢,当然要先尝尽天下美食。 “那……我再加一块大的紫米糕。”可恨,桃花酥只有一小口,吃的那一点点,不仅不过瘾,还把馋虫给引出来了。 燕离肉疼地摸出一闻起来就感觉好香的紫米糕。 这东西,陆灵蹊昨天就吃过了,跟当时同行的千道宗师姐请教后,才知道修仙界的灵米也分等级,白色的灵米,是最低等的。 她努力不让自己咽口水,“好吧!我换了。”回头就让爹和娘帮她拿两份桃花酥。 “哎呀!其实是我亏了。”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在小丫头面前出尔反尔。 他恋恋不舍地把三样东西放到她的篮子里,拿起那颗小小的桃花酥。 咔! 表皮轻轻脆开,一股桃花清而不腻的口感和香味,在嘴巴里炸开。 陆灵蹊看他一幅沉醉的样子,真是……真是受不了那诱惑。 她暗暗吞了半口口水,朝长桌上好像莲花一样的饼子伸出手。 虽然肚子鼓得吃不下了,但现在不吃真不行,以灵力掰出一点放出口中,早就泛滥的口水迅速把那一点很有嚼劲的饼子淹了。 第四十八章 遇见 吃货看吃货,总有种别样的亲切感。 燕离很可惜桃花酥就那么一口,“看到前面的那盘块橙红果脯了吗?”他指着前面,对陆灵蹊道“它是由地丘果烘制而成,味道也好极了。” 美食会一样东西只能吃一口的设定,燕离最反感了,“我们做再笔交易,你把那果脯拿给我,将来到了五行秘地,我罩你一次怎么样?” 怎么样? 陆灵蹊想说不怎么样,“据说五行秘地很大,可能我们根本见不着。” “……” 燕离舍不得储物袋里早就准备好的吃食,“那……你看看你有什么喜欢的,我们换行吗?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吃呢。” 陆灵蹊算是见识到这人的无耻了。 “你已经换了我的桃花酥,可能我这辈子都会遗憾这口桃花酥。” 她小脸很正经地对他说,“所以,地丘果脯……” “两倍!” 燕离生怕她说出不换的话来,迅速摸出两大块紫米糕,“地丘果其实就是一阶灵果,特别的便宜,我之所以馋这一口,不过是因为,今天烘制的师父,咳!对我而言有些特别。” 真的吗? 陆灵蹊有些不相信。 “你挺喜欢吃紫米糕的吧?”燕离看到小丫头极力避开他手上的紫米糕,“我……再加一块行吗?” 行吗? 陆灵蹊好想生气啊! 怎么办? 她真的要被这三块大的紫米糕收买了。 “四块!” 小丫头挣扎的表情,让燕离好笑,紫米糕舍出的肉疼感,瞬间小了很多,“你想想这四块,可以吃多少口啊!” “成交!” 陆灵蹊手上的篮子往前一伸,咬牙道“地丘果脯我以后一定还会吃到的,将来等我再吃到的时候,一定……一定吃一块,再扔一块玩儿。” “……” 燕离嘴角抽了抽,他舍出四大块紫米糕,明明生意做得亏死了,可是听这小丫头的话,怎么还感觉在欺负她呢? “这些东西的味道也不错。” 他接连伸手,把左近没拿的几样果品,放到她的篮子里。 陆灵蹊的心里稍为舒服了些,几步上前,把属于她的一份地丘果脯拿出来,“呐,给你。” “谢谢!” 燕离这次有风度多了,很快道谢,“前面的话照样有效,如果在五行秘地遇到,我一样可以罩着你。” 他朝小丫头露出迷之微笑,“说到现在,我们还没彼此介绍吧?在下飘渺阁燕离,敢问师妹名讳。” “燕师兄有礼了,我是千道宗林蹊。” 有善意,陆灵蹊当然不会拒绝,放下篮子的时候,还深施了一礼。 远远的,陆懔和蒋思惠偶尔还会把心神放到女儿这里,看她居然放下篮子,跟人结交,两人都深感欣慰,与人对话时,眼中的笑意都加深了些。 送走燕离,陆灵蹊接着走自己的路。 不过,现在的篮子又装得差不多了,她手上的灵力微动,篮子上面的藤蔓好像再次活了过来,迅速编织合拢,很快变成一个藤箱。 陆灵蹊翻手收回,迅速又以灵力现场编了一个跟刚刚一样的篮子。 美食会还有三分之一的美食没拿呢。 对这些就喜欢吃的小孩子,大家基本都给了最大的包容,毕竟谁都小过。 叶湛秋被叶湛岳拉出来,混在太霄宫的弟子中。 他不像别人,还偶尔伸手过过嘴瘾,经历过一辈子的他,对这些看着好看,其实大半是低阶灵材制成的灵食,实在看不上眼。 曾经的他再不济,也是结丹修士。 对叶湛岳让他结交大家的好意,他其实也不怎么感兴趣。 当年的太霄宫,活着出去的人,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所以,结交这种事,实在没什么必要。 跟人有一句无一句地搭着话,叶湛秋更多的是寻找上一世传名的那些人。 “十一哥,这里的菘椒好吃,你帮我拿一块吧!” 叶家一个他已经不记得的少年有些倨傲地看着他。 “给!”叶湛秋没有问他名字的兴趣,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帮忙拿了菘椒。 “十一哥对这些不感兴趣?”叶湛袹嚼着菘椒,“那正好,我都感兴趣,帮帮忙,把这一圈的,都拿过来吧!” “……” 叶湛秋淡默地看他一眼,拂拂衣袖,转身就走。 叶家,当年只有叶湛岳活着出去了。 对其他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多给个眼神都是浪费。 “站住!十一哥什么意思?” 叶湛袹身形微动,一下子就阻住了他的路,“当年流放你,是因为你确实做错事情了。现在你回来,我们都欢迎,可是……你天天挂着别人欠你钱,人人对不起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这么恨家族,你大可不必回来。” “……” “……” 叶湛袹说话的声音很大,很多人闻声望过来。 陆灵蹊就在长桌的对面,恰好看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那个先知少年? 他怎么在这?也要进五行秘地吗? “如果我恨家族,就不会回来。”叶湛秋的声音没有波动,好像只是阐述一个事实,“我就是不想搭理你,想吃东西,自己拿啊,我的那一份,我愿望浪费着,你……管得着吗?” “你……” 叶湛袹气得浑身发抖,他跟他说的根本不是一码事好吧。 可是,被叶湛秋这样一说,好像他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个拿强霸市的人。 “没想到,十一哥现在还学会了颠倒黑白。”叶湛袹恨不得咬他一口,“你分明是在怨恨当年流放之事,那件事,能怪得谁?分明是你自己,是你要什么公平公正,自请流放。七爷爷也是因为急着攒灵石去寻你,才早早死在素暭山。” 轰! 叶湛秋脑袋一晕。 父母早亡,他一直跟爷爷相依为命。 上一世,爷爷明明是寿终正寝的。 怎么会? “你说什么?我爷爷怎么啦?” 叶湛秋反应过来后,一把抓住他,“你骗我的是不是?敢咒我爷爷,我打死你。” 叶家诸人没想到,他回来这么久,居然一直不知道七爷爷的死讯。 大家一直以为,他早就朝谁打听过了,所以,才对他们这么漠视的。 叶湛袹晕头晕脑地被他连续挥拳打了五六下,才反应过来,跳着脚跟他扭打在一起。 第四十九章 交锋 “叶湛岳,堂兄……” 被族人和太霄宫诸人拉开,叶湛秋红着眼睛,使劲瞪着叶湛岳,“我爷爷,我爷爷还活着是不是?他……他是骗我的,是骗我的。” 虽然极力想要说服自己,可事实上,心里的惶恐却一浪高过一浪。 突然在少时重生,心里眼里,当然就只有上一世,大家还没注意到的机缘。 宗家靠不住,宗门不敢靠,爷爷修为在家族实在不算什么,又怕被别人误会是夺舍者,哪敢露一点口风,却没想到,会害了世上唯一的至亲。 陆灵蹊看到这个她只想远远避开的先知者,在大庭广众之下掉起金豆子,都不知有多惊讶! “七爷爷在你离开后,变卖一切能变卖的,想要横跨西狄草原和二十万里寒漠来这里找你。” 叶湛岳叹口气,“最后一次到素暤山,是想打几头火狸,弄几件厚毛法服过寒漠的。” 二十万里没有灵气的寒漠,他走过一遭,深切明白,不做好准备,真的会在夜里冻死人。 “湛秋,逝者已矣,七爷爷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为他太过自苦。” 若不是他现在真的流泪了,看上去伤心的无法自持,叶湛岳真无法安慰,毕竟这么长时间,这小子都没打听过家里。 “……” 重生以来,叶湛秋第一次感觉到天道的森森恶意,即心痛又害怕,使劲推开拽着他的人,转身跌跌撞撞地冲进热闹的人群。 陆灵蹊直到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转向爹娘有意避开的太霄宗修士。 这里面,一定有陆家的人。 小丫头瞅了几眼后,在心里深叹一口气,连吃货的心都收了些,默默拎着她的篮子,再不复之前的期待和高兴,只机械地往前收去。 三百多年了,两位老祖宗的时代早已过去,现在的人,就算祖上有关系,也不一样了。 好半天后,她终于收到长桌的尽头。 “哎,麻烦让让。” 陆灵蹊低着头收她的,可前面的那个人,就靠在那里,害她还剩最后一块切好的青果无法收取。 叶湛秋默默起开一点。 陆灵蹊把那块切好的青果收到篮子里,大功算是彻底完成,这才稍为高兴了些。 只是,才一抬头,就吓了一大跳。 先知叶湛秋? 围观打架时,她已经知道,他叫叶湛秋了。 但现在的他,再不复之前的飞扬自信,那份独立于世的茫然寂寥好像要满溢出来。 陆灵蹊按下狂跳的心,好像如常般从旁走过。 “等等!” 柿子都捡软的捏。 叶湛秋本来不想说一句话,但他现在的心境不好,若是不能转移视线走出来,将来心魔劫只怕比上一世还要厉害。 他叫住这个身量不足,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女孩儿,“你很喜欢这些吃食?” “啊?喜……喜欢。” 陆灵蹊没想到,这么多人,这家伙就堵住了她。 叶湛秋的神识早就扫过她的篮子,一点高阶修士看不上的东西,有什么可乐的? 他的心境不好,凭什么这些无知的人,就能这般简单的欢喜? 当下语气就很不客气,“你是女孩子,让别人这么看着你从头拿到尾,不觉得丢脸吗?” 什么?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刚刚对他升起的那点同情,转瞬丢了个干净,“别人爱看不看,干我什么事?前辈们弄美食会,不就是给我们吃的嘛?” 她丢什么脸? 那些想吃,却为了面子,不好意思伸手的,在她眼里,才是笨蛋呢。 “这位师兄,你要是还想打架,就去找能打的,找我算什么本事?” 千道宗与太霄宫齐名,她现在穿着千道宗的法衣,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没必要怕他。 因为陆家,陆灵蹊从不打算跟太霄宫的人交好,“麻烦让让,我要走了。” “牙尖嘴利……” 叶湛秋何等人也? 当然猜到她看到他打架的情形了,不由咬牙,“那你就好好享受吧,也是,最后一顿若是不享受好,岂不是白来世间一遭。” “……南师姐,尚师兄!” 被人堵着咒,她打不过,难不成千道宗其他人也打不过? 陆灵蹊忙朝那边才过来的师兄师姐求救,“师兄师姐,我没惹这位师兄,他堵住我,咒我死呢。” 小师妹那要哭还强忍的样子,让南佳人和尚仙一惊,二人急步上前,“这位太霄宫的师兄,我家师妹怎么惹你了?” 采薇师叔暗令他们多照顾的小师妹,若是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那也不用混了。 “师兄师姐,他说我拎着篮子从头拿到尾,太丢脸,又说……” “开个玩笑而已。” 叶湛秋没想到,小丫头会如此不见外地向千道宗的人求救,强自按下想打人的冲动,朝南佳人和尚仙强笑一声,“我就是看到这位小妹很可爱,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他随手摸出一颗比拳头还大的黄皮果子,放到她的蓝子里,“小师妹的防范心很重,我随口开个玩笑,马上牙尖嘴利地回刺。 我也爱美食,不过里的……,呵呵,这是玉琼果,三阶灵果,尝过它的味道,你再吃这些……,就不会多喜欢了。” 他笑成如玉君子样,好像刚刚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南佳人和尚仙以及后面过来的人,看到人家随手就送出的玉琼果,不管信不信的,倒都付之一笑。 玉琼,取琼浆玉液之意,若不是灵气不够,都要被天下所有吃过的人,推为仙果了。 “……” 陆灵蹊如何看不出大家想息事宁人的态度,眼睛微转,直接把那颗玉琼果又塞回到他手上,“师兄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吃了你的玉琼果,我再吃这些,若真没味道了,多没意思。” 快乐都被剥夺了,“师兄若真有意道歉,还是换一样吧!” “……” 叶湛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属刺猬,一碰就哭的小丫头破心境,苦笑一声,“呵呵!是我考虑不周。”他随手摸出一张下品火球符,“送你了。” 第五十章 提点 送她了? 符箓啊! 陆灵蹊很早以前,就眼馋这东西,不过…… 远处夕阳西下,晚霞红彤彤的,血一样的艳丽,她心里打了个突,“多谢!” 该谢的时候,还是要谢的,陆灵蹊接过来后,若有若无地打量叶湛秋,发现他把更多的目光放在南佳人和尚仙两位师兄师姐身上,心头不由一动。 “师兄师姐,还有各位师兄,你们慢谈,我先回去了。” “都拿完了?” 南佳人摸摸吃货师妹嫩生生的小脸,忍不住失笑,“回去干嘛?留下来跟我们一道玩玩多好。” 五行秘地的传送据说是随机的,若是碰不到一块,想照顾也照顾不了,这里正有好些个宗门的人呢,师妹能留下来跟大家混个脸熟也好。 可惜,她的好意,陆灵蹊虽然想承,奈何实在不喜跟叶湛秋呆一处。 “我第一次见符箓呢,想回去好好看一看。” “呵呵!”南佳人笑了笑,“看可以,不过不能研究啊。”第一次玩,万一不小心烧着了,“符箓其实就是锁了法术在一张纸上,注入灵力就是现成的火球术。只不过,启用它的时候,只需平时你弄火球术的一成灵力便可,它方便就方便在此。” 要不然,谁耐烦用符箓啊? 死贵死贵的。 若不是进五行秘地非常危险,南佳人都恨不得把身上的东西卖了换钱,毕竟她从修仙界而来,身上真的带了不少得用的东西,“呐,符箓有什么奇怪的,想看就在这看吧!” 她随手摸出四张不同的下品符来,不过虽然是给陆灵蹊的,却也朝在此的各位道“诸位,你们说,与西狄人对上,我们若是不能一击得中,用什么符箓最为轻省?”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西狄人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大刀。 你死我活已经是肯定的了。 “西狄人可能也在这样想我们。”叶湛秋对这里的几个人,尤为关注些,“我们的手段,他们知之甚祥,可是他们的手段……,我们很多人却还陌生得很吧!” 天道难测,他重生归来,爷爷却没了命! 五行秘地里,西狄人若还如上一世般,在最开始的时候,便有意围杀大家,万一他运气不好呢? 世事无常,更改了命运后,叶湛秋突然又畏惧起了命运。 但能跟南佳人、尚仙结交的,都是各宗稍有能耐的,若他们能提前防范呢? 给别人机会的时候,何尝不是给自己机会? 叶湛秋想通后提点大家,“听说,西狄的春草部,善使一种草虫附于人身吸血而不被人所觉。” “我记得那虫子不是随手便可捏死吗?” 乐机门成泰不知道他提这虫子有什么用,“它连半阶妖兽都不算吧?” “是!它确实跟妖兽不搭噶,但是斗法之前,春草部的人,若先用它附于我身,等斗法之时,人家大口吸血,试问,我们就算能随手拍死,会浪费多少时间?会不会分部分心神?” “……” “……” 这一反问,把大家吓住了。 他们出身修仙界,当然知道,斗法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的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 就是陆灵蹊也在旁边听住。 在对狼盗和中极珠的事上,叶湛秋挺先知的,但他爷爷的事一出,她又迷茫了。 可现在,她莫名地觉得,那春草部的草虫,如果真按他所说,危害着实太大。 “叶师兄,那你有办法防它吗?”陆灵蹊第一个问他,“配带熏毒虫的药囊行吗?” 陆家行医这么多年,又常在深山大泽中寻找灵物,还真有好几个熏虫的配方。就是她身上,现在也有两个。 “春草部的草虫跟其他毒虫不一样,算一种变异虫,虽虫体孱弱,却专爱修士精血,咬人之初,大都不觉,等你查觉了,就是大量失血可能已至半斤的时候。所以,一般的防虫药,对它也没用。” 修士出门,谁身上不带两样防虫防蛇的药囊? 只不过,有的高级有的低级罢了。 叶湛秋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像南佳人、成泰这样有背景的,配带的肯定是高阶药囊,那些草虫可能危害不了他们。 但其他人就难说了。 就是他自己,早几年做准备,却也因为修为弱小,倾尽所有也才弄了一个专防草虫的药囊。 但防了草虫,对其他的毒虫效果就要打个折扣了。 叶湛秋想了想,觉得还得从哪个筑基散修手中换个好点的药囊。 反正他们不去,想来价格也不会太高。 “那……师姐,草虫是不是很大啊?” 陆灵蹊再问,如果很大,或者也可以防呢? 她感觉所谓的草虫跟蚊子差不多,只不过个头大得多。 “西狄春草部的草虫,只比一般的花蚊子大一点儿,天生隐于草,平时不仔细看不出来,只有它吸过血了,你才能看到它的肚子无可估量。” 南佳人想过西狄人的很多手段,倒还真没想过,这一拍就死的草虫,“叶师兄出身太霄宫叶家吧?敢问师兄有何建议防治此虫?” 叶湛秋摇头,“这东西除了好药囊,实在没其他办法。” “呵呵,叶师兄多虑了吧?” 一个身着仙鹤服的少年,敲着手中的扇子,“这里离西狄草原多远?春草部就算带草虫,又能带多少来?你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好好担心,碰到二脚部的怎么办。” 就这胆子,他都怀疑,他碰到敢吃活人的二脚部,得腿软身软,束手就擒。 “也许是我多虑了。” 叶湛秋如何看不出人家的鄙夷,“不过,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事,又不是没有。诸位,我还有事,告辞了!” 该提点的都提点过了,接下来,就不关他的事了。 叶湛秋急着找人买好一些的药囊,没时间再在这里虚耗。 陆灵蹊看他干脆利落地走人,忍不住怀疑什么,“师姐,要是人家真的带了好多草虫怎么办?” “我这就去禀告师门,你还小,无需操心。”不同于其他人,尚仙的家族很小,混迹于市井的时间较多,明白这事如果不重视,可能会有很大一部分人遭殃,“诸位,尚某也先行一步了。” 第五十一章 变数 一只草虫,触动了美食会上好些炼气修士的神经。 高阶药囊,除了那些灵根资质不错,被长辈们早早关注的弟子,有几个人有啊? 要不了几天,他们将代表修士一方到五行秘地跟西狄人拼命,以前不知草虫便罢,现在知道了,宗门总该多给点配给,多给大家一份保障吧? 所以一场不在预期内的草虫事件,就那么一个传一个,没多长时间,就被反馈到上面去了。 “……春草部的草虫对炼气修士而言,确实有些杀伤力。” 千道宗内,随庆毫不在意,直接吩咐下去,“通知门内所有筑基、结丹的弟子,宗门以两倍价钱买下他们准备的高阶药囊,优先……配给炼气六层以上的修士。” 至于才收的小弟子们,想要全部配上,可能会有难度,但算算,应该也不差什么。 各宗如随庆所想的,不知凡己。 叶湛秋从一筑基散修那里谋到高阶药囊回到宗门筑地时,却没想到,宗门居然免费朝炼气修士发放了。 这? 他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始终不明白,只是随口一提,怎么闹这么大的动静。 如果各宗都这般积极应对了,那上一世西狄仅次于二脚部的春草部,还能强大吗? 天道难测,突然因为一句话改了这么多,万一…… 叶湛天不知道该恐惧多,还是期待多,各种滋味掺杂。 “哎,你还拿不拿?” 太霄宫执事敲了敲桌子,“如果已有高阶药囊,就不能再取了。”他很怀疑他有高阶药囊。 “是!弟子已经买过了。” 如今的叶湛秋也不稀罕那点便宜,回过神后,拱拱手,直入自己的房间。 世事,或许从他重生的那天起,便不一样了。 只是,如今的变化对他而言,是好还是不好呢? 曾经活着冲出五行秘地,凶名赫赫却又运气逆天的狼盗周康,一早便死在他手里。 叶湛秋深深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后悔。 传说,那个叫中极珠的宝物,可能会提升宿主的运气。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么急,让周康多蹦跶一年又如何? 他的中极珠啊! 在修仙界,运气太重要了。 叶湛秋在小小的房里转圈,第一次觉得,他应该再找找那珠子。 周康死了,那珠子或许被其他人捡到了。 甚至捡了珠子的人,也将跟他一样,进五行秘地。 如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拉开门后,紧走十数步,直接敲向一扇门。 “谁?” 房间里是个女孩,拉开门后,看到他很吃惊,“这位师兄,是有事吗?” “在下叶湛秋!” 叶湛秋朝她一笑,“朱师妹是本地人吧,我想朝师妹打听一些事。”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这一世却还非常弱鸡,要喊他一声师兄,这感觉不错。 叶湛秋要不是知道,她的机缘,他没办法夺,都想抢一抢了。 “噢!那请进。” 朱培兰虽然惊讶,却很礼貌地让他进来,“不知师兄要打听什么?”没有茶,她直接以白水代替。 “师妹听过贺兰的凉山吗?” “凉山?”朱培兰想了想,“听过。” 叶湛秋眼中稍亮,“那师妹可知,凉山一带,都有哪些人被收录成新弟子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朱培兰摇头,“我只听说,大地震后,凉山的山神庙显圣,庙中的井水可治当时的时疫,很多人都到那里求水治好了病。” “山神庙?” 叶湛秋呆了呆,他到凉山只匆匆去,又匆匆回,还真没在意过,那里是不是有山神庙。 “大地震后就传名了?” 他忍不住怀疑什么,要知道刚地震后,天地灵气还没开始回复呢。 “是!” “那师妹可知,是谁帮山神庙传名的?” “没在意过。”朱培兰摇头,她自己的事一大堆,哪有时间管外面的闲事。 “那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敢问师妹,你可知那一带,都有谁拜宗成功?他们姓什么叫什么?都拜进了哪个宗门?” “……” 这问题怎么这么古怪呢,跟前面的差不多一样啊! 朱培兰从小就被异母的兄长和姐姐追抢父亲留下的储物戒指,对身边的人犹为警惕,“如我一般,拜进宗门的人有很多,不过,我这人比较宅,在楼船上也急着修炼,实在不知其他人什么情况,要不然,师兄去问问别人吧!” 他虽然掩饰的快,可是问到名姓时,眼中一闪的凶光,却骗不了她。 朱培兰下意识便不喜这位姓叶的师兄了。 流放之地灵气湮灭,他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重新抓住仙路,可老天突然就砸下五行秘地这个超级大的馅饼。 能吃着馅饼的人有几个? 可能大部分人,都会被这机缘压死。 但还没碰到机缘,先被这位叶师兄盯上,实在太冤了些。 “噢!既然如此,那我再去问问别人。” 叶湛秋着急中极珠,倒是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就让他这世非常想结交的人,心起忌惮。 他在外面,连着敲开三道门,可惜,要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么知道的比朱培兰还少,凉山之名,只传在贺兰一带。 叶湛秋终于踌躇起来,难不成,他真要一家一家去问吗? 如果对方真的得到了中极珠,哪怕以前不懂,进入修仙界这些天,只怕也听过不少杀人夺宝的故事,能告诉他真话吗? 可一想到,他跟中极珠将要失之交臂,又实在不甘心。 上一世的周康,运气逆天,明明灵根资质不怎么样,却成为散魔中的第一人,早早就进阶了元婴。 这一世,他代替了他,按理运气也应该逆天才对,可爷爷却…… 如果那中极珠是自己得到了,凭他的运气,爷爷不应该这么早就死的。 越想越多,叶湛秋对中极珠就越发渴望。 他终于走向一旁的陆家,敲开了陆从夏的门。 “……凉山一带有陆信的后人?” 陆从夏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这人为什么跟她说,“这世上姓陆的何其多,师兄凭一块测灵石就说与我家有关,是不是太牵强了?” 第五十二章 分发灵器 叶湛秋当然无意帮陆家找人,但陆家在贺兰,离凉山很近,既然家族一直没忘修仙,凉山的古怪,人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想透过那里的陆家人,找到在那一带活动的修仙者,把失落的中极珠再抢回来。 可惜…… 叶湛秋从陆从夏房里匆匆逃离时,脸上不知该有何表情。 他记得后来非常厉害的陆仙子,真不知道,她小时候,原来也如此渺小过。 在坊市被千道宗的一个小丫头弄得差点下不了台,现在,他可不敢再把将来的陆仙子逼哭了。 陆家和叶家一向不对付,人家围起来把他打一顿,他也没处说理去。 唉! 现在怎么办? 到五行秘地再相机而查吗? 叶湛秋头一次希望五行秘地能早点开启。 …… 陆灵蹊和李开甲并不知道,中极珠除了是件非常好的法宝外,还是一件跟运气有关的宝物。 山神当年可什么都没说,一心只求尽早轮回。 他们的灵根资质都不差,倒都得了宗门配给的高阶药囊。 陆灵蹊管不了其他人,知道爹娘都有后,直接关了门,服下上品聚气丹,冲击炼气第六层。 在美食会上转一圈,邂逅先知少年叶湛秋,透过他,她很怀疑采薇师叔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南佳人师姐和尚仙师兄,在未来很有潜力。 但知道也没用啊! 她修为弱小,没危险的时候,人家愿意带着她玩儿,可是危险的时候,除了爹娘,谁能顾她啊? 还得像爹说的,老老实实提升自己为要。 虽然上品的聚气丹已经不能像最开始那样,让她一下子修为暴涨,陆灵蹊却还满足的很,毕竟修炼到最后,随着筋脉和丹田的扩大,所需的灵气也更多。 为此,她还各在手上握了一颗中品灵石。 同样修炼的陆懔和蒋思惠一样如此,踏入修仙路,谁也不会嫌自己的修为低,更何况,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家人。 营地里,所有新晋弟子都在修炼,只是不同于这一家三口,大多数的人,都在为炼气三层而努力,他们必须在五行秘地开启前,进阶到炼气三层,学会用神识打开储物袋。 能用储物袋是最低标准,如果达不到这一点,可能就会被结丹真人,以秘法强行提升修为。 但那种提升,采薇真人说得很清楚,能不用,尽量不用,因为那是有损道基之法,事后十年,修为都不可能寸进。 十年,看上去对炼气修士的百年寿而言,不过十分之一,可是采薇真人又说了,炼气之上,还有筑基,能有两百寿。 所有活着从五行秘地出来的修士,宗门都会配给筑基丹,但年龄越大,筑基丹的效用越小,一旦浪费十年,可能跟那两百年寿,就失之交臂了。 谁舍得? 年纪大的舍不得,年纪小的,可能还不是很懂的,采薇真人又说,强提修为,身体将要承受非常大的痛苦,那种痛苦,不下于凡人界的刮刑。 刮刑啊! 这可把大家吓坏了,只能牟足劲地修炼。 好在炼气三层,在丹药和灵石的双重加持下,很多人都能达到。 达不到的,也注定了就是进入修仙界,也是最垫底的存在,道基损不损都差不多。 时间一点点过,越来越多的人,冲进了炼气三层,学会了用储物袋。 看到大家的修炼情况,一再推迟没发的灵器,终于出来了,对这期待以久的宝贝,陆家三人都报了极大的热情。 上次卖灵药,采薇真人就说了,他们家可以多领一个上品的纯飞行灵器呢。 千道宗做为大陆八大道门之一,配给门下弟子的是一把攻击性的飞剑,一个防守的灵盾,本来人人还都有一个叶形的飞行灵器,可是因为这里材料不足,新晋弟子,大都没有。 陆家有祖传的飞舟,后来又得了余海的细长葫芦,正好两个,现在多拿一个飞行灵器,就等于每个人都能有一个逃命的东西了。 领完制式的,灵蹊的手,伸在一个大大的锦袋中,她摸啊摸啊,终于摸到一个触手有些温暖的东西,忙一把拿出来。 细长葫芦不安全,她和爷爷就亲见它从天上掉下来。 所以,摸着感觉光滑的东西,她一概没要。 本来,依她的意思,若是能摸到一个跟家传灵舟差不多的飞行灵器也行,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找到。 而且,感觉光滑的占了大半,难得摸着这个好像有毛,哪肯放过? “这是飞毯。”楚天阔看小丫头打量这件巴掌大的飞毯,笑着道“既轻又柔,速度也快,注入灵力后,是件非常不错的上品飞行灵器。” “谢师伯!” 陆灵蹊高高兴兴地朝他道谢。 楚天阔摆摆手,“去吧,尽快把灵器都熟悉了,做到有如臂使。” “是!” 陆灵蹊退出房间,朝早一步出来,已经在等着的母亲去。 “回家说。” 蒋思惠拉着女儿就往丈夫的房间去。 里面,灵舟和细长葫芦已经摆在桌子上了,陆懔正在等着他们。 “是什么?” “飞毯。” 父女二人几乎同时出口。 陆灵蹊把飞毯也摆了上去。 “灵蹊,你拿飞舟。” 陆懔听父亲说过葫芦的出事事件,毫不犹豫地把最安全的给女儿,“思惠,你拿飞毯,这细长葫芦就归我了。” 他先拿起细长葫芦,“我的修为最弱,用它……最合适。” 这一次闭关,虽然进步不小,可是还差一点点,才能冲过炼气五层。 “爹,要不然你用飞舟吧!”陆灵蹊虽然不太喜欢葫芦,可是父亲的安全更重要,“我用葫芦从凉山到县城溜过一次,也挺好的。” “什么都跟你爹争!”陆懔瞪着女儿,“你没听采薇真人说嘛?上品的灵器,暂时不合我们修为低的修士用。你老实用灵舟,思惠,你用飞毯。” 蒋思惠笑了笑,手上灵力一动,飞毯瞬间化大,她轻抬一脚坐到上面,迅速在家中转一圈,“不错,挺稳当。灵蹊,别跟你爹争了,我们是夫妻,到了那里,或许我能先一步找到他。” “……” 爹娘相视一笑的温情,让陆灵蹊又觉着自己是多余的了。 第五十三章 先学逃 灵器到手,第二步当然是好生祭炼,做到随心而动,有如臂使。 营地里,每个人都在努力,因为该发的东西,都发到手后,就代表,五行秘地开启的时间快到了。 陆懔第二次敲开女儿的门,“拿着。”他塞给她一个小木盒,“加了料的迷魂香。” 迷魂香?加了料? 陆灵蹊睁大的眼睛里绽出一抹欣喜。 “别高兴得太早。”陆懔没好气,“五行秘地里都是修仙者,这迷魂香,虽然无烟无味,可人家有神识,所以只能出其不意,或者预理。” “那……爹试过吗?” “咳!试过,刚在你娘身上试了。”陆懔说这话时,还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点了一根,燃了三分之一,她闻了差不多十息就晕了。” 啊? 药效不错嘛! 陆灵蹊双眼晶亮一把打开木盒,里面整整五十根都是三寸的迷魂香,摆得整整齐齐,“爹,你做一次怎么不多弄点?” “小没良心的,你以为做这个容易呢?” 陆懔没等来夸奖,却等来了埋怨,当下气得狠敲了女儿一下,“我和你娘不要留一部分啊?记着,除了西狄人,不准仗着它干坏事,我阴你娘一阴一个准,是因为你娘相信我,是因为房间小,密封着。 到了五行秘地,别看那些修士平时嘻嘻哈哈,可那只是表面,人家心里都警惕着呢,你用的时候千万小心点,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陆灵蹊捂着头上慢慢肿起来的地方,“爹,我是您亲女儿不?下手这么重,万一打傻了,您就要养我一辈子了。” 这倒霉孩子。 说了那么多,她就只记得他打她。 陆懔的手又痒了,不过看到女儿额头真的被他敲红了,生生地忍了下去,“灵蹊,你爷爷在外面等着我们,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苗,可不能乱来,听见没有?” “……” 老爹眼睛都有些红了,陆灵蹊能干嘛?只能点头,“爹,您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吧,我这么机灵,又有年纪小做掩护,您和娘可没有。” 山神前辈教的高阶敛息术,再加上她本人脸嫩,就算遇到西狄人,人家最警惕的也不会是她,“爹!” 她收了木盒,依到父亲怀里,“到了那里,我会尽量找你们做的记号,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采薇真人说,真正危险的时候,谁都不可信,但她相信自己的父母。 “……好!” 陆懔轻拍着女儿,“你还在长身体,回头不要只顾方便吃辟谷丹,要多领些灵食,人家那个,比我们做的有灵气些。” 吃食什么的,他们都不缺,但宗门配发的,灵气就是比他们从榆寨带出的足些。 “我吃货的名声都传出去了,您还担心啊?” “……” 陆懔手上一僵,可不是,他女儿是吃货呢,担心什么,都不必担心她饿着她自己。 可是,这两天,他的心越来越焦躁,什么都担心。 不仅仅是担心他自己,更担心同进五行秘地的妻女。 “不担心,就是嘱咐嘱咐。” 陆懔双手抓住女儿的肩,“我们现在试几招,我只管攻,你的灵盾,要随时能防住。” “好!” 灵蹊刚点头,父亲手上的银光一闪,她想也没想地后仰横移出去。 当! 陆懔紧跟着刺过去,被那块似木非木的灵盾,一下子挡住了。 当当当…… 陆懔的速度更加快了,刺、劈、挡、拉,一剑更比一剑急,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可是每一次,陆灵蹊的灵盾,都挡住了。 半晌后,好像她的周身都是灵盾,密不透风地把她护在最中间。 “爹,您打到现在,是不是该换我了。” 确定能轻松挡住,陆灵蹊觉得,她也应该试试父亲。 “那就试吧!” 修为比他高二阶的修士,打人什么样子,陆懔还不知道,当然要试。 当! 陆灵蹊一剑击出,陆懔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的灵盾护住了他,但是感觉那一下子,气血好像有些翻涌。 “爹!” “不要留手,再试!” 陆懔的脸色虽然有些发白,可是如果在这里试都不敢试,那到五行秘地,他能干什么? 当!当当当……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父亲的灵盾,确实挡住了她的剑,可是陆灵蹊看得出来,他消耗灵力的速度,远甚于她。 收手的时候,父女二人的脸色一样的白。 他们都把发下来的灵器,做到了有如臂使,可是面对高阶修士的攻击,做到了又如何?真能挡得住吗?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一定要把飘渺无行决修好。” 打不过,挡不住,那逃呢? 陆懔好生舍不得女儿,可是到了此时,想退出千道宗,根本是痴人说梦。 “你娘高我一个等阶,我勉强能挡住,可是对上你,就算能挡……” 陆懔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也绝对坚持不了半刻钟。”哪怕有补灵散,有上品灵石,这样被动地挡,实在太危险,“灵蹊,你爷爷在外面等着我们。” 做为儿子,他无法软弱,做为父亲,他更不能软弱,“平时尽量避着那些修士和西狄人走,如果在五行秘地里,我们不能汇合,越到后面,越要像惊弓之鸟,发现动静,就远远避开。” 秘地越到后面越危险,因为人人都有点收获了。 杀人夺宝,据说是秘地里的不二法门。 到了那种时候,也许看到人时,逃都迟了。 陆懔现在好生庆幸,换天阵在女儿手中,“如果什么地方都不安全,就藏在换天阵中,哪也不要去了。” 采薇真人说了,到了时间,五行秘地,可能会自动把里面的人,再吐出来。 “不要舍不得灵石,爹这里还有……” “爹!” 眼看父亲要掏灵石,陆灵蹊忙止住,“爷爷的灵石,都在我这呢。”最好的都在她这里,“您现在就回去跟娘一起练飘渺无行决,回头我们比一比。” 打不过,挡不住,那就只剩最一个办法,逃,把逃的法门,练到极致,或许也能逃出一片天来。 第五十四章 飘渺无行 修仙者与凡人的差距,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可低阶修仙者与高阶修仙者的差距,在某些时候,更让人绝望。 五行秘地会死多少人? 陆灵蹊不敢想,她在室内御使飘渺无行决,几乎把自己的身影拉成了无数残影,全都奔跑之中,她们彼此相撞又彼此追击,好像无处不在。 可是她没办法安心,只想快,更快,更更快…… 除了他们这些新晋弟子,不论修士一方,还是西狄人一方,修为几乎全比她高好几个阶位,不跑快点,怎么逃? 不仅她要快,爹和娘也要快。 “爹、娘,飘渺无形决配合我后来教你们的敛息决用,效果可能更好些。” 在无数次的奔跃中,陆灵蹊想不通,前辈修士发明了那么多法术,怎么就没研究出隐形的法术呢? 如果有这样的法术,他们一家或许就可以平安走出五行秘地了。 “神识是修士最厉害的眼睛,采薇师叔说,在修仙界,修士基本都忘了用眼睛,他们习惯用神识。” 再次面对父母,她把自己在已学的法术里,找到的那点希望连忙说出来,“我在美食会上,跟南佳人师姐他们转过一小会,发现,他们确实喜欢用神识,所以山神前辈教的敛息术,对我们就非常重要了。” 要是隐藏的好,就像第一次遇到叶湛秋一样,她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却毫不知道她。 “你闭上眼睛。” 蒋思惠早从夫君那里知道他们比试的情况,见女儿又如此急切,跟陆懔互视一眼,在女儿刚闭上眼的时候,移形换位,“灵蹊,你的神识现在能发现我们嘛?” “不能!” “所以你放心,敛息术我和你爹也想到了。” 他们敲开女儿的门,也是要告诉她这一点的。 蒋思惠很欣慰女儿的聪明,“现在睁开眼睛,按我们所走路线,全力追击我和你爹。” 房间太小,如果女儿不按路线追,他们可能二十息都坚持不到。 两条人影在房间奔袭起来的时候,陆灵蹊紧随其后。 飘渺无形决也需要灵力的支持,但只要不是灵力耗尽,在速度上,比一般的掠风决快上十倍二十倍都不止,除非用上品飞行灵器追,但那东西,只能在天上,而飘渺无形决,不仅能行于天,还能行于地,更合复杂地形。 父亲炼气四层,母亲炼气五层,父亲的速度并不比母亲慢,追了百息后,陆灵蹊对五行秘地的绝望,总算又消去了些。 追不上就好。 现在还剩的问题,就是老祖宗传下的这门功法,有多少人会? 如果陆家的人都会,或者太霄宫的人都会,遇到他们的时候,要更小心。 …… 陆家三人在紧锣密鼓地做临行前准备时,高空中代表五行秘地的古画,已经完全脱离了血色,再也没有符文降下。 画下的百多元婴真人,此时已能隐隐感应到来自古画的某种吸力了。 只可惜这种吸力,对他们却另有种排斥。 “快到时间了!”西狄元嗔上人笑看修士一方,“各位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临到头来,呵呵……,反而迟疑了?” 修士一方没人理他。 就算没有他们在这边新收的弟子,己方的炼气修士在数量上,也不差于他们。 “在我们草原上,狼永远是狼。” 元嗔笑得非常自信。 边境战场上的低阶战域,修士一方的伤亡,大都在他们之上。 “呵呵!”秋宇真人皮笑肉不笑,“我记得,你们也杀狼吧?当年游历草原时,好像还亲眼看到过几个落单的二脚部人,被哪个部落的……” 在西狄人都看过来时,他笑拍了拍额头,“哎,年纪大了,记不住,只记得那些二脚部的人被敲断了腿,然后被拖着一路流血,诱狼了。 说来,我一直不解,狼那么厉害,怎么这些年也没占据西狄成为主人啊?” 哈哈哈…… 修士一方大笑。 黑着脸的元嗔正要再开口,被紫衫一把拦住,“原来道友还曾游历过我们西狄?”他的脸上平静无波,“那不知,道友对狼和羊,又如何看。” “呵呵,狼肉不好吃,羊肉也不好吃。” 秋宇看他一瞬,接着笑道“还是我们修士的灵米好吃。”如愿看到紫衫的脸皮抽动,他心情大好,“通知各方,早做准备,秘地开启,最迟不过明后日。” 低阶修士还需睡眠,虽然打坐也能回复精神,可是五行秘地,有西狄人在,就注定了是杀戮场。 在那里,不要说睡眠了,就是打坐,都得睁着一只眼。 安全起见,最好大家在进去之前,都好生睡一觉,养足了精神。 一群老狐狸,哪不明白他的意思? 五行秘地,最开始才是最危险的。 采薇真人收到这边师伯的传音时,神识笼罩营地,触动各个低阶修士房间的禁制,“暂停修炼,好生休息!” 南佳人本在打坐,听到的时候缓缓收功。 她明白,要到时间了。 点上一支梦甜香,翻身就躺到木塌上。 南家做为千道宗的附属世家,当然有人在西狄草原的边境做宗门任务。 短兵相接,在最开始时修士这方的伤亡总会比西狄人多。 但是时间长了,彼此伤亡的数据却会慢慢拉近,甚至反过来。 南家无数族人的经验告诉她,西狄人最开始最喜欢用雷霆手段吓住修士,如果你不受他吓,反过来用雷霆手段见一个杀一个,他们更像绵羊。 做为宗门内定的内门弟子,她除了五行秘地的任务,还有截杀西狄七人的任务。 七是最低的数,杀得越多,奖励也就越多。 南佳人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身份牌,扯扯嘴角后,呼吸渐渐悠长起来。 不远处的房间里,陆家三人停止了追击,额上都有层薄薄的汗,陆灵蹊一个净尘术打下,非常想拉住母亲,跟她说,她要跟她睡。 可是看看父亲和母亲拉在一起的手,只能咽下到口的话,“爹,娘,那我休息了。” “嗯,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 蒋思惠虽然想留下来陪女儿,可是夫君有时候更像小孩子,只能先哄这个。 第五十五章 交待 陆灵蹊知道,进了五行秘地,想安安稳稳地睡个觉,会很难很难,所以,送走爹娘,便迅速爬到木塌上。 她累了好些天,再加上年纪小,闭上眼,没多会便睡得天昏地暗。 从修士的营地,到西狄人的营地,一下子就安静了好多,双方都希望小弟子们,能以饱满的精神,进到五行秘地大杀对方。 时间似慢实快,等陆灵蹊朦胧睁眼,还没想好,是再睡一会还是起床的时候,外面已然响起三长一短的敲门声。 “灵蹊,起来了。” 父亲和母亲精神饱满地站在门外,看女儿还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由好笑,“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都快五个时辰了。” 陆懔一边说,一边看夫人给女儿打净尘术,深知夫人想陪女儿的心,“我和你娘都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要不是大家都起了,你娘还舍不得叫你的门呢。” 陆灵蹊懒得理霸娘的爹,只拽着母亲,“娘,不是还没到时间嘛?要不然,你再陪我睡一会呗。” “现在可不行。” 蒋思惠给女儿理理头发,“外事堂正给大家分发进秘地装东西的玉盒,一人有三百个,我和你爹都领过了,你也要去领。” 以前可遇而不可求的美玉,现在却好像烂大街了,都被制成了玉盒,让她不能不感慨万分。 “另外,还有辟谷丹和灵食,我和你爹都领了辟谷丹,但你年龄还小,只准领灵食,回头,我们再匀一些辟谷丹给你。” 灵食能保证女儿身体的成长,但五行秘地里,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所以,辟谷丹也一定需要。 “噢!” 陆灵蹊点头,由母亲把自己整理好,到外事堂那里排队。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些年纪比她更小的孩子,反而被排到了另一边,好像东西暂时不能领。 大人的队伍没几个人,很快便轮到了她。 “林蹊啊!” 楚天阔看到她,放出大大小小三百个玉盒后,倒没例行问要辟谷丹还是灵食,直接摸出四个乾坤大木盒和一瓶辟谷丹,“五行秘地具体有多长时间还不清楚,所以宗门尽最大的可能,为你们配了五年的辟谷丹和灵食。你年纪还小,以灵食为准,辟谷丹为辅,拿去吧!” “谢师伯!” 不用从父母那里匀,陆灵蹊当然是高兴的,把该收的东西,全收到储物袋里,一礼告退。 “爹、娘,不用匀辟谷丹了,楚师伯帮我配好了。” 陆懔和蒋思惠就在不远的地方,自然都听到了,看到蹦到面前的女儿,一齐朝楚天阔行了一礼。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回去吃碗长寿面可好?” “好啊!” 陆灵蹊明白母亲的意思,一家三口齐聚在她的房间,拿出早前为二十万里寒漠而准备的小泥炉和小吊锅,倒上高汤,她伸指小心释放火球术的高温。 “五行秘地到底有多长时间,连宗门都说不准,所以,灵蹊,家里准备的那些吃食,你也千万不要随便扔了。” 陆懔一边帮夫人和面,一面叮嘱女儿,“那都是你爷爷和我们辛苦准备的,听见没有?” “我又不傻!” 陆灵蹊觉得父亲越来越啰嗦了,“我也帮着煮了好多鸡蛋呢,爹、娘,我们要是一时聚不到一块儿,你们想我的时候,就吃一颗鸡蛋。” …… 恐怖的前路,要不了多久就要踏入,营地里,真没多少人能像他们一家三口那样淡定。 但事已至此,谁又能半途退出? “楚师伯,我们还不能领东西吗?” 战战兢兢等在一旁的十五个小弟子,看到大家都拿了东西,小心地问楚天阔。 “你们啊!” 楚天阔笑了笑,“你们年纪更小,祖师有言,十岁或十岁以下者,不必去五行秘地了。” 西狄人虎视眈眈在旁,两位长老在最后一刻,到底心软了。 “不,不用去了?”惊喜好像在每个孩子的脸上绽放,楼船在半道上被西狄人劫杀,当时他们大多正在甲板上,虽然被救,可是心里真的落了好些阴影。 美食会上,还有平时听大人们的谈话,好像他们进去,真的非常危险。 现在不要去了,怎么能不高兴? “是!不用去了。”楚天阔微笑,他也很高兴两位师伯能做此选择。千道宗一向禀承正派,让这么点大的孩子进去给别人当炮灰,他的心也不安乐,“不过,修炼不可懈怠,后天这里会再起一个讲经堂,你们上午听课,下午修炼,半个月一抽查,抽查不合格者,可是要打板子的。” “是!” 十五个孩子,整齐划一地应下。 …… 吃饱喝足,又检查了身上装备的陆家三人,再出来时,马上感觉到某些不对。 走廊上有很多人,不过,大家小声谈话的时候,好像都在怕着什么。 那些从修仙界而来的炼气高阶修士,面容都严肃的很,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过,听说十岁和十岁以下的孩子不用去五行秘地了,若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陆懔拉着女儿,好想叹气。 他的女儿怎么就早生了两年呢? “爹!”陆灵蹊好像知道父亲所想,垫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比您还厉害呢。” 咚! 毫不意外,额头就被敲了一下,陆懔拉着女儿和夫人又迅速回到房间,关上禁制,“陆灵蹊,现在老子告诉你,到了五行秘地,你的修为就只有炼气三层。” 什么? 蒋思惠望了丈夫一眼后,神色微动,“对,我们一家都只有炼气三层。” 她调转敛息术,修为气息瞬间下落到炼气三层。 “出头的椽子先烂。” 陆懔瞅瞅夫人,眼露一丝笑意,“灵蹊,你明白了吗?” 陆灵蹊摸了摸脑袋,“明白了。” “别装可怜,我又没下重手。”马上就要分别,陆懔哪里舍得真打女儿,“刚刚外面有什么不对,你看出来了吗?” 有什么不对? 陆灵蹊想了想,“好像……多了好些肃杀之气。” “不错!”陆懔点头,“到了五行秘地,不要想着抱同宗师兄师姐的大腿,相遇一处,没意外的话,西狄人最先盯的可能就是他们,他们有些人,只怕也会竭尽所能,灭杀西狄人。所以,我们尽量离远些。” 第五十六章 迷林 站在新晋弟子的队伍中,远远望着悬在空中的朦胧古画,陆灵蹊不知道自己是激动多,还是紧张多。 不同于什么都不知道的新晋弟子,努力想要看清古画里隐藏的山川。南佳人、尚仙等从修仙界而来的弟子,却只随意瞄了一眼,就把更多的目光,给了西狄人。 很快,皱眉的就不止一个。 叶湛秋心下凉凉,这些西狄人,根本没看那些新晋弟子,瞅得全是他们,好像要把他们全记住似的。 这是想要一网打尽吗? 他忙不动声色地打量身旁的堂兄叶湛岳,发现堂兄严肃的眸子里,闪动的全是杀意。 目光轻移,很快转到凌雾那里,人家居然朝几个舔唇的二脚部人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另有一种必得之意。 从太霄宫瞄到乐机门、千道宗、飘渺阁、天剑宫…… 叶湛秋的心慢慢又定了下来。 将来传名的天才们,有大半在此呢。 他们好像此时就跟西狄人较量起来了,彼此用目光厮杀不断,有他们在,到了五行秘地,那些西狄人最早找的应该是他们吧? 叶湛秋轻轻吁了一口气,上一世,少时的他浑浑噩噩修为低下,并无缘到五行秘地。 这一世一再努力,再加上宝物众多,修为已提到炼气七层,可是这样的他,跟那些天才真的还有好一段距离。 不少西狄人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到他处,这种又被无视的感觉,他一时也不知道,该郁闷还是该庆幸。 或者郁闷更多吧! 凭手上的宝物,还有上世的经验,叶湛秋相信,只要不是太倒霉遇到十人朝上的西狄人队伍,自保绝对没问题。 好一会,陆灵蹊终于气馁地放弃看清古画,转而打量周围,不过她才看到天剑宫,便与李开甲的目光对上了。 少年目中带着关切,这段时间,他被师尊集中训练,天天练剑练得睡觉时间都没有。 师尊说,这是对自己好,五行秘地是个挣命的地方,在外面没本事顶多受点苦,可是在那里没本事,可能就是丢命。 他努力练剑了,也不知道懔叔、蒋姨和她,有没有这样的长辈看顾。 “我们很好!” 陆灵蹊嘴巴无声而动,“照顾好你自己。” 不管怎样,她这边还有父母照应呢。 反而四蛋,虽然侥幸踏入修仙界,可谁知后路如何? “诸弟子,依次上前。” 秋宇真人算着时间,朝原本封印古画吸力的十二元婴真人示意,“开禁吧!” 最先上前的便是飘渺阁弟子,十二元婴一齐收功的刹那,连远在外围千多米的陆灵蹊,都感觉到莫大的吸力。 不过三息,飘渺阁百多弟子,便一个也无了,众人只能看到他们化为小点点,消失在朦胧古画里。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忍不住抓紧了父母的手。 “别怕!” 蒋思惠轻轻搂了女儿。 “封!” 秋宇真人确定他家的弟子,全进了五行秘地,示意十二元婴再封吸力,“散修联盟准备!” 穿着各式法衣的修士,如飘渺阁弟子一样,依次在古画下方排好队。 “开禁!” 陆灵蹊目睹一队又一队的修士上前,强自按下心中的紧张,看向西狄人一方,发现他们一个个的目露急切和愤恨,心思一转,哪能不知道,他们被落在最后面? “千道宗弟子准备!” 终于叫到他们了,陆灵蹊顾不得再想其他,随着父母与大家一样排队上前。 “开禁!” 秋宇真人开口之际,一家三口想也没想地迅速手抓手,成了一个小圈。 强大的吸力瞬息而至,身体不受控制地急速投入高空,在一片朦胧雾气中,陆灵蹊脑袋一沉,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自我意识,那时间似短又似极长,等她反应过来时,手边哪有父母温暖的大手? 此时已经能看到下方的大片秘林,但空中入目所见,却不见其他任何人。 陆灵蹊寻不到父母的身影,没奈何下,只能轻提一口气,飘渺无行决运起,踏着树稍而下。 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灵物,有无危险,没人知道。 陆灵蹊屏息转了一小圈,发现山林安静的恐怖,不仅鸟雀,好像连虫子都没有,她连忙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这种情况,不是这片山林有瘴气,就是这里有古怪。 陆家借行医之便,寻找名山大川中的灵物,祖辈一直告诫,这样的山林,不做万全准备,不可进。 摸出临行前,宗门再次配给的罗盘,她却发现,指针乱晃,根本无法指引方向。 抬头望天,哪能看到天空,入目所见,只有那朦朦胧胧的雾气。 陆灵蹊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收回罗盘,摸出准备过二十万里寒漠的帽子围巾还有手套,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包好,只露两眼在外,才小心循一个方向前进。 …… “该我们了。” 紫衫眼睁睁看着修士一方,全进了五行秘地,秋宇还没叫封,连忙上前一步,“秋宇,先封吧!”只有先封了吸力,弟子们才能在古画下站好。 “呵呵!”秋宇一幅笑咪咪的样子,“为防你们说我们做手脚,所以……接下来的事,还是紫衫道友你们自己接手吧!” 话音才落,十二元婴迅速退开。 “你……” 紫衫的眉稍骨跳了跳,强按下那口气,在西狄十二元婴急忙过来,站好方位时,大喝一声,“封!” 吸力被封,西狄众弟子上前站好。 “开禁!” 已经迟了一步,他们现在可怕修士那里休整过来,就等截杀他们了。 …… 陆灵蹊觉得自己是迷路了,因为做好的记号,第三次现于眼前了。 可是明明她没绕圈…… 如果不是知道修仙界有阵法一说,她都要怀疑,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 喝一口甜甜的钟乳液,镇镇心绪后,一个急冲,飘渺无行决再运,踩着树干,踏着树叶,她就想从天上走。 可是…… 明明下来的时候,一切是正常的,此时树稍之上,却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怎么也冲不破。 努力,努力,再努力,一而再,再而三,她正要再试第四次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穿着草原服的西狄人,正从雾中落下,连忙改踩为抱,抱住树干,隐在浓浓的枝叶之中。 第五十七章 迷林(二) 西狄人都是炼气高阶,绝对的碾压她,陆灵蹊连忙把敛息术运到极致。 她不能让人家看到她,要不然小命可能就要没了。 虽然新晋弟子都没什么身家,可是她自己知道,她有身家啊!陆灵蹊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两个储物袋,两个纳宝囊。 当然了,对方可能比她还有钱。 从修仙界而来,灵石、丹药、符箓、阵盘什么的都不会缺,要是能发上这么一注大财…… 一阵轻风来,陆灵蹊连忙止住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梦想,人家有那么多东西,修为又比她高,她凭什么去反杀人家啊? 她小心抱着枝干,透过枝叶,看那人如何走。 这破地方她走不出去,但这人肯定比她厉害,或许可以跟着他走出去。 巴音原还以为,五行秘地遍地是宝呢,可是这里是什么鬼? 虽然也有好几颗珍贵的铁桦木,但年份明显还不到炼制法宝的程度。 他围着其中最大最粗的一颗铁桦木转了一圈,狠狠呸了一声。 观察铁桦木的时候,他其实对外面的环境也没放松,可惜神识和眼睛俱放到极致,也没看到这里有其他人。 嘭! 一脚在铁桦木上狠狠踢了一下后,他摸出罗盘,想看看方向。 远远的,陆灵蹊不用猜都知道,那罗盘指针在乱晃。 嗷~~~~ 拿罗盘看不出方向,巴音干脆两指放入口中,一声长长的好像狼啸的声音,传出极远,然后,他侧着耳朵倾听这周围有无同伴回音。 可惜,好半晌,只闻沙沙的枝叶轻动声,其他的一丝也无。 嗯? 鸟声没有,虫声也没有。 巴音后知后觉,终于感觉到某些不对,弯刀甩出,咻的一声,破空音才起,好像切豆腐般,咚咚咚……,十数根树木,拦腰而断,“朋友,你的阵法不怎么高明啊!” 他严重怀疑是被修士阴在某一阵法当中,“你信不信,老子能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阵?” 一把火烧了? 远远抱着树的陆灵蹊吓了一跳。 她还在树上呢。 眼见人家手上的一个火球术冒出来,吓得心脏嘭嘭跳。 对方这么狠,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西狄二脚部,破林子太古怪跑不远,遇到他们,出去一定是死,最有可能被人家当灵食吃了。 不出去…… 要是真能烧出一条路来,或者用灵气护罩撑一段时间,可能还不用死。 陆灵蹊强自按下心跳,终于又抱紧了枝干,屏息看他动作。 巴音亮着手中的火球术,观察半天没动静,到底又熄了火。 能布阵对付他的,只能是那些炼气高阶的修士,若真在人家的阵中,对方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毫无动作。 五行秘地没人进来过,这里的样子,或许也是正常的。 咻咻咻…… 弯刀再出,他一路上前的时候,一路砍伐。 想要砍出这里真正的动静来。 树上的陆灵蹊悄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诈人的,幸好自己沉住了,要不然…… 她看着人家一路砍向远方,倒也不下去,反正有那一路倒地的树,只要人家能走出去,她跟着也一定能走出去。 砍了一路,巴音没发现这里有任何动静,天地好像只有他一个,真是越砍,心中越是没底。 可是,自己若是不闹点动静,心中更没底。 嗷~~~~ 狼嚎再现,可惜侧耳间,还是没有同伴的回应。 巴音无奈,只能一路把树砍过去,不过,这一会,他为了省力,却只砍挡路的。 陆灵蹊站在树上,发现人家越走越远,好像真要没影了,不由奇怪。 难不成这破地方,真的只要砍几颗树,便能走出去? 那她之前的折腾算什么? 她异常郁闷地吐了一口气,严重怀疑这里真的是鬼打墙,只是鬼也怕恶人,所以放人家走了。 咻! 咔……咚! 一颗大树倒下,原来早走没影的西狄人,突然又出现在不太远的地方,只不过,那一刀劈出后,他好像也感觉到了不对,迅速回头。 身后哪有一路砍倒的树? 倒是更远些的地方,有他最开始砍倒的十几颗。 这? 不仅巴音的脸上惊疑不定,就是陆灵蹊也震惊不已。 巴音拿住弯刀,打量四周,然后,按之前迈出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哪里能退到该退的地方? 他真的就因为那一步,被传送回来了。 “迷踪阵?” 巴音狠戾的目光再次望向四周,“谁?给爷爷出来,这般藏头露尾,你也算修士?” 陆灵蹊紧紧抱着树干,一声也不吭。 她来得比较早,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修士。 如果真有哪个厉害的修士,看到最开始困住的她,不太可能就那么放任着吧? 毕竟,她看上去,只会是炼气三层的新晋小弟子,随便一招,便能灭了她。 “装聋作哑,不出来是吧?那爷爷就看看,你的迷踪阵,到底有多厉害。”巴音气得弯刀再出,咻咻几声,又是一片大大小小的树木倒下。 这一次,他换个方向,一路砍去。 陆灵蹊待他走远,忙从树上掠下,以飘渺无形决,往他最开始砍的路去。 因为速度快,没一会,她便站在倒下的最后一颗树前。 远处,还是跟这里一样的林子,她看着西狄人踩下的脚印,往前一踏。 无知无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是她被传送回了西狄人第二次砍树的地方。 这便是迷踪阵吗? 陆灵蹊好想挠头,她不懂阵法呀! 怎么办? 转了两圈,心中危机感日盛,怀疑那个西狄人一会要再次回来,她忙隐入路旁的视线好,别人又不容易发现的大树。 这地方,人家已经砍过一遍了,应该不会再来砍第二次。 果然没多久,巴音再次被传送回来,他一声姥姥的,就再选一个相反的方向砍去。 等到第三次被传送回来,陆灵蹊看他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一次,他没再另选方向,反而顺着之前刚开的路,又急奔了回去。 可惜离得太远,她看不到他的试探,只能静心等着。 巴音再次站回他原来的脚印前,手上灵力全涌,一连数个劈山掌劈向前方他不能踏足的密林。 第五十八章 沙河 哗啦啦! 树林好像被什么东西震了震,站在树上的陆灵蹊眼睛稍亮,连忙悄悄掠往西狄人所在的方位。 她修为弱小,要想出去,说不得得从人家那里想办法。 劈山掌连连而下后,巴音心中稍为有底。 只要有动静,就说明他走的路子没错。 此时,他顾不得哪个混蛋用这阴招困人,只想迅速出去,否则五行秘地里的好东西,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轰!轰轰轰…… 一掌又一掌,前方空气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半晌之后,看这波动,巴音往口中倒了一瓶补灵散。 他可不想出去的时候,因为灵力半损,被外面的混蛋捡便宜。 咻! 在空气中的涟漪还未完全消失,口中的补灵散也没完全咽下,巴音的弯刀,迅速认准一个点击去。 啵…… 偷偷潜藏在后的陆灵蹊,好像听到了什么破开的声音,睁大眼睛的时候,发现那个西狄人一脚踏出,好像踏过水面一般,一闪便没了影。 这? 陆灵蹊连忙奔出,虽然万般想要跟着,到底又站在人家的脚印前。 若真跟着人家冲出去,万一他回头反手就给她一刀怎么办? 西狄人可不会对修士手软。 再等等! 默默从一数到一千,她才在指尘上燃起一点火苗,往人家钻出的地方按去。 她想先试试,能不能再把这方空气弄点涟漪出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空气中的波纹非常容易地再现,她好像烧出了一个洞,但洞的那一边,黑黑的,还没看清楚,陆灵蹊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被什么力量推了过去。 呀! 陆灵蹊连忙回头。 可是身后哪有林子? 但前面西狄人去的地方,好像是林子呢? 最起码不是到处的黑。 怎么办? 陆灵蹊再次点亮手上的小火球,往身后的来路按去。 只是,这一次,不论如何加大灵力,都没一点动静,好像她的火球术,真的只是一个小火苗。 所照之地,连半米都不到,亮光在这里,似乎被压制了。 火苗在手上慢慢熄灭,陆灵蹊的眼睛和神识,终于适应了这方世界。 她似乎站在一个巨大的沙洞里,到处都是黑色的细沙,沙中偶尔杂着或金或白,或青或红,或蓝或绿各种颜色的沙。 低头可以看到,细沙如水般在脚脖子上流过,它们缓缓地向前方涌动,安静又美丽。 陆灵蹊轻轻吁了一口气,干脆弯腰捧起一把细沙,放在眼前观察。 冰冰凉凉沙的触感,没错了,但……这真是沙吗? 采薇师叔说,五行秘地截取寒漠荒园的灵气很多很多年,如果是灵石沙之类的可以理解,可她试着吸收,却什么都吸不到。 陆灵蹊打量四周,不明白,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沙洞似乎并不高,只不过上面和两侧流动的沙河,却不会掉下来,它们也与这地上的沙河一样,一路安静往前流去。 陆灵蹊也不知道该松气好,还是该提气好,这样的沙洞,应该是憋闷的,但内呼吸转为外呼吸尝试吸一口时,感觉这里的空气,比钟乳洞的还要轻灵,让人吸了一口后,想要再吸第二口。 她不为难自已,干脆就转成了外呼吸。 低头再次捞沙,脚下数寸后,沙河的密度好像在增加,很有些重量了。 但捞起的沙,与前似乎又没分别。 望望四周一直流动的沙,陆灵蹊踌躇半晌,终是放出了灵舟,坐上去由着它顺流而下。 这里虽然一样的安静,虽然闻不到一点流水声,却不像树林那样,给她一种慌张和焦急感,坐在灵舟上,她难得地安心又安宁。 灵舟随着沙河匀速前行,路过一段彩沙非常多的路段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坐船行于星河的感觉。 每年的夏夜,她都喜欢跟爷爷躺在外面的竹床上,一边听他说故事,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河,幻想自己躺在星河之中。 现在不用幻想了,倒像是真的。 陆灵蹊忍不住捞起一把沙,看着它在指缝慢慢滑落。 咕! 肚子突然响了一下,陆灵蹊侧耳又听了一声,忍不住笑了,拍拍手上的沙,干脆摸出一块紫米糕,细品慢咽。 她在怪异树林那么长时间,神经一直崩得紧紧的,一直没吃东西呢。 不过,渐渐地,她忘了口中的美食,前方好像是山丘,但她的灵舟,还是顺着流动的沙河,一路向上。 这? 看看四周,沙洞似乎变大了起来,两侧的沙壁不知何时不见了,地上流转的沙河与天上流动的沙河,在远方似乎混在了一起。 就要上到沙丘顶了,陆灵蹊反应过来,连忙把紫米糕几口吃尽,双手扶住灵舟的船帮。 果然,沙河向下的速度,迅速快了起来。 远处几条沙河混到了一起,激起沙浪,彩沙越翻越多,远远看着它们,似乎化身彩蝶翩翩起舞。 陆灵蹊忍不住控制灵舟向彩蝶行去。 巴掌大的彩蝶被她用一只玉盒,一把兜过来。 可惜,落到盒中时,它们就好像失了灵性,又变成了静静的彩沙。 陆灵蹊不在乎它变成什么,反正一下子捞到这么多漂亮的彩沙,她挺高兴的。 反正年纪还小,她有喜欢漂亮东西的权利,也有玩的权利。 爹娘说了,到了五行秘地,如果分开了,她不能去管他们,也不能去想他们。 能做记号,或者能找到他们做的记号,固然是好,但如果没地方做记号,也找不到他们做的记号,一切以自己为上。 怪林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也是奇怪的地方,爹娘也不可能这般巧地,能在这里跟她碰上。 天地间,现在只有她一个。 不找点开心事做,也太可怜了。 不远处,多道沙河汇聚的地方,再次激起沙浪,彩沙越聚越多,随着翻涌的沙浪跳跃着,看上去像彩灯在照耀四周。 陆灵蹊用灵力强行停住灵舟,想等它们再多点才收集。 观察半天,她非常确定,沙浪会自淘彩沙,不仅如此,它还会把相同颜色的彩沙慢慢地淘到一起去,虽然偶尔也有其他颜色的彩沙混进去,却不是那种全混的。 半晌后,陆灵蹊再次把玉盒拿在手上,在灵舟行过时,伸手一兜。 跳跃的彩灯,再次落成一盘散沙装在玉盒里,虽然失了很多灵性,可是一样漂亮得紧。 第五十九章 迷魂函 巴音冲出那片林子的时候,手上的弯刀随时待发,只怕自己的身家性命,便宜了布阵之人。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神识一扫再扫,却没有以为的敌人,入目所及之处,哪有一点修士活动的痕迹? 好在,林中虽然没找到鸟,却看到了一条虫。 嗷~~~~ 指放口中,一声狼嚎长长啸出。 这是西狄人彼此聚拢的信号,若这周围人有西狄人,必然会给个回音。 嗷~ 果然,远方传来和声,只是那声音,刚刚响个声,就好像被什么打断了,巴音原本期待的神态瞬间被杀气所盖,急急向那边掠去。 这边,正与这个西狄人对战的凌雾,怎么可能给他们一起对付她的机会? 趁着他向内伴求救,她的拳头,一拳比一拳狠,直打得他无法聚起灵气护体。 原本十拳还能还上两三拳的,现在,却是连最后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嘭! 又是一拳狠狠挥来,可是早被打得眼冒金星的他,身体根本做不到有效的反应,陷入黑暗前,只看到一只眼珠子带着惊恐带着无数红红白白的东西,脱离了眼眶。 凌雾腰间挂的身份牌一闪,似乎收集到了什么数据,她顾不得看它,也顾不得给自己打净尘术,迅速捞起西狄人的储物袋,在人家援军未到之前,急急避开。 刚刚的那声狼啸满是劲力,她现在的情况,可不适合再打一架。 巴音赶到的时候,只有族人被打爆,还剩半个脑袋的尸体。 显然,对方也是个体修。 他们西狄人因为环境的不同,体魄强大,最开始时大都以武入道,按理来说,不动兵器,只以拳头,修士不可能是他们对手才是。 半晌后,检查完的巴音,握着拳头一阵骨节暴响,连地上的尸首都不管,直朝凌雾离开的方向奔去。 凌雾很快便感觉到后面的人追来了。 一颗补灵丹,迅速被她含在口中。 她早是炼气大圆满,要不是五行秘地开启,早半年前就进阶筑基了。 从修仙界而来的炼气弟子中,至少有一半跟她一样,抱着宗门赐下的筑基丹不服,视五行秘地开启的条件,随时更改修为。 炼气弟子中,她的修为更不差,休息了这一会,灵气又补足,如何会憷西狄人? 几颗荆刺子被她按方位,扔进不同的地方,随意掩盖后,凌雾便等在当场。 今天是进五行秘地的第一天,今天多杀一个西狄人,说不得,修士这方,便能多活一个人,所以,累点就累点吧,反正也算宗门任务。 巴音在能看到她的地方住脚。 对方居然是个女修? 这实出他的意料之外。 更何况,人家还停了下来等着他。 想到族人被打爆的脑袋,巴音心念电转,哪能不知道,人家是硬茬子。 他刚从迷踪阵逃出,布阵的修士虽然神龙见首没见尾,但既然人家的大阵布在那里,本人一定不会离多远。 让凌雾诧异的是,对方死死盯了她一会后,居然调头就走。 咦? 既然追了,为何又这样? “嗨!胆小鬼,跑什么跑,姑奶奶在这呢。” 巴音离开的速度更快了些。 凌雾撇撇嘴,只能把布好的荆刺子,又重新捡回来。 荆刺子是峰主仪芬真人特意赐下的,看着软软的,连上面的各种小刺,也是软趴趴的,但她早就祭炼好了,真在打架的时候被人踩到…… 凌雾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前面的那一架,没来得及布,刚期待的这一架,又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 唉,想要等荆刺子逞威,看样子,还要找机会啊! 天要黑了,凌雾无意跟性格谨慎的西狄人死磕,随意选了个相反的方向离开。 到现在,她其实也不明白,五行秘地怎么是这个样子。 这大半天下来,真没有入眼的东西。 所有进来的修士,都不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但有过一世的叶湛秋却知道,他们还没到真正的五行秘地。 现在所处方位,只是一个叫迷魂函的地方。 当年从五行秘地活着走出的修士和西狄人,对这里的描述莫衷一是。 有的说,这里有大机缘,有的说,这里屁都没有,还有更多的则说,这里有鬼,只不过,那些鬼,可能是存在的,也可能是不存在的,甚至有可能,就是活着的自己,从来都没人能说得清。 有人在夜晚的鬼市中得到了宝贝,甚至得了古修传承,有人失了魂,精神分裂,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迷魂函的夜晚,与地府鬼市相通。 事后,一些大能猜测,迷魂函的夜晚,可能与古修时代的某一时空相连,只不过,想从那里带回东西,得靠机缘,一不小心,可能就迷失在里面。 上一世,各宗新收的弟子,大都迷失在此,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叶湛秋不想碰到这样不可测的机缘,宝贝他有,古修传承也知道两处,现在,他的命运只想握在自己手中。 …… 沙世界里没有白天,陆灵蹊采了不少彩沙后,终于意兴阑珊起来。 沙河好像了无尽头,不知道要流向何方。 回路她是走不通了,去路还不知道在哪。 自从用飞剑,朝远处顶上的沙河甩了几剑,眼睁睁地看人家不动声色,还是自己流自己的时候,她真是懵的慌。 之前,她生怕把它弄塌了,活埋了自个。 可是,一点点试探后,她再也不想动了。 头顶上的沙河跟地上的沙河,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沙一样能抓起来,也一样会有激流淘出彩沙,甚至那样的彩沙,她都装了两盒子,却没看到,上面的沙河,能自己落下一颗来。 但是,这里又没有任何护罩。 抓一把地上的沙,按到头顶上去,人家就好像打个水漩,一会儿就混到了一起,也没排斥。 学之前的西狄人,只朝一地发力,可惜把自己累了个半死,人家该怎么流还是怎么流。 陆灵蹊现在真担心,她困在这里走不出去。 从一个困地,跑到另一个困地,真是没地方说理。 唉! 小小地叹了几口气,她终是由着灵舟向前,自己半阖了眼,慢慢养神。 第六十章 意外相遇 灵舟不紧不慢地走,陆灵蹊也不紧不慢地养着神。 虽然这里好像很安全,也似灵脉之地,灵气充足,她却不敢随意修炼,只怕灵舟又流到哪个山丘,然后又急速冲下。 行功的时候,一旦反应不及,走火入魔…… 陆灵蹊不敢冒险,沙世界再美,宇宙再空灵,看久了也就那样,她年纪还小,渴睡是身体本能,说养神,可是慢慢地脑袋一点一点,似乎随时睡过去,又似乎极力想要挣扎着不睡。 半梦半醒间,灵舟带她一路向前,期间走了多少路,又过了多长时间,全然不知。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身体在倾斜,晕晕乎乎中,陆灵蹊知道,沙河又在往上流了,她随意地睁了一下眼睛,想看看差不多什么时候,要抓稳船帮。 这次的山丘似乎很高,半垂的眼睛才要重新闭下,突然好像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朝上面的沙河一斩而过。 咻! 弯刀回旋的声音一下子把她的磕睡全打走了,陆灵蹊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有人,是西狄人。 她连忙收了灵舟,蹑手蹑脚正要偷着去看看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着草原服,头上好些个辫子的女子,在山顶看向了她。 完了,被发现了。 “你跑不掉的。” 山娜扯了扯嘴角,俯视还在半山慌慌张张的小丫头。 到沙世界有一段时间了,实在没了耐心,才试着朝头顶上的沙河斩一下,试试它会不会漏下来。 结果没漏,她忍不住掠上来看看,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放心,你还不值得我动刀。” 炼气三层的小丫头,她有什么可杀的? “过来,问你几个问题,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我,我也不记得了。”陆灵蹊似乎很老实,“从传送过来开始,这里就一直是黑的,看不出时间。” 她小心地往上试探两步,“姐……姐姐是我这么长时间,看到的第一个人。” 第一个人啊? 山娜有些烦躁,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微弱的狼啸。 咦? 还有同伴? 山娜的两指,连忙压到舌间回应,“嗷~~~~” 不同于她的高兴,陆灵蹊简直心沉谷底。 这破地方,要么不来人,要么一来就来两个西狄人,他们怎么早不叫?要是早叫了,她一定早避过了。 回应了那边,山娜几步一跨,转眼就到了她跟前,“说说看,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似乎真没杀意。 陆灵蹊表情怯怯,“具体怎么回事,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的沙河好像永无止境,沙洞古古怪怪……” 她把自己一开始的观察,曾经的试探,都说了出来,只希望人家阅历比她高,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带她出去。 山娜很无奈,小丫头试过的,有些她也试过了。 “你是千道宗新收的弟子?” “是!”陆灵蹊知道自己身上的道服骗不了人,“姐……姐姐,我把储物袋给您,别……别……” “停!”山娜叫停,“我山娜还不至于看上你那么点东西。” 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丫头,随时可灭,现在动手可惜了。 “原来是春草部的山娜。” 图里埕赶过来,看到是她的时候微有意外,“你是怎么进来的?” “破阵!”山娜似乎很郁闷,“你呢?” “打架!”图里埕说这话的时候,不怀好意的眼睛还在陆灵蹊身上转了一圈,“修士狡诈,与我打架的那个人跑了,她……” “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丫头而已。”山娜的身体轻轻一晃,挡在了前面,“别忘了老祖宗说的话,图里埕,你要迁怒,也迁怒不到她身上。我们现在最应该想的,是如何出去。” 可图里埕似乎不接受安抚,舔了舔唇道“这破地方哪有灵物,留着他们也是浪费。” 进期待已久的五行秘地差不多两天了,可毛的灵物都没看到,实在太让人失望,难得捸到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修士,他很想饱餐一顿,平平心气。 叮! 山娜腰上的弯刀轻吟一声,“你们二脚部怎么杀人吃人,我都可以不管,但在这里……不行!” 她恶心吃人的二脚部。 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身边的小丫头活撕了喝血吃肉,以后见到肉,只怕都吃不了了。 “哼!” 图里埕冷哼一声,想说女人就是麻烦,妇人之仁。 但这里是个困地,想要出去,说不得还得借山娜的力量,倒也不敢得罪太过,“那行吧,你说,我们要如何出去?” 他试过好多种办法,都没打出去。 “既然你是打架进来的,我是破阵进来的,那我们就一齐攻一个点试试吧!” 山娜从那莫名其妙的树林破阵出来,是因为她在最后攻了一个点,“就攻此处。” 咻的一声,她的刀,直劈头顶的沙河。 嘭!嘭嘭! 二脚部的图里埕用的却是两个大金锤,轮番砸去的时候,沙河里大量的细沙被砸出来,落了陆灵蹊满头满脸。 山娜似乎也很嫌弃他的这种打法,在身上激起了一层薄薄的护罩后,出手更见犀利。 陆灵蹊老老实实呆一边,看他们用力。 有这个叫山娜的在,暂时她的性命是保住了。 不过这个图里埕…… 对传说中的二脚部,陆灵蹊从心里厌了。 只不过,现在她要借着他们的手出去。 嘭嘭嘭…… 咻咻咻…… 可惜,三人报的希望都太大,那个点始终攻不破,只有大量流过来的沙,被大金锤砸下来。 好半晌后,图里埕先泄了气,“这方法好像不行。”他的灵力几乎用尽了。 山娜的弯刀,灵力消耗没那么快,不过身旁有修士,哪怕小丫头看上去无害,被她庇护,出于谨慎的心态,她也顺势收了刀。 “看来是真不行。” 山娜叹口气,“那我们就看看,这沙河到底流向什么地方吧?” 她放出一个毛毯,“小丫头上来。” 虽然一个是讨厌的二脚部人,一个是不喜欢的修士,但有他们在,总比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胡乱闯的好。 谁知图里埕一屁股先坐了上去,“你——走着。” 他呵斥的是陆灵蹊。 “后面去去。”山娜一脚把他往边上踹踹,一边让出前面的一点位置,对陆灵蹊道“坐前面来看着,有什么不对,马上报来。” 第六十一章 作 把后背露给西狄人,陆灵蹊如何愿意? “多谢姐姐厚意,不过……”小丫头偷看了一眼图里埕,似乎极怕,“我还是走着好,走着,有什么不对也一样能报。” 走着,她还可以随时用飘渺无行决开溜。 山娜只是一时的恻隐,人家不愿意,当然也不会勉强,直接放开禁锢的灵力,由飞毯顺着沙河自己向前。 沙河的流动并不快,陆灵蹊很轻松地跟在一旁。 “图里埕!”山娜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之前说跟人打架进来的,那对方也进来了吗?” “进来了。”图里埕点头的时候,还斜了陆灵蹊一眼,“那家伙使的一把好剑,我们从外面打到里面,不过到了这里后,他害怕把顶上的沙河打塌了,跟兔子一样,跑没影了。” 到现在屁的灵物都没捡着,还吃了一点小亏,他真的想弄点好肉尝尝。 草原上的人肉,因为常年吃着羊肉,一样带了点膻味,反而人族的修士,肉嫩味美,尤其这还没长成的小丫头,听说那肉,还自带一股少女的体香…… 让陆灵蹊没想到的是,坐在飞毯上的某个家伙,居然对着她吸溜了一口口水。 “图里埕,给我滚下去。” 山娜突然一脚踢来,这混蛋想吃人肉的样子,实在恶习了她。 嘭! 图里埕不防,再加上灵力不继,居然真的被她踢了下去,“干什么干什么?”他又没想吃她,至于吗? 那吃人也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陆灵蹊再也忍不了了。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她防不了,山娜就算愿意护她,可人家是同伴,他灵气回复,真的耍无赖仗着修为冷不丁地出手,陆灵蹊有些不敢想。 “山娜,我不管你们春草部怎么行事,但我二脚部喝酒吃肉,亦是传统,你管得着吗?” 图里埕看人家的飞毯真的不管他,一路往前,气得直喘气,朝脸色苍白的小丫头喝道“还看什么看?过来扶爷爷。” 扶? 陆灵蹊瞅到山娜的飞毯已经行到四十米开外了,连忙过去扶这位‘爷爷’。 图里埕怎么能想到,一只随手可灭的小蚂蚁敢跟他亮爪子? 飞剑掩在袖中,陆灵蹊虽然非常想砍他脑袋,可对方的手伸着,真要动剑,反应快的,舍一条膀子护命没问题。 对方两个人,她只有一次出手的时间。 陆灵蹊借相扶的时候,瞄准他的心脏。 卟! 图里埕左胸处一凉,直觉坏了,体内仅剩的一点灵力连忙运起,骨节咔咔一响,原本想要横切一下的陆灵蹊马上感觉不对。 “大胆!” 所有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自感夹住了她的剑,图里埕一掌拍下。 陆家世代行医,自然知道有些人的心脏不是长在左边,此时机会错过不再来,在对方一掌拍来的时候,陆灵蹊几乎想也没想地抬脚一踢,借他的力道拔出自己的剑时,她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势一捞,硬生生地把他腰间的储物袋也拽走了。 “找死!” 山娜听到后面图里埕咬牙切齿的声音,摸起弯刀大怒回头,却没想到,这个二脚部的混蛋胸间飚血,探出的手正好被小丫头一踢再踢。 咦? 陆灵蹊哪敢跟他缠斗,杀不了人,她抢了他东西是真的,在山娜还没赶来前,她迅速以飘渺无行决急掠远方。 这? 山娜呆了呆。 小丫头这速度不得了啊! “你给我站住。” 图时埕的所有身家全在储物袋里,体内灵力再动,止住胸间血的时候,他亦急追而去。 只是,一步差,步步差。 再加上他的灵力不继,山娜只见他哇哇大叫着,越追越远,不知道是笑呢,还是笑呢。 活该! 兔子急了都咬人呢。 “山娜,快帮我追,我的储物袋被她抢了。” 啊? 储物袋都被人抢了? 原本还看笑话的山娜后知后觉,急忙控制飞毯赶来,捞起图里埕,就想追上陆灵蹊。 可惜,飞毯的速度虽然快,却也耽搁了时间。 眼见前面的小丫头拿着他的储物袋还是越跑越远,图里埕大怒,“山娜,我们是西狄人,前面的是修士,你敢放水?” “放你娘!” 山娜真没想到,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丫头,能跑得这般快,“你没看见人家的速度不对吗?” 真是的,她也看走眼了啊! 原以为是个温顺的小绵羊,没想到,却是个快腿小兔子。 山娜的飞毯突然停下。 “你干什么?还不追?” “追不上了。” “你……” 图里埕正要大骂的话,在对方冷冷瞟来的时候,歇了下去。 “你自己作的,怨得了谁?” 山娜控制飞毯接着顺河而下,“我灵力不继,你灵力也不继。” 她虽然可以服补灵丹帮他追,可是凭什么? 春草部一向被二脚部欺凌,她现在能带着图里埕,就已经看在大家同出西狄草原的份上了,“那小丫头干得不错,我要是她,被人逼成那样,也会这么干。” 图里埕的伤,她用神识扫过了。 这家伙的心脏都长得跟别人不一样,“沙河大概不会有其他出口,那小丫头,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 是啊! 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陆灵蹊虽然早有意顺着沙河的流向跑,可对方是两个炼气高阶呢。 如果一直找不到出口? 她好后悔,刚刚出手的太急,居然都没仔细听一下。 若是仔细听了,或许就能查觉那个二脚部的人,心脏长在右边。 可惜! 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杀了一个,或许还有点希望,现在…… 陆灵蹊一边跑,一边叹了一口气。 修为弱,底气都不足。 要是她跟他们同等修为…… 咦? 不对,陆灵蹊拍拍脑袋,郁闷之色,甩了一大半。 如果是同等修为,人家也不可能一点也不防她。再说人家是两个人,她是一个人,山娜再有底线,看在敌对份上,也不可能让她全须全尾。 所以,也算有得有失。 一想到‘得’,陆灵蹊忍不住看向手上的储物袋。 虽然没杀了那个二脚部的混蛋,可是抢了他至关重要的东西,他应该气死了吧? 她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又弯 第六十二章 追击 图里埕打定主意,再见到那个抢他东西的小丫头时,一定让她偿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甚至……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还瞟了瞟由着飞毯顺河而动,自己闭目养神的山娜。 若不是她护着,他早把那小丫头宰了,哪有后面的事?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怨毒之色。 身为修行之人,谁都不能没有储物袋,更何况,他的所有身家,全都在里面呢。 现在他还能挺着,但再过十几天,若没有辟谷丹,又怎么撑? 炼气修士不能辟谷,难不成要活活饿死? 图里埕转过脸,生怕自己满是杀意的眼睛,让山娜警觉。 虽然紫衫老祖一再叮嘱不可相残,但他受伤了,她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图里埕狠狠吐了一口气,躺下来闭上眼睛。 现在,他得回复体力和灵力,别人指靠不上,那就指靠自己。 没过多长时间,呼噜声便从他的口鼻中传出。 山娜缓缓睁开眼睛,望他的目光,即有羡慕,又有厌恶。 哪怕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丫头她都防着,又如何没防臭名卓著的二脚部人? 可恨,他睡着了没事,看在大家同出一源的份上,她不会杀他,但她能如他这样呼呼大睡吗? 山娜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储物袋,确实不是事。 二脚部人本就凶残,没有保障之下,天天仰她鼻息,怎么可能不生点心思? 飞毯的速度突地加快! …… 沙世界暗幽幽的天地里,千道宗的法衣有些显眼,陆灵蹊不放心,干脆在外面给自己又罩了一身黑袍。 此时的她,坐在颜色同样不显的灵舟上,速度一点也不慢地向前。 图里埕的储物袋,她已经检查过了,着实失望。 堂堂炼气高阶,居然连一个阵盘都没有,灵石虽是中品的,却也不到一百,实在是穷。 要不是还有五十二张能用的符箓,她都要好好地鄙视对方一把了。 陆灵蹊被二脚部吃人的传统吓坏了,严重怀疑他带的肉食里,掺杂了人肉,在路上就把能埋的,全埋进沙河下面了。 他的灵器、衣服,她用不了,补灵丹虽好,奈何她现在的修为不够,还不能服用。 其他辟谷丹、解毒丹、正骨丹之类的,她自己都有,能用上的可能性更小。 至于灵酒,一想到这酒葫芦曾被那张臭口接触过,她碰也不想碰。 所以,陆灵蹊只转移的了能用的符箓和灵石,至于他的储物袋,只随意地塞在靴子里。 灵舟翻过一个小丘,前方突然亮了许多。 入目所见,居然有六十几盏各式漂亮如精灵的彩灯,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彼此呼应。 这? 陆灵蹊定住灵舟,愣愣看了好一会。 自入沙世界以来,她还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彩沙呢,是……所有的沙河,全在这里汇聚了吗? 果然,借着光亮打量前方,发现更远处,原先不见的两侧沙壁,又慢慢地露了出来。 她忍不住怀疑,只要顺着沙河走,所有进来的人,最终都会走在一条道上。 如果那样…… 陆灵蹊连忙回头四下打量一遍,确定周围没人,迅速向前。 沙世界里,目前已知的,加上她共有四个人了。 如果大家都顺河而下,或许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跟过来。 这里这般亮,走老远人家就能看见她。 陆灵蹊实在不放心,手上灵力连动,迅速编出一个枝条紧实的小筐来,哪怕她对彩沙早已没了兴趣,为了不让身后的人更早地发现这一点,她也不能让这些彩灯亮着。 一路飞驰,她是见一个兜一个。 空间很快因为彩灯的消失,暗了回去。 呼! 陆灵蹊狠狠吐了一口气,终于放些心,收好藤筐,冲进好像越来越窄的沙洞。 …… “什么味儿?” 在睡梦中好像闻到熟悉香味的图里埕坐起来时,看到山娜非常复杂地瞅着不远处,那一堆飘在沙河上的肉食。 “咦?这是我的。” 图里埕一下子跳了下去,捞起一块烤胡了的狼腿,气得咬牙切齿,“那臭丫头想干什么?” 把他的东西这样胡乱扔了,哪怕将来他夺回储物袋,在这破五行秘地里,他的底气也不足了。 “你还看到了什么?有没有我的双锤?” “……” 山娜无语,“你那锤子,应该能卖点灵石吧?人家又不是傻子,能把卖灵石的扔了?至于这些……,谁让你是二脚部的人呢。” 如果是她缴了他的储物袋,也一定会把所有可疑的肉食全扔了。 山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应该还有不少辟谷丹吧?”反正,她不会让他把这些可能有人肉的肉食,拿到飞毯上去。 图里埕不聪明但也不傻,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下更气了。 什么时候,声名赫赫的二脚部,能如此被人嫌弃? 若是金锤还在…… 他呼呼喘了两口气,捞起烤得金黄流油的一只全羊,就上了她的飞毯,“我扛在身上总行了吧?” 山娜不好惹,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趁手兵器,他真的没胆子跟她打。 所以,他一定要撑着,找到那个小臭丫头才行。 扔了他的肉食,她难道就没有吗,就算真没有,她自己也勉强算是好肉。 更何况,千道宗做为八大道门之一,不管怎么样,也会给点辟谷丹吧? “山娜,她应该不会离太远,你的飞毯,能不能快点?” 快点? 当然可以。 山娜的飞毯速度比前快了近一倍。 好半晌后,他们终于也翻过了小丘,到了之前彩灯汇聚之处。 此时离陆灵蹊过去已经好一会,又有几盏彩灯被淘起来,它们缓缓跳跃着,对比周围的环境,看上去璀璨夺目。 山娜和图里埕虽然看了它们几眼,却都没有主动伸手。 刚来这里时,他们都弄了一些,甚至没看到沙河自淘的时候,还捡过混在黑沙中的彩沙,但那只限于一开始。 沙世界里的灵气似乎很充足,可是不论什么沙,他们都没感觉到一点灵气。 这东西,装一点纪念可以,带多了又有何用? 飞毯一路驰过。 ……………………………………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二零一九年元月一日了,《摘仙令》将会在新的一年上架入v,这是潭子在写的第三本书了,一样很忐忑! 新书太瘦,很多情节还没展开,又恰逢活动,无数作者暴更,想想自己的手速,真是惭愧。 不过,我可能做不了暴更,但我会努力写好故事,给大家呈现一个精彩纷呈的仙侠世界。 所以,尽管很不好意思,却还要在这里厚着脸皮,恳请所有看书的朋友,给个首订,投一张保底的月票。 此致最真诚的敬意!! 第六十三章 合作 陆灵蹊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里顿住了。 这里好像是沙河的尽头,却不是沙海,所有的沙河流转到这里,都婉转流向那一个又一个漩涡,下面好像有无底之洞,所有的流沙,全都漏了下去。 难不成,她也要跟着下去吗? 身后有追兵,现在回头,想想那一路狭窄的通道,陆灵蹊相信再遇到西狄人,只有被截的份。 怎么办? 呼气,吐气,她努力镇定自己想辙。 二脚部的图里埕一心想杀她吃肉,她也朝他动过手了,那位春草部的山娜性子再好,看在他们同出西狄草原的份上,肯定也不会再护她了。 叮!叮叮叮…… 认准一个点,一剑又一剑,陆灵蹊希冀给自己打一个正常一点的路。 可是,山娜和图里埕连手都没打通,她一个小小的炼气六层小修士,又如何能打通? 又浪费了数张符箓,眼见灵气将要耗尽,她不能不逼着自己认清现实。 没多少时间了,后面的追兵,可能马上就到,但从漩涡走,也要找一个顺眼的,这里大大小小九个漩涡呢。 在袖中暗袋放好备用灵石和几颗常用的丹药后,陆灵蹊用轻纱把整个头脸都包住。 “臭丫头,站住!” 图里埕远远看到她的时候,一声大喝。 陆灵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尽出灵力猛踢一脚,扬起大片的沙尘。 急速赶来的山娜突然看不清她了,只能勉强看到几个淡淡的影子在沙尘中连闪,待沙尘落下时,又哪有小丫头? 这? 是跳进漩涡了吗? 打量完四周后,她的面色很凝重。 “王八蛋,到底从哪跑的?”图里埕暴躁地转在几个漩涡前,“山娜,你有没有看清楚?” 山娜摇头,“人家扬沙,立意就是不让我们看清的。” 更何况,人家后来又使了障眼法。 山娜不得不承认,之前她真的小看了那个小丫头。 可惜,因为小看,她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 “先别管她了,看看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吧?如果真没其他出去的路,说不得我们也要跳。” 正因为重视了陆灵蹊,她不得不怀疑,漩涡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 外呼吸转为内呼吸,陆灵蹊的身体在急速地下坠。 原本无声的流沙,此时也发出了有如瀑布流水的巨响,她抱着脑袋的手,只能帮忙多顾着点耳朵。 神识和眼睛在沙中,已经没什么用了,她只能凭身体下坠的速度,数着时间,算着漩涡大概有多深。 一息、两息…十息、二十息…一百息、两百息…… 却是越数,越心惊。 这漩涡难不成是无底洞吗? 轰隆隆! 好似万马奔腾的水声,还响在耳边,陆灵蹊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些湿,睁开眼透过薄薄的轻纱,却看到了隐隐的山林。 这? 她连忙放出神识观察四周。 以为的流沙哪还有影子?她现在真的在水中。 嘭! 落到水潭时,陆灵蹊迅速浮起身体,灵力一动,蒸干身上的衣服。 这是回到正常的世界了吗? 林中虽然还没有鸟雀,她却看到了水潭边的蚯蚓。 陆灵蹊连忙拿开裹脸的轻纱,转头瞅向流她下来的瀑布。 但瀑布不过数十丈,不是很高,那之前那么多的沙呢? 抬头望了虚空两眼后,她到底不敢再回那样的世界,随意选了个方向,直掠过去。 所有明显大一点的树或者石头,她都过去绕一圈,只是全没父母做的任何记号,没奈何,她只能自己做记号。 进来这么长时间了,她接连被困两个地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好运一些。 在石头的左下方,画好叶片大小不一的四叶草,还没走两步,就见一个身着草原服的男子,望着她直舔唇。 倒霉!倒霉! 又是二脚部的人。 也只有二脚部的人,才会看到修士的时候,只想吃的。 “小丫头……” 陆灵蹊在他开口的时候,调头就跑。 “呦,跑得还挺快!” 身后的男子大笑着跟上。 虽说老祖宗紫衫不让他们朝这些新晋的小修士动手,可那是鉴于五行秘地有利可图的情况。 进来三天了,除了破林子,还是破林子,有个屁的灵物。 没灵物,这些身量未足的小修士,还是吃到嘴里安乐些。 两人在林中越来越近,陆灵蹊听着声音不对,顾不得补灵散的珍贵,忙往口中倒一些。 在相距几步的时候,她的速度突然加快,在林中忽左忽右地跑起来。 “知道爷爷是谁吗?老实停下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身后的二脚部修士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不上眼的小丫头能跑得这么快,他的体术不差,可是想要抓到她,说不得真要费一番功夫,为了让自己省力,在后面连行语言威胁,“否则,爷爷抓到,一定让你看到,自个的肉,是怎么被我零碎活烤的。” 这话,陆灵蹊信。 不吃人肉,大概就不是人人侧目的二脚部。 只恨她自己的修为不够,否则一定见一个杀一个。 “想烤我的肉,那大叔,你可要努力了。”她在前面,语气极尽讥讽,“要不然,到口的肉,肯定得飞了。” 隐匿在阵中的休息的凌雾,看到他们有影子,不像昨夜的鬼,正在想是不是要帮忙,就听到她这样说自己,忍不住莞尔。 这口肉似乎真不好吃呢。 看那小身子麻溜的,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跑到南边,直带着西狄人转圈。 “大叔,你的速度倒是快一点啊!” 陆灵蹊自知打不过他,可是气一气总行的,边跑边叫,“到口的肉呢,老胳膊老腿的追不上了吧!” “臭丫头!” 一把大刀,猛然连斩。 嘭!嘭嘭嘭…… 或树,或枝,全都阻在前路上。 若是一般的修士,定会被阻上一阻,可是飘渺无行决却不会。 灵活多变的飘渺无行决,甚至能绕着倒下的树跑,让他抓不住她前进的具体方位,避开刀锋,“大叔,加把劲啊!” 多加点劲,闹点动静,再把灵力多耗一些,若是能引来一个修士,说不得,就是他有难了。 “你是不是好久没吃过饱饭了,真可怜,要不然,先来条虫子慰慰嘴!” 凌雾见那小丫头,居然真抓起一只肥肥胖胖的毛毛虫,直往那个西狄人甩去。 啧啧! 了不得呀! “找死!” 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不好,那虫子叭的一声正砸在他的脸上,好像瞬间有无数的小针刺入,火辣辣的又痛又痒。 叮叮叮! 大怒之下,大刀再次连斩。 神识中,陆灵蹊看得清清楚楚,她围着一颗树,或上或下或横移,全数避过。 “嘁!就这本事,还想吃肉,连汤你都喝不着。”陆灵蹊回头,还朝他做了个鬼脸,“没用的软脚虾。” 什么? 西狄人要被她气坏了,“有本事你别跑!” “有本事你别追呀!” “啊!我宰了你。”他被气得哇哇大叫,速度一快再快,手上的大刀也一连几劈。 “来啊来啊!”到了现在,陆灵蹊只怕他不追,“姑奶奶等着你呢。” 在没有障碍的地方,她可能要顾忌他的大刀,但在这树林里,可一点也不担心。反正砍下的树没绊着她,反而让他追得不那么顺心顺意。 “软脚虾,你可得小心着脚下,要不然摔个狗吃屎,可就不好了。” 嘭! 话音刚落,急怒交加的西狄人,被脚下的什么东西一绊,真的摔了个狗吃屎。 “哈!软脚虾就是软脚虾。” 陆灵蹊很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跳上去,给他乱刃分尸,“就你这样的还想吃肉,吃自个的肉吧!” 趴在地上的西狄人眼睛都要鼓了起来,若是眼刀能杀人,他都不知道杀了她多少次。 一个炼气三层,从来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小丫头,居然敢如此戏弄于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他一掌拍向地面,‘嘭’的一声借力,整个身体直射而来。 陆灵蹊连忙向旁横移,连拐十几颗树。 嘭嘭嘭…… 连片的大树倒下,那人的身体,好像在吃过亏后,也变得灵活起来,紧追在后。 现在,陆灵蹊也没时间耍嘴皮子了,在他的追击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跑。 随着一棵又一棵大树的倒下,凌雾这边,终于露了点行藏。 一棵倒下的树,被她的大阵凌空架住了,她望了望后,干脆自己走了出来,朝迟疑顿住的西狄人,露了八颗牙。 “怎么办?我虽然不吃人肉,却想收你的命呢。” 叮! 那人的反应也是快,迅速就是一刀。 可是凌雾何等人也? 虽然爱使拳头,却也不代表她不会用剑。 锵! 刀光与剑气,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灵蹊正要好生看的时候,却发现那西狄人试探了一刀后,转身就跑。 这怎么行? “软蛋,你还要点脸不?” 她连忙跟上,手上不时青光闪动,甩出藤蔓绊他的脚。 叮! 身后的凌雾轻松追上,狠狠的一剑劈下。 西狄人连忙扑地滚开,可是身边的藤蔓越扯越多,这破东西,在平时只要稍为下点力就能挣开,可是值此电光火石间,浪费的任何半息,都是要命的。 叮!叮叮叮! 凌雾的剑,在他身上连劈,三道灵光阻了三剑后,第四剑劈下时,带起大量的血来。 西狄人的脑袋,正好在挣扎中滚到陆灵蹊的脚边。 他张开嘴,那恶狠狠的样子,似乎非常想要咬她一口。 相比于杀了他的太霄宫炼气女修,他更恨这个以为是肉的小丫头。 让凌雾没想到的是,这身量未足,还很有稚气的小丫头居然吸起不远的石头,弯下腰时,狠狠砸到西狄人张开的大嘴里。 西狄人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在似乎感觉到的痛中,彻底失去意识。 “行了,他已经死了,别砸了。” 若不是透过黑袍,看到她里面穿的是千道宗法服,凌雾都要以为她是山海宗或者幽都的弟子了。 陆灵蹊扔下手中的石头,抖落护体罩外的血迹,朝凌雾拱手,“千道宗林蹊,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哪怕她再不喜太霄宫,人家出手了是事实。 “不!应该是我谢你。” 凌雾实事求事,若不是小丫头机灵一直从旁干扰,她想追上去宰人,还不知要费多少手脚,她吸过他的储物袋,抓出一符箓,“这些符箓归你了。” 一把各式符,差不多有四十张,陆灵蹊拿得很开心,“多谢师姐。” “你……看到二脚部修士吃人了?” 小丫头这般跟人人想要避开的二脚部人死磕,肯定是有原因的。 凌雾只听说他们吃人,却从来没见过,忍不住好奇。 陆灵蹊的脸色难看,“他们真的吃人,师姐看看他储物袋里的肉,或许……” 噁! 好恶心啊! 凌雾原还想尝尝草原的风味,闻言连忙倒出一堆的肉来。 让她们没想到的是,里面真的有一条疑似小孩腿的东西。 凌雾连忙扔个火球术过去。 “果然该死!” 她气得咬牙,“你干得不错,我们一起诱杀西狄人如何?” 诱杀? 陆灵蹊却不愿意了。 她的飘渺无行决虽然厉害,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 在这里湿个脚,小命可就不保了。 “临来的时候,南佳人师姐说,让我尽可能地找她。” 美食会上,凭南佳人师姐的受欢迎程度,应该有点人缘和威慑力,陆灵蹊想也不想地拿她出来挡事。 “南佳人啊?” 凌雾笑的有些意味深长,“那行,我叫凌雾,有缘我们再会。” 虽然机灵的小伙伴不好找,但人家不愿意,她也强逼不来。 凌雾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独留下分于两处的西狄人尸体。 呼! 陆灵蹊吐了一口气,扔出两个火球术,看它们把尸体烧成灰烬,往西狄人来的方向去。 是人都喜欢抱团,西狄人吹口哨联络彼此,可这个方向,却只有他一个,想来是不会再有其他西狄人了。 陆灵蹊真不想再遇到他们,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找爹娘。 这破五行秘地,灵物没见着,危险倒有不少,她实在担心爹娘那里。 第六十五章 七星阵 回到阵中休息的凌雾,瞅着腰上的身份牌,很高兴被面隐现的四字,短短几天,加上刚刚的西狄人,她已经杀了四个,还有三个就算完成任务了。 现在是白天,那些‘鬼’出不来,或许还可以出去活动活动。 经过几个不对劲的夜晚,凌雾已经怕了黑夜,打定主意,天一暗就布阵藏起来。 她才起出灵石,拔起一根阵旗,就见已经走远的小丫头,又焉头耷脑地回来了,不仅如此,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着草原服,满头辫子的西狄女子。 不好! 凌雾连忙趁着中心阵盘没动,隐匿之效还没消失,把阵旗又小心地插回去。 只是为防对方发觉,她根本不能再埋灵石,七星大阵也等于废在这里,只有隐匿功能。 “就……就是那边。” 陆灵蹊好想哭一哭,她的灵力被禁了。 以为最安全的方向,没想到,恰是最危险的方向。 一场打斗,不仅引来了太霄宫凌雾,还引来了西狄人。 偏偏这个西狄女人,一出手就禁了她的灵力。 炼气三层啊,要不要这么谨慎? “那个修士杀人以后就走了,我只看到,她朝这边跑的。” 陆灵蹊指的恰是凌雾布阵的地方,好在那颗暴露她大阵的树,已经倒在一边。 西狄女子打量这周围,大片倒伏的树,还隐有刀气,只是除了这个,却没有另一人反击的痕迹。 “你说的西狄人死在什么地方?” 陆灵蹊老老实实指凌雾杀人的方向,“他们在前面打了一架,那个修士用的是剑。” 这世上的所有女人,大概都比男人心细,以后,她见着女修,一定再长一颗心。 西狄女子看了她一眼,“他们当时打得激烈吗?” “激烈,非常激烈!”陆灵蹊大力点头。 “那修士离开的时候,身上的灵力如何?有没有耗到五成?” “应该……有的。”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最开始,是你们西狄人占上风,那人只是带着我奔逃,后来才找机会反手一击的。” 看样子确实很像。 西狄女子从周围的痕迹上,猜测她没说谎。 不过,修士向来狡诈。 “人家既然救了你,你为什么不跟着?” “她……她不带我。” 小丫头要哭的样子,让凌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走快点!” 西狄女子却稍为放心了,族人已死,再查无用,现在关键问题是找到杀人的人,“别给我装死,你脚步轻盈,也炼过体吧!” 陆灵蹊连忙听话地跑快点,“我娘是武林中人,我从小就习武,不过你们的炼体术,我真的没接触过。”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运转内力,用上了轻功。 会武功就好。 准备出手的凌雾,稍松一口气,屏息等着她们越来越近。 “哎呀!”好像轻功不灵便,陆灵蹊被一截断木一绊,跟着它狼狈地滚了几滚。 西狄女子正要喝骂,突然感觉不对。 叮! 当! 剑和弯刀相击一处。 陆灵蹊连忙跑远些。 她真的帮凌雾引西狄人来了,只希望她真的给力,要不然…… 她腰上的储物袋,都被人家抢走了,要是让人家跑了,身家立马缩水一半。 叮叮叮! 当当当! 凌雾到底占了先机,再加上西狄女子怀疑她是被她们联手骗来,心中发虚,出手就没她的犀利。 两人真刀真剑,你来我往,打得远观的陆灵蹊心惊胆颤,紧紧握着拳头。 叮叮叮…… 终于,凌雾的剑,一剑更比一剑快,力道也越来越强,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震颤起来。 正在西狄女子勉强挡格的时候,她突然反手一挑。 卟! 西狄女子的左臂当场飞出。 凌雾得理不饶人,剑气更盛,根本不让她有时间转头逃命。 远观的陆灵蹊终于放心了。 “嗷~~”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女子居然不用手指,也能压着舌头,嚎出求救之音。 “嗷~~~~” 更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回应,她脸上稍展喜色。 叮…… 长长的剑鸣,一下子把西狄女子挡格的弯刀击飞,又顺势而下,斩了她的半边身体。 “林蹊,快过来。” 陆灵蹊连忙往凌雾这边跑。 “进阵!” 把西狄女子腰上的两个储物袋吸到手,凌雾迅速拉着她进阵。 此时,她也顾不得其他,又迅速地摸灵石把七星阵启动。 做完这一切,凌雾还没来得及把掏出的补灵丹放进口中,就见急冲而来的西狄男子,站在了百米之外。 居然是熟人。 那天她布好荆刺子,结果这个男人没种,又跑掉了。 现在…… 凌雾忍不住怀疑,他还要跑。 她看着外面,陆灵蹊也在看着外面。 这个西狄男子也是她的熟人啊! 没想到,她在沙世界兜一圈,又遇到他了。 巴音望着才死没多久的族人,半晌没动。 那种要命的危机感又来了,看看四周,他到底又开始退了。 如果族人活着,他可以联手,但现在,族人死了,还在他将到的时候,死的这般惨,显然对方真是硬茬子。 凌雾叹口气,把补灵丹又装回丹瓶。 不到真正危险的时候,她是不准备服丹的。 她和西狄人的杀戮,才算开始,如果打一架就要服一粒补灵丹,体内的丹毒就太可怕了。 五行秘地没看到灵物,她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筑基,丹毒堆积得多了,万一再服筑基丹的时候,筑不了基,那就是笑话了。 退了几步的巴音看着狼藉一片的林子,到底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转身的时候,大踏步离开。 “……很吃惊?” 凌雾看到小丫头张大了嘴巴,嘴角轻翘,“这是我第二次遇到他了,第一次的时候,也布了杀手,这一次……,有我的七星大阵在,只要他敢过来查看那具死尸,定然也是死路一条。” 陆灵蹊没想到,他们这么有缘。 “有些人,对危险的直觉,让你想象不到的。” 凌雾其实是佩服那人的,“他的样子,你看清楚了?以后遇到,一定有多远跑多远,还有……” 她帮她解开被禁锢的灵力,“这样的直觉,你也要努力练习,这五行秘地,不管有没有灵物,因为西狄人在此,都是一个杀戮场。” 第六十五章 无影‘人’ 杀戮场啊! 又拿回自己储物袋的陆灵蹊,感觉好累! 外面的尸体已经被烧了,可是血腥味,却好像还留在空气中。 “现在怕了?”凌雾看她小脸煞白,想想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当时不怕,事后极为不舒服,“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只有奋勇向前,没有犹豫、害怕的余地。” 修士与天争命,连天都得反。 “二脚部修士没一个好东西,今天多杀一个,说不得,我们无形中就救了十个。” 这是安慰? 陆灵蹊虽然很不想跟太霄宫的人结交,可这位凌雾师姐着实不错。 “我不怕,我就是想我爹娘了。” 噗! 凌雾一下子笑场,在小丫头鼓着小脸瞪来的时候,忍不住捏捏她嫩滑的脸蛋儿,“长大了就好了,我小时候,也常想我老爹和老娘。” 真是太小了呀! 又没在修仙界长大,想家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尝尝!” 她摸出一只玉碗,倒了满满一碗淡青色的灵液来,“这是采集长春草露水,外加好多种果露特酿的,有镇神养灵之效,喝一碗,然后睡一觉,明天保证又是一个棒棒的自己。” 真的吗? 本来捏她脸的时候,陆灵蹊就想抗议的,不过现在…… 接过她的玉碗,先是浅尝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咕嘟咕嘟把它喝完。 “好甜,谢谢师姐!” 把玉碗还给人家的时候,陆灵蹊非常自觉地打了个净尘术,“修仙界的东西,是不是每一样都这么好吃啊?” “哈哈!自然!” 凌雾大笑,“机灵着些,以后出去了,挣到灵石,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她衷心希望这小丫头,能平平安安出去。 修仙界的残酷,这般突兀地显露在从凡人界出来的孩子面前,着实残忍了些。 “我爷爷在外面等我,我一定会出去的。” 小丫头笑得很有些憧憬,凌雾心下一顿,收回玉碗,“嗯,我相信你,但现在,你可以闭上眼睛,放心睡一会了。” 熬的眼睛里都有了血丝,显然进来这几天,过得很艰难。 “那……有大阵,姐姐不睡吗?” 储物袋都还给她了,再加上人家打架的时候,刻意地护了几护,陆灵蹊相信她不会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给杀了夺宝。 “呵呵!” 凌雾看了看天,“我们总要有一个看阵吧?万一再来西狄人呢。” 还有两个人,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你先休息,回头我想休息的时候,再喊你。” “噢!”陆灵蹊的这几天,神经一直绷着,难得能在这位凌雾师姐面前,全身心放松,喝了那碗镇神养灵的灵露,眼皮子很快便撑不住,“那到时候,你叫我。” 她身子一歪,转瞬便睡着了。 凌雾深叹一口气,各宗当初就不应该收这些新晋弟子进来。 五行秘地没灵物,二脚部人没了让他们帮忙寻找灵物的指望,恐怕已经在暗地里大开杀戒了,再加上夜里的‘鬼’,也不知道,最后有几个人能回去。 看看又将要暗下来的天,她的眼中,忍不住带了深深的隐忧。 锁龙印里封得到底是谁? 这么多年,五行秘地从寒漠荒园截取的灵气,如果没有滋养五行秘地,那又滋养了谁? 夜晚出现在林中的,到底是鬼,还是什么? 这些东西,原先她不敢想,但现在,实在忍不住要想。 …… 夜风徐徐,带来若有若无的清灵笛声。 微闭双目,等待中的凌雾一下子惊醒,连忙踢了陆灵蹊一脚。 “啊?到时间了?”陆灵蹊坐起来,“那你……” “嘘!外面的东西又来了,抓紧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 虽然小丫头撑过了几夜,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但小心无大错,“如果控制不住身体,就使劲拧一拧自己,要是还不行,就努力咬一咬舌头。” 啊? 什么意思啊? 陆灵蹊不明白,正要再问的时候,发现凌雾已经如临大敌,异常警惕地盯着外面了。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没有星月,伸手不见五指。 陆灵蹊才瞟一眼,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外面的林子,在一个眨眼中,一下子变了。 月光星辰一齐出现,凌雾掩住口,看三个穿着月白长袍,仙风道骨却没有影子的人,又在林中急步匆匆。 “来来来……” 突然其中一个青年,转头好像透过七星阵,看到了她们,朝她们含笑招手。 “别理他。”凌雾在控制不住,要站起来的腿上狠拧一下时,也拧了陆灵蹊一下,“等一会就过去了。” 嘶! 巨痛袭来,陆灵蹊被腿上的痛和这诡异的气氛,弄得后背发毛,冷汗直冒。 外面的人,没等到她们,笑一笑,转身走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凌雾只听身边小丫头的心跳,咚咚咚地越来越响,不由无语地回头看她,“你怎么每次都是该怕的时候不怕,事后怕啊?” 这反应神经也太慢了吧。 “凌……师姐,那是什么?” 陆灵蹊小脸煞白,修仙界的鬼,她见过啊,凉山的山神呢,还给她和李开甲送了好大一场机缘。 可是外面的…… “你没见过吗?” 凌雾惊讶了,这几天夜里,那些个东西,天天出来,她要不是神经强大,第一天就被带走了。 陆灵蹊连忙摇头。 “那你这几天夜里,在哪藏的?” “我没藏,我……我被困在一个特别的地方,那里没……没‘人’。” 陆灵蹊本来想说鬼的,但大晚上的,愣是没说出来。 “噢!我也不知道外面的是什么。” 凌雾想挠头,“五行秘地是古仙封印,一般的鬼,是没办法蛊惑我们的,但……他们又不像鬼修,因为鬼修如果立意要抓人,不会因为我们不愿跟着,就真的不带我们了。” “那……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陆灵蹊远远看到一个身着千道宗法服的修士,呆呆傻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跟上无影人的候,直感觉喉咙发干。 她爹她娘在外面呢。 如果没人保护…… “我也不知道。”凌雾叹口气,“我白天想循着痕迹找一找的,可是林子好像都不一样。” 第六十六章 诡镇 “那……跟着走的,都是些什么人?” 凌雾回头看了紧张的小丫头一眼,“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大部分都是修为低下的新晋修士。”如她一般修为高深的,正常都有阵盘,又在修仙界见多识广,只要不是太倒霉,都不会迷失自己。 “……” 陆灵蹊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爹她娘呢? 下意识地,她就要冲出去。 可是凌雾一把抓住了她。 “不行,我要出去。”她真的要哭了,“我爹我娘都在外面,我爷爷还等着我们一起回家呢。” “……” 凌雾的心不由地颤了颤,可是她不能松手,“你爹你娘一定告诉过你,到了这里,要先顾你自己吧?想想你爷爷……” 陆灵蹊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如果爷爷一个人都等不到,他老人家…… 凌雾看小丫头伸手抹眼泪,可是却越抹越多。 “现在谁也不能肯定,你爹你娘真的跟那些……一起走了。” 她现在只能安慰,“林蹊,再睡一会吧!” 她伸出的一指就要按到她的黑甜穴上,陆灵蹊迅速止住,指尖一拂,四根颤颤巍巍的银针,夹在手上对着她,“凌师姐,我家是学医的。” 还点着泪光的眼睛又黑又亮,“我爷爷年纪大了,如果我们都出不去,他会来找我们。如果只我一个人出去了,他……肯定也活不长。 我不会让他们控制我的心神,但是我得去看看,我爹我娘在不在。” “你……” “谢谢师姐这么照顾我。”眼看外面无影的修士要走远,陆灵蹊没时间再说其他,深深一礼后,迅速冲出七星阵。 凌雾也不知道是叹气好还是叹气好。 可恨这里,找不到商量的同伴,要不然,大家一起探一探也好。 身为道门修士,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牵连进来的人,如此被带走,若是一直不管的话,将来的心魔…… 想了又想,凌雾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迅速收了七星阵,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追去。 可是,她追得好像慢了,拥有星月,似乎跟外界一样的秘林,安安静静,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 陆灵蹊的银针,就夹在指缝。 心脏的跳动极快,为防人家发觉,她愣是扎针针控制心脉。 好在,这些无影之人,只管把人叫出来,却无意盘查什么。 好像有缘的,他们带着,无缘的,他们不管一般。 陆灵蹊一点点地接近千道宗的同门,发现他好像在梦游中,目光直直,对外界没有一点反应,只知道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不过,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的,明明跟她一样跨步,却似缩地成寸般,把梦游中的人,都带着会缩地成寸了,一步跨出老远。 他们一起不仅不慢,好像闲庭慢步,她在后面都要呼呼直喘气,要不是飘渺无行决,根本跟不上。 好在一路上不时有新人加入,能给她争取一点调整呼吸的时间。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队伍慢慢扩展到三十六人,无一例外,都有些脸熟,全是一起坐楼船来的人。 大家穿着各种不一样的法衣,无声前进。 陆灵蹊没在这里看到爹娘,也不知道是松气好,还是提气的好。 半晌,她跟进一片石林,几转几不转后,天地好像豁然开朗,面前的似乎是个小镇,酒楼、饭馆、摆摊的、算卦的,应有尽有。 这? 陆灵蹊连忙看向身边的同门,却发现,与她同来的三十五人,一反之前的浑噩,个个脸上露出迷之微笑。 “老丁啊,你这几天到哪去了?快快快,那道秘制烧鹅,我怎么做都感觉少点味,老陈老夏他们都已经急了。” “哈哈!上次我们可是打了赌的。” 让陆灵蹊惊奇的是,这人居然跟人家就是熟人了,“想要我再做烧鹅,你们一人输我一葫芦竹叶青酒。” “好说,不就是竹叶青吗?” 来人好像非常着急,推着他就走。 陆灵蹊连忙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能迅速汇进人群,甚至有个拜进乐机门的小孩,还被某个从房里冲出来的妇人一把揪住耳朵,“你这倒霉孩子,你爹喝酒早回来了,说,跑哪玩了?” “……” 看那小孩,嘻嘻哈哈好像真跟母亲讨饶,陆灵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里的人,难不成都被夺舍了? 那她? 她长吸一口气,默默汇进人群,寻找可能变成哪个爹,哪个娘的爹娘。 别的人她管不了,但她的爹,她的娘,只能是她的。 …… 天亮了,星辰在瞬间隐去,林子好像又变了回来。 一路追人,却没追到的凌雾,非常沮丧。 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追出来,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一群基本全是炼气三层的小修士,有什么本事跑过她? 这破林子一定有古怪,可是到底古怪在哪呢? 叮! 她朝一棵大树,狠狠砍去。 当! 大树发出的声音不对,凌雾连忙望过去。 “原来是太霄宫的凌师姐,不知师姐要做什么?”尚仙从阵中走出,“这里由我暂居。” 千道宗的? “尚师弟,你认识林蹊吗?” “林蹊?” 阵中惊喜的声音传来,一对男女急速奔出,“这位师姐,我家林蹊现在何处?” “……” 凌雾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噢!我之前见过林师妹,她很机灵,助我杀了两个西狄二脚部的人。” 她父母没事,可……如果说出她的去向,万一这对夫妻也如她一般,要去寻女儿,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那师姐知道,她现在到哪去了吗?”蒋思惠难掩忧心,他们一起传送进来,可是却把女儿丢了。“要不然,您说个方向,我们自己找也行。” “呃,她正好碰到南……” 南佳人突然从阵中走出,朝她隐晦地摇了摇头,嘴巴轻动。 “她正好碰到南方。”凌雾连忙顺着南佳人的口型说话,“跟他一起走了。” “我堂哥的修为不错。” 南佳人在陆懔和蒋思惠看过来时,笑咪咪地点头。 第六十七章 迷镇 从镇东头走到镇西头,几乎一家一家地夜探一遍,以为别人的爹,别人的娘,却都不是她的爹娘。 庆幸的同时,陆灵蹊忍不住怀疑爹娘还在外面,只是她倒霉地自投罗网了。 怎么办? 还能回去吗? 心中哀叹的时候,她真想给自己一下子。 自入五行秘地以来,就一直倒霉,好不容易凌雾那么粗的大腿给她抱,却又让她自个扔了,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霉的人了。 眼看天要亮,陆灵蹊连忙急急赶回镇东头,想从那里,再转石林,回到外面。 “到哪去?天要黑了,镇子要宵禁,没人能在外面走。”早就不见的无影青年不知怎的又出现了,笑咪咪地堵住她想要冲回石林的路,“小丫头,快回家去。” 回家? 这里可不是她的家。 陆灵蹊非常想说,她的家在外面,可是对着青年好像大有深意的笑容,嘴巴似乎被粘住,愣是说不出来。 “要是你暂时没找到爹娘,就找家客栈,先休息吧!” 暂时? 这两个字,似乎被加持了灵力,敲打在陆灵蹊的心头。 是啊,楼船上好多人都在这里,她爹娘今天没来,明天后天呢? 万一过来…… 罢了罢了,住就住。 破林子那般大,又到处都有西狄人,靠她自己的本事找爹娘,显然不可能。 反正她脑子在,怎么也不会变成别人家的孩子,那就等几天,歇一歇。 虽然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忘了,但人家那样看着她,想定后的陆灵蹊还是很老实地就近找了一家客栈。 “住店?” “是!住店。” “现在只剩上房,十两银子,或者一块灵石一天。” 银子?灵石? 这里到底是凡城还是仙城啊? 陆灵蹊从怀里藏着的储物袋中,摸出一大锭银子,“二十两的,住两天。” 她只能在这里等两天,两天过后,不管爹娘有没有来,都得离开。 “小六,带她到甲七号房。” 叫小六的伙计明明穿着乐机门的黑白道服,可那躬身弯腰,还有脸上的谦卑样子,好像他就是一个店伙计。 陆灵蹊无力吐糟,一言也不吭地跟着他上楼。 “天要黑了,镇子宵禁,客人不要到处跑。” 天要黑了? 陆灵蹊终于知道哪不对了。 明明是天要亮了,怎么是天黑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方的天空,渐现漂亮的浅蓝,显然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这……外面的天是要黑了?” “是!” “咳!等一下,小二哥,请问一下,这镇子的天黑天亮……,一直都这样算吗?” “自然!” 对方理所当然,好像她问了一个奇怪问题的表情,让陆灵蹊歇了口。 “因为是甲房,我们客栈包所有食宿。” 他把随手拎来的食盒放于桌上,“要吃什么,客人自用,明天我再来收拾。” 陆灵蹊着着他关了门,连忙推开窗户。 本来热闹的街上,果然行人渐少,两边的商户,有的已经关上了门,似乎天真的要黑了。 这可真是…… 陆灵蹊就站在窗前,看着太阳升起,看着镇里,大家一个又一个关门闭户睡大觉。 这里…… 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大家以为灵物遍地的五行秘地,怎么有这么多古怪的地方。 陆灵蹊的眉头,忍不住紧了紧,想在这里得一家平安,何等艰难啊! 随着太阳渐行渐高,夜晚喧闹的小镇,好像真的睡着了,再无人声。 她正在想要不要出去再探一探的时候,就发现一个穿着太霄宫法服的女孩,从另一旁的窗户,小心地掠了下去。 咦? 是跟她一样,脑子还在的人吗? 陆灵蹊看看自己罩在身上的黑袍,想想,终是去掉,也嗖的一下窜出窗去。 朱培兰并不知道,她被人跟了,蹑手蹑脚跑向西头,闪进一个没人的破旧道观。 陆灵蹊等了一会,没看她出来,忍不住小心地跟进去。 “谁?” 朱培兰非常警觉,长剑想也没想地拎在了手上。 “嘘!”陆灵蹊怕她惊动别人,进到大殿的时候,忙轻嘘了一声,“姐姐是太霄宫弟子吗?” 朱培兰稍为放松,太霄宫的月白袍法衣,跟无影人身上的法衣有些像,“你是千道宗的?” 两人的身量都有不足,各看彼此脸上的稚气,哪能不知道,她们可能同乘一条船过? “是!” 虽然之前很不想结交太霄宫弟子,但经过凌雾之后,陆灵蹊觉得有些人还是可以交的。再加上,这里难得遇到一个没有迷失自我的人,怎么样也要试着相交一下,看能不能一起出去。 “姐姐到这里干什么?” “找出去的路。” “出去的路?”陆灵蹊惊讶,“出去的路不在东头的石林吗?” “那是进来的路。”朱培兰的脸色不好,“进来可以畅通无阻,但你想从那出去,根本不可能。” “你试过?” “是!”能在这里再遇没有迷失的同伴,朱培兰知无不言,“石林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就会变成石壁,虽然晚上可能能走,但我们走不出去,因为那里有人看着。” 怪不得她被堵回来了呢。 “那个……无影之人,既然知道我们没被迷住,为什么还把我们困在这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 朱培兰也不解,“我只知道,曾经跟我一样,在这里醒过神来的人,最后都消失在这一片。” “有……很多吗?” 陆灵蹊被她消失两个字说得心中毛毛。 “第一天,我们谁都没防备,跟我一起迷失进来,最后又醒过神的,大概有一百多人,各宗都有,还有十几个是西狄人。” 朱培兰后悔自己胆子小,哪怕不加入战团,也不至于瞅都不敢瞅。 “那他们会不会已经……” 陆灵蹊在脖子前做了个抹的手式。 “我也不知道。”朱培兰脸色很难看,“当时他们跟西狄人打起来了,还有山海宗和幽都的修士,也搅合在里面。事后,这里死了四十九人。” 啊? 陆灵蹊呆了呆。 “但应该还有五六十活着的人,当时我偷看尸体分布的情况,似乎大家都进了这道观。” “……” 陆灵蹊随她一起打量道观。 没有神坛,也没有神像,墙上只糊着七个很模糊的画,供桌上也只一个香炉,看上去寒酸得很。 一切都太平常了,陆灵蹊尽量忽略掉墙上溅有的可疑血点,顺脚走向后门处。 吱! 木门一堆而开,后院却垒着好些个小坛子,上面盖着似乎冥币一样的纸张,却都是新。 “别看了,那些就是……死人的骨灰。” 朱培兰看她打量那些,忍不住开口,“我曾经进来帮着收敛过,没有异常。” “那照你的意思,白天这里可以自由活动是吗?” “是!” “没有巡逻的?” 朱培兰摇头,“迷失的人,好像不能出来,照了太阳后,会出现头晕呕吐的情况。”她在这里几天,也不是白呆的。 “那你看到没影的人白天出现过吗?” “也没有。”朱培兰接着摇头。 陆灵蹊彻底放心,“既然就这一片不对,那我们就找吧,他们总不能土遁了。” 不管爹娘会不会被拘来,出路她总要先找好。 哪怕外面的世界也不算正常,可总比这更不正常的地方好。 “修士能土遁,你不知道吗?”朱培兰声音悠悠,她现在就担心,那些炼气高阶的修士用其他什么修仙手段冲出去了。 如果那样,她可能就要呆在这不正常的地方了。 那她修仙的意义何在? 为了修炼,老父去世后,她东躲西藏的,就怕兄姐夺了父亲给她的储物戒指。 “……” 陆灵蹊还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她的修为是低,但图里埕,以及后来凌雾给她的各种符加一起,差不多百多张呢。 如果那些人是打出去的,那一把撒了…… “你有符吗?”她问朱培兰。 “……有几张。” 真有? 陆灵蹊眼睛一亮,如果她有,说不得她可以省下几张呢。 “你有多少啊?” “八张。” 虽然是少了点,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陆灵蹊朝她龇了个牙,“我手上也有一些符,不过只凭我们自己,把握可能不大,你说,我们能不能叫醒一些人,然后大家群策群力?” 人多力量大,陆灵蹊虽然知道大部分的小修士都没有符箓,但这位姐姐既然有,说不得还能找到几个漏网之鱼呢。 “你醒来以后,没后遗症吧?我会一点医术,要不然,我们趁他们睡着了,找几个试一试。总不能……,我们出去了,把他们全丢在这吧?” 虽然最主要的是想省符箓,但真的把大家丢在这迷失自我的地方,陆灵蹊心里总有些不安乐。 她虽然已经是修士了,应该学着修士的保身之策,但几个月前,她还是凡人界生活,暂时还做不到只独善其身。 “你……有多少符箓?”朱培兰不傻,从她这般笃定能出去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什么 “嗯,反正比你多。” 朱培兰笑了笑,“那行,我们就从最边的那家人开始吧。” 她指了一下离道观不远的一个小院,“这家里有老头老太太,他们到底是人还是……,我不知道,但后来喊他们爷爷的三人,不比我们大多少,一个是我们太霄宫的修士,一个是天剑宫的,还有一个着灰蓝的法服,应该是山海宗的。 要不然,我们先拿山海宗修士试手。” 山海宗修炼的路子跟道门的不一样,被人称为魔门弟子,如果弄坏了,心理负担要少一些。 “行!听你的。” 两人商量好,果然往那家紧闭门户的院子去。 谁也没回头,当然也就没人发现,原本糊在墙上的七张画,其中一个突然清晰了些。 …… “我叫朱培兰,今年十五岁,你叫什么?” 朱培兰看她无声震断里面的门栓,着实佩服。 吱! 虽然尽量做到小心了,开门还是有些声音的。 “我叫林蹊。”陆灵蹊朝她露了个笑脸,“比姐姐小,十三岁。” 朱培兰的名字,她熟悉啊! 蛇谷抢药,那几个人就是把她当成朱培兰。 朱培兰可不知道,面前这个不比她矮多少的女孩儿,会抢了朱家老祖宗留给后人药园。 “十三啊?我还以为我们差不多大呢。” 这么小,医术又厉害到哪去? 朱培兰暗叹一声,此时,她已用神识查看完几个房间,指向其中一个,“这里,不过,天剑宫的人跟他睡在一个房间。” 两人是男孩子,睡一个房间很正常。 陆灵蹊小心地拿出一截迷魂香,点着后,轻轻推进小镇原住民,老头老太的房间。 “这是什么?”朱培兰惊讶。 陆灵蹊朝她眨了眨眼,“睡觉的。” “……” 朱培兰没想到,医家也可以这样。 眼见她一拂手,数根长长细细的银针夹在指缝里,心下忍不住一颤。 打定主意,以后尽可能地不得罪她。 陆灵蹊不知她所想,先在天剑宫修士身上插几针,让他睡得更熟些,才转向山海宗的修士。 道魔之分,到底是什么,陆灵蹊不是完全清楚,但大家都说魔修不好,那她就当魔修不好吧! 反正,大家说二脚部的人坏,可杀,她就真的见识到了他们的坏。 虽说她是炼气六层修士,能制住这个炼气三层的,但小心无大错,陆灵蹊不想在这里找事,以银针禁住他的身体后,她随意地插了插痛觉更甚的指尖。 “啊!” 人在家中睡,祸从天上来。 少年一下子痛醒,“你……你们……干……干什么?” 他想翻身坐起来,可是身体不能动,连忙把叫的声音放大了些。 可是,少年不知道的是,朱培兰早已以灵气护罩,把房间罩了大半,他就是扯破嗓子,也没人能听见。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陆灵蹊打了个响指,一个火球冒了出来,“它叫火球术,认识吗?” “我叫顺子,不……不认识。”少年想哭了,“女侠,仙子,你们要干什么呀?” 他身体动不了,另一头的兄弟,头一次睡得这么死,感觉好害怕。 眼见这少年真的流眼泪了,陆灵蹊忙道,“不准哭。” “呃!”少年看她手上又冒出来的藤条,连忙把泪水咽下。 那怯怯的眼神,好像她真是一个大坏蛋似的。 陆灵蹊把语气放柔些,“其实你知道吗?你跟我是一样的,我会的,你都会。” 说话间,她迅速拔回一根银针,以木灵气冲进他的身体。 木灵气是所有灵气中最为温和的,哪怕他们彼此的灵根不合,也不会伤了他身体。 “感觉到了吗?” 少年的眼睛瞪大了些,他感觉到了。 前几天打架死了那么多人,他看到过,他们挥挥手,就把道观前的几百年大树化成灰了。 “现在,你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是谁?” 陆灵蹊在他拧眉努力想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连续两针插入他外关、风池二穴。 少年一下子面露痛苦。 朱培兰没想到,林蹊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在人家的头上动针,不由也紧张地看着这个山海宗的少年。 “我……好痛!” 头好痛,但眼前闪现了一些好像很熟悉的画面。 “除了痛,有没有想起什么?” “想起……”少年想说来着,可是突然之间,脑袋有如被人以大锤击打,痛不可抑,“啊啊啊……” 他身体动不了,但那痛苦的好像喘不气的表情,把陆灵蹊吓了一跳,连忙把起出外关、风池二穴的银针。 可是少年还是很痛苦,大滴的汗从身体渗出。 朱培兰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虽然早就做好她治人失败的心理准备,但这样…… “我……我想起来了,我叫东皋。” 头很痛,便他真的想起来了,“我这是在哪?你们又是谁?” 陆灵蹊连忙给他起针,“想来就好,先休息一会。”她转向另一头天剑宫的修士,正要下针,房间被朱培兰用灵力打出的护罩突然‘啵’的一声破了,一阵风来,身着月白长袍的无影老者突兀地飘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平平,却另一种说不出的怒气和威严,“自己找死,还想让他们也跟着死吗?” 陆灵蹊和朱培兰的灵力,在他的话音中被压制,甚至神识也放不出,根本无法从储物袋拿任何东西拼命。 “前辈的意思,我不明白。” 朱培兰脸色苍白,“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们弄得面目全非,难不成是为了我们好?” “……痴儿!” 两个女孩脸上的倔强,让老头的眉头紧皱,一拂手,东皋和天剑宫的修士,身体回复如常,他们跳起来的时候,面上极其惊疑。 “进来!” 青年又朝门外喝了一下。 另一个房间的女孩神情怯怯地进来,脸色也极其苍白。 她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听了一阵笛音,就…… “见过杀人吗?” 老者看向这五个孩子,“能亲自在动手杀人吗?” “……” “……” 大家一齐沉默,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就你们的修为,都有多少把握,能活着出五行秘地?”老者冷哼一声,“老夫不忍你们命丧于此,倒成了‘过’?” 这话,谁都听懂了。 陆灵蹊亲眼见证了两个西狄二脚部修士的死。 哪怕朱培兰第一天夜里就到了此处,白天的时候,也见到修士和西狄人彼此狩猎的残忍。 “能被迷笛迷了心智的,其实都不怎么合修仙界。” 小镇不禁人走,只不过,这两个小丫头没找到出口罢了。 “老夫要告诉你们的是,五行秘地还没正式开始,也就是说,杀戮还没正式开始。” 老者打量他们,“进老夫的迷镇,过平凡的一生,相比于那九死一生的路,谁更好?” 谁更好? 平平常常的三个字,敲打在大家心头。 陆灵蹊悄悄叹了一口气。 不要说炼气三层了,就是她这个炼气六层的修士,在那些炼气高阶的修士眼里,也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修仙界确实非常残酷。 千道宗好歹没让十岁和十岁以下的孩子进来为他们挣命,但其他各宗为了五行秘地里的宝物,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老夫问你,是要出去,还是呆在这里?” 老者突然问向最后进来的女孩,“呆在这里,你会有慈爱的祖父母,小镇没有外界的纷扰,不论是否嫁人生子,在我的迷笛之下,你都会幸福一生。” 朱培兰和陆灵蹊隐晦地互看了一眼。 她们忍不住怀疑,迷笛给的所谓幸福,都是假的。 但哪怕它是假的,肯定也比出去丢命强。 “我……我喜欢爷爷奶奶。”女孩挣扎了几下,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目露恳求,“我……我只做这家里的娇娇行吗?” 她连曾经家人的记忆,都不想要了? 似乎在这里,真的找到了幸福。 陆灵蹊愕然之后,对老者深深地忌惮起来。 “自然!”老者朝她额头轻轻一拍,女孩子的目光便呆滞起来,“回去睡吧,明天,你还是娇娇。” 女孩果然走了出去,很快在隔壁躺下,闭上眼睛没一会,便嘴角轻翘,好像做了什么美梦,安然又幸福。 “你们两个怎么选?” 老者转向东皋和天剑宗的修士。 “我……愿意当拴子。” 天剑宗修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也不知是放松多,还是迷茫更多。 陆灵蹊看他一眼,心中暗叹一声。 这样的心性,确实不适合满是杀戮的五行秘地。 “我要做东皋,我是东皋。” 反而山海宗的少年,一脸坚定,“前辈,我要出去。” 老者点点头,朝天剑宗修士额上也拍一下,“好好当你的栓子吧!” 陆灵蹊看他木呆呆地爬回床上躺下,闭上眼便呼吸悠长,他的脸上,这一会,没有纠结没有迷茫,反而带了种说不出的憨态。 是啊,如果没有天地灵气的变故,他可能就是在某一个地方,当简单的乡间少年。 那日子,又有谁敢说,不幸福,不自在? “你们两个,还要试吗?” 老者望向若有所思的三人,“若还要试,老夫就带你们一家一家地试。” 第六十八章 手臭 还要一家一家地试吗? 陆灵蹊和朱培兰心头打结,一条绝对的生路,一条九成九是死路,怎么试? 就算她们有意一拼修仙之路,可前路如何,也是心中没底的。 “不说话,是不是就不想试了?” 老者声音威严,“你们做事如此没有始终,也是仙路大忌!” 两个女孩一齐低头。 一家一家地再试过去,也许还会有如东皋一样立志仙路的人,但外面那么凶险,她们自顾尚且不暇,出了迷镇,要是小命当场不保,谁之过? 各宗挑选弟子,他们没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利。 现在…… 算了,就这样吧! 既然这位前辈是好心,用迷笛已经帮大家试出了心性,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东皋,出去若是遇险,你可不能怪我们。”陆灵蹊转头看向某人,“这次的路,是你自己选的。” “是我自己选的。” 东皋朝无影老者跪下去,“前辈善意,小子愧受!”他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额头都青了,“但小子……身有血仇未报,仙路虽艰难,却也是我唯一之路。 虽然说做顺子,可以把过往的一切全都忘了,做最简单的自己,但偶有午夜梦回,回回都让他痛彻心扉。 “痴儿!” 老者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们三人已经做好选择,那便随老夫来吧!” …… 避开陆懔和蒋思惠,南佳人终于细问起,采薇师叔让她多加照料的小师妹情况。 待听到是小丫头自己跟着跑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南佳人,今晚我们一起探一探可好?” 凌雾更郁闷,人是从她手上丢的,“各宗收那么多新弟子,可不是让他们以如此方式退出五行秘地的。” “……” 南佳人的眉头拢了拢,“明确说吧,我和尚仙在第二天汇合一处后,就想过这个问题。”她叹口气,“看你昨夜的样子,应该是追过,没追到是吧?” 她和尚仙也没追到。 “他们的速度很古怪,我们又不敢惊动前面的无影之人。” 南佳人叹口气,“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些无影之人到底想干什么?从他们的速度来看,修为绝对碾压我们,如果立意要把所有人带走,按理说,我们也逃不过。” “……” 凌雾心下一咯噔。 可不是,无影人连她的七星阵都能看透,真要立意抓人,她定然逃不过。 既然如此,那天天来吹笛子惑人,到底什么意思? 是暂时力量不够,所以从新晋弟子开始吗? 二人从修仙界而来,习惯了从坏处想事。 五行秘地,到现在都没发现灵物,但这么多年,它也确实截取了寒漠荒园的所有灵气。 那些灵气都到哪去了? 她和南佳人的眼睛相撞一处,一齐撇开时,后背都隐有发寒。 …… 迷镇,道观。 “从老夫这里离开的有不少人。” 老者很感慨,修仙界好像一直都没变过,他道观的血腥味还没散尽,倒是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三个难得有点赤子之心的小家伙。 “不过,他们从进来,到离开,都不曾见过老夫。” 打量他画像的,不知凡已。 “我们修士,讲究一个缘法,你们既然见了老夫……” 他望向其中一幅画,目光极其悠远,“老夫一生有不少收藏,静待有缘之人,你们一人伸一次手,碰碰缘份吧!” 啊? 送宝? “敢问前辈高名?” 朱培兰先行拱手。 “说了你们也不知……” 时间太久了啊,老者有些意兴阑珊,“我们只有一宝之缘,五行秘地,生死若何,你们……各凭运气。” 他当然能看出两个女娃娃隐藏了部分修为,但隐藏的那一点点,对她们的帮助,实在不大。 或许,他的宝物,只是经他们的手过一下。 想到此处,他连连摆手,“快点快点,要不然,老夫要改变主意了。” 东皋连忙向前,朝明是实体的模糊画子伸出了手。 画面荡起一点涟漪,他好像抓到什么,一把拿了出来。 没想到,却是付黑金盔甲,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情,老者的面色却已大变,目中异光连连,看这小子。 “多谢前辈!” 东皋生怕他老人家后悔,一把收回储物袋的时候,迅速在地上磕了个头。 老者的嘴巴抽了一下,“罢了,也是你小子运气好。” “林蹊,你先摸。” 朱培兰看出陆灵蹊的心急,干脆谦让让她先拿。 陆灵蹊早感觉老头子后悔了,没工夫谦让,迅速上前伸手。 画面的水波纹点点散开,可是她的手上一直没抓到东西。 老头果然后悔了吗? 老者被她幽怨的目光瞟得直想打人,君子一诺,重若泰山,他再怎么没品,也不至于在几个小辈面前出尔反尔。 不过,这小丫头怎么到现在都抓不出东西呢? 有古怪啊,有古怪。 啪! “呀!” 陆灵蹊没抓到宝物,反而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缩回手时,一条血痕从手腕直直打到指尖。 嗯? 老者伸头一看,那瞪着的眼睛,很有些复杂。 “这算什么?前辈不想给我东西,也不用打吧?” 陆灵蹊委屈不已,她自从进五行秘地,就比旁人倒霉,好不容易有点运气了,宝物没拿到,却被打了一鞭,真是太过份了。 “谁叫你手臭?” 老者僵了僵脸,“一边去,你——上来拿东西。” 朱培兰其实想说,您老人家舍不得,那她就不要了。 可是她才张口,就被陆灵蹊拽到前面去了,“快点摸。” 说她手臭? 明明是舍不得,还死不承认? 陆灵蹊真是怒了,抓着朱培兰的胳膊就塞了进去。她就不相信,这老头好意思再用手臭来敷衍他们。 朱培兰随手一抓,一本书样的东西,落于手上,她正要看老头脸色,却没想,画中涟漪未歇,一支淡青色的笔也跟着出来,自动卡到书旁的小机关上。 啊? 陆灵蹊气白了脸。 她真是手臭吗? 东皋摸的是一整套的盔甲,从头到腿都能护住。 不管那盔甲是什么品阶,哪怕只是下品灵器,在这五行秘地,肯定也能多一份保障。 朱培兰摸本书,明明没拿到笔,可是人家自动跟出来了。 品阶定然也不会低。 只有她…… 老者看小丫头眼中水光汇聚,不知道是气好,还是笑好,“现在相信,你是手臭了吧?” “……” 陆灵蹊狠眨了两下眼睛,不让自己掉金豆子,“我最近的运气确实不太好,可是前辈如此看人笑话,也有失厚道吧?” 吆喝? 牙尖嘴也利啊! 老者一巴掌就拍了过来,“老头子我厚不厚道,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都给我滚蛋!” 一声叱喝,观里突然多了一道光门,他一连三脚,把抢了他三样至宝的小东西们全踢出去。 陆灵蹊滚在草地上,但是她不想起来。 老头打的不重,但是她伤心啊! 别人都有好东西,她没有。 别人都有好运气,她没有。 别人虽然也不是在正常的地界呆着,可最起码不会像她那么倒霉,一连几遇西狄人,还是他娘的二脚部人居多。 “别气了。” 朱培兰小心坐到她身边,“要是我们能平安从五行秘地出去,今天得的书和笔,我就去找人估价,给你一半的灵石。” 要不是她,她可能都放弃拿宝了。 “对!我……我也找人估价,分你一半灵石。” 东皋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他抢先一步,把好东西拿了,或者老头就不会舍不得了。 “真哒?” 陆灵蹊看着他俩。 “我发誓!” “嗯!我也发誓!” 二人一齐抬手发誓的样子,似乎是真诚的。 唉! 陆灵蹊虽然相信了,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们可要把东西藏好,可要保着自己的小命。” 要不然,她的那一半,可就飞了。 “肯定的。”朱培兰忍笑把她拖起来,“快看看,我们往哪走?” “别问我,我最近运气真不好。” 老遇西狄人,陆灵蹊都怕了,问东皋,“你运气看样子不错,你说往哪走,我们就往哪走!” 问他? … 东皋有些懵,他的运气要是好,也不会有血海深仇,更不会迷失自己。 “我运气不好。”他的神色有些黯然,“你来吧!” 朱培兰看他把手指指向自己,有些无奈,“那好吧,你们不选,我就选了。”翻手把刚到手的宝贝拿出来,笔放在书上一转,“笔尖指哪,我们就走哪。” 据说修仙界,运气是非常重要的。 三人盯着笔尖,看它转呀转呀转,好不容易要停了,一阵风来,得,位置又移了好些。 怎么办? 是按着前面的走,还是按着后面的走? “你们两个别这样看我。” 朱培兰拿起笔,“风吹的不算,我们按它最先指的方位走吧!” 反正都是林子,哪都行。 陆灵蹊点头,“听你的。” “那行!”朱培兰笑了,摸出一瓶药膏,“把手上的伤抹抹。”要不然,她都不好意思让宝贝认主。 “不用。” 陆灵蹊看看手上的血痕,微有奇怪。 除了刚被打的时候,有些疼外,现在好像一点都不痛。 动动手指,活动自如。 “我帮你抹!”朱培兰说干就干,当场给她抹药,“最好还包一下。”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陆灵蹊想想,终是拿出一卷纱布,在自己的手上捆了一下,“好了,走吧!”她捆得很好,手还能活动。 东皋是男人,理所应当走在前面,三个人其实都怕遇到西狄人,前进的时候,非常小心。 他们现在只求能再运气一点,遇到一个心地还算不错的修士,暂时抱抱大腿,然后找找自家的师兄师姐。 要不然,就凭他们三个的修为,遇到一个西狄人,就得抓瞎。 要是更倒霉遇到吃人的二脚部人,就凭三人的细皮嫩肉,马上就得成人家的存粮。 “有人!” 远远看到一个身着草原服的男子时,东皋面色发白,“分头走。” 话音未落,脚步未抬,巴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有如一阵风刮到,“怎么分头走?” 他黑着脸,一脚踹到东皋的腿上,咔的一声脆响,东皋疼的忍不住当场跪下。 “老老实实跟我走,要不然……” 老祖宗让他们到五行秘地,尽可能地杀那些炼气高阶修士,可是目前为止,他却只见他们的人,被修士杀。 原本,他是不准备对这些小修动手的,可是五行秘地名不符实,再不动手,当他们的人越来越少,这些现在还随手可灭的小修,说不得也会成为对手。 巴音对这些抱团的修士,越来越忌惮。 嗷~~~~ 狼嚎从他嘴巴放出的时候,音调起伏不绝。 很快,远方也传来一声微弱的狼嚎呼应,巴音的脸庞微松,“滚起来,就朝有音的那个方向走。” 相遇了几个同伴,大家说好,要一齐抓些小修,拿他们诱过往的高阶修士。 陆灵蹊连忙拉起东皋,和朱培兰一左一右,搀着他走。 这是她第三次遇到巴音了。 凌雾那么厉害的人,都说巴音不好惹。 可恨,她运气如此不好,却还没学会危险来临时,有最起码的警觉。 上到一个稍高一点的山丘,巴音再次一声长啸,嗷~~~ 这一次的啸声异常高亢,陆灵蹊还没想明白,他怎么又叫的时候,手边突然一震,扶着的东皋,被他一脚踢到了天上。 “啊……” 东皋在天空中,无有倚靠,惊慌中双手双脚乱划一气。 可是,还没等他完全落下来,巴音再次一脚踢出。 东皋的身体,又被抛到了天上。 “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 他并没有感觉屁股有多疼,但是真的害怕。 可是还没落下,人家的脚已经又做好准备了。 少年再叫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陆灵蹊和朱培兰在下面看得睚眦欲裂。可是她们又彼此使劲拉着,不让另一个出头。 两人都不傻,谁都明白,人家这个样子,吊的可能是高阶修士,只有他们来了,他们才有希望。现在冲上去,也不过跟着一块惨叫罢了。 东皋再次落下的时候,巴音总算没再伸脚了,两个女孩连忙帮他卸力,接住他。 “走吧!” 巴音打量完四周,朝三人冷哼一声。 其实,想要暗处的修士为他们三人伸头,最好的办法,是朝两个女孩子动手。可是,做为男人,这样做,他觉得有些跌份。 虽然,他很遇到几个厉害的女修,但她二人的出身跟人家没法比。 半晌,他们终于到了要到的地。 这里,不仅有五个西狄人,还另有四个骇得紧紧挤在一起的孩童。 看他们矮矮小小的身体,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十岁。 “巴音兄出手,果然不错。” 一个西狄人看他带来的居然有两个女孩,眼中淫光毫不掩饰,“兄弟我……” “闭嘴!” 巴音把三人赶进那个临时用荆条圈出来的圈内,“记着,他们不是你能动的,想动,自个找去。” 虽然大家同出西狄草原,可是有些人,他真的不耐烦应付。 “天就要黑了,看好他们。” 他要用他们找回场子,可不想半途再出什么幺蛾子。 对啊! 天黑! 陆灵蹊和朱培兰对视了隐晦的一眼。 “奶奶的,那些无影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西狄人非常烦躁地道“老子天天防,还真他娘的没完没了了。” 老防不是事,而且西狄人向来以攻为上,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修士比我们急。”巴音很稳,朝其中一人道“再弄几个荆条,在阵中围一围,免得这些小家伙们跟我们捣乱。” 夜晚的笛音和无影人虽然古怪,但他们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正式对他们出手。 相反,那些修士才是重中之重,大家有见过,都没放过彼此。 “是!” 那个西狄人非常听话地站起来,摸出几颗荆条种子,当场催生。 很快一圈又一圈带刺的荆条把他们箍在了最中间。 这种人为刀狙,我为鱼肉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东皋腿疼,好在储物袋人家没看上,偷偷摸出一粒正骨丹服下,才好过一丁点儿。 夜,在他们左盼右盼中,终于姗姗而来。 袅袅笛音再响的时候,久违的星辰,终于又出来了,天地蓦然一变…… “你们看,这次有个老的。” 不知谁叫了一声。 陆灵蹊看到老头装神弄鬼地飘在外面。 “来来来!” 从来没亲自出来带人的老头,看到三个倒霉蛋,眼中波光一闪。 巴音几人藏匿阵中,各拿几根长刺,对着自己扎。 他们不担心里面的小修走出去,昨夜就是荆条帮他们留了人。 可是今天…… 从来不进大家阵的无影人,居然一步跨了进来。 其中一个西狄人紧握弯刀,正要动手,被巴音一把拉住,他无声朝同伴摇头。 “来来来……” 老者招招手,荆条在他们面前,瞬间消失,早就迷失了自我的四个孩童有如梦游一般愣愣跟上。 陆灵蹊三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想跟着迷失的,心里却清明的很。 不过,这是他们唯一能脱离西狄人的机会,便也装着迷失自我,眼睛直直地跟老者走。 东皋忍着腿疼,努力跟上他们。 半晌,直到再也看不见巴音他们,他才由着腿软,伏倒在地,“多谢前辈相救!” “后悔吗?” 老者看着三个小家伙,异常严肃。 “……” “……” 三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终还是抖着身体的东皋打破平静,“晚辈不能回迷镇。” “你二人呢?” “叫前辈失望了,我不能回迷阵。” 陆灵蹊亦深深弯下了腰,她有爹娘在外面,有爷爷在外面,有老祖宗心心念念的回归修真界的梦,她不能为了性命,就把他们全都忘了,当不是自己的自己。 “晚辈不能回迷阵!” 朱培兰自然也承下了朱家老祖的梦想,无法去当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老者脸上微缓,天赋好的人很多,有毅力跟恒心的人却很少,难得三人在经历这般危险之后,还能坚守修道之心,他摸摸胡子,“嗯,今天被你们三气着了,忘了一件事。” 三人抬头一齐看向他。 “所有出迷镇的人,都不能完整带着迷镇的记忆。” 老者若有若无地看了下陆灵蹊包得紧紧的手,叹口气,“修真,修真,修得本真,固然讲究逍遥,更需要一份披荆斩棘的信心和决心。” 他身形一动,各在三人额头拍一下,带着叹息,一闪而遁。 陆灵蹊三个脑袋一晕间,只见四个小孩子跟着前面的无影人,一步又一步,几个忽闪离开,吃惊坏了。 他们急追两步后,又忍不住犯了点迷糊。 三人揉额的动作是一致的,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他们忘了。 陆灵蹊直到此时,好像才发现她手上有伤,可是伤从哪来? 撕开缠着的纱布,却发现手上哪哪都是好的,只有手腕那里,多了一个浅浅的好像叶子的印记。 这? “我们白天的时候,好像被西狄人抓去了吧?” 东皋因为腿上的痛,神思回来的最快,“是无影人,把我们带出来的。” 是这样吗? 陆灵蹊和朱培兰互望一眼,好像是这样。 她们似乎很熟,却又非常陌生。 “你们……是不是欠我什么东西?” 陆灵蹊想不起全部,但好像就是他们的债主。 “……” “……” 东皋和朱培兰虽然也想不起来,但是好像就是欠了她什么。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然后朱培兰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书和笔拿出来,当场滴血认主。 “我就说,忘了一件事。” 原本打不开的书,好像伸手间就能打开。 朱培兰一时不明白,自已得了宝物,怎么没当场认主。 “我也忘了一件事。” 东皋的盔甲摸出来,在隐隐的感应中,当场穿上,然后划破指肚,抹上头盔。 盔甲闪了一闪,瞬间隐没。 “原来我们是得宝了。” 他笑着问向呆了的陆灵蹊,“你的宝呢?拿出来,赶快认主。” 陆灵蹊看看被自己扯下来的纱布,一下子板起了小脸,“我想起来了,我们三个一起得宝,结果只有两个,你们得了,我没有,你们发誓说,将来有命出去,各自折算宝贝的一半灵石给我。” 第六十九章 阿菇娜 她有这么好吗?连宝贝都让了? 东皋和朱培兰对视一眼后,面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两个看个子看面相,都比她大一些,如果真欺负了她,也很有可能呢。 似乎是一起得的宝,似乎是她吃亏了。 罢了罢了,东西在他们手,她真的没有,就是折算灵石,也要等他们有命出去才行。五行秘地这么危险,相比于有宝护身的他们来说,她真是吃了大亏了。 “你们不会装着忘了,不承认了吧?” 陆灵蹊看他们半天没吭声,毛都有些炸,“你们可是发过……” “停!我们又没有不承认?” 朱培兰连忙安抚,“你不要那么急嘛,我已经想起来了,确实我们都得宝了,你没有。” 她对她纱布上的药膏味道很熟悉,那是老父带着她亲制的,想父亲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闻,从来不舍得用,可是现在却给她抹了不知在哪的伤了。 朱培兰认可心中的那一份亲近,“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大家已经生死与共过,可是名字却忘了,她先自我介绍,“我是太霄宫朱培兰。” 本来要跳脚的陆灵蹊没了脾气,因为她确实忘了他们的名字,“千道宗林蹊。” “山海宗东皋!”东皋最后一个介绍他自己,隐隐的,他感觉是自己抢了林蹊的宝,“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定把欠你的都还上。” “拉勾!” 朱培兰和东皋看她伸出的小指头,异常无语地跟她拉一下。 “对了,林蹊,你今年多大了?”这种小孩子相互保证的拉勾,她只小时看别人玩过,朱培兰忍不住对她的年龄好奇。 “过年我就十三了。”陆灵蹊连忙站直些,“我就比你矮一点点,你们不能欺负我。” 看这两个家伙的表情,她真想亮出自己真正的修为,“谁要是再欺负我。”她挥挥拳头,“看谁打得过谁。” 可恨! 要是真有人欺负她,以她的性子,可能早就杀人夺宝了。 陆灵蹊下意识里好像清楚,他们没欺负过她。 “看看我的拳头。”朱皋伸出比她大了一大圈的拳头,笑着道“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打得过谁呀?” “噗!” 朱培兰在旁边笑了,“你的个子能骗人,不过手真却骗不了人。” 小丫头的手虽然骨节匀称,可是真不大,隐隐的小手窝,看着很可爱,她忍不住握了握,“好了,”她不给她反抗机会,“现在我们都介绍完了,想想往哪跑吧!” 往哪跑? 陆灵蹊瞬间忘了所有,只关注这一点了。 想要得以后的财,最关键的是先保住命。 “趁着现在西狄人不敢出来,我们往那边跑吧!“ 陆灵蹊想起凌雾,“好像前一天,我才跟太霄宫凌雾师姐分散,她很厉害的,连杀了两个西狄人,或许我们可以找找她。” “行!就听你的。” 一听到是太霄宫师姐,朱培兰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她们是道门弟子,就算跟东皋熟,也不能投靠山海宗魔门修士。 东皋无所谓,他刚刚拜门未久,对道魔之分,还不甚清楚,虽然三人中他年纪大一点,可在两个女孩这里,异常的安心。 陆灵蹊看着月亮寻找曾经的路,半晌之后,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点儿。 只是还没高兴,就听到远方传来打斗声。 咻! 三人蹑手蹑脚刚要换方向,就被一支长箭,阻住了前路。 看着脚前颤颤巍巍的箭羽,陆灵蹊的飘渺无行决,蠢蠢欲动。 如果她不管朱培兰和东皋,或许可以凭不走直线的飘渺无行决跑路。 可是,如此不义气的行为,她一时还做不出来,犹豫在当场。 “乖乖别动噢!” 身材婀娜,衣着暴露的草原女孩,就在不远的树上,手持一把银弓,上搭三支长箭,那随时射出的样子,不仅震慑了陆灵蹊三人,还把幽都的三个黑袍修士弄得束手束脚。 咻! 箭音再起,‘卟’的一声,哪怕早有警觉的幽都修士在打斗中腾挪不断,其中一个还是被一箭射中了眉心,当场毙命。 还剩的两个修士,互望一眼后,几乎想也未想地分散东西,那左拐右突的样子,显然是想避开她的箭。 可是…… 咻咻! 两块破空声才响,好不容易逃出近距离被杀命运的两人,几乎同时中箭。 草原女孩不仅手快,好像还会算他们的路线。 “回来!” 一声轻叱,射出的几支箭当场虚化,回到她的箭囊。 “阿茹娜,你可来了。” 两个西狄人异常兴奋,收了幽都修士的储物袋后,一齐捧给了她,“拉克申找你好几天了。” “他在哪呢?” 阿茹娜收了三个储物袋,笑问同伴。 “我们在前面组了一个小队。” 其中一个草原男子看了陆灵蹊三人一眼,发现他们的修为后,再不在意,“这几天,拉克申正带着我们,一路缴杀修士。” “噢?战况如何?” “……除了今天,我们基本没占什么便宜。” 说这话时,两个西狄人的面上都有些黯然。 “没事,现在我加入你们。”阿茹娜安慰他们的时候,眼中带了丝残忍笑意。 “嗯,就等你了。” 陆灵蹊只来得及把加料的迷魂香移十根到袖中暗袋,就被他们用一根好像无限长的绳索捆了。 她发现,被捆之后,灵力和神识被缚于体内,根本动不了。 “这是捆仙绳。” 朱培兰面上有些惨然,“记着不要挣扎,越挣扎越紧。” 这么厉害? 陆灵蹊不敢再乱动,连缩骨功都憋着没使。 看这些西狄人的样子,不会马上动他们,很有可能,还是如之前的巴音,抓他们只是为了吊那些炼气高阶修士。 既然如此,那就再找找机会吧! “今天太他娘的倒霉!” 走在阿茹娜身边的男子道“那些无影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反常态,到了我们阵中带人。” “你们动手了?”阿茹娜眉头一拧,连忙问道。 “没有,”男子摇头,“但修士一方可能动了,幽都的三人最开始是追无影的,拉克申命我们跟着他们。” “那……对无影人,你们感觉如何?”阿茹娜能在夜晚出来,也是想看看无影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能惹,”男子摇头,“他们好像都会缩地成寸,所有迷了心智的小修跟着他们,速度都比我们快。” “他们抢人后,没伤人?” “奇就奇怪在这,他们只带走那些小修,我们这些抵住了迷音的人,一概不管。” 要不是发现他们这一态度,想来修士一方也没人有胆子,去跟着探查吧? “……” 阿茹娜若有所思,“看好这三个,明天晚上,我们……试一试。” 试一试? 怎么试? 陆灵蹊在她瞅过来的时候,连忙低头。 半晌,他们终于到了一处瀑布,正在陆灵蹊怀疑,这里跟沙世界相结的时候,其中一个西狄人阵牌一扬,哪有瀑布,帐篷旁只是一条小溪。 不过,本来高兴要喊人的阿茹娜的脸却黑了。 帐篷里,传出男人和女人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声音,她灵力微吸帐门,发现一个魁梧男子,正跟一个草原女子在行那不可描述之事。 东皋连忙把脚步移移,阻住陆灵蹊和朱培兰的目光,不让她们看那不雅之事。 “阿茹娜?” 嘿咻正嗨的拉克申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出现,一个哆嗦,当场泄了。 “咳!” 他拉开抱他如八爪鱼的女伴,把裤子一提,“我找你好几天了,实在是……” “那就接着来。” 阿茹娜冷笑一声,抬手就搂住一旁的男子,“伊勒德,我漂亮吗?” “漂……漂亮!” 伊勒德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那行,我也寂寞了好几天,一起玩玩呗!” 说着,她就朝他胡子拉碴的嘴啃去。 叮! 拉克申的大刀刚发出点音,阿茹娜的银弓就突兀地显露在她的手边,“拉克申,我早就说过,你敢绿我,我必绿你。别给我说什么,你是男人的话,我阿菇娜虽不是男子,却也不是你能辱的。” “阿菇娜,你听我解释!”拉克申显然非常忌惮她的银弓,“伊勒德,阿菇娜是我的女人,你敢动……” “闭嘴!”银弓上长箭微动,指的就是拉克申的裆部,“这事跟伊勒德没关系,我都没找你女人的麻烦,你敢找他?” 那满是威胁的语气,让好不容易掩上衣服的女子吓了一跳,连忙哀求,“拉克申……” 拉克申的脸,青了红,红了黑。 “……好,”他到底不敢再惹怒了的阿菇娜,“但是阿菇娜,我跟巴雅尔今天只是第一次。” “今天是第一次,那昨天、前天、大前天呢?” “……”拉克申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伊勒德,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今天才跟巴雅尔在一起?” 问他? 在阿菇娜也看过来的时候,伊勒德的语气异常温柔,“我和绍布一直在外面寻找小修,拉克申和巴雅尔玩了几次,真不知道。” 他早就想跟女神在一起,好不容易有机会,哪肯放过。 但是女神也不是好糊弄的,再加上拉克申不好惹,只能实话实说,不知道。 “绍布,你是我兄弟吧?你说。”拉克申气得语调都变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对他敬仰有加的绍布,此时的神色却异常的冷,“你在跟巴雅尔快活的时候,知道我差点死了吗?” 他手上灵力一抖,陆灵蹊三人控制不住地倒于一边,身上的储物袋,瞬间也被吸走,“乖乖给老子呆着。”朝他们吼过一声后,他自己气呼呼地甩出一卷羊皮,躺上去不管了。 “看到了吗?” 阿菇娜冷哼一声,“你们已经玩过了,那么帐篷——现在归我。” 她拉着伊勒德进去,巴雅尔狼狈逃出。 “阿菇娜……” “滚!” 拉克申的软语迎来一个滚字,气得也大步走了出来。 帐门合上,里面很快传出男人的吼声和女人欲拒还迎的声音。 哎呀! 虽然大戏很好看,可是陆灵蹊却没时间管这些。 她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就小心把迷魂香摸了出来。 拉克申根本没管他们,只在帐篷外面急得不停踱步,至于巴雅尔,则缩在另一头,眼睛围着帐篷和拉克申转。 陆灵蹊歪着身体,用一点小小的火星,接连点着三根迷魂香。 这时的空间有些大,她害怕少了没用。 朱培兰和东皋惊讶死掉了。 陆灵蹊朝他们做了个闭住口唇的手式。 他们的储物袋虽然被缴了,但是捆仙绳松开后,体内的灵力还是能用的。 二人老实听话,不过,东皋还跟她们做了个闭耳的手式,然后也不管她们同不同意,就用灵气堵住了她们的耳朵。 这真是…… 陆灵蹊和朱培兰一致没反抗。 但随着拉克申脸上浮起的青筋,以及越来越快的踱步,三人哪怕听不见,却都知道,里面的声音,一定不会小。 他们现在只担心,迷魂香起效之前,他受不住气,要把气出到他们头上。 时间好像变慢了,无色无味的迷魂香在陆灵蹊身后烧着,在她忍不住怀疑失效的时候,朱培兰悄悄踢了一下她,示意看边上的绍布。 嗯? 绍布张着嘴巴,不过,那安稳的样子,似乎真睡着了。 陆灵蹊连忙看向远一些的巴雅尔。 原本还盯着拉克申和帐篷转的她,此时抱着腿,已经目光迷离,像要随时睡去。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拉克申了。 陆灵蹊悄悄松了一口气,慢慢把手转过来,踢过一根烧了大半的迷魂香到拉克申不远的地方。 拉克申从先前的暴怒、焦虑到现在的无力,感觉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里面的每一声,都在敲打他的神经。 在草原上,女人是没办法跟男人比的。 可是,阿菇娜是唯一不一样的。 她不仅是蒙克部长老唯一的后人,还是同辈修者中,排名前三的佼佼者。 她早就警告过自己,可恨自己怎么就…… 拉克申转头嫌弃地看了一眼巴雅尔,发现她居然抱着腿睡着了,又气又有些头晕。 是的,头晕,他现在真是头晕。 他有些踉跄地正要过去踢醒巴雅尔的时候,东皋突然哎呦叫了一声。 拉克申迅速注意到了他们。 他的头越来越晕,但噬血的目光却没变。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陆灵蹊三人好像吓得直发抖。 “你们都该死!” 拉克申俯身咬牙,伸出的手眼看就要拍过来,三人几乎一齐动了。 朱培兰修为还低,打不起结界,却忙以灵力护罩的方式,罩住周围三米。 东皋拎起靴中的匕首,与陆灵蹊一起,在他俯身挥掌之迹,一个跳起抹脖子,一个直刺心脏。 陆灵蹊吃过一次某人心脏长歪了的亏,这一次,她沉着冷静地直直把剑刺入那咚咚跳的地方。 “啊……啊赫赫……” 被迷魂香弄得神思早就不太清明的拉克申显然没想到,这三个小蚂蚁敢跟他动手。 他很想控制身体,迅速横移,可是脑袋重重的,又木木的,身体也根本不听使唤。 电光火石间,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要叫得大声一点,也做不到了。 他瞪着眼睛,蹬着腿,很快咽下最后一口气。 好了。 陆灵蹊顾不得松气,就朝东皋和朱培兰做手式,指的是绍布和巴雅尔。 时间紧急,帐篷里的人,随时都可能完事出来,他们又关门闭户的,吸入的迷魂香一定非常少。 三人迅速结果外面的两人,抢了他们的储物袋,拿了阵牌,正在想是不是再点一根迷魂香扔帐篷的时候,东皋脸上一变,“快走!” 堵在陆灵蹊和朱培兰耳朵里的灵气终于消去,帐篷里的喘气声很粗,不过已经没了激情。 来不及了。 三人连忙拿着阵牌,冲出的时候,陆灵蹊放出灵舟,带着二人,不顾一切地有多远跑多远。 也幸好他们跑得快,没过二十息,一声痛呼传来,阿菇娜抱着拉克申死不瞑目的尸体御弓冲出,“啊!我杀了你们!” 那带着灵力的恨声,传出极远。 陆灵蹊好像还听到了,她更不敢留手,灵舟挨着树稍,一路急过。 此时,三人都顾不了方向,只想有多远跑多远。 直到陆灵蹊的灵力渐渐不支,才停在一块大石处。 “我也有一艘灵舟,”朱培兰可怕了阿菇娜的箭,“我们再离远一些吧!” “行!” 陆灵蹊终于把朱培兰和药谷联系起来,知道她其实还有一个储物戒指,只是不知道藏在哪。 三人又行了好一段路,确定阿菇娜不可能就认准这个方向追这么久后,才一齐松下一口气。 “这是绍拉克申的储物袋。” 东皋把他摘的储物袋拿出来,递到陆灵蹊面前,“林蹊,要不是你,我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记忆中,好像她还救过他一次。 虽然很想要这个储物袋,却知道,他不能伸这个手。 “对!没有你机警,我们都逃不出来。” 朱培兰把巴雅尔的储物袋也拿了出来,“拿着吧!” “……” 陆灵蹊沉默了一会,她抢了绍布的储物袋,他们三一个抢了一个,平均分,好像她是吃亏了,“我要是都拿了,你们……不会想着杀人夺宝吧?” “说什么呢?” 朱培兰一下子把储物袋掷到她怀里,“我们得的宝贝应该比这储物袋值钱,要担心,也是我和东皋担心好吧?” 东皋在旁边笑。 “对噢!” 陆灵蹊一把拽过东皋手中的储物袋,“炼气修士的东西,再厉害,肯定也比不过能滴血认主的宝贝。” 算来算去,她还是亏了。 检查完巴雅尔的储物袋,她把里面符箓、阵盘、丹药、灵石还有一根灵器鞭子收起来,又掷回给朱皋,“一个储物袋不保险,以后藏一个,里面的飞行灵器,就当我借你的,有命出去后,再还给我。” 她和朱培兰都有飞行灵器,只有东皋没有。 “朱姐姐,我也给你一个储物袋当备用的好不好?” 她其实是想试探一下,朱培兰会不会把她有朱家的储物戒指说出来。 如果不说,那对不起,真要防着一二。 为了蛇谷里的那些灵药,朱家人彼此算计,陆灵蹊很怕温柔了这么长时间的伙伴,其实是蝎子尾。 “不用!” 朱培兰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容,“除了宗门发的,我另有家传储物用具,不过,你可以借我一个攻击性的灵器,那东西除了宗门发的,我没有备用的。” 当初老父给兄妹三人分东西的时候,虽然把最好的储物戒指分给了她,但灵器只有逃命的灵舟。老人家一片慈心,生怕她被逼急了,跟兄姐反抗,伤了他们。 但被抓的时候,她不是不想移剑,但又怕人家检查储物袋,若是发现没有灵剑,指不定就会翻查她身上。 经过此战,朱培兰严重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 “噢!” 陆灵蹊笑了,把巴雅尔的长鞭塞给了她。 虽然答案有些不尽如意,但也还算满意。 储物戒指,就是比储物袋高级,她不说倒也正常。 “这里有阵盘,要不然,我们也布个阵吧!” 他们身上都有宝物,没好好熟悉。 与其到处乱串,还不如就守在这一处。 陆灵蹊把巴雅尔的阵盘阵旗拿出来,又检查她的玉简,“是火晦阵。”火攻应该很厉害,布好阵,总可以歇一歇了。 玉简在三人手上传阅一遍,很快算好方位,合作插旗。 “灵石我出。” 朱培兰不好意思一再占便宜,“东皋,你就要多辛苦看阵了。” “没问题。” 火晦阵在三人的努力下,很快嗡的一声成形。 外面的天地,也在这个时候,蓦然转换。 天亮了。 阿菇娜搂着爱人僵硬了的尸体,神情木然。 那三个小修,是她带到营地去的,为了一时之气,她把爱人的命弄丢了啊,连解释说一声,她和那人只是做戏的机会都没有。 “阿菇娜……” “滚!” 阿菇娜现在最不想见的便伊勒德,“离我远点。” “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伊勒德不敢逼她,“绍布手上的草虫,与我手上的同出一只母虫……” “那你还等着干什么?”阿菇娜知道,春草部喂养的草虫在主人死后,会伺机飞到仇人身上,寻机报仇,“放出它,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第七十章 郁闷的追杀 陆灵蹊三人没人注意到草虫,迷魂香对本身就有麻醉毒素的草虫不管用,绍布死在东皋手上,可是黑金盔甲已经被他穿上,并且认主了,草虫虽然附在他的衣摆中,却无法下口报仇。 它只能在那里呆着,寻找没有机会的机会。 火晦阵中,陆灵蹊拿着捆仙绳研究了好半天,她修为比不了那些炼气高阶修士,想要活命,只能出其不意。 好在,西狄人大都心高气傲,没人在意她这样的炼气三层小修。 但每一次逃出生天,都是险险的。 现在有了捆仙绳,要是能把它藏好,再用出其不意的险招,就会安全许多,毕竟不论是谁被捆仙绳捆了,灵力和神识都不能用。 配合惑人的年龄,配合敛息术,这或许是她现在最合用的宝贝了。 把捆仙绳研究得有如臂使后,她终于有时间看一看拉克申的储物袋,却没想,他比她以为的富有非常多。 不仅储物袋的空间,比别人的储物袋大了两倍不止,其他的东西,也比常人的多出数倍。 陆灵蹊最关注是是她现在能用的东西,那四沓各系符,最让她惊喜。 拉克申在西狄人中的地位,只怕比她想象的高。 想了想,陆灵蹊终是摸出两沓符来,“里面各有两张金钟符,其他的全是攻击性的。” 她把它们一分为二,“东皋你有盔甲,金钟符就少拿一张,其他的,你和朱姐姐平分。” “不用,你自己……” 礼太大了,朱培兰才要推辞,陆灵蹊摇头,“拉克申是土豪,有四沓符呢。我留下一半儿,这些……你们就不要客气了。” 在没遇到本宗的师兄师姐前,她也不可能丢下他们两个。 大家都多一份保障,她也放心些。 “噢,对了。” 陆灵蹊又摸出十根迷魂香,“这东西的用处你们也看到了,它叫迷魂香,我们年龄小,修为弱,西狄人看不上我们,只要最开始的时侯没有丢命,有了它,就总能找些希望。你们也一人五根吧!” “……” “……” 朱培兰和东皋互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 能逃出命来,并且杀了拉克申三个,完全靠它。 “拿着呀!”陆灵蹊伸着手,“我还指着你们好好活着,将来分我一半法宝的灵石呢。” “那行!”东皋身有血仇,必须活着,“若有命出去,等我把家事处理完了,这条命,以后林师妹你随叫随到。” 他小心地把五根迷魂香收起来,“其实这香在封闭的地方,一根也很管用吧?” “嗯!按我爹的说法是的,但那天,不是着急吗?” 也幸好,他们快了一线,要不然,被阿菇娜捸着,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同伴都拿了,朱培兰也无法矫情,“林蹊,这香的配方你知道吗?我家祖上是制香高手,我身上也有一些特殊的香料,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自己制一些,你看可行吗?” “……” 制香高手啊?陆灵蹊眨了眨眼,“那你家没遗下一些特殊配方吗?” 朱培兰摇头,“我家祖上,好像就是因为那些香才获罪的,所以配方什么的,全都毁了。”想要找到配方,只有回到修仙界,寻到老祖宗暗藏的洞府才成。 原本,她是无意那些东西,准备只做一个好的道门弟子。 可是现在,为了活命,真的顾不了那些了。 “配方我有。” 陆灵蹊连忙把父亲研究出来的配方摸出来,“嘿嘿,我爹常在外面走商,蒙汗药你知道吧?他就是在蒙汗药的基础上改进的。” 蒙汗药? 那么低级的东西。 朱培兰接过她皱皱巴巴的药方,看了半晌后,眉头紧蹙,“我手上的香料,都是修真界的灵物,它们的叫法可能也不一样,没一个对得上。” 修真界的灵物啊? 那就是能百分百对付修士的喽? “那……有毒的吗?” 朱培兰在两个同伴好奇的目光下,慢慢点了头,“所以,我不敢乱动,万一……伤着我们自个,就不好了。” 也是噢! 迷魂香可以闭住呼吸,但能阴修士的灵物,说不得,不用呼吸,也能钻进皮肤。 陆灵蹊马上歇了心思,“你还是好好留着吧!迷魂香暂时还能帮我们抵一段时间,我们总不会老倒霉。” 看了拉克申的储物袋,她就觉得自己应该转运了。 “再遇到西狄人,只要不是像阿菇娜那样厉害的,用符,我们也能砸死人家了。” 当然了,如果遇到那个巴音,她还是尽能以逃为准。 三人俱不知道,阿菇娜和伊勒德,跟着草虫,正在往这边来。 只是草虫飞得慢,他们的速度快不了。 阿菇娜虽然恨不得马上找到仇人,学二脚部修士那样,喝血吃肉,此时也只能强自按捺满腔的愤恨。 她从小就认识拉克申,说青梅竹马绝不为过。 吵架只是从她被人陷害,拉克申为了救她误中三月蛟的淫囊开始。 按理说,他们早就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是爷爷以没有进阶筑基为由,坚决不准她破了处子之身。 但拉克申识得人事后,却食髓知味了。 阿菇娜异常苦涩。 为了让拉克申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她不惜穿着暴露,让他时时有危机感,不敢乱来,却没想…… 看着飞毯上,死了也不瞑目的男人,她终于把几年未碰的长服,又穿在了身上。 “拉克申,我没有对不起你,把眼睛闭上吧!” 可是抚过之后,拉克申的眼睛,还是圆瞪着。 那愤怒、痛苦、焦急,乃至无法甘心的眼睛,就是那么睁着。 阿菇娜心下大痛,知道他最主要的不甘来自于她,可是她现在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改改变,他在临死之前,听的假春宫。 那真的不是她,她就是买了一个录了春宫的留影玉。 帐篷里,她和伊勒德什么都没发生,她只是想气他,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将心比心,不要再行让她伤心的事了。 “阿菇娜,那边隐有剑光,可能有修士和我们的人遭遇了。” 伊勒德站在弯刀上,跟着草虫缓缓飞行的时候,一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他们飞在天上,很容易成靶子。 虽然阿菇娜厉害,可她现在的状况不好,他不能不悬着心。 毕竟在他们自己的地盘,草原新一代排名前十的拉克申都那般憋屈地死在几个小修之手。 走出帐篷看到的时候,可把他也吓了一跳。 “哪边?” “那边。” 伊勒德指过去的时候,恰一道剑气,冲散了云气。 阿菇娜的眼睛眯了眯,“让草虫在这等我们。” 她终于把伊勒德砍好的棺材拿了出来,把拉克申小心放进去后,才一把收了,御使飞毯,直冲过去。 可惜,她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叶湛岳把西狄人的储物袋都拿到了手上。 “太霄宫?” 对方共有五个人,远远见到的时候,阿菇娜其实应该退避的,但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杀了拉克申的三个小修里,有一个,就是穿着太霄宫的法服。 她左手一抬,银弓瞬出,上面的三根长箭,也紧跟着幻出。 叶湛岳当然知道,这个拿弓的是什么人。 看她出现在这里,并且一言不发就要动手,一个眼色,合聚到一起的太霄宫其他四人,连移动脚,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五行防阵。 “阿菇娜……,你确定现在要跟我们动手?” 叶湛岳先行开口,“劝一句,开弓,我们就没有回头箭。” 阿菇娜确实没有拉弓,她认出了场中的叶湛岳。 修士一方的天才弟子画像,紫衫老祖都曾给她看过,当时直言,这些人,可以秘密杀,却不能明着动。 更何况,还是五对二。 真打起来,以她的手段离开没问题,但伊勒德说不得就要折在这里了。 没有伊勒德,她命令不了草虫,就找不到仇人。 她手上的青筋暴起,紧紧握着银弓,强自按下那口气,“叶道友,你相不相信,我随时可召人过来?” “相信!”叶湛岳声音淡淡,“不过,你能招人,我也一样能招人。” 有些人秘密宰没问题。 阿菇娜的身份有些特殊,她又这样高调地从天上来,真要明着杀了,蒙克族奈何不了宗门,说不得就要跟叶家不死不休了。 为了家族,他只能放弃这大好机会。 “哼!” 阿菇娜冷笑一声,“你的人,有我的箭快吗?” “你可以试试!” 回话的时候,叶湛岳手上的长剑,轻轻一震,叮的一声,周遭几颗树上的叶子,簌簌而下。 太霄宫的面子不能丢,如果五个人在一起,还能被她威胁了,那他也不用混了。 “呵呵!”阿菇娜皮笑肉不笑,“开个玩笑而已,叶道友这般如临大敌,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小姐想找有意思的事,可以找别人玩。”叶湛岳声音冷默,“在下没时间奉陪。”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丢了一张火符,当场烧了那个死了的西狄人,“退!”他打出手式,与同门缓缓后退。 “慢!” 阿菇娜忙叫一声,“叶道友,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阿菇娜几乎在磨牙,“你帮我看看吧!” 拉克申在奈兀儿族的地位同样不低,若不是那般憋屈地死在三个小修之手,正大光明的跟这些同样炼气高阶的修士打,轻易是不会丢了性命的。 她有紫衫老祖暗杀不能明动的告诫,修士一方也定然有。 西狄草原与各宗在边界打了那么久,高层之间的妥协却一直在。 可恨,为什么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三个小修? 阿菇娜好恨他们的无知与无畏。 朱培兰的画像眼见就要在空中成形,却因为太霄宫的那一身法服,被叶湛岳轻轻一剑给击散了。 “道友与我太霄宫的这位师妹有仇吧?” 叶湛岳一笑,心情甚好,“那就自个去找,想从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口中知道什么,劝一句,别做梦!” 咔咔…… 一旁的伊勒德听到阿菇娜咬牙的声音。 她死死盯着太霄宫的五人一会,“太霄宫的人你们不能说,那其他的人呢?比如说……山海宗。 据我所知,两百多年前,太霄宫的几位外事堂长老,就是失落在山海宗地盘里。” 千道宗与太霄宫同属道门。 想让这个油盐不进的叶湛岳认人,只怕也很艰难,阿菇娜干脆略过了陆灵蹊,问起东皋。 “呵呵!五行秘地里有你们在,太霄宫和山海宗曾经的梁子,那都不是事。” 叶湛岳再次抬手,“退!” 一行五人,干脆利落地闪人。 直把阿菇娜气得浑身发抖。 伊勒德在旁边不敢说话,好半晌,阿菇娜才收拾心境,一言不发地回到刚刚离开的地方,“接着追。” 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百倍奉还。 阿菇娜的银弓再没收起,就那么拿在手上,想找一个两个修士,杀了出气。 …… 一直藏身剑林不挪窝的叶湛秋,不知道上一世名动草原的拉克申已经死了。 修炼之余,他闲来无事,拿着纸笔,把草原上闻名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地写出来后,眉头一蹙再蹙。 上一世,五行秘地死了很多人,数千新晋弟子出去的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下。但不管是修士一方,还是西狄人一方,早传天才之名的,除了特别倒霉的,却几乎都活着出去了。 这几天,他天天都能听到西狄人联络彼此的嚎叫,偶尔顺风刮来的血腥味,更代表了外面的凶残杀戮。 可是,既然打得这么狠,两方的天才,怎么就没王见王,打个你死我活呢? 他不相信,他们一次都碰不到。 他转着圈,忍不住怀疑什么。 上一世,在太霄宫在叶家,他一直都是碌碌无为的平凡修士,哪怕侥幸进阶到结丹,也没被人高看他一眼。 甚至在坊市,一个有后台的炼气小修,都能压他一头,让他乖乖让出捡漏的宝物。 修仙界拳头至上,或许…… 叶湛秋的眼中,晦涩难明,第一次怀疑,高层之间,另有妥协。 五行秘地跟两家边境一样,都是那些天才弟子的狩猎场,他们在用普通修士的血磨炼他们。 但是,两边天才自己碰到的时候,却又会不动声色地避开。 一定是这样。 叶湛秋手上的灵力一动,一把火烧了那张写满名字的纸。 这里面有天才,也有几个,是出了才五行秘地,才渐渐扬名的后起之秀。 他不能当普通修士,没有天才之名,那就…… 叶湛秋终于收了剑林,走了出去。 咻! 当! 身后一震,叶湛秋惊慌回头的时候,却见又是两根快若闪电的箭,直直朝他射来。 当当! 又是两声响,他的宝贝灵盾,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先一步,自行帮忙挡了。 叶湛秋脸色发白,飞毯上拿银弓的草原女人,他当然认识。 只是…… 阿菇娜这时候是穿长服的吗? 他一直记得,因为拉克申花心,她穿着暴露,常跟不同的男人出双入对。 怎么遇到她了? 西狄草原上,阿菇娜是最不好惹的女人之一。 他现在的修为比不上她,更何况人家还是两个人。 虽然另一个不是拉克申,可随便哪一个,都不好惹啊! 叶湛秋本来还想仗着诸多已经认主的宝贝,扬一扬后起之秀的名字,现在也马上歇了心思。 在人家的银弓再次拉起之时,他连还个手的想法都没有,忙启动一块古玉符,在原地一闪而遁数十里。 跑了? 阿菇娜的神识和眼睛运到极致,真没发现人的时候,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居然在从她眼皮子底下跑了,这怎么可能? “那块玉符不对。” 伊勒德看得清楚,“还有,你看到他挡箭的盾了吗?他回头看到就要射到的箭时,那惊慌不是假的,一般的灵盾,在他惊慌之迹,不可能那么快地挡箭。” 修仙界想要一个人死,有时候,只要那十分之一息的时间。 “他应该是哪个老怪物喜欢的后人。” 要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多保命之物。 “不可能,我的资料里没有他。” 阿菇娜还想找人,驾高了飞毯,极目远眺。 可是,林子疏疏漏漏,哪里有刚刚逃走的太霄宫修士? …… 叶湛秋吓死了,紧紧捏着逃命古符,惊恐地打量四周,生怕哪里又冒出西狄人。 扬名的想法,已经彻底打消。 他现在只是炼气七层,根本不是那些炼气高阶修士的对手,想在他们中间扬名,可不就是找死吗? 闷声大发财,一定要闷声大发财。 他一再地告诉自己,确定周围安静没人后,忙又启动剑林,老老实实地蹲着了。 …… 此时,藏在火晦阵中的陆灵蹊三个人,终于看到了六人的修士小队。 对方穿着山海宗和幽都法服,正沿着远处的山涯走。 “你们……真不跟我一起吗?” 东皋有些伤心,其实相比于本宗师兄师姐们,他更相信她二人。 陆灵蹊和朱培兰一齐摇头,她们是道门修士,年纪虽小,却也是女修,若是加入到魔门和鬼宗的队伍里,总感觉不安全。 “今天能等到山海宗和幽都的修士,明天说不得,我们就能等到千道宗和太霄宫的修士。” 朱培兰安慰他,“你快跟上吧!他们的人多,到了那里,总比跟着我们安全。”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现在不论处得多好,将来到了外面,说不得,都要因为身份的不同,不能再有交结。 “就是,快走吧!保险起见,其实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陆灵蹊摸出一个装着马奶酒的乾坤壶塞过去,“这酒我有多的,一会儿也给朱姐姐一瓶,你拿着别推辞,但是,记着,轻易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喝这酒。 本来我们不起眼,没人在意,若让人发现你喝这酒,说不得就要看看你的储物袋了。” 他们修为都弱,没有修为高的师兄师姐罩着,总不安全。 “那好吧!” 东皋捏着青玉壶,有些可怜自己,为什么会被分到魔门,“以后……我们有缘再聚!” 他拱拱手,终于冲出火晦阵,不再回头,朝可能的安全地奔去。 “我感觉,东皋又哭了。” 陆灵蹊有些怅然,“他最后的嗓子都硬了,朱姐姐,你说,他这样适合山海宗吗?” 她们两个女的,轻易都不会掉眼泪,可是自认识东皋这一天多来,好像都看到他哭过好几次了。 “……” 朱培兰看着没有回头的男孩,深叹一口气,“各宗都有名册,他是山海宗的人,哪怕换了法服也是山海宗的人。” 他们都是立志要活着出去的。 外面各宗的长辈们肯定都盯着,谁也不会因为一个东皋,引两宗不快,引道魔不和。 所以,东皋就是想装其他宗门的人,也做不到。 陆灵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要不然,早想办法,让他换衣服了,拉克申的储物袋里,还有一套飘渺阁的法服呢。 惆怅的两人全不知道,鬼门关朝她们开了半道门后,又悄悄关上了。 拼命追上队伍的东皋,没有受到欢迎。 炼气三层的小修,不会成为他们的助力,反而需要大家的保护。 但人家可怜巴巴地投奔来了,他们谁也没再驱离,就由着他在身后跟着。 只是…… “停!” 幽都的姬子清突然喊停,“我的伥鬼很不安,大家布阵,先隐藏行迹吧!” “我们有这么多人……” 某人的嘟囔还没完,就被姬子清瞪得不敢说话了,“我们可以组队,难道西狄人就不能组队吗?快!别磨蹭了,布阵!” 靠着示警的伥鬼,姬子清不知躲过多少危险,相比于这些临时队友,他更相信伥鬼。 东皋老老实实看他们插旗布阵,虽然他很想帮忙,可是没人叫他。 大阵嗡的一声启动,他乖乖缩在阵角,不打扰大家。 跟着草虫追来的阿菇娜和伊勒德,在上空转了几圈后,还是没发现人,忍不住怀疑那三个小修,是隐匿在哪个阵中了。 第七十一章 金蝉脱壳 阿菇娜怎么会追来? 东皋远远看到的时候,惊讶死掉了,他们跑了这么远,她是凭什么东西找过来的?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给人家当了定位,要不然也不会就转在他们的上空。 东皋顾不得想其他,第一时间检查自己的储物袋,检查林蹊递给他的储物袋,神识连扫间,他终于发现衣摆中,暗藏的那只草虫。 美食会的时候,听很多人说了这东西,没想到…… 东皋看看六个冷漠的同伴,默不作声地,悄悄按死了那只虫子。 “找到火晦阵了吗?” 找不到人,可草虫就转在这一带,阿菇娜和伊勒德第一时间想的便是火晦阵。 伊勒德正要摇头,他的草虫突然急切地哀鸣一声,那声音,别人听不到,可是做为主人,他却听得清楚,“这里没有火晦阵,而且对方也发现了不对,刚刚把绍布的草虫杀了。” 什么? 咻咻咻…… 大怒的阿菇娜连连朝怀疑的地方放箭,“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姬子清六人默默观察。 西狄小一辈中,排名前三,拥有天狼弓的阿菇娜,消息灵通的谁不知道? 不过,他们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了? “奶奶的,我们六个人,你们说有没有机会……” 小声说话的修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式,“她身上的东西,应该有不少,到时候,我们平分。” “天狼弓的速度你看到了吗?” 姬子清声音冷静,不是他不想动手,而是天狼弓真的太快了,“听说此弓有自动追索人的本事。如果她旁边没人,我们六个一拥而上,或许能找到机会,但她有帮手,只要稍为牵制一下,死的可能就是我们。” 这是一块硬骨头,想啃人家,自家这一方,算时间,最少也要死两个人。 谁死?谁不死? 凭的是阿菇娜先看谁不顺眼,凭的是运气。 姬子清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拼在虚无飘渺的运气上,“先等一等,她找的人,可能就藏在这一片。” 他们可以用阵法隐匿,人家当然也可以。 “能让阿菇娜发疯,对方一定也不简单,我们等一等,伺机而动。” 看到六人默盯天上,东皋非常想说,这里真没有其他人。 算路程,这里离朱培兰、林蹊藏身的火晦阵也差不多有十来里,所以,人家真的只是冲着他来的。 但是,他不敢说。 他怕一说,就被扔出去。 东皋很紧张,紧张的身体都有些抖。 “不用怕!” 姬子清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的鬼府阵,可不是她这样乱射一气,就能找到的。” 东皋连忙点头的时候,稍为放心了些。 他望着天上,只怕人家放大搜索范围,找到朱培兰和林蹊的藏身地。 毕竟,走路弯弯绕绕,直线很少,十里的距离,从天上看,可能不五六里。 …… 远处天空的动静,朱培兰和陆灵蹊隐隐地,虽然不能完全看清楚,但那张银弓,二人记忆犹新。 “应该是阿菇娜,她怎么追来了?” 拉克申不是好东西,她都跟伊勒德在一起了,至于还要为了面子,千里追击吗? 朱培兰和陆灵蹊对视惊慌的一眼,都猜测人家是看到东皋了。 算时间,以及东皋几人所走的方位,应该就在那一片。 她能找到东皋,或许也能找到她们。 怎么办? 再被抓到,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人家不会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林蹊,要不然,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们,我们……赶快走吧!” 走? 当然要走。 只是如何走,是个问题。 如果只她一个人,用飘渺无行决,在人家没发现的时候,从林中偷着跑,完全没问题。 但加上朱培兰…… 陆灵蹊狠狠吐了一口气,“朱姐姐,你先说,她是用什么东西,找到这里的?” 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跑可能也是白跑。 “……” 朱培兰没说话,盯着她身上。 陆灵蹊也正怀疑是战力品暴露了她们。 正要仔细检查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 远方的天空,星星点点,似乎下起了雨。 伊勒德为了寻找火晦阵,用了不知什么容器,正在天空大肆造雨。 东皋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 幸好,他出来了,要不然…… 看到淋下来的水,他不能不怀疑没了草虫后,人家又在借雨,寻找火晦阵,五行火阵以火为攻,说不定用水一激,就会有反应。 “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菇娜跟着撒下的水,寻找火晦阵,“想用火晦阵藏身,别做梦了,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自我了结,得个痛快,一条是……被我找到,慢慢虐杀。” 那满是杀气的声音,带着灵力传出极远。 陆灵蹊和朱培兰当然也听到了。 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发白。 虽然对方锁定的距离有些问题,但火晦阵真的不能要了。 “他们在天上,看得远,我们小心些。” 早知道就在林中布阵了,陆灵蹊望着跟林子隔开的百来米,心下懊悔无比,“朱师姐,你用掠云术,尽量提轻身体的重量,一会儿我拉着你跑。” “我已经修炼到炼气五层了,”朱培兰的敛息术一放即收,“一会儿,我拉着你吧!” 论修为,论年龄,她都不至于让小两岁的林蹊护她。 “别废话了,我炼气六层。”陆灵蹊没时间得意她的修为更高,沿着阵盘,小心弄出一根长长的藤条,以灵力把它蒸干了,倒上烈酒浸湿,在相距一丁点的地方,又以灵气做杯,倒上一杯烈酒,用火球术,小心地让它燃起,“那边到现在都没人反击,说不得是打不过人家。” 六个人都不敢动手,阿菇娜的厉害可想而知,时间久了,东皋一旦暴露,小命肯定第一个没。 陆灵蹊只希望,一会儿,这里的动静,能把阿菇娜吸引过来。 “我准备好了,一二三,走!” 阵牌一扬间,火晦阵打开,飘渺无行决运起的时候,她拉着身体轻了好些的朱培兰直奔林子。 炼气六层啊! 朱培兰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当然,她也没时间想什么,飘渺无行决太快,林子不好走,她虽然被拉着,但如果不努力配合,说不得就要不停地撞上树。 阿菇娜的银弓威胁太大,她不敢想象,弄出动静被她发现的后果。 “火晦阵大概什么时候,会有动静?” “百十息吧!” “这么快,我们跑不远的。” 虽然知道她已经很快了,可是朱培兰真的无法放心。 “她又怎么知道,我们跑了?” 陆灵蹊边跑边道“想要攻开火晦阵,她怎么也要再浪费点时间吧!” 抢来的储物袋,都被她用灵气时时裹着,没了能锁定她们的目标,她就不相信,她还能以直线的方式追过来。 …… 火晦阵中,陆灵蹊用灵气做成的杯子,被里面的烈酒烧的慢慢不支,几下一闪,当场散开。 还在燃烧的酒很快散到同样沾酒的藤子上,火苗瞬间蔓延过去。 …… 在鬼府阵中淋雨的姬子清几个,听阿菇娜那样明确地寻找这周边的火晦阵,都非常有耐心地等着。 他们等着火晦阵被找出来,等着里面的人拼死反击。 阿菇娜根本就没给人家活路,那所谓的两条路,都是死,只要有一丁点血性,被找到时,肯定就得拼出来。 他们希望双方两败俱伤,到时候,一拥而上,怎么也会占点便宜。 时间似乎极慢,伊勒德撒水的范围在增大,就在阿菇娜要失去耐心之迹,不知从哪传来‘嗤’的一声,迅速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一道隐隐的火圈一闪而没。 是火晦阵。 “那里!” 阿菇娜迅速冲过去,伊勒德紧随其后。 咦?不在这边? 姬子清六人,只能眼睁睁看人家离开,正在想是不是跟过去看看的时候,远方传来一声长啸。 嗷~~~~ 那啸声原本极远,可是待到尾音的时候,感觉靠近了很多。 显然是阿菇娜两人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西狄人。 伊勒德很快回应,嗷~~~ 姬子清六人迅速歇气。 一个阿菇娜已经很不好对付了,这再来的人,只怕也不简单。 “你干什么?” “我……我想去看看。”东皋的眼睛很红,可是整个身体却又控制不住地发抖,阿菇娜离开的方向,分明是他之前藏身的方向。 他忍不住怀疑那里暴露了。 “你看?看什么?好奇害死猫知不知道?老实呆着。” 山海宗一位师兄很不客气,一脚把他踢回原地。 东皋连忙又爬起来,只是还没冲出,远方又传来一声大笑,“阿菇娜、嘎尔迪,当我修士无人乎?” 五个身着黄色道服的天剑宫修士,和两个天蓝法服的飘渺阁修士,连袂而来。 才赶来,半路截住他们的嘎尔迪目中微缩,“我道是谁,原来是申道友和燕道友。” 天剑宫申甫长剑一扬,“嘎尔迪,别废话,让开。” 不远的地方,阿菇娜带着伊勒德,正全力攻击火晦阵。 叮! 飘渺阁燕离虽然无意在这里管他人死活,可是谁让他碰到阿菇娜如此发疯呢? 他没废话,一剑逼退嘎尔迪,就要冲过去阻止阿菇娜。 不管对方是谁,遇到了,总要护一护。 阿菇娜最讨厌的便是天剑宫的人,西狄草原与天剑宫相离最近,申甫又向来爱管闲事。 但拉克申的仇,她必须报。 眼见方人多势众,她再也顾不了其他,甩手就是一把符。 轰隆隆…… 无数火光、冰锥,以及噼啪而下的闪电尽数砸在火晦阵上。 火晦阵嗡鸣一声,火圈一闪而没,当场被破。 可是,里面的人呢? 正要举剑相助的燕离和同门,实没想到,阿菇娜打的居然是个空阵。 看到破阵中藤条一路烧过的痕迹,她直气得浑身发抖,“燕离,你们修士如此狡诈,还要一点脸吗?” “呵呵!”燕离愣后一笑,“能把你气成这样,我觉得,脸这东西,还要以再掉一点儿。”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阿菇娜的银弓隐隐锁着他们,“拉克申的仇,天涯海角,我也会报。” 拉克申? 不仅修士一方吃惊,就是嘎尔迪也一样吃惊,“是谁?谁杀了拉克申?” 他被围在修士一方,闻言急速撤到阿菇娜的身边。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人……我认识。” 为了拉克申的英名,阿菇娜无法说出,他死在三个炼气小修手中。 看火晦阵的痕迹,她非常怀疑人家并没有跑远,“你们能跑一时,能跑一世吗?” 带着灵力的声音,隆隆滚出,“是谁杀的拉克申,自个出来,其他的,我既往不咎。” 看痕迹,是两个人动的手。 但她带回去的一共是三个人。 她就不相信了,在生死面前,另一个不会动摇一二。 鬼府阵中,东皋油煎一样的心,终于又安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朱培兰和林蹊应该是跑了。 林中静默一片,没人出来。 “好!你们不出来是吧?” 阿菇娜咬牙间,用灵力一把甩出数张火符,“那以后也不必再出来了。” 她就不相信,三个炼气期的小东西,能跑多快。 大火瞬间蔓延。 咔咔咔…… 可是,申甫领着天剑宫的师弟师妹们,迅速飚至的时候,却想也没想地扔出一道上品极冰符,硬生生地冻住了燃烧的区域。 冰中,那火苗燃烧的样子,看上去,好生漂亮。 “阿菇娜,你忘了我们吗?” 申甫笑嘻嘻地凌空站在林子这一方,“想在我申甫面前抓人,你觉得可能吗?” 嗷~~~~ 远方再次传来西狄人驰援的身影,不过,阿菇娜的脸上,却没有喜意。 现在的援军再多,想要突破申甫等人的阻拦,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这时间,够那三个小虾米跑远了。 万一他们死在别人手中…… 阿菇娜心中大恨,“申甫,今日阻拦之仇,他日定当大报。” 她持着弓,身体缓缓后退的时候,伊勒德和嘎尔迪也连忙后退。 第七十二章 同门 申甫和燕离瞄了瞄对方还没到的五人,没有乘势动手。 五行秘地名不符实,经过数天的杀戮,不管是修士一方,还是西狄人一方,为了安全,在遇到自家人的时候,都尽可能地抱团了。 但零星的撕杀,可以掩在暗地里,他们这么多人一旦火拼,凭大家彼此的影响力,说不得,秘地开启的时候,能活着出去的,一个巴掌都数不着。 所以,不管是阿菇娜还是申甫,都没胆子,挑起两方真正的大战。 哪怕西狄人手已经反过来,比修士方多一个了,哪怕阿菇娜恨透了天剑宫的修士,也只是和嘎尔迪带着依附过来的人,退到林子的这一边,远远看着。 她要看着那三个小鬼,敢不敢出来,看他们到底依附到哪里。 “拉克申死在谁手上?” 确定这边安全,嘎尔迪连忙问阿菇娜。 “多谢关心,他的仇我会报。” 阿菇娜眼中波光一闪,这边才说完,那边便传音给伊勒德,“从现在开始,拉克申的事,你一概不知。” “伊勒德,你说。” 嘎尔迪果然问起伊勒德。 “不知道,”伊勒德低着头,老老实实道“我也是看到阿菇娜,才跟过来的。” 嘎尔迪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按下那口气,“阿菇娜,杀拉克申的有几个人?” “三个。” 三个呀! 嘎尔迪终于误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随大家一起,陪着她等没有结果的结果。 这一边,申甫和燕离当然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藏起来的人没出来,显然都是聪明家伙,此时说不得还在某个地方偷偷往外围跑。 既然如此,他们当然要帮忙多争取一点时间。 七人干脆就落到火晦阵的边上休整。 “快瞅瞅,杀了拉克申,又把阿菇娜耍得团团转的人,很有些意思呢!” 燕离眼中满是兴味,指着火晦阵中的痕迹,“以机关之法拖延时间从容退走,又以火晦阵吸引了阿菇娜……,呵呵,你们说,阿菇娜最开始寻人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嗯? 申甫在阵中,仔细转了两圈,啧啧称奇,“看来拉克申死的不冤。” 西狄人老说修士狡诈,瞅瞅这阵,能不狡诈吗? 他一脚跺下,一阵波光连闪,所有痕迹尽皆消去,“这件事,暂时我们自个知道就行了,将来有缘,再遇阿菇娜,可以气气她。” 拉克申法体双修,没点手段,就算他动手杀他,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申甫粗中有细,顺势教导师弟师妹们,“透过刚刚的火晦阵,你们还看到了什么?开甲,你先说。” 小师弟最小,又是刚入修仙界,不好好教着,肯定吃亏。 李开甲在一个个无良的师兄师姐,都望过来的时候,非常无奈道“我没看出什么,师兄,你告诉我吧!” 咚! 申甫的剑柄,在他脚步急转,迅速退避的时候,还是咚的一下,敲到他头上,“长脑袋是干什么的?你就不能动一动?” 燕离连忙往边上去去。 刚刚只差两步,这小子就藏到他身后了。 “现在给我想好了答,要不然……” 飞剑轻颤,那威胁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李开甲脸上一白,在外面,师父教剑的时候,虽然累点,可是没危险。 但是他倒霉,一入这破地方,就一天遇一个师兄,一天遇一个师姐,一个个的都找他练剑,每次炼剑的时候,老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死在他们的剑下。 他真的不敢跟他们这些剑疯子玩剑,忙努力想刚刚的火晦阵,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数十,说不出来就玩一圈,一、二、三……” 战场上,很多时候,是一眼定生死,可不会给你慢慢想的机会。 小师弟灵根资质都不错,就是凡事喜欢听别人的,没什么主见。 为了这,东拓师叔特意交待,五行秘地若遇到,有时间多逼逼。 “……九……” “停!”额上冒汗的李开甲连忙叫停,生怕他把十数了出来,“我想起来了,火晦阵……火晦阵……” 他其实啥都没想起来,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把他弄急了。 “噗!” 燕离非常不厚道地和自家师弟在旁笑弯了腰。 天剑宫的几人也忍不住莞尔。 “火晦阵到底怎么回事?”申甫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剑,笑语里的威胁却一点也没少。 “师兄,我……我不知道。” 李开甲气死了,一个个的全看他笑话。 可恨,他就是不如灵蹊聪明,若她在这里,一定能猜到的。 咚! 虽然又被敲了一次头,不过这一次,申甫收了大半劲力,“阿菇娜为什么就认准了火晦阵?显然对方,是没有其他的法阵。可是他们又不是一个人,你想想,你身上有没有宗门赐下的法阵?” 他有啊! 师父赐的呢,李开甲好像明白了什么,“师兄的意思是,对方比较穷?只有这一个火晦阵盘?” “对头。” 申甫长剑咻的出鞘,“来吧,我们再玩玩。” …… 这边发生的事,姬子清几个虽然离的远,却还是关注了,飘渺阁和天剑宫的两大天才,居然没跟阿菇娜几人打起来,若说不失望,那绝对是假的。 “走吧!” 他们的队伍还不错,用不着去依附道门,“我们多转转,找找自家人。” 姬子清收了鬼府阵,非常希望他们的队伍能强大起来,“看刚刚的情况,越到后面,想要活命,队伍也要越强大才行。” 修仙界,向来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连天才弟子都组队了,他们想要不被人吃,只能变成大鱼。 东皋连忙跟上。 林蹊和朱培兰跑了,他也早点离开事非之地,才是最好。 没人教他,他只能在大家的语气和表情上,分析所有事情。 只是,火晦阵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暴露? 阿菇娜攻打的是一个空阵,那…… 东皋不傻,他知道,如果那边没暴露,他这边可能…… 一想到林蹊她们是因为他,才冒险行事,他就忍不住想哭。 “男子汉大丈夫,我要是看到你掉一滴眼泪,马上给我滚!” 前面的师兄,异常嫌弃这个动不动就浑身发抖的小家伙。 东皋心下一跳,连忙抑制住所有情绪,不让自己掉眼泪。 一次又一次,他其实早已知道,掉眼泪没用。 这世上再没有能帮他遮风挡雨的人,再没有因为他掉几滴眼泪,就心疼的人。 是他行事不秘,让春草部的人,利用草虫找了过来,不过,吃一亏长一智,不会再有以后。 姬子清发现,少年一声不吭,努力跟上他们的脚步,心中不由一软。 他刚踏入修仙界见到死人的时候,好像也是时时不安。 这些刚知道修仙,从不知道修仙界残酷的小弟子,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吧? 他在叹息中,带着队伍在林中前行,越离越远。 …… 跑出百多里,确定后面,一直没有追兵,陆灵蹊才把速度放慢下来。 她带着一个人跑,跟她自己一个人跑,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这破地方,灵力消耗怠尽,是为大忌,“朱姐姐,现在改你拉着我往前跑吧!” “行!”朱培兰没废话,改为拉她,“林蹊,看后面的动静,拦阿菇娜的人,不怕她的弓吧?” “人家又不傻!” 陆灵蹊往口中灌钟乳灵露,“真要打不过,怎么可能多管闲事?” 修仙界可没那么多好人。 “不知道东皋现在怎么样了。” 他可能都骇哭了吧! 陆灵蹊好想叹气啊,“后面的动静不大,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打起来。” “你跑得那么快,就是有动静我们也听不到。” 朱培兰想笑,“林蹊,你家祖上,也是修仙界的人吧?” 要不然,她小小年纪,怎么也不可能超过她。 “是啊!” 陆灵蹊嘻嘻笑了一下,“我家祖上……以前可能是飞贼。” 在太霄宫弟子面前,自污祖宗,想来祖宗也不会怪罪。 “嘁,你就骗人吧!”朱培兰白了她一眼,“修仙界可没有飞贼一说,只能说,你的步法比较快。不过,它在炼气修士中可能比较不错,但是修为越高,大家的速度就越快,你也就现在占点便宜。” “现在占就行了啊!” 陆灵蹊微有得意,“总比你好,抱着金山不敢动。” “……” 朱培兰无语,她可不就是抱着金山不敢动嘛! “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我们现在是伙伴,我弱了,你也讨不着巧吧!” 咦? 是的呢。 陆灵蹊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要找大腿抱呀!” 这样跑过来跑过去的,总不是事,“人家现在都是一队一队的了,要是再被抓着,好运气未必会一直眷顾着。” 再多的准备,也无法掩盖,她们修为弱小的事实。 虽然她们已经非常努力了,奈何老天没给时间。 “可是,从哪能找到我们的人呢?” 朱培兰愁眉,“他们可能都隐在暗处,西狄人看到我们一定会抓,修士看到我们……,或许就装作没看见了。” 炼气三层,对那些人而言,就是拖累。 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老遇到西狄人,而不见一个修士? 想要抱大腿,除非她们看到人家。 “……” 陆灵蹊也想到了此点,默默无语起来。 她过得这么艰难,爹娘或许也过得非常艰难。 “别走了,我还有一个阵,虽然比较破,可是藏身应该没问题。” 再走下去,碰到西狄人的可能,达到九成,那还不如,再选一个地方,猫着呢。 “听你的。” 两人寻找布阵的地点。 陆灵蹊想选林子,又不敢选林子。 凌雾的七星阵能被发现,就是因为树倒下去,被阵挡住,露出破绽。 可是,离林子太远,像今天,跑的时候,就有些危险。 终于,她选了乱石较多,靠近山崖的地方。 越不被别人注意的地方,对她们而言,可能越安全。 换天阵的阵旗,真是太破了,朱培兰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它……它还能用嘛?” “我试过了,能用。” 陆灵蹊在拉克申那里,发了一笔大财,舍得中品灵石,“不过,它现在只有隐匿功能,其他的一概不行。” 能隐匿就好。 “我有灵石。” 人家出阵,她出灵石,朱培兰正要掏灵石,被林蹊按住,“你留着紧要的时候用吧,我现在比你有钱。” 换天阵她布过两次,早有经验,很快便按方位,插好旗杆,启动阵盘。 “行了,我们老实呆着吧!” 陆灵蹊决定守株待兔,只等千道宗的师兄师姐从这过,要不然,决不出阵。 “你这……安不安全呀?” 朱培兰很不放心,“我怎么感觉没什么变化?” 火晦阵启动的时候,还嗡的一下,闪过一个火圈呢。 “不放心呀!” 陆灵蹊坏笑一声,“呐,那两块石头,就是阵门处,你到中间瞅瞅去。” 朱培兰果然站到了中间,头伸出来,先是发现伙伴没了,再发现还在阵中的半边身体也没了,连忙缩了回来。 “有点用。” “那是!” 陆灵蹊给自己清理出一块地方,辅好一家人早就准备的睡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顶不住了,先睡一会儿。” 这一天多,真是惊险,又跑了那么久,她的小身体,早严重抗议了。 “行,你睡,我看着。” 朱培兰虽然也累,却没有跟她争的意思。 达隐匿阵法虽然看样子不错,可高阶修士的手段以及经验,一定比她们丰富,没人看,实在不放心。 她默默地盯着外面,半晌之后,感觉天上有什么多东落下来,抬头后,却发现,朦朦胧胧的天空,不知怎的,居然下起雨来了。 某人睡得太熟,她也不忍心叫醒她,忙从储物戒指里,翻找出被兄姐追杀,准备的帐篷,护住睡袋。 这场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天地转变,不仅没停下,反而变大了。 朱培兰忍不住侧耳,想在雨中听出什么。 …… 在黑夜有所准备的修士们,却没有等到今夜该出来的无影人。 “也许是下雨,所以,他们懒得出来。” 申甫看看阵中背着他们睡觉的小师弟,非常想把他踢起来,“燕离,我们雨中玩一把如何?” “没兴趣!”燕离架着火,烤带进来的肉食,“先申明啊,我只烤我自个的,谁也别想占便宜。” 占便宜? 怎么占? 不仅天剑宫的人无语,就是同出飘渺阁的师弟也无语。 这块三阶水犀的肉,被他烤得滋滋冒油,可惜,这家伙,就在火上片肉,翻个身,他片一片,翻个身,他又片一片,还剩下的根本就没熟透。 看他吃得如此香甜,他们都忍不住想吃了。 “燕离,把你表情收收啊,别太过份了。” 申甫揉了揉肚子,非常想把他一脚踢出阵去。 “我过份什么了?” 燕离就了一口酒,喟然一叹,“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要不然,长生有个什么趣味?你们啊!都是俗人啊!” 李开甲终于睡不着了。 烤肉的味道太香了,他不像师兄师姐们,还顾着面子,自己跑到火堆旁,摸出一个铁架子,又摸出一大块要化妖的虎肉,一块一块地切上去烤,“师兄师姐,我请你们。” “嘁!这是什么?” “没看到嘛?虎妖的肉。” 虎妖? 燕离抽抽鼻子,很嫌弃,“才刚化妖吧?连一阶妖兽都不算。申甫,你给他换块好肉,要不然,把我的水犀肉都带不好吃了。” “烤这个吧!” 天剑宫舒俏拿了条四阶麋鹿的腿,“燕离,你的水犀肉也可以换换了,要不然,要把我们的麋鹿肉也带不好吃了。” 哟? 生气了? 女人就是喜欢生气。 燕离干脆把水犀肉收起来,“那算了,为免串味,我们就一起烤麋鹿吧!” 李开甲下意识里就知道他想分肉,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脸皮真厚的眼神,燕离哈哈一笑,“舒师姐才不会像你这么小气呢,小子,你可要跟你的师兄师姐们,好好学学做人做事。” “你错了,我就是很小气。” 舒俏鄙视他,“你不让我占便宜,却想占我便宜,还想教坏我师弟,当我是傻子吗?开甲,记着,这种人,坚决不能让他占便宜。” “噗!” 飘渺阁的师弟一下子笑喷了。 他家师兄终于踢到铁板上去了,真不容易啊! “干什么干什么?”燕离想打人,“陈牧人,你笑得这么幸灾乐祸,还是不是我师弟?” “平常都是,不过,”陈牧人憋笑,“吃肉的时候,你不是我师兄,我也不是你师弟。” “哈哈哈……” “哈哈!” 大笑声传出很远。 再次升空,看向这边的阿菇娜看到他们这边的一抹亮光,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长服。 这么长时间了,那三个小鬼一定早就离开了。 “阿菇娜……” “离我远点。” 阿菇娜讨厌小心翼翼靠近的伊勒德,“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伊勒德身形一僵,终于又慢慢退回阵中。 …… 陆灵蹊一觉睡醒的时候,看到的是帐篷,不由眨了眨眼。 “昨天你睡着没多久,就下雨了。”朱培兰打了个哈欠,“现在该我睡了,你看着。”她眼睛迷迷蒙蒙地爬过来。 陆灵蹊连忙让位,“行,我看着,你放心吧!” 看看四周,她哪能不知道,她加持了灵力护罩? 好在现在已经没什么雨了,陆灵蹊给自己打了几个净尘术,“朱姐姐,要不要吃碗鸡汤面再睡呀!” “我已经吃过了,你自个吃吧!” 长夜慢慢,无事可干,朱培兰其实吃了不少东西。 陆灵蹊拿出小泥炉,控制火球术,用爷爷早就炖好的鸡汤,下上一碗面,撒上几许葱花,感觉香喷喷的,棒极了。 吃饱喝足,才拿出战力品,一遍又一遍地用净尘术清味。 草原上的东西,都带股特别的味道,也许阿菇娜就是借那味道找上来的。 陆灵蹊不放心,一样一样地检查。 天地之间,只偶尔听到风打树稍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树稍的哗啦声,带了某种急切,陆灵蹊望过去的时候,却见一个青影,正急速地往这边奔来。 越来越近了,她终于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还有身上的血迹。 好像有些面熟。 对方正努力不让自己露出脚印,掠云术好像也到了樯橹之末,他的身体越来越不支,眼见再也挤不出灵力,双脚就要落地,不由面露绝望。 这是有追兵啊! 陆灵蹊在他真要踉跄摔下的时候,一闪出去,拉着他,又迅速冲回阵中。 补灵散她舍不得,补灵丹……暂时又不敢拿出来。 看他灵力枯竭的样子,忙以木灵力渡过去一点儿。 南方终于得以喘息,看到小丫头穿是的千道宗的法服,也顾不得说感谢话,连灌灵酒,狂咽数口后,又忙摸出一颗补灵丹服上。 “嘘!有追兵。” 话音才落,一个四人的西狄人队伍追了过来,他们盘旋在四周,绕了又绕,确实没发现人,才往更远处追去。 南方松下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有心思打理自个的伤来。 “在下南方,多谢师妹相救!” “原来是南师兄!”陆灵蹊帮忙拿纱布,想给他裹小腿上的伤,“我叫林蹊,曾在南佳人师姐那里,见过师兄。” “林蹊?我想起来了。” 南方笑了,怪不得采薇师叔让他们照顾她,确实机灵,“采薇师叔专门跟我们提起过你。” “采薇师叔是好人。” 陆灵蹊拿着他的药,帮忙抹好,裹上。 “师叔确实不错,不过……我没庇护你,没想到……” “我们不是同门吗?师兄好好养伤,又是好汉一个。” “噗!” 笑的时候,牵动了伤耳边的一道伤口,南方龇牙咧嘴,“是!给我两天时间,我就是好汉一个。” “嘘!师兄,对方又回来了。” 南方连忙看过去时,迅速以灵气护罩加持自身,以防血腥气引人。 “肯定就在这一片。” 满脸络腮胡子的西狄人,一双鹰眼非常锐利地打量四周,“大家分散来找一找。” 第七十三 宝物光华 看到西狄人再回,陆灵蹊如果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就算南方师兄回复灵力,可以一战,可对方有四个人呢。 她和朱培兰有很多符箓不假,但也得有灵力和时间甩出去才行吧! 她小心地捂住朱培兰的嘴巴,把她叫醒。 “嘘!” 朱培兰没想到,一觉醒,不仅外面有四个气势汹汹的西狄人,就是阵内,还多了一个好像受伤的千道宗师兄。 她真是…… 她爬起来的时候,满面惊恐。 南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说来,还是他连累了她们。 “师兄!”陆灵蹊顾不得其他,一把摸了三十几张符,小声道“要是没办法,能杀一个是一个。” 南方被人追杀至此,身上的符箓只怕早已用尽,“师兄可不要放弃,我们闹的动静越大,说不得希望也越大。” 谁也不知道,这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修士。 就算没有,这里的动静闹得大了,远处的修士也会知道这里有人在打架,万一人家一时心善或者一时好奇,像昨天一样,跑过来帮帮忙呢。 “……” 南方没接她的符,推过去时,声音微哑,“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防身,师兄我有。” 他从修仙界而来,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前面不支是失血过多和灵气耗尽,这一次……” 他看着外面,拿着古怪法镜四处试阵的几个人,“一会儿,师兄就冲出去,把他们引开,你们朝反方向,有多远跑多远。” 他的心不软。 藏在这里,很有可能被人瓮中捉鳖,大家一起死。 他冲出去,凭借速度,或许能活命。 “……那个大胡子,性子粗中有细,记着,一定要看他们一齐去追我了,你们才能跑,要不然……,”南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要不然,看到你们修为这么低,他们说不得就会分出一个人来收拾你们。” 曾有一瞬,他其实是希望,她们能给他减点压力的。 哪怕只是拖延一点点时间,对他而言,可能是生与死的两种不同境地。 可是,面对师妹黑白分明的眼睛,他莫名地心愧。 若不为救他,她们根本不可能暴露。 “我们……各安天命!” 他推开陆灵蹊,就要准备冲出去的时候,被拉住了。 “师兄,采薇师叔说过,我的隐匿阵不错。” 拿符给他,只是以防万一,可不是让他现在就出去的。 “你受伤了。”陆灵蹊堵在前面,“就算灵力回复,持续力肯定也不如人家。逃出去,活命的机会,连两成都不到。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就等着他们来。” “……” 南方不得不承认,小师妹分析得很对,“这隐匿阵是采薇师叔送你的?” “不是,我买的,不过,她试过,说非常不错。” 换天阵被吹得那么厉害,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看破。 “……这里有两张金钟符,”南方失血过多,失了最开始的锐劲后,终于歇了心思,“要是真不小心,被人家发现了,你们也能护自己一时。” 他把两张金钟符塞给她们,静等西狄人的靠近。 事已至此,那就生死一处吧! 陆灵蹊没时间再拉扯,分了一张金钟符给朱培兰,紧紧盯着,拿古怪法镜试阵的大胡子。 阿菇娜找火晦阵,都没这东西,还是用了笨办法。 现在这人,难不成也是西狄草原很有名头的? 这一会,陆灵蹊万分希望,他不如阿菇娜。 法镜好像是九边形,眼看它就要照过来,一旁的朱培兰忍不住心中打鼓。 咚咚!咚咚咚…… 南方听着两个小丫头越来越急的心跳声,只能回头,“禁声,外呼吸转内呼吸。” 陆灵蹊和朱培兰连忙控制心跳,听话地屏住呼吸。 法镜终于照了过来,三人拿符和拿剑的手,都一齐紧了紧。 可是它在无意间迅速滑了过去,大胡子四人跟着法镜走,又往旁边照去。 三人默默等着,等他们再次转远,好半晌后,南方原来挺直的腰背,才松懈下来,不过,他原先绷着还好,现在一松懈,好像一下就孱弱不堪,要倒了一般。 陆灵蹊和朱培兰连忙扶住。 “你的隐匿阵,”南方虽然很虚弱,可是笑得很开心,“确实不错!” “师兄,别说话了,好生休息一会吧!” 睡袋她们两个女孩都睡过了,不好让他,陆灵蹊干脆就拿了拉克申的厚毛皮褥辅地上。 “多谢!” 南方躺下的时候,才觉得真正的逃出生天了。 半晌…… “怎么可能找不到?” 把所有怀疑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大胡子异常气愤,大声咆哮道“妈的,修士狡诈,他一定装作重伤的样子,骗了我们。” 骗他计算失误,在这里浪费了大把时间。 “就算他骗了我们,也差不多是樯橹之末。” 另一个西狄人很自信,“草虫吸了他那么多血总不会是假的,我们再往外围找找。” 看到一行人,再次往外围散开寻人,陆灵蹊的心,稍稍有些提起。 怪不得,南方师兄的脸色这么难看呢。 原来是被草虫吸了血。 “师兄,你没有防草虫的药囊吗?” “有!”南方叹口气,“不过,打架的时候,被他们削掉了。” 要不然,三个人的队伍,怎么也不会没有一拼之力的。 “是我们大意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在这一片活动的,有不少春草部修士,你们……小心些,若方便,尽量开着灵气护罩。” 他没了药囊,只能在皮肤外激起了一层薄薄的护罩。 “知道了。”陆灵蹊瞅了一眼阵门,“你休息吧,我们看着外面。” 现在又多了一个伤员,必须等千道宗的大队修士路过,才能出去了。 好在那些西狄人折腾了两次后,彻底歇气了,再也没来。 夜晚,又是淅淅沥沥的雨,好像这一边的天地,昨天的雨始终没停一般。 陆灵蹊与朱培兰坐在睡袋上,听着外面的雨,不知不觉地相靠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培兰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歪倒,惊醒的时候,发现歪在腿上的人,很有些无奈。 她小心地扶陆灵蹊躺好,站起来准备伸个懒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什么动静。 一个草原男子骑着一只高大的灰狼,从山崖上跳下,咚的一声,大地都震了震。 灰狼甩头的时候,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好像正跟她对上了眼。 我的天爷爷…… 朱培兰心中叫苦,正要用脚,把陆灵蹊踢醒的时候,那男子‘啪’的一声,给了大灰狼一下,“快点。” 大灰狼甩甩尾巴,连忙带着主人冲进林子。 “放心,它没有看见你。” 南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起来望着被灰狼闯得哗啦哗啦的林子,眉头紧蹙,“不过,吉达在这时候赶路……” 这五行秘地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无影人出入在夜晚,带走大量的小修。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消停了,大家又开始动手了。 他坐起来,正要看看是否有追兵的时候,一个灵舟,带着五个颜色各异的修士,呼啸着从上空犁过。 南方急忙张了张口想要求救,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对那些人来说,他现在是累赘,两个小丫头也是累赘。 灵舟里,又没有千道宗修士。 “你刚刚……为什么不叫?里面有太霄宫的修士。” 南方转问朱培兰。 “他们跑这么快,应该不会因我而留步。”朱培兰很有自知之明,“再找机会吧!” “千道宗南方,失礼了,还未问师妹……” “太霄宫朱培兰。” 朱培兰朝他笑笑,“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我们总能找到机会的。” 两次被人追杀,惊险无比,她想歇歇神经,暂时真不想出去冒险。 “原来是朱师妹,你和林蹊是一开始传送就碰到的吗?” “我们……” 话音未落,远处的天空,好像有一块规则的乌云,正急速飘来。 朱培兰的眉头拢了拢,严重怀疑那是修士的飞毯。 “又有人来了?” 南方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没一会,却发现,站在飞毯上的是一队草原人,“阿菇娜,嘎尔迪?” 他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非常吃惊。 朱培兰做贼心虚,脸都有些白了。 她生怕人家是来找她们的。 好在,飞毯没有停留,一路按着之前人离开的方向,渐渐隐入雨幕中。 呼!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师妹也认识他们。” 南方看了她一眼,“这几天晚上,你和林蹊……” 天地在他说话间,突然闪来一道白光,照亮所有。 虽然这光亮来得快,去的也快,但已经够他们看到好些东西了。 原来雨幕中,还有好几道,或远或更远的遁光,正在朝一个方向奔去。 这是有事了? 南方急奔两步到雨幕里,总觉得那些人赶去的方向,有什么亮光。 他严重怀疑,是有宝贝出来了,所以那些人,才急急往那里赶。 五行秘地一点宝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啊? 他万般希望这里真的有宝。 “师兄,你受伤了。” 朱培兰站在帐篷里提醒他,“不管那边有什么,都得等你伤好才成。” 虽然她也怀疑,那边有什么宝物,可经过这数次磋磨,已经认了空手而回的命。 没有强大战力,想从那些炼气高阶的修士手中抢肉吃,根本不可能。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保住性命,回到祖宗心心念念的修仙界。 凭她的灵根资质,只要给时间,哪怕没奇遇,再怎么,筑基还是没问题的。 “是!等伤好。” 南方有些失落地退回来。 可怜,他等了这么久,才有宝贝现世,结果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能帮我盯一盯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现千道宗的大队修士从上空过,麻烦喊一下行吗?” “……好!” 朱培兰点头。 她这么柔顺,让南方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之前……你守夜的时候,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朱培兰低声,“我……我也睡着了。” …… 黑夜和距离都阻不住的宝物光华,所有看到的人,哪一个能无动于衷? 陆懔和蒋思惠跟大家一起,坐在尚仙的飞梭里,直往那个地方飞去。 不同于别人的兴奋激动,他们更多的是见女儿的期盼。 这一路上,可不止他们往那里赶。 如果女儿跟南师兄在一起,看到宝物光华,肯定也会赶去。那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这些天,他们配合凌雾和南佳人、尚仙引了好几个西狄人。 凭女儿的修为,说不得也是做这样的事。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两人又紧张,又期待。 凌雾和南佳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一齐撇开的时候,不知道是叹气好,还是叹气好。 无影人到底把大家劫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连续两天没出现了。 现在,出现宝物光华,到底是真宝物,还是……什么圈套,谁也说不准。 “林懔,蒋思惠,那里恐怕不是你们能呆的,一会儿快靠近的时候,我会给你们寻个安全之地,暂时藏身。” 什么? 陆懔脸色一变,恳求道“尚师兄,我们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行!”尚仙摇头,“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去,说不得会有一场大火拼。”他抬手阻住他想插来的话,“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就是南方师兄,也一定不会让林师妹涉险的,所以,她肯定也会藏身在什么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和南方汇合,放心,一定会让你们一家团聚。” 能瞒一时是一时。 合作了几天,他对这对夫妻的观感还不错。 很想带他们平安回去。 “尚师兄说的对。” 南佳人看两个愁眉的人,只能硬着心肠,“就算你们现在跟着我们,也一定见不到林蹊。那里的情况莫名,不是我们不想给你们抢宝的机会,而是……人太多了,不管有多少宝物,都会有一场大杀戮。你们先布阵藏身,若遇到危险,说不得,我们还要你们接应。” 第七十三章 传送 看到远处闪动的宝物光华,叶湛秋没动。五行秘地就要真正的开启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 最好所有看到的人,全都抢着去,这样,哪怕随机传送,他们的距离相对也会近些吧? 近,代表了什么? 叶湛秋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这破地方,新晋的小修士已经没几个了,剩下的全是修为高的家伙,只有他们能因为宝物打得你死我活,他出头的机会才能更大。 见识到阿菇娜银弓的速度,叶湛秋其实是后怕的,他现在的修为太低,各种反应都跟不上,要是一连遇到两个像她那样的,说不得也会折损在这里。 重生一世,他绝不允许自己无声无息。 现在好了,他祝愿当年的那些天才,都传送在一个地方。 …… 南方虽然回了帐篷,可哪里能收心?忍不住眺望隐有光华闪动的地方,那里,或许有很多宝贝。 只恨,他伤的不是时候。 朱培兰看他越来越焦躁,知道劝不住,只能回到睡袋上挨着朋友坐着。 半晌,南方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睡袋前,不管朱培兰,“林蹊,林师妹,快醒醒。” “啊?” 陆灵蹊一下子惊醒,神识迅速放开,“南师兄,怎么了?”天还没亮,外面还在下雨,没发现西狄人,确定最后一项的时候,她稍松了一口气。 “看到那边的光华闪动了吗?五行秘地的宝物应该现世了,之前有很多人都过去了,我……也要过去。” 什么? 陆灵蹊呆了呆,“你不是受伤了吗?” “秘地宝物从来不会平白无故落到任何人的手上。” 南方声音淡淡,她们可以躲在这里,他不可以,“我得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 陆灵蹊眨了眨眼,“等一等,你们怎么知道,有很多人过去了。” “刚刚我们看到的,阿菇娜也过去了。” 朱培兰有些紧张她的选择,先把阿菇娜抬出来。 “噢?那我不去了。” 陆灵蹊连忙摇头,“师兄,宝物虽然重要,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南方看了一眼朱培兰,“发挥八成战力没问题,你既然不打算去,那就好好和朱师妹在这呆着。” 这是人家的选择,陆灵蹊保能祝福,“那小妹祝师兄一路顺风。” 南方拍拍小丫头,摸出一个灵舟,瞬间化大,一个闪身从阵门呼啸而出。 那叫朱培兰的明显有些心机,拿师妹怕的阿菇娜说话,可惜现在不适合点出来,她们必须相扶相守。 南方只能希望自家的小师妹,可以更机灵点,不要被她糊弄了。 “朱姐姐,真的有宝物吗?” 雨幕很快阻住了视线,陆灵蹊转头问朱培兰,“真的有很多人过去了吗?” “有没有宝物我不知道,但真的有很多人过去了!” 朱培兰跟她解说,她睡着这段时间的事,“别的看不到,但那一亮的时候,真的看到了好些个遁光。” “也不知道,我爹我娘会不会去。” “……”看到愁眉的小伙伴,朱培兰也想不出办法,“那……你爹你娘是什么性子呀?是像南方师兄这样的,还是像我们这样的?” 要是像南方这样要钱不要命的,在她想来,八成是去了。 陆灵蹊听懂了,“我爹我娘应该不会自入险地。”爷爷在外面等着,他们不敢冒险的。 想通这一点,神经松懈下来,她迅速躺回去,“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睡不够,朱姐姐,我再睡一会儿。” 见小丫头没一会,便呼吸悠长起来,朱培兰真是哭笑不得。 这是个睡大王吧? 不过,她守了大半夜了,似乎也没什么,打个哈欠,便也歪在一旁。 没人能想到,在大家轰轰烈烈准备抢宝拼命的时候,这两人能安安心心地睡大头觉。 …… 阿菇娜等人,终于近距离看到了闪动光华的宝物。 那好像火山口一样的地方,似乎流转着无数发出耀眼光华的珠宝,它们或大或小,彼此追击,发出好听的叮当声。 修士和西狄人一方,各有警惕,但随着来人越来越多,两方按捺的心,都在蠢蠢欲动。 这些东西,可能就是寒漠荒园十几万年的灵气孕育而出的五行精华。 虽然看样子很多,可是谁会嫌宝物少啊? 阿菇娜的银弓遥遥锁定这边的时候,其实已用神识,迅速腾空储物戒指里的一个乾坤玉盒,她最起码要用它来装满满一盒的五行精华。 如她一般准备大容量东西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大家全都势在必得,之所以谁都没第一个伸头,只是怕被所有人当靶子打。 但老这样等也不是事。 五行精华出现在夜晚,白天的时候,这里的天地会变,万一没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有人忍不住,不知是谁大力一堆间,三个站在火山口前的修士,一下子落了下去。 惊呼瞬间响起,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却没人出手,掉下山口的修士,也顺势急切地朝诸宝舀去。 西狄人一方,当然不可能就眼睁睁地看着,在阿菇娜等有意的控制下,也跳下了三个西狄人。 眼看下面的人,就要把宝物弄到手,十几个急切宝物的人,也从后面凌空冲入。 场面一下子混乱,无数人冲入。 叮叮…… 当当…… 锵锵…… 咻咻…… 各种兵器响成一片,正在南佳人,也要往下跳的时候,大地猛然一震,只听轰的一声,火山口好像一下子被人点着了,诸宝喷出。 跳下的众人,全被一股无形劲力顶着,直入上空百米远。 不过此时,没人能顾得危险,大家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想兜住宝物。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菇娜明明发现,她站在火山口边,顺势一舀的时候,乾坤玉盒里已经满了,却还没高兴起来,它们却又像空气一般,化为无形。 这是怎么回事? 手上灵力一动,收了乾坤玉盒,就忙伸手抓上一颗大的五行精华。 入手好像有些重量,她正要细看,却见它也在转瞬之间,化为空气,再不可寻。 这? 不仅她懵了懵,所有如她般试过的人,都很懵。 说好的,五行秘地里有无数宝贝,他们在破林子里转了好几天,毛都没看到,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希望,怎么又是骗人的? 正在大家愣了,没在互杀的时候,冲天的东西,又如雨般落了下来。 不过,它们在接触到人的时候,都化为了无形。 南佳人想感受这些东西的灵气,也是啥都没感觉到。 异常失落下,她根本没注意到,冲天的光华,还有数十颗,分散四方,像不太应该的地方飞去。 南方正急急冲来,远远看到无数宝物喷出的景像后,急得心都要碎掉了,虽然有数颗正朝他这边来,他也没什么心力。 他只是顺势撤了灵舟护罩,迎向其中一颗。 抓住的时候,感觉那一抹重量,根本没管其它,更快地催动灵舟,想要到前面捡宝。 只是…… 手上紧攥的东西有些不对,原上才有的重量,好像没了。 低头一看,哪还有宝物? …… 陆懔和蒋思惠呆在阵中,自然也看到宝柱喷发的情况。 哪怕隔着雨幕,那耀眼的光华也无法掩盖。 “快看,那里有两颗。” 蒋思惠说这话的时候,拉着夫君,一齐冲出,迎向飞来的宝贝。 如他们般,滞留在外围的修士,都看到宝柱喷发后,那好像流星一样冲过来的宝物,他们各迎各的。 叶湛秋也早早撤了剑阵,就站在雨幕中,早早等着。 他在等属于他的那一颗。 据后来的总结,所有在林中还活着的人,都会迎有一颗这样可能有传送性质的光球。 不管你站在哪里,它都会自动锁定你,把你拖进该拖的地方。 它们传送的距离可能有大有小,事后没人能真正说得清。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自己去找它们了。 只有他聪明。 叶湛秋笑着看向,朝他飞来闪着光华的光球。 龙眼大的光球在他伸手间,轻轻落下,他仔细看了看后,消于无形。 好了。 接下来,还有百十息。 陆灵蹊和朱培兰在睡梦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两人齐齐惊醒的时候,额上有什么闪亮的东西一闪而没。 这? 二人连忙爬起来,寻找那家伙。 …… 火山口边,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 说好的,宝物呢? 如果一直失望,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给了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破希望呀? 骑着灰狼的吉达怒气勃发下,第一个朝修士发难。 可是敢到这里抢宝的,又有谁是善茬? 一场西狄人和修士的火拼,迅速展开。 …… “如果是我一个人做梦有可能。”陆灵蹊二人找不到东西,非常疑惑,“可是不可能我们两个都做梦。” 她们额上一开始,还有被砸的红印子。 那绝对不会做假。 朱培兰当然知道不是假的,“我们……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她的脸色非常不好,严重怀疑有人曾经摸进来,或者看破了阵法。 早知道,她就忍一忍,不睡觉了。 陆灵蹊看她脸色不好,心里也渐渐不安起来,连忙收阵,只是最后一个阵旗,刚刚拔起来,就感觉虚空中,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吸力在朝她罩过来。 “林蹊……” 朱培兰却先被吸走,想拉她都来不及。 紧跟着,陆灵蹊也是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声,摔在一片天也灰突突,地也灰突突的荒园上,身边再也没有人。 这? 陆灵蹊正要放出神识,却发现,它缩在体内不动了。 就是灵力…… 连忙一试灵力的时候,好在,它还在,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好像不能让她飞起来,观察四周。 去! 她狠狠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 真他娘的。 她招谁惹谁了? 老把她扔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陆灵蹊呼呼直喘气,要不是顾忌着引来西狄人,真想大叫一声。 她不知道,所有被传送进来的人,除了叶湛秋,除了某些运气特别好的,除了打架中,就要性命不保的,此时大都如她般,又懵又气。 五行秘地,他们心心念念的好地方,结果就这德性? 放不出神识,就打不开储物袋,这对于修士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虽然他们大部分的人,服的都是辟谷丹,一时半会不会饿,可时间久了呢? 有秘袋的检查秘袋,没秘袋的急急寻找出路。 只有叶湛秋,拿着早就准备的罗盘,寻找当年古修大能,封印的矿洞,在这里,据说,只有进了矿洞才能放开神识。 庚金、钢母、戌土…… 无数矿物的精华,他都想要。 可惜! 他叹了一口气,他运气不太好,没被直接传送进矿洞。 不过,他不知道,丁开甲虽然被传送进矿洞了,可是才刚接解修仙的他,却并不知道,矿洞中那些个散发特别气息的东西,是什么。 东拓只想提升徒弟的修为,不敢浪费时间教所有的五行灵物,如同对待所有新弟子般,告诉他,五行秘地里,只要你感觉是好东西的都可以收。 他抬手抠一颗凸出好像金子一样的东西,忙了半天才抠下来,感觉非常重。 这应该是好东西吧? 就是抠得太费劲了。 让他用剑挖,又实在舍不得。 丁开甲拿出师兄分他的战力品,一把弯刀,在石壁上,叮叮当当地砍起来。 …… 陆灵蹊身上有两个纳宝囊。 里面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各有一点,她虽然不急着找出路,可是一个人在这破地方,心里总是不安的。 她只要看到大一点的石头,都会爬上去,眺望四周。 可惜,不要说修士了,就是西狄人,也一个没见着。 唉! 从大石头上跳下时,她真是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到处都是一样,该怎么办? 陆灵蹊一边走着,一边拿路上的小石头出气,所有不顺眼的,见一个踢一个。 骨碌碌…… 半晌后,一块石头被她踢得划过一条线,好像滚到了什么空洞的地方。 陆灵蹊好奇追过去。 第七十四章 矿道 一个跟天和地一样灰蒙蒙的洞,怪不得爬高的时候,没在意呢。 破地方,没一点正常的。 陆灵蹊很踌躇,她是下去呢,还是下去呢? 她在上面转了两圈,终是被这什么都差不多的地方打败,扔下一颗石子,听它骨碌碌地响了好一会,才小心地用掠云术下去。 不过,进秘地这些天,用神识几乎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却没想,在上面不动的神识,到了这下面,居然放出来了。 陆灵蹊心中稍有振奋! 虽然这地下洞穴看样子有些长,但能用神识,总比不能用的好。 她连忙先移了一把符塞在怀里,手上执了剑,做好防护和随时攻击的准备,才缓缓向前探去。 洞穴很不规则,一会宽一会窄的,一丁点声音好像都能传出极远,陆灵蹊生怕里面有什么,只能用掠云术提着身体,一点点地往前飘。 不过,越往前飘,好像里面的土灵之气越活跃。 是有宝吗? 进了五行秘地这些天,她都要把宝这东西给忘记了。 陆灵蹊忙把速度稍为加快一点儿,她进来一趟,若真的什么宝都不带出去,将来在宗门只怕也不好混。 心中有了盼头,自然跑得更快了一些,半晌之后,东西没见着,但是随着洞里的土灵之气越发磅礴,炼气决自然运转。 老祖宗传下的功法,当初大概也考虑了天地灵气的问题,哪怕以前的天地灵气没有复苏,陆家也没修炼秘地,一代又一代,还是能炼化微弱的天地之气为己用。 现在…… 虽然这里好像只有土灵之气,可炼气决一样能把这单一的灵气炼化,并且功法运转的越发欢快。 这种修炼跟平时打坐时的修炼好像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陆灵蹊一边由着体内灵气自转,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有无危险。 那年经过中极珠的灵气风暴后,她慢慢学会了在修炼的时候一心二用,这技能在现在看来,真是棒极了。 再次穿过一段窄窄的巷道后,她终于看到了土灵磅礴的根源。 上百颗拳头大的土珠众星捧月般围着一颗好像透明的鸿蒙珠子。 陆灵蹊心下一跳,这是宝贝吧? 肯定是的了。 虽然祖宗传下的玉简中,没有介绍五行材料的,宗门为提升大家的修为,也没发有关五行材料的玉简,但这一定是宝贝。 体内灵气在激动下,游走得更为欢快。 陆灵蹊进阶炼气六层没多少时间,但看现在的架式,要是能在这里修炼个三天,不说炼气七层,炼气六层中后阶完全没问题。 现在就怕再有人如她般进来。 如果那样,不仅宝贝她要失了,就是性命…… 陆灵蹊在一个周天结束的时候,连忙强行中断修炼,一连摸出多个玉盒,先从小的土球开始装。 不过,能活动的珠子拿尽了,其他的珠子却好像嵌在一起,连着地面,使劲拽也拽不动。 陆灵蹊试了两次后,迅速放弃,从拉克申的大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最大的玉箱,拿着长剑,就想把它整个地从地面挖起来。 不过,下面的土层好像非常有韧性,长剑前进巴掌长就,就再也不动了。 陆灵蹊拽出来,捻了捻带出来的土,确定它还是土,没有变成石屑时,非常奇怪。 宗门分发的都是上品灵剑,哪怕她不用力,一般二般的石头,也能削如豆腐。 可是…… 她围着它们转一圈,强行按下先把鸿蒙珠子砍起来的心。 这些土珠既然捧着它,两者之间,或许有依存关系。 她在五行秘地几次险死还生,什么都没忙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宝贝,若是不把它全带走,心里总是不得劲。 想了又想,陆灵蹊终在长剑上又加持了锐金之气,先从外围用力地划一圈,然后,一圈又一圈点点接近。 好半晌,她终于把它们抱着,放进了大玉箱。 呼! 一切顺利。 拍拍手,她忍不住眉开眼笑。 五行秘地,终于有点样子了。 这里的灵气…… 想了想,她终于往前一点,起个土墙术堵住这边,再布下换天阵,当场打坐。 修为是她最大的痛点,难得这里灵气好,能提高一点,是一点儿。 半晌! 陆灵蹊再次找到先前的感觉,体内灵力如水般流得越来越欢快,巷道中的磅礴灵气从口鼻从皮肤大量加入,整个身体,都好像置身于满是灵气的大海中,她忍不住全身心地投入。 恰在此时,一根细细如头发丝的青蔓顶着一片嫩绿的小叶子,慢慢从她的手背上长出来。 它先支着身体,顶着那片嫩叶瞄过来瞄过去,好像打量她一般,确定她无有所觉后,迅速长开,顺着青色的法衣一路滑下,朝着挖出来的小坑去……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个周天,体内的灵气,好像就要达到一个临界点,马上就能冲上炼气六层中阶,可陆灵蹊的眉头,却皱了皱。 似乎外面的灵力,也在大量消失呢。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把宝贝挖了的缘故,倒也遗憾不起来。只能不停地加快修炼速度,冲刷筋脉,希冀把六层中阶的壁垒冲过去。 嫩绿的小叶,似乎查觉到她的这一心理,在越来越大的坑洞中,又闪了出来。 不过此时的它,好像在小叶旁,又多了一点点的小芽儿。 它瞅瞅她,又瞅瞅坑洞,可能更舍不得坑洞,没一会,又钻了下去。 轰! 不知过了多久,陆灵蹊感觉身体一震,六层中阶的壁垒终于被她磨了过去,虽然流淌的灵力,再无先前的欢快,可是她的心情是欢快的。 五行秘地的运气终于来了吧! 她正要稳一稳修为,再运行一个周天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下有些震动。 嗯? 有过地震经验的陆灵蹊,迅速把的眼睛睁开,顾不得其他,以最快的速度先收换天阵,然后都顾不得前面的土墙,直接强力冲过。 巷道似乎在震颤,再不跑,可能就要被埋了。 只是,此时她跑得再快,好像也顶不住人家塌的速度,为了小命,飘渺决运起的时候,陆灵蹊努力以土墙术向前延伸,只希望它们能帮她撑一时。 轰隆隆! 到处都在震响,努力逃命的她,根本没在意青色法衣上粘上的那一条好像绿色纱线的东西。 轰隆隆…… 在一片灰蒙蒙有尘土飞扬中,陆灵蹊终于灰头土脸地冲出来,可是一口新鲜空气还没吸着,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神识在片刻之间龟缩回体,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她入坑道前的样子。 借着飘渺无行决,从各种滑落的石头一路飚过,跑到安全地带,看大地好长一片地面陷落的时候,陆灵蹊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哎呀,好险啊! 不过…… 一想到收获,她还是忍不住露了满口牙! 什么经验都是经验,地震的经验就让她反应比常快了些。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大不了她不修炼了。 陆灵蹊顶着一个花猫脸,爬到一块大点的石头上,寻找自己再走的方向。 刚刚陷落的区域,显然不会再有宝了,那就朝它反方向去。 打量外面的她,还是没注意,那一线绿纱,此时已经粘到了袖口处。 …… 拿着罗盘,到处寻找矿洞的叶湛秋越来越没耐心了,他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始终没找到任何一个入地口。 运气,运气,你在哪? 一想到的,有些人被传送进矿道,什么都不用找地就能采到好东西。一想到,有些人可能已经运气地采到了矿物精华,他的心就想滴血。 当年的狼盗周康,可是带了无数宝物出去,怎么到他这里就…… 叶湛秋再次心痛自己,杀周康杀早了,要不然不会与中极珠失之交臂。 中极珠若是他的,运气他也一定有。 可恨,那东西现在到谁手上了? 叶湛秋一边寻找矿洞,一边咬牙切齿地发誓,出去一定观察好大家,谁的运气好,就跟谁扛上,直到找回中极珠为止。 …… 李开甲自然不知道,有人惦记他的宝贝。 拿着西狄人的弯刀,在矿道里叮叮当当地挖宝好半天了,他弄到了不少奇怪的石头。 金色、蓝色、绿色……,一个个,无一例外,都挺重的。 李开甲不知道它们哪一个更贵重,反正矿道多的很,所以,全没用玉盒装,只挖一个,扔储物袋一个。 如果可以,他其实更希望,能有天剑宫的师兄师姐过来帮忙一块儿挖,这样,至少他就不用赶得这么急了。 五行秘地的宝物,那些师兄师姐们,简直要望穿秋水,可惜他们跟西狄人拼了一场又一场,什么都没得到。 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会不会如他般,在哪一个矿道挖宝。 还有懔叔蒋姨和灵蹊…… 想到那一家三口,李开甲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都没在秘地里见到着,也不知道…… 他甩开那抹悲观的想法,把再砍下来的一块蓝色石头,收进储物戒指。 或许,他该给他们准备些东西。 …… 东皋好运地跌在一个矿道里,不过,这里面,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三个。 一个是他先前组队的同门师兄,另一个却是西狄人。 啪! 一条鞭子袭来的时候,他整个身体都是一抖,虽然看不到后背的伤,可是他知道,肯定又有一条鞭痕肿起来了。 东皋咬着牙,努力更快地挖石壁上的银色矿石。 啪! “妈的,快点。” 不远处的山海宗师兄,也被甩了一鞭,他也忙加快速度。 东皋没望他一眼。 原本,这矿道是他们两个人的,只是西狄人来了,说好,多挖银母,分他三成的师兄,却在他们还没有明显落下风的时候,为了争取一个机会,一脚把他踢到了西狄人的弯刀下。 若不是人家想要免费的劳力,若不是倾尽灵力,用盔甲帮忙挡了一挡,东皋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快点快点,听见没有?” 西狄人挥着鞭子走来走去地催着他们。 银母矿啊! 据说任何剑系、刀系的法宝,只要加点银母,韧性都会有加成,没有它们,哪怕炼出法宝,也会脆得很。 西狄草原物产没有修仙界丰富,每次为了银母,都要跟人家低声下气。 现在好了,他要是能把这条矿脉全挖完,西狄未来的几千上万年,就再不必为银母折腰了。 啪!啪啪啪…… 他的鞭子甩得呼呼作响,一再催促他们快点挖。 东皋又忍了一鞭,用眼角余光,看到他又去打另一个人的时候,终于把陆灵蹊送的迷魂香点着了两根,扔在砸下的碎石缝隙处。 外呼吸转内呼吸! 好半晌,他听着人家越来越重的脚步,听着旁边也越来越无力的挖矿声,眼中杀机一片。 啪! 鞭声再没有之前的威风,东皋回头时,一把抓住那鞭子,在对方大怒的当口,迅速一剑划过。 卟! 西狄人只见劲间一凉,然后整个脑袋不受控制地好像飞了起来。 他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看到没有脑袋的身体,正在大量飚血,把中间挖好的银母都染红了。 咚! 人头落在也要顶不住的山海宗修士的脚旁,“师……师弟……” 东皋拎着带血的长剑,几步一跨间,已经红着眼睛站到了他面前。 “我我,我是你师兄。” 山海宗修士腿间一软,干脆顺势跪了下来,“师弟,你饶了我,当时我也是不得已,以后的银母,我们平分,不不,你八我二,我还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了。 师弟,你不能杀我啊!” 他生怕那把剑朝他砍来,“在这里,我们好歹可以相互照应,要不然,再来西狄人呢?” 到了此时,他哪不知道,是这位师弟用了阴招? “我发誓,我发誓,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回到宗门,我……” 叮! 东皋不稀罕当他的所谓亲弟弟,再次一剑斩头。 摘下他们的储物袋,两个火球术甩出,看着他们成为一团灰烬,才收起所有银母,拿着陆灵蹊送的灵酒,一边大口喝,一边大步走出这个明显还有很多银母的矿洞。 盔甲在生死关头救他一次,但现在,因为灵力不足,已经龟缩在体内,恐怕不能救他第二次。 所以,这矿洞,他不能呆。 挖矿的痕迹那么明显,不管再来的是西狄人还是修士,若是看到他,一定都不会放过。 第七十五章 缘份 有了经验,陆灵蹊不仅爬高的时候,会寻找坑洞,就是平时走路,也会不时扔一把石头,希冀能瞎猫再碰死耗子。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事实却是,耗子真不是那么好碰的。 直到百多里,她也没找到任何一个洞。 难不成是她的方向走错了? 陆灵蹊忍不住怀疑。 只是现在再转方向,感觉有宝贝的可能也低得狠,毕竟她拿到的手上的,不是一般的凡品。 或许,还要往前走。 骨碌碌…… 石头撒出去后,滚动的声音不对。 本来已经不太报希望的陆灵蹊,连忙顺着声音追过去。 骨碌碌,石头滚进矿道的声音,传出极远,正在里面的陆从夏心下一跳,只是她还来不及出声,就被身后的西狄人给禁了所有,扔在矿道里。 搞定里面的免费劳力,图里埕又以最快的速度,敛息藏身于矿洞前早挖好的地方等着,他不管再来的人,到底是西狄人还是修士,反正只要到了这里,都得听他的。 陆灵蹊跳下了矿洞,只是还没前进多少步,安安静静的矿洞,不知为何居然给了她一种莫名的不安和紧迫感。 是……里面已经有人了吗? 如果那样,那对方不出声是为了什么?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不管是为了什么,她修为弱小,都掺合不起。 想定之后,她正要回头走人,图里埕一下子跳了出来,堵住出口,“原来是你?”他脸上扭曲,“臭丫头,命倒是大,我的储物袋呢?” 没有储物袋,他过了好几天不安的日子。 陆灵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面上忍不住一白。 西狄二脚部,闲着无事都能吃人。 现在,他们算是仇人见面,人家怎么可能饶过她? “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图里埕拿着不知从哪夺来的剑,直直指着她,“快点,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是……是你?” 陆灵蹊好像下意识地用手护住怀部,她一步步退着,在确定是图里埕的时候,惊吓之余,只能往怀中藏的那几张符箓动脑筋。 只恨启动它们,需要时间。 图里埕现在不怕她跑,这条矿道没有岔道:“哈哈哈!是我很奇怪吗?”臭丫头现在怕的像鹁鸪了? “你都能从那个破地方跑出来,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留在那里?” 他拎着剑,狞笑着靠近,“朝老子动手,你的胆子不小啊?你说,把你的胆挖出来,它能是什么样?” 胆是什么样? 她没听爷爷说过。 陆灵蹊连忙往后退得更快了些,“山……山娜姐姐呢?” 山娜?姐姐? 图里埕嘴角抽了抽,“臭丫头,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把你的储物袋,我的储物袋,全都给我交上来。” 虽说,他恨不得马上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扒她的皮,可是挖矿需要劳力。 在杀她之前,最少也要让她帮忙把该干的话干完了。 “储物袋……在这里。” 陆灵蹊好像要哭似的,拿住那三张已经能启动的符箓,在他关注的时候,一把扔了过去。 叮叮叮…… 咔嚓嚓…… 一张冰锥符,两张雷符,她可是下了血本。 陆灵蹊算得好,两张雷符,哪怕伤不着他,把他电麻了,冰锥符也一定能伤到他。 双方离得太近,图时埕虽然知道这小丫头诡计多端,可真没想到,炼气三层的她,一下子能启动这么多符箓。 哪怕下意识里,他防了一点点,可是灵气护罩,刚一接触这两种灵符,便溃不成军,不论他激出多少层,都如摧枯拉朽。 “啊啊啊……” 哪怕最终叫出了骨盾护身,也因为身体和神经被雷电击麻了,各种指挥跟不上,他的大半身体都糊了,不仅如此,还被冰锥在身上射出了好些个小洞,哪哪都疼。 软倒在地的时候,图里埕死死瞪着眼睛,哆嗦着嘴,“你……你哪来的……雷符?” 冰锥符他花大价钱跟人换了两张,但雷符更为强大,雷灵根修士在西狄草原也更为稀少,想要雷符,不仅是灵石的问题,还有门路的问题。 “别人送的。” 陆灵蹊望了一眼他的丹田。 那里的灵气,正在大量逸出。 一根冰锥好巧不巧地正好戳在了那里。 “咳咳!不可能。” 图里埕如何相信? 他努力地想要站起来,想要再提灵力,可…… 低头的时候,看到戳在丹田的冰锥,他整个人都愣了愣,“你……,我……我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了。” 陆灵蹊稍为往后退了一步,防止他再暴起拼命,“杀人者,人恒杀之!图里埕,你们二脚部的人,都该死。” “咳!咳咳咳……” 图里埕想要反驳,可是嗓子腥甜,这一咳,便一发不可收拾,大量的血沫从嘴巴里流出来。 他曾经想过自己怎么死。 可是真没想到,会两次在小阴沟里翻船。 明明他都防了她一点。 “你……你不是炼气三层?” 好不容易喘回一口气后,他终于又想到了什么,恨恨盯着她。 “自然!” 得到预想中的答案,图里埕脸上的肌肉连续几抖,“狼神不会放过骗他子民的人,你……你说,你叫什么?” “狼神?” 陆灵蹊又往后退了一步,“你说的我真有些怕,所以呢,我不打算告诉你,我叫什么。” 什么? 图里埕没想到会收获这样的答案,“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不得好死的,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这句话,还是送给你自己吧!” 陆灵蹊确定他真的再无一拼的可能,手上的灵力一动,一把把他的储物袋、长剑以及骨盾吸到手上。 “不过呢,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我没你那么恶毒,给你个痛快吧!” 一个火球术,被她瞬间弹去,把想要惨叫出声的人,当场化灰。 结束了。 陆灵蹊抹了一把汗后,又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缘份,真是要人命了。 那么想碰爹娘,都没碰到,结果却两次撞上他。 望望外面的洞口,她真是怕了。 图里埕不够谨慎,好杀,可是如果遇到山娜…… 陆灵蹊顾不得里面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以掠云术往回回的时候,她把换天阵再次掏了出来。 四周没人,真是太好了,她连忙把换天阵就布在矿洞的洞口。 这样,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误入了吧? 经过了图里埕,陆灵蹊觉得,为了小命,为了等在外面的爷爷,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躺在里面不能动的陆从夏等着外面的人进来,可是一等不来,两等还是不来,真怕那人就那么跑了。 她努力地想要动一动,想要闹点动静,让人家注意到她,可是挣扎半天,被灵力禁住她的,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半晌,就在她急得眼中都要流泪的时候,重新下来的陆灵蹊终于在神识中发现了她,并且站到了她前面。 她没想到了,这里面还有人,还是个太霄宫的修士。 算起来,她跟太霄宫的人,着实有缘。 “我要怎么帮你?” “……” 陆从夏想张口,可是她张不开。 “灵力锁脉?” 陆灵蹊用木灵气,探进对方的身体,半晌放下的时候,叹口气道:“我修为不够,虽然能强行解开,可是大概会伤了你的筋脉。” 这样啊? 陆从夏摇不了头,只能用眼珠子摇动。 “这么说,你也不同意强行解开?如果是这样,那就把眼珠子上下动一下。” 陆从夏果然把眼珠子上下动了动。 “那人已经死了,”陆灵蹊高兴,她们还能交流,“顶多十二时辰,他加持的灵力没有补给便会散开,到时你便能回复行动。” 她看到她腰上挂的储物袋,确定从图里埕手里夺的不是她的后,很是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你先在这呆着。我……我去挖那金色石头。” 陆从夏的眼睛,又上下动了动。 陆灵蹊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挖的东西,我不拿,不过,我挖的东西,你也不能朝我要。” 这是自然! 陆从夏动眼睛,代表点头。 “我认识你们太霄宫的凌雾师姐,她人很不错。” 陆灵蹊朝旁边一块最亮的金色矿石动手的时候,跟她道:“传送进来前,我还跟你们宗的朱培兰朱道友在一起。” 这被图里埕禁住的女孩,修为一样比她高。 反正陆灵蹊没看透。 为防她的善意,被人家报以恶意,她连忙把凌雾和朱培兰抬出来。 陆从夏当然不是傻子,明白她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外面的打斗,具体怎么样,她没看到,甚至离得远,她也只听到那个西狄人的惨叫声。 但能杀了西狄人,不管用了什么手段,都说明了人家的实力。 她的修为虽然是高些,可那又怎么样? 人家没来之前,她就是西狄人毡板上的鱼肉呢。 陆从夏很清楚,落到吃人的二脚部修士手里,当劳力只是一时的。 陆灵蹊拿着从图里埕手里夺来的飞剑,加持锐金之气,叮叮哐哐地敲击石壁挖金色矿石。 这东西,到底有多贵重她不知道,但看这一路挖矿的痕迹,她多挖些总是没错的。 石壁上的石头,比她想象的硬实,哪怕加持了锐金之气,因为长剑不好使,她也是忙了好一会,才挖出一块来。 好重呀! 勉强算半颗鸡蛋的小东西,落下时,什么都不懂的陆灵蹊徒手去接,当场被它带倒,头撞到石壁,发出咚的一声响。 不能动的陆从夏看到她懵在那里,眼中忍不住泄出更多笑意。 原来,真是炼气三层的新晋弟子啊! 金精都不认得。 “我的天,这什么呀?” 陆灵蹊嘟哝一声后,知道自己囧况人家全看在眼里,干脆转向陆从夏,“是非常厉害的宝贝?” 陆从夏眼中笑意微闪,眼珠子上下动了一下。 陆灵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最喜欢宝贝了。” “……” 这话好生直白。 陆从夏无语忍笑的同时,心下一动。 修仙界人人都喜欢宝贝,可是没几个人说出来,他们只会用实际行动,去争去抢。 地上有她早先挖下的六块金精,可是这位千道宗的小道友目光纯净,却没有一点觊觎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因为她初入修仙界不懂,此时的女孩,还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都值得一交。 陆灵蹊不知人家所想,叮叮哐哐地敲宝贝,隐在她袖下的一线小青藤,在她大力甩动中,顺势又让自己脱离她,往里面游去。 金精虽好,奈何它不能吃,不过…… 暂时跟着的这个主人,好像是个财迷。 小青藤的叶子动了动,游上石壁。 之前的一顿饱餐吃得不错,只是它经验不够,最后差点把她和它全埋在那里。 这一次,想想人家可能要挖到这里面来,万一发现全没了…… 它朝最漂亮,也最大的几块游过去,路过的时候,一个又一个金精消失在原地,只露坑坑洼洼的石壁,好像在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 …… 时间一点点过,当陆从夏发现自己能动时,真是惊喜坏了。 从歪靠的地方直起身体,她浑身的骨节一阵暴响。 咔咔咔…… 终于活过来了。 陆灵蹊应声回头,“姐姐好了?” “好了。”陆从夏笑着拱手,“太霄宫陆从夏,多谢师妹相救。” 姓陆? 陆灵蹊的眼睛眨了一下,“陆师姐气了,林蹊就是运气稍好一点。” “原来是林师妹!”陆从夏朝她咧了咧嘴,“不管是什么运气,没有你,我帮他挖完了矿,性命不保也是肯定的。” 把她之前挖下的金精一连拿了三颗大的强塞过去,“我也没有其他的宝物,只有这点金精,还算好东西。” 说到这里,她一下子笑了,“这东西重得很,你得提了灵力拿,要不然能把你砸到地里去。” “那……林蹊就愧受了。” 陆灵蹊本来不想接的,不过人家姓陆,就凭这个姓,她也不能太气。 “这就对嘛!” 陆从夏瞄瞄她们的来路,“外面你布阵了吗?可能还有其他人,若是你没布,我就去布一下。” 第七十六章 避过 矿洞虽深,奈何两个人,越干越有经验。 相比于一人对着一块金精使力,两个人合作,用长剑加持锐金术各负一半,要省时省力多了。 虽然挖出来的金精,还包裹部分矿石没有完全弄干净,可谁知道她们能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当然是能挖多少就是多少,又不是没地方装。 矿壁上的洞,越来越多,直到挖到尽头的时候,两人已经各分四百多块。 “这么多,一下子拿出去,也不值钱了吧?” 陆灵蹊常听父亲说生意经,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别的东西,可能不值钱,但是金精不一样。” 陆从夏非常有自信,“它不仅是炼制法宝的好东西,很多超强的防御法阵和城墙也需要它,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得的这些,上交宗门几成后,剩下的,哪怕我们陆家,一家也能消耗掉了。” 什么? 陆家? 虽然早有所猜,陆灵蹊还是为陆家的大手笔所惊。 “咳!姐姐所在的陆家是传说中的修仙世家吗?” “是呀!”陆从夏笑咪咪地点头,“陆家是太霄宫第一世家,共有五位元婴真人。林师妹将来到了修仙界,筑基后,出来行走的时候,一定要到我家玩玩。” 一个家族想要保持永远的强大,没有丰厚的族藏,是无法支撑一代又一代弟子的。 陆从夏很想交好这位有勇有谋的千道宗师妹,“要是你的东西,交了宗门后,剩下的不好处理,我保证我们陆家都可以按市场价,全部收购。” 在修仙界卖好货,有时候没有实力,也很危险呢。 但这些,她暂时不打算告诉她。 只有让她吃过亏后,才能领她和陆家的这份人情。 陆从夏不担心她会在吃亏的时候,一下子就把小命丢了。 矿洞外那隐藏的法阵,以及那西狄人的死,都说明了这位师妹的不简单。 “好啊!”陆灵蹊一口答应,“要是有命从五行秘地走出,将来有机会,一定到姐姐的陆家去看看。” 她确实要到陆家去看看,看看祖宗当年所谓的‘亲’人,到底如何了。 甚至陆灵蹊还想知道,陆信祖宗和二祖诚一起被流放后,那位女祖宗如何了。 她也是修仙界的人,如果当年没死,或许还好好活着。 “一言为定!” 二人相视一笑,一齐往矿外去。 她们全没发现,又化身好像一丝细纱的某个小东西。 “你从什么地方来?我们避开那个方向,再找找吧!” 陆从夏打量完四周后,不知道该从哪走。 “我从那边来。”陆灵蹊把换天阵收回,“其他地方……随便吧!” 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其实不觉得,还会有正好空着的矿道,等着她们下去挖宝,“陆师姐,从我们的情况来看,现在挖到宝,或者没挖到宝的人,都挺多的吧?” 这? 陆从夏一下子站住,眉头蹙了蹙,“你说的对,现在,不能随便乱闯了。” 她们能把一个矿道挖完,那么其他人呢? 还有倒霉一直没找到矿道,在外面游找的人,这两者,她们碰到,可能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陆灵蹊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原以为这周边没人,才到处乱闯的。 但现在,遭遇了图里埕,又遇到了她,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跑了。 “我们修为不够,很容易被别人认为是肥羊,或者免费的劳力。”她指了指她腰上的储物袋,“想要不被人注意,最好还是整理一下的好。” 从矿洞出来前,陆灵蹊已经把大部分该转移的东西,转移到秘密地方了。 “这个呀!”陆从夏笑着拍了拍腰上挂的储物袋,“我已经整理好了。”她修为比她高两阶,没好意思问她,是怕她多想,倒是没想到,她先问了她。 “噢!”陆灵蹊把她打量一遍,“陆师姐年龄也不大吧,要不然,你把修为,往下调调。” “……” 陆从夏不知道是不是该笑,“调到炼气三层吗?” 她都要怀疑,这位林师妹到底是不是从凡人界来的,是不是炼气三层的小修了。 “是啊!”陆灵蹊理所当然地点头,“炼气三层安全,最起码,人家一见面,不会马上动杀招,甚至遇到好矿,还会想办法让我们当免费劳力。” 当一时的免费劳力没什么,就怕那一上来就下杀招的。 修为高了,谁能相信,你能老老实实就帮人家干活? 陆从夏不是傻子,很快想明白,迅速调整修为,“我是陆家人,遇到西狄人或许可以骗一时,但遇到修士,可能好多人都认识。” 大家在二十万里寒漠走了大半年,再加上陆传那位伯父,她虽然是小虾米,可走在陆家的队伍中,怎么可能没被人关注过? “没事,我们防的就是西狄人。” “你这样想可就错了。” 两人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往前走,陆从夏边走边道,“在这里的,除了西狄人,有道门有魔门还有鬼宗,魔门和鬼宗的我们先不管,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太霄宫和千道宗也不是没有仇家,看两宗不顺眼的人,一样很多。”西狄人要防,但是修士真的也要防啊! “是吗?” 陆灵蹊还真没怎么防过修士,“那……陆家,也有仇家吗?” “自然!”陆从夏叹口气,“哪怕我们本宗之内,也一样有不忿我们陆家是第一世家的叶家。修仙界是个大江湖,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 陆灵蹊默然无语,或许是她想简单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西狄人,或许就像朱培兰说的那样,是因为暗中的修士,看到她们修为弱小,懒得打劫,也懒得庇护。 “不过,你也不用害怕。” 陆从夏看她脸色不好,生怕她想多了,或者把她教坏了,失了那份与人为善的赤子之心,“这里有西狄人,除非那种生死大仇的,修士之间,彼此都很克制,我们主要防的还是西狄人。” 陆灵蹊默默点头,“师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防人之心,随时都得有嘛!” “……” 这话说的。 陆从夏笑了笑,“你这样想也行,胜在一个安全。不过,有时候,得因人而异,要不然,防小人的时候,你会把君子也防了的。那样,就要没朋友了。” 她都不知道,干嘛要跟她说这些。 难道是因为救命之恩? “噢!” 陆灵蹊在她的话中,听出那一份真心,“我会……” 前方坑凹处,突然有什么亮光闪过,虽然还有些距离,为了安全,她和陆从夏还是迅速转向一边的大石后慢慢伸头观察。 “糟了,是叶家的叶湛秋。” 陆从夏很想跳下去帮忙,奈何人家面对的是三个西狄人。 叮叮叮…… 叶湛秋以剑阵护体,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倒霉,一下子遇到三个西狄人。 “我都说了,什么矿道都没进过,三位何苦这么咄咄逼人?” 他真是要被气死了。 算计了那么久,原以为传送的地方离别人都很远,他能很容易就找到矿道,到时一个人挖宝贝,闷声大发财。 却没想,找了十几个时辰才看到一个矿口,还没下去,里面就冲出这三个家伙? 叶湛秋觉得老天都在跟他做对。 他明明没找到矿,这三个找到矿的家伙,居然还想打劫他? “逼急了我,大家鱼死网破,谁都不好过。” 又不是阿菇娜那个级别的,当他真的怕吗? 叶湛秋瞄他们储物袋的时候,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火热。 他有能瞬移数十里的古符,或许拼一拼,也不是不可以。 老天没给他矿道挖,那打劫挖过矿道的人呢? “哈哈哈!鱼死网破?就你?” 大笑的西狄人显然非常看不起他,“剑阵厉害又如何?区区炼气七层,你能撑它到几时?小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把储物袋留下,还有……把这个剑阵也留下,老子放你一条生路。” “放你妈,去死。” 修为比不上他们又如何? 他宝贝多,叶湛秋用大半的剑阵挡住攻击的两个西狄人,分出最主要的精力,指挥数剑合一,朝这个西狄人劈去。 当……! 一声震响,那西狄人护体的骨盾,当场被一斩两半。 不过,有此一阻也足够了。 那西狄人骇然之下,连续横移到想要转到同伴处。 可是叶湛秋又如何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叮叮叮! 又是数道剑光,横七竖八地把他所有去路,全都堵上后,三剑再次合一,朝他身体斜斩而下。 锵! 那人的弯刀,努力地想要挡格,体内也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灵力护罩,可剑阵一启动,不同于其他,连绵不绝下,他挡得了这个,挡不了那个。 陆灵蹊只见人家三道三道剑光合一,先斩弯刀,再斩灵力护罩,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把那西狄人从肩头到腰下,一斩两半。 大量的鲜血和内脏一齐喷出时,两个竭力想要救护同伴的西狄人,惊怒异常。 他们迅速靠近,全力斩向他的剑阵,妄想以修为碾压。毕竟对方只是炼气七层的小修,支撑剑阵,哪那么容易? “快吃补灵散啊!” 上面偷看的陆从夏都为他急了。 陆灵蹊一言不发。 这剑阵发出的剑气,她看着好熟。 叮叮!叮叮叮…… 剑阵剑气,一浪接一浪,好像永无停歇。 叶湛秋在两人靠近后,就无需再防他处,指挥早就认主的古宝剑林,反而更为得心应手。 倒是两西狄人,从一开始的全力进攻,到七分攻三分守,六分攻四分守,五分攻五分守……,慢慢地变成以守为主,好像不过半刻钟。 “没想到,叶湛秋这么厉害。” 陆从夏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起莫名的光,“他的剑阵不一般啊!” 能一般才怪了。 陆灵蹊趴在一旁,“陆师姐要下去助阵吗?” “……” 陆从夏慢慢摇头,“陆家和叶家不对付,叶湛秋性子……也并不好,要是先前,他占下风时,我们出去没问题,现在……,于我们并不安全。” 某人的眼睛盯西狄人的储物袋,盯得太火热了。 陆从夏不想冒险,“走吧!趁着他还没注意到我们。” 看他的情况,反杀西狄人,只是时间问题。 有了那样的剑阵后,她要重估叶湛秋的实力,“林师妹,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他的贪心已起。” 她拉着陆从蹊小心从旁退开,“修仙界,有很多道门男修士喜欢以君子形象示人。现在出去,若我们的修为高,没问题,他可能还会分肥给我们,但实力不够,说不得人家为了自身形象,要杀人灭口,顺便捡财。” 修仙界这样的事陆从夏不仅听过,还偷偷见过,“你从凡界而来,以后注意了,这两种情况,最好都不要出去。因为后者会丢命,前者……,人家可能也会在心里记恨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背后一刀。” “……知道了。” 陆灵蹊当然不会管叶湛秋这个所谓先知的闲事,“师姐懂得很多。”难得还愿意跟她分享。 “呵!我懂得也不多。” 陆从夏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是家人教的,有些是自己慢慢观察到的,林师妹比我聪明,其实我不说,以后你也会慢慢懂的。” 她想起来了,哪怕她问她,要不要下去助阵,也只是问她,人家自己没有一丁点下去的意思。 “慢慢懂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吃亏了。” 陆灵蹊叹口气,姓叶的事,她是不会管,但今天如果不是姓叶的呢? 她很可能在人家大局快定的时候,跑出去锦上添花。 “……” 陆从夏有些奇怪她的警醒,忍不住怀疑,这聪明的女孩,又从她的话里,想到了什么,当下干笑一声道:“主要是你们进修仙界,进得比较急,什么都来不及学,其实以后进了宗门,听的多,见的多,这些都不是事。” “希望如此吧!” 陆灵蹊回头看了一眼,“一会儿,姓叶的只怕就要收拾东西上来了,我们快点走。” 第七十七章 交易 拿到三个西狄人的储物袋,叶湛秋突然对五行秘地充满了信心! 就说嘛,当年的狼盗周康没这么怂,他的修为比他还高好几阶,没道理人家混得下去,他却混不下去。 叶湛秋觉得,一定是他被阿菇娜前世的威名给吓着了,才会一连躲了好几天。 但现在…… 他连一个火球术都没给那三具死尸,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把人家的储物袋,全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叶湛秋想的很好,只要有点眼睛的看到他腰上的储物袋,都会有些想头。 周康的凶名,他不打算要,但胆敢主动打劫他的,他却正好反打劫。 掠上高地,远眺四周,叶湛秋恨不得这周围马上就有人,可惜,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只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两个人。 太远了,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这也够他按那方向寻人了。 “我不想走了。” 翻过一片高地后,望着前面,陆灵蹊莫名觉得心慌慌的,“陆师姐,我们寻个地方,歇一歇吧!” 歇一歇? “行啊!”陆从夏没什么不答应的,“那现在,是你布阵还是我布阵?” “你吧!我的那个只剩隐匿功能了。” “那行!” 陆从夏当然看到她阵盘和阵旗的破样子,连忙把她的阵盘和阵旗布出来,“这是我爷爷亲制的九如阵,有九种变化,安全方面很不错!” 是阵法师吗? 陆灵蹊虽然很想问,可到底没问出口,只露了个羡慕的眼神。 但其实,她并不想羡慕。 她爷爷和父亲,灵根资质也不差,若是生在修仙界,怎么也不会蹉跎到现在。 人家的爷爷,可以当阵法师,她的爷爷,未尝不能。 只是,二十万里寒漠隔开了所有,别人的几百年,也许只是一世,她家,到她这里,却已经是第十一代了。 爷爷以上八代祖辈的性命,蹉跎在没有灵气的地界。 陆灵蹊虽然知道,几百年前长辈们的事,与现在同在五行秘地挣命的陆家人关系不大,可人家能受家族庇护,她家却一代又一代地求而不得。 人家的爷爷是阵法师,她的爷爷,哪怕灵根资质好,也因为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若是没有筑基丹,这辈子想进阶筑基,无异于做梦。 还有父亲母亲…… 陆灵蹊不敢想他们现在怎么样,默默在陆从夏箍好的地方,选个角落坐下来。 “看看这个。” 陆从夏布阵好,丢过一个瓷盒,“二阶象龙的肉,很好吃噢!” 她自己也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盒,打开后,高高兴兴地拿起一块肉干,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些象龙肉,也是我爷爷亲自制的。” 陆灵蹊的鼻子抽了抽,闻着确实不错,“那你爹你娘呢?他们没给你准备东西嘛?” “他们……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啊? “对不起!我……” “你又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呢。” 陆从夏笑了笑,“虽然我爹娘去的早,可我爷爷把能给我的,全给我了,所以,我也不比别人缺什么。” 看她笑得这么明媚,陆灵蹊猜测,她的爷爷是个跟她爷爷差不多的人。 “龙象肉好吃嘛?” “好吃!” 陆灵蹊大力点头后,也拎出一个食盒来,一盘大虾,一盘青菜,一盘酱牛肉,一盆鸡汤,她又翻出两个馒头,两付碗筷,“尝尝我爷爷熬的鸡汤,好喝的不得了。” “……” 陆从夏傻了傻,她没想到,她居然准备了这些,轻啜一口,浓郁的鸡汤里,暗含淡淡的灵气,“你们那灵气回复得不错嘛!” “还行!” 陆灵蹊笑眯了眼,一口鸡汤,一口馒头,顺便再吃个大虾,“我爷爷的手艺也不错吧!” “嗯!不错!” 陆从夏乐了,她夸了她爷爷,她就来夸她爷爷,叫她说什么好。 “我爹我娘的手艺也不错,”陆灵蹊又吃了口酱牛肉,心情慢慢飞扬起来,“这酱牛肉和青菜是我娘做的,大虾是我爹做的,本来我都说,不带青菜,可我娘非说,光吃肉不行。” “嗯!味道都好。” 都带有微弱的灵气,陆从夏原本只准备尝一尝的,现在倒是放开了肚皮,飞快下筷,“确实不能光吃肉,我爷爷说,那样对皮肤不好。” 碧绿的青菜,很养眼不说,吃起来,也另有一种爽脆,她反而多夹了几筷子。 “修仙界的灵菜很贵的,不像妖兽,天天都有人打,灵菜要灵农细心地种,我家的院子里,虽然也开辟了一块菜地,可老长得不好。” 可能是她照顾得不好。 “你们家还种菜啊?” 陆灵蹊惊讶坏了,“这样说,我爷爷到了修仙界,也可以种菜喽?” “……” 这叫她怎么说? 陆从夏轻咳了一声,“在修仙界,灵地正常都是有主的,你……若想你爷爷种菜,恐怕得租地。” 她家要不是祖上还留了一个小院,也没法种,因为祖孙二人的灵根,都不适合。 陆家资产虽多,却不会浪费灵地,给不适合的人。 “噢!”陆灵蹊记下了,“那租地一般是交灵石,还是交所种的实物啊?” “只看上面需要什么了。” 陆从夏很奇怪,她居然问得这么细,“你爷爷也进五行秘地了吗?” 她只听说,凡人界娶妻生子的年龄,都非常小,却没想到,林蹊都这么大了,她爷爷居然还没到四十。 “没有,我爷爷在外面等我。” 陆灵蹊连忙刹住再谈下去的话,凡人界很少一家几代都有灵根,她实在怕说多了,让她怀疑什么。 毕竟祖宗的畅灵之脉出自陆家。 “这样啊?那你可要努力出去。” 陆从夏觉得,他们家的酱牛肉,味道独特,“龙象肉是不是也能酱着吃啊?感觉你家的牛肉,肉质嫩烂松软,入口醇香不腻,真的非常好吃。” “应该能吧?” 陆灵蹊知道她家的酱牛肉加了两样特别的药材,“将来出去,你出肉,我来试。” “行!一言为定。” 陆从夏哈哈一笑,正待再说什么,连忙打了个净尘术,把所有食物一收,“叶湛秋来了。” 远处,叶湛秋确实正往这边来。 “他可能看到我们了。” 陆灵蹊庆幸,她们现在藏起来了。 “他的样子不对,只怕还有其他人来。” 陆从夏看他站在那处高地,很是凝重地远望对面,忙与陆灵蹊一起,也望过去。 没一会,手持弯刀的巴音暴露在眼前。 陆灵蹊的眉头一拧,这是第四次看到他了。 很快,又一个熟人,露于眼前。 “山娜?” 陆从夏不认识巴音,但认识早就传名的山娜,小声道:“她是春草部的山娜,听说,很有本事。叶湛秋对上他们,只怕不能得好。” 叶湛秋到底是修士,面对西狄人时,她下意识地关心。 “旁边的那个人,我也认识,他叫巴音。” 相比于山娜,陆灵蹊反而觉得,巴音更可怕,“哪个部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见了他好几次,一次在凌雾师姐那里,当时,他可能发觉了危险,在凌雾师姐的陷阱外站了好一会,自己退走了。 事后,凌雾师姐说,像他这样五感灵敏的人,以后遇到了,尽量离远点。因为人家有危险的地方,都会提前避开。” 没危险的地方,就是他有把握的地方。 “后来,我和凌雾师姐分开,与朱培兰师姐和山海宗的东皋师兄组队,又遇到了巴音,他把我们抓去了,在他的那一伙人里,我感觉,他也是个头。” “……” 陆从夏没想到,她的经历这么多,“那你……后来是怎么逃的?” 她本来想说你们的,但想想,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与她组队的人,只怕没那么好运了。 “那天夜里,一个无影人,带我们走的。” 无影人? 陆从夏心下一跳,正要问什么,外面叶湛秋的剑阵已然叮叮叮地启动了。 看到山娜和巴音齐出的时候,他虽然对自己的古宝剑林很有信心,可是对方,一个是早就传名的天才,一个是未来新秀,不提早准备,总是害怕人家不给他启阵的机会。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朗声朝二人一拱手,“两位……,太霄宫叶湛秋有礼了,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 一个炼气七层的小修,做这种姿态,巴音忍不住冷哼一声,“把你的储物袋扔两个过来。” 有剑阵就了不起吗? 修仙之人,谁都知道,剑阵消耗灵力的可怖。 “……山娜道友,你也要我的储物袋吗?” 叶湛秋沉默一瞬后,不管巴音,直望向山娜。 山娜的眉头轻拧,她养的草虫比较特殊,透过彼此间的联系,小东西对那剑阵,非常忌惮呢。 更何况,这里还不止他们三个。 她望了一眼九如阵,“暗里的朋友,有没有兴趣露了个脸啊?” 什么? 叶湛秋和巴音同时一惊。 阵中的陆灵蹊和陆从夏也非常吃惊。 “我们不打架,做点交易如何?” 相比于不可测的一场架,在未见到人前,山娜更倾向于做个生意。 西狄草原物产没修仙界丰富,她和巴音虽然各有所得,但她相信,这里的人都有收获。 相比于到外面,由长辈们交易,她更想自己握住自己的东西。 “我这里有几块空冥石,它是炼制空间法宝的好东西,你们把你们的东西拿出来,我们换一换如何?” 说话间,山娜非常干脆地朝叶湛秋和九如阵各扔一块空冥石。 陆从夏随手一探,把空冥石抓手上,打量一番,轻声道:“东西不错!不换的话,人家只怕不会甘心。” “那……金精要怎么换?”陆灵蹊亦小声问道。 陆从夏找了块最小的,扬声道:“山娜道友爽快,小妹这里有块金精,你也接着吧!” 金精啊? 山娜嘴角一翘,“那道友还要再换吗?” “当然!” 说这话时,陆从夏望向陆灵蹊,“空冥石可以炼制储物戒指,储物镯,它们比储物袋好的多,你也可以换一块。” 陆灵蹊点头,拿出一块指头大的,以灵力变换声调,用稍粗一点的声音道:“再来跟刚刚差不多的四块空冥石。” 阵中居然有两个人。 山娜眼中异光一闪而过,接过她的金精,打量一番,送出自己的,“成交!” 叶湛秋和巴音没想到,这三个女的居然真把生意做成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各拿出自己的,“我的是坤银。” “我的是庚金。” 两者的价值差不多,先各自互扔一块。 旁观的三人,发现他们甩出的力道,都带种特别的巧劲,想要接下,不太容易呢。 可是,巴音只是随手一抓,发出呼啸之声的庚金,便落在了他手上。 然后大家一齐看向那块好像飞得很慢的坤银。 叶湛秋的修为只有炼气七层,陆从夏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陆灵蹊只见对方右手微抬,那块坤银的速度蓦然加快,好像不费吹灰之力便抓到了手上。 “巴音道友的蛰龙九变,已经炼到第二变了吧?果然厉害!” 叶湛秋庆幸他从上世而来,巴音的蛰龙九变,后来可是名闻天下,第二变的速度虽慢,可后劲却是莽牛劲的两倍,不知道轻灵劲的,对上一定会吃个大亏。 “……” 巴音的面色一变,深深望他一眼,“道友好手段!” 怪不得山娜能放弃到手的好处呢,原来,这里的人,是真人不露相啊! 他自己出的招,哪能不知道,这般轻松接下蛰龙二变修士的厉害? 炼气七层,也许只是人家惑人的手段而已。 “行了!”山娜轻笑一声,“这交易是我发起的,都给个面子,别再试探了。” 那阵中,还有一个可能是熟人的人呢。 山娜相信,人家好好的,不至于随便变幻声调。 但能跟她是熟人的,几乎没有无名之辈。 所以,相比于修士一方,她和巴音,应该还落在下风,“这块空冥石挺大,换道友两块庚金没问题吧?” 叶湛秋笑着接下她的空冥石,果然扔出两块庚金,“巴音道友,我们再换一块坤银如何?” 他要让这个未来的大人物,记住他,所以,根本不在意,他要坤银没用。 “成交!” 巴音心起忌惮,但生意还要做,迅速跟他调换,“阵中的两位朋友,可有换坤银的意向?” 第七十八章 一家人 调换坤银? “换!” 输人不输阵,陆从夏虽然怕巴音也对她们玩那什么蛰龙二变,但人家在明,她们在暗,她和陆灵蹊都觉得,此时一旦露怯,人家可能立马就能欺上。 两人严阵以待对方出招。 巴音东西到手,颠了颠后,到底因为在叶湛秋那里铩羽,不敢再乱试了,“四块!” 望着平平飞来的四块坤银,陆从夏和陆灵蹊几乎同时出手,尽出全力,各自收住后,一齐松了一口气。 该换的东西,都换完了,应该没事了吧? “阵中的那位变声的朋友,是山娜的老熟人吧!” 山娜对阵里的人很好奇,“你知我,我却不知你,这对我是不是不怎么公平啊?” “呵呵!这世上有绝对公平的事吗?” 陆灵蹊顶着陆从夏疑惑的目光,接着变声道:“若是哪一日,你山娜在阵中藏着,我过明路,保证也不会找你就是。” “……” 人家都这样说,在不能翻脸的情况下,山娜还真没办法把她从阵里揪出来。 “呵呵,道友可真会说笑。” 山娜保持风度,“各位,我这里有空冥石,你们已经知道了,以后哪位朋友想换,可以直接到春草部找我。”她两边一拱手,利落走人。 “奈兀儿族巴音,有要换坤银的,也可去找我。” 巴音紧随其后,拱手作别。 这一次,虽然没白抢到东西,但能换到金精和庚金,收获绝对算不错了。 “太霄宫叶湛秋。” 叶湛秋拂拂自己的月光法衣,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两位道友有礼了,不知……两位可有共同组队的意思?” 共同组队? 陆灵蹊心下一跳,在陆从夏还没开口时,便直接拒绝,“对不住,我暂时有些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定寻叶道友。” “……那好,告辞!” 叶湛秋并无多少遗憾,反正他的名号,现在已经有四个人知道了,透过他们,说不得,出五行秘地的时候,后起之秀的名单里,他也会占据一席之位。 现在,他要找落单的修士。 西狄人可以打劫别人,他当然也可以。 他大跨步离开。 “灵蹊!” “嘘!”陆灵蹊朝陆从夏轻嘘一声,“快点收阵,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陆从夏心下一跳,连忙收阵。 “山娜怎么知道,这里有阵?” 陆灵蹊拉着她,以最快的速度,避开数里,上到高地,迅速布下自己的换天阵,“把你的九如阵,布到里面,若对方……” 她正要说,若对方再来,看看换天阵能不能被发现的时候,就见陆从夏的脸色一变。 以为走了一段距离的山娜,带着巴音,居然又摸了回来。 他们是确定叶湛秋走了以后,重新回来的。 “跑的到是快!” 山娜气极而笑,在她们曾经布阵的地方,连跺了两脚。 “对方到底是谁?” 巴音奇怪,他要打的时候,她不敢打,现在人家跑了,她又后悔,这算怎么回事,“不是你以为的天才修士?” “呵!人家已经跑了。” 山娜走到半截子,才想起她认识的人里,还有沙世界里那个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的小丫头,“现在问什么都迟了。” 若是这家伙,知道人家只有炼气三层,只怕会郁闷得吐血。 山娜也有一丝郁闷,不过,更多的是好笑。 她居然两次在那个小丫头身上栽跟头了。 偏偏她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只要知道是谁,什么时候都不叫迟。” 巴音冲上叶湛秋曾经所站之地,极目眺望,“时间过得不久,或许找找,我们还能找到。” 他还能看到姓叶的背影,没道理,两个最后走的人,反而没影,“那两个女修,不是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就是另外移阵了。 山娜,让你的草虫放出来,让它帮忙找一找。” “不必了,人家……应该是以最快的速度逃跑的。” 山娜上来的时候,也游目四望了一番,并未放出自己的草虫,“她真跑起来,哪怕是我,也未必能抓住她。” “……” 有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 巴音很无语,“那你还带我回来干什么?” “呵呵!确定一下啊!” 山娜嘴角上翘,“我本来想,如果阵还在那,肯定不是她,但阵没了,百分百就是她了。” 要不是没经验,在沙世界的时候,图里埕早被小丫头杀了。 此时的山娜还不知道,陆灵蹊又一次跟图里埕相遇,有过经验的她,再没给图里埕机会。 “到底是谁?” “哈!说了你可不能气。” 山娜笑得肩头都抖了起来,“千道宗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丫头。” 炼气三层的小丫头? 巴音脸色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乐的。 金精啊! 一想到可能一个矿洞的金精,都与他失之交臂,他就没法不气。 “山娜,被一个小丫头涮,你就这么高兴?” “……” 山娜脸上的笑意渐隐,“小丫头怎么啦?我也是从小丫头长到这么大的。”她炼气三层的时候,可没办法独自对付图里埕那样的家伙。 “巴音,如你一般,看不起人家小丫头的,还有图里埕。可是你知道嘛,那天要不是我,图里埕就死在人家手上了。” 什么? 巴音脸上一变。 二脚部的人,自带煞气,一个刚入修仙界的小修,按理…… “图里埕的心脏长歪了。” 山娜再次转身走人,“要不然,当时的命就没了。劝一句,当你看不起别人的时候,可能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远在换天阵里的陆灵蹊只能看到他们好像在闹不愉快,但具体说什么,实在听不着。 她本来真担心,换天阵再被人家发觉。 好在,这两个煞星又走了。 “呼!” 她狠狠吐了一口气,“陆师姐,把九如阵也布上吧,没危险,我们就不启动。” 有危险,隐藏的换天阵,总能拖延点时间。 “好!” 陆从夏看到山娜再次走开,也很松了一口气,一边布阵,一边道:“林蹊,山娜是为你而来,你跟她也认识啊?” “认识!” 陆灵蹊靠坐在一块石头旁,“我们曾经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啊? 陆从夏总算知道,她为什么看上去,做什么都很有筹谋,“你吃了很多苦吧?” “没有。” 陆灵蹊摇头,实事求是道:“山娜那个人总的来说,还不错!” 好在,她一直记得她的谨慎,先一步闪人,“她……” 呼!呼呼…… 远方好像有什么响动,陆灵蹊看到陆从夏瞪大了眼睛,连也望过去。 连天接地的沙尘暴在渐渐扩大,好像要覆盖整个世界,一个修士正努力地逃跑。 “快看,是叶湛秋,他正在往回跑。” 此时的他,一幅惊恐至极的模样,陆从夏忍不住凝重起来。 “陆师姐,那是什么?” 叶湛秋有先知之能,现在那幅表情,让陆灵蹊心里忍不住直打鼓。 “阿懔!” 凄厉的叫声,远远地从浓厚的沙尘里传来,让本来就提着心的陆灵蹊面色一下子变白。 是娘的声音,爹怎么啦? “爹!娘……” 陆灵蹊的飘渺无行决瞬动,迅速收了九如阵外的换天阵阵盘和阵旗,连灵石都顾不得挖,在叶湛秋拼命往外跑的时候,直扑延展而来的狂沙。 陆从夏惊讶死掉了,连忙启动九如阵。 “娘!爹……” 陆灵蹊大声喊人,自入五行秘地以来,她一直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爹娘。 可是现在…… “爹!娘……,你们在哪?我是灵蹊啊!” 远远地,看她好像离弦之箭一样冲进连天接地的沙尘,陆从夏努力挖洞,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沙尘带有想象不到的吸力,那好像要刮走一切的恐怖样子,哪怕把九如阵开到最强防护,她也没信心。 陆从夏眼睁睁地看到,叶湛秋在无法可想时,启动了什么玉符,瞬间远去,现在这里,就剩她一个了。 她连忙挖洞再挖洞,在狂沙临近的时候,终于把自己埋了进去,只露一颗脑袋和两只手在外面。 呼呼…… 咚咚咚…… 狂沙好像骤雨一般,每一颗沙子都带着劲力击打下来,九如阵连三十息都没撑到,就嗡的一声破开,阵盘阵旗转瞬便被刮走。 陆从夏原还想在沙中,找一找刚刚的朋友,现在吓得连忙启动灵气护罩,再用双手紧抱了脑袋。 九如阵没破之时,她都看不到外面十米处,现在…… 她努力地把脸往地中埋,只能祈求朋友能有些好运道。 冲进沙里的陆灵蹊,当然也被那突如其来的沙袭,弄了个灰头土脸。 好在,她一直做着被人追杀的准备,身体在沙中控制不住卷起的时候,已经启动一张金钟符。 当当当…… 狂沙击在泛起的一层钟形护罩上,陆灵蹊才吐了一口嘴中的沙,“爹!娘……” 这样的地方,由不得她不担心他们。 她努力控制身体,想往沙的更深处找人。 “爹,娘,你们在哪儿呀?” 陆灵蹊带着哭腔,大声喊人。 她四望看不到多远的狂沙,根本没注意到,右手上一片小叶子,探了出来。 外面的情况,显然让它也有些懵,它歪着脑袋,正要仔细看看的时候,陆灵蹊因为眼泪阻了视线,抬着胳膊就在眼上抹了一把。 “爹,娘,你们在哪,我是灵蹊。” 五内如焚的陆灵蹊,还是没注意到,差点被她揉破的那片叶子。 “灵蹊,不要怕,我和你爹在一起。” 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陆灵蹊心下一振,连忙拿出两块拳头大的金精,给自己增加重量,从半空慢慢落下来,“娘,我马上就过来。” 她循着那方向,努力前行。 半晌,终于看到把自己捆在一块绿色大石上的父母。 父亲陆懔,额上有血迹,半边脸上,还被沙雨打出了无数红印,看样子是晕了过去,母亲蒋思惠虽用长绫把他们捆在了一起,还是努力地想为父亲遮风挡沙。 陆灵蹊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忙给他们拍了一张金钟符。 “娘,爹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晕了。” 蒋思惠朝女儿露了个笑容,可惜被两个金钟符隔着,她想摸摸她都做不到,“灵蹊,看到你,娘就放心了。” 至少夫君没被吹走。 多天没有音讯的女儿,现在虽然是一幅花猫样,却也是平平安安的。 “过来,往娘这边躲躲。”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弄到这么好的符箓的? 蒋思惠虽有千言万语,可这狂沙之中,下意识里,还是想为女儿挡一点风沙。 “娘!我没事。” 陆灵蹊果然又往母亲身边挤了挤,此时的她,也完全不知道,金钟符不同于其他一次性的攻击型符箓,其实可以暂收的,“您先看看爹吧!” 父亲那个样子,她很担心呢。 蒋思惠确定女儿真没事,终于腾出手来,喂夫君两颗丹药,“你爹这辈子最快活了,这么紧张的时候,应该是我先晕的才对。” 看到父亲动了动眼皮,陆灵蹊装作没听到母亲的抱怨。 “醒了吧?醒了就给我坐好,我后背和头上,都不知被砸了多少个小包。” “啊?在哪呢?” 陆懔在龇牙咧嘴中,听到夫人受伤,还没睁眼就先把她搂住,“快让我看看。” 陆灵蹊虽然也关心母亲身上的伤,可父亲这完全无视她的样子,还是让她腹内酸酸,“爹,我也受伤了。” 还没完全清醒的陆懔,一个激灵,连忙朝女儿望去,“灵蹊!” 父亲那激动斩样子,让陆灵蹊心下好过不少,“爹,娘,我可想你们了。” 她也被沙雨打了好几下,“爹,试着用木灵气,帮娘梳理一下外面的皮肤,还有你自己的。” 父母主要吃亏在父亲晕了的时候,母亲要顾着他。 “嗯!爹也想你。” 陆懔眼中水光乍起,忙借着帮夫人的看伤的时候,让它流回去,“爹和娘发了大财,将来出去了,我们给你买好多防身的好东西。” 这些天,可担心唯一的女儿了。 夫妻两个早就发誓,别人有的,他们要给女儿配上,别人没有的,也给女儿配上。 第七十九章 叶湛秋的郁闷 “爹,娘,我也发了大财。” 说到发财,陆灵蹊的双眼亮晶晶的,“我还弄了好多宝贝,一会儿等沙退了,都给你们。” “……” “……” 陆懔和蒋思惠的欣喜一下就退了好些。 他们发财经历了九死一生,女儿虽然修为高些,可如何能跟那些更厉害的修士比? “你是不是帮南方引敌诱敌去了?” 咦? 居然知道她曾和南方师兄在一起? “爹娘,你们也引敌诱敌过吗?帮的是谁呀?” “南佳人和尚仙,后来又加了一个太霄宫凌雾。”蒋思惠把女儿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发现确实没少什么,“南方对你还好吧?” “还行!” 陆灵蹊没打算跟爹娘说曾经的艰难,“爹,娘,你们怎么知道我曾经和南方师兄在一起啊?” “凌雾说的。” 陆懔收拾好心境,也加入进来,“本来我们要去找你,可她说,你跟南方到底去哪去了,谁也说不准,南佳人又说,她堂哥人不错,我们才没再找。” “……” 陆灵蹊能说什么? 她嘿嘿笑了一下,“南方师兄确实不错,这金钟符,就是他给我的。你们……帮他们诱敌,他们都没给你们些保障吗?”凌雾不是小气人啊。 “说了是诱敌,要是顶着一个大金钟,谁会上当?” 蒋思惠在夫君木灵气的滋养下,后背和头皮的痛都好了些,“西狄人能上当,是因为我们是炼气三层的小修,谁不知道,我们这些从凡人界刚来的人,穷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夫妻穷点无所谓,大不了多辛苦些。 可是女儿…… 蒋思惠真的舍不得女儿也过那样惊险的日子,“现在我们一家聚到一起了,等沙停了,就藏好,什么时候五行秘地再开才出去。” 他们夫妻挖了一条矿道,女儿手上的金色石头,看样子也不简单。 回千道宗,也不算一无所获。 相比于秘地拿生命冒险,蒋思惠情愿他们一家能多学一些炼丹制器方面的知识,赚点安心灵石,一步一步提升修为。 “好啊!” 父亲母亲都眼巴巴地瞅着,陆灵蹊这段时间,也为他们担足了心,马上痛快地应下,“现在还在外面晃的,基本都是有本事的,想要打劫别人的。” 他们家这情况,明显不符。 陆灵蹊又摸出一块大金精兜在法衣上,给自己压秤,由蹲变坐,“这一次,用我的换天阵吧,虽然破些,可它好像就是比其他的五行阵厉害,只要我们藏好,不主动暴露,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陆从夏的九如阵都被山娜发现了,对爹娘手上的小阵,她更没信心。 “行!听我女儿的。” 蒋思惠和陆懔也给自己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这才几天,你都瘦了,回头,趁没人的时候,娘给你好好补补。” 瘦了吗? 陆灵蹊摸摸脸,在父亲也关切望过来时,瞅到他额角的伤,心下一顿,“我们一起补。” 她倒是觉得,爹娘瘦了。 自己也许也瘦了吧,这些天,基本没安生过。 “爹,我还见到一个陆家人。” “别跟我们提他们家。”陆懔和蒋思惠的脸色同时难看起来,“我们也遇到陆家人了,以后,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他们敢怀恶念,我们也只管出手。” “……” 这是吃亏了? 陆灵蹊慢慢点头,“好!” “你见到的那个陆家人,没欺负你吧?” 蒋思惠正要细问,远处更为浓厚的沙尘袭来,陆灵蹊先看见,连忙大叫,“爹娘,狂沙又来了,快绑紧加重量!” 一家三口迅速自救,各把挖的大矿石搬出来。 “把厚毛法衣也穿上,头脑全包紧。” 陆懔吃过一次亏,可舍不得妻女再受他的罪。 陆灵蹊听话地给自己套上厚毛法衣,包上头脸,只露两眼在外。 刚做好这一切,好像大沙丘移来般的沙尘铺天盖地地压来,一开始还能听到沙打金钟的当当声,很快,金钟可能被淹了,只能听到沉闷的落沙声。 半晌后,陆灵蹊身上的金钟符,可能到了时间,先抵不住,在沙尘淹来的时候,忙外呼吸转内呼吸。 可是外面的落沙未停,一家三口都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窝着。 陆灵蹊慢慢把帽子压下,眼睛也盖上,干脆就闭目养神。 不过,她养着养着,好像就被父母拉着,歪到他们那里,心下一松,身体便抵不住,就那么睡了过去。 陆懔和蒋思惠感受到女儿悠长的呼吸,心下安慰不已! 自与女儿分开,他们夫妻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现在…… 两人挨着女儿,不知不觉,也迷糊过去。 具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灵蹊猛然惊醒,侧耳间,外面好像已风平浪静。 她忙从沙中伸出头来,“爹,娘,快出来,没事了。” “没事了?” 夫妻二人被叫醒,以灵力震开身上的落沙,还没打量完四周,一股熟悉的无形吸力一下子罩来。 在爹娘急忙抓来的时候,同样的吸力也罩向了陆灵蹊。 只是,不论他们多努力想要在一起,还是分散两方。 脑袋一晕间,摔下的地方,似乎很熟悉。 “林蹊!” 听到动静,朱培兰崖壁上挖出的小洞伸头,看到小伙伴也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都不知有多惊喜,一下子掠云抱了过来,“吓死我了,还以为……” 身上兜的金精本来就很重,现在再加上朱培兰,陆灵蹊再也支撑不住,带着她一起歪倒在地。 “起来起来,你想压死我?” 她的爹娘呢? 说好的一起布阵藏着的。 陆灵蹊气死了,她还没好好抱抱他们呢。 “呵呵!你身上什么东西这么扛人?” 朱培兰只高兴小伙伴还活着,从她身上爬起来,又有些酸酸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在沙里吃亏,可怜我啊!” 陆灵蹊这才发现她的狼狈,脑袋和手,只要露在外面的,好像都肿了一圈,“你……你被卷到沙上面去了?” “是啊!” 朱培兰摸脸的时候,嘴角都疼的扯了一下,“别提多惨了,跟我一样,被卷到天上的,还有好些人。”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好一会了。” 朱培兰奇怪她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算时间,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时辰。” 这么久? 陆灵蹊有些懵,她睡了那么长时间了吗? “林蹊,你也挖到好东西了吧!” 朱培兰瞄她身上鼓起的地方,双目又黑又亮,“我挖到宝贝了噢,可惜,当时分散着放,挂在腰上的储物袋,愣是刮没了,你快看看你的储物袋,有没有丢了哪个?” 什么? 陆灵蹊连忙检查自己的。 腰上、靴子、袖中暗袋,这三处没丢,内衣暗袋里的,更不会丢了。 “你不是有金钟符吗?发现不对,就不知道拍一张?” 真够笨的。 陆灵蹊恨铁不成钢。 “拍金钟符?你以为我没拍啊?” 朱培兰气,“可你都不知道,天上沙尘的攻击力度有多大。好些人都拍符了,但越上面的,越破的快。 我的金钟符破了以后,只能撑灵力护罩,一直到把灵气用尽,才被传送回来。” 她非常的郁闷,“可恨,当时在沙中看到一个个修士,一下子没了变成了一团沙,还吓得要死。” 早知道,她就不浪费那张符了,生生地被多吓了好长时间。 “……” 陆灵蹊无语,“可我的金钟符破了好长时间,怎么都没传送?” 她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老天,让她和父母在一起睡了一觉。 “你问我啊?我哪知道?” 朱培兰瞄瞄四周,“林蹊,你的换天阵还在嘛?要是还在,赶快布上吧!” “还在!”陆灵蹊连忙布阵。 “当时,有不少人被卷了储物袋。” 朱培兰怀疑五行秘地,又要展开比上次还厉害的杀戮,“能回来的人,差不多都有点收获,现在再被西狄人看到,可就危险多了。” 那是肯定的。 陆灵蹊边启动换天阵,边问道:“就没人捡那些储物袋吗?” “那么危险的地方,大家连命都顾不了,有几个能顾得储物袋?”朱培兰更郁闷了,反正她当时,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储物袋从身边飞走了。 “噢……” 陆灵蹊没看到她的面色,满脑子想的都是叶湛秋遇到沙暴时,拼命逃跑的样子。 按理说,他是先知,知道那些沙的情况,不至于要跑啊? …… 刚刚被传送回来的叶湛秋,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是谁说,在沙暴袭来时,躲的时间越长,收获就越多的? 什么随便就能捡到储物袋? 他在沙里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两个不知谁落下的储物袋。 可恨,好不容易看到前面还有,老天却没给他时间捡。 一想因为百来米,失之交臂的几个储物袋,叶湛秋就想吐血。 他的运气啊! 一定是中极珠没拿到手上,所以才会回回看到宝,偏偏摸不着。 叶湛秋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当年听的那些传言,只怕很多都不对。 明明沙暴,应该在土世界五天以后才来的。 可是感觉两天都没到。 是他的时间错了,还是当年的传言夸大了? 叶湛秋把新得的两个只有一点矿石的储物袋,随手塞怀里,希望下一站,时间不会再出错,要不然……真想打当年那个放屁的人。 …… 东皋在强大吸力罩来时,迅速把捡到的三个储物袋,塞到了靴子里。 好在,传送之前,因为修士和西狄人的剑拔弩张,他一直远远缩在一棵大树后。 现在,当然还是大树后。 前面,修士和西狄人还是剑拔弩张,唯一的好处,只在于,他那天传送之前,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却遥遥对峙,却没再动手。 他偷偷吁了一口气。 两方现在好像少了不少人。 也是,他就杀了两个人。 东皋想了想,终是在脚上加持灵力,在地上刨出一个深坑,把怀里的两个储物袋外加靴子里的,偷偷扔到坑里,把它们埋好踩实了。 现在,他只剩一明一暗两个储物袋,就算被人打劫…… “呦!原来小师弟也回来了。” 曾经组队的一个幽都修士,突然笑咪咪地出现在他面前,“怎么样?有收获吗?” 他边说,边打量他腰上的储物袋。 “有……有一点。” 东皋面色白了白,“师兄……” “我才是你师兄。” 又一个山海宗修士堵了过来,“老彭,你想干什么?欺我山海宗没人吗?” “呵呵!哪能呢?” 老彭面色微变之后,马上笑道:“这不是关心小师弟嘛?正好,我也得了些东西,想看看小师弟得了什么,能不能换个一两块。” “你得的是什么?” 山海宗的师兄,看向东皋。 “我……我也不知道。”东皋连忙摇出两块灰蓝色的矿石,“我遇到了之前的那位陈师兄,帮他采矿,他顺便分我三成。” “陈忠?对了陈忠还没回来吧?” 老鼓眼中的异光一闪。 他倒是不是怀疑这哆哆嗦嗦的东皋说谎,而是,怀疑陈忠已经死了,“陈忠后来没跟你在一起吗?” “没!” 东皋低头,“矿道只有零星小矿石的时候,陈师兄就没耐心了,让我自己慢慢挖,他走了。” 走了? “你为什么没跟着?” 东皋顶着本门师兄的目光,把头低得更狠些,“我害怕,后来,我也一直没敢出矿道。” 要不然,没法解释,沙暴来后,别人都回来了,他却回来这么迟。 东皋很庆幸自己有盔甲,要不然,第一批回来的人中,就要有他。 “唔!你挖的是星原石,自个装好,回头还要上交宗门八成的。” 山海宗的师兄可不想在这里让幽都的人,占自家小师弟的便宜,“好好在这呆着,哪都不要去,其他地方,全不安全。” 虽然这里也不见得多安全,可是正是因为有所收获,两边的人,反而更惜命。 五行秘地,不该只出现一个好像土世界的地方,肯定还有其他的。 现在彼此消耗太大了,后面再什么宝贝,能带回来的就少了。 第八十章 透明水莲 迷镇,道观。 七张很模糊的古画突然一阵扭曲,最中间的一个,瞬间清晰了起来。 巍峨的大殿里,高悬着一面水镜,林中所有活着的修士,一一在水镜中出现。 “师叔,您到底要干什么?” 一青年很无奈地问向专注看水镜的老者,“这样一再出手,沾染天地因果,您是怕我们活得太舒服了吗?” “咦?人家活得舒不舒服,跟你们有关系?” 老者似乎很诧异地反问他们一句,“你们是什么?我又是什么?还有,你刚刚说的‘我们’指的又是谁?” 这? 五个青年男女,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半晌,露出一丝黯然。 “现在的我们,是我们自己。” 老者轻叹一口气,“至于天地因果,到底是果在前,还是因在前,谁又说得准?当初截取这片天地灵气,本就是我们对不起这方天地,对不起受天地厚爱的那些有灵之人。” 当年是迫不得已。 但现在…… “现在,我们掌管这方天地,外人的因果,与我们无关,可是受这方天地所累之人的因果,却与我们息息相关。” 老者望向他们,“你们想撇得干干净净,那是绝不可能的。” “可是,师叔,我们不是已经把那些人,大都引到迷镇了吗?” 五中唯一的女子,轻蹙着眉头,“其他没来此的,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秘地挣命,是每个有志修仙之人的宿命,生和死,拼的是他们自己的气运,天地有因果,也砸不到我们头上吧?” “错!” 老者双目威严,“早在本体当初剥离神魂入器之时,该有的因果,或许就有苗头了。” 什么? 五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觉不可能。 “你们没发现,这殿里少了什么吗?” 少了什么? 五人神思一展,片刻之后,女子先露古怪之色,“那小东西跑了。” “跑了。” 老者的语气很无奈,“偷着跟人契约,到现在,那小丫头还不知道。” 啥? 这下子不是一个人面露古怪了,当先的两个男子,嘴角都抽了抽。 “不仅小东西跑了,浮光锤、七异火、无痕盔甲、三途书也跑的跑,认主的认主。” 啊? 五人一下子凝重起来。 “认主的两个,都是这方世界的小修,”老者望着水镜中的一些人,抚了抚胡子,“这——也许只是缘,也许……就是天地,让我们还人家因果。” 还因果啊? 这东西,现在谁沾谁倒霉啊! 五人都是一脸苦相。 他们现在虽是器,可本体还在,万一两边相互连累,真是会死人的。 “外面的天地什么样,与我们无关,老夫算不着。” 老者回头坐向殿前主位,“但这里的,老夫也算不着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意外的话,天道变数已至,我们现在……,装不了聋,也做不了哑呀!” 在这里,虽然他们能管的还是很有限,却也勉强算是天道了。 天道有变数,所以,想撇开因果,完全不可能。 “老夫的意思是,尽量保着他们的小命,不把我们拖进他们的因果里,至于出去以后,这些人是生是死,是荣是辱,俱与我等无关了。” 真可以无关吗? 五人相视的时候非常默契,一齐出手,青、黄、红、白、黑五色齐动,驱动水镜。 “师叔,外关归您管,五行之地归我们管,我们既然做不得主,那大家就各由天定吧!”反正躲不掉,与其让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跑,让大家担足了心,还不如一下子完事。 …… 和朱培兰才换好两块矿石的陆灵蹊,突然再次感觉到虚空中降下的吸力。 不过,这一次的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启出阵盘,就被扔走了。 身体失重下行,脑袋还晕晕的,可是下面一片碧海汪洋,陆灵蹊不敢就这么放任自己落到水里,在将将要掉下去的时候,努力放出了灵舟。 嘭! 神识有些失控,灵舟先行落下,陆灵蹊随后才砸到里面。 可是,虽然声音很大,水面却未起一点波澜,好像她和灵舟,对这片水域而言,连片叶子都不是,一点涟漪未出。 陆灵蹊有很多疑惑,但此时,经过两次传送,身体和神魂好像都不怎么受得住,非常的不舒服。 她只能躺在灵舟上,努力吐出胸中那股让人恶心的浊气,让神魂和身体清明起来。 好半晌,陆灵蹊才忍着不适,慢慢坐起来。 碧海了无尽头,周围似乎真没其他人。 陆灵蹊摸出灵剑,望水上戳了戳。 可是…… 弹弹的,好像很有韧性。 不是水吗? 陆灵蹊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试过去。 水面一触而开,水的感觉好像又不是假的。 陆灵蹊的手指头动了又动,却发现它没有水的波纹出现。 又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啊! 陆灵蹊收回手时,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这水,她是收呢,还是不收呢? 收,如果没什么用,将来可能还会被人笑话。 不收,万一有用呢?不得后悔死? 陆灵蹊到底不想自己将来,后悔入宝山却空手回。 一连从战力品中找出好几个大玉盒,抬手就向这片碧波舀去。 她身上别的不多,玉盒真的非常多。 装满一盒,封好收回,装满一盒,又封好收回,就这么,一连三十个玉盒装满,她才以灵力驱动灵舟,慢慢离开。 …… 叶湛秋对这一站满怀了希望,想要大展拳脚,却没想,落地时,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唯一不同于上一次的是,这一次,天地里,到处都是沙子。 这里,他分明才离开没多久呀! 叶湛秋忍着身体和神魂不适,从沙里爬起来的时候欲哭无泪。 就算要把他送回来,你到是送回原地啊! 曾经失之交臂的储物袋在哪呢? 所有一切,都跟他前世听说的传闻不一样了。 到底是他听错了,还是某些人说错了? 叶湛秋回不了前世,若是能回一次前世,他发誓,一定仔细打听。 …… 陆懔晕乎乎地躺在一颗好像要连天接地,有如大伞的巨树上。 他不敢动,生怕一动,身下的叶子就要支撑不住他。 一旦落下去,凭现在的身体情况,说得就会伤筋动骨。 有过几次传送的经验,他知道,这一次,真没跟夫人蒋思惠在一起了,吸力来临时,是两个,也不知道她…… “咳咳……” 他努力抑制胸间的麻痒,不让咳嗽的动静太大,引起身体失重。 好半晌,能运起灵力了,陆懔才转抱到细长葫芦上,慢慢在天上飘着打量四周。 到处都是如伞一样的巨树,看它们的粗壮的样子,感觉都不知多少万年了。 这算是灵木吧? 他驾着细长葫芦,撇开这些,飞向远处一颗,挂着很多红果的异树。 …… 阿菇娜踩在银弓上,极力往远处奔命。 身后,是一条巨大的火龙卷连接黑红色的天地。 短短时间,接连传送,要不是有老祖赐下的护神符,掉到那火龙卷中,可能早就没命了。 她逃过危险地带,回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莫名。 嗷~~~~ 一声召集同伴的狼嚎从口中远远传出,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侧耳,声波好像触动了什么,黑红的土地一下子炸开,呼呼间,一连数个火龙喷出。 看它们喷着喷着,又有连起来壮大的姿势,阿菇娜连忙再次退走。 这是火世界无疑了。 阿菇娜从一只玉瓶中,倒出一点灵水,抹向眼睛。 半晌,再睁开时,她的眼睛,好像闪着特别的光芒,穿透火龙,寻找火龙里可能暗藏的异火。 …… 陆灵蹊没想到风浪说来就来,明明没有风的。 灵舟在波浪中起起伏伏,她几次想上天,可是,灵舟却就像粘在水上了,在水面怎么驱动都行,就是不愿离开哪怕一寸。 虽然她手上,已经另有两个飞行灵器,可是灵舟是老祖宗传下的,不到万不得已,哪里舍得丢? 陆灵蹊只能驾着灵舟,一次次迎浪而上,冲到浪顶,不让它们把她打入水中。 虽然这水上没宝,水下可能有宝,但到现在,她连一条鱼都没看到,实在不放心这水,只想能挺一时是一时。 实在挺不住了,再想挺不住的办法。 远方又一道巨浪好像要酝酿而来,陆灵蹊连忙驾着灵舟先行冲去。 冲着冲着,巨浪越来越高,到了最后,她感觉自己的灵舟,都在竖着直上了。 轰隆隆! 大浪扑下时,她终于又到了顶部。 呼! 狠狠吐一口气,陆灵蹊才要寻找安全地方,却见一颗好像透明的莲花,泛着淡淡的灵光在眼前慢慢绽开。 这? 是宝贝吧? 虽然灵草大全里,没有记载这样的莲花,可看它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凡品。 陆灵蹊连忙驾着灵舟,拿着打开的玉盒向它驶去。 到了近前,她正在想,它会不会长莲蓬的时候,就见刚刚绽开的花瓣当场开谢。 若不是紧盯着,差点分辨不出它们哪是水,哪是花。 陆灵蹊连忙伸手,把谢下的好像船形的透明花瓣收进玉盒。 一片又一片,冰冰凉凉,却又沁人心脾的感觉,让陆灵蹊两次传送稍为受损的神魂,都舒服起来。 透明的莲蓬又在眼前,慢慢鼓胀,里面的莲子眼看就要长出来,远方却又卷起新一轮的大浪。 怎么办? 陆灵蹊驾着灵舟围着这透明的莲蓬急得团团转。 这要是被浪打了,她肯定无法再在水里把它们找回来。 现在采…… 没成熟,能用吗? 轰隆隆…… 浪头越来越近,透明的莲蓬随着水面起伏,陆灵蹊终于看到好像水一样的荷叶。 管不了。 她坐到灵舟上,伸手从荷叶下抓住根茎,直接带着它,直冲越来越近的大浪。 下意识里,陆灵蹊觉得这样的灵物,在此关键时刻,一旦离开水面,要长的莲蓬就不会再长。 为了将要到手的宝物,她只能这样拼一把了。 轰隆隆! 灵舟再次直线上冲,可是最上面的浪头,却已经打弯,眼见就要扑下来了。 陆灵蹊虽然万般害怕,却还是咬着牙,想要一把冲去。 轰隆隆, 浪头终于扑下来,灵舟带着她,直被下压十数米,那强大的压力,哪怕外呼吸早转内呼吸,也让胸口憋闷不已。 陆灵蹊顾不得用灵力舒缓身体的不舒,只驾着灵舟想要冲出水面。 半晌,连人带舟,终于钻了出来,她转头看手上抓的宝贝。 可是莲蓬好像不在了。 陆灵蹊愣愣地把手上抓的东西拿出来,却只是一截莲茎,其他的,早不知断哪了。 哎呀! 好像落汤鸡一样的陆灵蹊异常心痛,早知道,就那么采了,也比现在好。 拿出一只玉盒,把这十来公分的莲茎收起来,她忙又观察四周,想要看看,是不是能再找到这样的宝贝。 毕竟这个浪头,一点也不比刚刚的那个小。 可是,她转了好一会,却再也没看到什么散着灵光的透明莲花。 水面经此之后,却又无端端地平静了下来,不起一点涟漪,好像刚刚的一切,全是幻境似的。 陆灵蹊在水面上转了好久,真是不能不怀疑,刚刚的大浪,只为那莲花而来。 唉!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打量浑身湿透的自己。 厚毛法衣还穿在身上,有些重,不过,水中,除了压力,好像没其他危险。 想到失之交臂的莲蓬,再看看平静的水面,陆灵蹊的胆子终于大了些,脱下厚毛法衣收起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再找回那透明莲蓬的可能,几乎没有了,但既然是水世界,水下可能也有宝。 双脚在水中灵活地摆动,陆灵蹊不停地下潜再下潜。 随着时间的流逝,水中的压力越来越重,可是该有的水中生物,却还一个没见,水底看样子也非常远。 陆灵蹊终于潜不动了,不甘地望了好像无底洞的水底,她只能再次上岸。 哗啦! 扒到船帮的时候,她呼呼直喘气,好在游目四望,这周围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 她虽没看到人,这样浮在水上,却能隐约感觉水在往某一处流动。 这片水域,似乎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平静。 陆灵蹊给自己灌了好些钟乳灵露,回复部分灵力后,终于踩着水,拖着船,往水流的方向前进。 。网址 第八十一章 深蓝之水 水下的汹涌,水面完全看不出一丁点。 陆灵蹊感觉水流要把她拖进去的时候,翻身回到灵舟,只把手放在水里慢慢感应。 半晌,随着水流,驱着灵舟,她终于到了有一点波澜的水面。 碧海无声,那一点点涟漪,若不仔细看,都要错过去。 陆灵蹊不知道这海下有什么,但这上面的…… 她望着涟漪中心,那指头大的一小团深蓝之水,心头微动。 灵根根值八十九的水灵根,好像因为那一点深蓝之水,活跃了过来。 虽然没像土灵根,在遇到鸿蒙珠子时自行运转灵力,她却另有一种,自己灵根在壮大的感觉。 若这真是提升灵根的宝物…… 呼!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小心驾着灵舟,驶向那点深蓝之水,就坐于它旁,慢慢运转功法。 虽然碧海好像没人,可是此时修炼,她也知道,可能会冒很大的风险,所以,再次一心二用,一边修炼一边睁着双眼,打量四周。 只是,陆灵蹊能看到水上的,却看不到水下。 炼气决牵动碧海灵气的时候,水下原本便汹涌的水流,突然再次加快。 哗啦啦…… 修炼中的陆灵蹊耳朵忍不住一动。 她的眼睛迅速瞄了瞄发出声响的地方,碧海的涟漪似乎在加大,那点深蓝之水在旋转中,好像越来越小。 这? 陆灵蹊一下子就急了。 她已经弄丢了一次宝物,这一次,若再丢了,肯定得吐血。 但是修炼已经开始,要是硬生生地停下来…… 陆灵蹊磨了磨牙,终于顾不得外面的安全,把分散在外的心神收回,一只玉盒拿在手上后,迅速一个探身,狠狠一舀。 哗啦! 把该舀的舀到手上,不过,喜意还没从陆灵蹊的心头升起,就见被舀了的地方,好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水漩涡。 漩涡的正中,在迅速扩大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洞。 这是怎么回事? 陆灵蹊把玉盒放在灵舟上,正要好好看一看的时候,体内的筋脉被灵气堵的一涨。她吓得连忙收回大部心神,关注一会子修炼。 等她安抚好修炼的身体,再关注外面的时候,却发现,那漩涡比刚刚大了好些,形成的小洞已经有碗口大,差不多一丈长了。 原本一直没有声音的碧海,现在真的已经哗啦不绝。不仅如此,灵舟好像也受到了影响,顺着水漩涡缓缓绕着圈。 陆灵蹊的眉头忍不住拢了拢,看这漩涡快速扩大的架势,一个周天下来,可能要把她连带灵舟一起吸下去呢。 真的是…… 陆灵蹊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是走运,还是倒霉。 好好的时候,一点状况不来。 紧张没时间的时候,什么状冲都赶着来了。 她再次分心两用,一边修炼,一边从脚下注出一点灵力,在不影响修炼的情况下,控制着灵舟,慢慢驶离这里。 哗啦啦…… 身后的水身越来越大,虽然没本事回头,可陆灵蹊知道,它扩大的速度,可能比她驾舟跑得还快。 半晌,灵舟行得越来越艰难,陆灵蹊却也到了一个周天快要结束的时候。 快点快点再快点! 陆灵蹊努力让灵力运转的更快,努力让灵舟往前行。 只要再给她十几二十息,就一定不会被漩涡吸下去。 她额上的汗,在灵舟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一下子滴了下来。 哗啦啦! 就在此时,灵舟猛然后退,陆灵蹊顾着她没收起的玉盒,再也顾不了它。 就在玉盒被她分心盖好收进储物袋的时候,灵舟顺着哗啦啦的水流,已经在水漩涡里转起了圈。 漩涡比陆灵蹊想象的大很多,好像被水流分成了无数层,她和灵舟正顺着其中的一层,倒退着转大圈。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上面的空洞越来越大,陆灵蹊迅速把灵力循着筋脉导回丹田,一个周天结束。 她顾不得看下面,想控制灵舟飞起,可是急速往下的它,一点也不听话,哪怕急切之下,她用灵力想顺着下来的圈,再游上去,灵力也抵不住流水的速度。 灵力只能让灵舟下行的慢一点儿。 这怎么行? 陆灵蹊一个转身,看向漩涡的底部。 哗啦啦…… 在她震惊收灵力的当口,灵舟以想象不到的速度,迅速顺着水流而下。 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 越来越近了,下面那趴在诸多火红珊瑚树上是一只大白龙吧? 陆灵蹊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些。 怪不得水中没有其它生灵,原来有这么一个要命的神兽。 怎么办? 嘭! 她还没想到辙,灵舟就被漩涡抛弃,摔在珊瑚树上。 咚咚咚…… 面对巨大的龙头,还有它盯过来的眼睛,陆灵蹊的心吓得咚咚直跳,脸上抽离最后一丝血色。 神兽的气息好像压住了这里的空气,她吸不到一点气。 正在她憋得紧,想要大声讨饶的时候,却发现,白龙始终没动,身前不远的龙爪上好像还锁着红色的链条。 陆灵蹊的气,一下子就喘了过来。 这里,别就是传说中锁龙的所在吧? 陆灵蹊抬头看向好像看她,又好像没看她的龙眼,好半晌,才确定,它真的没有一点气息。 是死了?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伸出手,正想摸一摸,却见她居然摸到了龙的身体里,所有的景像在眼前转瞬消失。 这? 是幻境? 她的眉头一拧,连忙看向脚下,哪里还有火红的珊瑚树? 只有湿湿的有很多淤泥的灰色石地。 哎呀! 陆灵蹊一屁股坐到地上。 吓死她了,也喜死她了,更是…… 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游目四望的时候,非常确定,自己是失望更多些。 不过,没有龙,这漩涡要闹哪样啊? 陆灵蹊万般不解地望向不知离她多远的水面。 此时的漩涡终于不再扩大,但这也不得了了,光是下面的空间,就有数百米呢。 看到这一点后,陆灵蹊不能不奇怪,这么多的水到哪去了? 她再次寻找可能吸水的地方,观察半天,才确定旋转下来的水层好像在触底之后,又向外面分流了。 这? 这全是因为她收起的那点深蓝之水吗? 陆灵蹊不死心,朝脚下的地面打了个净尘术。 淤泥被清开,只有一根灰突突,好像棍子一样的东西露了出来。 陆灵蹊随手捡起,敲了敲它。 叮叮! 这好像木头一样的棍子居然发出了金石之音,陆灵蹊心下一喜,连忙数个净尘术下去,把这片的淤泥全都清开。 可是这一次,她却只能失望了。 除了灰突突的石头,这里真的再没其他东西了。 罢了。 把这两尺多长的棍子在手上呼呼耍了几下,她也不再失望,与灵舟一并收起,掠云而上。 呼! 长吸一口气,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些。 陆灵蹊回头看了看又回复无声流水的漩涡,忍不住笑了笑,一路踩水尽量远离些。 虽然是惊吓了一场,也不算毫无所得。 她把这棍子拿出来,尽量往龙角上想。 不过,没一会就确定了自己在做梦,龙角好像不是直的。 收回棍子,陆灵蹊忍不住又把装了深蓝之水的玉盒拿出来。 这水是龙泪吗? 噗! 她忍不住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乐了。 传说龙泪落下来,马上就会凝成珍珠,她这是水呢。 陆灵蹊打开玉盒,又用手戳了戳那水。 只见那点深蓝,混在水中,不论怎么戳,怎么搅和,总会慢慢的又凝在一起。 应该是宝贝吧? 陆灵蹊收回玉盒,放出灵舟,正要驾着它全力赶一会路,再找找的宝的时候,一下子顿在原地。 碧海的远方,似乎出现了一个黑点。 是人吗? 虽然一个人很寂寞,可她对出现在这里的其他修士,莫名的有些排斥。 修为不够。 如果对方是西狄人,在这碧波上,她逃起来,好像不太容易。 哪怕不是西狄人,是修士,穿黑色法衣的修士,好像只有幽都弟子。 那是鬼宗呢。 黑点越来越大,陆灵蹊的目光一凝,很快发现,对方居然不是一个人,连忙转头,驾着灵舟,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她现在可不是一穷二白的时候,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修士盯上,最好的结果,都是被打劫。 自己九死一生弄的宝贝,凭什么白白送人? 陆灵蹊一边往口中狂灌钟乳灵露,一边往灵舟输送灵力。 “嗨!不要走!” 身后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变调的回声,“不要走,不要走……” 陆灵蹊跑得更快了些。 嗷呜~~~~ 左侧不知怎的,又出现了一个西狄人,他在全力靠近她这边的时候,带着灵力的声音,亦迅速召集同伴。 陆灵蹊没想到,这一会居然连能碰三个她避之不及的人物。 灵舟的船头微改方向,在碧波上好像滑行般,迅速飚远。 嗷~~~ 可是前方,又传来西狄人的回应之声。 陆灵蹊的面色凝重,连忙回头,看向最早追她的幽都修士。 好在对方似乎没被吓住,还在往她这边来。 陆灵蹊的心下一顿,终是更顾忌西狄人,驾着灵舟,再往空隙处钻。 幽都来的人再好,都不会因为她是修士,就会无条件地庇护她。 咕嘟咕嘟咕嘟…… 大口的钟乳灵露喝进腹中,转瞬化为灵气,支撑她驾着灵舟,一路远扬。 陆灵蹊只希望,看在她一直这么快的情况下,那些追来的人,可以误会误会,当她也是炼气后阶修士。 只要他们没看到她真正的修为,说不得就会被速度误解。 半晌…… 再回头时,果然哪路追兵都不在了。 陆灵蹊搞不清,是他们两路人马打起来了,还是他们各有忌惮,在追着追着的时候,各自聪明掉队了。 不过,原还以为没人的。 现在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陆灵蹊就忍不住想给自己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 可惜碧波处处,哪里有立足之地? 想要不被别人第一时间发现她…… 陆灵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灵舟,终于一把收起,换成叶子的飞行灵器。 千道宗是黄色云纹锁边的淡青法衣,再加上这同样淡青的叶形飞行灵器,行在这碧波上,只要把再头发一包,远远的,别人打量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忽略掉她。 陆灵蹊找了件同样淡青的衣服,把头发一包,一边驰行,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 咦?又有一个黑点。 陆灵蹊连忙半蹲下停在原地。 果然,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她,远远地飞走了。 陆灵蹊正要站起来,往对方出现的方向跑时,却见人家又调了头,往她这边来了。 这? 她收起叶形飞行灵器,脚下一用力,无声滑入水中。 外呼吸转内呼吸,她慢慢地下潜。 数百息后,对方终于出现在上面的水域,陆灵蹊原本紧绷的心神却是一松。 原来是乐机门的人,黑白的法衣从下面还是能模糊分辨出来。 她正要静等对方过去,突然又紧蹙了眉头。 一抹嫣红出现在上方,这乐机门的修士,只怕是受伤了,甚至可能正被人追杀。 陆灵蹊忙把身体又往下沉了两米。 叮! 一把弯刀在旋转中落水又冲回上面。 陆灵蹊模糊看到水面上一个身着草原服的西狄人又接住回旋的弯刀,急步踏水。 嗷~~~~ “你逃不了的。” “你可以试试!” 水面上追击的两人,很快越离越远。 陆灵蹊又等了一会,才在水面上,慢慢探出头来。 叮! 刚刚应同伴之请,赶来相帮的西狄人正好看到她,想也不想地就是一刀。 当! 陆灵蹊连忙以灵盾挡住,身体以最快的速度下行。 “哪里走?” 那西狄人亦迅速入水。 小丫头退得虽快,可那一撇间,他已经看到她稚嫩的小脸。所以,哪怕水中难行,神识也探不出一米,却已对她的东西,起了必得之心。 各宗新收的小弟子,虽然大都被无影人带走了,可是留下的也不是没有。 经过了土行世界,又经过了这里,他相信这小丫头会有点东西。 叮!叮叮叮…… 弯刀连劈,虽然在水中,它的刀气延展困难,但他只要先把小丫头吓住就行了。 。网址 第八十一章 萧潇 陆灵蹊能被离得还远的刀气吓住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回头的时候,看到对方那好像看蝼蚁一样的神情,她没有害怕,反而也生出一股子戾气来。 不就是比她早修炼几年吗? 西狄人她又不是没杀过。 陆灵蹊一边在水里跟他兜圈子,一边往怀里的那张寒冰符输送灵力。 西狄修士不怕抓不住她,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见小丫头又惊慌的回头看来,他朝她露了个狞笑。 “你逃不了的。” 他无声地道。 陆灵蹊估算好时间,急冲出水面,在对方弯刀袭来之迹,运起飘渺无行决,一个扭身侧开。 叮…… 弯刀回旋,水中的西狄人也正在这个时候冲出半个身体,眼见他又要拿到弯刀,早就准备好的寒冰符,被陆灵蹊一把扔去。 咔咔! 水助冰行,满头满脸水的西狄人几乎在半息之间,上半身便从僵硬到凝滞。 他不可置住地圆睁了双目,不过面对死亡威胁,炼气大圆满的他爆发强大力量,一面银盾以最快的速度长大,挡在他和陆灵蹊的中间。 与此同时,还未出水的腿脚迅速摆动,把下行再要冰他的强大寒力导入水中。 他顾不得想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丫头,是如何有寒冰符的,只想拼命给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只要再给他一息时间,就可以落回水中,到时也可以借身体的重量,迅速下沉,躲过她的头两击。 错过了这个机会,凭他强大的灵力,还未完全被冰封住的身体,就可以回复大半灵敏,杀人不行,自保绝对没问题。 叮…当……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陆灵蹊出手的很快,可是没出意外,就是被对方的银盾挡住了。 她当机立断迅速横移,想从另一个方面,借对方冰封的这点时间,神识和身体都不灵敏,先把他宰了。 可是…… 叮! 她的第二剑还没劈出来,回旋的弯刀已至,失去主人控制的它,刀柄当场撞到主人的肩头。 咔…哗啦啦! 让人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就要落水的西狄人,先是被撞的后移了两米,耽误了落水的时间,紧跟着肩膀的冰裂迅速延展到头部,被冰冻住的头发,寸寸碎裂。 努力在冰中用强大灵力,才把眼睛弄眨的人,一下子就绝望了。 陆灵蹊手比眼快,几乎想也没想地,挥出她的第二剑。 叮! 西狄人的头与身分离,嫣红在水中迅速化开。 陆灵蹊没时间好好观察四周,也顾不得血腥味,尽出灵力,一把把西狄人就要沉下的无头尸身捞上来。 腰间的储物袋,是她第一个拽的,不过,五行秘地经过这些天,她都弄了好几个储物袋,又如何相信,一个炼气后阶的西狄修士会只有一个? 草原服与她身上的法服一样,有轻隔神识的作用,陆灵蹊迅速在自己常藏东西的地方,寻找他藏起来的东西。 靴子、怀里、袖中…… “尔敢?” 一声暴喝远远传来。 数千米外,一个西狄人睚眦欲裂,以最快的速度冲来。 陆灵蹊额上冒汗,终于发现人家宽宽的腰带不对,顾不得其他,一把抓起那腰带,反身便跑。 她有什么不敢的? 杀人者,人恒杀之。 若不是修为不对等,她还不想逃呢。 陆灵蹊跑的时候,其实也在咬牙切齿。 她从没主动招惹过西狄人,可是这些西狄人呢? 摸到腰带暗袋里藏的储物戒指,陆灵蹊扔了那条腰带,只把储物戒指套到了手上。 “站住,有本事别跑。” 身后的西狄人明显没为同伴收尸,只紧紧追着她。 陆灵蹊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千米之人的人,边跑边放出灵舟,踏上它时,尽出灵力如离弦之箭,在水面上射向远方。 大口的钟乳灵露被倒入口中,千米距离,她不怕被他捸着。 嗷呜~~~~~ 西狄人显然不愿杀了族人的修士就这么跑了,一边追击,一边以愤怒狼嚎通知同伴。 他们进五行秘地,是要把修士所得据为己有,如何能忍人家杀人后,还他们的东西据为己有? 嗷呜~~~~ 他一路追,一路叫。 陆灵蹊的眉头渐渐皱起,很快明白,再让他这么叫下去,前路不会有修士,只会有西狄人。 她在别人有危险的时候,自知修为不足,早早退避,明哲保身,别人肯定也一样。 嗷呜~~~~ 陆灵蹊被他叫的额上青筋都浮了起来。 怎么办? 正在她想辙的时候,右前方,又出现了一个西狄人,他在刚现身的时候,就回应了一声狼嚎。 灵舟的船头微调,不过,很快,陆灵蹊再次微调船头。 因为那前方,也出现了两个西狄人。 “嗷呜~~~~,你逃不了的。” 紧追在后的西狄修士也给自己灌了一口马奶酒,“现在自裁,老子给你一个全尸。” 全你奶奶。 陆灵蹊咬着牙,再次准备自己的诸多符箓。 叮! “啊……” 身后突然传来那西狄人的惨叫,紧接着又是数声叮叮剑斩的声音。 陆灵蹊连忙回头,却见一个穿着飘渺阁天蓝法服的修士以最快的速度杀人后,迅速拖着人家的尸体下潜进水中。 这? 听说飘渺阁建在海岛之上,每个人天生的会玩水。 陆灵蹊的灵舟,只是一顿,便接着按选定的方向前行。 现在,少了一个西狄人,还有三个。 她如果停在这里指望人家,大家可能一起死。 反而是她跑,身后的三个追兵,有五成的可能,会分兵。 这样对她和他都好。 嗷呜~~~~~~ 三个远远看到同伴惨死的西狄人同出悲嚎,陆灵蹊喝钟乳灵露回头的时候,却没想到,人家居然一齐没追她了,直扑那晕染红色血水的地方。 哎呀! 倒是分一个人来追她啊! 陆灵蹊的灵舟,迅速停了下来。 叮! 水中突然斩出一剑,横切两个相处在一处的西狄人腿部。 叮叮叮…… 在人家着急相护躲避的当口,飘渺阁的修士突然从水中横仰着朝他们不停挥剑。 陆灵蹊只见血花处处,一条大腿一只脚,被远远抛开,两个早就受伤的西狄人,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 “住手!” 眼见另一个西狄人拼死扑去,陆灵蹊连忙迎上,把早就准备的符箓一把撒去。 当当当…… 冰雨符化出的无数冰雨被人家的骨盾挡住,对方的速度没减,反而带着骨盾,持着鬼头大刀,急速劈来。 陆灵蹊抛弃灵舟,运行飘渺无行决,身形有如鬼魅,在人家的侧面,一把扔出捆仙绳。 当! 鬼头大刀劈在灵舟上,失去主人保护的灵舟,很快一头高高翘起。 没人? 那人知道不妙,才要调转骨盾,左脚踝一紧,左腿上的灵力,瞬间一滞。 叮! 对方的鬼头大刀,又急速横劈过来,想要斩下脚上的束缚。 可是已经迟了,一连十个火球术,在陆灵蹊的鬼魅闪行中,不知被她用了什么手段,全都扑来了。 骨盾连忙飞舞,想要帮主人挡下这些小东西。 陆灵蹊要的就是这个时间。 没有骨盾保护,其本人又要对付她的捆仙绳,她的长剑瞅准时机,一把从骨盾刚闪过的地方斜着刺去。 卟! 心脏处一凉,紧跟着又是一热。 刚刚从捆仙绳那里,救回自己左腿,灵力还没完全畅达的西狄人没想到,自己救人不成,也要搭在这里。 抽出长剑的陆灵蹊迅速后退,她看着对方心脏处的大量喷血,看着他蠕动着双唇,越来越狰狞的表情。 “炼气三层……” 无声地吐出这四个字,西狄人的眼睛都要鼓了出来。 他一个就要进阶筑基的人,居然死在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手上。 嘭! 仰面砸倒在水面时,他的眼睛瞪得特别大。 嘭! 挡住火球术的骨盾,在失了主人后,也嘭的一声,砸在水面上。 陆灵蹊迅速收下骨盾,左腿朝被砍了一个口子的灵舟巧力一踢,灵舟半斜着把就要沉水的尸体托住,停在那里。 另一边,战场也停了下来。 “飘渺阁萧潇!”数百米外,萧潇由着两具尸体沉下,朝她笑着点头,“师妹好手段。” 看到小丫头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他忍不住有些后怕,出手截人,是算准他截了两个后,对方也会回头截另一个。 却没想,小丫头是真的小,修为肯定也不是他最开始以为的后期。 “不敢!” 陆灵蹊连忙拱手,“千道宗林蹊见过萧师兄,多谢萧师兄相救!” 她用灵力朝身后的灵舟微微一吸,让灵舟行到人家面前,“大恩无以为报,他的东西,是师兄的了。” 如果不是对方,一下子截住两个西狄人,如果不是他先帮她杀了一个,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的。 “哈哈!” 萧潇大笑,“应该是我多谢林师妹,不仅让我完成任务,还发了三笔大财。” 他守株待兔可不容易呢。 只恨跟某个掐手指头的打了赌,只能用这种方式对付西狄人。 “他是你的战力品,就自己留着吧!” 萧潇一脚把灵舟又踢了回来,“噢,这一片,可能马上就不会太平,你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她杀人的具体情形,他没看清,但修为不足,就是最大的硬伤。 萧潇不待人家推辞,就重新落水。 鲜血染红了这一片水域,陆灵蹊才要喊人,远方又传来一声狼啸。 她连忙站到灵舟上,朝两个西狄人来的方向飚去。 这一次,收获两个储物袋,一个被人家珍而重之护在胸口的玉环。 陆灵蹊抛下尸体,打量那枚玉环,发现它也带着空间波动时,忙把神识探进去。 半晌退出后,忍不住一叹。 里面有千道宗的法衣。 五行秘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都不知死了多少人了。 陆灵蹊管不了各个储物用具里的灵器、灵石、阵盘,主要寻找符箓。 可惜,今天连杀两人,所有的符箓加起来,都没超过百张。 大家拼命的时候,明显都动过符箓了。 伤了的灵舟,速度好像没有好的时候快,输入的灵力偶有凝滞,行了一段时间后,陆灵蹊终于把它收起,又用叶形的飞行灵器。 萧潇能潜在水里,她不确定,其他地方,就没人再潜在水里等着守株待兔了。 陆灵蹊不敢放慢自己的速度,灵盾贴在腿部随时应敌时,也把仅剩的一枚下品雷符捏在手上。 她现在,特别希望,这个水世界能早点结束。 越在这里呆,感觉后面越不安全了。 可是,像萧潇那样就藏在水里,她感觉又有些不行。 陆灵蹊一边喝钟乳灵露,保持灵气的充足,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 不过,也不知道危险是不是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她又一个人都没看到了。 陆灵蹊正要缓行,平静无波的碧海,不知怎的突然泛点涟漪。 是……又要起浪了吗? 观察完四周后,陆灵蹊总觉得不是要起浪,而是水在动。 她慢慢蹲下来,伸手入水,感觉它在急速的流动。 …… 拿了战力品,在水中休息的萧潇终于被水下的狂流挤了出来。 重回碧波之上,却发现,水下的汹涌,没怎么影响到水上,连一个浪花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脚就伸在水里,想要感受它们流动的方向。 可是半晌之后,萧潇只能放弃。 水在无序而动,他这个海上的长大的,也无法摸清它们的流向。 此时,所有在水世界的修士和西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大家警惕四周的时候,各朝自己以为安全的地方去。 只是…… 半天之后,缓行的陆灵蹊眼前稍稍一黑,突然看到一个又一个修士和西狄人出现在视线里,吓得脸都白了。 明明前一息,还什么人都没的,怎么? “林蹊!过来。” 尚仙看到自家以为早就不在的师妹,倒是非常欣喜,顾不得操心这里的不对,第一时间就想把她收在身后。 陆灵蹊连忙过去,“师兄,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认识的人有限,突然出现在这里,心中正惶惶。 “别怕!” 尚仙朝她微微一笑,“你看,又有我们千道宗的人来了。” 不仅有千道宗的人来了,陆灵蹊还看到了两个也突然出现的熟人呢。 山娜和萧潇相互戒备着,相隔数百米,两人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脸色都非常不好。 第八十二章 肉荷 突然之间好像被传送一样到了人多的地方,山娜和萧潇除了心惊,就是心慌。 没有灵物的五行秘地,可以让修士和西狄人打得你死我活,有了灵物的五行秘地更甚。 她和萧潇两个人的时候,还可以彼此克制一下,但这里这么多人,又如何节制? 无法节制,任何一个不好,都将引发大范围拼杀,到时…… 萧潇迅速寻找己方人手,判断对方多寡,做好一旦打起来,如何占便宜。 与此同时,山娜的目光也在尚仙的身上停了一下,不可避免地看到那个耍了她两次的小兔子躲在他的身后,眸光微有复杂。 还好,两家的人手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再来的人,到底谁更占便宜。 “山娜,这边。” 曾经追杀南方的大胡子,先行喊人。 陆灵蹊看到山娜几步一跨,好像缩地成寸般,就转到了西狄人一方,忍不住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她好想这位大姐,把她忘了呀! “这里怎么回事?我们都是被传送来的吗?” 萧潇看到不时有人满是惊吓地出现在此处,到尚仙跟前时,忙低声询问。 “应该是。” 尚仙微不可查地点头,“我是在一片空无一人的水域,突然到这里的。” “我也是,”陆灵蹊朝朝她点头示意的萧潇拱手,“我正缓行,眼前不知怎的一黑,一下子就到了这里。” “……看来大家都差不多。” 萧潇明白后,一双剑眉紧紧拧一块儿,这五行秘地古怪得很,回回都把他们弄一块儿,到底想干什么? 怕他们拼死的人少了吗? 他和尚仙对了个很有深意的眼神,默默走到了修士的前方。 陆灵蹊不知他们打什么眉眼官司,但萧潇能站到前面,她却觉安全了不少。 “师兄,我们不会真跟西狄人打起来吧?” 她数过双方的人数,除了她这个滥竽充数的,两边还是修士一方占强,刚刚一下子多传来六个人。 虽然己方好像不憷人家了,但双方一旦打红眼,千道宗不可能不管,她想独善己身也没条件。 “放心!”尚仙笑着安抚自家小师妹,“山娜是个很有脑子的人,她不会干没把握之事。” 咦? 师兄好像很了解山娜嘛! 陆灵蹊跟山娜接触了几次,倒是很同意师兄所言。 现在只希望,西狄人那里,不会有什么愣头青,修士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愣头青,仗着人多就去挑衅人家。 跟自家人交流过的山娜,很快也站到了族人的最前方。 她略有些忧心,对方毕竟比他们多出几个人呢。 不过…… 看到曾经骗了她的小兔子,睁着一双有些惊恐的眼睛,一会看看这边,一会又看看那边,好像比她更怕打起来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这里的人,谁不比她大? 至于要她来担心打起来的后果嘛? “快看这水……” 不知是谁大声叫了一嗓子,把场中所有绷紧了神经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齐齐看向水面。 不知何时,前方的水面居然出现了一条明显的水线,这边是他们熟悉的碧水,那边在一圈圈的涟漪中,却慢慢暗了起来。 不过…… 陆灵蹊抽抽鼻子,感觉那边的空气好像带种特别的香味,似乎比这边的空灵。 这? 又要出宝了吗? 很多人都兴奋起来,紧紧盯着那一边。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忙把手放在怀处,暗地里,先往金钟符和雷符输送灵力。 没宝,大家能勉强保一会太平,有宝……,肯定要争一争。 她很有自知之明,凭现在的修为,人家争宝的时候,她还是要有多远跑多远的好。 只怕还没跑远,混乱一开始,千道宗的几位师兄姐顾不了她,然后,她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盯住。 “啊……!” 一声惨叫,从一个冲过水线数米的修士口中溢出,他惊慌地想要冲回来,奈何灵力全不听使唤,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沉。 大量的血水在他的身边咕嘟咕嘟冒着泡,好像还散发着热气,他明确感应到自己的骨肉在化水,惊骇中不由哀声求救,“陈师兄,刘师兄救我,快救救我……” 想要出手相救的不是一个两个,奈何,他们扔出的青藤道法、符箓,甚至绳索和青绫,在落到那边水域时,却好像重得不得了,早早便不控制不住地落水。 “这水不对。” 拽回上品青绫的女修吓坏了,她的青绫灵器可是花了一千八百块灵石买的,陪了她好长时间,连建数功,可是现在,只在那水中泡了不到五息,拿回来居然下落了品质,灵光晦涩,变成了下品的。 所有人都惊的往后退了点,原先仗着修为,轻浮水面的修士,不约而同拿出自己的飞行灵器,站到上面。 “不,救我,救我……” 陆灵蹊只见那修士已经入水到膝盖处,血水泡冒得更多,好像把他下面全都化尽了般。 “我不想死,救我啊!” 那修士举着两个储物袋,一张白惨惨的脸,盯着大家,“谁救我,我的东西就是谁的,快点,救我,救我啊……” 但此时,谁能相救? 陆灵蹊看得清楚,那符箓至少是张中品的土符,可落水时,只是一闪,便失了所有灵能。 她踩着叶形灵器,忍不住又后退了一些。 就在此时,一个修士从后面冲到前面,伸出了自己棍形灵器,“抓住。” 陆灵蹊看那棍子迅速长过去,忍不住带了点期待。 对啊,只要棍子抓得紧,不落到水里,拉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拉!” 那人有如抓了一根救命稻草,抓住棍子的时候,连忙大声喊拉。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的是,那原本自信满满,想要大力把人拽回的修士,脸色在一息之间变惨白,他的灵力,好像瞬间被棍子吸到了那边。 两个想要相帮的修士也在同时感应到灵力在狂泄。 “快!断棍。” 尚仙刚叫出来,萧潇便一剑斩去。 咔! 棍形灵器当场断开,三人若不是尚仙用灵力扶了一把,都要齐齐跌坐于水中。 “不……,救我。” 那修士失了这边的助力,一个踉跄差点跌到水中,不过,他惊慌之下,忙用断棍撑了一下,身体被棍子带着,往这边移了半米。 “接着。” 尚仙的反应非常快,连忙把这边的断棍掷到他能够得着的地方,那修士在生的渴望下,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借棍子还未沉的那点浮力,又往这边移了半米。 “接着!” “接着!” 大家受到启发,连连掷出棍子之类的东西。 眼见他终于挪到了这边,大家还没高兴起来,就见他大腿以下尽皆空了。 “我的腿……” 被同伴接住时,他的灵力能动了,剑光一闪,愣生生削了好像还在腐蚀的一截。 哎呀呀! 见到这一幕,不管是修士一方,还是西狄人一方,齐齐离那水线远点,只怕那边的毒水,突破水线,把这边也染了。 但此时,那边传来的空气味道更带了丝说不得的清香,就在大家迟疑不定的时候,一阵微风来,一片片嫩绿的荷叶在水中长大,很快抽枝开花,或红或粉或白或黄的荷花,在大家面前绽开。 叮! 这一次,是西狄人先行出手,一柄弯刀甩出后,目标不过是水线那边一米多远的粉红荷花。 “我想起来了,这是肉荷,”一个修士看到那弯刀飞到那边,沉闷落水,再也没回来的时候,大叫起来,“典籍记载,肉荷需血肉为引,生在鬼灵水中,不管什么丹药,只要加了它,只要没炼坏,最低也是中品丹。” 但事实上,炼丹师得到肉荷后,炼出来的丹药,大都是上品丹,有的甚至能暴出极品丹。 陆灵蹊发现好多人的目光从原来的惊恐,一下子全热烈起来。 他们分散得很快,各种灵舟和飞毯式的灵器,以最快的速度化大,扔过去后,借最开始的那点浮力,迅速摘花。 还带这样的? 陆灵蹊不知道鬼灵水有什么禁忌,但她也有灵舟,只是待她冲到水线这里,靠边的肉荷早被大家采尽,此时已有不少人,仗着身法厉害,强提掠云术,踏荷而行,一点也不碰鬼灵水的往更里处采。 怎么办? 陆灵蹊当然舍不得好东西,对飘渺无行决也很有信心,可是,她真采到了花,能平安带出去吗? “林蹊,灵舟借我,回头,我给你半株肉荷。” 尚仙舍不得好东西,一把抢了她的灵舟,借力踏上去后,他又在茶花上连借了两次力,一连摘了三朵肉荷。 靠近他的还有一株几乎贴着鬼灵水的黄色肉荷…… 尚仙一咬牙,到底还是伸了手。 可是此时,他的一口气已经用尽,虽然没碰到鬼灵水,但鬼灵水特别的吸力,还是在他低头时传了来。 鬼灵鬼灵,不仅身体不能碰,神魂对它的抗力也非常小。 神识在转瞬之间缩回识海,尚仙知道危险,猛一咬舌,强借那口精血之力,再次踏荷回来。 不过,此时的灵舟已经入水,他没了回来的路。 再加神识不能用,用眼看脚下,在速度上就再不能灵敏。 “师兄踏好……” 眼见尚仙要失重,陆灵蹊连忙甩出图里埕的大金锤,这锤子较重,哪怕鬼灵水这边吞灵吞得厉害,也能甩远一些。 一连两个大金锤甩出,尚仙终于回来了。 “多谢!” 尚仙塞给她一整株的肉荷,“藏好,出去了,我再把灵器的灵石还你。” “行!” 陆灵蹊迅速收好那朵花,“师兄,你还……” 她正要问他还采不采,就听到数声惊呼声。 原来又有人不小心碰到鬼灵水了。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虽然大家已有救援经验,可事实上,救起来,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有救别人的时间和东西,自己或许也可以再采一株肉荷。 “救我救我,我拿肉荷买命,快!” 落水的西狄人显然也是聪明的,忙向同伴诱以利。 远远的,陆灵蹊看到这次是山娜出手。 不过,这时候还在采肉荷的,好像都非常危险。 “尚师兄,救我!” 十数米远的地方,一个千道宗师兄虽然还没沾鬼灵水,可明显神识也缩回了体内,在大家都踩过的荷叶上跳得非常危险。 哐! 一只金钹被尚仙着急甩出,可是金钹太轻,虽然冲力十足,还是在三米远的地方落下,而此时,那位师兄还在四米外,眼见他下一息要踏入水中,尚仙急得汗都要落下来了。 但他真没东西能扔了,要不然,也不会借小师妹的灵舟,危险的时候,还要她救。 “师兄,借力!” 陆灵蹊一脚踏到尚仙肩头,飞过水线,还在空中时,一连甩出数件西狄人的衣服,借力前行,她的速度快,在那位师兄就要无可踏时,甩下一床被子救了他一脚。 可这不行啊! 楚师弟的样子,明显已经失重了,对灵力的掌控也快不行了。 尚仙额上冒汗,正要扔自己最大的一块矿石救急的时候,就见小师妹双脚互踢,转到师弟身后,嘭的一脚狠狠踢到他的屁股上。 楚成的身体被硬生生地踢高了三米,紧跟着,又是嘭的一脚,他往尚师兄那里飞了三米。 “踏!” 尚仙顾不得小师妹,连忙连甩袍袖,把鼓出劲力的袖子,甩了出去,让楚成借力踏了一步。 待他把师弟一把拽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师妹林蹊居然没回来,自己跑去采肉荷了。 这? 尚仙的汗再次滴下,小师妹跑得太快,几下一转,愣是捞到两颗肉荷。 “快回来。” 到处都是哀哀声,有了得就行,他可不想才救回师弟,再把师妹搭上。 陆灵蹊如风一般踏荷回来,她也确实不敢太贪心,贪心太过,就是让大家把目光全瞄她这。 两颗肉荷,不算多,正好处在大家可能都有的水平上,哪怕她速度有些冒尖,可这时候,谁的速度不冒尖? 山娜救了人,也重跑这边采荷呢。 眼见前方再也借不了力,陆灵蹊再次双脚互踢,强行踏空而上,连扔两个食盒,借力而回。 第八十三章 师兄师姐 连食盒都用上了? 楚成面对踢了他两脚的小师妹,忍不住偷着摸了摸屁股。 还有些疼呢。 “身法不错!” 尚仙眉开眼笑地拍了拍小师妹的肩头,怪不得采薇师叔那么看好小丫头,必须看好啊! “楚成,还愣着干什么?” “……” 楚成忙在师妹看过来时,塞了一个玉盒过去,“你的,快收起来。” 原来是送东西啊! 陆灵蹊高高兴兴地收下,“谢师兄。” 如果是肉荷,她就有四颗了。 哪怕全上交宗门,肯定也能给爷爷弄一颗上品的筑基丹来。 陆灵蹊最忧心爷爷的修为,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保养的不错,可年纪越大,进阶肯定越难,若是没有好的丹药,想要筑基就要完全靠运气。 可运气那东西,太虚无飘渺。 所以,她才在楚成跑不回来的时候,不顾被人盯上的危险,跑出去,即救了人又采了荷。 “师兄,鬼灵水又有血肉为引了,会不会再开一波肉荷啊?” 如果那样,肯定不会有人再来抢她的这一点,她甚至还能再采几颗。 “想的可真美!” 尚仙抬手就敲了正做美梦的某人,“要是能再开一波,你以为肉荷还能这么珍贵?” “不仅肉荷珍贵,就是鬼灵水也珍贵。” 楚成笑着摸出一只深玉盒,小舀了大半盒,“跟师兄学着舀一点,回头卖给器部,也能值不少灵石。” “不能再养肉荷吗?” “哈哈哈……!” 尚仙被心心念念只盯着肉荷的小丫头逗笑了,一边也拿玉盒舀鬼水灵,一边给她普及知识,“鬼灵水的形成非常特别,有传说,它们是从地府而来。事实上人家只在要开肉荷的时候,才显于世间,开过肉荷,不管有没有人摘,人家在半个时辰后,又会重新消失。”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被我们修士保存下来的鬼灵水,可能失了地府的某种气息,从来不会再开肉荷,只能用于某些特殊的法器和法宝。 在我们修仙界,已经接近千年,未闻肉荷之名了。” 现在他们虽然采了不少肉荷,可目光长远的宗门和世家,一定会把九成肉荷都收藏起来。 “这么难得啊?” 陆灵蹊学大家舀鬼灵水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后悔了,早知道,她出去溜一趟,就再采几株好了。 “师兄,在这里有你们在,一般二般的人,也不敢打劫我吧?” 啥? 想到小丫头跑一趟,那很有余力的样子,尚仙和楚成,哪还不知道她想什么? “你是我千道宗的人,谁敢打劫?不过……” “没有不过。” 陆灵蹊迅速把舀好鬼灵水的玉盒收起来,“师兄,再借我一臂之力!” “借什么力?” 谁知道尚仙一把把她拎住了,根本不让跑,“看到了吗?连山娜和萧潇都在往回跑了,现在不光这外围的荷叶踩不得了,就是里面的,有好些也踩不得了。” 宝贝虽然重要,可有时候,也要量力而行。 “老实给我呆着,小心防着……防着一些人。” 该采的该拿的,都弄到手上了,接下来,是保住所得,不被别人打闷棍。 “楚成,看好她。” 修仙界要钱不要命的人很多,但能活到最后的,实在太少了。 尚仙不能什么都由萧潇打头阵,千道宗该出头的,还得出头,现在没时间教小丫头,只能让楚成看好她。 “一会儿俞婷他们就会回来,一切行动,都跟着他们,听见没?” “听见了。” 陆灵蹊还能干什么? 只能老实点头。 确定这边是肉荷时,宗门的师兄师姐,不想彼此互争,一个个的全都分散开来,抢先去摘能够得着的。 现在,也确实要回来了。 “别心疼了。”楚成在尚仙走后,指了指鬼灵水,“我看着,你赶快再装些回去。” “噢!” 陆灵蹊已经看到某些有侵略的眼神,在到处打量别人。 哪能不明白,师兄看着的意思? “师兄,我可以用乾坤玉瓶装吗?” 其他的不能想办法了,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陆灵蹊嫌玉盒什么的装不过瘾,准备把拉克申的一个乾坤瓶里的酒给倒了,全装上这鬼灵水。 “不行!” 楚成一边朝远处的俞婷师姐摆手,一边道“修仙界的东西,很多时候,都不能用凡俗的眼光来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有乾坤瓶、乾坤箱,可你看看,大家是不是都在用玉盒舀? 因为只有玉盒是我们能承受的,鬼灵水非常古怪,凡是装的超过三斤以后,它给人的感觉将是百倍之重。” 啊? 陆灵蹊终于歇了想走捷径的心,老老实实拿玉盒装这水。 待到俞婷、荀幸五人等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连装了十七盒。 众人对她装这东西,倒都没意外,毕竟,他们抢着摘肉荷的时候,小师妹落在最后,他们当时也没时间,跟她普及鬼灵水和肉荷的所有知识。 也许小丫头,一只肉荷都没采到呢。 他们很体贴地掩住眼里的兴奋,一边关注西狄人的动向,一边瞪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陆灵蹊在他们帮她挡住别人的目光探询的时候,更是放飞了自我,一个又一个玉盒地舀鬼灵水。 她的动作,越来越娴熟,也越来越快。 “干得不错!” 俞婷不知何时转到了里面,跟她一样装鬼灵水,“这一斤鬼灵水,最低也能卖五十块灵石,在这里面,虽然不觉得什么,可是到了外面,你会发现,五十块灵石,真不是那么好赚的。” 在修仙界讨生活,没有灵石,真的过不了日子。 “嗯,我会多装一点的。” 离得有些远,陆灵蹊没看到这位师姐采了多少朵肉荷,“师姐,你们采肉荷,采得还顺利吗?” “还行!” 俞婷朝她笑笑,“你也别急,五行秘地,肯定还有很多机缘。” 相比于那些被无影人带走的新晋弟子,这位林师妹倒是很运气。 “嗯!我会努力碰的。” 陆灵蹊封好一只玉盒,正要拿新的再装,被俞婷一把止住,“鬼灵水不纯了。” 果然! 不远处的荷叶,在转瞬间,就枯了下来,还没摘下的肉荷,也失了那份空灵,花瓣凋零。 “它都不长莲蓬吗?” 陆灵蹊深觉肉荷都这么有作用了,它的莲蓬一定更厉害。 “没听说肉荷长过莲蓬。” 俞婷直起身体,打量四周,“一会儿化叶的时候,可能会起绿雾,大家按五方阵站好方位。林蹊,你和我轻易不要乱动。” 这里的肉荷太多,化叶起绿雾的可能达七成。 楚成、荀幸五人自然也知道,脚步微动先做好了防护准备。 “如果有事,我会随时替补进去。”俞婷接着道“林蹊,如果不好,你要尽量保全你自己。” 他们能护她时,自然会护。 但如果太乱,或是自己都护不了,那也没办法了,只能让她自救。 “噢!” 陆灵蹊发现,不管是修士一方,还是西狄人一方,都在做防范的准备。 枯死的荷叶,在慢慢又冒泡的鬼灵水中好像被烧了,升起轻轻浅浅的绿色雾气。 萧潇安顿好同门,与另外几个人一齐赶到了尚仙的身边,与山娜等西狄人默默对峙着。 陆灵蹊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 他们相互打量的目光,都非常有侵略性,在雾起之后,这架只怕就要打起来了。 绿色轻雾很快便铺满了那边,从轻浅到浓郁,不过数十息,很快便蔓延过水线。 早就在等着的小藤,终于从她的手背,又慢慢探了出来。 呼! 一阵风来,没人注意到那小东西如蛇一般,迅速游进了绿雾之中。 叮! 当! 锵! 哐哐…… 被师兄师姐,护在水线边的陆灵蹊心下直打鼓。绿雾飘来之迹,她不仅神识缩回了体内,就是眼睛,也看不到一尺之外。 只能用耳朵,听对峙处传来的打斗声。 她手上捏着金钟符灵光微闪,警惕四周的同时,亦随时可以把它拍在自己身上。 “山娜,巴吉,你们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尚仙的声音,在绿色大雾中了隐隐传来,“真要逼我们全出手,你们以为,真能讨得了好?” “呵呵!你们修士最为狡诈,分明是你们先动手,还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 讥讽的男声,带着呼呼砍刀的声音传来,“你尚仙要是怕了,可以马上退回千道宗的防阵,我们保证,不动你们千道宗。” 这样明晃晃挑拨离间的人,居然说他们修士狡诈? 陆灵蹊很是瞠目。 “哈!”尚仙还手的一点也不慢,叮叮声不绝,“你巴吉是什么人,当我尚仙不知道嘛?我看就是你,贼喊捉贼吧!” 当当当…… 二人的刀剑撞在一起,听声音,是谁都不让谁。 陆灵蹊正紧张自家师兄这边,突然感觉手腕一凉,连忙低头。 绿色浓雾中,她自然没抓住什么。 不过…… 陆灵蹊抬起自己的手,忍不住揉了揉那莫名出现的小印记,扔了几个净尘术上去。 好好的,突然多了这个东西,虽然好像一直没事,可她总觉得怪怪的。 刚刚的凉,似乎就是这里发出的呢。 “萧道友,我们罢手如何?” 山娜和萧潇打得倒是很克制,“五行秘地才开其二,这时候拼命,大家不觉得挺浪费嘛?” 虽然终是要拼一场,但在山娜的计划里,至少得跑够四个以后,才是杀人发财的好时机。 “行啊!正好,我也觉得浪费。”萧潇与山娜的想法是一样的,“尚道友、巴吉,要不然,我们都退出,你们两个先玩?” 巴吉是属狗的,咬上就不放松,他知道劝不了。 “同意!” “同意!” “同意……” 大家接二连三地退出,只余尚仙和巴吉两个人,一个用剑,一个用刀,不停地当当当,你劈我,我砍你。 陆灵蹊在不远的地方听着,也不知道是松气好,还是提气好。 今天就算打不成,明天会打,明天打不成,总有一天也会打。 反正五行秘地里,血战肯定会有一场的。 可她的金钟符,除了手上的,只剩两张了。 最得用的冰雷符用的只剩一张下品雷符。 陆灵蹊决定,再回安全地带时,一定把那什么土刺符、落木符、大海无量符等,全研究一遍。 她刚这样想,一股子强大吸力,再次罩来。 是要回去了呀! 想到传送的恐怖,陆灵蹊顾不得想其他,连忙长吸一口气,半蹲身体,抱住脑袋。 叮! 一声震耳的剑鸣响起,却是尚仙抓住最后的机会,狠狠劈了巴吉一剑。 陆灵蹊好希望那什么巴吉被自家师兄阴一下。 她的脑袋微微一晕,紧跟着失重落下。 嘭! 嘭! “哎呀!” 身下传来朱培兰的痛叫声,“砸死我了,林蹊,快起来。” 她们居然一同传送回来,可怜她倒霉些,屁股刚刚跟大地有了亲密接触,还没缓过劲,肚子又被伙伴砸了一下。 “朱姐姐,太好了,我又见着你了。” 陆灵蹊一下子抱住她,高兴得不得了。 她在肉荷出现的那片水域没见到她,也没见到爹娘,可担心了呢。 要不是凌雾、阿菇娜和那什么先知叶湛秋都没出现,她都要怀疑,他们出事了。 “嗯,我也好高兴,能再见着你。” 朋友劫后余生的心情,朱培兰能理解,因为她在那片不能呼吸的地界,有好几次,都要以为,她要死了。 她死了,宗门的人,未必记住她,只有这个相处了好些天的伙伴,可能会记着她。 “快!抱一会得了,把换天阵布了,我们好好休息一会,应对下一站。” 朱培兰身上有不少伤,到处都痛,“林蹊,你得了什么保命之物没?我们换一点儿。” “这一次,只有灵器,符箓也只有攻击性的了。” 陆灵蹊后知后觉,忙松开她,坐起来打量四周,“那天传送时,我根本没来得及收,你看,我们现在,还在阵里呢。” 果然还在换天阵中。 确定之后,朱培兰松下一口气,重新仰躺到地上,“我还以为,要没命了呢。” 第八十四章 名不符实 从什么地方走,又重新回到什么地方。 只是…… “不对,我进的是火世界,你怎么进的是水世界?” 一身狼狈的东皋听到一个修士激动起来的声音,忍不住紧拧了眉头,他进的不是水世界也不是火世界,而是好像拥有特别气息的金之世界。 虽然所得不错,可是那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危险,让他现在的腿都有些软。 他在别人看过来时,缩着脑袋,好像要把头低到尘埃里,可事实上,脚下的灵气涌动,已经在挖曾经暗藏起来的几个储物袋。 东皋怀疑,上一次的传送,大家其实分散着把五行其他四地全都走过了。 既然走过了,五行秘地,或许就会把他们送出去。 真要一步步让每个人都把五行之地走一遍,或许,他就出不去了。 东皋不仅从周围人的视线里,感受到那种不善的打量,就是同门的目光中,也带了种说不得的侵略之意。 如果说之前,他对道魔还不甚了解的话,现在绝对的了解了。 虽然道门中也有很多表面和善,其实骨子里一样狠戾的人物,可至少,他曾经遇到的两个道门女孩,不是那样的人。 他要活着出去,把自己九死一生弄到的宝物,都给自己留着。 东皋小心地捏着一块好像花生的淡黄色石头,把一个又一个储物袋,塞进里面那莫名的空间。 这是他在金世界发现的最好宝物。 “东皋,你去的是什么地方?” 山海宗张师兄大声问他。 “我……我去的好像是金世界,那里的气息很古怪,不能外呼吸,不仅如此,很多地方,还带种特别的刀剑之气,我……我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看这倒霉小子的破烂法衣,还有回话时,那心有余悸的颤抖样子,谁都没怀疑。 “不对啊!”张师兄几人互看一眼时,都忍不住怀疑什么,“这一次,我们这些人,等于把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地,全都走过了。” 第一次的时候,大家可全都在土世界呢。 不仅他们在怀疑,此时,只要问过同伴去处的都发现了不对。 “……你怎么在金世界呢?” 陆灵蹊一边给朱培兰的外伤上药,一边道:“我到的地方全是水,应该是水世界才对。” “这样说,我们两个就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服过安泽丹的朱培兰面色好多了,闻言一下子生出无数希望来,“林蹊,你说,五行秘地,在上一次传送时,是不是对我们全开放了?” 经过了恐怖的金世界,她真的不敢再去其他地方冒险了,“如果对我们已经开放过了,那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 陆灵蹊的眉头蹙了蹙,“你这样说……,也很有道理呢。” 她何尝不想早点出去? 若真能早一步出去,或者便能避开修士与西狄人的血拼。 她把阵外都打量一遍后,迅速收缩换天阵,做着传送再来时,马上启阵的准备,“在水世界的最后,要不是西狄和修士两方掌事的都很克制,可能我都没命回来了。 朱姐姐,再传送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们以为的外面,你可要小心一点,尽量避开所有人。” 这所有人里,不仅有西狄人,还有修士。 陆灵蹊看朱培兰的一身伤,很为她担心,“我们修为不足,能窝哪就窝哪吧!什么宝不宝的,没命什么都没有。” 没有引她心动的东西时,劝人,她很有一套。 “嗯,我也这样想。” 朱培兰坐起来,一连放下好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有这些石头的地方,都有特别割人的气劲和射线,它到底值不值钱我不知道,但是,你的金钟符和安泽丹、除尘散都是保命的好东西。” 她按住陆灵蹊推让的手,“林蹊,别推辞。我们谁都知道,金钟符现在有多重要,可是为了安我的心,你还是给我了一张,就是丹药,也匀了我好些,我们是朋友不假,但你比我小呢,我不能只拿你的,什么都不给你。 这些东西,我还有不少,出去以后,上交宗门就得有八成,我现在还能拿得出来,以后万一值钱了,就未必了。”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让陆灵蹊说什么? “那行吧,我就收了。” 她接过这些或轻又或重的怪石头,“我的肉荷是好东西,可是千道宗的尚师兄知道我得了多少,它…我不能给,但是鬼灵水,我有好多。” 陆灵蹊笑着摸出十个玉盒来,“听俞婷师姐说,鬼灵水一斤值好几十块灵石,将来你要是亏大了,可不能再找我。” “哈!你要是亏了,更不能找我。” 朱培兰被她逗笑了,她们两个对灵草什么的,还勉强认识,但矿石之类的,真是两眼抓瞎,有用没用,值不值钱,全不知道。 现在换,完全是瞎换。 “你不是也要上交宗门八成嘛?到最后……,也没几块能落手上。” “是啊!”陆灵蹊叹了一口气,躺到地上,“其实,我好想,能有一个什么人都看不出来的空间,把最喜欢的一两样东西藏起来。” 她的鸿蒙珠子,或许是大宝贝呢。 一想到,她的大宝贝要变成宗门的,将来不知便宜哪个陌生人的时候,就好生气馁。 “我也想。” 朱培兰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太霄宫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在金世界,有危险的时候,那位太霄宫的师兄,可是抛了她跑了。 反而是萍水相逢的林蹊,她们同生共死了好几次。 “我用尽了丹药,也没了防御符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无影人。” 无影人? 陆灵蹊微撇了头看向朱培兰。 “那些无影人,对我们没有恶意。”在以为要没命的时候,她其实后悔过,“带走大家,现在看……或许就是想救大家。” 陆灵蹊垂了垂眼,虽然失了部分记忆,但她同意朱培兰的判断。 只是,隐隐地,她总感觉,跟无影人走了的,会无缘五行秘地。 “这世上,不论什么事,有得就有失。” 陆灵蹊知道她现在的心境有些不对,“想想,有多少人,想进秘地而不得,想想那些已经死了的,我们……还算不错了。” 爹和娘也向来谨慎,她活着,他们一定也活着。 陆灵蹊有些想爷爷了,正在想老头现在可能干什么的时候,一股子排斥之力突然弹来。 这? 果然是要出去了。 她和朱培兰的眼睛同时一亮。 换天阵的阵盘和阵旗,被陆灵蹊迅速收回手上。 …… 阿菇娜等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跟修士一方血拼一场,好好淘汰一些人的时候,那股不同于传送的排斥之力,便传了过来。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起来。 虽然已经得了不少东西,可跟心中预期的,还差五分之三呢。 银弓搭手上,正要拉开的时候,那边的南佳人、申甫和燕离等人已经一齐盯上了她。 那种好像她要敢射,他们就一齐出手的表情,让她的手忍不住颤了颤。 相比于这些玩近攻的,杀人之后,有五成的可能,能把战力品带走,可她的银弓,更擅远攻,只凭这些修士防范的样子,战力品,有八成的可能是便宜别人。 阿菇娜莫不作声地又收回了刚刚幻长出来的三支长箭。 静等排斥力把她推出去。 …… 没有同伴的叶湛秋,在感受到那股排斥之力时,都不知道有多吃惊。 不对啊! 他只在五行的土世界转了两圈,金、木、水、火还没碰到呢。 说好的,要在接下来的地方抢宝扬名,怎么能…… 叶湛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哪怕他听错了很多事,也不可能错的这么离谱啊! 第二次进土行世界,虽然是捡了两个储物袋,可是里面的东西,真的不值什么啊! 叶湛秋惊慌打量四周的时候,严重怀疑,是他所呆的地方不对,连忙启动逃命玉符,瞬间远扬数十里。 可是,这里还是排斥啊! 他白着脸,接着跑。 …… 千道宗临时驻地,正在打坐的随庆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大步走出时,却见古画好像下起了饺子。 不对,那是人。 随庆连忙冲去,认准修士这边的服饰,把一个又一个炼气弟子摄到安全之地。 与他一样反应快的,还有紫衫上人。 人家不管他们西狄人,倒是正好。 紫衫虽然不觉得,随庆会暗地里朝西狄草原的小辈们动手,但小心无大错。 没一会,两方驻地的元婴真人,都加入了护持己方弟子的行列,大家开始根据服饰的不同,给小弟子们分成几堆。 陆灵蹊被分在千道宗这一边,紧张寻人。 “娘!”看到也在找她的母亲蒋思惠,她欢呼着蹦过去,一下子就挂到了她身上,“爹呢。” “对啊,你爹!” 蒋思惠找到了女儿,又连忙找丈夫。 “我在这。” 陆懔跑着回来,看到妻女的时候,笑得眼睛都眯了。 他是第一批被扔回来的,那时候,随庆长老还没给他们分宗呢。 “爹!爹……” 随庆在众多的欢呼中,听到小丫头娇俏的声音,看到她从母亲身上,又挂到了父亲身上,忍不住莞尔。 “不对啊!”元嗔等西狄长老,看到一下子回来这么多小修,实在奇怪,“巴吉,你们怎么回事?” 进秘地,连杀人夺宝都不知道嘛? 虽然各宗新收的小修,基本都不在了,可还有这么多人呢。 秘地应该是天才修士大放神威的地方,是他们收集往后修炼资源的地方。 在那里,不是人人平等,而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淘汰之地才是。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巴吉的脸色很不好看,“五行秘地,名不符实!” 名不符实? 这怎么可能? 所有听到的元婴真人的眉头都皱了皱。 “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紫衫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威压,把叽叽喳喳跟父母说话的陆灵蹊都惊了惊。 劫后余生的兴奋迅速歇下,赶来庆祝自家回来这么多人的修士们,也一齐闭上了嘴巴,都想听听,五行秘地是怎么名不符实的。 大家对那里可是抱了无数希望,如果真的名不符实,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期许的灵物,全都落了空? “头几天,我们被传送在一片林子里,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灵气。” 巴吉原还指望,与灵宠一起,在五行秘地里,等大家都弄到好东西后,大杀四方的。 可恨…… “只在夜晚的时候,出现惑人心智的笛音,然后,所有被迷了心智的人,都会跟着几个无影人消失。所有消失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 巴吉的声音很大,“据我所知,各宗新收的小弟子,大都在那林中消失。” 各宗长老的神识,迅速在自家弟子们身上过一圈,被他们重点关注的燕离、申甫、南佳人等无声点头。 随庆垂了垂眼,倒是很庆幸,他看上的小丫头,全家都回来了。 “好不容易,无影人不出来了,我们被传送进土世界,那里倒是有很多难得的灵矿,大家都有点收获,可没多长时间,我们又被扔回林中。” 巴吉瞪向千道宗方向,“在林子里,我们没打起来,以为接下来,会有金、木、水、火四地,可是,接下来却是五行全开,所有人分散四方,等我们再传送回林子,发现不对的时候,五行秘地已经对我们起了排斥之意。” 早知道这样,他在水世界的时候,就应该把银狼放出来,给尚仙好看。 可恨,他根本没时间去杀人,去抢人。 “……” “……” 有点脑子的,都听出巴吉的不平之意。 面对自家弟子再次无声点的头,随庆摸了摸胡子,抬头再看古画时,倒是感慨起来,“看来五行秘地,还是个善地。” 根本没给他们大开杀戮的机会。 除了那些新收的弟子大都下落不明外,从修仙界带来撞运的九十八人,愣是回来了六十七人,将近七成。 相比于其他…… 随庆的神识在场中转一圈,很满意,“你们都辛苦了,采薇、天阔,带大家回驻地,好生休整三天。” 第八十五章 己土珠 回宗门驻地的第一件事,当然是上交秘地所得之八成。 千道宗根据情况,把各个弟子所交之灵物,变成宗门的功德点数,打进身份牌。 据说,宗门的功德点数非常珍贵,像筑基丹、结金丹甚至法器、法宝都可换到。 看到排在前面,连尚仙、南佳人这些天才弟子,都对那功德点数异常紧张和期待,陆懔夫妻忍不住也要操心他们的功德点数。 “阿懔,我们一人匀点东西,给林蹊吧!” 蒋思惠朝人打听了,功德点数划到个人身份牌后,就再也不能转让了,“林蹊,别急着反对,你听娘说,像法宝,结金丹这些重要的东西,所需点数是很多的。” 他们进一趟五行秘地,别的不敢说,炼气和筑基初期所需的修炼资源,基本不会再缺,但修仙越到最后,越是艰难。 她和陆懔的年纪在这,能得筑基的两百寿就差不多了。 但女儿不同,只要修炼资源能跟上,一定能拼一拼结丹。 结丹之后,就可称真人,才算真真正正踏上修仙路。 “我和你爹暂时也就这样了,多了点数也没什么大用。” “对!,有多余的点数我和你娘也没用,换灵石也太亏了。” 怎么就混到换灵石了? 陆灵蹊捂着自己的储物袋,“我弄了好多宝贝呢,才不要你们的。” 她的声音挺大,排在前面的南佳人忍笑回头,“嘘,小声着点。” 能有多少宝贝? 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好笑。 小丫头的年纪在那里,一家人的修为在那里,就算机缘再盛,能比得过他们吗? “你是怕别人盯不上你吧?” 南佳人小声教训,“老实拿着吧,点数对有些人很重要,对有些人却未必有灵石好。你爹娘现在补贴你,将来等你厉害了,难不成,就不能补更好的回给他们?” 在没落成点数之前,先把秘地所得,给前程更远大的族人,是世家不成文的规定。 毕竟世家的族藏再厉害,都无法跟一个宗门相比。 像他们这些目标元婴的修士,在没成长起来之前,都需要家族和族人的供养,可是强大之后,反过来就可以庇护整个家族了。 而一个家族,只有不停地涌出天才修士,才能保证普通族人的安全。 “小傻子,还倔什么倔?你厉害了,你爹娘你爷爷在宗门的日子才能更好过。” 是这样吗? 被师姐敲了一记的陆灵蹊,只能由着爹娘,往她的储物袋里装东西。 可怜,她觉得她手上的宝,绝对足足的呢。 毕竟她都杀了好几个西狄人。 不过,相比于那些东西,陆灵蹊更可惜她的鸿蒙珠子,她总觉得它是超级大宝贝。 “师姐,你认识这个吗?” 丢一个储物袋给爹娘转宝,陆灵蹊干脆抓着南佳人,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土珠求她解惑。 “这个?” 南佳人拿到手上,越打量,目中越是惊疑。 土灵气在这珠子出现的时候,好像活跃了那么一丝呢。 “……你果然得了宝。” 确定之后,南佳人的神色特别的复杂,“听说过己土吗?天干第六位己,相配五行属土。己以引申为“纪“,是“找出事物的条理“的意思。另外,也可以引伸为“起“,意味着万物变化而生长。事实上己土就象征着田园,河边的湿土,是肥沃的,温润的,而且伸缩自如的。 己土跟在戊土的后面,是天的元气,也是大地的土壤。清气上升,冲和天地,浊气下降,聚生万物,所以也叫阴土。天地人三才都不能离开己土的化育之功,就好比天地之间的媒妁、催生、催化者。” 这么厉害? 忙着给女儿装东西的陆懔和蒋思惠都呆了。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师姐,它……它具体有什么用啊?” 有什么用? 一旁想叹气的不止南佳人一个。 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却得了己土珠,让他们这些曾经幻想过己土珠的情何以堪? “数千亩的药园、灵田,有一颗这么大的己土珠,哪怕不用灵气维护,也能保千年无虞。” 南佳人在心里叹气,“据说,古修时代,有厉害的炼器师,特别钟意己土珠,现在还传下来的灵宝和通天灵宝,无一例外,所用的材料里,都有己土。 因为它可以借天地灵气,慢慢蕴化宝物。” “……” 陆灵蹊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 她的宝贝蛋,一会儿要上交八成啊。 上交就上交吧,可是那颗被己土珠拱卫的鸿蒙珠子,一定是更厉害的宝贝。 “你这什么表情啊?” 南佳人看她一幅捧心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也揪起来了,“是不是还看到这珠子,没有捡?” 小丫头不认识这土疙瘩,万一真是遇宝没捡,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她都想替她和宗门吐血了。 “怎么回事,林蹊,你是不是真的没捡?” 楚天阔和采薇原本在房间里收录大家上交的东西,结果己土珠出来时,触动了一丝天地灵气,他忍不住开了部分禁制,一边收录东西,一边关注这边。 却没想到…… 楚天阔都忍不住从房里冲了出来。 “没有,我捡了。” 陆灵蹊被他们严肃起来的样子,吓了一跳,正要说她还捡了好多,就被随后而来的采薇以灵力封了嘴巴,“己土珠现,大家先等一会。林蹊,你先来上交所得吧!” “……” 陆灵蹊嘴巴被封,在大家让路的时候,只能老实上前。 “行了,能说话了,快把东西交上来吧!” 采薇只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回到满是禁制的房间后,第一时间解了封口印,“楚师兄,己土珠现,你先给几位长老发个好信吧!” 楚天阔点头,连忙发了个传音符。 如果小丫头没在外面露出己土珠,千道宗说不得会闷声大发财。 但现在,小丫头不认识这东西,在外面就露了出来。 除了排队的六七十人,驻地里如他般,被那丝天地灵气异动所惊的一定还有不少,所以封口早不可能。 楚天阔和采薇想的很清楚,既然瞒不过,那干脆就让长老们在外人面前得意得意。 陆灵蹊在桌前放自己身上的储物戒指,储物袋,可是…… 贴身藏在内衣暗袋里的储物袋,找不着了。 那里面可有装着鸿蒙珠子的大玉箱,什么样的小贼…… “我不是小贼。” 识海里突然传来一个童声软软的声音,“我先替你收着,回头再给你,己土珠一下子放出太多,对你也不好。” 不好? 好才怪! 陆灵蹊的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她身上什么时候藏人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一想到老祖手扎上说的,修仙界夺舍怪谈,她就淡定不起来。 “咦?林蹊,你在里面……杀人了?” 采薇看到她摆在桌上的一个储物戒指,六个储物袋,都不知有多惊讶! 陆灵蹊顶着楚天阔很是侧目的神情僵着脑袋点头,“杀了,是人家要杀我,我才动手反杀的。” “……” “……” 采薇和楚天阔对视一眼,一齐按下心里的异样,“那你先把己土珠拿出来。” 秘地寻宝,想要不被人杀,就得杀人,这是非常正常的。 唯一不正常的,只是小丫头的修为太低。 西狄人正常不会给她机会,能给机会的,只能是修士。 两人在心里微叹,这储物戒指和两个大型的储物袋,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炼气修士,能拥有的。 “噢!” 陆灵蹊不知他们所想,在七个储物用具上,各摸一个玉盒出来,“都在这里了。” 神识里,她没看到说话的小东西,却看到了一个小小空间里,据说被保存的储物袋。 陆灵蹊心下微松,边开玉盒边道:“在土世界的时候,我找到一个矿道,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土灵气特别的旺盛,我就一直往里面跑啊跑啊,然后就……就看到这些个了。” 玉盒里,摆着九颗漂亮的己土珠。 楚天阔和采薇顾不得听她说什么,一齐出手,把剩下的玉盒全都打开,除了前面的六个玉盒里,装着是九颗,最后一个玉盒,装的分明是十一颗,加上早一步拿出来的己土珠,小丫头一共带回了六十六颗。 哎呀呀! 两人的呼吸在这瞬间,都重了很多。 不过,他们动作又非常一致地把玉盒关上,一张又一张的禁制符,连连贴好。 “干得不错!” 楚天阔相信,她真的没有遗漏,把该捡的,全都捡了,“林蹊,这里面的两成,我们暂时不能给你,己土珠不是一般的东西,你拿着……” “我知道。” 不知道这东西珍贵之前,她可以拿着,但知道后,陆灵蹊清楚,自己拿着只会惹祸,“楚师伯,我可以把有关己土珠的两成,先放宗门保管,或者……,换成以后也可换己土珠的功德点?” “应该可以。” 不说小丫头很聪明,灵根资质也不错,单是她带回的六十六颗己土珠,楚天阔相信宗门也会答应她的条件。 陆灵蹊打量二人的神色,却没再摆东西,只按着最后一个储物袋,朝他们摆了个哭脸,“这里面,我爹我娘还给我塞了东西,我……我留着,还给他们行吗?” 看己土珠的样子,宗门的功德点一定不少。 虽说,她也能换了东西给爹娘,可自己有,和她给,在心理上,父母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陆灵蹊不想爹娘早早认他们的命,反而想把她分过来的一部分东西,分到他们头上。 “……看在这么多己土珠的份上。” 也看在小丫头还有一份孝心的份上,采薇答应了。 “谢师叔!” 陆灵蹊一下子高兴起来,摸出她也心心念念还想知道的,“师叔您看,这是什么?它…我也不认识。” 采薇和楚天阔,齐看她打开的玉盒。 一个像船形的透明花瓣? 看它灵光微亮的样子,显然不是凡品啊! 两人的手,轻轻地触了触,又齐齐缩了回去。 房间的禁制一动,楚天阔点向某处,“是随庆师伯。”他忙打开禁制,随庆一闪而入。 “嗯?这是……” 随庆一进来,就被玉盒中的东西吸引,“壬水莲?” 有己土珠,已经让他万分吃惊了,没想到,还有壬水莲,“林蹊,这也是你得的?” “是!” 陆灵蹊知道这是大人物,连忙站好跟采薇二人一齐行礼。 随庆摆摆手,“还有吗?” “有!” 让楚天阔和采薇无语的是,小丫头还是在各个储物用具里分藏。 如果真被人逮着了,她这样藏有用吗? 储物用具的气息,可不是那么好瞒的。 随庆倒是很欣赏她的谨慎,一连七个玉盒打开,“可惜了,你没收到莲花之心吧?” “……没!”陆灵蹊低头,“当时在水世界,一浪接一浪,我是跑到一个大浪头上,看到它出现并且开花的。” 她也后悔呢,“当时又一个浪头来了,莲心长成莲蓬,莲蓬要结莲子了,它是透明的,我害怕找不着它,就抓了它的茎,准备带着它捱过那个浪头,结果……” 她又摸出一个玉盒打开,“浪过去了,就只剩这一截茎了。” “……” 心疼的其实不止随庆,他摸了摸这截小茎,长长叹了一口气,“壬水莲万年难得一见,可惜,见着它的人,从来都不曾带回完整的它,这或许也是命数吧!” 他打叠精神,“有多少己土珠?” “回师伯,六十六颗。” 这么多? 随庆的精神瞬间就好回来了,“干得不错!坐,都坐。” 他自己先坐到主位上,打开禁制符最多的玉盒,看到里面的己土珠,笑意满满,“林蹊啊,你知道壬水莲是什么东西吗?” 陆灵蹊摇头,她感觉采薇师叔和这位楚师伯也不知道。 “壬水乃奔放之水,所以,壬水莲,向来长在‘动’之水上,难存的紧。” 就是他遇到,也未必能及时采下来,贪心它的莲子那是肯定的。 “莲心莲子俱是仙家之药,只有这莲瓣……”随庆稍为沉吟,打量小丫头,“却只能炼器了,回头,我用它,给你打一幅护身之宝如何?” 第八十六章 惊吓 如何? 自然好。 千道宗的长老亲自打制的护身之宝,肯定不会次了的。 陆灵蹊连忙站起拱手,“一切听长老的。” “嗯!”随庆示意小丫头坐下后中,瞄了瞄桌上的几个储物用具,“现在跟老夫说说,在五行秘地里,你都杀了几个人啊?” 他有意收徒,不能不关心徒弟的心性。 “五个。” 陆灵蹊不知他们所想,回答的异常清脆,“一共是五个西狄人。” 啊? 楚天阔和采薇真人惊讶死掉了。 怎么是西狄人呢? 但小丫头那双好像求表扬的黑亮眼睛,似乎是真的呢。 随庆笑了,一边干脆地吸过她的身份牌,一边问,“你爹你娘一起帮忙动手了吧?”他的灵力在那身份牌上一点,实实在在出现的五字,瞬间让他心情大好。 不管有没有人帮忙,五个西狄人最后死在她手上是真的。 才从凡世初到修仙界,有几个人在遇到敌人的时候,能果断出手? 随庆原先可怕小女孩儿见血会哭,杀人会手软。 “要是跟爹娘一块儿,哪轮到我动手啊!”陆灵蹊笑眯了眼,“都是我自己杀的。 “……” “……” 这是跟他们得意吗? 楚天阔和采薇心下一咯噔,杀人这种事怎么能得意? 二人一齐偷瞄笑得很像狐狸的师伯。 “呦!胆子挺大啊!” 随庆没在意别人的徒弟,只笑咪咪地好像有些好奇,“西狄人也是人,杀他们,你……不怕吗?” “怕!” 怎么可能不怕? “可是怕也没办法,我不杀人家,人家就要杀我。” 陆灵蹊想到西狄二脚部人的恐怖,得意终于变成了心有余悸,“到了五行秘地,我的运气就不好。” 运气不好? 随庆三人听她这样抱怨,嘴角齐抽。 “人家落在林子里,还能自由行动,偏我落的林子,还是个封闭的所在……” 陆灵蹊不敢把曾经的危险,跟爹娘和爷爷说,但那些东西压在心头,若一直无人可说,慢慢发酵,也许自己可以按下去,但也许,会像祖宗在手扎上说的那样,会在心里落下阴影,慢慢形成心魔。 现在宗门长老有意想听,正好卖卖惨,或许他们划功德点数的时候,也能抬抬手。 “等等,沙世界,是什么样的沙世界?你带那里的沙出来了吗?” 从封闭的林子到沙世界,随庆听着感觉很古怪。 “带了。” 陆灵蹊一连拿出好几个玉盒,“您看,就是这些。”她打开玉盒一个个介绍,“这盒黑沙最多,是沙世界里正常的沙,其他的这些,都是我在沙河互撞自淘的时候,特意收集的彩沙。” 随庆把沙都放在手上瞅了半天,“你收集这么多,觉得它们是宝?” “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它们是宝。”陆灵蹊观察同样看了沙的楚天阔和采薇,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感觉就不是了,但那地方很古怪,装回来报宗门,为后入者戒,总是不错的。” “……” 小嘴巴倒是挺会说。 随庆把几个玉盒都关上,点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化大,“嗯!你想的很不错,接着说。” 接着说,那可就说到山娜和图里埕了。 “你跑不掉的。” 陆灵蹊学着山娜那居高临下的神态,“放心,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听她好像鹁鸪一样老实听话地过去,三人忍不住莞尔。 小丫头很会说故事呢,他们现在听着,都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春草部的天才山娜,有骄傲的本钱,她虽不屑朝小丫头动手,却也不会安什么好心。 再加随后而至的二脚部图里埕…… 这运气,是不太好。 三人听着,她因为经验不足,没杀掉图里埕,只抢了人家的储物袋,然后在沙里,埋了疑似人身部件的烤肉,哪能不知道,小丫头的蜕变,可能就是从图里埕开始。 西狄二脚部的德性,谁人不知? 边境战场上,才入战场的修士,遇到二脚部人时,呈两种极端。 要么自觉不敌,在无法可想时,先一步自裁,不受他们的零碎之罪。 要么…… 你不是要吃我嘛? 在你吃我之前,打不过你,我咬也要咬下你的一口肉。 抱后一种想法的修士,只要能在这一战中大难不死,边境战场上,慢慢地总会崭露头角。 因为他们敢拼,敢干,化恐怖为力量,遇到西狄人时,出手的比人家更为狠戾。 随庆对她失了无影人的记忆很关心,神识若有若无的在她身上绕了好几圈,确定神魂方面没问题,才稍松一口气。 楚天阔和采薇知道,他们可能要见证随庆师伯收徒,这也是千道宗的大事,两人没管外面排队的人,非常耐心地看小丫头,一边说五行秘地,一边把所得一一掏出来。 运气,对修士而言,至关重要。 小丫头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没什么运气,可也正是最开始的磨难,让她比别人更多了一份谨慎,否则拉克申以及后来的西狄人,也不可能,那样死在她的手上。 “灵石、灵器、灵酒、丹药、阵盘、符箓等等,所有修士带进五行秘地的,都不在上交之列。” 有随庆在,楚天阔其实并没有探查陆灵蹊的储物用具,在她把所有玉盒都交出来后,直接又推还给她,“至于宗门的功德点数,也要回宗门以后,再慢慢计算。” 采薇也迅速把自己的整理,交到她手上,“林蹊,你所上交的灵物,都记载在这上面,一式两份,你一份,宗门一份。你看看,可有不对。” 陆灵蹊连忙把神识透进玉简里。 录在第一行的,就是己土珠六十六颗,紧跟着金精、空冥石、坤银……等一路例在后面,两个玉简一模一样。 “都对。” 陆灵蹊放回一份在桌上。 采薇笑着收回宗门的那一份,“现在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价值,所以,我们的意思是,等你知道了所有东西的价值,根据自己的情况,可以随时,拿这份玉简,到宗门库院领回自己的两成。” 这样啊? 陆灵蹊虽然觉得这样的提议很贴心,可是…… “为示公平,此为留影玉。”采薇指了指一旁悬着的留影玉接着道:“一切俱被留影,回到宗门计算点数后,你若感觉任何不对,可随时到刑堂申诉。” “……噢!那我可以走了吗?? 陆灵蹊在祖宗手扎上,知道留影玉,对它很放心,把还回的储物用具收回来,就准备出去。 “可以走。” 随庆按下马上想要收徒的心,把她的身份牌也还给她,“壬水莲瓣,算是宗门奖励你带回这么多己土珠的功劳,你可以不考虑它的分成。 其他东西,要回宗门才能计算点数,不过,你在五行秘地杀了五个西狄人,身份牌上已有记录。” 啊? 陆灵蹊看向她的身份牌。 “用灵力催动一下。” 陆灵蹊忙按随庆所说,用灵力在身份牌上过了一下。 身份牌迅速显出青色五十的字样。 “一个西狄人,宗门奖励十个功德点数,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有五十功德点数了。” 随庆笑咪咪地,“宗门的一个点数,按灵石换算,值五十块中品灵石。林蹊,你现在算是小富婆了。” 真的吗? 陆灵蹊高兴坏了,“谢长老!谢两位师叔!” 她太高兴了,以至于都没发现,楚天阔和采薇在她喊师叔拱手的时候,都避了避。 “去吧!” 随庆摆手,“这几天好生休息!再过些日子,我们大概就要回修仙界了。” “是!” 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爷爷,陆灵蹊的眼睛大亮。 不过,她出去的时候,以为的长队伍,此时却只剩一小半了,而爹娘居然排在了最前面。 “爹!娘!” 陆灵蹊把留下的储物袋,又放到父亲手上,“我的点数挺多了,这个,还是你们自用吧!” 有了己土珠,女儿不用他们的,倒也正常。 陆懔和蒋思惠都不再推辞,“刚刚李开甲来了,他也平安从五行秘地出来了,你现在有时间,也去看看他吧!” “好!我一会就去。” 小伙伴没事,陆灵蹊当然也高兴,“爹,娘,南师姐和其他人呢?” “你看!”蒋思惠指两边十个房间,“又回来两位元婴长老,叫了好些结丹真人,帮我们收录东西。” 所以,一会儿,就排到他们了。 “出门别跑远了,顶多一个时辰,就得回来,听见没有?” 眼见又有人出来,陆懔收了女儿的一份孝敬,把储物袋塞给夫人,临走之前,忍不住又朝女儿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 陆灵蹊摆摆手,跟爹娘告别,就急急忙忙往天剑宗的驻地跑。 她在五行秘地没见到李开甲,可为他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呢。 …… 叶湛秋交了自己所得的八成,都顾不得想某些人的眼神,就急匆匆地出门打听,五行秘地,谁的运气最好。 相比于其他人,只在土世界转的他,所得真是太少,也太单一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在五行秘地里大杀四方,再把所得,偷匿一部分到宗门长老探不到的如意葫芦里。 可惜…… 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要说偷匿一部分了,面对两位录宝长老的测目,他差点没忍住,要把在外面寻到的宝物,交上去一部分。 可恨,凭什么呀? 他在五行秘地运气不好,能怪他吗? 上一世,那个有中极珠的家伙,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一时的眼光算个屁,只要让他找到那个人,把中极珠夺过来。 …… “出门,没回来?” 陆灵蹊怏怏地朝天剑宗的师兄拱手,“那他如果回来,麻烦师兄跟他说,千道宗的林蹊来看过他了。” “林蹊?” 点头的天剑宗师兄心下一顿,“听说,你得了己土珠?” 消息传得这么快? 陆灵蹊眨了眨眼,“是!运气,得了几颗!” “恭喜!”人家很羡慕,“你和李开甲的运气,看样子都好,他也弄到了几样好东西。”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恭喜他。” 陆灵蹊不敢再在外面晃,挥手告别时,连忙往自家宗门驻地去。 现在,只希望宗门那里没把具体数字透露出去。 六十六颗,得两成的话,她差不多能分十三颗呢。 这数字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仅她,就是爹娘也没安稳日子过了。 想到采薇早早地封口,陆灵蹊升起一部分希望。 “怎么啦?” 房间禁制中,看到陆灵蹊面带急色,采薇把门打开。 “我……” 陆灵蹊进来后,为难地看了看旁边交灵物的师兄。 楚天阔一个结界打过去,“说吧,他听不见了。”随庆师伯临走时说,小丫头一会可能还会回来,如果她回来了,一切配合。 “我到千道宗找朋友,那边已经知道,我得了己土珠。” 陆灵蹊可怜巴巴地看着二人,“消息传得这么快,我……,要是再遇到人问,可以回答,只得了三颗吗?” 这样,按分成算,她就不可能有己土珠了。 没有己土珠,肯定能安全一些。 “放心吧!” 小丫头都急得冒汗了。 楚天阔和采薇哪能不知道,她怕什么? “随庆师伯已经吩咐了,你交来的己土珠,只有三颗。” 这将要成为师徒的两个,心思倒是一致的很。 “真哒?” 陆灵蹊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可吓死我了,多谢两位师叔,回头,我请两位师叔喝茶。” “……” “……” 真会说话。 楚、采二人相视一笑,逗她,“你现在是小富婆,回头,可要请我们喝极品好茶才行啊!” “一定!” 陆灵蹊豪迈地答应,走出满是禁制的房间,她是哪都不想去了,径直回住地。 …… 叶湛秋四处转圈,在各处朝人打听谁从五行秘地得利最厚。 可惜,他的修为只有区区的炼气七层,再加上谁也没听过他的名,哪个能理他? 能收到最新消息的人,在各个宗门,都是有些脸面的人物,哪怕心里再腹诽那些运气好的,面对外人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地维护。 所以,当己土珠叶湛岳都知道的时候,在外面到处奔波,受人白眼的叶湛秋也没打听到。 第八十七章 大德之契 “嗨!你在哪呢?出来。” 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封闭空间里,陆灵蹊一边在识海里,呼唤那个帮她藏东西的家伙,一边把几张火符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虽然那家伙童音软软,看样子不是什么死了夺舍的倒霉蛋,可小心无大错。 祖宗手扎上说,任何正道门派,都不会收录夺舍之人。 要不是舍不得藏起来的鸿蒙珠子,要不是怕千道宗看上她的两成己土珠份额,借由直接把她人道毁灭,她才不会忍这么长时间呢。 遇到事时,陆灵蹊下意识地不敢跟爹娘说,就怕吓着他们。 可惜,原想找四蛋哥,一齐想想办法的,结果他还没在。 她怀疑人家也看上了她的己土珠。 “出来可以,先说好,我出来,你不能趁机跟我玩火。” 啥? 陆灵蹊的眼睛眯了眯,努力安抚狂跳的心脏,“我干什么你都知道,我想什么,你也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 陆灵蹊面色一变,“是鬼?” “呸!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 陆灵蹊黑脸,不是鬼,也不是人,那就只能是精怪了呀。 精怪的故事,她听过不少,可这般寄生到她身上,凭什么她还要把它往好的地方想? “你是什么精怪?老实先把我的东西吐出来,要不然……哼哼……” 陆灵蹊拿着自己的身份牌,“这里是千道宗驻地,信不信,我只要吱个声,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这精怪跑她身上的时间应该不长,否则,就凭随庆长老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没发觉她身带妖气。 “嘁!抽我的筋,剥我的皮?” 早就知道这家伙不好惹,小青藤笑了,“知道为什么你想什么,我马上就知道吗?因为,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 陆灵蹊简直想杀人。 “不相信?那你可看好了,肚子痛!” “哎呀!” 陆灵蹊一下子捂住了呼噜呼噜翻江倒海的肚子。 身为半吊子的医者,她居然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控制她身体的,“别别别,”她弯着腰,抱着肚子,“再痛下去,我就要跑五谷轮回所了。” 五谷轮回所? 是厕房吧? 想想那什么味道,小青藤马上转移,“脚痛!” 肚子瞬间不痛了,可脚心好像被什么在挠。 “哈哈……,你……哈……你不是说痛吗?” 陆灵蹊受不了脚心的痒,靴子脱去时,连忙凝了一大团水,把它包里面不停地搓。 “唉!本大王好不容易收个宠,正喜欢呢,万一把你痛坏了,心疼的不还是我自己。” “……” 真想当她主人? 脚心还在痒的陆灵蹊,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扭曲了。 “知道修仙界的主人代表什么意思吗?” 小青藤软软的童音淳淳诱导,“就是我想让你死,你马上就得死,我想让你活,你死了,我也能把你从阎王那里抢回来。” 听说,对灵宠什么的,给一棒子,就得再给个甜枣。 修仙之人,最怕的就是死了,有她的这个承诺,就等于多出一条命来,小青藤就不相信,忽悠不瘸她。 “先等一下……” 陆灵蹊在水团中一边搓着脚,一边面色古怪,“你都不嫌我的脚臭吗?” 五谷轮回所,这什么狗屁的小主人嫌臭,没道理,还逮她的脚祸害啊! “……咳!” 小青藤还真没想过这个,“修仙之人,哪来脚臭一说?我当我是傻子吗?” “那你当我是傻了吗?” 陆灵蹊横眉,“不出来是吧?我身上有什么不对,难道我自己就一点也没发觉?” 啪! 她一个巴掌打在右手的手腕上,“滚出来,你好好说话,我也好好说话,否则,我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得好。” 小青藤的叶子非常想缩,可一根颤颤巍巍的银针被人家捏在手上,那马上要扎下来的样子…… “别扎别扎,我出来就是。” 她委委屈屈地在她的手腕上探出来,嫩嫩的叶子上,非常拟人地幻出一张小脸,“开个玩笑嘛,至于来真的?” 开玩笑? 脚确实不痒了。 陆灵蹊看这个小青藤在她手腕上,慢慢直起细细柔柔的身体,都不知道有多惊讶! 她就是瞎猫碰死耗子,才试试手腕的。 可真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种木灵精怪。 陆家医术传家,虽然听说过,人参宝宝之类的传说,可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呢。 “你是什么灵药?” 灵药? 小青藤看到人家双眼亮晶晶,那一幅估算她值多少钱的样子,真是…… “灵药算个屁啊!” 她真是气死了,在嫩叶上鼓着一张小脸,“灵药能帮你藏宝吗?一颗己土珠,你知道能帮你换多少灵药?” 咦? 还真是。 “那你是……什么藤子吗?” 好好看,像什么藤子呢。 但这世上不论什么样的藤子,都得挂到别人身上。 它活的好,被挂的人,活得可能就不一定好了。 陆灵蹊自诩是个有见识的,可左打量右打量,就是不知道,小东西是什么样的藤子。 “我……我也不知道。” 嫩叶往下耷拉了一下,“我是什么样的藤子,得等我长大了才能看出来。” 这样啊! “你是怎么跑到我身上的?” 关键是人家好像真能给她身体捣乱。 陆灵蹊非常严肃,“还敢以我主人自居,应该反过来,我是你的主人吧?” “……” 要不要这么聪明啊? 可怜这人是她自己选的。 嫩叶上的小脸歪了歪,“你不是我主人,我也不是你主人,但是我们现在真是一条藤上的蚂蚱,你不能打我,要不然启动契约,你怎么打我的,它就怎么还你。” 契约? 陆灵蹊脸上的表情变幻不绝,“什么契约?” “大德之契!” 大德之契? 这是什么契约? 陆灵蹊听说那个西狄巴吉就契约了一个成长型的银狼为宠,他想让那银狼干什么,人家就得干什么,否则真能让那银狼生死两难。 但这大德…… 只听这名字,她就感觉很不好。 修士养灵宠,正常就是为了提升战力的,她这个…… “大德大德,就是我们两个是平等的。” 小青藤知道这一天总会出来,干脆竹筒倒豆子,“我们签的契约是互助型,你不能逼我为你拼命,我也不能逼你为我拼命,我们一切都是公平的。” 公平? 有公平可言吗? 陆灵蹊黑脸,“你骗人,我的一言一行,只要你想知道,好像马上就能知道,可你……”她打量她,“你要不主动露出来,我都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一个你呢。” “这不能怪我啊!” 嫩叶上的小脸显得特别的无辜,“谁让你现在的修为这么低来着。等你筑基了,正式踏入仙路,我就……我就看不着了。” 真的假的? 陆灵蹊很怀疑,“我不相信你,你把我的东西还来,另找出路吧!” …… “师兄,是打算收徒吗?” 驻地木楼上,久诚真人坐在随庆真人的对面反为主,给他倒茶。 “是!” 想到楚天阔刚刚传来的消息,随庆笑的很开心,“这么多年,你们不是一直让我收个徒弟嘛?林蹊那孩子不错,我很喜欢。” “她的身份……” “身份怎么啦?” 随庆在他试探的话还没说完,就微冷了脸,“祖上流放出修仙界,难不成后人就不能再有好的仙缘?” “师兄,我哪是这个意思?” 久诚可不敢应下这话,“人家一家都没放弃过修行之路,显然早有回修仙界的准备。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要把林家祖上的事问一问,林蹊的身份,很快就因你而不同,我们得防着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啊!” 元婴后期长老的唯一徒弟,人家总会打听打听。 千道宗的地盘就那么大,他进阶元婴没几十年,所在的李家还没站稳脚跟,久诚私心下不能不未雨绸缪。 “……”随庆摸了摸胡子,这件事,他是要问。 毕竟徒弟将会有不少己土珠。 有那东西在,总会有些不要脸的人,赶去认亲。 “你的意思我知道,但现在时机还没到。” 没看到,他还没认徒弟吗? “三颗己土珠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被盯是肯定的,但盯她的人也有限了。” 随庆大有深意的眼睛停在久诚身上,“师弟啊,老哥哥我这辈子难得看上个徒弟,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份上,你也多疼疼你将来的师侄吧!” “……”久诚后背有些冒汗,忙干笑一声,“那是肯定的,说起来,师兄还是久诚的救命恩人呢,您徒弟,那我肯定比对我亲徒弟还好。” “如此……师兄就放心了。” 随庆笑咪咪地端茶喝上一口,“六十六颗己土珠在我千道宗,得利的是我千道宗所有人,遗惠更不知凡己,老夫想着,我们师兄弟,还没哪个会短视的,让别人占我们的便宜吧?” “那是!” 久诚忽略师兄敲打的语气,大力点头。 其实如果不是林蹊那个小丫头早被师兄先一步看上了,他都想收她为徒,不管怎么样,有那么多己土珠在,小丫头就不会差钱,再加上灵根资质不差,结丹一定没问题。 …… “不行啊,大德之约已成,虽然能解,但至少也要三百年后。” 房间里,小青藤没想到她居然要解约,“你不就是怕我给你捣乱吗?可你想想,在五行秘地里,我给你捣过乱吗?” 三个人撞宝,只她的运气最好呢。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是真的好。 跟着她,她才能快快地长大。 陆灵蹊不知小东西所想,心下一顿,“你没给我捣乱,可也没给我帮过忙吧?” “谁说的?” 嫩叶上的小脸鼓了鼓,“我帮你采了好些金精,还采到了两株肉荷和一颗肉荷的莲子。” 啊? 陆灵蹊的惊喜在眼中一闪而过。 “我本来还想帮你杀人来着。” 小青藤当然不会说,她弄塌了矿道,差点把她们一起活埋的糗事,“可是,你出手好快,我现在还小,所以才没找到机会。等我长大一些,你看吧,我肯定特别能帮忙。” 是吗? 陆灵蹊上下打量小东西,“你好好的跟我契约,不是只因为我漂亮吧?好好说,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这世上,除了爷爷和爹娘,会毫无保留地爱她外,其他人……总要有所付出才行。 “呃!我……我想长大。” 小青藤很想说,她看上她的运气,还看上她的己土珠,“我呆的那个地方,是不能让我长大的。我们契约了,我的空间,可以借你用,你……你助我长大就行。” 小藤子都没有十根头发粗,长大要多少年? 陆灵蹊拢着眉头,“老老实实说,你帮我藏己土珠,有没有私心?” 不算鸿蒙珠子,小东西帮着藏了三十三颗己土珠,听了南师姐的介绍,她可不相信,这属木灵的小藤子,能没私心。 “有……有一点。” 被识破了,嫩叶上的小脸摆出一幅祈求的表情,“己土珠对我长大非常有用,我……我想借你三颗。” 她其实想多借一些的,但现在要是狮子大开口了,万一人家跟她翻脸,就划不来了。 “你看,你上交宗门,只能得两成,我只借三颗,这代价好小的。” 小东西努力夸自己,“我的空间,以后可以对你开放,什么人都探查不到,多安心啊。不仅如此,你的己土珠,还可以在我的空间里,开辟一块灵地,不管是种药,还是种什么,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秘地。” 她正好,也能沾点光。 “等我长大一些,有危险了,我还可以随时出来帮你。我们的契约,绝对是你好我好的大好事。” 大好事? 听小东西这样说,确实不算是坏事。 但…… “你的空间,我能进去吗?” “呃……还不行。”小嫩叶缩了缩,“我太小了,等我长大一些才行。” “要长多大?” 想到还落在手上的三十三颗己土珠,陆灵蹊倒也不觉得,养它有多难。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养大这个祖宗,她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八十八章 沉疴草 阴阳果、己土珠、天缘茶、水源珠、琉璃火…… 一个又一个千年万年才出一次的灵物,陆续从各宗爆出,四处奔波的叶湛秋,在受尽白眼后,无奈终是回了太霄宫,向堂兄叶湛岳弯腰打听。 其实此时,如果不是他真的得到了如意葫芦和铁树剑林等十七样宝物,一定会怀疑前世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 五行秘地的所有一切都不一样了。 前世的记忆出现的偏差太大。 不过…… 怎么是十二颗阴阳果? 怎么有三个人遇到天缘树,得了天缘茶? 怎么是三颗己土珠? 前两者比上世多了,后一个己土珠却又比前世少了。 得了中极珠的狼盗周康,上一世是阴阳果和己土珠的所有者,为了不分薄宝物,他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只以阴阳果和己土珠为诱,让散修联盟的几个老家伙,护他两百年。 这一世…… 叶湛秋严重怀疑,得了阴阳果和己土珠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得了周康中极珠的人。 “堂兄,阴阳果是天剑宗何人所得?他的修为高吗?” “不高。” 叶湛岳其实也羡慕李开甲的运气,“对方好像只有炼气六层,是东拓前辈新收的弟子。” 新收的弟子? 叶湛秋的心头一跳,“那堂兄可知,他家在何方?” 打听这么细? 叶湛岳冷冷看了堂弟一眼,“你想干什么?李开甲将会是天剑宗未来的剑仙,他的家人是你能打听的吗?湛秋,有些敌,是你竖不起的。” 人家的好运气,可以羡慕一二。 但背后耍阴招……,就是心性的问题了。 “你羡慕别人的时候,其实别人也在羡慕你。” 大家同出叶家,叶湛岳不想将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因为五行秘地的机缘,修仙界上至元婴下到我们这些炼气小修,有多少人放下一切,横跨二十万里寒漠,就是为了撞一撞机缘。 可是他们都没撞上,五行秘地的机缘落在我们这些炼气小修的头上。 你说,有多少人在羡慕我们?” “……”叶湛秋几乎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可恨,中极珠原本就应该是他的,他只是找回自己的宝物而已。 “堂兄你想多了,在贺兰城凉山那一带,我交了一个好朋友叫李开甲,现在就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啊? 叶湛岳心中一动。 李开甲还未崭露头角,就被东拓收徒了,他的灵根资质显然非常不错,现在又有阴阳果这个有缘参悟生死轮回的宝物,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堂弟认识的李开甲与天剑宗的李开甲是同一个人,说不得,叶家也可以好生交好呢。 “想要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你到天剑宗拜访一下就是。” 如果是,自然皆大欢喜。 “直接拜访?” 想到在天剑宗受到的白眼,叶湛秋心里抽了一下,低头道:“我好奇五行秘地的宝物,想得第一手资料到茶楼显摆,可能问得问题比较敏感,所以……” 所以什么? 叶湛岳不是傻子。 跟人家套交情,打听事,也要有口才,会交际才行。 可自家堂弟…… 叶湛岳心下一叹,都说物以类聚。 堂弟朝他打听消息,看似弯腰讨好,可是那眼神分明写满了不乐意,好像跟他说几句好话,就折辱了他似的。 如果那个李开甲跟堂弟的性子差不多,只怕也走不远。 “不急一时,”他很有些意兴阑珊,“再过些天,你到天剑宗直接求见李开甲就是。” “那堂兄与我一起嘛?” “有时间……就陪你一起。” 有时间没时间,只看他的心情。 “堂兄,我……”叶湛秋欲言又止,“我怎么听说己土珠不止三颗呢?” 上一世,周康能平安前面的两百年,一路进阶,据说撒出去的己土珠就不止五颗,没道理,这一世就只有三颗。 “你听说?你听谁说的?这是千道宗随庆长老亲口公布的。” 叶湛岳一下子冷了脸,“湛秋,你给我记着,有些东西,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己土珠与我们无关。 人家官方公布的消息,你去置疑,想干什么?” 不管有多少己土珠,身为大陆的顶尖宗门,千道宗都能吃得下去,三颗、十颗、百颗都跟别人无关。 “你也老大不小了,交朋友可以,但有些话,你要过过脑子,别给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 叶湛秋再次被训,直觉一口气卡在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这些天你老实在家呆着,哪也不要去了。” 叶湛岳看他那不服气的样,真想当场打人,“五行秘地出了这么多宝物,高层之间,一定会有一段时间的扯皮,想死,你就出门。” “……” 看到堂兄气恨恨地出门,站在原地的叶湛秋脸上青青白白,终于明白了堂兄的提点。 后背的一层白毛汗,没一会就打湿了内衣。 元婴修士的怒火,他受不起。上一世,据说后来死了不少专探消息的百事通呢。 不过己土珠…… 叶湛秋咽了一口吐沫,到底没胆子再光明正大地打听了。 早知道这样,就换一种方式,问堂兄,得己土珠的人叫什么,是不是千道宗新收小修了。 …… “快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 陆懔塞给夫人和女儿一人一个玉盒,“我的乖乖,那木世界,到处都是灵果木,你爹我可采了好多灵果呢。” 采灵果? 蒋思惠有些无语,那么好的地界,采什么灵果啊? 她并没有马上打开那个玉盒,“夫君,你没砍几颗好树,采几颗好药吗?” “砍了,也采了。” 陆懔在女儿也关心望过来时,摸了摸鼻子,“不过,你们不知道,人家那一颗树有多大,我的一个储物袋,根本装不了。” 陆灵蹊忙第一时间看父亲一共有多少储物袋。 “别看了,你爹我一共有四个储物袋。”陆懔从怀里一把摸出三个储物袋来,“除了你给我的,宗门发的,后来跟南佳人几个诱敌,我和你娘都一人多分了两个储物袋。” “装满了吗?”蒋思惠看到玉盒里寥寥十几颗果子,心中满意。 “自然!” 陆懔眉开眼笑,“陈长老说我干得不错,砍的都是七阶的灵木,可以炼制法器、法宝的。采了两百一十七株各式灵药,有两颗都有万年的药性。” 回头接上父亲,一起商量商量,两成份额都要什么。 “幸好,我还有一个纳宝囊,”从女儿才打开的玉盒里,拿了一个好像红水晶的果子,陆懔咔哧一口,满嘴的清甜,“要不然,这些果子,都没地方放。” 陆灵蹊笑了,也忙拿了一颗红水晶的果子,咔嚓咬一口,“真甜,爹,它叫什么呀?” “它叫冰晶果,听陈长老的意思,还是四阶灵果呢,吃完了,马上给我乖乖打坐一个周天。” 这个可以有。 一家三口,一人拿了一颗冰晶果啃。 “我已经想好,要拿什么了。” 蒋思惠一边吃果子,一边道:“土世界里的东西,我们俩采的都一样,我这边就不要了。 火世界,除了一个地心火外,我还采了不少玄阳玉。但到了宗门,不管我们是学炼丹还是学炼器,都缺不了火,另外地心火还可以传承。” 说到这里,她望向女儿,“所以,我的两成份额,就要它了。” 很好啊! 陆懔和陆灵蹊自然不会反对。 “林蹊,你的己土珠真的只有三颗吗?” 陆懔知道自家的情况,想发展成家族根本不可能,但如果能有一颗己土珠传承下去,总是好的。 “林蹊,别理你爹。” 蒋思惠白了夫君一眼,“不管己土珠有多少颗,我们都不能要那东西,地心火,我们家留着没事,但己土珠……,我还想我们一家都能平平安安,寿终正寝呢。” 听了南佳人的介绍,又看了宗门的重视,蒋思惠早把己土珠排斥在外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陆灵蹊嘴巴里含了果子,瓮声瓮气地答,“爷爷年纪大了,吃一般的丹药进阶,恐怕会很难,我想把他将来要服的丹药,全换成上品的。” 还有父母,如果可以,她也想用己土珠,换来大把上品丹药,把他们蹉跎的时间,用丹药补上来。 而且上品丹的丹毒也少,如果全能供应上,爹娘现在的年纪也不大,将来未偿就不能往结丹上想一想。 “……行!就听你们的。” 想到老父,陆懔到底无法拒绝,“采薇师叔人不错,回头,你向她打听打听,能不能用己土珠为你爷爷换来一颗上品的筑基丹。” 那一瓶上品的聚气丹,可帮了他们一家大忙了。 “宗门这一次回来的弟子多,得的灵物自然也多。大家都是炼气弟子,未必没有跟我们一样,想要上品筑基丹筑基的。” 他叹口气,“毕竟筑基这种事,攸关性命,攸关筑基以后的仙路。所以,宗门那边未必就有充足丹药。” 但采薇能把一瓶那么珍贵的上品聚气丹送女儿,未必就不能弄来上品的筑基丹。 “我们家欠采薇不止一个人情。” 如果不是暗藏一点修为,他和夫人在土世界的时候,就死在陆家人手上了。 还有女儿,居然连储物戒指都弄到了。 虽然她一直在跟他和夫人报喜,可他们又不是傻子。 五行秘地,得的越多,危险肯定也越多。 陆懔和蒋思惠暗地里,都猜测女儿遇到了很多危险,他们由己及彼,哪能对采薇不感恩戴德? 陆灵蹊看父母都郑重望过来,当然点头,“好!回头我就跟南师姐打听采薇师叔的出身,如果她家拿己土珠没危险,我就去找她换些丹药。” 六十六颗己土珠,她的两成份额能拿回十三颗还带转弯的。 能在五行秘地跟西狄人拼一把,也确实沾了采薇的那瓶上品聚气丹的光。 …… 还在汇总所有灵物的采薇真人,还真不知道,她的一时之念,得到了多大的报答。 千道宗从秘地回来的人最多,所以,相比于其他宗门,收获自然也最多。 “好了,全都弄好了。” 楚天阔把一堆的玉简封存起来的时候,满脸的笑。 这两天虽然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但收获绝对是大大的。 “那就与我一起上交给三位长老吧!” 采薇把最后一个写了标签的玉盒也收进了储物戒指,“接下来,一直到回宗门,我们都不能外出了。” 五行秘地名不虚传,好些外界难寻的灵物,宗门或多或少,都收了些。 做为最后的整理者,有心人想打听消息,肯定是先朝他们来。 “不知道其他各宗,有没有收到什么逆天灵物。” “这还用说嘛?”楚天阔笑道:“不能好运气,只我们一家得。” 除了己土珠,南佳人还带回了天缘茶。 所以,他猜测其他宗门的收获,一定也有不少。 “这样说……” 采薇若有所思,“师伯师叔他们,这两天一定喝了不少茶。” 秘地之后,各宗灵物互换,是不成文的规定。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 楚天阔一边笑,一边放出一张传音符,果然不对着对驻地飞,“随庆师伯他们大概都不在驻地里,我们等着吧!” …… 正跟飘渺阁秋宇、清漓商量换东西的随庆,看到这张有特别印记的传音符后,直接就一把收了。 “两位,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拿天晶灵髓,我拿己土珠。” “道友别急啊!” 清漓给他把茶续上,“你也知道,我家无想师妹的病,她老那样疯疯傻傻总不是事。回头还麻烦道友查查,贵宗弟子有没有得沉疴草的。” 她叹了一口气,“若得沉疴草,说不得就能清明起来。” 师妹那样浑浑噩噩地修炼,她总是不安。 “……行,回头,我去查查。” 随庆一口把茶饮尽,“不过,无想得的是心病,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沉疴草虽好,却也不是万能的,两位恐怕还要从源头上帮她顺起来。” 请假 重感冒,吃了药,脑子昏昏沉沉的,写的实在不满意,明天我努补上吧 第八十九章 缺九 飘渺阁四处寻找沉疴草,熟知当年一段过往的都知道,人家给谁找。 陆家在这件事情上比较敏感,陆从夏听到的时候,拿着她手上的玉盒,直接就找到了陆传,“九伯,我这里有几颗沉疴草,要不然,您送到飘渺阁吧!” 她上交给宗门八成,但宗门跟飘渺阁之间,肯定是互换利益,不存在白送。 相比于这位受困于心魔的伯父,陆从夏其实更同情一死一疯的两人。 但陆家这些年,也有不少弟子,据说是死在飘渺阁某些人的报复上。 “陆家跟飘渺阁的恩怨,不应该再往下传了。” 发现陆传盯着玉盒不动,陆从夏只能接着道“无想真人那个样子,要是哪天因为疯病,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九伯,您……会更后悔的。” 不是完完全全的坏人,有些亏心事,真的不能做。 陆传不知小侄女所想,只是他真的不能,他慢慢把玉盒又推回去,“你有心了,不过……,如果我去送,人家不一定收,就是收了,无想……若是有幸回复清明,也一定会很难受,所以,要送,你就自己去吧!” “……” 陆从夏呆了呆。 她没想到这位传说非常自私的伯父,还能为那个疯了的人,考虑得这么周全。 当年,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位吧! 她的心里一下子就难受起来,“九伯,十九叔、二十四叔,十六姨……,他们的死,真跟飘渺阁有关系吗?” 让她自己去了结陆家和飘渺阁的恩怨,她总要清楚事情的真相。 “也许有关,也许无关,我也不知道。” 陆传往嘴巴里,给自己倒了一口酒,“因为我们没证据。” 陆家不是软柿子,太霄宫更不是软柿子。 如果有证据,早杀向飘渺阁了。 “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有因,因也在他这里,陆传叹息一声,“不过你放心,陆家不会再让此类事再发生了。” “九伯,那您说,我是一个人去,还是多叫几个兄长、姐姐?” “……” 女孩如此认真的询问,陆传心思一顿后,微微笑了,“东西是你自己的,自然是你一个人去。” 这跟去多少人没关系。 如果飘渺阁收下了陆家的东西,凭秋宇、清漓等人的心性,肯定不会再找陆家人暗中报复。 如果不收…… 去了那么多陆家人,反而会让某些心胸狭窄的家伙,以为陆家在施舍。 所以,由年纪尚小的陆从夏去,于他们两家,都安全。 “三百多年前,陆家和飘渺阁的关系不错。”陆传提点小侄女,“你去了,不必提其他,只以我们祖辈关系说话,如果人家要还你相应的灵物,也不必拒绝,只管受着便是。” 沉疴草在修仙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小侄女采了此物,能在宗门没跟人家交易前,先来给他,这份心性,他非常欣赏。 “如果人家不跟你说什么话,只收了沉疴草,也不必气馁,回家,九伯就给你弄两件筑基修士用的上品法器。” “好呀!那九伯,我先去了。” 退出陆传的房间,陆从夏果然一个人往飘渺阁的驻地去。 …… 清漓听到萧潇说,陆家一个小丫头求见,非常奇怪。 “师叔,陆从夏话里话外,提了两句沉疴草。”萧潇低声道“没意外的话,她那里,可能有好消息。” 是吗? 清漓真人转了转手上的杯子,“有请!” “陆从夏拜见清漓真人。” 陆从夏的礼行得很是恭敬,“听说前辈在寻沉疴草,晚辈正好运气,在木世界得了几颗,您看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再跟宗门调换一些。” 带回的东西比较多,虽然已经换了大部分,可还有一小部分的分成没拿,也没换宗门的功德点数,就是防着哪天遇到此类的突发事件。 清漓一把接过小丫头送上来的玉盒,打开一看,忍不住挑了挑眉。 一旁的萧潇偷瞄一眼,发现玉盒里居然装有四颗粉嫩的沉疴草,眼中异光一闪。 “你拿沉疴草来的时候,太霄宫的于长老知道吗?” 清淳把玉盒轻轻放到了身旁的茶几上,似乎漫不经心地问。 “为什么要跟于长老说呀?” 陆从夏好像很不解,“前辈还记得陆寿此人吗?” 陆寿? 清漓眼波一闪,看看小丫头的样,忍不住笑了,“你是陆寿的后人?陆桥是你什么人?” “陆桥是我爷爷。” 心中忐忑的陆从夏,在她提到爷爷时,突然就心定了,“前辈也知道我爷爷?” 哪怕在陆家,爷爷也因为灵根资质不好,属于半透明人。 可这位前辈,提到曾祖后,马上就能记起爷爷的名字,显然真如爷爷说的,与曾祖的关系不一般。 “自然记得!” 清漓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少时,你曾祖陆寿,还助过我好几次。” 可惜,因为陆信和师妹,两家却闹翻了。 等她再知道陆寿消息的时候,他已经伤重不治,只遗下十五岁的独子陆桥。 “数十年前,路过附禹山,我曾在几只翅雁狸手中,救下过令祖。” 啊? “原来是前辈救我爷爷的。”陆从夏连忙深深一揖,“这么多年,我爷爷一直遗憾未跟救命恩人说声谢谢。” 她非常郑重地再次躬身,“前辈,谢谢您!” “说谢就见外了。”清漓示意她坐下,“他护身的那件软甲,当年,我曾在陆寿身上见到过。” 去附禹山,是想在冲击元婴前,找到陆传,把他暗地里修理一顿,畅快心念的。 却没想,陆传没打着,反而救了故人的后人。 所以心念也算畅快,回宗一次闭关,便成功结婴。 “你的这几颗沉疴草,我替无想收了。” 清漓笑咪咪地摸出一个储物袋,以灵力直送到陆从夏面前,“其实当年,我便有意照顾令祖,只可惜,他灵根资质不太好。” 连陆寿的储物戒指,都被陆家收回去了,给他东西,说不得反而会害了他。 “所谓长者赐,不可拒,不要推辞,你的灵根资质不错,这储物袋,陆家肯定不会再收了。” “……” 陆从夏心下一颤。 她当然知道,曾祖的东西,被宗家收回了九成,只留了一个住家的小院。 要不然,一个结丹修士的收藏,怎么也够她家生活,爹娘也不可能为了讨生活,死在附禹山的妖兽爪下。 “如此,晚辈愧受了。” “哈哈!愧什么受!” 朋友后继有人,清漓心中高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为难事,只管来寻我。” …… 千道宗,不出门只专注修行的陆灵蹊自然不知道沉疴草的事,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们家消息闭塞,也是一句没听到。 修炼了几天,她终于想起那天父亲说的事。 “采薇?” 南方斜了小师妹一眼,“好好的,干嘛打听她啊?” “哎呀,师兄,你到底知不知道嘛?” “自然知道。” 南方给小救命恩人倒了一杯灵茶,“采薇师叔姓程,全名程采薇,程家在千道宗可算老牌世家,几经起落,现任家主,是采薇师叔的伯父程致,法号致远,千道宗丹堂的元婴长老。” 啊? 陆娄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采薇师叔也是炼丹师吗?” “是!” 南方笑了,“不过,如果你想把你父亲林懔得的灵草给她炼制,那可得做好失败的准备。” “为……为什么呀?” 一瓶上品聚气丹,说送就送了。 如果不是她亲手炼制的,陆灵蹊也不信啊! “呵呵!采薇师叔在我们千道宗有个外号,你知道叫什么吗?” “叫什么?” 陆灵蹊被南方的笑,弄得心下惴惴。 “叫缺九。” “什么意思啊?” “呵呵,意思就是,十炉丹里,她只能炼出一炉,另外九炉,不是炸,就是糊。” “……” 陆灵蹊呆了。 “不论什么丹,到她手上,都会有此魔咒。” 南方可不想小救命恩人将来哭天喊地,“而且,也不是说,她帮别人炼坏了七炉后,你再拿三炉灵药过去,就一定能成功。 人家可能要从头缺了九后,才能给你炼出一炉好丹来。” 陆灵蹊端起灵茶,轻抿一口后,被满口的茶香弄清了脑子,“照师兄这样说,采薇师叔根本就不适合炼丹,她为什么不转行啊?” “哈哈!哈哈哈……” 南方大笑,“你没听我说,缺了九后,后面会有一炉好丹吗?” 他拍着大腿,一幅八卦样,“我告诉你啊,采薇转不了行,最主要就是因为那一炉丹。人家炼丹,中品丹要靠运气,可采薇的后一炉丹,出上品丹的几率几乎达到了六成。 六成,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这可是上品丹,就算她舍得转行,程家和宗门也舍不得。” 怪不得呢? 陆灵蹊无语了。 “你知道,这次到这边,为什么她什么事都要跟着忙吗?” 南方一幅看笑话的样,“因为长老们觉得,她做事情不够专心,专门磨她呢。” “……” 陆灵蹊觉得采薇真可怜,“听说炸炉很危险,她至于要跟她自己过不去吗?而且炼糊了药,她也心疼吧?” 几次接触,她真觉得采薇人很好。 “呵呵!这谁知道呢。” 南方看她把茶喝完了,又给倒一杯,“她的出丹率,以及出丹的品质,真是太不正常了,致远长老因为她,头发都快愁没了。 林蹊,你刚接触采薇,所以,觉得她非常有仙子样,可我告诉你啊,看人有时不能看表面,她现在能那么老实当仙子,老实办事,全是因为致远长老的头发已经扎不起来了。” 这八卦……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修仙之人,想弄个头发,也不是那么难吧?” 哪怕凡世,都有美发的方子。 仙法那么多,没道理一个堂堂的元婴大能,会被几根头发难住。 “这你就不懂了吧?” 南方的笑容慢慢敛去,“仙法虽然可以助养头发,可是我们千道宗讲究道法自然,假的就是假的,你让一个堂堂元婴真人,弄虚做假,那可能吗? 到了他们那个位置,考虑的基本就不会是身外之物。” “……” 感觉有些惨呢。 那么在意头发,怎么叫身外之物? 陆灵蹊不懂他们的想法,几口把茶喝尽,“这几天活都忙完了吧?采薇师叔不会还被赶着做事吧?” 己土珠是宝贝,凭采薇炼丹的尿性,说不得,那程家可以舍得十炉筑基丹的灵草。 “忙完了。” 南方打开房门禁制,“你走到尽头的倒数第三间,就是她住地,她现在……哪都不能去,你去找她说话,她一定会请你吃好东西,喝好茶。” 这个她喜欢。 陆灵蹊笑咪咪地站起来,跟师兄挥手告别。 咚咚! 房门的禁制响动,正在抱着玉简,研究丹方的采薇头都没抬,随手挥了一下禁制,“请进!” 身在千道宗驻地,她没什么好防范的。 “师叔,您……忙呢?” “不忙!坐。” 看到未来的小土豪进来,忙也不忙,采薇放下玉简,笑道“怎么?因为己土珠不敢出去了?”所以,才跑到她这里串门。 “确实不太敢出去了。” 陆灵蹊在桌上瞅她的茶和点心,可惜没有,脸上微有失望,“师叔,这风头什么时候能过啊?” “哈哈!那你可要等一段时间了。” 采薇观察的很细微,严重怀疑,她到她这里骗吃骗喝。 这种事,她小时候也干过。 倒是非常宽容地摸出了两盘醉仙楼的点心,“尝尝,这是我从醉仙楼带过来的碧心和珠黄,味道非常不错。” 碧的赏心悦目,黄的澄澈可爱。 陆灵蹊笑眯了眼,“谢师叔。”说来南方师兄真是太抠了,居然只给她灌水饱,“师叔,您也知道,我还有个爷爷。”她一边吃点心,一边干脆地直话直说,“他年纪大了,你说,我能拿一颗己土珠,跟你换些上品丹药,助他筑基吗?” 啥? 采薇连忙掏了掏耳朵。 “师叔,”点心在嘴巴里包着,陆灵蹊说话有些瓮声瓮气,“我最主要是想换颗上品筑基丹,给我爷爷准备着。” 。 第九十章 找来 用己土珠换她爷爷的筑基丹药,没听错吧? 采薇按住陆灵蹊再拿点心的手,“先别吃了,好好说话,你刚刚说要拿一颗己土珠,跟我换什么?” “上品的筑基丹啊!” 陆灵蹊只能再说一遍,“我爷爷年纪大了,如果不赶快进阶,也许寿元尽了,都没机会冲击筑基。所以,师叔……” “停!林蹊,你到底知不知道,己土珠是什么样的宝贝?” 虽然非常心动,可面前的小丫头,将是随庆师伯的弟子,“用结丹以下修士的丹药卖它,你能再败家一点吗?” 要是让随庆师伯知道,她敢这样贱卖己土珠,不仅她倒霉,她也会跟着倒霉的。 “六十六颗己土珠,你能到手十三颗不假,可是东西不是你这么用的。” 虽然她非常想昧着良心换,可一想到,被小丫头弄死的五个西狄人,采薇硬逼着自己打消了那个念头。 随庆师伯不好惹,这位将来要喊师妹的小丫头明显也不好惹呀!一个两个可以说运气,但她可是杀了五个呢。 “那些东西暂时不知道怎么用,就别用,回头用宗门的功德点数,换你爷爷需要的灵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丫头才入宗门,功德点数愣是她的几倍,让她到什么地方说理去? 采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颗中品筑基丹不行,那就再加两颗,反正怎么样也比直接拿上品筑基丹要便宜。” 这些年,她虽炸了不少炉,可也炼了不少上品丹药,那些好丹基本全收在宗里呢。 只要舍得出点数,外事堂肯定要给随庆师伯面子,其实也不能说,就换不出上品的筑基丹。 “……” 陆灵蹊没想到,她明明动心的不得了,却噼里啪啦愣是另外给支了招。 这样的师长…… “我爹说,我们家欠您好些人情!” 啊? 采薇呆了呆,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正好,我又听说,师叔出身程家。” 陆灵蹊朝呆了的采薇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师叔,您看我家的样子,若真有己土珠,肯定也保不住。所以,跟您换一颗己土珠,顺便也帮我爷爷筑基,这多好啊!” “……” 采薇的心情很复杂。 随手送出的聚气丹,要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利吗?她当时就是被东拓气着了,抢了人不说,还讹了她一瓶中品聚气丹。 想着别人都给中品丹了,自家人当然要给更好的。 “你现在保不住,”她的声音悠悠,“可是以后呢?以后……” “以后我也不要那么多呀!” 这? 采薇无言以对。 十三颗己土珠,落一家四口人身上,好像是用不了呢。 她的心情一下子振奋起来,“既然你已打算好,我当然不会再拦着,毕竟己土珠对我和程家,确实非常重要。” 采薇现场拿壶给她烹茶,“不过呢,我也不能太占你便宜,你爹你娘年纪也挺大了,他们的上品筑基丹,我也给包了。” 上品筑基丹,她曾好运地炼过一炉,除了交宗门的七成,最后被伯父收走了五颗呢。 “对了,我手上还有几瓶你们用得着的好药。” 想到随庆师伯护短的脾性,采薇突然怕在他那里过不了关,忙又当场放出七个瓶瓶罐罐来。 “两瓶上品聚气丹、一瓶上品小还丹,另外四罐中品百步膏。签子都贴在瓶下,回头你自己看。” 采薇示意她收下,“现在说好了,可就不能退货了噢!” 茶已煮好,她笑着先给她倒了一杯,“随庆长老对你比较关心,跟我换己土珠的事,你得自己去说。” 她说,肯定要挨骂的。 “嗯嗯,肯定的。” 陆灵蹊一边点头,一边吃她的点心,“那师叔,你是现在就要,还是回宗以后要啊?” “不急……,回宗以后吧!” 虽然非常想把好东西落袋为安,奈何真敢这样做,随庆师伯肯定会以为是她挟恩以报。 “对了,有件事,我还是要问你。林蹊,你家祖上出身应该也是修仙界,那有没有可能,会有曾经的某些故人再找上你们?” 找上他们? 陆灵蹊眨了眨眼,己土珠非一般的宝物,说不得,真会有人查他们家。 “我不是只得了三颗己土珠,还全都交给宗门了吗?” 那个所谓的陆家,他们是怎么也不会回去的,“师叔,您看我家,老的老,小的小,找我们又能得什么利啊?” 得利可大了。 随庆师伯只要一宣布收徒,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关注。 “这一次从秘地出来的所有新晋弟子,修仙界那边,恐怕都会有人查。你也别说无利,就凭你们从秘地活着出来,在各宗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肯定是跑不掉的。” 采薇跟她细细说,“我们千道宗更不是一般的宗门,你们一家三口一起活着出来,哪怕本来不惹人眼,也会变得惹人眼。 林蹊,这件事,回去你要跟你爹娘好好说,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万一冒出什么本家,什么长辈,忽悠他们认亲…… “怎么钻空子?” 陆灵蹊低头抿茶时,掩住眼中的讥诮,“我家老祖被流放时,那些人怎么没钻出来护一护?当初我们要一起横踱二十万里寒漠的时候,我爷爷就说过了,我们家只是我们家。” 她现在姓林呢。 有本事就去查吧! …… 随庆倒是没想到,小徒弟一家人,还都是有恩必偿的性子。 虽然便宜了采薇,便宜了程家,但他的心情也不错。 这么多年没收到满意的徒弟,固然有他挑剔在前,但很多人的心性不达标,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东西是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笑得非常和蔼,“但有件事,我还要跟你说一下,修仙界很多事,都跟凡世不一样,修士为求长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你对亲长的孝心可嘉,但是,现在你可以用上品筑基丹,为令祖夺两百年寿,那以后呢? 令祖会不会再想五百年寿?一千年寿?” 别怪他想的阴暗,而是他见多了亲人之间的反目,见多了升米恩斗米仇,最后夺人机缘的家伙。 随庆压下小丫头想张的口,“这世上,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所谓一念佛,一念魔,当凡人,哪怕一念有魔,死人的事也少。 可是当了仙人……,一出手就是死地,就算事后后悔,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己土珠非是一般宝物,不管是你,还是你家人,在修为未到结丹之前,有它……都可能是祸害。” 他真怕这一家人尝过上品丹的好处后,要仗着己土珠,以后就躺在上品丹药上过日子了。 如果那样,徒弟还有收的必要吗? “长老放心,我们一家都是我爷爷教出来的。”陆灵蹊的语气很郑重,“我爹我娘根本就没问我有几颗己土珠,他们只告诉我,己土珠不管有多少,我们家都不能要。” 她爹娘可不是傻子。 “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们,我一共得了几颗己土珠。” 杀人的事,她不会告诉,夺宝的事,她也不会告诉,因为那样,代表了危险。 陆灵蹊下意识地不想父母担心,同理,爹娘那里,危险的事也从来不跟她说,“跟采薇师叔换己土珠,最主要是想报恩,我爷爷的筑基丹……只是意外之喜。” 真是这样吗? 那就太好了。 随庆一直在暗中打量未来的徒弟,对她的回答也算满意,微微点了头,“从明天开始,外事堂每天上午都会有结丹真人讲经,下午是大家论证道法的时间,你们没事,上午的课,不要忘了。下午……也可以去看看别人印证的道法,取长补短。” 这一家人好像对道法都很有亲和力。 说起来,他其实也挺可惜林懔和蒋思惠的年纪稍大了些。 有采薇的上品丹相助,如果将来的心性不改多少,倒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是!” 陆灵蹊答应的尤其响亮,结丹真人讲经呢,怎么能错过? …… 叶湛秋终于打听到带出己土珠的是谁。 他在千道宗驻地的外面,一连转了三天,都没等到该出来的人。 林蹊,林蹊,林蹊…… 这名字,上一世,他并没有听过呢。 这辈子改变的太多,多到他都想怀疑人生了。 叶湛秋揉了揉脑门,因为己土珠,那小丫头大概不会出来,他或许要直接拜见,试探她有没有中极珠。 这几天脑袋越来越疼,感觉中极珠都要成他的心魔了。 “湛秋,你怎么在这里?” 叶湛岳在不远的茶楼无意中看到堂弟在此一转再转,终于忍不住下来,黑着脸道“天剑宗在那一边。” 不去拜访李开甲,看是不是认识,天天往千道宗跑,算怎么回事? “啊!路过。” 叶湛秋有些心虚,“堂兄,你要去千道宗吗?我……” “你见过李开甲了吗?”叶湛岳一口打断他,“是不是你认识的故人?” “呃!天剑宗那里,我暂时还不方便去。” “……” 叶湛岳冷眼看着他,“我现在方便,要去见申甫,你要不要一起?” “好……好啊!” 林蹊那里要见,李开甲那里,也要见。 面对如此没有脸皮的堂弟,叶湛岳气得额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原来是两位叶道友,好巧!” 尚仙从朋友处回转,看到二人适时邀请,“到我家门口了,一起进去喝杯茶?” 他装作没看到二人之间不对的气氛,“说来,那天多亏了小叶道友提醒的春草部草虫。”南方差点就死在那东西手上了,“可惜好些人没有珍惜配药,让西狄人钻了空子,把小命早早丢了。” “那就没办法了,命数如此。” 叶湛秋心神一振,马上对尚仙的观感好起来,一手背后,一幅佳公子形象,“美食会上,我已经着力提点过,他们自己不重视,又能怎么办?” 他突然想到,能回来这么多人,他可是居功至伟呢。 可恨,那些受了他惠的家伙,怎么就能视而不见? 还有那些高层大佬们,平安回来了这么多人,论功行赏,他不是应该出个名吗? “不是人家不重视,而是西狄人狡诈,既然准备用草虫阴人,又如何会让大家把药囊带着?” 叶湛岳想到前事,对堂弟倒又宽容了些,“我的药囊就曾被他们削掉过一次,好在后来幸运与几位道友结队,要不然也危险了。” “还有这样的事?” 尚仙一手拍拍他肩头,一手揽住叶湛秋,“走走走,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将来他要去边境战场,不管是成功的经验还是失败的经验,都不想错过。 叶湛岳想到堂弟到此的目的,心中暗叹一声,顺势就跟上了。 “尚师兄,小弟在这边几年,曾在凉山那一带停留,认识一个叫林蹊的女孩。” 叶湛秋不知道他说这找故人的话,让叶湛岳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不知贵宗这位林道友……” “哈哈!肯定不是一个人。” 尚仙大笑,“我家林师妹,之前你们可是在美食会上见到过。” 如果认识,两人也不会在美食会上呛起来,“就是朝我和南佳人告状,”他笑着朝很震惊的叶湛岳眨了眨眼,“说你欺负她的小丫头。”。 “……是她啊!” 想到那个牙尖嘴利,最后讹了他一张下品火符的女孩儿,叶湛秋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拢了拢,“那天开玩笑,开过头了,是我的不是。” 他很快压下所有,只朝目的去,“还请尚师兄,再给我们做个和事佬,我再向她赔个礼。” 反正怎么都要见人? 叶湛岳不知堂弟要干什么,要不是顾忌着,他们已经到了千道宗驻地,真想拉着这个喜欢自说自话的蠢才马上走人。 “叶兄严重了。” 尚仙不知这两兄弟所想,倒是很诚挚地道“我家林蹊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要说赔礼,她肯定不敢来,你要说交朋友,呵呵,她一准跑得快。” 虽然小师妹的前途很可期,可是叶家也不差,真让人家一再赔礼,传扬出去,林蹊一个跋扈的名头,是跑不掉了。 。 第九十一章 头疾 “呵呵!我们兄弟自然是来交朋友的。” 叶湛秋当然不是真想赔什么礼,闻言脸上一松,拉上叶湛岳,“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正好,小弟无意中得了一点西狄的天穹莲酒,我们大家一起尝尝。” 说到天穹莲酒,他非常自得地微昂了头。在五行秘地没时间扬名,是他最遗憾的事了。 西狄天穹部能拥有天穹莲酒的,可都是有数的高手,而他们的好酒绝对不会赠人。 叶湛岳看他如此不知轻重地暴出可能击杀天穹高手的消息,气得捏紧了拳头,这事一旦传扬出去,不说这蠢才,以后叶家的人,在边境做任务可就凭添了两分危险。 “唉!我这弟弟运气不好。” 他连忙在一旁叹气,“我们大家第二次传送的时候,都去了其他世界,只有他,又被送回了被沙尘袭卷过的土世界,在那里捡了两个没什么东西的储物袋。” 他想把影响按到最低,面对尚仙的时候,脸上甚至带了点祈求的意味。 尚仙终于明白这两人为何不对了,他很理解地拍拍叶湛岳的肩头,“运气这东西,向来虚无飘渺,不过小叶兄又转到土世界,最起码安全很多。” 五行秘地,他们这些天才弟子与西狄人彼此猎杀,都是不成文的规定。 但你杀了人,最好闷声大发财,说出来,就是逼着人家的亲朋好友找你报仇啊! “尚兄,我……” 叶湛秋才不想要那一份安全呢,他的剑林又不是吃素的,可惜才起个话头,就被叶湛岳狠狠一拉,堂兄那一刹那的狰狞样子,好像要吃了他。 这? 他吓得忙把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呵呵!两位,这就是我的房间。” 尚仙好高兴他到家了,连茶都来不及倒,就给这两兄弟腾空间,“你们稍坐一会,我去把林蹊喊来。” 房间转瞬就剩他们两个,早就处于暴怒边缘的叶湛岳看着好像还不服气的堂弟,恨不得一巴掌打死。 “就你能耐是不是?” 他压低着嗓音,“西狄进去五行秘地千多人,可是出来的有多少,你数过吗?我告诉你,他们跟我们一样,损失都在四成左右。” 大家谁手上没人命? 可是他们说什么了? “你能杀几个西狄人?就把尾巴翘到天上?你是怕人家盯不上你吧?是怕叶家不被人盯上吧?是怕太霄宫弟子在边境战场太好过了吧?” 扬名他不反对,甚至他还喜闻乐见。 可是有些名不是他这样扬的。 “叶湛秋,你给我听好了,想让别人怕你,尊敬你,不是你给你自己扬名,而是用事实行动,让别人从骨子里怕你,绕着你,让他们自动给你扬名。” “……” 叶湛秋非常想说,他就是没找到机会。 不信问山娜和巴音,他们那么厉害,当时就没敢跟他动手。 还有两个藏在阵里的家伙,出来这么久,就不知道给他扬扬名。 “还有,你当我很好骗是吧?” 叶湛岳给门那里加了一道禁制,“什么故人?你就是眼馋李开甲和林蹊的机缘。” 实在是太蠢了,蠢得他都不忍直视。 “他们两个无事则罢,一旦有事,你就是第一个替死鬼。” 可恨到时候,叶家还要给他背锅。 “你当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呢?” 叶湛岳一边咬牙,一边喘着粗气,“天剑宗那里,为什么不理你?你就没想过吗?你想要把脸再丢在千道宗吗?” 尚仙是诚挚君子,可刚刚他们说的林蹊,听口气,感觉却不是能受委屈的。 而尚仙能那么亲切地说我家林蹊,显然人家的灵根资质也不会差,这样的人,交好还来不及,他怎么能叫这蠢才堂弟给得罪了? “湛秋,你以前孤拐、内向,却是谨慎人,可是现在,你看看你……” 叶湛岳痛心疾首,“你能倚仗什么?灵气未复时,你能在这边天地,充什么谪仙,让数万数十万凡人捧着你。可是现在,这里是修仙界,有多少人的修为在你之上,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骄傲?有什么资格以一幅高高在上地态度看别人?” 他觉得,堂弟可能在这边几年,被人捧惯了,所以心态才会这般膨胀。 “这里是千道宗的地盘,我们到人家家里做客,就算显摆也轮不到你来显摆东西。” 叶湛岳估算着时间,怀疑人家要回来了,“一会儿见到林蹊,你给我老实一点,回去,我们再好好说话。” 要是再敷衍,那就禁足,禁到他什么时候想通为止。 “……” 叶湛秋被堂兄的一堆话,给砸的半天回不神。 虽然一边觉得,他很多地方说得对,说得他后背冒汗,可…… 隐隐的,他异常想反抗。 想大声说,这世的他,不是上世的他,轮不到他搓扁揉圆,大话更吓不到他。 他找林蹊,找李开甲,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出现的太奇怪了,他们代替了早死的周康,代替了他的气运。 可周康是他杀的,要代,也是他代,轮不到别人。 中极珠一定跟这二人有些关系,找不到中极珠,他的运气…… 如果中极珠在他手上,那阴阳果和己土珠,说不得就是他的了。 只要一想到,他与这样逆天的宝物失之交臂,他就痛彻心扉,无法考虑其他。 明明他重生归来,一切顺利,才应该是天运之子,走哪被人羡慕到哪的。 可是只因为没得到中极珠,五行秘地里的运气才会被别人分去。 叶湛秋好痛苦,哪怕知道,他现在的心境不对,也无法把自己从痛苦的深渊中拔出来。 …… “见叶家兄弟?” 陆灵蹊一时都没想起来叶家兄弟是谁,“师兄,我认识吗?” “甭管认不认识,你都要学着多交朋友。”尚仙笑了,“叶家是有名的大世家,在太霄宫仅次于陆家。叶湛岳异灵根雷,只要不是半途夭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叶湛秋……” 叶湛秋? 陆林蹊心下一跳,她终于能对上号了。 “美食会上,叶湛秋提醒大家春草部草虫之事,显然,其人也不是没有脑子,不过这个人呢,才出五行秘地,心态可能有些不太好,反正我们只要捧着不得罪就行了。” “他……特意跟师兄提到我的吗?” 陆灵蹊都不知道,她跟那位大爷,有什么朋友可交的。 “倒也不是特意提,我们就是话赶话的。” 尚仙不爱背后说人,叶家兄弟的某些不对,就让师妹自己去体会好了,“快走吧,大家都从五行秘地出来,手上都有好东西,多交朋友,总是没错的。” “……” 陆灵蹊不想去,可是人家既然找来了,总有一定原因,若避而不见的后果可能是她承受不起的,“师兄,以后你交朋友就交朋友吧,不用把我也带着。我修为还差,就算去见了你的朋友,人家也不一定对我有多刮目相看。” 回到宗门,倒也不必再刻意地把修为按在炼气三层上。 不过,炼气六层,一样不被大家看在眼里。 “行了行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其实叶湛秋若是正常的,尚仙早发动大家一起交朋友了。 可惜…… 尚仙也很无奈,但人家特意提了林蹊,若是一个不去,才是更尴尬。 咚咚! 他在自己的门前,先敲了门,然后才用身份牌挥开禁制。 木门吱的一声打开,里面的两兄弟,一齐笑看过来。 “这就是林师妹吧?” 叶湛岳笑着拱手,“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己土珠的主人年龄这么小,着实没想到。 “哪里,应该是林蹊久闻两位师兄的大名才是。” 陆灵蹊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真诚,“我不过就是好运地碰到己土珠而已。” “对对对,我们都说她是走了狗屎运。” 尚仙连忙给他们倒茶,拿茶点,“刚刚怠慢两位叶兄了,是尚仙的不是。” “诶!我们谁跟谁?哪里用这般客气?” 人家的知情识趣,叶湛岳感激还不及呢,“林师妹在五行秘地,没遇到西狄人吧?” 他没话也要找话,就怕他家的二傻子乱说话。 “没!” 陆灵蹊笑咪咪地摸了一块菱角状的粉白点心,“我修为这么差,要是遇到西狄人,可能小命早就没了。” 在叶湛秋看过来时,她眼波一转,“湛秋师兄,你其实也没遇到西狄人吧?” 以为好厉害的家伙,她刚听尚仙师兄说过,也才炼气七层。 虽然看到他用那剑林杀人,可那时候她在阵中,他又不知道他。 按尚师兄的意思,这人喜欢被人捧着,那她就捧捧,让他说说精采过往。 也许人家说痛快了,就能把她忘了呢。 “我……只遇到一个西狄人,不过那时候,他已经重伤了。” 被堂兄狠狠盯住的叶湛秋按下心里的万千心思,倒底顺从了堂兄的意思,“倒是林师妹,”他的声音很缓,“居然一个西狄人都没遇到,真是好运气。” 难不成真是她得了中极珠? 如果那样,那己土珠的数量就不对。 或许,她还有其他运气,得了什么金世界异气慢慢导化的空间,藏匿了宝物。 不对,也不对,这一世不是上一世五行世界逐个开放,这林蹊只有缘踏进两个世界,一个是土,一个是水。 “呵呵!” 陆灵蹊觉得他的眼神不对,点心都吃不下去了,干笑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是一个西狄人没遇到,只不过,跟我组队的人要么厉害,要么六感超群,早早带我避开了。” “噢?都有谁呀!” 尚仙忙插进话来。 他家的小师妹好像有些怕这个叶湛秋呢。 “凌雾师姐,你们肯定都认识。” 陆灵蹊先把她抬出来,“她的七星阵可厉害了,有她在,西狄人都到不了我跟前。后来虽然失散,可我跟你们太霄宫还特别有缘份,又遇到朱培兰师姐,我们两个的修为都不足,不过,她非常谨慎,危机感特别强,我们在林中躲躲藏藏,才一路撑下来了。” 捧人也是个技术活啊! 面对这个可能是先知的家伙,陆灵蹊连换天阵,都下意识地隐了。 “那你还真运气。” 顶着堂兄不时警告的目光,叶湛秋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这丫头是真运气,凌雾和朱培兰,在将来,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呵呵!”陆灵蹊莫名地在他接二连三的‘运气’两个字上,感觉到了寒意,忙接着捧,“心惊胆战地躲躲藏藏,哪有师兄的运气好,一碰就是一个受了重伤的西狄人。” 嗯? 这样说,是他比她的运气好? 叶湛秋低头喝了一口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林师妹,我在这边几年,曾在凉山那一带玩过,也认识一个叫林蹊的女孩,听她说,那里有个山神庙,在大地震后井水治时疫,特别的灵,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啊?” 堂兄让他圆话,那他就圆呗! 陆灵蹊没想到,他会提这个。 在人家望过来时,强自镇定地一笑,“是吗?我不太知道诶,我们家在这边日久,有一个特别的修炼之地,”她先把他们都不在意的修为摆出来,“大地震后,我一直努力修炼,没时间关注外面。” 山神庙里有中极珠,那是他要找的。 只不过,那时候,狼盗还没得到。 这家伙,别是以为,她得了中极珠吧? 陆灵蹊在心里磨了磨牙,又接着道“后来,我听我娘说,大地震后,很多有灵脉的地方,灵气复苏得都比其他地方快,你说的山神庙井水,或许也是此类地方吧?” “……确实。” 叶湛秋揉了揉额,他的脑子这一会转得比较多,在感觉找错人后,失望好像加重了疼痛,“不过,这边的灵脉再好,想要完全回复,至少也要三、五十年。”头太疼了,“尚师兄、林师妹,我的头疾好像犯了,对不住……” “又犯头疾了?我送你回去找荀叔。” 堂弟戏演得不错,脸都白了,叶湛岳忙站起来,“尚师兄、林师妹,改日我们有缘再聚。” 。 第九十二章 您……收徒吗? 几番客套送别,陆灵蹊总算把瘟神送走。 不过…… 她到底无法放心李开甲那边,跟尚仙找了个理由,第二次往天剑宗去。 “找你可难了。” 坐到李开甲房里的时候,她忍不住抱怨,“我现在不好出门,你也不好出门吗?” “我现在真不好出门。”李开甲猜她躲的这些天,是不知道阴阳果的事,“你有己土珠,我有阴阳果。” 他出去晃一圈,也是吓得要死地跑回来。 “阴阳果?好厉害吗?” 陆灵蹊一下子站了起来。 “嗯!”李开甲眉眼温和,不过语气里还有一丝无奈,“据说非常厉害,能助悟生死轮回之妙。” “……” 看样子好高大上啊! 陆灵蹊投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这样说,我们两个都要小心不被人敲闷棍喽?” “……” 李开甲先是一呆,然后想到吴师兄说,那天他才提己土珠,小丫头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跑了的事,不由笑了,“所以,我没敢出门了。” 正好师父也不让他出门了。 “不过,你现在来,是找我有事吗?懔叔和蒋姨好吗?” “我爹娘好着呢,不过,我找你,是真有事。” 陆灵蹊噼里啪啦把叶湛秋朝她打听山神庙的事说出来,“那里哪有谁叫林蹊?当初就是他杀了狼盗,抢了人家好些宝贝,现在又来打听山神庙……” 有些猜测,她不敢说,只能引导李开甲防着叶湛秋,“山神前辈就是被人追杀到那里的,你说,他的目标是不是中极珠呀?” “……”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外面惊吓一场,回来被师父又教训过的李开甲已经无所谓别人怎么想了,“不管是不是因为中极珠,你有己土珠,我有阴阳果,想朝我们下手都很正常。” 所以,关键问题,还是师父说的,在他们自己的修为上。只有他们自己强大了,那些妄想觊觎宝贝的人,才会偷着溜走。 “林蹊,我师父说,修仙界不止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有时候还是快鱼吃慢鱼。”李开甲打量她的修为,“我记得之前你的修为一直比我高一阶来着,可是现在,你好像没我进步快。”他也炼气六层了,虽然她是六层中阶。 “……” 面对长大成熟了很多的李开甲,陆灵蹊突然有些失语,“我……我这段时间其实也很忙的,上午要听师兄师姐师伯们讲经,下午还要看他们印证道法,而且我年龄比你小呢,跟我比,你好意思嘛?” 真是的,她好不容易从死地逃回来,还不带晚上梦个太公啊? 再说,他有一对一的师父教,她又没有。 “行了,你这边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了,下午我还要看大家演化木系术法呢。” “我送你。” “别!你还是好好修炼吧!已经耽误你这么长的修炼时间,多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 李开甲一巴掌胡噜到她头上,“炸毛了你?” “哼!不带我炸毛吗?还没追上我,就开始显摆你修炼多刻苦了。” 陆灵蹊可不接受安抚,“你什么灵根?我什么灵根?我都没打击过你。回去我就找采薇师,问她愿不愿意当我师父。” 她好像挺喜欢她的。 有个会炼丹的师父,好像也不错,更何况,人家背后还是有个程家和元婴级的长老站着。 “……你还没拜师?” 李开甲微微一惊,从五行秘地回来已经八天了,灵蹊的收获不错,按师父说的,没道理还没哪个长老看上她呀,“那这些天,有没有哪个长老常找你说话?” “……” 陆灵蹊想打人,因为没有。 “滚蛋,我真要回去了。” 她一定把晚上的时间也利用起来,好好修炼,不让这家伙翘起尾巴。 李开甲目送她离开,转身就往师父那里去。 “……林蹊啊?” 东拓撇了一眼徒弟,“你有为她担心的时间,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师父,我会考虑我自己的,可是林蹊……” “她会有师父的,比你师父我厉害多了。” 没有长老跟她搭话,那一定是早被人看上了,而且,看上她的人地位还不低,要不然,就凭小丫头带回来的己土珠,都不知有多少人抢。 东拓其实万般庆幸,他早一步把李开甲收徒了,要不然,肯定抢不过某些为老不尊的人。 “九源剑练出来了吗?没练出来,就好好给我练去,要不然,过不了几年,你就要被人家小丫头吊着打了。” 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 坏了,灵蹊要去问采薇真人,收不收她为徒呢。 “师父,我会好好修炼的,不过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李开甲说着就要跑,可是没两步,就被东拓灵力化手擒在当场,“又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吧?放心,在看上她的人没开口前,没人敢随意收她。” 小伙伴们到一起干什么? 他当年第一个比的就是师父…… 东拓不用猜都知道,灵蹊那个小丫头来得快,跑得更快的原因。 他是即好笑,又好气,因为要不了多久,就轮到他徒弟难受了,“老老实实接着练剑去。” 只希望趁着这个空档,让徒弟自身硬起来。 …… 好不容易硬挺着把下午的木系法术观摩完,陆灵蹊没回自个房间,就跟着采薇真人。 “干什么?想反悔了?” 一下午的时间,小丫头偷看了她不知道多少次,害的她的心都七上八下的,所以,房门一关,劈头就问。 “没有没有。” 陆灵蹊忙摇头,“师叔,我……我就是想问问,您……您收徒吗?” 啥? 收徒? 采薇嘴角抽了一下,“不能,我是结丹初期,在我们千道宗要到结丹中期以后,才有收徒的资格。” 啊? 陆灵蹊的背都弯了弯。 她在千道宗认识的人不多,如果拜别人为师,万一师父的心性不好…… “师叔,要不然,您努力努力,加把劲,早一点冲击结丹中期。” 陆灵蹊再次振作的时候,给采薇画饼,“到时候,我做您的开山大弟子,一定给您把脸面挣足。” “……” 采薇先是摸了摸自个的额,然后又摸了摸自个的耳朵,发现没发烧,也没幻听的时候,两肩止不住地颤抖。 她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呀! 未来大有前途的师妹,要做她的开山大弟子。 “哈哈,哈哈哈……” ⊙⊙ 这是什么意思嘛? 陆灵蹊呆了,就算要高兴,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不过,看样子也不是高兴,而是……好笑,是……幸灾乐祸……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灵蹊好可怜自己,她居然没被人家看上。 “不能收就不能收,有什么好笑的。” 她一定努力,将来拜个比采薇厉害多多的师父,气死她。 “噗,呵呵……,没什么好笑的。” 可是就是止不住想笑怎么办? 采薇努力控制自己,“不过,呵呵,好好的,你怎么想起拜师的事来?” “李开甲有师父,他修为进步的好快。” 不仅修为进步了,好像脑子也比以前灵光很多。 陆灵蹊觉得,这是有师父和没师父的分别。 如果有师父严厉管着她,她或者就不会把晚上的时间,浪费在跟周公的约会上。 “噢……” 看样子,小丫头是在人家那里被打击了。 采薇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了,“你别急,我们千道宗跟天剑宗不一样,天剑宗玩的是剑,剑是什么?是杀器,是没有退路的一往无前,所以,需要师父时不时地看顾着。 但我们千道宗,讲究的是道法自然,这道法自然四个字,不仅要溶于我们的道法之中,还要溶于我们的心性之中。 这几天,上午安排了讲经,下午安排了道法切磋和印证,你不都去了吗?” “去了,我每天都去。” “那……有收获吗?” “有!” 陆灵蹊大力点头,“我才知道哪怕不用灵石,现场用土‘力’改造地形布阵,也能惑敌一时,还有在土刺上加持锐金术,在水箭上加持锐金术,都好厉害!” 她这几天,着实学了不少好东西。 防的,攻的都有。 “那不就结了。” 采薇摸摸她的头,“我今天也看了你用荆棘子使的荆棘术,你对道法非常有亲和力,道法才是我们千道宗的根本,尤其这类基础法术,千道宗的万千道法,都是从这些基础法术上,由一代代天才弟子,慢慢演化出来的。 我们干嘛要跟天剑宗只知道玩剑的人比? 拜进内门之后,讲经堂和道法印证堂都是开放的,甚至只要你的功德点数足,还可以进演道塔,那里有我宗好些有名前辈的附影,他们的一生所学,在附影中,都可以演化出来。” 这么厉害? 陆灵蹊的眼睛里,闪耀着无数小星星。 采薇好笑的同时,又生怕她将来真的不理随庆师伯了,接着道“不过呢,那些都需要大把的功德点数,没几个人能耗得起,所以,如果可以,师父还是要拜的。 千道宗弟子,一般有两次拜师机会,一次是进入内门之时,正常弟子进内门时,都是筑基修为,会有结丹中期以上的师兄师姐过去选徒,那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内定,大家就要各凭眼缘了。 第二次,是进阶结丹之后,这时候的师父,肯定是元婴真人,因为结丹以后的修行,光靠自己的领悟,肯定要走很多弯路。 元婴级的师父,可以帮忙找最近的道。 除了此两种,各宗不成文的还有第三种……” 采薇朝她笑道,“就是从秘地活着出来的弟子,因为你们已经有一定的资源,修仙路将会比其他人好走很多,这样回到宗门后,也会有结丹或者元婴真人看上你们。” 就算随庆师伯对小丫头的考查没通过,也会有大把的人收她。 “你放心吧!回宗以后,如果没有元婴级的师伯师叔看上你,我也会给你介绍几个心性各方面,都过得去的好师父。” 说到这里,采薇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 如果随庆师伯没早早看上小丫头,如果她的修为再高些,说不得,东拓收李开甲的时候,她也早把小丫头收入囊中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 陆灵蹊从采薇那里回去,可算是心定了。 不过受了李开甲那一激,晚上倒是不敢再懈怠,怎么样也要修炼个三个周天,才会趴床上睡觉。 她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忙碌,可那天头痛回到太霄宫的叶湛秋,却好像真的落下了头疾。 重生以来,除了最开始的顺风顺水,后来的都改了太多。 他根本就无从捋起,甚至越捋头越痛。 从美食会上知道爷爷的死,到后来五行秘地,所有一切都不一样了。 前世今生,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能想中极珠,不能想周康的机缘现在落在谁手,因为一想,那些乱粥就会相撞一起,疼的他想死一死。 叶湛秋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房顶,不能不承认,他还是他,可能不是什么天运之子。 能得十七件宝物,是因为那些宝物,在原地不知多少年,一直没人动过。 他还是那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子,不是他以为的后起之秀,不是如堂兄那样,人人给面子的天才。 应该死在五行秘地的叶湛袹也活着回来了,在叶家很有些背景的他,却把自己的机缘,分了好一部分给堂兄叶湛岳,让他多得宗门的功德点数。 可这是为什么呀? 明明是自己的机缘,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他若不是排在前面,可能叶家的那位叔叔,也要把手伸到他那里,让他这个弱的,去帮扶那个天才。 公平呢? 这世上有公平吗? 如果五行秘不是这样仓促结束,凭他的剑林,一定可以闯出一点名头,叶湛秋好想知道,待他闯出名头,那些所谓的族中长老,会不会像对堂兄那样,什么好事都对他倾斜。 可是没有如果…… 看到那个没心没肺还高高兴兴的叶湛袹,叶湛秋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他的头越发的痛,甚至发展到,看到人,就想痛! 。 第九十三章 拍卖 忙忙乱乱二十多天,一群大佬不想再跟紫衫等西狄人扯皮,暗夜秘密聚会,再次商量到一处。 三到五十年的灵气回复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对他们这些元婴真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筑基及其以下,那就是大事。 虽然远距离的传送阵已经在建,却也因为工程太大,需要十好几年。 所以大部队只能像来时那样,走西狄草原。 这些天,他们和西狄人扯过来扯过去,彼此试探后,更不放心了。这世上,谁都不会嫌自己的钱少,更何况两家的边境战场,还从来没有消停过。 打劫自家这边的风险虽然比较大,可收获同样巨大。 随庆等长老,不得不考虑此种可能,西狄一方如果合力真干了这一票,那么未来数千甚至上万年就不必愁了。 所以,这风险人家完全冒得起。 “我还是那话,不走西狄草原。”秋宇真人指着地图,“我们有两条路,一条是差不多要在寒漠八万里处,横插妖族的百禁园。” 妖族这边,又何尝是善地? “但此处未必就比西狄草原安全,化形妖族一旦出手,小弟子们只怕就要折损大半。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条,在寒漠十五万里处,沿着百禁山外围回修仙界。” 外围只偶尔有化形大妖,有他们这些元婴真人在,安全方面会大有保障。 “就此处吧!”随庆第一个附和,“别再商量浪费时间了,趁早不趁晚,西狄那边可能早就派人回去召集人手,紫衫那里,定然也会研究我们的路线。” 好在五行秘地结束的时间,比大家预想中的都短,他们的准备未必就足。 “我建议……半个时辰后,除了部分的留守和惑敌人员,其他按新辟路线,马上动身。” 这么快? 山隐、冲云等人互看一眼,都知道再拖下去的危险,一齐点了头。 身为修士,物品都是随身带着的,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早被提点,这两天不要随便修炼的大家,都已经在等着离开的时间了。 听到敲门声,一惊而起的陆灵蹊,连忙收起被褥,外面,一个个房门打开,爹娘也早收拾停当。 “小传送阵已开,二十人一组,不要发出声响。”楚天阔看了大家一眼,异常严肃地道:“传送的距离只有两百六十里,很容易惊动西狄人,如果那样,大家就都危险了。所以,我不管什么理由,谁敢开口,谁敢动用灵力……,我的剑不认人。” 真没人开口。 陆灵蹊默默随父母排队,她看到了,这一次被叫出来的,差不多有百人呢,得有五次传送,才能全部通过。 前面的人,按楚天阔的指示,陆续进到不远的房门大开处,好像传送阵就布在那里。 队伍无声向前,只是他们无声了,外面却突然传来随庆带着灵力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楚天阔心中一跳,是随庆师伯发现了什么吗? 他连忙朝大家打手式,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挤进两旁迅速打开的四扇门。 “不过,紫衫道友,你如此鬼祟而来,就不是朋友了吧?” “哈哈哈……” 紫衫大笑着从云头站起来,“怎么叫鬼祟呢?今日月光正好,紫衫一时性起,又想起己土珠,才夙夜而来,撞一撞随庆兄的木钟。” “……” 随庆的神识在四周微微一扫,没发现其他西狄人,心下微松,“都说是木钟了,又怎么能撞得响?己土珠只有三颗,如何能……” “慢!” 紫衫止住他的话头,“听说得珠者,有两成的份额。”他笑咪咪地,“贵宗得己土珠的叫林蹊吧?随庆道友,你看,老夫能不能与她当面谈谈,买下她的两成份额?呵呵,灵石、丹药、法器、阵盘,俱随她提,老夫只要在己土珠外面刮一层便可。” 真是好大的脸。 随庆的眼睛眯了眯,“想在己土珠外面刮一层的,不知有多少人。紫衫道友……,就算排队,也轮不到你吧?” “哈哈!道友没听过价高者得吗?” 紫衫还是笑咪咪地,“你把小林道友叫出来,把所有有意己土珠的道友也叫出来,我们弄个小拍卖会,不是正好! 道友也别说不行,据老夫所知,小林道友还是无师之人,你——暂时还做不了她的主吧?” “……” 这是真扛上了? 随庆的眉头拧了拧,轻轻一击驻地的禁制,大声道:“天阔,把林蹊带来。” 楚天阔暗叹一口气,只能敲开一道门,把陆灵蹊拉出来,“外面的紫衫前辈,想拍买你的己土珠份额,不管同不同意,你都去见一见吧!” 陆灵蹊能说什么?只能乖乖跟着。 楚天阔却只送她到禁制外面,便躬身退回。 “林蹊拜见长老,拜见紫衫前辈!” 看到瞄过来的两个人,陆灵蹊连忙行礼,不过她才把礼行完,就被随庆一把拉上了云头,“林蹊,这位紫衫道友,想拍买三枚己土珠的两成份额,这种拍买,价高者得,你愿意吗?” 愿意吗? 愿意才怪! 给再多的好处,只凭两家敌对的关系,她都不能卖啊! 陆灵蹊连忙摇头,“前辈好意,林蹊心领,但我在五行秘地,几番被西狄人追杀……” “停!” 紫衫不想听她拒绝,“随庆道友,你也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我们这样在半空中说话,也不太合你们的待之道吧?” ? 你算吗? 随庆的眼神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 可是紫衫却好像没看见,反而指着不远处的临时坊市,“你看,那边有茶楼,我们到茶楼说话可好?” 随庆瞄了一眼驻地早就合上的禁制,跟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某人道:“茶楼就不必了。”他转向林蹊,“大家都想要你的两成己土珠份额,这东西拿在手上,你不会有安,老夫就代你拍一拍如何?” 啊? 真拍? 陆灵蹊一呆之后,连忙点头,“是!一切听长老的。”麻烦早去早好,她巴求不得呢。 “老夫随庆!” 随庆的声音带着灵力,传出极远,“将在前面的芦苇荡,为门下弟子林蹊,拍卖三枚己土珠的两成份额,有意者,请至芦苇荡来。” 芦苇荡就在两边驻地的中间,若是能借着拍卖会,把西狄这些家伙吸引住,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随庆道友果然干脆。” 紫衫达到目的,微瞄了眼,晚上冷清了很多的小坊市,果然跟着他就往芦苇荡去。 没一会,两方各有十几道遁光飞向芦苇荡。 陆灵蹊紧紧跟着随庆,只见他长袖几挥,芦苇荡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芦苇,迅速移到一处,层层相结,没一会,全由芦苇编制的高台、桌椅便出来了。 “坐!” 他在高吧上自己坐下后也示意大家坐下,摸出装着一颗己土珠的玉盒,打开拿起那颗珠子,在某些人的热切眼神中,淡淡一笑,“三颗己土珠差不多一样大小,老夫就不一一拿出来了。” 他手上的灵力一动,迅速截下一块来,“这差不多便是三枚中的两成,此为我宗林蹊所有,我们现在拍的就是它。” 陆灵蹊站在一旁,看着这位长老,施施然地又拿出一个玉盒,把那大半个收起来。 “林蹊!你刚刚说在五行秘地,曾几番遭西狄人追杀,所以不想卖给他们是不是?” “嗨!随庆你这什么意思?” 陆灵蹊还没开口,元嗔先怒了,“你这样问话,不就是逼着小丫头说是吗?” “不错,既然是价高者得,随庆你再说这样的话,就过份了。” 阿山等西狄人连忙声援。 “不是长老逼我说是的。” 陆灵蹊在随庆鼓励的眼神下,虽然面色很白,可是声音非常清脆地道:“西狄人与修士,在某些方面,确实有非常多的纷争,我是修士,所以,哪怕拍卖……” “等等!” 一直没说话,坐在前排的紫衫笑咪咪地打断她的话,“随庆,你把拍卖点设在此处,不是要把我西狄人排除在外吧?” “哈哈哈……,自然!” 随庆很高兴,未来小徒弟,能在这么多元婴修士的目光下,坚持自己自己的心念。 “林蹊,你不是不想拍给他们,而是,在同等机会下,他们的付出,要加一成是不是?” “……” 面对笑得跟狐狸样的随庆长老,陆灵蹊能说啥? “长老,除了加一成,我……我听说草原百莫族,还有一种可增寿五年的百莫灵花。” 反正是要了,那就多要一点好了,“如果西狄前辈,想要参加拍卖,需要再加三株百莫灵花。” 只增五年寿的百莫灵花,对修仙之人而言,不算什么。 听说它也不能溶于任何丹药,除了低阶修士和凡人对它趋之如骛外,高阶修士都不怎么把它看在眼里。 陆灵蹊觉得自己要三株应该可以的。 她爷爷如果有株百莫灵花,进阶筑基就更有把握了。还有爹娘,可能真有机会冲一把结丹。 “哈哈!哈哈哈……,就这么定了。” 随庆高兴坏了,虽然知道,她为什么要求这三株百莫灵花,可小徒弟明显跟他是一类人,“紫衫,你们意欲如何?是拍?还是不拍?” “拍!” 紫衫需要己土珠,哪里会在意这多出来的三株百莫灵花,“现在就开始吧!” …… 闹事的走了,各宗的传送,又以最快的速度开始。 “林懔、蒋思惠,你们随我一起走。”采薇真人拉着不想走的二人,“林蹊跟随庆长老在一起,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不能等等吗?” “不能!” 采薇一口拒绝,“如果能跟上,林蹊会很快跟来,如果跟不上,她应该就会随随庆长老一起走。” 陆懔和蒋思惠想说,他们也可以随随庆长老一起走的。 可采薇显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很快又道:“长老属于断后人员,他能保一个林蹊,但太多了,未必就能顾得过来。” “……” “……” 手被抓得太紧,话又被彻底堵住,陆懔和蒋思惠站在传送阵上,只觉头一晕,失重感传来。 待到重新找到身体落在实在的感觉时,已是两百多里外的大山洞中。 外面,风正呼呼,似乎还夹杂着雨声。 所有人,都在排队无声前行。 果然,外面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看到这样的天气,采薇等结丹真人,一齐松了一口气。 这里,应该不会被西狄人所查,只要过了三百里,只要那边能拖延两天,他们就能赶到二十万里的寒漠边境了。 只要进了寒漠,哪怕元婴真人追至,在不能动用灵力后,也将拿他们这么多人没一点办法了。 大家的脚步不慢,在林中迅速穿行。 …… 让陆灵蹊目瞪口呆的是,那一点点的己土珠,居然是三百万灵石的底价,她眼睁睁地看着修士这一方的元婴真人们,吊着西狄人,你十万,我十万地,慢慢开到了五百万灵石。 同样的价格,西狄人如果得去了,还要再出总价的一成呢。 陆灵蹊不知道是担心这点己土珠最后砸在他们自己这一方,还是担心他们这样玩,惹恼了人家,最后变成群架。 他们打群架没事,她这个小小的炼气修士,要往哪躲啊? “五百一十万。” 其实开到四百五十万后,就只有紫衫上人在出价了,他好像对这东西志在必得。 “五百一十万,有没有人再出价了?” 随庆按拍卖场的规矩问话后,还端着茶给自己润了润嗓子,“五百一十万一次,五百一十万两次,五百……” “五百二十万。” 天剑宗冲云配合着拖延时间,在第三声定锤之前接着喊价。 “五百三十万。” 紫衫根本不给随庆慢慢再问的机会,秉着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灵石的规则,接着往上喊。 “五百三十万,有没有人再出价了?” 随庆还是慢悠悠地问,“五百三十万一次,五百三十万两次,五百……” 按他们私底下的眼神交换,陆灵蹊怀疑这一次是太霄宫的山隐真人喊价五百四十万了,她紧张地盯着老头。 谁料老头朝她微微一笑,在她紧张的额上汗珠滚下时,抿着嘴巴,始终没开。 “……五百三十万三次。” 耳边传来随庆长老的定音,“恭喜紫衫道友,这块己土珠是你的了。” “哈哈!承让承让!” 向四处拱手后,紫衫急步上前,当着随庆的面,摸出一个储物袋,倒腾灵石,“五百三十万的一成,就是五十三万,一共是五百八十三万,外加三株百莫灵花对吧?” “对!” 随庆按着己土珠的玉盒。 “来来,季离,借我三株百莫灵花。” 灵石准备完了,紫衫朝同伴求借。 三株橘黄,开得层层叠叠的灵花飞来,随庆随手抄到手上,打量一遍,“不错!”他翻手就是一个玉盒,把它们装上推给陆灵蹊,“拿着。” “是!” 架打不成,陆灵蹊的汗终于不用流了。 “哈哈!还有这个。” 靠近的时候,陆灵蹊发现紫衫的笑容,其实特别的冰冷。 “嗯!数量也对得上。” 随庆的神识往里一扫,却没把储物袋推给陆灵蹊,“这东西,老夫暂时帮你收着。” “是!” 灵石太多,再加上这些西狄大佬们的眼神太恐怖,陆灵蹊正不敢要呢,闻言,真是大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四章 青主儿 全都走了,原本接近千人的千道宗,现在连百人都没了。 留下的,基本都是年纪一大把的结丹长老和筑基修士,陆灵蹊怀疑,他们是留下来给大部队争取时间的惑敌人员。 可是惑敌一时可以,能惑敌一世吗? 一旦西狄人那里反应过来…… “害怕吗?” 随庆在她身后微有抱歉,拍卖会完,应该带小丫头回来,只是他们还想耗着紫衫那些家伙,才又装着缓和气氛,跟他们换各种材料,以致她再也跟不上大部队。 “有……有点怕!” 不怕是不可能的呀! 如果不是那什么紫衫,她现在一定跟爹娘一起,已经跑出三百里外了,用不了两天,就能见到爷爷了。 可是现在,她应该怎么办? “不要怕,从现在开始,你跟着老夫。” 随庆拉起陆灵蹊,“哪怕我们一时不能回去,在老夫的静室,你也可以好生修炼。” 远距离的传送阵要保护,留守在这边的人手,虽然大都没有百年寿了,却也要把这边的地形和出产摸出来,把该占之地占稳当,所以,他要看着西狄人离开,才能跟着离开。 至于西狄人什么时候离开,就要看紫衫那些人怎么想了。 大家都有小弟子要顾,他们当然也不可能在这边呆多长时间。真要打起来,比的是双方的高层。修士这边,虽然少了十五个元婴修士,却也因为要看顾的人少,反而战力加强。 随庆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久诚等人护送的大部队。 不过…… “先去眯一会,等天亮以后,坊市的饭馆和酒店,你都去转转,可以免费吃东西的。” 大家留在这里掩人耳目,当然也有福利。除了给家人的福利外,就是这种口腹之欲了,“不过,你要表现得高兴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 非得去吗? 陆灵蹊其实不想出去,奈何这里的人太少,大家如果都不出去转,坊市人太少,也会引起西狄人警觉。 “噢!” 她乖乖进到随庆的静室,把自己的被褥铺好躺下来,虽然睡不着了,可是养养神也好。 拍卖会真是太紧张了,她流了好多汗。 陆灵蹊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干,摸出钟乳灵液连喝了好几口,才舒服些。 今天没打成,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打,明天如果不打,后天可能就要打了。 她真为自己愁得慌,怎么就这么倒霉,得了己土珠,还被紫衫看上了。 那么多人得宝贝都没被拽回来…… 陆灵蹊暗搓搓地咒那个笑得渗人的老头。 一大把年纪,明知道这个木钟不好撞,非要撞,结果撞出火了,还怪她,怪得着吗? 陆灵蹊在薄被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了,你再叹气,我都想叹气了。” 识海里,突然想起小藤藤软软的童音,“这事,叹气是解决不了的。” “那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解决?” 陆灵蹊气坏了,她小胳膊小腿的,都打不过人家的一根手指头,在外面要撑着,回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愁一愁都不行吗? “……” 识海里,小藤藤好像缩了缩。 “哼!我还以为你多厉害,能带我逃呢。” 陆灵蹊故意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吧?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想到可能不是她一个人倒霉,心情瞬间回复些。 “……人家是元后,我跑得肯定没人家快。” 某人想得太直白,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本来不准她叹气的小家伙自己都忍不住想叹气了,“不过,我躲猫猫的本事最高了,只要有木灵的地方,保证谁都找不着。” 说了等于没说。 陆灵蹊最主要是不相信,“不要说元后,就是一般的元婴真人瞄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躲的机会了,他们的神识能看出好远好远呢。” 两百多里外,都要小心着,可见有多恐怖! “那……随庆长老不是说,他会带着你吗?” “……” 陆灵蹊更愁了,“不跟着他有危险,可是跟着他,好像更危险,真打起来,我在旁边就是拖累,”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要是拖累太重了,你说,他会不会不管我?” 这个? 很有可能呢。 “唉!” 识海里,小家伙终于把那口气叹了出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明明感觉这人的运气挺好的,怎么就在要走的时候,出岔子了呢? 她想过来想过去,只能自救,“你这几天听课,天干理解了吗?” 陆灵蹊翻了个白眼儿,“我又不笨!” “你的飘渺无行决跑的挺快的。” 软软萌萌的童音接着响起,好像在鼓励她,“要是能把你的木之法溶于飘渺无行决里,我们逃命的机会可能就大了。” 这……真能溶吗? “你说说看。”陆灵蹊抱了一点希望。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要把天干先理解透彻。” 她也后悔呢,早知道,就把某些家伙留下的玉简,全带出来,里面肯定有木遁之法,“干者犹树之干也。甲:像草木破土而萌,阳在内而被阴包裹。乙:草木初生,枝叶柔软屈曲。丙:炳也,如赫赫太阳,炎炎火光,万物皆炳燃着,见而光明。丁:草木成长壮实,好比人的成丁。戊:茂盛也,象征大地草木茂盛繁荣。己……” “停!”陆灵蹊叫住,“不用你背书,这些我早记下了,可是,这跟木遁之法,还差十万八千里好吧!” 天干之意,天下修士,只怕全知道。 可是谁从它这里悟出木遁之法了? “……” 那就没辙了,有些感觉,木灵的感觉跟人是说不清楚的,“那算了,如果你用飘渺无行决跑,我就用木灵气把你包裹住,这样不细看,应该也能骗骗人。” 陆灵蹊无语,不过此时,她真的感觉到,她和小家伙的大德之契破不了,只能生死与共了。 “行!我们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总不能回回喊你的时候,都嗨,喂地叫吧?” “那……我要说了我的名字,你不能骂人。” 小家伙沉默一瞬后,语气中带了一抹说不得的兴奋。 陆灵蹊黑脸,“叫什么?”她严重怀疑,这家伙要占她便宜。 “青主儿,我叫青主儿。”识海里的童音一下子清亮了好多,“要是三个字麻烦,你可以叫我主儿。” 第九十五章 半价 啥? 陆灵蹊好想掏耳朵。 主儿? 这分明是当主之心不死啊! 她差点跳起来当场骂人,好在又忍住了,“这名字真难听,换一个。”她偷着磨了一下牙,“我们叫贴切一点的,藤儿很对得上号,就叫藤儿吧!” “我不,我就叫青主儿,他们都叫我青主儿。” 青主儿在识海里突然特别委屈,“我就是想长大一点,看自己是什么藤子,才跑出来的,可现在小命都快没了,你还要我改名,我就不,我就叫主儿,青主儿。” “……” 识海里,陆灵蹊好像看到小家伙在撒泼打滚,如果真这样耍无赖,她还能把手腕上的小叶子揪出来打一顿,可是小家伙还在哭,那委屈的样子,真是磨的她没了脾气,“不要咒我啊,”她弱弱地道:“小命还在呢。” 真是的,她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她把大德之契弄好的,能怪她吗? 不过,这小家伙的名儿…… “你真叫青主儿?” “如假包换!” “那好吧!”陆灵蹊无奈了,“我以后叫你青,行不行?” “呵呵!那天我听到,你爹叫你娘‘亲’了。” “……” 陆灵蹊嘴角抽了一下,这让她说什么好?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没听过吗?” 她从小听多了,每次都装着没听到,怎么这小东西…… “没听过。” 人家非常无辜地摇头,“这话什么意思呀?” 咯吱! 陆灵蹊磨了一下牙,“意思就是,不符合礼制规定的,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不能动。” “噢!”某家伙奶声奶气,“那什么叫不合礼制?” “不合礼制就是……” 识海里,小家伙那萌萌的小脸,好像真不知道似的。 可是陆灵蹊已经反应过来了,使劲挠了两下头发,“行了,别装了,不就是想叫我喊你主儿吗?别作梦了,以后我就三个字一起喊,青主儿。” 她不嫌麻烦,不就是多喊一个字嘛! 少说一个字,能省多少口水啊? “嗯!也行。”青主儿达到目的,好像很高兴,“‘亲’主儿,‘亲’主儿,我就喜欢这个名字。” “……” 那个‘青’字怎么念得那么那么…… 陆灵蹊败给她了,“好吧!主儿,天大亮了,我要出去逛了,你给我老实呆着。” “嗳!”小家伙清清脆脆地应了一声,“那你好好吃,要不然长不高个儿,就要成小矮子了。” “……” 再说下去,要吐血了,陆灵蹊黑着脸,从被窝里爬起来,推开静室的门。 可恨,要不是屁主儿的本体太柔弱,她怕一巴掌把她打残了后,因为那大德之契,自己也要跟着倒霉,早出手了。 在云中,一边关注远方,一边兼顾坊市和自家驻地的随庆长老,看小丫头气冲冲地跑不出来,不由拧了拧眉! 谁敢在他家,给他未来的小徒弟气受? 他的神识迅速扎进自己的小楼,不过,整个千道宗驻地,除了看顾阵法的老师侄,其他人都在坊市晃呢。 而老师侄离他的小楼好一截子,看情况也不像是他惹了小丫头。 那是……怎么回事? 陆灵蹊根本不知道,随庆一直关注她。 坊市里人来人往,个个一派闲适的样子。 她这个表情好像不行呢? 陆灵蹊想到随庆让她高兴点儿的话,忙揉了揉脸,把嘴角牵起来。 随庆摸了摸胡子,脸上的欣慰表情还未起,猛然发现一丝异样,神识凝刺,‘啵’的一声,探过来没一会的紫衫迅速把神识收了回去。 “呵呵!随庆兄,你还没把那袋灵石给小丫头吧?” 要不然,她不会气鼓鼓的,“做为千道宗的长老,你这样,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 “……” 是因为那袋灵石? 随庆挑了挑眉,“紫衫,你管的事太多了。” 他替她收下灵石的时候,女孩儿不知多高兴呢。 “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随庆端坐云上,一样以神识传念,“大家一起约个时间。” 想套他的话? 紫衫笑了,“不急!”回去传信的人,才走没几天,各部总要有所准备,才能干硬实仗,“难得出来一趟,小弟子们收获也都还不错,让他们多玩几天才是。” “是吗?” 随庆的神识在西狄那边光明正大地转了一圈,惊动数十道神识后,微微一笑,“那行,那就让他们玩几天。” 陆灵蹊不知这时候她家的长老已经跟人家打了多少机锋,她瞄的是饭馆。 虽然是免费餐,可只是吃个早饭而已,要是跑酒店,中午和晚上的两顿呢,就不好在一家了。 哪怕她还想往某些茶楼,尝尝几块、十几块甚至上百块灵石的灵茶什么味,在路过的时候,也按下了一口吃个胖子的心。 “掌柜的,有什么好吃的早饭没?” 终于找到饭馆了,她连忙跨进去。 “有推山兽和炙角鹿肉的红、白面,还有八宝粥,银丝粥,你想吃什么?” 小丫头眼中迸发的惊喜让老掌柜本来有些灰暗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大部队昨夜全走了,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前路已经可期,心情难免有些抑郁。 “白面是清炖的肉,红面是红烧加辣的肉吗?” 陆灵蹊在吃之前,先问一句。 “是!”老掌柜含笑点头,“今天老夫心情好,吃一份,可以打包一份。” 呀! “那谢谢了。”陆灵蹊高兴坏了,“我先要一份炙角鹿的红面,再打包一份白面。” 至于粥,暂时绝不考虑。 “自己找位子坐去,一会儿就上面。” “林蹊,这边。” 角落里的东皋在她找位的时候,先行摆手。 “东皋师兄?你……” 陆灵蹊看到他时,惊讶坏了,差点问出你怎么也没走的话,“你也在这吃面啊?” “是!” 东皋的眼睛里,有对她的关心,“你坐,这家面的味道不错。” 林蹊大概是错过,他……却真是被扔下的那个。 不同于其他人,把五行秘地的东西,按规矩上交宗门。 他没受过山海宗多少惠,反而几次差点死在同门手中,所以,他在五行秘地得的各种财物,大都另外藏了起来。 上交的东西少,自然就被看不起。 大部队离开,坊市里不能一个年轻面孔都没有,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被要求留了下来。 “你的面。” 伙计一个托盘把她的两碗面都端了过来,区别只是一个有盖,一个无盖。 陆灵蹊收了有盖的白面,不过,此时本来满心捡便宜的喜意,因为东皋,已经消了好多。 “高兴点,很好吃的。” 不同于陆灵蹊,东皋原本灰暗的心情,在见到小伙伴后,反而明朗了很多,“一会儿我们逛坊市,现在很多东西,对我们都是半价处理。” 是吗? 陆灵蹊的心情微有振奋,“那好,一会我们多买点东西。” 她手上还有不少灵石,既然是半价,不买白不买。 炙角鹿的肉,香中带有一种特别的清灵味道,陆灵蹊吃两口后,很快又高兴起来,“你这些天看到朱师姐了吗?” “前几天远远见过一次。” 知道她们都好,他的心情也好,“昨夜,没吓着吧?” “还好!” 她是被吓着了,但是紫衫也被随庆长老气得毛都要竖起来,陆灵蹊大口吃面,大口喝汤,避开敏感的话题,小声询问:“外面摆摊的,也给我们半价吗?” “那里啊?好像不行。” 东皋瞄了一眼外面,“他们原本就是散修,在这里赌命,虽然也拿了好处,可半价,肯定谁都不会卖的。 我的福利是吃喝免费,前面的四物居根据修为买东西,一天选四样,可以半价。” 这样啊? 陆灵蹊抬头,望了望斜对街那个大开的三扇大门,“听说四物居是修仙界最大的商行,里面的东西可全了呢。” 只是,她不明白,商行做生意不是逐利的吗? 居然也会留在这里,做这么危险的活。 “只能选四样呢,而且我们炼气修士的很多东西,早被征用了,只能尽量找了。” 东皋微叹口气,他不喜欢山海宗,留在这里赌命之后,生死就与其无关了。 但再拜入其他宗门也不可能,所以,只能流落当散修。 “……” 陆灵蹊听出他的某些不甘,只能轻声道:“有——总比一点都没的好。” “你说的是!” 东皋呼噜呼噜吃面,“林蹊,你的灵石多吗?能借我一些吗?”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其实挺大的。 陆灵蹊心下一顿,“我手上有些灵石。” 虽然借出去,可能再也收不回来,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哭。 相比于东皋,她知道,她还是幸运的。 “谢谢!” 东皋没有抬头,不过嗓音却比刚刚暗哑了很多。 二人吃完面,一齐往四物居去。 远远的,几个山海宗在此的老修士,看到他居然和千道宗的林蹊在一起,都微有惊讶。 四物居里的人不少,明显想捡便宜的很多。 陆灵蹊和东皋都是炼气小修士,其实此时,能买的东西,真的少得可怜。 炼气修士的丹药,基本都被征走了,现在还在卖的,只剩高阶炼气修士用的补灵丹。 不过,这个东西,陆灵蹊手上并不缺,“东大哥,这丹药,你就别要了,我还上还有些。” 东皋点头,他手上其实也有,不仅有,还有好几瓶。 靠近时,他的手慢慢划在陆灵蹊的手上,“我也有。” 陆灵蹊有些愕然地望向他。 东皋朝她笑笑,却不再解释,反而转向一旁的功法柜前,“前辈,我是金火土三灵根,请问,什么样的功法,更合些?” 山海宗的阴诡功,只发了炼气期的,如果能活命,他也不可能再回到山海宗,所以功法必须换。 东皋庆幸,他现在的修为还低,哪怕从炼气一层重修,也不是多艰难。 “根值到八十了吗?” 看守柜台的是一位筑基期的老修士,他看了东皋一眼,“如果没到……” “到了,金火都到了八十。” “唔!”老修士瞟了一眼也在店中买东西的一个山海宗修士,随手拿了一枚玉简出去,“这是太清功。” 把这么小的小修士丢下来,人家要废原来的功法,倒也正常,他推荐的很尽心,“此功法看似普通,却最合金火,乃是万多年前,一位元后散修太清真人所创,他的功法留传很广,四物居收到了炼气至结丹期的法诀。” “多谢前辈!” 东皋非常恭敬地拜了下来,“请问多少灵石?” “二十八万。” 这么贵? 陆灵蹊正要看向东皋的时候,他的宽袖中已经滑下一个储物袋,“林蹊,多谢你了。” 什么? 陆灵蹊在某些人看过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老修士接过他的储物袋,神识往里一探,很有些惊讶,很快划出十四万到一个新的储物袋,把他的又递回去,“看看对不对?” “对的。” 东皋把储物袋和玉简都收到手上,又指向一旁的基础阵法大全,无相矿物记,“这两个我也要。” “八百灵石。” 报价还是正常报价,不过划灵石,真的只有平时的一半。 “林蹊,你有没有什么玉简要买的?” “啊?”陆灵蹊看了看柜台中的各式玉简,轻轻摇了摇头,“我要买其他的东西。” 她对山海宗非常不喜,因为千道宗早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就把介绍矿物和灵草的玉简,免费发来了。 可东皋居然要买,实在太过份了。 “那我们再看看其他。” 划过灵石,二人又往他们能买的柜台去。 炼气期的丹药略过,符箓和攻击性、防守型、飞行的灵器也早被征收了,现在能买的,只剩两套厚毛的深蓝色上品灵器法衣,看它的帽子、靴子都是全套的,陆灵蹊就知道,它的价格肯定是不菲的。 “听说,寒漠在夜晚的时候会很冷!我们一人一件吧!” “那……好吧!”陆灵蹊知道,这样的上品灵器法衣,除了保暖外,其实也有防守功能。 “两件,我们全要了。”东皋的眼睛亮闪闪。 “这是四物居供奉陈大师所制,成套穿着,防阵自起,哪怕筑基修士的三连攻,都可以挡下来。” 炼气修士能用的,其实只剩这最后的门面了,“一件四万五千灵石,两件九万。” 正是因为价格较高,所以没被征用。 东皋正要把装灵石的储物袋递过去,陆灵蹊已经递过了,“划吧!”她转头朝想阻拦的人用没发出声音的口型道:“我不缺灵石。” 她好歹还是千道宗弟子,还有五百多万灵石,这家伙却马上要沦为散修了,“我送你一件。” 送? 东皋笑了,果然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袋。 “看到没?那里还有紫色的灵米呢。” 紫米糕的味道,陆灵蹊一直很喜欢,“麻烦每样灵米都给我来三百斤。” 既然没有其他东西能买,那就买实惠的,便宜一半的价格呢。 划灵石的修士,嘴角抽了一下,“买了一件法衣后,你只有买三样东西的权利了,所以,白、黄、紫、红四色灵米,你只能选三样。” 虽然灵米的库藏还有很多,可这边的灵气没有完全回复,此是对炼气低阶修士最有用的灵物,所以,真不能那样卖。 真抠! 陆灵蹊不知道人家有用,“那我一样能要五百斤吗?” “不能,三百顶天。” 这千道宗的小丫头也太会占便宜了。 “那行,先给我来白黄紫三色灵米各三百斤吧!” 陆灵蹊打定主意,明天接着来。 第九十六章 起风 “随庆,管管你家的丫头,我这边的灵米,还要关照再收的炼气弟子呢。” 四物居的西楼长老一样守在坊市某处,看到陆灵蹊的样,哪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她现在又不缺这点灵石,回修仙界能贵多少?” 随庆笑了,“你不让她买米,总得拿点其他东西让她占占便宜吧?” 没道理别人都能占便宜,他徒弟就一点便宜占不到。 四物居在这里虽然吃了点亏,可是只要挺过这一段,同样能开遍此地,光这份先机,就占得让人眼热。 “行行行,回头,你跟她说,灵酒、灵茶甚至筑基修士的法器、丹药,俱可为她和她的朋友开一次。” 小丫头的心肠看样子还不错。 要不然,也不会借钱给几乎没前途的朋友。 对于想要弃魔从道的东皋,西楼随口就照顾了。 从四物居出来,往茶楼长见识的两个人,还不知道,明天他们的选择多出多少来。 炼气修士只能喝下品灵茶,不过哪怕这样的灵茶,平日里,一壶也要六块灵石。 更何况,还有两盘摆得漂漂亮亮的茶点呢。 “一会儿,我们还要到酒楼吃饭。”陆灵蹊可不舍得浪费东西,“我们……分了吧!”要是吃了茶点,可就没肚子再吃饭了。 “分!” 东皋苦孩子出身,两人一拍即合。 随庆看他未来的小徒弟笑眯了眼,跟人家一人打包八块小点心。 这孩子…… 如此简单的快乐,让他无由地也翘了翘嘴角,按下了对东皋的某些不喜。 不同于别人,只偶尔瞄一眼坊市,主防着西狄人,他可是全程关注小徒弟呢。 小丫头只帮东皋买了那套法衣,所谓的‘借’灵石,不过是人家骗山海宗某些人的把戏。这小子,表面老实,心思着实深的紧。 偏偏他家的小傻子,还处处配合。 陆灵蹊不知自己被人定性为小傻子,与东皋你一杯我一杯,高高兴兴把一壶茶灌完,又添上一壶水,愣是把肚子喝得晃晃荡荡才离开。 灵茶轻灵,能助长修为助养身体,走走路就消化了。 随庆端坐云中,看两人抱着肚子慢慢走,真是笑不得也气不得,对未来徒弟的品性,他倒是又喜欢了些。 小丫头几块灵石舍不得,可是几万灵石的东西,说送就送了出去。 东皋不知道千道宗的大佬在盯着他,只努力想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林蹊,你说,我将来学什么好?炼丹还是炼器?” “那你更喜欢哪个呢?” “不知道!”两样东皋都没接触过,“我就是听说,炼丹师和炼器师,都特别能挣灵石。” “画符和阵师法,也能挣灵石。” 相比于炼丹和炼器,陆灵蹊倒是觉得,他可能更合这两样,“炼丹需要大把灵草,炼器需要大把材料,没学会前,听说要浪费好多的,再加上炼丹炉和炼器炉,还有火种,都特别贵。” “……” 东皋的眼神暗了暗,他确实消耗不起,“那明天,我再到四物居,买些画符的工具吧!我……小的时候,常跟我爹学画画。 在没学会前,大不了,我先不用符纸画。” “这个办法好。”陆灵蹊的眼睛一亮,她也愁将来呢,“画符的工具属于杂货,谁都可以买吧?” “应该是!” 看到她的样,东皋笑了,“那我们明天一块儿买。” “嗯!半价呢。” 陆灵蹊朝他眨眨眼,“哪怕学不会,你说,我们将来再摆摊卖出去,也不会亏吧?” 咦? 是噢! 东皋好像发现了一条金光灿灿的发财路,“回头我要是挣钱了,一定请你吃大餐。” “哈!我等着。” 瞄到徒弟黑亮的双目,随庆严重怀疑,她自己也打了这个主意。 “管管,管管啊!” 西楼好巧不巧,又听了几嗓子,一点也不耽搁地朝随庆告状,“这丫头你是准备收徒吧?告诉她,别把你的老脸也丢了。” “呵呵!” 随庆笑着弹弹衣袖,“西楼,说这话之前,你先摸摸你的脸皮还在不在。盯着两个炼气的小孩子,你也好意思?四物居的限购令下,他们能占你多大便宜?” “……” 西楼无语,他怎么就忘了,这家伙,也是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呢? “汲汲营营这些小利,你就不怕小丫头走弯了道?” “哈哈,你走弯了吗?”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随庆放心的很,“你我都没弯,我徒弟这么聪明,自然更不会弯。西楼,四物居的优惠,对所有留守人员都有效吧?” 什么意思? 西楼才一个怔愣,就发现,这家伙一个闪身,居然进了四物居。 哎呀! 这个老不要脸的。 他连忙瞄向四周,发现冲云、山隐那些人,没发现这里的情况,忙按下喊人的念头。 …… 午餐四菜一汤,晚餐四菜一汤,为了多吃点,陆灵蹊和东皋愣是坐了两个位子。 他们一致打包了一半,反正一点菜汤都没剩下。 “拿着。” 才回来,随庆就塞给她一个储物袋,“这是你的灵石。” 啊? 真给? 陆灵蹊高兴坏了,“谢长老!” “唔!”随庆笑咪咪地,“四物居的灵米,你明天就不要再去买了,这边的灵气未完全回复,再加上丹药什么的一时不会凑手,灵米要留下来,给将来的新晋弟子。” “……噢!” 陆灵蹊没想到,长老会跟她说这话,“那我今天买的,不用退吧?” “呵呵!不用。” 随庆被她逗笑了,“明天四物居会对炼气修士开放灵酒、灵茶甚至筑基修士的法器、丹药,到时,你自己看着买。” “这么好?” 陆灵蹊眼睛一亮,“谢长老。” 商家驱利,好好的,她家的长老如果不说话,肯定不会如此优惠,所以,她只谢自家长辈。 随庆自然不会解释,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大笑着重回云层。 昨天,差点就被紫衫发现了,今日,他要亲自看着。 不过,他才坐上去,就见远远的一道飞剑传书,在月光下,如水般忽隐忽现,遥遥像是往西狄驻地一般,他忙按了按腰间的一枚玉佩。 叮…… 密林中,一道长剑划过,西狄驻地数道暴怒的神识才展,冲云一声长笑已经传来,“呀!打了什么?不好意思,最近手痒的紧,看到有剑,下意识地就出手了。” 不要脸! 元嗔气得浑身发抖,“冲云,你想跟我们装疯卖傻吗?” “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冲云不乐意了,“老娘是玩剑的,十天不打架,手就痒了,你不知道啊?”天剑宗恰处两边边境,她都不知道,跟他们打过多少架。 “行!你想打是吧?” 阿山长袖一甩,如风飚到密林的上方,“正好,最近我也手痒的很。” 窗户还没关上的陆灵蹊,没想到,他们昨天气成那样了,都没打成,今天却说打就打。 她站在窗前,远眺空中不时闪过的剑光和另一种浑厚的土黄灵光。 远处,又一道飞剑传书过来,不过,看样子,是朝他们这边来的,山隐刚要迎上,却没想,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灵光大手,一把捏碎了。 “呵呵!” 紫衫飞身,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要过来的修士,“最近老夫的手也痒,随庆,山隐,要不然我们也玩玩?” “……” “……” 不管是西狄驻地,还是修士驻地,一瞬间,每个人的心都急跳了起来。 元后大修士的架,一旦打起来,双方定然就到了火拼的时候。 “呵呵!” 山隐呵呵一笑,“手痒啊?冲云手痒,我们让她去砍树,你手痒嘛,老夫自然还是那建议,如果觉得砍树不过瘾,那就砍两座山呗!” 飞剑传书所来的方向,不是大部队离开的方向,而且,西狄的飞剑传书虽然先一步过来,可是看样子,也没他们家飞得稳,所以,他们不急。 毕竟两家都在寒漠边缘布置了人手,相撞到一起,打起来不要太正常。 “哈!” 紫衫仰天打了个哈,“你们修士真会说话。”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他们西狄人就是比不过。 “行!不想打也行,反正,我们两家打平了。” 你斩我的飞剑传书,我捏你的飞剑传书,大家都不用听了。 紫衫的神识往飞剑传书来的方向,不停延展,可惜一路却没发现什么不对,战场应该在更远处。 “季厘,你去看看。” 季厘的遁光才起,修士这边,清漓已如离弦之箭冲去。 冲云和阿山打得可能越发激烈,叮叮当当不绝,窗前的陆灵蹊,都看到远方的大山在晃动了。 她修为弱小,神识只能看到几米,不清楚其他人怎么样了,只能默默往怀中的金钟符输入灵力,以便波及到这边的时候,先把自己护起来。 可是,等啊等啊…… 打架的,好像只有那两个,其他人,连她家的长老随庆都没一点动静。 “睡觉去,今天打不起来。” 随庆等了一会,确定不会打后,先安抚过来,“放心,我千道宗的驻地,哪怕紫衫出手,没有半个时辰也是攻不破的。” 这么厉害? 陆灵蹊放了些心,在窗前一礼,老实回静室。 不过,睡觉…… 她的心真没那么大。 “睡吧!你想也没用啊!” 青主儿在识海里童音软软地道:“现在越到后面,双方的关系可能就越紧张,你现在不睡,万一明天真打,可能就没有睡的机会了。” 炼气修士可以撑几天不睡觉,但撑的时间长了,各方面的反应都会很迟钝的。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你昨天就没睡,随庆长老现在让你睡觉,肯定是有理由的。” 是这样吗? 陆灵蹊心头一懔,连忙躺倒,逼着自己放空脑袋。 也不知道是打完了,还是随庆长老出手了,外面的叮叮当当声音渐不可闻。 陆灵蹊闭着眼睛,在心里数羊,数着数着,呼吸渐渐悠长起来。 外面的剑拔弩张,元婴和结丹真人的各种布置,好像一概与她无关。 等到一觉睡醒,外面安安静静,早已天亮。 真没打? 陆灵蹊心下一喜,都顾不得先给自己打几个净尘术,就推开了窗门。 外面下着朦胧的细雨,撒满整个天地,远处景物像是被笼上了层薄纱。 不过,昨晚还能看到的山头,今天好像看不到了。 “醒了?” 随庆的声音,一如即往地闲适,“醒了就打理打理,到坊市吃早饭去。” “……是!” 陆灵蹊连忙给自己捏了几个净尘术,对着水镜,把自己微有些乱的头发弄好,就大步往坊市去。 昨夜的一场架,好像都没影响到大家,来来往往的修士,还是重复昨天的戏。 饭馆里,东皋早就在坐着了,不过,他显然吃的没有昨天开心,一根一根挑的很艰难。 陆灵蹊跟掌柜要了面,自己端过来,坐到他对面,“你昨天没休息吧?” 东皋看了她一眼,“你休息了?”自从知道他是留守人员,他就没睡着过了。 “嗯!快点吃,一会到四物居买了东西,我们到茶楼,你在那里眯一会儿。” 陆灵蹊大口吃自己的面,“刀还没架来,要是自己吓死了自己,多亏啊!” “……” 东皋低头,大口吃起面来。 两人俱不知道,季厘和清漓昨夜离开的方向,此时灵气已经有些紊乱,双方的元婴真人,在戒备中,默默关注。 饭馆里,有感的老掌柜在轻轻地擦拭自己的剑,一遍又一遍。 今天的四物居,比昨天稍为冷清。 不过,东皋在知道自己可以买筑基修士的丹药法器后,心情再次飞扬起来。 “有筑基丹吗?” 他第一个问的,就是无数炼气修士求而不得的宝贝。 “有!” 让陆灵蹊没想到的是,四物居真的卖。 老者从柜台里,慢慢推出一个红色的丹瓶,“下品筑基丹,三十八万灵石。” 其实早就确定自己是留守的修士,都不会带多少灵石在身。 他们大部分的身家,都给了家族后辈。毕竟留下来,生与死各一半,谁也不想把身家便宜别人。 “我要了!” 东皋激动的声音都大了,正在这边转的陆传闻声看过来。 第九十七章 陆灵蹊在东皋大声说要的时候,就知道不好,连忙拉他,“不要,不要,不能要……,我灵石不够。” 三十八万的一半是十九万,她现在是有,别人也知道她的己土珠被拍卖了,现在有钱,可是…… 这样一借十几万,不仅他会被人盯上,就是她,也会被人盯上。 “有……” 东皋的眼神有些疯狂,又有些祈求。他早打听了,筑基丹外面基本买不到,现在碰到了,他好好凑一凑,一定能拿下的,“林蹊,再借我一借,如果实在不够,我还有一些灵材,卖卖肯定能凑上。” 他没真想从朋友这借钱,只是想借一下她的名头,免得被山海宗的某些人盯上。 “……我的灵石,基本都在长老那里。” 陆灵蹊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回应的有些艰难,但五百多万灵石,要是让别人知道全掌在她手中,她真的会被人分尸的。 这个锅,她背不动。 “那你现在有多少?” 东皋的声音都有些抖了,筑基丹他舍不了。 “长老说,我还小,不能乱花钱,一共给了我十五万。” 陆灵蹊低着头,声音小小,“昨天花了九万多,今天……我还想买点其他东西。” 这是不帮了? 东皋的眼睛渐渐红了,他接二连三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一堆或红或黄的矿石,“前辈,您看它值多少钱?” “……” “……” 这才对嘛! 两个小小的炼气修士,如果真这么有钱…… 好些人又把目光移走,因为他掏的那些矿石只是迦砖,虽然也值些钱,可所有加一起,不会超过五万。 陆传已经知道,这小子为何会被山海宗放弃了。 只带回这点身家,简直就是浪费五行秘地的机缘。 “四物居暂时不收灵材。” 老者把筑基丹又收回柜台,“道友想筑基丹,得拿灵石买。” 迦砖不是难得之物,这里马上就要发生大战生死难料,再加上半价,疯了才会收他的东西。 “……” 东皋的身体晃了晃,陆灵蹊想伸手扶一把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林蹊,能帮我再从你们长老那里把灵石要一些回来吗?我知道你有钱,你可以的是不是?”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再次在她手心以最快的速度划出他有钱。 可是…… 陆灵蹊又感觉到一些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只能慢慢又坚定地把手拽了回来,“东大哥,我们长老很忙的,要不然,你先看看其他丹……” 她的话还没说完,东皋已然转头大步冲了出去。 这? 陆灵蹊的脸色有些白,缓了好一会,才把胸中那份憋闷、难受、还有说不得的气怒甩开。 他不能暴露他自己,她又何尝能暴露? 她慢慢转过头来,“麻烦前辈给我拿一套上好的画符工具,消耗性的符纸和朱砂,尽量多一些。” 不认她当朋友,那就不认呗! “这是四阶貂鼠的颈毛所炼。” 老者拿出一枝符笔,“笔杆亦是不错的元星木,画符时,输送灵力最为稳当,结丹以前,完全不用换笔,卖价一万八千灵石。” 接着,他又摸出一盒朱砂,“上品朱砂,里面还调和好了二阶腹蛇的精血,九十块灵石。不过,你要的符纸,我们店里只有中品和上品的了,中品符纸一沓四百五,上品一千二。” 己土珠的主人林蹊,似乎才入修仙界未久,老者知道,她并不懂画符之术,而正常初学者,最开始用下品符纸,都要浪费一两千张以后,才能看出是否有画符天份。所以,东西虽然拿了出来,却并没有马上推出去。 “……行!” 陆灵蹊微微一顿后,还是点了头,“麻烦前辈,帮我按你们能出的量,最大限度地来一份。” 画不了,她可以转手。 “除了符笔,其他你能各买三份,一共是……两万三千二百二十块,半价……一万一千六百一十块。” 陆传在一旁听老者算完账,忍不住摸了摸胡子。 这小丫头是个会过日子的。 陆灵蹊正要把灵石付上,那边东皋已经如风般又冲了回来,“林蹊,我知道麻烦你了,不过,我能再朝你借一万灵石嘛?” “……” 陆灵蹊呆了呆,不是生气绝交,只是掩人耳目出去拆借灵石? 她有些结巴地问,“你……凑到了十八万?” “我……”东皋在陆传也诧异望过来的时候,点头道:“我把家传宝物卖给一位前辈了。” “……” 陆灵蹊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对老者道:“麻烦多扣一万灵石,算我借他的。” “谢谢!”东皋大喜,递上储物袋给人家划灵石的时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硬塞到她手上,“我知道我的迦砖不太值钱,不过我现在只有这个了,里面有差不多一万灵石的迦石,你收着。” 收着? 陆灵蹊没看那储物袋,不过她收了起来,“那好吧!恭喜你,得偿所愿!” 东皋好像没有查觉她的某些情绪,接过老者推出来的丹瓶,激动的身体都有些抖,“林蹊,谢谢你!” “不用谢!我今天……不想逛街了,你……” “那再见!” 东皋异常干脆地跟她说再见。 陆灵蹊心中一堵,拿回自己买的东西,大步离开。 不过,一出四物居,她马上从某些人凝重的表情上,感觉到了某种不对。 “回驻地。” 耳边传来随庆长老的声音,陆灵蹊心下一顿,不减速度,就往驻地赶。 东皋拿了筑基丹却并没有离开,哪怕他现在扮的是一文不明者,也在四物居里逛着。 相比于早就相见两厌的山海宗,他更相信,第一商行的防阵,更相信,人家不会在这里打劫他。 陆传没一会也从四物居走了出来,远方灵气的不对,也越来越明显,他站在门口,远眺了一会后,才缓步往太霄宫方向回。 别的人能留下来,他当然也能。 陆信死在了这边,他……要是不幸,也没什么可说的。 五行秘地没他的机缘,回去,也不过是等死耳。 陆传想的很清楚,所以,根本就没管别人越来越凝重的表情,还是如闲云野鹤般,不紧不慢。 “山隐、随庆,你们的人呢?还剩一成吗?” 季厘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灵力,远远传来,“紫衫,他们在跟我们玩暗渡陈仓。” 什么? 紫衫等人身上的气势猛然一涨,几乎同时砸下他们早就蓄势待发的法宝。 叮叮! 当当! 锵锵! …… 无数耀眼灵光,瞬间好像淹了这边。 陆灵蹊站在光幕升起的窗前,虽然听不到打架的声音,可是心脏的咚咚咚,却不绝于耳。 爹娘他们那边被发现了,应该没被截住吧? 要不然,刚刚那人的口气,也不会气急败坏。 陆灵蹊安慰自己的时候,努力看天上的各种灵光。 不过,她还没看出来谁是谁的,就感觉大地一阵震颤,千道宗的光幕一闪又一闪,似乎受到无数攻击。 “紫衫,我们什么时候走,有必要通知你们嘛?” 随着各种轰鸣声传来的时候,山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跟我们恼羞成怒?那也怪不得我们了。” 轰隆隆! 轰隆隆隆…… 各种的炸响声,不仅出现在他们这边,也出现在西狄人那边。 陆灵蹊捂着耳朵,在一阵更比一阵的地动山摇中,发现被随庆长老说能顶半个时辰的千道宗防阵,好像已经破了一些,都不知有多慌张。 正在此时,一个闪着噼啪雷光的光球,咚的一声砸在窗前的光幕上。 陆灵蹊下意识地觉得不好,连忙后退。 “好胆!” 随庆在百忙中看到了,大怒下,一只灵力大手,狠狠拍下,按在那颗就要爆了的雷球上。 嘭! 灵力大手当场被炸开,他闷哼一声后,怒气勃发,朝扔雷的家伙,猛然挥出一拳。 嘭!嘭嘭嘭…… 他好不容易看好的徒弟,在他的小院呢。 “随庆,你也年纪一大把了,气大伤身不知道嘛?” 替族人接下他的紫衫似笑非笑,“快看看,你那院子,又要被炸了。” 嘭! 让随庆睚眦欲裂的是,小院方向果然又暴出一声炸响。 回头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小院。 他的徒弟…… “敢杀我徒儿?” 随庆一拳轰退紫衫,如风般冲进西狄驻地脚踢手挥。 他看到了,千道宗阵枢也被炸了,看守大阵的师侄,身体早已不全。 可恨,是他太过自信,才会让这些混蛋,第一个盯上千道宗,重点关注了千道宗。 愤怒中拼命的随庆没看到,陆灵蹊连滚带爬地从千道宗驻地跑了出去。 第一颗雷球炸开,她就怀疑长老的小楼是人家重点关注的地方,哪里敢呆? 不过,冲出来又能往哪去? 到处都是不时从哪砸来的各种灵光。 她的耳朵嗡嗡的,被后一颗雷球炸得有些失聪,正在无所适从,怀疑要躲回驻地残阵的时候,一道恐怖的刀气长长划来。 所过之处,有阵法护持的,灵光闪烁不断,要随时熄灭。 没阵法护持的,简直被犁起了数米宽的鸿沟。 叮…… 声音好像比刀气传来的还要慢,陆灵蹊看到了,可是,她好像避不开了。 飘渺无行决努力运起,此时,想退回驻地已经迟了,才往旁边避一点,就被一股子大力擒住,身体瞬间被拉离刀气覆盖的地方。 “走!” 在四物居有一面之缘的老者,拉着她,一连几闪,把她扔进了最近的饭馆,“好好呆着。” 饭馆的阵法还在,不过,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陆灵蹊好想哭,把她扔来的老者,已经跟十几个人,结阵一处,冲向了空中。 她不敢再看,抱着头,寻找最安全的地界。 耳朵的嗡嗡还没停下,外面的各种轰鸣声,对她更是折磨,没奈何下,她只能闭了耳识。 饭馆的前面大,后面更大,不过,后厨好像被破坏了,一个老修士倒在血泊中,胸口还微微起伏着。 陆灵蹊连忙爬过去,一连几颗丹药按到他嘴巴。 “咳!咳咳……” 老修士的脸色灰白,被陆灵蹊拖到安全地带后,按住她再按丹药的手,“没用了。” 他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慈爱,陆灵蹊只看到他说话了,不知道他说什么,连忙放开耳识,坚持想要喂他丹药,“再吃一颗就好了。” “肺脉已断,寿元流逝。” 这种情况吃再多的丹药,也维持不了几个月,还要受尽身体的痛楚。 老修士坚持不服丹药,“好孩子……” 陆灵蹊的眼泪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害怕了。 “别哭!”老修士没想到,临死还能收获这种不在预期中的眼泪,笑得倒是很欣慰,“修仙界……就是这样。” 小丫头的脸太稚嫩,显然是才入修仙界未久的。 “修仙界,就没用的……就是眼泪。” 虽然它抚慰了他的心,可是对她真的没有一点用,“拳头……决定谁大谁……小,你好好……好好努力。” 陆灵蹊连忙点头,她不能不努力,因为真的会死。 “后厨……还有两锅好肉。” 他喘着气,把自己腰上的储物袋摘了下来,“一起……拿着。” “前辈……” 陆灵蹊吸吸鼻子,“您家人呢?你告诉我,有幸活命,我……帮您给他们。” 老者连忙抖着手,在衣襟上沾着自己的血写扶城印家,家字还未写完,手已无力滑下。 不过,他的眼睛还带着一丝微光,在看着陆灵蹊。 陆灵蹊连忙道:“扶城印家,您放心,前辈,我一定帮你送到。” 老者的眼睛随即闭上。 陆灵蹊拿着那个储物袋,才要把那块写着血字的衣襟撕下来,就感觉到一股子恐怖的剑力。 她顾不得已死之人,连忙往门边冲去。 叮! 剑气划过饭馆,虽然只是顺带的,残阵也嗡嗡闪了几闪,彻底熄灭。 陆灵蹊还没庆幸起来,咔啦啦……,无数横梁砸了下来。 “林蹊,快来。” 四物居方向,传来东皋撕心裂肺的大喊,紧跟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事,以最快的速度从安全地带冲了过来。 第九十八章 陆灵蹊从东皋的表情里,知道哪里安全,此时哪里顾得看身后到底是什么危险,飘渺无行决运起,以最快的速度往四物居跑。 轰! 让人想象不到的灼热,好像要掀翻了她。 一瞬间,陆灵蹊已经猜到身后的是什么了,只是,平时好像非常近的四物居,现在却总是差那么点时间。 她好想喊,东皋快走,不要管她了,可他已经快冲来了。 有那时间喊话,他们可能早都汇合了。 陆灵蹊不敢放弃她自己,也无法放弃。 爷爷和爹娘在等着她回去,她要是回不去了,他们得多伤心? 身份牌以及防护的灵盾,在灼热淹过来前,一齐在身后竖起防护,飘渺无行决更不敢有一点停歇。 远远听到有人喊徒弟名字的随庆心中大鼓,如风飚至的时候,只见元嗔的七阶妖禽火烈鸟,在四处喷火,一边跟拦它的修士打架,一边又逮着能欺负的人烧。 他徒弟修为弱小…… “滚!” 随庆一边架住阿山的一道剑光,一边舌绽春雷,那滚字带着灵力,迅速击下的时候,把就要追上陆灵蹊的那团火,生生打灭了。 此时,东皋穿着一身黑金铠甲也到了她跟前,一个旋身挡到陆灵蹊的身后。 恐怖的妖火没有烧来,两人的手在迅速交错的时候抓在一起,连庆幸之心都没升起,又一齐拼了命般往四物居跑。 结丹、元婴修士打架,哪是他们炼气小修士能挡的? 东皋仗着黑金铠甲豁出命救出时,其实也不是没有准备。 他那样大喊她的名字,就是想提醒这里的道门修士。 带回己土珠的林蹊,可是千道宗的人。 果然千道宗的随庆长老来了,而其他修士这边,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跟西狄人和妖禽打架的时候,也都若有若无地帮忙架了架人家的刀光剑影,为他们争取了那么点时间。 呼呼…… 陆灵蹊跑到安全地带,懈下那口气后,差点摊倒在地。 “快点过来。” 东皋却不敢这样歇着,反身关上四物居的大门,就拉着她往墙角去,那里还剩一口好像青铜的大钟没被四物居留守修士收走。 它高高地架在一个木架上,好像被人遗忘了般。 “四物居的安长老说,这里的法阵也未必安全,如果外面的战事激烈,最好藏于钟中。” 他稍微低下头,从钟口下钻进去,“你也进来吧!” 陆灵蹊:“……”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挤这口钟,它虽然看上去挺大,可是…… “放心,钟里面的空间,比你以为的大。” 东皋灵力轻提隐身里面后,急声催促,“快点,趁着现在那些西狄人没时间管我们。” 从门缝窗缝,可以看到外面不时闪过的激烈灵光,陆灵蹊到底没胆子再在外面呆着,脚下一蹬,身体斜冲而进。 以为的挤,却没有发生,钟内的空间,好像有半间房那么大。 哎呀! 她迅速学着他的样子,以灵力让身体半浮钟中,“东大哥,你看到我们千道宗其他人了吗?” 打架的人很多,可是她却一个千道宗的人都没看到。 陆灵蹊虽然知道,他们在危险关头,不会顾她,要是有他们和没他们,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随庆长老可能听到我喊你了,他赶来的很快,虽然那个西狄老头拦住了他,可是他的那个滚,好像还是把那个差点烧着我们的妖火给灭了。” 东皋把他观察的说出来,“至于其他千道宗修士……,好像在战事刚起没多久,就跟几位前辈,杀去了西狄那边的驻地。” 这样啊? 那就怪不得自家驻地也会被人家重点光顾了。 陆灵蹊在心里悄悄一叹,“四物居的东西基本收尽了,西狄人不会再管这里了吧?” “不知道,这恐怕要靠运气。” 东皋实话实话,伸手朝钟顶一按,大钟嗡的响了一下,外面的各种响动,似乎一下子就隔绝了,“别提灵力,试着用脚踩一下。” 啊? 陆灵蹊看他收了灵力,踩在空处却没掉下去,终于放心了,“是什么厉害的阵法吧?” 脚下有些软,却很有韧劲,兜着他们,似乎完全没问题。 “具体我也不知道,”人家走得急,根本没时间细说,“四物居的人不错,特意留下这个让我藏身。” 原以为,她回千道宗会很安全,没想到,那里反而最不安全。 东皋靠坐下来,“西狄人对千道宗驻地的打击最狠。那一会,你吓坏了吧?” “幸好我跑得快。” 陆灵蹊坐到他的对面,揉揉耳朵,“当时炸的,都听不到音了,现在也还在嗡嗡叫。” “那你快闭目养神,缓和一下,这里暂时不会有事。” 其实有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陆灵蹊揉了揉耳朵,原有的那点不满,在他拼死赶去相救的时候,全全消去,“现在不管怎样,它恐怕都要嗡一段时间了。” 她小声地问:“对了,你……,其实没卖什么家传宝物给人吧?” “是!” 东皋笑了,“我就是出去转一圈,弄那个样子,主要是给别人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林蹊,对不住,那一会,我主要是被筑基丹晃花了眼。听说很多散修终其一生,都买不到筑基丹。” 想买它,光灵石充足不行,很多时候,得靠运气。 “听一位师兄说,修仙界有很多小宗门小世家,在各个商家到处打听筑基丹,只要它一入店,基本就是被人抢光的货。” 难得这里情况特殊,能让他捡一颗,如何敢错过。 “我一时只顾了自己,忘了你的处境……也不怎么妙。” 他不敢让别人盯上她,她又何尝能让人盯上。 “都怪西狄的紫衫,他非要我的己土珠份额。” 陆灵蹊异常无奈,“我本来是准备用己土珠跟宗门换其他不打眼,对我和爹娘很实用的东西。” 可恨被紫衫逼着,硬拍了五百多万灵石。 虽然没有修士不喜欢灵石,但它来的太不合适宜了。 “随庆长老一开始没把灵石给我,”陆灵蹊也跟他解释,“他大概也怕我被人盯上,昨天晚上回去可能觉得我要买东西,又给了我……一部分。” 她本来想说,长老把灵石全给了她。 可是手腕上,青主儿不知怎么居然揪了她一下。 有大德之契在,陆灵蹊下意识地按小家伙的意思,加了‘一部分’三个字。 “贵宗长老,确实不错!” 东皋又一次可怜自己,居然倒霉成了山海宗的修士。 不过,相比于钟内的安宁,外面的大战,却越发激烈起来。 西狄紫衫等其实一直做着打过来的准备,为防山隐、随庆这些修士报复,驻地也布下了小传送阵。 发现季厘和清漓可能打起来,紫衫就暗令把大部分的低阶修士转走。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修士一方,做得更彻底,大部队什么时候转移走的,他们都不知道。 两家都打出了火气,半天之后,四物居的防阵,终于也没撑住。 可能是房梁什么打了下来,大钟虽然有防护法阵,可陆灵蹊和东皋还是从大钟不停的震颤中,感觉到外面的不对。 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四物居的防阵如果也坏了,他们就只剩大钟这最后一个保障了。 “那个喷火的妖禽,你说,会不会再闲着到处烧?” 陆灵蹊在生死边缘跑过,对那东西深为忌惮。 “……哪怕烧,也烧不透这口钟吧?” 东皋忍不住摸了摸似乎很厚实的钟壁,“还有,随庆长老会管你吧?” “……要是正好看到,又恰好能伸把手,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杀。” 言下之意是,如果人家正忙,说不得,就管不了她了。 陆灵蹊往怀里的金钟符输送灵力,声音低沉,“如果再有危险,你别管我。” 那黑金铠甲似乎很厉害,“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们能逃一个是一个。” “……” 东皋白着脸沉默下来。 说到底,还是他们的修为太差,要不然何至于次次都如此被动? 陆灵蹊看他埋着头,身体又慢慢抖了起来,忍不住怀疑他又哭了。 她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不想探查他的伤心事,因为,如果爷爷和爹娘等不到她,一定也会非常非常伤心。 一时快,又一时慢的心跳,亦泄露了她的心事。 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煎熬,同样是西狄阿茹娜等人的煎熬,他们虽然在战事打起来前,提早一步传送了出去,可是区区两百多里,对那些元婴真人而言,真不算什么。 追杀在一开始,便打乱了他们的队伍。 哪怕也有很多护卫而来的长老,可一个是束手束脚的护,一个是毫无顾忌的杀,哪怕一开始大家都拼着命地不认输,时间长了,傻子都可以看出输赢。 “不打了。” 截住山隐的紫衫看到自家这方,又有两个结丹级的族人憋屈地死在护卫小辈的前线,睚眦欲裂间,只能大喊,“我们认输!” 再打下去,都不知会有多少子弟陨命。 修士一方几乎全是胡子、皱纹一大把的老东西,跟他们比命,太划不来了。 “认输?呵呵,紫衫,你以为,现在还是你想打就打,想停就停的时候吗?” 山隐可没叫停自家这方,“是你们居心不良……” “让你的人停手,我发誓……”紫衫迅速打断他的话,“除非五行秘地再开,否则我们决不再踏入这方土地。” 这? 山隐心下一顿。 这方天地,灵气渐复,虽然未来可期,但他们只能靠传送阵来往。 如果西狄人破坏了传送阵…… “好,我们一起喊停战!”山隐的决断非常快。 “停战!” “停战!” 元后修士带着灵力和意志的声音,迅速压在数百里内。 对战的双方,齐齐一顿,各自后退数米远。 “现在,你把刚刚的誓,当着大家的面,也给我发出来。” 山隐的声音未歇,“紫衫,你是西狄大长老,一个吐沫会是一个钉吧?” “……自然!” 紫衫阴沉着脸,“我紫衫发誓,除非五行秘地再开,否则我们决不再踏入这方土地。” “好!” 山隐大笑一声,“那老夫就送一送道友。” …… 咚! 紧张等着的陆灵蹊和东皋,突然感觉大钟被人敲了一下,紧接着钟内的阵法嗡的一声消失,安长老带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出来吧,别藏了。” 架打完了? 陆灵蹊和东皋大喜,两人连忙从钟内飞出。 不远的地方,随庆正笑咪咪地看过来,“你们干得不错!” 徒弟查觉不对逃得不错!东皋品性也勉强不错! “你叫东皋是吧?接着!“ 他随手就扔了一个储物袋过来,“多谢你,照顾我家林蹊。” “哎,不对吧!” 刚刚回来的西楼长老一笑,“这里是我四物居的地盘,你都谢了他,难道不该再谢谢我?” “谢你?” 随庆打量他,“呵呵,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品性不错的徒弟?” 嗯? 西楼的眼睛一转,迅速看向了东皋,“无定老怪,这小子,你们家是不打算要了吧?” 山海宗长老无定瞄了一眼东皋,声音淡淡,“他还未真正拜入山海山门。”不过是个运气不好,灵根也不怎么显达的小修士,“你们随意!” 一个小炮灰,随庆和西楼都开了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哈哈!如此多谢了。”西楼微一拱手,“东皋,从今天起,你就是老夫西楼的记名弟子。” 四物居行商天下,虽说商者驱利,可是做为天下第一商行,各辅掌柜,最重的不是修为,而是品性。 这小子的品性……勉强还不错。 “快拜师啊!” 陆灵蹊连忙拉了一把呆了的东皋。 “弟子东皋,拜见师尊!” 东皋被巨大惊喜砸中,跪下时,咚咚咚,一连嗑了三个头,把额头都磕青了。 “嗯!老夫是四物居十八掌事长老之一。”西楼对他的诚心很满意,“安大海,从今天起,东皋暂交你教导。” 第九十九章 西狄人撤了,留下了一片狼藉的驻地。 “我们也要走了。”随庆带着陆灵蹊站在云头,看向这片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地界,“不过,林蹊,你觉得,西狄人会遵守承诺吗?” 这怎么能问她? 陆灵蹊不解,“那位紫衫长老,年纪很大了吧?” 嗯? 随庆眼里的笑意渐起,“元婴千寿,他差不多还有……一百二到一百五的寿元,若是近一百年内,还不能更进一步,只有身陨道消一途。” 千寿啊! 那不就是说,紫衫已经活了八百多岁? 陆灵蹊悄悄咽了一口吐沫,“那他是不是要闭关,为他自己努力一把啊?” “……”随庆眺望远方,没有正面回答,“所以,你也觉得,他的誓言有效期很短?” 怎么又问她? “再短,五十年应该有。” 这时间,正好是这边灵气圆满回复的大概时间。 不过,陆灵蹊虽然觉得人家讨了巧,此时看到这片狼籍的所在,却只有庆幸的份。 因为伤敌一千,大都会自伤八百。 修士这方的伤亡,也很多的。 再加上她也差点小命不保,她其实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家这方的前辈们,顺势要下了这份和平。 “五十年?” 随庆摸了摸胡子,“未必噢!面子这东西,有时候很重要,为了它,可以命都不要。可是有时候,它又一文不值。”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又怎么会真的在意它? “紫衫非是墨守成规之人,我们在这边的短板,人家更是一清二楚。” 随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相比于我们,他们更占了地利的优势,所以,是不会放弃这里的。” 啊? 既然知道,为何没有痛打落水狗,反而…… 陆灵蹊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不过,我们也需要时间。” 随庆指向重建驻地的人们,“远距离传送阵的建立需要时间,灵气回复需要时间,选拔弟子需要时间,弟子们成长更需要时间。” 留守的修士,虽然寿元都无多,可他们身上的担子都很重呢。 “如果西狄人不走,或者留下几个厉害的,到处给我们捣乱……” 陆灵蹊的脸色渐白,如果那样,她可能真要留在这里,天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随庆看徒弟的小样,忍不住笑了,“所以,你看,我们也没有吃亏。只要给我们十年时间,我们就可以从容布下很多东西。到时候,哪怕西狄人再来,他们也失了所有先机。” “……” 陆灵蹊抿住嘴巴,不明白这种大能之间的算计,为什么要跟她说。 她年纪还小,修为也弱,真的不用知道这么多。 “呵呵!看到东皋也有师父了,你急不急啊?” 什么? 陆灵蹊不知道随庆长老怎么把话又跳到这里的。 她可羡慕东皋了。 可是,这种事,要靠缘份的,羡慕也没用啊! “老夫还未收徒!” 随庆笑咪咪地接着道:“回到宗门,我就要收一个徒弟了,你说,我收谁比较好?” “……” 陆灵蹊的心脏咚咚咚地跳起来,她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很怕只是这位长老逗她,但是…… “收我吧!”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大,可是真的顾不得,“我的灵根资质好,人也聪明机灵,也很有孝心,是当您徒弟的不二人选。” 吆喝! 还不二人选? 虽然真的是不二人选,可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孝心?” 随庆嘴角抽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的己土珠,可以给老夫几颗喽?” 陆灵蹊没有迟疑地点头。 己土珠在她手里,真不是好货。 更何况,她还藏了好些。 “我要那个没用,您想要,就都拿去吧!” “……” 随庆无语,他就是一逗一逗而己。 “行了,知道你现在不敢拿己土珠。”他揉了揉她的头,“为师孤家寡人一个,也用不上那东西。” 为师? 陆灵蹊耳朵里,只回响这两个字。 她迅速在云头上跪了下来,“弟子林蹊,拜见师父!” 啊啊啊…… 从今天起,她也有师父了。 还是元后大修士呢。 比采薇师叔不知厉害多少倍! 陆灵蹊高兴的也想咚咚咚地磕头,只是云头上,似硬又实软,她一个响都没磕出来。 “嗯!从今天起,你就可以叫我师父了。” 随庆没有避让,笑咪咪地道:“不过,回到宗门,你还要正式再拜一次。” “是!” …… 东皋没想到,只半天工夫,他就从被羡者,又转到了羡慕人的行列。 “怪不得随庆真人对你那么好呢。” 自己是因为林蹊,才被那位前辈照顾的吧? 后知后觉之后,东皋连忙恭喜,“林蹊,恭喜你!” 陆灵蹊笑露了一口牙,“嗯!我们同喜!”有师父的感觉,和没师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对了,东大哥,西楼长老跟你说,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可惜,她才拜完师,师父就被人叫走了。 “我没听师父说,不过我听安师兄说了些。” 东皋一样对那个传说中的真正修仙界,充满了向往,“我们人少,为防西狄人在二十万里寒漠上搞鬼,必须等一些人。” “谁呀?” “好像都是武林人士吧!” 具体的东皋也不甚清楚,“我就听安师兄提了一嗓子,后来他也忙,我也就没追问了。” “武林人士?” 陆灵蹊摸了摸下巴,“二十万里寒漠用不了灵气,他们确实可以帮我们挡一挡西狄人,不过,他们也没神识啊,到时候没水没吃的,不是得……” “有纳宝囊,凡人也能用的。” “呀!我把它忘了。” 陆灵蹊笑了,纳宝囊的空间虽然小了点,可若全装辟谷丹,一人一个纳宝囊就行了。 “我手上还有两个纳宝囊呢。” 装的都是不会坏的行礼,“东大哥,这东西,四物居也有卖的吧?” “有!听说很好制。” 东皋笑了,从怀里摸出两个纳宝囊,“我也拿了两个。” 在山海宗时,人人都可以训他。 可是在四物居,他却是人人都愿意照顾的小师弟,“四物居在修仙界有三百多家分店,听说还有两个分店掌柜是凡人呢。” 他再不用担心自己的灵根资质了,“安师兄说,在四物居,只要努力,什么都有可能。” “凡人都能当掌柜?” 陆灵蹊诧异,“不过,那样的凡人,也不是简单的凡人吧!” “不管有多不简单,只凭这一点,我就觉得非常棒了。” “这倒是。” 不拘一格选人才呢。 陆灵蹊才要说什么,就见到昨天救了她的太霄宫修士急急走出四物居,“前辈,可找到您了,”她拦住的时候,深深一礼,“晚辈林蹊,昨天多谢相救!” “原来是林小友啊!” 陆传一愣,很快想起,笑着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 “在前辈是举手之劳,在我,可是性命呢。” “呵呵!” 做了好事,不一定要求回报,可有人因此衷心表示感谢,却能让人倍感愉悦,陆传笑呵呵地道:“五行秘地时,你也救了我家的小侄女。说来,陆传也要感谢你呢。” “您的小侄女?” 陆灵蹊压根就没想到这位陆传,就是祖宗说的陆传,“我……” “陆从夏,可还记得?” 陆从夏? 陆灵蹊终于想起太霄宫的那个陆家,“记得,她是随大部队离开的吗?” “是!”陆传还有事,急着要走,“哪天林小友到了修仙界,到我陆家做。” “一定!” 陆灵蹊不是没有眼色之人,拱手恭送。 不过,太霄宫的陆传…… “东大哥,你说,一个家族,会有两个同名的人吗?” “如果家族很大,或许会有同名之人。” “噢……” 陆灵蹊想了想后,“东大哥,麻烦你,帮我到你四物居问一下,刚刚走的陆传,是不是就是陆家家主陆岱山和仪芬真人的亲子。” “行!我帮你问一问。” 东皋进去的快,半晌,出来点头道:“安师兄说,他就是陆家家主的亲子。” “……” 陆灵蹊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这个陆传就是陷害祖宗的那一个,可是…… “他是结丹真人,还是元婴真人啊?” “结丹真人,据说困在中期一百多年了。” 东皋加入四物居,心情好,有八卦的兴趣,“安师兄说,人有千面,别看陆传现在还好,可是他曾做过一件极坏的事。以致落下了心魔,一直进阶不了。” “……”陆灵蹊沉默一瞬,“他做了什么坏事啊?” “他本是太霄宫有名的天才修士,父母俱是天才修士,陆家又是太霄宫第一世家,生下来就是含着金钥匙,被人仰望的存在。不过在他之前,据说还有一个异母兄长更为厉害。 他们虽然同时被传是少年天才,可事实上陆传远不及他的兄长……” 什么都想跟他兄长比,仗着母亲进阶元婴,甚至想夺兄长之妻,逼得他们远遁其外。什么他一直派有狗腿子追杀,结果人没杀到,又意外获息两人得了重宝,以宝为由,兄长和才学走路的侄儿被流放绝灵之地。 “……他嫂子疯了?” 陆灵蹊没想到,最后受宗门庇护的女祖宗,会是这样的结局,“修士不都厉害吗?怎么会疯的?” “安师兄没说,只说那位叫无想的前辈也非常历害,疯了以后,没有外物影响,修为更是一日千里,短短时间已经要冲击元后,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东皋简直佩服死了。 可是陆灵蹊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是她的祖宗。 她没死,可是大概忘了曾经的夫君孩儿,忘了可能会有的后人。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告别东皋的,回到重新盖好的千道宗驻地,她一个人呆在静室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干什么?” 青主儿在手腕上抬起小脑袋,“那姓陆的有什么不对吗?” 打听了那么多。 大德之契原本可以让她很方便地探知她所想,可是这一次她脑子里好像有一道无形屏障隔绝所有。 “关你什么事?” 陆灵蹊心情不好,点了点小家伙的小脑袋,“老老实实呆着去。” “怎么不关我的事?” 青主儿往后仰了仰,躲开她的催残,“我们有契约,你不好我也不会好的。” “搞的好像我多想跟你契约一样。” 她有危险的时候,这家伙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可告诉你,契约是契约,我不管你以前什么样,我以前什么样你也不能碰。否则……哼哼,我非把你的皮剥了不可。” 这么严重? 好吓人呀! 青主儿可以分辨她认真不认真。 好像她真敢碰,她真要剥了她的皮,哪怕她的皮一点都不好剥。 “哼!不看就不看,当我好稀罕呀。” 青主儿傲娇的鼓了鼓小脸,“不就是秘密,谁没点秘密呀!你不告诉我,我肯定也不告诉你,我的秘密。” 陆灵蹊翻了个白眼儿,她才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呢。 自己家的事都操心不完了。 她翻身躺了下来,“我要睡觉了,你睡不睡,不是也不能吵我。” “……”青主儿很是无语地缩回了脑袋,她是木灵,木灵可以一辈子一点也不挪地的睡觉,她都不知道吗? “不识好人心,我主要是怕你影响我睡眠,才出来给你分分忧的。” 哎呀! 真是感激死了。 陆灵蹊嘴巴不想动,只在心里回了她的话。 谁也不能帮她家分忧,因为很多节在死了的两位祖宗身上。 还有疯了的那位…… 一想到那位祖宗,陆灵蹊的头便疼。 都是要冲击元后的大能了,那样疯着真的好吗? 看看师父和紫衫,人家都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 自家祖宗那样,可千万别是一张白纸。 陆灵蹊想是这样想,但心里更明白,女祖宗现在可能就是一张白纸,要不然那些八卦的家伙也不会说她没有外物影响了。 还有那个陆传…… 她居然好巧不巧的受了他的恩慧,爷爷和爹娘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 他再被心魔所困至少还活着,她家的祖宗呢?只能留下满是泪渍的手扎,还有二祖城,那满是鲜血写就的恨字…… 第一百章 终于到了可以离开的时间,陆灵蹊再没有一丝留念。 爹娘和爷爷正在那边等着她呢,只要一想到他们,她便归心似箭。 分开的这段时间,她真的差点没了命。 虽然那一切早就过去,可是后怕始终在心里,她真怕把小命丢在这边,给祖宗,给爷爷,给爹娘和自己留下永久的遗憾。 楼船上,陆灵蹊无法像东皋那样望着曾经的家乡,她的眼睛瞄到陆传后,只盯着前方。 “林蹊,想你爹娘了?” 随庆真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嗯!想了。”对师傅,陆灵蹊毫不讳言,她就是想爹娘了,“我爷爷还在寒漠边境等着我们呢,他没看到我一定很着急的。” “……”随庆甚为无语,徒弟这般儿女情长真不算好事。 修士的生命太过漫长,每个阶段都会有在当时看来异常重要的过。 他活了六百岁,不知失落多少亲人、朋友和同门。 “为师父母去的早,是爷奶照顾着长大。”他这样跟徒弟说,“那一年炼气八层,五百年一开的紫阳秘地开启,为期三个月。” 陆灵蹊听师父很是惆怅的语调,忍不住看向他。 “我高高兴兴的回来。”随庆望着远方深叹一口气,“可我的爷爷已经去了,他在坊市摆摊,因为一颗不知名的妖兽蛋,被人打成重伤,没撑过三天就去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何尝不是他的遗憾? 说起过往的时候,随庆突然又希望徒弟再没有他这样的遗憾。 “我报了仇,可是已死的人再来也回不来了。” 蔚蓝色的天空,在这初秋时节一尘不染,晶莹剃透。 “紫阳秘地我得了不少灵草,不再缺灵石丹药,想要好生奉养祖母,可她老人家几番遭变,对我放下心后,泄了心里那口一直提着的气,没过半年便药石无医。” 地上辅了薄薄的一层白霜,几片枯黄的树叶在他的注视下飘落,一如他的心情。 “筑基后,我拜师千山,他是结丹后期的修士,在我之前还有个徒弟叫林一弦。” 回想往事,随庆的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心酸! “一弦师姐性格豪迈,不拘小节,待人真诚没有心机。 师父收我未久,便闭关冲击元婴,内门各峰头的弟子们同样竞争激烈,一直都是师姐照顾我。” 随庆不好意思在徒弟这里说,师姐为他跟人打架,为他得罪了外门的一位长老。 “筑基中期我出门游历,遇险向师门求救,师姐第一个到……” 说到这里随庆眼窝酸热不已,他本来以后这么多年后再提师姐可以心情平静,没想到…… “师姐死在了那里。” 原来撕心裂肺一直都在,随庆的声音发颤,他没办法说具体的了,因为他怕在小徒弟面前,再把眼泪掉下来。 眼泪这东西早多少年前他就刻意丢了,因为它从来都没用。 “我失意了五年才重回宗门。” 他的语速度加快,“五年时间修为未有寸进。被一个厉害对头堵住狠狠修理了一顿,才知道师父在师姐身死的那刻强行结婴,陨在天劫之下。” 什么? 陆灵蹊的拳头捏在一起,那是她的师祖和师伯呢。 “我没在宗门找到真正的公平,虽然师父的遗物,按规矩我得回了一成。” 随庆望向徒弟,“那时候我恨过宗门,远走西狄边境,在那里跟西狄人拼命,发泄心中所有不甘不平。 我在那里进阶结丹,准备最后一战后就回宗门把某些欠债的人拖到背地里打一顿,可……遇到了埋伏,没办法下只能再次求救,这一次是那个打我的人带队,原来他比我还早进阶,林蹊,你猜,那一战他是帮我,还是没帮我?” “……” 陆灵蹊看向师父幽深又隐含风暴的眼晴,“有其他的同门出手相助是不是?” 师父现在是千道宗的长老,对宗门好像挺尽心尽力的。 “不,除了其他同门出手相助,他也在第一时间出手了。” 随庆闭了闭眼睛,“最后他重伤在那里,跟我说,他讨厌我,因为我,林师姐才陨落在外。 他最后因为伤重死在四百多岁上,但活着的那些年,只要我出关,都会利用种种干两件恶心我的事。” “……” 陆灵蹊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了。 师父喜欢那位林师伯吧? “他姓楚,叫楚盛,是宗门现任大长老宣白的独生子。” 随庆叹了一口气,“他那么气我,其实在我未成长起来前,是可以背地里把我解决的。” 陆灵蹊想想,无法反驳。 因为她家祖宗就是被同父异母的弟弟给害了。 相比于那时的陆传,这位楚盛师伯算是好的。 “那些年被他针对的日子里,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陆灵蹊望向师父。 “这世上只要是活人,只要没有入魔,就不得不遵守一些规则,不管大的小的,好的坏的,真正的潇洒自由,还要套在这些规则里。 若是你连这些规则也不想遵守,除非你能变成制定规则的人。 若是不能,就要选择在规则里面,给自己找一条最舒服,最合适的路。 因为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要试着去跟别人讲道理。因为你的拳头。没有别人的大。” “……” 陆灵蹊记住师父的话。 “林蹊,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陆灵蹊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师父,那天驻地被破,太霄宫的陆传救过我,可后来我向他表示感谢,听人说,他不是好人,少时记恨兄长,害了人家后,落下了心魔。 他因为忌恨走了捷径,破坏了规则,所以就落到了……” “不!” 随庆看了一眼站在船尾,头发花白的人,“他是个可怜人。林蹊,有时候人人都说对的事,你要反方面想,因为人人都在说同一件事的时候,可能是有人在利用舆论刻意引导。” 什么? 陆灵蹊呆了呆,“那……师父,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吗。” “……” 随庆看了一眼徒弟,“这里可能涉及修仙界一个秘密,你想报恩就直接去,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秘密? 什么秘密? 畅灵之脉吗? 陆灵蹊知道自己家只有这一个秘密。 “师父,不能跟我说是什么秘密吗?”她现在是他弟子呢。 “你还小。” 随庆摸了摸徒弟的脑袋,“师父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各种利益交合下的妥协。 陆家……,在当年的那件事情的处理上可能有错,但是,也未必没有保护之心。” “……” 陆灵蹊更不懂了。 什么样的保护可以弄废家族两个天才? 信老祖是人人称道的天才,陆传同样。 自家老祖死了,陆传现在活成这样,跟废也没什么两样吧? 更何况除了他们,还有飘渺阁的女祖宗…… “太霄宫不是六大道门之一吗?还有陆家,不是也厉害吗?什么人能让他们认下连废两个天才修士的亏?” 呦!徒弟知道不少吗? 随庆很高兴徒弟的敏锐,他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这里面可能一样涉及到一个规则,这规则是天下人的规则。” 他在心里为曾经的某个故人叹口气,“这天下人当然也要包括太霄宫,陆家妥协可能是没办法的办法。” “……”陆灵蹊不可抑制地想到了畅灵之脉,她默默闭了嘴,实在怕自己再问下去,会让师父怀疑什么。 …… 飘渺阁上云院,踏雪真人喝退所有弟子后,敲响了某个秘室的门。 半响,门在她面前吱的一声打开,“谁呀?”开门的女孩声音很软和,其清秀恬静的样子,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 “哎呀,师妹……” 踏雪无奈,在她面前转一圈,摆了一个叉腰的姿势,那样子好像一个茶壶,“想想我是谁。” 谁? 女孩大大的眼睛里,有些疑惑,可是上下打量踏雪后,又非常的不确定。 “哎呀,我是你师姐踏雪。” 说话间她叉腰做怒目状。 踏雪? 师姐? “你骗人,我师姐哪有你这么老?” “……” 踏雪想打人,可是她现在打不过她。 她长吸了一口气,用灵力在脸上揉了揉,“那现在呢?不老了吧?” 可怜,做为宗门长老,她天天忙上忙下。有操不完的心,做不完的事。 不知不觉间眼睛和眉毛再不复少时的轻柔。 本来她对自己的样子还挺满意,做为宗门长老,总要威严一些,才能更好的管理弟子。 可是…… 每次到师妹这里来,她都要惆怅好几日,因为忘记一切,只活在某一快乐阶段的师妹,多少年来,除了修为节节升外,其他就没变过。 “不老啦,不过……” 女孩又上下打量踏雪,目光停在她的胸部,“这里……几天前我们才比过,你的怎么感觉比我小了一点?” “……” 踏雪非常想黑脸给她看,只是师妹无邪又纯净的眼睛,又让她心中忍不住一叹! “你肯定记错了,”她挤进她房间,“我过来了也不是比这个的,宗门有个任务,想你陪我一起。” “……师父同意我出门吗?” 女孩眼中虽有雀跃,可是脑子一痛又很不确定起来。 “同意!” 踏雪忙给她揉揉额,“这一次我们要沿着百禁山走,师父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你修为高,只有你跟着,他老人家才能放心。” 这样啊? 女孩甜甜一笑,可开心了,“嗯,我保证保护好师姐。” “那……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马上走了吧!” 秋宇临走之前,说过他们最可能走的路,虽然现在去接感觉早了点,可师妹情况有些特殊,早点去安心些。 “不用收拾,”女孩迅速拍了拍自己的手,左右手各有一个储物戒指呢,“都带着呢。” 虽然她也有些奇怪自己怎么有两个这么好的储物用具,可出门重要。 “……算了,我们一起到外事堂拿点东西吧!” 踏雪知道她们可能不止要面对西狄人,还要面对化形大妖,不敢不多做准备。 “我不,”女孩好像被吓到了,“师父看到我肯定会改主意不让我去了。” 她非常怕师父,“师姐,你要什么我们一起去买吧!我有灵石,有好多灵石呢。” 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会这样有钱的,可花钱还是会的。 “那……好吧!” 踏雪不敢再离开师妹,只怕她转头又忘了自己,要摆姿势各种证明,“不去外事堂拿东西,你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杀人,你得马上动手。” “肯定的。” 女孩的信赖一如既往。 踏雪摸了摸她好像没有时光停留的脸蛋,温柔的笑了笑,“那就走吧,你用如烟带我。” 一条似雾非雾的纱巾从女孩手上飞出,“师姐,走了。” 两人的身形在原地轻轻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咦?怎么这么快?” 隐于不远的云鹤听到师妹疑惑地话,忍不住轻轻一叹! 不用猜,他都知道踏雪师姐肯定会骗师妹,如烟的速度就是这样快。 每次需要师妹出手的时候,她都这样骗,偏偏师妹的记忆出了问题,有时候都能让她骗的以为师父是仙界的仙人,他们兄妹的修为,只看师父高不高兴。 要是高兴了,他们就是元婴真人,要是不高兴了,他们就是筑基小修。 师妹因为当年那件事,最害怕师父,也最想讨好他,回回都帮他们把事情办得特别好。 云鹤知道,师妹的修为能进的那么快,是因为每次任务过后,没人在她身边误导,就又忘了前事,以为自己才进阶筑基。 她心里没负担又有那样的自我暗示,才能把元婴期的修炼当筑基期的修炼。 这种修炼方法是他们都学不了的,只是…… 云鹤深深地皱眉,这一次,她们可能要迎到寒漠,万一师妹想起这是她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想起寒漠那方的父子二人…… 一声叹息随风从他身边刮走,云鹤祈祷师妹想不起那一切。 一百零一章 “他们到了。” 远远看到急步回报的人,留守准备给修士一方最狠狙击的元嗔迅速站了起来,“大家准备……” “不能准备,对方来了很多人。” 急报的西狄人连忙阻止,“修士一方在这边应该联系了数千武林人士,元嗔长老,我们要马上离开。” 要不然,他们一旦被人家追上,反杀定然只在倾刻。 大家在寒漠可都没灵力,真打起来,他们的亏可就吃大了。 “武林中人?” 所有憋着一口气,想跟修士拼命的西狄人都气坏了。 他们当初借道的时候,都没用这种不入流的办法对付修士,结果这些混蛋却一次次的刷新他们的三观,居然连凡人的力量都借上了。 愤怒的元嗔也完全忘了当初借道,没乱想辙子是因为要分享五行秘地,秘地收获更远甚借道之便。 “走。”他恶狠狠地道,“不过,走之前,先把该布的东西给我布好喽。” 当了修士的瓜牙,就不能怪他们迁怒。 …… 靠近寒漠,楼船失灵慢慢落下。众人骑上四物居安长老等从灵兽袋放出的骆驼。 随庆收楼船的时候,就看到某些探头探脑的西狄人。 “林蹊,到为师这里来。” 二十万里寒漠,哪怕他这个元后真人在面对不可抗力时,也是徒乎奈何。 “给你的东西带好,地图更要仔细记清楚。” 陆灵蹊大力点头,“地图我都能画出大概了。” 跟西狄人闹成那样,她哪还敢有侥幸之心。 养魂木牌贴身带着。 师父给的两枚保命宝贝,也放在怀中暗袋呢。 “不过,师父,我们有这么多人在,西狄那边不敢动手吧?” “只是以防万一。” 随庆摸摸徒弟的头发,“如果可以,我们还要尽量追上前面的大部队。” 实力越强,在百禁山越安全。 八级妖兽都有灵智,决不会干不可违之事。 哪怕事后想要报复人族,也要有组织各方的时间。 这时间也许很短,也许很长,只看对方有无很厉害的组织者。 他们属于后续部队,直面对方的可能是前方便大部队的数倍。 所以,想要安全,就必须在那些大妖没反应过来前追上前队。 这过程一帆风顺的可能太小,随庆不能不为徒弟做好万一的准备。 “前面的大部队也在赶时间,他们的速度应该很快,我们想要追上不会容易。” 随庆拿了一瓶灵酒给徒弟挂到腰上,“这里面还有差不多百斤的果酒,寒漠晚上很冷,或许你可以用的上。” “师父,那……那些人呢?” 陆灵蹊在师父的话里,感觉那些武林中人不会跟他们太久。 “他们啊!”随庆笑了笑,“他们帮我们吓吓想要阻击的西狄人后,会随部分留守人员活动在寒漠边境,应对再来的西狄人。” “……” 陆灵蹊明白了,十几、二十年后,西狄人想要过来摘桃子,就得先过他们的防线。 “师父,有没有西狄人说您是老狐狸啊?” 嗯? 徒弟的星星眼大大愉悦了随庆,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尽调皮,想要混的好,你可要好好学怎么当狐狸,做狐狸。” 修仙界光有武力,没有智商,顶多就是一个高级打手,那危险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随庆骑上骆驼绝尘在前,其他人连忙跟上。 半天之后,连绵不绝的沙丘,好像跟前面的没什么不同,陆灵蹊的速度终于要赶上师父了。 “停!” 前方斜地里突然从沙中冲出一个修士,“晚辈隐漠队刘胜,报前辈,前面有西狄修士布的陷阱、毒物,我们得绕道。” “……好,你们干的不错。” 随庆先给肯定和表扬,“你们的人有无损伤?名额给老夫。” “回前辈,我们一直紧缀那队西狄人,他们布置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所以没有伤亡。” 刘胜恭恭敬敬,“隐漠队另有三人还在沿路追去,若遇此类晶镜,定是他们留下的指路镜。” 陆灵蹊只见那晶镜迎光就是一闪。 “西狄带队的是何人?” “回前辈,西狄带队者元嗔,他们差不多有小四百人。” 小四百? 那就拿四百数好了。 随庆眼中杀机一闪,“他们差不多离我们多远?” “不到两百里。” “好!”随庆看看天,跳下骆驼,“安诚,你带几个人驱驼队在此造势,让元嗔高兴高兴,其他人随老夫随刘胜徒步追击。” 陆灵蹊忙随大家一起跳下骆驼,排排队紧紧跟上。 这一会,她怀疑师父是起了杀心,想趁机把元嗔留在这里。 …… 沙尘果然高扬,元嗔站在高丘之上远眺,感觉很是纷乱。 不过,他脸上没有高兴。 他们人手不足,想痛打落水狗都不行。 “带队的大概会是千道宗随庆,此人看着温和,却是咬人的狗不叫,吃此大亏,一定会致力反扑。” 元嗔对随庆了解多多,“通知下去,全力赶路,让随庆把这口气给我憋着。” …… 陆灵蹊夹在人群中努力向前,虽然没了骆驼,可大家的速度感觉一点也不慢。 为了后辈的仙缘,为了更好的功法,也为了能增寿能强体的仙家丹药,她发现所有人都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各式轻功,看的她眼花缭乱。 陆灵蹊听师父的话,与东皋、陆传等行在中断,不快也不慢。 “林蹊,喝水吗?” 东皋被这边的紧张,忘了离乡的惆怅,拿出一个葫芦喝水前,先问了她。 陆灵蹊摇头,“我不渴。” 说话间,她看了一眼陆传,不知道他是寒漠中的留守人员,还是要跟他们一起回修仙界的。 咕噜咕噜,东皋大口喝水,“林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追上?” “不知道。”陆灵蹊摇头,修到元婴的能有几个笨人? 他们这边能有隐漠队,安知西狄那边就没点后手? “大人的心思我还猜不好。” 至少师父的,她现在就猜不准,“人家布了陷阱,却没看到成效就溜了,显然对我们,人家也不是一无所知。” “……” 陆传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说的对。” 东皋挂好葫芦,“听安师兄说,西狄肯定不甘心放我们平安过了境,所以一定会追我们大部队的,他们相差的时间也不过两天。 那位元嗔在我们这找不到便宜,应该也想赶到前队助一臂之力吧?” 师傅让他凡事多动脑筋,安师兄也在刻意引导。 东皋知道自己不如陆灵蹊聪明,就事事想先得到她的肯定。 “应该是……” 陆灵蹊不知东皋所想,不过她同意他的分析。 “那我们可有的追喽!” 东皋高兴的微提了速度。 ……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乌鸦嘴,一直到太阳西斜,寒气上升,西狄人也没有影子。 夜晚的寒漠,比陆灵蹊想象的还要可怕。 随着呼呼的风声,有好几次她感觉运使轻功的时候,都随风偏离了方向。 好像风在刮着人走。 “快看看,我眉毛眼睫毛有没有变白?” 东皋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也怀疑自己的形象。 “白了。”陆灵蹊在脸上抹了一把,把围巾又往脸上盖盖。 此时,她的脸早冻僵了。严重想休息一会,把才买没多久的那套厚毛法衣穿上。 “那我们歇一下,把厚毛法衣穿上吧!”东皋也冷的受不了。 “动作快点。” 陆传在前面说了一句,“那套厚毛法衣虽然在这里无法御灵,却也因为成套,有一定的避风之效,正合现在穿。” 那法衣,他原想送给陆从夏一套,以谢她能舍得灵草。 结果逛四物居的时候,小丫头看上了别的东西。 临时决定留守,又听说人家半价,想再去占个便宜,结果被他们买了。 陆灵蹊和东皋连忙提了些速度,到边上换法衣。 从帽子到靴子,尽数穿好,呼呼的大风好像瞬间都小了些。 陆灵蹊很满意,“东大哥,你现在就是四物居的人了,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可要提前说一声。” “行!”东皋高高兴兴地应下,安师兄早就说了,做生意的,人脉一定要经营好。 尤其林蹊这种未来高手,只她一个,可能就能带动他做伙计时的一半业绩。 “回到修仙界我会被分到你们千道宗那边的分店当伙计,买东西只管找我。” “是嘛?真是太好了。” 陆灵蹊高兴,“不过,你不是西楼前辈的弟子吗?怎么还要当伙计?” “我们四物居每个人都从伙计开始。” 东皋乐呵呵地,“就是我师父也是一样,这就像宗门,正常要从外门弟子开始。” “噢!”陆灵蹊明白了,两人加快速度,插回原来的位置。 百多里外,全力赶路的元嗔等人不觉天气多恶劣,西狄草原的日子远不如修仙界。抬头看看天,元嗔更希望修士这一方,能够因为这个恶劣的天气,而停下脚步。 如果这样,就是给西狄调集人手的时间,修士先逃的大部队,未偿就不能被截住。 “加快速度!” 说话间,元嗔跑的更快了些。 …… 沙漠很快被一层厚霜覆盖。 赶了一天路的修士还能撑着,可只是凡人躯的某些人显然已经快不行了。 四物居安城等十几个人,终于赶到。 骆驼在灵兽袋里休息了好长时间,放出来正好替大家跑。 陆灵蹊又骑上骆驼,把帽子往下拉拉,干脆让它听前面安师兄的话,自行前行。 呼呼! 呼呼呼…… 风声更大了些,努力前行的元嗔侧耳间好像听到了驼铃的声音。 “一定是随庆追来了。” 元嗔实在太讨厌千道宗人了,“大家快点。” 听那声音,感觉来人不会少,不仅元嗔心中升起一股紧迫感,就是其他西狄人也感觉到了不对。 再不跑快点,就被人家追上了。 不过,寒漠里,神识放不远,现在又正处夜间,寒霜正重,留下的脚印很快便被覆盖。元嗔很不解,随庆是凭什么直直追来的。 他朝几个同样有所怀疑,面色阴郁的族人使了个眼色。 …… 一夜追击,天色渐亮,养了一会儿神的陆灵蹊才把帽子扶好,就见前面的沙丘上躺着几个人。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直觉不好。 陆灵蹊随众人赶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刘胜红着眼睛,默默给三人整理衣衫。 是追踪西狄人的隐漠队队员? 看着地上四处散落的血迹,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 “……带上他们。” 随庆望着远方,“我们与元嗔的距离不会太远了。” 驼队的速度再次加快,与此同时,四物居安城等也把热食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陆灵蹊知道,换班的时间快到了。 果然,没过一刻钟,前面的人陆续跳下骆驼。 这一次,陆传都从中队跑到了前队。 陆灵蹊和东皋的心情一下子同重了起来。 …… 没听到驼铃响,元嗔很奇怪。 现在的温度虽然上升了,可是风向没变,衣摆被刮得猎猎作响,比昨晚还大了些。 “通知……,” 他望着后方,脸现凝重,“所有人分成十个小队,各分散二十里前行。” 如果是人家追来了,好歹不能一网打尽。 元嗔发誓,只要有命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招收各族勇士,把修士全堵在二十万里的寒漠里。 他本人随着最边的一队族人斜插出去。 没过半个时辰,陆灵蹊他们追到了。 只是…… “分兵了。”随庆脸现冷笑,“安城、陆传……,你们九人各带两百人给老夫把他们的尸首拿过来。” “是!” 安城等人哄然应诺。 “刘胜,你带中队。” 他给他报仇的机会。 队伍迅速分散开来,各追各的。 直到此时,随庆才有机会关注徒弟。 “林蹊,东皋,你们说,若你们是元嗔,会逃向哪一队?” 陆灵蹊和东皋互看一眼,都迟疑了。 走中路,明显能更早地汇合大部队。可是这样也说明了危险,因为他们的中队有一千多人呢。 走其他的…… 既然知道他们的大概人数,肯定明白他们也会分兵,分明也不安全。 东皋挠了挠头,“我要是元嗔,我就一个人跑。” 第一百零二章 人多有行迹,会被人追上,那人少,或是一个人呢? 陆灵蹊在师父望过来时,也在努力想,“只要是跑,肯定会有行迹,不可能一点也不露。”她望了望四周,“我要是他,就让亲近队伍,帮忙藏身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等追杀的人都走了,才出来。” 嗯? 随庆眼中的异光,猛然一闪。 东皋连忙把长剑执在手上,四处张望。 他突然觉得,朋友说的路,比他所谓的一个人跑,要靠谱许多。 但现在,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三个呢。 “那你看看这四周的路。”随庆接着道:“再想想,如果你是元嗔,会让亲近队伍走哪一路?” “……” 陆灵蹊真是拿师父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还这么小,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非要问她啊? 她的眼睛落在四周十道被人踩得更为明显的路上,努力地想,如果她去截杀别人,结果发现对方是惹不起的存在,在分兵的时候要怎么逃。 两边的人手相差太过悬殊,所以,直路不可能选,其他…… 她沿着最边的两条道,分别望过去,最后停留在右手边。 “元嗔应该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想想那天拍卖时发难的老头,陆灵蹊望向数百米外的沙丘,“右为尊,再加上那处沙丘位置好,我……我要是他,我就让亲近手下帮忙藏身那里。” 随庆顺着徒弟的手指的方向眯眼望过去,“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去看看如何?” 那就看看…… 陆灵蹊没有拿剑,而是从储物袋里拿了一杆不知哪个倒霉鬼遗下的长枪。 这种地方,一寸长,便多一分强。 随庆看了两小的表现,对徒弟当然更满意。 三人慢慢靠近,沙丘也并不是很高,不过站在此处,对曾经分兵的地方一览无余。 呼! 陆灵蹊缓缓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到了这里,她莫名地紧张了许多,好像元嗔真的藏身此处,随时能暴起跟他们拼命一般。 “这是个好地方啊!” 随庆看徒弟紧张的小样子,哈哈一笑间,翻手也是一杆长枪,“很多年前,老夫得了一本叫做天一神枪的功法,今日心情好,给你们演示一番如何?” 话音才落,枪如出水蛟龙,直没东皋脚下的某处。 东皋在五行秘地里,早就被逼得反应极快,怀疑这位前辈发现什么的时候,也想也未想地就是狠狠一剑,划向对方可能逃的地方。 锵! 枪头撞到某一兵器的声音太过明显,元嗔暴起时,三人早有准备。 叮! 锵锵…… 陆灵蹊看三个男人迅速战到一处,连忙握紧自己手中的枪。 “随庆,你是凭什么找到我的?” 元嗔听到大队走过的声音,原想着再等一会,就后撤二十里,自己一个人慢慢过二十万里寒漠。 却没想,还没等到他动,老对头居然那么准的一枪就把他逼了出来。 “哈哈哈!”随庆大笑着与他枪来枪往,时不时地,还给东皋加入的机会,“你们不是一直骂老夫老狐狸吗?” 他对老狐狸这三个字,原本非常无感。 可是徒弟那天的星星眼,实在令人心喜的紧。 “那老夫现在告诉你,我又收了一个小狐狸。” 要不是他家的小狐狸,说不得,连他也被元嗔瞒了过去。 锵锵锵…… 叮叮…… 元嗔毫不犹豫地逼退随庆,重点关照了一下东皋。 “哈哈哈!你可打错人喽!” 随庆人随枪走,“林蹊,为师把他的储物戒指抢过来,送你可好?” “好啊!” 陆灵蹊不懂枪法,不过,她游走在外围,每每出现在元嗔想要逃的后路上,“这位前辈,您还记得我吧?” 当然记得! 只是此时,小丫头的眼中,再无那日拍卖己土珠的怯怯,反而带了种必得的杀意。 这是…… 龙落浅滩被虾戏吗? 元嗔大怒,‘锵’回头就是一枪。 叮! 锵锵…… 陆灵蹊不懂枪术,不过,她的飘渺无行决,哪怕没有灵气支撑,在轻功的加持下,也迅捷无比。 她的枪随着暴起的身形,从诡异的地方,挡下他的攻击时,还阻了他想回撤挡格随庆的机会。 卟! 冰寒粗壮的枪头,在二小的配合下,从后直没元嗔的心脏,扎透过来。 浑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迅速消去。 要死了? 好不甘心啊! 叮! 东皋一剑劈断他握枪的手。 在生死之地几经挣扎的他,不敢给对手任何一点反扑的机会。 元嗔脸的上肌肉控制不住的抖了几抖,“我已经败了,你们……至于要如此……” “呵呵!小家伙不懂事。” 随庆在他的身后,声音淡淡,“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反而看不开了?” 看不开? 元嗔的身体晃了晃。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的意思。 这里若不是绝灵之地,他们真打起来,谁败了都不可能落下全尸。 现在…… 咕! 喉咙一声响,大股的血,顺着嘴巴溢出,“三个打一个,随庆,你胜之不武。” “是吗?那原先,你想截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胜之不武?” “……” 元嗔终于无话可说,他望向几番堵他后路的小丫头,“会……会有人替我杀你的。” “前辈看不到了。” 陆灵蹊拎着她的枪,后退一步,“东大哥,要不,再砍个头吧,他太啰嗦了。” 东皋的长剑刚要再提,元嗔在瞪目中身体一软,倒下时强提的那口气已经咽下。 “你们啊!” 随庆抖抖长枪,指着二小,“干的不错!” 大概经过了五行秘地的残酷,两个小家伙,都是那种不出手则罢,一出手,绝不给人机会的性子。 “与敌对决,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太啰嗦,因为修仙界,有各种你们无法想象的禁忌之术,胜负随时可能翻转。” 在这里,他愿意啰嗦,是因为此为绝灵之地。 要不然,想要杀一个元婴修士何其艰难。 “元嗔败在自负上,就算要截杀我们,也不应该是他亲自出手。” 没有带步的灵兽,显然,人家都给前队追人去了,否则他们想这么快追上,绝不可能。 随庆亲手摘下他的储物戒指扔给徒弟,把他腰上挂的两件玉佩和长枪扔给东皋,“你们信不信,其他的西狄人,修为俱不会过结丹。” 这有什么不可信的? 好东西入手,陆灵蹊和东皋都不跟他老人家争这个。 “师父,您一点也不要嘛?” “……” 随庆斜了眼口不对心的二小,“我要说我要,你们还愿意分嘛?” “嘿嘿,师父都给我们了,怎么还会分?” 陆灵蹊连忙厚着脸皮,把东西收到怀中暗袋。 “笨啊!”随庆笑着摇摇头,“知道结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真正的好东西在哪吗?” 他的长枪轻轻在元嗔尸身的某处一挑,一个好像大印的东西露了出来,“看看,这才是他的本命法宝祈山印。” 啊? 陆灵蹊和东皋这才想起,本命法宝,平时是隐在修士丹田里的。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不记得,筑基及其以下修士,很少有本命宝的。 “这东西给我们,我们也用不了吧?”二人都不眼馋,“师父,我们要在这里等其他人汇合吗?” “不必!” 随庆望望四周,长枪在元嗔之前暴起的地方几绞后,又迅速踢回他的尸身和断手,让重新淹下的沙把他埋了,“我们从中路追。” 一时的胜,实不算胜。 他们的目标是追上前路。 “走吧!” 随庆带着他们回转,“元嗔的本命宝,你们用不了,但是林蹊,他的储物戒指也有他的神识印记,做为元婴真人,人虽死了,神识印记攻不了别人,保护储物戒指却还绰绰有余。” 啊? 陆灵蹊呆了呆,那她拿过来有什么用? “为师不会帮你,”随庆笑了,“想要用,你就得一点一点把他的神识印记全磨了。” 不到结丹中期以后,小丫头大概是磨不了的。 随庆对此很满意,到那时候,元嗔的东西,才是她正好能用的时候,“至于东皋所得……” 东皋连忙紧张望过来。 元婴修士的东西呢,他好想马上能用的。 “那枚牛佩,以后放在怀中,可挡元婴修士的神识威压。那枚山水佩……又名聚灵佩,哪怕平日不修炼,在有灵气的地方,也会自然聚集灵气,平时要藏着用。” 虽然疼徒弟,可他也不是小气之人,“他的枪,虽不是法宝,却也是上品法器,进阶筑基以后,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去卖灵石吧!” “……” 陆灵蹊满是怨念地看东皋喜滋滋地咧嘴,“师父,我才是您亲的吧!” 可怜,元婴修士的储物戒指,得了却能看不能用。 她感觉东皋的,真是太实用了。 “挡元婴修士神识攻击的灵佩,为师不是给过你嘛?” 看到东皋捂着他的储物袋离她远点,随庆忍不住莞尔,“再说,你不是才拍卖了己土珠,又不缺灵石。” 相比于徒弟,东皋不仅灵根差了些,就是脑子也差了些。 他既然送了他一场机缘,当然希望这小子的路,将来能走得更容易些。 “谢前辈!” 东皋连忙向随庆道谢,“林蹊,你想想戒指里可能藏着的金山银山,就一定会好好磨的,磨的时间长了,也许你的神识都能助长呢。” 咦? 随庆瞄了一眼小子。 东皋忙向他摆了个讨好的笑脸,“前辈,我知道,您是林蹊的亲师父。” “去!” 随庆抬脚就是一踢。 陆灵蹊后知后觉,高兴地挽住他的胳膊,“师父……” 那拉长讨好的音调,让随庆牙酸,“现在知道,我不是后的了?” “呵呵!哪能啊?” 师父当然是亲的,要不然,也不能早早就把保命之物给了自己,“我就是要东大哥知道,我师父人好。” “……” “……” 这理由编的,好像天衣无缝啊! 看到东皋有些瞠目的样,随庆心情大好,“哈哈!哈哈哈……” 远处的太阳已然高高升起,虽然没把温度提升多少,可三人的心情却再不同昨日。 …… 夹在人群中,急速赶路的陆懔和蒋思惠,一左一右陪着陆永芳老头。 千道宗能早早派人把爷爷带到必经的道上等他们,只这份用心,就值得他们感激和相信。 “爹,要不,我从长老那,再把骆驼给您要过来,”陆懔现在只担心这样没有一刻停地赶路,老父吃不消,“以后我和思惠只轮换着骑一匹骆驼,这样就多出一匹来,您……” “不必,我还没老到走不动的时候。” 陆永芳虽然失望没看到孙女,可儿孙能平安归来,就已经心满意足,“你们在五行秘地拼命,我也没闲着。” 他从来就没想过成为儿孙的拖累,二十万里寒漠需要好身体,西狄草原需要掩盖行藏,那些天,他都没再修炼,转而习武了。 就像孙女说的,被灵气滋养过的身体,习起武来,事半功倍。 更何况,他又不惜砸下大把银子,买了一堆的锻体药,“现在真要跑,阿懔啊,你也未必跑得过我。” 儿媳自幼习武,他就不比了。 “……” 老父如此大言不惭,陆懔能说啥? 一旁的媳妇在偷笑呢。 “爹啊,现在还没入冬,就已经这么冷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您把那件上品的草原服穿到里面。” 老小老小,陆懔只能哄着,“那可是灵蹊特意让我给您的,衣服给您,就是穿的,您……” “不是还没入冬嘛?” 陆永芳瞪眼,“现在就穿了,真入冬了怎么办?” 其实他们赶路赶得这么急,真不是很冷,“你少跟我说话,我少喝点风才是正经。” “……” 哪有喝风,陆懔好委屈,他们明明都戴了围巾好不好? “阿懔,你确实啰嗦了。” 蒋思惠只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满盛笑意,“爹的身体好像比你好,我昨夜听到你咳嗽,都没听到他咳嗽。” 嗯? 陆永芳威严望过来时,散发着浓浓药味的碗也递了过来,“快喝了。” 身为医者,他早把这一路可能的意外想到了,所以,各种药汁,着实熬了不少。 第一百零三章 “你说什么?” 紫衫周身的气压陡然一凝,“后方是随庆率领的数千人队伍,元嗔的队伍……没了?” “是!” 骑着变异沙蜥,拼死赶回报信的乌恩奇恨不得把头低到尘埃里。 “我让你……”紫衫看了一眼沙蜥,强压下马上要挥出去的手,“我让你看着元嗔,他那里出事的时候,你跑哪去了?哪去了?” 哪怕寒漠是绝地,没有灵气,不论是谁都无法一巴掌拍死他,乌恩奇心下也是直发颤,把额头抵到了沙地里。 大长老让他注意着元嗔长老那边,就是怕他有什么不测,在关键的时候,能带他一起回来。 可是…… “元嗔长老发现随庆带领的是数千人的队伍,就临时放弃了截杀,只把陷阱和毒物设在他们必经的路上。可是,随庆奸猾如鬼,他只让几个修士赶着数千骆驼在那里制造他们踏入陷阱的假象,但事实上,却带人一路追击。” 乌恩奇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他们的人才追累了,后面的人又跟了上来,把养在灵兽袋一段时间的骆驼又放出来,如此不间断地追击。 等到元嗔长老发现,他们没有一点错地追来,查到有修士在背后偷偷跟着,为后面的人指路时,就已经迟了。” “当时你在干什么?” 紫衫都不想问随庆哪来数千人的队伍,现在只想知道,这混蛋发现危险的时候,怎么没把元嗔带回来。 其他人修为不高,死了,他顶多可惜可惜,但元嗔不同。 一个元婴长老呢。 紫衫可以想见,人数那般悬殊下,他的处境有多艰难。 随庆一定不会给他一丁点活命的机会。 在这破地方,哪怕元嗔想要丢了肉身,只以元婴奔逃活命都做不到。 真要被抓到……会有多憋屈? “属下……属下当时距长老他们数里,发现不对,就想追上元嗔长老,可……” 乌恩奇把头往沙下更埋了些,“我遇到了暗夜流沙,等到逃出来,想找长老,可长老已经分兵十路,我也不知道,他到了哪一路。” 事实上,他赶到的时候,修士那边把活都做完了,十路沙地上到处都是血。 不用在沙里找,他也知道,不会有活人给他留下。 但这话,无论如何,他也不敢说出来了。 “你找了没有?” 身后的季离低声咆哮,“还有,元嗔在此之前,知道有你这一条退路吗?” “找了……没找到。” 乌恩奇瑟瑟发抖,“大长老不是说,不到关键时刻,不让元嗔长老知道我在跟着吗?” “……” “……” 一群草原霸主的呼吸,在这瞬间都重了许多。 一步错,步步错,被那些修士在眼皮子底下偷渡成功,失了先机,后面的一切都将失去。 虽然想亡羊补牢,可有点脑子的谁都明白,想要把修士的队伍全截在草原根本不可能。 甚至人家为了安全,可能就不会再走西狄草原。 元嗔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才带三百八十八个筑基修为的死士留下。 他素来心高气傲,他们谁都说不通他,才以防万一的让乌恩奇偷偷跟着。 原以为,修士一方的后续部队,不会超过百人。 那灵气复苏的地界,需要太多人手。 随庆和山隐都是元后大能,他们不可能把时间全浪费在那里,两人中或许会有一个人回来。 他们也是报了一点希望,才…… 紫衫强按下心中的那口恶气,“你发现了那么多不对,为什么不早一步跟元嗔会合?” “属下……属下不敢……” 乌恩奇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明明就是大长老说,没遇到真正的危险前,尽可能地让元嗔长老吃点苦头的。 “……” 紫衫的眼前一黑。 他不同意元嗔留下,那家伙却非要赌山隐和随庆必会回一人。 还把失了先机的责任怪到他头上,大言不惭地说,他元嗔要为草原建下头功。 若知道一时的气不过,换来的居然是这个结局…… “滚!你给我滚!” 早知道乌恩奇的脑子整,当时就应该多说几句。 元嗔如果知道有乌恩奇这条后路,无论如何,也不会…… 紫衫在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好几岁。 “慢!” 季离一脚踢到乌恩奇的屁股上,“我问你,随庆哪来的数千人手?” “那些人大都不是修士,”乌恩奇匍匐在地,“属下偷着在他们的必经之地上藏过,是他们早就招募的,身体非常强壮的武林人士。” 什么? 季离等人的面色齐齐一变。 在这二十万里寒漠,修士不能动用灵力,也算凡人。 随庆拿下元嗔的三百多人后,说不得,还会打他们的主意。 一旦让他跟前面的大部队联系上,来个前后夹击…… “通知,所有队伍往左偏移,” 紫衫迅速发令后,朝某人咬着牙,“乌恩奇……,我问你,按随庆他们现在的速度,有没有可能追上我们?” 好在,他们为了追修士的大部队,为了亡羊补牢,也一直没停下赶路,与修士的前队和后来的随庆一样,人与骆驼,轮换休息。 “……算时间,随庆的队伍与我们相差三到四天,他们的速度快,我们这边的速度也不慢,想要追上我们,除非我们的速度下降。” 乌恩奇算着两家的速度,老老实实地道:“这就跟我们追修士的前队一样,他们的速度不降,我们一时就是无法追上。” “……” 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是这笨人说的话,实在让人不喜。 紫衫若不是考虑到变异沙蜥只听他一人的令,早喝令左右,让他为元嗔陪葬了。 “是吗?” 他压着满腔的郁闷,扔出一枚玉简,“你现在就带我手令,回草原交给必勒格和萨仁,然后,把他们的回复,再以最快的速度报来。” “是!” 逃出生天,乌恩奇连忙骑上沙蜥,投进茫茫沙原。 他的身后,西狄人的队伍,已经往左快速偏移。 …… 当! 前方传来开饭的信号,蒋思惠连忙先给老父摸出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夹馍来。 他们赶路赶得急,虽然吃辟谷丹也行,可辟谷丹只能让人不饿,却不能给身体提供多少热量。 有条件的,都会在开饭信号传来的时候,给自己来那么两口。 陆懔苦命地喝了两天药汁子,今天终于被老父开恩,不仅能吃肉夹馍,还能再喝一碗热热的羊汤。 哎呀! 真爽! 他呼噜呼噜连汤带肉地吃尽,感觉从嘴巴到胃里,全都舒服了。 “丢不丢人?” 陆永芳压低了嗓音,一脸嫌弃,“老子和思惠虐待你了?” “啊?怎么会?” 陆懔哪敢说那样的话? “嘿嘿,爹啊,我这不是馋肉了吗?我两天都没吃着肉了。” 除了喝苦药汁子,还被戒了肉,天天赶路,跑得跟狗一样,是个人,陆懔感觉都会馋肉的。 “噗!”蒋思惠在旁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给他摸了一个大鸡腿,“快点吃吧!” 这破地方,要是不快点吃,马上就能凉了。 陆懔在老父挡住风口的时候,连忙弯着腰,缩着头,把那个大鸡腿啃了,“真好吃,爹,要不您也啃一个。” “老子没馋肉。” 陆永芳真是太嫌弃他了,“想吃肉,回头骑到骆驼,你背风吃个饱吧!” 也幸好,他们东西带得足,要不然,他严重怀疑,人家要以为他儿子是被人从饿牢里放出来的。 “嗳!” 让采薇侧目的是,某人那响亮的一声嗳。 真是…… 她的紫米糕吃着感觉都没味了,肉就那么好吃? 又没多少灵气。 不过…… 采薇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可怜她的紫米糕,在这绝灵之地,也尝不出来灵气,没了灵气支撑,口感…… 她吸吸鼻子,好像还能闻到鸡腿的香味。 真是的。 采薇默默把紫米糕收回储物袋,摸了一大把暴熊肉干慢慢嚼着。 嗯! 肉的味道确实更好些。 …… 陆灵蹊也觉得,肉的味道更好些。 此时的她背着风,倒骑在骆驼上,啃完一个鸡翅膀后,很是意犹未尽。 “别看了,一只鸡,你吃了大半。” 她狠狠瞪了一眼东皋,“我可告诉你,想要再吃我的鸡,没有十块灵石,我们免谈。” 这家伙能打劫到那么多灵石,怎么可能没弄到西狄的肉干? “那……我们换点吃行吗?” 东皋现在真没多少灵石,“我有不少牛羊肉干。” “嘁!当我没有吗?” 陆灵蹊才不想吃西狄人的东西。 她被那些二脚部的人吓怕了,生怕某些肉干里,夹杂了要命的东西。 “西狄人的东西,你可看着点吃。” 那隐晦的意思,让东皋脸上一黑。 他也是害怕,才不怎么敢吃的好不好? “林蹊,你又在欺负我家东皋了?” 安诚可怜小师弟,“西狄除了二脚部,没人吃人肉。” 二脚部的人,大都是狠人,他可不相信小师弟能把便宜捡到人家头上。 “安师兄,您说反了吧?” 陆灵蹊撞天屈,“我的一只鸡,他吃了大半呢。” 欺负她没有师兄吗? 她望向师父,可惜师父离得有些远。 “呵呵,不就吃你半个鸡吗?” 东皋连忙把腰上的储物袋递给师兄,“师兄,你来的正好,我的这个储物袋里,都是当时好多人不要的肉干。你帮我看看,这里面……这里面……” 二脚部人,他们动不了,可不代表别人也动不了。 安诚理解了,果然接过他的储物袋帮忙检查。 “放心,这里的肉都是正常的。” 他给两人普及知识,“二脚部人喜欢大块的人肉,为了满足心里的某一特别嗜好,那种肉都会留下明显特征。” 东皋接回储物袋,心情大好,“他们为什么会那样?” “为了让别人怕,也为了表示,他们生来是高人一等的吧!” 安诚一辈子都在海边转,没到过草原,还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什么神的传说,我也不太记得了。” “他们真恶心。” 想到那块埋在沙世界的东西,陆灵蹊打了个抖,“什么样的神会吃人肉?” 如果吃了,肯定也是个恶神。 “世间万物平等!” 随庆其实关注着徒弟这一边,闻言,放慢了骆驼的脚步,“在人的眼中,世间万物俱可收为己用。但在万物和自然法则中,‘人’也并不高级多少。 百禁山是妖族的地界,我们修士,可以用妖兽的皮骨、内丹炼器炼丹,妖族也认为,修士的金丹和元婴是好东西。 甚至修士的血肉,也因为灵气的冲刷,而鲜美甜嫩。 二脚部崇尚的是妖神魔牛,他们自认为有魔牛的血统,吃人,最正常不过。” “……但世间万物怎么可有平等呢?” 想到跟她签下大德之契的青主儿,陆灵蹊问师父,“我们的衣食住行,好像都取自万物。”她看了看正骑着的骆驼,“就好像在它眼里,我们就是主人。” “那是因为它无智。” 随庆叹了一口气,“人因有智,才成万物主宰!” 可惜啊!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却犹怨天不仁! “相比于万物,人是天道的宠儿不假,但也偶有被天道更为眷顾的妖族、灵族,他们化形时,会自动选择更加契合天道的人形,才给了世人错觉,觉得人族高高在上。” 有些东西,需要徒弟长大后,慢慢的体悟。 “在妖族,无智的同类亦是可杀的,世间法则,其实真正说起来,就是从林法则,弱肉强食的法则。但有些东西,比如灵族,却生来平和,没遇到则罢,遇到了……” 随庆顿了顿,“林蹊,为师希望,你能以平等心对之。” “……” 不以平等心对之也不行啊! 大德之契呢。 陆灵蹊的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后背忍不住要冒汗。 青主儿是木灵,怎么感觉师父对小家伙有所查觉呢? “灵族心中大都无争!”在徒弟看来时,随庆笑笑,“它们若与人族契约,哪怕助不了我们,也一定不会害我们。” 徒弟身上另有一种特别的灵气波动,他无意去探但她的秘密,却又怕小丫头任事不懂,把好的变坏了。 第一百零四章 “噢……!” 看着师父那双睿智又幽深的双眼,陆灵蹊在识海里勾通青主儿未果后,只能长长地噢了一声,平静心情。 这里有好多人在听他们师徒说话呢。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不是修士,可…… 陆灵蹊按下心里的万千心思,只能装着坦荡,装着他们是无意中说到这个问题的,“师父,您说它们心中无争,可既然无争了,轻易也不会被人族发现吧?” “这个自然!” 随庆点头,“灵族不同于其他,它们天生地养,几乎不曾沾染过天地因果,不过,其灵魂虽然纯净,却也因有智,而天生的趋吉避凶。” 趋吉避凶是世间所有有智生灵的本能。 徒弟有幸得六十六颗己土珠,气运方面,一定远胜旁人。 “世间生灵,想要真正的超脱天地,就必有其修行之路。这修行之路,向来无比艰难,因此连神兽有主动认主的时候,更何况灵族!” 徒弟修为弱,灵根资质与那些真正的天才修士比,又还差一点,若没有机缘巧合,就只能是人家主动认主。 随庆很高兴,徒弟机缘好,气运也好,“其实论修行之道,我千道宗的道,更为契合天道,追寻的规律乃自然而然之道。” 他无所谓被其他人听见,能学多少,只看个人的机缘,“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道,囊括了天地间所有事物的属性,宇宙天地、万事万物均效法或遵循“道“的“自然而然“之规律。 这规律,在这天地之间,随处可见,又随处可看。” “……” “……” 安城等修士,忍不住细思随庆所说之道。 此时没人记得前话的话题,脑子里,想的全是千道宗的道。 哪怕他们因为寿元问题,无能再进一步,但一代大能的解‘道’之说,可能助行后辈呢。 “以千为数,是因为人力有穷。” 随庆自然也不想,徒弟身上的某个小东西被别人注意到,接着在道上说,“道法自然,读法是“道·法·自然”,而非“道法·自然“,其中“法“亦可为分之为术,乃为动字。 所谓千般道术,皆从道来。 可惜,现在的世人大都遵揗前人之道术,不知变通,不知创新,却不知,‘道’亦是自由不受约束之意。” 随庆在徒弟努力思索之时,又笑道:“还记得那天在楼船上,你用火球术玩的花灯吗?” “……” 那时候师父就关注她了吗? 陆灵蹊点了点头,此时,她也被师父所说的‘道’与‘法’给吸引,忘了青主儿,忘了灵族。 “火球术,乃基础道法,人人都会,可是想要把它玩得如你那般有意思,却实没几个人。” 道法何出?自然是从‘道’中悟! 说到这里,随庆倒是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天修士进入五行秘地,徒弟却能带回一个灵族的原因。 因为有一种人,天生的亲和‘道’。 只是徒弟现在还不懂。 “回头,出了这绝灵寒漠,师父陪你一起玩那火球术如何?” “好啊!” 陆灵蹊哪能不同意? 若不是这里是绝灵之地,她现在就想拉着东皋一起玩玩火球术,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火的术法上,有了创新,以至让师父早早就看上她了。 “师父,我听楚师兄他们说了几天的道,可是感觉还是您教的最好。” 这马屁! 随庆高兴的受了,他正要再说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是流沙……,快救人。” 前方的叫声未歇,安城和随庆就一同在骆驼上猛然一踏,如大鹏展翅般,在众人的肩头掠了过去。 陆灵蹊的面上一凝。 二十万里寒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有流沙的地方。 听说人一旦落到了流沙里,不仅无处借力,还会被流沙层层包裹,到时就算有滔天之能,若无人大力相救,也只有活埋的份。 在这里,他们可不算修士,无法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哪怕人人都能闭一会气,可时间长了呢? 队伍迅速后退百米,该分散的也分散开来。 “……不用担心,救下来了。” 半晌,挤到前面的东皋,又挤了回来,“幸好我们人多,误踩流沙的十七人都被救了下来。” 只是,他们的骆驼没救回来。 “救回来就好。”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没带长木板吗?” 当初她家准备过二十万里寒漠的时候,就准备了几根又长又宽的木板。 若是误踩流沙,只要不是那么慌乱,把长木板扔出来,让它浮在流沙上,其实是可以慢慢自救的。 “带了。” 东皋的脸色不太好,“不过那流沙有一亩多,还有大大小小五个沙漏。其中两个大沙漏,连两米长的木板都被吸了下去。” 再加上骆驼不像人,它们不懂,越挣扎下陷的越快。 “这么厉害?” 那就怪不得了。 陆灵蹊突然庆幸,不是他们一家人自己走,“那骆驼……” “我师兄他们考虑过,听说带的有多的。” 东皋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林蹊,你说,这样的流沙,在我们的前路上多吗?” “不知道!” 陆灵蹊也有些忧虑,“希望少一点吧!” 队伍重新开始动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刻钟后,随庆好像要把这时间抢回来,亲自带队在前。 天色慢慢暗沉,月色如水般随风洒落,奔袭中,陆灵蹊不知何时,被银白的厚霜所盖。 抹掉好像要把睫毛压弯的白霜,她看到了手腕,突然又忆起青主儿这些天一直没动静。 摸摸手腕上的叶形印记,她忙在识海里喊小家伙。 “主儿,青主儿,别装死了,我师父都知道你了。” 被师父知道没关系,可是到了修仙界,要是再被其他人知道…… “喂,别以为装死就能装过去。我师父是有德之人,可……” “我也在想办法呢。” 识海里,青主儿终于露了小脸,“林蹊,要不然……要不然你再借我一枚己土珠,让我再长大一点儿。” 啥? 陆灵蹊想瞪眼。 三枚己土珠的两成,她就卖了五百多万灵石,这家伙怎么好意思一要就是一颗的? 再说…… “不对,我不是借过你三颗吗?” 借她的时候,陆灵蹊还不知道,己土珠这么贵。 “是啊,你借了我三颗,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来不及了吗?那三颗,只能让我慢慢地长大,这慢慢的时间,可能要几十上百年呢。” 青主儿可怜巴巴地道:“现在你师父能发现我,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太慢了。他是有德之人,发现我没事,但是其他人呢? 你也不想,到时候,因为我被人盯上吧?” 经历那天的强制拍卖会,又经历了千道宗驻地被破,她早就发现,随庆很照顾林蹊,被收徒后,她更是有意地泄了一点自己的气息。 那个元后真人,很像里面的某个人。 哪怕赌错了,她也只是一个小藤藤,人家不一定就会看上。 青主儿很庆幸自己不是什么灵草、仙草,要不然,真没胆子这样做。 “我要是能长大一点儿,能帮你的肯定也多些。” 青主儿努力推销她自己,“或许就能帮你领悟木遁术了呢?” “你就骗人吧!” 陆灵蹊怒了,她可不相信她的或许,“那三枚己土珠的两成,我卖了五百多万灵石呢,你知道那是多少吧?可以让我一家人舒舒服服,什么都不干地过个百年呢。” “过不了百年。” 青主儿小声地道:“你们不是要修炼吗?修炼最费灵石了。” 可怜她没钱,“林蹊,修仙界肯定有很多的仙山,到时候,你去打妖兽,我还可以用木灵之法,感应灵草方位,保证比什么寻宝鼠都厉害。 而且,你多给我一枚己土珠,空间里的灵地就能大一分,到时候,我们什么贵,就种什么。细水长流,比你一下子多出五百万灵石不是好多了吗?” “……” 就知道忽悠她。 陆灵蹊严重怀疑,这小家伙就是因为己土珠,才跟上她的。 “你知道什么叫寻宝鼠吗?” “当然知道。” 识海里的小东西,连忙昂了昂脑袋,“就是能寻好多灵草的小妖兽,但是它再能寻,肯定都不如我,我是木灵,对木灵强盛的地方,自有感应。 而且我还是你的伙伴,常跟我在一起,你对木灵气的吸收肯定也会更快。” “……”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 师父说,灵族哪怕助不了她,肯定也不会害了她。 但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有一种,小家伙不靠谱,可能把她带到沟里的感觉。 “要是我再借你一颗己土珠,你能在两年内,让我师父那样的人,都发现不了你吗?” 识海中,青主儿眨巴了两下眼睛,“我……我不能肯定,不过,我会努力,用两年的时间,不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 也就是说,借出一颗己土珠,两年内,她未必有这本事! 哎呀呀! 陆灵蹊黑脸。 “如果想要保险一点……” 青主儿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你再多借我一颗。” “……” 如果能把这家伙揪出来打一顿,陆灵蹊一定干了。 “我就是一棵小细藤。” 青主儿的童音软软,“你借我的己土珠再多,我一下子也吃不了。林蹊,其实,你可以反过来想,多放点己土珠在我的空间灵地里,你就可以种更多的灵草,灵地的品质,肯定比任何上等的药田好,你就当开辟药田了嘛?” 说到这里,她在她的识海时,摇摆细细的小腰身,“我这么小,这么细,你就是顺带种里面。” 要是早想到这一点就好了,青主儿后悔,“我还能帮你打理药田,请个伙计,你还要给灵石,我就是在你的灵地上,蹭一点地方而已。” 真的? 陆灵蹊很希望她真能这么好,但是小家伙越是卖力,她越是觉得不能相信。 只是,此时不帮忙,到了修仙界,因为这家伙被别人盯上,好像更划不来。 “这里是绝灵之地,你的空间……没受影响吗?” “肯定没!” 青主儿好想拍胸脯,只是她的手还没长出来,“绝灵之地只能禁了我的身体,我的空间,自成一个小世界,它可管不着。” 这样啊? 陆灵蹊在识海里看到那个长着一棵小藤和很多小苗的地方。 这地方,有没有灵气,看是不看不出来的。 “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要是敢骗她,哪怕拼着被那什么大德之契反噬,也一定要她好看。 “再放两颗己土珠开辟药田。” 只可惜,现在她连药草种子也没了。 “嗳!” 青主儿高兴坏了,连忙从她藏宝的大玉箱中,又卷出两枚己土珠,“林蹊,到了修仙界,我保证帮你找好多好多的灵草,不让你吃亏。” “我记着你的话。” 陆灵蹊都恨不得把小家伙的话用什么东西,永久地留下音来。 “嗯嗯!” 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青主儿才不管她说什么呢,“林蹊,寒漠太冷,我还太嫩,以后尽量不要把手腕上的印记暴露在外面,会冻着我的。” “……” 陆灵蹊翻了个白眼,倒有种想掀开衣袖的冲动。 “我要快快地长大,这段时间,可能还要睡一段,没事,就不要喊我了。” 陆灵蹊觉得她在过河拆桥,“有事,我喊你就管用嘛?” “呃……” 有事,她细胳膊细腿的,也确实帮不上忙。 青主儿朝某人讨好地一笑,“等我睡醒了,你喊我,肯定管用的。” “……” 陆灵蹊真是懒得说话了,“快滚去睡吧!” 五颗己土珠,是她能借的极限了。 以后,这家伙哪怕说出一朵花来,她也绝对不再借了。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露在外面的皮肤,像被刀割一样,让人难受得紧。 现在还未到深秋,要是入了冬还这般赶路…… 陆灵蹊觉得自己应该考虑面纱的问题了。 到百禁山,还有八万里的路程,这么长的路,看现在的架式,冬天肯定要赶在路上了。 第一百零五章 埋伏 预想中的大雪还没来,哗啦啦的冰雹倒是先下了。 没有灵气,便撑不起灵气护罩,陆灵蹊连忙随大家一起穿戴好蓑衣斗笠。 不过,这样的天气,明显是不可能再把骆驼放出来代步了,大家很快有意地放慢了脚步。 “西狄人转道了?” 随庆对刘胜带回的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紫衫是个聪明人,他是不会给他们两军夹击的可能的。 茫茫大漠,想在这里把人家留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西狄既然转道了,他这边也就可以分兵了。 “刘胜、安城……,这边从现在开始就交给你们了。” 虽然跟着他们的都是武者,可凡人就是凡人,这般在恶劣天气下急行军,十天半月勉强能撑,可若长时间下去,很可能一倒就是一大片。 “是!”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安城等人早就心理准备。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随庆接着道:“好生休整几天,让大家一齐缓缓劲,过些天等天气好了,你们再往西狄人离开的方向去。” 倒不是再追人家,而是让多疑的紫衫再害怕和猜疑一些天。 绝灵之地,大家的神识都放不出两米远,为了知己知彼,他们会派出能长途奔袭的探子,相信西狄那边也一样。 “西狄紫衫那里一定也早派人回了草原,他们再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已经无法预测。” 他们能在寒漠启用凡人武者,紫衫那些人不肯认吃亏,定然也会启用凡人。 只是那边相距这里太远,不如他们这边方便。 “所以,保险起见,官府的力量,你们还是得借。” 只有在寒漠周边驻军,让草原的人无法杀出来,他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前辈说的,我们一定照办。” 安诚几人深深一礼,“前路多艰,前辈保重!” …… 陆灵蹊跟着师父的两百人队,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头来。 后路已不可望,就是才走没多久的路,也很快被哗啦啦下的冰雹盖上,这一次,她才算真正走在祖宗希望她走的路上吧? “等我们的传送阵修好,你想回来,随时可回。” 随庆走在徒弟身边,“现在多忍忍,要是冷了,就抿一口灵酒。” “我不冷!” 陆灵蹊的声音因为面罩,显得有些闷,“师父放心,我能顶得住。” 别人能顶得住,她就能顶得住。 前面的大部队里,有她的爷爷和爹娘呢。 “我们在赶路,前队在这个时候,恐怕也在赶路。”随庆希望徒弟有心理准备,“你们出五行秘地的那天,紫衫可能就派人回西狄草原了。” 为了安全,赶路无可避免。 “他们是大部队行动,在速度上,可能会因为人多,比我们慢一点点。”随庆喝了一口酒,“但是那一点点,跟他们早走的六天是无法比的。所以林蹊,你要做好到百禁山之前,也追不上他们的准备。” “嗯!我知道了。” 陆灵蹊有这个准备,“师父,到百禁山真的有十五万里吗?” “是!” “那你们来的时候,有我们现在赶路赶得急吗?” “没有。” 来的时候,多轻松。 虽然很多人还是会炼体,可至少晚上,大家会休息在帐篷里。 甚至遇到恶劣天气,也会休整两天。 一旁的陆传听这师徒俩的对话,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来的时候,他希冀着五行秘地的机缘,想借机缘冲一冲不可破的境界。 但现在…… 五行秘地有机缘,却不是他的。 陆传不解母亲为何要给山隐师伯留信,非要让他回去。 他回去,就是等死啊! 想到要让好像花信之年的母亲,看着他一点点老死,陆传心中就有一股说不出的郁气。 或者…… 他转头看了一眼带队的随庆,在心里暗下决心。 …… 又是一夜北风紧! 已入深冬的寒漠,一天更比一天冷。 忍不了北风割肉的痛苦,连陆永芳的脸上都蒙了纱巾,队伍的速度因为这呼呼不停的大风,终于有些慢了起来。 “爹!喝口热汤!” 蒋思惠和陆懔为他挡住风,端了碗热热的羊肉汤。 陆永芳不跟儿子儿媳推辞,掀起蒙面的纱巾,几大口连汤带肉全都吃到肚子里,热乎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再来一碗。” 把碗伸过去的时候,陆永芳还拿了一个夹肉的饭团,大口吃着。 这么冷的天,不吃饱,可就得等死了。 不远的采薇看他们一家三口轮换着堵风口,吃东西,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口酒。 “停!” 前队传来一声大喝,队伍渐渐停了下来。 采薇不明所以,正要问问的时候,就见前面的修士,一个又一个地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这? 遇敌了? 采薇想也没想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剑。 陆懔三两口把鸡蛋按进嘴巴里,虽然还不知道是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了,也如其他人一样,亮出了自己的长枪。 他们一家三口,用的都是长枪。 这倒不是说,枪最好用,而是当初计划离开的时候,想着长枪不仅能御敌,还能当拐棍使唤。 陆懔轻移脚步与夫人蒋思惠一起,为父亲挡住寒风,静等前队的消息。 在别的地方,他们害怕保不住家人,但在这里,大家都用不了灵气,两人可不怕再保不了老父。 “怎么回事?” 前面有人轻声问道。 “是西狄人的增援部队,听说有千多人呢。” 千多人? 所有听到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有一万六千多人呢。 “那还等什么?杀啊!” 杀人抢东西,也不算白来一场。 五行秘地,只炼气修士得了利,大家还什么都没捞着呢。 “能杀不能杀,长老们不比你懂?”说话的修士,面容很是凝重,“别忘了,我们后面还有追兵呢。” 在寒漠边境被西狄人发现他们遁逃起,大家就一直在赶路。 可是哪怕这样,他也听到某些人说,西狄也拔营了,他们相距顶多八百里。 这距离表面安全,可这里既然冒出西狄的增援部队,焉知人家没有其他后手? 好多人想到,他们可能被包了饺子,面色都难看起来。 “……不知三昆道友……堵此是什么意思?” 秋宇转着手上的储物戒指,“莫不是想把我们留在这里?” “呵呵!道友说笑了。”三昆皮笑肉不笑,“我等闲来无事,想来见识见识五行秘地,却没想,你们……居然回程了。敢问,那五行秘地是关了吗?” “自然!不关,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回程啊!” 秋宇说这话的时候,把他们全都打量一遍,论人数,这些家伙,着实可吃。 “那我们家的人呢?” 三昆半眯着眼睛,好像在远眺,“总不能你们把那边灵气将复的地界,送给我们了吧?” “哈哈!”秋宇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友,天还没黑呢,你现在做梦,是不是太早了些?” 他在等游弋出去的探子回报,如果对方真的只有这么一点人,马上就动手。 如果…… 如果这混蛋早跟紫衫等联系上了,想包他们的饺子,秋宇眼中的杀机一闪,“三昆,好狗不挡道,你要是再不让,可就怪不得我了。” “……” 三昆在属下要气愤咆哮的时候,轻轻摆手,“看样子道友是急了,那行,我们就让让。” 真就让了? 秋宇正要拔剑,示意动手,远方突然亮光一闪。 那是有敌的信号。 他按下心中的杀机,大声道:“走!” 队伍迅速移动起来。 他们得在人家合围过来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陆家一家三口,看大家的兵器都没收回,哪能不知道外面的形势紧张?拄着长枪几乎要小跑起来。 “有多少伏兵,看清楚了吗?” “回前辈!”最早回来报信的人,面色非常不好,“具体的没看清楚,不过乌泱泱的,避风躲在那片沙丘之后,怎么也有近万人手。” 近万人手? 秋宇的眉头拧了拧,“你靠近的时候,有被发现吗?” “有,不过我退走的时候,他们没追来。” 没追来? 既然堵了他们,又半路让开,只怕有草原各部的矛盾在。 秋宇轻吐了一口气,庆幸紫衫不在这里,要不然,凭他的威望…… “通知队伍,以最快的速度急行两百里。” 连着几个月的赶路,大家早就适应了,说急行,马上就把速度提了起来。 三昆看着修士队伍渐渐离了视线,眼中闪过一种莫名之光,“乌恩奇,你确定随庆的人离他们只有七八百里了?” “确定!” 应该回草原替紫衫报信的乌恩奇在三昆面前异常肯定的道:“当初元嗔长老的怀疑是正确的,随庆的后续部队只有两百来人,他们应该是想追上刚走的大部队。” 要不然也不可能把三四千里的路程,在短短三个多月里,缩到了八百里。 “好!老夫就等他两天。” 三昆脸上浮起一丝煞气,“你现在可以回草原替紫衫长老传信了。顺便告诉萨仁长老他们,我将在这里拦了随庆,给元嗔报仇血恨!” “是!” 乌恩奇放出变异沙蜥,迅速翻身远遁。 …… 还不知前有埋伏的随庆等人,一样顶着寒风前行。 为了提高速度,早一日追上前队,两百人的队伍,排成了十排,按大雁的人字行,破风而行。 前面的人不行了,后队迅速转为前队,十排队伍依次而往。 陆灵蹊和东皋年纪小,是唯二不用排前队的人。 “前辈,再有千来里,我们就靠近妖族的百禁山了吧?” 陆传算着时间,算着路程,知道他们这样没日没夜,大概行了八万里。这里也靠近百禁山,可以横穿回修仙界。 “是!你想干什么?” 随庆的声音很冷,“仪芬真人说了,你得回去。” 他可不想被那两口子惦记上,“陆传,百禁山不是你能闯的。就是老夫这个元后大修,也不敢说横穿百禁山能百分百安全。” “晚辈知道。” 陆传低声,“可是晚辈的情况,前辈也知,回去……也就那样,还不如闯一闯百禁山。” 成了天下的笑料,成了陆家的耻辱。 如果一直没报过希望则罢,偏偏五行秘地,给了他一份希望。 他带着希望而来,不想再带着失望回去,更不想回去后,再一日复一日地过着无望的日子。 “晚辈给家人留了一封书信!” 陆传其实更想偷偷地离开,但是,他已经给家族抹黑,不敢想自己失踪后,父母找向千道宗的后果。 陆家已经折腾不起了。 “请前辈看在我曾助过令徒的份上,帮我把那封书信转交。” 他在陆灵蹊看过来的时候,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有此信在,我爹娘一定会理解我的。” 不理解也没办法了。 不成元婴,他不可能再回去了。 “前辈……!” 见随庆不接,陆传的声音里,带了一份祈求,“晚辈知道,这让前辈为难了,可是晚辈真的没办法了。林小友,你……” 陆灵蹊眼看他要求她,连忙撇过脸去。 她绝不会帮他。 虽然看上去,他也…… 陆灵蹊忘不了祖宗手扎上的斑斑血泪。 忘不了,她还有一个疯了的女祖宗。 但是师父怎么选择,她不会管。 “你想挟恩求报?” 随庆眯了眯眼,“陆传,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这样对一个小丫头,你好意思吗?” “……” 陆传的眼睛里写满了愁苦,他不好意思,可若是有其他任何一点办法,他至于…… “婆婆妈妈!” 随庆眼见他的眼里泛起水光,深叹一口气,“你娘仪芬见到你,是不是就想打你?” “……”陆传在眼里东西就要滴下时,连忙低头。 “就是令尊陆岱山,虽然性格优柔寡断些,也没像你这般婆婆妈妈。” 随庆其实也想打人,“你停在结丹中期,始终不得寸进,是外部的机缘不够吗?陆传,你想清楚了,跟我大声说出来,是外部机缘不够,所以,你想去百禁山找机缘。” “……” 陆传还真不敢这样说,“晚辈是心结!”他低着头,“晚辈去百禁山,是想在生死中打开那道解不开的结。” 第一百零六 退 陆传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相比于曾经的天才兄长,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兄长基本靠他自己,家族的供给都时不时地拿不到。 可是他不一样,很多时候,在自己修炼远未达到的时候,爹娘就把后续所需的一切资源捧到了他面前。 苦哈哈的兄长,要去素暭山打妖兽、寻灵草,他在家里,吃着最好的灵食,喝着最好的灵露,用着最好的聚灵佩…… 兄长却没有耽误修炼,天才之名渐传渐远。 被一堆人议论着,他也憋着一口气,一路紧紧追着他。 陆传很后悔,当年处处跟那位兄长比…… 如果没有比,就不可能兄弟阋墙。 等到他终于把他打落进尘埃,以为可以此生畅快的时候,却没想,结丹的心魔劫,却是兄长那双失望之极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他突然记起了跌跌撞撞学走路时,只大一岁的兄长紧张拉他的样子。 他们小兄弟一起数蚂蚁,一起躲猫猫…… 陆传知道,他的结还在兄长那里,只是他再也找不到他了,这世界也不会再有他。 他死了,他还活着,但现在这样的活,早就是生不如死。 活着既然这么艰难,那就只能死中求生。 “晚辈是心结,去百禁山是想在生死中打开那道解不开的结。” 随庆当然知道他是心结,“进百禁山,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有死无生,所以,是解不开那道结的。 令堂,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让你回去。 你也别跟我说,回去是等死,离结丹五百天寿,你还有一百多年吧?不说这一百多年,只说,你活过的这三百多年,你就比令兄赚多了。 你觉得你现在苦,那你想过,他曾经的苦吗?” 陆家怎么教孩子,他真管不着。 但是,这家伙现在跟着他。 随庆的声音很冷,“你所谓的心结,其实就是自哀自怨,自伤自怜!在死了的人那里,这些就是矫情,是因为你的生活太过安逸。” “……” “……” 陆传的脸白了又白,一旁的陆灵蹊微张了嘴巴,简单要给师父竖大拇指了。 祖宗生怕后人放弃修炼,留下斑斑血泪的手扎。 相比于他,这陆传可不就是太矫情吗? 陆灵蹊很难过,她被这家伙救了一次。 正好再次换队,她连忙稍停了脚步,转到后队上。 “林蹊,你脸色不好,是太冷了吗?” 东皋挤在她身边,从怀里摸出一块玄阳玉,狠狠一折,断开两半,递给她半块,“快,放怀里。” “你疯了?” 陆灵蹊没想到,他居然把西楼相赠之物,就这样毁了,“我都说了我不冷。” “别嘴硬,拿着吧!”东皋坚持,“要不然,我有玄阳玉,你没有,我老是惦记着。” 整个送给她,她又不收,那没办法了,只有一人一半儿。 “……” 陆灵蹊接过这没有小儿巴掌大的玄阳玉,很是无奈地放入怀中。 很快,热热的感觉从玄阳玉上透过里衣,传入肚腹。 被寒风吹得感觉没有一丝热乎气的身体,一下子就感觉舒服了好多。 “谢谢!”她低声说了一声谢字,“要喝热汤吗?” “当然!” 东皋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我想喝热热的鸡汤。” “……” 陆灵蹊默默端了碗鸡汤给他。 相比于其他人,她可能是热食带的最多的人。 虽然很多食材都没什么灵气,但在这个地方,却是最合宜的。 “真舒服。” 一碗热汤进肚,东皋感觉全身心的舒服,“林蹊,我想眯一会觉,你拉我吧!” 为了追上前队,他们连睡眠都在路上进行。 当然了,这种急行军,没人能睡得熟,但人困极了,由另一个人拉着,哪怕只是在半梦半醒中冲一会瞌睡,也比一点不睡的好。 “行!” 陆灵蹊迅速扯住他捆在腰上的棉带。 东皋把帽子往下盖盖,连眼睛都盖上,就由着她那么拉着。 哈切声从厚厚的围巾里传出,他的脑袋慢慢歪了一点儿。 睡了? 陆灵蹊微有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今天她被陆传弄得心绪不宁,回头换他拉她的时候,肯定没办法这么快地入睡了。 陆传所谓的痛苦,在她家祖宗面前,真的屁都不是。 远方呼呼的寒风,打着哨音刮过来,陆灵蹊把帽子也往下掩了掩。 队伍只偶有低语声传来,大家的速度一点也没减慢。 陆传被一顿训,歇了好一会,才缓回一点劲,“前辈,我知道我的生活是太安逸了,所以才想去百禁山。” “我都说了,从这里插百禁山,那是送死的路。” 随庆无法同意,“你趁早给老夫歇了这个心思,想找刺激,想寻死,回太霄宫转一圈,再往哪去,老夫都不会管。” 他现在有徒弟了,陆家再落魄,收拾不了他,给将来行走天下的徒弟使点绊子,还是没一点问题的。 更何况,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这个陆传。 真是婆婆妈妈到了一定境界,既然都想去寻死了,干嘛还要向他报备?还要考虑什么家族、身后? 偷偷走不行吗? 非要让他知道,他知道了,能放人吗? 简单是猪脑子。 随庆的眼睛,在他眉心的结上一掠而过,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 数百里外,十几个帐篷搭了起来。 三昆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那些惑敌的衣甲全收了吗?” 从才外面进来的阿尔斯楞连忙点头,“已经全收了。”幸好遇到乌恩奇了,要不然,与大队修士遭遇,他们不做此布置,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干得不错!” 三昆的心情很好,“通知下去,拿下随庆的队伍,老夫给你们请功。” “是!” “让他们别闹得太晚,早点休息,以应大战。” “是!” 发现长老再无其他吩咐,阿尔斯楞又躬身退出。 其他帐篷的喧闹渐渐停下,三昆把自己喝得醺醺然,又吃下一大块肉后,才躺倒在厚厚的皮毛上。 相比于随庆,他们这是以逸待劳。 明后天,顶多后天,凭那家伙的速度,肯定会赶到这里。 三昆翻了个身,呼吸悠长起来。 …… 陆灵蹊第二次被东皋拉着眯了一会的觉后,再醒来时,抬抬帽子,远方正是金轮初生,天空红霞似血,莫名的好像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 她的心里一咯噔! 大队的西狄人被他们甩在后方,前面的大部队,经过这三个多月的没日没夜,应该越追越近才是,按理不会再有大的危险了。 除非……又有大的流沙群。 现在,他们的危险,应该只是流沙群了。 当大范围的流沙成群时,他们这两百人队,实在不够看。 “师父,我们没走错路吗?” 陆灵蹊撇开东皋,又走到师父身边。 “自然!” 随庆正摆弄手上的一大一小两罗盘,“它们的方位一致。” 因为害怕一个罗盘不准,他可是用了两个,“这条路,是经过大家计算的,正常绝对不会错。” “……” 可是陆灵蹊的心里更不安稳了,“师父,您是不是也感觉心中不安稳啊?”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巧地,把两个罗盘拿在手上。 “我们是不是要靠过百禁山了?” 如果他们踩在前面大部队走过的路上,就不会有流沙,那危险说不得就是什么妖兽跑到寒漠上来了。 虽然妖兽到了这里,也没有灵力,可它们肉体强横。 “不是说百禁山里有化形大妖吗?” 化形之后的大妖,跟人一样有脑子。 “嗯!脑子动的不错!” 随庆先给徒弟以肯定,“那你发现,我们的队伍速度了吗?” 速度……好像慢了。 陆灵蹊这才反应过来,朝师父讪讪一笑,“师父,您真厉害。” 肯定又派出探子了。 这样的急行军,其实派探子,最划不来了。 大家的体力都有限,探子的往返之路,无疑是个大负担。 “就会拍马屁!” 随庆虽然这样说了徒弟,可心里的不安更重了些,“林蹊,这些天,你辛苦了。”徒弟年龄还小,比他们大家更渴睡,可这么长时间,愣是没叫一点苦。 “停!” 一声断喝,队伍迅速停下,“今日……先休息半个时辰吧!” 在大家望过来时,随庆好像是心疼徒弟一般,“也等等探路的陆传三人。” 咚! 东皋在大家还没动的时候,迅速在身上裹了一件厚毛的披风,就地倒了下去。 他累坏了。 老天爷终于能让他休息半个时辰了。 哪怕沙地硬硬的,好像冻到一块了,能躺下他就感觉好幸福。 陆灵蹊瞅到这家伙用帽子套住头脑,也迅速在身上裹了床厚棉被,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就地也躺了下来。 嗯! 有师父的地方,不用动脑子。 她又昏昏欲睡起来。 “就地休息!” 瞅到大部分的人都躺了下去,随庆朝还撑着的十几人摆摆手,“我来警戒。” 绝灵之地,哪怕他,都有了强烈的睡眠欲望,更何况其他人? 随庆亦有深深的疲惫感,不过在各种呼噜声响起的时候,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大家都累坏了,如果前路真的平安,没事! 前路…… 他望了一眼徒弟裹被子的地方。 徒弟的气运不错,她现在也对前路感觉不安呢。 随庆眯起眼睛,四处打量。 茫茫沙原,一个又一个沙丘此起彼伏,看样子与以前并不同之处。 他往口中灌了一口酒,往高一点的地方走去。 陆灵蹊转瞬就睡着了,外面震天响的呼噜声,吵不醒她。 半个时辰,在大家的睡梦中,迅速过去,可是随庆却没有叫醒大家的意思。 他拿着罗盘,看着前路,心里的不安,越发的重了起来。 前路到底是什么危险? 大部队走的时候,遇到过这种危险吗? 想到那一万多人的队伍,随庆很快又从心里否决了。 那? 随庆的眼睛眯了眯,收了罗盘,把徒弟孝敬的羊肉卷饼摸出一个来,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饼。 前路,到现在都没有烟尘出现,不可能是妖兽,那就只能是西狄草原来人了。 不管大部队如何,接下来,他们恐怕会有一场恶仗要打。 随庆吃完卷饼,望了一眼呼噜震天的地方,决定把大家叫起来,先吃饱喝足。 陆灵蹊被旁边人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 “大家都睡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先吃饱喝足,解决一下内务,接下来……” 随庆望着大家,“我们恐怕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其实,这时候根本没到一个时辰。 之所以这样说,他就是想给大家错觉,他们真的睡了好长时间。 这种心理里上错觉,有时候,也会欺骗过于疲惫的身体。 果然,听到他们都睡了一个多时辰,连东皋的眼中,都精神了很多。 那什么硬仗,大家只按在了心里,迅速寻找背风的地方,用热食安慰肚子。 炼化不了灵力,谁都会有内务,陆灵蹊是女孩子,往稍远的地方转一圈,才要回来,就看到师父长枪拎在后上。 “敌袭!” 随庆站得高,看得远,远处沙丘,跌跌撞撞跑着的陆传刚现半个身体,好像在被人追击。他正要喝令一队前去接应时,一下子看到,翻过那片沙丘的大股西狄人。 追在陆传身后的,是乌泱泱的一群人,哪怕最保守的估计,也是他们的两倍以上。 西狄人的身体强度,因为草原的特殊,相比于修士,还要几分呢。 这一下冒出这么多…… “退!” 看到接连不断的西狄人追杀过来,大概估算了对方人数的随庆大喝一声,“往百禁山退。” 人家的样子,明显要比他们好。 陆传一向小心谨慎,都能被发现,说不得人家早就知道他们。 此时不走,就像他包元嗔那些人饺子一样,也要被人家包饺子了。 所以,相比于在这里跟人家拼命,百禁山那里,反而可能是一条活路。 随庆不相信对方也有元后修士。 只要到了有灵力的地界,凭他的修为,怎么也不会太被动,至不济,徒弟也能保下来。 一百零七章 分进百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元嗔的前车之鉴,大家都知道什么样子,别看他们现在还有数千米的距离,可是这沙原无地可藏,顶多五天,这点距离便会被抹平,到时候弱势的一方,谁也逃不过。 所以,唯一的活路,只能在离得最近的百禁山。 只要到了那里,大家就可以回复灵气。 身为修士,谁都有一二保命的手段,哪怕也一样有死无生,但拼的范围,以及逃生的可能,却又能多出许多来。 人字形的队伍迅速组起,同样分成十排,在随庆的带领下,往未知的百禁山去。 陆灵蹊恰在这个方向,在大家赶到的时候,汇入后队。 远处,陆传没有被追上,他跌跌撞撞的身形,在看到这边队伍的时候,又慢慢稳了下来。 虽然与追他的人,相距不过三十来米,可是他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又快了许多。 陆灵蹊稍松一口气,祖宗的恩怨是祖宗的恩怨,在面对西狄人时,她到底不想,为大队探路的自家人,如此憋屈地陨命敌手。 一路上,她早听某些人议论过,陆传作为老牌的结丹修士,很有些手段,在驻地大战时,他一个人,甚至可以力抗一会元婴真人。 他们这边的,除了她和东皋是炼气修士,结丹可是占了大半,此时多活一个人,到了百禁山,就多一份战力。 “陆前辈,加油!” 东皋扯着嗓子给陆传加油,“您一定行的。” 一定行,不行也要行。 陆传自然不甘心死在这灵气湮灭之地,他已经是陆家的罪子,可哪怕再是罪子,爹娘尚在,若是知道他这般憋屈地死在西狄人手上,定然会杀到边境,跟人家拼命。 到时…… 陆传的眼睛都红了,猛虎下山决的速度又生生地快了一分。 随庆在百忙中回头,看到他没有认命,心中稍为好过,“陆传,前面就是百禁山,”他的嗓门也不比东皋的小,“你心心念念能冲破修为禁锢的地方,不要认怂,冲快点。” “冲快点!” “冲快点……” 两百人一齐为陆传加油吼出的声音,在沙原上传出极远。 陆传这一生,除了少时,除了父母,还从未在外人那里得到过如此多的鼓励,心绪激动下,猛虎下山决生生地又提速一分。 三昆气坏了。 “随庆,元嗔在哪?” “……” 居然知道元嗔出事? 随庆不能不怀疑西狄人的探子,满布二十万里寒漠。 “你想找他?等着,到了百禁山,老夫亲自送你去。” “送我?就凭你?” “那再加一个我呢?” 陆灵蹊没想到,队伍里除了她,居然还有女人,这三个多月,她明明没听到…… “冲云?” 三昆一下子就听出是何人,睚眦欲裂,“你居然也在这里?”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分元嗔活命的希望,现在听到天剑宗冲云的声音,这份希望也在瞬间,随风化去。 “呵呵!你都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在?” 冲云在队伍的中间,几步一转,移到外围,“想仗着人多吃下我们,三昆,你可想好。” 看着穿得臃臃肿肿,雌雄莫辩的某个人,陆灵蹊对表情淡然的师父,都不知有多敬佩。 原以为,他们这里,只有师父一个元婴真人,现在…… 她把眼睛瞄向两个跟冲云差不多,一路上也从未说过话的人,忍不住怀疑他们的出身。 “想好?” 冲云语气中的威胁让三昆大怒,“那老夫也不防告诉你们,不只你们想到了百禁山,在知道有你们这群人的时候,我们也想到了百禁山。” 他们拦不住修士的大部队,若是连这区区二百人队,都拿不下来,也不用混了。 “在这里,你们的神魂还能得个转世,到了百禁山,哼哼……,我要你们都为元嗔陪葬。” “真是好大的牙口。” 阴沉沉的声音,从某个蒙头蒙脸的修士口中传出,“幽都捍魅在此,倒要看看,你们都是怎么灭魂的。” “哈哈!老夫夙方也想瞅瞅!” 啊! 居然真是两个元婴前辈。 陆灵蹊高兴的同时,竖着耳朵等着西狄人的回话。 不过,此时的三昆已经不想扯着嗓子说话了。 乌恩奇那个蠢才,给的情报根本不准。 什么随庆的后队一直在全力追秋宇那些人的大部队,一路上没有任何探子,什么这两百人队,只有随庆一个元婴修士…… 是一个吗? 若是早知道,除了他,还有冲云,还有捍魅,还有夙方,他绝对会更慎重,会带人更早地迎向他们,绝不会等着他们来。 这里离百禁山,不到四百里了。 哪怕百禁山那里有人,可他们原来的设想,也只防随庆一个啊! “加快速度,”三昆咬着牙,“四个元婴修士的身家就在前面,只要追上,你们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前面不仅有元婴修士的身家,还有好些结丹真人的身家呢。 啊啊啊…… 追来的西狄人又不傻,在各种怪叫中速度一快再快。 陆灵蹊一边跟着自家队伍提快,一边看向三个可能适得其反的元婴真人。 却没想,他们跟师父的一样,都不再看后面,只专心赶路。 不过,此时身后的怪叫再多,大家好像都没受什么影响,该破风的破风,该变队的变队。 陆灵蹊一边跑,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陆传,发现他的速度也没慢下来,始终快于西狄人一截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有师父,担心百禁山那里的心有限,可其他人不一样。 大家才吃饱喝足又睡好,几百里的距离,怎么也能抢在前面,但百禁山那里除了妖族,现在还可能有早就等着他们的西狄人。 捍魅、夙方两位元婴真人紧随冲云前辈现身,明显是给大家提气的。 想通了这些,陆灵蹊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慢慢的,身后各种乱心人心绪的怪叫,终于因为大家的全力赶路而歇了下来。 扯着嗓子叫唤需要力气,而且叫久了,嘴巴会干,嘴巴干了就要喝水,喝水就要浪费一点时间。 这种时候,任何一点时间,任何的一点力气都是好的。 修士的队伍想要把双方的距离拉大,西狄人想在进百禁山之前拦下他们。 夹在中间的陆传无法接受自己窝囊一辈子,还要窝囊地死在绝灵之地,数十米的距离,愣是没让西狄人突破半米。 直到太阳渐渐西沉,远方出现山的轮廓,陆灵蹊才又回头。 陆传还是没有掉队,与近千西狄人的距离,还跟刚开始时差不多。 陆灵蹊在师父慢慢靠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回了几次头。 陆家人,父母和她都遇到过了。 五行秘地里,父母遇到的似乎很不好,她遇到的具体什么样,无法评判,毕竟当时是她救陆从夏。 这位…… 陆灵蹊的心情很复杂。 透过老祖,透过他,她好像看到一部分太霄宫第一世家的底蕴。 在万般绝望之地,他们的心中,没有认命,没有屈服一说。 哪怕这个被师父评为婆婆妈妈的陆传,在绝大的压力下,在大家都有休息,他却没有休息一点的情况下,保持住这份距离,就够让人佩服的了。 “放心,陆传虽然很窝囊,有陆家和他爹娘的面子在,绝不会现在倒下去。”随庆拉住了徒弟的手,“不用回头,他一定会活到百禁山。” “……” 陆灵蹊闭上嘴巴。 她不是担心陆传,她就是对那个陆家,好奇了那么一点点。 “最开始的时候,师父可能顾不上你。” 看三昆紧追不舍的样子,百禁山那里,至少也有西狄三个元婴,因为只有三个元婴,才能拦住他。 随庆拉住徒弟的手,大声道:“大家分散开来。” 一个是灵气满满以逸待劳,一个需要冲进那片地域,才能感受到灵气。 虽然后者需要的时间,不会过一息,可在这一息之内,够人家合力团灭他们一次了。 只有分散开来,让他们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其他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谁都明白这一点,道、魔迅速分家。 两百人的队伍,几乎是一半一半。 捍魅和夙方,一个是幽都,一个是山海宗人,他们各自带出四五十人,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随庆道兄,冲云也告辞了。”冲云朝他拱手,“前面的两队,随我走,东皋,你也过来。” 炼气小娃,她只能带一个。 百人队伍迅速只剩三排六十来人。 东皋几次回头望向陆灵蹊,只是此时,他和她都不能提任何意见,因为追他们的西狄人也分队了。 大家越行越远,很快就被绵绵沙丘阻隔了视线。 “……那小传送玉牌是救命之物,传送的距离不会超过两百里。” 随庆在这边队伍也分散奔袭的时候,用极低的声音交待徒弟,“但是你记住,千里之内的百禁山,虽然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都算安全之地,对你却不一样。” 徒弟刚踏进修行之路,连筑基期都没达到呢。 “两百里后,可能就会有四五阶的妖兽出现,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尽量避开它们。” 看到果然还追在身后的三昆,随庆实在不放心徒弟,“为师会尽可能早点找到你,但战场上……,可能会有很多不测,你最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 “……师父,我会小心的,不会往更里去。” 她会在外围用换天阵掩盖行藏,等师父。 “除了不能往更里去,你还要用罗盘指路,尽可能地回到二十万里寒漠。” 横穿百禁山的危险太大,随庆自己都不太敢赌,“如果我们一时碰不到一起,你就在边境等我。记着,三个月是极限,过了三个月,若还是没有为师的消息,你就……尽可能找我们自己人。” 可惜这里没有千道宗的人,他到底还是担心,“若是没有让你放心的,或者感觉太危险,一个人小心着走,也不是不行。” 己土珠以及他随庆徒弟的身份,在某些没底线的人眼里,可能都是大肥肉。 随庆不敢赌人心,徒弟聪明,虽然一个人赶路,也很有风险,可那份风险相对来说,还是小很多的。 “西狄人多,难保他们行动失败不会在寒漠再布兵,更不能肯定他们不能再来援军。” 三昆这些人出现的很有问题,随庆不能不多想想,“若是发现外围不对,你还有一条路,就是绕行在寒漠与百禁山的交界处,给你的地图上,有为师画的一条粗线,按着那条线往前行上千里,西狄人肯定就无法封锁了。” 可惜再往前,就是阴阳海,其海一半有灵,一半无灵,有灵的,有海中妖兽,无灵的有风浪。 如果只此倒也没什么,大部分的修士都能过,偏偏那阴阳海,灵气飘忽不绝,谁也不能肯定它的界限在哪。 好些探险的高阶修士陨命阴阳海后,再也没人敢横渡那里。 这也是秋宇选路线,选在十五万里之后的原因。 “你身上也有西狄人的法衣。” 随庆拉着徒弟的手,接着交待,“西狄的高阶修士,没意外肯定还会追击我们的大部队,你从草原走,可能会更安全。” “……师父,我会尽量等着您的。” 陆灵蹊不敢想那样躲躲藏藏的日子,“您一定会来找我的是不是?” “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弟呢。” 随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松开徒弟的手,“乖,快跑吧!” 离百禁山似乎还有些距离,陆灵蹊不想跑,她反抓住他的手,“师父,那个传送玉牌,您还有吗?如果没有,我的给……” “傻孩子,师父自有其他保命之法。” 随庆心中很是安慰,“你只需顾着自己就好。” 他望了一眼紧追的三昆,还有也跟在这一路的陆传,“听话,快跑,师父这里也要提速了。” 如果可以,他要把彼此的距离再拉开一倍,只有这样,三昆才不能用嚎叫,提醒百禁山里的西狄修士。 他也才能给自己争取到那一息时间。 第一百一十章 兽潮 陆灵蹊一觉睡醒,发现应该警惕外面的青主儿,挨着她的手腕,耷拉着小叶子,好像也在睡觉得的时候,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蹦。 幸好侧耳间,没听到外面有什么打架的动静。 “起床了,快看看,外面什么样。” “啊啊啊……” 青主儿被她一咋呼,吓了一大跳,伸在外面的小藤迅速沿着老树转了一圈,“吓死我了,外面没人,安静着呢。” 陆灵蹊才要骂人,却好像借着青主儿看到了外面。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大地,点点的繁星好似一颗颗明珠闪闪发光。 静静的夜,只有偶尔风过枝叶的声音。 远处什么样,看不到,但这里,绝对没被任何修士注意过。 “看到了吧?根本就没事嘛!” 青主儿软软濡濡地道:“那些修士,早打到里面去了,我是呆着太无聊,才眯一眯的。” 陆灵蹊不管小家伙的解释,“把洞口移开,我出去看看。” 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说,他会来找她的。 万一这里被青主儿掩饰的太好,他找不到她怎么办? “对了,我们睡了多长时间了?” 这一觉,睡得好饱,陆灵蹊感觉不会短。 “我我……我没记。”青主儿咕噜着小眼睛,越来越小声,“好像……大概……可能整整一天。” 这还用她说? 到百禁山的时候,天是黑的,现在天还是黑的。 陆灵蹊的目光微有不善,“外面打斗的动静,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只有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她才能猜测师父有没有过来找她。 青主儿缩了缩了小叶子,她当时也好困了,没记嘛,“好像是下午吧!” 好像? 陆灵蹊的手好痒,要不是小藤太细,怕打断了,真想扯一扯,再踩一踩,“是你让我休息,是你说会看着外面,你就是这样看着的?万一我师父早来找过我,没找到,以为我早走了,怎么办?” 真要那样,她就要一个人走好长好长的路了。 想想都可怕! “青主儿,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我想靠谱的,”青主儿也害怕她一个走茫茫大漠,“可是……可是……我们木灵天生的就喜欢睡觉嘛,更何况我还小,还要长个,瞌睡来了,我顶不住。” “……”陆灵蹊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现在怪不着别人,真的只能怪她自己。 居然相信了青主儿的话。 她因为还小,觉都比东皋多些,这小家伙看样子更小,自己居然没多长点心。 “行了,你想睡就睡一会吧,我出去看着。” 只希望师父在可能的地点没发现她,能又回头来。 师父不笨,或许能猜到,她可能猫到哪好好休息了。 陆灵蹊走出树洞,站到大石上,眺望远方。 可惜,静静的百禁山,除了偶尔风过的声音,真的什么都没有。 传说中的妖兽,不管什么阶位的,一只也没见,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的那场架,集体搬家了? 陆灵蹊忍不住头疼。 如果外面的小妖们真的被吓进了百禁山更里面,肯定会惊动里面的大妖。 如果真的惊动了化形级别的八阶大妖,说不得几百上千里外,现在正打得热闹。 毕竟那么多修士呢,修士出现在妖族的地盘上,人家肯定不能忍。 如果这样,也许不用两天,所有跑进百禁山里的人,就要跑回来了。 “青主儿,快,趁着现在没人,我们多找点隐身之地。” “你怎么知道没人?” 青主儿的小脑袋,在她的手腕上伸出来,“元婴修士的神识,可以看到百里远呢。” “……” 陆灵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那好吧,我不出去找隐身之所,但你得出去。狡兔得有三窟,我们不指望三窟,可最起码,也不能在树底下藏着。” “呃!那好吧!” 青主儿无奈,只能在她手上滑了出去,“你好好在家呆着,哪都不要跑。” …… 百禁山怎么可能会没有妖兽? “随庆,我们恐怕要回头了。”深入近千里后,冲云的眉头越蹙越紧,“前面的妖气盈天,没意外,应该是两股大妖发动兽潮,在争地盘或者什么东西。” 没有他们,人家会接着争,但昨日的动静,那里肯定也有所觉。 万一一起回头,他们可就糟了。 冲云不想被两面夹击。 修为已经下落到结丹的随庆站在她的遁光上,面容也非常凝重,“听你的。”用了禁忌之术,又用了猫九命,未来七天,他的修为会接着下落,直到封闭丹田。 冲云虽然厉害,可是有了他这个累赘后,战力必将大打折扣。 遁光直入高空的云团,没一会,一道遁光以更快的速度,避开妖气冲天的地方,斜插百禁山深处。 远远跟来的三昆,紧紧追上。 他走未久,冲云带着随庆下落林中,小心走回头路。 半晌,又是十几道遁光在上空飚过,两人互视一眼后,各自换装,改变气息。 “跟着罗盘指向,从这里,我们接着往百禁与寒漠的边境走。” 随庆知道徒弟等不到他后,会走这条路,“我的修为差不多会被封一到三年,要连累你了。” “早猜到了。”冲云叹口气,“受点累没什么,不过,你觉得有己土珠在,三昆那些人,还会不会追上来?” 冷硬的飞剑收起,换成了能在林中,自由弯曲的长长拂尘代步,冲云骑坐在最前,扶着把手,“替身傀儡顶多能骗他两百里,若是还没跟妖兽撞上,说不得会马上回头,还有江雪,夙方为了性命,定然把你卖了。” 要不然,大仇人当面,江雪不可能在得了随庆好处之后,又回来找他麻烦。 “江雪性子邪性,喜怒不定,她…… “她要是再追来,己土珠我给。” 随庆能屈能伸,“天诛珠升级,对她的诱惑太大,如果真的被她截住,不要打。” 打也打不过,与其被她羞辱,让她再添愤恨,还不如早点给了。 “她那个人……” 随庆叹了一口气,“得了己土珠,不会再对我们动杀心。” “可她已经投了西狄。” 冲云并不放心那人的人品。 “投西狄,也是因为她当年无路可走。” 在玄天宗内击杀花间,不管那人有多少错,也是玄天宗花大力气培养的元婴修士,在宗门已有惩罚之后,江雪动手,就是欺师灭祖。 玄天宗怎么给她活路? 随庆再叹一口气,“她要真的一点旧情没念,刚进百禁山的时候,你与我都没机会。” 事实就是事实。 人家当时就在那云中等着他们呢,她所居的方位,才是最特别的。 哪怕他做为主力,吸引了仲坦等人的目光,让冲云和捍魅有机会得了那一息回复灵力的时间,可若江雪没一点放水的心态,他们也不可能那么顺。 “我们只吃亏在没算到三昆这些人。” “……” 冲云默然无语,专心指挥拂尘在林中以最快的速度或绕行或直行。 好半晌,天地好像震了震,无数兽吼从远方传来。 …… 换了视线还不错的悬崖中断藏身后,陆灵蹊不敢打坐,也不敢再游周公,小心观察外面,等待师父。 不过…… “快看,这个绝对是修士。” 现在天色又将亮了,别人甩了追兵,都在往能跑的地方赶,青主儿等急了,“林蹊,你说随庆长老什么时候来啊?” “我师父要是能来,肯定早来了。” 没来,那定是遇到事了。 陆灵蹊坐在浅浅的洞口,看了一眼反方向好像要赶回头路的遁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从这里到修仙界,确实不好走。 相比于这条路,还是回头路更安全些。 其实如果可以,她也在考虑回头路。 虽然师父说,那边的灵气恢复慢,于她的修行不利,可陆灵蹊觉得,钟乳洞的灵气还行。 他们在此耽搁,大部队大概是彻底追不上了,跑在后面的风险大增。 如果可以,陆灵蹊其实想等个十几二十年,从传送阵,安安生生地传送。 反正跟师父在一起,爹娘和爷爷也不用担心她。 “不对,有动静。” 青主儿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林蹊,你感觉到了吗?” 陆灵蹊确实感觉到了,屁股下面,好像有微不可查的震动。 她忙站了起来,跺跺脚下的平台,“你找的这地方,结不结实啊?” 万一来个地震,把它震塌了…… “你不是没跺塌吗?” 青主儿气,“你要是再下力,万一跺塌了,可就不能怪我了。” 呃! 陆灵蹊停止摧残存身之地,“别跟我斗嘴了,快上峰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青主儿听话地爬到峰头的大树上,远眺不对的地方,半晌跑下来的时候,小嫩叶子都比刚刚深了许多。 “好像……好像是兽潮!” 怪不得这里没发现一个妖兽呢。 “我看到了,有一个大鹰,一爪子就把人撕成了两半。” 能指挥兽潮的,都是有智的妖,青主儿很急,“快点,把洞挖深一点。” 她们一定跑不过兽潮,所以还是藏吧! 青主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跟一个修为这么弱的人契约。 虽然林蹊的运气不错,可从跟她以来,就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小命随时不保。 陆灵蹊不知小家伙所想,连忙灵气附剑,切割身后的石壁。 没一会,就往里挖出一个小房间。 外面,各式遁光在四处遁逃,似乎真有非常厉害的妖兽过来。 青主儿帮忙把挖出来的石块收进空间,陆灵蹊重新布置换天阵,把这伸出的一点石头,尽数掩了,免得被那么鹰看见,在上面歇脚。 “也不知道东皋怎么样了。” 连筑基和结丹修士都吓得有多远跑多远,跟她一样弱的东皋,肯定也是藏得份。 “他……” 青主儿正要说话,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龙吟,“嗷……” 强大的声波,带着一股子想象不到的龙威,似乎激荡在整个百禁山上。 龙啊? 没有水,这里怎么会有龙呢? 陆灵蹊的脸白了白,朝想往外面看看的青主儿嘘了嘘,不准去。 …… 三昆之前追得有多快,现在逃得就有多快。 他不是没发现这里的不对,可原来就以为,顶多是两个八阶妖兽争地盘,指挥的小兽潮对撞。 怎么能想到,一群八阶大妖,居然一齐出现在这百禁山的外围。 所有跟着他,想捡便宜的族人,全被人家几爪子、几巴掌,或者几脚,弄得肠穿肚烂。 随庆和冲云跑哪去了,他已经管不了,现在,他只想在六个大妖的追击中,保下这条命。 嗤…… 一只巨爪好像切豆腐般,一下子把山峰上的一块巨石切开,藏身石中的夙方顾不得半片飚血的身体,如风冲出。 唳! 瞄上他的大鹰,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轻轻一吸,把满含灵力的精血,尽数吸处腹中,才长翅一展。 尖利的鹰喙轻轻一叨,扯住他的右臂,眼见人家的巨爪又要撕来,夙方顾不得其他,迅速断臂求生。 藏身在不远地方的冲云和随庆,只见夙方借着身体飚出的精血,愣是运起了化血大法,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长线。 “莫动!” 随庆无声开口,他真庆幸现在还没成废人,要不然,根本无法动用千道宗的法术,掩盖两人的行藏。 只会玩剑的冲云,除了跟人家拼命,带他送死,绝不会有第二条路。 诸妖眼睛全被夙方那道血色长线吸引,连跑得最慢的六臂猿,也化为真身,在山林间,一跳又一跳,哪怕吃不着元婴修士的血肉,也尽可能地逐杀同样跑得慢的结丹修士,捡人家的金丹吃。 “那只蛟……” “原身黑蟒。”蟒化蛟不易,随庆与冲云都是无声开口,“这一片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方圆十万里的八阶大妖,只怕都集中在此了,再等一会,等他们追远了,我们接着快走。” 可惜他现在无力探查,“回到寒漠,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好在他们没有太深入,好在修士一方因为人数少,主旨还在藏上,好在西狄人势大,成群结队在一起,替他们吸引了视线。 随庆的神识在隆隆而过的妖兽身上微展,“就是现在,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九阴阵 抓紧机会逃跑的不是一个两个,没了八阶大妖,剩下的妖兽,再多七阶也无法识破他们行藏。 随庆亲眼看到一个可能是青草部的西狄修士,背着一块特殊的草皮,在林中快速移动着。 他垂了垂眼,没管人家,在几个储物用具间,腾换东西。 结丹的时候,用储物戒指人家不会奇怪,可是筑基修士用储物戒指,能被有心人一眼盯上。 更何况,他过几天,连炼气修士都不是了。 随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一个人当冲云的拖累,就已经够难为人家了,若是再把徒弟加上…… 嘭! 远方传来巨大的震响,腾起一片灰尘后,原本的山林好像下陷到了地底。 “停!” 随庆连忙叫住冲云,“是江雪的天诛珠。” “她打她的,我们走我们的,停什么?”冲云不解。 “八阶大妖都在第一时间追人追到了边境,他们不会冲进寒漠,你说,人家能不知道,这百禁山里,还有很多隐藏起来的修士?” 这? 冲云脸上的颜色急变。 “没意外的话,应该是人家要固守边境,再一点点地围杀回来。” 只有这样,才不会浪费。 与人族窥视妖族身上的材料一样,妖族也窥视人族的精血、金丹甚至元婴,对它们来说,人族修士,是灵草是仙药,是最好的大补丹。 随庆的脸上也非常不好看,“我们冲不出去了,相比于外面,此时反而里面要安全许多。” “……” 冲云默默回头。 虽然没敢仔细看八阶大妖有多少,可只从感应到的气势看,最少也在二十朝上。 再加上人家带领的诸多妖兽,看住边境,绝没问题。 她一个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冲一冲,哪怕死也没什么,可是随庆不一样。 任何一个元婴后期修士的陨落,都会在修仙界引起涛天大浪,影响的绝不仅是千道宗,还有道魔的平衡,西狄边境的平衡。 “我们大概能深入多少里?” “以现在的速度,赶路三天,”随庆摆弄他的罗盘,“三天之后,再斜插回边道。”当他的丹田彻底封闭,就必须走出百禁山。 …… 外面到处都是砰砰乓乓的打斗声,躲在崖中小洞的陆灵蹊拉着青主儿,就是不让她出去。 妖族和修士打架的声音都不一样,听声音,人家是全面碾压他们的。 这时候出去,那就是送死啊! “你好好呆着什么都不动就对了,我师父能发现你,外面的大妖说不定也能发现你。” 这家伙可没长大,陆灵蹊如何放心,“那些家伙的灵觉,不会比修士差,一旦感觉到有人窥视,一定会警觉的。青主儿,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只要外面有打架的声音,我们就哪也不去,也不准看。” 师父是元后大修士,打不过,总是能跑得掉的,所以,她真的只要顾自己就好。 “可是,你的破阵旗……” “呸!什么叫破阵旗?它厉害着呢。” 陆灵蹊也正在担心换天阵能不能瞒过妖修,“它要是不厉害,我们的小命,可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她们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呢。 青主儿闭嘴。 哎呀呀! 真是的,跟她就没过过好日子。 “你想什么呢?” 陆灵蹊感受到小家伙强烈的情绪后,差点炸毛,“当我喜欢带着你啊?” 她也提心吊胆呢,而且己土珠已经被她骗过去好几颗了。 “……我只是想想以前无聊的日子罢了,你气什么气?”青主儿用软软的童音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日子好刺激,以前,我就想过一过刺激的日子,可是过不上。现在……突然感觉那样无聊的日子也挺好。”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将来到了千道宗,我们都好好呆着,哪也不要去吧!” 外面有危险,千道宗里,应该没危险。 “……” 陆灵蹊无语,靠到石壁上不想说话。 她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回不到千道宗啊! 拼死拼活赶路,以为可以追上大部队,现在也成了泡影! 百禁山的妖族都在动了,未来的十天半个月,如果不被它们发现还好,一旦发现……真是有死无生。 唉! 陆灵蹊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运气,说好,也挺好的,人家想不到的宝贝己土珠,她还藏了三十多颗,跟爹娘都平平安安出了五行秘地,还拜师随庆,哪一样,都能让东皋羡慕死。 可是…… 相比于跟爹娘一起走的四蛋和朱培兰他们,她的运气…… 要是没有己土珠,现在的自己,一定在跟爹娘一起赶路。 陆灵蹊忍不住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主儿,你说,我们能平安回去吗?” “……能!” 虽然青主儿也很没底,“我们一定会否极泰来的。”老头说她命很长的,“我回空间好好长身体。” 现在能长一点是一点,“你乖乖在这呆着,有什么事,就在识海里喊我一声。” 可怜,她还太小,没办法把小伙伴运到空间里去,要不然也不用担心一根藤的她了。 “嗯嗯,那你快去。” 陆灵蹊明白她长身体的意思,“要是能再长快点,就再拿两颗己土珠。” 啥? 青主儿眉眼弯弯,“真哒?那我真拿了。” “拿吧拿吧!” 陆灵蹊没办法跟她计较,“没了命,身外之物就全是别人的了。” 给别人,还不如她自个用了,“不过,你好歹长粗点,不要再出来的时候,还是这么细细小小。” “那我努力。” 青主儿在她手腕上一闪消失,只留下一片浅浅的叶形印记。 陆灵蹊摸了摸后,把袖口掩好,靠坐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各种动静。 好在,外面的天,黑了白,白了又黑,虽然隆隆而来的妖兽很多,她选的地方,始终是一片净土,没有一只妖路过。 陆灵蹊对换天阵又升了部分信心,终于有闲把储物袋里的各种吃食,再弄成小份放好。 百禁山她是不会走的,等外面的妖兽消停下来,她就按师父画的路,慢慢走。 师父如果没有硬抗外面的妖族,一定会在那条路上等着她。 时间一点点过,外面的打斗终于彻底歇了下来,虽然妖兽过境的脚步声,还是很杂乱,可是陆灵蹊侧耳间,怀疑人家是在走回路。 咚! 洞壁突然震了震,好像被什么大力妖撞的。 陆灵蹊的心下一跳,连忙运起敛息决,又往一张金钟符上慢慢输送灵力。 如果这山崖被撞塌了,好歹不至于被活埋。 “还不出来?” 粗狂的声音,从崖底的某处传来,“再不出来,可就别怪本大王,平了这座山。” “平山?” 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也传了上来,“阁下是……推山兽?” “哈哈!别管本大王是什么。”推山大王轻浮数丈,异常戒备地望向崖顶的四个同伴,“他是我发现的,兄弟们,说好了,谁找到的是谁的,你们可不能抢我的生意。” 什么? 陆灵蹊从洞口映过的影子上,可以看出对方是人形,虽然脑袋和拳头有些大。 这是八阶的化形大妖吧?! 她把心跳按到最低点,外呼吸转内呼吸。 “只要你能拿下他,我们兄弟自然不说什么。” 崖顶的四人互看一眼,为示他们不搀和的心,还往后退了几步。 推山大王迅速下沉,“里面的人听着,你现在是本王的了,想不受皮肉之苦,就乖乖出来,本王给你一个转世的机会。” “哈哈哈!是吗?” 略有些讥讽的笑声,让陆灵蹊的瞳孔猛然一缩,她想起他是谁了,幽都的捍魅前辈。 原来,他们藏得这么近吗? 她的汗,迅速滴了下来。 捍魅其实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小熟人,大方走出藏身之地时,还用神识瞄了一眼崖顶的四个化形大妖,“五位道友,听说过幽都吗?” 他猜他们没听过,靠近寒漠的百禁山,对妖族来说,可不算好地方,“老夫自我介绍一下,幽都捍魅,我幽都的人……修的……恰是鬼。” 话音未落,山风突然凛冽起来,阳光迅速被什么东西遮住了,凄厉的鬼哭,在百禁山的各处响起。 本来老实回程的低阶妖兽,好像都被吓了一吓,惊慌地挤在一起。 “说来,要多谢各位,助我收魂。” 捍魅看着他四处插下的阴魂幡升起,喋喋笑的声音里好像也带了无数阴气,“转世那是什么鬼?老夫本就是鬼,哈哈!哈哈哈……” 陆灵蹊在那笑声里听到了无数鬼哭,她虽然不知道百禁山其他地方什么样子,但自己的存身之地,阴气似乎在激荡。 “嗷!”一声龙吟在崖顶响起,“鬼?也得在我百禁山趴着。” 龙尾猛然一摆,朝捍魅扫去。 与此同时,推山大王额上的四支角也长了出来,黑黑亮亮的,他的鼻孔喷出两道粗粗的气后,化身好像牛一样的真身,咚咚咚朝捍魅攻去。 嘭! 陆灵蹊看不到外面,只觉石洞好像斜了斜。 崖顶另外三个八阶大妖同时变为真身,一狼一熊一猿,它们的吼叫几乎同时响起,跺脚冲向用诸旗遮天的捍魅时,山崖终于没顶住,哗啦啦,好些石头落了下来。 陆灵蹊知道不好,连忙把金钟符激活。 轰隆隆……嘭! 山涯似乎受了一击,‘嘭’的一声,砸到了推山大王身上。 “吼!” 推山大王狂吼一声,从诸多山石中冲出,掠空而上,追上阴他一计的捍魅。 陆灵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存身的山洞与外面的石台,似乎因为换天阵,居然没塌,还给她撑了一片空间,哪怕这片空间,已经被埋在了很深的地方。 外面的鬼哭狼嚎已经听不见,只能听到到推山兽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愤怒的吼叫。 啊? 他们跑远处打了吗? 陆灵蹊庆幸死了,连忙往阵盘的地方,埋更好的上品灵石。 …… “是捍魅!” 冲云的眼神非常复杂,“他的九阴阵,似乎得利不少。” 这几天,死了不少人,还基本都是结丹修士,她甚至怀疑,人家还收到元婴修士的魂了,“那家伙,比你狡诈。” 嘿! 这说的什么话呢? 随庆哭笑不得,“我怎么叫狡诈?我玩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玩的是鬼鬼崇崇的阴谋,别拿我和他比啊!” 冲云斜了某人一眼,“你是敢跟我玩阴谋,我早把你扔了,或者杀人夺宝了。” 可恨,他居然没给她机会。 “呵呵!”随庆看出她眼里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要不然,你以为我能放心你?” 想杀他夺宝,先把欠他的命,还了再说。 冲云暗里翻了个白眼,加快拂尘的速度,“你说,捍魅能反胜吗?” “能不能反胜我不知道,不过……” 随庆看向远方那片黑了的地界,“幽都手段特殊,平安离开肯定没问题。” 反正不会像他这样倒霉。 “他留在那片,大概就是想为九阴阵多收新魂。” 不管是修士的,还是妖兽的。 “当初我们就应该多出点东西,让他打头阵。” 冲云气狠狠,“你的阳谋有时候,对着这些人,其实也可以转为阴谋的。” “人家不傻!” 随庆笑了笑,“而且时过境迁,你再想这个也没用了,快……!” “嘘!” 可惜已经迟了,他们关注捍魅那边的时候,居然被人家关注了。 冲云看到那个黑脸大汉欣喜万分地冲过来,想也未想地轻提身体,叮的一声,长剑狠狠一劈时,暴涨修为至元婴。 这里已经是寒漠边境,这黑脸大汉,似乎是个化形未久的野猪精,正好拿了妖丹,慰慰逃亡的憋屈。 当! 野猪精没想到,以为的结丹修士,居然是元婴剑修。 他被大家赶到这里守着,才第一次见到修士啊! 面对那恐怖的剑气,惊慌之下,转头逃已经来不及,他忙化成真身,以自己的獠牙相抗。 叮!叮叮叮…… 冲云不给任何机会,一剑又一剑,在瞬息之间,连劈了二十剑,硬生生地给野猪精在眉心开了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硬茬子 百禁山外围的盛宴其实早进到尾声,若不是捍魅突然强横地冒出来,狩猎人修的妖修,早大半往回路搜查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吃了那么多人修后,这时候,不仅冒出玩鬼的硬茬子,居然还有修士敢那么光明正大地动剑! 看那冲天的剑气,似乎也是元婴修士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除了跟捍魅正面相抗的五个大妖,其他几乎一齐行动了。 鬼气森森的地界,太不舒服了。 那个家伙看样子是鬼修,鬼修的元婴,大概没正常修士的好吃。 更何况,好吃也轮不到他们,推山王那几个,绝不会再给他们分肥。 为了面子,为了一点点交情,他们在那里撑着,但现在有多好的借口,不溜又更待何时? 化鹰的妖修双翅一展,第一个冲了过去。 冲云知道时间不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斩杀野猪精后,拉着修为已经下落到炼气的随庆,如风般冲向边境。 身后的妖气盈天,各种吼叫似乎都在朝她这里来。 在修仙界,若是从哪冒出一个八阶大妖,大家几乎一起行动,围追堵截。 现在反过来了,这群八阶大妖,在围追堵截她和随庆。 冲云把一肚子的郁闷气发泄到飞剑上,带着随庆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绝灵的寒漠。 一刻钟后,在那只黑鹰扑来之前,二人平安到达。 随庆放心了,朝不死心,也飞到寒漠抓人的黑鹰,‘咻’的一声,放了一支弩箭。 “唳……!” 左翅巨痛,黑鹰痛呼出声,在人家就要放第二箭时,慌忙歪歪扭扭地飞回百禁山。 人修具体什么样子,他们这些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这块靠着绝灵寒漠,很多时候,几万年都不会来一个修士。 一下来了这么多,实在意外,好在他们也正好有事相聚一处,在第一时间以绝对的实力把人家变成灵草、仙药、大补丹。 这本来多顺啊! 现在…… 变身成人,一袭玄衣,面容凶戾的黑鹰王拔下伤了他的那支弩箭,气愤不已,“阁下是谁?” 冲云要回头,被随庆一把拉住,“别理他,快点走。” 他不能横穿百禁山,这个黑鹰想无缘无故横穿百禁山,似乎也不可能。 妖族崇尚血脉,等级森严。在与寒漠交界的边境之地,他可以称王称霸,但对百禁山的某些大妖来说,这黑鹰连替他们提鞋都不配。 既然大家不可能再有交接,又何必留下名号。 “他们这么多人,被我们两个逃了,脸面肯定挂不住,一会儿为了面子,说不得会派些皮糙肉厚的小妖来追追我们。” 所以,他们得走快点。 冲云虽然喜欢跟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却也是个听人劝的,闻言,果然看都不看后面某个家伙的喊叫。 “你们是谁?缩头乌龟吗?” 黑鹰王自进八阶以来,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无视过,气得手都抖了。 后面一个又一个伙伴正在赶来,这两个人修如此不给面子,当他这个妖王当假的? 他不顾自己的伤,朝缩在某片山谷的小妖们大喝,“还等什么?去给你们的妖王报仇血恨。” 八阶妖王的神识威压,打在每一只妖兽头上。 陪着野猪精过来守境的都是低阶妖兽,最高者也才五阶,大家被妖王的神识狠狠一压后,大都站不住脚,好多一二阶的,甚至当场吓尿了。 “还不快去。” 不耐烦,更不容违逆的语气,带着一股推斥之力,逼着它们往寒漠去,“踩死那两个人。” 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顾不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尽从山谷奔出。 轰隆隆…… 近千妖兽的小兽潮从百禁山杀到了绝灵寒漠。 不过,到了这里,本来就没多少灵智的小妖,受天地禁制所限,成了凡兽后更显浑噩,若不是脑子里一直有踩死人的命令,本能的不敢违逆,早转头了。 “真来了?” 冲云不知道是不是该怪随庆是乌鸦嘴。 好在两人的速度并不慢,再加上妖兽良莠不齐,又一下子出来的太多,在沙地上,不是这个滚了,就是那个跌了。 “嗷……!” 虎王第二个赶到,对这些小妖的样子,一百个看不上,威风凛凛地飞腾在天,长啸阵阵,催促那几个跑在前面的五阶妖兽。 他不敢跨过边境,只怕跨过去后,也如黑鹰王一样被人家用暗箭偷袭。 但野猪王陨命,黑鹰王受伤,这对他们百禁山是个大耻辱,做为有意更进一步的妖王来说,绝不可忍。 “两位当我百禁山无人耶?速速报上名号。” 带着灵力的声音,传出极远极远。 …… 这一边,暗下来的天地,在捍魅的九阴阵下,突然变成了阿鼻地狱。 他原先还不敢用天杀这一招,只怕把还没加入战团的妖王也引进来。 但现在…… 呼呼的风声带着哨音,卷着突然落下的雪花,朝没来得及走出黑暗天地的低阶妖兽去。 咻!咻咻咻…… 雪花似乎天生带刃,在呼呼的风势下,有如万刃齐飞。 四阶以下的妖兽,几乎全糟了殃,被割得遍体凌伤,更倒霉的妖兽,则直接被雪刀打瞎了眼睛,打到了喉咙…… 凄厉的叫声在四下响起,配合着鬼啸,更添九阴阵之威势。 埋在地下的陆灵蹊紧了紧身上的法衣,第一次喝了口师父送她的灵酒。 火辣辣的液体,从嘴巴烧到喉咙,烧到肚子,一直烧到四肢百骸,把身上的阴冷,迅速驱离了。 好酒! 陆灵蹊连连吐舌,靠在石壁上,正要再听听外面的战况时,一声好像要穿透灵魂的凄厉惨叫,无视厚重的土石,无视金钟符,好像劈进了脑子里,让她眼前一黑,当场晕过去。 她都如此了,外面与雪刀相抗的诸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中了招。 四阶以下的当场晕过去,由着万刃凌刮,四阶以上的,虽然没晕,也失了所有抗力,软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万刃朝它们杀来。 恐、忧、惧、怕…… 若不是腿软了,早不要命地逃了。 “哈哈哈!从今天起,我捍魅要你们记住幽都。” 九阴阵的威势还在涨,显然他的布置收到了最好的回报,捍魅非常高兴,再次狂喷一口鲜血,驱动厉鬼。 “啊啊~~~~~” 穿透灵魂的凄厉惨叫再次响起,哪怕推山王都受不住,当场从空中跌了下来。 他们这些妖王,在祖先的口口相传中,曾经幻想过人修的厉害。 可是这几天,除了偶尔的几个,几乎没有修士敢跟他们正面相抗。 那一个个逃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让他们忘了祖先心有余悸的话。 嘭!嘭嘭…… 晕头晕脑跌下来,还没爬起来的推山王、狼王、熊王、猿王虽然知道这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可心和身体统一不起来。 没有与修士争斗经验的他们,根本想不到,数个结丹期的阴鬼此时正在身边,伸出了它们的鬼爪…… “吼!” 痛苦的嘶吼,只叫了半截子,戈然而止。 推山王的脑袋,当场垂了下来。 蛟王知道不妙,可是到处都是不可破的永夜,连天接地,他‘嗷’的一声大叫,“救我!” “呵呵,九阴大阵大成,你们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捍魅笑得非常开心,“虽然你的蛟筋次了一点,用用却也不无妨。” 什么? 蛟王怕极了这阴恻恻的声音,“不不不,不要杀我,我……可认你为主。” 他终于想到某个朦胧的传承。 在很早以前,连真龙在无法可想下,都要认强大的修士为主。 “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坐骑,”他的声音即卑微又讨好,“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叫我杀谁,我也绝不退缩。” 没了性命,一切枉然,蛟王在捍魅面前低下了脑袋,放出一只迷你的小蛟魂。 “哈哈!哈哈哈……” 捍魅心怀大畅,一口吞下那只小蛟魂,“行,从此以后,你就我的坐骑。” 嘭…… 正在得意的捍魅没想到,这只蟒蛟居然会真龙的犄角之术,以三分元神自暴的方式噬主。 大团的血肉从他的胸腹之间翻开。 “混蛋!” 捍魅大怒亦大惊,九阴阵因他这个主人受伤,终于出了一点破绽,远处的天空,现出一缕白来。 蛟王没想到,他献出的三分元神,居然没炸了他的脑袋,反而炸的是他的胸腹。 他顾不得想,这人收灵兽为何与传承中的不一样,努力一摆巨尾,拼命往现出正常天色的地方飞去。 “救我!救我……” 龙声萎靡凄惨,可惜,他的朋友们都离得太远太远,根本听不到。 捍魅以灵力固住胸腹血肉,对这只蟒蛟恨透了。 朝天一抓,一面黑色阴魂幡呼啸着朝蟒蛟卷去。 那边动剑的像是冲云,她能拖那些妖修多长时间,捍魅猜不出来,指挥阴魂幡拦住噬主的家伙后,他顾不得其他,双手打出无数法决,“给我收。” 方圆两百里,所有死了的妖兽,尽数被压下的阴魂幡连尸带魂地收起来。 永夜消失,天地重新回复清明。 “救我,救我……” 蟒蛟使劲挣扎,他惨嚎的样子,以及这边的不对,终是引起鹰王等妖王的关注,他们来不及看这边蠢妖能不能追上人,又一齐回扑。 只是,所有一切都迟了,捍魅用阴魂幡卷着蟒蛟,强行吸魂后,如随庆和冲云一般,也往寒漠冲去,徒留下一片狼藉的大地。 陆灵蹊在诸妖愤怒的狂吼声醒来,脑袋好像要被裂成两半,痛得她想打滚。 “嘘!再睡一会,你会好过些的。” 青主儿朝她脸上轻喷一口淡绿色的灵气,她果然再次无知无觉地睡过去。 好在她眉心的痛苦,少了许多,青主儿仔细看了看后,放心不少。 这一次,她不敢再偷懒,老老实实地守着。 两天一夜后,陆灵蹊才重新睁开眼睛。 “头还疼吗?” “好多了。”陆灵蹊有气无力,“青主儿,谢了。”那种脑袋要裂成两半的感觉太痛苦,“外面怎么样了?” “我这半天常在外面晃,即没人,也没妖了。” 她的小藤上,慢慢卷出十几个或大或小的竹节来,“妖兽死了很多,我收了不少六七阶妖兽的血,回头,你卖了灵石,我们一人一半儿。” “……” 陆灵蹊懵了懵,她真没想到,这时候,这小家伙居然……居然…… “我总要赚点灵石。” 青主儿小脸正经,她终于帮上她的忙了,但只这个还不够,得让她知道,她很管用,“看到这四个小竹桶了吗?我告诉你呀,都是八阶妖兽的血呢。” 她把其他大的竹桶放下,小细藤就举了四个大拇指粗的小竹桶在陆灵蹊面前,一幅献宝样,“快看看,都是我从泥里提回来的,要是有玉瓶,赶快换了。东皋不是说,它非常值钱吗?” 对噢! 妖兽血都是画符的好东西呢。 更何况是八阶大妖的。 陆灵蹊一下子翻身坐起来,从几个储物袋中,把西狄人的某些丹药并一并,腾出四个玉瓶来,“给我。” 八阶大妖的血,灵气十足,一滴一滴有如滚珠。 陆灵蹊小心地倒好,“都没有低阶妖兽过来抢吗?” 在驻地听课的那几天,她可知道,低阶妖兽对大妖的血,那也是有见过不放过的。 “哪里还有妖敢过来?” 青主儿嫩叶上的颜色都浅了,“那个捍魅好像特别厉害,所有在他阵中的妖,连魂带肉身都被收了。敢过来的都是八阶大妖,可他们也只敢乱吼乱叫,不敢追到绝灵寒漠。” 我的天! 陆灵蹊想到那声让自己差点头痛死的鬼啸,面色也跟着白了。 “我是在那些家伙走了以后,才上去收血的。” 青主儿帮忙往她拿出的玉盒里倒六、七阶妖兽的血,“这些都是能收的,还很有灵气,其他的,我都没要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陆灵蹊的动作加快,“我师父肯定在等着我。” “行!”青主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一会天又要黑了,我看那些妖,好像特别害怕天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吐出来卖钱 重重树影在呼啸的风中张牙舞爪,仿佛要噬妖般胡乱扑腾着。 这声音不要说其他小妖了,就是鹰王等八阶妖王,现在对天黑也憷得很。事后他们检查了那一片,所有没出来的兽,生不见兽,死不见尸,只有飞溅四处的血。 人修的恐怖由此可见一般! 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一个地杀,可人家倒好,是一锅端,一大锅地端。 成千上万,从一阶小妖起,到推山王、蛟王他们五个,全被端了啊! 小妖们缩在一起,惊恐地看着白天很温顺的草木张牙舞爪,生怕它们跳起来打妖。 那么多同伴,都在黑黑的地方永远消失了,大家消失之前,叫得可惨了,连一向高高在上的龙王都在哀哀地喊救命! 现在,谁还敢乱动? 陆灵蹊费了半天劲,从山石下面爬出来,远眺原来闹腾得要死,现在安安静静连一声小兽叫都没有的百禁山,忍不住打了个抖。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反正哆嗦着拿着罗盘,算好方位,不要命地往外围跑。 准备随时帮忙掩行的青主儿不知道是不是该笑,鬼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真正可怕的是人。 那天的鬼世界,明明是捍魅弄出来的。 不过这话,她想了想到底没说。 百禁山里还有好些大妖,早一点赶回寒漠,早一点安生。 …… 东皋也在夜间行动,他坐在细长的灵舟上,贴着树冠前行。 同坐舟上的,还有少了一臂,受了重伤的夙方。 这位山海宗的长老,以前从没看过他一眼,现在……要是能动手,他真想一刀把他宰了。 只可恨修为太低,没有十全把握之前,没有走出百禁山之前,他还不敢动手。 “把舟开稳一点。”闭目养神的夙方坐在后位,“放心,现在没妖敢出来。”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妖,明显是被捍魅的九阴阵给吓着了。 “说起来,九阴阵算个毛。” 夙方一肚子郁气无处可泄,“我山海宗的山河乱,才是天下最厉害的魔阵。” 要不是一早就被江雪那个疯婆子盯上,说不得,他也能混水摸摸鱼。 “小子,你本就是我山海宗的修士,四物居的伙计有什么好当的?”他身体情况不好,急需一个忠心的,“重回山海宗吧,老夫收你为徒。” 收徒? 早干嘛了? 东皋的眼睛闪了闪,“晚……晚辈不敢,晚辈灵根资质差,运气……也不好。” 运气不好? 夙方现在急需运气,听到他说运气不好,这才想起,这小子在五行秘地,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出来,“你的运气……虽然不是很好,却也不是太差,至少……从五行秘地活着出来了。” 他得活着回去。 “千道宗的那个小丫头跟你关系不错吧?” 好像随庆就是因为那小丫头,才照顾这小子的。 这样一想,夙方突然又觉得,这小子可能没什么财运,但其他运气并不差,“要是知道,他们走的大概路线,我们就安全了。” “听……听过几嗓子。” 东皋似乎很迟疑,“随庆前辈要照顾林蹊,所以没打算走百禁山。” 这是冲云前辈告诉他的,冲云还告诉他很多。 比如面对西狄修士时,用最差的敛息决,挂最小的储物袋,他们看到,也会装作没看到;面对疯狂起来的妖兽,用她亲传的敛息决,在别的地方乱起来时,要见缝插针地往外跑,只有到了绝灵寒漠,他才能得一份安全。 在有灵气的地方,他杀不了这个在他身上动手脚的老妖怪,但是到了绝灵之地,一定可以。 “听说,如果时间过了半个月,就再不追前面的大部队了。” “唔!随庆现在想追,也有心无力了。”夙方看到冲云那天动剑的样子,那以急切想要冲出去,显然不是她一个人,“他现在说不得伤得比我还重。” 什么? 东皋眼中露出一丝担心,把灵舟的速度又稍提了些。 夙方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道门修士相对来说稍为抱团,你速度快点,我们应该能追上他们。” 只要能跟上随庆,哪怕他一万个看不上他,安全方面,却可稍松一口气。 “兽潮时,西狄人的死伤,比我们多。他们定然无力再组织追杀的人手,已不足虑。” 夙方似乎在分析,“不过,经此一变,我们恐怕要在寒漠上休整好些天了。老夫的伤要养,随庆的伤肯定也要养。只有我们养好了伤,才能保证大家回修仙界的安全。” “……” 东皋被他的后一句,弄得心下一顿。 是噢! 他们不能总呆绝灵之地,总要回修仙界。 不管走西狄草原,还是十五万里后重回寒漠与百禁山的边境,多一个元婴修士,跟少一个元婴修士,都不一样。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带您追上随庆前辈他们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 夙方闭上了嘴巴。 他从没想过,这炼气小修会对他起杀心。只是怕遇到其他人,不管是西狄人还是魔门修士,见到重伤的他,也许都会心思。 …… 听到远处打着呼哨的风,赶到边界的陆灵蹊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青主儿,你看着百禁山,那里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吱个声。” 她往更外围去了去,放出叶形的飞行灵器,“用灵力赶路,比用两条腿赶路,快多了。” 她的眼睛要看着前路,要估算不能离寒漠太近,也不能离寒漠太远,“我师父他们速度快,可能早赶到前面了。” “行!” 关系到她们的安全,青主儿一口答应。 两人分工合作,就在离寒漠百来米的地方,全速前进。 直到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安静了一夜的百禁山,才算活了过来。 诸小妖相互挤了一夜,伸懒腰的伸懒腰,清嗓子的清嗓子,当然了,该填肚子的,还得填肚子…… 听到远方的动静,陆灵蹊又往寒漠靠近了十来丈,只怕人家一巴掌呼来时,她跑不及。 唳! 鹰王例行巡视边境,这几天被人修养高了胃口,不想吃那些味道重的小妖,想看看边境,有没有哪个修为差点的修士,让他填填肚子。 那天,让那群笨蛋把暗箭伤他的两个坏人踩成肉泥,结果老蛟他们出事,大家都没顾得上看,第二天,回来的妖愣是连三成都没到。 那两个坏蛋,还是在寒漠边境,时现时不现,好像专门吊他胃口一样。 按大家之前的性子,肯定会再派小妖踩杀过去。 可是,经过那要命的永夜以后,他们莫名地对修士起了一丝敬畏之心, 同等级的元婴修士,在各种传说和传承中,都说不好惹,能不惹尽量不惹。 鹰王寻人的时候,刻意避过了前面,免得自己被那两人气着。 半晌,他在空中的遨游突然顿了顿。 他看到什么了呀? 怎么有个藤子在天上飞呢? 嘶!不是仙物,就是某个低阶修士惑妖的把戏吧? 唳~~ 他的声音上扬,带了丝惊喜,忙忙扑了过去。 可惜几天前,受了伤的右翅,没有平时灵活。 “快快快!”急切间,青主儿的嘴巴都不利索了。 好在陆灵蹊也听到鹰王的叫声,身体微倾,连飞行灵器都不要了,运起飘渺无行决,迅速跑到了寒漠这边。 青主儿在要禁灵的第一时间缩进了她的手腕。 感觉到灵气被封,陆灵蹊还没松口气,就见那个大鹰也冲了过来。 哈哈!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小丫头满脸稚气,修为肯定不高,但不管什么修为,修士的血肉就是比平时吃的小妖味道好。 鹰王的口水在嘴巴里泛滥,扑下时,他的爪子闪着尖利的光,弯弯的喙迫不及待地朝陆灵蹊一起来。 这? 躲着的那些天,陆灵蹊听过鹰王扯威的声音。 但此时,她都跑到这边来了,这家伙还不是不依不饶,就太过份了。 绝灵之地,哪怕她师父,都是凡人一个呢。 叮!叮叮叮…… 在寒漠上跑了三个多月,虽然没有刻意练功,可是体力绝对又好了许多许多。 轻功配合着飘渺无行决的步法,在一击得中,划出几根毛出了一点血后,她胆子更大,双脚互踢间,硬生生地拔高身体,一剑又一剑。 唳…… 鹰王没想到,会再次踢到铁板,出了百禁山,他不是妖王,就是皮稍为厚一点的老鹰。 伤着的翅膀拖累了他,下巴和嘴巴被劈了一剑后,他就想退,可是稍慢那么一点,臭丫头一剑又一剑,得势不饶妖。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他的爪子抓到了她的肩膀,正想狠狠一撕,陆灵蹊反手扯住他的那只爪子,右手的剑,再次狠狠往上一戳。 卟! 唳~啊~~~ 太痛太痛了。 鹰王在痛苦中一边尖叫,一边再次伸嘴朝她一叨。 虽然厚毛衣服挡了一挡,可是还是好疼。 陆灵蹊死命把剑往他身体更送了送后,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撕来的爪子,身体努力贴上他的腹部,一口咬上前面砍开,正在滴血的肉上。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鹰王感觉自己的血在大量流出,都能听到她大口咽下的声音,吓得毛都炸了起来。 他顾不得再叨她,臭丫头的衣服穿得太厚,虽然叨出了一点血,可是再让她这么喝下去,还有腹中那一动就疼得要命的剑,再不回百禁山回复灵力,真的会陨命在外面。 鹰王扑腾着往回跑,想飞高一点,把她砸成肉泥。 可是那插在体内的剑,明显伤了内腑,翅膀也被她砍了几剑,一动几乎全身都痛。 他飞不起来了。 唳……! 惨叫中,他努力拖着还在咽他血的小丫头,在离地一米高的地方,往百禁山扑腾。 陆灵蹊后背和左肩,有好几处也好痛,肚子都被热热的腥腥的鹰血灌满了。 鹰王的扑腾,她当然也感觉到了,不敢再等下去,扯着他的双脚,身体后荡,在将要落地时,腾出的双手又狠狠扯了他屁股上的两把大毛。 唳~~啊~~~~~ 鹰王拼死冲回三丈外的百禁山,灵力回复后,人身也迅速回复回来。 肚子上的剑插的太深,若是不马上拔下来,太要命了。 他半趴在地上,并不知道,黑色的玄衣,因为身上的好多毛掉了,此时很破烂,甚至屁股肉都露了一点在外面。 卟! 拔出那把剑,他狠狠盯着还抓着他屁股大毛的陆灵蹊,“本王不会放过你。” “……” 陆灵蹊看看手上的两把大毛,再看看回复人身的妖王和……他的屁股,她觉得她应该恐惧的,毕竟她也受伤了,肩头和后背好痛,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特别想笑。 她脸上也确实露了点笑容,当着鹰王的面,把那十几根或大或小的毛收进储物袋,“等我到了有灵气的地方,你说,你的毛,会变回它真正的样子吧?” 什么? 鹰王大怒,此时也终于感觉到屁股在漏风,连忙调一部分补伤的灵力到屁股那里,让毛长出来,重新成为玄衣。 “看样子能喽?” 陆灵蹊的肩膀抖了抖,“前辈,您知道我是什么修为吗?” 她一个炼气小修,扯了八阶妖王的好多毛,这要是传出去…… “我炼气六层。”肩头很痛,她龇牙咧嘴又满脸堆笑,“我师父要是知道,我这么能干,肯定高兴坏了。” “……” 鹰王想杀人。 可是他不敢再跨过那个界。 “前辈,我现在不进百禁山了。” 陆灵蹊往嘴巴里按了两颗培元丹,一幅乖乖巧巧的样,“您要是不放过我,还得到这边来呢。” “……” 鹰王磨了磨牙,如果眼神能杀人,对面的小丫头,早被他杀了无数次。 “别这么看我嘛!” 陆灵蹊捡起被脚踩住,还没来得及飞走的两根断毛,“你要吃我,还不带我反抗?我们人族有句话,叫做兔子急了都咬人,您要是真不想放过我,那就再来好了。” 这一次有经验了,一定多扯几根毛。 陆灵蹊很可惜被风吹走的鹰毛,“您的血,好像挺管饱的。” 鹰是没毒的,虽然在绝灵之地,感受不到灵气,可八阶妖王的血,对身体应该很好吧? 陆灵蹊其实怀疑,这一肚子血,一旦到了有灵气的地方,会发生灵气暴动,“我喝的有点撑着了,呃……” 她打了个满是血腥味的嗝,“您说,我是不是应该吐出来些,将来卖钱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锻骨 鹰王想吐血。 尤其看到臭丫头真的摸出了一个玉盒。 “呃!”陆灵蹊看某妖王黑脸要杀人的表情,坏心眼地又打了个嗝,“不过,还是算了,我师父说,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她就是逗一逗他,再值钱也跑到她肚子里了,“我师父教了锻体术,这段时间忙,也一直没机会练。” 说话间,陆灵蹊朝鹰王伸了个懒腰,引发骨节一阵暴响,“您是天上的霸主,应该是天生的亲和风灵吧?您说,我用您的血,锻体如何?” 用他的血锻体? 鹰王脸上的肌肉人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他是活体被她取了血,血夜里的风灵还正活跃。 再加上臭丫头还未筑基,骨骼未长成,一切没有固化…… 鹰王一想到,她可能得的利,就恨不得她真的吐了他的血。 “前辈,您知道您现在什么表情吗?” 陆灵蹊握住双膝,不顾肩背的痛,先活动脚祼和双腿,“看到您这样子,我觉得吧,锻体就对了。” 什么? 鹰王的喉头一阵腥甜,强行把那口想吐出来的血,又咽了下去。 “我师父说,锻体先从筋、骨起,因为它们才是身体的支架。”陆灵蹊的眼睛黑黑又亮亮,“我师父之前还说,要趁我骨骼未长成,回到宗门,配合锻体药助我一把。” “……” 臭丫头什么都知道,还放这么多屁,明显要气死他呀! 鹰王呼呼大喘气。 “您知道吗?您越不高兴,我越高兴。” 陆灵蹊眉眼弯弯,真想这鹰王气不过,再冲到这边来,“之前,我可被你们吓得要死。” 可怜,自五行秘地开始,因为修为弱小,她就躲躲藏藏,“现在这样,我们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扯个屁的平! 鹰王勉力撑起他的身体,“不要再犯到本王手里。”他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要不然,能被她活活气死,“你好好炼吧,”他磨着牙,“待本王进到秘地,修为大成,定会去修仙界拆了你的骨肉。” 呀? 当她好怕? 陆灵蹊又开始活动腰骨,“我听说,在修仙界,只要闻听哪里有八阶妖兽,大家都会一起围追堵截,到时……我师父师叔他们,一定会高兴,你能去找我。” “……” 鹰王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他真要被这臭丫头气死了,回头的时候,才愈合没多久的众多伤口,有好几个都裂了,大股冒血。 “你叫什么名字?师门何方?” 他一定要把她记住。 “……” 陆灵蹊扭着她的腰,其实已经准备好引龙决,放开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我长得这么好看,你记住我的脸不行吗?” 无耻! 鹰王虽然没有骂出来,可是他的眼睛和脸上的表情,赤、裸、裸地表达了出来。 “您不能昧着良心说我不好看啊!” 陆灵蹊眉眼弯得更厉害了些,“修仙之人,哪怕再丑,身上都有股飘逸出尘之气,这是你们妖族学不来的。” “……” 鹰王的嘴巴抽了抽,见过不要脸的,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们人族的嘴巴都这么溜?” “不知道诶!” 陆灵蹊甚为开心,“我这些天一个人躲着,没有说话的,难得碰到前辈,又得了大好处,可能嘴巴比平时溜了一点儿。” “……” 臭丫头说来说去,就是不敢说她姓甚名谁?不敢说出处? 鹰王冷哼了一声,再次转头,“我记住你的脸了。” 啊? 真记住了? 陆灵蹊嘴巴咧了又咧,“前辈,我长大了,可能还会漂亮一点,您可不能找错了。” “呸!”鹰王狠狠呸了一声,不顾身上的伤,化为真身,强提那口气,有多远跑多远。 “咯咯!咯咯咯……” 识海里,青主儿的小嫩叶子一抖又一抖,咯咯地笑的打跌,“他要被你气死了。” “可惜没气死呢。” 陆灵蹊似乎很遗憾,她没看到这边有其他妖兽过来,怀疑鹰王狩猎,其他小妖都不敢来,“我把手伸到那边去,你帮我把他落在地上的血,再收过来。” 啥? 青主儿笑得小身体更抖了,“我要是鹰王,这辈子都不见你。” 还是出来好,要是还呆在那一成不变的破地方,哪有这么刺激这么好玩的事儿? “你不是他呀!” 陆灵蹊慢慢地往前试探,“别笑了,干正经事。” 她很小心地观察四周,生怕哪个妖趁她不注意杀过来,“引龙决,要锻筋、骨、皮,真修炼的时候,我可能还要把其他几个妖王的血全喝了。” “……” 嗯,这是正事。 青主儿在她慢慢前伸的手臂处,感受灵气,“停!” 陆灵蹊忙忙站住,在储物袋里找了半天,摸出一个曾装钟乳液的罐子,“只有它了,能装多少是多少吧!” 青主儿卷起那个看上去又粗又笨的大家伙,从她手臂上滑下来,往鹰王曾躺的地方去。 拔剑的时候,鹰王其实流了好多血,再加上其他伤口,绝对能装两大碗了。 半晌,青主儿把提练回来的妖王血小心地带回来,“收获不错,不过,你现在喝得下嘛?” 陆灵蹊小心伸手把那罐子接到绝灵之地,发现原本活力满满,非常有灵性的血,回到这边马上腥味冲鼻。 “等我肚里的炼化了,再喝也一样吧!” 陆灵蹊太高兴了,接上青主儿,跑出数千米后,在背风隐蔽的地方,把爷爷准备,一直没用上的小帐篷支起来,大半埋进沙里。 准备好这一切,才进去摆出个龙卧的姿势,运起早知道却一直没时间修习的引龙决。 咔咔!咔咔咔…… 腹中的妖王血,顺着筋脉随着引龙决的功法,作用在各个骨节处。 一时三刻间,不止扯动的筋脉在痛,全身的骨头好像被无数细毛针刺般,说不出的痛苦,陆灵蹊额上很快冒出大滴的汗来。 用妖王血代替师父说的锻体药,她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把握,只是医药传家,她下意识里,觉得这样应该也行。 那些散修,买不起锻休药,还不是有什么用什么,一样在平常的修行中,锻了一点体。 这段时间天天赶路,师父也说,这是她打熬筋骨的最佳时间。 一波又一波的针刺,随着引龙决的功法,在全身上下游走,被鹰王抓伤叨伤的肩和背,也在那些针刺中,慢慢地被掩盖了。 半天之后,轰隆隆……,一群全由四阶、五阶妖兽组成的队伍从百禁山杀了过来,它们停在边境,等待最高指示。 唳! 鹰王高坐在一只六阶黑鹰背上,远眺这边。 臭丫头想用他的血锻体,必然走不了多远。 可是,驱着身下的小辈,一再飞高,也只看到茫茫寒漠。 那个气死他的小丫头,却不知道跑哪了。 鹰王按着腹部的伤,不停地吐气,劝自己不要再生气。 人族果然够狡诈。 “下去!” 鹰王冷着脸,“便宜你了,下面有本王的血。” 他一边庆幸曾经的狼狈,没有一个妖发现,又深恨,当时怎么就没一个妖伸头看看他猎到了什么。 如果当时就有妖看过来,那小丫头怎么也跑不掉的。 六阶黑鹰很快带他落了地,只是……他曾经流了大量精血的地方,好像干干净净。 这? 鹰王检查几处后,身体忍不住晃了晃。 臭丫头果然又重回了百禁山。 要不然,怎么收他的血? 在重回之前,她一定是先吐了他的血,要不然,撑也能把她撑暴了。 可恨!可恼! 鹰王气得磨牙,“分两路,沿着边界给我追。” …… 还在经历锻体之痛的陆灵蹊,不知道青主儿收血的动作,让不死心的鹰王误会了。 寒漠的风很大,还露在外面的帐篷顶,早被细沙盖了一小层。 她身上的汗,干了湿,湿了干,到最后,已然隐隐透出血色,透出一些灰灰黑黑的杂质来。 可是,哪怕如此,骨节也始终在暴响,针刺的痛苦没有一点减轻。 师父说过,引龙决虽然是千道宗流传最广的锻体法决,但绝不是别人以为的普通货。 只是很多人,受不了第一次锻体的痛苦,硬生生地缩短了它的时间,才致好些人学了个半吊子。 修行路上,术法无边,神通无穷,但理有大小,道有高低。 这功法,最低时限在三个时辰,熬的时间越久,收获越大。 他给她的定位是配合锻体药打熬筋、骨、皮六个时辰,六个时辰怎么样也要等外面的天黑透了才行。 但现在,明显不是她想停就能停下来的,天已经快黑了,腹中还有四分之一的鹰王血没有炼尽。 明明还有很多,它们却不听她指挥,引龙决的功法始终停在那一处,根本就不往皮肉处渗,只专心对着她的骨,想停也停不下来。 “……别怕,这也许是好事呢。” 青主儿始终关注着她,“古修时代,有的锻体之术,甚至能炼五脏,它们都是一样一样来的,不像你师父说的那样,可以一起炼筋、骨、皮。” 陆灵蹊疼的说不出话。 “引龙决,应该是仿的龙体,龙是什么?那是神兽,肯定不是简单的,你们现在的功法,很多都简化了,也许你机缘巧合……” “……” 陆灵蹊感觉不能听她安慰,越听越不安,这所谓的机缘巧合,说不定就是她自己作死。 收到她心念的青主儿,只能闭嘴,她没关注过人修功法,好像劝也劝不出名堂。 只能陪她慢慢熬着。 …… 折腾了一天的鹰王,终于无有收获。 天——要黑了。 小妖们都躁动起来,他终于无奈地放弃追杀。 在自己的地盘,都被人家虐得要死,鹰王已经不敢想,再到修仙界找人报仇的可能了。 他不知道,在他心生惧意的时候,更多的妖兽,对人修也产生了更多的惧意。 之前的大胜,好像梦幻泡影,大家只记住了,它们没杀掉多少人修,倒是人修把它们祸害得够呛。 天再次黑下来的时候,东皋带着夙方重新上路。 白日的动静,他们远远看到了,也早一步避到了寒漠。 但现在…… 百禁山重新安静了下来,显然九阴阵的阴影还在影响里面的大小妖们。 他们重新回到了边境,再次用灵舟赶路。 这时候,没人能想到,夜色下,曾经在诸妖王手上吃了大亏的江雪,摸到了虎王的领地。 “吼……” 虎王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正要示警,可滴溜溜的天诛珠不知怎么,恰好从他张开的大嘴,一下子砸了进去。 他都不知道,那么大的球,是怎么从喉咙进到肚子的,就感觉那东西在肚子里,左突右冲地来回碾压。 “嗷……呜呜……” 痛苦让他维持不住人形,可是化成了真身,也是一样的痛苦,他在地上不停地滚着,所有的小妖,自动自觉地给他让路,却没有一个敢吭声。 “大仙,饶命!” 也没有其他的兄弟来,虎王终于受不住,跪在地上,“我愿成大仙之坐骑,只求大仙饶我一命。” 肚中的珠子,终于停下滚动。 他忙在额间一拍,放出一只迷你的小虎影。 江雪一把抓到手中,稍一打亮,吐出一口特别的灵网,禁锢之后,才收进识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灵兽了。” “是!” 虎王老老实实。 “张嘴!” 开口间,天诛珠化小,从他喉咙中飞出,江雪连打两个净尘术,才收起它,“那天在边境玩剑特别厉害的女剑修,你还记得吧?” “是!” 怎么敢不记得? 就是从那天起,他们才从猎杀者,转为被杀者。 虎王的脑袋,几乎低到了地面。 “她和一个男子行走的方向,你们也一直知道吧?” “是!” “好!”江雪放心了,“我要你带我去找他们。” 现在? 虎王特别的怂。 他怕黑。 虽然经过了这几天,黑夜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 “你想现在就死吗?” 江雪的声音极冷,“真要想死,我现在就……” 话音未落,滴溜溜的天诛珠突然砸向后方。 “嘶!” 一声恐怖的冷嘶声,从暗夜中发出,十几张特别的珠网,从四面八方罩来。 “好胆!” 江雪大怒,“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 她的身形虽然拔得快,可是腿还是被沾住了。 只是,才收的灵兽,好像不知道灵兽应该干什么,居然愣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瑛娘 骨节的暴响终于停了下来,陆灵蹊软倒在地。 她终于把这一关给过了。 不过,她可能是练错了引龙决,疼了这么久,受了这么长的罪,内气却好像并没多少增长。 “……其实你比东皋好多了。”青主儿看她半天没吭声,小心地道:“东皋进寒漠前,还是四物居用锻体丹,硬生生地把他的身体拔到先天。” 修士修的大都是灵力,要是不考虑过二十万里寒漠,其实大部分人,连锻体都不必,毕竟身体长时间受灵力滋养,在筑基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进入先天。 这比没有灵根,只能以武入道的修士,强了百倍不止。 “你有家传武学,早入先天一二层,说起来,身体素质早相比于修士的炼气一二层了。” 要不然,也受不了绝灵寒漠那么长时间的急行,“用了锻体丹,东皋的身体百年里都不能再强化了,你不一样,大不了,到了修仙界,再换一门锻体功法就是。” 法体同修好处很多,青主儿也不想她放弃。 “换一门锻体功法,说的好轻巧。” 为了能摆出卧龙的姿势,她早早就活动了筋骨。 而且,八阶妖王的血多值钱啊,就那样浪费了。 陆灵蹊有气无力,“师父把引龙决给我,一定是觉得这功法适合我。”偏偏她自作聪明,居然练错了,师父若是知道,肯定不止是失望那么简单。 “……”青主儿与她有契约,哪能不知道她最担心什么,“首先,我们现在不缺妖王血,再者,你也未必就练错了。随庆前辈说,要趁你骨骼未成长,回修仙界就用锻体药助你。还说,锻体先从筋骨起,别人修引龙决什么样,我们不知道,但是,肯定没人像你这样,直接用八阶妖王的血锻体。” 这? 陆灵蹊从无边的失落中,缓回一些,终于闻到自己身上非常不好闻的味。 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一层粘滋滋的脏东西,比引气入体排出的杂质好像更多些。 这? 她真的算成功了? 陆灵蹊坐起来,“希望是成功了吧!” 老呆在这里也不是事了,怕师父失望,总要先找到他才行。 “一会儿,我们再偷回百禁山,看看有没有动静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收帐篷,“要是还没动静,我们就像昨天那样,接着跑。” 身上这么脏,就算不洗,总也要多打些净尘术。 她不是真正的炼体修士,引龙决共九层,听师父的意思要修到七层以后,才能转换内力打出法术。 所以,回百禁山,势在必行! 远处黑黑的世界,似乎很安静,灵气重归身体的第一时间,青主儿就迅速缠了出来。 陆灵蹊一边往身上打净尘术,一边又摸出一张不知哪个西狄人的飞毯,“老规则,你看百禁山防妖,我看前面。” 话音才落,远方的天空突然有什么东西大亮了一些,紧接着,‘嘭’的一声,地动山摇,好像什么东西炸了。 这? 陆灵蹊连忙把才飞起来的飞毯收回,用飘渺无行决跑路。 昨天,她已经损失一个叶行的飞行灵器和一把灵剑了,真的再也损失不起。 用飘渺无行决在地上跑,身体的灵活度会更高些。 “……咦?林蹊,你的速度好快啊!” 山石树影似乎被甩开的好快,青主儿眉眼弯弯,“鹰王的血一定没浪费,肯定全炼在你的骨上了。” “我已经感觉到了。”才跑起来,陆灵蹊就感觉身体的轻盈度与前不同,似乎特别欣喜快速跑起来的感觉,“罪没白受,鹰王的血也没浪费。” 师父说,逃跑也是一门学问。 跑得快的修士,天生比其他修士多几条命呢。 “主儿,帮忙把你白天弄的鹰王血,重装到空的玉盒里。” 玉盒能自动锁灵,瓦罐可没这本事。 “你明天不能再接着炼体吗?” 青主儿观察远方的动静,不太敢分心。 “……”陆灵蹊沉默一瞬,对白天的遭遇她其实心有余悸,很快给自己找了理由,“先找师父要紧,我已经浪费好些天了。” 再不追上师父,万一只剩她一个人怎么办? “而且,引龙决的状况,师父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一些。” 在师父的看护下修炼,她更放心些。 青主儿反驳不了,也没看到百禁山像之前那样闹起来,那一炸之后,虽在起了点喧哗,却很快又熄了下来。 从她的储物袋,把该换的东西拿到空间,很小心地把那两大碗鹰王血倒进玉盒封起来。 全力赶路的她们不知道,江雪在无法可想时,强行让才认她为主的虎王自爆了。 这里的妖兽,又笨又蠢,当了灵兽,连护主都不会,她要来干嘛? 也被虎王自爆波及到的江雪,知道自己伤的更重了,想借妖兽之手,再找随庆拿己土珠,明显再不可能。 “想走?” 愤怒的女声,不知怎么从身后转到了前面。 江雪心下一顿,连忙放弃直追随庆和冲云的路线,微改方向,朝寒漠逃命。 蜘蛛成精,异常少见。 可恨,她之前都没看到妖族这边有蜘蛛精,否则定会防备一二。 “出头的橼子先烂,蜘蛛精,你懂不懂?” 其他妖王都没动静,这只蜘蛛精至于要因为那只笨虎,死命追她吗? 江雪从身前身后不时传来的沙沙声,知道那家伙一直在追她堵她。 如果没有受伤,区区一只蜘蛛精,根本就是给她送材料的。 但现在…… 蜘蛛吐丝,一拉一扯之间,速度似乎远在她上。 江雪凭着多年经验,每要撞上时,强行改路,才没自投罗网,成为人家的食材。 “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 蜘蛛精冷哼一声,“百禁山是我妖族地盘,你一个人族,骗虎王认你为主,又强逼他自爆,当我妖族无人耶?” 人族狡诈,不把他们撵干净,这片山林,永无宁日。 蜘蛛精很清楚,今天这女修敢借黑夜骗虎王认她为主,他日,说不得,她缺钱缺材料了,还会黑夜再来,杀妖骗兽。 “哼!你们也能代表妖族?” 江雪再次急转方向,“这片地域,其实也算百禁山妖族的流放地吧?” 要不然,那些妖王怎么会把一手好牌,打烂成那样? 不过一个九阴阵,一个个的事后居然都不敢动了。 “嗬!流放地又如何?” 蜘蛛精亦紧随其后,“它再是流放地,也是百禁山范围,轮不到你一个人修予取予求。” “这样说……道友是百禁山他地的妖王喽?” 江雪的眉头微扬,“你想回到你的族地吗?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做交易? 蜘蛛精脚下一顿,“你们人修向来狡诈,当我是那些蠢东西吗?” 这里靠近绝灵寒漠,一万年都难得见到一个修士,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多,外面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过,她再想打听,也不会朝这个逼着笨虎自爆的家伙打听。 “受死!” 一根透明的蛛丝,突然粘住江雪再转的身影,蜘蛛精轻轻一扯,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江雪心下大骇,天诛珠毫不犹豫地砸向身后。 咚~嘭…… 两人在秘林里,迅速又交上手。 百禁山的其他妖王,在感受虎王气息湮灭后,都吓得呆在原地。黑暗的夜,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好像谁只要一动,就被死死咔住脖子。 他们承认了修士的恐怖,人族的狡诈,不敢在黑夜出头,只能远远关注,被苍梧山流放过来没几年的瑛娘跟人家拼死搏杀。 正在夜间跑路的陆灵蹊,听到百禁山不时传来的响动,做着随时转步往寒漠跑的准备。 好在,那动静并没有波及得更大,百禁山大多地方还是安安静静的。 直到天色大亮,百兽再醒,前方的山栾出现隐约兽影,陆灵蹊才得新转回绝灵寒漠。 她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夜里赶路的时候,也只随便弄了点肉干垫肚子。 现在…… 陆灵蹊为自己端出了一碗鸡丝面,正要好好享用,前方一阵轻风拂来,就闻到一股子异香。 那异香中带了点烤肉的焦味,闻着馋人的紧。 是修士? 陆灵蹊心下一喜,顾不得吃面,顺着那股香味,往前行了数十丈,果然,之前挡她视线的小土丘旁,有人在做什么烤肉。 女子一身银白法衣,编着好几根漂亮的小辫,与其他头发温顺地缚在一起,此时正垂眸在那几串肉上抹着什么,其清秀恬静的样子,给人一种非常无害的感觉。 不过,陆灵蹊却不敢过去。 她没在之前的队伍中见过这人,虽然冲云前辈化妆,也瞒了她,可人家也是防着西狄人的。 现在…… 陆灵蹊顾不得那馋人的肉香,小心地想往远处避开。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女子的声音很软和,抬头朝她盈盈一笑的时候和母亲有些像,陆灵蹊脚步一顿。 “接着!” 瑛娘朝陆灵蹊扔过一串肉来。 她的劲力似乎很大,陆灵蹊一把接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她脚边不远的大半彩麋。 这应该是彩麋肉。 不过,真能吃吗? 对方也许是西狄人,也许……就是那天帮西狄人,最后跟师父要引魂草的江雪。 当时,他们吵架她远远听到了。 “很好吃的。” 瑛娘朝陆灵蹊笑笑,自己也拿了一串肉先吃了一口,“味道不错噢,你要是不敢吃,可别浪费了,再还给我。” “……” 陆灵蹊没出息地咽了一口吐沫,她确实不敢吃。 不过,再还给人家,她又有些舍不得。 “我才吃饱,不过这肉好香,前辈,我能收着,下一顿吃嘛?” “……哈哈!” 瑛娘没想到,这个人族的小丫头以在片刻之间,想到这么好的理由,“行!” 她大方地又扔了一串肉过去,“美食共享,亦人生一大乐事。” 陆灵蹊再次接过,收进储物袋,“多谢前辈!” “坐!” 瑛娘从腰间拽下一壶酒,轻抿一口道:“我好长时间没有如此闲适了。” 陆灵蹊才拿了人家东西,不好意思马上跑,坐得很小心。 不过,人家闲适,喝酒吃肉,她的肚子却想造反,嘴巴里,好像全是口水,实在煎熬。 “问你一个问题,你有兄弟姐妹吗?” 看小丫头谨慎的样,瑛娘微笑间与她拉起了家长。 “没有。”陆灵蹊摇头,“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儿。” “那恭喜你!” 瑛娘看她眼中的怀念一闪而过,微有惆怅地道:“不会有人跟人争抢东西,你爹娘也能给你全部,没有一点保留的父母之爱。” “……” 陆灵蹊接不上话了,她的肚子又在造反,这次没按住,咕噜咕噜地唱了好几声。 瑛娘的耳朵好使,笑望向她。 陆灵蹊脸红,“前辈的烤肉太香了。” “香也不敢吃,是怕我下毒吗?”瑛娘微叹口气,“你肚子那么响,应该是饿了吧?既然饿了,就不要为难自己,因外人为难自己是世上最傻的事,我的东西你不敢吃,你自己的东西,总是能吃的。” 这? 很有道理呢。 陆灵蹊把之前塞回去的鸡丝面,又摸了出来,“这是我娘给我做的面,很好吃的。”人家抬眼就望了过来,她只能气一句,“前辈要不要尝一尝?” 虽然没有彩麋的肉香,却也有另一种味道呢。 “好啊!” 瑛娘的眼中突然绽放的笑意,让陆灵蹊心下一顿,只能稳住这碗面,加大力道往人家那里送去。 瑛娘抬手接过,轻嗅一下,笑意加深,“很多很多年前,我曾在凡人界呆过。”说到这里,她好像很怀念,“照顾我的那位大娘,做的鸡丝面特别好吃。” 凡人界的鸡,她好长好长时间,没吃过了。 瑛娘先喝了一口汤,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很是惊喜,随手拿起削好的两根竹签当筷子,“你娘的手艺不错!” “……” 陆灵蹊笑了,她娘的手艺就是不错,“前辈喜欢就好。” 她对她的戒备,稍去了点。 也是,她再戒备又有什么用?人家是能跟师父一战的元婴修士,如果真想对她不利,出手应该很容易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小小年纪,也锻过体吧?” 瑛娘看出某人的松懈,一边把最后的一点面汤喝尽,一边道:“劲道用的恰到好处。”她们相距五六丈,一边是百禁,一边是寒漠,肉串好送,但是想平平稳稳地送出一碗面可不容易。 小丫头道法玩得也好,昨夜看到的时候,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木灵在移动呢。 瑛娘严重怀疑,她有些来头。 “不敢当前辈夸奖。” 陆灵蹊眉眼弯弯,其实是高兴的,“我昨天锻体才稍有小成。” 昨天? 任何功法想要前进一步,都得闭个小关呢。 瑛娘的眼睛闪了闪,“你胆子不小啊!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急着赶路,还敢锻体?” “没办法,我遇到了鹰王,”陆灵蹊的眼睛黑黑亮亮,“喝了他的血……” 大家同是人族,说她占了鹰王的便宜,也能一起高兴高兴。 瑛娘想过这些没见过世面,却又非常排外的笨蛋很蠢,却没想到,居然能蠢成这样。 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居然…… 她吸气的时候,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幸灾乐祸一把。 “你修的是哪种锻体功法?” 居然那么快就把一肚子的八阶妖王血给炼化了,不简单啊! “……引龙决!” 陆灵蹊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在千道宗几乎人人都能学的锻体功法,说出来应该没什么吧? “引龙决啊?” 怪不得呢,瑛娘眼中异光一闪,“在修仙界修习引龙决的人很多,不过……这功法,删删减减的,很多都不全。 传说,它最先出自妖族,是龙皇为他人族没有灵根的孩儿所创。” 啊? 妖和人…… 陆灵蹊简单呆了。 “你很幸运!” 瑛娘上下打量她的时候,还真有了一丝羡慕,“机缘巧合,恰合了引龙决最开始的出处。” 这一片灵气不显之地,算妖族的流放之地,刚来的时候,发现这么多八阶同道,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直到前些天,才知道这里暗藏了一个小秘地。 看鹰王那群笨蛋的样,秘地里的神龙遗骨说不得比现在的龙王血脉还要精纯。 “那鹰王身上,有……有龙的血脉?” 陆灵蹊对引龙决最开始的出处,异常敏感,有些结巴地道:“早听说龙生九子,可是,没听说……” “停停停!” 瑛娘连忙止住她的遐想,“龙再生九子,九子再生后代,也生不出那个蠢鹰来。” 一群蠢八阶,真是浪费了神龙遗惠。 “你才入修仙界未久吧?”面对还很单纯的小丫头,瑛娘不自觉地又柔了些语气,“并不是每个龙族在要死的时候,都能进到龙冢。死在外面的……自古以来也有不少呢。” 对噢! 陆灵蹊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一时太关注引龙决,忘……忘了。” “正常!”瑛娘笑了,“我小的时候,也常犯这样的错。对了,你所习的引龙决,到第几层,可以在绝地转换劲力使用道法?” “第……第七层。” “第七层啊?” 瑛娘眨了眨眼,“你年纪还小,骨骼未全,鹰王的血,是不是全锻在骨上?” “……是!” 元婴修士就是元婴修士,哪怕没见到,也能猜出来。 陆灵蹊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人族修炼引龙决,最艰难的是第一次摆卧龙的姿势,据我所知,很多修士修炼引龙决姿势摆得都似是而非,因为动作做的没到位,他们大都修炼不了三个时辰。” “……” 陆灵蹊迅速在心里计算,她修炼了多少时辰。 “不过,人族聪明,研究了锻体药在缓解痛苦的时候,又能辅助此功法。” 瑛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年纪尚幼,以暗含一丝龙王血脉的鹰王血锻骨,应该能事半功倍。” “……” 陆灵蹊忍不住弯了弯眉眼,“运气而已。” “运气也是机缘的一种。” 瑛娘淡淡一笑,回头朝林中鬼鬼崇崇而来的某些家伙,吐了一个字,“滚!”隆隆音波有如春雷一般,炸开了树林。 陆灵蹊不知道那些偷偷来的六臂猿都是什么等阶,只见它们惊叫一声,四散而逃。 “这里的妖,都废的很。” 瑛娘似乎很不屑,“你要不要过来歇一歇?放心,有我在不用怕的。” “……我在这边也挺好。”陆灵蹊讪讪一笑,“在那边呆久了,会有依赖心理。” 她修为弱小,随便一个四阶妖兽都能碾压她。 大家萍水相逢,现在的善意再多,也不可能护送她去找师父。 瑛娘听懂了,不敢勉强,只小心试探,“你是那边大陆的人吧?”小丫头好谨慎,是个人才,不过看其身量都未足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十来岁就从修仙界跑二十万里寒漠到这边来。 “是!”陆灵蹊点头,她年龄在这里,骗不了人。 “离开家,舍得吗?” 舍得吗? 陆灵蹊当然不会说,她全家都离开了,“锁龙印已破,再过个几十年灵气恢复,我还可以再回来。” “……” 虽然已经猜到了些,可真正听到的时候,瑛娘还是差点跳了起来。 妖族这边每隔万年就会算一次锁龙印破开的可能时间,她被流放前,无意中听人说过一嗓子,至少还有千年呢。 没想到…… 瑛娘按下心里的万千情绪,“再来的时候,你可以走传送阵,不过现在西狄草原不好过,你们……” 西狄人跟修士向来不对付,据说他们两家是打到这里来的,她细想那边的地图,“你们要在十五万里之后,重插百禁山与寒漠的边境吧?” “……” 陆灵蹊抿嘴,这话她不能答啊! 这位江前辈虽是修士,可是更偏向西狄人呢。 “这条路,不怎么好走。” 瑛娘不知道,这边的动静,苍梧山那里有没有察觉,“修士的队伍都被冲散了,你一个人……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啊?不……不必了。” 陆灵蹊连忙拒绝,“我师父说,这也是对我的试炼。”师父在前面等着她,万一见着了,再打起来。 “……” 瑛娘深深看了小丫头一眼,“你师父挺狠心的,西狄人和妖族你都惹不起。”她本来也是想杀人的,“你娘的鸡丝面很好吃。”那么温暖的味道,她已经多少年,没尝过了,“再给我几份鸡丝面,我给你一份保命之物如何?” 啊? 陆灵蹊有些呆。 她娘的面是很好吃,可是没有灵气。 “不敢当前辈的大礼,”她忙摸出一个大瓦罐,用力送过去,“您喜欢,我娘也会高兴的。”这位前辈连最后一点面汤都喝了,送也就送了。 瑛娘抬手接过。 修仙界,不会有人用这样的瓦罐。 再望陆灵蹊的时候,笑意加深,“长者赐,不可辞,你知道吗?” 她随手摸出一枚黑白色,好像玉佩样的东西甩过去,“路途危险,不想让你娘伤心,就好好带着。” 陆灵蹊才接到,对面的人,已经一闪不见,只余声音渺渺,“好好带着,三年内,可避六阶以下妖兽。” 这? 大礼呢。 陆灵蹊连忙躬身,朝对面深施一礼,“晚辈林蹊,多谢前辈!” 百禁山那边,却再无一丝动静。 陆灵蹊看看她还没收的好些肉串,看看那大半彩麋,到底走了过去。 人家一个元婴大能,真要对她不利,再谨慎也是死路一条。 “前辈,对不起。” 她对着人家曾坐过的地方,诚恳道歉,“您弄的肉串……,真好吃。” 哪怕她已经吃了一碗面,可彩麋肉入口,焦香中又很是香嫩的口感,也让她忍不住口水泛滥,“您不要了,我全收了行吗?” “肯定行啊!” 青主儿对她的傻气很无语,伸出脑袋,观察她才挂到腰上的东西,“这玉佩……应该是她从哪个妖王身上抢来的,沾染了好些妖王的意志呢。” 大妖过境,小兽能不避吗? 青主儿对她们的前路,放心了不少,“快点都收起来吧,人家留下来,就是便宜你的。” “……” 陆灵蹊默默把人家的东西收起来,“这位江前辈好像很不错,青主儿,你说,她为什么要投入西狄啊?” “有故事呗!” 青主儿其实也很好奇,“坏修士多着了,那个夙方是山海宗的,东皋不就是山海宗不要的吗?” …… “瑛娘,你要干什么?” 看到重新回来的蜘蛛精,鹰王等一齐戒备起来。 秘地是他们的秘地,他们从来没想过,要跟她共享。 一个被苍梧山流放出来的蜘蛛精,他们留她一命,已经是莫大善心了。 半个月前,他们没人把她当一回事。 但是昨夜,却是她,跟那个逼死虎王的女修大打了一架。 那个玩珠子的女修可厉害了,那天,他们好些人一起,也没占到便宜。 “干什么?” 瑛娘笑了笑,“自然是进秘地。” “秘地是我们的……” “你们?”瑛娘嘴角微扯,在自己有如白玉的手上,轻吹一口气,“行啊,不让我进,你们……就一个一个地打赢我。” 打赢她? 鹰王等互看一眼,没人敢说话。 “我们妖族,谁的拳头大,谁当老大。” 她双眉微竖的时候,一反之前柔柔弱弱的样子,“这些天,你们从狩猎到被狩猎,还没学乖吗?” 什么? 鹰王的脸上狠狠抽了一下。 “你们除了吃,还知道什么?”瑛娘真的从没看过这么蠢的八阶,“寒漠之地,万年都不来一个人族,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你们连查都不知道查,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她走向将开的秘地入口处,“昨夜你们一个个全装死,怎么不想想,虎王成了人家的灵兽,这秘地情况,人家能不知道?” “……” “……”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头上一齐冒汗。 “你们也配称妖王?” 瑛娘实在不能不鄙视,“昨夜我若不出头,不要说秘地了,你们相不相信,人家能一个个的把你们全变成灵兽,变成材料。” 修士何其贪婪? “今天夜里,谁敢再憋着屁都不敢放,让修士觉得有可趁之机,窥视百禁山……” 她双目含煞,“我就先收谁的小命。” 啊? 鹰王在某些兄弟看过来时,非常想反驳,可…… 他更受不住瑛娘的眼神和气势,老实后退了一步。 “从现在开始,我——瑛娘,是你们的老大。” 外面有外面的好,这里有这里的好。 瑛娘睥视四方,“听明白了吗?” “……” “……” 咽吐沫的不是一个妖,但想想昨夜虎王死的惨样,想想人家追杀那女修的恐怖,鹰王在人家又盯来的时候,低头老实道:“听……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 是夜,以为又要陷入死寂的百禁山,却没有安静下来。 兽吼阵阵,虽然大都集中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可人家又有动静了是真的。 如幽灵般,又深夜而来的江雪在某个熟悉神识探查过来时,吓得忙忙后退。 她昨天想了好半天,除了那个蜘蛛精,这里其他的妖王,实在都不太对劲。 他们的实力与智力,似乎不是在杀伐中得来。 而且,这里的灵气,也支撑不起这么多妖王。 江雪严重怀疑这里有什么秘密,但现在…… 她只能小心地避开蜘蛛精的探查,绕路看这些妖王聚集在此,有何不对之处。 己土珠,她暂时已经不敢再想了。 无人相助,就凭她现在的伤,根本不是冲云的对手。 “我就知道,你还会来的。” 让江雪大骇的是,蜘蛛精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后路,危及时刻,她想也不想地,就往妖兽群冲去。 …… “咦?又打起来了?” 冲云带着再无一丝灵力的随庆,远眺这边,“你说,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老惹那些妖?”她虽然也觉得这里的妖不太对劲,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没想过去探人家什么。 “西狄现在的目标,是我们从五行秘地带出来的东西。” 随庆只看了一眼,就接着研究自己的罗盘,“他们暂时没时间管这里的妖,只能是江雪。”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遇 随庆这些天的心都是揪着的。 他严重怀疑徒弟落在了后面,这一路上,没有她留下的任何印记。 两百里的随机传送范围,在当时看来,好像没危险,可如果她当时胆小,不敢出来,现在走的一定更艰难。 可恨,他现在自身难保,无法为她回头。 “……等走过这个范围,我们就歇几天。” 冲云又不傻,这人天天唉声叹气,不就是叹给她看的吗? “我可没让你歇啊!” “呵呵!我自己要歇的行吧?” 冲云被他气笑了,“随庆,你这人真没意思,要按我以前的脾气,你这番戏,可就白做了。” 要不是曾欠他大情,要不是这一路上太危险,要不是那小丫头还算不错,她真是懒得管。 这家伙就是个老狐狸,万一教出个小狐狸,将来天剑宗的小辈们,肯定要吃点亏的。 “你可别冤枉人,我什么时候做过戏?” 随庆可不承认,“我好不容易收个弟子,现在弟子不见了,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担心徒弟的心,实实在在,真没掺一点水。 “……嘿!我懒得跟你说话。” 冲云气得转头,她什么时候,都说不过他,根本就不应该心软。 要是再撑个几天,为了他的乖乖小弟子,这家伙肯定得跟她服个软。 “你又小气了吧!” 随庆不管她生气不生气,回头看来路,“我徒弟年纪小,如果没找到人组队,一个人……定然是害怕的。” 江雪如果不闹事,凭徒弟的聪明,夜晚是赶路的好时机。 但江雪这样闹事,就是逼着那些大妖走出龟壳。 他们再差,也是八阶。 合起伙来闹,倒霉的就是还在这片区域的修士。 “怕着怕着,就不怕了。” 进了修仙界,‘怕’这个字,于他们最没用。 早点经历生死,早点见识大人物打架,哪怕现在悟不到什么,将来绝对跟没见过世面的不一样。 “这孩子的魂火,可没有一点波动。” 说话间,冲云瞄了一眼,某人托给她照看,藏在广袖中的一个小镂空银球。 银球里,林蹊的魂火,稳稳当当。 随庆伸头也跟着瞅了一眼,“冲云,我徒弟是女娃娃,你有一颗汉子心,可不能也这样想她。” “……” 什么叫她有一颗汉子心? 冲云的手痒脚也痒,“我觉得,当初你压根就不应该从边境回千道宗,留在战场上多好,光用嘴炮,就能把西狄人活活郁闷死。” “是吗?” 随庆揪揪胡子,“那等我灵气回复,我带我徒弟到边境,一起气西狄人去。” “……” 冲云呆了。 这家伙真要把他徒弟,往小狐狸的路上引了? “咳!我就是随口提一提。” 大家一起赶路几个月,那小丫头从没叫过苦。 忍得苦,忍得累,天份运气又不缺,要是再跟她师父一样,走一步算百步,那可完了,将来的同辈弟子中,只怕没人比得了她了。 “你刚还说,我有汉子心,林蹊没有。” 冲云揉了揉耳后,憋着气,“她可怜巴巴才从五行秘地逃出命来,还没快乐一天,就因为己土珠,吓得不敢出门。” 他们家的李开甲,愣是从外面吓回宗门驻地的。 听说,林蹊也是在天剑宗被吓回家的。 “本来能跟大部队安安稳稳走,结果又因为己土珠,被紫衫耽误。我们打架的时候,你没照顾上人家,她的小命,还是自救的。” 冲云为了天剑宗未来的弟子们,也是拼了,“这一路上,她没跟你叫苦叫累,你不能真装什么都不知道,连休息时间都不给,就把她再扔边境战场吧? 啧啧!后师父也没你这样的。” 后师父? 随庆似笑非笑,“冲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算计人的时候,都喜欢揉耳后?” 啥? 冲云脸上急速抽了两下,然后一脚把他踢下遁光,眼见人家屁也没吭,真要砸到地上,她才又嗖的一下回去,把他接住,“再放一个屁,我就封了你的七窃。” …… 陆灵蹊不知道她的师父,现在一个屁都不敢放。 虽然百禁山的深处,好像有点动静,可是这边界,却安安静静。 这时间,正是赶路的好时间。 她甚至都没浪费黑白佩上的大妖意志,天一黑,就收了起来。 夜晚有青主儿在,不注意,看到她的妖,只会以为,她是一棵木植。 就算看到她移动,她现在跑得这样快,肯定也会以为是眼花。 陆灵蹊对引龙决非常满意,对飘渺无行决,也非常满意。 它们两个相结,只要没人打搅,她感觉,可以跑到地老天荒,还一点都不累。 树影嗖嗖嗖地被甩在身后,一步跨出间,她衣袂飘飘…… 陆灵蹊很无奈地按了按肩头破烂的地方。 可恨,她的厚毛法衣被鹰王弄坏了。 肩膀上在漏风,后背也凉飕飕的。 现在唯一不舒服的,就是这个了。 “我好几万的灵石。”陆灵蹊叹着气,“青主儿,你就不能帮帮忙,把藤子缠到破烂地方,帮忙挡一挡风?” “挡什么风啊?” 青主儿把脑袋往她颈间埋了埋,“你又不是没其他法衣,不能换一件嘛?” “西狄人的厚毛法衣多,可是,我能穿吗?万一路上冒出个修士,一巴掌朝我拍过来,我亏不亏啊?” 陆灵蹊不愿意,“还有就是宗门发的厚毛法衣了,穿上那个,人家远远一看,就知道我是谁。” 她因为己土珠早就出名了,再加上是师父的弟子,在某些人眼里,一定是个肥羊,所以,能不穿,绝对不穿。 “帮我挡一挡,能费你多大的事啊?”陆灵蹊扒拉扒拉缠在腰上的小细藤,“反正你也要在我身上挂着的。” “那能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陆灵蹊异常不解。 “你腰这里,好歹有个带毛的腰带,能帮我挡一挡风。”青主儿无奈,“可是肩头呢?那正是风最大的地方。现在是深冬好吧?外面的好些树叶都落了,我也冷呢。你好歹还有衣服穿。我呢?我都要冻死了。” “……”陆灵蹊呆了呆。 “我要是你,我就在里面再穿一件。” 这算不是主意的主意。 陆灵蹊无奈,只能冲到一个背风的地方,脱下这件厚毛法衣,把宗门的穿到里面去,“穿得这样多,一点都没仙子该有的飘逸。” 那位江雪前辈,一身银白法衣,可比她好看好多倍。 也怪不得那天自己夸自己漂亮,鹰王一幅无语的表情。 “……” 青主儿在她腰上转一圈后,接着把头从后背伸到颈间,“想称仙子,你还要努力好长时间呢,这里除了东皋的修为不如你,其他不论是谁,都比你高好多,谁能称你为仙子?” 这梦做得也太早了些。 陆灵蹊听出小家伙话里的鄙视,气得用指头弹了弹腰上的小藤,“贬低我,就是贬低你自己知道吗?我们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 “……好吧,蚂蚱仙子,当我刚刚的话没说。” “是不是想挨打?” “那你打吧?”青主儿不受激,小嫩叶子干脆贴到她脖子,“打坏了,我们就更追不上随庆师父了。” “……” 陆灵蹊感觉到小家伙身上刺骨的凉,瞬间心疼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说话间,她帮忙把她的小身体,往腰带那里掩了掩。 这还差不多。 青主儿满意了,“不能遮太多,要不然,我就掩不住你的气息了。” 她要是再长大点就好了。 再长大些,哪怕不用出来,也能遮盖她身上的所有气息。 “噢!”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百禁山的动静离我们还很远,要不然,你现在就藏起来吧!” 现在藏? “算了,一时的安逸不叫安逸。” 青主儿害怕她们的这根藤,被人砍断了,“我再忍忍也冻不死,等找到随庆师父,你想让我出来,我也不能出来了。” 被人家猜出来是一回事,自己冒出来是另一回事。 “我们都能逃出来,百禁山一定也有暗藏的西狄人。” 她软软的童音未落,百禁山方向,一下子腾起好大一团火来。 百兽瞬间沸腾! 可是,陆灵蹊一边赶路一边偶尔相望的时候,却发现,那团火,越烧越厉害。 “蜘蛛精!”带着灵力的怨毒声音远远传来,“你再敢追来,哪怕死,我江雪也必定烧了这片百禁。” 江雪?江前辈? 陆灵蹊心下一跳,连忙脚步几跨,顺势站到了前方一棵高树上。 这声音,似乎跟白天的那位前辈不太一样。 可惜,不论她怎么侧耳,怎么关心,百禁的蜘蛛精却没再说话。 “山水有相逢!” 发现蜘蛛精真的不再追来,江雪松了好大一口气,回复平常的语调,“但……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呵呵!”蜘蛛精瑛娘冷笑一声,“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这里是百禁山,是她的家园呢,她才不想在这里,跟这家伙见面,“江道友,想要后会无期,那麻烦你,永远都不要再进我百禁山了。” 带着灵力的声音,滚滚而来。 这声音,这声音…… 半晌,呆了的青主儿才小声道:“送你东西的那位前辈,真是江雪前辈吗?” “不知道……”陆灵蹊额上有些冒汗,“我就听人家说了两句话,哪还记得?” 但东西如果不是江雪前辈所赠,又有谁能这么好心? “除了她,总不能是妖修或者西狄人滥发好心吧? 如果那样,也太恐怖了。 青主儿和陆灵蹊都不敢再猜,重新埋头赶路。 只是天将亮的时候,却下起了雪,雪花成团地飞舞着,好像真的鹅毛一样。 而另一边的寒漠……虽然同在一片天,却好像世界的两端。 寒漠这边,没见一片雪花。 “好神奇!” 陆灵蹊看看这一目了然的边界之地,脚步微转之间,与寒漠尽量保持丈多距离,“青主儿,你说这寒漠是怎么形成的?” “……打架!” 青主儿的声音微有些闷,“你以为锁龙印是怎么回事?” 锁龙印?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那你说,锁龙印里,真的锁着一条神龙吗?它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 青主儿的小脸,被一片飞舞来的雪花所覆,轻轻吹开后,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他们从来都不跟我说,可能认为我还小吧!” 虽然一个个的都叫她主儿,不管她怎么闹事,也没狠心罚她。 可事实上,她就是感觉,他们不是很喜欢她,甚至有些防备,有些嫌弃…… “放心,你会长大的。” 陆灵蹊感觉到小家伙的伤心,忍不住有些心疼,“我借了你那么多己土珠,肯定会长大的。” “……” 青主儿往她脖子上贴了贴。 大德之契用对了。 她的伙伴,嘴硬心软。 “天亮了,你进去休息吧,我……我挂那位前辈送的黑白佩。” 陆灵蹊不敢再说江前辈了,把黑白佩拿出来,好好看了两遍,挂到了身上。 昨天挂上这玉佩,一些在边境觅食的妖兽,早早就避开她了,“昨夜离得太远,也许百禁山的风,把人的声音,吹的不对了呢。” 说这话时,她也不知道,是安慰青主儿,还是安慰自个,“我也没什么能让西狄人或者八阶大妖算计的。” 青主儿无言地正要缩回她手腕,突然看到寒漠那里,有两个身着草原服的修士,正急步往这边来。 “快!西狄人来了。” 陆灵蹊连忙提速。 这里的西狄人都没有炼气修士,遇上了,她绝对不是对手。 她一边跑,一边盯着他们,只待人家一进来,就转回寒漠。只有到了那里,大家都没办法用灵气,她才能仗着速度,逃过命去。 叮……当……!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两个西狄修士刚刚奔进大雪满天的百禁,就自家斗了起来。 两人一个用剑,一个用刀。 “姓陆的,当我真怕你吗?” “不怕?”陆传的剑势凶猛无比,“既然不怕,那就不要跑了吧!” “……” 用刀的西狄人憋气,“陆传,我知道你是嫉妒我,百多年前,我还不如你,可是现在,我已经是结丹后期了。”只恨他的灵力,不如他的厚实,“追杀我,你以为你就英雄无匹了吗?我告诉你,在陆信死了以后,你就是笑话,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人 他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在千道宗小丫头看过来的时候,陆传狠狠一剑把放屁的人,劈成了两半。 短短一段时间,他几经生死,如果说之前还会因为别人的话,乱了心绪,重陷后悔和自哀自怨之中,现在…… 陆传知道,他想活。 他必须活着。 错了的已经错了,时间回不到过去。 但有些事,却可以弥补。 兄长还有后人,虽然现在找已经迟了,五行秘地早过,但是不找,入了黄泉,再遇到他的时候,他难不成还要跟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至少他得跟他说,他错了,对不起! 哪怕那三个字轻如鸿毛,他也得说出来。 为表诚意,兄长后人的下落,就一定要查清楚。 父亲不愿用血脉追溯大法查,难不成,他还不能偷他的血吗? 如果兄长的后人,活得不错,他可以不去打搅。 但如果活得不好呢? 陆传有活下去的目标,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 他还有一百来年才会寿元断绝,相比于早就死了的人,已经太好太好了,有什么不知足的? “怎么就你一个人?” 拿了人家的储物戒指,陆传重回边界,在大雪这边问跑回寒漠的小丫头,“随庆前辈呢?” “不知道,我和师父失散了。” 陆灵蹊无意跟他组队,甚至为了防他,连黑白佩都重新收了起来,“前辈有事,前辈先走吧!” 这是什么话? 陆传眉头微蹙,“过来,我带你找随庆前辈。” 大家同出道门,没看见则罢,看见了,他总不能不管她。 “不……不了。” 陆灵蹊拒绝,“我修为低弱,西狄人看到,都不会在意。就是八阶妖王,在有其他选择下,都不会在乎我。” 言下之意是,跟着他,还不如她自己一个吗? 陆传黑脸,“那是刚开始入百禁山的时候,现在不一样了,妖族被九阴阵吓破了胆子,暂时不会出来,西狄人……基本都被冲散了,他们还活着的,也大都远离了百禁山,令师……” 随庆到现在都没来找小丫头,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事。 “令师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他不想吓这个小丫头,“这里到修仙界路途遥远,你一个人是走不回去的,老实过来,我……” 话音未落,陆传突然住了口。 陆灵蹊顺着他的眼睛望过去的时候,吓得头皮一炸,数千米外的沙丘上,刚刚转出三个身着草原服的西狄人。 “回去。” 陆传反而不让她进百禁山了,一脚把她踢回去,“百禁山不是你现在能进的,快跑吧!”他压低着声音,一边脸部骨节咔咔几响,变成了前面他才杀的西狄人,一边拿着一个玉瓶迅速在自己身上倒血。 “……” 陆灵蹊严重怀疑,他要阴那些西狄人。 爬起来的时候,头也没回。 “喛!这边。”陆传朝发现小丫头,想要追的三个西狄人摆手,“快过来,救救我。”他踉跄着离开百禁大雪之地,似乎非常欣喜的迎向人家。 “我受伤了。” 这…… 这人的声音,也跟那个西狄人相似了。 陆灵蹊暗暗吞了吞口水。 变脸变声,在有灵气的地方,修士都能用灵力,强行变换。 但是在绝灵之地,还能变脸变声,绝对是真本事。 回头见了师父,跟他说说,是不是也应该学啊? 陆灵蹊好想回头看某人是怎么阴西狄人的。 但为了他的大计,她愣是没敢回头,只高高竖着耳朵。 陆传不知道小丫头所想,表演着他该有身份,“快……快救我,我知道百禁山妖王多的秘密了。” 啊? 本来还准备分开去追陆灵蹊的一个西狄修士迅速跟上同伴的脚步。 “鄂海,你的伤……” “什么秘密?” “谁伤的你?是妖吗?” 往他嘴巴里塞下一粒丹药,两个西狄人一边检查他肩头的伤,一边道:“快说,百禁山是不是有好宝贝?” 陆传龇牙咧嘴,似乎很痛苦,“……是。” 话音未落,两把短匕在他好像要拉他们的时候,迅速送进了他们的心脏,又狠狠一拧。 “是什么好宝……” 一旁高兴要问宝贝的西狄人反应也极快,刀器入肉的声音他听到了,伙伴痛苦闷哼的声音,他也听到了,“好胆?” 他手上一翻,收进储物戒指的大刀就拎了出来,朝装样的陆传狠狠一劈。 嘭嘭! 陆传知道骗不了他,两脚把还有一口气的伤者踢向人家的时候,左手在地上迅速一拍,强大冲力让他贴着沙地,如离弦之箭般,从人家的跨下飚过。 叮叮叮…… 当当当当…… 陆灵蹊回头的时候,发现人家拿着一柄长剑,已经跟那个西狄人激战在一处。 而另两人,早就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死了? 陆灵蹊又迅速往回跑。 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回头和不回头,给西狄人的压迫感不一样。 刀与剑叮叮当当地撞在一起,激起好些细小火花。 …… 一场大雪,边界演绎着两种不同的世界,之前藏起来的西狄人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东皋和夙方也遭遇了西狄人。 做为炼气小修,东皋自然无需出力,当然了,别人也看不上吓得脸色青白,抖抖索索的他。 五人的西狄小队,目光全在夙方身上。 元婴修士呢,而且是个重伤的元婴修士。 只要能干上这一票,可能未来几十年,都不用奋斗了。 五人脸上的贪婪,夙方如何能忍? 他是受伤了,可再受伤,也轮不到区区五个结丹初期的修士来打劫。 …… 被蜘蛛精瑛娘赶出百禁山内里的江雪,正在临时洞府养伤,可是突然,她的眼睛就睁开了。 远方的灵气虽然有些紊乱,但天残杖的气息,不会有假。 那是夙方的本命宝。 她身形一动,就出现在洞府之外。 打斗的波动很大,一闪又一闪的绞灭了飞舞的雪花,让她很容易锁定。 那混蛋离这里,应该不到八十里。 己土珠拿不到,受伤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再进百禁山。 江雪细细体会了天残杖越来越弱的气息后,双眉一竖,直冲过去。 一刻钟后,呼呼大喘气的夙方终于把结阵的五个西狄人一起解决了,他正要唤东皋过来帮忙收尸拿战力品的时候,后背一炸,迅速回过头来。 江雪衣袂飘飘,正站在天诛珠上,离他不过百来丈,“你是自裁呢?还是我们再玩一场?” 夙方的腿瞬间软了一下,要不是天残杖帮他撑了一下,肯定当场跌倒。 “江雪!” 他往后退了一步,“背后阴人,非君子也。” “嗬!”江雪冷笑,“现在,你跟我提君子了?当年,我求那人当君子,求你放我一马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 被自己最信任的亲师父卖给魔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百年修为一朝化尽,她有多绝望? 若不是她还有运道,骨头渣子早就不在了。 可是,回到宗门,那个所谓的师父,居然成了宗门的长老。 那群所谓的君子,不杀那人也就算了,凭什么连修为也不废? “我当君子的时候,人人可欺,我当魔头的时候,人人顾忌。” 江雪往前欺了数丈,“夙方,你应该高兴,和那人一起,把我逼成了魔头。” 天诛球微微一闪,一变三,三变六,六变十二…… 很快,夙方就被天诛珠所围。 “你说……”江雪打量他,“看着自己从下到上,一点点变成肉泥,会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夙方的脸,白中透黑。 才打了一架,又引动了内腑的伤,现在逃都逃不动了。 “慢!” 眼看天诛球要分层滚来,夙方大叫,“这里打架的波动,一定早被百禁山的妖族所查,你要是再动手,肯定还会像那天一样,人家还会杀出来。” “哈哈!哈哈哈……” 江雪好像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般,“那又如何?跟我有关系吗?” “我是罪大恶及,可这孩子何其无辜?” 夙方一指东皋,“而且,你还不知道吧?随庆的徒弟,从五行秘地带回己土珠的小丫头,也在这片地域,当时你们都追随庆去了,她无人保护……”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小丫头身上,可能有己土珠。” “……为求多残喘一时,你还真能编。” 江雪欣赏他头上滚下来的汗珠,“你当随庆是傻子吗?”那人虽是个芝麻馅的君子,不会占徒弟的便宜,可是在逃命之地,他绝对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连基都未曾筑的炼气小修手上。 “对!随庆不傻,可正因为他不傻,我才觉得,己土珠更有可能在林蹊手上。” 夙方大声道:“随庆向来敢想人所不敢想,我们被西狄人盯上,只能冲进百禁山,可在百禁之前,三昆还说,他们在百禁早埋伏兵。” 他越说,越觉有理,“你说,那种时候,随庆能不知道,他最危险?” 冲在前头当大梁,风险才是最大的。 “己土珠本就是林蹊的,当时又无千道宗其他修士,你说,他不能再把己土珠给她保管吗?” 夙方不知道,远处的东皋已经把拳头捏了又捏。 “随庆会给她徒弟保命之物,但能保一次两次,保不了三次四次,要是百禁山的大妖再杀出来,己土珠或许就便宜人家了。” “……” 直是好理由。 江雪笑了笑,心念一动,下层的天诛珠突然一齐撞向夙方的膝盖及其以下。 嘭嘭嘭! “啊啊啊……” 夙方大声惨叫,他想往上冲的,可是头顶部,九颗天诛珠正在高速旋转而下,他不敢想自己的脑袋撞上,能是什么样子。 …… “修士又在打架了。” 百禁山秘地入口处,鹰王远眺一会后,在瑛娘身旁嘀咕了一句,“老大,您……不管管?” “管管?” “对!管管。”鹰王还砸吧了一下嘴,“顺便还可能捡些便宜。” “捡便宜啊?”瑛娘似笑非笑地打量一圈避她眼睛的家伙,“我的拳头厉害,现成的便宜捡起来没劲的很,你们想要,那就去吧,我支持你们。” 啥? 一群妖没一个敢说话了。 秘地开启在即,万一错失了…… “鹰王,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瑛娘的声音突然转冷,“现在我命令你,出去捡捡便宜,要不然……” 鹰王一抖,“我我我……我伤没好。” 他真是作死,好好的,朝这位祖宗动脑筋干嘛? “伤没好啊?” 瑛娘一脚把他踢出老远,“那就接着回去养伤,这里,没你的位了。” …… 在小丫头的几番干扰下,终于把最后一个西狄人解决了的陆传,脸上微有些黑。 “你的剑呢?”他没被别人伤了,倒是先伤在这小丫头手上,“拿金精砸人,你倒是给我砸准点啊!” 后背的一根肋骨肯定被她砸断了。 “我砸得很准的。” 陆灵蹊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些高兴,“我之前都帮您砸了他好多下。” “……” 这一点,陆传反驳不了。 蒙克族的木赤在边境战场很有名,若是没这小丫头在旁干扰,胜负……实难预料。 “是他狡猾,想借我的手,阴您一把。”陆灵蹊其实也算顺势而为了,“您看,我先前说,砸他的屁股,就砸了他屁股;说砸他后背,就砸了他后背;说砸……” 她一连数了六个砸中的地方,“他都怕了我,绕着我走,最后那一下,是您没注意,才中了他算计。” 刀剑无眼,她不敢走进他们的战场。 金精可重了,用鸡蛋大的当暗器正好。 砸了人家六下,陆灵蹊看到那西狄人都吐血要不行了,才顺势阴了陆传一下。 “这样说,怪我喽?” 陆传伸手就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之前砸得那么准,后面人家都要不行了,你却砸到我身上了,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心起懈怠,以为大局已定,才不小心的?” “呃……” “呃什么呃?”陆传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比刚刚的轻了一些,“在修仙界,对手没真的咽气之前,你有那样的侥幸之心,就是找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心险恶 风卷尘沙起,云化雪落地! 不过一步的距离,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面对陆传的淳淳教导,陆灵蹊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以为,哪怕看在千道宗和师父面上,因为那根断了的肋骨,这人也会趁机收拾她几下子,却没想…… 她多希望这就是个坏人啊! “前辈……,您这些天的心境,是不是有所突破?” 嗯? 正说得口沫横飞的陆传心情极好,闻言扬了扬眉,“确实!” 和随庆前辈说话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避开这小丫头,陆传相信那位前辈定也借他之事,教导过她了,倒没什么可遮掩的,“几陷死地,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没想通之前,哪怕面对亲儿,他都有种气短的感觉,从来不敢把自己对敌的某些经验跟人分享。 “令师说相比于我早死的兄长,我现在就是矫情!” 陆传很是感慨,“本来我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几经死地时,我突然明白了,在那之前,我的所有苦恼,确实就是矫情。” “……” 陆灵蹊抿了抿嘴,突然不想他这样悟了。 祖宗付出生命的代价,妻离子亡,一代又一代的子孙在绝灵之地,寻找那一抹看不到的仙缘,这中间,他们付出了多少? 可这人呢? 居然因为被保护得太好,而矫情的顾影自怜了。 凭什么? “我兄长是好人,他不该……不该没有好下场。” “……”陆灵蹊目光幽幽地看向他。 “他一定有后人的。” 陆传其实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自己听,“我应该找到……” “找到又怎样?”陆灵蹊没想到,这人居然打起了她家的主意,迅速打断道,“您不怕他们找您报仇吗?” “……那是我该受的。” 陆传叹了一口气后,语气特别的沉重,“林蹊,你要记住,出头的橼子先烂。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才能动于九天之上。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一定要藏好,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你。” 他们兄弟就是被别人注意到了。 陆传眼现水光,“这世上的陷井太多,有些东西防不胜防,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人,在牵涉到某些利益的时候,到底是人还是鬼,甚至亲人……也有可能化身为鬼。 有些机缘,你可去抢,可亲近之人的机缘……” 他望向她,“一定要守住底线,不要被自己和……和别人惑了,最后害人害己。” “……” 陆灵蹊知道,他在拿自己的血泪教训教导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活该?” 陆传从她的沉默中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如果我跟你说,当年的事,不止我一个人的错,你相信吗?” “……往事已矣!我师父说您矫情,有一部分就是说您常常活在过去。” 陆灵蹊不愿就祖宗的事发表个人意见,只望着一步之外的暴风雪,“有时候,解释就是掩饰!过去只属于过去,对也好,错也好,全都无法更改。你给自己找的千万种理由,我相不相信,对那个‘过去’而言,都无意义。” “……” 陆传的嘴巴嗫嚅了几下,终于苦笑着闭上。 言语如刀,小丫头的话比她师父还要犀利。 “好一个解释就是掩饰啊!” 陆传拉着陆灵蹊走进雪的世界,“一步之遥,两个世界,就好像一念之间的天和地般。”他也不再浪费时间,放出一辆线条流畅的扁圆飞车,“我带你追随庆前辈吧!” “……好!” 陆灵蹊心情复杂,她一边希望,这人能恼羞成怒,重新陷在心魔里,被零碎折磨着,一边又非常希望能早一步找到师父。 “您说,我师父不会有事吧?” 这么长时间了,师父没在前路找到她,按理说,应该回头找的。 可是,一直没来。 一个人的时候,她不敢往这边想,但现在不是有这位吗? 陆传见小天才一瞬间又变回普通小女孩了,心中一叹,“有事是肯定有事,但不会有什么坏事,他与冲云前辈的关系不错,就算夙方和捍魅在随庆前辈引了西狄人后,没有管他,冲云前辈一定人管的。 她是修仙界有名的剑修,只要他们汇合了,再危险的环境,也定然能够化险为夷。” “……” 陆灵蹊抿了抿嘴,“前辈,您说捍魅的九阴阵那么厉害,我师父当时,为什么要先出头啊?” 都说出头的橼子先烂了,师父怎么还那么做呢? “这就是道门和魔门的区别了。” 陆传以灵力驱动飞车加快速度,“虽然道门也有很多害群之马……”他在很多人眼中也是害群之马。 “但在大是大非上,我们道门的人,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什么,肯定会比旁人有底线的多。” “噢……!” 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当散修或者魔门修士更自由些。 这种被声名所累,要搭上自己的行为,她莫名的不喜欢。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道门大部分的修士,都还正派,当初在五行秘地,她和朱培兰就要被阿菇娜抓着了。 现在,更不可能舒舒服服地坐在飞车里。 “你也别觉得,随庆前辈是吃亏了。”陆传看她一眼,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灵茶,“他是元后大能,法力强捍,手段众多。虽然为吸引西狄人的目光,要做些牺牲,可事实上,那都是各宗协商好的。事后,各宗一定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二的。” 这样啊? 陆灵蹊的目光闪了闪,正要再问什么,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闷响,紧接着灵气风暴急冲而来,连飞车都在空中打了个旋。 “是夙方?” 陆传打开车门,细细感应一会后,脸色不好,“林蹊,我们恐怕还要走寒漠。” “夙方怎么啦?” 陆灵蹊知道,他的断骨在有灵气的地方滋养,用不了一天,就能愈合,但如果走寒漠,虽然正常走也没什么,但时间长了,总会拖累进度。 “死了!” 陆传语气极淡,“空气中散发了他的部分婴气,他这种人不用可惜。” “我没可惜他,就是好奇。”陆灵蹊对山海宗的修士没好感,“那天,我听到那位江雪前辈指名道姓的要杀他。” “现在恐怕就是江雪前辈出手。” 陆传估算着距离,“她曾是玄天宗的天才弟子,不到一百岁的结丹真人,可惜结丹未久,就在一处秘市,被她师父花间卖给了夙方。” 啊? 陆灵蹊都不知道灵茶是什么滋味了。 陆传在宗门在陆家,从不曾有教导弟子的机会,现在逮到一个,只怕自己说少了,让小丫头低估世事险恶,“花间当初也要冲击元婴,在秘市拍卖会上,寻到对他很重要的一味药,可惜,他们师父加一起的灵石都不够。 可能当时江雪前辈借灵石,借得也不怎么痛快吧,花间一怒之下,就把她打包卖给了夙方。 夙方当时同在冲击元婴的关键时刻,就花大笔灵石买下了她,以采补之术,采了她的所有修为。” “……真该死。” 陆灵蹊莫名地同情了江雪。 哪怕是师尊又如何,徒弟的身家,又不是你的,借给你是情份,不借也只能说明你们关系不好。 “其实花间才出秘市就后悔了,曾到处筹措灵石,想把她再买回来。” 陆传叹了一口气,“可惜迟了,待他以宗门之力找上山海宗,逼夙方还人的时候,江雪的修为已经一丝不剩。” “那就更该死了。” 陆灵蹊把杯子放下,“既然后悔,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向宗门求救?浪费了那么长时间,再去救人,他自己不知道能救出什么样的人吗?” “……” 陆传垂了垂眼,“你说的对,据花间事后说,他很惶恐徒弟的修为超过他,很惶恐宗门的资源往徒弟那里倾斜,放弃了他。”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江雪是他的徒弟,他一开始若没有倾心教导,林蹊,你觉得,她的修为能增长的那么快吗?” “可是,江前辈少时如果没拜他为师,一样可以拜玄天宗其他人为师。” 陆灵蹊不傻,从他的某种同情中,怀疑他是想到了自己,“他自己心胸狭隘,如果没有起黑心,而像一开始那样,对徒弟尽心尽力,您要是江雪前辈,您会不管他吗?” 这? 陆传无言以对。 算了,他揉了揉额。 “我跟你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人心险恶。在没有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大家其实都还不错,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人……也有可能变成鬼。” “……” 陆灵蹊点头,人变鬼容易,鬼变人可就不容易了。 看看花间和这位的结局,她觉得,防着别人的时候,似乎也要防防自个,尽量不要去嫉妒别人,就是那位先知叶湛秋,不管将来有没有本事,也不去探查他的秘密。 放开心中一直提着的这件事,她的心情瞬间松了好多,“我爷说,他人观花不涉你目,他人碌碌不涉你足,人生在世各有修行,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 随庆不知道有人在帮他教徒弟,更不知道徒弟悟到了什么,以后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夙方婴散的动静,已经没了灵力的他,感觉不出什么,却瞒不过冲云,“江雪夙愿得偿,”她望着后方,“我们这里,恐怕又要凭添变数。” “夙方死了?”随庆诧异,“你感觉到他散出的婴气了?” “是!”冲云微叹一口气,“他们一个元后,一个连元中都没到,夙方的元婴,更有部分成自江雪。” 她深切怀疑,某人要把夙方的元婴炼回一部分。 “江雪早不是当年的江雪,她恨玄天宗的时候,其实也迁怒天下道门,要不然,也不会投入西狄。” 冲云看向随庆,“所以,我们要是被她堵住,己土珠,你真的不能再给了。” “……” 随庆的脸色微有难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能等着她来堵。” 性格扭曲膨胀了的江雪,做什么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方,“冲云,我们马上回头,让她没机会弄夙方的元婴。” …… 空气中散逸的婴气,让鹰王几番咽口水。 他被蜘蛛精瑛娘打了出来,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家伙,全没一个说话。 秘地已经与他无缘,那这个…… 鹰王到底没受住诱惑,双翅一展,赶婴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滚!” 在飞舞的天诛珠里修行,想炼回自己当年灵气的江雪发现这个扁毛家伙的时候,一声叱喝,“我数三声,再不滚……” 唳! 鹰王一声轻啸,双翅狂扇! 瑛娘说,这个几次三番到百禁山内里捣乱的女修,其实早受了重伤,真要正面抗,只要他们拿出勇气来,她只有退走的份。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江雪和那群珠子还没扇起来,倒是先把雪里藏着的五具尸体扇了出来。 这运气还不错呢。 唳…… 鹰王再次一声长啸,呼唤左近的妖兽驰援。 这里,不仅有六个死人,还有两个大活人呢。 虽然另一个,弱小的可怜。 鹰王斜了眼躲在两石夹缝的东皋,主攻的还是江雪。 “聒噪!” 江雪终于被他弄烦了,天诛珠一闪,又从百汇一,直接朝鹰王砸去。 对这些妖王,虚实那一套,其实并不怎么管用,再加上,她得早点把当年自己的东西弄回来,没时间跟他慢慢耗。 嘭! 鹰王的闪遁虽快,可是天诛珠更不差,很快就摸到他的轨迹,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 唳! 鹰王连掉了几根毛,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这些天,他到处被人欺负,真当他是泥捏的了? 他避开再次追来的天诛珠,一下子扑向江雪,现场很快飞沙走石起来。 东皋正要退避,一具西狄人的尸体,嘭的一声,砸了过来。 看到人家手上的储物戒指,他咽了一口口水后,迅速摘了下来。 那两个大人物正在打架,那他…… 东皋一咬牙一跺脚,以最快的速度,把另外四具死尸身上的储物戒指全摘了下来。 第一百二零章 后继有人 拼在一起的江雪和鹰王各有各的郁闷。 一个担心惊动妖族和其他人,一个生气,他都闹这么大动静了,曾经称兄道弟的那些人,怎么还是头都不伸? 两人快速地你来我往,都顾不得分心关注那个小虾米。 哪怕他们都知道人家在干什么,可是拼命关头,都只能眼睁睁地看那小混蛋抢他们的便宜。 鹰王越打越胆寒,这女的敢跟他对撕,长长的指甲带着一抹幽蓝可能有毒,脸上被挠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唳……!” 找准机会一脚踹开她后,他不顾掉下的毛,连忙往百禁山深处逃。 江雪好像早知道他有这一手,只踉跄了两步便站住了,根本没追,反而手上灵力一动,一把把就要逃到寒漠的东皋抓了回来。 “好大的胆子?” 她已经感觉到冲云的气息,对那个剑疯子非常忌惮,“跟我走吧!” 虽然小虾米随手可宰,可真要被冲云见到她杀修士,绝对不会跟她善罢干休,江雪拎着他就往反方向逃离。 错失了收回夙方婴气的最佳时机,再在这里呆着也没用了。 江雪驾着天诛球,在风雪中,往陆传和陆灵蹊来的方向,急急而去。 她的气势太过凶猛,感应到的陆传,拉着小朋友,迅速避到寒漠。 “东皋!” 陆灵蹊一眼就看到他了,不过还没追两步,就被陆传拉住。 两边相距未到十米,虽然有大雪不时飘下,可是东皋无声张嘴大喊的样子,他们还是看见了。 他在说,“快跑!” 他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禁了声带,还没来得及后退,江雪说停就停,带血的长指甲按到东皋的喉头,“千道宗林蹊,随庆的徒弟?” 她早已听说,五行秘地,便宜了一群炼气小修。 再加上夙方提供的线索,江雪严重怀疑,这个小丫头就是己土珠的主人。 “你……你是什么人?”陆灵蹊的脸很白,很怀疑这女人的身份,“放了东皋,我们有话好说。” “好说?” 江雪的情况其实也不好,要不然早跑到寒漠,把他们一起拎过来了,“行,把你的己土珠给我一颗。”她觉得,她还是很有底线的,“我不管你有多少,我只要一颗。” “她怎么会有己土珠?”陆传连忙把小丫头往后拉拉,“在随庆前辈那里。” “夙方说……” “夙方的话,您怎么能信?” 陆传迅速打断,“前辈,东皋是四物居西楼前辈的弟子,还请您放了他。” “死要钱的弟子?” 江雪不听还好,听了之后,反而加深了力道,“那就怪不得了,不过,死要钱不在这里,他现在也归随庆管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朝远方喊话,“随庆,你管不管东皋的命?” “……” 东皋的颈间,先是热热的,后是冰凉一片,知道那里被她弄破了,脸若死灰。 己土珠那么珍贵,不要说随庆不是他师父,就算是他师父,也未必舍得换。 “管什么?” 冲云带着随庆如风飚至,看到现场的情况,气得双眉都要竖起来,“江雪,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啊!” 虽然说,她一直把她往坏的地方想,可心里未偿没有一丝期盼。 “我懒得跟你说话。” 江雪根本不管冲云,只盯着随庆,“随庆,我问你,管不管死要钱的徒弟?” 随庆的眼睛眯了眯,“你要什么?” “己土珠,给我己土珠。” “江雪,你入了魔障,你知道吗?” “哈哈!我入了魔障?” 江雪的笑声里,带了无边怨气,“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这魔障!” 她拿什么跟他比? 他过得再艰难,至少心中一直有个能守的地方。 她呢? 江雪的指甲往东皋的颈中插得更深了些,“现在两条路,一条是他死,一条是,你把己土珠给我。” 她几番受伤,又没时间抢回夙方的婴气,天诛珠早受她所累。 若没有己土珠帮忙升级,说不定未来的百年,修为都要下落到元婴中期。 如果那样,天下再大,又能往什么地方去? 修仙界她呆不得,西狄紫衫那些人在她修为高的时候,不敢乱动什么,可修为一旦下落,他们定然不会手软。 “随庆,我必须要有己土珠。” 江雪眼中的疯狂与软弱交替出现,“你把它给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 随庆虽然灵力不再,眼光却还在。 对方的情况一眼可辩。 “我徒弟林蹊一共带回三颗己土珠,决定留下当后队的时候,我就只留了一颗,那一颗还被紫衫拍买了小徒两成的份额。” “给我。” 她不可能跑到千道宗去抢己土珠,哪怕一半,也是好的,“你和死要钱的交情不错吧?把你手上的己土珠给我,我把他徒弟还给你,还欠你一个人情。” “我随庆需要你欠人情?” 随庆在冲云扯他的时候,望向跟陆传谨慎跑来的徒弟,“林蹊,己土珠是你带回来的,你觉得为师要不要给?” 要不要给? 陆灵蹊太阳穴的筋都跳了跳。 师父什么都喜欢问她。 这个问题让她怎么答? 她望望师父,又望望真正的江雪,再望望面如死灰,闭目不言的朋友,终于艰难开口,“江……江前辈,我师父手上的己土珠也不算我的了。” 嗯? 江雪眼神一厉,马上就要往东皋脖子那里加劲。 “停停停……” 陆灵蹊连忙打住,“虽然不是我的,可它是我带出来的,师父让我决定,可我也不能让宗门吃亏吧?” 啥? 不仅江雪和东皋盯向陆灵蹊,就是冲云和陆传也忍不住齐瞄了她一眼。 “东皋您给我们留下,但我的己土珠卖了五百多万灵石,还有三株百莫灵花,您……” 陆灵蹊硬着头皮,看着这位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江前辈,“您应该能出得起钱吧?要不然,我和师父回去,跟宗门交不了差。” 陆传说,夙方可能死在她手上,再穷,凑凑应该会够吧? 她很忐忑地看着人家。 “……嗬!” 江雪真不知道脸上该有什么表情,尤其随庆那一幅什么都听徒弟的淡然样子,“随庆,你和死要钱,都算后继有人了。” 什么? 东皋本来很白的脸上,迅速被一抹红代替。 “这小子趁我跟鹰王打架,偷了我五个还没来得及摘的储物戒指。” 啊? 随庆淡然的表情终于破了一点点。 死要钱的徒弟,怎么能跟他的徒弟比? 死要钱,死要钱,死了都要钱,跟什么人抢不好,非要跟脑子不正常的江雪抢? 他突然觉得,那大半颗己土珠亏大了。 “怎么叫偷?”陆灵蹊的声音很弱,“既然是您没摘,那定然是死人财,又没规定,死人财就一定是您的。” 她其实也恨铁不成钢,大家都在这交界处行动,摘了一个两个,不是赶紧往寒漠那边跑吗? 到了那里,只要你跑得快,元婴修士也追不上。 “呵呵!”江雪皮笑肉不笑,“我的战力品,自然是我的。” 她就是因为一点灵石才被亲师父卖了的。 一个人在外面飘,别的可以没有,但是灵石一定要有。 元后大能的脸面,她根本就不在意,直接朝东皋伸手,“交出来吧!” 要凑钱买己土珠呢。 真是…… 江雪的心情,异常复杂! 她可以不要脸的讹随庆逼随庆,却实在没脸讹一个小丫头,那什么道门大义,小丫头太小,还担不起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东皋乖乖地把五个储物戒指,放到人家手上。 江雪又把夙方的储物戒指摸出来,看也没看,一并扔过去,“看在你这么……‘孺子可教’的份上,多的送你了,少的……,以后你就从这小子身上要吧!” 东皋的脑袋被她打得一偏,一声不敢吭。 陆灵蹊接到六个储物戒指,忙交给师父。 随庆的灵力早就没了,好在神识还能放出丈多,望了几眼后,一把收了,“西狄修士向来没什么钱,夙方与我一样当了后队,好东西都让别人带走了。” 他盯着东皋,“小子,你以后,可要好好挣钱了,还欠百来万呢。” 啊? 东皋的双肩一垮。 随庆才不管他,摸出一个小玉盒,“江雪,你还欠我徒弟一个人情是吧?” “……” 江雪的眉稍骨跳了跳,盯了玉盒一瞬,“好!我还欠……林小友一个人情。” 没有比这师徒俩更无耻的了。 可恨,相比于别人,她居然还更相信他们些。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江雪的脸更黑了,一脚把东皋踢出去,“人,我也放了,东西给我。” 随庆正要抬手扔,被冲云一把截住。 江雪大怒,交易已经完成,这个剑疯子凭什么横插一杠? 就在天诛珠要砸去的时候,某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玉盒扔了过去。 “看戏看够了,也该出来了吧?” 冲云把大累赘随庆扔到陆传那里,朝某个地方冷声道:“还是想要我把你劈出来?” “……” “……” 现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这里还有别人吗? 东皋连滚带爬地跑到他们这一边。 三昆终于在某人剑动的时候露了脸。 不过,此时的他,也早不复之前时精神,不仅如此,左臂还缺了半个。 就在江雪和冲云都蠢蠢欲动要捡个便宜的时候,三昆冷笑一声,“兄弟们,出来吧!” 两道身影还没完全显露出来,天诛珠和冲云的剑,已经一齐斩了过去。 与此同时,陆传四人也动了。 他们一个拉一个,急往寒漠跑。 嘭!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四人一齐撞向了一面透明的墙。 却不知是哪个人出手了,把他们一齐留在了百禁这边。 叮叮…… 当当…… 锵锵锵…… 激战的五人,却再不管他们。 江雪知道,人家可能要冲着己土珠朝她来,破天荒地与冲云合作了一把。 “陆传你尽量帮忙,我们分头走。” 随庆知道陆传的实力。 与其让他束手束脚地保护他们,不如趁现在未露败相,跟人家拼一把。 东皋虽然非常想跟陆灵蹊一块跑,可随庆的样子不太好,总不能拆散人家师徒。看人家往回路跑,他只能往这一边跑。 “师父,您怎么啦?” 陆灵蹊拉着师父驾着上品飞毯不要命地跑路。 “受伤了。” 随庆一边回头看正打架的地方,一边试边墙,越试越心急,“林蹊,别按边界走,插进百禁山,快。” 东皋一个炼气小修,不会有人追。 但徒弟这里有他。 不管是他性命,还是他的身家,哪怕只是刚刚江雪买己土珠的六个储物戒指,都是西狄人不可能放弃的。 陆灵蹊是个听师父话的,虽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却还是听话地带着师父,急入百禁山。 对方看样子是三个元婴,己方…… 陆灵蹊一边跑,一边对比两边的实力后,额上的汗就掉了一滴下来。 临时队友,在遇到真正生死的时候,肯定不会相帮。 陆传连结丹后期都不是,接起来的肋骨,还没完全长好呢。 “青主儿,帮忙!” 收起飞毯,陆灵蹊连忙呼唤青主儿,带着师父,冲进秘林,借着飘渺无行决,有多快跑多快。 “……” 随庆眼睁睁地看到一根细细的小藤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徒弟身上转了一圈后,又往他身上转了一圈。 紧接着,他们师徒的气息,迅速被掩。 哎呀呀! 果然厉害。 随庆顾不得管徒弟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紧密观察他们身上的气息有没有泄出。 “……青主儿,后面靠你了。” 十多里后,陆灵蹊终于放慢了速度,一边跑,一边瞄准前面的一颗巨石,迅速甩下换天阵的阵旗。 她布换天阵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阵盘与灵石一起按方位扔出的时候,正好到了跟前,带师父往里一猫,又叫,“快跑!” 青主儿没废话,小藤子一卷,借着前方的一株大树和各种木植,一荡又一荡地荡向远方。 这? 随庆呆了呆。 他人老成精,如何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为什么这样? 如果这期间有人用神识关注的话,看到的只会是一条木气充沛的藤子在跑,现在他们窝了下来,藤子还接着跑了,那……定然会追错。 第一二一章 面对面 “你的阵行不行?” 观察完四周后,随庆的嘴巴无声而动。 他们现在的破绽,只在这破破烂烂的阵上了。 虽然听采薇说徒弟的漏捡得不错,虽然准备回修仙界以后就帮她修补,可真看到的时候,破的还是出乎了他的想象。 “行!” 陆灵蹊的嘴巴也无声而动,“那些妖王都看不到我。” 她现在对换天阵真的非常有信心呢,“师父,那些人里,除了江雪,没有元后了吧?” 只要没元后,凭青主儿的本事,也一样能藏起来。 “没了。” 小丫头逃得这么有经验,他这个当师父的,真是…… 随庆把徒弟的帽子整整,终是按下心里那份不知是欣慰还是愧疚的复杂心理。 “那……江雪不会再来找我们吧?” “放心!” 随庆猜到徒弟因何紧张,“有己土珠在,脱离战团的第一时间,她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 陆灵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失望,这样的江前辈,还不如那天不知是妖,还是西狄人的女子呢,“那她如果跑了,冲云前辈和陆前辈会不会有事?” 本来就打不过人家了,再跑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她简直不敢想,尤其陆传还是因为她才断了一根肋骨。 “不会!” 随庆拉过徒弟的手,在掌心划字,免得她连猜带蒙弄错了,“己土珠在江雪那里,她如果跑,西狄人会把主要精力放她那里。 到时,冲云一定能找到机会破了边界结界,陆传虽然蠢了点,却也是多年训练出来的,跑不过那些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往寒漠跑。 现在他们还没动静,双方只怕是势均力敌。” 他怀疑估错了陆传的实力,也估错了那三人的伤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以后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看透所有关节,堵人后路时也给自己安排好退路,就要不停地在实战中寻找得失。” 随庆接着写道:“就好像你逃命,逃得天衣无缝一样,这些东西,都要在经验中累积。” “……” 陆灵蹊的小脸白了白。 实战啊? 这样累积经验的方法好恐怖,万一不小心,把小命丢了怎么办? “别怕!” 随庆稍为安抚,“我们千道宗有好几个演功堂,只要在里面战上千场,经验基本就可以累积大半了。” 剩下的,要靠运道。 不过,他突然感觉不用担心徒弟。 小丫头逃过了五行秘地,逃过了驻地之变,现在又逃过了西狄人的追杀和百禁大兽潮。 至少逃命的功夫和运气,远在一般人上。 …… 还正在拼命的六个人,完全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时候,随庆会教起徒弟。 应该是实力悬殊的两方,因为某些原因,却奇异地平衡了。 平衡啊? 明明人家还有一个始终结丹中期的所谓笑话。 三昆越打越不急,只可恨,现在不是他急就能急出来的。 兽潮时,修士一方努力掩盖行迹避着一切逃,可他们西狄人却扎堆一起,只怕阵仗不大,所以一开始就被好些八阶大妖盯上了。 要不然,他又何至于丢了半截手臂? 他都如此,可想而知,当时的队伍伤亡有多严重。 三昆极其伤心,打到现在,族人一个也没,要不然不说己土珠,没了灵力的随庆和他的所有身家,都是他们的啊! 此时多在这里耽搁一时,随庆逃掉的可能就多一分。 他的神识忍不住刚要延展关注一下,冲云的剑就凌厉了一分,逼他慌忙自救。 冲云和江雪都没想到边界会被这些混蛋禁住,以至失了先机。 二人深知随庆被他们抓到的后果,所以,不论是谁,只要敢分心外查,就抓住机会狠揍回来。 陆传修为虽弱,法力却因为累积的百多年,着实雄厚,在她们一致的配合下,堪堪打成平手,谁也不能外顾一点,谁也不能脱离战场。 “……江雪,看在萨仁的面上,你的己土珠我们不要。” 三昆生怕再这样打下去,引来百禁山的那些大妖,弃车保卒道,“我们西狄与修士的事,也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嗯? 无间的合作瞬间被打破。 冲云看都没看江雪有无迟疑,回头就给了结界狠狠的一剑。 “呵呵!”江雪心下一松的时候,心头又忍不住有些迟疑,“人家才卖给我己土珠,你们就让我如此没有义气,是不是不太好?” 说话间,她的神识倒迅速一放,想找一找随庆。 十里,五十里,一百里……两百里都没有? 江雪修为高,在两百里内无有发现的时候,又咯咯一笑,“不过,随庆是个老狐狸,我打赌,你们找不到他。” 她的神识才要再探,突然心头一突,急脱战团,“所以,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叮叮叮…… 当当当…… 少了一个主力,冲云和陆传的压力大增,两人下意识里,往寒漠方向退。 身后的结界已破,好歹真打不过的时候,退到寒漠保下一命。 “这里交给你们,我去找随庆。” 三昆如何不知道人家的打算,感觉一齐拖在这里也没用,反正杀不了冲云,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不如去找能找的。 没精力再堵他的冲云和陆传大急,可惜剑势再凌厉,都被另两个家伙堵了回去。 十多里外,江雪看到某人的汗都在往下掉,难得好心,传音道:“你要相信随庆,现在快退寒漠吧,妖族来了。” 啊? 冲云的汗再次落地,摔了八瓣。 …… 百禁山里,一忍再忍的瑛娘到底没忍住。 人族有多聪明,她最清楚。 人家可以透过种种,猜测这一处百禁山可能发生的事,大妖的整体实力,以及物产是否丰富等等。 那女修接二连三跑到里面来,不就是查觉到某些虚实? 这么多妖王,若是一直由着人家在家门口打架,就是助长人家的胆子,助长人家的种种猜测。 秘地开启在即,若不用点雷霆手段,以后这里,可就的热闹了。 所以,瑛娘带着二十八个新任小弟,一齐无声而来。 “啊…!” 三昆的惨叫响在半截,空气中腾起大股的血雾。 冲云眼疾手快,拉着陆传退到寒漠的时候,感觉不对,也想逃的两个西狄元婴却已迟了。 嘭嘭! 身后的结界墙不知何时再起,他们的身体,还被弹了弹。 二人惊恐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哪里是墙,分明是硕大的珠网。 那珠网以想象不到的速度,一下子把他们捆了好几圈,灵力瞬间被缚体内。 “他们的储物戒指归我,其他的……你们一人撕一块。” 瑛娘声音冷酷,根本没在意一群笨蛋手下的震惊。 相比于人修,她似乎对草原人也很不感冒。 “这是最后一次。” 她的神识笼罩到江雪的时候,眼睛也在看拿剑的冲云和陆传,“你们给我听好了,百禁山十万里边界,不论是谁,敢再打架,我瑛娘见一个撕一个。” 嗤!嗤嗤嗤…… “啊啊啊……” 惨叫声传出极远。 瑛娘冷眼看着笨蛋手下强力拆肉,“姓江的,还有这位道友,你们记住了吗?” 问她? 冲云一愕后,倒非常识实务,“记住了,道友放心,我们只是借路一过,只要别人不打,绝不会主动动手。” “记住了。” 江雪有些郁闷的声音,亦远远传来。 蜘蛛精连她叫什么都知道了,肯定是三昆喊她名字的时候,被她听到的。 虽然很不服气,但此时,修为不够,只能识实务者为俊杰。 “我会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瑛娘才不管他们所想,秘地开启的时间是一个月,“一个月后,所有没走出十万里边界的人,有一个我杀一个。” “行!”不知内情的冲云一口答应。 十多里外的江雪虽然不想答应,奈何她现在真的打不过人家,“行,一个月。” …… 换天阵里,藏着的随庆当然不相信,这里会有通情达理的妖。 所有的秘密,只怕就在那一个月里。 “把青主儿小心唤回来吧,等他们完事,我们就走。” 三昆几个,大概都死了。 再与冲云和陆传汇合的时候,倒是安全了很多。 随庆很快甩掉他暂时不能探查的秘密,专注他们要走的路。 “嗯!她就要回来了。” 陆灵蹊学着师父,也在他掌心上写字,“师父,您说,这世上有好妖吗?” “世上哪有什么好妖坏妖之说?凡是修炼到八阶化形成人的,与我们人族几乎没什么两样。” 随庆笑了笑,“我们人族圈养的妖叫灵兽,它们与其主人一起长大,性情方面极为相合。百兽宗的大长老,还是一只化形的白鹤,他的主人去世以后,是他承下了百兽宗。算起来,除了近几百年,他老了不愿意动外,以前,各宗有什么活动,都是他带弟子们前往。 少时,为师还得过他老人家的礼物。 至于百禁山里的妖族……,因为其种族的不同,有的性情狂暴,有的性情温和,刚刚说话的那位妖王,性情可能温和,但也……不无算计。” 随庆在徒弟手心接着写道:“妖族化形,比我们人族进阶元婴还要艰难数倍。但自进百禁以来,实出为师意料之外,这么多化形妖王聚在一处,这所谓的一个月期限,可能隐藏有很多秘密。” “……” 陆灵蹊抿了抿嘴,她一边为师父的告知心惊,一边又…… 唳! 一直盘旋在上空的鹰王突然冲下,“老大,这里还有人。” 他感应到自己的血气,可又找不到人,忙向瑛娘求救。 瑛娘的神识瞬展而来。 人族的阵法,实在厉害,虽然她也没看到人,可是鹰王那急切愤怒的表情,倒是让她想到了什么。 她忙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呼!呼呼呼…… 鹰王的翅膀大力扇了起来。 他一边想在新老大面前表现自己,一边实在恨那天抢他血的小丫头。 飞沙走石间,最前面的一根阵旗突然不稳。 陆灵蹊还没扶住,就在鹰王的眼中,看到了她自己。 这? “臭丫头!” 鹰王咬牙切齿的才要上前一巴掌拍死她,就被她身上冒出来的瑛娘气息所惊。 陆灵蹊面色很白,从储物袋里把黑白佩捧出来时,挡在师父前面,“前辈……,求前辈再发一次善心,林蹊……林蹊感激不尽!” 瑛娘衣袂飘飘,没理会小丫头,却把最主要的目光放在随庆身上。 没灵气,可是身上的气势却非同一般。 “他是你师父?” “是!”陆灵蹊面露哀求,“我师父是好人……” “呵呵!”瑛娘好像被她一句好人逗笑了,“别跟我提好人,修士真没几个好人。”除了刚踏进修仙界,还没被大染缸染坏了的,“道友的修为是怎么回事?” “……用了禁法,暂时被封。” 沉默一瞬后,随庆把徒弟往旁拉拉,站到了前面,“小徒之前受道友照顾,随庆多谢了。”他深施一礼,“还请道友放了小徒,我……听凭发落。” “师父!” 陆灵蹊忙扯住师父的衣袖,哭唧唧道:“前辈,没有师父,我也活不成。” “能活成。” 随庆抚了抚徒弟的头发,“乖,别怕,只要采薇他们回宗,宗门定然知道你和为师的关系,肯定不会有人怠慢你。” 做为后队长老,他如何不知道后队的危险,自然早有谋划。 “不!我要活的师父。” 陆灵蹊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前辈,我娘还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都分给你,行不行?” “咳咳……” 瑛娘真是哭笑不得,“首先,我不是吃货。”她郑重申明她自己,“其次,我也没说,就要你师父的命啊!”随庆的名号,她好像听过呢。 “多谢前辈!” 陆灵蹊大喜,连忙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以后前辈有什么事,只要我林蹊能帮上忙的,一定……” “林蹊!”随庆阻住徒弟的话,“为师的性命,自然是为师自己担着。”有些誓言是不能乱发的,更何况这确实是他自己的事,“这位道友,今日放生之德,随庆永铭心中,道友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定然义不容辞!” 第一二二章 留下 茫茫大雪,很快阻住了视线,可陆灵蹊站在树头,还想望一会儿。 “后悔了?”瑛娘笑瞥她一眼,“那要不要再把你师父追回来,我们换个条件?” “……没后悔!” 答应了怎么能换? 三年而已,师父一定会把那什么曦元丹弄来换她。 反正师父回去弄曦元丹,肯定比她去弄曦元丹方便。 陆灵蹊转过头,面对某人干净又妍丽的笑颜,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前辈,能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 “问吧!” 瑛娘现在的心情非常好,虽然东西还没拿到手,不过希望大增呢。 “咳!您……您的本体是狐族吗?” 嗯? 瑛娘看小丫头忽闪忽闪好像期待的眼睛,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是狐狸精?” 她在凡人界呆过,那里有关狐狸精的传说最多。 “我天生丽质,与狐族可没关系。” 小丫头也算夸她吧? 瑛娘笑不可抑,“不过,我们这里确实有个狐狸精,就在那群人里,猜猜是谁,只要猜对了,我就让他送你一根能触发一次幻境的狐狸毛。” 真的假的? 陆灵蹊呆了呆后,连忙望向那群看上去有些老实的糙汉子。 没错,就是一群糙汉子。 哪怕里面有四个女的,长得也是五大三粗,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狐狸精。 爷爷的故事里,街头巷尾的故事里,狐狸精男的俊,女的俏…… 可这里的,最像狐狸精的不是狐狸精,那谁是? 在小丫头看过来时,连鹰王都给她挤了个笑脸。 老大可说了,小丫头做期间,谁也不能吓着她,连说话都得细着点。 见识到她抓人的真正本事后,他们谁也不敢再违逆了。 陆灵蹊跳过笑的好像讨好的鹰王,在一群糙汉子中寻找稍为俊俏的。 “找到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瑛娘特别想笑。 在苍梧山呆了憋屈的百多年后,还被发作到这里来,曾经一度,她都要以为自己不会笑了。 “……” 陆灵蹊抿着嘴,她没找到一个俊俏的呢。 甚至连一个方方正正的脸都没找到,不是这个眉毛长飞了,就是那个鼻子大了,要不然就是额头凸出来,嘴巴大的能咧到耳朵上…… 这些妖王怎么长得都这么与众不同呢? “穿……穿红衣服的那位前辈!” 陆灵蹊死马当活马医,“前辈,您是狐族吧?” “……” “……” 瑛娘和胖胖的胡一八都没想到,她能蒙对。 “这么多人,你怎么就怀疑胡一八是狐族?” 瑛娘觉得这群磕碜的手下,还是有两个长得比胡一八漂亮的。 真猜对了? 陆灵蹊眼睛一亮,“咳!胡前辈的眼睛虽然……虽然眯了一些,可是还是有些狐狸眼的意味在里面。” 虽然长得比较胖,但那眯缝眼,是那么多眼睛里面,唯一有点像狐狸眼的了。 “还有那身红衣。” 这些妖王的衣服都是皮毛所化,正常还有什么妖能长那么正的一身红毛啊? 只能是红狐。 陆灵蹊眉眼弯弯,高兴得很,“看着比其他前辈的漂亮。” 漂亮吗? 一群妖王一齐目光不善地打量胡一八。 胡一八忙抬头挺胸,他就说,他是他们当中最帅的。 果然,就是有识货的人。 “林蹊,你要是不知道,我是鹰,其实应该选我吧?” 鹰王一万个看不上这只狐狸,“你看我……” “尖嘴猴腮鹰勾鼻。” “放屁!”鹰王大怒,要不是瑛娘老大看着,他马上就要一巴掌拍到他身上了,“老大,我哪有尖嘴猴腮鹰勾鼻?” “……” 瑛娘无语,这家伙的长像虽然没有胡一八说的那么夸张,可要仔细瞧瞧,还真有点,“咳!你要是不说话,一身玄衣,平时再保持一幅冷面孔,看着还是不错的。” 这是嫌他聒噪? “……” 鹰王委委屈屈地闭上嘴巴。 “行了,胡一八,林蹊猜中了你,拿根能幻形一次的毛来吧!” 狐狸精嘛,只要进阶了八阶,不管长得多磕碜,以幻术骗骗人还可以的。 胡一八高高兴兴地拔了两根红毛过来,“能幻形两次,只要你能记住我们的气息,想装成谁都可以,一次差不多能维持半个时辰。” “多谢前辈!” 陆灵蹊忙拱手接下。 “胡一八,我觉得,你应该减减肥!” 瑛娘见不得他一笑的时候,浑身肥肉都颤,“要不然,青丘狐族有人知道,你长这个德性,一定不会认你的。” “噗呲……咯咯咯……” 一位身形也有些胖的大婶没忍住,抱住肚子在那大笑。 陆灵蹊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她怎么感觉这位大婶的笑声有些像……像老母鸡下蛋后的叫呢? “我又不打算去青丘,你们笑什么笑?” 胡一八看大家全都眼带笑意,眯缝眼都瞪大了些,“老山凤,你长得也不瘦,怎么有脸笑我的?” “嘁!我又不要出去认什么亲戚。” 山鸡不管什么品种,在百禁山基本都在食物链的底层,她机缘巧合进阶八阶,在山鸡家族,她才是最大的。 山凤一脸骄傲,“倒是你,虽然不出去,但万一让青丘的人知道,他们还有长得如此磕碜的族人,说不得会过来帮你减肥。”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那么闲?” 胡一八其实有些害怕,对青丘那个地方,天生一股子敬畏,“还说我长得磕碜,林蹊找狐族的时候,怎么一眼就找中了我?” “肯定是你对她使眼色了。” “就是!” “对,我看也是!” “这王八蛋向来鬼点子多。” “……” 一群大妖,为了表示他们长得不比他差,齐齐讨伐。 瑛娘懒得管他们吵架,拎起陆灵蹊,直没远方的山林。 “这是蛟王的洞府。” 她冲着一个瀑布连打几个手印后,带她冲进瀑布后隐藏的洞府,“从现在开始,你住这里。” “那前辈您呢?” “我啊?我住前面山涯虎王的。” 说来,能这么快整合这群乌合之众,最主要是因为好战的家伙,都把小命丢了。 瑛娘打量蛟王的家,相比于别的妖王洞府,蛟王是最接近龙族的了,他得的传承应该多些,所以,还会在洞府里,弄一点粗浅的结界,“过两天,我们差不多会离开一个月,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要去。” 说话间,她朝某个地方又连打几个手印,那里的空气一闪一闪,很快‘啵’的一声散开,露出五个石箱子。 箱子里,除了一些闪闪亮亮的石头外,就是好些蛟皮、鳞片和某些漂亮的皮毛。 瑛娘的嘴角抽了抽,只瞄了一眼就不看了,“他的东西都给你了。” 一群穷光蛋,让她说什么好? 原本,她还想过来捡捡漏。 “蛟王自蜕的皮不错,拿回修仙界,让你师父帮忙做内甲什么的,还是非常好的。” 其他的皮毛,从三阶到七阶都有,到了修仙界,虽然也值点钱,但以她现在的身份,想弄实在太容易了,“如果你实在太闷,也可以出去转一小圈,但记着,一定拿一块蛟王的鳞片,那鳞片上还有他的不少气息,可以自由出入这处洞府。” “噢!” 陆灵蹊点头。 虽然很好奇,他们离开一个月的意思,她却聪明的没有问,“谢前辈,不过家师不准辜负光阴,让我抓紧时间,好好修炼呢。” 瑛娘一笑,“这里的灵气不错,都随你。修炼方面有什么不懂的,等我闲了,也可以问我。” 随庆想留下来,她要一个老狐狸干什么? 这小丫头多好,没事还能逗逗玩,还能过把当师父的瘾。 “这里有几只彩麋,都是四阶的。” 她从储物戒指里扔出几只彩麋,“既然是做,我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 陆灵蹊眉眼弯弯,彩麋的肉着实好吃,“那前辈还有烤彩麋的调料吗?” “有!” 瑛娘在人族被养刁了嘴巴,回到妖族后,着实琢磨了不少可替代,也更好的调料,“便宜你了,都是我独家秘制的。” 一只玉罐被她小心拿了出来,“里面被我放了五十五种材料,从天上飞的,到水里游的,可费了我大劲了。” 陆灵蹊连忙双手捧过,吸吸鼻子道:“嗯,咸中有香,香中有辛,辛中又有一点点特别的鲜,比我太爷爷从皇宫大内偷出来的秘制的调料都好。” “是吧?” 被识货的人欣赏,瑛娘终于不心疼了,不过,“那什么皇宫内的秘制调料,你还有吗?” 她这人比较懒,在什么地方一呆就不想走了。 虽然知道皇宫那里好吃的比较多,可之前想着总有机会,就一直没去。 等到回百禁山,就再也没机会了。 “有啊!” 陆灵蹊把她的玉罐收起来,也笑眯眯地摸出几个小瓷瓶,“我太爷爷把人家的秘方都弄到手了,您看,上面写的烧、炖、蒸、煮、烤,您以后,想吃什么,自己酌量着放。” 瑛娘每一样都打开来闻闻,感觉各有各的味道,“有机会,我一定都试试。” 半晌! 送走瑛娘,青主儿忙在识海中道:“林蹊,你说,他们集体要去什么地方?” “管那么多干什么?再好的地方,我们又不能去。” 陆灵蹊检查蛟王的遗产,在识海中回她,“看看,我这也算发财了。” 留下来,比她想象的好。 至少没变成小可怜,罩着她的人,特别的厉害。 “这位瑛前辈,不是你想的那么无害。” 她怕青主儿乱来,“要不然,凭我师父的三个承诺,怎么也不至于非要把我扣在这里。”人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为了掩护你回来,我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人家聪明着呢,万一发现你,那可惨了。” …… 终于冲出大雪区域,可是飞车上里的四个人,却没有一个说话。 虽然才分开未久,可是随庆已经开始想徒弟了。 继师父师姐后,他又有了一个好徒弟,有了一个可以牵挂的人。 半晌,冲云终于打破沉默,“那瑛娘是个什么样的妖?” 居然知道曦元丹,对方的来头,只怕也不简单,“感觉跟蛛类有些关系呢。” 可是,蛛类的妖,要么是妖族自己都重视的异种,要么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二阶、三四阶,最高不会超过六阶。 但这里属于百禁山外围,异种的蛛妖正常是不可能出现的。 “不管她是什么,我都要把曦元丹给她弄来。” 随庆闭着眼睛,脑子里回想的一直都是徒弟,“她也说了,一个月内,这边界十万里不会再有妖出来打搅我们,冲云、陆传,你们加把劲,我们应该能追上大部队。” 之前想身体自然回复,但现在,徒弟在这样的地方,他如何能安心? 回宗就让大家一起帮忙解禁,到百兽宗求取曦元丹。 “已经开到最快了。” 冲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林蹊不错,你收了个好徒弟。” 这还用她说? 随庆其实想得意来着,可是徒弟再好,现在也不在身边啊! “有些缘份,妙不可言。”他闭着眼睛,“在楼船上,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可能是我的徒弟。” 这么多年,他都没让人代替师父和师姐在心目中的位置。 随庆的心里酸酸的,不想睁眼,只怕睁眼的时候,被人看到里面的水光。 原本,他还想回去带徒弟到师父和师姐的坟上,跟他们说说话。 可是现在,徒弟因为他,被留在了百禁山。 “她爹娘和爷爷都在大部队,回头如果他们向你们打听她,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 “知道!” 陆传和东皋齐声之后,又一齐沉默。 “就按我徒弟说的。”随庆记住了那位鹰王,“他们一群人受了点伤,暂时不方便赶路。”三年而已,他跑快点,也许都不用。 冲云瞟了他一眼,“百兽宗虽然有曦元丹,可材料难得,你要是急吼吼地要,恐怕要大出血了。” 大出血就大出血,当他出不起吗? 随庆不说话。 第一二三章 妖族秘地 吃饱喝足睡一觉。 陆灵蹊紧张忙碌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安安心心过正常日子了。 “随庆师父不是说,让你好好修炼吗?” 青主儿急切外面,跟她没话找话。 “我又没说不修炼。”陆灵蹊振振有词,“我还小,还要长个呢,不吃饱睡饱,万一是个小矮子怎么办?” “……” 又瘦又小明显营养不良的青主儿好好看了看她自己。 “别看了,谁养你谁知道。” 陆灵蹊感受到小家伙的动作,很有些郁卒地道:“这么难养,也就我舍得本钱,要不然,你看看谁能养得起你?” 那么多己土珠一起养她,也没见她胖起来,真是够够的了。 “……” 青主儿眨巴眨巴眼,“看样子,我是比较难养。” “什么是比较,分明就是。” “……林蹊,我这么难养,你不会半路上把我扔了吧?” “咦?你现在能扔得掉吗?” 陆灵蹊好笑,“大德之契不是三百年吗?三百年后我怎么也能把你养出一指粗了吧?到了那时候,你肯定能管大用了,我傻啊?还要半路上扔你?” “……” 青主儿无语,那种时候,这家伙肯定舍不得扔她了。 “其实我想养我自己的。”她的童音软软的,柔柔的,有期盼有紧张又有失落,“林蹊,你想靠你自己,不要你爹娘养,甚至还想反过来养他们,我也是,我想养我自己。” “……” 陆灵蹊沉默一瞬,说来说去,小家伙还是想跟那些妖王的屁股后面捡漏啊! 可是,真有漏捡吗? “你想过被那些妖王发现的后果吗?” “他们不会发现我的。”青主儿忙道,“随庆师父能发现我,是因为那两天,我们住他的屋子,他又是元后大修士。可是这里的妖王,只有那位瑛娘前辈比较厉害,可是她再厉害,也没到九阶呢。” 到了九阶的大妖,怎么也不可能被妖族发作到这里。 “我小心些。” 青主儿努力给自己加码,“有宝贝就拿,回来我们一人一半儿。没宝贝……没宝贝转一圈也没什么。 而且,你不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妖王吗?” “……” 陆灵蹊确实心动了。 连山鸡都成了八阶妖王,这里隐藏的秘密,一定非同小可。 他们要集体离开一个月,那去的地方,非常有可能牵涉到那个秘密。 “去也可以,但不能跟人家抢明面上的宝贝,宁可少点,安全第一。” “行行行,”小家伙非常急切地道:“我都听你的。” 真听她的? 那谁跟她磨到现在的? 陆灵蹊在心里轻叹一口气,“青主儿,你听我说。”她很郑重地道:“我不嫌弃你,那些己土珠,都是你帮我藏起来的。” 能在大兽潮的时候逃出命来,小家伙居功至伟,战战兢兢的这些天,也是她陪着她,在心里,她早是她的小伙伴了。 “所以,也不存在我养你,三十三颗己土珠,你也有十六颗半呢。” 有好东西,没实力,就是惹祸的根源。 陆灵蹊觉得,回到宗门后,她能从宗门的配给中,拿出一颗放到明面上,就非常了不起了,“你有这么多己土珠,其实,我感觉真不用到外面拼命了。” 她生怕这小家伙跟东皋一个样,要钱不要命。 “……”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是十六颗己土珠,似乎真的养不大她。 青主儿自己知自己事,“那你明知道修仙危险,为什么还要修仙呢?凡人界多安全啊?林蹊,我想出去转一转,我对那些妖王,特别特别好奇。” “……那你去吧!” 劝不通。 “但是,离瑛娘前辈远点,明面上的东西,绝对不碰,另外,人家说是一个月,也可能提前回来,你也不能离那些妖王太远,差不多就得了。” 要不然,秘地关了,她出不来,那可惨了。 “嗯!我保证听话。” …… 瑛娘不知道,她赶走了所有明面上有危险的人族后,会迎来一个不在预期中的小东西。 修仙界的道法千奇百怪,再加上某些特别的木符什么的,也能把人的气息全都掩盖住。 所以,哪怕那天追杀江雪,看到被什么青藤掩盖住所有气息的陆灵蹊,她也没多想什么。 反而在知道随庆后,心里微有的那一点疑惑,也消失殆尽。 千道宗的道法整个修仙界都有名,再加上随庆元后大修士的身份,给徒弟弄点保命之物,最正常不过了。 蛟王虎王等人的洞府,其实都围着秘地而建,他们一群妖,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因为住得近。 秘地的门禁彻底熄下的第一时间,所有感受到的妖王都冲了出来。 “……老大,把我也带着吧!” 鹰王可怜兮兮地追过来。 “现在真不能带你。” 瑛娘的神识在蛟王洞府外转一圈后,稍为满意,“我们谁也不能肯定,不会再有大能修士闯进来。 尤其是那些穿草原服的修士。 据我所知,他们住在西狄草原,与我们的百禁山在另一面也接壤,每隔百年,他们就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猎兽行动。 那天,你们虽然杀了不少人,可一样逃了不少人。 那个断了手的西狄元婴和他的另两个同伙,为什么又回来? 还有,虎王是怎么死的,你就没想过吗?” “……” 鹰王张了张口,虽然最后又闭上了,可是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 “胡一八和山凤他们的战力都不如你。” 瑛娘捧了一下,“不仅战力不如你,真遇到危险的时候,连通风报信都做不到。” 是这样吗? 鹰王的胸脯挺了挺。 “这一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我明确告诉你吧,这里出现这么多人族,是因为寒漠另一头的的锁龙印破开了。西狄人和修士因为锁龙印的利益,虽然合作了一把,可好东西弄到手后,又在寒漠上大打出手了。” 人族的贪婪,是这些家伙想不到的。 “我怀疑,寒漠那里,还有大股西狄人,”瑛娘不能不多想想,“你不想我们的家园,被那些家伙毁了,苍梧山那边都不知道吧?” 哪怕她对苍梧山那里,没什么好感,可与人族相比,瑛娘到底情愿便宜妖族。 “……好,我留下来,那……” “放心,如果我们能一直保住这里的秘密,以后禁地开启的时候,我们都轮换着进,下一次,胡一八留下。” 胡一八面上一苦,不过,那好歹是下一次,在大家都盯来的时候,大力点了头,“下一次我留下。” 他也不敢不应,老大也在看着呢。 似乎柔弱的仙子,扳起脸时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觉特别害怕。 鹰王自然看到了某人幽幽的眼睛,替胡一八腿软了一下后,忙道:“那你们去吧,我让小子们,好好盯着外面。” “拜托了!”瑛娘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另外,也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小人,不能欺负她噢!” “喛!”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向那个本来无路的断涯,好像仙雾凝成的通道连接着一个特别的空间,那里的灵气已经有好些冲到了这边。 …… 蛟王洞府离这里并不远。 灵气的波动,让正在修炼的陆灵蹊特别敏感,一心二用,借着青主儿,她模模糊糊地好像听到了瑛娘等人的说话。 没被发现,那是进去了吧? 陆灵蹊轻吐了一口气。 那里似乎真是个好地方呢。 她正要借着这股灵气好好修炼的时候,突然眉头一蹙。 灵气的源头,似乎被封了。 好小气。 陆灵蹊撅了撅嘴,头一次高兴青主儿进去了。 虽然,她跟小家伙的联系,也突然弱了下来,可进去了是真的。 只要小家伙离瑛娘前辈远一点,不丧心病狂地抢东西,应该不会被发现。 修炼中的陆灵蹊嘴角若有若无地上翘,体力灵力如河水哗啦啦地顺着筋脉而行,虽然感觉它们没有减弱的迹象,可她还是心念一动,从储物袋里摸了两块上品灵石出来。 那天的引龙决,虽然主锻在骨,对筋脉却好像也有部分影响。 至少,刚刚分心关注青主儿那里的时候,灵气在筋脉中虽然也堵了堵,却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师父说,身体好比装酒的容器,天长日久的,会如窖藏佳酿,历久弥香。 可若装酒的容器不好,哪怕再好的酒,也会在岁月中挥发变水。 身体于灵气而言,就是容器。 身体的好坏,不仅决定了战力,还决定了灵气的存储量,精纯度…… 她的脉筋比刚修炼的时候,感觉粗壮了好多,能存储的灵气,比原先更多了数倍不止。 现在…… 陆灵蹊觉得,她或许还可以再以灵力冲刷冲刷筋脉壁,让它变得更大更坚韧一些。 想到就做,哗啦啦流淌的灵力,被她有意控制了速度,磨冲筋脉壁。 三个周天,从上午修到了晚上,等到真正收功的时候,陆灵蹊从一旁的沙漏上发现,早过了午夜。 哎呀呀! 过了这么长时间? 怪不得修炼到中途,肚子不时地咕噜噜叫呢。 陆灵蹊连忙拿出一碗鸡丝面填肚子,顺便犒劳自己两根彩麋肉串。 她正长身体,万一饿瘦了,爷爷和爹娘都会心疼的。 鸡丝面和彩麋肉串下肚,陆灵蹊摸摸肚子,感觉还是空落落的,忙又端了碗驻地免费送的八宝粥。 这八宝粥可全都是灵谷熬制,味道…… 一口热乎乎的粥在牙齿和舌尖来回转换,不仅是味蕾和身体上的满足,听着外面呼呼吹的风,还有哗啦啦流的水,更有一种心灵上满足。 陆灵蹊感觉幸福死了,尤其是前段时间,在寒漠赶路,想热乎乎地吃顿好的,根本不可能,一碗面拿出来没多久,还没吸溜几下,就凉了。 为了饱肚子,所以,粥这东西,她根本就没吃过。 呃…… 一个饱嗝打出来,她恋恋不舍地放下碗。 可惜,这八宝粥,当时没领多少。 光顾吃肉吃面了。 等青主儿回来,也许可以跟她商量商量,在她的空间,多种些粮食。 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嘛! 这俗语可没说家中有肉,心中不慌。 想到这里,陆灵蹊自个乐了一下,收拾收拾,打了几个净尘术,躺到铺得厚厚的木塌去。 让师父骗爹娘,她受了点伤,觅地养伤,他们肯定要心疼一段时间,等回去,要是没看到长肉,肯定会乱七八糟地给她补的。 为了不被乱七八糟地补,她还是按步就班地过日子吧! …… 数千里外,从百禁慌乱逃生的两个西狄修士,终于找到了大部队。 原来,感觉无望追到修士的紫衫,带着他们的大部队,又开始了朝行夜宿的规矩。 “二十、三十几的八阶妖王?” 紫衫面色阴沉,“你们当这里是百禁山内里?” 对江雪反复,他不奇怪。 那家伙能在玄天宗的大力追杀下,平安逃到西狄,就是因为修士那一边,某些人给予的方便。 “长老,我们不敢撒谎,当时刚进百禁时,数百里内,都没有一个妖兽,我们……” “蠢才!” 紫衫不知三昆等人的生死,但只听到这里,就知道不妙,“百禁山本就是妖族的天下,如何会数百里没有一个妖兽?你们……都被修士的东西,晃花眼了吧?” 从没有妖兽,到突然之间,冒出那么多八阶妖王,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哪个大妖在过大寿,或者人家在比斗什么。 “怎么?你们现在还想叫老夫,到百禁山帮你们找妖族的晦气?” “不……不敢,三昆长老……” “他们用不着你们担心。” 这两个蠢才都能逃出来,三昆几个又如何逃不出来? 紫衫根本就没在意,“除了你们这支队伍,草原那边没有再来人了吧?” 再来人,哪怕乌恩奇早早报信回去,萨仁等人只怕也组织不了有效的阻截队伍。 “没了,就我们。” “那就行了。”紫衫心下一松,摆摆手道:“好好呆在后队修养,等这段寒流过去,我们就加快速度。” 长时间的急行赶路,哪怕是他,也很是疲累。 第一二四章 待客之道 女孩的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肉肉的腮帮子鼓鼓的,红润白嫩的皮肤,让鹰王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可惜,这是人,不能吃。 “你怎么出来了?” 他板着脸站到准备在山头弄烧烤的小丫头面前。 “我怎么不能出来?” 陆灵蹊微微歪了歪脑袋,瞄了他一眼后,接着在彩麋的肉串上刷瑛娘的调料,“瑛姨又没禁了我的自由,她都说了,我是人,人不能出来玩吗?” “……” 鹰王张了张口,想到她的牙尖嘴利,忍气道:“瑛娘什么时候变成你瑛姨了?” “这是我们私底下的称呼,也要跟鹰前辈报备吗?” “……她现在不在,你知道吧?” 靠山不在,这小丫头怎么还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的? “嗯!知道啊!” 陆灵蹊朝他露了个笑脸,以火球术瞬包整串肉串,“不过,您不也是这里的地主吗?她算您老大,说来,我也是您人呢。” 无耻! 鹰王朝她龇了龇牙。 “前辈您知道什么叫待之道吗?” 陆灵蹊控制着火球术不要把肉串烧坏了,轻轻翻动了一下,一股子异香从看上去好像很弱的火球中溢出,“比方说,我有好东西,就要请人吃。” 感觉味道可以了,她轻轻一吹,火球瞬灭,肉串外皮嗞嗞响地泛起一股子金黄,“前辈,尝尝我的烤肉。” 呃! 真的好香。 鹰王很没骨气地接了过来,“彩麋生吃也非常甘美。” “呵呵!那是您觉的。”陆灵蹊又拿过一串肉串烤起来,“我们人族跟你们不一样,我们喜欢吃熟食。您要是不喜欢,我这还有半片彩麋,一会儿请您好了。” 这么好? 鹰王咬了一口肉串。 哎呀呀! 外焦里嫩还有他从来没尝过的几种味道在舌尖上绽放,那感觉,比大雪后见到太阳的感觉,更让妖心花怒放呢。 一口肉和着口水进到肚子,他忙又咬了第二口,紧接着第三口,第四口。 可惜,一串肉也不过八口,他刚吃的带劲,没了。 “好吃嘛?” 小丫头笑得太得意,鹰王下意识地板着脸,“嗯!还行!” “我们人族还有好多种味道,酸、甜、苦、辣、咸、香、麻……等等等等,” 陆灵蹊装着没看到他喉头乱动的样子,轻咬了一口自己烤的肉,“这烤肉的调料,就有五十二种灵物按各种比例秘制而成,细细品之,有每一种味道,却又不独是每一种味道,它们共同组成了特别的香味,刺激味蕾。 哎呀!细嚼慢咽下,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了。” 咕…… 鹰王的肚子控制不住地响了一下。 他怎么没想到把自己的舌头吞了呢? 满嘴的口水,在刷着嘴巴里的味道,真是越刷越想吃。 “你们的待之道,就只给一串吗?” 他急得想抢,可是,人家是,抢坏了,瑛娘出来必不会与他干休。 “当然不是。” 吃肉的陆灵蹊,嘴巴一鼓一鼓的,“前辈您是不习惯我们人族的吃法吧?我请您吃甘美的彩麋肉。” 一整只彩麋被她摸了出来,“您肚子饿了吧?我都听到它响了,要是一只不够,瑛姨还给了我几只,都给您。” “……” 吃过肉串后,谁乐意吃这个啊? 鹰王又‘咕’的一下,咽了口吐沫,“你们人族的烤肉很新奇,我现在就想吃新奇。” “噢……” 陆灵蹊拖长了语调,“那我再给您烤一串。” 她指尖轻触,一点火苗在碰到肉串的时候,就呼的一下,把肉串整个包裹了。 鹰王睁大了眼睛,看那本来非常新鲜的肉,在那微弱的火苗中先是一涨,后来冒出好多细小的小泡,虽然没听到滋滋啦啦的声音,可他感觉那声音,就是被压在火中。 这马上就能变成好吃的吗? 真神奇。 他忙拿过旁边她刷好调料的肉串,“我也来试试。” 小丫头的火太微弱,换成他的,一定‘咻’的一下就烤好了。 他学着她,三指轻捏,然后轻轻一打,一大团火冒了出来,鹰王朝看过来的小丫头得意地扬了扬眉,把火放到肉串上。 嗤! 一股子黑烟冒起,肉串和竹签当场化灰,纷纷而下。 哎哎? 鹰王本能的想要抢回他的烤肉,可是除了两手的灰,啥都没抓到。 这? 眼看一旁的小丫头朝她的肉串一吹,肉串又滋滋啦啦地变成金黄,鹰王忙伸了手,“多谢!” “前辈浪费了我一串肉。” “呃!回头我补给你。”鹰王受不了那股子香,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捕到,百倍千倍地还你。” “我现在不缺肉。” 陆灵蹊的肉串没有递过去,“我们人族是杂食的,果子啊,谷物啊,还有各种各样的蔬菜灵菌。” “行行,我有一个山谷,四季如春,里面有好多果子,回头,带你摘去。” “呐!” 陆灵蹊连忙把肉串递过去。 鹰王等不得一口一口地吃,从竹签的根部撸起,哇,这一下终于把嘴巴塞满了。 不过,这下吃得太爽,一口就没了。 “林蹊,再烤几串吧!” 他搓着手,不知道现在的表情,有多讨好多小心翼翼。 “前辈,光吃肉没意思,我再请您吃碗我们人族的肉丝面吧!” 陆灵蹊舍不得他糟蹋瑛娘的调料,“我们人族的肉丝面,超级好吃,还能饱肚子。” 绝对行啊! 鹰王大力点头,接过她端出来的那碗红的红,绿的绿,散发浓浓香味的肉丝面后,就要把手伸进碗里捞面。 “别别别,这得用筷子。” 陆灵蹊连忙打下他的手,“您用竹签代替筷子正好,看我的。” 她自己也摸了一碗面,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连肉带葱花的面条,伸进嘴巴里,吸溜溜……,哎呀,真好吃。 看到小丫头幸福的眯眼笑,腮帮子一鼓又一鼓,鹰王连忙学着她用筷子夹面条。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两根看上去很普通的竹签子,就是不听他的使唤,夹起的面条,总是在他没伸到嘴巴时,就掉了下去。 一点面汤溅进嘴巴,他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陆灵蹊才要吃第二筷子面,就见这位妖王端着那碗面,对着嘴巴,如猪一般,呼噜呼噜,呼噜呼噜……,连汤带面,没一会,干净了。 “呼!果然好吃。” 鹰王吃的满嘴流油,再看小丫头的时候,笑得特别温柔,“你们人族还有什么好吃的?那个红红的丝叫什么?跟肉和面一起吃的时候,那味道绝了。” 肚子里自生一股子热气呢。 浓浓的面汤中,夹带那绿绿的东西,吃进嘴里,虽然没有烤肉的异香,却也香的让他想把舌头吞下去。 “前辈,”陆灵蹊又给他摸了一碗面道,“我还没吃过你们这的东西呢。” “呃!呵呵,这碗吃完,我就带你去。” 怪不得瑛娘把她当人。 鹰王决定把她好好当人,好好招待,“我告诉你啊,这十万里百禁山,有好几个特别的地方,虽然大部分地方长的东西,我不爱吃,可山凤、胡一八、老野他们都喜欢。 当初他们分肥,打得那叫一个你死我活啊! 老野那个笨蛋,平时菜的很,可是为了一个山洞里的圆菇,那次可是拼了老命,那地方,后来成了他的专属地方,回头,我们趁着山凤、胡一八他们没回来,一起去找一找,你看你喜不喜欢。” “好啊!” 能让这么多大妖争抢,肯定是好东西,陆灵蹊当然不会拒绝。 她几乎和鹰王同样快地吃了那碗面。 不过,收拾停当后,鹰王一掠而上,她的速度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算了,我带你吧!” 小丫头太慢,鹰王没奈何,化成本体的时候,直接把她甩在了背上,“抓紧了。” 陆灵蹊不敢不抓紧。 “……也不能抓得太紧。” 虽然在这里,他的毛轻易不会掉,可鹰王被她大力扯住时,忍不住想起寒漠那一战,“你现在可不能拔我的毛。” “呵呵!放心,肯定不会了。” 陆灵蹊有些不好意思地稍松了手,“不过天上风大,前辈,要不然,您再用灵力裹住我,我没有掉的危险,自然就不会死抓着您了。”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鹰王的背上,迅速腾起一个光罩,“安心,你现在是我的人呢。” 说话间,他们已上蓝天,白雪皑皑的崇山峻岭,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波澜壮阔。 陆灵蹊眉眼稍弯,只看一眼,就忙望向住地,寻找周围有什么不同。 可惜,鹰王突然加快速度,只眨眼工夫,她就看不到那里了。 半晌,他带她俯冲而下,朝一个没有雪,四方尽是绝壁的山谷落下。 “你喜欢什么果子就去摘吧!” 鹰王放她下来的一瞬间,又化为人形,“这里是我的地盘,承自上几任妖王。”蛟王虎王本来也是这里的主人,不过他们都死了,现在他独享,“里面的果子,有的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引发灵力暴动。” 小丫头的修为太弱,万一把她撑死了,瑛娘出来,能杀了他。 “那多谢前辈了。” 在山谷的上方还不觉得,一下地,就发现,这里的木灵气活跃异常,连空气都带了一份清甜。 陆灵蹊的眼睛黑黑又亮亮,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果子,而是几株白白胖胖,从土里长出来,似人参,又似大萝卜的东西。 它们,她不能完全肯定,但它们周围的一片,她却认得真真的,绝对的玉玄参啊。 “前辈,这是什么?我也能拔吗?” 鹰王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撇开,“想拔就拔吧,它们不好吃,又苦又涩。“ 这是蛟王说的,曾经他尝过一口,当场吐了出来。 “……我们人族有去涩的方法。” 陆灵蹊露了八颗牙,“回头我给您弄一碗肉烧萝卜,保证您喜欢。” “那你快拔吧!” 鹰王高兴了,“我到前面给你摘果子。” 陆灵蹊高兴他离开,小心拔出一颗小儿臂粗的玉玄参,眼里的惊讶遮也遮不住。 清灵的参香只吸一口,不仅神魂振奋,就是体力的灵力,都跟着动了动。 没有一万年,也有五千年吧? 陆灵蹊不敢耽误时间,手上的灵力一动,黄色的土灵入地,为所有她看上眼的人参松土,很快,六根品相非常好的白胖玉玄参便被起了出来。 可惜,还有两株的上面,好像被什么人给揪了,虽然活着又长出了些,品相实不算好。 这别是被鹰王吃的吧? 陆灵蹊瞅了瞅在另一头摘果子的鹰王,到底又帮他栽下了两株。 算了,虽然这家伙不识货,但一网打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手上的灵力再动,十二根稍细一点的玉玄参也从土里被她起了出来,一起收进一个大玉箱。 这时候,她才有心,打量这个山谷。 当初的血灵芝,都有青蛇守着,按理说这里…… 陆灵蹊看向谷顶,四方的绝壁,高不可攀,她的目光忍不住闪了闪。 这山谷似乎还天然的锁气,所以,它才能成某些大妖王的专属之地吧? 可惜,得到它的人,却不知它的宝贵呢。 陆灵蹊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走向另一边的朱果树。 小小矮矮的两颗朱果树上,各结了几颗朱果,但真正红的,只有两颗。 “这果子,你一次只能吃一颗。” 鹰王生怕她吃撑了,“一颗对你的修为应该不错,但多了……,老蛟那次送了两颗给六臂老猿过寿,结果,他给他家的小猿吃了,那小猿当场就撑爆了。” 他们因此而结仇,结果,老猿还没打过老蛟,到现在都不怎么能起身。 “……我知道了。” 陆灵蹊突然觉得那位蛟王知道很多。 “给,这果子别看它绿,可好吃了,沙沙又甜甜,吃了以后,脑子特别的清明。” 这是碧心果呢。 陆灵蹊在玉简上看过这果子,据说可以助长神魂呢。 只是碧心树难得,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一株。 “前辈,多摘点给我吧,回头,我多做点好吃的给您。” 鹰王就喜欢听这话,手上的灵力一动,咻咻咻……,三十枚碧心果飞了过来,“给你一半,其他的我还要请。” 第一二五章 猴儿酒 红艳艳,油汪汪的肉烧萝卜,虽然陆灵蹊觉得辣味刚够劲,可从没吃过辣的鹰王,只能一边吃,一边吸溜着晾舌头。 盆里的萝卜和肉分不清彼此,它们的味道混和在一处,香糯软嫩,辣中又暗含咸甜,再用汤汁拌上米饭,一口饭一口肉再加一口萝卜,那味道,吸溜溜…… 鹰王虽然被辣得不行,可是吃得眉飞色舞,只恨某人的锅太小,饭少菜也少。 “我的我的。” 眼看小丫头的半碗饭吃完,又要分他的肥,鹰王忙吐着舌头拦住,“好林蹊,剩下的给我吧,我肚子比你大。” “……” 陆灵蹊无语,她肚子小就要比他少吃吗? 因为害怕吃不过他,她第一碗就剩了半碗呢,“前辈……” “那……那什么,你听过猴儿酒吗?” 鹰王把装饭的锅和装菜的盆全都揽住,“我告诉你啊,六臂老猿那里,有好多猴儿酒,那酒喝了,可以增长灵气,吃过饭,我就带你朝他讨一些行不行?” 行不行? 肯定行啊! 陆灵蹊非常利落地放弃争饭,“六臂猿前辈没跟瑛姨他们一起行动吗?” “嗨!他行什么动?” 鹰王把剩下的饭全都倒到盆里,因为太满,他只能一边吐着被辣得不行的舌头,一边以灵力翻动,尽可能地让每一粒饭,全都沾上汤汁,“他家的那个小猿不是被蛟王弄去的果子撑爆了吗?他心疼之下跟蛟王拼命,又没打过他,现在能爬着走上百步就不错了。” “……噢噢!” 陆灵蹊眨了两下眼睛,“那他的脾气也挺暴的啊?万一舍不得猴儿酒呢?” “舍得,他肯定舍得。” 鹰王大口大口吃他的宝贝拌饭,“他受伤六十多年了,都不能喝酒,也禁了其他小猿不准喝,前几年我去看他,那酒池里的酒都要满出来了,告诉我,想喝多少自个舀去。” “那您舀了吗?” “自然!” 鹰王嘿嘿笑,“老蛟是酒鬼,跟他翻脸了不好再去,常求我们轮换着帮他弄酒,那天,我整整弄了四大坛,分了他两坛。” “……” 陆灵蹊没在蛟王的洞府中,看到任何酒瓶呢。 难不成是有了储物用具,所有东西都装里面了? 可是,下意识里,她又觉得不对。 蛟王死在兽潮的一开始,就算他当时得了谁的储物用具,好像也没时间回来,否则,他其他的东西,怎么没藏起来? “蛟王既然有意交好猿前辈,无意中害他失一后代后,如何还会下那么大的狠手?” 连妖王的体质都是六十多年都不能起身,人家当时下的定是死手。 “……真相如何我不知道。” 鹰王呼啦呼啦把最后一点饭吃完,“但老蛟是我们所有妖王中最强势也最有心机的,送了那次礼后,后来我们大家不论做什么,他从来都不用再送礼了。 当时老猿的伤反反复复,也曾主动求他帮忙化解,可是他说,那什么断骨掌源于一个破损的古籍,他只知道怎么打,不知道怎么化解。” “……” 陆灵蹊悄悄咽了一口吐沫。 她突然好生庆幸,蛟王在兽潮一开始就死在捍魅手中。 “呃!”鹰王打了个嗝,“我吃饱了,你还要不要猴儿酒?” “要要要,肯定要。” 陆灵蹊怎么会不要? 数个净尘术打下去,把该收的一把收了,“走吧!” 鹰王如前般把她驮在身后,朝六臂猿的聚居地去。 “……猿王前辈不住在这吗?” 速度太快,陆灵蹊又一次没查到秘地的可能方向,只能试探着问。 “他们住猴山。” 鹰王可不知道小丫头想什么,“我告诉你啊,猴山可大了,这边界十万里,那群猴子哪都跑,你想吃什么好果子,问老猿准没错。” “……噢!” 陆灵蹊若有所思。 半响,鹰王再次带着她朝某一山涯俯冲而下。 “老猿,老猿,你在吗?”刚化回人形,鹰王就朝里面的一个涯洞风风火火地喊人。 “我不在这,能在哪?” 很是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涯洞里传出,“你怎么也没去秘地?” “嗨!”鹰王看了一眼身旁的小丫头,大步往里走,“都走了,谁看家?对了,老蛟他们死了,你知道吧?” “知道!” 苍老的声音里,有种痛快之感,“人族还在我们这里转吗?回头,我让铁猿队帮忙巡山。” “如此,就多谢老哥哥了。” 巡山的越多,他越轻松,鹰王高兴应下的时候,拉着陆灵蹊缩地成寸般几闪,就到了一个硕大的温玉台前,“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小朋友,瑛娘老大的小人,嘿嘿,她现在也是我的人。林蹊,快,叫猿前辈。” “林蹊拜见猿前辈!” 陆灵蹊只瞄了一眼,就连忙拱手行礼。 瘦瘦小小的猿王躺在一块厚毛褥子上,身上随意搭了件火红的狐狸皮。 “瑛娘……不是才到我们这吗?” 他朝陆灵蹊摆摆手,只盯着鹰王,“她……怎么成老大了?” 猿王躺在这里,消息难免滞后,虽然知道虎王死的那天,蜘蛛精瑛娘出了大力,可想当他们的老大,却也不是容易的。 蛟王明里暗里的展示他强势的一面,虽然大家明面上,尊称他一声龙王,可私底下,谁不知道谁的底? 他不明白鹰王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也心甘情愿地喊那蜘蛛为老大了。 “她当老大,实质名归。” 鹰王朝他打了个眼色,“老哥啊,我的小人久闻你的猴儿酒,你看……” “带她去。” 猿王指一小猿道。 小猿连忙吱吱两声,扯了陆灵蹊一下后,跑在前面。 “去吧!”鹰王笑呵呵地,“想装多少,就装多少,不必气。” 真的? 陆灵蹊连忙看向猿王。 “嗯!不必气。” 对自己不能喝的酒,猿王毫不在意。 一直以来,大家来打酒,都是现场找上好的灵玉,打磨成肚大的剩酒器具。 虽然他从手下那里,拿到了一个储物戒指,这些天找的也是人家的丹药。 酒瓶子之类的,打开一闻就关上了。 猿王完全不知道,修士的酒瓶子,装的不止是那一点点酒。 “多谢前辈。” 陆灵蹊再次深施一礼后,跟上前面那只小猿的脚步。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成老大?” 身后传来猿王质问的声音,陆灵蹊加快自己的速度。 “吱吱吱……” 七拐八弯后,小猿指着一个藤蔓结成的门帘,示意她进去。 “我一个人去?” 陆灵蹊诧异。 “吱吱吱!” 小猿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不停点头。 想到鹰王说,猿王喝不成酒,也不让其他手下喝,陆灵蹊只能拱手,“那我进去了。” “吱吱!” 小猿摆手,居然再不管她,反身回去了。 这? 陆灵蹊愣了一愣,忍不住失笑。 她严重怀疑,那小猿是不敢闻酒味。 不过,这样真要便宜她了,抬手掀开厚重的门帘,却没想,几步前,还有一道门帘。 “有点意思。” 陆灵蹊到现在都没闻到酒味,不能不怀疑,前面是一层又一层的门帘。 果然,她一连掀了三十多道门帘,才见到了一个可比山神庙的大酒池。 酒池的另一面,连着深洞,那洞里,还有好些正在发酵的果子。 呼! 陆灵蹊深吸一口气,浓郁的酒香灌到肚里,让她不由自主的有些醺醺然。 果然好酒! 陆灵蹊虽然不会喝,却因为祖父和父亲,闻到过不少。 她打量酒池,发现,靠近发酵果子的一面,酒水清澈,但另一面,却又慢慢的厚重起来。 而浓郁甘冽的酒香,更多的是出自那一边。 陆灵蹊站在原地,给自己身上连打了好几个净尘术,才走向那边。 既然来了,自然要打好酒。 她现在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的乾坤瓶太少。 哪怕再并,也只能腾出一个百来斤的。 咕嘟咕嘟…… 拎着乾坤瓶灌酒,陆灵蹊真是太遗憾了。 早知道会有此机缘,无论如何,也要多买点这东西。 在驻地听课的时候,一位李师伯可说,真正的猴儿酒,是一代又一代的猴儿,在族群之地,经数千数万年慢慢用吃剩或储藏的果子,自然发酵而来。 人族炼制的灵酒虽然有很多超过了它,可某些要用到酒的丹药,却只能用猴儿酒。 它的里面,还可能暗含了数千数万年的酒母,哪怕品质下乘,对身体的好处,也比一般的上品灵酒好。 陆灵蹊严重怀疑,这边的猴儿酒,就暗含了数千数万年的酒母。 她的手,忍不住在酒池壁挖了一下。 果然有好多酒泥。 放到鼻间闻闻,浓郁的酒香,不仅没让醺醺然的脑袋更晕,反而让她又稍为清明起来。 陆灵蹊的眼睛眨了眨,把装酒猴儿酒的乾坤瓶收起,就在酒池壁旁扒泥。 扒出一大把后,以灵力揉搓,慢慢把它拉升成一个酒瓶,刚做好这一切,手上的火苗轻轻一点,控制着烧制它。 虽然没有装酒的器皿,可这现场烧制的,可能更好呢。 …… 外面的猿王和鹰王都没想到,小丫头能给他们来这一招。 当然,知道了,他们可能也不在意。 猿王听鹰王从刚开始的兽潮讲起,到虎王陨命,到瑛娘出头帮他们大家。 “……她不当老大,你说,我们谁能是老大?” 半晌后,鹰王才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人族插进来,我肯定能当老大,但现在的问题是,有人族插进来了。那个杀了虎王的女修,如果不是受了伤,肯定都不会离开。” 人家养好伤,万一再杀来,第一个找的,可能就是当老大的。 鹰王实在是怕了,“你在这里,其实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至少蛟王死了,他还活着。 猿王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蛟王死了,他确实高兴了好些天,“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他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不过,你觉得,那位瑛老大,当时真的不能早一步援助虎兄?” 啊? 鹰王呆了呆,半晌才又摇头,“应该不能,当时我们还对她防着秘地,派了不少小子看在她那边。” 这样啊? 猿王更放心了,“那什么曦元丹,是治什么的?” 他身上的骨头脆得不得了,今天这根断,明天那根断,凡是当初被蛟王打断的,全都依次而来,体内的灵力,只能不停地固长它们。 要是歇了两天不管,那只完蛋了,好像断开的地方,都会自动消磨一部分。六十多年来,他的身体,真是一缩再缩。 最可恨的是,他明明有补充灵力的好酒,却是碰都不能碰,一碰,骨头全断。 不要说蹦蹦跳跳了,连好好的走路都做不到。 躺着的这些年,他真是恨毒了蛟王。 “她没说,我们也没好意思问。” 鹰王拿起人家待的果子啃,“人家是苍梧山来的,哪怕是流放,也比我们见识广博,你的伤……” 猿王连忙眼巴巴地瞅着他。 “回头等她从秘地出来,我帮你问一问。或者,让小子们抬着你,到她面前认个老大,人家若是善心,或许也能告诉你。” “……只能如此了。” 猿王到底心生一份希望,强自振胭道:“对了,她的小人呢?可别醉在酒池。” “呵呵!醉在酒池好啊!”鹰王高兴地跳起来,“正好让我多套点好东西。” “快快快,抬我一起去看看。” 猿王忙朝四边站立的手下一招手,只见它们一人提了厚褥一角,就那么把他抬了起来。 …… 陆灵蹊不知主人要来,烧制一个酒壶成功后,为了赶时间,她一连做了十个酒罐,才在身上打了灵力护罩,只露手在外面,潜到酒池底部装酒。 可惜不会乾坤之术,虽然酒罐做得比较大,可能装的酒实在有限。 “真醉在酒池了?!” 鹰王的笑声远远传来,陆灵蹊心下一动,忙把该的收,趴倒在酒池边。 她其实早有醉意,现在一放任,很快就打了个哈欠。 娘说,陆家人都有酒品,爷爷醉了呼呼一觉,爹爹醉了,呼呼一觉,她醉了,好像也要呼呼一觉。 “瞧瞧,瞧瞧,果然醉了。” 鹰王大乐,走到跟前,连着在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拍了好几下,“快醒醒,再不醒,我就‘哇’吃了你。” “啊~~~~” 陆灵蹊打了个好大的哈欠,眼泪都下来了,“再欺负我,前辈就没好吃的了。” 吃她? 那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鹰王大笑,“我是不能吃你,不过,林蹊,你不是来装酒的吗?怎么把自己装醉了啊?” 这么大的酒池,少了三四百斤酒,根本就看不出来。 陆灵蹊倒也不怕,“闻醉了。” “哈哈!哈哈哈……” 猿王笑得有些沉闷,他的灵力护罩打在身上,就是不敢闻这里的酒味,“小友喜欢本王的酒吗?若喜欢,本王再送你几坛。” “喜欢,喜欢极了。”陆灵蹊一下子跳起来,“林蹊多谢前辈了。” “不气不气,我们出去说话。” 猿王不想呆在这里面,“本王身有不便,听老鹰说,你们人族丹法奇特,不知能否帮我看看?只要能减轻一些痛苦,本王定有重谢。” 人族的丹药,他这些天尝了几颗,就是比他一味的硬挺好多了。 “晚辈修为低弱。”陆灵蹊看了他一眼,“不过,能助的,一定义不容辞。”说话间,她已经用灵力蒸了自己体内的酒气。 近四百斤的猴儿酒,对这位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对她却着实贵重。 “好好好!” 猿王大喜,“快去,给鹰王和这位小友,一人拎两坛好酒来。” 打完帘的两个六臂猿忙吱的一声应下,朝另一边奔去。 “吆喝,我就说,你上次非朝我要空酒坛干什么呢。”鹰王高兴,“我那里还有两个空酒坛,回头也给你。” “那就一言为定。” 猿王怀疑自己的伤,几百年都不能好。 但他们家的酒不能浪费了,曾经的曾经,在原来的猿王治下,他希冀一杯而不得。 现在存下来,等好了可以慢慢喝,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喝了,再分给小的们,让他们一次喝个够,也可以。 “一言为定!” 鹰王一直乐呵呵的,尤其是看到,四个全由灵玉掏成的大酒坛,“这石头有灵气,装酒最好了,林蹊啊,你先选。” 红、绿、蓝、黑四个造型粗粗笨笨带耳朵的大酒坛,都快有陆灵蹊高了。 两个六臂猿把四坛酒往她身前一放的时候,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哎呀,怪不得蛟王那里,有那么多灵玉玉心呢,原来都是从这里掏出来的吗? 陆灵蹊摸向它们封得不太严的盖子,轻轻一嗅。 嗯! 好浓的酒香。 似乎也是从她取酒的方向取的。 “颜色我都喜欢,随便。”她随手收了跟前的红、绿两大坛猴儿酒,“前辈也自取吧!” 猿王笑看他们分肥,伸手指着鹰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眉头突然一皱,咔……,他的手臂突然就垂了下来。 “王八蛋!” 他狠狠地诅咒了一句,体内灵力才要过去帮忙相接,又停了下来,“小友过来,帮我看看行不行?” 自然是行的。 陆灵蹊急忙上前两步,帮他摆好骨头,才现场查脉。 半晌,“前辈身上的骨头……” “胸口以下,小腿以上,每天都会有断骨,持续六十四年。” 猿王甚是颓废,他天天都弄这一出,真是不废也废了。 若不是早入八阶,若不是怕自己死了,洞里的猴儿酒全便宜了蛟王,或许早就自我了断了。 “……” 陆灵蹊心下直发寒,蛟王的手段太恐怖,“我这里有几枚正骨丹,您看能不能用吧!” 她下意识地觉得,那什么断骨掌的异气,还存在猿王的体内,它们留连在他的受伤的骨头处。 只是,她修为弱小,实在帮不了忙。 “家师过几年会来接我,他是元后大修士,见识广博,或许可以帮一帮前辈。” 第一二六章 蛟王藏宝 蛟王到底有没有其他藏宝的地方? 从猴山回来,挥别鹰王,陆灵蹊在他的洞府里折腾来折腾去,可惜,啥都没找到。 是不在这里吗? 陆灵蹊实觉得不可能,因为鹰王他们送酒肯定是送到他洞府。他要是拎着酒跑过来跑过去,一次两次没事,十次八次,就等于在明着告诉别人,他另有洞府。 这样折腾根本没意义。 那…… 她的眼睛在外面的瀑布和没有检查的洞顶徘徊,现在,只有这两个地方最可疑了。 陆灵蹊卷卷袖子,咻的一下,如猴一般趴到凹凸不平的洞顶,到处敲敲打打。 半晌,在蛟王的卧塌上方,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 蛟王洞府虽然是天然的,可蛟王入住之后,显然也经过了改装,尤其是卧塌之处,其他都平平整整,没道理,这上面还是凹凸不平。 陆灵蹊观察半晌,终于跳下来,把蛟王褪下的七片鳞片,一把甩了上去。 咔! 微不可闻的声响后,洞顶无声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小洞。 陆灵蹊心下一喜,忙忙冲进。 不算大的房间里,摆着两个灵玉挖出来的箱子和八个大酒坛,唯一能下脚的地方,只有中间的石塌,石塌上摆着一块月光石,一个拳头大的火红灵玉的玉心。 陆灵蹊先打开身边的箱子,里面金光耀眼,却是整整一箱的千金菇,金黄厚重的伞盖,虽然只是粗劣的晒干,可一看就知道,全是上品的。 这? 这是野猪王的东西呢。 中午吃饭之前,她才跟鹰王到他的宝贝地采过,里面的千金菇确实挺多,不过,百株里面,都没有一颗上品的。 灵草大全上说得清楚,上品的千金菇至少要生长三十年,它成长的条件非常苛刻,不仅需要众多金属性矿材,还需要能中和金属性矿材的木灵之气和其他种种。 它不仅是鲜美的食材,更是滋养身体的圣品。 修仙界很多大宗门,都曾下大力气培育过,可惜,各种条件达上后,却始终没培育出来,反而把移植的弄死了。 呼! 陆灵蹊轻吐了一口气,她在野猪王那里采的上品千金菇也不过二十六株,没想到…… 神识轻扫,这一箱子,整整两百七十六株呢。 真是好大的一笔财啊! 陆灵蹊严重怀疑,这么多上品千金菇,不是野猪王一次献上的。 蛟王果然比所有妖王知道的都多吧? 一把收了这箱子,她打开第二个玉箱。 清灵之气扑面而来,虽然早有猜测,可是看到的时候,还是好吃惊。 不仅有粗如萝卜的玄玉参,还有好几根,跟玄玉参差不多大的紫微参和青皇参。 咕! 陆灵蹊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这别都是万年的吧? 整整…… 一二三四五……整整十九株呢。 紫微参和青皇参,她都没在那山谷看到过。 陆灵蹊的手比脑子快,一连十九个玉盒摸了出来,一株一株地放,然后用宗门派发的低品禁制符封好。 这样就好了,等回到修仙界,到坊市多购几张好的禁制符,那这些灵药,就能保存数百上千年了。 此时,猴儿酒反而显得不那么珍贵了。 不过,好东西,当然要收起来。 八大坛猴儿酒,怎么着也有八百多斤吧? 以后出门行走,可能都不需购制灵酒了。 陆灵蹊轻吐了一口气,走向石塌,要把最后的灵玉心也收起来。 修仙界的玉简全是灵玉制成,灵玉心更是绘制阵盘的好东西,它的品质,决定了阵盘的品质。 蛟王这里的灵玉心,都是上品中的上品,不管瑛娘有多看不上,反正她看上了。 只是…… 东西才入手,就感觉体内的引龙决蠢蠢欲动,好像要逼着她摆出卧龙的姿势。 陆灵蹊连忙松手。 后退一步后,仔细打量这块火红的灵玉心。 …… 秘地里的青主儿,不知道外面的某人也有机缘。 所谓的秘地,其实就是一个独立的龙冢,只是这巨大的骸骨早已破败不堪,死了都不知道多少万年了。 众妖王显然不在意这个,围坐在骸骨周围,还在借它的龙气修炼。 青主儿没时间跟他们耗在这里,这一路上,她倒是见到了不少稀有灵植,它们被龙气所染,有的年份虽然很长了,可明显不能像她这样产生灵智。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避开那些明显的,她专往偏僻的地方,或采摘,或干脆当场吸食人家的木灵气。 …… 灵玉心被陆灵蹊轻轻地拧开了,里面被蛟王挖了一个指头大的小洞,要不是仔细观察了,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过…… 引龙决在她吸入里面那点嫣红的气息后,再也压制不住。 身体往下一伏,全身的骨骼咔咔咔地逼着她摆了个卧龙的姿势。 陆灵蹊严重怀疑,那点嫣红,就是龙王或者蛟王的血,她的气息为它所惑,再也控制不住。 筋脉在体内似乎旋转起来,剥离骨与肉,不停地造反,没一会,她便汗如雨下。 陆灵蹊一开始还能坚持住,可是很快便疼得昏沉起来,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一个迷你的血色龙影张牙舞爪地从火灵玉上腾起。 “嗷!” 威严的声音,似乎响在灵魂处,不过,她来不及多想,就彻底晕了过去。 但她晕了过去,并不代表引龙决就不再运转。 哗啦啦与咔咔咔的声音,彼此交错,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一鼓一鼓的。 灵玉心中的那抹嫣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蛟王若有灵,只怕都要气死。 他好不容易从秘地带回来的一点龙髓龙血,练化得都不知有多艰难。 要不是每次改造身体都痛苦得几个月不能动,要不是死前离秘地开启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要不是他舍不得这最后一点宝贝,早把它练化殆尽了。 千金菇、猴儿酒,还有那些参,全是他改造血脉受不了时,缓解身体和精神痛苦的好东西。 原打算,从秘地出来,就把这最后一点宝贝,全都炼化了的,却没想,小命早早丢在了外面。 身体、妖丹便宜了别人,辛苦收集的家财也便宜了别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灵蹊才在痛苦中呻吟着醒来。 她全身都没力气,丹田和筋脉中的灵气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留给她的是一阵又一阵痉挛似的痛,偏偏肚子又在醒来的一瞬间,不停地造反。 咕咕,咕咕咕…… 好像几百年没吃饭般。 陆灵蹊努力忍着头晕,也顾不得想,她晕了多长时间,好吃的鹰王有没有来找她,更顾不得满是血痂的手,就摸出一块紫米糕,先安慰造反的肚子。 不过,东西是吃到嘴了,可咽下去,好像有些艰难,她嘴巴里干干的,一点水份都没有。 晕晕乎乎间,她都不知道摸了个什么瓶子,打开就往嘴巴里灌。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猴儿酒从嘴巴到胃,热热的气息,还没完全散开,酒中的灵气,好像就被身体自然吸收了。 本来干涸的丹田和筋脉,好像受了一点雨露的滋润,痉挛的痛苦稍轻。 陆灵蹊再也顾不得自己没长大,这是猴儿酒,更加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灌。 昏沉的脑袋,终于因为灵气稍复,好了一点儿。 半晌,陆灵蹊一边给自己蒸酒气,一边接着喝酒。 她的眼睛,此时,其实带了种不可置信,因为一旁的火红灵玉心里,曾经的那点嫣红,彻底消失了。 是……被她的引龙决,引到身上了吗? 她摇摇摆摆地站起来,逃也似的跑了下去。 不过,外面的天好像没亮,是还是那天,还是过了几天? 陆灵蹊迅速检查洞府薄薄的禁制,似乎……可能……,没有被人强力破开的样子。 呼! 把酒瓶塞上的时候,她一连给自己打了七八个净尘术,可是哪怕如此,鼻间好像也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 这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啊! 没奈何,只能从外面拉回一大团水,裹进灵力护罩里,用火球术慢慢烧热,然后脱衣服,把自己也放进去。 等到收拾好一切,外面的天,也快亮了。 陆灵蹊恢复小仙子样的时候,鹰王的叫声,正好响起。 “林蹊,林蹊,林蹊……” 陆灵蹊耳朵高竖,坐着没动,想看看,自己不理他,那家伙会不会闯进来。 “林蹊,不是说好了,带你去找好吃的吗?” 鹰王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我告诉你啊,我给你找的都是灵物,哪怕不修炼,也能自然助养你的身体。” 萝卜烧肉以及后来的拌饭,都只有微弱的灵气。 他堂堂八阶妖王,自然是能感觉到。 不过,再没灵气,它好吃是真的。 “你快出来啊!真不用这么急的修炼,你还小呢,不吃饱,怎么长个?” 他忍不住飞到了瀑布的外面,对着里面喊,“要是瑛老大回来,看到我把你养瘦了,她或许会打我的?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也不好意思,看她打我吧?” “……” 陆灵蹊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行了行了,我想睡会懒觉都不成吗?这睡不好,也影响长个好不好?” 咦? 是噢! 鹰王摸摸鼻子,望望远方还不知道在哪的太阳,却道:“今天天阴,其实太阳快晒屁股了,你应该起来吃饭了。” “……” 陆灵蹊无语,幸好她是看着天才亮的。 将来回到修仙界,一定要买个大沙漏,要不然,漏了没翻,都不知道时间了。 “林蹊,我饿了。” 某人可怜巴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不是喜欢我的毛吗?要不然,我再给你几根?” “……” 陆灵蹊瞠目,为了口腹之欲,这家伙,连自个的毛都要拔吗? “咳咳!我起来了。” 敌对的时候,怎么拔他的毛都没事。 可是相处以来,她从他那里,沾了太多便宜,实在下不了手了,“不过,鹰前辈,为了一口吃的,您至于连自己都要出卖吗?” 用蛟鳞挥开禁制冲出去的时候,她的眉毛忍不住竖了竖,“什么再给我几根毛,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 可是有利跑得更快啊! 鹰王还指着她做饭,连一本正经道:“你当然不是见利忘义的人,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要朝你尽地主之谊,我的意思是,送你几根,我以前掉的毛。” 啊? 陆娄蹊手痒的同时,又忍不住对他以前掉的毛,感了那么一点兴趣,“您以前掉的毛?几……几阶的时候啊?” “呃……” 鹰王挠了挠脑袋,“咳咳!自然是八阶的了。又没有规定,八阶的鹰王不能掉毛。” 他以前的毛,好像不能拿出来。 因为他是在秘地一连突破几个境界出来的。 …… 日子一天天过,只要陆灵蹊从洞府出来,鹰王就一定会呆在这里蹭饭吃,“好香!不过,林蹊啊,上次你不是说,想要鱼肉鲜美,最好还是清蒸吗?” 他现在,绝对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活了这么大年纪,也算是吃遍了这十万里的百禁山,可小丫头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之前的吃,都不叫吃。 天上飞的,树上结的,地上长的,水里游的…… 第一样,都能弄出十八烧来。 “嘿嘿!我今天路过月潭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好大的三尾月鱼。” 他摸了一只早就清了内脏,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三尾月鱼。 这种鱼,陆灵蹊其实没听过,不过,鹰王非说好吃,她上次才给他炸了一条。 “太大了!” 陆灵蹊看到那条身子扁圆,长了三条尾巴的月白色大鱼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大的锅。” “那我用灵气护罩给你做锅。” 鹰王讨好,“林蹊,我们一起合作,蒸了这条三尾月鱼,回头,我把最嫩的肚子地方给你吃。嘿嘿,你看,我都清洗干净了。” 这段时间,他学会了杀猪宰羊,学会了洗菜洗肠…… 就是为了小丫头说的各种美味。 “那行吧!”陆灵蹊认命地在他以灵气护罩裹住鱼的时候,放了一点火,“鹰王前辈,瑛姨他们要回来了吧?这几天,您照镜子吗?” “好好的,我照镜子干什么?” 鹰王对着护罩中升腾的水蒸气流口水。 “那您说,她回来,看到您一下子胖了那么多,会做何感想?” 第一二七章 小人精 今天是龙冢秘地的最后一天,是自由活动的唯一时间,但瑛娘突然怀疑让群傻蛋有储物工具,是个非常大的错误。 秘地每五百年现世一次,以前,他们没储物袋没储物戒指,出去的时候,能带的有限,可是现在…… 瞄到大家叽叽喳喳又嘻嘻哈哈地捡些他们能吃的果子、灵植之类的,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无上机缘冒在这个破地方,便宜这些家伙,真是浪费了,浪费了啊! 她不管他们,连龙尸旁的几株龙息草都采了下来。 他们不识货,她识货,正好,随庆三年后会来接他的徒弟,卖给他,不管是换丹药还是换灵石,人家保证都能高高兴兴地接着。 …… 最后一天了,陆灵蹊抓紧时间拿美食相诱,让鹰王带她上最高的峰,下最深的深涧。 “那什么雪莲花长得还可以,灵气也足,可这……” 深涧中的暗流把鹰王和陆灵蹊冲得东倒西歪,“可这什么黑乎乎的草,你至于也要当宝吗?” “嘿嘿!它在我们那叫幽溪草。” 带着避水珠的陆灵蹊在鹰王的保护下,身体前倾,一把把目标薅起来。 虽然这株草采得不算完整了,但入药绝对没问题,“那次在驻地,听会炼丹的师叔说,它可以炼制某些特别的丹药。” 要不是他吹牛说,这里的深涧可能连通大海,她才想不起来呢。 “那你能吃吗?” “都说特别了。”陆灵蹊瞪他,“特别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好像猿王前辈那种特别倒霉的。” 她才不要吃这种特别的丹药呢。 “噢!就是说要等人倒霉?” 鹰王觉得,修士真不容易,他堂堂八阶妖王,为了这破草,都要豁出老命来采,“万一没人倒霉,或者,那人倒霉了,却付不出相应的报酬,你不是要砸在手上?” 啊? 陆灵蹊傻眼,怎么感觉有些道理呢。 可是,可是…… “应该不会砸在我手上。” 她意兴阑珊后,小小地叹了口气,“听一位师姐说,像这种特别的灵草,可以跟宗门换功德点数。功德点数对宗门弟子很重要,它关系到分配的洞府、灵地,甚至将来的筑基丹和结金丹。” 说到这里,陆灵蹊顿了一下,卖惨道:“我已经比他们迟了三年,要是不早准备着,将来肯定会一步差,步步差,一直跟不上人家的。” 这样说,确实要多弄点。 鹰王果然可怜她了,“那快点,那里还有呢。” 他带着她,避过这一片的暗流,更往下潜了潜,“这避水珠还是次了点,可惜蛟王不在了,要不然,凭他的本事,肯定能在星湖里找到那个藏起来的最老蚌精,它那里,肯定有更好的避水珠。” “做人不能太贪心噢!” 陆灵蹊所得已经很多,“这枚避水珠虽然是下品的,可我用着正好。” 也是她运气,跟鹰王在星河抓捕星鱼,恰好碰到一只蚌精,要不然,哪敢下这么深的涧? “我是妖,可不是人。” 妖族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所处食物链的高低,在他们出生时就决定了,不存在贪心不贪心。 “要它一颗珠子,又不是要它性命。” 说来,蚌精的肉也好吃。 鹰王很遗憾,那天,他原还想尝尝小丫头用蚌精制菜的手艺,结果她得了枚避水珠,居然欣喜若狂,放了那只蚌精。 “而且,还有些特别的蚌精,不仅可以孕育出避水珠,还能孕育出避火、避风、避尘等珠,我记得虎王那里就有一颗避尘珠。” “……” 陆灵蹊突然想鹰王再带她到星湖一行,找一找所有的蚌精。 “有没有心动?” 鹰王看到某人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笑了,“如果我们倒霉,弄到的全是避水珠,你不是也可以换那什么功德点吗?” “……前辈真是越来越会劝人了。”又收了一株幽溪草,陆灵蹊果断不再看其他的。 “哈哈!哈哈哈……” 鹰王大笑着带她冲出深涧,化身成本体,“那是因为我越来越了解你。” 所谓的无利不起早,指的就是这小丫头。 不过,他现在喜欢,再加上她要的,都是他们大家看不上或者不在意的,拿就拿了。 “是吗?”陆灵蹊坐在他背上,笑不可抑,“那我是不是应该荣幸啊!” “你长那样的心了吗?” 鹰王还不知道她? “这几天,对我翻白眼的动作,越来越多了。” “……哈!这能怪我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陆灵蹊气的在他背上捶了两下,“我炖了鸡,您还要抓头羊,我烤了猪,您还要弄头牛……,烧个火,我都要喝猴儿酒补充灵力了。不知道我现在还小啊?要是喝惯了,成了酒鬼,您养我?” “我养!” 鹰王高兴回头,“我保证能养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 真是的,没法说话。 陆灵蹊炸毛,“我要当仙子,像瑛姨那样漂亮温柔的仙子,才不要白白胖胖。” “温柔?” 鹰王在空中笑得差点扇不了翅膀,“林蹊,你这辈子都跟温柔无缘。” 漂亮这个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就不反驳了。 但是温柔? 呸! 第一次见面,他们打了个半斤八两,但总的说来是自己吃亏,吃亏也就罢了,还差点被她气得吐血。 这样的丫头,能跟温柔沾边才叫怪了呢。 “……谁说的?”陆灵蹊昧着良心,“我娘就是漂亮温柔的仙子,我一定会像她的。”她娘要是不耍棍弄棒,真是漂亮又温柔。 “那你肯定像你爹。”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想想想,哎呀,林蹊林仙子,温柔又漂亮。” 那讨好中又阴阳怪气的话,把陆灵蹊气得都不想理他了。 …… 大有收获的青主儿,又把自己弄成一根小青线,粘在穿山甲王绿靴子的后根上。 这一个月,他们修炼,她在外面吃饱喝足,还给某人带足了好东西,现在就等着出去,好好睡一觉了。 木灵因为自身基本不能动的原因,天生爱睡觉。 不过,青主儿的哈欠打到半截子,又对某一株在明面上的灵草,垂涎欲滴。 那一蓬长满了碎碎小叶的,分明就是成熟期的千叶草呀! 哎哎哎…… 眼看胡一八的脚要踩到千叶草,青主儿急得差点把头探出来。 “瑛老大,这边。” 胡一八朝回来的瑛娘大力挥手。 瑛娘缩地成寸,几步上前,一脚把热情万分的他踢开,“知道这是什么吗?”她蹲下身体,小心地扒土,把千叶草拯救出来,“千叶草,这是化婴丹的主料,差点被你踩坏了。” 她要跟随庆做生意,这千叶草,更能打动他。 “啊……噢!” 胡一八其实不知道所谓的化婴丹是什么东西,但能让从苍梧山来的老大这么重视,肯定是好东西。 他和一群妖王,一齐乱瞟四周。 可惜,这个之前他们曾看到的东西,现在真要找的时候,却找不着了。 “……我记得那边有个跟这个长得差不多的。” 山凤小声地嘀咕。 瑛娘没听到还好,听到了都想捂胸口,“算了,”她自己安慰自己,“以后还有机会,” 龙冢秘地已经开始微微颤动,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走吧,回头我给你们一份灵草谱,都给我好好看看。” 瑛娘觉得,还是得给他们普及人族的灵草知识,要不然,太浪费东西了。 …… 没找到蚌精,倒是捞了不少星鱼的陆灵蹊在识海中,又感应到青主儿的时候,心头一喜。 “鹰前辈,我们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那行吧!” 鹰王没捕到蚌精,感觉有些对不起她,“以后,我单独给你找。” “没事,反正我要在这里呆三年呢。” 陆灵蹊毫不以为意,“这些鱼交给您了,回头弄干净晒好,我再给您弄小鱼酱吃。” “喛喛!” 鹰王眉开眼笑地答应,给围了好些星鱼的水域,又加固了一把禁制,“林蹊,那你说,我们晚饭吃什么?” “晚上啊?” 陆灵蹊想知道青主儿给她带什么,或者,跟她比一比,谁的收获大,不想浪费时间,“晚上我请你吃包子,肉包子。” 爷爷包的肉包子,也好吃的很。 “给,先尝尝。” 说话间,她就摸了一个大肉包出来。 鹰王一口咬下大半,紧接着整个塞进去,嘴巴鼓鼓的,“这肉包子是怎么做的?” 鲜嫩适口、肥而不腻,包子饱饮了肉汁,一口咬下去,肉汁和麦香在口中炸开,哇…… 吃了一个,马上就想吃第二个,馋虫又被勾出来了。 鹰王都不知道,人族怎么能弄这么多好吃的,“跟你那天弄的饺子差不多,不过味道又不一样了。” “那天的饺子馅被我弄咸了。” 陆灵蹊笑得两眼弯弯,“这包子,可是我爷爷弄的,拌馅的料,也是他亲自研磨,听说里面还加了好几样药材。” 鹰王伸着手,“快点,再给两个,我驮你回去。” “一个,”陆灵蹊怕他噎着,就塞了一个大肉包进他嘴巴,“放心,回去,我给你二十。” 这还差不多。 鹰王化身本体,把她甩到背上,迎着落日,往蛟王洞府去。 …… 回来没看到小丫头,也没看到鹰王,瑛娘吓了一大跳。 那混蛋别是趁她不在,性格再起反复,把小丫头给吃了吧? 如果那样…… 瑛娘的脸都白了白。 林蹊是个可人疼的孩子,她这个相处没多长时间的,都挺喜欢,更何况随庆那个当师父的。 人家知道这里的虚实,一旦偷袭着来…… 一个元后大修士的愤怒报复,大家肯定都得倒霉。 “给我找鹰王,不论死……” 她正要说,不论死活都要把他逮来的时候,就在神识中看到,百十里外,迎着夕阳,坐在鹰王背上的小丫头。 那闲适的样子,好像某笨蛋就是她的灵兽坐骑。 这? 瑛娘脸上的血色迅速回复。 不过,这一次是气的。 堂堂八阶妖王,就算要带她,至于化身本体吗? 虽然这样是快了点,可是你忙什么了,要赶时间? 呼! 她狠狠吐了一口气。 其他妖王,小心看看她,又小心看看迎光而来的两个,一齐抿着嘴,老大在发火,少惹为妙。 “前辈们回来了? 陆灵蹊从鹰王背跳下来,直奔瑛娘而去,“瑛姨,我们在星湖捕了好多星鱼,回头我给您做小鱼酱吃。” “……” 跟在后面的鹰王呆了。 不是说,做给他吃嘛? 瑛娘也有些呆,她什么时候成了她瑛姨的? 不过,小丫头灿烂的笑脸,弯弯的明眸,还有那小鱼酱…… “你还会做小鱼酱?” 她惊讶中也很欣喜,装作没看到某笨蛋委屈的神情,“真的假的?” “肯定的呀!” 陆灵蹊知道这声姨,不会再变了,心中欢喜,“不信您问鹰王前辈,前段时间,我才做过一次。” 可惜,他一次就吃完了。 “那行,我就等着你们的小鱼酱。” 瑛娘发现一个月没见,这两个长肉的长肉,长个的长个,“你们处的不错啊?” “嗯!”陆灵蹊挽了鹰王的胳膊,“鹰叔对我可好了。” 成叔了? 本来很有怨念的鹰王瞬间笑开了花,“老大,您这小人,真是留对了。” “那是!” 瑛娘笑着,不动声色地拉过陆灵蹊,“林蹊啊,跟他玩可以,但修炼方面的事,可千万别找他。” “我……这些天都没怎么修炼。” 引龙决的事,蛟王秘藏的事,陆灵蹊都不敢说,“百禁山好大,鹰叔带我各处玩,还送了我不少好东西呢。” 各个妖王的秘地,鹰王都带她打劫了一番,与其让这位跟师父一样的老狐狸私下猜测,还不如她就这里过明路。 过了明路,其他妖王也不好意思,再跟鹰叔吵了吧? “噢?” 瑛娘瞟了一眼她腰上的避水珠,笑意加深,“林蹊,你听过小人精吗?”这两个,你死我活的架才打了多长时间啊? “呵呵!听过。”陆灵蹊不傻,干脆就抱了她的胳膊,“我爷常说我是小人精,瑛姨是想说,我是小人精吧?” 第一二八章 种地 短短一个月,小丫头把本来是仇人的鹰王,弄成了鹰叔,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地驮她到处玩,顺便可能到处捞好处,瑛娘真是不服不行。 “……罢了,你都自个承认是小人精了,我还能说什么?” 能彼此交好,是他们的本事,也是他们的机缘。 瑛娘不打算干涉,例行问话,“鹰王,我问你,这一个月边界真的再无其他人族过来吗?” “没有!”鹰王昂首挺胸,“我保证!” “……那就好。” 瑛娘发现这家伙脸上长点肉后,看上去更有点人样了,“没事,那大家就都散了吧!”有些事,出乎了意料,她得问清楚。 “呃,等一等。” 眼见瑛娘要把小丫头拉起,鹰王忙拦住,“林蹊,你答应的肉包子,还没给我呢。” 一群妖王正不知道这家伙口中的肉包子是什么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鹰叔,一百个。” 陆灵蹊笑咪咪地摸出了一个大竹筐,朝他迅速眨眨眼,“多的,您就请老朋友们尝一尝。” 所谓吃人的嘴短,等大家回去,看到某些东西少了一部分,也能少气点。 “……” 鹰王好想说,这不合他们的口味。 不过在瑛娘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愣是没敢说出来,一把收了竹筐,“老大,一会儿我请,你有时间也来啊!” “……行!” 瑛娘的目光闪了闪,笑着把陆灵蹊拎到蛟王洞府。 不过,禁制才闭合,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就被陆灵蹊先缠上了,“瑛姨,您以后,别弄那幅表情,吓唬鹰王叔叔了。” “我吓唬他?” 瑛娘表情古怪,“我就是看看他而已,哪有吓唬?”这两个家伙,连彼此使的眼色都默契地知道了,她不能好奇好奇吗? 人族与妖族,不是不能交朋友,而是他们之间的转换,实在太快了。 “刚回来时,没看到你,我还怀疑,鹰王念着旧恨,把你吃了呢。” 啊? 陆灵蹊呆了呆,旋即笑了,“首先我不笨,再者,鹰王叔叔能老实留下来看家,他就不是那种特别强势的。” 她打着她的旗号,用一个姨字,从一开始,就把他压着呢。 “知道的还挺多。”瑛娘虚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老实说吧,这些天,弄了我百禁不少好东西吧?” “嘿嘿!我就知道瞒不过您。” 面对跟师父一样的人精子、老狐狸,陆灵蹊非常自觉地收起小聪明,“鹰王叔叔喜欢吃东西,然后……” 挑挑捡捡,把她占便宜得的东西,拿出了一些。 “瑛姨,我知道,鹰王叔叔不识货,或者,他识货对这些东西也不在意,”陆灵蹊低着头,“但是,我识货,我……我这样有占他便宜之嫌。” 朋友相交,贵在诚实。 这位前辈从一开始,就从避水珠上,点出了她是小人精的话,她不能不拿出自己的诚意。 一个月的相处,陆灵蹊已经不想失去鹰王这位朋友了,“等我师父来了,我让他出灵石买下来,不会让鹰王叔叔吃亏的。” 出灵石买下来? 这正是瑛娘想要的。 只有人族才能把众多灵草的药力,尽数揉合炼成丹药。 百禁山的妖族与人族的高层偶尔也有交易,不过,他们大都不敢相信人族给他们的丹药,生怕被当灵兽喂了。 但他们要灵石,她不想要。 瑛娘的目光停在那株玉玄参上,“这可要不少灵石啊!” 她知道这里的妖蠢,可万年灵药也当草,真是…… “我师父有钱,他肯定愿意买的。” 陆灵蹊连忙保证,“瑛姨,我这里也有点灵石,我明天就给鹰王叔叔,您看行吗?” “不必!” 瑛娘一口拒绝,“这是他自个送你的,哪怕这其中,你也用了某些小心机,可既然已经到了你手上,那就是你的。 但我有个要求,林蹊,我希望这十万里百禁妖族的情况,尤其是鹰王他们的情况,你能永永远远的烂在心里,哪怕你师父问,也一个字不能透露。” 这关系到这里的安全,她不能不郑重。 一开始,瑛娘真没想到,小丫头能跟鹰王玩得那么熟。 把她安排进蛟王洞府,是告诉鹰王,她瑛娘对她的重视。 再加上,蛟王洞府有禁制,她还以为,小丫头顾忌着外面的鹰王,就未必敢出去呢。 但现在,所有一切,都出乎了意料。 “……” 陆灵蹊不傻,面对神色郑重的瑛娘,慢慢举起了手,“我发誓,百禁山里的一切,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透露一个字,否则……有死无生。” 天打五雷轰,在凡人界可以发,在修仙界,就不必了。 修士渡劫,总会被雷轰的。 “我相信你!” 瑛娘放松下来。 如果是别人,她早就出手了。 但是这个小丫头,从见到的第一面起,就有一份说不得的好感,瑛娘莫名的愿意相信她,“明天,你帮我拿一份常见的灵草谱给他们,免得那些蠢蛋有眼不识金镶玉。” “我……我给?”陆灵蹊诧异。 “你没有吗?”瑛娘笑了笑,摸出一份妖族的灵草谱来,“我这里也有,不过,我要是拿出来,人情,可就与你没关系了。” 啊? 陆灵蹊连忙朝她讨好,“瑛姨,我有灵草大全,你们一会不是还有聚会吗?我把灵草大全交给鹰王叔叔,然后,你们聚会上的吃食,我全包了。” “你全包了?”瑛娘似笑非笑,“就那堆没什么灵气的肉包子?” “肯定不是啊!” 陆灵蹊脸红,“当时不是想着您回来了,想和您说话,以为没时间给鹰叔做饭,才拿那些包子凑数的。 不过,这些天,鹰叔带我弄了不少好食材,一会,我保证都给你们做出来。” “那要是他们被你养刁了胃,三年以后,你走了,他们受不了,自己闯进人族怎么办?” 什么? 陆灵蹊呆住。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但是一想…… 她的额上就忍不住想要冒汗。 “闯进人族,他们……绝对回不来了。” 瑛娘似悲似叹,看向禁制外的流瀑,“几个月前,我被发作到这里,以为此生就这么完了。那时候,蛟王他们还在,虽然我偶尔也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王,却因为实在不想动,懒得探查。 直到蛟王他们身陨,直到那个叫江雪的女修,接二连三,想要把这片百禁,当成她的后花园……” 她的眼睛里微有水光,“我发现,我不能不管,我还有心,无法让自己的家园,被一个不知所谓的人修横行。” 陆灵蹊默默低头,她可以理解,因为如果有人侵入了她的家园,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我管了,可我一样觉得胡一八他们都蠢得可以,只知道吃,连修炼,哪怕进阶了八阶,依靠的也只是本能。” 瑛娘摸出一个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但是,相处了这段时间,我却发现,他们的简单,让我本来满是郁愤的心,都渐渐安了下来。” “……” 陆灵蹊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我已经打算,把这里当成真正的家园。” 瑛娘放下酒葫芦,“所以,林蹊,我不能让家里的人,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转向不可测的未来。” “那我……再也不做饭了。我……我闭关,我再也不出去了。” 好在只有一个鹰王被她带歪了,陆灵蹊忍不住庆幸。 “不!”瑛娘很高兴,这孩子虽然聪明的可怕,却还有一份赤子之心,“我也向往那份口腹之欲,吃过人族的东西后,回到妖族,我的胃就再也适应不了。” 啊? 那要她怎么办? 陆灵跃呆呆地看着这位。 “为了吃好吃的,我能辛苦四处搜罗,秘制烤肉调料。”瑛娘笑的很温柔很温柔,“所以,我觉得呢,你可以把做饭的手艺交给鹰王。” “……” 陆灵蹊无语了。 “咳咳!鹰叔……除了火侯控制不好,其实很会做一些菜了。” 啥? 瑛娘掏了掏耳朵,“那他会……,比方说,你要做小鱼酱,星鱼虽小,却也是一阶灵物,人家也有肚肠,他知道怎么清洗干净吗?” 她虽然是妖,可在人族呆了那么长时间,真的无法吃不干净的东西,当然了,有时候,也见不得浪费。 “放心。” 陆灵蹊奇异地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也正因为明白了,才更对这位瑛姨的过往好奇,“我跟他说猪大肠也好吃,他用了净尘术后,还会把猪大肠放水里,好好荡一荡。” “……” 这下子轮到瑛娘无语了。 鹰王那颗吃货的心,难不成比她的还严重? 不过,这小丫头连猪大肠都要他洗,她真是……真是…… “你厉害!” 瑛娘朝某人竖大拇指,“林蹊,我要是再迟两个月回来,鹰王是不是就成你的厨子了?” “……” 陆灵蹊闭住嘴巴。 “不过吧!”瑛娘从袖中暗袋摸出一个大型储物袋,“百禁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灵谷。”她笑看向她,“我呢,也没种过田。” 在苍梧山的时候,她其实是想实验的,可惜没找到机会。 现在,大好机会啊! “林蹊,你是千道宗的人,木灵根又不错,那天,还能用道术,把自己幻成了一根藤子。” 瑛娘笑颜如花,把储物袋放到她手上,“你应该也会种地吧?这里面,有不少灵种,回头,是不是帮我整几块灵地,教教大家种田?” “……” 陆灵蹊抖了抖。 她自己种田倒是没什么,反正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但是,那些妖王种田…… “不要有负担嘛!” 瑛娘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的灵种很多的,你们一开始,可以少少的试。” …… 种灵谷,居然也牵涉到阵法,陆灵蹊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群吃饱喝足的妖王,倒在旁边看戏,玩新奇。 只有蚯王,化身本体,没一会工夫就给他们整了二十多亩地。 陆灵蹊拿着瑛娘给的基础阵法,算着距离,在地里用灵石布四季如春阵。 如不容易把阵布下,育种又犯了难。 她不太记得,育种是怎么育的,只记得,后来要分秧苗,要重新插进水田里。 哪怕种子多,陆灵蹊也不敢肯定,自己这个没下过田的,第一次就能给他们种出灵谷。 可恨,灵草大全上很有一些灵草的种植问题,却提都没提灵谷。 她只能把这块引上水,那块不用水,那一块,引多多的水…… 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后,把灵谷每块田里都撒点。 “……这样就行了?好简单。” 昨晚粗粗看了小丫头送的灵草大全后,鹰王对自己送出的东西,虽然有过一瞬间的心疼,可到底因为瑛娘和小丫头自己的态度心平了。 他没那么小气。 玉玄参再好,没有修士炼丹的本事,或者说卖不出去,就还是那个苦的,他看都不想看的东西。 更何况,他那里还有好些呢。 小丫头又没一网打尽。 “林蹊,你感应到那些种子都是活的吗?” “嗯!都是活的。” 就是不知道,几天以后,被水淹的会不会淹死。没有水的,会不会渴死。 “那你给我点紫米种子呗!” “干什么?”陆灵蹊惊讶,她都种过了。 “那个紫米糕挺好吃的,紫米饭应该也好吃吧?” 鹰王有些等不及,想马上尝一尝。 “……瑛姨知道了,会把你打一顿,再把我打一顿。” 陆灵蹊其实也手痒的很,她昨晚忙了一夜给大家做各种好吃的,到现在不仅没休息,连青主儿都没时间接回来。 小家伙还在那片山头等着她呢。 “咳!你不说,我不说……” “我还是知道了。” 瑛娘不知怎的,一下子冒了出来,‘啪’的一下,就打了鹰王一脑袋,“在种子没发芽前,谁敢动……” “不敢了不敢了。” 鹰王连忙抱头跑路。 其他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妖王,也忙一起撇过脸。 “林蹊啊,这田里的温度,我怎么感觉还是有些低啊!” 瑛娘不放心,“那布阵的灵石,你是不是要换成中品灵石?” 第一二九章 近朱者赤 “……种田?真的假的?” 青主儿没想到,这群妖王还能这么玩。 头大的陆灵蹊早已没了脾气,“为了布那什么四季如春阵,我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你没看到啊?” “嘿嘿,我真没数过你头发。”青主儿憋着笑,“不过呢,那什么四季如春阵只能管灵谷出苗的一个月,后面……” 想到后面的痛苦,陆灵蹊一下没了骨头,摊在洞府的地上,“后面还有一二…、四、五、六个模拟灵风、雨露、阳光等等的阵,它们都要在四季如春阵多出来的附属阵基上改换灵石。” 需要灵风了,就把灵石放到灵风的阵基上,需要阳光了,就放到阳光的阵基上,总之,哪里需要,往哪里填灵石。 反正,不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把灵石抠了,要不然,它会一直运转。 陆灵蹊觉得难死了,她没学过,“我还要帮忙把什么时辰换哪个附属阵基的灵石给他们记下来,固定下来,方便他们以后的施为。” 瑛娘说她本来想买现成的,可惜,这阵法要么低到只要挖好阵基,不停改换灵石就成,要么……就是那种宗门为高阶药田准备的高价货。 高价货设定好后,一次填充上灵石,几年都不用管,但人家的起步价都是三十万灵石以上,她穷,没舍得买。 “瑛姨说,挖阵基的,普通灵农都会,我肯定也能会。”陆灵蹊想装死,“但人家灵农至少知道,那些灵谷,什么时候需要雨露,什么时候需要灵风和阳光,他们能随时抠换灵石,我可是一窍不通。” 指望她一点点地摸索,她都不知道,三年的时间,能不能成。 “这么麻烦啊?”青主儿也听呆了,“不过,这样做,最主要是因为灵农没什么灵石吧?” “……” 陆灵蹊想哭,她有灵石,可是没地花,还要学着怎么当一个灵农。 偏偏这个坑,是她自己挖的,推都推不掉。 早知道这样,给鹰王做饭的时候,就不应该偷懒,全用百禁山固有的食材多好? 陆灵蹊欲哭无泪,她偏偏手臭,又想节约储物袋的空间,才把榆寨带的粮食,全填他肚子了。 要不然…… “咳!别为难了。”青主儿把脑袋从她手臂上伸出来,“你还有我呢。” “你?” 陆灵蹊不想瞅她,这也是个坑货。 “就是我,”青主儿不服气她看不起她,“我虽然跟灵谷不是一类的,可是只要你把我跟它们种一块儿,我就能感应到它们长成的记忆,在那记忆里,知道人家什么时候需要灵风,什么时候需要阳光,什么时候需要雨露,甚至,还可以根据人家的舒适度,随时更改。” 啊? 陆灵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青主儿臭屁地昂了昂小叶子,“可是我现在,不打算帮你了。” “……主儿,好主儿,我的亲亲主儿……” 陆灵蹊连忙抱住它,又是亲,又是揉。 “行了行了,我答应了。” 青主儿生怕她的小嫩叶子被揉掉了,“你这娇撒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你有鸡皮疙瘩吗?” …… 萎靡不振的陆灵蹊大睡一觉,又元气满满地回来种田。 指挥蚯王把二十亩,扩充到六十六亩,划成一块块,方便布阵。 瑛娘发现,她应该用来试验的灵谷,被小丫头分门别类,全都撒满了灵田。 “要是失败了,你师父随庆都得给我留下来做灵农。“ “……” 陆灵蹊斜她一眼,“听说过术业有专攻吗?我师父虽然是元后大修士,可他要是没种过田,您把他留下来,祸害的,肯定还是您。” “呦!”瑛娘打量突然自信起来的小丫头,“老实说,你是不是找到种田的玉简了?” “不告诉您!” 经过了昨天的磋磨,陆灵蹊觉得她也很不靠谱,“跟我师父一样,就知道压榨小的。” 明明她不懂,非要问。 每次都把她逼得想撞墙。 “哈哈!”瑛娘乐着揉她鼓起来的脸蛋,“不压榨,不逼,你怎么舍得动脑筋?修仙界的好孩子是逼出来的你知道不?” 看看,这一逼,她就不用一点点试了。 “分明是您自己懒。” 从她的魔掌里逃出,陆灵蹊忙跑远些。 “那怎么办?我有这资本。” 瑛娘双手一背,干脆用仙子形象耍赖,“想像我这样,欺负别人,压榨别人,你的路还长着呢。” “……” 陆灵蹊即无语,又眼气。 “好了,林蹊,我们犯不着跟她生气。”鹰王拉住她,“既然这里事了,我们再往星湖找蚌精是正经。” “找蚌精干什么?” 瞄到他们两个要跑,瑛娘一下子堵住。 “找它要好珠子去。” 好珠子? 瑛娘一步也跨到了鹰王背上,“那一起吧!虎王洞府的那颗避尘珠,我挺喜欢。” 既然当了老大,当然要收小妖们的供奉。 “……” 鹰王无法把她从自己背上踢出去,“我和林蹊就是去撞运气的,星湖的那只老蚌,胆子最小,有点风吹草动就早早遁了,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找到它,我可不敢保证啊!” “什么胆子最小?” 瑛娘很无语,“听胡一八说,人家是堂堂七阶……” “七阶算什么,本王早就化形。” “你这是幸进,”瑛娘鄙视,“如何能跟吸食玄阴月华,一步步自己修炼到七阶的蚌精相比?” 这些妖王,若不是走了狗屎运,完全就是被蚌精踩着走的家伙。 “你们进阶八阶也一千多年了,星湖就那么大,可是至今为止,除了虎王好运碰到一次,都不曾找到过那只老蚌吧?” 以玄阴月华修炼到六阶以后的妖,灵智方面,相比于其他妖族都占便宜些。 更何况,人家早是七阶。 “人家为什么能通过风吹草动,早早遁了?” 瑛娘闲适地靠倒在陆灵蹊身上,“为什么蛟王那么厉害,都不曾升起到星湖找它的念头?这些,鹰王,你动过脑子,想过吗?” “……” 鹰王沉默赶路。 他的智商一次次被碾压,说个屁的话啊! 蛟王在世的时候,他不敢惹他。 现在换这位…… 唉! 鹰王突然觉得,要是林蹊长大了,也变得跟瑛娘似的,就太不可爱了。 他偷偷回头瞟了一眼小丫头。 陆灵蹊被看得莫名其妙,脑子这东西,她又不能分给他。 “咳!所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陆灵蹊下意识地帮鹰王,“鹰王叔叔有福气,不用想那些不需要想的事。他是天上的霸主,又不是水里的。” 这世界,从来就是不公平的。 或因天赋、或因出身、或因后天际遇…… 蛟王有心计,有手段又如何,不还是早早陨了? 蚌精辛苦修炼,可照样被一群它之前看不上的家伙反超。 “就是!” 鹰王眉开眼笑,还是他家的小仙女可爱,“老大,我又不想当老大,操心巴力的,想那些干什么?” “……” 瑛娘无语,这一大一小两家伙,是说他们有福气,她没福气,还操心巴力吗? “什么叫有福,什么叫无福?有些运气叫狗屎运,能踩着一次,可谁能事事指着踩它。” 她的语气凉凉,“不过,鹰王有狗屎大运,脑子了笨点也就算了,能得过且过,但是你不行啊!林蹊,以后除了种田,一天至少给我修炼四个时辰,要不然,你师父三年后来接你,发现你修为没涨,脑子也变笨了,不要你了怎么办?” “……” 陆灵蹊不知道这火怎么烧到她这里来的,她不就是帮着说句话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总听过吧!?” 啥? 鹰王的脸想黑,想把瑛娘扔下去。 “老鹰,你得承认,你的脑子没我们的足。” 瑛娘的脚点了点他的背,“林蹊可是修仙之人,人族世界,比我们这复杂多了,笑里藏刀、口腹蜜剑、落井下石等等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她天天跟你们这群只长了吃脑袋的混在一起,万一回到修仙界适应不了怎么办?” “……” 鹰王非常想说,那就留下好了。 可这话说不出来,他知道,小丫头是向往她自己的世界的。 “……瑛姨,我还小呢,我现在还有玩的权利。” 陆灵蹊虽然觉得自己的修炼很重要,但是,这样说鹰叔他们就太过份了,因为她自己也长了颗吃脑袋,“就算到了修仙界,家师是元后大修,是千道宗的长老,我就算纨绔一点,也不存在去适应别人,只有别人适应我的份。”狐假虎威,她还不会吗? …… 还在焦心赶路的随庆,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徒弟早有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思。 “算路程,大部队就算赶路赶得急,应该也在我们的身后了。” 冲云拿着地图指给他看,“凭飞车法宝的速度,足以抵消我们浪费的那些天和绕过的路程。” “……” 随庆在心里默算之后,微微点了头。 他们虽然在百禁山绕了些,但以飞车法宝的速度,绝对可以抵消所有不利的一面。 “那你的意思,我们从这边转道到此,迎向他们?” “是!” 冲云点头,把她的罗盘也拿了出来,放在随庆所指的方位,“大家早就设定好了路线,只要他们没走偏,必从这个地方过。” “……那好吧!我们今天就转道。” 在这个地方转道寒漠与大部队汇合,最为轻松,路途也最近。 此时,早过十万里的百禁,再往前,万一再招惹了妖族,让人家警觉,以后,大部队从西狄草原与百禁山外围横穿,只怕就不怎么容易了。 四只被喂过灵草和灵兽丹的骆驼,被陆传从灵兽袋中放了出来,此时的它们,因为服过灵物,虽然暂时还不能称做灵驼,却比刚开始时,健壮了许多。 四人一齐翻身而上。 “我从西狄人那里,多弄了几匹喂养过灵物的骆驼。”陆传走在最前,“回头可以轮换着骑了。” 他走走无所谓,曾经断过的肋骨,经过这一个多月,早就好了。 但是随庆用了禁法,身体不可避免地受了些损伤,若是休息不好,不仅对以后的回复不利,对将来的修炼肯定也会非常不利。 “嗯!你有心了。” 随庆颔首,把帽子往下带带,围脖也扎紧,“陆传,回头,到我千道宗一行,我宗的临渊池免费对你开放一次。” “那你还是等他冲击元婴的时候,再开放吧!” 冲云笑着插口道:“要不是赶路,前两天他就不用压下,在百禁山就能冲到结丹后期了。”随庆受禁法所累,看不出来,她可是看得真真的。 “陆传,果然?” “确实!” 陆传笑着点头,他能听出这两位前辈是真心为他高兴,“生与死中,有大恐怖,也有大智慧。” “哈哈!恭喜恭喜!” 随庆大笑,“临渊池的免费机会,老夫给您留着。”他本来就觉得这小子可惜了,“经过那么多磋磨后,你还能抵住诱惑,压下进阶之机,元婴定然可期。” 所谓厚积薄发,没了心魔压制,下面定然只是灵力的积累了。 “还要多谢前辈!” 陆传回身朝他恭敬拱手,“没有前辈几次提点,没有前辈的豁达在前,晚辈只怕还摸不到进阶之机。” 人生的荣光,不在永不坠落,而是坠落之后的再度升起。 …… 陆灵蹊也不知道,陆传在自己师父身上悟到了什么,她现在跟鹰王一起,惊讶地看着瑛娘和……和那个老实被她叫上来的蚌精。 比一间房还大的蚌精半浮在星湖之上,它的房子开开合合,似乎在与瑛娘用神念交流。 半晌,两颗散发着朦胧之光的莹白珠子,就被它吐了出来。 “行了,以后按召听令。” 瑛娘一把抓住两颗珠子,“有我在,不会有其他人找你麻烦。” 蚌精在水面上晃了晃,似乎在点头感谢,旋即沉水,未到两息,就再也见不到影子了。 “看到没?” 瑛娘朝一大一小两个傻子扬她到手的宝物,“我为什么能把它叫出来?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吧!” “不用想了。”鹰王黑着脸,“这只死蚌精,根本就没看得起我们。” “咦!近朱者赤噢!”瑛娘好笑,“你有点聪明了。” 第一三零章 附芽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在修仙界,真正的靠山只能是你自己。” 瑛娘的传音似乎犹在耳边,“否则,就算你师父是大罗神仙,有本事的,该看不起你的,还照样看不起。” 陆灵蹊坐在灵田里,望着天上的星辰。 “更何况修士与天争命,自然就不怕与人夺运,只要有机会,哪怕你是天运之子,被人盯人,有心算无心之下,你的……一样是别人的。” 是别人的? 陆灵蹊知道瑛娘说得对。 有心算无心,那个好像先知一样的叶湛秋,不就是仗着多出来的一点修为,把凶狠的狼盗玩弄于鼓掌之上,夺了他的所有。 他心心念念寻找的木珠,没意外,就是四蛋哥李开甲的中极珠。 陆灵蹊对着漫天的星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其实没想当纨绔,祖宗的遭遇,也让她纨绔不起来。 “林蹊,在想什么呢?” 青主儿不知何时,从地里爬到了她脚面,“现在没人关注这里,你就不问问我,这一个月,都得了什么?” “噢!得了什么?” “……” 满心想要炫耀的青主儿,被她这无精打采的话,弄得好生没趣。 她兴高采烈地回来,结果在山头生生等了她一夜,现在又这样,这算怎么回事嘛。 “我弄了好些灵草,最低年份,都是千年的,全都移植在空间里,你要不要看啊!” “……不看了。” 让青主儿没想到,她居然就如此答了,“我也弄了一些东西,”陆灵蹊摸出一个储物袋,“你把它带到空间先藏起来。” 放在身上,她老想摸,老想看。 “我留两个备用的就行了。” 留下备用的,还是防着瑛娘查看的。 “主儿,你说,我算不算天运之子啊?” “……别给你脸上贴金了行嘛?”青主儿很无语,“你的运气虽然不错,可也比旁人霉呢。” 要不然,怎么别人都走了,她却留了下来? “我找的那些灵药,你现在都用不上。” 不看就不看吧,青主儿也意兴阑珊起来,“这里虽好,于你的修行,却没什么益处。” 种田呢。 害她都不能好好睡大觉,不能睡大觉,就不能长个子。 “你还是好好修炼吧,别做乱七八糟的梦了。” “……” 陆灵蹊默默把小家伙从自己脚上移开,自己走进临时搭建的草屋,运行功法。 引龙决再次锻体后,筋脉和丹田好像被扩充了四分之一。 这或许应该高兴,但这大半个月,每晚她都修炼三个周天,可是灵力的积累,以及六层后期的屏障,却迟迟摸不到。 陆灵蹊感觉,丹田和筋脉扩大了,只能说明,她比同期的修士,法力更为雄厚一些。 但是,也正是因为法力雄厚了些,所以,进阶也比人家难了些。 至少修炼的时间,她得比别人多才成。 既然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她真的不能浪费时间啊!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让瑛娘担心的灵谷,真的茁壮成长起来了。 一块块的灵田,结着白、黄、紫、红的灵穗,外加上另外二十六亩的灵麦,不管是近看,还是远观,都是幅欣欣向荣的样子。 瑛娘不止一次地检查灵谷和灵麦的情况,发现,木灵根根值高的人当灵农,就是比普通人种的好。 哪怕积年老灵农种出来的灵谷,都有一二瘪稻子。 可是林蹊种出来的灵谷,灌浆均匀,灵穗饱满,全是上品灵谷。 “林蹊,把笔记拿来,我让胡一八依样画葫芦,再种六十六亩地。” 瑛娘对小丫头太满意了,“只要他那边成功,以后种田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修炼即可。” 三年后,小丫头十六岁,撇去从百禁回修仙界的路程一年,她要是能在十八岁的时候,进阶筑基,天才之名,还是实质名归。 所以,为了她以后的路,瑛娘觉得,她最好在这三年里,进阶到炼气大圆满。 要不然,天下英才何其多? 随庆弄曦元丹,只怕也不是很容易。 只有小丫头自己厉害,千道宗的某些人,才不会对她多有微词。 “噢!” 陆灵蹊忙把辛苦记录的东西拿出来,“瑛姨,鹰叔这几个月都到哪去了,我怎么都没看到他了?” 自从星湖回来,她闭关修炼了两天,再出来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了。 “他啊!” 瑛娘笑了,“他也在奋发图强呢。” 一大一小都被蚌精打击了。 “他跟其他的妖王不一样,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所以,奋发图强是好事。” 像蚯王他们,哪怕再努力,若没有比龙冢更大的机缘,都不可能再进一步。 “那他……要闭好多好多年的关吗?” 陆灵蹊知道,除了炼气小修,其他修士闭关,轻则几个月,多则上百年。 她忍不住担心,到她走时,鹰王也结束不了闭关。 如果那样,她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放心吧,他肯定会在你走之前出关的。” “噢!那我就没事了。” 陆灵蹊转愁为喜,“再过几天,灵谷灵麦就都可以收了,我看着收完,就回洞府修炼。瑛姨,我的记录其实分了两部分,前面的一部分,是按着这里的混合种植写的,因为品种不同,其实后面的四季如春阵,就被分隔成了五部分,比较麻烦。” 考虑到这些妖王的脑子比较整,她又不辞辛苦地重新写了一份,“后面一部分,是可以单独种某一灵谷和灵麦时,四季如春阵和附属阵基里灵石的该有改变。只要记熟了,不把该种灵麦的地方,种成灵谷,肯定都能种得出来。” “嗯,我都看到了。” 瑛娘随手翻了一遍,真心觉得,人族的脑子好使,连没种过田的,都能在第一次种的时候,根据灵谷的情况自行改阵,“林蹊,你也很有阵法天赋嘛,以后,可以适当地往那方面转转。” “我闲暇时没事,就研究阵法呢。” 陆灵蹊笑眼弯弯。 虽然不再出去给大家当厨子,可胡一八等妖王都还不错。 他们吃肉的时候,都会把所抓妖兽的珍贵材料和精血给她留下一部分。 那些东西,他们不在意,但是于她,就很珍贵了。 材料的价值就不说了,哪怕一阶的凤尾鸡,尾巴上的三根凤尾,听说也值一二块灵石,更何况其他。 妖兽精血可制符墨,个别珍惜的亦可炼丹,陆灵蹊已经特别烧制了好些个小坛子,专装它们。 “五行阵法,变化万端,奇妙非常,都挺有意思的。” 其实现在的她,因为那些妖兽精血,若是研究符术,可能更好。 可惜,没有符纸,想也枉然。 “你知道就好。”瑛娘对小丫头的好学很满意,摸出一枚古朴玉简道:“天下阵法,除了阴阳异数,大都从五行演化而来,这枚玉简,亦解说了几种五行变阵,也许于你有用。” “多谢瑛姨。” 陆灵蹊不跟她气,自自然然地接下来。 送走瑛娘,青主儿才从灵田中钻出来,“灵田终于事毕,我可以回去闭关睡大觉长个子了吧!” “……自然,辛苦我家主儿了。” 陆灵蹊把她接到手上,“去睡吧,接下来,无大事,我不会再叫你了。” 没有青主儿,她对着灵田,现在指不定还是一个头两个大呢。 “未来三年肯定都没大事,不过,我这一觉,睡的可能不止三年。” 青主儿自己知自己事,“陪这些灵谷成长到现在,我觉得,我不长个,可能与我动的太多有关。” “……那你现在就不动好了。” “嗯!我正是这样想的,从现在开始,我要扎根空间,那里还被我种下了好些灵草,乙木之气大胜,我一定能长得更好些。” 青主儿对自己的将来,当然也有打算,“但是我这一扎根,至少十年不能打搅,这其间,你能肯定,不会遇到事吗?” “……” 陆灵蹊哪敢肯定这个。 三年后,师父来接她回修仙界,路途可能不会平静。 西狄人没在修士这方找到该有的场子,也许,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围上来。 虽然相信师父,可事无绝对呢。 “你有事,我也会有事的。”青主儿把一直隐藏,小指甲大的小叶叶露了出来,“所以,为了安生,只能把它给你了。” “什……什么意思?” 陆灵蹊话音未落,小叶叶被她轻轻一抖,落于掌上。 “别怕!” 看到某人的脸都骇白了,青主儿笑眼微弯,“它本来就是替我掩饰身份的附芽,现在终于被我养大了一点,可以用了。” “……” 陆灵蹊简单吓死了,“你就不能先说清楚,再把它落下来?” “那就没意思了呀!” 难得看到她也紧张她,青主儿很高兴很高兴,“可怜,当初我还没把它养到这么大,也没跟你完全混熟,就被随庆师父发现了。” 人家炼气修士相交的都是差不多的,那时候,想着,就算她偶露马脚,用附芽就可以掩饰过去了。 可这家伙倒好,一来就给她弄了一个大元后。 也幸好随庆是她师父,为人心正。 “记着,若遇危险,以灵力激发它的灵韵,往隐蔽地方一藏,别人就会以为你是一株木植。” 真的假的? 陆灵蹊小心地捡起这片小叶子,“它过两天不会枯……枯了吧?” “只要我的本体在,它就不会枯了。” “可……可这也太小了,我应该放哪?”陆灵蹊都不知道,青主儿怎么就长得这么艰难。 “你把它贴到手腕的印记上,就可以自然隐去,要用的时候,以己身灵力注进印记,它就会代替我帮你掩饰气息,变成木植。” “……” 陆灵蹊小心地把叶子贴到手腕的印记处,果然一隐而没,“你养它,费了不少劲吧?” “肯定的呀!” 好在总算管用了,青主儿还算满意,“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能是随便养出来的吗?好在,有它,你就方便了,我也方便了。” 要不是真身已经被随庆知道了,她其实都可以用它代替的。 “林蹊,你可要好好保着你的小命,我们一起长大。” “……不用你说,赶快回空间吧!” 小伙伴为她做的,她记住了,“里面的东西,我可能几百年都不会动,想用什么,你斟酌着用上一二,也没事。” 财物再多再好,没了小命,就像狼盗和蛟王一样,最终都是便宜别人。 “等一下,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你说。” 陆灵蹊眉头微蹙,青主儿讨价还价的本事,比她利害,每次都在她稍为感动的时候,得寸进尺那么一点点。 可恨,她明明都说,可以斟酌用上一二了。 “你别多想了。” 青主儿感应到她强烈的心思,忍不住想笑,“我们有大德之契在,就是,我睡觉的时候,可能也会影响你一些,你……你可能会比其他修士,更接地气。哪怕筑基了,也不能十天半个月地不睡觉。” 果然接地气。 不过,陆灵蹊不觉得,不睡觉,就是多光荣的事。 她喜欢睡觉呢。 “行了,你就别管了,我喜欢当接地气的修士。” 真要筑基了,肯定是在千道宗。 在自家地盘,睡个觉算什么。 陆灵蹊用手指点点她的小嫩脸,“操心这么多,也不怕变老。” “我倒想变老一点儿。”青主儿很惆怅她的小嫩叶子,“行了,我走了,你保重,如果没大事,我大睡三十年。” …… 胡一八果然依样画葫芦,让蚯王帮忙开辟了六十六亩灵田。 不过,这个阵,那个阵,可把他忙坏了。 等到他撒好种子,陆灵蹊这边,已经尽数收仓,各个妖王,都分了一二百斤,先尝了个鲜。 灵谷的味道,就是凡米不能比的,这一次,都不用瑛娘吩咐,胡一八他们就把这边也全数种上。 此时的陆灵蹊,彻底功成身退,躲进蛟王洞府,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的五个时辰,其他时间,尽予枯燥的修炼之中。 炼气七层,炼气八层,炼气九层……,一次次冲过。 第一三一章 黑石城 巨大的黑石城,坐落在群山之中,来来往往的修士,除了骑御飞行灵兽的,几乎全在城门前按下遁光,徒步进城。 “快看快看,百兽宗又发布新告示了。” 闻言望过去的不是一个两个,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巨大的告示牌居然只有个九规规整整的大字,‘百万灵石求购龙息草’。 “哎呀!白老前辈的伤,只怕是等不得了。” 看到的修士,忍不住唏嘘。 “修仙界哪还有龙息草,只能往妖族那寻。” “妖族?你就直接说龙族得了。”一旁的老者,摇头叹息,“龙息草,故老相传是龙尸血肉所化,只长在龙尸旁。而龙族的龙冢哪怕在妖族也神秘非常,谁知道在哪?就算知道了,又有谁能进?” 只有老龙自觉生命走到尽头,才会自入龙冢。 它对龙族来说,是个异常神圣的地方,想从龙族手中得龙息草,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只能看,哪里有蛟龙遗尸,要不然……” 老者虽然没再叹息,可看他那样子,谁都知道,找不到蛟龙遗尸,百兽宗的大长老,就只有陨命一途了。 “我听说,千道宗也在帮忙到处寻这龙息草,随庆前辈在一年多前就亲往毒龙坞,也许他那里有什么消息呢。” “不是说,毒龙坞早就被例为禁地了吗?” “就是,一旦迷路,中了毒雾,可就出不来了。” “没听说,千道宗与百兽宗关系这样好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 戴斗笠的三人正要挤出来,就听青年得意洋洋地道:“一个月前,千道宗朝毒谷求请毒医黑驼子,据说就是为了给随庆治疗毒伤。” “……” “……” 众人面面相觑。 毒医黑驼子,向来心黑手也黑,这下子,千道宗要大出血了。 “这件事,在高层都传遍了。”青年四瞟一眼后,小声道:“听说,千道宗掌教重平,因此跟百兽宗的伏荒真人大吵了一架,你们看,现在的黑石城,可一个千道宗的修士都没了。” “咦!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前段时间,千道宗还有不少人在这里,现在……”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齐沉默下来。 百兽宗如果得罪了千道宗,这日子恐怖也不好过。 “放什么屁呢,快看,那不是千道宗的飞舟,咦,知袖真人?” 飞舟的遁速极快,几乎眨眼,就到了城门边,下来的五个修士,起头的正是千道宗元婴长老,知袖真人。 一阵急速的飞翅声传来,百兽宗迎接贵的十八飞鹤,在城门前落下,十八位驾鹤的白袍修士,一齐向知袖长老拱身行礼。 “不知真人驾到,百兽宗有失远迎!” 整齐划一的声音落下,起头的修士才上前一步,“前辈,请上行!” 看他抬手指的方向,谁都知道,人家可以直接在黑石城上空飞驰。 “不必了。” 知袖的声音很干脆,在弟子放出的椅子上坐下,“知袖此来,还是那件事,告诉伏荒,我会在这里等他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从此就不必说话了。” “……” “……” 两旁的人虽然不知他们具体打什么哑迷,但谁都能从知袖严肃的面容上,感觉那不必说话的意思可能是绝交。 “是!” 修士额上冒汗,“晚辈这就回去告诉家师。” 他匆匆而去,其他人却大气也不敢喘,千道宗的修士,正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城门外清理了数百丈,放出一个迷你的小院,只见那小院,在几个印决下不停地长大,直到,变成一片院落。 哎呀呀! 这是大型的千机屋啊! 没见识的一群低阶修士,站在告示牌下,小心而兴奋地打量。 “师父,您进去休息吗?” 知袖轻轻摇头,“伏荒来了。” 果然! 头戴紫金冠的伏荒真人,缩地成寸,几步就到了跟前,面色却不是很善,“道友如此相逼,敢问随庆道友他知道吗?” 知袖并未起身,脸带讥讽,“道友如此逼他,那你的良心又何在?毒龙坞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你会不知道?”她的师兄,差点命陨了呢。 “……怎么叫我逼他?”伏荒心下一震,终于相信了传言,面露惨然,“若有一点办法……我们又何至于此?” “我现在只问你,给还是不给?” “我需要时间……” 伏荒看向他家新贴的告示牌,“若是没有龙息草,那对不住,老夫只能对不起了。” “一个月。”知袖也看了眼告示牌,“一个月后,千道宗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世事就是这么无奈,他们各有各想守的。 “……” 伏荒深深看她他一眼,转身离开时,背都有些驼了。 知袖从椅子上起身,再次望了一眼告示牌,叹息着转身。 眼看人家收拾东西,要把门关上了,人群中,突然急步走出一个戴着斗笠的修士。 斗笠上有长长的纱幕,隔绝了所有。 “等一下。” 陆灵蹊抵住了门,在同门面前,把面纱掀开,拿着自己的身份牌,“弟子林……” “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闵浩的声音非常严厉,“所有千道宗弟子,都不能在黑石城停留,你没收到传讯吗?不对……,”他看了她的修为,又看了身份牌道:“宗门有令,未到筑基中期的弟子,不得离开宗门万里,你是怎么出来的?” “知袖师叔,弟子林蹊,拜见师叔!” 眼看能主事的师叔,走过院子要进里面的大厅了,可这人还是把她堵在外面,陆灵蹊干脆就高扬了声音,“师叔,我回来了。” 知袖迅速转过身来,“让她进来。”这世上,真正能叫她师叔的不多,“你刚说,叫什么?” 闵浩关上门后,千机屋的禁制,猛然一合,他也连忙回身,紧张盯着她。 随庆师伯为了他的弟子林蹊,可是在宗门闹了好几场。 “弟子林蹊,拜见师叔!” 陆灵蹊急叔上前几步,高捧着自己的身份牌,“弟子……从百禁山回来了。” 怎么可能? 知袖眼中异光一闪,吸过她的身份牌,“从百禁山回来……” 打量这个腰板挺直的小丫头时,她在她身份牌上接连数点,十三岁还带稚气的样子,就显了出来。 陆灵蹊没想到,她的身份牌还把她曾经的影像也录了下来。 “……我现在长大了一点。” 都过去三年半了,“可是,您好好看,还是有些像的,我真的是林蹊。” 瑛娘收到妖族朋友传信,知道百兽宗的那位鹤长老伤重复发,又在到处寻找龙息草,就怀疑,随庆的曦元丹,可能要泡汤。 曦元丹的煌煌正元,据说可以压制白鹤的阴虚之症。 当年百兽宗就是因为寻不到龙息草,才退而求其次,收集某些特别灵药炼制曦元丹。 此事虽不为底层修士所知,瑛娘却打听得清楚,所以,哪怕没到时间,她也顾不得等,与鹰王一起,带着陆灵蹊,紧赶慢赶地赶到百兽山。 却没想,随庆为了曦元丹,居然去闯了毒龙坞。 陆灵蹊关心则乱,“师叔,我师父的伤,要不要紧啊?” 知袖没理人,上前两步先是拿了她的半笠,再是围着她转了一圈,“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在百禁分开的时候,都到了深冬,没两个月就过年了,所以今年十七。 知袖站到她身前,手一伸,传音道:“你带回多少颗己土珠?写出来。” 陆灵蹊连忙在她手上划上六十六三个字。 “知道修仙界,有搜魂一说嘛?” 数字对上了,可是知袖还是语带威胁。 “……师叔,您要是不相信我,带我去找我师父啊?还有我爷爷,爹娘他们。” 陆灵蹊都被她吓得额上冒汗了,“他们肯定能证明我是不是。” 万一被搜傻了,可是哭都找不到眼泪。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从百禁山出来的?” 一个炼气小修,就算能非常侥幸地从百禁山回来,第一时间,也应该回宗门,而不是跑到百兽宗。 “我带回了龙息草。” 陆灵蹊一把把装龙息草的玉盒,放到她手上。 什么? 龙息草何等珍贵? 知袖手上灵光一闪,先护了自己,才小心打开这只玉盒。 半晌,她慢慢把这玉盒盖上,“闵浩,去,给宗门发信,给你随庆师伯发信,林蹊回来了。” 她现在有些相信这女孩了。 龙息草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到百兽宗,就是百万灵石。 “你还没说,怎么从百禁山回来的。”知袖接着打量她,“可别告诉我,是那里的妖王大发慈悲,才放的你。” 随庆师兄一直不收徒弟,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却丢在了百禁山。 她都不知道听他叨叨过多少次,一直以为,将来接回来的,会是个小可怜。 可是这女孩,眉目分明,舒朗大方,身材纤细又不乏饱满,看着充满了韧性和力量,瞅着就特别有朝气。 更何况,没到四年,小丫头居然已是炼气大圆满。 好像她在那妖族,不仅一点亏没吃着,还过得特别滋润,还有大把时间,闭关修炼一般。 要不是气息骨龄什么的全对上了,知袖真是无法相信。 “没有大发慈悲。” 陆灵蹊狠狠吐口气,“因为在妖族收到了百兽宗这边的消息,瑛……瑛前辈才带我早一步赶来的。” “就是那个要换曦元丹的妖王?” “是!” “她在哪?就在外面是不是?” 知袖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招?” “师叔!” 陆灵蹊一下子抱住了她胳膊,“我师父答应她,给她找曦元丹的。而且,这几年,瑛……瑛姨对我可好了。” 瑛娘虽然告诉她,跟千道宗的长辈要说,她中了她的招。 这样这位千道宗的师叔,就会投鼠忌器,好好帮她换曦元丹。 可是,陆灵蹊自己知道,她什么招都没中。 而且,人家能给她龙息草,说不得,就不怕千道宗反悔。 要不然,她自己跟百兽宗换,又不是不行。 “师叔,这龙息草,您帮我换了曦元丹吧!只要有了诚信,那片百禁山也有些好东西,我们以后,可以跟人家好好做生意的。”陆灵蹊不知道瑛娘为什么突然就把龙息草给她,她的想法她不能完全猜透,但师父的诚信不能丢是真的。 “……” 知袖瞄瞄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再看她又急,又忐忑的样子,灵力在其身上过一圈后,又没发现任何异常,就忍不住考虑她后面的话来。 一道飞剑传书在她手上迅速成形,‘咻’的一声,放了出去。 “你叫人家瑛姨?”知袖没管闵浩几个惊讶的蠢样子,拍拍她的手道:“这些年,在百禁山过得挺好吧?” 能在抓了师兄后,又放了他。 能养这孩子几年,还自带了龙息草来。 知袖在诸多不可信中,忍不住考量那位妖王。 “挺好。” 陆灵蹊点头,偷瞄她的储物戒指。 她现在突然又担心,这位师叔用龙息草换了曦元丹,然后,用曦元丹再吊瑛姨,“师叔,您把丹药换了,就给我,我拿给瑛姨行不行?” “……” 知袖当然听出,她不放心她。 不过,哪怕不放心她,这孩子也死赖着抱她胳膊。 在宗门她有三个徒弟,她都悉心教导,可哪一个也没敢跟她如此过。 “师叔……” 陆灵蹊朝不吭声的师叔讨好,“这是我师父答应的,我也答应了她,而且,龙息草还是人家的,人家等于拿自己的东西,换曦元丹。” 她就差说,如果千道宗出尔反尔,就太不地道了。 这一会,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听到师父受伤,就不顾瑛姨原来的计划,早早过来认亲。 “师叔,我师父的伤,真的很重嘛?” “……放心,你师父的伤,已经控制住了。” 知袖终于开口,带她走向大厅,“就是收集曦元丹的灵草,也难得紧,要不然,他早跑去接你了。” “师父跟我说,宗内各位师伯师叔,知袖师叔与他的性情,最为相仿。”陆灵蹊眼巴巴地瞅着她,“您……也是为我们师徒来的对吗?” “真是难得,师兄还能夸夸我。” 知袖眼中泄出一丝笑意,“放心吧,我千道宗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伏荒来了,你站我后面来。” 说话间,她袍袖一甩,千机屋的大门,无声而开,伏荒真人没有迟疑地飞遁进来。 “龙息草,你们真的找到龙息草了?” 第一三二章 传送宝盒 “我家这孩子福缘深厚,带回了龙息草。” 知袖真人没费话,直接把装龙息草的玉盒拿出来打开,“伏荒,你的曦元丹……” “曦元丹在此。” 确定是龙息草后,伏荒激动的手都抖了,连忙摸出个丹瓶,就要来拿龙息草。 “慢!”知袖按住玉盒,“伏荒,曦元丹有此草珍贵吗?” “……” 伏荒心下一跳,慢慢平静下来,“在随庆眼中,此草没有曦元丹贵重。而且,据我所知,贵宗也在收集炼制曦元丹的灵药,当知道,它的有些东西,也非常难寻。” 要不然,随庆也不可能急急往毒龙坞跑。 伏荒很有底气,“怎么?知袖道友现在是不想换?” “哈!” 知袖把装灵草的玉盒干脆盖上,“我千道宗家大业也大,虽然一时是凑不起曦元丹的某一阳灵露,可是它再难得,也不过是等待而已,如何能比龙息草?” 她对那狗屁阳灵露,有万般怨念,“你信不信,用不了一年,我致远师兄就能炼出曦元丹。” 这…… 伏荒当然相信。 当年的两味主药,还是他从千道宗求来的。 千道宗不是找不齐曦元丹的灵草,而是败在那需要特定时日收集的阳灵露上。 但是…… “可据我所知,随庆要这丹药,要的非常急。” 那家伙等不了慢慢收集阳灵露的时间,私底下,对他连己土珠都许了出来。 老祖说,他年纪大了,身体再不复以前,没有龙息草,服不服曦元丹,差别其实都不大了。 伏荒一天天地拖着时间,其实就是想逼千道宗帮忙寻找龙息草,彻底解了老祖的病症。 知道随庆在毒龙坞铩羽,他一开始是担心的,但重平又亲来跟他谈换曦元丹的事。 虽然那家伙最后暴怒着离开,可他的心更定了。 这些天,他摆出一幅无力又两难的样子,就是为了在最后的时间,跟千道宗好好大开口一次,再让他们从心里上,感觉亏欠了老祖。 “我家老祖的身体也越发不好,在其他曦元丹没炼出来之前,这颗……可能就是保命的。” 伏荒的眼睛红了,“知袖,真不是我吊着你们,我家老祖……”他好像哽咽着说不出话般,“这么多年,一直是老祖撑着百兽宗,就是你小时候,也上过我家老祖的背,你……” “停!” 知袖当然是尊敬那位白鹤前辈的,可是一码归一码,“知道我师兄为什么要这丹药要的这么急吗?” 身体都没完全回复,就去闯毒龙坞。 不过是担心徒弟,在妖族地盘过不下去。 担心过了约定时间,小丫头被暴怒的妖王害了。 “因为我家这孩子,等着曦元丹救命。” 伏荒连忙看向陆灵蹊,不过,他没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什么不足之症。 “林蹊是我师兄多年来,收的唯一弟子。” 知袖把装药的玉盒往身推推,“你捏着他徒弟的命,他可不就得豁出老命地给你找龙息草吗?” “……” 伏荒的面色渐渐变了。 如果原本需要曦元丹的人,不再需要了,那…… “那道友,还要换曦元丹吗?” “有它也行,无它也行。” 知袖皮笑肉不笑,“我家林蹊虽然还有些不适,但支撑到宗门炼出曦元丹,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陆灵蹊:“……”原来老狐狸们都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现在,她有些明白,为何瑛娘要在最后,把龙息草交给她了。 “道友!” 伏荒的气都喘粗了些,“那请问,你的龙息草,要怎么换?” 现在不是他掐着人家的脖子,而是人家掐到了他脖子。 风水轮流转,这转得也太快了。 可是为了养他长大的老祖,伏荒也只能认了。 “怎么换啊?” 知袖似乎在沉吟,“为了你的这颗曦元丹,我千道宗忙了一两年,家师兄随庆更是差点把老命都搭上了。所以呢,这丹药,我不要也得要。”她一把把丹瓶吸到手上,“至于其他……” 伏荒想抢丹药的手,马上顿住,所有心神俱在其他二字上。 “家师兄重平要不了几天就会收到消息,到时,他会亲来跟你谈的。”不该她管的,坚决不管。 “……” 伏荒眼睁睁地看她把那曦元丹倒出来,闻闻后,又很不在意地丢回去。 可恨,她现在不在意了,但他却在意那株龙息草啊! “我家老祖身体日差,道友……道友能否先把龙息草借我,回头,我再和重平道友慢慢谈。” 早一天,把龙息草给老祖服下,说不得老祖就可以多活一年。 “道友当知,我家老祖是诚挚君子,一定不会占贵宗便宜的。” “是啊!白老前辈是诚挚君子。” 知袖的手放在装龙息草的玉盒上,有节奏地敲了敲,“可是伏荒,你不是。” 伏荒的胡子抖了抖。 “我家随庆师兄也是诚挚君子,”知袖的柳眉突然倒竖,“可是你看看,这两年,你把他逼到了什么程度。” “……” 伏荒的脸一白,他没想那么逼他。 只是…… 怎么知道,随庆一个元后大能,也没在毒龙坞讨到好。 “只有这一颗救命丹药,那你让我怎么办?” 伏荒再次摆了苦脸,“知袖,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一定跟我一样。” “所以啊!我也没为难你,说不换了。” 知袖好整以暇,“不过呢,你现在就要拿走龙息草,总要多付出点诚意,我师兄这么疼爱他的弟子……” 伏荒不蠢,忙忍了心痛道:“是是是,正好上个月,我宗新训了一匹五阶天龙马,飞天可展翅,入地可疾行,龙息草既然是小友所采,那……五阶天龙马,就送予小友了。” 啊? 给她? 要养吧? 想到百禁山里那群吃货妖王,陆灵蹊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 “林蹊,可是不满意?” 知袖看向小师侄,“五阶的天龙马,耐力非比寻常,哪怕绝灵寒漠之地,只要吃食能跟上,它的速度,也不会比其他地方差。” 没看到闵浩他们都是一幅羡慕样子嘛? 天龙马野性难驯,就是百兽宗这个天生御兽的宗门,也需要诸多巧合,才能好运地驯成一匹。 虽是五阶,可事实上,比很多六阶灵兽,还要难得。 “整个筑基期,你都可以用它代步,你现在年纪还小,用它正合适。” “……” 伏荒都不知道,人人称颂喜欢的天龙马,怎么在小丫头这里如此难销。 他一时有些拿不准,这孩子是因为随庆怪罪了百兽宗,还是怎么的。 “师叔,养它会不会很麻烦?” “……呵呵!不麻烦!” 看到伏荒的胡子颤了颤,知袖特别想笑。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麻烦地养一匹天龙马而不得呢。 “伏荒,你也听到了,小丫头怕麻烦呢。这样吧,你再多给我们配些灵兽丹,如此就一点也不麻烦了,半个月喂一次就行。” 这么简单? 陆灵蹊望向伏荒真人。 “……好!” 不好又怎么办? 伏荒突然想到随庆骨子里其实不好惹。 他现在惹了他。 不仅惹了他,只怕还把他们师徒两代都得罪了,“回宗,我就让宣白把天龙马给小友送过来。” “那行,闵浩、于成,你们四个与伏掌门一起,把龙息草带着,亲自送到白前辈那里。” 知袖把伏荒心心念念的东西,递给自家人,“跟白前辈说,等他老人家大好了,我亲送一壶好酒去。” “是!” 闵浩捧住玉盒,朝自家小师妹眨眨眼,“小师妹别急,回头我们与宣道友一起回来,到时带你玩儿。” “好!” 陆灵蹊话音才落,伏荒已然急不可待地转身,千机屋的大门,没有阻碍他,闵浩四人,也紧跟着冲出。 “拿着!” 知袖把曦元丹的丹瓶,塞到师侄手上,“带我去见一见你的瑛姨。” “……” 这是真的嘛? 陆灵蹊捧住瑛娘心心念念的东西,眉眼慢慢弯起来,“师叔,您真好。” “哈哈!”知袖大乐,忍不住逗她,“我要是不给,是不是就不好了?” “师叔肯定会给的。” 陆灵蹊东西在手,不怕她吓她了,很是亲昵地道:“师叔,瑛姨带了不少好东西,您的灵石要是不够,给闵师兄发信,让他跟百兽宗再拆借些吧!” “嗯!是个好点子。” 知袖转转自己的储物戒指,倒是没那么急地起身了,“林蹊,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你的那位瑛姨,没有直接跟百兽宗换丹药了吧?” 这孩子一开始,那么害怕她不给了,一定是那位妖王没跟她说清楚。 “因为……因为做生不如做熟。” “噢?”知袖眼波一闪,“何为生?何为熟?” “百兽宗为生,千道宗为熟。” 陆灵蹊现在明白了,“百兽宗对妖族可能有些压制,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出面,跟他们换丹药。 可是,就算我去换,在千道宗的压力下,百兽宗肯定也要先给足我宗面子,把我弄到您面前。” 反正她总要来见她。 “我是千道宗弟子,我师父是千道宗长老,相比于陌生人,瑛姨相信我们,也更愿意相信,千道宗修士的操守比旁人的高。” “……嗯!分析得很不错。” 虽然有自拍马屁之嫌,知袖却还是很高兴,她原先还怕这孩子被关一地,只知修炼,心智不足呢,“你接着说。” 接着说? 说什么? 陆灵蹊懵了一下,她该说的,都说了呀! “你的那位瑛姨,是不是认识你师父?” 知袖盯着她,“要不然……在百禁那个地方,她抓了你们,就不可能再放人。” 她对妖族不排斥。 世间生灵,都有修炼的资格。 但哪怕再好的妖,面对失信的人修,可能都会非常暴躁。 这也是寒漠难走,陆家的陆传,给师兄长了一个心眼,说如果迟了,不会迟过第四年。 “拿你作人质,逼你师父回来拿曦元丹换你,原本,我们都以为,你会过得非常辛苦。” 就是害怕这一点,他们才积极寻找龙息草,才会被伏荒牵着鼻子走,生怕师兄好不容易收的徒弟,因为大家的疏忽,夭亡在外。 知袖叹口气,“这一次我到百兽宗来,真的只是最后一次。若一个月后,伏荒还死捏着曦元丹不放,我就要代替你师父,亲去百禁解释,顺便也一起当人质。” 啊? 陆灵蹊的神色郑重起来。 “林蹊,我现在想知道,你的那位瑛姨,在你的感觉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了解得差不多了,合作也才更方便。 “……杀伐果断却也心地善良。” 陆灵蹊迟疑了一下,才道出来。 知袖微微点头,师兄早就说过,他在百禁的经历,这两个词形容的还算贴切,不过,她还是看着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陆灵蹊抓丹瓶的手,紧了一些,她不能说百禁其他妖王的情况,只能死逮着瑛姨说话,“瑛姨在凡人界呆过,对人族很是亲善。在百禁山遭遇兽潮,我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她,可是当时,我不知道,她不是人,只以为她是投靠西狄那边的江雪前辈……” 听到小丫头的一碗鸡丝面,就让那位妖王心生恻隐,知袖在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百禁山有亲善人族的,当然也有更多对人族除之而后快的。 前者只是少数,后者,才是主流。 那片百禁,深入寒漠灵气不显,对方只怕是被妖族发落到那里的。 “走吧!” 听到自家师侄在人家的洞府,自自由由,每隔半个月,还能跟她出去玩一圈,知袖对那位瑛娘真的好感大增,“带我一起,拜访那位瑛道友。” “师叔,您不给闵师兄发信,多换灵石了吗?” 陆灵蹊虽然离开了百禁山,可是还是希望,宗门与那边,都能各取所需。 “我……我之前卖己土珠的灵石,都……都换了东西。” 妖王们的秘地,再不是之前的自生自灭,可都被瑛娘用灵石,布下了聚灵阵。 陆灵蹊有些怕这位师叔,算着她的钱。 她现在真没钱了,只带回三个储物戒指的东西。 那三个储物戒指还在鹰王处,说好了,卖一部分后,就还他三个空的储物戒指。 “卖己土珠的灵石?”知袖根本不知道,闻言倒是笑了,“这样说,你还是个小富婆喽!” “……” 陆灵蹊闭嘴。 “呵呵!放心吧!” 知袖笑着拿出一个五角玉盒,“看到它了吗?因为一颗曦元丹,宗门这一两年,可谓人仰马翻,两边离得太远,消息不通是大忌,所以,我去当人质,就要带这个传送宝盒。” 有了它,就不用下一个人,万里迢迢地赶路了,“只要曦元丹一炼出来,就能传送过去。所以,你的瑛姨不用担心,我们朝她打主意了。” 既然是互惠互利,这只宝盒,自然是送她了,“她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先说价格,我们就能先传灵石给她。” 第一三三章 卖货 瑛娘当然不会拒绝好东西。 有传送宝盒在,有千道宗在,就意味着,哪怕她被发落到没什么灵气的边界,也一样能好好修炼,甚至运作的好,还能更进一步。 “贵宗其实也有炼制曦元丹吧?” “不错!道友还想要?” 茶楼上,知袖亲自给漂亮的妖王倒茶,她眼里的欣赏,让一旁的陆灵蹊都呆不下去了。 真是的,师叔明明是女的,看到漂亮女人,不是应该嫉妒一点点吗? 怎么就能惊艳到满是欣赏? 当初师父他们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瑛姨。 “曦元丹对我修习某一秘法,可能有些帮助。” 瑛娘似乎腼腆地笑笑,“所以,我想试试。” 不同于一旁的小丫头,她在这位千道宗的长老身上,却另有感受。 表面上,她好像非常欣赏她的一身皮囊,可事实上,瑛娘感觉,她在用某种异眸,查她的本体。 好在,她也没打算瞒着,看就看吧! “师叔,瑛姨,”知袖还没说话,陆灵蹊先说话了,“你们谈事,我出去玩玩行吗?” 与其在这里呆着心塞(师叔都没用欣赏的眼神看过她),还不如趁鹰叔没走,带他在坊市转一转,多买点好东西,送给狐狸叔他们。 “行啊!” 知袖一口答应,她压根就没给她倒茶。 “瑛姨,我走了,那个……师叔,给点灵石花呗!” 看到伸在面前的小手,知袖笑着横了眼不见外的师侄,直接扔出一个专装灵石的袋子,“一会儿,你闵师兄他们会从这里过,真要买什么,让他们给你长眼。” 要不是发现,这孩子被面前的美妖王宠了好几年,她才不会给灵石呢。 敢伸手,先打一个先。 “知道了。” 陆灵蹊不知她师叔的性情,拿到灵石,哪还管其他,高高兴兴地跑出去。 “道友不必看了。”瑛娘知道真玩心眼,她玩不过人族,干脆自暴自身,“我的本体是异种冰蛛。” “噢……!那就怪不得了。” 知袖的笑容更盛了些,“两百多年前,靠近百禁的铜山被一位火蛟妖王的进阶,弄得差点成为火山,当时铜城还有数万百姓在,但事后,他们却无几个损伤,据查验的道友说,喷出的溶浆不知被什么人拦在了城外,他们在现场找到了几缕带着冰寒气息的蛛丝,那是道友所为吧?” “不错!” 瑛娘不讳言,“我很小的时候,被一位中了火毒的道友从寒原带到了世俗界,可以说,我是在人族长大的。” “这样啊!”知袖忍不住怀疑,这瑛娘被发落到靠近绝灵寒漠的边界,是跟两百年前的铜山事件有关,“道友在绝灵寒漠的地方……” “这是我的私事。” “……” 知袖迅速按下那个话头,举杯相敬,“说来,我应该感谢道友,放了我师兄后,还能对我师侄如此照拂。” “道友不用把我抬得那么高。” 瑛娘虽然喝了茶,声音却极淡,“只能说,我与林蹊有缘,道友身为元婴大修,当知道,这世上的缘份有时是非常奇怪的,无理可说。” 她养了三年多的小丫头,要进修仙界这个真正的大染缸了,心里其实有许多不舍和放不下。 随庆现在的情况,貌似不太好。 而他之所以不好,是没有曦元丹换徒弟。 但在毒龙坞弄成那样子,只怕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千道宗和他,会不会因此而怪上林蹊,瑛娘都拿不准。 所以,才在林蹊执意要找知袖问随庆情况时,没多加阻拦,反而把那株龙息草塞给了她。 一方面,是为了她自己的曦元丹,一方面也是试探千道宗诸大佬对那孩子的态度。 好在,这些人,没让她失望。 “呵呵!‘缘’之一字,确实是世上最为奇妙的事物。” 知画笑意加深,“我今天第一次见她,她师叔两个字喊的那叫一个溜啊,道友刚也看见了,找我要灵石花,要的也那般理直气壮。” 她自己的亲徒弟,都没敢开口找她要过灵石,“我也挺喜欢她的。” “……” 瑛娘感觉她的笑容好刺眼。 非常想说,林蹊就是个机灵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百禁山里的那些个笨蛋,个个把她当可人疼的小辈,就是因为她会撒娇卖痴。 可是,这话,都到了嗓子眼,瑛娘还是把它按下去了。 百禁山不是小丫头的家园,她不能一辈子呆在那里。 “原来,我果然杞人忧天了。”她苦笑一声,“离开百禁的那天起,她天天就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高兴得不得了。” 这话,知袖爱听。 随庆师兄有些执拗,好不容易收个弟子,万一因为缺失的这几年,对他和千道宗都不归心,可就太糟了。 “孩子嘛,可不都这样。”她笑着转开话题,“之前道友说,还想要我宗炼制的曦元丹?” …… 陆灵蹊不知道,茶楼上的谈话,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此时,她终于跟鹰王又汇合到一处。 “鹰叔,我又有钱了。” 她拉着他进到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子,“您想要什么,我给您买。” “先别乱买其他,”鹰王拉着她,问柜台里的伙计,“有储物戒指吗?” 百禁山,可能又要几万年不见一个人,所以,储物戒指这东西,就不能有失。 不论哪个妖王,在尝到储物用具的便利后,都不能没有它了。 “储物戒指?”一旁的掌柜在伙计看来的时候,连忙堆笑着走来,“不巧,店里的储物戒指,刚好卖完,道友是给这位小友买吧,用上品大型储物袋啊!” 他店里,其实根本就没有储物戒指,那东西,都是结丹以上修士的标配。 掌柜的一边说话,一边就拿了一个大型储物袋来,“这大型储物袋与储物戒指的保鲜功能其实差不多,空间虽然比储物戒指小了一半,可价钱,却比那便宜了四分之三都不止,储物戒指要三万多灵石,这大型储物袋,可就只要六千八百块灵石。” 六千八? 鹰王和陆灵蹊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贵。 他们现在都是穷光蛋。 “不能便宜些吗?” 鹰王按瑛娘吩咐,拉着脸说话。 “哎呀,小店这储物袋,卖的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掌柜的先瞄了鹰王手上的储物戒一眼,“不信,您出去问问,上品大型储物袋,基本都是这个价。” “那……你们的小储物袋要多少灵石啊?” 陆灵蹊手上有两个小储物袋,四个中型储物袋,还有一个是拉克申的上品大型储物袋,共七个。 这几年,在百禁山不知不觉就装满了。 毕竟,一块上好的灵木,就可能占据一个中品储物袋。 “小的啊?三百块。” “那……中型的呢?” “两千五。” 两千五百块啊? 陆灵蹊把灵石袋摸出来,好好看了看。 里面是两百块的中品灵石。 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百块下品灵石,两百块就是两万。 师叔对她,算是大方的了。 可…… “鹰叔,我有两万块灵石。” 陆灵蹊把灵石放到他手上,“掌柜的,那你们这收东西吗?” 啊? 掌柜好好看了眼一直拉着脸的鹰王,心里直嘀咕。 他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可是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也就是说人家至少是结丹真人。 这样的人,到店里买东西,会让一个小娃娃出钱? “别看他啊,看我。” 陆灵蹊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 储物袋的品级不同,不仅空间差异大,就是保鲜功能也不一样。 “您先看,这些东西值多少灵石。” 她先摸出一个小型储物袋,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有三个麻袋大小,装的全是二阶凤尾鸡的凤翎。 掌柜的神识往里一探,可是吓了一大跳。 一只凤尾鸡,只能拔三根凤翎,这里面居然…… “咳!三根品相完好的凤翎,是三块灵石,你这……,有一千六百只凤尾鸡的凤翎,品相都完好的很。” 他的头上有些冒汗。 严重怀疑,这丫头把一片山的凤尾鸡全宰了。 “算算,能卖四千八百块灵石。” “噢!” 陆灵蹊对这价钱还算满意的,大家杀鸡吃肉,一点也没浪费嘛,“您还没说收不收。” “……” 掌柜的想说不收,因为量太大,积压在手上划不来。 可是,这小丫头的长辈,就那么冷着脸,在盯着他。 咕! 他咽了一口吐沫,“收!四千八百块灵石。” “行!那您再看看这个。” 陆灵蹊高高兴兴地又摸出一个中型储物袋和小储物袋来,“三阶追风兔的风毛和兔皮,四阶天残犀的犀角。” “……” 掌柜的神识探过之后,感觉自己的心麻麻的。 这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呀! 怎么就找到他这个小店里来? 追风兔长在脑袋后的那根长风毛很值钱,天残犀的犀角,也挺值钱。 可是,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屯了这么多,肯定会压他价的。 “呵呵!这个……您不带回去,给小辈们炼点好东西吗?” “这是我的。”陆灵蹊在旁昂了头,“这都是我的,掌柜的,你就说收不收吧?收了,我就在你这里,再把灵石花了。” 真花还是假花? 掌柜看人家的大人只是瞟了眼女孩,没有反驳,心中稍定。 “追风兔的风毛,六块灵石一根,你这里……” 乖乖! “一千八百四十二根,卖价一万一千零五十二块灵石。” 真是不服不行啊! 大世家试炼弟子太疯狂了。 这是把哪的兔子窝,也彻底端了吧? “它的皮……,你这里只有一千一百张,我们的收价是二十块灵石一张。” 皮跟风毛不一样,虽然收价贵了些,可是却没风毛抢手,一张皮,掌柜的压了一块灵石。 “掌柜的,您看我眼睛。” 陆灵蹊感觉对方的眼睛有些闪烁。 父亲说,做生意压别人的价是常态,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对方压的价,有没有过线。 过线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心虚,都会有些不自然。 “呃……” “您这价也压得太狠了。”陆灵蹊紧盯着额上有汗的老者,“我们还有好多生意要做呢,您这样,还想我拿好东西了吗?” “……” 掌柜的发现人家的大人,脸更冷了。 好多生意要做,还有好东西…… 他想做生意,可是,还有的好东西,让他忍不住害怕啊! 咕! 他又咽了一口吐沫,“追风兔的兔毛,正常收价是二十一块灵石,可货量这么大,我这店小本微的……” “您还没看我的天残犀角呢。” 陆灵蹊对自己的东西很自信,“好好给我正常算价,到时候,我自然会给您几样紧俏的宝贝。” 真的假的? 掌柜的只能扒拉扒拉算盘珠子,“兔皮按二十一块灵石收,算你两万三千一百块灵石。犀角……,一百二十块灵石一对。你这有……七百对,算您灵石,八万四千块,一共十二万两千九百五十二块灵石。” 我的乖乖。 一个炼气小修,一个人杀不了这么多吧? 更何况,这品种也太集中了些。 “给!”陆灵蹊从储物袋里又摸了根炙角鹿的鹿皮,“加一起,算十二万三千块灵石成吧!” “成成成。” 炙角鹿的鹿皮好售,掌柜的当然答应。 “给我拿六个……,不,七个大型储物袋来。” 先把占鹰叔和狐狸叔的储物戒指腾出来。 陆灵蹊生怕六个装的困难,特意多加了一个。 “哎哎!” 掌柜的高兴了,算盘打得非常响,“七个大型储物袋,共四万七千六百块。” 如果这小丫头,把十二万灵石,再在他这里买了货,他今天真算做了笔大生意。 毕竟收的也赚,卖的也赚,哪怕屯点货,也值了。 “鹰叔,我现在有钱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有钱了,陆灵蹊朝装样的鹰王笑,“您想买什么,我都给您买。” “……唔!你看着给我买吧!” 鹰王其实想给他贴心的小仙子一个最大最大的笑容,可恨,这里还有外人,他不能笑,语气却不收自主地温和起来。 “那我就给您买喽!” 陆灵蹊高兴地打量这家店,“有好茶吗?有盐吗?有上好的果醋吗?有精酿的酱油吗?总之,只要是灵种佐料,我都要。” 第一三四章 霸王餐 目送一大一小两个怪人离开,掌柜抱着一只玉盒,呆在那里半天没动。 好茶,他还挺能赚灵石的,可是那些灵种佐料…… “掌柜的,我们是不是要屯点灵种佐料?” 小伙计在旁小声地建议,“相熟的几家店,都被我们借空了。” “……” 老掌柜的嘴角抽了一下,“屯什么屯?你真以为那好卖啊?” 不好卖吗? 小伙计万分不解,明明他舔着脸,借了五家,才帮人家把货弄齐。 “你以为怪人年年有?” 老掌柜摸了摸怀里的玉盒,“看到那些货没?出的这么整齐,人家……人家可能就是传说中隐世世家的人。” 既然是隐世世家,出来办一次货,可不就得把佐料什么的,全都办齐嘛! “这一次,是我们运气……” 他小心地打开玉盒,里面有整整十株千金菇,虽然它们品相差了点,可他一样看不够,“它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小伙计在旁咽了一口吐沫,一万灵石一株的东西,能是差的吗? “快去,打听打听,白鹤前辈的身体有无恶化。” 老掌柜知道,现在谁最需要它,知道谁更愿意出大价钱买下它。 …… 鹰王和陆灵蹊可不知道人家会那般脑补,更不知道,他们换灵石的下品千金菇,被老掌柜当成好宝贝,要高价卖给百兽宗的老祖宗。 他们现在有钱,当然要尝尝,修仙界仙厨的手艺。 “五味斋!就是这里。” 陆灵蹊拉着鹰王就走了进去,“有大包间吗?”他们手上除了换千金菇的十万灵石外,还有知袖师叔送的两万,共十二万,“有什么点心和好菜,全给我们来一份。” 她其实不算个好厨子。 做得饭菜与真正的仙厨比,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 以前没钱,没条件就算了,大家一起凑和着过,但现在有钱,当然要让妖王叔叔阿姨们尝尝真正仙厨的手艺,顺便看看,能不能顺那味道再偷个师。 “有有!甲字一号房!” 来了大主顾,五味斋当然欢迎。 没一会,一道道点心、冷盘、拼盘、小炒、热菜……,摆满了好像能无限延伸的桌子。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鹰叔,您尝尝,人家做的肯定比我做的好吃。” “……肯定没你做的好吃。” 摆得再漂亮,味道再香,鹰王现在都没胃口,他就想多看看他家的小仙子。 陆灵蹊心头酸酸的,不管送菜伙计的异样眼光,关好包厢禁制,顺手就拿筷子夹了一块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好像透明的鱼片,“鹰叔,您尝尝嘛!要是喜欢哪道菜,我多给您买点。回头,吃着高兴了,还能学着自个做。” 鹰王没接她的话头,就着她的手,吃了那块没有一点刺的鱼片,“我跟你瑛姨说说,再在修仙界陪你半年可好?等你进阶筑基,鹰叔还能给你庆祝庆祝。” “……” 陆灵蹊的眼睛突然也酸了,眼眶里有热热的东西,想要流下来。 她放下筷子,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忍住没当场流泪。 “瑛姨不会同意的。” “那就不要她同意!” 听到小丫头带着哭腔的话,鹰王的眼圈红红的,“回去的路,我又不是不认识。” “……” 陆灵蹊心下一跳,没有瑛姨,只鹰叔一个人回去,她哪能放心? 来的时候,走的一直都是百禁的边界,可是哪怕两个妖王同行,路途也并不平静,不仅有百禁山里的妖拦道,还有西狄人围杀妖族。 “鹰叔,千道宗规矩,不到筑基中期,不能出门,您留下来,也陪不了我。” 她忙跟他曲解出门的意思,“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这边到那边的传送阵就会建好,那时候,我肯定是筑基中期修士,能出门游历了,我一定借机回去好好陪你们,或者,你们陪我一起游历,都成。” “……真的?” “真的!我保证!” 陆灵蹊确实有这个心思。 那片百禁山,在她心中,已是另一个家园。 “……”鹰王慢慢低下头,“你也尝尝这些菜,跟鹰叔说喜欢哪一道,回头有空了,我一定多做做。” “不用!” 陆灵蹊给他倒了一杯酒,“做菜很烦神的,我们每样尝尝,喜欢哪道,偶尔高兴的时候,做点自乐就行了。” 鹰王没吭声,喝了一杯愁酒。 这种愁,他以前从来没尝过。 “吃不完,我们全打包给狐狸叔他们。”陆灵蹊看着满桌子好吃的,也没什么胃口,“他们喜欢做菜,您千万别跟他们比手艺,他们做的好吃,您就多夸几句,夸人又不少块肉,还省得您麻烦了。” 人和人有亲疏。 与其他妖王比,当然还是鹰王亲些。 陆灵蹊舍不得他劳累,“瑛姨说,您的修为还可以更进一步,可不能放松了,要不然,被瑛姨比下去,多没面子。” “我现在就比不了她。” 要是比得了,他早逼着瑛娘一起在修仙界陪一陪。 百禁山就在那里,又不会搬走。 “林蹊,鹰叔舍不得你。” …… 知袖不知道,还有一个妖王,在赚她家小师侄的眼泪。 跟瑛娘谈了半天,敲定所有,现场演示传送宝盒。 在宝盒的五方放好灵石,写一张纸条,让传六百万灵石来,那边没多大功夫,就有一个装满灵石的小储物袋传送了过来。 “道友现在会了吧?” 知袖把灵石递过去让瑛娘查验。 “会了。”瑛娘对这传送宝盒爱不释手,“这东西真方便,不过,听说造价很不便宜。” “可不是!” 知袖微笑,“此物难制得紧,整整花了宗门八百万灵石,才从秘市拍来。” 要不是两边离得实在太远,要不是小丫头为宗门贡献那么多己土珠,重平师兄哪会如此大出血。 “……你们不会亏的。” 瑛娘把传送玉盒收起来,“百禁山物产丰富,要不了百年,你们一定会觉得,物超所值。” “呵呵!道友说错了,”知袖端茶轻啜一口,“应该说,借此传送宝盒,我们一定能彼此共赢!” 这话瑛娘也喜欢,以茶代酒,正要相庆一处,包厢的禁制被人触动。 “怎么回事?” 知袖感觉到闵浩的气息,挥开包厢门的时候,一反之前的温和,显得非常严厉。 “师……师叔,林蹊在五味斋那里跟人吵起来了。” 啊? 瑛娘也忙望过去。 “她在那里点了人家全套的灵餐,钱不够……” “你们不能付一下吗?” 知袖大怒,这么一点小事,都要来问她。 想干什么? “都是做师兄的,给师妹花点灵石怎么啦?” “……” 闵浩嘴角抽了一下,非常想说,那是一点灵石吗? 五味斋的全套灵餐,要整整三十六万灵石呢。 他自己都没吃过那么好的。 “还愣着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们四个连那么点灵石都没有。” 真是太丢人了。 要钱要到她这里来了。 知袖的手特别痒,非常想揍人。 “……” 闵浩忍气,“不是我们不想付灵石,当时宣白与我们在一起,天龙马之前可能许了五味斋的少斋主,他非在那里拉扯不清。” “找伏荒啊!宣白呢?屁都没放?” 知袖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天龙马可是他们亲许给林蹊的。” 虽在林蹊不是很喜欢,可是天道宗的面子不能丢。 “宣白说了,可是对方抓住师妹没钱吃饭,还摆阔,吵嚷间,他们的人先动了手,师妹被泼了一身的菜汤,陪她的那位前辈……” 说到这里,闵浩瞟了一眼瑛娘,“那位前辈一怒之下,把人家的店砸了。” “砸的好!”瑛娘站起来,“知袖道友,那是我的同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两个傻蛋,以为修仙界的灵食便宜吗? “他们不知这里的物价,这位道友,当时没帮忙解释一下吗?” “解……解释了。” 闵浩急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不过,五味斋的那位沃斋主,之前跟我宗有些不对付。” 偏偏师妹就没带够钱,就去点了人家的全餐。 偏偏这一次,宣白拉着天龙马,又被那沃北梦看到了。 瑛娘和知袖一齐冷着脸,如风般从茶楼飚到了五味斋。 本来装潢很好的五味斋,现在被砸得一片狼藉。 “还看什么看,抓人啊!吃了霸王餐,还敢砸我家店,你们这些巡卫都不管吗?” 一身大红法服的沃北梦站在十几个护卫的身后,朝挡在中间维持秩序的百兽宗修士跳脚,“宣白,你们百兽宗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宣白:“……” 他都不知道,招谁惹谁了。 反正这位少斋主不好惹。 同样,千道宗的人,现在更惹不得。 “什么吃霸王餐,我师兄没把灵石给你吗?” 陆灵蹊气死了,她整整十二万灵石,居然连一半的餐费都不够。 不就是区区三百六十五道菜吗?加上点心,也不过四百八十八道。 “灵石给了你,你还敢泼我菜汤……” “那是你师兄给的,又不是你给的。”沃北梦要不是怕那个黑着脸的大汉,都想跳起来跟她吵,“我都说了,拿天龙马抵帐,你凭什么不同意?” “凭我!” 鹰王一把在铁木柱子上掰下一块来,随手搓搓,化成木屑落下来,“小子,老老实实让林蹊也淋你一身菜汤,我们没话说,要不然……哼哼!” “看看,看看,他们又要挟我了。” 沃北梦扯着嗓子叫,“我告诉你,小爷我要是破了一点皮,我爷都会打上你们千道宗。” 五味斋的林掌柜刚觉不好,才要打个哈哈,把少斋主的话圆过去,就听到一声冷哼,“是吗?” 知袖身形一闪,都不知怎么进到被重重保护了的沃北梦身前,拎着他,‘嘭’的一声扔出老远。 “让你爷来找我吧!” 她拍拍手,又一闪,到了摔得说不出话的沃北梦面前,“现在,你可不止破了点皮那么简单。” “……” 沃北梦想哭! 一个元婴修士,至于跟他一个炼气小辈计较吗? “少主!” “少主……” 护卫想要冲过来护着他,可是不敢惹知袖。 “快!那个谁!” 知袖在五味斋的一群人中,寻到林掌柜,“去,给你家老主子发个信,就说,他孙儿被我打了,快来找我吧!” “不是,不是,前辈误会了。” 林掌柜连忙告饶,“今天最开始是因为这位小道友吃霸王餐……” “放屁!我有说不给钱吗?” 陆灵蹊大怒,“我都叫我师兄来帮忙付钱了,师叔,他们当着您的面,还冤枉我。”她真不是没钱,就是没变现。 可恨,点了那么多菜,和鹰叔想到分别,都没胃口,一齐打包,结果好巧不巧地,正好钱不够,又正好看到师兄和宣白牵着那匹天龙马。 “分明就是你们想讹我的天龙马。” “怎么是你的?” 沃北梦真的哭了,“我爷说,过两天一定带我来买这匹天龙马。” 他大话都吹出去了,还许了好多妹子,答应让天龙马到手,让她们也玩玩的。 “你爷你爷,那你找你爷要啊!” 陆灵蹊气得想打人。 “那你等我两天,反正不能现在就把马牵走了。” 沃北梦顶着被知袖摔肿的脸,爬起来,“我答应太霄宫的陆从夏仙子,飘渺阁的静柔仙子,乐机门的司马蓓怡仙子,天龙马给她们玩几天的。” 这几个人,都是新一代中,非常厉害的天才修士。 就不相信,这人不给他面了,也能不给她们面子。 “是你答应,又不是我答应,我凭什么要等你?” 陆灵蹊可没那份自觉,她认识陆丛夏,那家伙不仅是陆家人,还欠了她一条命呢,“宣道友,这匹马现在是不是我的了?” “是!” 宣白哪敢不应。 “慢!”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很快就到了跟前,“知袖,朝一个小孩子动手,你还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你要脸是吧?”知袖冷笑,“为了我家弟子的马,你们五味斋,连强买强卖都用上了,沃老道,你的脸呢?” “爷爷……” 沃北梦正要哭着上前,就见他刚说的三位仙子也过来了,吓得连打净尘术,捂住肿了的脸。 第一三五章 撑腰 远远瞄着这边,准备看一场笑话的伏荒没想到,沃春来居然也好巧不巧地到了黑石城。 这家伙多少年前就跟知袖不对付,一旦真打起来…… 他顾不得其他,如风飚来,挡在两人中间,“知袖、沃春来,你们至于吗?不就是小娃们吵个架……” “什么吵架?” 知袖不接受安抚,“伏荒,我先问你,这只五阶天龙马,是不是你亲口说,送给我家林蹊的。” “……是!” 感受到另外两道不善的目光,伏荒心下一顿,连忙道:“沃道友,对不住,你来迟了一步,我已经答应把这匹天龙马送给随庆道友的徒弟林蹊了。” “前辈,其实也不算送吧!” 陆灵蹊可不想师父陪她一块承人家的情,“若没有我师徒拼死找回的龙息草,您会无端送我一匹天龙马吗?” “……呵呵!” 伏荒干笑一声,越发觉得,谁的徒弟像谁。 大家花花轿子人抬人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在不对的地方,跟别人较真呢。 “林小友说的对,”他能屈能伸的很,“沃道友你也知道,我家老祖,需要龙息草救命,不要说一匹天龙马了,就是十匹,只要林小友喜欢,我也得送啊!” “爷爷……” 沃北梦心凉,喊爷爷的语气充满了求恳,此时他都不敢看店外关注过来的三道视线了。 “林小友是吧!”沃春来安抚地拍拍孙儿的肩,“我与随庆道友也算好友,你……” “呵呵!”知袖冷笑着打断,“不知是谁的龟孙子,说他只要破一点皮,他爷爷就会打上我千道宗。” “打上千道宗我找的也是你。”沃春来顺口接话后,突然瞪眼吹起胡子,“知袖,你刚骂谁?” 龟孙子…… “谁接我骂谁!” “哎哎,你们别吵了行不行!”伏荒夹在中间,抹了一把被沃春来喷到脸上的口水,“你们两个的旧怨,不能在我百兽宗解决,我们现在只说这里的事行不行?” “哼!我懒得跟你计较,”沃春来直接转向陆灵蹊,“林小友是吧,老夫除了跟你这师叔不怎么对付,跟令师真是好友,你看,这匹马,两倍转给老夫如何?正好,前段时间,五味斋刚进了几株千金菇,回头,老夫全做进他的养身膳食里去。” 原本,他是要用那几株千金菇为引,跟伏荒谈天龙马之事。 毕竟白鹤的身体实在差得紧,千金菇虽然不能解他多少痛苦,却可以增强体质增加元气。 现在这里走不通了,但随庆那里同样需要。 沃春来对自己许出来的东西,非常自信,这就准备掏灵石了,“天龙马正常卖价是……” “对不住!” 陆灵蹊在沃北梦惊喜要去拉马的时候,想也没想地道:“这匹天龙马,是知袖师叔帮我争取的。” 长辈们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 但千金菇她不缺,既然对师父有用,回头多孝敬一些就是。 “前辈您跟我师父的关系再好,也不能逼我做白眼狼吧!” 师叔一直维护她,她要在半路上把师叔卖了,成什么人了? 陆灵蹊脸色不好看,“我在五味斋好生生地吃饭付灵石,可贵孙非要讹我的天龙马,诬陷我吃霸王餐,还泼了我一身菜汤,我想问一声前辈,你们五味斋,就是如此开门迎的?” “什么吃饭付灵石?” 沃北梦被她气死了,“你一开始根本没灵石。” “我没灵石,那我赖账了吗?” 三十多万灵石啊! 五味斋比抢人还狠。 “我让我师兄进来替我付灵石怎么啦?谁规定不能这样做的?” “那那……,我不就泼了你一点菜汤吗?”被仰慕的三位仙子看着,沃北梦输人不能输阵,“可你呢,你砸了我家店。” “砸店是的我。” 鹰王上前一步,“我家娃子,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敢欺负她……”耳边突然传来瑛娘的传音,他老实地冷着脸转向沃春来,“沃道友是吧?你们五味斋是如此开门做生意的吗?” “……自然不是!” 这人的气息有些不对劲,而且知袖瞅这人的面容,也很惊奇,沃春来识实务者为俊杰,“此是我家北梦的错!” 开门做生意,要是坏了名声,可就不好了。 “今日的单,算我五味斋请了。” “你请了?” 鹰王的耳朵动了动,眉头紧皱道,“当我们没灵石吃饭嘛?几株千金菇也值得你来拿出来压一个小孩子,瑛娘……” 瑛娘当场打开一个玉盒,“林蹊,这里有二十株千金菇,回头,你代我们送给你师父。” 本来她是要跟千道宗做生意的,只是临时想着随庆的伤,才没拿给知袖。 “沃道友,你的赔偿,我们不满意。” 玉盒扔给陆灵蹊后,瑛娘直接这样说了,“贵斋破坏的,不止是我们的好食欲。” 她和鹰王还没走呢。 因为一顿饭,小丫头就能被人欺负至此。 瑛娘的眼神凉凉地看向沃北梦,“今日要是不给个满意答复……” “呵呵,自然会让道友满意。” 感觉到杀气,沃春来的瞳孔一缩,忙把孙儿护到身后,“千错万错,都是小店的错,两位到我五味斋吃饭,是给我五味斋面子,林掌柜,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快快快,再拿两份全餐做赔礼。” “……” “……” 众人只见林掌柜和几个伙计忙忙奔进后厨,没一会,就给他们拎了两份刻有空间法阵的食盒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 林掌柜聪明地把食盒往陆灵蹊手上塞,“看在令师与我家东主关系不错的份上,还请林小友海涵一二。” 人家态度诚恳,场子又找回来了,再加上这两份全餐,陆灵蹊觉得自己的心情可以变好了。 “鹰叔,瑛姨,算了吧!” “嗯!” 瑛娘勉强满意,“沃道友,以后,还是要教教你家孙儿,要不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怕你,会有失孙之痛呢。” 他们不能陪在修仙界,那在临走之前,借此让某些人,知道小丫头有两个不能惹的大靠山也不错。 “林蹊,记住,以后遇到这种事,不动手则罢,一旦动了手,砸人东西不会让人伤筋动骨的,要砸……” 她又瞄到伸出头来的沃北梦,“就砸人最痛的地方。” “是!” 陆灵蹊深以为然。 要不是四位师兄拉着,她其实也会加入战团的。 “知袖道友,我这样教林蹊,你没意见吧!” “……呵呵!两位道友爱护我家弟子,感激还来不及。” 知袖笑咪咪地,“走走走,今天我做东,对面的采食坊味道也非常不错。”原来还有一个妖王,她家的小师侄居然没提前说一声,“伏荒,你忙,就不请你了。” 她理都没理不对付的沃春来,“闵浩,你们几个,带你小师妹好好在坊市玩玩。” “是!” 闵浩几个连忙拉了小师妹走出事非之地。 “好好跟你师兄们玩,老猿的情况,你鹰叔知道的多。” 瑛娘拉住不舍小丫头的鹰王,她现在有灵石了,可以问问像猿王那种情况,若是异气始终无法驱离,有无什么丹药可以治愈。 陆灵蹊知道那是正事,目送他们走进采食坊,才打出个净尘术把菜汤弄干净,宣白就跑了来。 “林道友,你的天龙马。” 他递过灵兽袋和一个小储物袋,恨不得马上交货,“储物袋里有御兽灵牌,以及天龙马的食粮,道友,它们现在是你的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拉着天龙马招摇,他都后悔死了。 “行!” 陆灵蹊把两个袋子都挂到自己的腰上,“师兄,我们回城外,等师叔他们吧!”该买的东西,都买到手上了,她现在不想逛了。 “那好吧!我们回去。” 闵浩他们巴求不得。 小师妹花钱太厉害,沃前辈的脸拉得太长,若还大摇大摆地逛,他老人家的心情肯定更不好,所以,回住地最好了。 “等一等!” 陆从夏就在路边,离他们不远,“林蹊,你还记得我吗?” “……” 陆灵蹊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月白法衣,这是太霄宫的法服,不管穿在女子身上,还是穿在男子身上,都有一种特别的飘逸之感。 “闵师兄,你们先别说,”陆从夏笑意盈盈,“我和林蹊认识,让她自己说。” “……我觉得,是你不认识我,不是我不认识你。” 陆灵蹊瞟到也要过来的沃北梦,声音淡淡,“师兄,我们走吧!” “哎哎哎,怎么是我不认识你?” 陆从夏三人就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才好奇过来看看,根本不知道沃北梦拿她们压人,“林蹊,你不在这几年,我可担心你了。” “陆仙子,我会有天龙马的。” 沃北梦的肿脸不知用了什么好药,居然全好了,听到陆从夏如此讨好这人,都急了,“我爷爷已经请伏掌门帮忙再训一匹天龙马,到时一定请三位仙子玩。” “……” “……” 什么意思? 不仅陆从夏呆,就是静柔和司马蓓怡也有些呆。 “麻烦让让。” 陆灵蹊不想再跟这个脑子有些二的少斋主纠缠,“我还有事。” “别别,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陆从夏没让,“林蹊,刚刚不是我不想进去帮你,而是,你根本用不着我帮呀!沃北梦,林蹊是我朋友,很重要的朋友,你争那什么天龙马,跟我们有关吗?” “我我……”沃北梦涨红了脸,“我不是说,得了天龙马,送你们玩几天嘛?” 什么? 能被人称为天才的,脑子自然都不慢。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接你的天龙马玩了?” 陆从夏当场黑了脸,静柔和司马蓓怡也往旁边让了让,代表了她们共同的态度,“沃北梦,麻烦你,不要自说自话行吗?” 嗯? 陆灵蹊的眼睛忍不住眨了眨。 “怎么是自说自话呢?”沃北梦急了,“前两天,在百兽宗的撞兽会上,我说得了天龙马,先送给你们玩的时候,你们也没说不要啊!” “……司马师姐,我当时有理过这人吗?”静柔翻了个白眼,“我生平最讨厌某些仗‘势’欺人之辈。”逼别人承认霸王餐,想占人家的天龙马,要不是人家的后台也硬实,就真要被抢了。 某人骨节的咔咔声太明显,司马蓓怡当然知道静柔手痒了,忙站到前面,“沃道友,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她很严肃地道:“当时你的身边有好多人,他们捧着你,想摸一摸天龙马,你的许诺好像是对着他们的吧? 我们三人再不济,也不至于为了一匹天龙马,跟……不是一路的人结交。” 她就差说,她不认识他了。 沃北梦懵了懵,“可是,当时我真的是对着你们说的。” “……” “……” 这下子,连他的护卫都无语了。 “三位仙子,我我……”沃北梦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红着脸,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我请你们吃五味斋的全餐好吗?我家的全餐可好吃了。” “……” “……” 这人听不懂人话。 陆从夏和司马蓓怡一起把想挥拳头的朋友拽到陆灵蹊这一边,“对不起,我们不熟。林蹊,你看到了,我们真不熟。” 她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 陆灵蹊看着好像不敢相信,脸色渐白的沃北梦,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同情一丢丢,“咳!我和陆从夏,你口中的陆仙子,有过命的交情。就这样。” “小心眼,刚刚还不想理我。” 陆从夏真是败给她了,“闵师兄,于师兄,刘师兄,楚师兄,我和林蹊好久不见,可以带她到那边茶楼说说话吗?” “去吧!” 闵浩四人对三个传了天才之名的女孩都很宽容,闻言反而劝起自家小师妹,“喝茶的钱,师兄给你。” 这都是人脉,今天要是错过了,也许不会得罪有过命交情的陆从夏,可是静柔和司马蓓怡,只怕就会把小师妹排斥在外了。 闵浩忍着心痛,拿出一个备用的灵石袋递出来。 第一三六章 赎买 陆灵蹊其实真不想喝茶,她这年纪,还没那么风雅。 只是,看到了陆从夏就想到了陆传,看到了飘渺阁静柔,就更不能不想那位女祖宗。 “坐!”彼此介绍后,陆从夏先给难伺候的人倒茶,“那年,我九伯也在后路,说是跟你很熟,回来这几年,也一直惦记着你。” “你九伯?陆传陆前辈?” “对!就是他。”陆从夏非常热情,“说来也要多谢随庆前辈和你,是你们在百禁山帮忙,让他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心魔桎梏。” 这在陆家不亚于一场大地震,连一直闭关不愿回陆家的仪芬老祖,都抽时间回去给亲儿庆祝了。 不同于其他陆家子,她这个一直没嫌弃九伯的人,可是得了那位祖奶奶的好些赏。 “……突破了心魔桎梏?”陆灵蹊不知自己该有什么表情,“这样说,他进阶结丹中期了?” “可不止噢!”司马蓓怡在陆从夏笑的时候,接口道:“陆传前辈厚积薄发,现在好像已是结丹中期中阶了,很多人都说,他有可能在十年里,进阶到结丹后期。” “噢……” 陆灵蹊感觉茶好苦,给自己拿茶点的时候,也给不说话,只好奇打量她的静柔小妞拿了一块茶点,“陆传前辈为名所累,我觉得吧,十年里进阶到结丹后期的话,最好不要让他听到,要不然,压力又要大增。” 她好像听谁说了一嗓子,陆家和飘渺阁有些不对付来着。 “静柔师姐,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咳!跟我谈陆家其他人,其他事都可以,就是不要跟我谈陆传。” 静柔瞥她一眼后,慢悠悠地啃茶点,“从夏、蓓怡还有林蹊,你们现在可以当我没在这里。” “……” 陆灵蹊发现陆从夏一点也没生气,忍不住为她们的交情疑惑。 “我九伯和飘渺阁有些旧怨。”陆从夏朝她解释了一句,“不过,你提的问题,我九伯早知道了,他说,他现在一切随缘,刀霜雪雨是试炼,言语如刀,也是一场试炼,若这个都挺不过,元婴大道一样渺渺。” “……” 那个人是真的突破了心的桎梏,豁达了吧? 陆灵蹊一下子从茶点里都吃出苦味了,“有此感悟,哪怕没有元婴大道,我想,他也会很开心。” 叮! 司马蓓怡的杯子与她的撞到一起,“我们两个的想法差不多呢,一起喝一杯。” 她豪爽地把茶当酒,咕嘟咕嘟地喝了,“我也要谢你和你师父,陆九叔是我父母的救命恩人。” 没有父母就不会有她,别人都说陆传不是好家伙,进阶不了是咎由自取,可是在修仙界,因于境界,进阶不了的人多了,“他之前活得很累,”那种累,她感觉都不如死了,“不管以后的修为怎么样,他现在的样子,我家人都很为他高兴。” 陆灵蹊能干什么? 只能举起茶杯,学着她,把一杯苦茶咽下去,“确实,人活着,开心最重要。” 这时候,她好羡慕静柔,能光明正大地说,不要在她面前提陆传。 要是提多了,万一她为老祖不愤,起坏心怎么办? “林蹊……” 陆从夏可不知她想什么,一边给她们满茶,一边问:“那年你的伤不重吧?我看你的修为,现在已经是炼气大圆满了呢!” “嗯!当时我主要是不能急行赶路,所以才落在了后面。”陆传似乎没把百禁山的事透露给她,“回宗恐怕就要闭关,冲击筑基。” 这算个安全话题,陆灵蹊脸上的笑容重启,“三位姐姐,你们都是筑基修士了,有什么进阶的心得,给我说说呗!” 这三人,能被人称为仙子,能让师兄他们看重,各方面一定都不会差。 陆灵蹊虽然知道,回宗师父一定会跟她说进阶的各种注意事项,可筑基期离师父太远太远了,肯定没有她们的具体、深刻! “筑基的心得,我们还真有。” 陆从夏三个对视一眼,一齐摸出枚空白玉简,现场给她记录。 大家都从五行秘地出来,哪怕之前不认识,总有一份香火情份,更何况,她们做为前队跑了,这丫头因为己土珠,倒霉地落在了后面,中间还受了伤。 再加上随庆前辈做为后队长老,可是为他们前队的安全,费了很多心。 三人给心得给得非常痛快,静柔也终于能说话了,“回去好好看看吧!筑基与炼气是质的不同,表面上筑基都一样,但总有些细微的不同,这细微的不同,现在看似乎没什么,但它涉及到筑基的完美程度,于我们以后的修炼非常重要。” “不错!有一种筑基还叫完美筑基。” 陆从夏轻啜一口灵茶,“它涉及到丹田、筋脉以及身体的各方各面。不仅我们三人,听长辈们说,所有从五行秘地回来,走过二十万里寒漠的炼气修士,凡是筑基成功的,丹田、筋脉和身体的强度,都远胜其他修士。” 说到这里,三人相视一笑。 “说起来,我们挺沾光的,因为年纪小,修为弱些,我们冲击筑基的时间,就迟了好些。长辈们因为前面已经筑基的师兄师姐,对我们的关注度更高,都特别帮我们调理了身体、气血和精神到最好时,帮忙冲击更完美的筑基。” 这是她们的运气,“你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也许千道宗那边也会对你另有安排,到时,可要加把劲。” “……” 陆灵蹊的眼睛渐亮。 爹娘的修为也弱,那是不是说,他们以后的进阶,也会受到特别关注? “谢谢了!” 她接过她们的玉简,“这对我,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对你有用就好。”陆从夏笑咪咪地,“你早点进阶,将来我们一起游历天下。” 想的真远。 陆灵蹊笑了,“游历天下对我还早吧?我师父说,千道宗要到筑基中期以后,才可以下山门。” 这事,闵师兄刚见她时好像也说过。 “你们怎么回事,这么早就能出来玩吗?” “百兽宗五十年一次的撞兽会,我们都是跟长辈出来,看看能不能在撞兽会上,撞只好灵兽的。” 说到这里,司马蓓怡倒真有些羡慕她,“你的天龙马不错,虽然不能帮忙打架,可速度上的优势,绝对碾压大部分的灵兽。” “是吗?” 陆灵蹊摸了摸腰上的灵兽袋,“那撞兽会已经开过了吗?” “还有半个月呢。” 陆从夏笑,“你们千道宗的人,恐怕要不了几天,就会赶来了。” 千道宗和百兽宗因为曦元丹闹不和,别人不知道,她们几个还是听长辈们说过的。 “幸好你带龙息草回来了。” 虽然不知她的龙息草从何而来,但这运气着实好,“要不然,今年的撞兽会,肯定没有以前的热闹。” 千道宗整体退出呢。 “林蹊,你师父的情况,没有传言的那么严重吧?” “……不知道呢,”陆灵蹊的眉头锁起来,“我还没有回宗。” 百兽宗就在天剑宗的旁边,靠着这边的百禁山,离千道宗还有好远好远,“撞兽会我可能参加不了。”她要回去看师父,看爷爷,看爹和娘。 “在这里,我以茶代酒,先预祝你们,都能得到喜欢的灵兽。” 四只茶杯,撞到一起,声音很是清越。 “你也别太担心。” 司马蓓怡是四人中最大的一个,“哪怕随庆前辈之前有些不好,有二十株千金菇,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看到了,那二十株千金菇,都是上品的呢。 “借师姐吉言。” 陆灵蹊的心瞬间就飞了,想马上回宗,马上把千金菇送给师父。 她身上还有好些灵药,也许师父都能用得着。 “林蹊,与你同来的那两位前辈是哪的人啊?” 静柔知道好友最想问什么,她也好奇,“一下子就送你二十株上品的千金菇,这东西,现在可难寻了。” 本来,修仙界还有三处地方出产千金菇,可惜,一个毁于争抢,一个毁于采伐过度,都再不长了,还剩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出来的千金菇颜色越发的淡了,效用也大不如前。 真正上好的千金菇,现在只能在那些几百年,或者上千年才出的秘地采摘了。 结丹以后,修士一旦受伤,就是大事。 千金菇乃滋养身体的圣品,配合丹药,绝对的事半功倍,所以,不论被谁采到,基本都是秘不示人的。 “我也不知道瑛姨是哪的人。” 陆灵蹊在三人都看来时,笑着道:“他们跟我师父认识,关系不错,要不然,也不能这么照顾我。” 睁眼说瞎话大概是修士的基本技能,要不然,她怎么说得这么溜呢。 “至于千金菇……” 她现在严重怀疑贱卖了它,“问你们一个问题啊,”陆灵蹊当场幻化一个长得不好看,又小了一号的千金菇,“像这样的,一株大概能卖多少灵石?” 金黄厚重的伞盖,虽然不是很齐整,有几个裂口和虫眼,可是那耀眼的样子,药效绝对比能出产的那个菇洞好。 “……虽是下品的,不过,它的颜色饱满,药效不会差,”司马蓓怡知道的好像多些,“在拍卖场,这样的大小,这样的品相,价格应该在五万到十万之间,只看当时是否有特别需要的修士。” 嘭! 陆灵蹊猛一站起来,带倒了椅子,“我之前在一个铺子里卖了十株。” 啊? 司马蓓怡三人看她痛心疾首的样子,就知道,可能卖的不高。 “我就说,那个掌柜最后怎么那么痛快!” 陆灵蹊好想咬牙,好恨当时伸出的那根手指。 更恨,那掌柜说一万的时候,她就惊喜外露了,要不然…… “你们说,我现在去把它赎买回来行不行?” 那铺子离五味斋不远,她和鹰叔闹的动静,人家可能都知道了。 鹰叔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开,人家找不到他,她呢?她可躲不掉。 如果不回去找,万一那掌柜误以为她不在意那一点点,帮她宣扬的到处都是…… 陆灵蹊顾不得丢人,现场求教,“那东西是鹰叔随手给我的,他也不知道外面的卖价。” “当时,你是多少灵石卖的?” 陆从夏小心地问。 “我……”陆灵蹊好想哭,她当时居然故作高人装地伸了一个手指头,“就伸了一个手指头,然后……然后,那掌柜的就说一万?我我我……我就答应了。” “……” “……” 三人起身的动作是一致的,“走走走,我们加一倍,实在不行,四倍五倍也要把它再买回来。” 就算五万灵石买回来,不管是送长辈,还是自己留着,都不会太亏。 修仙者,谁也不能肯定,自己将来就能一点伤不受。 就算不受伤,在冲关前吃一株,也能调养身体, “不对,你们有那么多灵石吗?” 静柔在开门前,突然出声,“我手上只有三万多灵石。” 从五行秘地回来的她们,其实都有些家底的,只是,那家底都没变现。 四人面面相觑,她们情况都差不多。 “不管了,先去看住千金菇,然后再去借灵石!” 陆从夏当机立断地很,拉住不知行情,还瞎卖东西的人,“快快快,带路,哪个铺子?” 没一会,掌柜的看到陆灵蹊又来了,而且面色还非常不好,心里一咯噔。 “我还有千金菇,你要不要?” 啊? 掌柜的额上有些冒汗,感觉这丫头说的是反话。 他看看陪同来的三个冷面女孩,偷咽了一口吐沫,“道友,是你自己同意一万灵石卖我的。” 他当时还仔细看了那个冷脸大汉,“而且,你叔叔当时也没反对。” 当时太激动了,他也没顾得多想,只以为,这隐世世家的人,几百年不出世,不知道价格,谁知道这丫头是千道宗的。 “我们早就钱货两讫,你也不能……” “那我再买回来行不行?” 陆灵蹊打断他,“鹰叔不懂外面的行情,可是我千道宗的人懂,我这几位朋友也懂,做生意要赚钱,可是你仗着我们不懂行,那样收,就太过了。” 第一三七章 白鹤有请 “都接着吧!没有你们,那掌柜肯定不会那么痛快,到时我亏了灵石不说,还会被人当成二傻子。” 这是最不能忍的。 茶楼里,陆灵蹊不收她们交回的六株千金菇,“再说,这东西你们也付了灵石,虽是原价买回来的,可我好歹一分没花,拿回了两株不说,还赚回了三万灵石。” 她们买六株千金菇花了六万,她和那掌柜一人分了三万。 “这不行,抬出千道宗人家一样要还你大半。” 陆从夏可不想占她这个便宜,“拿回去吧,随庆前辈有伤呢。” “对对!” 司马二人正要一起还她,被陆灵蹊止住,“大街上,都别拉扯了,我师父有更好的,你们要实在过意不去,就一人再给我一万灵石吧!我现在缺的就是那东西。” 她不是没看见,她们三人都非常喜欢千金菇。 “你真要再卖?” 静柔笑问,“那我可真要买了。” “买吧!”陆灵蹊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灵茶,“这十株千金菇本来就是卖的,我就是没想到,它这么值钱。” 野猪王不在了,那处菇洞现在属于瑛姨。 “好在,我还留了二十株准备孝敬长辈。” 说自己再没有了,根本不可能。 陆灵蹊只能把数目往低了说,把影响就按在这个小圈子里,“要不然,现在肯定得哭。” “噗!” 静柔被她的大实话给逗笑了,“好吧,既然你一开始就是卖灵石的,那我们就买了吧,不过呢,不能按你说的价钱来,最低也得五万灵石。” 进拍卖场的滋补圣品,可不是那么容易撞到的。 “回头,我找萧潇师兄,再给你凑个十万来。” “萧潇?”陆灵蹊看向她,“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进过五行秘地?” “对!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 陆灵蹊笑了,“在水世界的时候,我被西狄人追杀,正好跑到萧师兄藏身的水域,他还救过我呢。” 她正愁搭不上飘渺阁的关系,“要是看到他,帮我问问,我手上还有两株,要不要买。” “一定买呀!” 静柔当场给师兄发传音符,“萧师兄的一位长辈,在海上猎妖的时候受过伤,他们家到处求买这东西,可惜一直没碰到。” “是吗?” 陆灵蹊发现,这几个人都有世家背景,“海上有很多妖兽吗?” “可多了!” …… 知袖不知道,小师侄用她贱卖的东西,把两个原本只是面子情的小仙子,也笼络了过去,成为朋友。 她把猿王的情况,用玉简记下来,从传送宝盒送回宗门,求教炼丹的致远师兄,半晌,一个储物袋传送了过来,里面不仅有治骨的丹药,还有泡澡的灵草。 “原来叫附骨殇。”拿出介绍玉简,知袖也算开了眼界,“这是魔门极其阴损的功法,没想到,还会流传到你们妖族去。” 关键问题是,人家还炼成了。 “两位救人可以,但再遇到用此功法的,一定要慎之再慎之。” 她可不想大家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合作关系,半途夭折。 “我们会注意的。” 瑛娘和鹰王对视一眼,忍不住庆幸蛟王早就陨落了,“道友,把林蹊再借我们一天吧,后天我们就回去了。” 这一别,都不知道有无再见之期。 “……好呀!我这就给她传信。” 能交好亲善人族的妖王,是小丫头的运气,知袖当然不会阻拦。 陆灵蹊才把两株千金菇卖给萧潇,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和静柔套近乎,打听女祖宗的事,就收到了师叔的传音。 “萧师兄、陆师姐、司马师姐、静师姐,不好意思,我另外有事,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们喝茶。” “去吧!正事要紧!” 萧潇因为两株千金菇,对她感激的紧,“下次,我请你们喝茶。” 虽然小丫头还不是筑基修士,可是他已经把她划在了他们的圈子里。 水世界时,她还没这么大,却已经能用鬼魅身法,独立击杀西狄的炼气后期修士了。 “好啊!告辞!” 陆灵蹊与四人拱手作别,才出茶馆,就见到等她的瑛娘和鹰王了。 “走吧!黑石城西面,最靠近百禁山。” 瑛娘摸了摸她的头发,灵力一转,已经把外面的喧嚣隔绝在外了,“我们到那里,给你多打几头好吃的妖兽去。” “这一次,我给你们做。” 陆灵蹊的眼圈稍红,“鹰叔,瑛姨,我手上又有灵石了。”除了萧师兄给的十万,还有陆从夏三人补来的二十四万,再加原来卖的十万和到手的三万,十株下品千金菇,她整整赚了四十七万,这还是贱卖的结果,“你们还缺什么,我去买。那千金菇比我们想象的贵重,回头,你们缺什么东西,也不用不好意思,只管朝我师父要。” 师父是千道宗长老,一定也有钱。 “如果不方便朝他们要,你们也只管朝我要。” “……”鹰王嗓子发硬,说不出话来,只拍了拍她的肩。 “放心,我们不会跟你气的。” 瑛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千金菇三十年长一茬,既然修士们都觉得的好,你也不要舍不得,该吃就吃,瑛姨供不了多的,一年一株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想到小丫头临走时,采的那些,瑛娘又道:“物以稀为贵!我就算跟千道宗交易,也不会拿很多,所以,你手上的,也不能一股脑地往外送,自己留着慢慢吃,记着,吃到嘴里的,才是你自己的。 妖族的肉体强横,是因为我们哪怕进阶到了八阶,也没有按下口腹之欲。修士筑基即可辟谷,虽然那样确实可以减少体内杂质,可只靠灵气滋养的身体,哪怕炼了体,也是事倍功半。” 要走了,瑛娘淳淳教导,“你的引龙决,修习的不错,它源于妖族,所以,你能不辟谷,还是尽量不要辟谷。” “我知道了。” 陆灵蹊拉他们走进城门边的四物居分店,“我再给你们买点东西。”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哪怕再不舍,该走的还是要走。 送走不舍的两人,又变成穷光蛋的陆灵蹊躲在千机屋里梦周公,希望能再回到那片漂亮的百禁山。 “咚咚!” 迷迷糊糊中感觉刚要看到那片家园,门便被敲响了,“……谁?” “别谁了,快点起来,白鹤前辈要见你。” 啊? 陆灵蹊只能爬起来,“师叔,我不去行不行?” 她现在正伤心呢,不想去见外人。 “行不行?”知袖打了个净尘术在她身上,“肯定不行,因为白鹤前辈相召,我和你师父都不能拒绝。他是老前辈,曾与我们的师祖师父相交。” 妖族的寿元,比人族高多了。 “放心,他老人家很和善的。” 连她小时候,都在他背上呆过呢。 知袖拉住她,“虽然他老人家很多年没管事了,但是,有妖王进了黑石城,他恐怕还是知道的。所以,如果他问你这事,你就老老实实地认下。他会高兴,你与妖族亲密。” “……” 陆灵蹊的瞌睡彻底没了,“如果这样,那瑛姨他们在的时候,他干嘛不找?” “那时候,他不是正服龙息草吗?” 千机屋外,一只漂亮的白鹤,正在等着她们。 “走吧!带我们去见老前辈。” 知袖拉着陆灵蹊,上到白鹤的背上。 白鹤一声轻吟,带她们直入天际,很快就往百兽宗不对外人开放的苇荡去。 数千亩的苇荡是无数白鹤的家园,它们或闲适地在水中悠游,或呼朋引伴地飞于长空,远远望去,静动相宜。 陆灵蹊在这样的地方,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不知怎的,突然就安了下来。 白鹤带着她们飞过苇荡,直入的最里的竹山,倚山而建的数幢竹楼隐在竹海之中若隐若现。 “来了,坐!” 一身仙风道骨,白发白须白袍的老者,在不大的院前打拳,只见他身随脚动,手随意走,快慢之间,好像与不时被风刮来的竹林相结一处。 知袖带着陆灵蹊轻施一礼,在煮茶的竹廊边坐下,默默等着。 半晌,老者才活动完筋骨,走向她们。 “恭喜前辈!”知袖显然是真为老者高兴,“我看您的样子,身体是大好了吧?”她反为主,把煮好的茶,先给他倒了一碗。 “嗯!这要多谢你家的小丫头啊!” 老者的笑容看上去很慈祥,“知袖,我与你家的孩子单独谈谈行吗?” “自然是行的。” 知袖给小师侄也倒上一杯茶,“林蹊,师叔出去转转,你好好陪前辈。” “……是!” 陆灵蹊实在不知,她跟这位前辈有什么好谈的。 在百禁跟一堆的妖王接触过,按理说,再跟这位修仙界人人称颂的白鹤前辈说话,应该很放松,可是,不知怎的,她的心下却惴惴的很,“不知前辈,找我什么事?” “你叫林蹊是吧?老夫白鹤。”他笑着摸了摸胡子,“你师父师叔,老夫都曾驮过,本来老夫应该亲自去找你,顺便驮你一驮,可惜,老夫的身体,却无法再让坐在上面的人舒服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有些唏嘘,“不过,老夫现在的样子,已经比三天前,好太多太多了,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带出的龙息草。” “这是前辈的运气。” 正好,他们从百禁山过来。 正好,那里有个龙冢秘地。 “呵呵!小友很会说话呀!” 白鹤轻啜一口灵茶,笑咪了眼,“明明是你的功劳,怎么能说是我的运气呢?我们妖族都是直肠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不用如此小心的。 老夫找你,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想请你帮忙代为引见你的鹰叔‘鹰’姨。” “……回前辈的话,他们走了!” 陆灵蹊在心里轻吁了一口气,“一个多时辰前,他们就回百禁了。” 这么巧? 白鹤的眉头皱了皱,轻轻一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老夫这个地主,做得不合格啊!” 没想到,紧赶慢赶,人家还是走掉了。 “……不知小友是如何认识那两位道友的。” “过百禁山的时候认识的。” “噢?对了,你是从那边过来。”白鹤放下碧玉茶碗,“传送阵没修好,你们要从绝灵寒漠走,这样说,你不是在八万里处的百禁山认识,就是在十五万里处,老夫说的对吧?” “……” 陆灵蹊不知道自己怎么摇了头,“我虽然进了八万里的百禁山,但当时因为西狄追兵,那里引发了兽潮。” 她心里很是不安,“当时启用了家师送的传送符,避开了兽潮,好在运气,传送的地方,正是在要走的方向,还恰好在百禁与寒漠的边界。 那些天,一直乱得紧,有动静,我就跑寒漠,没动静,我就再走百禁山的边界用灵舟赶路,一直到一个多月后,碰到我师父。 可是那时候,家师身体受伤,然后,我们……我们因为己土珠,还被一位叫江雪的前辈追杀。” 她从五行秘地带回了己土珠,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这样的大能。 陆灵蹊真真假假地,只想避开,那片呆了三年多的家园,“虽然天剑宗冲云前辈救援及时,可是我的腿还是受了伤,他们带我走了好一截子,然后才无意中见到了被这边惊动的两位妖王前辈。 其中的瑛姨说我长得像她曾经在人族的故人,再加上,我师父他们要赶路,这里面可能还有些其他的原因,反正我就那样留了下去。” “……噢?”白鹤若有所思,“那你……到过他们的驻地吗?” “……” 陆灵蹊更快速地摇了头,“鹰叔‘鹰’姨是飞在天上的。” 她突然好高兴,‘瑛’这个字的读音,跟‘鹰’差不多,“他们是夫妻,一起出门玩耍,再加上我的腿不好,还要顾着修炼…… 您也知道,百禁山里的妖王,都各有驻地,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沿着百禁山与绝灵寒漠的边界走。直到三天前,才到了这里。“ 第一三九章 主意 “不高兴?” 回到黑石城外的千机屋,知袖抚了抚陆灵蹊的头发,“那现在告诉师叔,你是单纯的不喜欢白鹤,还是……因为你师父受伤的事,牵怒了他?” “……” 苇荡里的仙鹤都很美,个个看着灵性十足,各宗都争着抢着要,人家一下子匀给宗门七只,又高价出灵石买了千金菇,陆灵蹊明白,自己不应该再有别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鹤慈祥的笑容老是冒在眼前,每冒一次,她的后背就寒一次,偏偏这感觉又没法跟师叔说。 “白鹤前辈是修仙界的老宿,有些面子,我们要给。” 小丫头不说话,应该两者都有,知袖叹了一口气,“林蹊,你还小,不明白修仙者坐看寿元断绝时的恐怖,他年纪大了,怕死了,想要强买强卖,这都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对于现在的白鹤前辈,知袖理解归理解,却也是失望的。 “他没让你吃亏,也没让千道宗吃亏,以后……” “师叔,我以后不见他了行不行?” “……他可能更不想见你。”知袖无语地拍拍她的肩,忍不住想笑,“人家一个老前辈,拉下了老脸,抬出了你师父和我们,结果,你又哭又闹整得人家没脾气,大出血地买退而求其次再其次的下品千金菇,你以为人家还想见你?” 不见啊? 陆灵蹊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师叔,哪有您这样损人的?” 正要进来回事的闵浩看到小师妹拉长了音调,跟师父撒娇,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师父,飘渺阁云鹤真人求见。” 云鹤? 知袖有些奇怪他到她这里的意思,拍拍小师侄的肩示意她出去,“有请!” 陆灵蹊连忙从一旁的侧门跑路,她现在对这些活得久的元婴老怪们,都有心理阴影了。 跟一群简单的妖王过了那么久的简单日子后,实在不想动脑筋想人家笑咪咪背后的那张脸,更怕说着说着,给她挖坑埋了。 陆灵蹊都顾不得这位跟女祖宗可能很熟,回到房间,一头扎到被子上。 …… 竹山。 “老祖,您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伏荒真人在白鹤淡淡瞅来的时候,献宝地打开一只玉盒,“千金菇~整整六株,正合您现在用。” 白鹤眯了眯眼,真没一点喜色。 千金菇千金菇,顾名思义要像金子一样耀人眼睛。 可是伏荒送来的是什么? 那颜色淡的,都快成土黄了,一看就知道是假货。 如果没有真货,用这假货,也够他高兴的,可是见了真货,他真没办法看上这假货。 “老夫早就传信让你过来,可你到现在才来,别告诉我,就是忙这几株假货去了?” 啊? 伏荒有些呆,老祖的话,他都听懂了,可是组一起,他好像又不懂了。 “老……老祖,这不是假货啊!肯定还是有些效用的。” “有些效用?能有多大效用?”白鹤没给他好脸,“伏荒,我问你,五味斋前,你没见到真正的上品千金菇吗?” 见到了,居然不知道为他讨几株,也是蠢死的。 “弟……弟子见到了。”伏荒微垂了头,老实解释道:“弟子也不是不想给您讨几株,实在是,那东西是人家送给随庆的。” 随庆因为寻找龙息草在毒龙坞受伤,他要是再去讨人家养身体的千金菇,不说知袖同不同意,打不打,只他自己的心里,都会有些过意不去的。 更何况,人家的弟子,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 除了随庆这个大靠山,还有那两位不知来历的人护着呢。 “人家送给随庆的?” 白鹤的长眉拢了拢,目光幽深,“你不好意思找随庆要,还不能找找那所谓的‘人家’?” 这个蠢才,枉为百兽宗宗主,八阶大妖当面,居然也不认识。 可惜透过某些小家伙,他知道那两个人的不对,却也因为服用了龙息草,无法分出心神拦人。 “师叔……” 伏荒咽了一口吐沫,“弟子今天本想着跟知袖套套近乎,与那两位道友谈谈的,可宣白来报,那两人早在三个多时辰前就走了。” 他也后悔呢。 “弟子追了一段路,可惜没追上。” “噢?”白鹤眼中精光一闪,“他们往什么地方去了?” 千道宗的那个小臭丫头,买了那么多的灵种佐料,显然对方真的特别喜欢人族的吃食。 他现在就担心,人家有了那些东西后,就真的要猫在百禁山哪一处几百上千年不出来。 如果那样,那龙息草的出处,他可能就真的寻不到了。 “百禁山!”伏荒很郁闷,“他们从西山方向离开,走得太快,我放在他们身上的暗记可能也被他们发觉了,所以一过西山的五百里后,就除了那暗记。” “……” 白鹤的呼吸都粗了一粗。 他算是被这笨蛋蠢哭了。 下了暗记,居然也没察觉人家是妖王。 “你在人家身上下了暗记,不知道人家是八阶妖王吗?” 什么? 伏荒瞬间呆住。 “千道宗的小丫头喊他们为鹰叔鹰姨,你当时就没长点脑子?” 白鹤气得面都更白了些,“龙息草是她带回来的,上品千金菇又在人家身上,你就不能多想想?” 要是多想想了,一只妖到了他百兽宗的地盘,总要留下点什么才对。 “你让我还怎么把百兽宗交给你。” “……” 伏荒噗通一声伏倒,“老祖,您别生气,我这就去找林蹊问问清楚,知袖跟他们谈过一段时间,一定也知道什么,我这去找她。” 哐当! “找个屁!” 白鹤把桌上的空茶碗拂到他身上,“等你找,什么都没了。” 可恨,他找得挺早的,却也迟了一步。 “随庆那个徒弟,跟他一样鬼得很。” 小臭丫头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人人尊敬的前辈待,要不然,怎么什么话都给他堵回来了? 白鹤气得胸闷,喘得气也越来越不匀。 “老祖,老祖,您别生气,”伏荒连忙爬起来给他抚胸,“您现在气不得呀!” “呼呼~呼~呼~~” 白鹤好不容易才把气重新喘匀,“随庆和他徒弟,只怕对我百兽宗已有不满。” “千道宗是重平当家,”伏荒连忙给老祖宽心,“随庆因为早年际遇,冷心冷情,他就算对我百兽宗不满,也不能做什么。” “他不能做什么?那他徒弟呢?” 白鹤一想到,那小丫头当着他的面做鬼,哭喊知袖,而知袖也早早冲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心浮气燥,“不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因为曦元丹,千道宗上上下下,都对我百兽宗不满了。”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老祖别担心,回头重平来了,我让他们多占点便宜就是。” 因为龙息草,因为随庆在毒龙坞铩羽,千道宗的人,只怕是对他们不满了。 但伏荒不后悔,因为不那样相逼,龙息草只怕还是渺渺。 白鹤很快也想通了这一点,拍拍他的手,“重平他们好打发,不过随庆的徒弟……,你要想办法,让她对我百兽宗重燃好感。” “……” 伏荒不明白,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老祖怎么就这么重视了。 “看看这是什么?” 白鹤把一个大玉盒摸了出来,打开后,里面的千金菇金黄灿烂,耀眼的很,“这是老夫跟她换来的……” 半晌,伏荒才听完自家老祖跟小丫头那一场明里暗里的交锋。 “她可不是随庆。”白鹤叹了一口气,“随庆因为少时际遇,凡是能自己扛的,不会找别人,可是那小丫头……,能找别人的,绝不会为难她自己一点儿。” 明明跟知袖真正相处的时间,可能两个时辰都没到,可是人家就能那么溜地求庇护,跟知袖玩什么千道宗一家亲。 “听说那只天龙马,她不甚喜欢?” 白鹤看向伏荒。 “……是!她好像是不怎么喜欢。” “唔!之前带她的是两个鹰王。”白鹤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苇荡,“你去跟她说,老祖我很感激她的龙息草和千金菇,”他的眼中暴出一缕精芒,不过刹那即失,“所以,她可到我这里,另选一只鹤儿。” 伏荒有些舍不得,老祖已经许出去七只了,再给…… “蠢才,”白鹤真是恨铁不成钢,“记着,小丫头来选鹤之前,你先把老夫再送一只鹤儿的事,给她宣扬宣扬。” …… 陆灵蹊没想到,她人在家中坐,祸却从天上来。 仙鹤而已,她已经见到了好不好。 尤其仙鹤的老祖宗,笑的那叫一个恐怖! “我不要!” 面对高兴报喜的闵浩师兄,陆灵蹊气呼呼地,“我自己都要师父养,哪有本事,再养一只仙鹤?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天龙马,今天才给它喂了食,才处了处,我们感觉都不错,要是马上就移情别恋,天龙马知道了,得多伤心。” “……” 闵浩被她清清脆脆又咯崩快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移情别恋怎么能用在这里?” “怎么不能用在这里,我就喜欢天龙马了。” 她看到仙鹤就头晕,“师兄,做人要专心一点,师叔都没告诉你吗?我师父一早就让我做人专心一点儿。” “……” 闵浩的手痒,要不是怕小师妹告状,真想拍一拍,“你把专心的意思也说错了。”他板起脸来,“林蹊,这是前辈高人的一番好意,所谓长者赐,不可辞!” “那师兄帮我领了吧,我转送您了。” 啥? 闵浩呆了呆。 仙鹤在修仙界算是个祥瑞之兽,家里养上一只两只,不仅筑基及筑基以下的修士出行方便,安全方面,也会另有某些说头呢。 “怎么能送我?师妹,你忘了,你还有家人。” “……”陆灵蹊的眉头一蹙,无法想象家里养了仙鹤,她回去要天天面对的情景。 “苇荡的仙鹤,据说大都沾染了白鹤前辈的灵性和运气。”闵浩苦口婆心,“它们虽然战力不强,但动物对危险的认识,要比我们人族厉害,它又是祥瑞之兽,你……” “师兄这么喜欢,送你了。” 怎么又是这话? 闵浩真是败给她了,正要再劝的时候,知袖已经如风般从外面冲了进来。 因为太快,千机屋的禁制,泛起一层波澜。 “林蹊,跟我去选一只仙鹤!” 知袖的面色不太好,语气不容违逆。 可是闵浩都缩了脖子,陆灵蹊却无感的很,只见她蹬蹬蹬地跑到她面前,摆了个哭脸,“师叔,我不要,您去给我辞了吧!” “辞不了了。” 知袖被她晃得无奈,“外面已经传遍了,说是白鹤前辈喜欢你,要感谢你,所以,要另外送你一只仙鹤。” 好人人家已经做了,不要……太亏。 知袖摸摸呆住的小师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回头再卖了就是。” 再卖了? 陆灵蹊的眼睛在一亮之后,又迅速灰暗下来。 “别怕,这次师叔陪你一起去选仙鹤,不会离开你的。” 高阶修士想对低阶修士动手脚,不要太容易。 知袖虽然看到小师侄腰上挂着随庆师兄送的护身佩,却还是决定陪着。 “……重平师叔什么时候来呀?” 陆灵蹊想马上回宗,她真是怕了百兽宗,“师叔,我不能在这里马上卖给别人是不是?那我马上转手送人行不行啊?” “……” 这么怕? 知袖实在不能不怀疑,昨天在她不在的时候,白鹤为了他的寿命,为了他的寿元,对小师侄用了什么阴招。 因为境界的差异,有些阴招……事过了无痕。 吃了亏的人,不知道自己吃亏在哪,只知道害怕,非常害怕那个玩招的。 “好!” 一旁的闵浩看到自家师父,温声细语,事事依从,“不过,不能送我千道宗的人,这样人家只会背地里笑话。” 知袖安抚陆灵蹊的情绪,“其他人,你看哪个顺眼,都可以送。” 闵浩:“……”他慢慢低下了脑袋。 “真的?”陆灵蹊高兴的语气都微扬了起来。 “当然!” 看到她终于阴转晴了,知袖笑了,“就是送鹤的前辈知道了,肯定会气一段时间。” 第一四零章 转送风波 白鹤前辈身体大好,开放大家只闻其名,几乎没见过的仙鹤苇荡,这对各方修士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 所以,陆灵蹊跟知袖过去的时候,就见到比坊市还热闹的观鹤台。 这里被禁制所箍,不管多吵,苇荡的鹤儿们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与百兽宗有生意往来的宗门世家修士,俱加紧查看哪一只仙鹤更有潜力,记下它们的气息样貌,以便将来分配时套交情买下来。 谁都想买到一只像白鹤前辈那样,即能看家护院,又照顾子弟的好鹤儿。 “知袖前辈,林道友,家师等你们有一会了。” 宣白早早迎向她们,“老祖说,苇荡的仙鹤俱在这里,林道友看上哪只,就可以马上带回哪只。” “……” 陆灵蹊没吭声,她收获了一堆人的侧目。 苇荡里,四阶五阶的鹤儿有百来只,看样子很多,可事实上,想买一只仙鹤镇宅的小世家,就不下三百。 这是实打实的僧多肉少啊! 她这优先选择权…… 陆灵蹊按下心里的那口气,拱手道:“白鹤前辈真是太气,我已有天龙马,麻烦宣师兄帮忙转告前辈……” “哈哈!长者赐,不可辞!” 伏荒大笑着打断她的话,“林小友可不能推辞噢!老人家喜欢你……” “前辈您可误会了,我没说不要啊!”陆灵蹊挤出一丝笑容,一样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让宣师兄帮忙转达我的谢意,以及……以及我的歉意。” “……噢!” 伏荒早就领教了她的牙尖嘴利,知袖当面,只能佯装奇怪地问,“既然要收下我家老祖的礼物,小友又何来的歉意?” 竹林中,一幅仙风道骨样的白鹤,也忍不住动了动耳朵。 他们当然希望,在众目睽睽之下,收获这小丫头所谓气的歉意。 只要她敢说,以后,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提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小丫头,还是随庆,恐怕都不太好拒绝了。 “前辈,我这人向来比较轴,认什么就是什么。” 陆灵蹊在人群中寻找陆从夏和静柔几个,却没想还看到了另一个久违的人,“天龙马已认我为主,我也着实喜欢它,实在不忍再让漂亮的仙鹤分薄对它的喜爱。” “……” “……” 这是什么话? 知袖以及后来的闵浩等俱收到相熟道友的眼神问询。 “相比于进阶空间不大的天龙马,仙鹤的未来有更大的潜力,它们长得又这么漂亮,我实在怕天长日久的,会喜新厌旧,再不喜欢天龙马。” 陆从夏几个简直呆了,完全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但前辈的一番好意,我又不能不受。” 陆灵蹊朝疑惑的伏荒露了八颗牙,“所以呢,我决定,挑好了仙鹤,把前辈的好意,转送给现场,跟我差不多年龄的任一幸运道友。” 什么? 这采头真好。 现场跟长辈出来长见识的小一辈,一齐往前挤了挤,都想成为那个幸运的。 “……” 伏荒不知道老祖听到这话是什么感觉,反正他的一口气,咔在喉咙里,好像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这人情,他们需要她来送吗? 但此时拒绝,也根本不可能了。 “呵呵,小友可真会玩!” 伏荒讨厌某人那八颗牙,努力在目光中屏蔽掉她,转向知袖,“但这里没有千道宗的人,说来……实不公平。据老夫所知,明后两天……” “不必!” 知袖也朝他露了几颗牙,笑意盈盈道:“他们没到,说明他们没有这份运气,林蹊,快选吧,你看大家都等不及了。” “哈哈!” “哈哈哈……” 陆从夏、萧潇等一群热心仙鹤的同辈小修,好像都被知袖逗笑了。 沃北梦在护卫的帮忙下,带着几个好友和一群女孩子,愣是挤在最前面,笑得尤其大声。 没有千道宗的人,大家的机会才是均等的嘛! 倒是沃春来、云鹤等一群老的,在伏荒黑了的脸上转一圈后,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知袖几人。 “好啊,那我就选了。” 陆灵蹊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在观鹤台上随意地看了一圈,抬手就指水面上一只抬起右脚,像要展翅而起的仙鹤,“就是它了。” 她没引人恨地,寻场中唯二的两只六阶仙鹤,“伏荒前辈,它是五阶仙鹤吧?” “……” 伏荒不想说话,只能点头。 陆灵蹊好像没看到他的不爽,笑容满面,“那您帮我用灵兽袋,把它装来吧!” 那清脆欢快的声音,传入引耳听这边动静的白鹤耳中时,直气得他‘嘭’的一声,又砸了一个喜欢的玉盏。 伏荒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朝徒弟宣白挥手,示意他去捕来。 宣白衣袂飘飘,直入苇荡,一连打出好几个手印,那只仙鹤直入灵兽袋前,亮了一声如玉铮铮的啸声,那声音,带着孤傲,带着脱俗俊逸直冲九霄…… 陆灵蹊心中闪过一丝不舍,不过,很快就按了下去。 “道友,此鹤嗓音如玉,仙骨天成。”宣白把灵兽袋递给她,“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他想说,你怎么舍得送人的? 好好接受老祖宗的好意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闹得师父和老祖宗都不舒服? “看出来了,它会是个好灵兽。”陆灵蹊朝他真诚一笑,“百兽宗御兽很棒。” 宣白:“……” 喜欢天龙马,害怕自己喜新厌旧,送出可能更好的仙鹤,这品质…… 他默默退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这是一只非常好的五阶仙鹤。” 陆灵蹊举起灵兽袋,“现在,我要把它送给一位幸运道友。” “我!我我我……” “我我!” “这里这里……” “看我,看我……” 陆灵蹊看向一个个伸着手的人,似乎微微一思中走向身着太霄宫服饰的人群。 “叶道友,恭喜你。” 没伸手,却也被大家挤过来的叶湛秋看到递到面前的灵兽袋,吓得脸都白了。 好好的,这里有这么多人,怎么会送他? 从五行秘地回来,他一再地失落,差点道心崩溃,好不容易在爷爷的坟前结庐两年,才重新捡回来,怎么能给他? “林……林道友送错人了吧?” 叶湛秋都结巴了,他跟这位上辈没闻名,这辈子一开始就有些龌蹉的林道友,好像没这么大的交情。 没看到陆从夏那惊讶的样子吗? 听说她们俩个在前两天,还相约一处,再怎么也不至于送给他啊! “没啊!” 陆灵蹊还是伸着手,“就是送给道友的。” “……” 叶湛秋的脸更白了,他不想要,他也不能要。 好好的在家呆着,堂兄干嘛非要把他带来? 他真的不需要散心。 咕! 咽吐沫的声音太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道……道友能给我个理由吗?” 老天爷,这次真不是他惹她。 陪爷爷的两年,他想了很多很多。 虽然重生回来,虽然占了很多先机,可对付凡人行,跟真正的修仙界天才比,他差的不止是资质,不止是性情,还有脑子。 他不想再过那种道心崩溃,连人都不能见的日子。 “道友,我们之前……,好像不熟。” 叶湛秋好想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把你惹毛了,你不记得了吗? 己土珠的主人,随庆前辈的弟子,他现在惹不起,也不想惹。 “不熟吗?” 陆灵蹊对他害怕的样子,非常奇怪,心里的各种念头杂生,好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愣是维持住了笑容,“可是我记得叶师兄,进五行秘地前,是叶师兄先提议,给我们高阶药囊以防春草部的草虫。” 说来,先知什么时候都是先知。 春草部的草虫连南方师兄都阴了,若是没有高阶药囊,大家又早防着了,在五行秘地的时候,修士这边的伤亡肯定会更多更多。 “……” “……” 理由太充份,本来有些失落的陆从夏都开始支持叶湛秋的这份幸运了。 不远的地方,叶家一位老者,高兴地抚了抚胡子。 虽然叶湛秋在五行秘地没带回多少东西,可他是意外之人,流放到那边的天地,所有带回来的,就都算意外之财。 更何况,连随庆的徒弟,都在过了数年之后,还记得当初他的提点之恩。 这是什么? 这都将是叶家的福报。 老者很高兴,他同意了叶湛岳的提议,带叶湛秋出来散心了。 “你……你还记得?” 叶湛秋有些愣愣的。 他之前怨天怨地的时候,一直记着自己的功德。 可是…… 没有其他人记得他的一句提点之恩,他四处跳着叫着,想叫大家记起来,大家却都无视了他。 “……自然!” 陆灵蹊看他想哭又想笑的样子,不知怎的,语气都柔了好多好多。 她不知道,缺失的这几年,这位好像先知的存在,到底经历了什么。 目睹陆传强抢不属于自己的机缘,落到那样的一幅境地后,她就没打算瞄紧这位先知,跟他抢机缘了。 “我一直记得你,因为,我也遇到过春草部的修士,也看到了他们的草虫。” 这人眉宇间,再没有戾气和傲气,好像比周围的人还多了一份没落,一份孤寂…… “叶师兄,我不知道这几年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我记得你。我想很多在五行秘地里,看到春草部草虫的修士,都在心里记得你。” 她就是想跟先知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 陆灵蹊从叶湛秋一开始的表情上,虽然有些怀疑灵兽袋里的仙鹤,可实在不知道,这仙鹤到底有什么玄机,“这仙鹤……” 叶湛秋的收慢慢伸了出去。 被两人的谈话,吸引了的白鹤,此时总算怒气转平,自得地抚了抚胡子。 臭丫头借花献佛,献得还不错。 煌煌正道引人心! 不仅转移了很多人的视线,无形中还抬高了送鹤之道意。 “我……不能收。”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要碰到灵兽袋的时候,叶湛秋又缩回了手,“林师妹高义,叶湛秋惭愧。” 叶湛秋心中的惶惶终于被她的真诚打掉,但他真的不能收,“在五行秘地遇到一些事,我……我道心差点崩溃。”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随庆前辈都是他敬仰的存在。 面前的女孩,虽然牙尖嘴利了些,可心性方面,却甚像随庆。 她记得所有人都故意忘却的事,她不知道仙鹤的玄机,真心诚意地,想把这份人人都想要的幸运送给他。 叶湛秋微低了头,“我在家祖的坟前结庐两载,用他老人家曾送的八个字自醒,才挽了回来,所以,仙鹤……真的不能收。” 离得太近,陆灵蹊没错过,他眼里的那份自愧以及躲避,“……不知令祖送给师兄的,是哪八个字。” “‘知足常足,终身不辱!’”叶湛秋抬起头来,“所以,对不住,我不能接受你的这份馈赠!” “……” 陆灵蹊若有所思,慢慢收回灵兽袋,“令祖是高人,师兄……,既然不想道心再有波澜,这仙鹤,我就另外送人吧!” 她看向原本跟他站一处,关系好像不错的叶湛岳,“这位师兄,这仙鹤,我能送给你吗?” 叶湛岳一愕,旋即大笑,“如此,叶湛岳就多谢林师妹了。”他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回头,我们兄弟请你喝茶!” 陆灵蹊在他的哈哈大笑中,听到某人攥拳的骨节声,眨了一下眼后,也是一笑,“我不太爱喝茶,要不然,两位师兄就请我吃饭吧!” “吃五味斋的全餐?” 叶湛岳捂着储物袋,一幅夸张害怕的样。 所有听闻五味斋全餐事件的修士,忍不住都跟着笑。 “哪儿呀!”陆灵蹊连忙摆手,“四菜一汤,保证师兄能请得起,也不浪费。”话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咦?不对,师兄可一点都不厚道,明明知道那时我刚回来,不知道价钱,还拿这话糗我。” “哈哈!哈哈哈……”叶湛岳笑弯了腰,“我就是听到的时候,比较好笑,再乐一下嘛!”他拍拍她的肩,“别生气,我们兄弟都是大肚汉,十二个菜,至少十二个菜,要不然,你肯定得饿着肚子回去。” 第一四二章 骷髅 百禁山真的那么好进吗? 伏荒知道,百禁山的妖族,对自家老祖的防范其实更严。 可是老祖这样说…… “老祖,百兽宗不缺灵石,”他想劝一劝,“我们不必……” “不必什么?”白鹤的长眉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他沉起脸的样子,一点也不慈眉善目,“老夫有让你换灵石吗?人脉,人脉你懂不懂?” “……” 伏荒想说,他不懂。 百兽宗做得是独家生意,本身却又不是多强,这样正好不会被那些大势力猜忌。所以,人脉这东西,他们只要做好本份,正常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老夫能够重新站起来不容易。” 白鹤瞄到他的样子,如何不知其所想? “说来,多亏了宗门,多亏了你。”没达到目的前,这笨蛋还得哄着,“我有你们全心供养,但苇荡的鹤儿们呢?宗门的配给虽然还不错,蛤资源到底有限,这么多年,始终未见一个七阶,反而出去认了主的,倒是出了几个造化的。” “……” 伏荒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宗门虽然不能给这些鹤儿们造化,却能给它们一片祥和天地。 当了修士的灵兽,人家出门试炼,或是寻找机缘,在需要替死的时候,可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但老祖非要拿这些鹤儿跟他比,伏荒也甚无奈! “大道艰难,在寻道的路上,不论人族,还是妖族都一样。” 白鹤对自己养大的弟子知之甚深,再叹一口气,“我们不能因为前路艰难,就缩在家中。锁龙印破开,五行秘地现世,小辈弟子们,倒是有不少深有福缘的。” 想要不被人发觉地借力,只能找那些不太懂的小弟子们,他的目标早就锁定,“老夫的意思是,在撞兽会上,宗门以送运的方式,给那些小辈以半价的优惠。这样,他们得了好坐骑,鹤儿们也能得个好主子。” 说到这里,白鹤望向伏荒,“那些小辈有五行秘地的机缘在前,哪怕最最平庸的,也远甚一般的修士。” 那些人里,平庸有之,但惊才绝艳者,更不缺啊! 伏荒终于明白了老祖的意思。 交好了那些人,百兽宗未来数百近千年的人脉可能就都有了。 “弟子明白了。” 让老祖这么大年纪,还事事为宗门为小辈们操心,伏荒真是惭愧的紧,“弟子这就回去布置。” …… 黑石城外,千机屋终于迎来重平一行人。 “想回宗见你师父?” 他笑咪咪地打量已经被知袖认可的小师侄,“这可不行,来的时候,随庆师兄可说了,他一时死不了,让你好好在百兽宗跟着师兄师姐们玩一玩。” 本来就在百禁山耽误了三年,再不跟师兄师姐们处好关系,以后就要当独行侠了。 随庆自己当独行侠无所谓,反正他心里知道,他有亲师姐。 但是徒弟,他可没帮她收其他的亲师兄亲师姐。 独木不成林,经此一事,他希望徒弟能交好同辈的师兄师姐,在有难的时候,不至于一个人独撑。 “撞兽会没几天了,再急也不至于急这么几天,就是你知袖师叔,现在也不能回去。” 重平在这一点上,非常支持随庆的决定,“传送阵也是要灵石地。” 一旁的知袖若不是还想给个面子,非得翻个白眼给他看不可。 “百兽宗的撞兽会五十年才有一次,”重平佯装没看到师妹的小动作,接着道:“而且这一次,据说还有神秘的半价礼物,哪怕你再无礼物的机缘,这撞兽会也是开阔眼界的好地方。” 没要他们万里迢迢地去接,反而跟两大妖王处出了感情,让人家送了回来,还顺便给宗门开了一条想象不到的商路。 重平收到消息的时候,实在喜出望外。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亦文章,好好跟着师兄师姐们结交四方,于你的将来,也很有好处。” 他摸出一个小玉瓶当见面礼,“这是醒神灵水,可以助养神魂,一天一滴,此瓶装有三十滴,三十天后,我们应该回了宗门,正好服用筑基丹,什么事都不耽搁。” “……谢掌门师叔。” 陆灵蹊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东西,收之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知袖师叔。 “看什么看?” 知袖没好气,“你还想要我的见面礼啊?” 臭丫头在她还没表示的时候,就收了醒神灵水,“那什么,两万灵石,就是我的见面礼了。” “……” 陆灵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你个抠门鬼。” 陆灵蹊还没说话,重平已经开喷,“两万灵石,你怎么好意思的?她要是没自己回来,你不得提心吊胆地忙上两年?合着你的两年,就值两万灵石?” “嗬!我值多少灵石,当然是我自己说了算。” 两万居然嫌少? 知袖横眉,“再说了,我自己的徒弟,我都没给那么多。” “可是,你收了五个,随庆师兄只有这一个。” 那位师兄,也就收了这个徒弟后,才跟他们有些烟火气,不再那么淡然。 “谁让他不收的?” 知袖懒得跟重平抬扛,直接找向陆灵蹊,“林蹊,你师父亏了见面礼,不能怪我吧?” “不能!” 被师叔盯着,陆灵蹊连忙摇头。 “你啊你啊!” 重平指了指知袖,“算了,我懒得跟你争这个。”他又拿起桌上知袖一早就给他准备的玉简,“林蹊啊,下去好好跟师兄师姐们玩吧!” “是!” 陆灵蹊如蒙大赦,“两位师叔,弟子告退。” 大厅禁制在她退出后,一闪之后又重新弥合。 重平转了转手上的玉简,“跟我说说白鹤前辈吧!” 虽然已经看了师妹记录的玉简,可是他得知道更多的细节,“你怎么会感觉,白鹤对林蹊耍了阴招?” 尊敬一个外宗的长者,却并不代表,他们除了尊敬,就没有其他判断。 “害怕……!” 知袖从白鹤第一次相招说起,“其实就是没有林蹊,在随庆师兄的事上,我也感觉,白鹤前辈对它自己的寿命已经执着到了一定境界,再不复以前的平和。” 他可是百兽宗的老祖宗,伏荒做的事,如何不知道? 一颗曦元丹,于当时的他而言,效用其实并不大了,可是人家就是抓着师兄急着要的痛脚,一路相逼。 “虽然服用了龙息草,可是我感觉,受了那一难后,他对寿命寿元,似乎更执着了,要不然,也不会把我支走,明里暗里的套林蹊这么个小女孩儿的话。” “……” 重平拢着眉头转了半天玉简,“你怀疑百兽宗的这次神秘礼物,也与白鹤有关,他瞄的还是这些从五行秘地回来,手上有东西的弟子?” “要不然解释不通。” 知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伏荒是个做生意的料,他正常不会干亏本生意,只有涉及到他非常重视的老祖宗,才能半价。” “……确实!” 重平微有沉吟后,从储物戒指里,摸了一枚玉简出来,“你看看吧!” “什么啊?” 知袖放下茶盏,拿起玉简把神识透进去,没一会,脸色大变,“这……” “身为百兽宗的当家人,自然不可能光做君子。” 重平把玉简又夺了回来,“百兽宗从只有一个结丹修士的宗门,发展到如今,白鹤自然也是有手段的。” 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在没有触到千道宗利益之前,他从不打算干涉。 “不过,若他还朝我家的弟子想主意,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他站起来,“随庆师兄的事,我还没跟伏荒算好账,若他们再不识趣,我们说不得还会翻脸。” 所以,他未进黑石城,所以,知袖不能走。 “其实相比于做什么事,都寸步不让的伏荒,我倒是觉得,白鹤前辈的心机,太过深沉。” 重平望向自家师妹,“让你看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是让你在他面前露出什么行藏的。” 知袖迅速收起脸上的吃惊,眉毛却竖了起来,“宗门收了他这么多黑料,我来之前,你怎么一个屁都不放?” 害她还恭恭敬敬地给那老东西行礼,差点委屈自家弟子。 “因为那时候,我们还有求于人家。” 曦元丹捏在人家手上。 一向跟他们淡淡的随庆师兄,朝他们求恳,求他们救他徒弟。 “因为,他哪怕黑吃了黑,吃的也是山海宗的,与我道门无关。” “伪君子!” 知袖狠狠骂了一句,转身比重平先一步离开。 …… 竹山,白鹤可不知道,重平对他早有防范。 朝着竹楼的某一处,他打出一个又一个手印,半晌,那里的空气闪出一阵涟漪,慢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来。 白鹤缓缓走了进去。 一颗又一颗月光石在他面前亮起来,数个弯后,他站在一个极大的广厅里面,广厅的正中,镶着全由黑白两色玉石组成的圆。 他走入圆中,脚尖轻按某一处,隆隆的机括声响起。 没一会,黑色的玉面升起,一具枯白的人骨现于眼前。 白鹤叹了一口气,弯腰抚向那具人骨的头部。 “你后悔过吗?” 他直视那双骷髅眼,“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 骷髅当然不会答他什么。 白鹤小心地从骷髅的头部,慢慢抚向骷髅缺了一只手的断臂处,“你应该不会后悔的,”他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曾经的百兽宗,连一颗续骨丹都买不到,可是,你看看现在,续骨丹我整整存三十颗。” 他一边说,一边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三十颗白中泛黄的丹药,把它们全堆在骷髅的断臂处,“若是当年,你有这一颗,也不至于身有残缺。” 骷髅无声。 “可是,现在我也老了。” 白鹤坐了下来,“但是,百兽宗我还是不放心,伏荒守成有余,拓展不足。我……我要再借一借力,再帮你守护百兽宗千年。” “无耻!” 骷髅头里,突然传出异常虚弱的话来。 “……呵呵!我以为,你直到灵觉散尽,也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了呢。” 白鹤突然笑了,“能听到你这句无耻,我有多高兴,你知道吗?” “……” 骷髅再次息声,不过,骷髅眼处,却慢慢泛起两束蓝幽幽的光来,它好像在看白鹤。 “看看,我现在的形象如何?” 白鹤在骷髅面前,抚了抚长须,拂了拂白袍,“我是修仙界,人人称道的老前辈,哪怕太霄宫、乐机门、千道宗……那些个元婴长老,在我面前,也要称一声老前辈。” “玩火者必自焚!” 骷髅的嘴巴开开合合,骨头响在一处的声音,在广厅中传出了一种异样的阴森出来。 “哈哈!” 白鹤不以为意,“你没玩火,可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在哪?” “……” 骷髅眼中的蓝光暗淡了些。 “不玩火,我也要寿尽了。” 白鹤笑得慈祥,“现在不管你是主,还是你是仆,我寿尽了,你……也将永散天地。” “我现在,难道比散尽还好吗?” 幽禁在暗无天日之地,被迫成为曾经灵兽的灵仆,骷髅其实更希望早早地散于天地。 “我觉得你比散尽好。” 白鹤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要是早早散尽了,能看到今日的百兽宗成为如今的样子吗?你得承认,我做宗主,比你做的好。” “……” “你看看你,又不说话了。” 白鹤好像在跟骷髅闲话家常般,“这是最后一次,成功了,或许我还能更进一步。” “你在做梦!” “做梦?”白鹤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跟你说,这次真不是做梦,你知道我的伤是怎么好的吗?我得了真正的龙息草,龙元气息强大,那绝不是蛟龙尸旁的假草能长出来的。只要找到龙息草的出处……,再进一步,不要太容易。” 暂时问不出来,那就不问,反正那小丫头就在那里,怎么样也跑不掉,“锁龙印后,世间再无真正的龙族,曾经的龙冢流落何方无人得知,但那株龙息草,指明了龙冢之地,你说,我这运气好不好?” 第一四三章 ‘闻’蛋 金色阳光照耀在黑石城,快要落幕的撞兽会,被百兽宗的仙鹤抽签大放送推到了最高潮,可是叶湛秋的脸,却白的没了一点血色。 所有的侥幸全都远去,上一世的噬灵事件又要在这一世重演了吧? 苇荡这一代的仙鹤几乎全是老白鹤的分身,他反仆为主,用魔功把所有筑基及筑基以下修士的灵力,在半个月内吸尽。 虽然没要大家的命,可是有多少人,从此一蹶不振?又有多少人为了回复,也开始不择手段? 大白天的,叶湛秋生生地打了个抖。 远远地,陆灵蹊看到他的样子,眉头忍不住打成了结。 现在,她已经能肯定,苇荡的仙鹤有问题,只是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却摸不到一点头绪。 而知道情况的人…… 陆灵蹊又看了一眼叶湛秋,才叹了一口气,那边重平已经大笑出声,“哈哈,伏荒道友好气魄,重平佩服!” 他拱了拱手,“不过,苇荡的仙鹤到底还是有限,我宗已有分额,那剩下的……我宗弟子就不再竞买了,给大家多点机会嘛!” “道友高义!” 花花轿子人抬人,伏荒当场还礼,原本他还怕已有名额的六大道门再来抢鹤,现在好了,重平开了个好头,就算接下来抽签抽得不好,某些人也不好意思朝他问罪了。 “我宣布,抽签正式开始!” 有意仙鹤的修士随着那些急闪的竹签心潮起伏不绝,叶湛秋看不下去,硬生生地挤了出去。 陆灵蹊也想出去,不过,她还没动,肩头已经被尚仙师兄拍了一下,“走吧,没我们的事了,一起到外面的蛋区溜溜如何?” “好啊!” 陆灵蹊连忙跟师兄一起挤出去。 “昨晚碰到吴家的人,才知道嫁到那边的姐姐怀了小宝宝,”尚仙对小生命很期待,“开出灵兽,我想给那孩子做生辰礼物。林蹊,你运气不错,帮师兄挑个好蛋呗!” “别!万一我今天手臭,弄了个坏蛋呢。”陆灵蹊可不敢伸这个手,“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里哪有坏蛋?”在百兽宗修士怒目瞪来前,尚仙敲了师妹一下,“蛋里面都是正儿八经的活物。” “好好好,我说错了。” 撞兽会开了三天,师兄师姐们全都手臭,陆灵蹊原本就不感兴趣,现在更甚,推着尚仙,“师兄你快挑吧!” 她想找一找叶湛秋呢,可惜那家伙跑得太快,连影子都没看到。 “挑不好。” 大的、小的、红的、绿的、蓝的…… 各种各样的蛋,三天下来已经被人挑走了大半,还剩的,尚仙知道,再孵出高阶灵兽的几率不大,可惜知道姐姐有喜的事太迟,要不然他早过来选了。 “林蹊,你说,我是在这里撞运气,还是到那边买现成的幼兽?” “你昨天不是才买了一只刚成年的五阶六臂猿吗?” 那价钱可不是一般的低,陆灵蹊知道他犹豫什么,“就在这买一只吧,哪怕是一阶的,也能陪小宝宝一起玩耍。” 小世家就算买了好的灵兽,没有充足的灵兽丹,灵兽也只能勉强活着,想进阶难如登天。 陆灵蹊跟着大家在百兽宗转的这些天,已经知道,一阶灵兽丹便宜,但二阶以后,都是成倍成倍地翻,不要说散修,就是一般的宗门弟子也养不起。 大家的灵石,自己修行都不够呢。 陆灵蹊知道,如果没有五行秘地,没有百禁山一行,她家也一样要为修炼的灵石操碎心。 “一阶灵兽多没面子,我想撞只二阶的。” 尚仙知道吴家的情况,吴家老头到此,也不过是倾全家之力,供养一只四阶炎火兽帮助炼制灵器。 他的手抚向一只红色的蛋蛋,希望能在里面感受一点灵力波动。 可惜,除了能感受到生命的波动,其他毛都摸不着。 “师兄,闵师兄第一天的时候,也买了一只红壳的蛋,他开了一条小鲤鱼。” 陆灵蹊在大家的八卦中,知道吴家的情况,严重怀疑他想给未来的小外甥买一只火系的,“这颗红蛋,你可小心着噢。” “……” 尚仙忙把手收回来,转向前面大一点的绿壳蛋。 太霄宫陆从夏就是在一颗绿壳蛋里开出一只三阶的耳鼠,那小家伙,可是能解百毒的好灵兽。 “于成师兄买了一只绿壳蛋。”陆灵蹊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他开出一只一阶的四目蛇。” “……” 尚仙又把手放开,蛇性冷,不适合陪小娃娃长大。 原想着小师妹的运气不错,人家上赶着送灵兽,又没买过蛋,却没想…… “你要是再说话,”他咬着牙,“我要是也倒霉地开出一阶的小笨蛋,就天天到你那蹭茶喝蹭饭吃。” 啊? 陆灵蹊忙捂住嘴。 “不对……,”她突然想到什么,“这几天,你们一个个的轮换着到我那里说话,合着是蹭我的灵茶喝?” 喝茶也就罢了,可恨闵浩师兄几乎就住她那了,喝了茶都不走,反为主,在她房间跟大家说修炼心得,说西狄的边界形势,然后不可避免地一起混个饭。 “你才发现?” 尚仙一肚子的闷气,在看到她鼓起的腮帮子,一下子全消了,忍不住闷笑出声,“呵呵,听说你在他那里弄了不少灵石,他不得一报还一报吗?” “什么叫我弄了他不少灵石?”陆灵蹊撞天屈,“我明明都还了。” 在白鹤那里弄到灵石,她回去的第一时间就还了,“是师兄跟你说,我没还吗?”那就太过份了。 “你还了他的,可是,我怎么听说,你还朝知袖师叔要灵石花了?” 尚仙知道的时候,简直不要太佩服。 “那是知袖师叔给我的见面礼好不好?” 陆灵蹊的嘴角抽了一下,“重平师叔那天还跟知袖师叔说,我师父亏了,他就我一个徒弟,她都收了五个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知袖师叔在宗门是有名的抠门鬼。 却没想,连这个东西,都能传代,“闵师兄还想代知袖师叔,在我那里吃喝回去啊?” “哈哈!”尚仙大乐,“那我就不知道了。” “……” 陆灵蹊气得想跺脚,“这也太欺负人了,不行,我要跟重平师叔说。” 她还给两位师叔一人孝敬了两株千金菇呢,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没声张罢了。 “我师父才不会管。” 尚仙一把拉住她,“发现闵师兄的小心眼,我就跟师父提了,可是他说,这是你们小辈的事,谁吃亏,谁占便宜,他都不管。” “他怎么能不管?他不是宗主吗?” “对啊!”尚仙忍笑,“宗主要管很多事的,哪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 这是鸡毛蒜皮吗? 陆灵蹊想说,这对她是大事。 闵师兄是结丹修士,打,她肯定是打不过的,如果师叔不管,她肯定要被欺负死。 “你给我找只二阶的蛋蛋,我就给你支个招,怎么对付闵师兄。”尚仙笑望着她,“怎么样?这买卖合算吧?” “那我要是也手臭……” “正好做一道菜。” 尚仙笑咪咪地,反正闵师兄的小鱼,就做了个小鱼汤。 “……” 陆灵蹊没办法了,只能上前,依次查看。 她除了动手,还动鼻子。 在百禁山呆了那么久,跟那么多叔叔姨们打成一片,他们身上的味道,她都记着呢。 虽然他们做为妖王都不合格,但是,哪怕幼兽的阶数,都在二阶朝上。 百兽宗的守蛋执事,看她在这个蛋前闻闻,在那个蛋前闻闻,嫌弃完这个,又嫌弃那个,都一齐盯着她。 “……你有狗鼻子吗?” 尚仙都不知道,有意想往仙子方面发展的师妹,怎么就能伸着鼻子闻蛋的味道,“就算有狗鼻子,蛋里的灵兽也闻不出来吧?” 陆灵蹊不理人,又仔细地闻了闻面前的白蛋蛋,“它好像不错。” 白蛋蛋跟一个鸡蛋差不多大,尚仙真是不能不怀疑,“我不相信,你自个买了吧!” 撞兽会上的蛋,除了某些做假的(像闵师兄的小鲤鱼),真正的灵兽蛋,其实都到了孵化的临界点,只是被百兽宗以特殊手法封印,没让它们出世。 但假的,听说有一半比例呢。 万一这就是一个小鸡蛋呢? 尚仙害怕自己也成为大家的笑料。 “除非你能证明,它确实是个二阶以上的真灵兽,否则我不能相信,你这选蛋的方式。” “……行,我证明给你看。” 陆灵蹊气呼呼地拿起那颗蛋,问一直对她侧着目的百兽宗修士,“多少灵石?” “五百!”执事面无表情地回她两个字。 “怎么这么贵?” 陆灵蹊掂掂小蛋蛋,小家伙太轻,她虽然没闻出什么味,但是凑着鼻子到蛋前的时候,她感觉里面的小东西动了一下,等她又把鼻子挨到蛋的时候,小东西又动了一下。 只是,它虽然有些灵性,可是蛋这么小,就算开出来,肯定也不会是多厉害的,“能不能便宜一点?” “不能!” 另一个执事,抢先回答。 “那……” 陆灵蹊正要把蛋放下去,感觉里面的小东西,又动了一下。 听说,百兽宗这一次卖不掉的蛋,有些会封印到下一次撞兽会,有的甚至可能会一直封,一直封,直到里面的生命波动消失为止。 陆灵蹊怀疑这颗蛋被封印怕了,所以难得碰到有人拿起它,就急切地表示它有用。 小家伙在她的手心上,似乎又动了一下。 算了。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五百就五百吧!” 希望出来的不是一只鸡。 哪怕是只鸡,也拿回去喂着,养大了吃肉。 “现在就开吗?” 收她灵石的时候,百兽宗执事,例行问话。 “当然!” 陆灵蹊还要从尚师兄这里取对付闵师兄的经呢。 “孵化需半个时辰!” 执事把蛋蛋放到专门的解封阵中转一下,又放到专门孵蛋的阵窝里。 “那师兄,你是等呢,还是……” “你现在接着找呗!”尚仙看她那无奈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多找几个,然后我矮个子里拔高个。” “……” 陆灵蹊翻了个白眼给他,认命地接着凑在蛋前,一路闻过。 千道宗没要剩下的仙鹤,就那么几只,也不是某一人认主,而是由宗门的兽堂统一圈养,出租给出门的人。 所以,她好像不用为宗门担心。 陆灵蹊不再执着此事,认认真真地闻蛋,希望能闻出点什么。 白鹤关注那边抽签的时候,看到她的怪样,也忍不住分了一缕神识在这边。 撞兽会之所以能吸引天下修士,是因为,百兽宗确实在这里面,下过大力气。 黑石城靠近百禁山,不说伏荒,就是他,都曾三番五次地深入,借着宗门的特殊功法,掩藏行际,四处偷蛋。 此次撞兽会,开出了两个六阶,七个五阶,十八个四阶,三十多个三阶,甚至还出了像耳鼠那样有特殊功能的灵兽。 现在的…… 白鹤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闻…… 陆灵蹊一路闻过去,终于又停在一颗差不多有一尺直径的蛋前。 咚咚! 尚仙先敲一敲,“空洞的很,像是假的。” “……” 假的吗? 陆灵蹊虽然也没闻出什么味道,但是她在这颗蛋前,感觉一种特别的冲动。 好像里面的小家伙,对她很有吸引力一般。 咚咚! 她也敲了两下,蛋壳的回音,真的很空洞,像是做假的蛋。 怎么办? “师兄,你又不要?” “不要!” 尚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林蹊,我觉得你的手,可能是我们当中,最臭的了。” “……” 实在太埋汰人了。 陆灵蹊怒目,“这像个假蛋,你们多少灵石卖?” “五百!” 执事还是面无表情。 “真不能说价吗?” “不能!” 呼! 陆灵蹊狠狠吐了一口气,“买了,赶快给我开。” 要是感觉骗了她,她一定把里面的家伙做菜,然后就给闵师兄吃。 “林蹊,我们能不能不斗气?” 尚仙害怕蛋里的菜做出来是他吃。 “我才不跟你斗气呢。” 陆灵蹊气呼呼地接着闻下去。 第一四四章 开蛋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陆灵蹊想从尚仙这里讨到招对付不要脸的闵师兄,就只能努力地帮他找合眼缘的蛋蛋。 可惜当她又停在一个大黑蛋面前的时候,尚仙的头摇得更猛了,“林蹊,算了,我去买幼兽吧!” 经过训养的二阶幼兽,视天赋不同,也不过九百到两千灵石,那样买下来,虽然没有惊喜,可也没有惊吓。 尚仙简直不敢看她拿在一边,画风……清奇的几个蛋蛋。 小到长满麻子,好像鹁鸪的蛋,大到他抱不起来的蛋,土到丑得不行像土疙瘩的蛋,现在又来这么一个大黑蛋,他真的没办法下去手啊! 想在这四个蛋里,矮个子里拔高个,简单不能更让他心凉。 随庆师伯挺方正的,虽然师父私底下常吐糟他高冷,可是这一会,尚仙觉得师妹还是学师伯那样高冷一点的好。 近千的蛋蛋,她得有多奇葩的爱好,才能把这几个蛋找出来? “你不要再闻了,我不……” 他想说,他不会买的,可是师妹的眼神太愤怒,太幽怨,太舍不得,尚仙愣是没敢说出来。 “你又不要?” 陆灵蹊咬着牙,低吼道,“你不要你早说啊!”可恨,这四个蛋,她都有感觉。 虽然一直想借着鼻子,把熟悉的某些气味闻出来,给师兄随便捞一个交差,但事实上,蛋上的封印太好,鼻子一直没闻出什么味,再选出来的这四个,不是她心跳加快,就是蛋里的小东西,各有各的哀求。 她已经买了两个了,要是再买这四个…… “……” 尚仙张了张口,想说,你没给我机会,可是这话在要暴怒的师妹面前,愣是没说出来。 师父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与女人。 师妹虽然已经长大了,可是还与小挂点边,再加上又是女人…… “是我对不住你。” 怎么办? 他只能哄,“这蛋我不要了,不过,我还是可以教你对付闵师兄的招。” “……” 陆灵蹊想知道什么招能对付闵师兄,可……真让她放弃这四个蛋…… 大黑蛋抱在她手上,里面的小家伙,好像把脑袋蹭在她手心的位置,蹭了这边又蹭那边,似乎在极力讨好。 现在要是不买了,把它们四个全还回去,感觉…… 她好好看了看这四个蛋,对比其他的蛋,它们好像先天就比较不讨喜。 真还回去,似乎会是一直被封印的命! 没有要它们的主人,它们就一直不能出世,一直不能世出,每五十年一次的撞兽会就会是个大劫难。 这时的封印不是完全的,生命的波动要被外面的人感觉到。 老这样解一点封,再封印,再解一点封,再封印,不要说蛋了,就是好好的人,也会受不了。 陆灵蹊怀疑,她要是放弃了,它们的生命全会夭亡在蛋里面,见不到天日。 唉! “它们四个我都要了。” 安抚地拍拍黑蛋蛋,陆灵蹊只能认命,“正好,我爷爷在家没事能养着玩。” 被人笑话就被人笑话吧! 正好扬名了。 身为随庆真人的唯一徒弟,她总要扬名的。 不管是黑名,还是红名,先让大家知道她,也不算是坏事。 “别别别,那我……就买一只吧!” 眼看师妹真要掏两千灵石,尚仙感觉心虚。 要不是他非要她帮忙选,师妹也不会花这冤枉灵石。 只是买了这里的蛋,就再也不能去买百兽宗训养好的幼兽了。 “不用!” 陆灵蹊把他挡回去,“五百灵石我还是能出得起的。”已经要成笑料了,多一个与少一个的区别不大,“我要是开到了好灵兽,你也不准眼红。” “……呵呵!” 尚仙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这样的蛋,也能开出好灵兽? “哎哎,你还要干什么?” 眼见她交了灵石开蛋,又去摸还没看完的蛋,尚仙忙拉住,“放心,我不眼红你,我现在就去买幼兽,你不用再看了。” 再看下去,他怀疑她还要买。 女人购起物来,简单没理可讲,他真是怕了。 “我要看看我今天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找的都是丑蛋,她总要再找个漂亮的,安慰安慰自己,“你别管了,要是开出来的,都不是灵兽,我以后再也不循着感觉走。” 这? 所谓吃一亏长一智,如果真能用几千灵石的亏,让师妹以后都不循着这古怪的爱好买东西,或许就不算吃亏。 尚仙拦不下去了,“那行,我在这看着你,免得你以后赖账。” 师父说,要趁着林师妹还小没经验,多抓点小辫子,方便她长大翅膀硬了,不听话的时候,扔小辫子让她听话。 随庆师伯就是因为离宗太早,当年他没抓过他的小辫子,以至他那个一宗之主,在他面前一直没直起腰。 陆灵蹊不知师兄所想,更不知重平师叔这样教徒弟,还不死心地想找个漂亮蛋蛋,给自己的眼光,弄个好的遮掩。 她选出来的蛋,说真的,确实……不太好。 师兄不要,也情有可原。 清碧碧的绿、火艳艳的红、通透如天的蓝…… 一个又一个好看的蛋,陆灵蹊都抱了极大的希望。 只可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里面的小东西,她总感觉配不上外面的蛋壳。 倒是…… 她苦着脸,又在一颗灰不溜秋的蛋前住了脚。 这颗蛋不仅灰不溜秋,颜色还暗哑的紧,若不是里面的小家伙还有点生命波动,她都要以为是颗坏蛋了。 “你又看上它什么?” 尚仙看她紧蹙了眉头,忍不住把那蛋拿过来,上下左右地翻看,“这颗蛋被封印的时间或许太长了,里面的小家伙,心跳有些不规律,要不然还是别要了吧?” 五百灵石似乎在师妹这里不算什么,可做师兄的,总是有些良心,不想她花这个冤枉钱,“横竖你不能再开个奄奄一息的小东西了。” “……” 陆灵蹊摸了摸好像海碗大的蛋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对着这个小东西,她也不知道怎的,在刚碰到的时候,血脉流动的速度都加快了些。 但就像师兄说的,它可能被封印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小命要丢在蛋里了。 “林蹊,在修仙界,有些善心不能发。” 尚仙把蛋又放回去,“走吧,下面也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先去看那颗小白蛋开出了啥。” 陆灵蹊没说话,又摸了摸蛋。 里面的小家伙,好像感觉到了她,生命的波动比刚刚强烈了些。 “师兄,我就是想看看,我自己的感觉。” 远远地,白鹤看她坚持付了五百灵石,心头不知怎的升起一丝古怪。 这颗灰不溜秋的蛋……,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他顾不得那边的抽签,顾不得观看那些未来小宿主,把神识在蛋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嘶! 想起来了,一千多年前,他潜进百禁山偷蛋,正遇几个大妖打架,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他在他们的驻地偷了好些个蛋。 只可惜当时没什么经验,偷的蛋太多,以至气息外流,被妖们感觉到了,一路追杀,要不是后来聪明地用没息土把蛋全都染了一遍,那一次,就回不来了。 更何惜的是,没息土不仅能掩盖气息,还能闭合蛋孔,他耽误的时间太多,以至回来之后,那群蛋几乎全是死胎。 当时忙着洗回蛋上的没息土,忙着吃蛋补营养,倒是忘了,还有一个蛋,被弟子们洗洗收到蛋房。 这蛋上的颜色…… 白鹤老感觉是因为被没息土染过这后,当时没洗好,以至失了本色。 这下子,要被这臭丫头撞到大运了吧? 他可是记得,在那一带偷的蛋,都是有些来头的。 白鹤抚了抚胡子,突然又笑了,嘴巴开合之间,传音过去。 …… 陆灵蹊不知她好好开个蛋,都能被老白鹤盯上。 半个时辰到了,小鸡蛋终于在孵化的阵窝里,‘咔’了一下。 黄黄的小嘴巴正在打出来的洞,咔咔,咔咔咔…… 小东西,一边吃一边从里面踏出脚来。 “有灵气波动。” 尚仙拍了拍紧张的师妹,“还没把蛋壳吃完,就有……” 比刚刚更甚的灵气波动,突然传了出来。 这一次,直接跳过了二阶,飚到了三阶上,而蛋壳还有大半没吃完呢。 陆灵蹊连忙往孵化阵的光罩上贴了贴。 咔咔!咔咔咔…… 黄黄红红的小脑袋终于露了出来,一双黑豆一样的眼睛,在看到陆灵蹊的时候,眨了眨。 “咦?头上长的是冠还是毛?” 尚仙的脸也贴到了光罩上,想看清小东西的来历。 “叽叽!” 小家伙歪着脑袋打量完他们后,又重新啄对它来说,非常重要的初始之粮。 慢慢地,它的尾巴也露了出来,尾巴上的毛,也比寻常的是长,虽然很像鸡,却又有种特别的力感。 “这……我怎么感觉有些像古兽重明?” 一旁的执事,连忙翻查玉简,在陆灵蹊和尚仙都紧张盯着他好一会后,才咽了一口吐沫,敲响了边上的报喜钟,“虽然不完全是重明,可绝对是有重明血脉的元鸟,恭喜林道友了。” 蛋壳啄完,这小家伙肯定会稳在五阶上。 不管有没有继承重明鸟的神通,哪怕只是普通的元鸟,只要养得好,进阶成七阶,也能看破某些虚妄。 “多谢!” 陆灵蹊隔着光罩,对撅着屁股吃蛋壳的小家伙喜欢不已。 虽然她不会再养了,可是送给爷爷,或者爹娘,他们一定都会喜欢的。 “元鸟难养。” 尚仙艰难开口,他嘴巴是苦的,心也是苦的,这本来是师妹给他选的啊! “林蹊啊,你看,要不然,交给宗门的兽堂吧!他们有养兽的经验,等养大了,你租用的价格,肯定会很便宜的。” “……” 陆灵蹊不想理他,因为旁边的大蛋也开始动了。 这颗蛋,在她刚碰到的时候,很有吸引力呢,她忍不住对它有了更多的期待。 大蛋在阵窝里晃啊晃,动作的频率越来越高。 突然,咔咔咔……,无数的裂缝在蛋面上延伸,一股凉寒之气,哪怕隔着阵窝的光罩,都透了出来。 一条跟大蛋完全不成比例的细小白蛇,游了出来。 “冰螭?” 执事大惊,此蛇可是有龙之血脉呢,虽然…… 打量完细细小白蛇后,百兽宗的几个执事,都好生惋惜。 冰螭蛋这么大,明显产蛋的冰螭等阶很高,这小东西,原来不应该这么小的,可被封印的时间太长…… “怪不得,它的蛋壳那么空洞!” 尚仙好惋惜,“林蹊,你要好好养它。”小家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 咚! 执事到底又敲响了报喜钟,“虽然只是二阶的,可是冰螭天生御冰,从蛋的大小来看,它未来的潜力很大,还是要恭喜林道友。” “……” 陆灵蹊没有说话,她现在严重怀疑因为引龙决,对这小东西有感应。 她对它有感应,那…… 她的眼睛,又望向黑蛋蛋和灰不溜丢的蛋蛋上。 对它们,她身体的感应好像也不一样呢。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闵浩从里面退出,远远看到师弟师妹头凑一处,盯着孵化阵的时候,急得缩地成寸,一步跨来,“不是不让你们买……”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阵里的一溜蛋蛋和两个已经出来的。 唯一的二阶小蛇是冰螭,一旁的鸟儿是五阶,这…… 这里可没其他人,就他家两个人,那……蛋和已经开出来的,都是他们买的喽? 闵浩的心情终于好了,“你们怎么买这么多?” “都是林蹊的。” 尚仙朝师兄眨眨眼睛,“师兄,你说这剩下的五颗蛋,会是什么?” 这哪知道? 不过…… 瞄到五个大大小小的丑蛋,闵浩忍不住瞟瞟长相甚是甜美的师妹。 咔! 陆灵蹊可顾不得师兄,最小的鹁鸪蛋裂开了。 一只小小的,像蜂又像鸟的灰蓝色小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尖尖的小嘴,有如利器,看上去锋利异常。 “当当当……” 报喜钟被迅速敲响,百兽宗的执事,异常兴奋,“恭喜林道友,贺喜林道友,这是钦原,七阶毒鸟。” 第一四五章 可怜蛋 七阶啊! 才出世就是七阶的灵兽,绝对是真真正正的高阶灵兽,百兽宗自立宗以来,撞兽会还只开过一次呢。 执事把报喜钟敲的当当不绝,想把当家人和关注那边抽签的各方修士都引来,看看他们撞兽会上的真正精品。 “钦原乃异种灵兽,据说浑身是毒。”他一边敲,一边道:“道友,普通的认主功法已经不能用了,而且它也不好养,我宗愿意以七阶灵兽双倍的价钱买下它,训练它,当然了,等到哪一日训练有成,再拍卖的时候,道友一定有优先购买权。” 怎能想到,长满麻子,像是鹁鸪蛋的小蛋蛋,开出来的居然是钦原? 要是早知道…… 执事都不知道,老祖宗和掌门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灵兽蛋放在撞兽会上。 虽然百兽宗的撞兽会每年都要放出些好灵兽,可是钦原不同啊! 若是宗门养了它…… “不卖!” “不卖!” “不卖!” 师兄妹三人异口同声,闵浩年纪大点,想得可比师弟师妹多,“麻烦你,剩下的蛋我们暂时也不开了。” 师妹开了三个蛋,三个蛋都有料。 他对还剩下的四个蛋,都忍不住有了特别的期许,“林蹊,收蛋。”再不收,人家或许就要抢了。 “对对对,收蛋。” 尚仙这才反应过来,为防天龙马伤了宝贝蛋蛋,他甚至贡献出了一个才买没多久的灵兽袋。 “慢!” 白鹤的声音才到,人也飚至了。 不过,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的他,可没有一点急切的样子。 传音伏荒,让他赶快派人把千道宗小丫头的灰蛋再买回来,却没想,他那边还没抽出空,这边居然又开出了钦原。 钦原啊! 白鹤很肯定,他没在百禁山偷到过这种古异兽,就是伏荒,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异兽蛋还放进撞兽会。 “老祖,钦原,钦原啊!” 百兽宗的几个执事,看到老祖宗亲至,一个个激动的不成样子,“您看,这是钦原啊!” 他们一至没管人家师兄妹想要收蛋的举动,根本没关孵化阵法。 白鹤早就看到了,不过钦原当面,他还是忍不住又上前两步。 “去,把伏荒叫来。” 孵化阵里,一排的阵窝,看到跟典籍中一样的钦原古异兽,白鹤的瞳孔都忍不住闪过一丝异色,“林蹊啊!我得多谢你啊,要不是你,老夫丢了这么久的钦原,就再也找不到了。” 什么意思? 陆灵蹊三人的面色同时一变。 “唉!不瞒你说。” 白鹤的老手抚向装着钦原的光罩,“四百多年前,老夫就是因为这个小家伙,被百禁山里的那些个大妖连手追杀数万里,逃回来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 他一幅沉痛的样子,“老夫记得当时打斗的时候,伤到了灵兽袋,里面好些个蛋蛋,全都碎了。” 他好像看不够正在啄壳的小家伙,“醒来后,就连忙问近身服侍的弟子,灵兽袋里的蛋有无活口……” 白鹤叹了一口气,“当时老夫的伤太重,吓坏了伏荒他们,那弟子怕老夫伤心,就说灵兽袋里的蛋蛋都好好的,被他们收起来了。” 他双手放在光罩上,“那话太假,当时我猜测灵兽袋里的蛋,全都碎了,为防他们也跟着遗憾,再加上老夫的伤太重,就按下了这件事。 没想到……” 白鹤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没想到,这一错过,便是四百多年啊!林蹊,老夫得谢你,要不是你把小家伙找出来,老夫……可能到死,都见不着它了。” “……” “……” 两位师兄信不信,陆灵蹊不知道,但她绝对是不信的。 “它被我买下了。” 她这样说,“前辈,撞兽会的规则,听说,是您的老主人亲自定的。” “……” 老白鹤没想到,他都在她面前滴泪了,这小丫头,怎么还能…… “我家老主人身陨,不放心宗门,托我无论如何也要尽心照看。”他抬手擦了擦眼泪,“老夫年纪大了,可是百兽宗却始终没有再进一个八阶同类让我托付。所以,四百多年前,老夫才不顾危险,深入百禁。” 他把整个身体,都覆到钦原的孵化光罩上,“林蹊,老夫什么都可以让你,可是钦原不行,它是老夫要托付宗门的下一任镇宗妖王。” “……” 这是要跟她耍赖了? 陆灵蹊从小在医馆,见多了某些倚老卖老的医闹者,却没想…… “林蹊,这件事是老夫对不起你,”白鹤手上的灵力一动,把积蓄力量,已经准备破壳的灰蛋蛋吸到了手上,“还有,这颗蛋,老夫也不能卖给你。” 要是破了壳,再是七阶,他得吐血。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现在出世。 白鹤拿着灰蛋蛋,“这颗蛋,也是那次挣命带回的,这些年,老夫被伤所累,一直不曾出现在撞兽会上,以至它们受了多年委屈。” 他老眼泛红,语气诚恳,“林蹊,老夫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我宗七阶虽然没有了,但六阶幼兽还有五个,除了它们,老夫再陪你二十万灵石。陈海,快,带小林道友把那五个小家伙认主。” 陈海正要过来拉人,陆灵蹊脚步轻移,已经以绝快速度冲回里面,“伏荒,你个大骗子。” 她带着灵力的声音,尖锐又愤怒,“今天,要么你把我买下的蛋蛋还我,要么……,但有一口气,我定要你们鸡犬不宁。” 刚抽完签的众人还在交灵石,没想到,就听了这一出。 伏荒和重平同时间一闪至她面前,“怎么回事?” “师叔,白鹤前辈抢了我的千金菇,给一堆我不稀罕的补偿,现在又要故技重施,抢我好不容易买下的灵兽蛋。” 钦原就算了,但那颗灰蛋蛋,她绝不让。 “伏荒,”陆灵蹊连前辈都不喊了,“我师父因为他的龙息草,差点命都没了,这是事实吧?我带回龙息草,救了他一命,也是事实吧?” “……是!” 伏荒的神识随众人一起冲进白鹤等人所立之地,那只七阶钦原让他们齐齐一呆。 “四蛋三兽,都是我买的。”陆灵蹊眼中闪着滔天怒气,“灵石我已经付过了,撞兽会的规则,你们还要不要?” 什么白鹤前辈? 什么君子? 狗屁! 分明就是巧取豪夺的无耻小人。 吸引这边人,她又极快地冲了回去,“这位前辈,麻烦你不要倚老卖老,把我的灵兽,还有我买的蛋蛋,还给我。” “……” “……” 不仅闵浩和陈海等人呆了,就是白鹤老头也呆了呆。 在修仙界混到如今,他这个老前辈,一直把形象维护的好,备受人尊敬,可…… 老头的气越喘越粗,“林蹊,老夫都说……” “没用!” 陆灵蹊盯着他手上的灰蛋蛋,“我不要你的补偿,我只要我自己的东西。” “……” 老白鹤慢慢撑着孵化阵的光罩直起腰来,“钦原是古异兽,没有我宗的特别功法,你就是带它回去,也养不了。” “那我们就把它放了。” 重平缩地成寸,一步跨前,挡到了小师侄的前面,“前辈也是妖族,当知道,像钦原这样的古异兽有多难得。” 他看了一眼灰蛋,“这方世界自锁龙印后,天道平衡便被打破,所有古兽,陆续离开本界,难得钦原现世,前辈想把它拘于百兽宗,问过妖庭吗?” 伏荒面色大变。 苍梧山那边知道,一定不会与他们干休,“老祖……,重平道友说的对,钦原……我们不能养。” 养? 老白鹤要被气死了,他才不会养呢,他要是的钦原强大的生机,“林蹊……” “我听我师叔的。” “……” 老白鹤心中一堵,差点喘不过气来。 臭丫头跟他怎么犟怎么来,跟…… “好!” 他恨不能咬牙,只是有太多人盯着。 老白鹤到底见多了大场面,很快就稳下所有心神,“但这颗蛋……” “这颗蛋是我的。” 陆灵蹊迅速打断他的话,“不过,如果开出了七阶,我一样放。” 开出七阶? 连伏荒都忍不住在蛋、老祖和她之间,好好看了看。 自家放进撞兽会的蛋蛋,有七阶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为了不被百禁山妖庭打击,他一直禀承祖师训言,不朝大妖动手,怎么老祖宗还…… “你就这么肯定它是七阶?” 老白鹤在破了封印阵法后,都无法感应蛋里的到底是什么,此时真是不能不怀疑这小丫头。 “我当然不希望它是七阶。” 陆灵蹊站在重平师叔旁边,不怕他突然一掌拍来,“可是前辈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怀疑它就是七阶。” “……” 牙尖嘴利! 老白鹤垂了垂眼,掩住里面的杀机,“好!那我们就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他重新把小灰蛋放回孵化阵窝里。 恰在此时,最丑的土疙瘩蛋咔的一声裂开了。 一只好像蚯引的小东西爬了出来。 宗主逼来的视线里太恐怖,陈海额上冒汗,在报喜钟上‘当’的一声敲了下,“恭喜林道友,此为三阶大地灵蚯,天生的种药种田能手。” 被大地灵蚯松过的灵田,产量都会被旁的灵田高出一两分。 不仅如此,时间长了,被它耕过的灵田,品阶都会慢慢提升。 只恨这东西,虽然阶位低,却实在稀缺又难找。 它们轻易不出土,在地下的时候,能自然屏蔽神识的探查。 活的灵蚯都找不到,他实在想不通,哪个师兄弟能好运地带回它的蛋,偏偏这颗蛋,又被扔在这撞兽会,又被跟老祖宗对着干的家伙买下了。 陈海看到重平脸上的笑意,真想为自家吐口血。 百兽宗到现在都没有一只大地灵蚯,天下宗门世家何其多,养到它的,十根手指头绝对能数得着。 “干的不错!” 重平实在太高兴了,“林蹊啊!这只灵兽,回头租给宗门松药田如何?” 正好把千道宗的各处药田,全都松松土。 虽然小家伙还小,暂时干不了那么多,可是有它跟没它,绝对不一样。 “听师叔的。” 陆灵蹊眼中也很惊喜,这只灵**给爷爷,爷爷肯定乐坏了。 咔!咔咔…… 还剩的三颗蛋一齐动了。 陆灵蹊和白鹤第一时间关注那只灰蛋蛋。 一只像龙又像鱼的小东西摆着尾巴慢慢飘了出来,它瘦瘦又弱弱的样子,显得可怜巴巴的。 另两个毛绒绒的小东西都在吃壳的时候,它看着自个的壳,似乎非常伤心。 “当!当当当……” 神识中,发现这三个小东西的时候,容惑等真人不约而同也走了进来。 “恭喜林道友,贺喜林道友!” 陈海硬着头皮,“此为六阶螭……螭吻,据传它亦是龙子。”可惜它的蛋壳似乎不能吃,再加上封印的时间过长,先天不足,要不然,妥妥的七阶。 当当,他又敲了报喜钟。 “恭喜林道友,此二者一为四阶飞鹰,一为五阶凤鸟,看它毛色……,青鸾血脉无疑了。” “……” “……” 现场好像很安静。 都是能报喜的蛋。 “……你是怎么找到它们的?” 重平生怕自家的孩子,被旁人诘问,转头的时候,先轻声问出来。 这事,不问是不可能的。 撞兽会上,哪怕是他,也要凭运气凭多年眼光,才能开出好一点的灵兽。 但哪怕如此,也绝对不能保证,次次都中。 “我……”陆灵蹊张了张口,不知道应该怎么答,“我就是闻到它们,摸到它们的时候,感觉它们在求我救命。” 她哪知道怎么回事呀! 师兄师姐们的手都臭,她怎么有这么大的运气呢? “师叔,它们长得都不好看,没人喜欢它们。”她想找个好看的,可偏偏遇到了,“师叔,我就是觉得,它们挺可怜的。” 重平拍拍终于知道怕了的师侄,“尚仙,你去看看,这里还剩的哪个蛋可怜。” 啊? 尚仙好像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忙在师妹还没找的那群蛋中,寻找可怜,又长得丑的。 没一会,他摸回一个没点光泽的红褐色蛋蛋。 伏荒、重平几人同时出手,解封的解封,以灵力催孕的催孕,没一会,一只二阶的火鸦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壳。 第一四六章 空间节点 什么叫误打误撞的运气? 自家师妹这个就是。 闵浩、尚仙一群人,带着陆灵蹊回千机屋的时候,一路沉默着。 他们都不傻,在长辈们试验的数次后,终于明白,为什么被封印~没有多少光泽的丑蛋,能开出灵兽了。 假的就是假的。 假蛋被封印三次之后,绝对会胎死蛋中。 而等阶高的好灵兽,因为生命力强大,在一次又一次封与解封之中,虽然也会消耗很多生命力,可它们能撑的时间到底长些。 时间长了,蛋上的光泽度以及颜色,自然就比不了其他的蛋了。 所以就一次次剩下了,变得越来越丑。 用心观察,用心体会,其实可以感觉到蛋的不同。 生命都有求生的本能,如果没被其他蛋晃花眼…… 尚仙虽然得了二阶的火鸦,可是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修士在撞兽会上撞灵兽,基本都带点童心,带点侥幸,眼睛会自然而然地追寻那些漂亮的。 百兽宗的撞兽会办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林师妹这么奇葩的。 不对! 尚仙偷偷给了自己一下。 师妹本来不想买灵兽蛋的,是他逼着她……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选蛋的心情就不一样。 “都回来了?” 知袖看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家伙,很高兴她没去选蛋,“林蹊,他们哭丧着脸就算了,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陆灵蹊出列,挪到了师叔面前,把头往她怀里一埋,“师叔,我吓死了。” “……” 知袖身体的僵硬到柔软只有半息,她的徒弟一个个的只有尊和怕,从来没有如此娇娇软软地亲昵求安慰。 狠狠瞪了眼抽着嘴角想把小师侄拉下去的徒弟闵浩,“你还知道怕呀?” 伸出的巴掌好像要狠狠打下去,可惜真落到陆灵蹊背上的时候,轻的一点声都没,“我看主要不是怕,是你舍不得螭吻吧?” 说真的,她都舍不得呢。 “没有!”陆灵蹊声音闷闷,“它本来就应该是七阶。”七阶的妖兽,她养不起。 “师叔,我把白鹤前辈得罪死了,他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如果说他之前还顾着点形象,顾着点面子,可是经此一事后,他们彻底翻脸,有机会,那个老妖怪一定不会饶了她。 “我想回宗门。” 早知道,就不在这里歇脚,就不好奇修仙宗门和城池的样子了。 陆灵蹊后悔死了,如果她没好奇这一切,瑛姨鹰叔一定还在带她赶路,避开了这里的麻烦不说,还能早一点回到宗门,见到师父和家人。 “放心,他不敢对你怎么着。” 千道宗是吃素的吗? 知袖安慰自家小弟子,“钦原和螭吻要交还妖族,它们的来历可不好解释,那人现在的麻烦大了。” 说起来,她也奇怪,钦原怎么会出现在这一界的。 还有螭吻,它的父母,绝对都是高阶妖王。 高阶妖王与元婴修士一样,历经天劫之后,都很难孕育骨肉,这好不容易来一个,按理说,都不知宝贝成什么样子,怎么也不至于无声无息。 “你把两个小家伙从封印中解救出来,妖庭那边,一定会有表示的。” 小丫头似乎与妖族很有缘份呢。 知袖抚了抚陆灵蹊的头发,“此间诸事已了,我们明天就转道天剑宗,从那里走传送阵回宗门。” “真哒?” 陆灵蹊萎靡的精神终于振作起来,抬头的时候,脸上满是惊喜,“师叔,我们真的能回去了?” “自然!” 知袖拍拍她,示意边上去后,才转向一脸幽怨的徒弟闵浩,“发现情况不对,师弟师妹不知危险,你也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严厉,“撞兽会的执事不理你们收蛋的话,你就那么由着?你的修为呢?宗门白白把你培养到结丹,就是让你当花架子的?” 知袖都不知道,她这么聪明,怎么就有这么蠢的徒弟。 “关键时候,又蠢又笨,还要最小的师妹自己想办法,闵浩、尚仙,你们自己说惭不惭愧?” “……” “……” 火都烧出来了。 尚仙连忙低头,做一幅惭愧样。 但事实上,他真的一点都不惭愧。 随庆师伯几百年不收徒弟,这好不容易收的,能是差的吗? 五行秘地里,小师妹最后冲进鬼灵水池中抢肉荷的样子,他从来都没忘过呢。 不过…… 师妹跟师父告状,跟师叔撒娇的本事,他真是不服不行。 “弟子错了。” 闵浩在自家师父面前,老老实实,“以后一定改。” “改?” 知袖都想大耳刮子打人,“这临时机变的本事,是你想改就能改的吗?你脑子里天生就缺了那根弦。” 闵浩把头低的低低的。 “回宗就给我进演功堂主擂三年,”知袖咬着牙,“脑子里没弦不要紧,人被打怕了,生死关头,身体也会做出自然反应。” 啊? 闵浩好想哭一哭,“……是!” 发现师兄师姐们都把同情的小眼神给了闵浩师兄,陆灵蹊突然觉得,那里可能比她想的还要恐怖。 …… 竹山,老白鹤第一次没了仙风道骨,冲进密室,在骷髅面前咆哮,“说,钦原的蛋,是不是你弄的?” 骷髅无声。 “别给我装哑巴,我可告诉你,撞兽会上,不仅被人开出了钦原还开出了螭吻。” 老白鹤其实也想不通,螭吻的蛋,怎么会出现在陆地上被他带了回来,“外面的那些人族,一个个的全不敢担责任,要把它们还回妖庭。” 他磨着牙,“妖庭里的人,原本就看我和百兽宗不顺眼,一定会借此发难,你不想看着百兽宗烟消云散吧?” “……钦原的蛋长什么样?” 骷髅终于出声,眼中的幽光,又渐渐亮了起来。 老白鹤忙把钦原的蛋幻化出来。 “是它啊?” 骷髅眼中的幽光闪了一下,“我问你,螭吻不是你入海偷的吧?” “我是能入海的吗?” 老白鹤烦躁不已,年纪越老越怕死,四百多年前冲进百禁山内里,他就是想偷一两个高阶妖兽的幼崽抢夺生机。 可还没得手,性命都差点丢在外面。 他偷鸡不着蚀把米,受了四百多年的病痛折磨,仅剩的寿元还缩短了一半,“螭吻的蛋是一千多年前,在几个大妖打架的时候,混水摸鱼摸回来的。” 如果早知道宗内还遗了这颗蛋,他哪用跑那要命的一趟? “那就行了。” 骷髅声音淡淡,“本界早多少年就没有钦原了,妖庭那边不会拿钦原说话,就是螭吻……,他们也知道你的本事,怀疑不到你头上。” “你让我装什么都不知道?” 白鹤想咆哮,“可是迟了,发现它们的时候,我想把它们再买回来,亲口说了,它们是我弄回来的。” “……” “你到现在,还不肯把得宝的秘地告诉我?” 老白鹤的脸上满是戾气,“行!你不说是吧?百兽宗反正是保不住了,与其让别人来毁,那还不如我亲自毁了。” 他和他应该是最亲密的战友。 能进阶八阶,能有今天,完全拜他所赐。 “当年,你伤重不治,不放心宗门,化尽一身修为助我冲进八阶。” 老白鹤盯着他,大声咆哮,“为了你的百兽宗,我做了多少事?为什么,当年你连命和修为都可以给我,就是不肯把得噬灵魔功的秘地告诉我?” 如果不是对他有所怀疑,他也不会仗着修为,仗着神魂强大,偷了他神魂中的一直秘藏的魔功后半部。 没那样做,就更不可能借那功法,把身份反转,“别给我装哑巴,你要是再装,我发誓,说到做到,一定会在妖庭出手之前,先毁了百兽宗。” “……秘地具体在哪,我也不记得了。” 毁百兽宗的话,骷髅都不知听他说过多少遍了。 可以前,他从不担心。 因为白鹤在宗门花的心血比他多,毁了,他会比他更受不了。 但现在…… 骷髅的下颌开开合合,“没意外的话,它可能就是百禁山妖族通往灵界的节点。” 守着这话,一直不说,自然也是希望,白鹤能一直坐镇宗门。而不是借着噬灵魔功,在百禁山胡搞八搞,希想灵界。 “不过,据说,它出现的地点很不确定,钦原的蛋和噬灵魔功,就是我机缘巧合碰到顺手捡的。你可以把螭吻也安到它头上,相信妖族那里,也不会有话。”如果有话,早闹过来了。 “……” 老白鹤的脸,在青青红红白白黑黑间转换不绝。 通往灵界的节点啊! 要是早知道…… “你见过有妖王冲进那节点?” 他到底按下了所有情绪,只问最关键,“那里,比之通天塔如何?” “……我没见过。”骷髅回道:“当年修为低弱,真遇到妖王,早陨命了,至于你说的通天塔,你没进去过,我也没看到过,如何能比?” …… 百兽宗终于查到,撞兽会为何会有此纰漏。 最主要的责任果然如老祖宗所说,出在掌门这里。 这么多年,伏荒掌门带着一干高层,就关心如何把假蛋做得跟真蛋一样,关心赚了多少灵石,撞兽会带动了多少幼兽生意。 从来没好好查过被大家送进撞兽蛋房的蛋。 有命的,接着拿出来摆,没命的,直接便宜收蛋的炼气小弟子。 五十年一次的撞兽会,摆蛋和捡蛋的,全是炼气弟子,他们知道什么? 想到大家从那些颜色暗哑,生命波动却还不错的蛋上,又开出来的十来只低阶灵兽,谁的心里都不好过。 伏荒跪在祖师牌位前,其实早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现在,他不知道是怪自己,还是…… 钦原和螭吻的蛋,到底从哪来的? 虽然很想相信老祖宗哄林蹊的话,可事实上,他知道,那真的只是哄。 “起来吧!”又回复仙风道骨样的白鹤走进牌位众多的祖师堂,“随我一起,给妖族那边一个交待。” “……老祖!” 伏荒转身,伏在白鹤身前,“百兽宗可以没有弟子,却不能没有老祖。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螭吻是我……偷的。” 百兽宗能接触到螭吻的,只能是他和老祖宗。 伏荒自然不想养他长大的老祖宗,被妖庭的人折辱。 “什么你偷的?” 老白鹤踢了他一脚,“滚起来吧!你能偷到螭吻,还能偷到钦原?这么多年,妖庭那边,你可曾听过龙族闹事,可有谁追到我百兽宗要蛋?” 知道了解决办法,他老祖宗的形象又立了起来,“好好跟着来吧,这件事,关系到妖族的秘密,老夫保证,我的交待,他们一个屁都不会放。” 他严重怀疑,螭吻的蛋,也是当年的那几个妖王在空间节点出现的时候捡到的。 …… 陆灵蹊宅在家中不出门,可是架不住别人来看她。 “林蹊,你不打算把带回的那些灵兽,全认主吗?” 没在她腰上看到多余的灵兽袋,陆从夏的目光闪了闪,“还是……,你准备交给宗门换贡献点数?” “养灵兽很贵的。” 陆灵蹊给她倒茶,“五只灵兽,最能帮忙赚钱的,只有大地灵蚯,我打算把它送给我爷爷。” 爷爷年纪大了,又是医者,带着大地灵蚯在各个药田转,还能赚灵石,一定会非常开心。 “至于我爹娘,他们要是感觉能养就养,养不起,交给宗门兽堂换贡献点数也未为不可。反正什么时候出门,也可以租着用。” 她早听说,闵师兄不愿住宗内灵峰,就租了寻灵鼠在外围寻找灵脉开了洞府。 “听尚仙师兄他们说,我们千道宗,谁贡献了好认主的灵兽幼崽,将来租用的时候,价钱都会少一半儿。” 要不是已经说出,她超级喜欢天龙马,陆灵蹊都想把天龙马也送到兽堂养着。 “而且冰螭最好寻一个有冰灵根的主人。” 那也是成长型灵兽呢,她若养的话,肯定得耽误小家伙,坐下的时候,她关心地看了看她的腰间,“对了,你的耳鼠呢?” “……”陆从夏朝她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嘿嘿!” 陆灵蹊忙讨好地又摸了四盘茶点出来,“我师父中了毒,你的耳鼠解百毒,能怨我吗?不说两宗的交情,只说我们的交情,你也不能看着我师父有事吧!” “不能!” 陆从夏放下茶盏,正色道:“本来只是抽血的事。”她们的交情,她一定会给的,“不过,你没朝我要耳鼠,重平前辈朝我师伯开价换,他新提出换你有青鸾血脉的凤鸟……给我做灵兽。” 第一四七章 金风谷 陆灵蹊在耳鼠被开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想找陆从夏,只是重平师叔说,师父随庆是宗门长老,身份不同,他的事不能由两个小丫头,私底下就那样办了。 知袖师叔又说,她要耳鼠,有挟恩求报之嫌,陆从夏可以给,但是太霄宫的高层可能就不会太满意了。 太霄宫的高层不满意,陆家可能就不太好过了,陆家不好过,可能就会有族人迁怒陆从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族人多了也是一样。 所以,她才熄了找她的心思,由师伯跟太霄宫的高层谈。 “你旁敲侧击说这么多……,不会是害怕我舍不得凤鸟吧?” 陆灵蹊一边喝茶,一边忍不住笑,“不是说了,我已经有天龙马了吗?” 又把天龙马抬出来? 现在谁都知道,她不要白鹤前辈的仙鹤,是因为跟他不痛快。 “天龙马能跟凤鸟比吗?” 陆从夏真的翻了个白眼给她看,“一个是顶多六阶,只能算飞行灵兽。一个却是全能灵兽,还有无限进阶的可能。” 救命之恩未还,现在被长辈们弄成交易,她实在没办法。 “林蹊,虽然你的修为已到炼气大圆满,可是修仙界对你而言还是很陌生,我怕你将来后悔!” 耳鼠虽然好,但真跟凤鸟比起来,差的更多。 朋友是个聪明人,能欺一时,不能欺一世。 陆从夏担心的很多,“太霄宫与千道宗关系不错,随庆前辈是千道宗长老。”她从长辈那里,知道很多随庆年轻时候的事儿,“按理说,他中了毒,宗门应该为他想办法,而不是拿你的东西……” “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陆灵蹊塞了一块点心到她嘴巴,“你回去问问,我家给你们太霄宫的,肯定不止一只凤鸟儿。”据说,这也涉及到宗门面子。 不过,从师父随庆,到知袖师叔到重平师叔,陆灵蹊都发现,他们对陆家的观感都挺好,这多加的一个,肯定是额外给她的。 虽然扶持陆家,也有他们为宗门的私心,可正因为他们的选择,让陆灵蹊对祖宗当年的事儿,持了更多的怀疑态度。 “养一只能无限进阶的灵兽,是好事,可是对那些家族底蕴不高的人家来说,却是大负担。” 陆灵蹊自己也拿了一块点心慢慢吃着,“我明确说了吧,以后你要是养累了,可不能怪我。” “……” 陆从夏无语之极。 钦原和螭吻要还给妖族,最有潜力的凤鸟要给她,她真不是知道,这丫头怎么还能如此自自在在地好像谈小猫小狗,“听说己土珠拍卖了五百多万灵石,凤鸟你自己可以养的,它不仅能代步,还能帮忙打架,你把它从蛋里救出来,天生的亲近,契约之后,它肯定会是你最好最好的伙伴。” 劝完这些话,她其实也有些紧张,生怕某人真的被劝改主意了。 “我已经有最好最好的伙伴了。” 与青主儿同生共死了一段时间,陆灵蹊在不知不觉中,早认可了,“你这么喜欢凤鸟,不正好接着嘛!” 青主儿很难养,她可以想见,凤鸟也不会多好养。 “放心,我肯定不会后悔的。” 她给她吃定心丸,“我师父那里,肯定也不会说宗门小气,拿他徒弟的东西,给他治病。”陆灵蹊其实很高兴,她能帮到师父,“在毒龙坞铩羽,我师父也许很不甘心,万一他要再去呢,有耳鼠在,底气也大些。” “……” 陆从夏真没想到,她是这样想的,“那我就高高兴兴接下凤鸟了。” “接吧接吧!” 陆灵蹊隔着茶己,把脑袋往她那里伸了伸,讨好道:“不过,看我这么大方的份上,跟我说一个,你陆家的八卦吧!” 八卦? 陆从夏的高兴瞬间敛去,警惕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跟陆传前辈混了一段路,听说了他的某些八卦,本来觉得,他那个人……不可交。” 陆灵蹊终于能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他很可交,跟传闻的不一样。我……我想问,另一个人——陆信,他……” “他是个可怜人。” 陆从夏止住她的话头,“八卦陆家其他人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八卦信叔。” “……” 陆灵蹊当然不是想八卦老祖宗,她只是想在陆从夏的态度里,看陆家对老祖宗的态度,“噢!看来真像我师父说的那样,当年的流放,其实有很多隐情。” “……” 陆从夏抿嘴,她也想过探询当年的隐情,可是族中长辈,要么闭口不言,要么与外人一样,抵毁自家所有的当事人,说他们个有个的蠢。 那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比二旁人更可恨。 “我可以问一下,陆岱山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跟陆传前辈像不像?” “……” 朋友眼里没有八卦,却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询在里面。 陆从夏按下心里的异样,“你问错人了,我只远远见过伯祖一面,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不过,父子之间,总有些相像的。” “噢……!” 说不失望,那绝对是假的。 但是对面的人心思细腻,陆灵蹊不敢再接说这个话题,“五味斋的橙心包最好吃了。”她拿了一块给她,“陆师姐,你不是感觉拿了我的凤鸟不好意思吗?要不然,去给我买几份橙心包来吧!” 啊? 陆从夏瞬间忘了之前的猜疑,一双美目都瞪大了些,“你怎么可以这样?”进了五味斋,她肯定要被沃北梦缠住。 “我怎么不可以这样嘛!”陆灵蹊笑咪咪地,“他们家的菜,我是买不起了,但是他家的点心,各有千秋,你跟沃北梦认识,正好帮我走走后门嘛!” “你自个买去,我出灵石都成。” “我不是才跟沃北梦吵过一架嘛!”陆灵蹊叹气,“做人总得有点骨气,我要是再去买点心,以后碰到沃北梦,他肯定会得意的。” “……” 真是好强大的理由。 不过,她不能去,她也不能啊! “沃北梦心思单纯还认死理,再加上他有个护起短来,一点也不讲理的祖宗,我不想去惹他。” 陆从夏打死也不干,“不就是点心嘛?谁买不是买?回头我请我堂哥帮你买去。” 把话全说开了,她心中高兴,“林蹊,我们太霄宫好多人都想认识你呢,要不,你跟我到迎宾楼转转?” “不干,我明天就回家了。” 陆灵蹊怕百兽宗的人敲她闷棍,“最好回去就让你堂兄买去。” “……要几份?” “十份成不成?” 十份啊? 陆从夏想炸毛,可是又还在能忍的范围内,“橙心包好吃,是因为里面的橙心果泥,橙心果你知道有多贵嘛?”臭丫头嘴巴倒是刁,“我觉得,你收敛收敛口腹之欲,还是可以再养一只灵兽的。” …… 又坐上巨大的楼船,陆灵蹊站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远的黑石城,悄悄叹了一口气。 老白鹤大放送的仙鹤,到底有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哪,她现在都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是如此,想来叶湛秋也是如此。 “百兽宗靠近百禁山,天剑宗靠近西狄边境,此二者都不算好地界。” 知袖不知何时站了了她身边,“相比于他们,我们千道宗所处的方位才是最好的。” “我只在地图上看到过。” 知袖摸摸很向往的小师侄,“地图能看到什么?千道宗北靠冰原,东临北海,南近赤水,西触阿山,是真正的仙家福地。 方圆六十万里,秘地深渊无数,你好好修炼,早日进阶筑基中期,把我们千道宗转完,差不多就能回宗冲击结丹了。” “……” 陆灵蹊可没想过,筑基中期后所谓的下山试炼,还是在宗门的势力范围内。 “师……师叔,筑基中期的下山试炼,不能往其他地方跑跑吗?” “你想往哪去?” 知袖其实知道她想往哪去。 “我……我想到太霄宫转一转,到飘渺阁走一走,顺便再去趟乐机门。” 陆灵蹊的脑子转的快,忙把昨夜赶来给她践行的朋友们拉出来,“师叔,天下这么大,您也走过不少地方吧?” “自然!”知袖笑咪咪地,“不过,我以为,你找到机会,会重回百禁呢。” “……” 陆灵蹊微张了嘴巴,简直不知说什么好,“现叔,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吧!我还没筑基呢。” “嗯!确实有些早。”知袖还是笑咪咪地,“你昨天还跟尚仙他们打听天剑宗的李开甲,怎么,也认识?” 虽然小丫头几乎没真正踏进修仙界,却好像认识了不少同辈中的佼佼者。 “认识,我们两家离得特别近,一个寨子的。” 陆灵蹊很遗憾,那家伙居然在冲击筑基,“师叔,我们到了天剑宗,是一点都不停地马上传送吗?” “你想打听他?” “有时间就打听,没时间……就算了。” “可能没时间!”知袖拍拍腰上的灵兽袋,“耳鼠在这里。” 对噢! 陆灵蹊瞬间忘了李开甲,“师叔,那个毒医黑驼子走了吗?” “他?” 知袖憋屈,“他现在可不能走,耳鼠之血虽有解毒之效,可是毒这东西,增一分,少一分,任何一点不对,都会有变化,所以,我们现在还得求着人家。” “那……我师父的伤,”陆灵蹊有些紧张,“是不是比外面传言的还要厉害?” 知袖拍拍她,“有了耳鼠,又送回了那么多上品千金菇,你师父总会没事的。”千金菇早在瑛娘还没走时,就用传送宝盒送回宗门了,有了它,师兄用禁法后亏损的身体,就能补回去,“不过,要回宗门了,有些事,我想我得跟你说清楚。” “您说。” “你师父因为早年际遇,始终居于金风谷,虽然在他进阶元后后,宗门把临进的三处矮峰也划给了他,可是这么多年,他也始终不曾打理。” 有一个这么长情的师兄,他们也很无奈。 “你重平师叔的意思是,进了金风谷后,那三个峰头,你得接下了。” “有……有出产吗?” 陆灵蹊听闵师兄他们闲谈时说过宗门各峰都有出产。 “有一处低阶药田,还有一处地火脉。”知袖给她介绍,“那里与外门接壤,你师父一直不管,所以,一直以来,外门都没有移交上来。” 她摸了摸她的头,“可是,宗门呢也没管,这百十年的收益……,全在外门某一位长老处。” “……” 陆灵蹊眨了眨眼,她怎么感觉师叔说起那位长老的时候,语气有些复杂呢,“那我去要,他能给我吗?”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知袖最主要是想跟她说这个,“那位外事长老,跟你师父有些关系,这些年,他家借着你师父,不仅好处捞尽,子弟还干了不少不法之事。” “那我师父就一点也不管吗?” “你师父不好管。” “……”陆灵蹊看着知袖,实在不明白,师父那么睿智的人,怎么会不管,“那家人……跟我去世的师祖或者林师伯有关?” “聪明!” 知袖觉得师兄这徒弟真是收的好,“那林家是去世的林师姐本家。” 那就怪不得了。 陆灵蹊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林师伯是为了救我师父去世的,他可能想补偿她的家人。师叔,那三峰我接下了,不过好处……他们爱捞就捞吧,至于子弟干不法之事,就不应该由我管吧?宗门不是有刑堂吗?” “……” 居然把她堵回来了。 “你还真是你师父的徒弟。”知袖哭笑不得,“不过呢,人家一直把你师父当成他家的人,对你这个外来者……恐怕不会很友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噢!” 陆灵蹊慢慢点了头。 没有她,师父的一切,可能都会向人家倾斜,可是有了她…… “师叔,我爹娘和爷爷住在金风谷,他们有找麻烦吗?” “你说呢?” “……我说不好。” 陆灵蹊朝师兄师姐们打听过,不过现在却不相信了,“师叔,我师父不会那么糊涂,连金风谷都让他们染指吧?” 第一四八章 林家 林家对每一个新生的孩儿都报了极大希望,希望灵根资质好,希望能够拜进金风谷,承续金风谷。 那里有一个元后大修呢。 那个元后大修,原本应该算是林家人。 可惜…… 应该‘算’到底不是真正的算。 看着曾经不如自家前辈的随庆,一步步从结丹进阶到元婴,又几乎没有瓶颈地冲上元中、元后,林家连续数代长老的心终于从欣慰、复杂变成痛悔痛恨! 如果当年的林家子没有替他死,或许那一路高歌猛进的,就是他林家子。 家族若是能出一个真正的元婴修士,能跟现在一样吗? 林家年纪最大的长老林锋再一次转在议事的广厅里,“我家林宁和林桐、林宇哪点差了?” 随庆年纪还轻着,就算将来要进通天塔,正常也得是两百多年后,这两百多年,足够他们一起为金风谷培养出一个真正的林家元婴。 “那个叫林蹊的,与我们家没关系。”他转向林家族长,“林铎,这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真这样算了,不说金风谷了,就是拿在手上的三峰也将不保。 到了那个时候…… 林铎一脑门的官司,“四叔,现在关键问题是随庆受伤,我们根本见不到。” 真闹大了,被人看笑话不说,千道宗其他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管。 做为林家族长,他其实也知道,宗门的某些长老们一直对他家不满,真闹大了,没好果子给他们吃。 “……他这是想躲着我们啊!” 林锋咬牙,“不行!他犯糊涂我们不能跟着犯糊涂,那个叫林蹊的,与他生来相克,才拜师多久,他就两次差点把命弄没了。” 在百禁山用要命的禁法,多危险啊? 身体还没完全回复,连堂堂元后大修的脸面都不要了,找百兽宗要什么曦元丹,又被逼到毒龙坞,结果抬着回来了。 害他年纪一大把,还提心吊胆的。 “林宁,去,进祖宗堂,把你姑祖的牌位请出来,”须发皆白的林锋好像下定了决心,“我要亲自捧着姑祖母的牌位进金风谷。” 他瞪着眼睛,“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拦。” 林家一群人早巴不得这样了。 林宁甩开堂弟林宇想扯他的手,一溜烟跑进祖宗堂,把一个小小的牌位拿了出来。 “对祖宗要敬,不会捧一捧吗?”林锋双手接过来时,狠狠瞪了眼孙子,“这事有我就成了,你们谁都不必出头。” 动了姑祖母的灵位,肯定要被随庆迁怒迁怒。 “林铎,今年的药田出产……” “林宁不是要筑基了吗?回头我去程家,看看能不能弄到采薇真人炼制的筑基丹。” 嗯? 这是个好提议。 采薇炼丹,十炉九炸不假,可是成丹的,最次也是中品丹。 “老头子我相信你。” 林锋似乎老怀大慰,果然就捧着牌位,似乎沉痛异常地出门了。 他的速度并不快,出了林家,一路从外门走向金风谷,完全不管一众外门弟子指指点点,更不管他们四处发信。 南佳人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师父,你快看看,林家这样闹,是不是太过了?” 先是撒泼打滚,在金风谷外闹得不可开交。 再是四处散发谣言,说林蹊命里带衰。 要不是林师妹早是己土珠的主人,要不是她好巧不巧地带回了龙息草,又给师伯送回了千金菇,那命里带衰的谣言,可能就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过?” 坐镇宗门的宜法当然有她的消息来源,惊也不惊,“你觉得‘过’,人家觉得不‘过’,这是你随庆师伯的事,他没发话前,我们管了,才是过。” 这么多年,养着那林家,何偿不是师兄在给他自己的心——一个交待? 这事真没法管。 “他最近的身体好些了,放心,肯定不会气死。” 宜法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缕缕茶香荡漾开来,“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拉个把南家人,去看看热闹。” “……” 南佳人无语,师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嘛? “呆着看什么?” 宜法好像不是开玩笑,“你身后也有一大家子人呢。” 南佳人心下一堵,她家和那林家能一样嘛? “去看看吧!”宜法朝徒弟摆手,“他闹不了多长时间了,没意外的话,撞兽会结束,你师伯师叔就会回来,他们回来了,林蹊自然也会跟着回来了。” 这么多年不收徒弟,好不容易收的这个,怎么也不会差。 宜法相信随庆的眼光,“到时候,你们或许就能看到二林斗法。” 看别人斗法,也能学到很多经验。 “放心,有你随庆师伯在,他们斗得再厉害,也出不了人命。” “……” 南佳人默默转身。 她隐约的怀疑,再说下去,师父会要她带更多的南家人去看林家作。 林家能作,那是因为有随庆师伯在后面一直给他们靠着。 要是没有随庆师伯,哪个小世家敢那样占宗门便宜? 修仙界陨落的天才多了,要是哪家都像林家这样还得了?大家还过不过了? 南方被堂妹逮到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又不蠢,哪怕将来老了,也不至于蠢得一点也不给子孙留后路。 林家为什么到现在连内门弟子都没几个,不就是因为那家人太作? 这一点谁都知道,林家族长林铎只怕也是知道的,只是贪欲作怪,再加上随庆师伯还能帮他们撑很多年,要不然谁敢? “你这样拉着脸,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 “……” 南方站在她的遁光上不想理人。 “五行秘地里,你可是欠了林蹊一条命,好歹帮她看看林家,然后帮她想想办法。” 随庆师伯虽然疼她,为了她,甚至能冲进毒龙坞,可林家在他的心头,一样有很高很高的地位。 “我想不出办法。” 人家都抱着牌位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 三面环山的金风谷笼在一层薄薄的云雾之中,显得异常安静,曾经的主人千山是个迷踪阵的爱好者,再加上随庆未进元婴前老被人欺负,更在谷中完善了各种阴人的阵法,所以,想进谷,没有谷主人的答应,可能一石一木都是要人命的陷井。 “随庆长老,林锋携姑祖母林一弦来见。” 林锋的声音带了灵力,荡进竹楼的时候,随庆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您要是不来见我,我就与姑祖母一齐等着。” 随庆几乎想也没想地就冲了出去。 别的人他不管,但是一弦师姐来了,怎么也不能呆在外面。 “长老,我可见到您了。” 林锋头发胡子全是白的,看上去可比随庆老的多多了。 不过,他看到随庆的时候,却像小孩子一样,红着眼眶,“那林蹊,您不能收徒啊!” 随庆没理他,眼睛只要他抱着的牌位上,‘林一弦之灵位’小小的六个字,深刻在紫色的千檀木上。 漂漂亮亮,一颦一笑好像还在眼前的师姐,怎么能成这么一小片木头? 曾经的好些年,他都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不想看到这片小木头,以至一直没给她立灵牌。 “她固然命中无衰,好像还有运的很。” 林锋不管这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大声道:“但谁知道,她的运不是借了您的?自从收她为徒后,您的运就一直不好。 长老啊! 您的命是姑祖母救的,她在看着您呢,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姑祖母想一想啊!” 那臭丫头居然没要知袖长老万里迢迢去接,就自己跑回来了,他实在没法在她本人的运道上,再说什么了。 只能紧抓‘克’这个字。 “长老……” 林锋的哭嗝没打出来,手上突然一空,牌位落到了随庆的手上。 “怪我!” 他轻抚上面的名字,“让你被一堆无谓的人,聒噪了这么多年。林锋,我师姐的灵位,我要放于谷中了。” 啥? “长老!” 林锋急了,正要上前争一争的时候,知袖长老的神识如渊压至。 “看来师兄这里很热闹啊!” 话音未落,知袖带着林蹊已如风飚至。 “林蹊?!” 看到几年未见的徒弟,看她长得比他想象的好,随庆本来很是哀伤的脸上,到底绽出一丝笑容,“快来,拜见你师伯。” 陆灵蹊的眼睛,落在师父双手抱着的牌位上,下了遁光第一时间,果然听话地拜伏在地,“弟子林蹊,拜见师伯,拜见师父。” “好好好,起来起来。” 随庆以灵力托起徒弟,“知袖啊,我们一家难得团聚,就不留你了。” “……” 这是明晃晃的过河拆桥啊! 知袖前段时间惯着,现在实在无法忍。 “什么你一家团聚?” 她看看林锋,“此林非彼林,他家同意你收徒了吗?师兄,我觉得你挺为难的,正好,这一路上,我很喜欢林蹊,要不然,你把她让给我吧!” 这是什么话? 随庆把徒弟往身后拉拉,“你最近的皮是不是痒了?要不然,我们也到演功堂走一走。” “你现在有劲了?” 知袖皮笑肉不笑,“不过,我怎么听说,林蹊命中克你呢?” 才入山门,就听到林锋抱着故去师姐的灵位来了。 “好好的孩子,这克师的名声,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地让她背着?” 那一会,小丫头的脸都白了,“师兄,我听说一弦师姐性格豪迈,待人真诚,她要是知道你这样,你说得多失望?” 那位师姐去世已有差不多六百年了,她年纪小,虽然无缘得见,却也在听说了后,很是敬佩。 但林家这些年借着她闹了多少事?都成千道宗的笑话了。 知袖严重怀疑,她要是不帮帮小师侄,就凭师兄在这件事上的糊涂劲,小丫头得被欺负死,“师兄,林蹊是我带回来的,今天你要不把话说清楚了,那不好意思,别怪小妹欺你有伤在身,我要把她带到云荡峰。” 他们一群人碍着师兄,都拿林家没办法,更何况林蹊一个小丫头了。 “……” 随庆转头看看徒弟,“林蹊,你师叔跟你说过金风谷的情况嘛?” “说过了一些。” 陆灵蹊没看到父母和爷爷,心头有些失望,“师父,这位是林家族长吗?” “他不是。”随庆都懒得看林锋,只望着徒弟,“你……已有计较?” “是!” 陆灵蹊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现在人多说开了正好,“师父,我在百兽宗的撞兽会上,用一只五阶凤鸟,换了朋友开的耳鼠。” 她把知袖给她的灵兽袋挂到师父腰上,“师父,我想,我不是克你的人。” “……”随庆摸了摸徒弟的头发,脸上满是骄傲笑意,“我徒弟是救为师命的人,怎么是克的?” 曾经,他不是不想扶林家。 师姐的灵根资质比他好,若不是早早命陨,就算无缘元婴大道,进阶结丹,完全不是问题。 更何况,当年师姐助他,还带累了林家。 只可惜,林家一代不如一代,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为师年纪大了,又有伤在身,所以,金风谷的事,从现在开始,全全交由你负责。”随庆把一方圆佩递给徒弟,“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师父没有异意。” 他一直姑息着林家,除了想着世上能有人跟他一样记着师姐,就是想着哪一天收徒了,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徒弟,让他(她)练练手。 把某些贪婪又爱作的人处理了,回归干净清明的林家,或许还好些。 “打人杀人,您也没异意?” 让林锋没想到的是,这小丫头真敢这样跟随庆说话。 隐在暗处的几个林家人,连忙给林铎发信。 “你师伯不是糊涂人。”随庆抱着灵牌,“为师……装糊涂装了这么多年,主要是因为,我金风谷没有传人,他们勉强算是比较近的人。但现在不同了啊,金风谷的传人是你。” 他很想知道,小丫头怎么出手。 “有代表金风谷的圆佩在手,你可以随时找宗门的刑堂帮忙。” 徒弟只有一个,他疼着呢,“情况你也都了解了,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第一四九章 黑驼子 林铎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金风谷,走回林家的。 “怎么样?” 在一众虎视眈眈的刑堂弟子面前,林家诸人一齐满是希冀地盯过去。他们不敢想,随庆不管他们的后果。 林铎好像老了十多岁,慢慢捱到刑堂外事长老楚天阔面前,“请……请楚长老再容我一时。” “林师妹给你的两条路,林族长已经选好了?” 不选好又能怎么办? 林铎艰难点头,“选好了。” “那是要第一条,还是要第二条?” 楚天阔面无表情地问。 “……第二条” 什么第二条,第一条? 看到林铎好像要哭的样子,林家人全感不妙,第一个出头的林锋长老就被按在金风谷外被刑堂弟子废了丹田,难不成…… “林铎,什么第一条,第二条,”长老林原急冲出来,“你说出来,此乃我全族之事,不能由你一个人选择。” “对对!” “这是我们全族的事啊!” “族长,你们吃肉,我们可是连汤都没喝啊!” “族长,你们干的事,不能让我们所有人背啊!” 林家一下子炸了锅。 “都不要吵了。”林铎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什么我们吃肉,你们连汤都没喝?这些年,族里的供给日盛,再加年底的三峰分红,所有林氏子孙,谁没受益?” 他一直防着随庆哪天翻脸,想着看在姑祖母的面上,随庆再生气,也不能发作整个家族,采取的都是分散风险的方式。 三峰的所有收益,从来都只留三成,其他全都分下去了。 所以,锅——不能他一个人背。 而且,他想一个人背,也背不下来。 “金风谷林蹊给了我们两条路,第一条是,看在姑祖母的份上,之前的所有事,既往不咎,但林家……得整体迁出千道宗,可以带走,所有能带走的东西。” 啊? 林家一众,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脸上都有些白。 这些年,族里供给充足,再加上年底三峰的分红,谁的口袋里都有点货,真要走出去怎么也比散修强。 只是,真舍了这里的基业,连一个结丹修士都没有的林家,能到哪安家? 自随庆进阶元婴后,林家子弟仗着一头,不说人人鼻孔朝天,可说话做事,真的得罪过不少人。 万一那些小人,给他们下蛆,可能一出千道宗大家就要没命啊! “这不行啊!” 林原不敢想出宗的后果,“第二条呢?” “第二条……”林铎望着族人,脸上似哭似笑,“林蹊说,姑祖母是金风谷的人,所以谷外三峰也不算我们占宗门和金风谷便宜一说,但……但所有林家子孙,凡是触犯宗门律令的人,将由刑堂一体锁拿,按律治罪。” 啥?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林宁第一个反对,仗着林家的势他在外门不知欺了多少人,真按宗门律令,爷爷的前车之鉴就是他的,他的丹田,肯定也得废,“既然她认了姑祖,又凭……” “凭她是金风谷的传人。” 林铎生怕他再乱说话,一口打断,“这一条里,她还说了,所有不同意这一条的林家子,就要带着他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按第一条算,滚出千道宗,不能再以林家子自居。” “……” “……” 不说林家人如何,就是楚天阔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一条,说宽,真是宽到家了,可是说严,也可以说严到家了。 但有了这一条,就等于把林家所有有问题的,全都涮出去了。 留下来的林家人,至少是干净的。 …… “嗯!这法子不错!” 宜法在东水岛的长亭接待知袖,“这就等于把林家所有的麻烦人,全都扔出去了,那些人的死活,以后再不干金风谷的事,偏偏那些人得罪的人最多,又自以为是惯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自己没沾一点血,避免了以后的所有麻烦,又顾全了随庆师兄对林家的一片心,这丫头不简单啊!” “什么不简单,那孩子就是心善!” 知袖把撞兽会上的可怜蛋一一跟师姐道来,“虽然聪明,虽然马上就要筑基了,可跟师兄的时间到底太短,在五行秘地又只有杀与被杀,还不知道在修仙界应该如何做事,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宜法哭笑不得,“知袖,她不是你徒弟,你真不用那么护。” 她听出来了,小丫头自己就知道找人护她,那样撅老白鹤的面子,还把伏荒拉出去一起踩,都可以想见,百兽宗将来的鸡飞狗跳。 “不过,师兄这个徒弟收的还算不错,有点像他。” 人家用的一切都是阳谋。 出族后的林家人,是死是活,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什么叫有点像他?”知袖不满师姐说话的语气,“分明比他好。” “……哈哈!哈哈哈!” 宜法大笑,“你可完了,知袖啊,你有五个徒弟,真不用去抢他的。” “那五个……” 知袖一幅一言难尽的样子,“我觉得吧,还是收个女孩子好。” “哈哈!”宜法双肩发颤,“当初我就让你收女孩子,你非不干,现在后悔也迟了吧!”她那大徒弟闵浩都结丹了,修为最差的两个,去年也结伴出门试炼了。 “还有十年,才是山门再开的日子,你要是急,就多疼疼我家佳人吧!” 表面上,她对徒弟很没耐心,可事实上,她也是很喜欢的。 “佳人?” 知袖隐晦地撇撇嘴,“我当她师叔也有三年多了,没一点感觉。” “……行!”宜法瞪她一眼,“我现在对你也没感觉,滚吧滚吧!”她好心好意分徒弟,不领情就罢了,还嫌弃,太过份了。 “师姐,你至于嘛?” “我怎么不至于了?” 南佳人远远听到她们的语气不对,忙拉了拉来拜见师父的师妹,正要交待小心一些,谁料她居然加重了脚步。 “师姐,这里好漂亮啊!” 陆灵蹊装没听到两位长辈有些火气的语调,走向望过来的两个人,朝她们露了个灿烂的笑容,“弟子林蹊,拜见宜法师叔,拜见知袖师叔。” “嗯!起来吧!” 宜法把小丫头打量一遍,虽然觉得她的笑容很讨喜,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徒弟成熟稳重些,“撞兽会上干得不错!” 她摸了一张金色小盾的符箓,“接着吧!哪怕白鹤当面也不用怕,此盾定可护你一时。” “……” 陆灵蹊简直太惊喜了,“多谢师叔,”她又一次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师叔,这是弟子在百禁山无意所得,回头您尝尝。” 宜法接过玉盒,随意打开,倒是没想到,会是两株千金菇,“你有心了。” 虽然小了点,算是下品的,却没有虫眼什么的,品相不错,“林家的事,你处理的也很好。” “不敢当师叔的夸,林家的事,知袖师叔曾跟我说过很多。” 看到知袖,陆灵蹊很是亲昵,“师叔,我师父说要谢您呢。” “那你谢不谢啊?” 知袖笑咪咪地,“回头,让你的大地灵蚯,先到云荡峰帮我犁犁药田去。” “好啊!”陆灵蹊一口应下,“师父要是知道,谢您这么简单一定会高兴的。” “去去去,才回去,就帮你师父了。” 知袖摆手,知道她今天还要一个峰头一个峰头地拜,“佳人,带你林师妹往各峰走一趟。” “是!” 南佳人忙笑着应下。 “时间不早了,你们现在就去吧!” 宜法自然也清楚小师侄今天很忙,“喜欢东水岛,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 陆灵蹊拱手,“弟子告退!” 跟南佳人一起退出长亭。 “走吧!仙台峰那里的致远师伯可能更喜欢你的千金菇。” 南佳人带着她往仙台峰去,“不过,林蹊,你的胆子有些大呀!”在她师父和知袖师叔有些呛声的时候插进去,真是太危险了,“也幸好,我师父对你好奇着。” 要不然,恐怕一个笑脸都不会给。 “以后,尽量多听多看,然后再说话。” “……噢!” 师姐是好心提醒,陆灵蹊不管认不认同,都老实听着,“师姐,采薇师……师姐也在仙台峰吧?” 回到金风谷,她并没见到家人。 爹娘和爷爷,居然全在闭关。 “在啊!她本就是仙台峰的人。” 南佳人怀疑她要打听什么,“你家人的丹药,一直都是采薇师姐亲自送的。” 随庆师伯为了她,第一次求向宗门,找百兽宗要曦元丹呢,他老人家都那样了,谁敢不尽心? “你爹娘的修为,已经升得很快了,”虽然没法像她这样,随时都能冲击筑基,“不过,丹药这东西,不能不用,但也不能过于依赖。” “我知道,师父说过。” 陆灵蹊是想打听采薇,不过却不是南佳人以为的那样,“他们这次闭关,主要是师父想让他们避开林家人和……黑驼子。” 用传送宝盒送回千金菇后,黑驼子大概从林家人口中知道他们的关系,居然若有若无地想要接近爷爷。 陆灵蹊对玩毒的非常忌惮,“师姐,采薇师姐应该也懂点毒吧?” “……自然!” 南佳人看了她一眼,“不过,懂点毒,跟毒祖宗是没法比的。” “噢!” 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师伯这么急地打发你出来转,恐怕也是想让你避开黑驼子。” 南佳人听师父说过不少,“玩毒的人,心肠都有些毒,你又带回了耳鼠,虽然金风谷的大阵,你能如意驱使,可人家是元婴真人,想让你吃点苦头,易如反掌。” “……知道了。” 仙台峰快到了。 空气中的味道,跟其他地方的,好像都不太一样了。 …… 黑驼子其实并不驼,人家长得虽不能说玉树临风,却也仪表堂堂。 只是常年玩毒的人,脸上有种不健康的白,双目更是如蛇般冰冷。 又到给随庆试药的时候了,他背着好像锅一样的黑鼎,走进特别为他开的金风谷小道。 驼子驼子,指的其实是他背后的黑鼎。 据说这黑鼎,不仅是剩各种活毒物的用具,还是特别的防御古宝,黑驼子自行走江湖以后,就一直背着它。 “听说,你得了耳鼠?” 见到随庆的时候,黑驼子四处寻找耳鼠,“你也太小气了,就不能让我看看那小东西?”桌上只有小半杯耳鼠的鲜血。 “我花灵石是请你来治毒,不是满足你的好奇心的。” 随庆声音冷淡,伸着手在另一个玉杯上放血,“黑驼子,你要是再浪费我的血,浪费耳鼠的血,那你就可以滚了。” “……” 黑驼子知道这家伙的口气为什么硬了,这一次,他没跟他呛声,直接走上前去,在随庆带点蓝色的血上闻了又闻后,轻轻一拍背后的黑鼎,一溜十只好像黑玉的罐子在黑鼎轻启的缝边飞出。 罐子里装着十条颜色深浅不一的小虫。 “看看,今天又死了七只。” 深蓝色的虫尸早就僵硬,只余三条颜色稍淡的小虫还在艰难活着。 黑驼子处理了虫尸,在袖里摸摸,很快摸出七只白胖的小虫出来,一个罐子一条,然后倒上随庆刚放的血。 “你相信耳鼠,那我们就试试耳鼠的血,能不能解吧!” 小半杯的耳鼠血,他每个罐子放一滴,“这一次,我不加其他东西了。”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迅速分出五个罐子出来,“它们五个,你按计划接着试。” 黑驼子一笑,摸出一堆的坛坛罐罐,各种各样的药粉,在虫身上撒不同的份量。 做完这一切,他正要再收起来,被随庆一把按住,“慢!这一次,你不能再走了,我要亲自看着这几条虫。” “你不相信我?” “嗬!谁敢相信你?”随庆直视他的眼睛,“黑驼子,别以为你的小手段,我就一点不知道,你想养毒我不管,但我不是你的试验品,但从现在起,你老老实实就呆在这个房间。” “……” 黑驼子在他眼中看到了绝对的威胁,嘿嘿一笑,“不就是让我呆在这里嘛?只要你不怕,我把这房间弄成毒屋就成。” 第一五零章 筑基 最后一滴醒神灵水入口,陆灵蹊知道自己应该冲击筑基了。 只是…… 推开二楼房门,安安静静的金风谷现于眼前,一排排金色铜枫环绕在几处药田边迎风招展,间或穿插着几株或红或绿的灵果树。 陆灵蹊灵力一动,轻轻掠上树头,可以看见更远的地方,那里据说是爷爷新开出来的几亩灵田,灵田中的灵麦长势正好,暂时倒不必管它。 她的眼睛,很快从灵田转到倚山而建的两层竹楼上,爹娘和爷爷都在那里闭关呢。 他们再不出关,她就要闭关了。 陆灵蹊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修仙者跟她想象的不一样,看似漫长的生命里,不知有多少浪费在日复一日的打坐上。宗门唯一比师父年纪大的大长老,据说已经闭关八十多年没有出来了。 陆灵蹊站在树头远眺竹楼半晌,才一个旋身冲下,直入金风楼主殿。 穿过主殿,就是师父闭关的后厢所在,两个傀儡还是守在门房,显然他老人家一时也出不来。 真是的…… 陆灵蹊在一旁的立柱上踢了一脚。 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回到自以为的家里,结果家里的人,一个个的全在闭关,这算什么嘛? 偌大的金风谷,居然只有她一个人活动。 重平师叔和知袖师叔在百兽宗的时候曾说过,三十滴醒神灵水入口,是她冲击筑基的最佳时期。 现在师父不在,一句告诫也没有,她到底是筑基呢,还是筑基呢。 这可关乎到她以后的仙途,不能随意地就自己做决定吧? 陆灵蹊在后厢外转了好几圈,到底想着师父的伤,没有惊动,又悄没声息地退走了。 师父现在指望不了,那就找师叔吧! “快看,天龙马!” 不知谁叫了一嗓子,被封了丹田灵力,却又被正式收为金风谷管事的林铎连忙抬头,只见那匹神骏的白色天龙马,驮着跟他同一姓的女孩,扇动着翅膀迅速消失在远方。 “那就是金风谷的大师姐林蹊?” 倚翠峰上,药田里几个做活的外门弟子非常羡慕,“听说了吗?她运气逆天,在百兽宗的撞兽会上,连古兽钦原和龙子螭吻都开出来了。” “我们早知道了。” 这是多大的事?能不知道吗? “我堂兄的表哥的表哥在仙台峰当执事弟子,听说啊,掌门到现在没回来,就是因为要跟妖族交接钦原和螭吻,妖族那边,很有些我们需要的灵草,你们说,只这一项,她就赚了多少功德点数?” “你们还没算她的己土珠呢。”说话的小修士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初我也去五行秘地撞运气了。” “哈!”几个人瞄瞄他的小个子,一齐笑了,“我们报名都没报上,就你?没听说吗?在那边收的好些小弟子,连五行秘地的影子都没见,就被不知是不是鬼的东西带走了。” “那林蹊……” “她能一样吗?人家是金风谷大师姐。” “什么大师姐,金风谷就她一个弟子好吧!” “哎!听说了嘛?”要八卦的弟子捣了捣身边的同伴,“林家那个林宁走之前说,随庆长老之所以收她为弟子,除了她姓林外,还有,她长得有些像林家那位早就陨落的姑奶奶。” “嘘!这事可不能乱说。” 沉稳一些的修士,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偷瞄一眼远处的林铎,“林宁那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他被逐出宗门,肯定要满嘴喷粪。 说起来,不管是随庆长老,还是林蹊师姐,对林家都优厚的很,他那样何止是忘恩负义?你们看看,林家族长有错认错,虽然被封了丹田,现在被打的也有些不良于行,可是一样还是金风三峰的总管事呢。” 他们在金风谷讨生活,少了盘剥,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何苦要为那不是东西的家伙,传不地道的流言? 陆灵蹊完全不知道,因为她的一时善念一时顾惜,某些流言在一开始就被人按在萌芽里。 离金风谷最近的是东水岛,而且南佳人师姐进阶筑基也没两年,她没什么见外地找过去。 “……筑基?” 宜法没想到,这攸关以后仙途的大事,这小丫头能问到她这里来。 “就是筑基。”陆灵蹊眼含期待,“师父闭关,我找不到人问。师叔,南师姐在您这里筑基没多久,您的教导经验肯定比我师父高。” “……” 这马屁拍的,宜法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你之前说,用了醒神灵水?” “是!” “过来!”宜法朝小师侄招招手,“让我试试你的灵力。” 陆灵蹊忙跑到她跟前。 宜法伸出手来,“你试着以最大的劲力,用锐剑术击向我的掌心,不要留手噢!” 这么简单? 陆灵蹊当然不会留手。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小修,师叔可是元婴真人呢。 手上灵力一动,带着破空之音的锐剑术,迅速击去。 当……! 护到师叔护罩时,好像击到金器上的声音响起。 “再击!” 宜法有些诧异,小丫头的灵力,似乎比当初徒弟佳人的还要精纯厚重。但南家是修仙世家,她徒弟可是从小就修炼的。 当当!当当当…… 连绵不绝的锐剑术,从陆灵蹊手中打出。 宜法很快发现,小丫头出手的速度,似乎也快于南佳人。 她的面容慢慢凝重起来,“把你学的法术,全往我身上使来,不必拘于一掌。” 虽然一直都知道,随庆师兄好不容易收的徒弟不会差,可是这一会,她还是有些惊讶小丫头的资质。 青藤术、锐剑术、水缚术、陷土术…… 一个又一个道法,全都砸到宜法身上,陆灵蹊只见一道道灵光微闪,她的法术,都在没触到师叔的时候,就消于无行。 半晌,宜法才感觉她的灵力稍滞,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灵力迅速探了进去,“不必反抗,师叔就是看看。”她用的是最温和的木灵气。 好一会收手的时候,她拉着她直接冲出了东水岛,“醒神灵水可以助养你的神魂,修士的每一个大进阶,神魂都是质的变化,听说你的功德点数很多,师叔建议你拿出三万,到功德坊换一滴醒神精水,我会帮你申请一枚上品筑基丹,回头,你就在东水岛的无瑕池进阶。” 她平时没这么热心的。 只是,随庆师兄现在可能分不出身。 宗门未来的大好苗子,宜法实在没法看着耽搁,“无瑕池水可以舒缓精神和身体的疲劳,服下醒神精水,你可以试着不服筑基丹,直接冲击筑基,若是不成……再用筑基丹也不迟。” 小丫头可不仅是灵根资质好。 修仙界灵根资质好的人很多,可是有毅力和恒心的人却很少。 随庆师兄不管不顾,拼了老命地要把小丫头接回来,他们一群人不得已,只能尽量配合。 但事实上,宜法原先一直以为,在百禁山的三年,小丫头要浪费了。 那里毕竟是妖族的地盘,妖王再亲善人族,一个小女孩儿在那里,肯定也是怕和不安的。 却没想,她跟妖族有缘,自己回来了不说,还给宗门带了一处特别的生意。 刚探了小师侄的筋脉,宜法实在惊喜。 那韧性和宽广程度,几乎不下于一般的筑基修士了,也就是说,她那三年,一点也没浪费。 从五行秘地回来的炼气小修,都在努力争取完美筑基,可事实上,能不用筑基丹,真正完美筑基的几乎没有。 但现在,宜法觉得,身边的女孩儿,可以试一试。 两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陆灵蹊脱下外面的法衣,坐进无瑕池的时候,宜法已经在池边上用一堆的中品灵石帮忙布好的聚灵阵。 “筑基的心得,佳人他们给你的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 无瑕池水带有种特别的荷香,显然跟东水岛外的万亩荷池有关,陆灵蹊在水中全身心的放松。 宜法点头,“现在听好,服下醒神精水,运行功法,我会帮你引爆聚灵阵,到时会有大量灵力,压入池中,你要尽可能地借池为己用,引爆丹田。” “可是不用筑基丹……” “试一下又不会死,筑基丹我不是给你了嘛?” 宜法不敢给她压力,笑着道:“师叔我都舍得这些灵石,你还不敢试一下啊?” 就是啊! 陆灵蹊反应过来,“谢师叔!” 她的师叔们果然都是好的。 哪怕说了,她在采薇师姐那里弄到了一颗上品筑基丹,师叔还是帮她朝宗门另要了一颗。 陆灵蹊好高兴,她能给爷爷多预留一颗。 醒神精水带了点淡淡的白,好像钟乳液,一口吞下的时候,凉凉的感觉没有入腹,反而直冲脑际。 陆灵蹊不敢耽搁,连忙运起功法。 宜法等了一会,见她没分一点心的就进到状态里,非常满意,两手轻动,聚灵阵中的诸多灵石无声而裂,大量灵气冲出。 无瑕池外的大阵,轻轻一闪,阻住了灵气的散逸,海量的灵气全往池中压去。 无瑕池水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好像平地掀起了波澜…… 不动的池水如此,正在运行功法的陆灵蹊感觉更是强烈。 海量灵气被无瑕池的大阵挤压着无地可冲,遇到一个正在吸收灵气的,好像天雷引动了地火。 轰! 陆灵蹊体内灵力狂暴运转,丹田猛然一震! 无数灵气被压进丹田,又迅速释放出去,炼气决疯狂运转。 三万六千个毛孔似乎也在张合,大到五内脏气,小到微末血脉,好像都在吞吐灵气,伐毛洗髓,锤炼身体…… 帮着护法的宜法还没高兴起来,突然看到池中的人,身形一展,居然一改打坐的姿势,摆出了一个卧龙的形象,在被灵气激荡的池水中沉沉浮浮。 这? 宜法瞪大了眼睛。 千道宗流传最广的引龙决,她虽然没习过,可是真的看到过不少,但这筑基的时候,明明是灵力的蘊化,这锻体功法跑出来干什么? 虽然筑基也能强化身体,可…… 海量的灵气,在身体在筋脉丹田游走不绝。 陆灵蹊此时并不知道,她改变了打坐的姿势,现在的她无视无思,无听无虑,进入一种非常美妙,非常滋润的感觉。 整个人从里到外,暖洋洋,香喷喷,说不出的慵懒,说不出的幸福…… 丹田、筋脉里的灵力转无可转,终于开始转化成液,刚凝出一滴,第二滴又紧跟着出来了。 宜法不知道,脸上带着梦幻笑意的小丫头听没听到她自己骨骼的暴响,反正她听着‘咔咔咔……’声,心都提着。 甚至,她可以从她周身池水的激荡中,感觉她的肌肉血脉,可能也在无声地发出它们的声音,周围的池水,更因为她的伐毛洗髓也慢慢变成暗红。 要不是早就试过小丫头的灵力,她都要怀疑,这孩子是纯粹的炼体修士了。 这基,到底筑的是哪样啊? 宜法在池边慢慢地绕,估算着被她引进体内的灵力,半晌,终于呼出一口气。 似乎是法、体同修而成了呢。 看那灵力消耗的情况,应该还是有更大的量,冲进筋脉了。 这就好! 虽然她不歧视炼体修士,可是现在修仙界的主流是炼气,千道宗诸长老对炼气有经验,对炼体却只能说马马虎虎。 随着时间的流逝,宜法的嘴角终于溢出一丝笑意。 三百颗中品灵石,虽然有一部分被作用于无瑕池了,可是更多的,好像全被小丫头吸走了。 她现在虽不清楚,锻体的引龙决弄走了多少,但能进丹田的,肯定也不会少。 宜法在引龙池外,又加固了一层结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自家弟子的好,自家知道就行了。 在聚灵阵上又填上些灵石,微改无瑕池的护阵,宜法才高高兴兴地坐下来。 半天后,陆灵蹊在水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听着骨节‘咔咔咔’一阵暴响之后,她才睁开眼睛。 “哎呀!” 她没想到自己是躺在水里的,手忙脚乱间,咕咕咕连喝了数口有些异味的水。 “嗯!”宜法笑咪咪地,“自己的洗澡水自己喝,不错!” 第一五一章 团圆饭 “师叔,我好厉害吧?” 小丫头一双弯弯的眼睛,黑黑又亮亮,喜意好像要爆了般炸出来。 宜法好长时间没看到如此简单的快乐了,虽然很想让她高兴高兴,可是现在让她高兴了,回头万一兜不住透露出去…… 啪! 她一巴掌拍到小师侄的额头,“什么好厉害?” 宜法一幅教训人的样子,“为什么这一次有这么多人提到完美筑基?当然是有人成功过了,只是人家闷声大发财,谁都没暴露出来,你这算什么? 漫漫修仙路才走第一步呢?有什么好得意的? 低调低调你懂不懂?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懂不懂? 人家都能低调,不招人恨,怎么,你要宣扬的全天下皆知?” “没有没有……” 陆灵蹊虽然被敲了好几下,可是该高兴她还是高兴,“师叔,别打了嘛,我就暂时高兴高兴,保证不跟别人说。” “……信你?” 小丫头连眉角都飞扬了起来,宜法好笑的同时,又实在怀疑她的话。 “我说话算数。” 陆灵蹊咧着个嘴巴,一边笑,一边跟她保证,“只除了跟师父报备,跟……知袖师叔说一声,让她也代我高兴高兴,其他……保证连我爹娘爷爷都不告诉。” 爹娘爷爷万一跟她一样,控制不住喜意,被别人察觉了怎么办? 虽然陆灵蹊很想有更多的人帮她高兴,奈何招人恨这一条,实在太恐怖,坚决不敢碰。 “那行,”宜法的手改敲为柔,“你就在这里好好笑几声吧!”话到最后,她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 陆灵蹊很想插着腰好好笑一场,可是师叔盯着她笑,心头总是怪怪的,“师叔,我今天高兴,您把知袖师叔也请来,我给你们做一顿大餐。” “噗……哈哈!哈哈哈……” 宜法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今天你可不能出去,佳人筑基成功,还又闭关了半个月稳固修为,所以你也一样,老老实实在这里呆半个月。 半个月后,要还高兴的无可宣泄,天天给我做大餐,师叔保证都不反对。” 她把有些傻眼的女孩扔在无瑕池,出去的时候,眉眼俱是笑意。 都说大道至简,‘简’这个字,知道的人多,可是能做到的实在少。 人长大了,简单的快乐,好像就没有了。 当年筑基的时候,她也是好高兴的,只是…… 看到长廊另一头,远远过来好像仙子样的徒弟南佳人,宜法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徒弟如她,在什么时候,都记着自己的仙子形象,大喜大怒这种有损形象的事,似乎都被下意识地按下去了。 大家好像都这样,哪怕高兴得要死,在外人甚至家人面前,都尽可能地矜持着。 只有林蹊,可能拜入宗门的时间太短,紧跟着又跟两个生来就比人族简单的妖王一起生活,才能活得比别人简单。 宜法若有所悟,一脚踏前缩地成寸,“佳人啊!林蹊在无瑕池筑基成功,半个月后,你拿令牌放她出来。” 啊? 南佳人即高兴又诧异,接过无瑕池阵牌,“师尊,她怎么跑到我们东水岛来筑基啊?”金风谷虽然靠近外门,可是随庆师伯进阶元中后,宗门就专门移了两个灵泉之眼和聚灵宝树过去,灵气又不比东水岛差。 “还不是因为你。”宜法忍不住失笑,“因为你筑基在前,她觉得我比她师父更有教导经验。” 啥? 怎么敢嫌弃随庆师伯的? 南佳人懵了。 “今天天气好,我要去闭个小关。” 宜法大笑着丢下徒弟,冲回东水殿。 “……” 南佳人抬头看看天上厚厚的云层,真不知道今天的天气哪点好了。 唯一好的,只是师父的心情嘛! …… 陆灵蹊确定自己真是一个人关在无瑕池后,狠狠蹦了两下,要不是无瑕池的护罩把她弹回去,肯定要蹦得好高好高。 她筑基了。 还是没用筑基丹的完美筑基。 哎呀呀! “哈哈!哈哈哈……” 她一边把喝到肚里的脏水逼出来好生打量,一边乐得见牙不见眼。 筑基虽会伐毛洗髓,可既然服了筑基丹,就无可避免地会在丹田部遗下一毛毛丹毒。 这等用在大进阶上的冲关丹药,再伐毛洗髓也洗不干净,丹毒正常都会跟着一生。 她多厉害啊! 自己完美筑基,没用丹药。 陆灵蹊都要舍不得用净尘术把脏水弄没了。 无瑕池有自净阵法,这么一会工夫,已经看不出她曾在里面伐毛洗髓的痕迹了。 不过…… “呵呵呵!” 陆灵蹊到底笑着把那几口脏水,用净尘术消于无行。 这东西真要留下来欣赏,万一哪天被别人知道了,那就是一辈子的话柄。 噗通! 她跳回无瑕池,一边乐一边在里面使劲地扑腾水。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跳出来的劲力有多高,更不知道,扩大的丹田有很大一部分,是引龙决的功劳。 …… 半个月后,一向满是仙气的东水岛,突然多了一抹生活气息。 煎、炸、炒、蒸、煮…… 陆灵蹊忙得不亦乐乎。 宜法师叔闭关了,爱吃不吃,不过呢,饭——她还是得做的。 南佳人拿着几串师妹烤出来的肉串,吃得很有形象,“林蹊,我觉得,你还可以带我到坊市尝尝五味斋的全餐。” “……” 陆灵蹊懒得理她,她的好心情,绝对绝对不能被破坏。 “别装没钱。” 南佳人接着道:“同辈师兄妹中,现在就你最有钱。”她吃的很开心,“不说己土珠拍卖的灵石,现在的金风谷是你做主,每年的出产,以及宗门的配给,你都富的流油了。” 六阶炙角鹿的肉实在太棒了。 虽然进阶筑基后,南佳人就尽量管住自己的口腹之欲,可现在,她觉得可以放纵放纵。 “我不管啊!在我们东水岛进阶,只这顿绝对不行。” 南佳人想跟她扳手指头,“无瑕池水,说是池水,可事实上,全是三阶玉荷荷叶上的灵露,你知道这一滴滴的灵露,收集得有多难吗?” 玉荷荷叶上的灵露? 怪不得筑基的时候,好像还闻到了香味呢。 “师姐,那灵露不是你一个人收集的吧?” 无瑕池差不多有三丈的直径呢,“而且,那池水还有自净之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自从师叔收集满了后,就再也没收集过了?” “你知道什么呀!” 南佳人一边撸串,一边苦逼道:“无瑕池与东水湖相连,每隔三个月,都会流出十分之一的灵露到东水湖,我师父说,这叫反哺。所以,你说,我要不要收集?” “……” 陆灵蹊不接这话茬了,把最后凉拌的一道山菜拌好,塞了一筷子到她嘴里,“尝尝,这个味够了吗?” “嗯……!”清脆爽口呢,南佳人大力点头,“够了够了,林蹊,看不出来啊,你做饭手艺不错!” “那是!” 陆灵蹊每道菜都做得挺多的,一样分出一盘,“我都出关了,我师父爷爷他们肯定也出关了,所以,师姐,对不住,我要回金风谷了,你一个人慢慢吃。” 留在这里,可能会被逼着欠下一顿五味斋的全餐。 她把该收的东西收收,直接走人,“哪天有时间,我去拜会南师兄。” “小气鬼!” 看在师妹没动她最喜欢的肉串,南佳人没拦人,“就是见了我哥,你也得请。” 陆灵蹊在空中放出天龙马,就当没听到。 这一次筑基,她整整省出了两颗上品筑基丹呢。 虽然不能说完美筑基的事,可是她筑基了,绝对可以让爹娘和爷爷一起乐呵好长时间。 陆灵蹊坐在天龙马上,摸出一个拳头大的黑色圆壶来。 这是瑛姨用蛟王留下的灵玉玉心,粗制的酒壶,里面刻了简单的乾坤阵法,别看不大,一壶也有十来斤。 “应该够了。” 陆灵蹊抱着酒壶,决定跟爷爷和爹娘一起痛快地喝一杯。 也幸好,她在瑛姨从秘地回去前弄了不少猴儿酒,要不然她的壶肯定会做得更小些。 半晌之后,金风谷遥遥在望,冲进去的第一时间,陆灵蹊先看了金风殿方向,师父闭关的后厢,两个傀儡还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轻轻拍了拍天龙马的马脖子,直奔更远些的竹楼。 “爷爷!” 陆永芳正要例行到灵田里查一查,就听到做梦都想听到的两个字,“灵蹊?!” “爷爷,是我。” 陆灵蹊脚尖微微一动,在天龙马上借力,直入竹楼,“爷爷,我筑基了。”她高兴地抱住激动不已的爷爷,连转了数个圈。 “哎哎哎,晕了晕了,哈哈!哈哈哈……” 孙女长大了,漂漂亮亮个子也不矮,一看这样子,陆永芳就知道,她这几年过的还不错,“让我好好看看。” 听说她受伤留在后面,老头可担心了,“嗯!不错不错,我孙女就是像我。” 把宝贝孙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都打量一遍后,陆永芳太高兴了,“你刚说什么?真筑基了?” 留在门口的传音符他听到了,那时候还没提筑基的事呢。 “嗯!”陆灵蹊大力点头,“半个月前,我就在东水岛筑基了。” 爷爷还是那样,甚至她感觉头发胡子,原本灰白的地方,好像又有好多变黑了,“稳固修为今天才出来呢。爷爷,你什么时候出关的呀?我爹娘呢?他们还不出关吗?我能去叩关吗? 爷爷……,您是不是变年轻了呀?” 现在才看到? 陆永芳笑咪咪地,“爷爷过段时间,肯定还会年轻些。” 孙女回来了,不用愁了。 “快去叩头吧,他们就等你回来呢。” 他拉着孙女一起走,“十二天前我出关,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就做了好多好多你喜欢吃的,结果等了你五天没回来,两口子天天唉声叹气,烦得很,被我又赶回去闭关了。” “爷爷,您真厉害。” 陆灵蹊的话音才落,就听‘嘭’的一声,陆永芳踹门了,“出来出来,灵蹊回来了。”表面上,他的劲力很大,可是事实上,用的是灵力巧劲,只为惊动里面闭关的两个人。 “爹!娘!我回来了。” 陆灵蹊也扬声喊父母,“回来了我就不走了,你们别急,我和爷爷到外面,给你们摆饭,我们等你们吃团圆饭。” “对对对,吃团圆饭。” 陆永芳通知完儿子儿媳,拉着孙女重新回到外面的厅,“爷爷这几天,也给你做了好些个好吃的。” 他们在宗门一直有配给,吃用全是灵物。 可是孙女在外面…… 一家人全都担心她吃不好穿不好,“你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 陆灵蹊抿嘴笑,她哪有瘦? 宗门配给她也拿了,真没她在百禁山吃的好,“爷爷,我可想你们做的饭菜了,做梦都想。” “乖!” 陆永芳眼圈微红,“随庆长老闭关,你就回来住,二楼我们给你留了一个好大的房间,你现在还小,筑基了也别忙着辟谷,爷爷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嗯!” 陆灵蹊大力点头,“要不是你们关着门,门上又有禁制,回来的头一天,我就自己搬过来了。”她一个人住偏殿好寂寞的。 “你个傻孩子,怎么不知道喊门呢?” 陆永芳太遗憾了。 “本来想喊的,师父不让。” 陆灵蹊跟在爷爷身边,把他拿出来的碟子摆放好,“他说你们很快就会出关,我原本是可以等的,结果忘了掌门师叔送的醒神灵水吃完就要冲击筑基。”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爷爷,回头我们到功德坊,我给你们换些醒神灵水。”她的功德点数多,“那是助长神魂的灵液,等你们能冲击筑基了,我们再换醒神精水。” “好好!” 陆永芳一边点头,一边捡了块香喷喷的云鸡翅给她吃,“尝尝,这一阶云鸡是爷爷在外门的西山抓到的,你爹娘他们都喜欢吃,我还炖了一只。” 说话间,他又摸出了一个大罐子,“比我们在凡人界吃的鸡,香了十倍不止。” “嗯嗯!好吃。” 陆灵蹊果断地感觉比六阶的炙角鹿都好吃,“爷爷给我剩碗汤,再给我一个鸡翅膀。” 陆懔和蒋思惠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祖孙俩,一忙吃一忙盛的样子。 第一五二章 讲经堂 后厢的门终于打开,出关的随庆心情却好像并不好。 “师父,耳鼠的血也没用吗?” 一直关注这边的陆灵蹊第一时间赶过来,师父的毒未解,她一样不踏实。 “有用!它很能帮为师抑制毒素。” 随庆不愿徒弟太过担心,“林蹊,你……筑基了?”才一打量徒弟,他的眼睛都睁大了些,“在哪筑基的?有没有人看着?” 他出关就是想看着徒弟筑基的。 “师父放心,”眼看师父急得脸上都泛出一丝不自然的蓝,陆灵蹊连忙给他宽心,“是宜法师叔亲自看我筑基的。” 宜法? 随庆并不放心,“是机缘巧合,还是她特意提点你筑基的?”要不是他现在的灵气,都带了种特别的毒素,都要马上亲自探查徒弟的丹田了。 “是我找师叔的。” 陆灵蹊连忙把醒神灵水喝完,找不着师父,去找师叔的事说一遍,“师父……”她凑到他跟前,“我给您看一样东西。” 两个丹瓶被她摸了出来,“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就知道,我筑基筑的怎么样了。” “……” 丹瓶打开的快,合上的更快。 两颗上品筑基丹? 随庆本来火急又诧异的心,在徒弟飞扬的眉眼里,终于又变得火热起来,“你师叔……恭喜你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采薇送徒弟一颗筑基丹,宜法帮她朝宗门要了一颗,两颗都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徒弟就是他希想的完美筑基? “嗯嗯!” 陆灵蹊大力点头,把丹瓶又从师父手上拿回来,“师父,您放心,师叔他们都挺好,我有什么不懂的,您不在,一定会去他们的。” “……好!干的不错。” 随庆满是阴霾的心情,终于被阳光普照,“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师叔说,做人得低调,要不然会招人恨。” 陆灵蹊笑嘻嘻地,“我在宗门要招人喜欢,所以,目前为止,就您和宜法师叔两个人知道。” “哈哈!哈哈哈……” 随庆大喜,“你师叔说的对。”他要好好谢谢她啊! 原还以为,那位师妹跟他一样是个冷情人,却没想如此靠谱。 “你已筑基,那师父放你的三个月假期,就有些不合适宜了。” 他是师父,不能什么都由徒弟自己安排,“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先进外门的讲经堂,虽然你的基础法术玩得很不错,但三人行,必有我师,先把外门教的吃透,再进内门,听经悟道。” “……是!” 几年没回家,一天是宝贝蛋,两天是宝贝蛋,但三天、四天、五天之后,就是臭狗屎了。 陆灵蹊后悔把大地灵蚯给了爷爷,因为它,她连三天的宝贝蛋都没做到。 还有天龙马也比她受宠,要不是娘管得紧,臭爹恨不得晚上都跟它出去逛一逛。 “不过,师父,外门的都是炼气弟子,我……” “你还怕那些炼气弟子啊?” 随庆失笑,“到讲经堂,我是让你去听课,学人所长,不是让你到处结交朋友的。” 虽然外门也有一二被埋没的人才,但也只是一二罢了。 “外门弟子因为修为因为灵根资质的原因,很多都没办法再进一步,因此,他们的时间,更多地耗在基础法决以及能营生的基础符箓和阵法上。” 随庆教徒弟,“他们有些人,很有奇思妙想,你都可以跟着学一学。当然了,学人家的吃饭家伙,你也不能太小气,明白吗?” 外门弟子最缺什么,当然是灵石和丹药。 “外事堂有没有补给你这几年的配给?” “给了,外事堂的执事是知袖师叔的二弟子刘成师兄,他给了我一年的内门弟子配额,四年的亲传弟子配额。” 从灵石到丹药到法衣到灵器,甚至简单的五行阵盘,全都补足了。 “师父,您的意思是,那些东西,我都用不着了,可以交好能交好的人是吗?” “你明白就好。” 随庆点头,“仙路艰难,能不欠别人的因果,最好不欠。” “嗯!” 陆灵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说她本来就有灵石,就算没灵石,也不会欠不相干的人,“回头我多准备一些,师父,您的毒……是不是还有很多麻烦?您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在百禁山可得了不少好东西呢。 “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没孝敬您呢。” 一回宗,就忙林家的事。 陆灵蹊看看被两个傀儡守着的门,到底拉着师父进另外的房间,“师父,您看看,能不能用,”她一连摸了三个玉盒出来,“若是不能用,或者有什么特别需要的灵草,宗门没有,您跟我说,我去找重平师叔借跟传送宝盒联系瑛姨他们,他们只要有的,肯定会帮我忙的。” 青皇参、幽溪草、玉玄参。 除了幽溪草,另外两参的药香都很不同。 随庆检查几番后,一连贴上数张禁制符,“这些东西,你从哪弄的?”他的神情很郑重。 百禁山的妖王再喜欢徒弟,似乎也不能一送就是万年的灵药。 他查验的清楚,那青皇参没有万年,至少也是六千年朝上。 还有玉玄参,观其肥壮和参香,怎么也得有两千年的参龄。 “幽溪草更是长在深涧之下的灵草,别告诉我,是那瑛娘送你的。” “……” 陆灵蹊被吓了一吓。 瑛姨确实没送她什么东西,就是最易得的猴儿酒,猿叔上杆子给,她也拦住了。 “瑛姨不禁我吃,不禁我喝,但并不曾给我灵药。” 跟师父说,这是鹰叔那个傻子给的吗? 绝不可能。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这些东西,是……是我在故去的蛟王洞府找到的。” 蛟王洞府?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 “蛟王死在九阴阵里,后来,瑛姨就把它的洞府给了我。” “她没有检查吗?” “……” 师父问的好仔细,陆灵蹊不敢乱说话,“检查了一点点,不过,当时她忙,没有仔细。再加上蛟王明面上的库藏,一眼可见,瑛姨说,就都送我了。” 不是明面,那就是暗阁了。 随庆松下一口气,“这些灵药,你以后也能用得着……” 眼见师父要把灵药再推给她,陆灵蹊忙止住,“师父,我……我还有一些呢。” 嗯? 随庆看着徒弟,眼中稍有惊喜,他实没想到,小丫头还有此机缘。 “我在蛟王洞府,还弄了五十株上品金千菇。” 陆灵蹊知道,这东西对师父也有用,“我留了二十株以防万一,这三十株,还给您养身体。” 说话间,她又推了一只玉盒过去,“师父,您说,您的伤,到底还需要什么呀?别瞒着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徒弟是真孝顺! 随庆欣慰,把千金菇的玉盒又推还给她,“师父手上还有,等用完了,再朝你要也不急。”机缘是徒弟的,怎能一要再要? “至于这毒……” 他的眉头紧了紧,“能让元婴修士中招的毒,都有些古怪,到底需要什么,暂时我也不甚清楚,目前,只能跟黑驼子一点点地试着解。 他盯上了耳鼠,可能给我消极怠工点,不过,他能消极怠工,说明问题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现在,急是急不得了。” “他是玩毒的,是讨厌耳鼠的解毒之效吗?” “不是讨厌,他那个人,就是喜欢研究。” 虽然不喜欢黑驼子,随庆还是实事求是,“不过,你不准对他好奇。” 徒弟眼中升起的好奇,必须打掉,“他的性情古怪,对事世,可能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只有顺眼不顺眼,高兴不高兴。 能进千道宗为我治伤,是因为宗门有他特别想要的数十种稀有的灵草和毒草。” 随庆也很无奈,“你在百兽宗开出那么多灵兽,又带回龙息草,人家对你的兴趣正浓,他研究人,从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毒,所以,看到他的时候,你就得尽量远离。” 这也是他为什么,老要林懔他们闭关的原因。 “今天让他歇一天,明天,我会再跟他耗上一个月。” 徒弟完美筑基,放下这段心事,他可以安安心心地跟黑驼子耗了,“有什么不懂的,我不在,你只管问你师叔们。” …… 第二天,辰时一刻,陆灵蹊准时而低调地出现外门的讲经堂。 能当经堂老师的,都是外事堂年纪一大把,寿元无多的筑基修士。 她没跟人家打招呼,坐得不远不近。 “快看,金风谷林蹊!” 进阶筑基后,耳朵更灵了,四周的窃窃私语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筑基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就算要听课,进的也应该是内门的讲经堂啊?怎么跑他们这了? “我们这边是基础,她进宗门几年,不是一直在外面吗?” “林家的林宁死了,你知道吗?” “死了?怎么死的?” “听说啊,被人废了丹田,活活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八卦的修士,一边说着八卦,一边偷着打量陆灵蹊和另一个男修,“那舌头全伸出来了,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那……还有他的一家子人呢?” 祖孙三代,十一口子人呢。 陆灵蹊也想知道,耳朵不由地竖了起来。 “全死了,一刀毙命,不像他死的那么痛苦。” “……” “……” 倒抽一口凉气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 有两个原本跟陆灵蹊坐得近的人,不由自主挪了挪屁股。 没有某人的时候,随庆长老一直罩着林家人。 有了她,几乎马上翻脸。 虽然她对林家人,看似非常优待,可随着自绝林家的几个人,陆续传来没命的消息,有点脑子的,都回过神来。 兵不血刃,指的就是她这样的。 “程锦泰,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不知是谁喝了一嗓子,紧接着有无数私语声传来。 “是他杀的?不能吧?” “怎么不能?林宁仗着林家把他害的那么惨!” “可林宁的修为比他高。” “屁!那是你没看到程师兄真正动手的样子。” “……” 陆灵蹊正要回头看看谁是大家口中的程师兄时,讲经刘师兄已经到了。 “经堂重地,不准喧哗!” 他一幅老朽的样子,“今天我们讲火。” 说火的时候,他好像不经意地看了陆灵蹊一眼,“火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吧?从最低级的火球术起,到火箭术、火网术、火龙术等等,火,其实可以是我们想象的任何形态,只要你的灵力足够。” 他的手心一动,一只翩翩起舞的火鸟在经堂绕了一圈,“玩火的修士,战力相比于一般的修士都要高些,因为它至阳至烈。火烧燎原,火溶万物,指的是它的一种形态,火——因为有我们而灵性十足。 大家看到我的火鸟了吧?觉得它怎样?漂亮吗?” “漂亮!” 很快就有年纪小的女孩笑着答了。 “那这只火虫呢?” 一只指甲大的小火虫咻的一下,落到了女孩身上,把她吓了一跳。 “看东西,只看表相可不行。” 刘师兄声音淡淡,“老夫灵根不显,根值最高的火灵根也只有六十四,却被人叫做火蝎子,常年钻于地下熔浆之中,寻找地心火,别人找不到的东西,老夫出马,不说次次都中,却也十中有六,你们可知秘决在何方?” 啊? 这种吃饭的秘决今天要教他们吗? 不管有没有火灵根的,都想听一听。 众人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全都变成了眼巴巴。 陆灵蹊也忍不住凝神望向了他。 “因为……” 刘师兄一伸手,一个火罩罩在了他身上,紧跟着,火罩上伸出无数细小火线,它们没朝大家飞去,在经堂的上方飞舞,“在火的世界里,它们——其实就是我,火罩在熔浆里,能消耗的灵气有限,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你会很难受,可是相比于消耗的灵气,绝对在可以忍的范围之内。 借助火线,在熔浆里寻找更有灵性的地心火,不管其火有没有成形,它的火灵气都充足异常,借用它,老夫就又可以在熔浆中呆更长的时间。” 第一五三章 ‘捷径’ 时间对于修士而言,其实呈两种极端。 相比于凡人来说,修士有漫长的生命,但某些特定时候,一息半息,哪怕十分之一息的时间差别,都是生死两重天。 陆灵蹊听明白了,刘师兄之所以被人叫做火蝎子,是因为他旁人更会利用火。 别人在溶浆之中,都是以灵力相抗,努力保护自己,他却能忍着种种不适,借用火罩,反利用溶浆里的火灵气,延长在溶浆里的时间。 这看似的笨办法,是无法可想后,不自弃不放弃的大智慧。 仙路飘渺,人人都在挣扎。 外门弟子想要筑基,争取那令人羡慕的两百寿。 内门弟子想要结丹、元婴,甚至化神冲进仙界与天同寿,所以,在寻找机缘抢压机缘的路上,无可避免地,就要遇到无数生死瞬间。 这堂课果然不错! 哪怕下课了,没有火灵根的陆灵蹊,也兴致勃勃地观看,诸多火修士在刘师兄面前请教他们玩出的各种火系法术。 金木水火土五系相辅相成,多看看,总没坏处。 “哎哎!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讲经堂外不知谁叫了一嗓子,陆灵蹊过耳即忘,关注的还是堂内各种炫目的火系法术。 可是,她不关注,却不代表别人也不关注。 很快,连刘师兄在演术的时候,都看了看她这里,大家的兴致好像都被外面的架给分薄了。 “……林师妹,”外面的喧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他到底没忍住,“是林家人在找程锦泰,你不去看看吗?” 陆灵蹊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林家又闹事了,“啊?不是有刑堂吗?”都说一切按宗门律令办了,一个个的,全看她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道法演示就到这里。” 刘师兄人老成精,猜她为什么不愿意出门,一甩手,连演示抓地心火的火网都收了。 这? 看到几个跟她一样,对火很感兴趣的家伙傻眼,陆灵蹊异常无奈。 她已经把林家梳理了一遍,又死了那么多人,人家还不长记性,怪她喽? 她慢慢起身走出经堂的时候,眼角已然微带了丝不耐烦。 嘭!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不是林家人围殴程锦泰,而是林家林宇林桐被姓程的暴打。 “没证据,我请你们不要乱说话。” 程锦泰半眯着眼睛瞄了陆灵蹊一下,“林家有今日,都是你们自己修来的。” 他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不要再来找我。”程锦泰发现某人神色淡然,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否则,下一次,你们未必有此好运了。” 仗着一代人的交情,横行几代的林家,早该被宗门所弃。 “站住!” 林宇爬起来的时候,还死倔死倔,“修仙界的事修仙界了,你们打杀了林宁几个有灵根的就算了,为何连没灵根的十五妹他们也不放过? 程锦泰,当初你那么恨我林家,可是看看现在的你,与我当初的林家人,又有何分别?”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嫁出去的林家女死了多少? 各方的报复,连累了多少无辜? “有什么,你们冲着我们来,”林宇的眼睛通红,“朝没有灵根不能反抗的凡人,朝妇孺动手,算什么英雄?” “哈?这话当初你怎么不跟林宁说?不跟林单说,不跟林明说?” 程锦泰怒极,“现在说这话,林宇,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家人一样是凡人,可是他们现在在哪呢?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当初没修炼,宁愿家人没来看他。 “今日因,俱是昨日果!” 他恨金风谷,恨人人称道的所谓长老,要还情,是他一个人的事,凭什么带累旁人? “好果你们偿了,坏果,你们自然也要尝一尝,否则怎么知道,什么叫撕心之痛?” “……这样说,你承认我十五妹他们是你杀的?” 林宇不要命地冲上去想要撕打,可惜‘嘭’的一声,有些暗伤的他,好像破布麻袋一样,就被程锦泰踢到了陆灵蹊面前。 “咳!咳咳……卟!” 看到陆灵蹊,林宇一口血到底没忍住,喷了出来。 “首先,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程锦泰在陆灵蹊看向他的时候,义正言辞,“其次,林家得罪的人多着了,所以,我刚刚的话,并没有承认林宁是我杀的。麻烦这位师姐,管一管你们金风谷的人。” “原来……这位师弟,也知道,他是我金风谷的人?” 陆灵蹊瞟了一眼,正要过来的几个刑堂修士,“你这样当着我的面打他们,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挑衅金风谷?” 什么? 楚天阔脚步一顿,“林师妹,谁敢挑衅金风谷,跟师兄说说。” “……” 程锦泰没想到还是这样被人随意地扣帽子,脸上一阵扭曲。 “师兄来的正好。” 陆灵蹊没管林家的两个笨蛋,也没管周围人的各种眼光,“林家还是我金风谷的人,不管曾经犯过多少错,该受的惩罚也受过了,留下的……就是我金风谷的弟子。” 修仙界的事,修仙界了,牵涉到没有灵根的,就有些过了。 “已经自绝于林家,逐出宗门的那些人,我可以不管,但是,留在宗内的,只要是林家子,不管男女……那就是我金风谷的事。” 林家的资料,陆灵蹊早烂熟于胸,“林桐,林宇,你们就好好跟楚师兄说一说,最近林家,哪些人出事。” 林家是小家族,没有灵根的人很占了一部分。 男的娶媳妇,女的嫁到别人家,都多的很。 陆灵蹊不傻,严重怀疑林宇林桐这样出头,不完全是因为那些出族的人。 “是……!” 林桐是族长林铎之子,闻言声音都哽咽了,“林家自出事以来,出嫁的六十八位姑奶奶,从老的到小的,已陨二十六位。” 这里面也包括了他没有灵根的亲姑姑。 扶起面无人色的林宇时,年纪最小的林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求……求楚长老,为我们做主。” “查!” 虽在知道,林家最近会很倒霉,却没想这么严重,楚天阔朝几个刑堂弟子一摆手,“到林家,把已知的资料拿过来,给我一家一家地查。” “多谢楚师兄。” 陆灵蹊真诚拱手,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封了林铎丹田,却还是让他管着谷外三峰,就代表了她和师父的态度,哪能想,还有那么多落井下石的小人? “杀人偿命!这是我和我师父的意思。” “放心,宗门也自有律令!” 楚天阔摆手,转向程锦泰,“师妹,不知他……” “林宇被他打吐血了。” 陆灵蹊感觉到程锦泰对金风谷的不善,“家师虽然受伤,可我还在。他这样当着我的面打人……我觉得很不好。” “同门相残,鞭十鞭刺藤鞭。” 楚天阔再次一挥手,朝又来的几个刑堂弟子道:“剥去法衣,打!” 宗门大了,什么鸟都有。 同门相残的事,自然也无可避免。 只不过,平时大家都会在刑堂弟子出现前住手,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苦主不敢告,不是太严重的,刑堂向来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但现在…… 程锦泰不仅被抓了现形,告状的还是十七岁就进阶筑的师妹,楚天阔毫不犹豫地打人。 啪!啪啪…… 在刑堂弟子用法术立起的木柱上,程锦泰很快就被鞭了十鞭。 “林宇一样有错,师兄可以等他伤好,再来领鞭。” 陆灵蹊转向林桐,“回去告诉你爹,林家没垮,他还是金风谷的外管事,该硬气的,给我硬气起来。” 去世的林师伯,还有师父的脸,不是被人踩的。 “是!” 林桐连忙大声应下。 “……” 楚天阔深深看了他一眼,严重怀疑他们这么巧地跟程锦泰打架,就是林铎让他们打给林蹊看的,让她不得不出面,再管林家的事。 “师兄,麻烦你了,”陆灵蹊不知道她可能被人算计,拱手道:“我先带他们回谷治伤。” 没有结交到人,反而又捡回两个林家子,她也很无奈。 在路上的时候,就一人扔了一个丹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想要不被人欺,最大的靠山,只能是你们自己。” 扶不起的林家,大概算是师父的遗憾,“你们心疼家人无辜惨死之前,也想想,林家之前让多少人无辜惨死。” 都被掌门师叔重点盯上了,完全是自找死路。 “平时多动点脑子,想一想,为什么墙倒众人推的这么厉害?为什么所谓的亲家,能转脸就杀人?” 没有灵根,翻不起浪的媳妇,养着能费多少灵米? 陆灵蹊不能不怀疑,与林家结亲的那些人家,都跟他们家的人差不多,不是好货。 “这段时间好好养伤,回头我会帮你们朝宗门申请筑基丹。” “……是!” 面对毁了林家,却又真心照顾林家的女孩,林宇林桐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们的灵根资质都在八十五上,一直以来,家族对他们的培养,就是当金风谷的主人。 “该有的正当要求,你们都可以提,不管是师父还是我,能助的,都不会袖手。” 陆灵蹊不管他们想什么,把该说的说清楚,“讲经堂是个不错的地方,我都能来听课,怎么你们家的人,一个都不去?” 师父闭关,爷爷和爹娘闭关的那些天,金风谷真是太安静了。 陆灵蹊希望林家可以自己立起来,不当金风谷后腿,“想正常的做千道宗附属家族,你们最起码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如果这一个多月来,你们能端正态度,在讲经堂认认真真地听课,努力修炼,那些想翻脸的人,朝外嫁女下手的时候,总会多想想。”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相比那些普通的外门弟子,在丹药灵石方面,你们优势良多。” 林家的家财,她只收回属于三峰的三成,“就不知道,靠自己努把力吗?跟人家拼命,有个屁用?看热闹的那样多,谁维护过你们?” 人家若有若无,关心的都是程锦泰,“想要好生修仙,更要好生做人。修仙之人,讲究因果,我师父在一日,可以护你们一时,我师父……,哪天要是离开了,你们就没想过,被宗门彻底厌弃吗?” “……” “……” 林宇和林桐的脸色都有些白。 林家一直怕被宗门厌弃,所以一直以来,想的都是抱紧随庆长老的大腿,给家里培养出一个元婴大能。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林家有钱了,两百多年前的结丹老祖寿终后,却再无结丹。 筑基和炼气的修炼资源,他们能买到,但结丹修士的…… 林家人不出门做宗门任务,反吸宗门的血,所以一直就没多少功德点数,没有功德点数,就换不来结金丹。 那东西,秘市偶尔有拍,可林家收到消息,赶去的时候,有灵石也不敢拍! 敢抢结金丹的,当然都是有来头的,没有来头的散修,个个修为硬实,真被人家盯上,可能连命都要被盯上了。 “师姐说的……,林宇谨记。” “林桐谨记!”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真的想了很多从前没想过的事。 “希望你们是真的记住了。”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该说的该做的,我们师徒都说到做到了,希望你们不要把今天的结果,再怨到我们师徒头上。” 真要怨怪,只能是他们的心性问题。 师父无所谓,她更无所谓了。 爹娘和爷爷,结丹暂时不敢想,但筑基……听师父和采薇师姐的意思,应该不会难了。 所以,也不存在害怕报复什么的。 “我师父说,人生世上,不可能永远一个人走下去,无论是谁,生命中总要有不同的人走过,留下家人、朋友、爱人、同门甚至仇人,用心交往,用心体会里面的爱恨情仇,也是修炼的一种。” 陆灵蹊转向二人,“回去告诉林族长,你们一直以来的怨怼,伤害更多的,其实是你们自己。你们失了本心,修仙路根本没有捷径。” 第一五五章 切磋 让别人慢慢领悟? 想到这位师兄因为知袖师叔送她的两万灵石,带着大家窝在她那里混吃混喝,陆灵蹊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若不是想摆脱他,她怎么也不会被尚仙师兄忽悠着去开蛋的。 “师兄,我总算知道知袖师叔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闵浩:“……” 他怎么这么想打人呢? 他师父有不喜欢他吗? 如果不喜欢他,她怎么会收为门下? 他是师父的开山大弟子好吧? “师兄,你一点都不干脆。”陆灵蹊没有可能被打的自觉,“万一别人一直领悟不了你迁怒的心,你得多累啊!” “……” 看看脸上颜色变幻不绝的师兄,再看看一本正经好像掏心掏肺的师妹,南佳人努力板住脸,只怕自己一个憋不住当场喷笑出来。如果那样,闵师兄可能会把她和师妹一起教训。 “知袖师叔多干脆的一个人。” 陆灵蹊事后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总觉得师兄迁怒她,有嫉妒的可能在里面,他嫉妒她更得知袖师叔的喜欢,“可是你呢?” 她都没刺激他,当场说婆妈了。 “师兄,男子汉大丈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这么难吗?” 陆灵蹊抢过南佳人的茶壶,给脸上有些灰的师兄倒茶,“师叔出门,谁敢不说一声仙子?”修仙界谁的拳头大,谁有理呢。 “我觉得吧,我当她那样的仙子就挺好了。” 闵浩:“……” 他一把夺过师妹的茶,咕嘟咕嘟先灌了个饱。 “想当我师父那样的仙子,你的拳头准备好了吗?” 他师父很多时候,都是一言不和就开打,“一起到演功堂玩玩吧,我按下修为到筑基初期。” 演功堂玩玩? 陆灵蹊的眼睛一亮,出道以来,她还没跟同修为的人打过架呢,“真哒?不骗我?” “……” “……” 这下子不仅闵浩无语,就是南佳人都觉得不能直视这家伙,明摆了,师兄要教训她,怎么还上杆子? 这是缺根筋?还是缺根筋? “师兄,那我们快走吧!” 啪! 闵浩忍无可忍,打下她拉人的手,“想挨打还不容易?等着。”他要是不趁此机会把她揍得哭爹喊娘,以后还得了? “我先去拿几瓶伤药。” 除了他自己要用以外,也给臭师妹准备一点,免得师父听到,怪他太狠没有师兄的胸襟。 “完了完了,你完了。” 眼看师兄真到前面的药堂拿药,南佳人真想拉着笨丫头赶快跑,“闵师兄做人虽然黏糊了些,可是打架从不黏糊。” “他有伤在身,再按下修为……” 陆灵蹊不傻,“谁揍谁还不一定呢。”万一师兄打不过她,她肯定会给他留点面子的。 “就你?还揍师兄?” 南佳人觉得,她还是去看她被揍的好,“师兄入主演功堂八号台以来,一直是越揍越勇,耐力十足,你别看他现在一瘸一拐的,我告诉你啊,打架的时候,他啥都好了。” 要真没点本事,知袖师叔也不可能收为弟子。 “你赶快跑吧!然后再到知袖师叔那哭几声,他也不会怎么着。” “……” 这样示弱? 那她以后还怎么混啊? 陆灵蹊不想说话,转身也跟到药堂。 这几乎就是专门给演功堂打架的人准备的,正骨丹、安泽丹、活络丹、清灵散、换肤膏……应有尽有。 “林蹊,拿三千块灵石来。” “干嘛?你钱没带够啊?”陆灵蹊站在门外,无语地摸出一堆灵石以灵力送进去,“要还的啊!” 可怜她没演功堂打过架的小牌牌,身上也没伤,进都进不去。 闵浩不想理她,一连指了好几个丹瓶和小玉盒子,跟守堂的老师兄道:“她一会就用得上。”他现在是演功堂的守台修士,买伤药有优惠,只要七折呢。 见到了,给她多准备一些,在师父那里,也能表示他很有师兄爱。 药堂的老师兄看了眼对这里好像很好奇的小丫头,一声没吭地,把闵浩要买的东西都给他了,“别打脸。” 闵浩不说话,他又不傻。 “呐!便宜你了。” 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把三个丹瓶,两个玉盒扔给师妹,“换肤膏算师兄送你的,平时没伤,哪怕擦脸对皮肤也好。” 这么好? 陆灵蹊连忙接住,“师兄,这几个,都是帮我七折买的吗?” “你说呢?” 闵浩没好气,“要不然,你以为你的三千灵石比别人的大啊?”治伤丹药可不便宜,“丹药每瓶一颗,都是中品丹,效果好的不得了。” 演功堂自有护阵,自家师兄弟切磋,除了极个别的,基本都是点到即止。 所以,把她揍一顿,再按下一颗丹药,顶多三天,伤去了无痕,想找他师父哭都没脸。 “那多谢师兄了。” 陆灵蹊当初在五行秘地其实弄到过不少伤药,只是猿王的伤太厉害,不管有用没用全给他了。 回了宗门,虽然也配给了一些,却都是下品的。 “师兄,我跟你到演功堂切磋,能不能也领个小牌牌?” “……能。” 闵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妹兴致勃勃的以为真是切磋呢。 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臭丫头怎么还不明白,他要揍她? 果然还天真啊! 要不是臭丫头说话太气人,他都要不好意思打人了。 不过,修仙界容不得天真,现在让她长点记性,总比她老得罪人,以后被人拍闷棍的好。 南佳人看到师兄把师妹一把拉到遁光上,就那么往演功堂去的时候,连忙跑到隔壁,请那边的师兄,帮忙看一下这边,她去去就回。 …… 演功堂里挺热闹,筑基弟子尤其的多。 他们不仅关注同辈修士的斗法,还关注结丹真人的斗法,在人家的斗法中,努力想自己如果遇到这样那样的招,要如何应对。 “咦?闵师兄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看到闵浩带一个陌生的小师妹过来,一些人忍不住多瞅了瞅。 当守台人可不容易,再是同门切磋也会动点真格的。 别人被揍了一顿,龇牙咧嘴的可以不打了,守台人灵气回复后,再龇牙咧嘴也要撑着打下一波。 按理说,闵浩好不容易借着拿伤药的机会,可以在外面多混一段时间了,怎么又这么快回来了? “让让,让让。” 闵浩一定要给师妹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荀幸,下来,这个台借我和林蹊玩一玩。” 啊? 荀幸在五行秘地可是知道林蹊的。 小师妹回来没几天,进阶筑基更没几天呢。 “师兄,师妹还小……” “原来是荀师兄。”陆灵蹊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当守台修士,“荀师兄放心,闵师兄会把修为按到筑基初期的。” “……” 这个台子就是筑基初期的。 里面的禁法,闵师兄就算想强提修为打人,也是不行的。 荀幸在心里吐了一口气,“你的修为才稳固,还不能……” “能!”陆灵蹊连忙打断,“我修为稳固的挺好,而且我师父说了,等讲经堂的课上完,我以后也要在这里当守台修士。” “……” “……” 当守台修士很光荣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齐闭嘴。 千道宗就没人愿意当守台修士,大家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师长罚来当守台修士的好吧! “你也要当守台修士?” 荀幸咽了一口吐沫,跳下来,“那好吧,早点积点经验也行。” “嗯!” 陆灵蹊欢快地应一声,正要跳上台,被闵浩一把拉住,“看看啊!在这里带彩的人很多,我们先申明,打输了不能哭鼻子,流血不流泪,懂吗?” “懂!” 陆灵蹊瞄瞄他的伤腿,“你的伤要不要紧啊?” “……” 闵浩蹦了蹦,“放心,敲你肯定行。” 看在师妹是个小笨蛋的份上,狂风暴雨后,他会温柔点。 “那就来吧!” 陆灵蹊一个旋身,跃上一号台,“师兄,请!” 闵浩从一旁的台阶慢吞吞地走上去。 原本不大的高台,在有了两个人后,‘嗡’的一声闪过一道波光,瞬间好像大了三倍。 陆灵蹊忍不住瞅了瞅。 当! 荀幸敲了一旁的扁钟,“开始。” 话音才落,陆灵蹊手上的藤蔓动起来的时候,闵浩的诸多细小的土刺术,已经如乱箭般,全朝她射了过去。 哎呀! 一点热身的时间都不给吗? 陆灵蹊连忙把藤蔓变网成盾,一边护着自己一边有样学样,凝出一根细小的土刺,从下方偷袭过去。 嘭嘭嘭…… 藤蔓变成的网盾,被击打的好像摇摇欲坠。 闵浩打定主意,一开始就要给她狂风暴雨,给她深刻教训,所以,这边土刺术还没歇,那一边,手上的灵力又是一动,一根长长,长满刺的木藤,呼的一下,朝陆灵蹊甩去。 至于小丫头偷袭的小土刺,早被他一脚踩下,灵力微泄,也变成自己的,从下方反射回去。 才进来的南佳人,忍不住想捂眼。 果然,生气的闵师兄很恐怖。 要是林师妹没在台上撑下三十息,以后肯定会在心里落下阴影的。 “绞!” 陆灵蹊无法可想,手中灵力尽泄,无数飞舞的藤蔓缠绕出去,不仅绞闵浩的刺藤,还把他所有射来的土刺,全都绞住。 落下的尘土飞扬,她猛憋丹田一口气,叱道:“去!” 二十万里寒漠风沙起时眼都睁不开,见到落下的尘土,她想也没想地,就用了这一招。 高台上灰尘弥漫,闵行见机的快,迅速游走她的后方,想要一拳头把她揍趴下。 嘭嘭! 两人拳头对拳头,身体各自一震。 咦? 闵浩没想到,师妹居然没被他击飞出去。 他是结丹修士,身体素质远比才筑基的师妹强才对。 嘭嘭!嘭嘭嘭…… 拳打脚踢间,闵行借着自己的斗法经验,或化土成拳,或刺藤繁绕,不停干扰。 陆灵蹊没想到,拳头对拳头的时候,师兄也把法术亮了出来。 她经验不足,护身的灵盾忙不过来,法衣的品质又差了些,很快就被他的刺藤在后背、在胳膊、在小腿各带了一下。 火辣辣的痛时,她还闻到了血腥味。 哎呀呀! 受伤了。 陆灵蹊咬着牙,很快有样学样。 闵师兄是土木双灵根,她可是金木土水四灵根,根值又都不差。 嘭! 再次拳对拳,闵浩硕大好像石头的拳头,当场爆开。 陆灵蹊的拳头变成了金色,上面不知被她用了什么方法,还弄出了五个闪着金光的尖锥。 当!当当当…… 一个又一个石盾,被臭师妹捶碎。 闵浩气得想咬牙。 他是结丹修士,以前的灵盾法器早被束之高阁扔在洞府,现在的护身灵盾可是法宝。 如果把法宝样出来,明显就是占她便宜。 一个做师兄的,占这样的便宜太丢人了。 可是,师妹的反击这么快,万一那锤头捶到他身上得多亏啊! 踢、绊、旋…… 他的腿脚再次配合出手,这一次,就不仅仅用土木二术了,一套水罩似的护体灵光,护住身上紧要的地方后,双手双脚全力施为。 嘭嘭嘭…… 台下众人眼慢的根本看不清闵浩出拳的速度,只能看到一个是土黄色的拳劲,一个是青色拳劲。 哎呀呀! 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是筑基初期修士的演功台好吧? 体术与法术结合要练好久,才能完美配合呢。 虽然……虽然林师妹好像配合的还不错,可是明显经验不足。 嘭! 陆灵蹊眼冒金星,她躲了这个,没躲掉那个,灵盾忙不过来,灵气护罩居然也没挡住,右眼能看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条缝。 怎么能打脸? 她气得火冒三丈的时候,闵行也吓了一跳。 他原以为,这一拳她能避过呢。 这打到了脸上,虽然不会破相,可师妹要是顶着被打的脸在外面转,万一被师父知道了…… 眼见某人的眉毛都竖起来了,闵行知道要坏。 师妹气急的时候,可是非常能豁出去的,那天当场喊伏荒真人大骗子,她的拳头也厉害,真要跟他拼起命…… 闵浩顾不得其他,连忙往她看不清楚的右边转,脚上手上的灵力尽涌,带刺的刺藤迅速在她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第一五六章 流言 讲经堂里,不管是讲课的还是听课的,都尽量不去看那个脸上青青紫紫,眼睛只能睁开一条小缝的女孩。 听说,她昨日在演功堂筑基修士的二号台,被云荡峰的闵浩不敢留手地暴打了一顿。 听说,二人法体同出,在台上无所不用其极。 听说,两个人都见了血,十几个人才把他们分开。 听说,战斗经验丰富的闵浩,下台的时候也是凄凄惨惨。 好多个听说…… 原以为,传言夸大,可现在看看当事人的形象,大家忍不住怀疑传言就是事实。 在演功堂,大家默定的是打人不打脸,对男人尚且这样,何况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闵浩可是结丹修士,不说他本就是守台人,只说他的经验,如果真能留手,怎么也不能招呼到她脸上去。 何况还招呼的这么狠! 嘶! 哪怕没什么打架经验的,偷瞄到某人脸上那不同的青紫,都知道,那绝对不止四五拳。 也不知道闵浩是什么样子了。 见到这样的林蹊,好些外门弟子,都忍不住好奇那位结丹真人的形象。 只可恨,外门弟子没任务不能进内门,否则…… “土系护罩在很多人看来,都不经一击,不过,存在即道理。” 一旁的沙漏要漏完了,台上的老师兄,终于看了某人一眼,“林蹊,听说你被闵浩的刺藤绑成粽子之前,用了一个土系护罩,借用土的厚实,隔绝了刺藤术最开始的伤害,是也不是?” “……是!” 陆灵蹊的嗓子有些粗哑,她喉咙那里也被臭师兄捶了一拳头。 老师兄嘴角微扬,“你的急智不错。” 能克住刺藤的法术有太多种,但胜负一刹间,他们一些师兄弟后来讨论过,当时的情况土系护罩最省灵力,也最易反用,为她后来的反击,起了绝定性的作用。 “刺藤绕于土罩之外,那就等于给土罩穿了一层衣甲。” 至少一时是破不了的。 也变相地阻住了闵浩的拳头。 “战场上生死瞬间。” 老师兄望着大家,“有些人天生的聪敏,可以用急智把自己的处境反转。” 据说当时好多人,都觉得闵浩赢了呢,“但我们更多的人,都是平常人,平常人怎么办?那就只能不停地熟练法术,当我们熟练的好像呼气吸气一样自然时,在那样的生死瞬间,哪怕没急智,身体也可以做出最自然的反应。” …… 还在演功堂当守台修士的闵浩,一早上已经连‘赢’了两场。 只可惜,他脸上的青紫没有加剧,哪怕送脸给别人打,别人也不打。 这算什么? 师父要是看到他的脸比师妹的轻,一定…… 一想到,他可能比现在还惨,闵浩就想哭一哭。 娇滴滴的师妹,要不要那么彪悍? 刺藤术捆粽子,她明明只要开个口‘我输了’,他肯定不会真捆她的。 不就是不小心打了脸嘛? 至于要气成那样,非跟他拼命? 他一个当师兄的,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打吗? 嘶! 破了的嘴角又痛了。 闵浩伸手捂了捂。 都说一力降十会,师妹明明才筑基没多久,怎么感觉劲都比他大? 他都没把她捶破皮。 闵浩好忧伤,感觉昨天那一架,是他生平最最倒霉的一架。 早知道那样,坚决不去揍她。 或者,要揍她也选个没人的地方。 他现在一定是全宗的笑话了。 师妹虽败犹荣,再加上年纪小,顶着个猪头脸到处晃都没事,他呢? 他等于在这里示众啊! 这一上午,有多少人特意窜进来看看他的——脸? 在台上背对大家坐着的闵行忧伤不已,好想来个特别彪悍的家伙,把他打得起不来,让他先出去躲两天。 可恨,那些混蛋们,哪怕上了他的台,也是看笑话的,他还没找到机会让自己再受点伤,人家就先认输了。 哼! 全没一个好东西。 还师兄弟呢? 屁! 等他过了这一关…… “闵浩!” 师父淡淡,好像没有喜怒的声音一下子响在耳边,闵浩浑身一激灵,连忙转身,正要伏倒,却见说话的只是师父的传音纸鹤。 小纸鹤的嘴巴一开一合,“速到东水岛来,为师有话问你。” 东水岛? 闵浩的脸上白了白。 随庆师伯还没伸头,他师父和宜法师伯就要先把他揍一顿吗? 接住师父的纸鹤,他怏怏地从台上跳下去。 林蹊筑基在东水岛,听说还是宜法师伯亲自护法的。 那丫头对着他的时候,就气死人不偿命,对着师父师伯他们,那小嘴甜的…… 闵浩突然感觉昨天还是揍轻了。 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响声才起,闵浩就忍不住想龇牙咧嘴。 昨天,他不是不想把师妹揍的哭爹喊娘当场认输。 而是那丫头的骨头太硬,咯着他的拳头了。 唉! 闵浩唉声叹气地走出演功堂,直入东水岛。 半晌,他在莲亭外躬身,“弟子闵浩拜见师父!拜……拜见宜法师伯!” “……” “……” 虽然早从徒弟南佳人口中知道,闵浩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可这个猪头脸…… 瞄到知袖目瞪口呆的样子,宜法忍不住眨了眨眼,收敛眼底的那丝笑意。 “……你可真行!” 知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是林蹊打的?”她真希望是徒弟守台的时候,被别人揍的。 “是!” 闵浩垂着头,“林蹊的力量暴发度,远甚一般的筑基修士。”他真的不想太丢人。 “力量的暴发度?” 知袖眯了眯眼,“能走二十万里寒漠的,哪个没炼体?不过,她也结丹好几年了吗?就算力量上你奈何不了人家,难不成,拼灵力也拼不过?” “……” 真真是冤死的。 闵浩垂着头,“我想拼来着。”按理说,他堂堂结丹修士,哪怕被禁法强行按到了筑基初期,丹田和体内筋脉中能储存的灵气,也该比才筑基的师妹多才对。 “可是林蹊好像天生的亲和道法。” 他法体同出,立意杀个出其不意,给师妹一个恐怖的教训,“哪怕她没有法体同出的经验,也能很快地有样学样。” 只要师妹稍为笨一点点,他就能在十几二十息内,把她制住。 闵浩在师父和师伯面前老老实实,把他迫不得已,只能尽出全力压制的事实说出来,“我也没想打她脸,谁知道一个没收住……,然后,林师妹就爆了。” 师妹是虽败犹荣,他算什么? “师父,您也知道,师妹脾气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女人发起脾气来,好像都恐怖的不得了。 闵浩摸摸脸,“她才一得手,就不停地朝我脸上招呼。” 他真想说,师父,我被打的更狠呢。 可是为了面子,到底又忍下了。 “她跟我不依不饶……,然后,我也收不了手了。” 哐当! 知袖一个杯子砸到他头上,“你也收不了手了?她多大,你多大?” 要几个人帮忙才拉开,分明是打出火气了。 徒弟什么性子,当她不知道? “为了所谓的师兄面子,从一开始,你就立意要把林蹊很揍一顿。” 知袖气得不行,徒弟干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不是一件两件了,“可是你要你的面子,难道林蹊就不要她的面子?” 那丫头更是死倔死倔的。 因为不喜白鹤,连人家白送的仙鹤,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随庆师兄的身体若是好好的,这两笨蛋哪怕打的缺胳膊断腿呢,她也懒得管。 “闵浩,”知袖厉声,“你自己说,我要怎么罚你?” …… 陆灵蹊不知道师兄在被教训,从讲经堂出来,把隔绝神识的半笠重新戴到头上,她又转南佳人那里去了。 “干嘛?来赔我法衣啊?” 南佳人很没好气,拉架的时候,她的法衣都不知道被谁扯坏了。 “一件下品法衣,你至于吗?” 陆灵蹊果然拿了一套宗门配给的法衣出来,“师姐,今天有没有收到什么新奇事?” “新奇事?” 南佳人把那法衣收起来,“千道宗里,有两个猪头脸算不算?” 在演功堂打出火气的多着了,可是谁像他们那样,最后尽朝脸招呼了? “……” 陆灵蹊生气,她昨夜折腾了一夜,又是抹膏药,又是服丹药,可是脸被打得太狠,一时就是好不了。 “我们说正经的行不行?” 她忍着气,“师姐,你就跟我说说呗!” 从百兽宗回来,整整四十二天了。时间拖得越久,她越是不安心。 “自个翻。” 南佳人不惯她脾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不懂?” “……” 陆灵蹊认命,坐下来从头开始翻各方消息。 师妹老实了,南佳人又有些不忍,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昨天回家,被骂了没?” “如果我说没骂,你是不是很失望?” 陆灵蹊接她的茶,一边喝一边翻消息。 “哼哼!”南佳人用鼻子哼了哼,“昨天你回去的那样迟,我看,你爷爷他们根本没看到你的脸吧?” “……” 还真猜着了。 陆灵蹊虽然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却总想捱个三天。 三天之后,肿会消了,颜色也会淡了。 “谁说没看到?” 她嘟哝一句,“我还把昨天打架的心得制成了玉简,等我爹娘他们筑基,也要进演功堂,慢慢跟人挑战呢。” 爷爷就算了,养了大地灵蚯,一辈子轻轻松松就得了,但爹娘还年轻,肯定不行。 在自家宗门,哪怕打出火气了,她和师兄也没下死手,朝脸招呼的时候,其实都留了几分力。 但出了宗门呢? “等我把课上完,以后天天混演功堂。” “天天混?” 师妹果然非常有暴力倾向。 南佳人很无语,“想混就混吧,不过,往脸上招呼这事……” “人家不打我的脸,我怎么会打人家的脸?” 她没那无聊时间,陆灵蹊突然把茶放一边,盯着一个窄窄的字条,“师姐,你快看,这是什么?” “噢!白鹤前辈所谓的分身问题啊?” 南佳人伸了个头,眼睛眨了眨,“江湖传言而已,这种传言,好像很早以前就有了。” 很早以前就有了? “多早?” 陆灵蹊不能不关注。 “几百几千年了吧!” 南佳人拿师妹没办法,“百兽宗在白鹤手上有过扩张,还曾经有人说,他借着卖出去的灵兽,监视天下呢。 这种话能信吗? 拜托,就算能信,他也不是你能盯的。” “……” 真是太打击人了。 她一个小筑基,确实还不配盯人家。 只是…… 陆灵蹊拿着小字条,“重平师叔还没回来吗?” 那位师叔,对老白鹤好像就没什么敬意。 “没!” 跟妖族交接两个大宝贝呢,大家总要谈好条件,“你想干什么?还想直接去问掌门师伯啊?” 南佳人无语,“没看到纸条背面的红印吗?这就是师伯传回来的。” 师伯已有警觉? 陆灵蹊眼睛一亮,“那那那……,我们要不要好好查那些仙鹤啊?” 啪! 南佳人敲了激动不已的师妹一下,“长辈们查不查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白鹤真那么干了,一般的手段是查不出来的。” 流言再现,师伯又专门传信宗门,或许真有什么事。 “所以呢,轮不到你我操心。” “那轮到谁操心?” “我师父啊!” 南佳人理所当然地道:“传到我这里留档的,都是普通的消息,不过,师伯既然特别传信回来,一定还有机密的消息,那东西,我们现在是看不到的。” “……”陆灵蹊不知道是不是该失望。 她好想知道怎么办? 还有,这流言,到底是从哪传来的? 几百几千年前的流言,肯定跟叶湛秋没关系。 但…… 陆灵蹊忍不住怀疑,这次的流言,跟他可能有些关系。 “师姐,百兽宗没查过这样的流言吗?” “不知道。”南佳人摇头,“流言这东西,你越理它,它越来劲,你不理它,它可能慢慢就消失了,白鹤前辈……是聪明人,或许从来就没理过。” 修仙界拳头为大,彼此的利益纠葛,谁会管那些不起眼的小苦主? 第一五七章 弃 不知流言便罢,知道了,陆灵蹊在宗内再也呆不下去。 听说坊市有专门卖消息的散修,她觉得可以去问问,当然了,如果流言还欠什么火侯,跟着加一把也行。 只要运作得当,流言也可以猛于虎。 当人人都听说这波仙鹤有问题,不管信不信,认了仙鹤当灵兽的修士,心里总会有点小疙瘩,发现任何一点不对,或许就能及时止损。 陆灵蹊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才出外事堂的大门,一道传音符就飞到了面前。 灵力轻点,宜法师叔的声音传出来,“林蹊,速来东水岛,师叔有话问你。” 啊? 这时候去东水岛? 陆灵蹊觉得,宜法师叔找她可能跟昨天的那场架有关系。 望望还远的山门,再看看东水岛方向,只能老老实实地过去。 “林蹊拜见宜法师叔,拜见知袖师叔。” 看到知袖,当然也看到了比她更老实呆在一旁的闵浩,陆灵蹊连忙讨好,“两位师叔,我和闵师兄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打脸了。” 一开始就知道师兄有些呆,跟他气什么气? 陆灵蹊早就后悔了,讲经堂里,大家表面没看她,其实都偷瞄她了。 她的仙子形象,以后都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挽回来。 “嗬?以后不打脸了?”知袖眉毛一竖,“那就是说,你们以后还要打?” 陆灵蹊跟这位师叔最熟,不怕她严厉,几步上前扯了袖子,拉长了音调,“师叔~~,切磋都不行嘛?闵师兄打架可有一手了,我还想跟他多学学呢。” 闵浩:“……” 他的脸都有些土,只是各种青紫交杂,看不出来。 其实要不是师父被师妹扯得缓和了神色,他真想说,小祖宗,你饶了我吧! “切磋啊?” 没有生气,还想切磋,知袖对聪明又大气的师侄太喜欢了,“闵浩,听见没?以后带你师妹好好玩。” 她揭了师侄脸上的斗笠,正要抚慰几句,就被青青紫紫又胀胀,两眼肿得只有一条缝的第二张猪脸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家伙,怪不得南佳人他们要上去拉架,合着两个人全朝脸上招呼了。 “师叔,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陆灵蹊连忙抢回自个的斗笠,“就是切磋错了手。” “……” “……” 宜法和知袖是女人,既然是女人,难免有些爱美通病。 虽然早就知道,小师侄也很吃了些亏,却没想,闵浩真能下得去这样的重手。 两人本来缓和的神色,不约而同又严历起来。 只是已经教训过闵行,现在再训……就有些过了,万一生怨,说不得还是小丫头倒霉。 “罢了。” 宜法暂时按下那口气,“叫你来,不是问你们相互打脸的事。” 那问什么? 陆灵蹊不解。 “闵浩说,你们打架的源头在仙鹤上。” 宜法转了转手上的储物戒指,“林蹊,我问你,你不喜仙鹤,最主要是因为白鹤前辈,还是单纯的就对百兽宗的仙鹤感觉很不好?” “……” 怎么问这个? 陆灵蹊心中一边雀跃,一边各种念头杂生,“白鹤前辈是老狐狸。” 她的师叔好像也是老狐狸,这应该跟重平师叔传回的机密有关,“就算他要交好天下,百兽宗的灵兽多着了,怎么也不至于把仙鹤全都清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他半卖半送的这一批仙鹤有他的味道。” 她没狗鼻子,但百兽山开蛋以后,一些人私下里传她有狗鼻子,那就扯扯吧! “有他的味道?” 宜法的眼睛微微一眯,隐晦地打量了小师侄一眼,“这话以后不要再乱说了,你总不至于希望,将来被人叫做狗鼻仙子吧?” 啊? 陆灵蹊还要扯的话,连忙忍住。 “闵浩,林蹊还小,女孩子有些小性很正常。” 宜法敲打完小的,又敲打大的,“但女孩子的脸面有如性命,不要说她是你的师妹,哪怕敌人,轻易也不能动脸,你可明白?” “明白!弟子以后再不会了。” 闵浩不傻,早在师父和师伯一齐变脸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要糟。 好在,师伯终于把该说的又说了出来。 “嗯!你去吧!” 宜法转脸的时候,就扔给陆灵蹊一个小阵牌,“滚到无瑕池,给我好好泡一泡你的猪头脸。” “……” 被嫌弃猪头脸的陆灵蹊老老实实接着小阵牌,往无瑕池去。 直到两人走远,知袖才按下其他情绪,连打结界,“师姐,你们是真怀疑新弄回来的仙鹤,是老白鹤的分身?” “无风不起浪,这一次,只怕是真的了。” 宜法叹了一口气,“好在那些个小东西,都养在兽堂。” 养在兽堂的灵兽,都是不能认主的,只拘了部分神魂于命牌,便于驱使。 “养在兽堂也不行啊!” 知袖有些冒火,“我来的时候,还曾看到有弟子乘鹤而行到处耍呢。” “乘行就乘行吧!” 宜法声音淡淡,“这么些年,白鹤几次到坊,连你我都曾坐于他背,更遑论其他?” 千道宗立宗数万年,明面上的东西,谁不知道? “他这么急着弄一堆分身,倒不像监视什么。若没意外,应该还是病了这些年,求生心切,想把当年的事,再玩一遍。” 啊? 知袖脸上迅速变色,“你是说……” 宜法微微点头,“林蹊把她的仙鹤送给了太霄宫叶湛岳,他修的功法有些特殊,这几天已经感觉不对了。” “……” 知袖气白了脸。 那老白鹤分明是当着她的面,算计她家的人啊! 若不是林蹊打死不肯要仙鹤,若不是她权衡利弊后同意了,后果…… “这样说,太霄宫是要出头喽?” “不错,秘密照会已经发来。” 宜法倒挺高兴,他们家不用出头,“除了我们几个大宗门,其他各宗,太霄宫已经亲派了人手。没意外,还有个把月,就要见分晓了。” “……” 知袖把师姐没喝的茶拿过来,咕嘟咕嘟喝完,“以仆噬主我听说过不少,可是噬主之后,还能借主之灵为己用……真是闻所未闻,当年百兽宗的那位就那么蠢吗?” “谁说他蠢?” 宜法可惜地看了眼被她砸坏的玉杯,从石桌上又拿了一个空的倒满,“据查,当年的两人应该是有主仆情谊的,那位前辈伤重不治,放心不下百兽宗,用自己的灵力助灵兽更进一步,然后托付整个宗门给他,也是很正常的。” 不正常的就在,有人食髓知味,而且越老越贪婪。 宜法轻啜一口灵茶,“这么多年没被发现,除了白鹤自己谨慎只对魔门弟子出手外,最主要的是,他一直没用分身对新主没赶尽杀绝。” 魔门功法大都霸道噬血,走的是歪路子。 修炼的时候失了部分灵力,甚至泄了部分生机都很正常。 “但这一次……” 宜法放下玉杯,“他是打错了算盘。” “或许……他没打错算盘。” 知袖想到了什么,“白鹤年纪大了,临死前拼一拼十阶,冲得过,以他的本事就算打不过人,跑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啊!重平师兄他们还没回来。” 宜法笑了笑,“而且,叶家的叶琛也不是好惹的。别人怎么狗咬狗,我们就不必管了,回头等他们动手,我们再处理那几只小鹤就是。” …… 太霄宫,叶家别院。 三个叶家长老,盯着叶湛岳结束今天的修炼,“如何?” “没有增……,又少了一丝丝灵力。” 叶湛岳的面色很不好,“老祖,我这样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快了!” 须发皆白的叶琛笑着给他宽心,“只要有十个人以上的证据,老白鹤想不认账都不可能。” “……” 别人认不认账,叶湛岳不想管,他现在只想关心自己,“老祖,我这两天,还有丝精神不足……” “你那是吓的。” 叶琮打断他的话,“放心,我们已经查过宗门秘档,老白鹤的噬主魔功,只能少少地影响新主。” “可是……” “没有可是。” 叶琛在叶湛岳腰间的玉佩上连打数个手印,“湛秋,你的年龄还小,修为还低,哪怕尽数付之流水,重头再来,也无需多长时间。” “……” 叶湛岳的脸白了白。 在老祖们看来,他无需多长时间,可在他呢? “这世上的机缘从来都不是白来的。” 叶琛深深看了他一眼,“相比于五行秘地那种可能丢命的机缘,白鹤的这场机缘,不仅于你,于我叶家,甚至整个太霄宫,都非比寻常。” 要是老白鹤真的借此冲进十阶,那就值钱了,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不仅他值钱,百兽宗的赔偿也一样值钱。 “湛岳,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出门了。” “……是!”叶湛岳心下颤了颤,“湛岳恭送三位老祖。” 房门在他面前,轻轻开了,又轻轻合上。 叶湛岳再也维持不住坐行,摊倒在蒲团上,第一次眼露迷茫。 他原想着,今天找一找堂弟湛秋,跟他谈一谈,驱一驱心底的恐惧。 可是现在…… 修炼二十一年,本来,按自己的进度,用不了五年,必能再进一步,到时安安稳稳一个筑基中期到手。 但现在,前路到底如何,再不是自己能把握的了。 不管老祖他们有多少信心,在知道老白鹤真正的心机后,他都心头惴惴。 就像堂弟说的,那老东西,以一个灵兽的身份执掌百兽宗,虽然对那里有些情谊,可是这情谊相比于他自己的性命而言,肯定也是靠边站的。 要不然,人家也不会急着放出那么多分身给道门弟子。 以前,他可会针对魔门呢。 叶湛岳的脸色更白了,爬起来的时候,直扑大门。 可是,本来随手就能打开的大门,这一次,却纹丝未动。 “放我出去……” 他身体软软地滑倒在门前,眼睛不由自主地红了,“放我出去。” 叶湛岳的声音,并不敢喊大,他好像只喊给自己听。 披着叶家天之骄子的皮子,风光了这些年,他其实更清楚,几位老祖冰冷的心。 他们决定的事,不会容许一点变动。 “为什么……要送给我?” 叶湛岳捂着脸,浑身都想发抖。 那只仙鹤原本不该是他的。 先是林蹊,后是堂弟,他们为什么都没要? …… 被叶湛岳惦记的叶湛秋,在离他不远的小院里,呆望着没几缕云丝的天空。 要不了多久,天又要黑了。 他做了他该做的,可是老祖们的选择…… 上辈子直到死,他都不曾进到家族的中心,实在没想到,老祖们会那样选择。 “呵呵!” 他对着天空,不知道是笑上一世的自己,还是笑这一世的自己。 老祖们一直都是那样,只是自己笨,没看透罢了,“这样的叶家……” 喃喃间,他的脸上似哭似笑,然后猛然跳了起来,对着天空,狠狠一呸,“呸!呸呸呸……” 直呸到嘴巴干干,再也呸不出来,叶湛秋才转身进院,把该收的收收,趁着夜色大步离开。 他不敢再呆下去了。 曾经的自己是个无用之人,被利用,被放弃也就罢了。 可是天才的堂兄呢? 叶家未来的掌舵人,那些个老东西,也是一样说用就用,说弃……也可能弃。 他有灵石有宝贝,至于希罕这样的叶家嘛? …… 无瑕池中泡着的陆灵蹊,不知道一个不经意间,这世界又改了多少。 反正她现在是放心了。 掌门师叔他们既然已经对老白鹤起了那么大的戒心,那该他们做的,一定会做。 她人心力微,还是在这里,好好把自己的猪头脸泡还原,要不然真是没法出门了。 “呀!你可真会找地方快活。” 回来的南佳人进来的时候,看到师妹仰躺在池水上慢悠悠地划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拜托你,金风谷才是你的家。”动不动就跑这边,算怎么回事嘛。 “羡慕了?” 陆灵蹊笑嘻嘻地,“羡慕你也没办法,谁让宜法师叔喜欢我呢。”师叔都没让闵师兄进来,“要不然,你也到演功堂,跟哪个倒霉蛋一起打个脸。” 第一五八章 噬灵魔功 白鹤清楚,某些大宗留意过他的修行路。 修仙界其实没什么永久的秘密,老主人身陨,他一下子渡过化形之劫执掌百兽宗,那些个大宗门怎么可能不看看? 好在一直以来,他们都小心做人,从不曾得罪大宗弟子,执掌百兽宗后,借着修为的便利,他还努力襄助各方,搏了一个厚道的君子之名。 百兽宗需要他的好名声,各大宗派也不介意给点面子,让他和百兽宗为他们训养灵兽,为他们伏低做小。 一下子放出那么多小鹤儿,凭他之前的好名声,哪怕那些大宗的掌舵人也未必能想起,四、五千年的进阶秘事。 但千道宗的小丫头那样一闹…… 白鹤头一次后悔,不该因为一颗曦元丹,让伏荒那样不给千道宗面子。 这段时间借用老主人残骨布噬主之禁的时候,他很关注外面有无什么针对百兽宗和他的流言。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嗤!嗤嗤…… 几把撕了门下收集来的诸多消息,老白鹤气的直喘气。 修仙界的聪明人多着了,哪怕那些得了小鹤的小子们,也一样鬼精鬼精的。 万一…… 想到什么后,他急扑秘窟咬着牙改动噬主之禁。 “你又要干什么?” 黑白两色的玉石在灵光暴闪中组成了一个大圆,骷髅的下巴在开开合合中带了急怒,“如此急吸,必会被人所察,你想死吗?” 慢慢地来,才能细水长流,才能不被人注意到。 “一下子弄这么多,百兽宗也会被你害死的。” 骷髅不在乎老白鹤什么样,但它不能不在乎曾经的宗门,“赶快停下来。” 停下? 老白鹤脸上露出残忍笑意,“停不了了。” 他已有龙冢的线索。 只要这次能把该借的借到手,逮住那个小丫头逼问出龙冢的所在地,冲进化神一定不会太难,到时强行离开这一界也未必不可能。 “你你……” 骷髅眼中的幽光明灭不定,“白鹤,你真的不管百兽宗了吗?它是你毕生的心血啊!” “心血?” 老白鹤坐到白玉那一边,感应丝丝急冲而来的温和灵力,舒服一叹,“我等修炼,要的是长生不老,修炼之途所做一切,俱围绕长生不老而来。 百兽宗从我手中兴,为我承些因果,理所应当。” 他已经有了长生不老的路子,如何还能困于一个奴颜各方的小宗? “什么理所应当?”骷髅不敢相信,“你是为百兽宗做过不少事,可你也别忘了,没有百兽宗,你也什么都不是。当年你明明答应过我……” 咔! 话音未完,骷髅被白鹤甩出的数道灵光所缚。 “这么多年,我让你说话,你不肯说,现在……”老白鹤冷笑一声,“你很啰嗦,你知道吗?” “……” 骷髅眼中的幽光在明灭中不停地挣扎。 它已经明白,这混蛋是打定了主意。 可怜,它再也阻止不了他了。 “机缘一去不再来。”老白鹤无法容忍他的机缘再白白地流逝,年纪大了,已经等不起了,“以后……你也没用了。” 干了这一票大的,修仙界只怕几千近万年,都不会待见如他这样的鹤儿们。 没有了鹤儿,分身再无可能。 “因为我,你也算千古留名了。” 黑白二色玉石组成的圆上,各种灵光闪耀,不仅如此,此时还有丝丝缕缕好像仙雾一样的生机,正在朝他袭来。 老白鹤感觉太舒服了。 “道门修士修的是煌煌之道,果然比那些魔崽子身上传来的舒服些。” 他的头发胡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黑。 “噬灵魔功,就是应该如此修炼才对。” 朝那些小修一个一个地动手,实在太慢了。 还是这样好。 老白鹤的脸上带了丝迷醉的笑意,“修仙界拳头为大,得了龙冢,百禁山那里也禁不了我了,放心,到时候,只要我愿意,百兽宗一样能够再启。” 咔! 咔咔…… 骷髅的朽骨好像承受不住灵力的冲刷,慢慢地崩开化粉。 …… 心力憔悴,歪在门前的叶湛岳突然感觉不对。 他的灵力好像在大量流失,“出事了,来人,开门。” 叶湛岳连忙不顾一切地撞击门上的禁制,“老祖,救我!” 就在隔壁的叶琛袍袖一甩,直接撞了这边的山墙,“湛岳,怎么回事?” “灵力……” 叶湛岳白着脸,他灵力流失的太快了,哪怕有老祖赐下的禁制牌,也没管上用,“老白鹤动手了。” 其实不用他说,叶琛的手搭到他身上时就知道了,“天地万法,殊途同归,不要怕,紧守灵台丹田,老夫亲会那老东西。” 此时,叶琮、叶琰也已赶到,三人一齐出手,把叶湛岳护在最中间。 白鹤如此快地动手,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因为,按宗门的秘档,他至少要在两个月,近三个月的时候,才开始正式吸灵。 现在动手,一定是那老东西,察觉了什么。 叶琛在百忙中,急放出一道冲天的剑光。 陪着凤鸟在外面玩了一圈的陆从夏,感觉不对望向那遥遥剑光的时候,太霄宫里,已有十数道遁光冲出,一半往叶家方向去,一半往坊市去。 这是……出事了? 凤鸟与陆从夏心灵相合,不由分说,带她直入高空,查可能的不对。 “回去!” 耳边突然传来仪芬老祖的声音,“闭关一个月,不管外面什么样,不准出来。” “……是!” 陆从夏心下一颤,连忙答应。 从老祖让她闭关的口气中,莫名地,陆从夏感觉叶家正在发生的事,可能与她有些关系。 拍拍凤鸟,她并未回宗门,反而转向陆家方向。 宗里,叶家的势头很健,如果真有什么事,宗门反而没有家族安全。 “怎么回事?” 也被叶家冲天剑光所惊的陆传迎向回来的陆从夏。 “我也不知道,不过,仪芬老祖让我闭关一个月。”陆从夏把她知道的说出来,“九伯,叶家那边……应该出大事了。” 肯定出了大事,要不然,不会把母亲也惊出来。 陆传点头,摸了一个阵牌给她,“拿此阵牌进甲六号房吧!” “谢九伯!” 陆从夏刚接过阵牌,就见一老者,身形一闪到了面前。 “父亲,母亲去了叶家,您……” 陆传的声音没落,老者又几闪消失在去叶家的路上。 陆从夏轻轻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惊动太霄宫这么多人,叶家那边正在发生的事,也许是惊天大事呢。 “快去闭关吧!” 陆传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后,温声对小侄女道:“需要找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 不同于叶家,好些发现身体情况不对劲的修士,第一时间想到传言的时候,是毙了自己的仙鹤灵兽。 只是,仙鹤灵兽毙了,灵力和生机却消失的更快了。 好像没了认主的小仙后,他们直面了老白鹤一般,所有一切,都再由不得自己做主。 …… “嗯?” 各方的反应,老白鹤其实微有感应。 小鹤们只是他的分身,它们认主修士,其实跟他认主各方,也没多大的不同。 现在少了下意识护主的小鹤干扰,他吸起灵力和生机来,更为畅快。 只是…… 其中的一道认主气息,不知怎的,却好像慢慢强大了起来,要反压制他的那缕神魂。 这怎么可能啊? 老白鹤的目光几闪之后,脸现冷笑,“好手段!” 小鹤们主认的都是筑基修士,那些个小家伙,哪怕正常认主也是压制不了他的。 那现在…… 一定是某些老狐狸早就发现他的勾当,先他一步异想天开了。 老白鹤庆幸自己当机立断的快,要不然,时间拖得越久,他越不利。 “让你们看看,我噬灵魔功的厉害。” 他一掌拍向骷髅,本就要化粉的骷髅骨再也坚持不住,除了骷髅头外,其他部分,尽成齑粉。 “啊~~~~~” 骷髅头中发出惨叫的时候,被太霄宫诸多元婴修士护住的叶湛岳,也发出了极其惨烈的痛叫。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好像骨骼尽碎,几乎当场摊下。 “叶琛,老白鹤提前动手了,再不当机立断,这孩子就要没命了。” 仪芬真人的灵力分出一部分,以最快的方式,帮叶湛岳固住似乎要散架的全身骨骼。 叶琛的眉头一拧,他自家的孩子,他自己不知道吗? 他瞟了眼,也赶了过来的陆岱山,“麻烦诸位,助我一起绞杀仙鹤之魂。” 既然这仙鹤是老白鹤的分身,那绞杀它的魂魄,他那边也定会受些影响。 陆岱山没说话,迅速同大家一向从灵兽袋里出来,好像见到这么多大能修士,很害怕的小鹤儿。 “啊~” 小鹤儿漂亮的眼睛一鼓,发出的却好像人声的惨叫。 不过,太霄宫诸人还没高兴起来,就又听到叶湛岳的惨叫声了,“啊啊啊~~~”。 …… 竹山,秘窟。 本来很享受的老白鹤脸上一白之际,又朝骷髅头动手了。 现在的骷髅头处,只剩一点淡淡的幽光在明明灭灭,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灭去。 “放心,我现在还舍不得你死。” 一下子死干净了,外面那些小修的灵力和生机,又如何能全抢过来? 老白鹤从眉心处招出一点幽光,正要按下那边的时候,那边的幽光‘啪’地一声灭了,黑白二色的圆圈瞬间嗡鸣一声,灵气和丝丝缕缕的仙雾样生机,也在片刻之间散逸。 这? 老白鹤惊怒之余,脸上的颜色更白了。 “混蛋!” 他咬着牙,朝化粉的骷髅处,连连拍掌。 明明算计好的,这混蛋不应该死的这样快,明明只要再给他一刻钟…… “我不会饶了你,不会。” 他把分离出来的那丝神魂,又按回眉心,在秘窟中,连动了几处的机关。 已经惊动了某些老狐狸,百兽宗他再也不能呆了。 老白鹤很清楚,那些修士的狠戾。 他是灵兽,以仆噬主,以前情有可原,但现在…… 再不走,等人家赶过来的时候,就再也走不了了。 冲出竹山,老白鹤迅速把自己变黑了一半的须发和胡子,又以灵力化白。 “拜见老祖!” “拜见老祖!” 两个守库修士看到他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免了。” 老白鹤微一摆手,他有库房的令牌,非常畅通地就进去了。 只是…… 早就决定要带走的好东西,不知怎的,居然全不见了。 老白鹤的脸上铁青,“怎么回事?我们百兽宗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守库修士冲进来,“回……回老祖,掌门在一日之前,进来过一次,他说要拿些东西,老祖若来,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去他那里拿。” 什么? 老白鹤的脸上几根青筋绷起,显得很是狰狞。 这是宗门的库房,那小混蛋怎么敢的? 他没管留在玉架的低阶灵石什么的,直入不远的黑石大殿。 本来应该灯火通明,有很多执事弟子的黑石大殿,此时却只有伏荒一人。 一块月光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把坐在主位上的伏荒,映照的很是阴郁。 “老祖……您来了。” 伏荒看到老祖的时候,没如以前那般,第一时间迎上去,反而就坐在掌门的玉椅上,像打量一个陌生人般,打量他曾经非常敬爱的老祖宗。 老白鹤心下一顿。 他突然怀疑,这个笨蛋弟子猜到了什么,或者肯定了什么。 他的愤怒在这一瞬间,化成了一种特别复杂的情绪。 “百兽宗……我不能给您。” 伏荒开口的有些艰难,“能给您的,我都留在那个库房里。” 库房里还有八百多万灵石,还有几套不同阶品的法衣,还有一些修士用的灵药和丹药。 那些东西,都能让老祖掩人耳目地潜藏某处,“老祖,我这里的东西,真的不能给你。”从您到你,他的心在痛中变得发麻,“拿了您该拿的,有多远走多远吧!” 不管是在修仙界混,还是进百禁山,都能活下去。 “百兽宗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 老白鹤几步上前,“伏荒——”他一掌拍下,“连你的命,都是我的。” 第一五九章 通缉 面对迎面拍下的一掌,伏荒似悲又似喜! 嘭! 二掌相对,又沉又闷的声响传来,两人的身形都是一震。 “老祖恩德,伏荒不敢忘。” 伏荒望着老头,“可是百兽宗更是我的家,是我们无数弟子的家,我不能让您把这个家拆了。”老祖想要在寿元的尽头再拼一把,他能理解。 但他的底线是不能毁了百兽宗。 “……” 老白鹤虽然有预感伏荒早有准备,可是直到此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不敢相信里有无数的复杂。 一直以来,他都不放心这个蠢蛋,生怕百兽宗砸在他手上。 可是此时此刻,这蠢蛋好像挑起了百兽宗的大梁,他怎么又这么不舒服了呢? “老祖,这里的异常,可能很快就有人发现,您……该走了。” 走? 是啊! 他该走了。 老白鹤的双目沉了沉,在伏荒隐有的期待中,再次吐出掌劲。 嘭! 这一次的声响,再不是又沉又闷,掀起的气浪好像要掀了黑石大殿。 伏荒果然没再还手,他的所有灵力,都紧守在自己的丹田、筋脉和五脏处,外面的皮肉好像再无所谓。 轰隆…… 卟! 撞倒了殿墙,身体被击出老远的伏荒控制不住地当场吐血。 “我说了,百兽宗是我的。” 老白鹤咆哮的声音,远远传出,“你的命也是我的。” 他一脚踏前身形已变,在伏荒的不敢置信中,长长的鹤喙直冲他的丹田啄去。 是了。 修士的元婴一样是妖族最好最好的丹药。 城中被惊动的重平等人,神识以最快的方式延展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伏荒狼狈逃命的景像。 可是,他逃得再快,能有老白鹤快吗? 急速冲来的他们只见那只老鹤长喙如刀,当场切了伏荒的右臂叼起来就走。 “尔敢?” 太霄宫陈长老大声咆哮着追去。 各方修士也顾不得伏荒,一齐紧追其后。 …… 泡了三天无瑕池,回复脸上白嫩的陆灵蹊终于又坐到讲经堂的时候,正是仙鹤噬灵事件风传天下的时候。 相比于其他各方,千道宗没有修士让小鹤儿认主,消息还稍为滞后了些。 “……所谓上善若水,水至善至柔,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 讲课的老师兄一边说水,一边以道法演示,微则无声,巨则汹涌的二水。 无声之水看着平平常常,可是那发出隆隆之音的汹涌之水,好像把大家带入到翻起巨浪的大海里。 不同于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修士,经过五行秘地水世界的陆灵蹊,对那还在控制中的浪涛,只是看着却没有一丝波动。 “修士能演的水之道法,于真正的‘水’而言,不过十之二三。” 老师兄瞟了某人一眼,“修行路上,术法无边,神通无穷,但理有大小,道有高低。其实真说起来,水与人同,人生之道——当与水般与世无争却又容纳万物。” 一旁的沙漏漏下最后一粒沙,老师兄知道今日拖堂了,倒是干脆地站了起来,“知道今日有大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就此下课。” “哇!总算下课了,快走快走。” “等我!” “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快报于我。” “没买的,我去摆摊!”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陆灵蹊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大集让大家这么兴奋。 “林师姐还没去过大集吧?” 陆灵蹊没想到,还能有人找她说话,连忙点头,“我还没到过宗门的坊市,不知你们说的大集……是怎么回事?” 柳酒儿露了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我们千道宗坊市一年有两次大集,一个在三月初一,一个在九月初九,这两个时间段,所有在坊市摆摊的,都免收摊费。 因为没有摊费,所以就吸引了很多散修把自己平时不用的东西,摆出来贩卖,价钱相比平时,也便宜一些。” “噢!怪不得呢。” 陆灵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家,带爷爷出来一起逛个街。 躲在无瑕池的这三天,爷爷和爹娘都知道她被打的事了,跟她互发了十几个传音符。 该骂的已骂过,想来不会再找后账。 “林师姐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逛逛?” 柳酒儿知道她很有钱,“散修里,有些人很不识货,或许,捡个漏也未可知。” 捡漏? 换天阵就是捡漏所得。 陆灵蹊对这个很有兴趣,“我也正想逛呢,不知师妹……” “我叫柳酒儿。” 柳酒儿微笑,“是喝酒的酒,不是数字九,你可以叫我柳师妹,也可以叫我酒儿。” “酒儿?”陆灵蹊笑了,“我叫林蹊,你就叫我林蹊吧!” 南师姐不忿她在无瑕池里快活,那天还说,她在外门肯定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哼哼!她现在就交给她看。 “那快点走吧,要不然好东西都让别人抢了。” 两人说话间,其他人早跑没影了。 陆灵蹊不敢耽搁,给家里发一道传音符,连忙跟上她。 半晌,两人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千道宗的坊市比起百兽宗来,大了十倍不止。 今天的大集,显然惊动的不止千道宗弟子,周围世家和散修,都抓紧机会,各撞各的机缘。 “快看,那个就叫飞剑传书。” 身旁的一对夫妇指着飞过的东西教他们的孩儿。 “爹,不是说飞剑传书很少见吗?”小儿童稚的声音响起,“这里怎么这么多?还有那个飞着的玉牌,是不是传音玉简啊?” 陆灵蹊和柳酒儿好奇地看了一眼,果然,天上飞着好些个东西。 它们大都直入那些看上去很有气势的店铺。 正在巡逻的楚天阔也正怀疑什么的时候,一道传音玉简到了他面前。 他一把拿过,神识透进没一会,便是一变。 周围的人一时顾不得买东西卖东西,全都看向他。 陆灵蹊只见这位楚师兄没废话地走向街另一边的告示牌前,几个手印一打,原先的什么寻人寻物告示便被缩小挪到一旁,老白鹤仙风道骨的样子,出现在告示牌上。 “通缉?” 念出来的修士面色也是一变,“百兽宗白鹤沽名钓誉,偷修魔功罪大恶极,借苇荡之鹤化百多分身,噬主之灵。 其于九月初六反出百兽宗,重伤伏荒掌门,现通缉天下,所有提供线索者,修真联盟俱有重谢?” 啊? 所有听到的人,面色都极其不好。 陆灵蹊也没想到,被重平师叔他们戒备的老白鹤居然在反出百兽宗后,还能逃了。 还有,那噬主之灵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能借主人的灵力为己用? 如果那样…… 陆灵蹊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我的天,百兽宗的灵兽,还能要吗?” 不知是谁说了一嗓子,几个挂灵兽袋的修士一齐转脸瞪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摆摊说话的老者,连忙捂了嘴。 “大家不用担心,”楚天阔安慰大家,“白鹤所借者,不过是撞兽会上,苇荡最后放出的那批仙鹤。” 那一批啊? 松口气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楚道友,真的有人被噬灵了吗?” 一个很有气度的中年修士拱手问道,“被噬灵者,现在如何了?” “我刚收到传信,”楚天阔回答大家都关心的问题,“所有认了那批仙鹤为灵兽的道友,灵力俱损大半,很多人都跌落了修为到炼气四五层,身体和心理都受了巨大创伤。” 漫漫修仙路,谁都不容易。 这好不容易前途可期,一下子又被打落尘埃,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那老妖怪怎么敢的?” 没人能淡定得了,“他以前的修为,难不成也是这样来的?” 脑子转的快的修士,已经怀疑前事。 “对啊!” “不行,我家还有一个专门代步的仙鹤。楚前辈,请问那些仙鹤,要不要处理掉?” “对对对,楚道友,不知贵宗的代步仙鹤要怎么处理?” “……” 陆灵蹊和柳酒儿被急切追问此事的修士挤到了另一边。 两人的面色都非常不好。 不同于操心那些鹤儿命运的柳酒儿,陆灵蹊操心的是,那老东西想从她这里拿的东西和消息。 被人尊敬这么多年,一下子脱了高人前辈的面具,肯定不会再有顾忌。 要是再遇到…… 陆灵蹊忍不住地后背发麻。 “真没想到,白鹤前……,那人居然那样坏。” 柳酒儿在兽堂做过任务,其实很喜欢那些非常有灵性,又非常乖巧的鹤儿,“他坏也就算了,还要带累那么多人和那么多鹤儿。”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林蹊,幸好你当初,没要他送的鹤儿。” “……” 陆灵蹊的脸白了白,她虽然没要,可是却以自己的名义送人了呀! 叶湛岳是叶家最寄予厚望的人,万一…… “如果那人出事,也不干你的事。” 柳酒儿看她的样子,很快反应过来,“谁能想到,那老白鹤会这样坏。” “……” 陆灵蹊深深叹了一口气,“酒儿,我不逛了,我要先回宗打听一些事。” 她要打听叶湛秋和叶湛岳。 现在只希望,外面的流言是叶湛秋所为,他不会干看着他堂兄受挫。 要不然,她的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那祸水到底是她送出去的呢。 “那行,你回去吧!” 柳酒儿看了一眼远处的某个摊子,“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再会!” 陆灵蹊离开坊市的时候,其实有不少人,也冲出了坊市。 …… “叶湛岳?” 无缘大集的南佳人连忙把新到的资料递给师妹,“他好像是所有人当中,伤的最重的。” 啊? 陆灵蹊简直不敢相信。 就算叶湛秋明着不敢说出来,难道暗的也不敢吗? “他怎么会伤的最重呢?是因为他最早让鹤儿认主吗?” “你怕什么呀!” 南佳人把新来的资料放到她眼前,“跟你又没关系,叶湛岳是第一个发现灵力不对的,老白鹤这次未竟全功,最主要是因为他,人家现在是英雄呢。” 英雄? 陆灵蹊连忙拿过传来的消息,半晌放下的时候,面色很古怪。 “看到了吧?” 南佳人是世家修士,虽然不能全猜叶家那里发生的事,却能透过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怀疑一些,“跟你屁事都没有。” 她可不想自家的傻师妹,对叶家和叶湛岳愧疚。 “叶家有两位元婴真人,在他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不说其他,帮忙截断其主仆协议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叶湛岳伤的最重。 “别以为叶家会在这件事上吃亏。” 南佳人把师妹手上的资料又拿回来,“不说修真联盟的奖励了,就是我们千道宗,可能都要送上一些迅速回灵之物。” …… 太霄宫坊市,一身青衣,脸带狰狞刀疤的中年修士坐在叶家的茶馆里,一边喝茶一边倾听各方的消息。 半晌下楼的时候,他寻向叶家所在地。 冤有头,债有主! 这一次未竟全功,全在叶家,全在太霄宫。 老的他没办法,难不成小的,他也没办法。 相比于千道宗的林蹊,老白鹤现在更恨叶家。 人人喊打,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却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实在不可忍。 什么英雄? 放他娘的狗臭屁! 分明是叶家和太霄宫想以小搏大,希想借叶湛岳的手,把他变成真正的灵兽。 在修仙界呆久了,老白鹤太知道某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比那些魔门修士还要狠戾的事实。 他们怎么朝别人狠,他不管,但是,朝他使,绝对不成。 叶湛岳他要宰,当初在苇荡跟林蹊一样拒绝鹤儿的叶湛秋,他也要杀。 若不是那两个小混蛋,把他的鹤儿避如蛇蝎,流言可能也不会那么广为流传。 不同于其他人,最为关注流言的老白鹤知道,流言因为他们拒绝之后,先出现在他的百兽宗坊市。 没有他们那样闹,谁敢怀疑他? 老白鹤最恨那段时间,他顾着形象,没有深挖最先放出流言的家伙。 深恨连伏荒都摆了他一道。 那个笨蛋,这一次能这么灵聪,一定是因为他收集流言太过频繁,以至于让他都有了警觉。 第一六零章 守株待兔 天下修士都以为白鹤那老东西干了大坏事后,一定跑哪隐蔽之地猫着了。却没想,老家伙又于九月二十日晚寻上太霄宫叶家,连着叼吃了叶家三个结丹修士的金丹,在叶琛、叶琮不惜性命的连手下,才又趁夜逃了。 “老匹夫……” 知袖把收到的消息当场化为齑粉,“他的下一站,是不是要盯上我千道宗,盯上我知袖?” “你说的很有可能!” 恰逢其会的致远真人叹口气道:“白鹤年纪大了,若不能更进一步,近万年的修炼也不过是便宜别人。” 这一点和他们人族可不一样。 人族修士不能飞升成仙,未成仙骨,寿终之后一身灵力只会自然散尽,落下没用的皮囊。 可是妖族……却全身是宝。 “反出百兽宗,重伤伏荒,也就割断了他在人族的最后一丝牵绊,从此以后,可以把多少年压着的真情真性释放出来,怎么痛快怎么来了。” 致远看向知袖,“白鹤打上叶家,没意外,应该是痛恨叶家宣扬的所谓‘英雄’,那噬灵魔功,能在区区两个时辰里,让近百修士折损大半修为,流失部分生机,只怕比我们之前以为的还要霸道。” 他给一位依附上程家的倒霉小辈忙了好些天,“叶家提前打断了他的部署,绝了他更进一步的可能,找上他们很正常。” 说到这里,老头的眉头打成了结,“这些年,修仙界捧着他,他自己也努力维持住了形象,可是在林蹊和你,以及重平那里,却几番没脸……” “怎么叫我们给他没脸?” 知袖愤怒,“你也不看看,他干的都是什么事。”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致远淡淡瞟了眼师妹,“他伤了那些年,应该更怕死了,若不然,按他以前的形象,怎么也不可能逼着随庆进毒龙坞。 我猜,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起意再用噬灵魔功,使劲拼一把了。 只是林蹊误打误撞,带回了龙息草。 有了龙息草,伤势大好,自然更珍惜时光。” 说到这里,他望向一直没说话的宜法,“听采薇说,林蹊在撞兽会上运气爆棚之后,百兽宗那里就隐有些传闻,说林蹊是天运之子,她不要仙鹤,是天运之子下意识地避险行为?” “……” 宜法默默点了头,“有这传言!为了林蹊,重平下了好大的劲,把可怜蛋,把白鹤之前害人的事,俱以流言的方式传了进去,淡化了林蹊在这件事里的影响。” “恐怕是淡化不了了。” 致远叹口气,“从叶家的事上,可以看出,白鹤现在是彻底放飞了自我,他在林蹊手上吃了亏,又在知袖和重平那没讨到脸,流言……也是从林蹊那里始,不管如何淡化,以他现在的性情,都会吃在心里。 所以,他的第二站,只怕就是我千道宗。” 知袖和重平是元婴修士,二人的危险不大,但林蹊那里就难说了。 “重平回来之前,除了加强坊市的暗卫力量,我们几个轮流坐镇坊市。”程家因为采薇,得了小丫头一颗己土珠,致远也不能不管,“另外通知林蹊,这段时间,不准到坊市去。” …… 陆灵蹊哪要长辈们通知,从南佳人那里看到老白鹤杀进叶家的消息,不仅管住了她自己,就是爷爷和爹娘,也被她禁住了。 师父的伤没好,金风谷所有人,都得给她低调做人。 那什么,到外面抓一阶二阶妖兽回来加餐的行为,是跟普通外门弟子争肥,绝对绝对的不要。 “师父,尝尝我给您蒸的鱼。” 难得师父出关,陆灵蹊马上把自己加了千金菇的蒸鱼端了上去,“我已经问过采薇师姐了,三尾月鱼吸食月华而生,灵力温和是食补的好材料,精华更在尾上,我不管您能不能吃完整条的,反正三尾一定要给我吃干净了。” “……” 随庆看看这近两尺的大盘子,看看那三条有筷子长的肥尾,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父,我费了好大的劲呢。”陆灵蹊把硬筷子塞到他手上,“光做这蒸鱼的盘子,我都忙了好长时间。” “……” 罢罢! 就算被徒弟当猪养,也一定要吃完。 随庆受用的笑了,“行行,这是我徒弟孝敬的,师父保证全吃完。” 话音未落,黑驼子却闻味而来,“这么大的鱼,你也不怕撑坏了。” 他的鼻子凑到三尾月鱼上好好闻了闻,“嗯!你徒弟手艺不错。难得遇到,你也不好意思,让我看着你吃撑着,我饿肚子吧?” “哈哈……!请!” 吃人的嘴短,吃了他徒弟的鱼,也不好意思乱下毒了吧? 随庆不仅请人吃鱼,还体贴地拿了一壶灵酒出来,“我不能喝,你自个随意吧!” “怎么?看傻眼了?” 黑驼子笑看一旁又纠结又傻眼的女孩,“老夫玉树临风,不是那等黑漆漆的黑面神吧?” “……” 还有这样夸自己的? 陆灵蹊无语,她是对黑驼子的样貌有些吃惊,可这三尾鱼的鱼肚子里,还被她平铺了一层剁碎了的千金菇呢。 “林蹊拜见前辈!” 师父得求着人家治伤,她也不敢得罪,“前辈确实跟我的想象大有出入。”她朝着人家讨好一笑,又摸出三盘下酒好菜,“不过,看到这样的您,我就对我师父的伤愈,更有信心了。” 呦? 挺会说话的。 黑驼子见多了那些知道他,就恨不能退避三舍的小辈,“我怎么觉着,你之前是舍不得你的千金菇呢?” 这怎么能承认? 陆灵蹊拿着备用筷子,亲自给这位惹不得的前辈夹了一块带千金菇的鱼肚,“前辈帮我师父解毒,没有功劳……现在也有苦劳呢,晚辈又怎么会舍不得这点东西?” “嗯!” 黑驼子细品鱼肉的鲜美和千金菇的醇香,“跟你师父一样会说话,看样子,以后也会是只小狐狸。”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随庆懒得跟他计较,下筷急速,“回头吃少了,可别怪我们师徒没尽好主人的本份。” 本来就没尽好主人的本份。 黑驼子想跟他扳手指头,一条一条地说,结果这家伙的筷子老往千金菇多的地方夹。 现在说话,就是浪费时间啊! 他连忙跟随庆比吃鱼的速度。 没一会,陆灵蹊以为师父要吃撑了的三尾月鱼,就只剩骨架子子。 连鱼眼珠子,两人都以最快的速度一人抢了一个。 “唉!想跟你抢块肉真不容易。”黑驼子现在才有工夫滋溜一口小酒,吧唧一口菜,“要不是我闻到香了,自个出来,这一顿,你能便宜我?” “我徒弟还在这呢,你变脸能不能悠着点?” 随庆接了徒弟递上的灵茶,“想要我的千金菇直说,解了毒,我还剩的千金菇,我们一人一半。” 想要人家帮忙竟全功,不多加点他喜欢的,肯定有的磨。 “嘿!这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 “我今天馋酒的时候,还真想了个好办法。”黑驼子高兴地滋溜了一口酒,“服下新制的解毒丹,再让程致远那个老家伙配合忘忧七十二针帮忙逼毒……” “那毒不还是逼不尽?” 随庆知道自己的毒有多顽固,逼出的毒哪怕只停留体表一息,也会重新渗进去一些,灵力隔绝对它根本不起作用,时日长了,又会自然壮大。 “嘿嘿,别急啊!” 黑驼子笑,“我有法子让毒往更好的地方去。” “什么法子?” “你用上好酒泥遍裹全身。”黑驼子觉得自己的点子真是棒极了,“酒泥的吸附性如何,你也清楚,只要我们运作得当,顶多两次,绝对会驱得干干净净。” 这? 随庆细细想过之后,眼睛终于亮起,“好办法,我这就给致远发信。” 千道宗也有一处老酒池,挖些酒泥过来,绝对不成问题。 “林蹊,你到玉泉峰,朝你的和笙师叔多要些好酒泥来。” “是!” 师父有望解毒,陆灵蹊哪能不尽力? 她连忙冲向玉泉峰,半晌回来的时候,还把和笙师叔一起带来了。 可惜,大家连门都没让她进,就又把她关在金风殿外。 …… 白鹤到千道宗一连数个月,想要抓了某人逼问龙息草的出处。 可惜,那小丫头,大概属乌龟的,据说从百兽宗回来,还从来没出过千道宗。 这还让他怎么抓人? 在叶家干了一票,弄了三枚人修的金丹补了不少元气后,他突然后悔,这些年被捆在了百兽宗,误了真正的长生之路。 人既然能吃妖,妖自然也能吃人。 修仙的世界,只看谁的拳头大。 可恨他被百兽宗捆住了手脚,一误再误,现在年纪大了,就算大量补充人修的金丹,作用也没年轻的时候好。 更何况,他对百兽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百兽宗对他,却只能用绝情来形容。 伏荒那个混蛋早早对他防备,抢来的储物戒指,根本就是个空的。 白鹤现在好后悔,当时居然顺着伏荒的意,配合着演了那场戏。 早知道,他就应该让百兽宗帮忙一起背锅。 白鹤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戾气有多重。 尤其是抢了那个空的储物戒指后,他对百兽宗的心态越发地不对了。 “……听说了嘛?重平掌门跟百禁山苍梧那里已经谈好了条件。” “怎么说?” 茶馆里,好多人都竖起了耳朵。 钦原和螭吻可都是了不得的神兽呢。 “俱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啊,人家光送给修真联盟的,就有好些个极品材料。” 连不相干的都谢了,更何况千道宗? “那你知道妖族这一次,是哪位前辈出山吗?” “二长老宁王和龙族傲海。” “那就怪不得了,宁王性子向来和善,再加上龙族大海物产丰富……” 未竟之言,所有人都听懂了。 千道宗这下子恐怕是发了大财了。 还有林蹊…… “你们说,那林蹊是不是真的天运之子?” 一想到他们苦哈哈,可是本来应该不如他们的小丫头,却坐拥宝山,就忍不住地眼红。 那小丫头可不算他们这边修仙界的呢。 “那么多与她同出荒原地界的小孩子都在五行秘地失踪了,可是她呢?不仅全家安然无恙,还得了己土珠,还拜了随庆为师。” 哪怕失踪的那几年,小道传说,她不是受伤,而是另有隐情耽搁在外,也肯定没吃过一点亏,要不然送她回来的人,能一把就送三十株上品千金菇给她壮声威? “我们就不说她开的那些可怜蛋了,只说白鹤送到她手上的仙鹤,她怎么就能找那么荒诞的理由拒收?还搞什么送给幸运之人的把戏,结果,叶家却倒了大霉。” “可不是,叶家真是替她受过了。” 底层修士可不知道叶家曾经的野心,现在只知道顺着叶家放出的信号,一味地同情人家。 “不仅叶湛岳倒了大霉,就是叶家其他人也跟着……” “可怜!我记得叶家当时也有一个不想要仙鹤的人。” “对对,我记得,他叫叶湛秋。” “那你们说,他也真是因为那什么……才拒绝仙鹤,最后害叶湛岳倒霉的吗?” 两个未修到筑基的小孩子,一齐以荒诞的理由,拒绝了当时人人想要的好灵兽,现在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 “叶湛秋肯定没法跟林蹊比的。” 一位老者抚了抚胡子,“他到现在都未筑基,据说在叶家出事之前,就得罪了陆家的什么人,被罚到了什么矿山干劳力了,好像叶家也迁怒了他,根本没人管他。” 其实不仅没人管他,还有人因为叶湛岳的倒霉,恨不上遥远的林蹊,深怪上叶湛秋,打压得比陆家还狠呢。 只是这话,老者是不敢说的。 叶家那样的大世家,碾死他跟碾死个蚂蚁似的。 白鹤在茶馆听着各种流言,对无用又倒霉的叶湛秋倒是不太在意了,可对林蹊却更是势在必得。 要知道,这世间就是有一种被天道厚爱的天运之子,机缘大把送上,坏事自然避开。 为了不让千道宗警觉,他一忍再忍,没让自己再去吃修士的金丹,就等在坊市做守株待兔之事。 第一六一章 兄弟 “天运之子?” 面前女孩的愁容,让知袖好笑,“那你说,师叔我算不算被老天特别照顾的天运之子?” 这……? 闻听流言,愁得不行的陆灵蹊突然被问住。 师叔两百三十岁进阶元婴,听说自修炼以来一直顺风顺水。 “你觉得师叔我还不算吗?” 陆灵蹊连忙摇头,“肯定算啊!天下修士那么多,可是能修到元婴得千载寿元的,万中无一,如果您这样的都不叫天运之子,那我就不知道什么人应该算了。” “那不就结了。” 知袖露齿而笑,“有多少人想得天运之子的号而不得,你得了,还有什么好愁的。” “……” 陆灵蹊反驳不了,不过愁——还是在的,“我不是怕被老白鹤盯上吗?” 她把那老东西得罪得太狠了,“人家本来就想找我麻烦,要是听到我是天运之子的流言,万一来杀我夺宝怎么办?” “哈哈!原来最主要是怕人家杀人夺宝啊!” 知袖大笑,这种甜蜜的负担,少时也曾跟过她好久,“那师叔教你了个乖,去弄个库房吧!当初我才是炼气小修的时候,从西山猎兽回来,就怕被人杀人夺宝,就给自己秘密弄了一个。” “……师叔!” 陆灵蹊抱住她的左臂,来回晃着,“我们不开玩笑了行不行?我现在愁得都要吃不下饭了,您说,老白鹤会不会来找我啊?” “这么愁啊?” 知袖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眼中的笑意不减,“你当千道宗的核心弟子是大白菜吗?等你到了筑基中期,能出门的时候,宗门肯定会给你配上好些个保命东西的。 至于老白鹤……” 她稍顿了一下,“你完全不用担心,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翘翘了。” 啊? “师叔,你们有他藏身的线索了?” 陆灵蹊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一大半。 “线索有一点,不过,你不能打听噢!” “我不打听。” 陆灵蹊才不想知道那些要命的事呢,心神没了愁后,对天运之子又感起兴趣来,“师叔,按流言所说,我好像真的也被老天照顾着呢。您说,我是不是也是万中无一的天运之子啊?” 咚! 知袖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敲,“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 陆灵蹊想说她不怀疑,可是怎么又挨打呢? “不过呢,相信这什么天运流言,你就是个傻蛋!” 知袖很喜欢敲人的感觉,“什么是天运?修士逆天改命,靠的一直是自己,不努力,哪怕爹娘是仙人,也是徒呼奈何! 那些没事喜欢到处传播流言八卦的,不过是一群找不到方向的失意之人。 有缘更进一步的修士,哪有时间太关注那些,修炼的时间都不够呢。 你说,你要听那些失意之人的‘吧吧吧’吗?你要在意他们的羡慕嫉妒恨吗?” “……” 陆灵蹊连忙摇头,她才不要。 “那不就结了。” 知袖眼含笑意,“要说天运,其实他们也是被人羡慕的一群。相比于凡人来说,我们有灵根能修炼的修士,哪怕只是炼气小修,都算天运之人。 同理,相比于汲汲营营想求一筑基丹而不得的普通炼气小修,筑基修士就是他们羡慕的天运之人。 筑基后是结丹,结丹后是元婴,元婴之后是化神…… 一步一步,这样把大部分人甩在身后的,其实都是被别人羡慕的天运之人。” 小丫头还太小,自满绝对要不得。 “修仙界的天才何其多?我们远的不说,就说你认识的陆家陆传,他少时被多少人羡慕奉承过?可是现在呢?” “……” 陆灵蹊抿住嘴巴。 “逆天而行的路上,我们不仅有外面的劫难,还有看不见的心之劫难。” 知袖带她直入云荡峰顶,厚厚的云雾,遮住了云荡峰迤逦的风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林蹊,你要记着,我们修士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自己,因为外在内在的危险,随时有可能把你带入深渊。” …… 新罗山灵石矿。 光着膀子不知外面的叶湛秋,拿着专挖灵石的灵镐在矿壁上不停地敲敲打打。 这处灵石矿,在太霄宫高层眼中已经属于枯竭之矿,看管相比于其他灵石矿,实在松懈了很多。 被罚来这里,所有人都觉得,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进新罗山当矿工的,正常只有两种命运。 一种是一辈子当牛做马老死在这里,一种是挖出百万灵石重回太霄宫外门,当一个小管事。 后一种是所有矿工最想努力的方向。 可是叶湛秋,却向往几乎没人选的第三种…… 挖出百万灵石,不入宗门重得自由。 这自由是撇去所有一切关系,哪怕叶家,也将再跟他无关。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他只是他。 叮叮叮…… 他敲着石壁,把一颗颗白胖可爱的灵石挖出来,放到纳宝囊中。 矿工是没资格用好的储物用具的,他的两个储物袋,也早被某些人封存。 可那所谓的封存,叶湛秋知道,也就是说的好听,事实上,可能早就被某些外事管事按权利大小分完了。 “小秋啊,跟什么置气都行,就是不能跟自己的身体置气,拿着吧!” 一年老矿工走过来,放下一小袋灵面馒头,“你又不是筑基修士,老这样辟谷不食,是掏身体老底,干不长的。” 没有矿工能辟谷不食! 挖矿又是重体力活,光靠灵力支撑,一月两月可以,半年下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多谢芹叔。” 对这位倒霉的叶家族叔,叶湛秋的声音很暖,“那两个人……走了吗?” “还没!” 老矿工是真心的可怜他,“小秋啊!听叔一声劝,这十个馒头吃完,你就出去低个头,让他们占点便宜,也让他们出出气,要不然……,人家是不会走的。” 他能给他带一次两次馒头,却不能带三次了。 “他们可能也盯上我了,”老矿工脸色有些灰,“这一次,只换了二十个灵面馒头。”馒头少了,该交的任务却没有少,“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 叶湛秋盯着地上的十个馒头,慢慢弯下腰,把它拎起来。 他不缺吃的,只是…… 望望转头走的人,他到底又妥协了,“芹叔,这馒头您自己拿着,我现在就出去交任务。” “那你也要拿一个垫垫肚子。” 老矿工很欣喜他能想通。 要不然,不吃不喝,装满一个纳宝囊的灵石,得累死个人。 “好!我跟他们使劲低头。”叶湛秋拿着一个馒头笑了,“他们的气顺了,说不得还会赏我点肉,到时我请芹叔吃肉。” “那感情好!” 老矿工笑了,“我这里还藏了二两灵酒,到时我们叔侄一起喝一杯。” 到了这里,不认命真不行! “行!回头我们喝酒吃肉。” 叶湛秋啃着干巴巴的馒头,摆手往外面去。 他知道这里的富矿在哪,只是现在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湛秋!” 让叶湛秋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居然是盛传做英雄的人,“你受苦了,跟我回去吧!” 叶湛岳清减了很多,眉宇间不复以前的舒朗,不过对着曾经警告过他的堂弟,面容还是一如即往地诚恳,“我的事跟你无关,我已经罚了成弟他们,你的储物袋我也要了回来。” 他递过两个储物袋,“走吧!” 走? 叶湛秋望着两个他掩人耳目的储物袋,并没有接,“我暂时不想走。” 什么? 叶湛岳的眉头一拧,“我们用不着拿……别人的错,跟自己较劲。听话,跟我回去。”说到后面,语气已经不容违逆了。 “我没有较劲。” 叶湛秋往一旁的监工交任务,“麻烦帮我换点肉干。我心魔未尽,在这里打熬筋骨的时候,也能熬熬心神。” “可是……” “堂兄,我不是你。” 他打断叶湛岳的话,“谢谢你能来看我,也谢谢……你不怪我。”叶成几人对付他,就是因为当初那仙鹤是林蹊送他的,“不过,我不急着筑基,你……还是尽早闭关把修为补回来的好。” “……” 叶湛岳脸上泛起一丝青色,“那好吧!”他叹口气,“等我重回筑基,再来接你。余师兄,我带我堂弟到那边转转可以吗?” “可以可以。”余监工连忙点头。 “过来,我们兄弟一边喝酒一边说说话吧!” 叶湛岳看他光着膀子的样,心情其实很复杂,“在这里几个月,你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吧!” 叶湛秋的眼睛闪了闪,对这个,他确实有点兴趣。 所有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白鹤干了坏事,被天下声讨的时候,可把百兽宗连累的不清。 “新罗山消息闭塞,”他终于朝叶湛岳露了点笑,一齐往远处没人的石亭去,“那老白鹤……抓住了吗?” “他藏起来了,具体在哪,我不知道,不过……老祖他们可能知道了。”叶湛岳在石桌上摆上两盘菜,一壶酒,“今天他们一齐走的。” “噢!” 叶湛秋不轻不重地回了一个字,老白鹤在修仙界日久,去过的地方不知有多少,想抓他,实在不容易,至少上辈子,人家不是被修士抓住的,“堂兄,你……没怪过……人吗?” 叶湛岳轻轻摇了头,“你主要是想说,我怪不怪老祖他们吧?” 叶湛秋喝酒。 “本来是有点怪的,可是……老白鹤杀到叶家,家里死伤那么多人的时候,我不怪了。” 叶湛岳也喝酒,“家族不强大,就等着被人宰杀,这宰杀的人里,可能有你,也可能有我。” “……” 大家不只是理念的不同。 他们的灵根资质不同,一个被家族忽视,家族甚至想抢他亲长留下的修炼资源,一个是被家族重视,所有一切俱向他倾斜的人。 他没得家族的好,不想理解堂兄对家族的归依感。 “江湖传言,林蹊是天运之子,所以避开了老白鹤的算计。” 叶湛岳心中苦闷,其实也知道说不通很是执拗的堂弟,只想在他这里吐吐心中的闷气,“湛秋,当初在百兽宗的时候,你在外面听说林蹊是天运之子的传言,对放弃仙鹤,是庆幸还是后悔?” “……” 林蹊是天运之子的传言,是他偷着放出去的呢。 叶湛秋心下有些打鼓,这个上一世并不曾出现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弄不清,“不知道,我灵根资质不好,仙鹤接不接,都不可能由我自己支配,所以从来没想过。” “……”叶湛岳一口酒咔在喉间,下了好大的劲才咽了下去,“你倒是修成了无欲无求的心性。” 可惜,他不能。 “她回宗没多久,就筑基了你知道吗?” “听说过。” “其实我觉得,她的运气可能就是比我们好些。” “……”叶湛秋不说话,他知道堂兄的我们,主指他自己。 “她避开的太巧了。” 叶湛岳受此磋磨,不敢怪家族,不敢怪宗门,更怪不上做不得自己主的堂弟,却对当初让鹤的林蹊,心生很大忌惮,“五行秘地的运气,拜随庆为师的运气,开蛋的运气等等,此人……运她自己的很,以后你若遇到,尽量不要与她走的太近了。” “……” 叶湛秋无语。 堂兄一切从宗门,从家族考虑。 可是他凭什么呀? 虽然苇荡的最后一批仙鹤不是好东西,可是她又不知道。 世人忘了他是谁。 她却还记得当初的提醒之恩,在那么多人面前,想要感谢他。 从没得过世人多少善意的叶湛秋,虽然对陆灵蹊也有很多疑惑,对她的观感却实在不差。 “人家是什么身份?” 叶湛秋这样说,“我又是什么身份?人家该感谢的,已经谢过了。再说……老祖他们,可能不会再让她跟我交好的机会了。” 说到后来,他心里其实有些苦涩。 叶家的掌舵人,一定会为叶家争取天下同情,一定会朝有机缘的女孩,要他们想要的东西,他哪还有脸跟人家交好? 第一六二章 买 嘭! 一声震响,气浪直接掀飞了草顶,早就习惯的采薇虽然很郁闷,却经验丰富地从她特别的丹堂全身而退,没见一点狼狈。 “谁让你来这里的?” 看到不应该站在外面的人,采薇心下一顿,心情很不好。 别人看她炸炉,大都是偷着看,师妹怎么能正大光明? 不知道心情不好,会影响她下一炉丹药的品质吗? “我有事找你。” 陆灵蹊偷瞟了眼才被炸飞的草堂,迅速被原来不知在哪藏着的丹童重建,“师姐,别这么小气嘛,我第一次来。” “……” 一瞅师妹的样,采薇就知道,肯定有第二次。 一群混蛋都是这个样子,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还美其名曰,学习她的百折不挠。 狗屁,完全是他们修炼或者做事不顺,到她这里找平衡找优越感来了。 “说吧!什么事?” “我今天在讲经堂,遇到程风了。” 程风? 采薇一时想不出这人是谁。 不过能让师妹特意过来找她,又姓程,定是她程家的人。 “他母亲是太霄宫叶家的旁枝。” 陆灵蹊郁闷地吐了一口气,把叶家四处求取灵药,为叶湛岳养身回灵,还有叶湛秋的遭遇说出来,“师姐,程风是特意找我说这事的。” 她在讲经堂几个月并不曾生事,所以,渐渐能跟大家说上话了,“我听完了,感觉是不是叶家专门让他这么传话的啊?” 她有千金菇,世所众知呢。 但叶湛岳那里,她并不感觉亏欠。 “听南师姐说,叶湛岳曝出了仙鹤的不对,又在叶家和太霄宫诸长老的帮助下,让老白鹤没有完完全全地把大家的灵力和生机全都偷走,修真联盟和各宗为了感谢,都给他送了一些灵物。 现在,程风这样传话,是不是也想让我送两株千金菇啊?” “……” 采薇终于想起程风是谁了,眉头蹙得紧紧的,“你送人家仙鹤是一片好意,他当时高高兴兴地接着了,现在出问题如何也怪不到你头上。” 别人只是失了部分灵力和生机,叶湛岳却差点连全身骨骼尽碎性命不保,但这跟自家师妹没一点关系,“至于叶湛岳受的大苦,是太霄宫和叶家的选择,更与你无关。” 欺负随庆师伯闭关,欺负林蹊不懂高层的某些算计吗? 叶家的吃相太难看了。 采薇决定回去好好查一查程风一家,“这事你别管,你要真心愧的送千金菇,叶家的某些人可能更会得寸进尺,有事没事就来利用你的心愧。” 绝对的后患无穷啊! 以后叶湛岳稍有修炼不顺,或者受伤,叶家某些不要脸的人,恐怕都要跳出来,把他代师妹受过的事说出来。 “你也没什么可心愧的,以后程风不会再出现讲经堂。” 当了程家子,却向着外家,向着别宗算计本门师长,如何能忍? “哎哎哎,师姐,你要干什么?” 陆灵蹊拉住横眉的采薇,“等一下嘛,对叶湛岳我没愧疚之心,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叶湛秋的心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不知道,但老白鹤能这般暴露,一定是他在流言里做了什么。 “我听南师姐说,程家祖地俞山与新罗山相邻,甚至当年的新罗山若不是阴差阳错,根本不会归于太霄宫,致远师伯一直想把新罗山买入程家。” 只是那里被发现了灵石矿,程家一步错,便再也买不起。 “那里的灵石矿听说已经枯竭,太霄宫也有意把它卖了。” “……” 采薇的眼睛闪了闪。 不在辖地,已经开始枯竭的灵石矿,对太霄宫而言,确实是个鸡肋。 但对程家而言,只要新罗山的灵脉没有完全挖尽,就可以重新修整,不管是种药,还是平了修田,对家族的发展都很有好处。 只是,现在的价钱还有些高呢。 “师姐,我手上还有金风谷的家底。” 金风谷夹在内门和外门中间,不可能扩展,“听说其他各峰,在外面都另有收益好的资产,你说,我们一起把新罗山买过来如何?” “……” 采薇的目光有些复杂,才入门没到一年的师妹居然知道这个了? “我有己土珠。” 陆灵踩打了个结界后,小心讨好,“新罗山曾经是灵石矿,若是我们能用己土珠再加强地脉,不管种什么,天长日久地,收获一定不会少。” 上交宗门的六十六颗已土珠,她还有两成的份额呢。 换给程家一颗后,她还有十二颗多一点点,与其放在宗门那里白白浪费,还不如给金风谷在外面弄点每年能分红的资产。 陆灵蹊回宗这几个月,不仅关注外面,还把千道宗各世家还有各处的地盘,全都翻了翻。 新罗山虽然也不算千道宗辖地,却跟千道宗最近,被太霄宫无意中得了,宗门师长也一直痛悔呢。 要不然,太霄宫也不会一直放言,可以卖新罗山。 现在,他们便宜已经得尽,再卖的价钱,怎么也不会太高。 “正好,因为曾经是灵石矿,用己土珠偷着升级地脉,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 陆灵蹊很清楚,她不能光明正大用地那些珠子,“师姐,金风谷出三分之一灵石,再出一颗己土珠,将来新罗山的出产,我们六四分,你六,我四。” “你可真会打算盘。” 采薇在心中迅速计算程家能在那里得的利,“灵石采尽,太霄宫总要退出那里,新罗山早晚都是程家的,所以呢……金风谷出四分之一灵石,再出一颗己土珠,我们分成七三,程家七,金风谷三,将来所有照料的人工费用,全从我程家出。” “……你们家那么多人,本来就是要找活干吧?” 陆灵蹊觉得有点亏。 “新罗山的灵石矿虽然已经枯竭,可是价钱也一样不会很低。” 采薇笑了笑,“而且,你们金风谷也抽不出人手千里万里的管那边。你买新罗山,我还能帮你安置可能无家可归的叶湛秋……” 天下那么多地方,小丫头偏偏盯上了新罗山,没有叶湛秋的一点原因,她才不信呢。 “家族大了,什么鸟都有,叶湛秋既然被罚当了矿工,叶家肯定早就放弃他了。” 采薇朝师妹眨眨眼,“我们程家的妹子多,招赘一个顺便庇护还是可以的。” 啊? 什么跟什么嘛? 陆灵蹊目瞪口呆。 叶湛秋可算是先知呢,怎么会…… 她想了又想,眼中慢慢起了一丝戏谑,一巴掌拍到采薇手上,“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到重平师叔那里签契约。” 先知再厉害,现在也是一个炼气小修,要是真的把他和千道宗捆一起,总不算坏事。 在修仙界混了一段时间,陆灵蹊倒是对他当年杀狼盗的事,没有一丝芥蒂了。 相反,反而觉得,幸好叶湛秋提前杀人了,要不然山神庙的中极珠显行,说不得整个寨子的人都得没命,甚至她家要是倒霉,也可能被波及到。 …… 叶湛秋还不知道,只因为他想在这里偷着发点财,又改变了多少事。 堂兄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在叶家的大力相助下,要不了两年,一定会重新筑基,到时候,肯定还会来找他。 所以,他一定要在他出来之前,把富矿挖出来,挖出百万灵石,先他一步脱离太霄宫脱离叶家。 以后当个自由自在的散修,只要堂兄有心一样能照拂他。 当然,他也会投桃报李,回他相应的好处。 大家这样处着,叶湛秋觉得或许他就不会时时想起可怜的前世了。 “小秋!” 远处传来芹叔的喊叫,光着膀子的他,停下叮叮当当的工作回过头来,“哎呀!你怎么在这里挖呀?” 老矿工一脸急色地奔来,“这是废矿洞,快跟我走。” “芹叔,你看好的矿洞,我怎么能占?” 叶湛秋拒绝跟他走,大家在这里都是有任务的,一个月至少也要交九百灵石,要是交不出来,不仅会被监工责打,连灵面馒头都要吃不饱了。 “什么占矿洞?” 老矿工脸上的沟壑从急到喜,满溢着高兴,“上午老李头去交任务,听说,我们太霄宫的所有人,都要撤出新罗山了。” 什么? 叶湛秋简单呆了。 “这里紧邻千道宗的程家,要不是当年的郑安拜入了太霄宫,又献了此山,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挖矿。” 老矿工原以为自己要老死在这里了呢。 现在能出去,都不知有多高兴,“现在太霄宫把它卖给了千道宗的程家,听说我们百多矿工,愿意回宗门的可以回去,不愿意的,立地解散,也能得了自由呢。” “……” 叶湛秋耳朵嗡嗡的。 他这一次真的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又改了? “小秋,你回叶家吧?” 老矿工听说叶家最有潜力的叶湛岳亲自来此接他呢,“你看,能不能借我些凡世银钱。”他搓了搓手,紧张又期待,“我不想回去了。” 他到现在都只是炼气二层,回去也是最低等的族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转到世俗界去,趁着还有一把子力气,娶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女人,看能不能再生个孩儿出来。 “啊?不回去好。” 得自由好啊! 叶湛秋望了一眼才挖的矿道,“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 这下子轮到老矿工呆住,“小秋啊,不是说岳少都亲自来……” “他能照顾我一时,又不能照顾我一世。”叶湛秋苦笑,“真能照顾我,我也不能站在这里。” “可是,你都快筑基了。” 他修炼没前途,这孩子不一样啊,老矿工痛心疾首,“你才多大?离三十还有好几年吧?听话,回去好好低个头,好歹弄颗筑基丹,冲一冲筑基境界。” 到外面当散修,可从哪弄筑基丹呢? “岳少能给叶家子弟筑基丹,却绝不会把筑基丹给不是叶家的人。” 老矿工深知族里的某些事,“小秋,什么事都没你筑基重要啊!” “……” 叶湛秋心里一暖。 没了爷爷,就再也没人如此单纯地关心他了。 堂兄性子舒朗,对他好,除了他姓叶,却也不是一点算计都没有。 “芹叔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上辈子,他为了筑基丹一直给人当孙子。 “从五行秘地回来,宗门配给了一颗下品筑基丹。”叶湛秋没想到,他到处跟人说的谎话,还会在这位长者面前说出来,“我服过之后,却没冲过去,以后想要筑基,至少也得是中品筑基丹才行。” 匿了那颗筑基丹,他原本是怕家族某些有权势的为亲近后辈打歪主意。 现在这样正好。 “……” 老矿工闭上了嘴巴。 太霄宫和叶家的资源就那么多,发过筑基丹之后,若没有大贡献,是不可能再给了。 更何况还是中品筑基丹? “与其无望地等在叶家,还不如当散修自己找机缘!” “唉……!你有主意就好。” 老矿工叹了一口气,“那你现在是跟我一起出去看看,还是等上面的通知?” “芹叔,您代我上去看看,有什么消息回来告诉我,您放心,我好歹是炼气大圆满的修士,不管是在哪混,弄一点凡世银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要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在程家还没正式接收这里,挖几颗上品灵石出来。 老矿工拍拍叶湛秋的肩,终于无言走远。 叶湛秋知道这边不会有什么人来,不过,经此一事后,到底还有些不放心了,舌头在牙齿某处一卷,一口气吐出的时候,一枚储物戒指飞了出来。 神识探进,很快就摸了两个阵盘和数把阵旗出来,迅速在洞口布阵。 他对太霄宫没归属感,这里的灵石矿,便宜谁都懒得管。 反正上一世,有不少上品灵石的富矿曝出来后,千道宗也插了一手,明里暗里的交手后,最终的结果是两家平分富矿。 现在千道宗程家提前出手,倒是免了两家接下来的暗里撕杀。 或许还能少死些像他这样被逼打头阵的呢。 叮叮叮…… 叶湛秋努力地砸矿壁,想先行弄到一些能助冲关的上品灵石。 第一六三章 风门 千道宗低阶修士千呼万盼的西山狩猎,终于开始了。 不过这一次不止是炼气弟子的盛宴,好像还是筑基弟子的盛宴。 以前的西山甚少出现四阶以上的妖兽,这一次,也不知怎么回事,四阶五阶的妖兽,却紧跟二阶三阶的妖兽,一齐从阿山的深处往这边过来了。 为了避免兽潮暴发后,西山周边城镇的人员陨伤,重平决定,千道宗提前出击。 一时之间,外事堂前报名者众。 陆灵蹊远远看了一眼,到底按下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知袖师叔说他们已有老白鹤的线索,但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见师长们出门,也没在南师姐那里,看到任何有关围堵老白鹤大战的消息。 所以,安全起见,还是不出门的好。 人家是百兽宗的老祖宗,驱动这些低阶妖兽,也许很容易呢。 陆灵蹊才要转到食坊吃免费的灵食,耳边就传来知袖师叔的声音,“去,报个名,参加筑基弟子的狩猎。” 啥? 不是不让她了门吗? 陆灵蹊连忙回头。 “不用找,”知袖再次传音,“你只管去报个名就好。” “……” 陆灵蹊心下一跳,突然就明白,那老白鹤真的冲她来了。 而自家师长们,要引他到西山动手呢。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急跳了几下,强行按住的时候,她也挤进了人群。 …… 老白鹤实在没辙! 那个臭丫头大概真的属乌龟,从来都没离开过千道宗。 老在这里吊着不是事,他到底没忍住引蛇出动。 老白鹤坐在茶楼三楼的包厢,朝遥遥向他摆手的青年,微一颔首。 “前辈!” 程锦泰蹬蹬蹬地爬上三楼,满脸喜色地朝他以为的高人深深一礼,“西山狩猎申时正式开始,我要回去做些准备,所以今日不能再聆听前辈教诲了,锦泰……” “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老白鹤所扮之中年人非常爽朗地摆摆手,“听说贵宗向有猎兽奖励的好习惯,霍某先预祝小友能旗开得胜。” “多谢前辈吉言!” 程锦泰眼角眉稍都透着喜意。 他相信自己的本事,进猎兽榜前二十名,肯定不成问题。 “也多谢前辈赐予的百兽杂论,它对我很有用。” 里面记载的妖兽命门,以及极个别的引兽之法,都比市面上的大众货高级,他偷着试验了一两样,真是好使的很。 “哈哈!有用就好。” 老白鹤哈哈一笑,“不过,狩猎狩猎,总难免会有一二意外,你也要多加小心,最好与同门多多配合才好,万不可为了一点小利,一人涉险!” “是!锦泰心中有数,多谢前辈关心。” 程锦泰亲自给他倒茶,“西山狩猎正常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来聆听前辈教导。” “嗯!”老白鹤点点头,佯装不在意地问,“对了,你的老对头,林家也有人报名吗?” 程锦泰很遗憾,“林家不缺灵石,就像前辈说的,狩猎狩猎,总难免损伤,这类活动,林家人向来不参加。” 要是参加了,说不得,他还可以再报点仇回来。 “这样的家族……” 老白鹤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随庆长老闭关,他不管便罢了,他徒弟……是叫林蹊吧?她也不管吗?上两次林家的事,她都管了,这一次……” “这样可能出意外的事,她怎么可能会管?” 程锦泰语带讥诮,“随庆长老一直捧着林家,她是个聪明人,是不会跟她师父对着干的?再说,想要去西山狩猎的人多着了,名额本来就有限,正好还省了她事了。” “现在省事,将来可不会省事啊!” 老白鹤叹口气,“随庆的前车之鉴在那呢?修仙之路险且阻,没听说谁闭门造车,就能一路直上的。 对了,我刚听说,西山将要出现的兽潮,还杂有四阶五阶妖兽,千道宗那里,不能只是你们炼气小修出手吧?” “当然不是,筑基后期以下的修士,也俱可以报名。” “噢?” 老白鹤眼波一闪,强按下心中的激动,以平常语调道:“那……林蹊报名吗?” “她自然会报!” 程锦泰吐了一口气,“我报名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也报名了。” “世人都传她是天运之人。”老白鹤似乎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你未到筑基,要不然,也可以厚着脸皮,往她那里凑一凑,人家吃肉,你也能喝口汤。” “……” 程锦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遗憾,“她在外门报名,或许就没打算跟人组队。” 没打算跟人组队? 那就是一个人呢? 哎呀呀! 终于逃不出他的五指山了吧? 老白鹤的心都跳慢了一下,“一个人总会有些危险的,这次的兽潮这样大,千道宗总会多出两个结丹修士帮忙监测不测吧?” “应该是的。” 这些都不是秘密,程锦泰也不觉得,他被人套话了,“以前西山狩猎,都是一位结丹真人帮忙看着,这一次,最低也会出两位吧!” “唔!这样……我就放心了。” 老白鹤把没喝的茶端给他,“时间不早了,把茶喝了,你早点去准备吧!我等你好消息。” “谢前辈!” 程锦泰几口把茶灌尽,躬身告退! 老白鹤直到看着他走远,才阴阴一笑地站起来,拂拂衣袖,大步离开。 …… 陆灵蹊报了名,又老实听师叔的指示,到了云荡峰顶。 “把你身上的法衣脱了给我。”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边脱法衣,边道:“师叔,您要代我去引诱老白鹤吗?”她好紧张啊! “有多少人陪您一起啊?要是危险……” “哪那么多废话?”知袖一把夺过她才脱下的法衣,笑着在她额头拍了一下,“这还要你说?小小年纪,操心好你自己就行了。” 都知道给金风谷置产了,在重平师兄那里听到的时候,她好羡慕随庆师兄啊! “老白鹤人老成精。” 知袖给她指一条明路,“云荡峰的这边悬崖往下差不多十丈左右,有个小石室,这半个月,你哪都不要去,就在那里闭关吧!” “噢!” 陆灵蹊连忙点头,“师叔,我等您平安归来。” “去吧去吧!” 知袖摆个手,自己先下峰顶了。 峰顶的风大,陆灵蹊摸出一件厚毛的穿上,到底从悬崖那里慢慢往下,寻找石室。 没一会,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缩进去的石门,轻轻一推,轰隆一声,里面却不像师叔说的那样小,一连三个房间都各有一块月光石,石塌、蒲团、石桌石几俱全。 在来的时候,陆灵蹊就给家里发了信,言明参加西山狩猎,现在倒可以安安心心住下了。 关上石门,在石塌上铺好被褥,她的心中起起伏伏,不知道是应该打坐修炼的好,还是多想想老白鹤的事。 借用西山兽潮,把她骗出去,是想杀她,还是…… 陆灵蹊严重怀疑,人家在杀她之前,会先搜魂,寻找千金菇和龙息草的出处。 呼…… 陆灵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现在真的知道,修仙界好人不能做了。 自己明明帮了他,为什么非要得寸进尺? 她摸着额头,努力想辙。 修士努力修炼,与天争命,其实说白了,个个怕死,能出一个老白鹤,肯定也会出其他的人。 以后再遇到…… 陆灵蹊连拍额头,这种有关封印记忆,禁锢神魂的事,如果明着问师父师叔他们,凭他们的聪明,或许都能猜到百禁山鹰叔他们的情况。 所以问…那是绝对不能问的。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从藏书楼,自己找了。 可是藏书楼那么多玉简…… 一想到除了少部分的功法玉简,那密密麻麻的摆在玉架上的东西,陆灵蹊就忍不住想要哀嚎一声。 那么多玉简,要看到猴年马月啊? …… 高层紧急云动的时候,老白鹤也先一步赶到了西山。 随庆活了六百多岁,就林蹊这一个徒弟。 他现在受着伤,所以,千道宗重平等人,会比平常更关注那小丫头。 所以,想要不跟他们死磕,唯一的办法,就是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 在所有人都还没注意的时候,抓了那小丫头,就有多远跑多远。 他正要在某个隐蔽之地,布上一个小镜光阵,监视臭丫头可能走的方向时,突然发现了某一不对。 这里居然已有镜光阵? 下意识里,老白鹤急忙后退。 嘭! 一阵地动山摇,不论是西山里的妖兽,还是正在往这边赶的狩猎弟子,都齐齐一吓。 嘭!嘭嘭…… 叮叮叮…… 无数道法剑光,以及高人的威压,从两方都想去的中间地带冒出来。 轰隆而行的妖兽群,先有一个出于本能地掉头跑后,很快如一盘散沙,四散而逃。 “叶琛?” 看到太霄宫的几个人,老白鹤哪敢恋战? 此时的他,不用想就知道,这引蛇出洞的好计,是被他看着从小狐狸长成老狐狸的家伙们反用了。 可恨!可恼! 一直以来,老白鹤都自负自己的智商。 可是近来,却接二连三地被人反压。 “想抓我?你们在做梦!” 化形之后的爪子,可比上品法宝,当场把击到面前的剑光一爪子拍到一旁,便急速后退。 一群混蛋早就知道他,那肯定知道,他在千道宗坊市呆了四个多月。 只是那里的人多,哪怕查到了他的落脚点,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他们也不敢在坊市动手。 妈的。 敢用计对付他? 老白鹤化成的仙鹤直扑千道宗小修赶来的方向。 嘭! 一只滴溜溜转的玉如意,不知在什么地方冒出来,好像棒槌一样,直击鹤腿关节处。 咔咔两声传来,老白鹤微一踉跄,到底还飞了起来。 只要翅膀没坏…… 一张大网在虚空中出现,拦在老白鹤要逃跑的方位。 他连忙调转方向,只是还没飞出三十丈,那粗绳一样的大网又出现了。 转头转头再转头…… 第一个方向,那大网都是兜头朝他兜来。 “陆岱山!”白鹤大叫,“三百年前,陆信被抓之前,曾见过我。” 兜来的大网轻轻顿了一下下。 陆岱山略显高瘦的身形,在网后闪了闪,彻底显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问话,老白鹤已如一个箭影,直插左方。 叮……! 一声高亢的剑鸣响起,老白鹤的几根大毛落下,翅膀歪歪斜斜,眼见就要再被人围住,那方空气突然显出一个隐带黑色的小旋窝。 老白鹤大喜,顾不得身上的痛苦,散下大片血迹,不由分说,冲进那个小旋窝。 “各位!” 小旋窝的波光,替老白鹤挡住了所有攻击,一个淡淡的声音,好像从旋窝的中心点传出,“老白鹤的噬灵魔功,最先动的是我魔门中人,所以,他现在是本尊的。” 话音才落,旋窝好像一兜,老白鹤的身影彻底消于远方,空间中的波纹再次一闪,彻底消于无行。 这? 又让他逃了? 陆岱山、重平等人的神色,都不好看。 魔门能称尊者,只有元婴后期大能。 看那旋窝,不能说,他们都知道,是山海宗久不出世的风门大尊。 “不是说风门早就死了吗?” 叶琛气的想磨牙,“陆岱山,你拦的可真好啊!” “……” 陆岱山垂了垂眼皮,默不作声地收了自己的大网。 他知道,现在不仅叶家的人怪上了他,就是千道宗也怪上了他。 风门性情极邪,说话做事,全凭喜恶,哪怕山海宗人,也怕极了他,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那什么来无踪去无影的风门法宝给掠了去。 那东西,自带的空间法阵非常不稳,随时有可能跌落进撒裂的空间。 “陆岱山,老白鹤是你放走的,你难辞其咎。“ 叶家抓老白鹤,除了他身上的材料,主要还想要妖丹呢。 可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呀!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重平道友,我们现在怎么办?真要便宜魔门吗?” 不便宜又能怎么办? 重平叹了一口气,“风门即出,不管陆道友拦不拦得住,只怕都是这个结局,但老白鹤是整个修仙界的事,我马上给山海宗发照会,问一问情况。” 第一六四章 门卫 西山兽潮还没开始,便已结束! 相比于可惜老白鹤又逃了的重平等人,很多有志在西山狩猎得筑基丹奖励的千道宗修士,却郁闷的要死。 没有这多出来的份额,就只有等宗门的十年大比了。 程锦泰在茶楼连等数天,没等到那位对他启发良多的老前辈,心情更是沉到谷底。 离十年大比还有整整六年,也就是说,他还要浪费六年才能得一颗筑基丹,而六年后,他已过三十岁,就算成功筑基拜进内门,也不会被长辈们别眼相待了。 普通的内门弟子,在别人的眼里是风光,可事实上程锦泰知道,他们的日子跟核心弟子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他就亲眼看到过,同样的任务,在任务堂领奖励的灵石,普通弟子是用下品灵石结算,核心弟子就可以自由选择,把下品灵石换算成中品的结算。 虽说一百颗下品灵石跟一颗中品灵石差不多,但事实上,真遇到需要补充灵力的危险时刻,下品灵石再多,也没有一颗中品灵石吸用的快。 修士与天争命,一步差便是步步差。 更何况,还有师长的教诲和赐予,这些……他可能都将错过。 程锦泰把灵茶当愁酒喝,好想就此一醉不醒。 “我就知道你在这。” 柳酒儿夺了他的茶壶,“灵茶也是要灵石的,与其在这里颓废,还不如想想办法多找些同门,我们自行组队到西山深处,去猎杀那些散开了的妖兽。” 哪怕再也没有筑基丹的奖励,最起码也可以鼓鼓腰包。 “听说四物居偶尔也会有下品筑基丹出售。”她想给他鼓劲,“真要遇到了,你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吧?” 自然不想! 程锦泰情绪低沉,“四阶五阶妖兽,不是我们能碰的,真要组队,就得有筑基修士压阵。” 有了筑基修士,谁听他的? 活不少干,听人吆喝后,还要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吃肉,而他连喝口汤都要看人家的眼色,程锦泰提不起多少兴趣。 “你想要赚灵石,就自个去吧,我……我还想在这里等等那位霍前辈!” “……等霍前辈?” 柳酒儿默默拿了一枚玉简出来,“你自个看吧,这是知袖前辈给我的。” 知袖? 云荡峰峰主? 程锦泰拿过玉简,神识探进去没一会,就大惊失色。 霍前辈就是百兽宗的那个老白鹤? 怎么可能啊? “那‘人’是来找林蹊的。” 柳酒儿真不知道程师兄是什么运了,“他想借西山兽潮,把她引出宗门,然后长老们也察觉到了他,就顺势而为了一把。” “那他……他死了吗?” 程锦泰白着脸,嘴唇都忍不住有些哆嗦。 “要是死了,消息早传遍天下了。”柳酒儿叹口气,“知袖前辈虽然没细说,不过他一定是逃了。” “我……”程锦泰咽了一口吐沫,“长老们知道我跟老白鹤走的近……” “放心,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柳酒儿知道他怕什么,“长老们都是睿智之人,既然没找你说话,肯定也是知道,你没说其他什么。” 老白鹤找向程师兄,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谁让他跟金风谷林家不对付呢。 “而且知袖前辈还把这个玉简给了我,显然也是借我之手,让你知道真相,不要再在这里等下去了。” “……” 程锦泰好想相信她。 只是…… 知袖长老如果真有怜悯之心,为何不能亲自给他? 说不得,宗门长老们早就放弃他了,所以根本不耐烦理会。 想到这里,程锦泰的脸上更白了些。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酒儿,你能……能把林蹊约出来吗?” 讲经堂几个月,柳酒儿跟她混得最熟,“我觉得,这件事,我要亲自跟她说一声,我不知道霍……是老白鹤。” “她这些天都没在讲经堂,我也不知道在哪。” 人家的心情可能更不好呢,她再找她拐着弯地解释这种事,就显得有些不地道了,“过些天,等她从老白鹤的事里走出来,可能就好了,到时候,你再解释吧!” 任谁被那样一个老怪物盯上,心情都不会好的。 西山狩猎还开始便夭折,陆灵蹊若不是怕爷爷和爹娘担心,都想窝云荡峰的石室暂时不出来了。 从云荡峰转回金风谷,还没收拾好心情的她,一样想窝着,只是她不想见人,却架不住事找她。 “灵石矿?” 陆灵蹊呆了呆,“真的……假的?” “这事我敢骗你吗?”采薇憋了一肚子的话与兴奋,终于可以倒出一些了,“你看看,上品灵石呢。” 碧盈盈的木系上品灵石把师姐的手,都弄得好看了些。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太霄宫那边……知道了吗?” 原来叶湛秋不是小可怜,而是去发财啊? “还有,我让你帮忙找的人……怎么样了?” 千万别打架,千万别成仇。 “太霄宫还不知道,不过,这事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 采薇双眼亮晶晶的,“我检查过了,虽然中品灵石居多,可是上品的,也有不少。所以这么快回来,主要是找你一起到神道峰那里,跟重平师叔说清楚。” “说……说什么?” 陆灵蹊还在关注叶湛秋,脑子转得慢。 “废话,你以为,就凭我们能保得这么好的灵石矿啊?” 采薇白了突然变笨的师妹一眼,“太霄宫一旦知道,就算明着不敢做什么,暗里肯定也会有动作的。不以宗门的名义弄,到时候黑道白道可能都有人想插一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程家就算有本事瞒个几十、几百年,但终有花用的时候,再加上家族大了,人心不一,总会暴出来。 到时候,不说天下人觊觎,就是宗门也会不满。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为了避免某些短视族人的阻扰,她连伯父都没禀,一来就到了这里。 “……噢!我听你的。” 这种意外之喜,实力小了,确实兜不住,陆灵蹊决定听师姐的。 采薇无语,“先别急着走。”她拉住陆灵蹊,“我还有事跟你说,”她神神秘秘地,“这条富矿,是叶湛秋发现的。” 果然! “他……人怎么样了?” 陆灵蹊真怕这位大姐虎口夺食。 虽然人家现在的修为不咋样,但只要不死,将来…… “人?我放了呀!” 采薇知道她担心什么,白了一眼,“我们交接用了五天时间,那五天,好多听到消息的矿工都懒洋洋地提不起挖灵石的工具,直到最后一天,收缴了他们的纳宝囊,说现在挖的可以自由带走,他们才拼命挖矿。” “这样送好处……” “笨蛋!”采薇就知道,小丫头虽然聪明,但各种经验太少,“灵石矿里的情形,那些矿工知道的最多。我只要在那时候下去转一圈,就大概齐知道,里面的哪些矿道有灵石,哪些是废矿道了。然后,从各矿道的分布,查出灵脉的走向。” 修整新罗山,工程可大了呢。 可没想到,居然在那时候,遇到了意外之喜。 “那叶湛秋大概才到那里,经验不足的很,我看他开的那条矿道,好长一段都没灵石,正想着要不要怜悯一下,让他跟别人挤一挤开一条矿道的时候,就发现他那里不对了。” 采薇笑的像狐狸,“我一直等他挖了四颗上品灵石,才过去跟他说,只要他出门暂时不提这条矿脉的事,他采到手的,就都是他的。” “……” 陆灵蹊无语,按她之前的说头,那本来就是人家的吧? “笨蛋,矿山那里,莫名其妙死的矿工多着了。” 她没那么心狠,但该让他明白的,还得让他明白,采薇笑得矜持了些,“结果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人家说,富矿可以不是他发现的,可以是我们接手之后,自行发现的,不过,我得给他一颗上品筑基丹。” “……” 看到暗暗得意的师姐,陆灵蹊无语。 人家一开始就不想扬那名吧? “他……是不是不回太霄宫了?” “嗯!”采薇点头,“我说,上品筑基丹可以给,就是我程家的漂亮妹子,他也可以找一个,落户程家。” 还真提啊? “那叶湛秋是什么表情啊?”陆灵蹊的眼睛都忍不住睁大了些。 “唉!他大概是被自个的家族整怕了。”采薇不无遗憾地道:“居然说,将来如果有意成家,只想找家世简单的。” “……” 就知道看不上。 不过,好歹师姐心性不错,没跟人家成仇人。 陆灵蹊笑了,“你别告诉我,那条富矿道,暂时只有他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答对!” 采薇正经起来,“那富矿也不能是我发现的,要不然,程家那边,我肯定会有无穷麻烦。所以呢,为了大家省事,你得帮我跟重平师叔说,是金风谷缺人,你请他帮忙找有经验的勘探师,让勘探师——发现那条富矿。” 弯转得真多。 陆灵蹊觉得大世家都好可怕! 连一个正直的好人都不能做。 “好!我同意了,不过……”她也来了一个不过,“富矿暴出来,我那什么天运之子的名头,就太亮了。” 她现在要低调做人,“所以金风谷投资新罗山的事,不是我的提议,是我师父闭关前给我的建议。” “……” 采薇目光复杂,这聪明师妹,可能真是走到哪,亮到哪的祥瑞呢,“我们一起跟重平师叔说,把我们的撇下去吧!” …… 神道大殿里,重平掌门被这个好消息砸得眼冒金光。 哪能不同意两个师侄的低调心愿呢? 只是神道峰这里有几个特殊的人,他不能在这里畅快大笑,不能在这里发布任务,布置人手。 “行了,我都同意了。” 他高兴地摸了摸腰间酒葫芦,决定回头多奖自己几口酒,“采薇,封好的矿道在哪你清楚,所以,你还得带路,林蹊……” 看着缩了好些天的小丫头,重平忍不住想笑,“你师父看样子是不会再管事了,所以,金风谷的事就是你的事,管理一谷,可不是单纯地管理一个洞府。 正好我这边少了一个守门的执事还没补上,你马上补上,站岗吧!” 啊? 陆灵蹊微张了嘴巴。 一个守门的执事,跟管理一谷之地的管事,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好吧? “师叔……” “先站着,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重平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扔过来一个执事牌,“半个月后,后殿的卷宗,你都可以看。” 陆灵蹊:“……” 她拿着执事牌,眼睁睁地看着师叔和师姐往东水岛方向去了。 唉! 站大门就站大门吧! 她整整衣衫,把自己当根柱子,站到了神道大殿的门外。 好在这里当柱子的还有十一人,甚至尚仙师兄就站在正殿前,看到她挂在腰上的玉牌,笑着点点头。 为了宗门门面,他们都站在显眼处,她只要站到最远一点的一个殿门就行。 才刚站好,便有一个高高瘦瘦,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几个闪身,走了过来。 “拜见陆前辈!”尚仙恭敬行礼,“前辈是找我师父吗?” “嗯!”陆岱山微点了下头,“重平掌门不在?” “是!家师刚刚有事离开,前辈若是有重要的事,可以先吩咐小子。” “现在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陆岱山笑了笑,“我是来问重平,山海宗那边给回复了吗?” “回前辈!暂时还没有。” “唔!叶琛今天过来了吗?” “叶前辈今天还不曾来此。” 这样啊? 陆岱山微眯了双目,“回头我再来找你师父说话。”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道遁光便呼啸而至。 “陆岱山!”叶琛的声音有些暗哑,“老夫还以为,你要一直躲着不……” “躲你?”陆岱山冷笑着一口打断,“叶琛,你的脸没那么大。别说老白鹤是我放走的,若不是你的镜光阵先暴露,惊吓了人家,按之前的布置,他插翅也难飞。” 第一六五章 当面锣 陆岱山? 陆灵蹊被这三个字震得脑中嗡嗡,虽然下意识地强自按住了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的心脏,可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二十万里寒漠,隔开的不仅是地域上的距离,还有心上的距离。 信老祖留下的手扎里,落下的何止是他一个人的斑斑血泪? 那里有她家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放弃。 陆灵蹊鼻间发酸,双眼酸涨,身上的血液沸腾的快,寒凉的也更快。 什么样的父亲,可以对自己的孩儿那样漠视? 先是信老祖,再是陆传…… 她站在原地,迅速垂了眼闭了耳。 不管当年有什么隐情,这样的祖宗,在实力未达之前,她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到他面前。 陆灵蹊不管两个家族掌舵人嘴巴上你来我往的诸多机锋,努力把她自己的所有不对,全都按下去,不仅按下面上的,还要按下心里的。 元婴修士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物,时间把他们都堆成了老狐狸,真要面对面,她的一个处理不当,可能毁的就不止是自己,还有爹娘和爷爷。 “两位在干什么?”知袖风风火火地赶来,“不是早说了,那人的事就此打住。” 要吵回家吵去。 事情已经发生,再吵又能吵出什么名堂? “打不住!”叶琛双目阴沉,“这是我叶家和陆家的事,知袖道友就不必管了吧!” 叶家连陨三个大有前途的结丹修士,叶湛岳也差点废了,却没摸到老白鹤的一根鹤毛,他怎能甘心? “陆岱山,你儿子陆信都死了三百多年了,说不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在了,现在还来跟我们演什么父子情深,是不是演错……”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两人双掌互对,在广场上引起一阵强烈的罡风气流。 叶琛是仓促之间接的掌,身体蹬蹬蹬地后退数十步,他气得睚眦欲裂,正要上前跟陆岱山拼一拼的时候,知袖堵在了中间,“两位……这里是我千道宗。” “他……” “你不配提我儿陆信。”陆岱的双目喷火,像要择人而噬般,“虽然没证据,可是风过总会留痕,叶琛,你给我小心着。” 陆灵蹊连忙看向叶琛。 老头微沉的双目,一样隐藏了风暴,不过,他很快就按了下去,好像刚刚大怒,刚刚的亏,都不存在般,居然拂了拂衣袖,带了笑容,“呵呵!我不配提,你配!” 他语中的讥讽,让陆岱山当场变脸。 “老话我们就不说了,我们只说现在。” 叶琛知道怎么往陆岱山胸口插刀,更知道,插刀之后某人的反扑可能更狠,所以迅速转换话题,把他晾在原地,“知袖,你说,镜光阵被老白鹤发现,能怪我吗?” “叶道友!”知袖脸色难看,“你是不是还想说,若在坊市动手,那老东西就跑不掉了?” 怪完这个,怪那个,不就是一个利字吗? “风门的出现谁都没想到,我请道友,以后……想好了再说话。” 那老东西在千道宗坊市一呆几个月,说起来,对林蹊的必得之心更甚呢。 “他逃了,我比你们急。” 说这话时,知袖看了一眼某个新门柱,“你也别跟我说,叶家损失有多大,我们大家谁不知道谁啊!所以,你们想在这里等山海宗的回复,就请你们做好人的本份。” 她就差说,要是做不好人的本份,好走不送了。 “哎呀!师妹,你说什么话呢?” 重平把灵石矿的事情扔给宜法,匆忙赶回,“两位道友,不好意思,我家师妹最近的心气不顺,火气跟你们一样大。 不过,老白鹤逃都逃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弥补,而不是再窝里斗,让他和山海宗那些人看笑话。” 他做了个请的手式,“两位请进,我刚收到那边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正要请你们一起参详呢。” “慢!” 叶琛没有马上顺着台阶下,“不论什么消息,大家参详之前,我都想见一见老白鹤最想找的林蹊小友。 那老东西,在千道宗坊市呆那么久,说不得,她身上有他非常想要的东西。” “过来!” 重平收了脸上的笑意,朝站得笔直,好像没听八卦的陆灵蹊招手,“林蹊,你都听见了?跟两位前辈说说,那老白鹤为什么要找你?” “……” 这让她怎么说? 陆灵蹊急步上前,“林蹊拜见掌门师叔!拜见知袖师叔!拜见……陆前辈!拜见叶前辈!”她一边拱手一边想辙,“我要是知道老白鹤为什么找我就好了。跟他,我也只见了两次,一次是他请我和师叔一起到苇荡,一次是开蛋的时候。 开蛋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我跟他不止是一言不和。事实上,在这之前……” 她不看陆岱山,只围着当初老鹤想要的千金菇说话,“世人都说,他是老前辈,是君子,我本来也想尊敬来着,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从我们师徒身上占便宜,无视我师父中毒,非要倚老卖老,表现出来的嘴脸实在又贪又婪。 或许是我扯了他一直维持的面具,激起了他的凶性吧,要不然,我也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连几个月地蹲守我。” 如果不是千金菇,那就只能是龙息草了。 陆灵蹊不能不怀疑,老白鹤因为那株龙息草,感觉到‘龙’的不同,想要占一占神兽的机缘。 鹰叔他们得的都是神兽秘地的机缘,他们都有那么大的成就,可能那‘秘地’的机缘,远在她的想象之上。 但百禁山的秘事,她是绝对不会说的,“叶前辈可惜那老东西跑了,心情我能理解,因为相比于前辈们,我比任何人都更怕他。 但是前辈……” 听陆岱山的意思,当年祖宗的事,这位也有插手。 不管有没有证据,只凭陆叶两家的争端,陆灵蹊都觉得这叶琛一定在那里面干了什么,“前辈一再地想把责任推给别人,那林蹊是不是可以认为,您也在怪我,当初不该送那仙鹤?” 老东西利用种种,控制舆论,让世人同情叶家,同情叶湛岳。 虽然一直没明着跟她说出来,却实实在在地想收获她的愧疚,实在够恶心人。 既然如此,她干脆当面锣,对面鼓,让他自己说,她欠不欠叶家的。 “还请前辈让我把话说完。” 在自家的地盘,有两个师叔在,陆灵蹊可不怕他恼羞成怒,大声道:“外面的种种流言,前辈蹲守老白鹤的时候,肯定也听过吧?” 想装没听到,保持什么高人之风,那是做梦! “大家都说,叶家是替我受了过?请问,当时收仙鹤的时候,你们是不是高高兴兴的?” “……” 叶琛终于知道,老白鹤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这小丫头了。 “收的时候,你们高高兴兴,出了事又把问题全都怪到我身上,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陆灵蹊盯着这位前辈,“下面的人不知道叶湛岳道友受伤的具体情况,前辈您自己也不知道吗?您那样听着大家把问题甩在我身上,是不是也觉得,叶湛岳道友真的是替我受了过?” “……自然不是!” 叶琛不动声色地把腰背挺直的小丫头又打量了一遍,“流言而已,小友若心中无鬼,又何必在意?” “我心中当然无鬼。” 陆灵蹊在两位师叔想帮着说话前,学他之前气陆岱山的样子,也拂了拂衣袖,昂然道:“我光明正大的一个人,好心送五阶灵兽,结果落了一身不是,还不带我说说吗? 而且……,我听说假话说多了,有时候就会被人当成真话。 在这里,当着我两位师叔的面,林蹊想请前辈拿出一个大世家该有的气度,不要误导了世人后,还误导了自家的子侄。 前辈让我把话说完,我这样说,自然是有理由的。” 陆灵蹊再次阻住叶琛想张的口,“当初送鹤,林蹊完全是感念叶湛秋叶道友提醒的春草部草虫之恩,他没受仙鹤,所以,仙鹤才落到了叶湛岳道友手中。 听说,叶湛岳道友受伤,叶家的某些人,因为我离得太远,一时怪不着我,就把他狠狠修理了一番,发作在新罗山挖矿。 前辈!这件事,在您来说可能只是家中小事,可在叶湛秋来说,却是大事,在我来说,也是大事。” 她几乎没有歇气,“同理,在叶家的某些人来说,一样是大事。大家同在修仙界,总会遇到,他们对我有敌意,说不得,就会朝我想歪歪点子。” 在怀疑自家被发配寒漠荒园,可能有叶家在里面使坏之后,陆灵蹊其实已经在想她的歪歪点子了,“我林蹊不是软柿子,到时候反手打回去,若是没个轻重……,您说,是怪我呢?还是怪您家的人呢?” “……” “……” 殿前有些安静。 重平和知袖一齐欣赏某人的变脸。 叶家立牌坊他们不反对,但把他们家的孩子压在牌坊下,他们就没办法乐意。 暗地里,他们也曾对流言几番疏导,可总是要不了多久就又歪回去,实在过份。 原本重平还想抓了老白鹤后,在其他事上一齐按一按叶家,让他们老实点。 却没想,小丫头自己就噼里啪啦地拆了叶家的牌坊。 “……哈哈!哈哈哈!” 叶琛自然知道,他在这里是找不到盟友的,“随庆道友果然后继有人。老夫一时还真没想到,区区流言,可能引发那么多问题。”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有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友的修心之道还差了些……”叶琛本来还想压一压这小丫头,谁知道,她的眉毛一竖,忙又道:“但这件事老夫还会发信给家里,好生查一查。” “……如此,晚辈就静等前辈的好消息了。” 陆灵蹊拱手拱得非常诚心,这一会,她好像变成了乖宝宝,语气轻快又显轻昵,“希望前辈能快一点,要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亲到坊市,跟大家分解,给自己撞天屈呢。” “……” 好家伙,这等威胁之话,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和神态说出来吗? 他又不是她师叔。 撒个屁的娇。 可是此时,叶琛还只能哈哈一笑,顺势摸了个丹瓶出来以灵力送到她面前,“说的你好像多可怜似的。” 可恨,她明明全须全尾,他家湛岳才可怜。 “放心吧,一会跟你师叔们议完事,老夫就给家中发信,查证此事。” “谢前辈!” 老小狐狸,按下心中的反感,相视一笑。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大气。” 陆岱山直接摸出了一个好像有无数裂纹的符箓,“拿着玩吧,出其不意的时候,就是元婴真人,也能被它困上半刻钟。” “……谢前辈!” 陆灵蹊稍愣了一下,到底接下了这东西,躬身退回她该站的地方。 “哈哈!”重平大笑着请人进殿,“两位,请!” 四人进殿没一会,殿门就轰然关上了。 “那符中应该封有陆前辈的地网之力。” 尚仙对小师妹也算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传音给她,“虽然只是一次性的符箓,也算了不得的保命之物。林蹊,恭喜你!” “……” 陆灵蹊不觉得有什么可恭喜的,但师兄既然为她高兴了,总不能拉着个脸。 她朝他扯了个笑容,亦传音道:“师兄,我把叶家得罪了吧?” “你不得罪他,人家也要得罪你。” 尚仙毫不在意,“既然无可避免,那还是我们把他得罪了吧!”在他家的地盘,欺负他家的人,当他们全是死的吗? “不用怕!叶家家大业大,还想跟陆家争太霄宫第一世家的名头,不敢在明面上得罪我们的。” 至于暗地里,各宗各世家之间,暗地里互扯后腿的事从来没断过,只看谁的手段高了。 “你离出门游历还早。” 就算出门游历,也可以改变装束,“天下大着呢,人家也没时间老盯着你。” “……”陆灵蹊的眼睛弯了弯,“师兄,叶家这次死了三个结丹,应该比不上陆家了吧?” “比不比得上我不知道,但人家是一个宗门的。” 尚仙瞟了她一眼,忍不住教导,“你只看抓老白鹤,人家能合力就知道,真的攸关宗门利益的时候,他们能一致对外。” 第一六六章 西山谈话 换班了,可是今天的陆灵蹊却不想回金风谷。 她无法回去面对爹娘和爷爷,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说今天的事。 修仙界有多少人没见过陆岱山? 怎么就让他出现在这了呢? 不见面,便不会有困扰,见面了…… 一声叹息被陆灵蹊按在了喉间,借着月光,她不知不觉,转到了最近听的最多的西山。 离开百禁山后,她再也没亲身打过猎了。 或许…… 陆灵蹊正要往远处杀去,一阵风来,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烤肉香味。 咦? 是爷爷还是爹娘? 瑛姨秘制的烤肉香料,她只给他们分了些,陆灵蹊毫不犹豫地转向。 陆永芳难得偷跑出来,又遇到跟孙女差不多对味的小同门,忙得不亦乐呼。 “再尝尝这烤鸡。”说话间,他手上的灵力一吸,把鸡骨整个地拉了出来,“这时候,要是再来三两小酒,那味道就足了。” “馋酒就是馋酒,什么味道足了?” 柳酒儿好笑,这老头馋酒的样子,跟她去世的老爹很是相似呢。 “呵呵!既然知道,那就给点吧!” 小丫头叫酒儿,腰上又一直挂个酒葫芦,陆永芳实在好奇那葫芦里的酒,好奇她的酒是不是跟孙女那天带给他的一样好,“做人可不能太小气,要不然,下一次我可不会再给你烤东西吃了。” “哈哈!行,给您三两。” 柳酒儿给他倒了一杯,也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过,我的酒,跟您想的可能不一样。” 不一样? 陆永芳接过杯子却没闻到酒味,不死心的尝了一口后,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哈哈!挺好喝的吧?” 柳酒儿笑的肩膀直抖,“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冰梨,全打成了果汁,配这烤肉正正好。” “怎么跟我家的丫头一个样?” 陆永芳无奈又郁闷地把果汁喝完,“她喝的东西除了茶和汤,基本都是甜的,难得弄到好酒,结果就因为她不喜欢,我想喝个饱都难。” “……其实酒喝多了不好。” 柳酒儿想到什么,用灵力给老头割了块滋滋冒油的烤肉,“尤其在野外。” “我这哪算野外?”陆永芳叹气,“紧靠宗门好不好?” 孙女不让他跑远了,他哪敢跑远? “要不是正好遇到你,我现在还在喝西北风呢。” 炼气七层,他感觉可以往里去一去了,只可惜孙女死活不同意,“最近不知道被谁祸害的,这边两三里连只老鼠都没了。” “……”柳酒儿忍不住莞尔,“您都想在这里打牙祭,别人肯定也是这样想啊!” 炼气七阶算是炼气中期,打二三阶的妖兽还是可以的,“想吃好的,得往里面去,您的修为还可以,其实……” “没有其实。”陆灵蹊只怕爷爷被她说动了,从一旁的树稍直掠下来,“爷爷,您怎么又跑出来了?” 幸好老白鹤已经被打走了。 “家里我不是还留了……” “跟自个打的能一样吗?” 陆永芳看孙女冷着脸,他也生气了,“我在家一个人能吃多少?你们一个个的,不是闭关就是有事,你自己说说,你有多长时间,没陪我一起吃饭了?” 真是不讲理! 陆灵蹊挤到他和柳酒儿的中间,自行割肉吃,“爷爷,说我之前,也想想您自个,我昨天还在家叫您陪我吃饭,您理我了吗?” 老白鹤逃了,她从云荡峰回家十多天,心中凄凄惨惨的哪也不想去,结果…… 爹娘修炼上瘾,一起闭关。 师父要解毒压根就没出来,金风谷没其他人,她可怜巴巴的,只能跟爷爷混。 可是老头子自从得了大地灵蚯,常常陪它在各个药田晃,“大地灵蚯都成了您孙子,我早靠边站了。” 啪! 陆永芳一巴掌拍到她头上,“你可说错了,那是我祖宗。” 他伺候那小东西,跟伺候祖宗似的,怎么是孙子? 陆灵蹊站起来,把柳酒儿挤到中间,“看到了吧?当人孙子真难。” “噗……!” 柳酒儿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是她的爷爷,“还好,”她笑道:“我觉得,你当的挺快乐的。” “你们还认识啊?” 陆永芳看向她们俩。 “认识!”柳酒儿回他,“我们在讲经堂,常坐一块儿。”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这老头不往西山里面去的原因了,“林爷爷,大地灵蚯长什么样?能给我看看吗?” 她还没见过那东西呢。 “它现在在地里休息,”陆永芳从来没想过拿灵兽袋拘着它,“想看?下次我带给你看。” “没有下次噢!” 陆灵蹊在旁毫不留情,“至少最近没有,我跟闵师兄打了个小赌,最近半个月,他安排的人要是能在外面堵着我,我就输他八百灵石,反之,他得给我八百。” “好好的,你赌这个干什么?” 陆永芳转头好好打量孙女,“你不是又到演功堂打架了吧?”还好,这次没打到脸上,“演功堂那么多台子,你怎么又去找人家?” 他气得不行,“人家堂堂结丹修士,陪你练招,是照顾你……” “哎呀!爷爷,您说的我都知道,我们是相互练招呢。”陆灵蹊阻住爷爷的唠叨,“知袖师叔说他脑子太整,让我们尽量多玩脑子的。” 师叔虽然没像她这样明着说出来,可绝对嫌弃他那一点,“所以呢,他要是堵不着我,肯定要从你们身上想办法。” 爷爷和爹娘都是舍不得灵石的人,陆灵蹊编瞎话不打草稿,“你们呆在金风谷他没辙,我虽然每天要在外面晃上六个时辰,但我已经在神道峰重平师叔那里,要了个门童的位子,所以……您还是回家吧!” “……” 有个坑爷的孙女,真是没法活。 中间隔着一个人,陆永芳伸手也打不着,“这样说,你要赢的八百灵石也应该有我和你爹娘的份喽?” “您要这样想也行。” 反正避到陆岱山走了再说。 元婴大能的事,不是下面小修能知道的,所以陆灵蹊也不怕他们事后听到什么,跟她唉声叹气。 “那行!灵石我就不要了,”陆永芳连忙讲条件,“再给我拿坛那天的好酒。” “爷爷,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陆灵蹊无奈递过一个酒坛,“每天二两,这酒喝完了,我还给,要是你想一下子喝个饱……。” 她的眼神有些小威胁,“以后,我保证您就看着我爹喝吧!” 这臭丫头。 陆永芳抱住酒坛,简直痛心疾首,“你是我孙女吗?有这样当人孙女的吗?不就是我修为低嘛,可也不能这么欺负啊?以后我是不是在家里放个屁,都要看你们的眼色?” “……” 被夹在中间的柳酒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老实,人家想把她往哪里挤,就把她往哪里挤。 “爷爷,戏演过头了?”陆灵蹊不为所动,接着拿刀割烤好的二阶灵獾肉,“我们现在说的是喝酒,不是放屁。”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不太自在的柳酒儿,“您要是再讨价还价,把酒还我得了,大不了我输个八百灵石。” 输? 绝对不行。 陆永芳连忙抱着酒坛站起来,“酒儿,你在这慢慢吃啊!我有事先回去了,想看大地灵蚯到金风谷叫个门,我亲自出来接你。” 他不管孙女,转头就跑。 陆灵蹊目送老头驾着师父送的乌云障消失在外门方向,才又割了块肉,送到柳酒儿面前,“多谢!” “谢我什么?”柳酒儿诧异。 “谢你让我爷爷在这里开开心心地吃东西,谢你把这么好的灵獾跟他分享。” 原来真的听了很多。 柳酒儿有些无语,“既然谢我,那干嘛还把林爷爷气走?老白鹤不可能再来这里了。”而且这家伙又把闵师兄扯进来。 “我不是想以防万一嘛!” 陆岱山的事,当然不能跟别人说,“再避半个月,更安全些。” “噢!” 柳酒儿严重怀疑她说的不是真话,只是大家的关系还不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转过话题道:“你……以后都不去讲经堂了吗?” “去,不过最近一些天不行。”陆灵蹊听说她跟知袖师叔的某些关系,不奇怪她也知道老白鹤的事,“怎么?想我了?” “……” 柳酒儿忍不住撇头瞅瞅她,这姑娘嘴角正荡着狡黠的笑意,眉目舒朗,身材纤细又不乏饱满,看着就充满了韧性和力量。 咳!说起来,十多天没见,她确实有些空落落的呢,“你很漂亮吗?我要想你?” “呀!我不漂亮吗?” 陆灵蹊稍瞪了眼睛,那样子好像她敢说一个‘不’字,就要伸手拍来般。 柳酒儿再次被她噎了噎,不过,想到人家打架的凶残,她到底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硬生生地把那个‘不’字咽在喉咙里,“你跟我想象中的漂亮还差了点,尤其动手和开口说话的时候。” 这家伙也不是不漂亮,平时娇娇俏俏的仙子样,可是打架能跟闵师兄一起打脸,说话…又这般,实在太幻灭了些。 “哈!所以,我们还要修行啊!” 陆灵蹊当然看出她的小憋屈,笑的时候心情好多了,“酒儿,你可要努力噢,要不然,这辈子都得被我压着了。” “……你才把林爷爷气走,是不是还想把我也气走。然后一个人独享我们辛苦半天的美食?”柳酒儿简直郁闷死了,“林蹊,你今天在外面受气了吧?”说话这么噎人。 “没有!” 陆灵蹊摸了两个自制的小壶出来,给了柳酒儿一个后,自己先往口中倒了一口猴儿酒,“我今天在重平师叔和知袖师叔的面前,把叶家的老祖宗叶琛气得够呛。” “……” 怪不得非逼着林爷爷回金风谷呢。 柳酒儿打开小壶,闻了闻酒味后,眼睛稍亮了,很快也轻抿了一口,“可是气过他之后,你还是挺气的。” 那些流言,有好多都是对着她来的呢。 柳酒儿想想,换她,她也得气,“那些世家老头子向来最可恶,为了家族利益,好多都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跟他们生气,是最划不来的事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抿了一口酒,“不过,相比于别人,你还算好的,最起码,他们只敢用流言绑架你。”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后台很大?” 陆灵蹊若有所思,今天她就借着两个师叔的光,把叶琛狠狠气了一通。 不过,她真正能借的力,好像还没借出来呢。 “你说的对。” 陆灵蹊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我应该跟重平师叔谈谈了。” 信老祖当年的旧恨,加上现在的新仇,她要是不给叶家做点什么,真是会一直不舒服下去。 “酒儿,知袖师叔不是给你筑基丹了吗?” 幸亏她提醒,陆灵蹊觉得这女孩儿很对脾气,“你离炼气大圆满也差不多了吧?应该想想闭关冲击筑基了。” “……” 柳酒儿的眉头蹙了蹙,她不是不想筑基,而是程师兄…… “刚进宗门的时候,我很得一位师兄的照顾。” 程师兄在宗门几番不顺,一心想要筑基改变命运,“他的性子因为一些变故,变的有些执拗,要是发现我都超过了他,说不得,从此会一蹶不振。” “你说的是程锦泰吧?” 陆灵蹊知道她跟那个人走的近,“对噢,他好像也差不到要到炼气大圆满了。按正常流程,他还要几年才能得筑基丹吧?难不成,你就要一直等着?” “没有!” 柳酒儿知道,自己可能等不了六年,因为时间于她一样重要,“我就想再等等,等他的心绪能完全平静下来。” “……” 这是一个知道感恩且有分寸的人。 陆灵蹊笑了笑,“这几天,你在讲经堂遇到林家人了吗?” “遇到了啊!”柳酒儿不知道,她好好的说起林家干什么,“他们家的人现在常进讲经堂听课。” 说起来,林家被这丫头一闹之后,再无子弟闹事。 有林家的前车之鉴在,其他的小霸王都收敛了好多,现在的外门弟子,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知多少倍。 “前天,林家族长林铎找我谈了些事。”陆灵蹊对此喜闻乐见,“你去问问程锦泰,愿不愿意跟林家和好,如果愿意,他那里,可能有他想要的东西。” 第一六六七章 灭鹤联盟 山海宗的回复终于到了。 只是所有看过回函的人,心情都更不好了。 “……风门不是很厉害吗?”叶琛无法接受现实,“他既然动手了,怎么可能还会让老白鹤跌进空间裂缝?” 如果知道老鹤真正的落脚地,他还能心定些。 可是现在,那老东西表面上好像生死不知,但他们谁都知道,他一定还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好。因为不久前百兽宗还传来消息,老东西的命火从来不曾有过波动。 “不行,我要回宗。” 一想到叶家可能要再被老东西盯上,叶琛就无法再呆下去,“陆岱山,你回不回去?” 虽然大家平时斗得厉害,但事实上,叶琛知道,老白鹤真要杀进叶家,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相邻最近的陆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 陆岱山没理他,问向重平,“重平道友,你说,老白鹤如果回来,有没有可能,再跟我们玩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游戏?” 除了叶家,还有千道宗和百兽宗,对他可能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 这也是重平头疼的地方。 “老白鹤对各宗都非常熟悉。”他沉吟着,“我们能想到的,他或许也能想到,用噬灵魔功自绝天下,他的主旨还是想更进一步。这一目的再不可行后,他现在要做的,没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以散妖的身份,偷猎人族修士。” 连吃叶家三个结丹修士的金丹,肯定已经尝到甜头了。 “这件事,我刚得到山海宗回函的时候,就给各宗发信了。” 重平叹了一口气,“另外,我宗已提议,有关他的悬赏最好还是加倍。”只有让那老东西知道,一直有人在追杀他,他做事才能收敛一些,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 老白鹤死里逃生,在小坊市的公示栏上,看到有关自己的悬赏又加倍后,脸上神色莫名。 做为修仙界的老前辈,他当然知道,重平那些人震慑的是什么。 有了这加倍的悬赏,再加上他的身家和妖丹、材料,不说元婴散修,就是那些宗门的元婴长老,都会心动不已。 说不得,那些人现在已经组起杀鹤联盟了。 哼! 这是想逼他当地老鼠东躲西藏啊! 老白鹤冷笑一声,放在不知道龙息草出处的时候,他该配合的。 可是现在却绝无可能。 想定某事后,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坊市实力最强的张家。 …… 新罗山灵石富矿的消息还没曝出来,沿海的泉州就传来张家坊市的噩耗,老白鹤在半个时辰里,把坊里唯一的结丹修士以及十七个筑基修士,全都吃了。 这般凶残的妖鹤直让天下人惊慌不已。 十数元婴真人在百兽宗以及千道宗两次出手,都没把老东西拿下来,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这还让他们底层修士怎么过日子? 为了小命,各方修士无可奈何地往大宗靠拢,只怕自家倒霉碰到妖鹤,丢了身家后还丢了性命。 灭鹤联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的组建了起来。 “……我们哪都不去了。” 出关的陆懔夫妇在外面转一圈后,心情都很沉重,“灵蹊,千道宗什么都有,你又是核心弟子,各方供给充足,从现在开始,你也别出门了。” 陆灵蹊原本就没打算出门,“我可以看住我自己,等师父出关为止。”她看向陆永芳,“爷爷,西山那边,您以后也不要去了。上一次老白鹤在坊市蹲守我,就曾拐着弯地朝宗内某些不知情的人打听消息,我怕他等不着我,会故计重施迁怒你们。” “放心吧!爷爷现在忙着呢。” 陆永芳从不曾想过当家里的拖累,“除了配合大地灵蚯犁田,下个月,我就是丹崖山正式的炼丹学徒了。” 想当炼丹学徒可不容易。 好在丹崖山上的药田多,看在大地灵蚯的份上,他被破格录取了,“以后我可能不会常回金风谷了,有什么事,你们要用传音符联系。” “……” “……” 一家人都没想到,爷爷居然先找到工作了。 “爹!恭喜啊!”蒋思惠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恭喜微有得意的老头,“阿懔,灵蹊,看样子我们也要好好努力,跟爷爷一样,找个好工作了。”在宗门有个好工作,还能兼顾修炼,这是多好的事儿。 陆懔闭上微张的嘴巴,郁闷道:“暂时只能是灵蹊努力,我们两个的当务之急还是筑基。”所以,他们不仅啃老还啃小。 “我?我就不用努力找活干了吧?” 陆灵蹊指指自己,“整个金风谷都要我管呢。” “金风谷有事吗?”陆永芳拆台,“外面的三峰,你让林铎管着,按年分红就成,谷里药田种的都是年份长的灵药,明明是我管着。” 其实他也不用管,药田的灵阵早多少年前就布好了,他只要带大地灵蚯偶尔转一转就行了。 “外三峰不是我搞定的?” 陆灵蹊给自个倒了一杯茶,“而且,前段时间,我还给金风谷添了一份产业。” 啊? 这下轮到爷爷和爹娘对她惊讶了。 陆灵蹊嘴角忍不住上翘,摸出一枚介绍新罗山的玉简,一张地图,以及一份签了名的契约,“这是从太霄宫那里捡的漏。” 发财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挖了太霄宫的墙角。 “里面的灵石矿,等正式开采的时候,太霄宫那些大佬们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不知那里还有更好的灵石富矿,当然没什么,可是知道了,太霄宫真是谁的脸色都不会好。 新罗山灵石矿,他们采了百多年,居然一直是在大西瓜旁边捡芝麻! 才回宗没多久的陆岱山和叶琛都跟着一起郁闷。 “宗门没查到是程家先发现了灵石富矿,然后再背着我们买下的吗?” 叶琛咽不下那口气,找掌门成禹,“否则如何会这么巧?我们的勘探师没发现富矿,人家的一进里面,就发现了富矿?” 他对矿脉也有部分研究,还曾亲自进到新罗山的矿道检查过。 “我和陆兄才从千道宗回来,程致远还在金风谷陪随庆一起闭关解毒,买山这么大的事,程家如何连一个族老会都不开,就由采薇一个人这般匆匆忙忙地决定了?” “好好看看吧!”太霄宫掌门成禹扔了一枚玉简给他,“这件事,说来,跟你们叶家也有点关系。” 太霄宫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买下新罗山的,不仅有程家,金风谷也在里面插了一脚。程致远对随庆多有帮助,程家早就觊觎新罗山,只是,以前人家灵石不够。 这一次,据说是金风谷林蹊主动找的采薇,她听了某些流言,知道叶湛秋被发配到那里当矿工,才马上起意,助程家一把,顺便也在新罗山插了一脚。” 若说郁闷,他这个掌门才更郁闷。 一座金山,硬生生地被他当白菜卖了出去。 “人家才买下新罗山,采薇就替程家招赘叶湛秋。” 虽然那小子拒绝了,可若没那小子,新罗山一时也不会被林蹊注意上。 在成禹想来,没那个风头正健的天运之子林蹊,她程采薇再如何也不会对叶家的弃子感兴趣。 人家分明看在林蹊的面上,想要照顾叶湛秋一二。 “叶师兄,你该回去好好管管叶家了。” 有竞争是好事,但一个家族,只有竞争无有一点家族关爱,培养出来的子弟,结果只能是便宜别人。 “你们想从林蹊那里弄好处,却连她送叶家仙鹤的起始原因都忘了,实在太大意。” “……” 叶琛看完了宗门调查到的,又听到掌门这样说话,气得手都抖了。 那臭丫头跟叶家犯克吧? “掌门,金风谷林蹊运势非比寻常,她插手新罗山的时候,我们这边就无人警醒吗?” “……” 眼见这位师兄想把锅甩回来,成禹的面色也阴沉起来,“修仙界有多少人被称为天运之子?就是你我当年,也有此名。” 更何况,那丫头所谓天运之子的流言,还有好多是叶家散出去的。 “采薇亦是少年成名,炼丹的九缺之号,明贬实褒。” 虽然十炉九败,可是那仅剩的一炉,却妥妥可成。不仅如此,那一炉丹药,最低的也是中品丹呢。 一枚中品丹的价值,对他们这些有志大道的修士而言,可比十枚下品丹高的多多了。 成禹黑着脸,“真要说起来,采薇又如何不是天运之子?” 修仙之人,运气也是机缘的一种。 没有运气,哪怕灵根资质再好的天才,也是走不到最后的。 林蹊的运气虽好,可跟同出五行秘地的小辈们比起来,却又坎坷了些。 毕竟,别人顺顺当当地早就回来了。 她却一直滞留在外,几经生死,随庆更为了她,差点身陨在毒龙坞。 “以后,那什么天运之子的流言,你给我少传。” 天道人心,是非常奇怪的东西。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可是,世人偏偏喜欢锦上添花。 同理,天道有时候也与人心一般,对那倒霉的,恨不能再踩几脚,打进尘埃。对那顺遂的,却捧着再捧着,恨不能直接捧到天上。 “天运在太霄,我太霄宫的弟子,会一辈更比一辈强,再传什么天运之子……”成禹盯着叶琛,“把太霄宫的弟子摆前面。” “……是!” 叶琛低头,“可是掌门,新罗山那里,我们真的就这么便宜别人了吗?” 如果没有卖出去,凭叶家在太霄宫的位置,肯定能分惠不少。 哐当! 成禹端茶的时候,把杯盖直接扔桌上,“采薇就不说了,金风谷林蹊能几经生死,全须全尾地回来,她自然也是聪明人。” 就算她不聪明,就算随庆在闭关,重平又不是傻子。 “人家知道再现灵石富矿的时候,据说就自动献上了金风谷在新罗山的九成利。” 成禹只要一想到重平在他这里发了这么大的财,就气不打一处来,“程家有样学样,紧跟其后。现在那新罗山,已经算是千道宗的宗门产业了,你想怎么夺?” 百多年来,他一直得意太霄宫在千道宗的卧榻之侧赚灵石,虽说为了两宗大面上的和平,他故作大方地说对方可以赎买。 可事实上,他开的价钱也不比那灵石矿能挖出来的低。 可恨! 这么多年,人家一直没买,这才买过去就…… 成禹感觉平时喝的挺好的茶,进到肚里都是苦的,“只要你敢动心思,你信不信,重平绝对能跟我们刀对刀,剑对剑。” 理在人家,太霄宫根本找不到动手的理由。 “好好管你的叶家,再出漏子……可就别怪我做师弟的,不给面子。” …… 外面的杀鹤联盟以及各种动荡,都跟金风谷无关。 师父没出关,陆灵蹊低调做人,一边帮林家化解曾经的积怨,一边在藏书楼寻找有关神魂记忆方面的玉简。 “程锦泰拜见林师姐。” 成功筑基的程锦泰再遇陆灵蹊的时候,早早就过来打招呼。 他跟林家和解,从林家族长林铎那里得了一枚筑基丹,省下了六年的等待期,“与林家的事,多谢师姐居中调和。” 若不是她调和的正当时,他也不会好运地才筑基就被久诚长老看上。 “哪里,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陆灵蹊笑着打量他,“我年纪小,以后师兄还是喊我林师妹吧!” “哈哈!如此也好。” 程锦泰一向自视甚高,“我已拜入大横峰,现添为久诚师父的记名弟子。” “是吗?真是恭喜师兄了。” 陆灵蹊微有诧异,不过,这位过得好了,曾经的愤懑怨气说不得也会消去些,这对金风谷而方,不算坏事,“大横山弟子众多,师兄以后不怕寂寞了。” 现在不到收徒的时间。 可是久诚师叔还是收徒了。 相比于宗内的其他师叔,听说,他虽然进阶元婴时间最短,徒弟却收的最多,已经排过行的,就有十五位。 “对了,程师兄,酒儿也成功筑基了吗?我这段时间忙,都没去看她。” “筑基了。”程锦泰的笑容很是飞扬,“按早前约定,她会拜进云荡峰,听说,知袖师伯也有意再收弟子。” 第一六八章 传信 云荡峰云荡殿,知袖笑咪咪地看向来人,“来的正好,师叔要恭喜你,当师姐了。” 师姐? 陆灵蹊眼看柳酒儿要拱手喊师姐,连忙拦住,“等一下等一下,师叔,您说错了吧?您应该说,恭喜你林蹊,你又有一个师姐了,柳师姐比我还大一个多月呢。” 知袖指甲一弹,‘啪’的一声,一点灵光砸到她的额头上,“修仙界什么时候以年龄算大小了?酒儿入门比你迟,你当然是师姐?怎么?不想给师妹见面礼?” 说到后来,她的眉毛已经有些竖了,“林蹊,老老实实给我掏东西,要不然,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 “……” 想捂脸的不止是柳酒儿,还有她的二徒弟刘成。 师父抠门的名声,在整个宗门都有名,他们也不指望什么,但这样朝更小的林蹊要见面礼,实在是…… “哎呀师叔,我有说不掏东西吗?” 陆灵蹊笑嘻嘻地把知袖随时可能打人的手抱住,“我发了大财呢。”发了财当然要孝敬一下对她非常好的师叔,“不仅要恭喜酒儿当了我师姐,还要恭喜您多了一个徒弟呢。”反正她不要当师姐,小一点,长辈们会关照些。 “这还差不多。” 知袖马上阴转晴,“灵石矿啊!不行,你先拿一颗上品灵石给我瞅瞅。” 陆灵蹊笑咪咪地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小声地道:“师叔,这东西我们偷着看偷着乐就行了,别在别人面前看,要不然,人家要说我们财迷了。” 什么人家? 刘成和柳酒儿都好想瞪她。 他们才是云荡峰弟子,这家伙到底想干啥? “嗬!财迷怎么啦?财迷又不丑。”知袖接过玉盒,先瞪了两个徒弟一眼,“修仙之人,就要有一颗财迷之心?要不然哪来的灵石买丹药买法宝?只要不是不择手段,杀人越货,其他一切都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她可怕徒弟们砸在手上,什么都要朝她要,“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天上不可能掉丹药掉灵石掉法宝掉机缘,该争取的时候要争取,该脸厚的时候要脸厚。” 脸皮厚吃块肉都不知道,真是蠢死的。 “……” “……” 亲师父这么嫌弃他们喜欢别人,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柳酒儿突然就有些理解闵师兄他们了。 “林蹊,你觉得我这样说对不对?” “对!”陆灵蹊在师叔严肃看向她时,给了个大大的笑脸,“不过我发了财,孝敬师叔本就是应当的,没有什么争取不争取,脸厚不脸厚。反正我没灵石的时候,不是照样朝师叔要嘛!” 师父闭关,她一直明里暗里地,受师叔的照顾呢。 “师叔,您上次不是说我的三尾月鱼做的好吃嘛!为了庆祝柳师姐当您徒弟,我特意做了一条。” 陆灵蹊拎了一个大大的食盒出来,“刘师兄,你贡献一瓶好酒吧!” 刘成:“……” 默默地摸出身上最好的灵酒,努力学这不要脸的家伙,“师尊,”他脸上堆笑,“这是我才得的迎春,您尝尝。” “嗯!” 知袖接过来闻了闻,一把收进自己的储物戒指,根本没管徒弟,还是朝某人道:“我不仅馋你那次留下的三尾月鱼,还想念那次留下的灵酒。” 说话间,她已经伸出手了,“林蹊,别告诉我,你没有了啊!” “……” 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陆灵蹊无奈地摸出一个小壶,“师叔,这是我最后仅剩的了。” “才怪!” 柳酒儿在师尊打开酒瓶的时候闻到了,“那什么,上次你还跟林爷爷说,以后每天……” 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陆灵蹊捂住嘴巴了,“师姐,我都喊你师姐了,你至于拆我的台吗?师叔,您别听她胡说,我当时就是忽悠我爷爷的,不敢让他在外面乱晃。” “再拿一壶十斤装的,”知袖笑咪咪地不管她的理由,“我以后不朝你要了。” “师叔……,宗门不都买了吗?” 陆灵蹊可是知道,瑛姨拿猴儿酒跟宗门换东西了,“您至于还要过来压榨我的吗?” “那你觉得,最好的人家能卖给我们?” 尝过小丫头手上的,再尝瑛娘新卖的,那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快点,别磨蹭,回头我给你争取一个跟那边联系的机会。” 啊? 陆灵蹊连忙放了柳酒儿,摸了一个十斤装的圆壶出来,“师叔,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呵呵!你才知道?” “……” “……” 刘成和柳酒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父被这家伙哄得见牙不见眼,真遗憾那次闵师兄没揍得更狠些。 “林蹊,你恭喜完我师父,那恭喜我的呢?” “给!” 能跟瑛姨他们联系,陆灵蹊大人大量地不计较她刚刚的出卖了,“真是便宜你了,以后再扯后腿,我一定把这块灵石抢回来。” 碧莹莹,漂亮又眩目的上品灵石一瞬间就征服了柳酒儿,“多谢了。” 拜了师父,成为千道宗的核心弟子,以后做任务换中品灵石没问题,但上品的……没到结丹之前,她实在不敢想。 “放心!以后只要你不刺我眼,我保证也不扯你后腿。” 她讨好她师父,大不了,她也去讨好随庆师伯就是了。 陆灵蹊虽然觉得这人笑得有些不对,可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只想哄着师叔赶快把这顿饭吃完,把传送宝盒借过来,“师叔,您先来条尾巴,顺风顺水。” …… 拿到传送宝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说好了,明天要还回去。 陆灵蹊急急拿回家,一边收罗那边没有的灵茶放储物袋,一边在空白玉简上把分开之后,她遇到的事全记上面。 “……瑛姨,我总感觉老白鹤找我,不止是我得罪了他,还有龙息草和千金菇的缘由在里面,他可能想借我找到你们。” 陆灵蹊实在愁的慌,“他现在疯了,听说四处杀人,杀鹤联盟被他耍得团团转。表面上,他离千道宗还很远,可是我不敢出去了,生怕他弄那些动作,只是掩盖他要来找我的假象。 现在我可以藏在宗内不出门,但筑基中期后,宗门规定核心弟子必须出门试炼。 我修炼顺遂,听您的话一直没有辟谷,每天打坐修炼后,还会再修半个时辰的引龙决,虽然未服丹药,可是进步也很快。”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还要神伤修炼的速度太快了。 “最近,我一直在藏书楼寻找有关封印神魂和记忆方面的玉简,这东西真是太难找了,到现在为止,我连一楼十分之一的玉简都没看完。” 陆灵蹊觉得,她可以接个藏书楼任务,“瑛姨!老白鹤为了更进一步,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百禁山那里,您是不是也要布些后手?” 小心无大错! “你们缺什么跟我说,虽然我现在不方便去坊市,可是门中也有小交换会,实在不行,师兄师姐们都还不错,请他们帮忙代买也是行的……” 啰里啰嗦一大堆,眼看时间不早,她到底不敢耽搁下去,把玉简放进储物袋,启动传送宝盒。 只是,直到天亮,陆灵蹊也没等瑛娘的回复,只能抱着宝盒,还到神道峰。 “师叔,我今天就陪在这里行吗?瑛姨还没给我回信呢。” “想在这陪,就陪呗!” 重平事情一大堆,才没时间管呢,“顺便帮我把五年前的卷宗整理一下,正好瞅瞅宗门处理各方纷争的手段。” 免得她一直以为,叶家朝她出手,宗门啥都不会做。 “噢!” 为了等信,陆灵蹊非常听话地抱了一堆卷宗到一旁的偏殿看。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直到近午的时候,传送宝盒上闪了几闪,她昨夜传送过去的储物袋,又传了回来。 陆灵蹊连忙拿过来。 本来有些空荡的储物袋,现在已经塞满了各种五、四阶的妖兽,唯一的一枚玉简放在最上面。 “安好,勿念!昨夜修炼未曾注意。” 瑛娘直接附了一丝神识在上面,感觉到小丫头探进的神识气息后,玉简中的无数文字,汇成一个淡淡的她,“老白鹤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她的笑容温暖,“百禁山这里我已做好万全准备,具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免的你又担心被人抓了搜魂。 至于封印神魂和记忆的玉简,你也不用再寻,因为就算找到了,你也不能用,所有涉及神魂的封印,都不是搞着玩的,很可能影响你以后的修炼。 外面的一切,你现在都不必管,好好呆在宗门以修炼为要。 筑基中期的试炼之旅,亦不用忧心,若到时老白鹤还没死,我和鹰王定会再赴修仙界,陪你一起游历天下。 袋中所装,都是你爱吃的,不必舍不得。引龙决从妖族传出,绝对是部好功法,修士辟谷对它的影响一定很深,你万不可学。最迟后年,我还要跟千道宗做生意,定会再帮你稍一份来。 总之一句话,管好你自己,我们总有见时。” 话音才落,玉简咔的一声断成两半。 陆灵蹊愣了愣,不死心地再用神识探进,想再看看瑛姨,可是玉简的符文已破,真的成了两片凡玉。 “瑛姨,我都说我想你们了,你就不能说一声嘛?” 一声叹息后,陆灵蹊才小心地把断玉收起来,“老白鹤,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他好好活着,她就能早一天见到瑛姨鹰叔了。 …… 金风谷,随庆配合黑驼子和帮忙解毒的两位师弟,终于把血脉中最后一点顽固,好像是活毒的蓝色毒雾逼进酒泥之中。 “好东西。” 黑驼子的心里眼里,只有那染成蓝色的酒泥。 他一连数个结界打过去,“它现在是我的了,三位没意见吧?” “自然没!” 随庆被它折磨了一两年,恨不得马上把它送走,“你现在的活做完了,想研究它,回你的毒谷研究去。” 反正不能金风谷玩毒,也不能在千道宗玩毒。 “回去研究也不是不行。” 黑驼子把他用过的酒泥全装进黑鼎,“但你这拆桥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致远、和笙,你们说,有他这样办事的吗?” 和笙笑而不语,但程致远是炼丹师,对他的毒道倒是有些兴趣,“没事,他这里不欢迎你,我的丹崖山欢迎,怎么样,到我那边转一转?顺便看看我家采薇的九缺炼丹法,找一找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本来想拒绝的黑驼子忍不住心动了。 自古以来,就没有炼丹师像采薇那样。 “听说数十年前,你们找了不少炼丹师,陪同她炼丹,她的手法,以及灵草,在十炉丹中,真的是一样嘛?” “自然!” 为了侄女的倒霉九缺,程致远愁得头发都快掉完了,现在还剩的,全揪起来都没有指头粗,“什么方法我们都找了,就是找不到。” “哈哈!”黑驼子摸摸下巴,“那她炼丹之前,你们采过她的血嘛?”眼见致远三人变色,他连忙又道:“我要的不多,十炉丹里,每次炼丹前,只要给我一滴就好,我有特别的验血蛊虫……” “滚滚滚!” 随庆瞪了致远一眼后,当场赶人,“想验血,玩你自个去。采薇那里,你想也别想。” “诶诶诶,我们试一试都不行嘛?炼丹不仅是天时和地利,更要人和呢,只是十滴血而已,至于这么小气嘛?” 提起他兴趣,又来赶人,算怎么回事吗? 黑驼子赖着不想走,“程致远,这可是你邀请……” “哎呀,我刚刚说啥了?”程致远瞪眼,“我就是请你去丹崖山转一转,看看我家采薇炼丹多厉害。” “……” 一群不要脸的。 黑驼子气的想走,可难得他也能近距离看采薇炼丹,实在舍不得走,“行行行,我就去转一转,看看你家采薇有多厉害。” 好像魔咒般的十炉九废,定然是有问题的。 “我们一起吧!” 随庆可怕这人兴起,非要研究采薇了。 只是,黑驼子忍气,兴冲冲地赶到丹涯山的时候,才知道正主不在,正主干啥去了?挖灵石去了。 第一六九章 掳人 随庆和致远太吃惊了。 新罗山居然在他们闭关的几个月里,成了他们家的,还开出了灵石富矿?还是他们家的林蹊和采薇一起拍板买下来的。 怎么感觉像做梦呢? 程致远因为家门口的金山阴差阳错地落在太霄宫手中,可是灰头土脸的很多年,一直努力炼丹,攒私活儿,就是为了多挣灵石,再把新罗山买回来。 却没想…… “你乐什么乐?” 随庆看他要咧了满嘴牙,当场嫌弃,“要不是我家林蹊,就凭采薇,她拿什么买新罗山?”功劳是他徒弟的。 他徒弟多聪明啊! 居然知道给金风谷办产业了。 随庆朝回话的管事笑得尤其和蔼,“对了,采薇去挖灵石了,我家林蹊莫不是也去了?” “回长老的话,林师妹还未到筑基中期,新罗山那里不太安定,所以,宜法长老和久诚长老带去的都是结丹修士。” 也就是说,他徒弟还在宗门? 随庆点点头,“太霄宫对新罗山是什么态度?” “暂时那还没有消息。” “唔!” 这时候,没消息应该是好消息。 随庆了解太霄宫的那位成禹掌门,“黑驼子,采薇不在宗门,你是不是可以回了?” 黑驼子:“……” 要不是好处他早拿到手了,就凭这混蛋过河拆桥的样,他绝对要他好看。 他气哼哼地伸手,“你都发了这么大一笔财了,不说见者有份,总得意思意思,让我也沾沾财运吧!” 黑驼子虽然不知道外面的天运流言,可给随庆解毒以来,却亲眼见证了这家伙自徒弟回来后的种种变化。 先是他心心念念的龙息草,再是千金菇、耳鼠…… 运气这东西,好像会传染般,他原以为至少十年才能摸透的附骨之毒,就这么化解了。 现在小丫头又发了这样的一笔大财,若不是不沾点财气,实在说不过去啊! “我不要你的。” 黑驼子嫌弃这个才转运回归正常的人,根本不接他的五颗上品灵石,“把你徒弟叫来,我帮她治好了师父,这意思意思的谢礼,怎么也得她来给。” 随庆使劲瞪了他一眼,到底没奈何,只能给徒弟发信。 还在藏书楼跟一堆玉简较劲的陆灵蹊收到师父的传音符时,只恨天龙马不在身边,她跑得没它快。 师父出关了呀! 她终于不用怕老白鹤,不用老缩在宗内,连自家坊市什么样,都不甚清楚了。 “林蹊多谢前辈相助,解了我师父的毒。” 不就是意思意思嘛? 第一批送回的三千颗上品灵石,重平师奖励她和采薇师姐一人两百颗呢,“这是给您的谢礼。” 四四方方的玉盒,递过去的时候,黑驼子不动声色地晃了一下,点头道:“嗯,比你师父会做人。” 两师徒都差不多,但小丫头知道在外面加一个玉盒,至少看上去像是送谢礼的样。 “瞧前辈说的?” 陆灵蹊才不管他的阴阳怪调,站到师父面前仔细打量,生怕在他脸上再看到任何一点蓝色,“师父,您这次是真的全好了吧?” “放心!” 在等她的时候,丹崖山的执事弟子,已经朝他禀告了最近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 随庆可以想见徒弟的恐惧,“师父全好了,老白鹤不来千道宗便罢,来了,定把他的毛全拔下来,给你做一件鹤氅。” “……” 太霸气了。 陆灵蹊忍不住弯了弯眼睛,“知道您身体全好了,老白鹤一定不敢来了。”那老东西又不傻。 随庆拍拍徒弟的肩,转向黑驼子,“走吧!我送你一程。”他亲自把黑驼子送出千道宗,有心人定然都会知道他的附骨之毒已解。 值此新罗山还在被某些人觊觎的时候,他的重新出山,就是给天下最好的震慑。 “林蹊,晚上我们再说话。” “嗯!弟子恭送师父,恭送前辈!” 陆灵蹊目送他们走远,才转而在丹涯山找爷爷。 可惜,做为炼丹学徒的陆永芳正跟一位炼丹师闭关地火屋中,想见也见不着。 “林师妹放心,吴师兄是老牌炼丹师,脾气也顶顶好,令祖只要在炼丹方面有天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独自炼丹了。” 招待她的郑庭一身丹药灵草香味,“家师现在有事要忙,打发我送师妹两瓶好丹。” “这多不好意思。” 爷爷还指着人家照顾呢,陆灵蹊可不好意思再拿人家的东西了。 “拿着吧!” 郑庭塞了两瓶丹药到她手上,“难得我师父高兴,要是错过了,你可哭都找不到眼泪。”相比于师妹带给程家的大利,一点丹药,真不错什么。 “如此~多谢郑师兄了。” 一瓶解毒丹一瓶润脉丹,都是方便外出行走之物。 陆灵蹊拱手做别的时候,忍不住想往坊市转一转。 身上的灵茶全都送给了瑛姨他们,万一有人,总不能给人白水喝。 而且看师父那样子,肯定也要往坊市晃一晃的。 她驾起遁光,再无负担地往坊市去。 …… 甩下灭鹤联盟的那些混蛋,老白鹤又一次偷偷出现在千道宗的某一茶楼。 “听说了吗?随庆长老的毒解了?” “都说是听说了,谁信谁傻子。” 新罗山发现灵石富矿,千道宗去了多少人? 聪明点的都知道,随庆要出来晃一晃了。 “真的,半个时辰前,他才在对面的天一楼给黑驼子订了一桌感谢宴席,不信,你到对面问问,黑驼子可能还没走呢。” “真的假的?黑驼子长什么样?” “嘿!这可问着人了。”八卦的修士很快转了话题,“我告诉你们啊,那黑驼子背在一个大大的黑鼎,面目阴沉,看着可渗人了。” 老白鹤没想到会这样巧。 他其实也不相信随庆的毒这么快就解了。 毒龙坞的毒,若真这么容易解的话,也不会被例为禁区。 他瞄了瞄对面的天一楼,盯上几个打打闹闹的千道宗小修士。 想要知道林蹊在哪,还敢不敢出门,就得问这些人。 放下喝茶的灵石,一身青衣,看上去又年轻了很多的老白鹤慢悠悠地下楼了。 吃了十几颗人修金丹的他已无一根白头发,跟上前面几个小修的时候,他的神识若有若无在天一楼外转了一圈。 确实有随庆的气息。 老白鹤在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眼见这条街到头,他才正要收回神识,突然停下了脚步。 嗯? 乌龟终于出壳了? 穿着千道宗制式法衣的小丫头往二楼某处挥挥手,在随庆望下来的时候,笑着朝前面指了指。 老白鹤连忙收敛一切气息,朝远方熙攘的人群挥手,好像看到熟人似的。 陆灵蹊哪知道,会这么巧? 师父在这里,和笙师叔也在这里,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条街上,茶楼酒楼林立,没她要的东西,她想也没想地,就往前面去。 四物居听说在更前面的朱雀大街上。 这么长时间了,东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当初他可是说,会在千道宗坊市的四物居当伙计。 可惜,她回来这么久,他也没来找过她。 陆灵蹊的脚步快,很快转到朱雀大街上。 “东皋?” 四物居的掌柜笑了,“他确实在这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伙计,不过一年前,饶安那里少了一个管事的,他就被调到那边去了。” 怪不得呢。 陆灵蹊遗憾的同时,又忍不住为当年的小伙伴高兴,,“他做生意很有一手吗?” “哈哈!还行!” 西楼长老的徒弟呢。 只要不是太差,人家九死一生归来,又得千道宗随庆长老照顾,四物居总会多给点机会,“不知小友找他何事,过段时间,我们各店调货,可以替你转达一声。” “多谢前辈,没什么事,以后有缘,或许我也会到饶安呢。” 饶安还是千道宗的地盘,陆灵蹊在地图上看到过,离新罗山离程家不到两千里。 …… 外面已经转了两圈的老白鹤都不知道,她有多少东西要买,半天都不出来。 他怀疑随庆的饭要吃完了。 如果人家立意让天下人看看他出关了,或许也会转到这边来。 万一这师徒俩汇合到一处,他今天可能就白来了。 老白鹤一边想不惊动任何人地掳了心心念念的小丫头,一边又害怕,错过此机,那小丫头又藏进龟壳。 想到错过,他的眉头忍不住紧紧地拧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吃的修士越来越多,杀鹤联盟只会越发地壮大。 当更多的元婴修士加入进去的时候……,他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老白鹤吐了一口气,终于伸手在袖中掏了掏。 一枚古仆的玉符,被他不动声色地拿到了手上。 陆灵蹊买好东西,终于走出了四物居。 “咦?林道友?好巧!” 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上,腰间挂着的两个护身灵佩刚刚闪了一下,就不知怎的被破除了,她浑身的灵力几乎在人家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被封在了丹田里。 “你……” 陆灵蹊大惊,才要叫出来,整个身体突然都再不为自己所控。 “哈哈!不记得哥哥了?” 老白鹤好像跟她特别熟般,揽住她的肩头,“你个小没良心的,走走走,程老弟他们还在外面等你呢。” 连眼珠子都动不了的陆灵蹊不知自己是怎么走的。 反正两条腿不是她要动的。 迎面一个又一个同门,她连个求救的眼神都做不出来。 这个人是谁? 不用猜,她就已经知道了。 能无视护身灵佩,如此轻而易举地把她劫持的人,只能是老白鹤。 可恨,师父师叔还有黑驼子还在这坊市呢。 陆灵蹊被他揽着肩,一路往最近的坊市北门去。 “分开这段时间,我可想你了。” 老白鹤在路过一个又一个修士的时候,笑得非常温和,好像他跟她关系都不知有多好,“你也想我了吧?呵呵,我在外面,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陆灵蹊的两条腿不为自己所控,跟他一样走的很快。 “你猜猜,我送你什么大礼?” 什么大礼? 陆灵蹊严重怀疑他要搜魂。 这样的大礼,是她承受不住的。 “哈哈,我就知道,你猜不着。” 老白鹤自说自话,“或者猜着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 陆灵蹊在心里使劲地呼唤师父,呼唤知袖师叔。 他们都是元婴真人,感念什么的,应该远比一般人。 “我真的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眼见北门在望,老白鹤揽着她走得更快了,“你知道我有哪些问题要问你嘛?你说,这一次我问你,你会不会跟我说实话?” 陆灵蹊无法开口。 她好像能掉下几颗眼泪,让守门的执事看到不对。 “你向来喜欢玩闹。”老白鹤终于走慢了一点儿,“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跟我说话。” 执掌百兽宗,扩充地盘,他干了多少事? 黑的白的,什么他不会? “前段时间我真被你害惨了。” 他笑着说这名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玩笑话,“回头,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北门的八个守门执事,只有一个看了他们一眼。 千道宗近十五万弟子,没人能认得全。 陆灵蹊绝望地想闭眼。 踏出北门,或许就再无机会了。 “站着,林蹊,到哪去?” 身后,随庆缩地成寸,以最快的速度赶了来。 他的心跳得很快,前面的徒弟没有回头,一定是出事了。 “关门。” 一声暴喝响起的时候,守门执事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老白鹤一把扯住林蹊,飞身出去。 “尔敢!” 随庆的剑气几乎同时斩至,想要阻他前路。 “老白鹤,放人,我让你走,否则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哈哈哈!我怕吗?” 眼见和笙与黑驼子也赶了来,老白鹤心中有股奇异的快感,“有本事来追啊!” 没了百兽宗的桎梏,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胆!” 不同于随庆和和笙,要顾及陆灵蹊的性命不敢在背后真的开打,黑驼子踢手间,就甩出一股有如实质的黑气,“给我留下吧!” 第一七零章 子息护魂术 乌云满布天空,时值晌午,看起来却似深夜,天和地几乎连成了一片,低暗的叫人心情压抑! 要下大雨了呀! 追杀老白鹤的陆岱山九人不约而同,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这片可能要打雷暴的地方。 杀鹤联盟经过几个月的壮大,共分成了四队,可惜线索时时有,他们却总是迟了一步,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收尸。 那个在修仙界混了大半辈子的妖鹤,几乎看着他们长大,熟知他们每一个人。 不管如何的围追堵截,人家总能跳出去,杀人吃金丹一点不耽误。 “那老混蛋在耍着我们玩呢。” 乐机门容惑真人咬着牙,“我们想什么,人家可能一清二楚。”要不然,他们不会被耍得团团转的,“他这样耍我们,绝不止是炫耀他的速度快。” 追杀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可能不惜命。 “一定有我们不知道……” 她的话音未落,同坐一舟的陆岱山突然圆睁双目,额上闪过一道旋转的红色光盾,那光盾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浸袭。 “尔敢!” 陆岱山在惊异惊慌中暴喝出声,带动了元婴中期修士的浑身气势,“滚!”空中的滚滚墨云翻转着退开。 与此同时,飘渺阁上云院,突然传来一声惊慌大叫。 急急冲来的清漓几个,只见无想的额前一个小小的无形光盾明灭不绝,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见到好像认识的师兄师姐,无想想向他们求救,可是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无数画面在脑海中交替出现,那里面有她,有一个非常亲近,笑起来特别温暖的男人,还有一个最后抱在手上的小儿。 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最后定格在被数位长辈围住,然后强行拉开的时候。 “呜……!” 无想抱住因为所有画面搅成一团,想要炸开的脑袋。她无法向这些穿着天蓝法衣的人求救,甚至好像从骨子里,特别害怕穿这样法衣的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缩到墙角的时候,额前的光盾好像要被人扯开侵入进来,“不,不不不……” 强烈的恐惧,还有死也要护着的下意识下,无形的本命剑气透额而出。 “啊啊啊……” 北海急行的灵船上,老白鹤痛苦惨嚎。 他堂堂九阶妖修,搜个小筑基的魂怎么会被反噬? 惊慌之间,他连退了数步。 在千道宗坊市的时候,老白鹤就防着掳人被发现的可能了,所以早早备用了救命的传送古符。 可是哪怕如此,也因为黑驼子的莫名插入,害他的法力和体力都在急剧消失。 他中毒了,虽然林蹊也一样中毒了,但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她再活着回去。 原以为早点搜魂,早点知道龙息草所在,他也能早点安心逼毒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整整感觉到了四道阻碍,除了其中一道有些特别外,好像同一时间,还有三个跟这小丫头大有血缘关系的高阶修士被扯了进来。 “子息护魂术从何而来?” 老白鹤想起来了,这臭丫头出生在寒漠荒园那边,凡是被发配到那里的修士,都是被这边放弃,犯了大错的,“说,你祖上是谁?” 这等子息相引的护魂术好像有很多禁忌,早从这方世界绝迹,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 陆灵蹊浑身发软,苍白的脸上其实也非常惊疑。 丹田被封,身上又中了黑驼子的毒了,虽然青主儿及时醒来,为她护住了神魂,可是那另外出现在的三道神魂护盾是怎么回事? 什么子息护魂术? 下意识里,感觉这跟血缘有些关系,但爷爷和爹娘,修为比她弱,神魂方面一样比她弱,不可能护得住她。 更何况……,灵魂波动也明显不对。 “说,你祖上是谁?” 问出该问的,老白鹤还想尽快逼毒。 “这跟我祖上有什么关系?” “……嗬!”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臭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被放弃的子孙呢。 而且就算问出来也没什么用,他不可能因为她有后台,就不问龙息草的出处。 “你想知道?” 此时,神魂反噬的痛苦已经稍减了些,情绪也镇定了下来,“那就老实说,龙息草出于何处?百禁山送你回来的那个妖修是何方神圣?” “……” 这才是他搜她魂的关键吧? 真要说出来,他可能马上就能拍死她了。 陆灵蹊心念急转,“前辈是不是忘了,在竹山的时候,我都说过了,百禁山送我回来的是鹰叔鹰姨……” “闭嘴!” 老白鹤知道她聪明,才不听她胡扯,“不进棺材不掉泪是吧?” 挥手间‘咔咔’的两声响,陆灵蹊的右腿一阵巨痛。 “听好了,好好说话,老夫不折磨你,敢再拿以前的说词骗老夫……” 老白鹤冷哼一声,“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什么叫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老夫会让你一点点尝遍的。” “……” 陆灵蹊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她相信这老妖鹤能做得出来,“咳!咳……”想要配合青主儿逃出去,首先,她得回复一点灵力才行,“我现在已经知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黑驼子的毒一直都是要人命的,你不帮我解封丹田,让我逼毒,要不了多久我也会死。” 是她自己犯蠢,相信这老东西,正被杀鹤联盟的人追杀在十万里外的赤水另一边。 是她以为师父出关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师父再厉害,也不能贴身护着,此时更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白鹤……” 她强忍了不让自己哭出来,“想让我说龙息草的出处,你得让我觉得,事后我还能活着,要不然,反正是死,你就使劲折磨吧,疼麻了,也就那样。” “……” 臭丫头天生一股子狠劲。 老白鹤知道,她真能说到做到。 黑驼子的毒确实霸道,他要是再不逼的话,恐怕也没机会了。 老白鹤是个当机立断的妖,几指连点,解了她被封的丹田,“给我老实一点,否则,再出手的时候,你的胳膊腿是不是还能长在身上,我就不能肯定了。” 说话间,他连她身上的储物袋也一并拽走了。 自从开始放飞自我,大开杀戒以后,他就再没缺过灵石了。 只是,有时候,有灵石也不一定就能买到好东西。 臭丫头从五行秘地回来,又曾得过龙息草和千金菇,再加上那新开的灵石矿,老白鹤对她的储物袋还是有些期许的。 可惜…… 神识探进去后,居然大都是食盒,唯一的乾坤玉箱里,装的还是各种灵米饼,灵面馒头什么的。 唯一有点价值的,也就是几瓶丹药,两块上品灵石,二十几块中品灵石。 那什么千道宗的制式法衣、飞剑、下品灵石等等,于他根本没什么用。 “你的千金菇呢?都送人送完了?” 神识一探,他扯过她的袖子,那里面还有个暗袋,暗袋里好像还有一个储物袋。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更让他差点气炸了肺,里面居然全是处理干净的四五阶妖兽肉。 啪! 两个储物袋砸到她脸上,老白鹤的气出不了,正要再给一脚的时候,突觉身侧不对,才要回头看看,一张很熟悉的大网,兜头朝他网来。 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撑出灵力护罩,什么动作都没做出来,就被捆了个结实。 “你……” 愤怒的话没喊出来,就见被他扯了储物袋的臭丫头又不知从哪拿出一柄长剑,叮叮叮……,片刻之间,在他身上连斩了数十下。 “就凭你也想杀我?” 老白鹤冷笑着暗暗攒劲,想以自己的护罩撑开陆岱山的破符网,“哼哼,加点劲,接着斩啊!” 根本斩不动。 陆灵蹊又不傻,九阶大妖的灵力护罩,不要说她现在的修为下落的厉害,就是没下落,也动不了人家一丝一毫。 她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储物袋,拿出千道宗的求救烟花,冲出船仓,才要放出去,又颓然收手。 除非她定住这船,否则…… 在重平师叔的神道峰混了一段时间,陆灵蹊非常清楚,北海的近海域根本没有高阶妖兽,在此猎妖的,几乎全是炼气筑基的弟子。 没有元婴修士,左近的同门就算赶来,也拿撑着护罩的九阶妖修没办法,等符网的半刻钟有效时间过去,大家还要陪她一起逃命。 “哼哼!求救烟花?你怎么不放了?” 老白鹤见她收了烟花,按了一把解毒丹进嘴巴,冷笑一声道:“修仙界强者为尊,现在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了吗?你师父他们赶不来的,老老实实交待龙息草出处,我留你性命,否则……,你干什么?” 陆灵蹊咽下七颗上品解毒丹,一声不吭地又拎着剑斩灵船的操作法阵。 这灵船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哪怕只是下品灵器,有老鹤的神识印记在,她也不能借为己用。 “哼!毁吧毁吧,你以为老夫就这一个灵船?” 老白鹤在外面吃了不少金丹修士,那些人都有点家底,灵船灵舟什么的,他真不止这一个,“北海之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 是啊!怎么逃? 师父他们不知道传送古符的具体传送方向,偏偏这东西一动就是万里。所以,他们想要找到她,至少也得她在原地呆上三个时辰。 这时间,老白鹤不会给。 陆灵蹊咬了咬牙,盯着法阵中镶嵌的四十九块中品灵石一瞬后,又迅速收手。 “那你就看着好了。” 她几个手印一打,数根藤蔓甩出,附到符网外面捆上几圈,两下一挣,就这么把老白鹤拖到了甲板上。 “你要干什么?” 老白鹤好像知道她要干什么,气的想吃人。 陆灵蹊也不理他,手上的土黄色光芒急闪,先是土壳,后成石壳,就那么把老白鹤裹在里面,封了一层又一层,然后一脚踹下灵船。 嘭! 海水溅到甲板上。 陆灵蹊看着那个好像石山一样的东西沉下去,才狠吐了一口气。 哪怕有青主儿帮忙以木灵气滋养全身,帮忙阻毒,她的灵力还在减弱,身体也越来越没劲。 她是如此,老白鹤想来更好不到哪里去。 要撑着灵力护罩,他就没办法全力逼毒,要不然符网裹身,一样会禁了他的灵力。 所以,他怎么样也要等半刻钟的时间完全过去。 而半刻钟后,这灵舟怎么样也能冲出一二百里,所以,此消彼长,她再在这里呆一会还是没事的。 陆灵蹊拿出罗盘,查验方向。 老白鹤敢如此在千道宗的坊市掳她,他们彼此之间就都没有后路。所以,挣脱符网的第一时间,他还是会不惜一切地找过来。 而师父他们来不及往这边赶,现在回宗,或许就会被他逮个正着。 陆灵蹊第一时间按下了回宗的心思,摸出带有她印记的传音符,每数百息,就放出一个。 老白鹤就算看见了想拦,肯定也要浪费一点时间。 更何况,他也未必能全拦下来。 手上的六个传音符全都放出后,她终于再问青主儿,“主儿,你现在有力气了吗?” “……没力气也要有力气。” 青主儿实在没想到,她能惹上那样要命的老妖。 闭关几年才长的一点劲,先是护她神魂,再是护她丹田、筋脉阻毒,然后又催动元婴修士的灵符,哎呀呀,等于没闭关还贴了老本。 “说吧,要我干什么?” 无论如何,先把这条命逃了再说,然后再跟她算账。 “海底有海藻,我要跳海了,你得帮忙……” “行!快跳吧,不早了。” 青主儿一直算着时间呢。 陆灵蹊轻轻浮起身体,让灵船按即定方向接着走后,才迅速落水。 避水珠她有,但此时真不敢动。 好在这一片的海藻很是茂密,青主儿帮忙让这些东西给她们让开一条道后,陆灵蹊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埋到海泥之中。 轰! 远方传来一道无形波纹,把本来悠悠闲闲的海藻冲的倒伏一方。 “来了!” 青主儿在陆灵蹊身上裹了一圈,“不用怕,让他折腾一会。”折腾大了,正好把随庆师父引过来。 第一七一章 转运的黑驼子 陆灵蹊不管老白鹤的各种折腾,收敛一切气息,小心地把灵力集中到断腿处。 她的右腿腿骨是真的断了,先前顾不上,只以灵力护着,现在……,她有些后悔,居然忙的忘了给自己一颗正骨丹。 上面的神识风暴不时袭来,显然那老东西没放弃,就在这一片转。 陆灵蹊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一边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反省,一边努力想子息护神术。 自家爷爷、爹娘是不能算的,另外三道…… 从她这边算,只能出在陆家和女祖宗的郑家。 可是陆岱山那边,再无跟他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亲长。 飘渺阁她也打听过了,女祖宗一样再无直接血缘关系的亲长。 那……另外一道是谁的? 难不成是他们的兄弟姐妹? 如果这样算的话,陆家那么大的世家,怎么也不至于只来三道。 “主儿,你听过子息护魂术吗?” “……” 青主儿在陆灵蹊的识海里,撇了撇小嘴,“听过。” 她正好奇她的子息护魂术呢,“林蹊,你真正的家族,是不是特别古老啊?你家祖上被罚到寒漠荒园那边的时候,是有什么隐情吗?” 真要彻底流放,按理说,那丝血脉之缘,凭那种家族的手段,肯定早就斩断了。 “对了,你回修仙界这么久,有没有找过你的本家啊?” 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砸来,陆灵蹊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不过,她这边出了状况,护她的三个人,或许已经知道陆信的后人回来了。 想到这里,陆灵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先别问我问题,我先问你,子息护魂术是不是需要直系的血缘关系?比方说,我这里出事,我是我爷爷的子孙,如果我爷爷的兄弟也特别厉害,他会有感应被子息护魂术引来护我吗?” “你们修士说的直系旁系我不太懂。” 青主儿不想误导她,“子息护魂术在古修时代非常有名,是那些古修大能为护自己的子孙,利用血脉中的某些牵扯特别创下的,但它不是一扯~扯一家,因为如果那样,一旦遇到厉害的对头,灭~可能也是灭一家。 你出事,除非你爷爷的兄弟姐妹曾在你未修炼之前,在你的脑子里,种下过一点神魂印记陪同成长,然后彻底化成你自己的,否则他们再厉害也感应不到。 但你是你太爷爷的后人,他如果是元婴真人了,肯定会被扯进来。” “这就是直系血缘啊!”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主儿,如果没有那三道护魂盾,只你自己,你能护住我吗?” “……不知道。” 青主儿的小叶子摇了摇,“我和你因为大德之契算是一体,当时才跟老妖对上,子息护魂术就动了,那三道护魂盾自然而然,把我推到了最后面。” 所以,她无法估算。 “不过,我们木灵的韧性最足,老妖鹤在你眼里,虽然年纪很大,可是在我这里,就一点也不算了。” “……” 陆灵蹊无语。 这家伙用大德之契契约她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呢,神魂方面,显然高的不止一个台阶,“你别告诉我,你虽然看着小,可是一样是老妖怪中的老妖怪。” “你怎么能拿你的年龄算我的年龄?” 青主儿严重怀疑她想转移话题,“我回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应该说说,你家的事了?”她都和她生死与共了,怎么还能防着一手? “……” 陆灵蹊也确实在想这个问题,经过这一难,她没什么不能相信她的了。 “你还记得陆传吗?当初他的八卦你也被动听了不少吧?我家祖上陆信,就是传说中,他对不起的那个人。” …… 老白鹤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背字。 只要一跟那臭丫头对上,再好的局面,慢慢都会被她翻转。 这次为防意外,他都没跟她废话,一入北海,设定好路线,就强力搜魂。 怎料到…… 老白鹤的满腔愤怒无处可泄。 可恨,龙息草的出处没问出来,哪怕再抓到她,他也不能杀。 他一边逼着自己冷静,再看到臭丫头的时候,不要一巴掌拍死了,一边又心中直打鼓,生怕属乌龟的人又缩进龟壳。 她多缩一会没事,反正黑驼子自己制的毒,哪怕没有解药,也一定能帮她解了。 但他呢? 一想到,他被臭丫头耽误的时间,一想到,自己还要牺牲最好的驱毒时间在这里找她,老白鹤就想吐一口血。 一向无利不起早的黑驼子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事? 哪怕他出大价钱,那家伙只怕也不会给他解毒。 认识到这一点后,老白鹤只觉得腿软脚软。 虽然大好机会,随庆他们救援不及,他辛苦一点,或许还可以把臭丫头找出来,但……事有万一。 他终于不敢再耽误,最后一次以神识扫荡一番后,放出灵舟,想往世人更想不到的北原去。 那什么杀鹤联盟就让他们自己玩吧! 没把毒驱出之前,他是不会再出来了。 叮…… 空气中的一点震鸣,让坐灵舟准备跑了的老白鹤一阵心悸! 虽然理智上不相信随庆已经找来,可事实上,他害怕地马上从灵舟中横移了出去。 还在匀速前行的法器灵舟,在遭遇到剑气的时候,只微微晃了晃,就被一劈两半,‘嘭嘭’两声,落进北海。 “我徒弟呢?” 远远的,没看到徒弟,站在师弟和笙遁光上的随庆简直想吃人,“老畜牲,你是找死。” 老白鹤顾不得他又被人叫成畜牲,顾不得灵力的急速流失,顾不得再分大半灵力保护妖丹。 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地就化成了本体。 随庆的第二剑还没袭来,他就以燃烧妖丹的禁术,往北原不要命地飚去。 …… 十数万里外,脱离杀鹤联盟队伍的陆岱山,拿着定位了大概方位的罗盘,拼命地寻找。 陆家没有任何护魂之类的功法,虽然修仙界每隔几十年,都会传出谁谁被人搜魂,但事实上,哪怕山海宗和幽都,也甚少有狠人,会如此不顾天地因果地搜人神魂。 所以,一定是那边……那边的孩子回来了。 陆岱山飞在无尽森林的上方,越来越绝望! 他不知道具体的距离,他能护下那孩子的神魂,不让别人对他(她)搜魂,可……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对方连搜魂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了,又如何不能下杀手? 过了这么长时间…… 陆岱山一边不敢放弃,一边又忍不住滴下一滴老泪。 畅灵之脉带给世人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如此受天地厚爱,何以又如此被天下所忌? 老天干嘛要赐下这样的血脉? 如果时间可以流转,他一定不会…… 又一滴老泪落下云头,陆岱山拿着罗盘,似有目标,却实无目标地寻着。 锁龙印破开,他想过那边的孩儿可能回来。 几年来,他一直忐忐忑忑,一直没等到回来认亲的人。 无数个夜晚,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回来,他护不住。 不回来,他又忍不住地各种猜测,好的坏的,一夜夜,让他坐立难安。 曾经,他好庆幸,那边的孩儿乖决,没有认回陆家。 可是现在…… 一想到,临走时再不看他一眼的陆信,还有那个乖巧的小孙儿,陆岱山的心就痛苦不已。 他害了自个的儿子,害了自个的儿媳,更害了自个的孙儿。 因为他们一家三口,他由着被人当枪使的另一个儿子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不去管他,不去问他。 他以为,长痛之后中,那边的子孙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但现在,陆岱山知道自己错了。 “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回来啊?!” 既然再不回陆家,为什么不藏好? 为什么临死的时候,还要让他知道? 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吗? 陆岱山冲进云中,涕泪横流。 …… 与陆岱山明明白白的痛苦不一样,飘渺阁上云院中,又陷入混沌的无想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同门还有本能的亲近和讨好,透额而出的本命剑气击了出去,可是她好像更绝望了。 下意识里,她好像知道一些事,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缩在墙角,两耳自闭,双目无神,对身边的人和事彻彻底底地失望绝望! “那额前的灵盾,好像与神魂有关。” 退回院子的秋宇掌门非常疲惫,一边捏着眉心,一边道:“我们恐怕要查查,所有绝灵寒漠那边过来的修士。” 虽然现在查,可能收尸都来不及了,但不查……,更无法对下意识里明白的师妹交待。 “怎么查?再在五行秘地回来的修士身上查吗?” 踏雪真人管着外事,更亲眼看到了师妹动用无形剑气的凶险,“锁龙印破开几年了,我们谁能肯定没有从绝灵寒漠偷着回来的?” 当年的陆信何等聪明? 陆家放弃了他们父子,师妹……被师父关傻的时候人家还不知道,在他们看来,又何尝不是放弃了他们父子? 相比于陆家,师妹给那对父子带去的伤害,只怕更重些。 “也许只是今天。” 踏雪摸出一支梦甜香,“让师妹睡一觉吧,也许睡过一觉后,她又能忘了今天发生的事。” 这是个美好的愿望。 清漓几人对着她手上的梦甜香,默默地选择了沉默。 …… “林蹊!” 藏在海底的陆灵蹊,先是感觉到师父一路卷过去的神识风暴,紧接着又听到了他喊她的声音。 陆灵蹊连忙泄出自己的气息,让师父来找她,“主儿,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没有修到元婴中期之前,我永远不可能叫陆灵蹊,只能叫林蹊,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青主儿知道她要出去了,“放心吧,我也是见不得光的呢。” 那什么畅灵之脉,她怎么感觉在哪听过呢,“除了你,我也不可能跟其他人说话。” “……” 陆灵蹊不知道她是不是很遗憾这一点,“想要能见光,我们就得成为规则的制造者,以后我留在空间里的资源,你都可以拿一半。” 真的假的? 青主儿强抑了激动,“拿一半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可以用那一半?” “是!这一次多谢你了。” 陆灵蹊感觉到师父越来截止近,一边从海泥中钻出来,一边摸了摸手腕,跟她道:“老白鹤没死之前,我都不会再出门了,想闭关,就接着再闭吧!” 青主儿刚被她惊醒的时候,状态挺好,虽没有白白胖胖,可是小叶子明显肥厚了些。 但现在,短短半日时间,小家伙的叶子感觉又有些透明起来。 陆灵蹊不是不心疼,“我能挣灵石,一定能把你养的漂漂亮亮。” “……” 青主儿忍不住蹭了蹭她的手心,“要是进什么有灵草的秘地,你也可以把我再叫出来。”她明显不是一点灵石能养大的,“记着,先解毒!” 话音才落,上方的海水无声而开,随庆如风而下,接住徒弟。 “林蹊,你没事吧?”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徒弟,除了面色苍白,眼睛还有被惊吓过的痕迹在,没有缺胳膊断腿,真好。 “师父!您可来了。” 陆灵蹊真的吓死了,抱住师父,“我的腿被老白鹤打断了。” “师父一定帮你打回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她按了一颗暗红色的丹药,“快,解毒!” 幸好黑驼子在,幸好他用毒了。 要不然,他们根本无法锁定大概方位。如果那样,四处寻的话,还不知道要浪费多长时间,“师父带你一起去宰了那只老畜牲。” 啊? 陆灵蹊被丹药噎的一伸脖子,“师父,我我……” “别怕!” 随庆害怕老白鹤给徒弟留下了心理阴影,这种阴影对还小的徒弟而言,可能非常严重,“他中了黑驼子的毒,跑不远的。”想要打破阴影,只有让她亲眼看到老白鹤死在面前。 对噢! 中毒了。 陆灵蹊站在师父的遁光上,“师父,黑驼子前辈呢?” “他和你和笙师叔一起追老白鹤去了。” 老白鹤全身是宝,人家说他转运了呢。 随庆一边说话,一边又给宗门放了一支飞剑传书,“你的传音符,师父收到了一张。”他很欣慰徒弟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借着种种逃出来,“但是,我们是修士,光会逃还没用。看高阶修士打架,更能积累战斗经验。” 第一七二章 仪芬接手 老白鹤越跑越绝望,跟杀鹤联盟的人玩了那么久,他一直智珠在握,可是现在,身后的追兵不管他如何闪遁,如何更改方向,总能锁死他的方位。 不对,这太不对了。 他忍不住怀疑身上的毒,在给黑驼子三人带路,要不然实在解释不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他就再也飞不动了。 他中毒了啊! 老白鹤在空中又使劲地扑腾了几下,终于‘嘭’的一声摔下了云头。 中毒到现在,东跑西颠的,他一直没时间逼它。 现在的身体,不仅乏力,就是妖丹好像也被毒麻了,再不受他控制。 王八蛋! 老白鹤诅咒黑驼子。 就是这个混蛋,若不是他,谁能拿住他啊? 借着百兽宗,一直以来,他不动声色地交好了各宗所有前程远大的天才弟子。 重平、和笙、陆岱山、叶琛等等,等等…… 他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扮演和善慈爱的有道前辈。 他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了解修仙界各宗的明争暗斗,并利用种种,游走各方,交好各方。 数千年来,他做的非常好。 只除了不在预期中的散修。 要是早了解黑驼子,早知道有一天他能这么厉害,他一定早早交好于他,或者早早把他宰了。 “你……你们不能杀我。” 面对急飚而来,却始终没有靠近三丈的两个人,歪在雪地里的老白鹤终于又努力化成了人形,“我知道修仙界的很多秘密,我……我可以认主。” 说到认主,老白鹤其实觉得自己是真的委屈,“我发誓,噬灵魔功不是我的,我也再不会……”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那个他费尽心机抓出来的女孩,正站在随庆的遁光上,呼啸而至。 现在,她站着,他趴着。 老白鹤的老脸忍不住狰狞。 都是她,都是她害的。 “你……你藏到哪去了?” 要不是找她,他怎么会耽误那么长时间? 要不是她出其不意对他用了陆岱山的符网,他又怎么会没时间驱毒? “……” 山河变色,地动山摇的高阶修士打架是这样的吗? 陆灵蹊真不知道说他什么,“我藏哪都不关阁下的事。” “放屁!要不是你使计,我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前辈!”陆灵蹊不想跟老白鹤说‘计’的问题,转向黑驼子,“您是要等他毒发身亡吗?” 毒发身亡? 老白鹤脸上一变,“不不不,我还很有用,我真的可以认主。黑驼子,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用毒制着我,我保证,您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从此以后,就是您最忠实的坐骑,毒谷那么远,有我在,您会非常方便。 而且……而且修仙界,也没人敢到毒谷找您的麻烦。” 老白鹤突然觉得到这真是一条好生路,“修真联盟和天下修士,只会感谢您驯服了我。” 修仙界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黑驼子的拳头不算大,但真没人敢惹。 真要认他为主,修真联盟和杀鹤联盟那些人,为了给他们自己的无能找个借口,为了给天下人交待,说不得,还真的会往黑驼子脸上使劲地贴金。 “黑……主人,我活不了几年了,等我老了,妖丹、材料还都是您的。到时,您名利双收啊!” 为了性命,老白鹤顾不得脸面,“现在杀我,有和笙和随庆在,这功劳就不是您一个人的。” ……啪!啪啪啪! 黑驼子突然拍起了掌,“这话说的对,和笙、随庆,”他笑咪咪地看向二人,“老白鹤是我拿下的,你们不能跟我抢吧?” “放心!” 让徒弟看到这个所谓的修仙界老宿,为了性命如此不顾脸面,随庆的心是复杂的。 不过,没有黑驼子,徒弟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我们兄弟还要感谢你帮忙,在千道宗拿下这老东西。”花花轿子人抬人,他愿意谢谢他。 “哈哈哈!好,我相信你们。” 黑驼子大笑,“老白鹤,你有没有感觉,妖丹那里有些痛啊?” 啊? 老白鹤面色一变,可不是,本来麻麻的,没什么感觉的妖丹,现在怎么感觉…… “放心,如果痛了,就说明毒要解了。” “啊……?!” 从不相信,到惊喜狂喜不过一瞬,老白鹤的身子突然都感觉轻便了些,忙伏倒拜下,“白鹤见过主……” 话音未落,他的颈间一凉一痛,头颅不知怎的,突然从脖子上掉下,咕噜转一圈后,扭曲着一张脸,“你……我……” “我是真小人,最讨厌你这样的伪君子。” 黑驼子弹了一把把沾血的大刀,“林蹊,说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他的血,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维持不住人形,渐化鹤身的老白鹤听那臭丫头迟疑地道:“血……血里没毒吧?” “哈哈!我真给他解毒了,”黑驼子大乐,“要不然,他的妖丹,我也不能用啊!” “别怕,师父帮你收。” 九阶大妖的精血,可是炼丹、制符的好东西呢,随庆抬手就是两个长颈玉瓶,轻轻一晃,还在扑腾挣扎的鹤身就好像被定住,断口处的鲜血直往玉瓶中去。 “林蹊,多学学你黑驼子叔叔的手段。” 随庆瞄了一眼圆瞪双目的鹤头,“这畜牲是九阶大妖,若不放松他的心神,万一鱼死网破,哪怕我们不会被他伤着,他的妖丹和这一身的好材料,说不得就要一起废了。” “……” 老白鹤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算计他的。 这些混蛋! 他原本一张一合的鹤喙好像再也吸不了气,鼓出来的鹤眼,终于散尽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灰暗下来。 “哈哈!知我者,随庆也。” 黑驼子高高兴兴地捡起老鹤藏在羽中的几个储物戒指,顺便把鹤头收进储物戒,“不过呢,林蹊啊,它的毒可没你解得彻底,所以呢,它的血除了炼成符墨,可不能用于其他。” …… 这边发生的事,陆岱山当然不知道。 早已绝望的他,在一个过路坊市转一圈什么都没打听到后,终于移步传送阵。 在太霄宫坊市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好像老了十岁,没回陆家,直接进了仪芬的莲花峰。 “要哭…回家哭。” 仪芬都不知道,他到她这里流的什么泪? “早说了,你们陆家的事,不要再来问我。”她异常暴躁,“我还要修炼,我还想有个好心情。” “我找不到能说话的人。” 陆岱山不管她有多暴躁,缩着头,垂着肩,“这么多年了,仪芬,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 仪芬想打人。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没脑子,被这男人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恨你?”她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还是翩翩美男子啊?我还要恨你?”没了爱,自然也就没了恨。 “看看你,再看看我,现在我们谁更自在?” 陆岱山默默瞅了她一眼,吸了一下鼻子,“你自在,我不自在。”他掉着泪,“当年,我就不应该听我爹的。” “……”仪芬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几口茶,按下想打人的冲动。 就是这样,陆家的人优柔寡断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爹?他爹都死了多少年了? 真不愿意,他爹真能把他打死吗? 自己做的死,兜不住了,就到处给自己找理由,找心安。 娘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没错! 要不然,她这么聪明,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有美貌,怎么会栽在这坨臭牛粪上? “那边的孩子……”陆岱山不知身边人所想,还在掉他的泪,“回来了。” 什么? 仪芬差点蹦起来。 真回来了? 回来了多少? “姓陆的,当年的恶名我背了。”回来的是蠢蛋,“但只有那一次,你们陆家的事,不要再来告诉我,我不会管。” “我没见到人。” 陆岱山不管她的恶声恶气,哽咽着道:“追杀老白鹤的时候,神魂突然被触,好像有什么人,要强力冲进,搜我的魂般。” 啊? 仪芬呆呆地看向他。 “陆家没有护魂之术,这只能是……是她弄的。” “……”仪芬的眉头蹙了蹙,闭着嘴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遇到了强敌。”陆岱山抹了一把老泪,“仪芬,这事陆家不方便查,你……你看在她的份上,帮我查一查吧!” “……” 想到当年的那个人,仪芬暴躁不起来。 世人都说她是毒妇,可是谁知道,她和那人还曾是朋友,还以姐妹相称过? 仪芬很惆怅,当一个合格的‘后娘’不容易。 尤其是在陆信稍为懂事以后。 她也是母亲,她的儿子是那孩子的小尾巴。 不懂事的时候,她可以好好对他,可以让他们兄弟相亲相爱,可是…… “你感觉那孩子……真的死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她)被人搜魂了,后来,虽然帮忙阻住了,可那孩子的生死,我是一点也不知道。” “……他(她)的灵魂波动如何?” 从灵魂波动的强度上,可以看出对方大概的修为。 仪芬尽量不让自己体会心中的感觉,尽量帮忙寻找线索,“当时的方位,大概指向哪里?” “灵魂波动?” 陆岱山的眼睛稍亮之后,又迅速暗淡下来,“虽然只感应到一点点,可是我能肯定,那孩子已经筑基,不仅如此,其木系灵根应该非常突出,因为当时神魂的波动中,我还感觉到了一股好像随时帮忙修复的木灵之力。” 那样的孩子,应该不比他的信儿差。 可是…… 仪芬的心也揪了揪,“方向?你当时在哪里?” 陆岱山忙把地图拿出来,“我当时在在少梁山和越岭的方位,老白鹤那一段时间,就在那一片晃,隐约感应到的方位,在东北方向,但这距离多远,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 线索真是太少了。 这破地方,属几不管地带。 仪芬望着地图,想从所谓的东北方向寻找。 半晌,她终于道:“既然是筑基修士,就有九成的几率是五行秘地回来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少梁山和越岭的东北方向,有五个小宗门一个大宗门。那孩子不出意外,应该是出于此六者。” 各宗从荒园那边虽然收了不少弟子,可大都迷失在迷林之中,所以,范围又可以缩小不少。 “按你所说,那孩子不是很差,东北方向你到过千道宗,在那里,你可曾遇到……特别的孩子?” 回来了,却没有回陆家,显然,当年的陆信说了什么。 但是,他再说,也无法更改陆岱山是他们祖宗的事实。 仪芬觉得,如果对方出在千道宗,在知道陆岱山也在那里的时候,说不得会偷着去看看。 “没有。”陆岱山想了又想,摇头道:“坐千道宗二十多天,虽然没有声张,可是叶琛老找麻烦,消息稍为灵通一点的,恐怕都会知道我,但……我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人。”没人偷偷看他。 “……行了,没有千道宗,剩下的五个小宗门,就更好找了。” 仪芬赶人,“这件事有我接手,你以后不必管了,现在,把你自己打理回正常,滚出我的莲花峰。” “……” 陆岱山默默站起来,在身上打净尘术,以灵力回复眼睛的不正常,然后好像怒气冲冲地冲出莲花峰。 仪芬等了好一会,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凌雾,进来。” “师尊!” 凌雾几乎是硬着头皮进来的,“师尊您要喝茶吗?”她把空了的杯子满上。 “头疼,”仪芬闭着眼睛,“帮我揉揉。” 凌雾忙用心地帮师尊按摩头部。 “从五行秘地回来的寒漠荒园弟子有多少?” 啊? 凌雾一呆之后,老实道:“好像有四十八位。我们太霄宫就有两个呢。” “你可知道,那些人里,谁的木灵根比较好?” “……” 这让她怎么答? 陆师伯刚走,师父就来问这个问题,凌雾莫名地觉得他们在寻找当年流放过去的,“五行秘地那样大,弟子在那里接触的人不是很多。您若是想查,或许,我可以帮您问问朱培兰师妹,她是那边的人,对那边的修士应该都有关注过。” “那就去帮我查查,我要他们所有的名单,还有灵根资质。” 第一七三章 画蛇添足 陆灵蹊当然知道,因为子息护魂术而出现的护魂盾,三位被动扯进来的祖宗,至少有两位知道陆信的后人回来了。 他们会不会怀疑到她这里? 黑驼子前辈出手利落,连师父都不知道,自己差点被老白鹤搜魂。 陆灵蹊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管是陆家还是飘渺阁那边,都能吸取当年信老祖的教训,不要过于追究。 至于另一道…… 陆家代代单传,虽说是畅灵之脉,可是二代老祖陆诚为防意外,还是规定家中子孙的另一半,必须是有灵根者。 那些嫁进陆家,入赘陆家的祖辈,难保就不是流放者的后代,那么他们在这边有个元婴长辈,还是很有可能的。 陆灵蹊虽然一切都往好的地方想,可是事实上,她的心里非常没有底。 休息一天缓过所有心神后,她终于再跑南佳人处,查看各方消息,只怕陆家和飘渺阁有什么动作。 “你又要查什么呀?” 看她翻了半天,眉目不畅,南佳人好心地倒上一杯灵茶,“如果是前天老白鹤的事,那就不用查了,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 问她? “你……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 看到师妹眉目里还暗藏的惊恐,南佳人在心里一叹,“不出明天后天,江湖定有传言,老白鹤背弃百兽宗后眦睚必报,为躲避杀鹤联盟的人,又因为你得罪了他,在某些地方,甚至千道宗的南山麓都弄了特别的小型传送阵。” 啊? 陆灵蹊简直呆了。 师父让她休息三天,自前天把她送回宗后,她还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呢。 原来…… 是放流言去了吗? “各宗早感觉老白鹤老能逃掉很奇怪,正好随庆师伯毒愈,送黑驼子前辈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老畜牲,当场拜请那位前辈用毒阴了他。” “……” 陆灵蹊嘴巴微张,端起师姐倒好的茶,一边喝一边镇定心绪。 “你还想不想听具体的?” “自然!” 陆灵蹊眼巴巴地瞅着师姐。 “呵!具体的就是,知袖师叔如上次一样,化成你的样子,引了老白鹤,然后,借着种种,把他阴杀在没什么人的北原。” 我的天! 陆灵蹊呆了呆后,眼中的笑意终于一点点地绽放出来。 “怎么样?很满意?” 南佳人看她这般高兴师长们为面子美化过的消息,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师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跑出来了吧?千道宗的核心弟子,在自家坊市被老白鹤劫走,这对宗门形象太有影响了,所以呢,江湖传言里,重平师叔就用知袖师叔代替了你。” 她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正好处在情报处。 “林蹊,不要怪师伯师叔他们,谁能想到,应该在赤水以南狼狈逃亡的老白鹤,能出现在宗门坊市等着抓你?” 偏师妹倒霉,一直没出门,这好不容易出次门,就正好遇到他了。 南佳人又给师妹倒了一杯水,“老白鹤在人族呆了太久,伪装的太好,坊市的护阵,又不能像宗门的防护大阵一样,可以用身份牌识别各方来人。 好在你这次有惊无险! 以后……说话尽量注意点,真有什么不得不得罪的前辈高人,尽可能地推到长辈们那里,万不可自个冲到前面了。” “……” 受此教训,陆灵蹊知道师姐说的话,是真的为她好,“嗯!师姐,我再问你个问题啊,老白鹤真的在南山麓弄传送阵了吗?” “确实。” 南佳人点头,“师伯师叔他们现在就在忙这件事。老白鹤活的年纪大,他用的那些传送阵,除了越岭的比较新外,其他三处,包括我们南山麓的,都是有些年头的,据说隐蔽的非常好。” 说到这里,她微微迟疑了一下,“我们宗门的这处,可能牵扯几百年前的一桩迷案,所以随庆师伯才没来得及跟你说。” “……师姐告诉我也是一样。” 陆灵蹊的心事解了,其实并不关心其他,“我真怕再成大家的话题中心,宗门这样处理很好。”她需要低调再低调,尽可能地不引起别人注意。 从外事堂出来,站在云头望向远远的南山麓,陆灵蹊突然庆幸起来。 老白鹤因为龙息草而认上她,她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这一次虽然险死还生,却因为有黑驼子在,算是把危险降到了最低。 若没有黑驼子,没他下的毒,陆灵蹊简直不敢想。 她第一次对毒感起兴趣,转身就往藏书楼跑。 寻找有关封印神魂方面的玉简时,她倒是看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毒方。 …… 太霄宫,朱培兰把收集的资料交给特意来要的凌雾,“师姐,你好好的,要这东西干什么呀?” 如果关心,怎么也不至于现在才关心。 “嗨!前天遇到叶家的几个人,听他们说了不少有关千道宗林蹊,那什么天运之子的流言。想想,你的运气好像也不错。” 凌雾当然不会跟她说实话,“正好闲来无事,翻翻你们都有哪些人,说不得,我将来出宗游历的时候,还能碰到,顺便套套交情。” “叶家啊!” 朱培兰暗暗记在心里,“叶湛岳师兄的事,其实真怪不上林蹊。” “嗯!我知道!”凌雾又不傻,“不过,他们家没从她那里弄到该有的好处,肯定要闲话几句。” 当然了,弄到了,肯定一样有闲话。 这些世家,就像师父说的那样,一旦揭开表面的光鲜,骨子里都烂的流脓。 “咦?怎么还有编外?”凌雾不翻不知道,一翻特别诧异,“这么多?”一下子多出了一百多人,不是给她找事嘛? 朱培兰伸头看她翻开的资料,“不多啊!千道宗的十五人,当时是因为年纪小,都在十岁以下,随庆长老心生怜悯,没让他们进五行秘地。 至于其他多出来的,都是年纪比较大,却又无缘进五行秘地,但他们尝到修炼之妙后,也跟着我们大部队一起从寒漠荒园跋涉到这边了。” 走二十万里寒漠的时候,因为同出一地,大家抱团一处,那些人还借由头找过她,帮忙平息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人事干扰呢。 要不然,她怎么也不会记这么全的。 “……噢!” 凌雾觉得师父扔给她的活,可能不太好干,“这些编外人员的灵根资质,你怎么都没记呀?” “记那么全干什么?” 朱培兰不解,“当时,他们要么小要么老,小的也就罢了,老的……”她微叹了一口气,“哪怕灵根资质不错的,也因为年纪大了,没了再进一步的空间。” “你这样想可就错了。” 凌雾正色道:“机缘这东西,向来难说,我们太霄宫的创派祖师,可是四十二岁才开始修道的。 其实只要灵根资质好,到了这边,肯定会有散修或者小世家接纳他们,人家未必就不能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好像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朱培兰不知道这位师姐到底想干什么,“噢!那我以后遇到了,再帮你记全些。” “好呀!”凌雾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师妹跟他们的某些人还有联系吧?要不然,你帮我问问,这些人里都有谁筑基了。” “师姐……是有事吗?” “是!”凌雾努力找理由,“我手上有一个前辈洞府的线索,想找几个合作伙伴一起探一探。当然了,找其他人也不是不行,只是感觉从这些人里找,风险要小一些。” “……” 朱培兰无可反驳。 同门之中,除了处的特别好的,有什么机缘,都喜欢找修为差些的散修帮忙。 有危险是那些人上,好东西……是自家得。 “师姐恐怕要失望了。” 她轻抿了一口茶,“没有筑基丹,在外面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连我都才筑基未久呢,更何况他们了。据我所知,这些人里,虽然大都加入了世家和小宗门,可是,都是最底层的修士,筑基这个问题,应该还不是他们能想的事。” 这样啊? 凌雾很满意,这样一来,范围又缩回四十八人了,“你跟这些人都相处过,可知谁的木灵根最好?” 朱培兰想也未想地摇头,“没人问我的灵根资质,我怎么好意思问别人的灵根资质?师姐真想查的话,或许可以到外事堂,那里,有所有出五行秘地的人员资料。” 至于这位师姐有没有权限查,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同出寒漠,朱培兰下意识里,想要维护那些人。 “那好吧!” 凌雾又不傻,笑的无懈可击,“多谢师妹的资料了。” 她以空白玉简复了一遍,原件还回去,“师妹最近有练手的阵盘吗?我缺个纯火的。” “我还真有。” 朱培兰这次的笑容真诚多了,“这是用火耀石特制的阵盘,”她摸出一个暗红色的圆形阵盘,“虽然只是低阶的五行火阵,却因为火耀石异常的好使,价钱相比于中阶的五行阵,又便宜了一半,只要八百八十块灵石。” “……” 也不便宜好吧? 正常的低阶五行阵,只在六百到七百灵石之间。 不过换个火耀石当火阵的阵盘,怎么一下子贵这么多? 凌雾觉得这位师妹在宰她。 只是刚从她手上得了需要的东西,还价有些不好意思。 “那行吧!”她郁闷地掏灵石,“朱师妹,掌门师叔知道你干这事吗?” “知道啊!”朱培兰笑咪咪地,“师父支持我往阵道发展。” 不仅师父支持,两位师兄也巴不得她沉迷阵道,不问宗门俗务呢。 凌雾郁闷告辞,才出门就见外面三三两两聚起一起八卦的弟子,在见到她的时候,一哄而散。 “站住!鬼头鬼脑地说我什么坏话呢?” 哪有说她坏话? 叶湛兴倒霉被她盯上,只能老实道:“我们哪有说师姐,听说杀鹤联盟那边传来消息,陆长老提前一步回来,是因为感受到流落在外的陆信子孙身陨,据说,那人被不知名的高人强力搜魂了。” 什么? 凌雾眼神一厉,“你们的耳朵可真长?杀鹤联盟的前辈都是元婴真人,他们谁会闲得跟你们传这样的八卦?” “真的,这是从玄幽殿文昌真人那里传出来的,现在坊市都传遍了。” “……” 凌雾其实相信了,陆师伯一回来就找师父,然后师父马上让她查人,“你们是太闲了是吧?一群大男人交头结耳,像什么样子?” 骂了人,她急冲冲地回莲花峰,不仅交资料,还把刚听的流言也禀上。 虽然师父在三百年前的事上,被人称做毒妇,虽然师父发脾气的时候很恐怖,可事实上,哪怕发脾气,她也没对门下弟子疾言厉色过。 凌雾帮仪芬处理过很多被她气急之下打坏的峰前巨石,对外面的毒妇流言,大半不信。 “……既然传出来了,那你就拿我的身份牌到外事堂正大光明地查吧!” 仪芬的眉头紧紧蹙了几蹙后,口气有些恶劣,“好歹也是陆家的子孙,虽然没有认回陆家,总有一份香火情份。 回头查出来,正好宰了那个不知名的高人,洗洗我的毒妇之名。” 文昌能八卦,说不得,还有陆岱山的影子。 他们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 很明显,陆岱山是借着这事,顺水推舟地,想把陆信其他可能的子孙彻底隐下去。 计是好计,却太操之过急了。 仪芬真想跑陆家把陆岱山狠狠地打一顿,都叫他别管了,结果又插手。 没有流言,那天看到他不对的容惑八人心里更能肯定这事。 他只要配合着苍老,配合着难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就会慢慢在高层修士中传开。 这有了流言……反而有种欲盖拟彰之感。 畅灵之脉呢。 那个搜魂的家伙,如果知道这一点,可能根本没杀人,反而掳了回去传宗接代了。 仪芬气得肝疼,每次都这样,好心办坏事,画蛇又添足…… 如果不是陆家在里面兜不住,乱出招,哪怕陆信的最终结局还是流放绝灵寒漠,至少他在的那些年,可以得到家族照顾,不会走的那么心伤。 第一七四章 本命法宝 修仙界暗流涌动,有心一探畅灵之脉的修士,才开始行动,大昭寺修闭口功数百年的清远大师突然亲往太霄宫送上一卷古老手扎。 底层的修士不知手扎的具体内容,只听说,那手扎上写着畅灵一脉早被古仙诅咒,不要说生一窝了,能勉强一代传一个,不断了血脉,就是天地眷顾了。 据说陆岱山那天捧着手扎老泪纵横,跑回陆家大闹了一场,还是仪芬真人赶到,两人打了一架后,又一齐回宗,把修闭口功的清远大师生生打出了太霄宫。 据说,那对夫妻不顾成禹掌门的阻拦,把清远大师狠狠修理了一顿,把他的袈裟僧袍尽皆搅碎,一代大师最后只勉强用破布遮了点羞。 据说…… 一个个据说,看得陆灵蹊气塞于胸。 啪! “哎哎哎,干什么?”南佳人连忙把她砸到地上玉简捡起来,“砸坏了,你要赔的知道吗?”她的神识往里一探,“完蛋了,真被你砸坏了。” “……” 若不是害怕师姐猜到什么,陆灵蹊何止是砸? 她恨不能蹦到玉简上,使劲地再踩踩。 既然早知道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这什么狗屁的清远大师当年为什么不能把手扎拿出来? 如果早拿出来…… “这么精彩的八卦,你没给南家复一份吗?”陆灵蹊摸出两个空白玉简,“给你,帮我也复一份。” “你都砸了,还复什么复啊?” 南佳人都不知道她哪来这般大的邪火,“知道你跟陆家的陆从夏关系好,可是拜托,我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 她哪有天真? 陆灵蹊自己知道自己事,不跟她对嘴。 “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 南佳人把摔坏的玉简扔给她,“畅灵之脉太过逆天,哪怕没有古仙诅咒,有识之士也不会让它扩展开来。清远……人家是佛门中人呢,佛道之争自古有之,手扎不拿出来,让道门自家明争暗斗,再正常不过了。” “……” 陆灵蹊抓住刚被也摔坏了的玉简,无法再听下去,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 她是畅灵之体,她是当事人。 逆天不是她要的。 佛道之争,跟她无关。 可是不要的,老天给了她。 想都没想过的佛道之争里,她家一辈又一辈都是牺牲品。 什么佛家?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全他娘的放狗屁! 陆灵蹊咬了咬牙,把这口恶气无可奈何地咽下去。 师父在忙着研究怎么弄她的本命法宝,爷爷在丹涯山,爹娘在修炼,金风谷沐浴在夕阳下,安静又祥和。 陆灵蹊站在云头看了良久,才按下遁光,直入师父拔给她的北偏殿。 这是她的私人地方,师父没事不会进来,爹娘爷爷想进也进不了。 推开卧房的门,陆灵蹊看向四个配备了大半药粉的细颈黑瓶。 师父说,本命法宝才是修士最最重要的伙伴,想要炼好本命法宝,想要它马上与自己溶为一体,一起成长,炼制它的时候,她也要跟着帮忙。 这跟着帮忙,可不止是打下手,她要以己身灵力助行地火,还要在最关键的几个步骤刻下阵法、符文。 为防出错,她已经在尝试炼制下品灵器,学习炼器知识。 原本,她想好好地按师父画好的路线走,把这几个不是正道修士应该干的东西放下去,可是现在…… 陆灵蹊的手,慢慢从四个细颈黑瓶上划过,终于一把收了起来。 …… 随庆舍不得把徒弟的壬水莲浪费掉,这东西天生透明,还具有一定隐身之效,原来他是想给她炼制护身法宝的。但在毒龙坞的时候,虽然没寻到龙息草,却在泥沼之中意外得了一截碧沉柳。 此物是炼制木系法剑的极品材料,若是能配合壬水莲…… 连续多天翻看宗门收集的各种法宝图纸,随庆的脑袋有些涨,放下图纸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师父!” 陆灵蹊端了一杯茶进来,“您还没想好呢?” “什么叫我还没想好?”随庆瞪了徒弟一眼,“我这是给谁忙啊?想当初,我给自己弄本命法宝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过。” 当年他条件有限,就随便糊弄了一把飞剑。 哪怕那样,也是他进阶结丹以后,砸了自己的所有身家。 这么多年来,那把下品的飞剑法宝不知被他加炼了多少次,砸了多少好东西在里面,才勉强升级成上品法宝。 现在轮到徒弟了,他当然要慎重再慎重。 “是是是,师父是给我忙的。” 陆灵蹊帮忙按摩头部,“师父,既然壬水莲瓣可以炼成护身之宝,那用它们来炼制其他,不是也成吗?那什么,我在演功堂的时候,听闵师兄说,最好的防守是进功,我觉得吧,我逃命功夫挺好的,要不然,您就帮我制成一套可隐可现的飞刀。” “……” 随庆享受徒弟的按摩,微闭着眼道,“嗯,我也正在想给你弄成成套的法宝。这法宝最好可攻可守,可合可分。” 壬水莲万年难得一见,生在‘动’之壬水上,见到了,想采下来,更是难上加难,比碧沉柳还要难得。 徒弟从五行秘地出来,身上又不缺辅助炼器的金晶、坤银等好材料,若能一下子设计好,以后就再不用麻烦了。 “宝贝是你的,这里的法宝图纸众多,作用什么的也都写在上面,你也可以看看,然后多加想象,给自己弄一个可攻可守,可合可分的好宝贝。” “噢!”陆灵蹊看向师父未翻的那一沓,“壬水莲瓣您本来是想给我炼护甲还是护盾啊?” “水性至善至柔,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其实不论护盾护甲,还是出手的利器,都可行。” 随庆一边喝茶一边道:“你一共带回了二十八片壬水莲瓣,我本来想帮你炼成法衣。至于那一截壬水莲茎,则结合其中的几瓣,制成可化舟可成盾的两用之宝。”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徒弟,“壬水莲瓣自成舟形,天生的自合大道,它要是能炼成飞行之宝,速度定比同类法宝快上一成。” 这么厉害? 若是以前,陆灵蹊一定高兴师父能给她打造这样的防护和逃命的好东西。 “师父,您这样说,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莲瓣很像刀啊?” “……” 随庆无语,他徒弟似乎天生的喜欢暴力呢。 当初在五行秘地的时候,就一个人杀了五个西狄人,回宗以,跟闵浩切磋,能往脸上揍得两个都不能见人。 罢罢罢! 这世道对女子向来严苛些,自个强大,总归不是坏事。 “行,你想把它炼成刀,我们就炼成刀。” 刀剑都是一回事。 “二十八片……” 随庆突然扔下茶杯,在众多看过的图纸中,翻出八张,“此为盾、此为舟、此为刀、此为衣、此为成套法宝组成的剑阵……” 陆灵蹊盯着师父摆出来的一排图纸,终于把眼睛盯在后面的三张剑阵上。 “行了,师父知道炼什么了。” 随庆拿出玉简,把八张图纸全都复了一份扔给她,“此虽为法宝的构图,却也可用于灵器,林蹊,只要你能炼出三件上品灵器,为师就帮你开炉,正式炼制本命宝。” 好东西可不能祸害了,所以,徒弟一定要有炼器的基础。 “知道了。” 陆灵蹊当然想尽快拥有本命法宝,只有拥有它,出门行走,她才更有底气。 “不是知道了,而是要努力,要尽快。” 随庆叹口气,“因为五行秘地,你们这一代都不缺好材料,所以,本命宝什么的,一定都会提前出现。” 这可不像他们当初,大都在筑基后期和结丹以后,才着手寻找本命法宝的材料。 “法宝的威力,可不是灵器法器能比的,想要不被人压着打,你就不能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弟子遵命!” 从师父处出来,陆灵蹊直接进了有地火的山头。 “林师妹,你要的材料都到位了。” 山头本就是金风谷的,地火屋自然是捡最好的用。 林铎亲自带她开了甲一号的石门,“这一次按你的吩咐,没有锻成灵材。” 他本来想拍个马屁,把她需要的材料都锻好,却没想,人家还不乐意。 “多谢林师兄了。” 看到还带血迹的獠牙和爪子什么的,陆灵蹊知道人家很用心,“回头我要是炼出上品灵器,送师兄一件。” “那感情好。” 林铎哈哈一笑,非常自觉地关门退出,一点也不耽误她的时间。 炼器炼器,只有炼,才有器。 想要把妖兽材料炼成可用的灵材,首先要熟知它的属性,利用种种,把它的属性彻底激发出来。 激发属性的时候,有的也需要阵法、符文的辅助。 陆灵蹊要炼本命宝,就绕不开阵法、符文,所以,一定要先熟悉所有才行。 甲一号房从关上的那天起,就不时传来‘嘭’、‘啪’、‘轰’等等炸响。 在这里借地火炼丹炼器的,基本都是炼气、筑基的弟子,大家都不宽裕,偶尔炼坏一个,都心疼的不得了,更何况这老响老响了。 “甲一号房的是谁呀?” “就是,这样天天响,得坏多少东西?” “嗨!你们不知道了吧?里面的是金风谷林蹊。” “啊?她?她要学炼器?” 老成持重的修士忍不住摇头,“听这声音就知道,她在炼器上没什么天份,何必浪费好东西呢。” 有钱也不是这么霍霍的。 “天份有时候也可以用经验堆出来。” 只专心炼灵盾卖钱的修士,倒是很羡慕,“我倒是想这样炸一炸,可是没灵石,舍不得啊!”为了省材料,为了省灵石,他就只能炼灵盾了。 外面的纷扰,陆灵蹊懒得管。 她现在只注意马上要成型的刀坯,凌空画出一个个或加速或刚烈或锐利的符文和阵法,以便在最佳的时间,全按下去。 美观的问题,现在她还顾不得想,为了把这些要用上的符文和阵法完美无缺地按到刀坯上,她的大刀,明显比样刀大了一圈。 滋! 滋滋滋…… 一个又一个灵阵和符文打到刀坯上,冒出股股青烟。 陆灵蹊顾不得头发都要烤焦了,手上法决不断。 炼器,比她想象的难。 先是炼制灵材老失败,后是炼制大刀老失败。 满满一储物袋的材料,失败了大半后,她才弄出一把下品灵刀。 两个多月来,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在符文上倒是很有天份,不管多复杂的符文,看过几遍后,总能完美地打出来,刻进刀坯。 坏只坏在自己的阵法镌刻上,不是慢了一步,便是灵力不稳打歪了,以至于炼废了十六把,才得了两把下品的刀器。 现在,她把刀身加宽回厚,希望可以用的数量,挽救大刀的品阶。 滋! 最后一个符文完美地打进阵法刻出来的花纹里,大刀猛然一亮。 成了。 陆灵蹊连忙淬水,‘刺啦’一声,一把带点青色的厚背大刀新鲜出炉。 “中品!” 朝试刀石上一挥,凭着刀气和石上颜色的波动,陆灵蹊很高兴,自己终于炼出一把中品的灵器了。 “唉!可惜师父一定不会认你。” 要不然,陆灵蹊觉得自己可以炼出一把像门板的上品灵器。 “算了,接着来吧!” 放下这把大刀,陆灵蹊朝最后一把大刀使劲。 …… 随庆的图纸终于彻底完成,就等着徒弟拿上品灵器来开炉了。 他完美地保住了壬水莲的属性,只要炼制得当,碧沉柳绝对能彻底溶入壬水莲中,保住徒弟做为女孩子的形象。 只要不打架,徒弟可踩着莲花朵朵,有如真正的仙子。 在随庆想来,这样慢行的时候肯定非常好看。 快了,莲花合一,就变成了花瓣舟,远看近看,也都比那些踩着飞剑,踩着大刀,踩着玉笛什么的从容、漂亮。 打架的时候,徒弟可以用天女散花阵,衣袂飘飘地冲进敌阵,收割敌人的性命。 在随庆想来,那也是非常有仙子形象的。 只有一点,他不能确定。 从徒弟跟闵浩打架的情况来看,随庆严重怀疑小丫头,更愿意拎着合一的大刀,跟人家噼里啪啦地砍。 第一七五章 出门 甲一号房的暴响终于越来越少,到最后若不是大家想租租不到,都快忘了里面有人。 三年来,只有送过几次材料的林铎知道,林蹊那位大小姐终于用砸钱的方式,把她自己砸成了一个小有经验的炼器学徒。 不过,她这种方式,仅限于炼制灵器。 没有天份,想吃炼器这行饭绝对不行。 林铎其实到现在都搞不清楚,那位大小姐怎么突然一头扎进炼器这行当,如此废寝忘食的。 为防不开眼的找麻烦,这三年来,他就守在这里以便她随时招呼。 轰隆隆! 石门在面前缓缓打开,外面的空气感觉都清新了好多。 陆灵蹊忍不住多吸了一口气,才面含笑容大步离开她辛苦三年的地火屋,“师兄,多谢照顾这么久,这是我送您的。” 一把黑色的厚背大刀,带着一股暴怒的熊煞之气出现在面前。 林铎都呆了,“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 除不了好意思要她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灵器,还有,这大刀的形象实在有些粗犷,他在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愣是没在林家找到哪个子弟能配上这样的大刀。 他林家子弟都是如玉君子型,真没哪个长得五大三粗啊! “这有什么?”陆灵蹊对这把刀还算满意,“此刀能成,还要多谢师兄送进去的四阶暴熊牙、爪,我把它的暴戾之气完整地保留了,用于对敌,在打击敌方士气上,绝对能起到特别的作用。” 林铎:“……” 他突然庆幸当初朝林家动手的时候,这位师妹看在随庆长老,看在姑祖的面上,没真的亮她的爪子。 “那就多谢师妹了。” 林铎满脸堆笑,“我一定给它找个好主人。” “它已经是师兄的了,怎么用都成。” 陆灵蹊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的大刀有些重,又比正常的大了那么一圈,可能不会得一般人喜欢,“师兄,金风谷里,近来可有什么事?” “金风谷没什么事,不过师妹倒是有喜事。” 林铎笑着恭喜她,“昨天,你爹娘冲过了筑基,现在正闭关稳定修为。” 啊? 这真是大喜事。 陆灵蹊高兴的连忙拱手作别,冲回谷中。 “林蹊,过来。” 远远看到徒弟往那边竹楼跑,随庆迅速传音,“稳定修为的时候,不能打扰。” “……” 陆灵蹊在竹楼外面转了一圈,居然没看到一个传音符,只能怏怏往师父的金风殿去,“我两年多没出来,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惦记,一个口信都不留,哪有一点当人父母的样。” 这是朝他抱怨? 随庆无语,“你跑了多远吗?地火屋就是金风谷的产业。”两边相距不过十多里,对他们修士来说,算什么呀? “快,把你的三件上品灵器交上来。” 一边说话,随庆一边把徒弟打量一遍。 三年了,女孩脸上原有的一点婴儿肥全不见了,十分美丽里,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刺玫瑰。 哎呀呀!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随庆满意得紧,这三年徒弟显然不止是炼器,还在地火屋中修炼了,此时的修为,已近筑基初期的后阶,再有个两三年,冲进筑基中期完全不成问题,“别给我笑,没达到要求,就没有本命宝。” “……嘿嘿!师父,我交的可能跟您想象的不一样。” 虽然金风谷没人,可是陆灵蹊还是不想在外面被师父教训,拉着他就往殿里走,“不过,我觉得正正好。” 什么意思? 随庆斜她一眼后,摸了一枚玉简出来,“我给你弄的本命宝,可能跟你想象的也不一样。” “……” 陆灵蹊把装成绩的储物袋递给师父,接过师父的玉简。 师徒俩一个从储物袋中拿刀,一个把神识透进了玉简。 随庆早有心理准备,不过,他想到徒弟喜欢拎刀直砍,却没想到,这刀比他想象的还大上这么多,而且…… 他颠了颠手中的厚背大万,感觉重量方面,也比一般的大刀有料的多。 好家伙,他到底收的是女孩子,还是五大三粗的粗汉子? “师父……!” 陆灵蹊也没想到,师父弄的本命宝,居然是这样的,“这莲花是什么颜色啊?” “淡绿!”随庆惜字如金。 幸好不是粉红,陆灵蹊偷吐了一口气,“那它还有隐藏功能吗?”隐藏功能才是这宝贝最大的亮点,如果这都保不住,那弄得再漂亮,她也不要。 “自然!” 面对还等着解说的徒弟,随庆只能按下那口气,接着道,“它是你的本命宝,你想让它隐藏还是显露,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噢!”陆灵蹊高兴地点头,“师父,您不试试我的刀吗?它们绝对都是上品灵器。” “……” 随庆把刀放到一旁的桌上,“林蹊,我们是修士。修士用的是什么?是灵力,哪怕一片雪花,在灵力的作用下,也可以重若千金,成为杀人利器。你的刀……是不是太重了?” “我觉得不重。” 陆灵蹊据理力争,“您也说了,雪花要在灵力的作用下,才能重若千金,才能成为杀人利器。可是刀呢?哪怕不用灵力,您看它的样子,也是杀人利器。” “……” 随庆的眉头微拢,他已经猜到徒弟要说什么了。 “在演功堂一段时间,我发现飞剑什么的,都不能跟周致师兄的大锤头硬碰硬。大家跟他打架,都只能借着巧劲和计谋赢他。” 这是被带歪了啊! 随庆真想跑演功堂,把周致那个五大三粗,脑子缺根筋的笨蛋扔出去,“周致灵根资质不好,他修的是天熊功,天生的力气大,你怎么能跟他比?” “可是我的力气也大。” 要不是力气大,她跟闵师兄打架的时候,也轮不到南师姐他们一齐上去拉架。 “我修的引龙决肯定在天熊功之上,和周致师兄切磋的时候,要不是我的经验不足,要不是我不想跟大家似的用巧劲用计谋,不说打赢他,平手肯定没问题。” “……” 随庆居然无言以对。 宜法师妹曾特意找过他,说徒弟筑基的时候,引龙决也去凑热闹了。 他娇娇俏俏的小徒弟似乎一直在法体同修呢。 法体同修的好处,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嘛? “那你的意思是……,”他看向徒弟手边的玉简,“我忙了几个月,全是无用功?”可怜他设计了炼制的每一个步骤,标了所有的优缺点。 “怎么会?” 陆灵蹊也想当漂漂亮亮的仙了呢,“我觉得,您前面的设计都没问题,只在最后合而为一的步子上。” 也就是说,合而为一的时候,这把大刀,得轻重由心? “……乐机门容惑真人你知道吗?她的本命宝,就是一把大锤子。”说这话时,随庆忍不住‘嘶’了一声,“她是炼器大师,那把锤子很有些妙用,据说轻重由心,你要是觉得这最后一步有问题,我们就只能去找她了。” 陆灵蹊还真认识容惑,“在百兽宗的时候,我见过那位前辈,她是司马蓓怡的师父,我和司马师姐那段时间相处的还不错。师父,我们找她,是不是还要大出血啊?” 还知道大出血? 随庆忍不住笑了,“有她加入,不出意外,妥妥的上品法宝,甚至运气好,还可能出极品。”出点血算什么?本来他就要找人帮忙的。 “那……是我们到乐机门?还是把容惑前辈这边来啊?” “自然是我们到她那里去。” 随庆敲了徒弟一下,“人家是炼器大师呢,想要人家不遗余力地帮忙把法宝弄到最好,就要拿出你的态度来。” “噢噢!” 陆灵蹊连忙拿出自己的态度,给师父奉上一杯茶,“师父!我还没到筑基中期,出门没问题吗?” “你不是跟着我嘛?” 随庆还不知道,她想出去转? “容惑不怎么好说话,到时,你也要在她徒弟那里使使劲。” …… 不过半天的功夫,陆灵蹊就坐着师父的灵舟离开千道宗。 可怜,爹娘和爷爷都各有不能打扰的理由,她只能留下两张传音符,跟着雷厉风行的师父万里迢迢地往乐机门去。 “师父,乐机门那里没有传送阵吗?” 灵舟行的一点也不快,陆灵蹊忍不住有些着急。 “乐机门是六大道门之一,自然有传送阵。” 随庆笑看徒弟,“不过,你炼了这么长时间的器,为师觉得你应该换换脑子了。” 啊? 陆灵蹊一时没反应过来。 “欲速则不达!” 随庆俯瞰南山,“修真联盟成立以后,弄了一支船队不间歇地飞行各处,它的价钱比传送阵便宜一半,是很多低阶修士的首选。 前天,联盟的楼船恰好经过千道宗坊市,没意外的话,它还会在前面的滏口坊市暂停,为师带你坐坐它,领略各方风情,也不失为一乐事。” 筑基中期后,徒弟就要出门历练。 他这个做师父的,免不了要操心一二。 千道宗环境太单纯,他总怕她出门就被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总要先让她提前历练一番。 有他在旁看着,不论什么问题都能及时纠正。 “对了,你宗门的配给都领了吧?” 炼器三年,以徒弟核心弟子的身份,应该能领不少东西。 随庆扔给她一个小储物袋,“出门行走不比在家,所谓人心隔肚皮,想要杜绝麻烦,就给我低调一点。从现在开始,你就用那三年的配给过日子吧!” “……” 陆灵蹊接过师父的小储物袋,有些愁,“装不下。” 什么? 小储物袋可比三个大麻袋,怎么可能装不下? “你都领了什么?” 随庆诧异的很,他当初出门历练的时候,把被褥和厚、薄两套法衣全加上,都没装满这小储物袋的一半。 “丹药、灵石,”陆灵蹊被师父盯得很不好意思,“还……还有食坊三年的供给。”请食坊大师傅帮忙另做的肉食,还是不说了吧! “……” 随庆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筑基修士都能辟谷了。 大家辟谷过后,就算嘴馋,正常都不会看上食坊那什么灵米饼,灵面馒头。 可是他的徒弟…… “你都筑基了,怎么好意思去拿的?” 陆灵蹊瞠目,“可是我回宗没几年呢?”她怎么会不好意思?“师父,按正常速度,我还应该在外门呆个一两年才筑基进内门的。宗门总不能因为我进阶太快,就把该我的食坊供给断了吧?” 随庆居然无言以对。 他想了又想,“那什么,宗门的供给一向奇差无比,你又不缺灵石,真想吃东西,不能……” “我觉得挺好吃的呀。” 陆灵蹊不知道师父怎么会觉得宗门供应的灵米饼和灵面馒头,奇差无比的,“都是灵物制成,它再不好吃,也比凡间的米粮好吃。” “……灵物又如何?” 随庆冷哼了一声,“你就不怕那灵米饼把你的牙磕了?”还有那馒头也是,几乎就是死面,吃起来特别的废劲。想当初,他再没灵石,再馋嘴,筑基辟谷之后,也断了去食坊的路。 “师父,哪有磕牙?” 陆灵蹊连忙摸出一个灵米饼,“您看,很软的呢,吃起来带有一股特别的米甜香味。” “……” 随庆接过徒弟的灵米饼,捏了捏后,终于傻在那了。 宗门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当了宗门长老后,他才知道,食坊供应的不要钱灵食之所以那么难吃,完全是大厨特意为之。 那样做,即避免了浪费,又逼着大家尽早辟谷修炼。 怎么徒弟的…… “你拜进宗门后,领的都是这样的?” 随庆忍不住怀疑那大厨在变相地讨好小丫头。 “是啊!”陆灵蹊点头,“第一次的时候,知袖师叔怕我不认识路,还让刘成师兄陪我一起去的。” 知袖啊! 那就怪不得了。 那个吝啬师妹,好像当初就因为食坊的供给,把里面的大厨全都套了一次麻袋。 唉! 随庆现在觉得她把他徒弟带歪了。 看看,这供给太好吃了,他徒弟就是不肯辟谷。 第一七六章 尸宗 满是肉香的食盒,一个摞一个装满小储物袋的时候,随庆总算知道,不仅知袖师妹在徒弟辟谷的路上拖后腿,百禁山里的妖王,更是罪魁祸首。 好家伙,都离开了,居然还用传送宝盒给林蹊送吃的,好像他会虐待她饿着她一般。 为了不让徒弟觉得他真的会饿着她,更为了不把徒弟推给这群想抢人的家伙,随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算了吧,筑基修士拥有两个储物袋,应该不至于就被人盯上。” 真要被人当肥羊盯上,他正好看着让徒弟长长记性。 “谢师父。” 陆灵蹊不仅得了师父的两个小储物袋,还得了一个能掩饰空间宝贝的布囊,有它在,就更能掩饰青主儿空间的问题了,“师父,您说,我以后就把这布囊当成暗袋缝在袖中行不行啊?” “袖中暗袋,是很多人的选择。” 随庆真不觉得那里安全,“与其放那里,你还不如就放怀中。” 真要遇到生死大敌,其实哪里都不安全,只是没到那一步,修士总喜欢给自己留一份后路,“这东西,只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才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比如再入什么秘地,可以藏起一部分。 他还不知道,他徒弟早藏了很大的一部分。 “您这样说……” 陆灵蹊皱着眉头翻看她袖中的暗袋,“怪不得被老白鹤抓住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找到我的袖中暗袋呢。” “……” 随庆不说话了,他可以想见老白鹤看到徒弟藏着一袋妖兽肉的感受。 那应该不仅是懵了,更可能是吐血。 “我想到了。” 陆灵蹊不知师父所想,突然兴奋起来,“师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要在这暗袋里,做个袋中袋,用外面的暗袋,掩饰里面的布囊,这样不就安全了嘛!” 你开心就好! “行!你想这样做,就这样做吧!” 反正他当初得到息神布的时候,也在身上到处做暗袋。 …… 飘渺阁上云院。 秋宇掌门等人几乎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无奈地确定师妹无想真的跑了。 “我怎么感觉她都不像是回复神智跑的。” 清漓头痛不已,“如果真回复了神智,面对我们的时候,她就不会只有恐惧。” 有些话,她不敢说。 但无想怕飘渺阁的天蓝法衣,更甚怕他们,她好像还陷在师父把她抓回来,把她逼疯的那段时间。 “……找吧!” 秋宇掌门捏着眉心,“给萧潇、静柔他们多备些保命东西,让他们提前出门历练,暗地里寻找无想。” 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要不然,不仅疯了的无想不安全,就是宗门这里,恐怕也会不安稳。 “她的神智肯定没回复,要不然就不会偷着跑了。” 再加把劲,就要冲到元后的师妹,哪用怕他们? “她现在肯定还以为自己只是筑基小修,告诉萧潇他们,找到后只管哄着,把她当平辈交往,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我们到了再说。” 出门历练,就不能穿宗门的法服,无想就不会害怕。 秋宇望着上云院,不知道应不应该怪师父留给他这样一个烂摊子,“清漓,你也随他们一起暗地里寻寻吧!” …… 滏口坊市,换了装的陆灵蹊师徒俩终于追上了联盟的楼船。 虽然是核心弟子,可宗门三年的配给,真不多,每个月八十块灵石,一年九百六,三年也就两千八百多灵石。 不做任务,没有长辈赐予,没有机缘,再核心的弟子也要活成狗。 一直知道灵石难赚,要好好挣钱,努力攒钱的陆灵蹊,其实踏入修仙界以来,真没缺过灵石,现在让她只以这点灵石过日子,心里莫名地发虚。 交了到乐机门的六百灵石船票钱,她嘟着嘴巴,偷偷跟蹭她船票的随庆道:“其实我们自己用灵舟赶路也是一样的。” 随庆笑而不语。 他终于不用担心拥有大把钱财的徒弟大手大脚了。 请那什么鹰王吃一顿,居然花了十二万灵石,这种情况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相比于其他苦哈哈,到处做任务,赚宗门贡献点,赚灵石的同门,从五行秘地回来的徒弟,优势不要太多。 只己土珠这一项,她就不用愁宗门的贡献点数。 至于灵石…… 连随庆都不能不承认,徒弟的财运,比他当年不知好了多少倍,连带着,他现在也有钱的很。 现在进秘市,他也不用抠抠搜搜地算计灵石够用不够用,不用因为囊中羞涩,眼睁睁地看着好东西,再被别人拍走。 迈着八字步,修为按在筑基的随庆,现在最遗憾碰不着秘市拍卖。 他有大把的灵石,想砸没处砸呢。 大通仓里吵吵嚷嚷,这里的价钱最低,买在这里的修士,都是一分钱恨不能扳两半花的主。 对于又来的新人,除了几个别有用心的瞟了一眼,其他还是该怎么说话,还怎么说话。 师徒两人瞅了一圈,所有的角落都被人占了,他们现在只能往中间坐着了。 “放心,在船上是不用怕的。” 随庆非常随意地拿个蒲团坐下来,传音给四处打量的徒弟,“修真联盟再怎么也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是下了船,可就说不准了。 “噢!” 陆灵蹊有些不满师父早前为什么不说。 到乐机门求容惑真人炼器,这一路都应该在船上,按理说,就算有不开眼的,也找不着机会阴他们。 她放松下来,才要坐下,就见又呼啦啦涌上来一群人。 空间迅速缩小,眼看就要人挤人,陆灵蹊瞅瞅师父,往他跟前坐了坐。 可是,她还是想的太好了,没一会,居然又上来五个背着棺材的。 所有人都被棺材散出来的味道熏着了,只是瞄瞄带头的老者,没人敢说话,大家都尽量给他们多腾空间,生怕惹了他们。 “师父,”陆灵蹊小声传音,“要不然我们到甲板上转转吧!”二楼有独立的厢房,或者她不应该省那两百块灵石。 随庆闭着眼睛,不理徒弟。 陆灵蹊还待再劝一句,外面突然传来几个大嗓门。 “看看啊看看啊,吐血大甩卖了啊!” “有炼丹的朋友没?刚收的新鲜红花锦啊!便宜没商量,一百块灵石十株啊!” “瞅一瞅,看一看啊,十块灵石一件啊!” “收货收货啊,大家有什么用不上的,要处理的,保证价钱让您满意。” 闻声出去的不是一个两个,很快大通仓里就剩下他们师徒和这五个背棺材的。 坐在棺材盖上的老者瞄了他们一眼,随庆迅速拉起徒弟,“走,我们出去转转。” 他好像突然想起,带徒弟是出来历练的,不是表现不同。 别人都出去了,他们不出去,就等着被这几个尸宗修士盯上吧。 咚! 陆灵蹊自然紧跟着师父,只是才走到最后一个棺材处,就听到棺材里传出一声响,好像里面炸尸了般。 咚咚! 棺材盖都震了震,老者一个旋身,坐到了棺盖上,“何东,你是不是又没喂食?” 背棺材的修士连忙低头,“弟子错了,请师伯责罚。” “自己割手吧!” 说话间,棺盖上突然露出一个小洞。 浓浓的尸臭味迅速从小洞里传出来。 何东惨白着一张脸,迅速以灵力在手腕上一划,冒出一股血直落小洞。 陆灵蹊的耳朵尖,虽然已经走出大通仓,却能听到棺材里的尸体,好像舔血般的声音。 她的脸忍不住白了白。 那什么喂食,到底是几个意思? 尸宗是山海宗辖下的一个小派,亦属魔门,他们养尸,总不能老割自己的肉。 “师父!” 陆灵蹊很不解,这魔门修士如此在修真联盟的楼船上养尸,怎么都没人管? “联盟联盟,自然也包括了魔门。” 随庆拉着徒弟快步离开,“林蹊,这一次师父希望你能多看多思多想,回头,再问我为什么。” “……” 陆灵蹊只能闭嘴。 “去吧!好好转一转。” 随庆拍拍徒弟的肩头,神识若有若无地瞟向其中一个棺材。 他按下了修为,没想到,还有老怪物跟他一样。 为防意外,走到甲板上后,随庆就一边打量楼船,一边又把神识透到三楼处。 他想看看,开船的修士修为如何。 没一会,他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二楼三楼有没有住高阶修士他不知道,但守船人只有结丹初期修为,真闹起来,一定会波及无辜。 陆灵蹊还不知道棺材的不对,她跟大家一齐挤在小摊子前。 宗门的坊市她没逛多少,就被老白鹤抓走了。百兽宗的坊市倒是逛了逛,却也因为瑛姨鹰叔要离开,没那份心情。 现在…… 嘭! 不知谁挤了她一下,她一脚踢到一块好像石头,又好像木头的东西上。 “十块灵石。” 看摊的修士,迅速把那东西递过来,“道友,它与你有缘啊!此物是我在一个被人搜过的古修洞府前捡到,虽然我不知它的作用,可也许它就是宝贝呢?十块灵石不贵,您拿着,或许就捡了一个大漏呢。” 陆灵蹊:“……” 她真是服了这些人。 这话,她刚在后面的时候,已经听他跟别人说过几遍了。 “刚刚谁挤我?” 陆灵蹊现在怀疑,这里有他们的托,专门隔一会挤个人,隔一会挤个人,然后说什么有缘。 修士大都相信缘法,前面真有两个人买了。 “道友,您看,这真是好东西。” 看摊的修士看她不信,拿起一旁的断刀,‘哐’的一下砍上去,“这刀虽然断了,可确确实实还算中品灵器,你们看,一点痕迹都没有。” “咦?果然呢,十块灵石我要了。” 后面看到的修士忍不住掏了十块灵石出来。 “哎!别急啊!”卖货的人阻住他,拿着断刀又‘哐’的一声砍了下,还看向陆灵蹊,“道友,你真的不要这个缘?” 陆灵蹊:“……” 她一下子不知道,掏灵石的是不是人家的托,又害怕自己真的错过了自己的缘。 “我要我要。” 她还没开口,后面又有人掏了灵石,“二十块,卖我。” “二十块?我出三十块。” “四十。” “五十。” 没一会的功夫,这块原先卖十块的东西,就被一群人抬到了两百块。 随庆远远看到徒弟面现纠结,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他怀疑这丫头要出手了。 果然! “三百!” 陆灵蹊咬着牙,早知道,就认了那十块灵石了。 “三百?凭什么?三百五。” “四百灵石!” 甲板上突然变成了拍卖场,一块莫名其妙的东西,被大家先十块十块的提价,再到现在一加五十地提价。 “五百灵石。” 陆灵蹊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的‘缘’这样被人看好,或许真是什么好东西呢? “五百,五百,还有没有人要?” 卖货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高捧着那块东西。 只是一群穷鬼,五百以上的灵石,谁都要想一想。 “好嘞!五百灵石,它是道友的了。” 陆灵蹊还正在想,要是再有人加价,她是不是还要加价的时候,人家就把东西塞到了她手上。 她懵了一懵,在人家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五百块灵石。 哎呀!师父让她低调,现在一玩五百灵石,会不会被人盯上啊! 这一瞬间,她又忘了,到了乐机门她就不可能再在外面晃的事实。 挤出人群,把才得来的宝贝偷偷地递到师父面前,“师父,您看它是什么?” 徒弟期待的语气,让随庆一乐,“拿着玩吧!” 什么意思? “师父,不值五百灵石嘛?” “……嗯!我记得你知袖师叔那里也有跟这差不多的,当年跟人争着抢着要,结果花了六千七百灵石块。” 啊? 陆灵蹊一呆。 “那什么,确实有古修洞府,也确定有不少人在古修洞府外,看到这些灵器砍不动,似石又似木的东西。” 随庆笑,“不过呢,哪怕下品法器,都能跟切豆腐似的。它一不能炼器,二不能当板凳,名叫臭石。“ “……” 陆灵蹊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反正捧东西的手,都有些抖了。 第一七七章 铜面具 看完知袖师叔的笑话,还来看她的笑话? 陆灵蹊被师父气得没脾气,她正要拎着臭石砸给卖假货的,识海里,突然传来青主儿急切的声音,“别扔别扔,拿进来给我看看。” 嗯? 陆灵蹊心下一顿,手在储物袋前晃了一下,臭石掩人耳目地送了进去。 “真生气了?” 徒弟撅嘴的样子让随庆忍不住好笑道:“这么好的人生经验,你买的可比你知袖师叔省多了,她花了六千多,你这才五百。” 陆灵蹊:“……” 她觉得,她要是知袖师叔,听到这话,一定跟师父挥拳头了。 “为师由着你上当受骗,就是要你学个乖!”随庆教导徒弟,“捡漏,乃万中无一之事,你把别人当傻子,以为有漏可捡的时候,其实就落了下乘,就等于把自己的贪心曝于别人面前,那别人怎么坑你,都是你该受的。” 师父的语气这么严肃,陆灵蹊老老实实低头,“师父,我错了,臭石……我会好好收藏。” 这还差不多。 随庆欣慰,拍拍徒弟的肩头,“想通了就好,不过呢,侥幸之心人皆有之。但想要捡好漏,首先你得比旁人懂的更多,见识的更多,更有眼力。” 说到这里,他露了个迷之微笑,“看到他摊子上那个圆圆的好像黑铁球的东西吗?师父告诉你啊,可是个宝贝,它表面是炼气材料,其实真正的名字叫铁甲丸,是生在铁矿山里的铁甲虫死后经过千百年慢慢蘊化而来。 用它炼器,实在糟蹋。 它乃黑驼子求之不得的制毒好材料,哪天碰到黑驼子,你把这铁甲丸送给他,保证大把好处。” 陆灵蹊呆了,师父这操作…… “我这就去。”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注意到一道微不可查的结界在身前破开。 果然,师父是老狐狸! 陆灵蹊眼露笑容,又重新挤到摊子前,“道友,你刚卖我的东西,还有吗?”她看到了那个铁甲丸。 “……哈哈!是好东西吧?” 摆摊的修士一愣,打哈哈的时候,隐晦地看了一眼船尾随庆所立的方向,“可惜,我也没有了。” 早知道这里有两个棒槌,前面的那块就不会十块灵石就卖了。 “没了?” 陆灵蹊感受到青主儿的失望,不无遗憾,“罢了,是我贪心了,你……”为防再出意外,她先扔下十块灵石,“是不是随便选?” “是!” 摊上的东西,哪个他没研究过? “那我要……” 陆灵蹊的手指过来指过去,终于指向铁甲丸,“就它了,它长得比较合我眼缘。” “哈哈!道友拿好。” 做生意的,都喜欢傻子顾。 铁甲丸稳稳当当地落到了陆灵蹊的手上。 制毒的好材料呢。 翻手间,就收回了储物袋。 大通仓现在住上了尸宗的人,哪怕他们把尸体装在棺材里,尸臭也掩盖不住,所以,大家都不想回去。 很快,就有脑子灵光的散修把自己用不上的灵器、符箓、材料什么的摆到身前,或卖灵石,或换丹药。 众人被这一启发,纷纷拿出自己暂时用不上东西,甲板上很快就变成了交易市场,大家各取所需。 陆灵蹊收了几张符箓,才转回师父那里。 “师父,我们不能跟船上的执事投诉吗?” “……”随庆打出结界的时候,隐晦地瞄了一眼大通仓那里,“修士出门行走,餐风露宿乃是常态,怎么,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 “这根本就不是吃苦不吃苦好吧?” 陆灵蹊不知道师父忌惮几个尸宗的人干嘛,真闹起来,哪怕他不亮出修士,道门的结丹真人也不可能向着魔门吧! “我付的是大通仓的灵石。” “呵呵!你付的真多。” 随庆被她逗笑了,“先忍一忍吧,再过半天,应该还有坊市,楼船总要停的,若尸宗的人不走,我们加点灵石住二楼的厢房去。” “师父,那您给我一个理由吧!” 陆灵蹊目光灼灼,非常好奇,“那棺材里的炼尸是不是特别厉害?”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嗯!有一个老妖怪。” 滏口坊市属于千道宗的势力范围,尸宗的那个家伙掩行藏在棺材里到底为所何事,随庆没闹清楚,也不好随便出手,“人家还算给面子没闹事,我们就装不知道吧!” 再过半个月,就到乐机门了的势力范围了,“我已给滏口那边发信,让他们查一查。” 有问题自然要问一问,但如果人家只是跟他一样闲了,陪哪个弟子试炼,戳出来就没意思了。 陆灵蹊没想到真有,“师父,那棺材里的,到底是炼尸,还是人啊?” 她只在资料上看到尸宗录属山海宗,没看到人家有元婴级别的真人。 “炼尸!” 如果是人,说不得,他就要跟人家说说话了。 随庆的眉头微拧,“尸宗能在山海宗的强势下,还保住宗门名号,自然有些底蕴,他们的人,正常都活动在召陵那一带,轻易不外出行走。 遇到了,人家没主动挑事,你记着,一定不要去挑事。” “噢!” “将来你出门历练,千万记住按着你的好奇心,修仙界每年死在好奇上的人,不知凡己。” 随庆接着教导,“身为修士谁没点秘密?这秘密可能是每个人的底线,你触了人家的底线,那分明就是逼着人家对付你。” 陆灵蹊:“……” 她默默点了头。 她的秘密也是不能触的。 “今天不要打坐了。”随庆看她一眼,“炼器三年,你也没好好休息过吧?把灵帐撑起来,自己进去睡一会吧!” 在这里撑灵帐? 陆灵蹊瞄瞄四周,发现已经有人这么干了,“师父,那您呢?” “我又不累!”随庆又看了一眼大通仓,“好好睡你的吧!” 陆灵蹊不跟师父气,她在地火屋中忙了三年,一边炼器,一边还不敢耽搁修炼,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那有事,您叫我。” 常年在外行走修士基本都会配备灵帐,此物虽是下品灵器,却可大可小,小的只能睡一人,大的却可进二三十人。 以前,大家布帐之后,还会在外围弄个掩饰的小阵,今天却都不必。 有师父在,陆灵蹊更放心,在撑起来的灵帐阵心放上一颗下品灵石,她就直接拥被而卧。 外面的天色终于慢慢暗了下来,大通仓里最中间的一个棺材终于咔咔动了一下。 尸宗五人的神识,连忙阻在大通仓的两端,好像生怕这里的情况被人看见似的。 棺盖咻的一声翻开,里面戴着铜面具的人突然睁开一双大都是眼白的眼睛,右手轻拍,就那么飘了出来。 “老祖!” 尸宗景纬连忙上前,“这里暂时还不方便,还属于千道宗范围。” “我知道。” 面具里发出粗粝的声音,“我还知道,这里有元婴真人。” 什么? 景纬面上一变。 “放心,他既然没有出手,就不是多管闲事的。” 铜面具的脖子动了动,咔咔的骨节响起,“他给面子,我自然也会给面子。”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步子从开始的僵硬到正常,不过十来步,“找一个人睡进去,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外面。” 啊? 景纬五个,一齐变色。 可是老祖决定的事,他们没人敢拦着,“何东,你睡进去吧!” 何东面色如土,老老实实地睡进棺材,棺盖咻的一声,又严丝合缝地盖好。 闭目养神的随庆在铜面具踏出大通仓的时候,突然睁开一双星目。 铜面具没有多少眼珠子的眼睛恰好也望了过来。 随庆轻轻抬手一拱,人家几步一闪,就到了他面前,非常自然地坐下,“我就是出来转转,很多年没出来转转了,道友不必紧张。”说这话的时候,一个朦胧结界,已然把外面的声音阻隔于外。 “呵呵!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出来转转了。”随庆心里吃惊,面上却不显,“在下千道宗随庆,不知道友……” “我没打听道友,道友自己说的可不算。” 说了几句话,铜面具原本粗粝的嗓音都好些了,“你可以说名字,我的名字……,你说,我是说当人时的名字,还是做尸王的名字?” “……呵呵!” 随庆莫名地感觉这位尸王很忌讳他的名字,“相逢即是缘,道友想说便说,不想说……,也只能是我们的缘份不够。” 尸宗只有一个元婴长老,那人还是年纪一大把的。 他御使的银尸据说进阶未久,虽然也偶有神智,却需要他时时安抚,否则,便会狂躁不安。 这位…… 随庆实在不知道,尸宗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位。 他不动声色地想在他露出来的眼睛及额头上,找熟悉的印象,可惜,一无所获。 “道友不必打量我,我不是你的熟人。” 铜面具手心一动,一个棋盘露了出来,“我们手谈一局如何?你赢几子,我回你几个问题,同理,你赢你几子,你也回我几个问题。” “……” 随庆默默接过白玉棋子,“道友对自己的棋艺看来很有信心啊!” “没事的时候,我就是喜欢琢磨。”铜面具先放黑子,“请!” “不知道友想要打听什么?”随庆笑着也下了一子,“或许你要问的问题,对我来说,不是多重要,我可以随口就说呢。” “……是我着相了。” 铜面具勇于认错,接着在棋盘上放下黑子,“敢问道友……”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望向远处,手中的棋子咻的一声,甩了出去。 “哪里走?” 一声佛门狮子吼从远处传来,很快一个光头和尚便追了上来,“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否则佛爷我……” “佛你姥姥。” 铜面具手上的棋子一把撒出去。 “好胆!” 光头和尚大怒,很中的锡杖连拔,叮叮叮地把那些棋子全都打落,整个人如鹰般,一下子落到甲板,“我看你是找死。” “慢!” 随庆抬手一拂,棋盒中的白玉棋子好像一面墙般阻在了两人中间,“清海,你确定要在这里打架?” 他不在隐藏自己的修为,“此乃我千道宗地盘。” 元婴修士打架,山倾水断不要太正常。 下面还有无数凡城,随庆自己都不敢动手,如何能让一个佛门的和尚动手? “阿弥陀佛!” 清海一顿,当场打了个佛号,“原来是随庆道友,道友在此正好,这孽畜偷了我大昭寺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既然出现在千道宗的地盘,还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你才是孽畜。”铜面具冷哼一声,“你个无祖无父的东西,在你家祖宗面前,可不就是个孽畜?” “你……” 清海大怒,锡杖猛然一沉,整个楼船都晃了晃,“别以为在这里,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有办法,你追了我多长时间,两年了吧!” 铜面具吸过甲板上的棋盘,一把收了,“可是本王还是站在这里。“ “……”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 人家追逃两年,千道宗都没得到消息,这事恐怕不简单啊! “阿弥陀佛!”清海因为随庆不能马上出手,面色阴沉的厉害,“若不是老衲顾忌凡人,你以为,还是什么?景纬,你们尸宗是不想过日子了吗?” 大昭寺再差,灭一个尸宗,还是不成问题。 要挟不了这个尸王,那就让能管事的来。 “装死是吧?我清远师兄等已经亲赴召陵。” 尸王再厉害,既然出身尸宗,那就是有主的。 清海的锡杖轻轻一抬,大通仓就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冲过。 “吼!吼吼……” 不似人声的吼叫,从大通仓中传出来,很快,四个衣着破烂的炼尸与他们的主人一齐冲了出来。 “大昭寺……”黑面具呸了一声,“恶心。” 陆灵蹊早从灵帐的另一边出来了,看着这样的几位,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尸宗是魔门,佛宗总的来说,算是好的,可是此时,她居然非常认同这位尸王的恶心二字。 “ 第一七八章 巧遇 楼船上突然多了这么几位,可把联盟的守船长老吓着了,连夜让出三楼,请他们住上去。 此船的终点在玄天宗,三门峡是玄天宗与百禁山的交汇之地,青海大师生怕这面具尸王跑了,给清远发信后,就跟在船上盯着他。 “师父,清远大师厉害吗?” 陆灵蹊记住了清远,只恨陆岱山和仪芬上次没把他打得几十上百年不能动灵力。 “元婴中期后阶,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尸王前辈打不过他吧?” 随庆瞅了徒弟一眼,“别人的事少管。”佛门和魔门的人打起来,他喜闻乐见的很。 “我就是问问嘛!” 陆灵蹊真希望这位尸王前辈能非常厉害,“师父,不是说尸宗的炼尸都是傀儡吗?我怎么感觉这位尸王前辈……跟傀儡不太一样啊?” “他应该不是炼尸。” 随庆的眉头拧了拧,“至少不是尸宗弟子自己养出来的炼尸。”凭空冒出这样的一位,他也疑惑。 要不是转尸之法禁制颇多,要不是他没在那人的脸上看出什么面善,都要怀疑是不是尸宗曾经的哪位高人,舍不得尘归尘土归土,在临死之前,突破了转尸的种种禁制,把自己直接转成了高阶炼尸。 “……” 陆灵蹊没想到师父也不知道,只能偃旗息鼓,“师父,清海大师敲的木鱼好烦人。” 因为清远,她对佛门先天没好感,所以对木鱼、对某人的念经声音非常讨厌。 “呵呵!”随庆笑了笑,“嫌烦,你不能把门关好?” 三楼可不是大通仓能比的,只要关好门,房间的禁制自开,不要说木鱼声了,哪怕外面闹翻天,也不会受影响。 陆灵蹊突然挥开了师父的窗门,高扬了声调,“这船上几乎都是道门修士,大家凭什么迁就他一个人?” “……” 随庆没想到徒弟还会来这一手,瞄了一眼在守在甲板上面容微变的清海,脸上的笑意加深,“你这孩子,人家是,待之道不懂吗?” 连尸王都知道,要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解决恩怨,免得伤及无辜,可这些标榜悲天悯人的佛家,却只做嘴上的工夫。 随庆不管佛魔两家有什么恩怨,但是清海这样,他就先天不喜。 “阿弥陀佛!”清海轻宣了一声佛号,他又不傻,这随庆就差没说,要随主便了,“吵着两位了,老衲再念经的时候,会自缚结界。” 他是一定要守在三楼甲板的,面具尸王诡计多端,要不然,他也不会连追两年多,才在这里拦住。 “呵呵!大师随意。” 随庆笑咪咪轻甩袍袖把窗门又关好,轻敲徒弟一下,“这么不待见清海?” “……又不是我一个人不待见。” 打得这么轻,陆灵蹊其实很惊喜了,“师父,下一站是余家山坊市,那位刘长老说,他们会在路过的每个坊市停上一个时辰,到时我可以出去转转吗?” “想转就转吧!” 原本他们师徒可以一起转的,可惜,身份被戳出来,他就不好再像普通修士那样逛街了。 随庆微有遗憾,“你的身份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所以,下去的时候,最好再换个装,戴个面纱。” “嗯!我有准备。” 从师父这里出来,陆灵蹊微瞅了眼好像不动如山的清海。 “林道友!” 旁边的房门也随之一开,出来的景纬笑着拱手,“好巧!” 外面的清海,他们一直有关注,刚刚的事,他们可看得真真的。 “确定挺巧!” 陆灵蹊不傻,但人家这样主动搭话,她也见乐,“景道友也要去天门峡吗?”按道理,她应该称他一声景前辈,人家毕竟是结丹真人。 但她的师父是元后大修,称呼一声道友,大家彼此都能安心。 “不!我们在召陵下。”景纬做了个请的动作,朝避着清海的另一边去,“昨天我们也吵着道友了吧!”要不是清远追来,整个大通仓都要被他们占了。 “呵呵!外面也别有风景。” 能捡到青主儿喜欢的东西,可不容易呢。 陆灵蹊对大通仓的不满,因为面具尸王,因为青主儿的意外得利,早不在意了,“正好,我也收了几样好东西。” “哈哈!是吗?那恭喜了,不过我们召陵也有一些特产,不知道友是否有意?” 嗯? 做生意? 还是主动的? 陆灵蹊若有所思后,干脆试着道:“自然!听说召陵最有名的是仙女杯。” 说是仙女杯,其实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灵草。 其开花的时候,花形如杯如玉,特别好看,被人戏称仙女杯。 它只长在召陵几个特定的地方,无法移植,无法人工培育。 “确实,我们召陵最有名的就是仙女杯。”景纬笑着摸出一个小玉盒,打开的时候,里面是一只粉绿色,好像玉杯一样仙女杯,“此物配合解毒丹,不仅能解尸毒,还有解各种毒障。” 常年陪伴炼尸,尸宗的修士,其实无可避免地都会沾染上一些尸毒。 此为宗门必须品,出产又少,几乎没有外传过。 就是当初的随庆要去毒龙坞,千道宗也没能从尸宗换去一个。 但现在,老祖与随庆真人相谈甚欢。 当初拒绝,现在也没有上赶子送的道理。 “不知这杯子,能否在道友这里,换上十株上品千金菇?” “……” 陆灵蹊接过这只玉盒,小心地拿起仙女杯,清灵的香气让人的身心感觉特别的舒服,“道友稍等,这只仙女杯我们换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她当然知道,人家不是换给她的。 几步回到师父那里,随庆也没想到,会有此意外收获,“好东西,我这就传信回去,让重平到金风谷的库房,把你存下的千金菇拿出十株来。” “那我就这样跟景纬说了。” “去吧!” 随庆看着好东西,舍不得移眼。 …… 外面的清海没想到他们还能这样干。 一个仙女杯换十株上品千金菇? 这生意…… 若眼睛可以射出利箭,景纬知道自己可能早成刺猬了。 他背着手,昂着头,迎着清海的视线,面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 “无耻!” 清海的嘴巴无声而动。 “景道友!”陆灵蹊放出师父的飞剑传书,急步踏过来,“家师已给宗门传信,十株上品千金菇会由门中师兄从传送阵先一步到乐机门,到了乐机门,我就把东西给你如何?” “可以!” 景纬笑着点头,“到了乐机门,道友再来寻我。” 拱手作别时,他朝清海挑衅地笑了一下。 “阿弥陀佛!” 清海大声宣佛,“林小友,与魔共舞必遭天……” “大师要口出恶言吗?”陆灵蹊冷脸打断,“什么与魔共舞?存在即道理,大师这把年纪也不懂吗?您说这样的话,应该是犯了佛门十重禁中的妄语、说过罪、自赞毁他三条重禁吧!” “……” 清海脸上紫胀。 他实没想到,这小丫头敢如此跟他说话。 “听说佛家戒律很多,”陆灵蹊声音谈谈,“大师要做怒目金刚我不管,但是……在我道门行走,还请您多记记你们佛祖的戒律,不要误导他人。” 佛道之争具体如何,轮不到她管,她只知道听自个的心。 “佛魔一念间,所谓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前辈想来比我知道的多。” 她不管某人脸上的表情,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 要不了多久,就到下一个坊市了,她还想出门逛一逛呢。 清海连念了数声佛号,才按下心中的怒气。 自师兄清远在太霄宫被打出来,他就感觉这天下道门,对佛门的排斥更甚。 以前,是那些老一辈的修士戒备佛门,现在连一个才筑基的小修都…… 清海其实也不知道,师兄好好修着闭口功,好好呆在大昭寺,为何要在畅灵之脉的后人可能死绝后,再把那惹事的手扎送上太霄宫。 这是明晃晃地给人递刀啊! 呼! “阿弥陀佛!” 连呼了数口气,又大宣了一声佛号,清海才平下自己的心境。 外面和尚的样子,船仓中的面具尸王一直关注。 他没多少眼珠的眼睛,闪过一丝讥诮! …… 余家山坊市并不大。 原本也没多少人,但因为有了过路楼船,今天却远比平时热闹。 陆灵蹊戴着斗笠,把隔绝神识的面纱放下来,慢悠悠地走在人群中。 手上没多少灵石,大铺子什么的,当然是不能进的,她只在一个又一个摊子前流连,希望再找到青主儿想要的臭石。 据师父说,那东西曾经非常多,当年的高阶修士们没看上,全扔在外。 捡它的都是修为低弱的炼气小修,因为他们没有法器,以为灵器砍不动的,就是好东西。 一直到现在,除了极少数的,它还是流转在炼气小修手中。 可惜,余家山坊市统共就一条街,没过半个时辰,就到头了。 陆灵蹊不能不遗憾,这里没那东西。 此时的她还没注意,前方一个茶楼里,正在鸡飞狗跳,“抓住她抓住她!”七八个人楼上楼下地堵一个女修。 “没灵石?没灵石你点什么仙雾茶?”掌柜的堵在门前,“三百块灵石,你今天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他打量那女修的青色法衣,估算价值,“给我上,脱了她的法衣。” 嘭!嘭嘭嘭……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女修虽然惊恐万状,本事却着实不小,七八个修士连手也没在她这里讨到好,片刻间全被人家摔了出去。 掌柜的正要动自己的算盘法器,就被急奔而来的静柔止住,“慢,她的灵石我付了。” “你付?” 坊市执法队的修士正开过来,掌柜的气焰大涨,“你付得起吗?你看看她把我这砸的。” “哎哟!我的腿断了。” “哎哟!我的胳膊断了。” “坏了坏了,陈三别是死了吧!” “不是我,不是我。”看到那个陈三额头出血,无想非常害怕地抱住头,不停地摇,“是他自己摔的,是他自己摔的。” 她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老是一碰就这样。 “怎么不是你?” “闭嘴!”静柔一把甩出四块莹金石,“这应该够了吧?” 她知道,经过前些天的教训,师叔的力道已经放到最小了。 “师……师姐,不是说了,等等我吗?你怎么又一个人先跑?” 可怜她到处赔人灵石,赔人丹药,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卖了好几块再不可求的材料。 长辈们再不出现,她真要带着师叔当乞丐了。 “这是什么东西?莹金石吧?我的乖乖!” 识货的在旁大叫,“一块莹金石最低可卖八千块下品灵石,四块就是三万两千块呢。” 赔茶楼和人员受伤的损失,绝对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掌柜的如何相信,拿起一块莹金石,扬声高喊,“吕掌柜,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莹金石。在价值没清楚前,你们不能走。” “不不不,我要走,我要走。”无想最怕被人关起来,惊恐不已。 “放心放心,我们一定能走。”静柔连忙安抚,“我在这呢,他们不敢关我们的。” 她不知道师叔到底经历了什么,反正找到她的时候,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全都不见了。 师叔只记得一样,茶楼。 她浑浑噩噩的好像还记得,茶楼是打听各种消息的地方,每到一个坊市,就找人气好的茶楼,在人家那里点上一杯茶,漫无目的地听各方八卦。 静柔严重怀疑师叔可能都不记得她具体要打听什么了。 “是莹金石。” 隔壁的吕掌柜被惊动,“这四块品相还不错。” 茶楼掌柜的脸色这才转晴,“那你们走吧!” “慢!”静柔把师叔护在身后,“都说了品相不错,怎么也值三万五千块灵石,麻烦你们找我三千。” “呵呵!道友,天还没黑,你在做什么梦呢。” 掌柜冷笑一声,“你想叫我找你灵石,那我们就好好算。我茶楼被砸成这样,不要重新修整?伙计受伤,不要给丹药,给补偿,让他们养养?未来几天我都不能做生意,这损失真算的话,你赔的起吗?” 第一七九章 步罡踏斗 陆灵蹊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静柔。 所有飘渺阁的修士,她都想交好,想透过他们了解那位无想祖宗。 可是现在…… 站在人群中,陆灵蹊的眼睛慢慢放到静柔身后,那个打了人却面带惊恐之色的女子身上,她的样子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 嘭!嘭嘭! 陆灵蹊的心狂跳了两下,她没听说飘渺阁还有哪个脑子不正常。 那么这位…… 陆灵蹊努力按下心跳的时候,对面恨不能躲到静柔影子里的无想,却莫名地有了某种感应,一双好像小鹿一样漂亮无邪的眼睛,惊恐惊慌中又带了种特别的疑惑,她在静柔的背后伸出头来打量外面看热闹的人,寻找那抹让她疑惑的视线。 一阵风来,陆灵蹊斗笠上的纱巾扬起一角。 无想的眼睛一亮,一下子奔了出来。 “师姐,不要跑。” 静柔吃了无数次亏,哪敢再不防着? 好在无想这段时间跟她混熟了,没有抬手把她甩出去。 “行!您厉害。”静柔说不过茶楼掌柜,师叔又有了再跑的心,她不敢再耽搁,“这四块莹金石……” “莹金石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陆灵蹊拿了斗笠走向她们,努力挂着无懈可击的笑,“李师兄,这两位是我朋友,麻烦帮忙公平公正地处理一下。” 嗯? “原来是林师妹。” 派任在这边当坊市执事的李怀还真认识她,“师妹放心,这件事,师兄帮你处理了。” “多谢!” 陆灵蹊朝他一拱手后,面对惊喜的静柔,“到了这边,居然不通知一声,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废话!” 不用当乞丐了,静柔高兴的当场拥抱她,“我正想投靠你呢。”她追着师叔在这边跑,可不就需要地头蛇嘛! “……嘴巴这么甜,我就饶了你了。” 陆灵蹊其实早把更多的目光给了一旁傻笑,好像也很惊喜的无想,“这位……师姐,远来是,林蹊请你们到对面的酒楼小坐如何?” “好!好啊!” 无想一把拉开才松手的静柔,“我也要抱抱。” 她不知自己开心什么,反正就是开心,更自然而然地学了静柔拥抱过去,“嘻嘻!我喜欢你。” “……我……我也喜欢你。” 静柔抓师叔的手伸在半截子,闻言真是不知道是替自己师叔尴尬,还是替她尴尬的好,“呵!林蹊,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我的宜师姐。” 她不敢把郑相宜三个字说出来,天下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太多。 “……原来是宜师姐。” 陆灵蹊强按了万千思绪,不让脸上的表情露出破绽,后退一步转向李怀,“麻烦李师兄了,谈好赔偿,你到对面找我。” “好说。” 李怀在她们说话的当口,已经跟很有眉眼的掌柜低声介绍了林蹊,并要回了莹金石,“这位道友,这是你的莹金石。” “多谢!” 静柔不能不收回来,她以后的法宝,还没想好怎么炼,所以,这些好材料一定要留一部分,“师姐,不要乱跑噢,我们到对面吃好吃的。” “嗯嗯,我喜欢吃好吃的。” 无想盯着陆灵蹊眉开眼笑。 “……请!” 面对祖宗单纯干净的笑容,陆灵蹊的心里酸酸又胀胀,“我身上有很多好吃的,一会儿都请你啊!” “嗯嗯!林蹊,你长得真漂亮!” “……” 静柔无语,师叔的嘴巴这么甜,她怎么感觉好丢脸? 可怜她手上没灵石了,要不然一定跟当年的某人学,到五味斋帮师叔定个全套,让她吃个好。 “宜师姐……比我漂亮。” 女祖宗跟她想象的差不多。 清秀恬静,温和无害…… 陆灵蹊一边往对面去,一边低垂着眸光掩饰住里面的酸涩和复杂,“静柔,她……” “我师姐脑子……咳……” 师叔这个样子,静柔知道瞒不过,在她无邪看过来时,隐晦地表达了一下,“林蹊,我们恐怕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 不管怎样,都得在这里稳住师叔,让宗里来人。 “噢!” 陆灵蹊随意地指了个空的包厢,“麻烦多上几个招牌菜。”她带她们进包厢,“我和我师父是坐巡灵楼船过来的,只能在这里停留一会,如果你们是出门游玩,可以与我一起,我现在一个人住一个仓房。” “一起,一起,我要一起。” 无想紧紧拉住她,生怕她马上就跑了般。 “……巡灵楼船啊?” 静柔先是失望,紧接着想到什么,在师叔眼巴巴望来时,笑着点头,“行!不过林蹊,我现在是穷光蛋,你得先借我几万灵石。” “没问题。” 陆灵蹊当然看到祖宗这里,一个储物用具都没有。 她从青主儿的空间里,摸出一个备用储物袋,移了好一部分食盒过去,“来,宜师姐,这个送你。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可不能弄丢喽!” “送我的?” 无想高兴坏了。 “嗯!送你的。” 堂堂元婴中期修士,连个储物袋都没有,陆灵蹊一边朝祖宗温柔点头,一边在心里对飘渺阁怀疑起来,“不要给别人。” 若不是怕她被人骗了,她都想把身上的灵石和丹药,都塞点给她。 “静柔师姐,我借你十万灵石够了吗?” “够了。” 静柔一时顾不得其他,接过她的灵石,“林蹊,麻烦你在这陪我师……师姐坐一会,看着她,千万不要让她跑了,我出去有个事,一会就回来。”要跟随庆前辈同船,一会回来,她还得把师叔的名正过来,但现在,她要先做好记号,告诉可能追来的清漓师叔,她们坐巡灵楼船走了。 相比于无想师叔的瞎跑,巡灵楼船有固定的路线,更方便长辈们截住她们。 “……行!” 陆灵蹊望了她一瞬,“不过,不要跑远了,楼船一会儿就要走了。” “知道了。” 静柔挥手出门。 呼! 陆灵蹊偷着吐了一口气,转向还喜滋滋玩储物袋,闻储物袋的无想,“这么喜欢啊!” “嗯!这是你送我的呢。” “……” 祖宗单纯又信赖的目光,让陆灵蹊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使劲地揉了揉脸,不让自己的情绪更多地外露,“来,尝尝这道炙柳,”她亲自给她布了菜,“以后……好好修炼,不要到处乱跑。”哪怕傻了,可这样活着也不算很坏。 “嗯!我听你的。” 无想高兴地把储物袋放到怀里,好生掖了掖,“林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以前……”陆灵蹊按下眼中的复杂,“也没见过你。” “没事,我以后让你天天见。”说话间,无想还把椅子往她跟前凑了凑。 “……” 真能这样嘛? 那是绝不可能的。 面对这般没了脑子,只有简单喜怒的祖宗,陆灵蹊话到嘴边,也只能咽下去,“我是千道宗修士,就算分开了,只要你修炼的好,也可以常到千道宗跟我玩的。” 好好修炼,万一哪一天,回复了神智呢。 到了那时候,至少找仇人,都有底气些,不会再因为修为的差距,被别人搓扁揉圆。 “嗯!我都听你的。” 无想其实并不懂她说的话,但是,以前只要她说‘我都听你的’,身边的人就会开心,下意识里,她就这样说了。 陆灵蹊看她不走心的样,其实也怀疑自己说的,她并不懂,默默给她夹菜。 她第一次面对美食,没有食欲。 …… 随庆没想到,徒弟出个门,还会把无想捡回来。 “你觉得飘渺阁有什么不对?” “弟子不知。”安顿好祖宗和静柔,陆灵蹊面对师父很老实地道:“静柔只说,无想前辈想出来玩,她受命带着,结果无想前辈跑太快,以至她追丢了几天,然后前辈身上的储物用具全都不见了,然后她还喜欢到茶楼喝茶,又没灵石……就常出今天出现的状况。” “……”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这理由,他真无法相信。 秋宇等人与无想一齐长大,师兄妹之间的感情向来好。 若无想想出来玩,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人陪着,怎么也不至于让拦不住无想,修为只有筑基的静柔相陪。 “罢了,这件事,她既然这样说了,你就这样听着吧!” 人家宗门的事,随庆也无法插手,“你只要尽好,你的朋友之谊就行了。” “是!” 陆灵蹊退出师父的房间,却没想,静柔居然没在房里,反而带着一群一楼的炼气修士,在甲板上好像做法事般,围着清海大师念超生咒。 这? “林蹊,过来。” 静柔脸上的笑容都带了杀气,“知道怎么步罡踏斗吗?我教你啊!” 陆灵蹊:“……” 她看到清海大师的脸已经铁青了。 “咳!步罡踏斗啊!我还真不会。”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不会。” 在清海就要暴怒冷哼前,无想突然也从仓房里跑了出来。 她是谁,别人不认识,清海却是认识的。 他铁青的脸,瞬间化白,整个背都有些佝偻下来。 畅灵之脉只能单传,师兄清远明明知道,这么多年却一声没吭。 “阿弥陀佛!” 面对高兴随大家一起步罡踏斗的无想,清海终于大宣了一声佛号,闭上眼睛,由着这群人,把他当鬼一样地念超生咒。 第一八零章 相处 随庆以为,自己的徒弟对清海就已经很不气了,没想到,飘渺阁的静柔更不气。 不过,看到无想那般无邪地跑出去跟着步罡踏斗,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无想这样,未偿不是一种能活下去的方式。 有她在,清海就是再大的气也只能憋着。 面对畅灵之脉的当事人,面对这样的无想,那和尚先天的气短。 不过,徒弟这样搅合进去…… 看到徒弟笨拙地跟大家步罡踏斗,看到无想那个傻了的人,在想起怎么走后,以灵力画圈让林蹊按着圈圈走,随庆又按下了叫徒的冲动。 罢了,徒弟有徒弟的路要走,清海虽有些小肚鸡肠,有他在,谅他也不敢对林蹊怎么样。 陆灵蹊不怕大和尚对她怎么样。 因为,等她有实力的时候,是她,要对这些和尚怎么样。 “此步乃煌煌正道,”无想对陆灵蹊天生的喜爱,她想起了步罡踏斗的作用,“与天地气机相合,哪怕没有灵力,遇到邪崇,只要走出正确的步伐,也必能保你一时三刻。” “嗯!我记着了。” 面对贴心的祖宗,陆灵蹊忍不住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容。 “你笑起来好看,”无想没有机心,她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以后多笑笑。” “好……好呀!我其实常笑的。” “……” 静柔无语,她在给师叔出气,可师叔在干什么? 她怎么感觉师叔对林蹊,特别特别的喜欢呢? 还有,林蹊是怎么回事嘛? 对她的师叔…… 静柔不动声色地观察某人,发现她眼中潜藏着对师叔深刻的怜惜,无语的同时,好感度却也大增。 几年没见,这家伙还是那个连‘蛋’都可怜的林蹊。 唉! 静柔偷偷地叹了一口气,老白鹤当初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随庆长老的爱徒,这般心性,真的好嘛? 静柔忍不住担心这家伙的将来。 修仙界可不存在什么好人有好报,修为不强大,心性不强大,危险都是别人的几倍。 静柔觉得,她应该把无想师叔的例子,跟好友好好说说。 修仙界可不只有外面的腥风血雨,还有……躲不掉的‘内’里。 “真的?” 无想不知身旁的静柔想了那么多,她就是喜欢面前的女孩笑,看到她笑了,她就特别特别开心,“可是我都没看到多少。” 说到最后,她好像特别委屈,“你以后,多笑点给我看好不好?” “……好。” 陆灵蹊不知这一会,女祖宗是否借由她们的血脉之缘,想起了曾经的那对父子,声音忍不住有些发硬。 “咳咳!师……姐,你看看我嘛!” 静柔脚步一转,挡到她们中间,“林蹊的脚步不熟,你老跟她说话,会让她分心的。” 对噢! 无想连忙闭嘴。 不过,她更关注陆灵蹊的脚步问题了。 “她师父是谁?”无想非常非常小声地道:“怎么这么基础的道步,都没教呢?” “……” 静柔万般庆幸大家在念超生咒,掩盖了师叔的话,要不然,让林蹊和随庆前辈听到多尴尬? “嘘!我们先把功课做完,回头再说话。” “……” 无想面色一白,对噢,做功课,做功课的时候乱说话,要是被师父知道,会打人的。 她偷偷地瞟向四周,好在没看到师父,只有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光头。 咦? 怎么会有光头? 一直装死的清海神识强大,在嘈杂的念咒声中,其实把该听话,全都听到了。 静柔哄人只在表面,只是单纯地想要把傻了的无想骗住吓住,让她安静。 林蹊哄人却是顺着无想,另有一种……真心。 傻了的无想,性子如孩童般单纯,可是孩童也正因为单纯,好像更能分辨,谁对她是真正的好。 他在心里叹口气,偷偷睁眼想看一看无想,却没想,她正好走到面前,还伸头瞅他。 这? 清海吓得往后一仰。 “你又干亏心事了吧?”无想偷偷张口,束音成线传过去,“想吃肉饼,背地里跟我说不成嘛?每次都偷,现在傻眼了吧?” 清海:“……” 他的老脸抽了抽,她都忘了那么多事,怎么还能记得当年不懂事,到飘渺阁做偷肉的事呢? “这次我可不能帮你了,”无想好像想到了什么痛苦事,“要不然,我师父也会罚我的。” “阿弥陀佛……” 清海双手合十,低声宣佛。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是年轻气盛时候的想法,他早多少年前就扔了。 可是他扔了,无想却还活在过去。 果然! 耳边再次传来她好像肉痛的传音,“林蹊给了我好多肉,回头……,我分你一碟子。” “……” 透过神识,清海看得很清楚,说这话时,无想不仅舍不得,还偷偷看了林蹊。 “你自己吃吧!”他瓮声瓮气地传音给她。 “那你……不是还要偷吧?” 清海:“……” 他想说早不吃肉了,想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年轻的时候,确实骗过她好几次。 “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宣得何止是沧桑、悲悯? “好了,今天就到这,散了散了,明天我们再来。” 静柔可不相信这些老狐狸,什么阿弥陀佛?他现在念阿弥陀佛了,那当初干嘛去了? 自从知道清远瞒了那么大的秘密后,飘渺阁从上到下,对好像无害的佛门就起了十二万分的愤怒! “清海大师,您的这句阿弥陀佛对令师兄清远宣过吗?”静柔把一左一右,在她看来非常心软的两人扯到身后,对现在很有大师样的清海冷哼,“手扎事件后,你们大昭寺问过那人修的什么闭口功吗?” “……” 清海无言以对。 “现在装无辜?” 静柔只恨自己打不过这人,只恨无想师叔现在傻了,要不然,一定学学陆岱山和仪芬,一齐出手,剥了他的袈裟,剥了他这身假仁假义的‘人’皮。 “我打不过你,但我可以恶心你。以后,你就等着天天被我恶心吧!” 她现在有灵石,一楼的低阶修士多,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静柔一拍储物袋,一百五十块灵石飞出,当场分成三十份,一人拿了五块灵石,“以后一早一晚,我们都上来做课。” “……阿弥陀佛!” 清海没想到她是如此恶心人的。 虽说这里是千道宗的地盘,这群炼气小修确实不用怕他,但他们这个样子,是不是代表了千道宗的态度? 想到随庆自始至终都没伸头,还由着他徒弟跟他们一起胡闹,清海的心微微一凉。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这是畅灵单传的手扎事件后,他们问清远师兄时,师兄说的一句话,“小友迁怒我佛门的时候,是否下意识地回避了,贵宗当年也有错的事实?” “行了。” 陆灵蹊拦住变色的静柔,不让老狐狸把她带到不能深想的问题上,“以后这些人的灵石,我来付。清海前辈,我个人很喜欢……宜师姐,为她出口气没问题吧!” “……” 清海抬头看她。 小丫头淡淡的语气,比之静柔的恨声,似乎平和了不少。 可是,他就在她平平淡淡的语调中,听出了比之静柔好像更深的愤怨。 清海的眉头拢了拢,“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小友既然懂得佛门的十重禁,那听过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吗?” “……” 说了这么多的缘,是想说,畅灵之脉被古仙诅咒,也是因缘而起,因缘而灭吗? 陆灵蹊冷哼一声,“大师,我师父在这呢?我干嘛要知道你们佛家的经义?我只要知道一件事就行了,你们佛家……,所谓的悲天悯人,是假惺惺。” 怀疑她一家死绝之后,才把手扎示人,那清远何止是假惺惺? “大师,不要再给令师兄清远找理由了,也不要再说什么我们不懂的,似是而非的经文经义。”陆灵蹊拉着自家的女祖宗,“你们说别人是魔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想想,清远那样,到底是佛,还是魔?你们大昭寺收容那样的人,又是何立场?” “……” 清海张了张口,在傻了不知外事的无想面前,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人同情无想,可怜无想,他就不同情,不可怜吗? 一声阿弥陀佛被他按在了嗓子里。 他低垂下头,身上自散一个结界,把自己与他们隔开了。 “看不出来啊!” 静柔高兴地捣了陆灵蹊一下,“几年不见,你的口才见涨啊!” 当年,剥了老白鹤的面皮,把他气得蹦。现在,又把这清海说得不能见人。 “林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比你喜欢她。”无想连忙拉开她,异常认真地道:“林蹊,我真的比她还喜欢你。” “嗯!我相信!” 陆灵蹊心中酸酸胀胀,揽住她的肩头,往仓房去,“宜师姐,我也比静柔还喜欢你。” 静柔:“……” 她摸了摸腮边,突然发现,她在她们中间,居然是多余的那个。 哎呀! 是她的嘴不甜,所以师叔才更喜欢外人吗? 朝一群看戏的家伙摆手,让他们下楼,静柔忙在两人关门之前抢进去,“师姐,其实我比……”在某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无奈地咽下争宠的话,“林蹊,我现在相信江湖传方言了。”她想说,怪不得,传言说闵浩会朝她的脸很揍了一顿呢。 陆灵蹊笑瞥她一眼,却还是教无想按食盒的机括,让它现场变成一个小几,把里面装的四盘菜,漂漂亮亮地摆上来,“尝尝,这是我亲自烤的肉串。” 她拿了一串给万分期待烤肉的无想,再拿一串给满是怨念的静柔。 虽然对这位不是很满意,但人家借灵石也要恶心清海的行为,实在让陆灵蹊喜欢。 “江湖传言那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想信就信呗!” “……” 静柔默默地吃香嫩软弹的烤肉。 “呀!真好吃。”无想惊喜的双目都亮了,“林蹊,你怎么会做这么好的烤肉啊?”说话间,她也拿了一串烤肉给她,“不能光看我们吃,你也要吃。” “您喂我。” 陆灵蹊不伸手,就张着嘴巴。 “……”静柔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叔好像惊喜般,拿肉串喂她,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她从小就知道有个傻子师叔,被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地交待,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看着师叔,不要让她再被人欺负。她需要什么,能办到的尽量办到,办不到的,也要想法子办到。 她按着师父交待的来,感觉师叔对她也挺喜欢的。 可是…… “林蹊,你想过闵浩当初为什么要打你脸吗?”一边说话,静柔一边还磨牙似的,拿了两串肉。 “……” 陆灵蹊瞟她一眼,“宜师姐,静柔师姐有钱,她不稀罕今天这桌菜,我们自己吃吧!” “嗯嗯!我听你的。” 林蹊亲手弄的烤肉,当然是给她的。 无想原本便肉痛被静柔拿走的两串,闻言忙把小几往里面推了推,“静柔,要吃什么,你自己到外面买吧!” 静柔:“……” 她瞠目之余,把烤肉都撸到嘴巴,鼓着腮帮子就出去了。 “尝尝这个雪蚝清藕,这可是我们千道宗的特产呢,”陆灵蹊不为所动,笑语盈盈,“我跟食坊的大厨,学了好几天。” “嗯嗯,好吃。” 身后的声音让静柔无语,把仓门‘嘭’的一声关上。 清漓师叔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无想师叔可能就要被人拐走了。 想拐人,却又知道不能拐的陆灵蹊,其实只想跟自家祖宗单独处处。 现在静柔给这个机会,哪能不珍惜? “宜师姐,我这里还有一样好东西。” 陆灵蹊偷偷摸摸地打上结界,摸出一个特别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金黄色散发浓浓香味的汤来,“不过,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就没有了。” “嗯嗯,这是秘密,”无想耸了耸秀气的鼻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的秘密,我保证不说。” “对了,就是秘密。” 陆灵蹊抓紧机会,用千金菇帮祖宗调理身体,“你快吃,要不然一会静柔师姐回来,被她看见就不好了。” 一颗中品千金菇,配上剁好的肉糜,整整做了十碗大补汤,是防着意外,给自己补身体的。 “这食盒里还有九碗,你一定要偷着自己吃,不要让别人看见噢!” 第一八一章 重影刀 楼船匀速前进着,不时在路过的坊市停留,上、下着各方修士。 如果不担心某人拐了无想师叔,静柔其实是自在的,她再不用提心吊胆地追在师叔的屁股后面,为她收拾一堆莫名其妙的烂摊子。 除了林蹊去见随庆前辈,师叔不好跟外,其他时间就像尾巴一样,她到哪里,她也到哪里,乖得不得了。 看看天色,静柔毫不犹豫地回转仓房,“师姐,林蹊,今晚吃什么?” 短短二十来天,她这个放下面子蹭饭的,把在外面奔波消瘦下去的肉养回了大半,可见某人带的灵食有多好吃了。 “今天吃饺子。” 无想兴奋举起她包的歪歪扭扭,好像大馒头的东西。 这是饺子? 静柔呆了呆,她相信林蹊的手艺,却实在无法想象师叔的手艺,万一她倒霉分到师叔这所谓的大饺子会有多悲催啊? 她的腿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林蹊因为师叔可怜,对她耐心无比,包容无比,但对她就未必了。 “咳!那……那你们吃吧,我今天不饿。”说话间,她就想溜。 “站住!” 陆灵蹊冷声。 她身上不缺吃食,所以对蹭吃蹭喝的人,向来没小气过。 但这家伙嫌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老祖宗做的再不好,对爷爷和爹娘,对信老祖对诚老祖,对他们一家来说,都是最好的。 那是她要拿回去上供桌给信老祖和诚老祖父子的。 他们一定非常期待吃一口女祖宗亲手做的饺子,八月十五送上的时候,或许…… “连宜师姐都在帮忙包饺子,你想干干净净地吃现成的,是不是太过份了?” “啊?呵呵,那要不然,我也帮忙包?” 静柔这几天算是摸到了一点陆灵蹊的脾气,这家伙心肠固然有些软,可这份软只对特定的人和事。 真惹了她,看看老白鹤和现在没脸见人的清海就知道了。 她这些天,想吃个好吃的,不也是乖乖不要面子了吗?臭丫头一点台阶都没给她,送了师叔那么多食盒,一个都没分她。 静柔在肚里腹诽,面上却没敢带出一点来。 随庆真人的唯一弟子,也是有脾气的。 清漓师叔他们没来,真要得罪了金主,万一当场追债,她还得当乞丐去。 静柔自认她能屈能伸,看了陆灵蹊包的,几下一捏,便学出了一个元宝型的饺子。 “林蹊,静柔,你们要像我这样包大点,馅满料足才好吃嘛!”无想显然更得意她的作品,“要不然,这么小的两口就没了,多不过瘾啊!” 师叔的脸上都是面粉,下巴那里还有馅料,要不是看她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兴奋,静柔真想好好打击她。 “宜师姐说的有道理。” 让静柔瞠目的是,林蹊居然能昧着良心这般夸赞她。 “所以,师姐包的都留给我吧!”陆灵蹊笑咪咪地,“我哪天饿了,吃一个就管饱了。” “嗯嗯!我包的都给你。” 无想立马干劲十足,决意一个饺子能管她一顿,再次以灵力控制弄面皮的时候,又弄大了些。 静柔眼睁睁地看师姐挖了十多勺肉馅后,又挖了四勺碧绿清香,不知什么灵菜弄的素馅在里面。 “要有晕有素吃着才好。” 无想弄好饺子馅,好像想到了什么,非常认真地对陆灵蹊道:“林蹊,你乖,不能偏食!” “……” 诚老祖离开的时候才三岁,三岁的孩子很可能会偏食。 陆灵蹊看她一瞬,默默点头,“嗯!我不偏食,宜师姐看怎么搭配好,就怎么弄,我保证都吃了。” 祖宗是想起诚老祖了吧? 陆灵蹊忍不住有些希冀。 可是无想的清明好像只在那一刹,转瞬间又回复了单纯的高兴,那个大饺子包的鼓鼓囊囊,丑得可以。 “师姐,做一个马上让她吃。”静柔对某人哄师叔的本事,算是彻底服了,“要是吃不下,哼哼……” “小心把你的牙哼掉了。” “哈哈!对了,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豁牙的样子。” …… 一路追来的清漓哪能想到,无想和静柔的日子能过得这般舒心? 翘家而逃的师妹,不知道脑子灵光维持了多长时间,反正她光追查有她印记的物品,就几乎踏遍了北地。 远远看到巡灵楼船的时候,清漓心中忐忑,不知道师妹的神智,是时灵时不灵,还是又回复到以前。 此二者,莫名地,她都不想要。 以前的状态,飘渺阁是省心了,但总不是事。 时灵时不灵…… 清漓追查到静柔和无想曾经停留的两个坊市,知道二人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飘渺阁清漓,拜见随庆道友。” 又一个元婴真人到了,开船的联盟修士连忙放开船头的禁制。 “原来是清漓道友,请!”随庆房门大开的时候,人也出来了。 清漓一脚踏入时,那一边的仓门也开了,未见其人,无想打闹嘻哈的声音倒先传出,静柔一头一脸的面粉,奔命般地跑出来,“哈哈!师叔,救我。” 无想抓着两把面粉追出来,见到清漓诧异的同时还有些害怕地松了手,“你——是我师叔?”面粉随风四扬。 清漓袍袖连甩,甲板上瞬间多了几个结界,但她无法把师妹变成师侄。 “林蹊,她是我师叔吗?”无想得不到答案,忙低声问紧随其后的陆灵蹊。 “咳!林蹊见过清漓前辈!”弯腰躬下时,陆灵蹊再次长吸一口气,平整自己的心态和面部表情。 “真是我师叔?” 无想慌了,连忙学陆灵蹊的样子弯下腰,恭恭敬敬却又忐忐忑忑地拱手道:“宜……”她突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侧头小声地问,“林蹊,我……我叫什么呀?” 似乎还是以前那样。 清漓在心里叹口气,一步踏前,“相宜!走吧,我们到房里说话。” 三楼有外人,虽然人家房门的禁制关着,可谁知道有没有偷窥? 再加上还有个藏在船头,被结界裹住的不知名修士,清漓拉住无想,“随庆道友,我先处理一些家事。” “道友随意!” 随庆看了徒弟一眼,“林蹊,过来。” “不!” 无想一下子拉住了陆灵蹊,“林师妹……”面粉还抹在脸上,但她的眼神怯怯,再无欢喜,“林蹊,”她的手都在抖,“你不要我了吗?”下意识里,她好像感应到清漓来了,她就要跟她分开了。 “……” 一句话,说的陆灵蹊差点红眼。 她早知道有这一天,所以二十多天来,每一天,都当陪祖宗的最后一天,努力地对她好,努力顺她的心。 但是,她准备这一天,准备的早,祖宗却不知道啊! “……要!”陆灵蹊努力扬起笑脸,“我就在隔壁呢,宜师姐,清漓前辈来了,你跟她说会话,她不会马上带你走的。” 真的? 在无想望过来时,清漓朝她露了个温和笑意,“你又不记得我了?”她摸出一个留影玉,“看看,我常带你出海玩呢,这里面,有好多我们一起打海兽的精彩画面。” 她不想像踏雪师姐那样,每次跟师妹相见的时候,都把自己的脸和胸折腾一顿,所以,非常用心地把她们曾相处非常好的画面,用留影玉留了影。 “如果不放心,那你先跟林小友玩,我找静柔先说话也行。”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弄清楚无想神智恢复的情况。 知道自己可能闯祸的静柔老老实实地跟师叔进朋友的房间。 “师父!” 陆灵蹊把无想护在身后,“我……我劝劝前辈!” 看看无想那双纯粹干净却又怯怯的眼睛,随庆只能摆手,“去吧!” 他徒弟心善,这品质在修仙界不算好事,但有他在,还没长大的徒弟,暂时还不用那么心硬。 …… 清漓不知有人会帮她劝师妹。 房间里撒了好些面粉,还有一堆的饺子,大的大,小的小。 从气息上,清漓可以分辨哪个是师妹包的。 聪明绝顶的师妹,学什么像什么的师妹,在把她自己逼疯了后,除了打架,除了修炼,就成了另一个极端。 清漓盯着几个大丑饺子,“你师叔还记得要找人吗?” “应该不记得了。” 静柔低头,“从头到尾,她可能不记得自己到底要找什么了,到各处茶楼喝茶,她好像只是下意识地打听消息。因为不记得要打听什么,所以,她才到处不停地跑。” 是这样吗? 清漓的眉头拢了拢,“从你遇见她的那天开始说。” …… 甲板上,陆灵蹊让无想连打数个结界后,才在里面套上自己的小结界,“师……师姐,你是飘渺阁的弟子,我是千道宗的弟子。” 已经占便宜了,那就接着再占一会吧! “我们两家关系向来不错!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陆灵蹊尽量用直白简单,祖宗能听得懂的话说,“但我们是修士,我们需要修炼,所以,偶尔分开是正常的。” “……” 无想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以表决心。 “几年前,我差点被仇家杀了,那是因为我修为太差。” 陆灵蹊有些后悔,这些天让祖宗太依赖她了,现在,她尽量硬着心肠,跟她讲道理,“我有仇家,可能有很多仇家,所以,必须好好修炼。这次师父带我到乐机门,是为了求容惑大师帮忙炼制本命法宝的……” 房间里,清漓和静柔的谈话,进行了两个多时辰,外面结界中,陆灵蹊和无想的谈话,也进行了两个多时辰。 到最后,连师父画的本命法宝图纸都拿出来给祖宗看。 “师父说,有了它之后,哪怕遇到结丹修士,我也有一拼之力。” 本命法宝对陆灵蹊太重要了,“所以,就算清漓前辈没有追来,过两天到了乐机门,我们也要分开。” 无想挨着她,眼泪无声而落。 “……” 陆灵蹊也想哭,但现在她不敢哭,只怕自己的情绪让别人发现不对。 她以灵力阻在鼻子和眼眶处,“我家里还有爷爷还有爹娘,以后,等你成为像我师父那样更厉害的元后大修士,我就带你见他们。 你会像喜欢我一样的,喜欢他们。 到时候,我的修为肯定也比现在高了,我们一起出门,行走江湖,我带你到我曾经的家乡,带你……看我们生活的地方。” 祖宗们的尸骨,爷爷都带了过来,这件事,暂时她还不能说。 陆灵蹊好希望这位祖宗能回复神智,“我跟你说的这些,都不能告诉别人,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可好?” “……好!” 陆灵蹊给她擦擦眼泪,“别哭,我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你好好修炼,我也好好修炼,等我筑基中期出门历练的时候,我就到飘渺阁拜访你好不好?” “拉勾!” “好!拉勾!” 陆灵蹊的手指跟无想的勾到一起,“这段时间,我把你的身体调理的很好,回到飘渺阁,你就闭关,好好修炼,听见没有?” “……听见了。” “还舍不得我呢?” 陆灵蹊其实也舍不得这个傻了的祖宗,“那……我们都给对方留个小像好不好?你想我了,就看我的小像,我想你了,就看你的小像。” 回来这么长时间,祖宗长什么样,爷爷和爹娘全都不知道呢。 难得有这个机会,陆灵蹊当场摸出两枚玉简,以神识印下彼此的样子,“以后想我了,就把这玉简拿出来。” 无想接过她的玉简,里面笑意盈盈的女孩跟面前的一样,这才神色稍展。 “还有那个留影玉,回头到了坊市,我们再一人买一个,留下一起吃饭的影像,你看好不好?”陆灵蹊其实也怕,几个月,几年不见后,祖宗也会把她忘了,“我不会忘记你,你可不能把我忘了。” “不会!” 无想终于安慰她了,“我喜欢你。” 她形容不出自己看到她的那种安心快乐,“你喜欢玩刀,你觉得这个刀没有力道。”她把她放在一旁的图纸又拿出来,“我有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 “什么办法?” 陆灵蹊好像在祖宗的眼睛里,看到智慧之光。 无想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容,以灵力幻出一把弧形弯刀后,紧接着在刀柄后,又幻出一个弧形刀身,“刀柄随心而动,刀身一为阴,一为阳,前面的是莲刀,可藏可现,后面的……你随意。有此二刀,进可攻,退亦可攻,甚至两刀流转,连绵不绝,让对手没有回气的时间,此刀——可名重影。” 第一八二章 随庆的猜测 重影? 随庆拿着徒弟新画的图纸,好像打开了一道新大门,激动的在房里走过来走过去。 这么好的办法,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这是无想替你想的?” “嗯!” 陆灵蹊响亮地答了个嗯,她太骄傲了。 “唉!”谁知道师父却叹了一口气,抚摸图纸,“可惜了她的一身聪明才智啊!”要是没疯…… 随庆不知道有多可惜,“她现在在哪?” 能画龙点睛,是不是神智方面又回复了些? 他忍不住想要看看,如有必要,也愿意出手助一臂之力。 “在隔壁。” 陆灵蹊迟疑了一下,“师父还想找无想前辈商谈重影刀的事吗?恐怕不行了,”说到这里,语气忍不住地黯淡下来,“她……也就那一会清楚。” 而且那所谓的清楚,也只限于法宝。 陆灵蹊无法想象,当年那一家三口被逼到什么样?信老祖留下的手扎上,有他老人家的斑斑血泪,诚老祖干脆就留下了一个满是恨字的血书。 还有这位…… “师父,当年……无想前辈为什么没有与陆信父子一起流放?是飘渺阁舍不得吗?” 如果一起流放了,或许她也不会把自己逼疯了,陆灵蹊不能不怀疑飘渺阁。 随庆拍拍手上图纸,“无想本名郑相宜。”徒弟与陆家亲厚,现在又怜悯无想,有些事,他不说,不代表她不会私底下打听,与其让她找别人,听一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在他这里,听最接近现实的。 “她少而敏!是飘渺阁津生前辈的关门弟子,不仅性格温婉,还学什么像什么,炼器、制阵俱有涉猎,津生曾说过,郑相宜不管最后是选择炼器还是制阵,都会得一大师之名。” 随庆叹了一口气,“陆岱山与津生有救命之恩,陆信与陆传自小就与郑相宜相识,相比于陆传,陆信性格宽厚,为人大气。 自然…… 他也是聪明的,与郑相宜在外确定感情,查知陆传有动作,连太霄宫都未再回,直接隐姓埋名,想以既定事实,迫使两家长辈认可。 他是畅灵之脉,陆家应该看重他,当年的陆家为了此脉,可是做过不少事。 但没得到时,他们畅想的是以后子孙的美好,得到了……,无可避免就受到了各世家以及太霄宫的侧目。” 说到这里,随庆望向徒弟,“天下之道,在于一个平衡!哪怕是仙人,也无法确定自己辛苦求来的孩儿,真有灵根。 修仙界各世家,谁家没有超过半数的凡人。这还是血脉较近的,血脉稍远的,大都迁到了凡世。 畅灵之脉被天道所厚,不管灵根资质如何,至少九成九都是有灵根,能修炼。 它被天下所忌,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随庆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林蹊,任何时候,你都要记着,这世间的事,不是非黑即白,是更多的黑白混杂的灰,天道如此,人心被利益所驱更是如此。 陆信之母的死,据说有些蹊跷,陆信对陆家可能一直都有防范,他那样对家族,出事之后,早就因畅灵之脉,备受打击的家族又如何会庇护他? 相比于陆家的某些人,陆岱山和仪芬,反而可能是做的最多的人,当年的事,为师有些猜测,他们有意无意地纵容了陆传与陆信相争,大概也是想其能推迟娶妻的时间。 修仙界拳头为大,若陆信能在结丹或者元婴之后,与郑相宜结下一世婚盟,那时候,可能天下为庆,毕竟元婴修士历经的雷劫多,那时候不容易传下血脉。 但他筑基就敢做下如此大事,都不用外人做什么,只太霄宫内部的某些人,就可以让他死上百回。” “……” 陆灵蹊默默听着。 随庆给自己灌了一口茶,“陆信和无想也是聪明人,他们当年其实想借道西狄,横跨二十万里寒漠,到那个没有灵气的荒园。” 陆灵蹊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如果那样,主动权就一直在二人手上,那怎么?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去成?” “因为一则流言。”随庆很为二人可惜,“不知什么人把他二人要走西狄的事透露了出去,畅灵之脉对西狄的某些人来说也很重要,据说二人才过界不过百里,陆信就被人几番抢夺,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 陆灵蹊没想到会这样,她的拳头隐在袖中,捏得紧紧的。 “流放,在我看来,应该是陆信主动要求,陆岱山和仪芬顺势而为。但是他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郑相宜却不能,至少当时的津生不同意。 炼器大师、阵法大师不论哪一个,津生都舍不得。 不仅津生舍不得,飘渺阁也舍不得,当时的飘渺阁历经几大兽潮,长一辈凋零,新一辈还没成长起来,郑相宜被宗门所重,自然也有她的责任。背弃一次可以,当满头白发的师父出现在面前,背弃二次……恐怕就做不到了。” 随庆叹了一口气,“活在这世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责任,修仙者有修仙者的责任。 无论是谁,生命中总要有不同的人走过,留下家人、朋友、爱人甚至仇人,这些……我们都要体会,都要担起,我们需要担起的。 但是,这担起,我们却要有所选择。 郑相宜担起了她担不起的担子,心顾在另一边,无法可想下,逼疯了她自己。 此前车之鉴,为师希望你能永远铭记于心。缘断缘继,该舍当舍,万不可心生犹豫!” …… 陆灵蹊从师父房里出来的时候,是满天热闹的星辰。 她望着天空,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或者什么都不能想,因为想了没用。 三百多年了,她们家该发生的,早已经发生过了。 恩怨情仇她都背不起来,也背不动。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唯一能想的,只能是修为再高些后,到西狄走一走,查清当年那个散发流言,阻止两位祖宗回归平凡的人。 此人太过恶毒,散发那样的流言,显然是想把两位祖宗生生按死在修仙界。 这样的人…… 陆灵蹊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本命法宝被祖宗那样一弄,就没必要再请容惑真人了。 她要的杀人利器,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 可隐可现,可合可分的重影刀,不出则罢,出必见血。 天地无公道,那就等她有实力了自己要吧! 陆灵蹊正要转身重回师父的房间,借他那里修炼一会,一旁的仓门无声而开。 无想一下子蹦了出来,“林蹊,到这里。” 陆灵蹊的满腔抑郁,一下子丢去,朝祖宗露了一个笑脸,“不早了,我回师父那里修炼一晚,明天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 无想扯着她的袖子,“既然是修炼,在哪都是修炼,清漓师……师姐也要修炼,静柔也要修炼,我们陪你一起修炼不行吗?” 这怎么行? 陆灵蹊正要拒绝,清漓的声音传来,“林小友进来吧,正好,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一问小友。” “走吧走吧!” 无想拖着她,“我告诉你噢,清漓师姐那里,还有不少好吃的海兽肉。” 陆灵蹊还能说什么? “林蹊拜见清漓前辈,见过静柔师姐。” “坐!” 清漓不动声色地把陆灵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今日天晚,明天我要亲向随庆道友道谢,谢谢你们师徒在那个时候,收留我家师妹和静柔。” 没有他们的收留,只凭静柔,绝对无法让执着于各茶楼的无想师妹安静下来。 在有灵石赔付的时候还好,当没了灵石…… 闹大了,师妹的脑子不正常,静柔没实力,两人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前辈不必谢我,我和静柔师姐是朋友呢。” 师父那边,陆灵蹊不管,但她这里实没必要,“而且,我……很喜欢无想前辈!”祖宗是她的。 “对对,林蹊喜欢我。” “……”笑看一眼高兴的师妹,清漓按下原先的几个问题,“行行,我知道了,那我就不谢她了,谁让她喜欢你呢。” “那……” 无想突然觉得不对,连眨了两下眼睛,“她喜欢我,是我们关系好,可师姐……你还是要谢谢她吧!” 嗯? 清漓眉头微挑,“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她?”说话间,她又把陆灵蹊好生打量了一遍。 好处,她给的起。 但是,这孩子对傻了的无想,是不是太好了些? 现在的师妹对她太依赖了。 听静柔说了半天,清漓总觉得有些不对。 与静柔是朋友,却把耐心和怜悯全给了师妹。 这到底是随庆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两者兼有? 百兽宗开蛋会上,那可怜蛋事件,得利最多的是这小丫头呢。 无想的身份,瞒不过随庆。 所以,静柔压根没瞒这对师徒。 交好一个傻了的元婴修士,这里面的利…… “不用不用。” 陆灵蹊不知对方这一会想了多少,孝敬祖宗,照顾祖宗,原本就是她应该干的,“师……师叔,”她扯了一下无想,“相比于您给我的,我给您的实不算什么,如何能当得起清漓前辈的谢?” “她给你的?” 清漓微瞟了静柔一眼,还是笑意盈盈地道,“我师妹上船的时候,身无长物,她能给你什么?” “灵感!” 陆灵蹊也看了静柔一眼,笑道:“我和我师父要到乐机门求见容惑大师,请她帮忙解决我本命法宝中的一些问题,谁料被无想师叔无意中解决了。” 噢? 清漓眼中的笑意黯淡下来。 师妹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如果没…… “那恭喜你!”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真诚了很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尽可以跟我说。” “多谢前辈的好意,不过都解决了。” 陆灵蹊不打算沾飘渺阁的好,与飘渺阁的因果,仅限于无想祖宗,“等到了乐机门,家师就要带我从传送阵,直接回宗。” “林蹊……” “等我弄好了本命法宝,也差不多筑基中期了,到时一定到飘渺阁给你看。” 陆灵蹊被扯,回头时下意识地哄无想,“没几年的,我灵根资质好,到时候,你还可以带我去猎杀海兽。” “我管杀,你管做肉吃?”无想的眼睛一亮。 “行!” “师姐,那就不用你谢了。”无想高高兴兴地道:“林蹊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我自己招待。” “……都依你。” 清漓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师妹如此高兴了。 现在,她再不怪静柔让人家这么哄师妹。 能把师妹哄的这么高兴,只要不是太过份的,飘渺阁都出得起,更愿意承她这份人情。 “不过,林蹊,你还借了静柔十万灵石,另外,余家山那里,你帮忙出了两千六百块的赔偿,这些,我总要给你。” 清漓摸出一个灵石袋递给她。 “这个我就收下了。” 灵石没多没少,都是中品的,共一千零二十六块,陆灵蹊很干脆地收下,“前辈,还有那边的饺子,我可以收下来吗?” “……自然可以。” “林蹊,我饿了。” 清漓和无想的话,几乎同时响起。 陆灵蹊连忙安抚地拍了拍无想,“清漓前辈,我也请您吃饺子行吗?” “……” 清漓的眼睛不可避免地瞟了下无想的恐怖大饺子,“咳!我喜欢吃小的。” “大的我也不给你吃。” 无想还怕她们抢她大的呢,“林蹊,我的都给你。” “谢谢!” 陆灵蹊连忙收起来,顺势又和静柔一起,煮包好的小饺子。 清漓不动声色地看她们互动,发现人家语气真诚,眼神真切,得了师妹恐怖的丑饺子,却好像真得了什么好东西一般。 这可……有意思了。 有关林蹊的资料,瞬间在清漓的脑子里,又过了一圈。 有爷爷有爹娘,拜随庆为师,今年……不是二十一岁,就是二十二岁。 原本应该与静柔他们大部队一起回来的,结果因为己土珠,落后了一步,滞留在外两三年…… 想了半天,清漓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知道师妹的后人出事了,她都要怀疑这小丫头了。 可惜啊…… 第一八三章 假清远 斜阳无限,奈何只是最后的灿烂! 不管陆灵蹊有多不舍傻了的祖宗,乐机门也到了。 在这里,她和师父要从传送阵直接回千道宗,同样,祖宗也要走传送阵回飘渺阁。 这一别,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见。 陆灵蹊有感觉,哪怕她筑基中期游历到飘渺阁,可能也见不到祖宗了。 她是筑基小修,祖宗是有望冲击元后的大修,两者一个在地,一个在天,飘渺阁是不会让她浪费祖宗的时间。 更何况,祖宗太依赖她,对飘渺阁也不算好事。 巡灵楼船缓缓下降,早就等在这里的南方急步上来。 他带了十株千金菇,要亲手交到师妹林蹊手上,让她和尸宗的交易完成。 拿到该拿的,陆灵蹊第一次敲响了尸宗五人所在的船仓。 “请进!” 面具尸王这些天,可能说了不少话,语气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了。 “林蹊拜见前辈!” 陆灵蹊先朝他拱手,“宗门的千金菇送来了,”她把玉盒拿出来,“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对不住。” “小友气,景纬,接着吧!” “是!”景纬接过玉盒,“小友要走了吧?我们就不下船了,他日有缘再会。” “那林蹊就恭祝前辈和各位道友一路顺风!” 从认识到现在,一连四十六天,尸宗自住入三楼后,就再不曾出来。 人家懂规则,陆灵蹊自然也有气度,“也祝前辈的天门峡之战,旗开得胜!” 面具尸王一笑,这小丫头还真有些意思,“那就借小友吉言了。”随庆挺有意思的,可是没想到,他这个徒弟更有意思。 修仙界道门这边传名的小一辈,这林蹊算一个,静柔也算一个。 从这二人对佛门的态度,就可看出,清远那手扎送的有多丑。 他看着小丫头又躬身一礼,退出房间,才朝景纬打了个响指,“我这里,你们就不必再跟着了,现在就下船,也走传送阵转道山海宗,从那里马上回召陵。” “老祖……” “大昭寺的秃驴们不会让忍到天门峡。” 面具尸王冷笑一声,“之前不动手,是因为无想在船中,因为随庆和飘渺阁的人对他们无好感,但现在……” 此两方都要在乐机门转道传送阵回宗,在乐机门繁华之地他们不会动手,但这一路,也有不少无人之地。 “此时不走,你们……可能就没有走的机会了。” “老祖!”景纬连忙背起棺材,“那您一个人……” 面具尸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来管。” 仓门在他一挥之间打开,结界中的清海迅速睁开一双眼睛望过来。 “放心,我不走。” 面具尸王脚步一抬,就站到了他面前,“清海,这些天,看到你被迫问心,知道我有多痛快吗?” “……” 清海面前的结界无声而散,他不管对方说什么,确定确实是尸王后,才不管下楼的景纬五人。 “乐机门的风水不错,是个埋骨的好地界。” 尸王站在甲板上,望向远去的一行人,“你们大昭寺的人都到了吧?呵呵,居然还学会藏头露尾,真不容易。” 说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可是动了灵力。 陆灵蹊接住迎来的无想,忍不住回头。 她还不知道清远长什么样呢。 可惜,神识四扫,也没看到这里哪还有光头,前面只有两个戴着斗笠的修士,不过,看他们的着装,显然是一男一女,怎么也不可能是大昭寺的和尚。 “林蹊!怎么了?” 无想好歹是元婴修士,虽然傻了,可是身边人的气息猛然沉郁,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啊?没事。” 陆灵蹊回过神来,忙按住所有心思,“南方师兄,我陪无想前辈到前面的天香楼坐一会,你先回宗门驻地,我回头就到。” “行!” 南方朝无想拱了拱手,才大步而去。 “我们到天香楼干什么?” 无想的神识迅速顺着人群展开,找到天香楼,“呀!卖点心的?”她终于又喜欢起来,“你还要买给我吃嘛?不用了,这次换我吧!我现在也有钱了。” “嗯!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 陆灵蹊知道回了宗门的祖宗不会缺点心钱,“听说天香楼最有名的是年点,共有三百六十五道,可以每天都吃不一样的,您给我来份年点吧!” 拿回宗,不仅祖宗们能尝尝,就是爷爷和爹娘也能尝尝。 “嗯!”无想不知有多少人要吃她送的点心,只知道林蹊喜欢,“我给你多弄八份年点,吃完了,你就到飘渺阁找我好不好?” “……我尽量!” “你要说好,”无想很认真,“不能说尽量!” “好好好,我努力在八年里进阶筑基中期。” 秋宇掌门和踏雪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妹,因为人家的一句话眉开眼笑,真不知道该有何种滋味。 他们默送二人进到清漓能看到的地方,才一齐朝某一空地出手。 嘭!嘭嘭! 微不可闻的声音,没有惊动旁人,但隐身的清远却真的被他们打了出来。 “清远……” 一向很有涵养的秋宇满含了愤怒,“大师,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们说说?” 留下师妹,可师妹却疯了。 师父临终的时候,眼睛始终合不上,可以说死不瞑目! “畅灵之脉的手扎,为什么当年不拿出来?” 如果拿出来,飘渺阁再式微,护下师妹一家,肯定不会有问题。 如果那样,陆信也等于加入了飘渺阁。 师妹不会疯,陆信不会死,还有那个小小的孩子,也不会…… 秋宇与踏雪一左一右把好像缝了嘴巴的清远堵着,“今日不说出个道理来,清远,你休想离开。” “……” 清远朝二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后,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他正在修闭口功。 “别他娘的拿闭口功说话。” 秋宇咬牙切齿,“我师父当年,对你们大昭寺不好吗?我入掌飘渺阁以来,没给你们行方便吗?你们眼睁睁地看着我师父棒打鸳鸯,眼睁睁地看着我师妹生生地把她自己逼疯了,眼睁睁地看着我师父死不瞑目,清远,我只问你,你的佛,是这么行事的吗?” “……” 清远再次双掌合十,好像在默念阿弥陀佛。 “不说话是吧?” 秋宇的双目通红,“你以为,我们师兄妹,会像陆家那对夫妻一样,拿你的嘴巴没办法,顶多打你一顿是吧?” 他绝不。 “乐机门坊市,有生死擂台。” 师父的遗恨,师妹的痛苦,还有这么多年,他们自己的煎熬,秋宇无法放过,“今天,要么你把我……” “是我!”踏雪阻住秋宇的话,“师兄,你是掌门,上生死擂台这种事,得由我来。” 踏雪朝这个装得好像多老实的和尚冷哼,“清远,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 …… 坊市外面的情况,别的人没在意,却不代表,随庆他们没有察觉。 突然多出来的三道元婴气息,他们不由自主,都把神识往外面透了透。 乐机门的守门执事,早得开船的陈真人提醒,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给宗门传信了。 进天香楼买年点的陆灵蹊和无想只见清漓真人一转没影,更加高兴这难得的自由。 各式各样的点心,晃花了她们的眼。 “林蹊,我们再留会影吧!” 无想又摸出了留影玉,“我一定会想你的,到时可以多看看。” “行!” 陆灵蹊无可无不可,朝她摸出来的留影玉露了个大大的笑脸,“让它飞起来,我们一边吃点心,一边留影。” 留影玉真心不便宜,一块要六万八千块灵石。 知道她们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用在这样的地方,静柔差点打人。 陆灵蹊很高兴,这一次,静柔没跟来。 无想的神识散开,也没看到左近有清漓和静柔,让留影玉飞起后,忙揽住她的肩,“我应该有钱的,清漓师姐给我一点灵石,好像挖她肉一样,他们都没你好。” “……” 陆灵蹊笑不可抑。 师父知道她用留影玉给祖宗留影,也是一幅想打她的样。 “没事,我们以后多赚灵石,他们就说不着我们了。” 点心买的有点多,试吃就免费了。 她们你一口,我一口,在天香楼,玩得不亦乐乎。 …… 清海真没想到,师兄会在这里出现,还正好巧不巧地,碰到秋宇几个。 “是你?” 他瞪着面具尸王,“是你通知秋宇他们的是不是?” 也只有偷了大昭舍利子的尸王,才能感应师兄,“把你的面具拿了,鬼鬼崇崇,算什么英雄?” “哈哈!这里是乐机门,不是你们的大昭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面具尸王显然心情甚好,“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们做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说,不让人好心地通风报信?” “你……” 清海嘴皮子向来不利索,可是,他的禅杖再厉害,也不能在乐机门的地盘跟这尸王动手,“你到底是谁?我大昭寺怎么得罪你了?” “这个呀!” 面具尸王的语气冷下来,原本没有多少眼珠的眼睛,泛起一层幽光覆盖了原先眼珠的地方,好像他的整个眼睛,都变成了黑色的眼珠。 “你们佛祖不是厉害无比吗?你去问问你们的佛祖啊!” “……” 清海的牙齿咯咯响了一会,一个旋身跳下楼船,他正要给清远解围,那边的清远,突然先一步土遁了。 这? 眼见秋宇和踏雪毫不犹豫地出手,甚至随后赶来的清漓长长的剑气要直堵土动的地方,清海忙一横禅杖,为师兄挡一挡。 哐! 当! 咻…… 大量鲜血从地底飚出。 飘渺阁秋宇三人向有默契,含怒出手时,如何是清海能挡的。 清远的土遁术似乎当场被破,一个胳膊被斩掉后,他的脸上紫胀,正在大家以为,他要强力反击的时候,他突然晃了晃,当场倒下。 “师兄!” 清海不知师兄怎么回事,连忙出手,朝马上要合拢的土道一抓,清海刚被拽出来,就听‘卟’的一声。 一柄断剑,斜插着从丹田旁侧过。 叮! 秋宇在清远睁眼的当口,毫不犹豫一剑斩了他的头。 “他不是清远,断剑有毒。” 果然,倒下的人抽搐几下后,身形渐变,居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清海的身体晃了晃,咬牙一掌拍向腹部,‘叮’的一声,断剑被生生地逼了出来。 可是,已经迟了,他的血在迅速变紫变黑。 秋宇三人虽然恨透了清远,也怪上了清海,可此时,却毫不犹豫地一齐出手,一边帮清海阻流毒血,一边以灵力相助逼出还没大面积散发的毒血。 随庆缩地成寸赶来的时候,只见地上的死尸不知被什么毒液腐化了大半。 “面具尸王,是面具尸王。” 清海一边逼毒,一边朝随庆求救,希望他能帮忙把面具尸王留住。 “什么是我?” 面具尸王其实也被下面这一系列的变故惊住了,他根本没跑,反而正大光明地掠了下来,“本王前面跟你说的话,完全是气话,这个清远,可不是我发现,通知秋宇掌门的。” 他就是在他猜的时候,误导了一下而已。 “这毒……”灵力为刀,当场在还没化尽的死尸上割了一块,放在眼前,看它化水,“毒里掺了湿尸的尸水。” 看样子似乎真与尸宗有些关联。 “这背后,有人在下大棋啊!” 面具尸王冷哼一声,与随庆等人的神识四扫,可惜,这里没有其他古怪了。 嘭! 随庆也帮忙在清海身上加了一把力,大股被毒污了的内脏碎肉从扩大的伤口逼了出来。 地面滋啦啦一片响,所有接触到的草叶,瞬间化黑成枯,没一会,也当场化了。 清海面色苍白,忍不住按向腹部拳头大的洞口,“秋宇、踏雪,你们怎么知道,假……假‘清远’藏身于此的?不是别人通风报信的吗?” 从楼船到这里,两千米都没到,没道理,他都没感应到师兄的气息,这些人全感应到了。 “有人通风报信。”秋宇和踏雪对视一眼,面色非常难看,“不过……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听到清远在这里,他们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根本就没细究。 第一八四章 外面的大棋闹得再厉害,高层修士不想让底层人知道,那就绝对,流言都不带传的。 陆灵蹊拿了无想八份年点后,忍不住也送了她一份。两人把手上的储物袋装得满满,实在没地方可放了,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天香楼。 “看什么呢?” 难得没人打扰,陆灵蹊正想带祖宗好好逛一逛乐机门坊市,无想却频频回头,“是清漓前辈又来了吗?” 她的神识也放了出去,如果是静柔,肯定有所发觉。 无想的眉头蹙了蹙,“不是师姐。”她说不好那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林蹊,我送你回千道宗驻地吧!” “……” 祖宗恨不得把她带到飘渺阁去,可是现在居然主动要送她回千道宗驻地了。 陆灵蹊心下一跳,努力扬起笑脸,“好啊!” 能让祖宗紧张的只能是高阶修士,但祖宗呆呆傻傻,知道她的高阶修士又如何会浪费时间盯她? 陆灵蹊有万般猜测,却不敢浪费时间,因为祖宗身边有她这个拖油瓶在,两人默契地专走人流多的地方。 眼见一条街到头,无想却突然定在原地,回过头去。 她的表情,带了一丝疑惑,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师叔……” 陆灵蹊正要去拉她,无想却一把甩下她,如风般扑向回路。 这? 陆灵蹊微微一愣,哪敢耽搁,忙捏碎了清漓真人给的玉牌。 这是她给她防范祖宗再逃,随时通知的。 原还以为,一直到分开她都用不上呢。 “师叔,等等我。” 可是,她越叫,前面的人越跑得快,转瞬没影。 …… 坊市外面,清漓正蹲在地上,查假清远所谓的土遁,这术法根本不像一个元婴修士弄出来的,土道犁开的深度,实在浅的不像话。 对方似乎在引诱他们出手,甚至这个假清远,可能就是个死士。 如果他真的死在师兄师姐的手上,大昭寺就算一时不能杀来,楼船上的清海也一定会跟他们拼命。 这中间,不论谁伤亡,两家都要彻底成仇。 “尸王,你们尸宗有没有在里面捣鬼?” 清海的面色,一直都没回复过来,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假清远的气息是怎么回事,对方不仅骗了秋宇、踏雪二人,还骗了他呢。 “我说没有,你信吗?” 信吗? 如何信? 就是这家伙,偷了大昭寺的镇寺舍利。 “你到底是谁?带着面具鬼鬼崇崇避的是谁?又凭什么知道我大昭寺镇寺舍利的所在?” 清海有太多的不解,“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离开。” “……呵呵!本王没打算离开啊!” 面具尸王冷笑一声,正要再次开口,清漓那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断玉之音。 “不好,无想。” 清漓脸色一变,抓着断玉就往坊市冲。 秋宇和踏雪心中一跳,顾不得这里,冲乐机门青山长老道:“麻烦道友看住这里,我们去去就来。” “我也去去就来。”随庆自然也知道,那断玉是怎么回事,他徒弟跟无想可在一块呢。 转瞬之间,这里就剩重伤的清海,冷然的尸王,还有没完全摸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青山真人。 坊市里,陆灵蹊连追了三条街,终于还是彻底跟丢了。 “师叔,您出来啊,您吓着我了。” 清漓飚至的时候,只看到她急的满头汗。 不过,她没时间跟她废话,顺着查知的一点气息,迅速把她甩在后面。 紧接着,是秋宇和踏雪,他二人探到清漓的气息,没有直接追,反而在前面的街头分了左右,包抄去了。 这? 陆灵蹊正在追一追清漓的时候,耳边传来随庆的声音,“别急。”他位住徒弟,缩地成寸,好像慢悠悠地,就跟上了前面的清漓。 “那里。” 离得近了,陆灵蹊终于又能感知祖宗的气息,指向一个细长的小巷。 随庆哪用她说,再次几步一跨,却见死胡同的垃圾堆里,无想浑身颤抖地抱着一个小小的烂棺材。 “师妹……” 急急赶来的清漓闻到若隐若现的尸臭味,面色极其难看,“你是怎么啦?你这样……吓到林蹊了。” 能让师妹这样的只能是陆信父子。 牵扯到那对父子,她没法开解,只能把师妹往这段时间,她非常喜欢的小丫头身上引,“你看,你真的吓到林蹊了。” “……” 随庆没想到,他好心好意带徒弟帮忙追人,结果清漓居然…… “无想道友看样子又犯病了。”他朝包抄来的秋宇和踏雪道:“你们好生安慰吧,林蹊,我们走。” “不要!” 让人没想到的是,无想居然抱着棺材堵到了他们前面,她流着泪看着陆灵蹊,颤声道:“他死了,我的诚儿……他真的死了。” 诚老祖? 陆灵蹊双目微缩。 诚老祖结婚生子,又如何会是这样一幅小样子? “……骗子。”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异常坚定地道:“师叔,这棺材里的,一定不是……不是您的孩儿。” 如果诚老祖这么早就死了,哪有她家? “您好好想一想,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想好像下意识地知道面前的女孩跟她有关系,那棺材里的人…… 咔! 棺盖的木钉被拍断,她正要掀开棺盖,里面的小尸突然‘哇’的一声叫,棺盖无声碎开,直扑无想。 电光火石间,无想拎着还剩的棺板,‘啪’的一声,很是留手地把它扫偏。 “哇哇~~” 即像婴啼,又不像婴啼的凄厉惨叫在小巷里回声不绝,凭添了好些阴森。 它在半空中折返,几乎想也没想地,又扑向修为最弱的陆灵蹊。 嘭! 随庆如何会让它伤自己的徒弟,一脚踢过去。 “哇哇哇~~~~” 对面的墙头不知连着什么阵法,波光几闪,挡住了摔在这边的婴尸。 它借着凄厉的大叫,把被随庆踢瘪的肚子又撑了起来,獠牙、长甲顺风而长,又迅速扑向无想。 只是,它的速度快,无想虽然傻愣愣的,修为在那里,速度更不慢,双手一划,一道水盾出现挡住的时候,又迅速包裹过去把它封在里面。 “哇哇哇~~~~~~” 婴尸在里面大叫,不停地脚踹手划。 “……它不是我的诚儿。” 无想转着这个水球,观察完里面的小炼尸,突然问向陆灵蹊,“你说,它真不是我的诚儿吗?” 陆灵蹊连忙摇头。 “那它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无想抬手一撕,婴尸上破烂的法衣,就被扯了一点出来,“这是……这是我孩儿的衣服。”衣服上的气息死也忘不了。 “假的!” 这一次是秋宇开口,“师妹,诚儿跟陆信在一起呢。你要相信他,再不济,他……也能护住诚儿。” 无想呆了呆,手上一松,水球落地。 好在一旁的清漓和踏雪早有准备,又一齐出手,维持住了水球。 “林蹊……” 无想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净尘法术连闪,“我饿了,你烤肉给我吃好不好?” 陆灵蹊:“……” 她默默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食盒递过去,哄向又不正常的祖宗,“这里臭,回头,到干净的地方吃。” 无想的手,先触到她的手,然后好像一下子就忘了她前面哭得想死的事,高兴地‘嗯’了一声,“那我们去找干净的地方。” “我……”陆灵蹊看看拉着她不放的师父,“我要和我师父一起了,无想师叔,您忘了,之前您还说要送我回千道宗驻地的。” 是吗? 好像是的。 无想看着头发有些散乱,好像被吓了一场的女孩,终于又点了头,“那你……快回去吧!”说话间,她从怀里把那颗留影玉抓在手上,“林蹊,回家好好修炼。” “……我会的。” 陆灵蹊强自抑住自己的感情,轻声道:“您……您也好好修炼。” 用炼尸装成假的诚老祖,这背后之人想要干什么? 杀她的祖宗吗? 陆灵蹊又看了眼那个还在折腾的小炼尸,“师父,我们从天香楼出来,无想师叔就很不安,她说要送我回千道宗驻地,背后之人,可能在那个地方,偷窥过我们。” “……” 随庆拍拍徒弟的肩,“为师知道了。”他还知道徒弟不止说给他一个人听,“秋宇,看样子,这背后之人,是冲着你们飘渺阁来的。” “应该是了。”秋宇朝随庆拱了拱手,“还请道友,再随我们到清海那里走一趟。” 还有这具小炼尸,不说完全跟尸宗有关,但两者定然有些关系。 “行!那就一起吧!” 随庆现在可不敢再松徒弟的手了,这背后之人,已经把徒弟看在眼里,万一拿他们老的没办法,朝小的来怎么办? 只是他还没开走,这边无想已经拉住徒弟的另一只手。 “一起的。” 无想有些怕随庆,但还是想跟着陆灵蹊。 “麻烦道友了。” 清漓连忙深施一礼,“暂时还让我师妹跟着林蹊吧!” 背后之人弄这么一个小炼尸,实在歹毒。 所以现在的师妹,真的不能乱跑,但是,他们未必能让师妹听话。 “您也看到了,家师妹很听林蹊的话。” 好在小丫头心思正派,对师妹无想也是真的怜悯,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清漓对她算是放心了。 “……” 随庆还能说什么? 只能带着两个人,又往坊市外面去,“清海那里也出事了,背后之人利用假清远,不仅把飘渺阁的人扯上,还扯了尸宗,”他交待徒弟,“到了那里,只准看,不要乱说话。” “是!” 陆灵蹊连忙答应。 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外面,此时,乐机门已经封住了出事地,没意外,正在宗门的容惑真人也到了。 “几位道友,这是……” 看踏雪手中拎着的小水牢,还有水牢里的小炼尸,乐机门诸人的眉头都拧了拧。 “冲着家师妹去的。” 秋宇隐晦地看了无想一眼,“这位道友,”他朝面具尸王拱手,“不知这东西,你要做何解释?” “……” 面具尸王的瞳孔微缩,把小炼尸打量了好一会,“诸位是不是问错人了?若尸宗真有意挑起佛道两家恩怨,怎么样,也不会把这么大的把柄露于世间。” “……那请问道友认识它吗?” “不认识!”面具尸王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敢问道友,可曾听到什么特别的驱尸之音?” 秋宇清楚尸宗驱动炼尸时,会吹特别的驱尸之音,那音,正常人听不到,只有炼尸有感应。 “没有!”面具尸王再次摇头,“大家为证,我这里,没有任何异常。” 说来,还真要感谢飘渺阁三人救治清海救治的及时,要不然,假清远身上的湿尸毒,就会把尸宗扯进去。 佛道两家打架之前,一定会先杀向尸宗。 “清海!”秋宇在尸王这里问不明白,只能再转清海,“清远现在在何处?你们大昭寺这段时间,到底出了多少事?” “大昭寺丢了镇寺舍利子。” 清海没有正面回答秋宇,还是盯着面具尸王,“你敢说,那不是你偷的?” “是我偷的。” 面具尸王不讳言,“你们的舍利子对本王有些用处,不过,我能不惊动任何人地出入大昭寺,是因为,有人曾经送给我一份大昭寺地图。” “地图呢?” 这一次,清海抢在了秋宇之前问话。 “地图在一次性玉简里,看完自碎。”面具尸王摊摊手,“对方设局的时候,应该早把本王也算到了里面。” “……” “……” 清海和秋宇对视一眼,心情都很沉重。 设局的引子,在清远那里。要不然,他们怎么也不会打起来。 “我才给几位师兄又发了一道飞剑传书。”清海咬牙,“没意外,他们应该要到了。” 没意外? 随庆看了眼现场的情况,“你还是提供大概方位,与我们大家一起迎一迎吧!” 有关畅灵之脉的手扎,出现的太不对。 “背后之人想要挑起的,只怕不止是佛道之争,还有魔门。” 尸宗是魔门呢。 所以,这件事,没遇到则罢,遇到了,他就不能不管。 第一八五章 黄雀在后 六大道门,相比之下历经几大兽潮的飘渺阁最为式微。 三百年前,只有津生一个人苦苦撑着门面,现在秋宇等虽然又闷头好像赶了上来,却也只是好像罢了。 缺少底蕴就是缺少底蕴。 若若有人下大棋,想挑起道、佛、魔大战,飘渺阁确实是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乐机门高层不动声色地在坊市增加了好些巡卫,不过,这已经与陆灵蹊无关了,师父临走的时候,生怕坊市还有别有用心之人,直接把她送到了乐机门迎峰。 “……笑什么?”陆灵蹊朝某人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应该自愧,若不是你们乐机门坊市不安全,我师父至于把我扔到这里来吗?” 搞得她好像多特殊似的。 虽然心里的某个地方喜滋滋,却也失了好多自由啊! 她原来还打算找时间拍拍静柔的马屁,以便将来到飘渺阁不会吃闭门羹。 “元婴级别的修士闹事,哪个宗门的坊市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吧?” 想到师父臭随庆长老的宝贝疙瘩一词,司马蓓怡就忍不住呵呵,“倒是你,说好的,本命宝让我师父帮着炼,结果怎么回事?居然半路上就把我师父给涮了,这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陆灵蹊装傻,“我师父是给容惑前辈发信请她帮忙炼制本命宝,可是你师父不是没空吗?”没空的话,真是容惑真人说的,她绝对没冤枉她。 司马蓓怡当然知道这事,但所谓的没空不是跟随庆前辈讨价还价的由头吗? 师父早前跟她说过,帮林蹊把本命宝炼好,就给她炼本命宝的。 “哼哼,跟我装傻是吧?”司马蓓怡似笑非笑地干脆跟她把话说开,“我师父是炼气大师,当然要人三请四请才能帮忙,这是修仙界所有大师不成文的规定。” 当大师的,都可以任性一点。 要不然,什么人都请帮忙,那还不得累死? “说吧!谁把我师父的活截了?” 司马蓓怡盯着她,“我师父不肯说,那定是她认识的哪位大师,可这样截人活,也太不讲究了。”不仅干的事不讲究,人也不讲究。 “什么不讲究?” 陆灵蹊一直为自家祖宗的聪明而自豪,“容惑前辈都不跟人家计较,你这么苦大仇恨干什么?行了,你也别瞪了,我明说了吧!帮忙解了我法宝难题的是无想前辈。” 无想? 那个……,师父说比她有天份,比她厉害,却半途折戟,疯了的前辈? 司马蓓怡终于不说话了。 “咦?不对,”她又想到了什么,“无想前辈那个样子,能帮你炼本命法宝吗?” 这东西可不是小猫小狗,是要一辈子跟着自己的最好伙伴,“你放心她,随庆前辈也不能放心吧?” “说什么呢?” 陆灵蹊横她一眼,“不要把你炼器学徒的身份,代入到大师身上。”她鄙视地瞄她一眼,“大师的灵感和经验,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我的法宝,就在一个灵感上。” “……” 司马蓓怡手痒的都想当场敲人,“那什么灵感能拿给我看看吗?” “不能!” 陆灵蹊一口拒绝后,“别气嘛,将来我出门行走,你肯定能见着,到时候,你保证觉得,呀!无想前辈的灵感,真是棒呆了。” “可惜,你这马屁没拍到人家跟前。” 司马蓓怡迅速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教训,“什么棒呆了?这话,随庆前辈知道吗?他没为你的本命法宝花心思吗?他……” “我的好姐姐,你渴了吧!” 陆灵蹊生怕她再说下去,忙把茶送到她嘴边,“我师父对我的好,不用你说,我都记着呢。” “这茶是我家的。” “可是,我现在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你到我这里是人。” 这绕的…… 两人再对视的时候,忍不住一齐笑了。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司马蓓怡转问她另感兴趣的,“你跟着随庆前辈一路,见到面具尸王,他……真的已经修炼到跟人差不多了吗?身上还有没有味道?还有,他的声音恐不恐怖?” 没见过世面,就是指她这样的。 陆灵蹊虽然没有八卦的心思,但此时,只能跟她耐心道来。 布局之人,以畅灵之脉当突破口,想引出道、魔、佛三方大战,其心可诛。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半晌之后,陆灵蹊一边喝茶,一边道:”坊市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你也不能瞒我。” “肯定的。” 司马蓓怡在她这里得到一般人没有的消息,高兴起身,“我先去坊市转转,有空再来看你。” 看人家潇洒自在下山,陆灵蹊叹口气,老老实实关门修炼。 陪祖宗这段时间以来,她除了晚上的三周天,其他时间都没修炼了,现在可不能再荒废下去。 关门的时候,她看到,天上风云正起。 乐机门偌大的迎峰,没有宗门庆典或者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是执事比人多。 但今天是个例外。 有人要在乐机门地盘,挑起道、魔、佛三方大战,大昭寺清海差点陨落,飘渺阁秋宇四人,也几乎与死神擦肩而过。 再加上神神秘秘不在大家印象里的面具尸王,乐机门能出动的,几乎都出动了。 为防某些别有用心的在其他看顾不到的地方闹事,乐机门开出了一队队修士,巡视八方。不可避免地,清闲的迎峰就被抽调了大部分的执事,只留下两个筑基执事带着十来个炼气弟子以应不需。 轰隆隆! 远方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空气中的水灵气,更为活跃。 小院的禁制隔绝了声音,却不会隔绝灵气。 修炼中的陆灵蹊马上感觉到了,眉头微拧了一下,只能希望这天变不会影响师父他们迎清远。 畅灵之脉被古仙诅咒,只能单传一脉的手扎,别人不知道真假,她是知道的,那手扎,到底是真清远送出的,还是假清远送出,她也很关心。 如果是假清远送出,布今天这样的局,对方可能谋划了好几百年。 陆灵蹊很可惜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筑基小修,若不然也跟着师父,做为当事人,可能更能查知对方的用心。 她一边匀速地搬运灵力修炼,一边一心二用地想事情。 咔擦! 天际被一道闪电划过,好像照亮了世间所有。 “谁?” 迎峰最大的敞厅里,身着乐机门服饰的老者,突然望向远一些的立柱,那方阴影处刚刚好像有人。 他是个较真的人,虽然怀疑是自己眼花,却还想走过去看看。 咔!咔咔!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刚到柱子,就从阴影处伸出一双干瘪苍白的手,直接在他脖子处一拧。 老者连声叫都没有,眼睛在惊恐和大痛中鼓出来时,头部已经绕着颈子转了一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尔自来!” 阴影中走出一个全身笼在黑色斗篷的人,那斗篷的帽子太深,若不近看,根本看不到眉眼,“罢了,”他看着倒地后无意识抽搐的尸身,似乎兴奋起来,“既然做了,那就做完吧!” 他不再从阴影处闪着走,反而大摇大摆地走向执事弟子惯常休息修炼的地方。 …… 陆灵蹊的修炼,在不时咔擦的闪电中,终于没办法继续下去。 她想专心想一想,用小炼尸装诚老祖的背后之人,是不是跟她家有仇。当年两位祖宗想从西狄借道未成,是不是也与他有关。 今天是他们到乐机门的第一天,这一环扣一环的布置…… 陆灵蹊突然望向外面再次大亮的天空,严重怀疑这天气,也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雷雨天气,哪怕她师父,都不能无所顾忌地加快遁速。 清远那里如果出事,师父他们可能根本就救援不及。 她起身推开房门的时候,小院的声禁自然破开。 “啊!” 短促的闷哼在不远处响起,陆灵蹊的的眉头微拧,正要挥开禁制瞅一瞅的时候,‘咔嚓’一声,天空划过一道长长的闪电,它的余光好像就打在房檐处,霹雳的小雷丝四溅。 这? 陆灵蹊的心头莫名一颤。 不对! 她修炼不下去,除了心头有事外,还有…… 雷暴天气,水灵和雷灵活跃很正常,可是水灵之中,似乎另有一种让她不舒服的阴森之气。 她望着院门,心脏嘭嘭嘭直跳,好像一门之隔的外面,有什么恐怖要命的东西似的。 一定出事了。 陆灵蹊连忙神识四顾,以灵力挥开后窗后,换天阵也以最快的速度扔到墙角。 那里还有一盆种着灵竹的盆景,她想也没想地躲到了盆景的后面,抚向青主儿给她的附芽。 啵! 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过之后,小院的禁制无声熄去。 吱吱…… 院门被人打开。 可是,陆灵蹊没听到脚步声。 虽然早就外呼吸转成内呼吸,心脏的跳动也被灵力阻隔在胸腔之内,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里在噗通噗通地狂跳。 不行! 停停停停…… 以灵力强按住心脏没到两息,房间的门,也被人推开了。 陆灵蹊半眯着眼睛,透过灵竹的枝叶,只看到一个黑袍人,在她房间里站一会,走向后窗处。 “跑了?还是……” 低沉的声音响起时,神识风暴激荡出去。 陆灵蹊有师父给的护身玉佩,倒是不怕任何人的神识威压。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黑袍人没在外面发现什么痕迹,很快又把神识集中到小院,“风过尚留痕,你能藏到哪去?滚出来。” 后一句带了无可讳逆的意志。 陆灵蹊忙把半眯的眼睛又眯了些,一动也不动。 “……” 黑袍人等了好一会,没听到人声,也没感觉到这里有人,才有些后悔,没搜搜看守在迎峰的乐机门执事。 他听说,今天多住进来一个人。 没道理…… 他一个旋身离开这个小院,冲向一旁的目标地。 陆灵蹊不敢动。 哪怕迎峰的大地微微动了几动,她也不敢动。 乐机门还有没有元婴真人她不知道,但是,就算有,真要暴露了,人家也未必能救得下她。 这黑袍人出现的时机太不对了,陆灵蹊摸着青主儿的附芽,在换天阵中尽量把自己当成木植。 她头一次觉得,炼制本命法宝前,应该把换天阵先修好。 大雨不知何时停下,但是迎峰的地动,却好像更频繁了。 那人是在挖什么东西吧? “什么人?” 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无数遁光呼啸而来。 “好胆!” 一方大印头砸向有动静的地方。 “哈哈哈!道友来迟了。”黑袍人大笑着抱起一个黑玉制成的玉棺,从旁斜冲而去,“告诉程希敏,千载玉尸,我带走了。” “尔敢!” 执大印的守怀真人大怒,尖啸连连,“布阵,拿下。” 无数剑鸣响起的时候,带动了更加厉害的地动山摇,陆灵蹊额上的汗大滴落下。 我的天爷,乐机门不会以为这里没活人,所以,要把这里当主战场吧? 如果那样? 她连忙收了换天阵,从没关的后窗,一跃而出,有多快跑多快。 正在截人的守怀还真没想到,随庆的宝贝蛋会藏到这时候。 他的大印呼呼砸人的时候,帮忙挡了几道要往这边划来的剑气。 “阁下是谁?清海之伤,坊市炼尸,也与你有些关系吧?” 守怀真人严重怀疑这人调开大家的真实目的,就在那什么千载玉尸上。 但是宗门的迎峰,怎么会有这东西的,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鬼鬼崇崇的东西,找死。” 说话间,他整个人好像化印一般,在门下的剑光中,不停地砸向黑袍人。 黑袍人左突右冲,发现人家还有源源不断的修士组阵而来时,再不执着冲出乐机门,反而抱着黑玉棺,往乐机门的禁地方向去。 “拦住他。” 守怀真人大急,带着灵力的声音,传遍四方,“众弟子听令,守住禁地入口。”对方既然能无知无觉地摸进宗门,对宗门的情况一定了如指掌了,他不敢让人家冲进去。 逃跑的陆灵蹊只见无数遁光,在往同一个方向去。 人家去了,她就不必了。 所有的大人物战场,她都不能去。 陆灵蹊连忙停下,转到另一边满是楼阁的峰头。 第一八六章 天虚阵 外面好危险! 陆灵蹊觉得,她还是回家的好。 这一次要不是机警,可能小命都丢在这了。 想想老白鹤,再想想黑袍人,千道宗肯定比乐机门厉害,至少老白鹤那么厉害,也不敢摸到宗内抓她。 “你暂时回不去。” 司马蓓怡受命守怀师叔安抚她,“坊市的传送阵出了问题。” 传送阵出了问题? 陆灵蹊心下一跳,变颜变色,“那你们可收到我师父他们的消息?”所有一切都太巧了,巧到她不敢认为这是巧合。 “暂时没有。” 司马蓓怡倒没她想的那么多,“不过,随庆前辈与我师父他们在一起,若真有什么大战,哪怕我们没收到消息,天地气机也不会如此平和。” 九个元婴修士,就算冲进魔门腹地都能杀几个来回,“林蹊,你不要想多了,昨天的事只是个例。”她都怀疑那个黑袍人是乐机门曾经的弃徒安晨。 要不然绝不可能在师兄师长们连布禁制之后,还那么顺利地冲进禁地,“你暂时先住在这,随庆前辈可能要不了几天就会回来。” “……” 陆灵蹊还能说什么? 她不呆也得呆。 道、魔、佛可能要打架,没了传送阵,指着她自己花几个月的时间飞回去,那完全是做梦。 “好吧,不过司马师姐,你们宗门内部,没有给弟子们开辟的临时交换场地吗?”为防万一,还是多买点保命东西比较好。 “……” 司马蓓怡不动声色地把某人打量一遍,严重怀疑她是被吓破了胆子,不相信她们乐机门的安全,更不敢去坊市买东西。 嘶! 司马蓓怡摸着腮边轻嘶一声后,好想给自家宗门正正名,可是面对这个一日内几经波澜的家伙,只能按下去,“咳!你想买什么跟我说吧,宗门内部弟子的小交换会,暂时可能不会开。” 正值多事之秋,谁有心思弄那个? “……我想多买点攻击性符箓。” 确定她是认真的后,陆灵蹊忙摸了一个灵石袋出来,“这里有十二万灵石,司马师姐,你能帮忙全买火符和雷符吗?” 黑袍人不用说,都是魔门的,还有炼尸也是魔门的。 对付魔门,火与雷最好使。 “行!” 司马蓓怡站起来,“我知道你昨天受惊了,不过,这里是乐机门的望霞峰,住着近千的筑基弟子,我觉得,你可以稍为放松一点。” “……” 陆灵蹊看她一瞬,默默点了个头。 师父没回来,不能当恶,“我送你出去,顺便,你再帮我指一下你们乐机门的食坊,受了惊,多吃点东西,压压惊可能就好了。” 整个迎峰将近四十人,连她却只有三个人逃出一劫,还不带她惊惊吗? …… “然后,你就过来给她买这些符箓了?” 居然连坊市都不来了,静柔眉头轻蹙,“那你没陪她去食坊吗?” “她要压惊,我又不要。”司马蓓怡一边跟朋友说话,一边观察窗户外面,“我家坊市除了传送阵坏了,跟平时也没两样。” 她只能说某人太倒霉了。 “你看,你在这里转过来转过去,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不一样的。” 静柔喝了一口茶,按下烦乱的心思,“昨天我没和无想师叔一起。随庆前辈担心林蹊,不敢让她到坊市呆着,主要是因为她帮我无想师叔顶住了那个有着特别气息的小炼尸。” 驱动炼尸的人,可能还在坊市,昨天根本没抓到,随庆前辈担心很正常。 “不过,昨夜那个黑袍人……,你们查出来是谁了吗?” 这一出出闹的,静柔其实也觉得,乐机门这里……风雨欲来风满楼。 “有些眉目了。”司马蓓怡当然不会说真话,“他跑不掉的。”既然被宗门设为禁地,自然是有理由的。 “那就好!”静柔微松一口气,“你去送符箓的时候,帮忙跟林蹊说,等我师父他们回来,我请她吃大餐。” “成!” 司马蓓怡站起身来,“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有空我们再见。” “我送送你。” 静柔送她下栈,“林蹊好像一直没辟谷,在乐机门,她又只认识你一个,要是有空,你最好陪她多往食坊转转,心情好了,说不得,昨夜的事,也忘得快些。” 昨夜乐机门传来的动静,她这边都能看到,换她在人家做,差点没命,也会惊一段时间的。 “还没辟谷?” 司马蓓怡一愣之后,倒是笑了,“随庆前辈也太惯她了。”怪不得是宝贝蛋呢。 “随庆前辈就她一个徒弟,惯才是正常的吧!” 人家有惯的条件,这是她们羡慕不来的。 “这倒也是。”司马蓓怡不要她再送了,“就送到这,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静柔面色大变,盯着天上,直接撇下她追人。 司马蓓怡也忙抬头,却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光头和尚,正在坊市上空急掠而过,那方向明显是要到乐机门去。 这? 又出事了吗? “那是谁?清海大师?” “是!” 静柔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的师父师叔们,可是跟清海大师一起去迎清远那些人的。 现在清海这个样子回来,那她师父他们呢? …… “被困天虚阵?”守怀真人大惊,“清海,你确定是天虚阵?” 天虚阵,其实又名天虚禁,是修仙界早就禁了的禁法。 传说,它不仅需要制阵者献祭精血,还需要二百六十四个十二岁的童男童女活身献祭。其旗面,更是无数怨鬼的发丝织就。 自古相传,所有被天虚阵困住的人,不管多大本事,最低都得有十二年的天地轮转,否则根本出不来。 “确定了。” 清海的面色已经不止是白,早就透着青灰。 以血遁逃亡,他的法力和寿元,都受到了影响,“我因为有伤,被他们一直护着,发现不对的时候,随庆第一时间把我扔了出去。” 可是他自己却迟了半息,没跑出来,“我师兄他们没意外,也被困在了天虚阵中。” “那个面具尸王呢?”守怀真人的眉头紧皱,“他当时在哪?” 清海强撑着回答,“面具尸王一直被秋宇真人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也不知情。” “天虚阵箍住的地方,草木都不一样,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就没一点警觉?” “不是我们没有一点警觉。”清海顶不住,又给自己服了一枚丹药,“那处山谷,没有草木,打斗痕迹明显,再加上……还有我大昭寺、乐机门十数弟子的尸体……” 天虚阵早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再加上,那里离乐机门又没多远,谁能想到? “守怀,你别再问了,”清海喘着粗气,“赶快通传各方吧!” 通知各方? 守怀真人的眉头拢了拢,“今天一早,发现坊市的传送阵坏了。” 啊? 清海吃惊之下,牵动了伤处,痛的面上一阵扭曲。 “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就以飞剑传书,通知各方。” “飞剑传书?”清海按着腹间最大的伤口,面容痛苦,“对方既然弄坏了传送阵,肯定就是想拖延时间,这件事,最好秘派弟子……” 他在守怀真人灼灼望过来时,突然说不下去了。 人家一环布一环,他们能想到的,人家又怎么会想不到? 乐机门容惑等四个元婴也被困天虚阵,现在又能派谁? 远水解不了近渴,乐机门只能固守,让消息慢慢散开。 想通了此点,清海好像再也撑不住了,眼前幻影都出现了。 “你先好好养伤吧!” 守怀真人朝两个弟子摆摆手,“送清海大师……到下鶶院。” 两个执事弟子,忙扶了清海走人。 守怀真人目送他们走远,才摸出万里传讯符,对一早发现传送阵不对,就秘密派出的弟子传讯,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各宗。 为了麻痹那些黑袍人,他还是把这边的情况,以飞剑传书的方式送出去。 现在,守怀只希望,黑袍人盯的是他的飞剑传书。 …… 望霞峰,陆灵蹊明显感觉不对。 这里各处的阵法都在亮起,不仅如此,好像守峰的执事,又多了两个结丹修士。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往坏的地方猜,但现在看人家那严肃的样子…… 还有,司马蓓怡是怎么回事? 都大半天了,还不回来。 是……坊市那里也出事了吗? 陆灵蹊在房间里转过来转过去,半晌后,终于忍不住,亲去问人,“这位师兄,你是从坊市回来吧?”她拦住一个刚御风从阵门回来的,“我是千道宗的林蹊,请问你可看到司马蓓怡师姐?” 她打量对方的神色,发现人家没什么慌乱,才稍为心定。 “司马师妹?” 道人指了指正在往山上赶的人,“那不就是。” 还真是。 “多谢师兄。” 陆灵蹊连拱手,跑到阵门处等人。 “林蹊,你怎么在这?” 司马蓓怡其实先去了望舒峰,“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她把一个乾坤玉盒塞给她,“如你所愿,都是火、雷二符。” 此二符比较贵,尤其是雷符,卖到了一千一百块灵石一张,“雷符比较少,只有二十二张。” “多谢!” 能买到这么多,已经很惊喜了,陆灵蹊打量她神色,“司马师姐,你……” “到你房间说话。” 司马蓓怡知道要不到后天,等守怀师伯把该做的准备做好,就要公布千多里外的天虚阵事件,“你怀疑对了,随庆前辈……一时回不来了。” 什么? 陆灵蹊身体一晃,靠到才关的房门,“出了什么事?”她担心了这么久,真的尘埃落定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天虚阵你听过吗?” 陆灵蹊摇头,她回宗的时间短,虽然师父也教过不少东西,却因为忙着本命法宝,教的大都是炼器方面的。 司马蓓怡无奈,只能跟她普及知识。 半晌…… “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那些黑袍人的目的……,具体何在,我们还摸不清。但是,你放心,乐机门弟子众多,别的不敢保证,护住自家,还是没问题的。” 黑袍人再厉害,也只敢鬼鬼崇崇地行事。 司马蓓怡不相信,他们敢攻打乐机门。 陆灵蹊也相信人家不敢光明正大地打,“好!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不会乱跑,如果有什么用得着的,你们也不必气。” 虽然怀疑她做不了什么,但是话还要说,“如果千道宗那边有人过来,麻烦你通知一声。” 司马蓓怡拍拍她的肩,连坐都没坐,就那么出去了。 陆灵蹊望着重新关上的门,站了半晌,才回到塌上打坐。 她一个筑基小修,在现在的事上,真是一点忙都帮不到,不修炼又能干什么? …… 乐机门禁地,一片雾蒙蒙的入口处,自守怀真人追击黑袍人进去后,寒意越来越重,好像里面的地界,已经化成冰雪天地。 “听说了吗?守怀长老回来了。” 一连闭关半个月,才关了房间禁制,准备出去打听消息的陆灵蹊,就听到后窗处有人在八卦。 “那……抓住人了吗?” “没有,听说里面可大了,长老他哪有时间。” “那长老进去干什么?” “你不懂了吧?听说,守怀长老启动了禁地的禁法,那黑袍人再厉害,现在,也只能是无牙的老虎。” “禁地有什么禁法呀?” “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听说是里面现在禁灵了。” “禁灵?”问话的女孩一下子高扬了声调,“是不能动用灵力了吗?那这样说,我们只要多派些人进去,就可以瓮中捉鳖喽?” “多派人进去?你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 八卦的修士压低了声调,“禁地呢,听我叔爷爷说,现在的禁地可能比原来还危险两分。为了避免伤亡,宗门要在坊市征调炼体修士,好像要组成十个百人队,才能进去。” “这样啊……” 女孩忍不住关心,“人家又不是傻子,会有人报名吗?” “怎么会没有?那些散修日子艰难,只要许以他们想要之利,如何不拼?” 这倒是。 陆灵蹊低叹一口气,打开房门,迎向外面的阳光。 第一八七章 天涧鸿沟 透蓝的天空,仅有的几缕云丝把火热的太阳半隐在后,陆灵蹊抬头望去,感觉一点也不刺眼。 底层修士所谓的传言、八卦什么的,她能给予的信任,实在有限。 当初她被老白鹤掳走,最后都能被师父师叔们改成那样,可见大佬们为了维护宗门的形象,为了稳定人心,拼到了什么地步。 千道宗如此,乐机门定然也不差。 但现在,她没其他的消息来源,只能听着这些似真似假的消息,在里面分析事态是更严重了,还是真的被那位守怀前辈力挽狂澜了。 后者——感觉希望渺茫,倒是前者…… 在迎霞峰转一圈,陆灵蹊明显感觉到几缕若有若无的神识在跟着她。 乐机门的高层似乎连她都不放心了。 对比普通弟子的叽叽喳喳,打打闹闹,陆灵蹊在心里叹口气,严重怀疑事态可能更严重了。 “……你要回千道宗在此的驻地?” 乐机大殿,守怀真人瞄瞄面前的女孩,眉头微动后,面上倒是一片和煦,“是住的不舒服吗?如果是这样……” “不是!”陆灵蹊摇头,“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千道宗那边,可能已经有哪位师叔过来了。” 是个好理由! “唔……!”守怀真人抚抚胡子,“但是随庆道友当初是不放心你在坊市的安全,现在你想离开……,这样吧,让你哪位师兄到阵门王博远处接一接。” “……” 陆灵蹊还以为他要挽留一下呢,没想到是这样。 她的心忍不住跳了跳,“前辈说的是,我这就给驻地的师兄发信。”乐机门外松内紧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出了大事。 躬身退出到乐机门的山门前,陆灵蹊迅速放出了一个传音符。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半晌来的人居然还是南方师兄,“陈师兄很忙吗?”看在师父面上,那住陈师兄不应该连现成人情都不给的。 “师兄另外有事。” 南方不动声色地跟她眨了一下眼睛,朝乐机门大阵前的几个结丹长老拱手,“在下南方,接我师妹林蹊回去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各位了。” “哪里哪里。” 守御阵门的王博远笑着摸出一个小储物袋,“小林道友做乐机门,却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我已经在贵宗打扰良多。” 陆灵蹊正在推辞,王博远却硬塞到她手上,“这是我守怀师伯的意思,师伯与令师随庆前辈亦算好友,所谓长者赐不可辞,小友接着吧!” 都这样说了,陆灵蹊当然不好再推辞,“如此……林蹊就却之不恭了,守怀前辈事务烦多,麻烦师兄,见到他人家时,帮我道一声多谢!” “哈哈!好好好。” “林蹊告辞,各位师兄有缘再会!” 最后团团一揖,陆灵蹊与南方迅速离开。 “陈师兄收到外面的线报,乐机门四方好像突然出现了几条不可渡的天涧鸿沟,他与关师兄几个亲去查验了。” 什么? 陆灵蹊面色大变,“什么叫不可渡?”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南方很无奈,“只听说,不论是谁,想要飞跃天涧鸿沟,都会在半途摔下,据说,已经摔死了不少想要离开的人了。” “……” 陆灵蹊没想到,事态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的多。 “是不是传言夸大了?” 到了这时候,她又希望,能往好的地方想,“如果那天涧鸿沟真的如此厉害,乐机门岂不是被完全孤立了?” “……应该……是的。”南方叹口气,“这消息还没扩大开来,很多人还不知道。” 他们能知道的这么快,完全是因为千道宗本身在这里的布置。 “本来你不出来,我最迟明天也要去找你的。”南方接着道:“师兄给我们留了两张地图,说是四天后,他们若还没回来,我们就尽早撤离坊市,按地图上标注的隐蔽之地藏身。那些地点宗门也知道。” “……我知道了。” 陆灵蹊一边在脸上挂上隔绝神识的面纱,一边道:“师兄,那什么天涧鸿沟离乐机门大概有多远?” “据说都有一千多里。” 陆灵蹊心中有数了,“师兄,你的法衣是不是要换一下?” 嗯? 南方年看自己的千道宗制式法衣,再看看她的淡青法衣还有刚刚挂到脸上的面纱,嘴角忍不住扯了扯,“那个驱使炼尸的魔门修士,可能还没抓住。所以我的就不必换了,一会进坊市,你跟我稍为分开一点距离。” 随庆长老把师妹送到乐机门,就是防着那个魔修的。 现在陈师兄他们又都不在,南方一切以小心为上。 “好!” 陆灵蹊点头,“师兄身上还有灵石嘛?如果还有灵石,尽可能多换些保命的符箓吧。” “我已经换过了。” 南方怜悯地看她一眼,“不过坊市的商家都不傻,自传送阵出问题,发现一时修不好后,所有东西都在涨价,符箓之类的,几乎一天一个价,现在已经涨了一倍有余,你现在才买……恐怕要损失不少。” “……我在搬到迎霞峰的第二天,就请司马师姐帮忙,买了不少符箓。” 陆灵蹊捏了捏乐机门的赔偿,神识轻透进去后,脸上更见轻松,“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了这个。” “看把你美的。” 南方为她松了一口气,笑着把速度加快,“我先走了,保持百丈距离。” 半晌,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坊市。 短短半个月,除了告示栏那里,人满为患外,原本很热闹的坊市其实冷清了不少,筑基以上的高阶修士,连走了两条街都未见一个,反而乐机门的巡卫,遇到了三拔。 看样子,乐机门没打算放弃坊市。 这就好。 陆灵蹊几步走进四物居,直奔卖阵盘的柜台。 可惜,原本应该摆满的柜台,此时却也只有了了两个阵盘。 “道友,有什么好阵盘推荐吗?” 她现在最大的弱点还在修为上,但修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上升的。 所以只能寻求外物,但换天阵却又只有隐匿之效,陆灵蹊实在需要一个能守能攻的好阵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好阵有些贵!” 四物居的伙计打量她,“不知道友能出得起什么价位的。” 有门。 陆灵蹊微喜,“贵不怕!道友就说,你们最贵的要多少灵石吧?” 一分价钱一分货,在这种大店,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 “八十八万的四妖星阵。” 伙计说这话的时候,没看到她眼有退缩,迅速介绍起来,“四妖星阵,模拟是四神兽,乃玄天宗阵法师佩侠的得意之作,因为材料限制,虽然模拟出来的都是五、六阶妖兽的气息,但不管是用来藏匿,还是守御、攻击,俱能达到同等妖兽出手的效果。 若灵石供应得上,甚至可以驱动四兽一起出手,道友若有意,我可以……” “有意!” 陆灵蹊从青主儿的空间里,摸出几个灵石袋,收回一些后,放到了柜台上,“拿来吧!” 乐机门若被孤立,那要不了多久,只怕就是背后之人动手的时候。 到时,坊市不能呆,不可避免地要冲到外面去。 若能借用四妖星阵,藏匿哪个妖兽的地洞,或者也是不错的办法。 接过人家递来的乾坤玉盒,陆灵蹊按着说明当场试阵,灵力一动,五阶玄龟的气息马上升了起来,紧接着是好像要化蛟的青蟒、五阶的火晰、五阶的角虎。 感觉还不错,陆灵蹊马上收阵拱手走人。 南方在等她,留连在一个小摊子前,发现她出来后,扔下手中的东西,再次走人。 两兄妹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千道宗在此租下的大院。 这条街明显都是有钱修士呆的地方,来往的修士更少,陆灵蹊看着师兄进到大院,等了好一会,直到乐机门巡街修士过来,才轻敲了门。 南方早就在等着了,放她进来后,忙问,“没有什么不对吧?” “没有!” “那就好。”南方只怕在此闹事的背后之人,还因为那个炼尸盯着师妹不放,“这院子还有个后门,我接到你传信的时候,是从后门走的。你先好生熟悉一番,如果我们最终要放弃这里,临走的时候,你看上什么,就带走什么。” 反正不能便宜别人。 陆灵蹊懂了,“行!我知道了。” 还有四天时间呢,“师兄,你要忙什么自个去忙吧,我先转转。” “转吧!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居二楼最西边的那间房,你想住哪,自个选去。” 陆灵蹊抬头看了一下二楼,“那我选你隔壁好了。” 到了这种时候,真不能分开得太远,“对了,师兄,你知道飘渺阁静柔住哪吗?” “她住在仙来栈,那里鱼龙混杂,消息也向来比其他地方灵通。” 南方瞅她一眼,“不过,你若想与她组队恐怕迟了,我去接你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些人组队,往东南方向去了。” “飘渺阁一下子被困四个元婴,连秋宇掌门都没能幸免,现在……”陆灵蹊叹口气,“希望我们都吉人天相吧!” …… 祈祷吉人天相的不是一个两个,告示栏那里,因为乐机门开出的筑基丹太过诱人,无数修士报名。 可惜,在测力柱前,没有炼过体的修士根本无所遁形。 不能动用灵力,轻飘飘的一拳头,力柱的光芒闪都不闪。 高兴被选中,与伤心离开的,成了鲜明对比。 “奶奶的,我们这把年纪,难不成还要再学炼体?” “不学又怎么办?” “你还想学?哼哼,现在学也迟了吧!等你能打出劲力,人家乐机门也早用不着我们了。” “唉!” 听到好些人叹气,蹲在墙角,跛了一足的青衣男子慢慢走向了测力柱。 嘭! 一拳轰出,测力柱上的白芒闪过之后,迅速又亮起了蓝芒。 “四百零九号。” 乐机门修士直接配给一枚刻着四零九的玉牌,“报过名吗?” “还没!” “叫什么?”问话的修士当场拿出名录,给他报名。 “叶湛秋。” 乐机门修士看了他一眼,目光停在他不太方便的右足上,“太霄宫叶家人?” “我现在已经不算叶家人了。” 叶湛秋非常冷静地阐述事实,“我现在是散修。” “……行!通过了,站到那边去,晚上一起回宗。” 叶湛秋躬行一礼,跛着脚慢慢走到报过名的修士队伍里。 虽然早就知道,这世的很多大事都对不上了,但是,乐机门这里的情况,还是比他之前预想的坏很多。 上一世,天虚阵虽然也出现了,却没有随庆和秋宇的事。 此二人,一个是元后大修,一个是飘渺阁掌尊,都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 外界少了他们,也不知道…… 叶湛秋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 匿名给守怀真人送的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 如果看了,还在这里招募这么多人进乐机门的禁地,应该是想干什么吧? 就算没看,能修到元婴,怎么样也知道,这些人里鱼龙混杂,肯定有闹事的黑袍人安的探子。 叶湛秋的眉头不自觉地拢了拢,上一世又蠢又笨,活的卑微,虽然最终成了结丹真人,可事实上,真正的大事,只知道大家都知道的,那些秘不外传的,从来没他的份。 若是早知道,能有此一世…… 他捶了捶额头,非常明白,并不是自己多活几百年,就比旁人聪明,真要给人通风报信,可能早就被圈养了。 周围的人,都在彼此套近乎,却因为他是个跛子,没一个人找他说话。 叶湛秋只感受到了一个又一个睃过来的目光,忍不住揉了揉不方便的腿,好像那里很痛苦似的。 一个又一个睃过来的目光,在他沉默木讷的表情中退却。 叶湛秋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希望,曾经听说的传言,有八分真,如果那样,说不得他发一笔财的时候,还能破一破黑袍人在此的布置。 与此同时,乐机大殿里,守怀真人摩挲着一枚玉简,对鱼贯进来的百多弟子,发下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到了禁地,在追锁黑袍人的时候,你们尽可能按图索骥,看看这上面标的都是些什么。” 第一八八章 阴尸宗 四天的时间,几乎转眼即逝。 陆灵蹊和南方看着夕阳的最后一点光芒消溶在远山深处,心情都异常沉重。 不能再等下去了。 乐机门坊市已经流言满天飞,天涧鸿沟亦在传言之中,人心惶惶下,每天都有人离开,只是到目前为止,只有出去的人,没见回来的人。 “走吧!”南方叹口气,“乐机门似乎有意让大家自谋出路,要不然,怎么样也会出面控制一下流言。” 就算不控制流言,大敌当前,也应该把大家组织起来。 但人家什么都没做,虽然巡卫的队伍一加再加,却也只保证坊市内不出现杀人越货的事件。 “等天黑吧!” 现在出坊市的人多,他们只有两个,可能马上就被别有用心的盯上了。 陆灵蹊从怀里把她把忙了三天的东西摸了一个出来,“送你,我用空冥石弄的纳物佩。” 纳物佩? 南方接过灰不溜秋,圆圆扁扁又没有一点花纹,倒像是石头的所谓纳物佩,忍不了脸上的笑意。 “笑什么?”陆灵蹊横眉,“我们是逃命好吧?弄那么好看,让人一眼看到抢去怎么办?” “……好好好,你有理!” 南方严重怀疑她这个炼器学徒弄不好漂亮的花纹。 炼了三四年的大刀,人家的刀炼得轻轻盈盈,她的刀,比正常的大一圈不说,还重了好多。 南方忍着笑,往纳物佩中腾挪东西。 天涧鸿沟飞不过,最有可能是禁灵了。 因为这个消息,据说坊市的纳宝囊都卖成了储物袋的价钱。这比纳宝囊大三倍,需要用空冥石炼制的纳物佩,更是一件难寻。 “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往纳物佩中转好必须品,南方叹了好大一口气。 他在这里呆了二十来天,当家做主了五天,若没有外面的糟心事,真是自在又舒服。 这里的院子对得起它的租金,灵气可比千道宗内门,地火更是连接了炼器、炼丹二室,种在前院和后院的灵植也都有聚灵之效。 在这里当执事,又轻松又体面,还不耽误修炼。 “至少也要传送阵修复吧!” 陆灵蹊也想叹气,她师父被困在西南方向的山谷,那到底在天涧鸿沟的外面,还是里面,她都不知道呢,“还有,这四方的天涧鸿沟必须有一面能让修士飞跃。” “……” 南方沉默下来,从目前的种种看来,师妹给的两个条件,几年恐怕都实现不了。 人家既然对乐机门如此出手了,肯定是有大图谋。 天色在他们的沉默中,慢慢暗了下来,朦胧的半月在好像急驰而过的云团中或隐或现。 陆灵蹊把隔绝神识的面纱重新覆面,跟着南方的脚步,离开这安生了几天的地方。 街头一队乐机门的巡卫正在往这边开来,两人关好禁制,一眼未看地往南边的坊门去。 此时,正是三三两两谨慎修士出门的时刻,陆灵蹊和南方汇在人流中,一点也不显眼。 “上来。” 陆灵蹊放出守怀真人特赠的六角飞车,安放好灵石,飞车如离弦之箭般,投入茫茫夜色。 与此同时,一直闭目,算计各方,也等各方的消息的守怀真人突然睁眼,“记!千道宗南方、林蹊六月二十八日晚离开乐机门坊市。” 一旁等着随时听令的执事弟子,忙拿出千道宗的册子,一笔一划地记上。 “师伯,现在就只剩玄天宗的刘安和管想没离开了。” “会走的。” 守怀真人重新闭上眼睛,“禁地那里如何了?” “还是那样,没动静。” “没动静?”守怀微拢眉头后,突然冷笑,“没动静就是有动静啊!传令下去,再潜一队弟子看好禁地入口,老夫倒要看看,里面的人要如何出来。” “是!” “再令!所有巡查在外的弟子,严密监控天涧鸿沟,下去的人不管,出来的……有一个抓一个。” “是!” 几个执事弟子,迅速忙了起来,放出一个又一个飞剑传书。 …… “沾了师妹的光。” 南方对六角飞车的速度太满意了,“这飞车可是法宝级别的,有它在,到天涧鸿沟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只凭它的速度,就足以甩下大部分有意打劫的修士了。 除非结丹真人组队打劫。 但那样的级别,一定都在想法子过天涧鸿沟,如何还会汲汲于外物。 “若陈昌师兄他们还没下天涧,或许我们还能遇到。” 陆灵蹊没有说话,她没师兄这么乐观。 倒是这个飞车…… “师兄,我们轮换着休息吧,天亮的时候,我们尽量不要再坐飞车。” “……你是怕黑袍人?” “是!”陆灵蹊点头,“黑袍人现在盯的最多的,大概就是结丹修士。我们用飞车法宝,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动用天虚阵困住战力最强的元婴修士后,结丹修士说不得就是人家重点打击的对象。 “相比于可能存在的劫修,我更不愿意遇到他们。” 目前为止,乐机门抓了好几个气息诡异的黑袍人,却始终没法证明人家是魔门的山海宗修士。 连人家的来处都没摸清楚,又如何知道人家动手的路子? “行!”南方很快也明白过来,“这边离乐机门还近,黑袍人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小,我先打坐一个时辰。” “不要打坐,睡吧!” 陆灵蹊望他一眼,“我们虽然是修仙者,可也是人,有灵力的时候,你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可天涧鸿沟到底什么样子,我们还不清楚,保险起见,你还是睡一会吧!” “……你长大了。” 南方改坐为躺,语气有些感慨,“想的比我周全。” 怪不得,她是核心弟子,他却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 “林蹊,要是这条命,还能跟着你逃出去,回宗我就到你们金风谷当执事。”他瞅着她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以身相许行吧!” “行~吧?”陆灵蹊白他一眼,“我们金风谷现在就缺管灵石矿的了。” “哈哈!” 被师妹一下子就戳穿了,南方没有不好意思,躺在那里呵呵直笑,“灵石矿啊!我做梦都想进去看一看,然后,当个所有矿工都巴结的管事。” “那你现在就闭上眼睛,做这个梦吧!” 陆灵蹊严重怀疑,他起这个话头,就是想做那个梦。 “我是想做梦,不过,我没灵石。” 为防万一,他的灵石都花在乐机门坊市,变成符箓、丹药了。 南方指指飞车的灵阵,“好师妹,你在那里多放点灵石,我瞅着瞅着,可能马上就能做到那个梦了。” 陆灵蹊:“……” 她无语地摸了买阵剩下的两万灵石出来,倒到他睡觉的地方,“两百块中品灵石,算我借你的,不要利息,回宗你就还我。” “行!” 南方乐的一口答应,搂过一大堆看着就舒服的灵石,终于闭上了眼睛。 陆灵蹊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远方那突然亮起剑光的地方。 劫修里,肯定隐藏了部分黑袍人,他们这样四处打劫,说不得,就是要引起人心动荡。 当大家都在逃离乐机门,乐机门弟子心里,只怕也会有所惶惶吧?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这一点,高高在上的守怀真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到。 如果想到了,却还是这样做…… 拿起腰上挂的乾坤葫芦,陆灵蹊小小地抿了一口酒。 她觉得,细心送飞车,让她逃命的守怀真人应该想到了,只是,他必须这样做,要不然,黑袍人不蹦跶的欢些,他就一直找不到他们的弱点,以及他们困住乐机门的目的。 弄这么大的阵仗,他们的目的,绝不是正面跟乐机门刀对刀剑对剑。 六大道门之一的乐机门,哪怕被困了四位元婴真人,外派了很多弟子维持境内安全,本宗也不是任何势力想灭就灭的。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挑起这样的大战后,肯定会过明路,到那时候,又如何能挡得了各方的反扑? 陆灵蹊又喝了一小口灵酒,让它辣了嗓子之,又从喉咙热到肚里。 她有太多的不解,师父和重平师叔他们,都是老狐狸级别的,什么样的暗势力,发展成这样,还能不叫他们发觉。 千道宗一家没发觉便算了,何以这天下,都没人知道? 好像先知的叶湛秋,性情方面似乎不算太坏,他知不知道乐机门这里,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连老白鹤用噬灵魔功,他都用流言的方式,提醒了大家,何以,这一次会默不作声? 陆灵蹊揉了揉被各种问题,想疼了的脑袋,拿出地图,算飞车的速度,算明早他们能不能到哪个落脚点。 …… 乐机门禁地,叶湛秋穿着好像很破烂的厚毛法衣,一瘸一拐地走在队伍的最后。 不同于其他没见过世面的散修,东张西望地惊叹禁地之大,他知道,乐机门这个所谓的禁地,其实是一方小世界。 传说,乐机门建在这里,就是为了这方小世界。 传说,这里被关了一个修为通天的魔门大能。 传说,这里封印的是一只跟神龙同等级别的魔兽混沌。 传说,这里能通往上泰界最大魔宗阴尸宗的所在。 传说…… 上一世,一个又一个传说出现在乐机门出事以后。 真相到底如何,叶湛秋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无数传说里,可能有一条最接近事实真相的。 无相界因为锁龙印,元婴后期修士不能在此直接应劫进阶化神。 必须进到应机而现的通天塔,从那里,到相邻的上泰界和下元界。 而诸多传说中,就有通往上泰界最大魔宗阴尸宗的传说。 对应将要大举出现的阴尸,还有黑袍人带走的黑玉棺材,叶湛秋觉得,就是阴尸宗在搞鬼。 他们下界而来,找的或许就是禁地里,将要出现有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宝贝,所以,上一世的乐机门,才会掩盖事实真相。 或者人家没有掩盖,至少上层修士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然后来的堂兄叶湛岳不会进阶那么快。 他一定得到了一些。 之所以不让下面的人知道,是那些高层修士,不想拉仇恨,更或者,只是觉得没必要。 叶湛秋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上一世,被人无视了一辈子,这一世…… 他往嘴巴里,小小地倒了一口烈酒。 在冰雪天地,喝上一口这样的烈酒,整个人都舒服。 “快看,那里是怎么回事?” 前方的白雪天地,突然出现了一大块黑色岩石,大雪还未落下,好像就被消溶了。 “一定是宝贝,快!” 跋涉几天,双脚都有些麻木的人们,都兴奋起来。 叶湛秋的嘴巴扯了扯,跟着大家急步往那里去。 “咦?不是热的。” 起头的修士,当场敲下一块岩石,可是,这个他以为是宝贝的家伙,好像就是普通石头,不仅没有一点热力,重量和好敲的程度,也不像灵材。 “大家散开,看看这里是怎么回事?” 没人听他的话,每个人都觉得这是宝,都敲一块在手。 叶湛秋也捡了一块别人敲碎的碎石,掂在手上打量好一会后,就听到有人扔石头了,“什么破玩意。” “奶奶的,这雪是怎么回事?” “快快快,散开散开,我是勘探师,大家都散开,听我说,这里有古怪是肯定的了,你们这样都站在上面,我怎么查?” “什么勘探师?你给勘探师提过鞋吗?” “哈哈哈……” “我怎么不是勘探师?信都的厉大师知道吗?我跟他老人家鞍前马后效力了两年半,若不是他老人家意外去世,老子现在绝对是勘探师了。” 那修士把胸脯拍得咚咚响,“这里,我绝对比你们都懂的多,快!给我散开。” 叶湛秋在他瞪来的第一时间,就跛着脚,先往后退了退。 这里,明显不是石头问题。 叶湛秋打量四周,怀疑是乐机门动用了禁地禁法的问题。 他要查,就查吧。 他退后后,小心摸出一个罗盘,确定方位。 上一世,据传所有在禁法痕迹的正东方向,千米之后都会凝出一滴冰雪之晶。 第一八九章 修小鱼 南方知道师妹没辟谷,可是没想到,值此逃命之期,她也一样瞅空收拢猎物。 “走吧!” 剥皮去脏一气呵成,陆灵蹊把处理好的羚鹿肉收进专装生肉的储物袋,拎着厚重的金色大刀,一跃就站到了他遁光上。 南方只觉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打个净尘术。” “打什么净尘术?” 陆灵蹊在师兄扔来净尘术时,迅速避开,“南师兄,你不想被不开眼的家伙打劫吧?”她拍拍她的大刀,“看到没?有了它,所有不开眼却又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轻易伸爪子。” “……” 南方没想到,她还报了这样的念头。 “那你还想不想当仙子?”他想叹气,“万一遇到熟人,看到你这形象怎么办?” 怎么办? 真要遇到熟人了,面纱可能要自己取下来。 陆灵蹊想了想,非常利落地一伸手,“便宜你了。这是我炼的最得意的大刀之一,从现在开始,你扛着它吧!” 南方:“……” 他怎么就这么嘴贱? “咳!我也想保持我的如玉君子形象怎么办?” “如玉君子形象?” 陆灵蹊鄙视地打量师兄,“我记得,你昨晚做梦都想往钱眼里钻,还有,当初跟我八卦采薇师姐的缺九之名,乐呵的一边拍大腿一边……。” “停停停!” 南方连忙抢过她的大刀,“我的姑奶奶,你这便宜我要了行吧?”真是缠不过她。 不过,这刀虽然炼得粗狂,却也是上品灵器。 更何况还被她溶入了不知什么妖兽的凶悍之气,只要遇到对的人,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这样一想,南方干脆把大刀一晃,踏刀而行。 虽然好像灵力消耗得快了些,可刀气延展切割空气后,在速度方面,似乎也帮忙补了回来。 嗯!感觉不错,很威武呢。 尤其是瞟到远方避过的几道人影,南方昂首挺胸,“林蹊,你不是还有刀吗?再来一把,我们双刀合璧,遇山劈山遇水劈水。” 陆灵蹊:“……” 她装着没听见,反正站在他身后,不动如山。 “嗨嗨嗨!你不是要别人怕我们吗?”南方回头横她一眼,“只我一个人,气势弱了点,赶紧的,快点扮上。” “我要当美美的仙子。” “……” 哎呀!要她当仙子的是他。 南方胸口堵了一下,“咳!林蹊,我觉得你应该改改说话的方式,或者跟我家佳人学学,要不然,总有一天会被人敲闷棍的。”闵浩师兄用拳头朝她的脸招呼,绝对是有理由的。 “敲我闷棍?” 陆灵蹊两眼微弯,似笑非笑道:“师兄,你信不信,我会越来越厉害?” 当然信! 南方话到嘴边,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臭师妹不就是想说,敲她闷棍,要做好被她反敲的准备吗? “咳!听说过,路留一步,味减三分吗?”南方无奈地摸摸鼻子,“你这样处处压人一头,会没朋友的。” 没朋友? 陆灵蹊眨眨眼,“在外门听课的时候,南佳人师姐跟我说,有些朋友不需要交。我师父也跟我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 话聊死了,没法谈下去了。 南方郁闷地吐了一口气,再不理这个占他便宜,非装仙子的师妹。 “师兄,我师父下面还有一句话,你要不要听?” “……说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元后大修的教导,也不错。 “当时他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是世事如棋,有时候佛魔只在一念之间,若执着于知己或许收获的只能是失望!” 陆灵蹊站在在后面,望向了随庆被困的西南方向,“我们不能强求别人,只能做好自己,存善于心,坚守于行,无愧于心,无愧天地,足矣!” “……” 南方心下微震,慢慢回头,“说这样多,别告诉我,你想脱离陈师兄给的路线,转那什么天虚阵的方位?” “没有!” 转过去,她也没办法救出师父和祖宗。 陆灵蹊又不傻,“按既定路线走,万一能遇到陈师兄他们呢。”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探查天涧鸿沟探查的如何了。 …… 所有赶到天涧鸿沟前的修士,都是一幅震惊样子。 原本连接的天地,居然是硬生生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迷雾弥漫。可能因为禁灵,神识透不过,其不知多深,更不知有多宽,反正站在上面,看不到下面,站在这边,看不清那边。 无数修士滞留这边,看着先一步探查下去的人,指望他们探到底,能上来跟他们说清情况。 只是一天天过去,只有下去的人,没有回来的人。 甚至,到现在,他们都弄不清,外面的各大宗门,有没有派人过来,如果派人过来了,他们有没有试探着飞跃天涧鸿沟?飞跃不了,有没有如他们一般,派人往下探查? “好冷!” 烈日高悬,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修在探头瞅了半天后,突然打了个寒颤,“这下面……,冷的好像不对劲。” “快回来!”沃北梦忙一把把她拉回,“我爷爷肯定会管我的,他一定在想办法了,我们不急啊,等着就行!” “……嗯!” 女孩面如凝脂,肤如白雪,脸上散发着盈盈的光泽,说不出的清丽动人,“我相信你。” 沃北梦咧嘴,“五叔六叔,你们看着这边等爷爷联络,我和小鱼儿回灵帐歇一会。” 吩咐完两个护卫,他带着才认识没多久的心仪女孩往灵帐去,“小鱼儿,三叔带了我们五味斋极好的冰点,我们歇一会,吃点点心,压压惊可好?” “……不好!” 女孩矜持中笑的又有那么一丝害羞,“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可是……可是我梦里好像早就认识你了。” 沃北梦急得汗都出来了,“真的,小鱼儿,你相信我,我真的,好像好早就在梦里见过你了。” 一旁的护卫,连忙强抑了双肩的抖动,把头转一边去。 他们家的少主,看到漂亮女孩子,都会跟斋主说,那是他命定的媳妇,因为早就在梦里见过了。 一个又一个…… 修仙界的仙子何其多? “沃大哥,你看,又来人了。” 叫小鱼儿的女修,显然不想接他的话,指御刀才至的南方和陆灵蹊给他看,“他们~你认识吗?” 男的温润中,又好像很强悍,要不然也不会御使那样的大刀。 女的……带着隔绝神识的面纱,虽然不能完全看到她的脸,但光洁的额头下,一双明眸端是出彩。 沃北梦的眼睛自然追逐女的,虽然感觉这人的眉眼有些熟悉,却不记得是谁了。 挠了挠头,自然转到南方处,咦?还真认识。 “南方,南师兄。我在这,沃北梦啊!” 他高兴地跳了起来,“走,小鱼儿,我带你交朋友去,南师兄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千道宗南家嫡传,他妹妹南佳人,拜在宜法真人门下,听说可厉害了。” “噢?”小鱼儿的眼睛亮了亮,“那旁边的女孩,就是他妹妹吧?” “呃……” 沃北梦的眼睛,与陆灵蹊的眼睛对到一处,若不是要在小鱼儿这里维持住风度,都想调头就走。 他想起她是谁了。 随庆长老出现在这里,那……讨人厌的林蹊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倒霉! 百兽宗时,两次泡妞,两次直接间接地因为她泡汤,还在她面前丢了丑。 “南师兄,好久不见!” 沃北梦朝南方打招呼,看都没看陆灵蹊一眼,“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修小鱼,小鱼,这是千道宗南方南师兄。” “南师兄好!” 修小鱼笑容甜美。 不过,她再甜美,面对沃北梦没有介绍,又转脸冷下来的另一个,最后也只有僵硬。 “原来是北梦?” 拍到沃北梦肩头的时候,南方微瞟了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转头探查天涧的师妹,“修道友好,你们到这几天了?有什么发现吗?”问关心话题的时候,也避免了尴尬。 “下面深不可测,我们到这里已经有两天了,只见下去的人,没见回来的人,夜间的风啸,有如鬼嚎!” 沃北梦把他知道的,一字不漏全都告诉南方,“这一定是山海宗和鬼宗一起搞的鬼,要不然,不可能这样。” “是吗?” 南方望了眼看不到头的天涧鸿沟,眉头紧皱,“北梦,你在这里,可曾见到我们千道宗其他的人?” “……听说有你们千道宗修士下涧了。” 沃北梦知无不言,“不过,那是在我们到之前。” 呼~~~~! 一阵带着啸音的山风刮来。 陆灵蹊轻轻往后退了一步,“下面很不对。” 炎炎夏日,她站在这里,好像都有些顶不住寒意。 “当然不对,还用你说?” 沃北梦在背后,翻了个大白眼。 “……” 陆灵蹊回头看向他,几年不见,这只爱穿红衣的红公鸡,倒是一点没变。 “看什么看?” 沃北梦不知道怎么的,被她打量的浑身不自在。 “我在看你过几天要哭。”陆灵蹊似笑非笑,“沃斋主可能几年都不能过来给你撑腰,你说,你要不要哭啊?” 沃北梦:“……”这家伙果然就是专门拆他台的。 他当场黑脸。 当初抢他天龙马,害他在陆仙子、静柔仙子和司马仙子那里丢了大脸。后来,她送那什么毒鹤,自己不知情,还讨好地在台下赔笑了那么久,就差直说,你把仙鹤送我,我送你五味斋的全餐。 可是,这家伙只瞄了他一眼,理也没理他,害他又在新认识的两个仙子面前,丢了脸。 现在又来? “我爷爷过不来没办法,可是你不也一样嘛?” 在小鱼儿面前,绝对不能输。 沃北梦挺直了胸脯,“师父,师父不在,师叔,师叔也不在。南师兄,你可要小心着,当初在百兽宗,林蹊就把闵师兄他们坑得不清,吃我家的霸王餐,还是他们付的灵石。” “……” 这段往事,南方当然知道。 但这真不能全怪林师妹,那时候,她初入修仙界,根本不知道五味斋的全餐有多贵。 “咳!今时不同往日。” 今天的林师妹,可是土豪。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难得我们有缘在这里碰到一起,接下来,还当相扶相守,修道友,你说对嘛?” 修小鱼一愕? 怎么问到她这里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南师兄说的对,沃大哥——”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相遇是缘,正好,我一个人住灵账也孤单。” 说这话时,她一直以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陆灵蹊,发现人家的眉头一皱,连忙又转向她笑道:“林道友,你不知道,最近这边很不安全,有好些人,今天还是好好的,一夜过,就只剩住地留下的血迹了。” 这么严重? 陆灵蹊的眉头蹙了蹙,“那你们没有其他队友吗?” “散修组成的浩天盟,你要去吗?” 沃北梦瞄瞄远处的两堆帐篷,“还有一个擎天盟,可是,他们两家一样每天有人失踪。” 反而他这里,有六个忠心护卫,绝对的放心。 “噢!对了,乐机门在这里也还有巡卫,但他们不接收别人,每天都在申时一刻左右,巡到这里。” 沃北梦接着道:“也有不少修士为了安全,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来回地转。” “……” 情况跟她想象的一样,非常不好。 陆灵蹊朝南方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我们是兄弟,住近点好。” 南方一把搂住他的肩头,“你们来的早,可有天虚阵的消息?这天涧鸿沟,是把天虚阵箍在里面,还是没碰它?” 这件事很重要,陆灵蹊也忙望向他。 “这个问题,你们得问小鱼儿,她从西南那边过来。” 陆灵蹊和南方又忙转向她。 修小鱼原先的淡笑,转为愁容,转为没有掩饰住的一丝怜悯,“这边据说有天虚阵的残阵,被困里面的前辈们具体如何,没人知道。” “……” 陆灵蹊心中一跳,“什么叫据说?道友没有亲见吗?” 修小鱼摇头,“我虽从西南方向过来,但离困住诸多前辈的山谷还有些距离,自从天涧鸿沟出现,各处都不安全,也一直躲躲藏藏的,所以,没有亲见,只是听说。” 第一九零章 尸猴 修小鱼原以为,她那样说了以后,这两个千道宗的弟子,会因为随庆惊惶惊惧一段时间,却没想,这个叫林蹊的,会扯了面纱,干脆地亮明随庆弟子的身份,朝所有人打听天虚阵情况。 这反应在情理之中,但…… 修小鱼的眼睛微眯一瞬,转而面对沃北梦的时候,已经换成一幅不安的样子,“沃大哥,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们把知道的正常说出来,有什么错?” 沃北梦其实也听一些人背后议论天虚阵有残阵出现在这边,“这件事情,我们也不想,林蹊不愿意接受……,再找人打听,也正常。” 换了他爷爷被困天虚阵,他也会急眼。 想到这里,沃北梦觉得,自己还是对那个家伙宽容一点的好。 “真不希望那些传言是事实。” 修小鱼叹息地道:“除了逃回的清海,天虚阵可是困了乐机门和飘渺阁各四个元婴真人,相比于千道宗的随庆前辈,飘渺阁才是最伤心的,连秋宇掌门也失落在里面,也不知道,又受此打击后,飘渺阁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几百年前,飘渺阁几经兽潮,高层几乎陨落怠尽,只剩一个元婴真人苦苦支撑。 现在一下子又失落四个元婴真人,很多人在背后都说,飘渺阁可能真的要从六大道门中除名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魔门和鬼宗搞的鬼,跟他们同困一处的面具尸王,一定也是有备而去。” 修小鱼面上好像很忧虑,其实眼角余光,却若有若无地瞄着面色越来越沉凝的人。 她敢那样说,当然是有备而来,再求证,这群只会在这里等死的家伙,能给的,也只能是他们听人八卦得到的流言。 半晌,陆灵蹊听着乱七八糟,却又差不多一样的消息,终于熄了再打听的心。 流言若此,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真的有人见到天虚残阵,要么……,就是背后之人,特意散发出来,搅动人心的。 前者…… 前者她一万个不想相信,乐机门有四个元婴真人被困天虚阵,若真如此,那么他们的巡卫只怕早就退守回乐机门,如何还会尽可能地看护这边? 那么,就只能是背后布局之人散发的流言。 陆灵蹊再没朝那些等着她过去,彰显自己消息多灵通,顺便用嘴巴安慰怜悯她的人们,转到一处断裂的巨石处,一跃而上。 叮! 一把散发着淡淡青芒的厚背大刀,半入巨石。 “南师兄,我在这里歇一会。” 话音刚落,陆灵蹊一甩衣摆,已经随石而卧! 等她过去的几个修士,没想到随庆的弟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师父生死未卜,现在不是应该像刚刚一样,焦急询问各方吗? 他们都等她等了好一会。 连与大家差不多的消息,都润色好了,准备在八卦的时候,跟这修仙界未来的天才示好,顺便安慰拉近彼此的关系呢。 这时候怎么能歇一会? 一个嘴碎的老修,正要叹息几声人心不古,突然感觉到巨石上传来一股让人心悸的暴戾气息。 那气息有如什么了不得的凶兽正要择人而噬! 这? 老修瞄瞄半阖了眼,好像真在休息的某人,悄悄咽了一口吐沫,小心往后退去。 乖乖! 果然不愧是元后大修的徒弟。 他行走江湖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引龙决不只在千道宗流传甚广,在他们散修当中,也流传的非常不错。 这林蹊分明借巨石之形,龙潜其身。 一定……一定是听她师父可能出了不测,心中愤恨,所以,才会如潜龙捕食般待时而动。 赶来的南方看到原先要围来啰嗦,然后又迅速退走的那些人,心下微动,当场在他们退开的区域,布上阵法,甩出灵账。 身为南家嫡传,他当然也知道,某些流言的离谱。 现在想要得到正确消息,只能静等明日申时乐机门巡卫来此了。 随庆长老固然被困天虚阵,可乐机门也有四位元婴真人被困呢,他们巡卫在这周边,不可能不去探查。 “……林蹊道友这是在修炼什么厉害功法吧?” 修小鱼万分吃惊的样子,让沃北梦有些不是滋味,“嗯!没意外,应该是千道宗秘传的引龙决。” 他虽然有些废,却也是从小就跟爷爷走南闯北。 引龙决在修仙界流传很广,可是大家修炼的好像都有不同。 “她是随庆长老的爱徒,当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噢……” 修小鱼长长地噢了一声,“那我们不跟他们组队了吗?”她想近距离地看看呢。 “人家都没在意我们,我们又何必惹人嫌?” 沃北梦这话,其实是说给正往这边来的南方听,“南师兄,我们就此别……” “北梦,你这说的什么话?” 南方一口打断,“大家兄弟。”他需要盟友,暴露了身份,更需要无害的盟友,“你也知道,林蹊的脾气倔,她已经呆在那石头上了,我能不管她吗?” 那些跟他们套近乎,把明明没亲眼看到,却说的好像亲眼看到的家伙,俱不可信。 “好兄弟,等她修炼结束,或者心情回复,哥哥劝她过来。” “那……行吧!” 沃北梦虽然傻,却也谨记了爷爷的话。 相比于其他修士,各大宗的核心弟子在心性方面,正常都不会太差。 不管他们的脾气如何,至少生死关头,可以托一托后背。 …… 时间在一些人的焦灼中,一点点过去,当湛蓝的天空,转为黑幕,所有人都更靠近了些。 最近每天夜里都有人失踪,没人敢抱侥幸之心,那种单独住灵账的,几乎没有了。 不过,今夜有些不同,巨石上某人的凶戾之气没有收敛,反而有见涨的趋势,也不知道,算计乐机门,算计那么多元婴真人的黑袍人,会不会先找她? 大家若有若无地的神识,都半扫在那边。 “小鱼儿,这边有我。”沃北梦随几个护卫在外面转一圈,厚着脸皮又站到修小鱼的身边,“你不用担心的,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我没担心。” 修小鱼温温柔柔,“我就是觉得,林道友那样,如果……黑衣人真的来了,她可能不安全。” “不会!” 沃北梦瞅了那边一眼,非常肯定地道:“林蹊是随庆前辈的爱徒,是千道宗的核心弟子,她不仅得随庆前辈的喜欢,听说千道宗里,重平掌门等人,也非常喜欢她。” 别的不说,只凭新罗山的灵石矿,重平那些人也会喜欢她。 “她身上的保命之物不会少,弄这动静,说不得就是要引黑袍人朝她动手。” 嗯! 很有可能。 修小鱼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可是黑袍人都打到乐机门里面了,元婴真人肯定也不少,她就一点也不怕吗?” “……” 沃北梦觉得,换成他,肯定是怕的。 但是林蹊? “她胆子大。” 他这样说,“有些傻头傻脑的。” 啊? 修小鱼微愣。 “不过,你别看她是傻大胆,但运气向来不错。”沃北梦接着道:“黑袍人就算过来,看到她这样,反而可能怀疑什么,就此退却也不一定。” 听说乐机门在死命地查黑袍人。 其实在刚来的那天,他就看到个眼熟的乐机门结丹真人,按了修为隐在普通修士中间。 “大宗修士的想法,跟我们想的都不一样。” 他要的是平安,林蹊现在要的,不仅是平安,恐怕还有抓一个黑袍人,问天虚阵情况的心。 沃北梦拉拉修小鱼,“小鱼儿,按我爷爷说的,这种大危险时候,我们跟他们其实不能靠得太近。” 靠得太近危险,离得太远也危险,“这样远远看着就行了,能搭把手的,我们搭把手,不能搭把手的,我们得保好自己。” 修小鱼:“……”修仙界的老油条,大概指的就是他的爷爷。 呼呼~~~~~ 天涧鸿沟里刮风的声音,好像掺杂了无数渗人的鬼啸。 已经到午夜了吧? 修小鱼瞄瞄四周,正要有所动作,就听‘叮’的一声,前方一道青色刀芒在地面一闪而过。 “这这这……,这是什么?” 老修士原还以为,那把大刀是朝他来的呢。 他吓得腿软身软,却没想,大刀是砍在脚下,而脚下居然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长满黑毛,正在抽搐的手。 那手的样子,像从土里冒出来的。 “起!” 陪他一起,两个反应快的修士,与陆灵蹊一齐跺脚于地。 “吱!” 大地一阵震颤,一只像猩猩又像人的东西,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它一露脸,好些人还没看清楚,就一跳三尺高,在黑暗中,好像瞬间无影。 这? 连滚带爬跑一边的老修士吓得不知要往哪藏好。 “倒是挺会藏?” 陆灵蹊被气机所引,几乎想也没想地,一个旋身往身后三尺处,狠狠一劈。 “吱~~~~” 渗人的惨叫声好像从每个人的耳朵钻进识海,好些修为弱的炼气修士受不住,当场抱头。 “抓活的!” 唐良明急扑而来的时候,只见又被斩了一臂的怪物,已被一条缚仙绳所捆,“林道友,老夫乐机门唐良明。” 他表露结丹修为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份玉牌也拿了出来,“还请道友同意我检查此是何物。” 陆灵蹊之所以不杀这东西,其实就是想知道,这是什么? “乐机门?” 她不管还在挣扎的家伙,仔细看了看他的身份牌,“可以给您检查,但……” “道友是想知道天虚阵的消息吧?” 唐良明隐在这里,当然知道她急切打听的事,“放心,那所谓的残阵,根本就是假的,天虚阵若能如此简单地破开,就不会被修仙界所禁,我们自己也早干了。” 这? 陆灵蹊微微一愣,心下陡然一松,让开一步,“那请道友好好查查这东西,我也想知道,它是什么?” 修炼引龙决,对天地气机感应得尤为清楚。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发现这东西。 “它没血,身上好像有些尸气。” 斩了手没血,斩了一条胳膊也没滴一滴血。 但是如果说人家是什么炼尸,好像也不对,因为炼尸的肢体不会如此灵活。 “吱——” 唐良明手上灵气化刀,切它嘴角,在它龇牙的时候,迅速定住它的脸庞,检查它的牙齿,“怪不得!” 他狠嘶了一口气,“它应该叫尸猴儿,说是尸猴,其实不是尸,是养在尸山里的猴子。” 什么? 在这里动手的果然有尸宗? 陆灵蹊的面色一变,那个面具尸王也跟师父他们一样,被困天虚阵呢? 难不成,就是他故意的? 唐良明看她面色几变,按下到口的话,转向围来的众人,“尸猴也是有主的,这里一定有它的主人,各位道友,还请小心。” 哎呀呀!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迅速跟陌生人分开。 “快把它宰了,找到它的主人啊!” 既然有主仆关系,那这尸猴死了,其主人肯定要受点影响。 “对!快把它宰了。”附和的修士连忙拿出一块日光石,“我们彼此打量,谁有不对,立马拿下。” “对对对!” 一块又一块日光石亮起,没有日光石的,甚至把月光石都摸了出来。 沃北梦也持了一块日光石,四处打量周围人的面色。 大家的神识在彼此间交杂,在惊恐中想要找到尸猴的主人。 “拿不下。” 唐良明目光微闪,“典籍记载,尸猴虽然有主人,却不是我们所熟知的灵兽认主,他们之间没有契约。尸猴只是其主组建炼尸大军的得力助手,因为自小养在尸山,一旦离开,它就会自主杀人,自建尸山。” “……” “……” 震惊的不是一个两个,隶属山海宗下的尸宗大家都知道,可真没听说,他们还有这种养尸之法。 “林道友,我想把它带到乐机门交由家师伯守怀真人,他老人家或许有办法,透过这只尸猴,找到其主人。” “……”陆灵蹊看了看被定住脸部肌肉,却还挣扎不绝的尸猴,心下微有奇怪,“道友说它是活的,它怎么会没有血?” “……它的血只存于心脏处。”唐良明只能解释,“典籍记载,尸猴这东西,若不见血,是杀不掉的,不管伤的多重,过段时间,它都能借由诸多尸体的尸气,自行再长出身体。” 第一九二章 奇怪岛 “离开?” 沃北梦甚为惊讶,“林蹊,你不是才抓了尸猴?正是威风八面,大家也士气高涨的时候,这时候走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 陆灵蹊觉得,这家伙要不是五味斋的少斋主,一定早被人打断腿了。 她抓尸猴,难不成还抓出错来了?连个自由都没,非要在这里,等着连乐机门都敢阴的人把她也按到泥地里不成? “什么叫我不地道?” 她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这里是乐机门地盘,乐机门都不敢大包大揽大家的生死,我又凭什么?难不成凭我筑基初期的修为?拼我的一腔热血?” 在修仙界提这个那就是笑话。 “沃北梦,看在令祖和我师父曾经相交的份上,看在我们暂时算是盟友,我们过来问一声,你要是愿意走,那就跟着,我们还是盟友,要是不愿意,那就在这里等令祖来吧!” 跟这样的愣头青做盟友,陆灵蹊严重怀疑真要有什么,可能会被拖累死,“师兄,我的话说完了,先回去了。” 她几乎瞬改主意,转身就走。 “哎哎哎,干什么?我不就是说一句话吗?你至于这么跟我急眼?” 沃北梦在修小鱼的连番示意下,忙拦住她,“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跟着乐机门巡卫,表面是个好选择,尸猴抓人还没抓到那些人头上。 但背后动手的家伙,目标就是乐机门,我们跟着他们,是不是最后也更危险啊?” 如果那样,那他还不如就呆在这里。 “我们没打算一直跟着他们。” 南方把师妹按到坐位上,道:“我们想去看看所谓的天虚残阵,如果有可能,我们也许会从那里下天涧鸿沟。” 下去? 沃北梦呆了呆,然后望向一旁的修小鱼。 “从那里下去啊?”修小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他们师兄妹,“你们是因为随庆前辈吧?” 元婴后期修士,在上泰界,化神修士不出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横行的人。 修小鱼倒不意外他们的选择。 “那里……普通的散修可能相对会少些。”她跟脑子转得慢沃北梦道:“各方大宗门的修士,大概会集中些。” 至少乐机门因为他们自己的四位元婴修士,探查天涧鸿沟时会把那里做为首选地之一。 而散修,大都修为低下,真要有什么问题,人家能照拂他们的少。 沃北梦听爷爷教导的多,当然知道大宗门修士跟普通散修的区别。 一个可能是照顾他的,一个有可能是需要他照顾的。 更何况,小鱼儿在跟他使眼色呢。 “那小鱼儿,我们……我们就一起?” “嗯!”修小鱼很满意沃北梦这一会没再咋呼起来,把林蹊惹毛,“南道友,林道友,我们也觉得,你们的提议不错,那等乐机门的巡卫一来,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路上相互照拂。” “……” 目的达到,可是陆灵蹊不知为何,反而感觉一口闷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尤其修小鱼的后一句话,她怎么有种带了拖油瓶的感觉。 “咳!不知修道友出身何地?” 这家伙用美人计,几乎做了沃北梦的主。 他们已经不是在跟沃北梦结盟,而是跟这位完全陌生的道友结盟了。 偏偏她的心性…… 用美人计给自己找一条活路,南方和陆灵蹊都不反对,但她现在能把沃北梦拿捏至此,难保危险关头,为了性命,为了利益,她不能做些什么。 南方与师妹对视一眼,接着道:“我们的身份道友早知,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道友呢。” “……呵呵!”修小鱼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我一个小散修,如何能跟两位比?我知道你们很正常,你们知道我,才不正中常呢。” “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沃北梦心里眼里只有修小鱼,“散修日子艰难,可是你一样二十几岁就筑基,又如何不能称天才?” “……” 修小鱼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尤其对面两人一齐拢眉,“咳!天才如何能安到我头上?若不是少时捡药草的时候,无意遇到师父他老人家,又哪有如今的我?” 散修二十几岁进阶筑基,真不算差了。 但这个天才之名,她能在沃北梦这里挂着,得他爱慕,却不能挂到千道宗的两个人精子心里,因为实在经不起推敲。 “我出身象郡的一个小山村,家中祖孙三代都是医者,闲时,常常随父祖上山采药。”修小鱼好像很怀念曾经的家人,“那一天,本来我已经跟爷爷进山了,结果村里有人摔断了腿,爷爷又被叫走,我一时贪玩,不知不觉走偏了,又遇到大风大雨,滑进一个小山沟,见到重伤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师父。” 说到这里,她眼中水光乍现,“师父喉咙处也有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察觉我有灵根,就把功法直接印进了我的脑海。” 修小鱼难过的低下头,“师父本就只剩最后一口气,那样做了之后,连个姓名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就去了。” “别难过,那位前辈最在意的是传承。” 沃北梦忙安慰,“南方,林蹊,等这边的事了,麻烦你们帮忙认一认小鱼儿手上的几件遗物,那位前辈有不少丹药,还曾遗下一粒筑基丹,我很怀疑,他是哪个大宗的弟子。” 找到那位前辈的出身,小鱼儿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行!” 南方和陆灵蹊心中才有的一点疑惑,又被打下去了。 修士陨落在外,被凡人捡了便宜的不是没有,这只能说人家运气。 “离申时还有两个多时辰,我们的目标是下天涧鸿沟,两位也准备一下吧!” 南方相信,以沃北梦的财力,只要有用,下天涧的工具一定能弄来,“那里可能禁灵,你们……” “南道友放心,东西我们早就备好。” 修小鱼声音柔柔,却又坚定地道:“我出身凡人界,修为还弱小的时候,下崖采药,都是借助各种工具的。” 她要从天涧鸿沟进到那个地方,又如何不备工具? “我们不仅准备了下崖的工具,还准备了好些不能用灵力时的必须品,你们……” 修小鱼反过来关心他们,“下面的温度很不正常,像厚毛法衣、辟谷丹、正骨丹、小还丹、解毒丹、外伤药等等,你们恐怕都要准备些。” “道友说的是!” 南方对她的观感不错,“林蹊,辟谷丹你有吗?” 正是考虑到那里的天气,他才把护腕给了师妹,带脚指的软鞋自己留下了。 “有!” 大宗弟子就这点好,免费发放的辟谷丹就有五瓶,虽然都是下品的,一颗只能管五天,但五瓶一起,有整整一百五十颗呢。 只是修了引龙决需要大量能量,陆灵蹊对辟谷丹实在爱不起来。 “不过,我还有其他东西没准备好,几位慢坐,我先回去了。” 时间无多,她要赶快回去,把手上的存货,全制成小肉干。 陆灵蹊风风火火地回到灵帐,就连打结,把处理好的三只羚鹿摸出来,现场去骨,然后迅速烤制。 祖宗留下的纳物袋,都被她留在家了,纳物佩的空间又有限,她只能把它们制成耐放又非常有嚼劲的肉干了。 一个多时辰后,五百多斤的肉食,就被陆灵蹊用两个乾坤木箱装好了,一个送进了青主儿的空间,一个被挤在纳物佩里。 …… 唐良明迟来一步,师伯要他尽量保护的人物,已经跟着巡卫走了。 他在驻地转了一圈,查看除了千道宗的两个,还都有谁离开时,发现,还真没法查。 这一次,跟着巡卫走的有些多,除了千道宗的林蹊和南方,还有沃北梦一行八人,还有胆子小,依附到两者那里的十二散修。 他给宗门发信的时候,也忙给担当巡卫的李旦发信,让他注意着那些人。 暗中保护的梁通首先被人家发现。 堂堂结丹中期修士,收敛灵力,非把自己扮成筑基小修,总是有问题的。 “师兄?” 南方和陆灵蹊被叫去的时候,面对面容非常普通的梁通非常奇怪,“外事堂的执事长老?” 怎么听着这么不可信呢? 他们杀尸猴的时候,这位师兄都没露面呢。 “这是我的身份牌。” 梁通面上没什么表情,把自己的身份牌递给两个本应该在宗门的师弟师妹,“我早就看到你们了。” 看到他们,也不来打声招呼? 陆灵蹊接过他的身份牌,里面的影像、魂力以及灵力、气息俱对得上,“林蹊见过梁师兄,不过,您怎么……” “如果不是被李师兄发觉,我还准备潜藏下去,不跟你们相认。” 梁通木着脸收回身份牌,“但我们之间的关系,目前最好还是不公开。” 师妹抓尸猴的动作,可能惹了背后之人的眼,“这样,你们在明,我就可以一直在暗,真有事的时候,我会出手。” “……” “……” 南方和陆灵蹊都不傻,“听师兄的。” “家师弟唐良明从宗门回去了,他原本能找到尸猴的主人。” 李旦见他们确定了梁通的身份,共享信息道:“但现在,尸猴心脏处留下的那点气息之引,却没了反应,尸猴的主人……,没意外,应该就潜藏在你们新来的这些人里。” 跟着他们? 南方和陆灵蹊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加上他们两个,这次跟来的一共有二十二人。 沃北梦以及他的护卫共七人,应该没问题,那剩下的…… “您都能查到我师兄,那些人里……” “那些人的修为都是他们原本的修为。” 李旦很确定地道:“能用尸猴阴杀炼气小修的人,本身修为大概就是不高。” 朝乐机门动手的是大人物,但乐机门多少弟子?所以,小鱼小虾来的也一定不少。 “另外我宗已经查到背后之人了。” 什么? 这下子,连梁通都盯向他了。 “上泰界阴尸宗。” 上泰界? 除了梁通,南方和陆灵蹊都不明白。 “梁道友想来知道上泰界。” 李旦叹了一口气,“你们若是有什么通知外面的渠道,还请把这一消息透露出去。上泰界阴尸宗盯上我宗守御多年的奇怪岛空间,那处空间,自我宗立宗以来,就一直在那里,空间时稳时不稳。 因为空间波动不一,里面的景像也不一样。 祖师曾经猜测,那里的空间和其他世界的空间有重叠,一直以来,是元婴以下修士的禁地,元婴之上……” 他看着他们三,轻声道:“我宗祖师曾言,七百年寿后,无望进阶的宗门长老,可以凭宗门的贡献点,进去一试机缘。” “……” 梁通的眉稍骨忍不住动了动。 若真与其他世界重叠,那不就是说,普通的元婴修士只要能打破空间壁障,也能进到其他世界? 根本不用苦修到元婴后期,更不用苦召只能凭气机而现的通天塔? 他的喉头控制不住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无相界连化神都冲不得,灵气什么的,肯定也不如其他世界。 若真有这样的捷径…… “道友先别急着高兴。” 李旦再叹一口气,“乐机门立宗四万多年,进去过百多位元婴长老,可……他们的魂火,大都在进去的半个月后熄灭了。” “那……有多少还亮着?” “目前还亮的,只有两盏,这两盏的其中一个,也早就明明灭灭。” 这么危险? 那阴尸宗下界干什么? 梁通的眉头拢了拢,“阴尸宗如此跨界而来,难不成,他们知道那个空间的其他秘密?” “……不知道。” 其实这也是乐机门所有知情人的怀疑。 奇怪岛因为空间不稳,除了熟探的几个地方,其他……,宗内几乎没人能完全说清楚。 “家师伯守怀的意思是,那里一定有阴尸宗很需要的东西。” “行!我知道了。” 梁通按下万千心思,“林蹊、南方,你们也听到了,下了天涧鸿沟,若有可能,我们要尽量通知外界。” 修仙界的修士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跨界而来,所费更不会少。 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总要争一争。 第一九三章 石壁有鬼 落日留下长长的影子,把远处的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 “找你们什么事啊?” 修小鱼迎向最先回来的人。 “没什么,”陆灵蹊瞄了一眼天空,按下心里的异样,轻描淡写地道,“就是姓唐的又赶了回去,结果发现我走了,朝那位李前辈打听我呢。” “噢……!” 修小鱼长长地噢了一声,“那尸猴的主人抓到了吗?” “怎么抓?尸猴又不是认主的。”在大家都看过来时,陆灵蹊好像很郁闷地道:“说抓尸猴,依我看,可能只是乐机门稳定人心的一个手段罢了。” “……这样啊?” 不管信不信,修小鱼的脸上,倒是适时地摆出一幅失望样子,“可惜了,我还一直以为,真的能借尸猴找到背后害人的人呢。” 陆灵蹊的嘴角扯了扯,“虽然没抓到人,好歹知道死人是怎么回事了。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的,这个抓不到,总能抓到另一个。” “希望如此!” 修小鱼的目光闪了闪。 说什么乐机门稳定人心,这人不也一样下意识地想稳定人心嘛? “不过,林蹊,我看到李前辈还叫了那个叫梁通的散修,他……” “一会儿,李前辈也会叫你们的。” 陆灵蹊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他是个负责任的人,除了问尸猴,他还要问大家从什么地方下天涧鸿沟。” “噢!” 修小鱼话音刚落,远方的李旦已经出了结界,朝她招手了,“修道友,我们谈谈。” “我陪你一起。” 沃北梦在柔弱仙子眼波微扫过来时,忙上前一步。 “沃道友暂时别忙,我们一个一个地来。” 五味斋有些傻缺的少斋主,怎么也不会是跨界而来的阴尸宗弟子,所以李旦想找阴尸宗修士,就只能在无名无姓的散修中寻。 可惜,直到再次启行,陆灵蹊也没见他们的队伍少一个人,显然,阴尸宗修士隐藏的极深。 “那什么阴尸宗的人,不会下天涧鸿沟吧?” 南方也在观察外面,感觉每个人都可疑,每个人又都不可疑。 “不知道。” 陆灵蹊不想见天边的那抹红,闭着眼睛道:“不过,天涧鸿沟是他们弄的,什么情况他们最清楚,相比于在这上面跟我们玩阴的,可能下面……更方便。” “……” 南方的脸色白了白。 阴尸宗阴尸宗,只听这名字,就知道,人家是玩尸的。 万一真被师妹乌鸦嘴猜中…… “咳!林蹊,我记得,你的运气一直都不错是吧?” “嗯!” 陆灵蹊不否认自己的运气。 如果这样想,他们能一起安心一点,那就这样想吧! 南方努力把师妹的运气想了一遍,然后不可避免地想到,她运气虽然不错,可好像也比旁人倒霉些。 至少,从五行秘地出来,大部分人都跟着大部队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只有这位师妹…… 嘶! 大热的天,南方却好像吸了一口冷气。 “好好看着飞车,我休息一会儿。” 陆灵蹊看了他一眼,往下躺躺,“师兄,做人要知足,我们运气真不错了,至少梁通师兄一直在后看着我们呢。” 哪怕脸冷些,可是有一个结丹期的师兄跟着,总比她一开始预想的好。 “对对对!” 南方努力振奋精神,“梁通师兄也跟着我们呢。” 这样一想,他们的运气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天亮的时候,大概就能到天虚残阵出现的地方,你先休息,一会儿换我。” …… 外松内紧的一群人,没在惯常会出事的夜里感觉到什么异常,天就亮了。 陆灵蹊收了飞车的时候,天涧里带着哨音的风声,正刮得呼呼的。 “今天不是个好天啊!” 沃北梦嘟囔一句,“小鱼儿,林蹊,你们说,我们要不要选个黄道吉日?” “……” “……” 修小鱼和陆灵蹊怀疑这家伙是怕了。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 在乐机门几个修士看过来的时候,修小鱼笑意盈盈地道:“说来,这大热天的,突然来个凉爽的,可能更是好日子呢。” 李旦第一个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去。 “林道友,南道友,你们准备好了吗?” 修小鱼好像没感觉到人家的注意,“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下去了。” “准备好了。” 陆灵蹊看了一眼师兄梁通所站之地,“各位道友,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梁通自昨天知道奇怪岛,就在想着这一刻了,“各位道友,在下先行一步。”他踩着一把倒立的大伞,在其他人还犹豫的当口,就那么直接下崖了。 这? 南方顾不得管其他人,“师妹,我们也走吧!” 陆灵蹊收回目光,站到他放出的飞毯上,在崖顶一闪而下。 “哎哎哎……” 沃北梦没想到他们这么急,“小鱼儿,我还没吃早饭呢。” 不是说禁灵吗? 万一下去没一会,就再不能吃饭,岂不是要当个饿死鬼? “现在吃也来得急。” 修小鱼也不再管那些散修,“又不是马上禁灵。” “……” 仙子当面,沃北梦想怂也怂不起来,“几位叔叔,那我们走吧!” 六个护卫几乎同时在身上各挂了一个大褡裢,后面装厚毛的法衣,前面装满吃食。 虽然有纳宝囊,有纳物佩,可是这些东西还是挂在身上更方便取用。 “少主,您现在可以吃早饭了。” 方大在架起的灵舟上,给他摆好食盒。 “哎!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努力不让自己的腿软的沃北梦,伸头看着下行特别快的两个人,非常想说,我们慢点。 可是梁师兄太快,南方想慢也慢不起来。 “多谢!我们已经有了。” 南方的声音,被呼啸而来的飓风刮得支离破碎。 他突然觉得,梁通师兄可能因为奇怪岛,不在意他们俩了,要不然,不会一点也不等,跑的这么快。 陆灵蹊的面色也不好起来。 相比于奇怪岛给宗门师长带去的可能之利,她和南方的份量确实差了很多。 “林蹊,我们……” “不必管他。” 陆灵蹊在师兄传音来的时候,嘴巴无声而动,“之前没有他,我们不也过了。倒是沃北梦他们……” 她指指上面,“他们的大褡裢很有意思呢。” 她之前都没想到,“师兄,平衡下行,我们也轮换弄个包袱吧!” 真到禁灵的时候,有个大包袱,可以帮忙掂一掂。 “……行!” 南方按下心里的难过,跟师妹扯了个笑脸。 他觉得,相比于他,师妹应该更难过些。毕竟,她是随庆长老的弟子。 “哎,你们慢点!” 上面的灵舟,还在平稳下行,沃北梦才吃几口点心,再伸头,就发现快要看不到他们了。 “他们可能听不到了,风太大。” 修小鱼在船边也伸脑袋,“沃大哥,你的褡裢呢?”她把她的褡裢套到脖子上。 “非要戴吗?” 沃北梦感觉这东西丑丑的,影响他在仙子面前的形象,“几位叔叔都在呢,他们会……” “说了嘛!以防万一。” 修小鱼帮他把褡裢套好,“而且这风有些冷呢,戴它正好。”就要到禁灵的地带了,这个二世祖虽然蠢蠢的,用着却不错。 呼呼…… 风哨之声,越来越大,正在下行的梁通突然感觉大伞晃了一下,忙一错步踩上伞沿,大伞咻地一下倒转过来。 “禁灵了。” 他拿着伞柄,借着最后一点灵力,束音成线,把话传上去。 陆灵蹊和南方一惊,连忙放缓飞毯。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二人同时开口,然后有志一同移向飞毯的两端。 他们说好了,如果遇到禁灵,就相互配合,各抓飞毯的两边,借力而行。 只要不是太快,就不动用护腕和软鞋。 “沃北梦,下面禁灵了,注意!” 准备好一切,南方也把灵力束成线喊上去。 呼呼……! 半晌,没了灵力护罩,大风感觉把他们脸上的肌肉都刮动了,不过,此时陆灵蹊和南方都顾不得其他,他们的飞毯太大,好像要飞偏了。 虽然怀疑梁通师兄可能不太想管他们了,但人家在禁灵之前,好歹通知了一声。 跟着他,或许,再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他还会伸一把手呢? “松手吧!” 南方在松手前,喊了一嗓子。 陆灵蹊与他一同松手,此时的天涧还是望不到底,两人抱着大包袱,只尽可能不让自己撞到石壁,自由落体。 咔擦!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霹雳之光,好像打在天涧鸿沟之中。 可是,让陆灵蹊和南方心惊的是,这么大的亮光,他们愣是没看到天涧鸿沟的底部,不仅如此,先他们一步下去的梁通师兄,好像也没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 轰隆隆! 随着数声雷响,大雨磅礴而下。 “梁通!” 南方大喊! 在又一次闪电咔擦炸响之际,陆灵蹊看得清楚,他们所落的地方,确实没有梁通。 “他的伞……” 陆灵蹊突然想到什么,“大风可能把他的伞刮离了原本的路线。” 这? 南方异常无奈地游目望了望刚风刮的方向,正要说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林蹊!尖石。” 石壁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戳出无数尖柱。 陆灵蹊也发现了,连忙动用护腕,咻的一声,射出天蚕丝制的锁爪,让飞速下跌的身体得个缓冲,“拉住!” 另一只锁爪弹在南方身上,把他也拉住了。 借着这一会的时间,两人如壁虎般趴到了不平的石壁上。 “梁师兄会不会也遇到这东西?”石壁突然长出这东西,感觉很不对呢。 “……” 陆灵蹊没法答,“再等等,看沃北梦他们的情况就知道大概了。” 如果他们也落了下来,那梁通师兄,可能也跟他们一样。 若是没遇到,说不得,石壁就另有古怪。 不对,这石壁就是有古怪。 之前她分明没看到尖柱。 两人小心而缓慢地下行,各站一个看上去,很坚固的尖柱。 “啊啊啊……” 沃北梦的惨叫,终于在上面响起。 一只黑色锁链,咻的一声,把他卷住。 “小鱼儿,求我!南方,林蹊,救我!” 他的六个护卫,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过,修小鱼能救他,是因为他们在一条线上,可是,离陆灵蹊这边,还有好百多米的距离。 “趴到石壁,慢慢下。” 沃北梦战战兢兢趴到石壁上,“小鱼儿,不要松手。” 他怕修小鱼一个松手,就掉下去了。 “你的护卫呢?” 陆灵蹊朝他大喊。 “不知道!”沃北梦真的顾不了面子,一下子就哭了,“呜呜……,我们本来在一起的,可是突然之间,他们就不见了。” 没了护卫,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 修小鱼也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她的行动,不知怎的,有些艰难,似乎是受伤了。 可是哪怕如此,她没松开卷在沃北梦身上的锁链,“南道友,林道友,麻烦接一下沃大哥。”她喘着粗气,“我受伤了。” 跟沃北梦混了一段时间,修小鱼很清楚,自己若松开他,他可能马上就手软脚软地掉下去了。 “好!北梦,不要动,我来接你。” 南方的软鞋不错,至少不用担心,手上的力道不够后,自己滑下去。 “北梦,你没做下崖的准备吗?” “……做了!” 沃北梦望向修小鱼处,欲哭无泪,“手套坏了。” 谁知道小鱼儿的手套居然会坏掉? 他把他的换给她了。 原本六位叔叔可以分出两个手套出来,可是明明相距不远,明明他们已经在等他了,可是突然之间,一阵风来,人就消失不见了。 沃北梦怕的不行,“这石壁有鬼,六叔他们全都不见了。” 陆灵蹊心下一跳,以护腕不停往上,接应修小鱼,“梁通也不见了。他下行的速度快,我们没看清楚,修道友,你看到方六他们的情形了吗?” “看到了,可是……就是突然之间不见的。” 修小鱼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准备的下崖宝物,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坏掉。 “这石壁……很古怪!” 为防意外,她还试过手套,按理说不可能只用两次就坏了。 修小鱼的眼睛黑黑的,里面深藏了一种陆灵蹊看不懂的情绪,“多谢!” 第一九四章 棋差一着,被同门阴了,修小鱼不认也得认。 好在…… 看着大雨中哭花脸下来的沃北梦,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柔了柔。 “丢不丢人啊?”修小鱼不嫌弃,陆灵蹊嫌弃,“一个大男人,你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我命都快没了,还不许我哭几声?” 沃北梦太害怕了,哪怕最大的尖柱让给他了,也紧贴着石壁跨坐下来。 他根本顾不得美仙子就在面前,抽噎着道:“非要我憋着,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就你?还憋坏?” 陆灵蹊被他气笑了,修小鱼离得还远些,她接应她都无惊无险地下来了,这家伙跟着南师兄,一路‘啊啊啊……’惨叫不绝,搞得好像惊险万分似的。 虽然一个失手,可能是小命不宝,但南方是谁? 在二十万里绝灵寒漠,来回奔波过来的人物呢。 “你嗓子都叫哑了,知道不?” “噗……!” 站在下一根的南方,把才喝到嘴的酒当场喷出来,修小鱼也忍不住莞尔。 “你们是朋友吗?” 沃北梦只觉得老天都把他抛弃了,“我没炼过体。”他还是带着哭腔,“我爷明明说,我只要自己过得快活,再给他娶孙媳,生娃娃就行了。” “……” “……” 真是没法说了。 陆灵蹊歇气,一跃跳到旁边的尖柱,把位子彻底让能劝他的人。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修小鱼看了眼离开的人,朝沃北梦柔声道:“不逼着自己强起来,就只有死路一条。沃大哥,你不想死吧?” 哭嚎也需要力气。 而且老是这样暗示自己不行,或许就真的不行了。 “这双附岩手套是你的,我……我还给你。” 修小鱼突然想到,这人哭得这么惨,别是后悔把附岩手套给她吧? 如果这样…… 她脱手套时,眼睛忍不住又幽暗起来。 “不要!” 沃北梦按住她时,一颗泪珠儿还从眼里热热地滚了下来,“我胆小子,有附岩手套,没附岩手套,区别都不大。” 没灵力啊? 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怎么活? 不能想,一想眼泪又要决堤了。 “小鱼儿,你要好好的,我要是不……” 修小鱼掩住他的嘴巴,“我们都会好好的。”见多了尔疑我诈,见多了背后便阴,突然遇到这么一位,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又柔了柔,“这尖柱虽然看着可怕,可相距并不是很远,我们小心点,一定能平安下去的。” “真的嘛?” “真的。你看林蹊刚刚跳得多利落。” 大宗弟子,跟普通的散修就是不一样。 修小鱼看得清楚,接应她和沃北梦,对林蹊对南方都不是多艰难的事,哪怕不借助工具,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是太倒霉,都能平安下涧。 “等我歇一会把伤处包扎好,我们用爪锁借这些尖柱,很容易下的。” “还有我呢。”南方真是败给这家伙了,“我和林蹊也不会不管你的。” 陆灵蹊瞄过来的时候,某人也正好望向她,“放心,”她朝他翻了个白眼,“只要你不再哭唧唧的烦人,拉一把还是行的。” 沃北梦忙用扶石壁的手在自己脸上呼啦了一下,那样子,更让人无法直视了。 “沃大哥,先喝口酒,镇镇心绪吧!” 修小鱼拿袖子给他擦了擦更花的脸,“南道友,林道友,你们说,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这哪知道? 陆灵蹊和南方同时抬头。 此时他们离天空好像太远,根本看不清天上的云层有多厚。 “你们没戴斗笠吗?” 南方拿出自己的斗笠戴到头上,“还有,修道友,你到林蹊那边去,让她帮你把手臂包扎一下吧!” 指着沃北梦,根本就不可能。 修小鱼也清楚这一点,“那南大哥,你到这边陪沃大哥一会吧!”在南方点头之际,她也一跃跨到了林蹊所在的尖柱,“麻烦你了。” “不必气!忍着点。” 陆灵蹊不知道她的附岩手套怎么会出问题,帮忙把有些错位的骨头‘咔’的一正,“肿成这样,应该有骨裂。” 她把她手袖全都掀开,“先服一粒正骨丹,我再帮你敷点外伤药。” 这些东西,修小鱼自然有准备。 两人以斗笠挡雨,把肿胀的右臂全都抹了一层膏药,用细布包扎好。 “我帮你挡着,换身衣服,然后披个斗篷吧!” 陆灵蹊身上湿漉漉地,不仅不舒服,还感觉有些冷了。 之前紧张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歇下来,真的有些受不住,“再往下,这雨恐怕景要冻成了。” “……我想也是。” 两人小心错位,陆灵蹊一边用斗笠帮她挡雨,一边用身体帮忙遮挡这边可能的目光。 “北梦,我们也换件法衣。” 南方也帮忙替沃北梦挡雨,“没了灵力,我们可不能生病。”这天涧鸿沟还不知有多深多宽呢。 “修道友,你说,我们四个怎么会落一块儿?” 陆灵蹊帮忙替她穿好右臂的衣服,“是因为我们同是筑基初期修士吗?” “……可能……还有年龄的问题。” 修小鱼从没想过,自己下个早就知道的深涧,会弄得如此狼狈,“我们四个的年龄都在三十之下吧?” 是吗? 陆灵蹊转头,“南师兄,你今年多大了?” “还差七个月三十。”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那梁通他们遇到的会比我们更凶险吗?” 这个谁知道? 修小鱼知道,但不能说。 “用尸猴制炼尸,难不成,制高阶炼尸除了看生前修为,还要看活着时的年龄?” 陆灵蹊对尸宗不了解,再问师兄。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南方很无奈,“尸宗一直缩在召陵,平时就算有弟子出来行走,也大都掩人耳目,对他们,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清楚。” 两兄妹有志一同都没把上泰界和阴尸宗带出来。 “……尸宗制作的炼尸,只看生前修为。” 沃北梦倒比他们知道的多些,“听我爷爷说,凡人的尸身虽然也能制成木尸,可是需要很多特别的东西泡制。炼气修士的尸身,就没那么麻烦了。 更上一阶的铁尸,需要的是筑基修士的尸身,同理,铜尸、银尸、金尸都对应我们修士的等阶。只不过越往上,泡制炼尸越难。” 要不然,尸宗就不必干其他的,只要四处捡修士的尸体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他们难不难的,我们管不了。”陆灵蹊跟穿好干爽法衣的修小鱼换方位,“但接下来,我们下的所谓深涧,真的是我们想象的深涧吗?真的能穿过去,回到我们想去的正常地界吗?” “……” “……” 天地只余沙沙的雨声,没人能回答。 只有修小鱼知道,他们回不了正常世界。 阴尸宗倾几代之力,联合各魔宗,费这么大的劲,盯的是传说中的巨魔尸和奇怪岛那些失落的空间。 那里据说有无数无数的宝物。 因为那无数的宝物,她才随各宗的试炼弟子下界。 “我们恐怕是回不去了。” 半晌,沃北梦才沮丧地道:“要不然,这些尖柱也不会冒出来。” 自己知自己事,不要说跟南方和林蹊比了,就是修小鱼,他也比不了,“我们现在,还要下去嘛?” “下!” 南方穿戴好一切,“必须下,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要在这里弄什么鬼。”打不过,崩颗牙也好,“林蹊,你们弄好了吗?我们现在走。” “弄好了。” 陆灵蹊把斗篷的帽子戴好后,又把斗笠戴上再挡一层雨,“修道友,你的这只手既然不方便,就把附岩手套还给沃北梦一只吧!你这边我会看着,他那边有南师兄看着,我们大家的速度也能快一点儿。” 再这么磨蹭下去,万一天黑,还落到不实地,可就糟了。 修小鱼明白她的意思,果然把手套递过去一只,“沃大哥,你放心,我和林蹊这边,也会看着你的。” 咔擦! 远处一道闪电劈过,再次把天涧鸿沟照亮。 只是,没看到还好,看到了,沃北梦只觉头皮发麻。 原来,密密麻麻的尖柱上,除了他们这一片干净些,其他都挂了好些死尸。 “走!” 南方不让他看下去,跳到下一个尖柱的时候,扯了他一把。 沃北梦‘啊’的一声叫,用附岩手套手忙脚乱地挨到石壁的时候,南方已经又往下跳了,“快点,不要让我再扯你。” 沃北梦:“……” 他不敢不听话,严肃起来的南方,让他害怕。 相比于他这里,陆灵蹊和修小鱼倒轻松很多。 只不过,看到这么多死尸,两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修小鱼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得了这么多后备炼尸,怎么不收起来。 按理说,阴尸宗应该两天一收的。 修小鱼咬着唇,不知道哪里又出错了。 做为势力最弱,弟子也最少的天欲宗人,或许从一开始,也是被阴尸宗的高层算计在内的。 修小鱼按按受伤的手臂,第一次后悔自己没跟那个动了尸猴的阴尸宗弟子面对面,套个近乎。 …… 乐机门! 守怀真人又一次站在禁地入口前。 他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 奇怪岛在乐机门这么多年,虽然他们不怎么敢碰偶尔出现的空间壁垒,可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一点控制它的办法。 阴尸宗跨界而来,若是好好说话,大家合作,一起在奇怪岛弄好处,哪怕乐机门只分小头,也不是不可以。 但现在…… 居然借用种种,一下子困了宗门四个元婴,又用所谓的天涧鸿沟孤立乐机门,妄想把他们当瓮中的鱼鳖,那是做梦。 “长老!” 禁地终于奔出一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修士,“弟子刘岩见过长老。” “如何?” “星漏阵已经完全运转起来。” “……好!” 守怀真人严肃的长眉终于软和一点,“通知坊市,宗门大阵将在半个时辰后正式关闭,所有弟子,迅速撤回。” “是!” 一个结丹执事迅速遁向坊市传信。 “传令各峰,再分两百弟子……” 守怀真人看着禁地入口,“截杀所有入禁地的阴尸宗人。” …… 避过一个又一个突如而来的落石,梁通落到实地等了百多息,也没等到该来的南方和林蹊,不由叹了一口气。 师妹和师妹未到筑基中期就从宗门出来行走,本身就不对。 现在…… 他打着伞,没在等下去,在沃北梦六个护卫小心下来前,就朝以为的对面去。 阴尸宗和奇怪岛的消息,他要尽快传回宗门。 师妹师妹……自求多福吧! 咻! 一支飞箭射来,梁通的伞轻轻一挡,‘嘭’的一声,伞柄震了震,可是伞面还是没挡住了飞箭。 梁通顶着伞,快步向发箭的地方去。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摸出了一把散发着冰冷之光的银剑。 咻咻咻…… 又是数支长箭袭来,梁通瞄准一地,猛然一个飞跃而起,银剑光芒一闪,‘叮’的一声,斩下了半个头颅。 “鬼鬼崇崇的东西,有本事不要跑。” 他打着伞,看那个狼狈而逃的人,没有一点追的意思。 做为宗门暗卫,他行的大都是不能见光的事,当然知道,像乐机门这样的大宗,不可能一点底蕴都没有。 要不然,人家也不可能得到奇怪岛这么长时间,各宗一点消息也不闻。 阴尸宗跨界而来,有算计一时,想算计长久,那是做梦。 他抖抖剑上的淋漓的血迹,再次往可能的方向寻去。 越往前,尸体越多,空气中的尸臭味,也越发的让人窒息! 阴尸宗人果然在这里养尸了吗? 他摸了摸纳物佩。 相比于其他修士,做为暗卫的他,准备的东西尤其的多。 站在一个瞪大眼睛,早死不知多时的修士面前,梁通摸出一个玉瓶,弹出一点红色药粉。 尸体滋啦一下,当场化出一个大洞。 梁通拽住尸体的一条腿,一路走过。 很快,四处都发出滋滋之声,所有沾了尸水的尸体,都在慢慢化水。 “尔是何人?敢动我尸山?” 第一九六章 火山 突然之间同伴又不见了。 “南师兄、修小鱼、沃北梦……” 陆灵蹊知道是那根幻柱出了问题,可她滑脚之后又因为幻柱而踏空,以至于掉了好几根柱子,现在上来,愣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们在哪呀?” 她在大概的地方不停地折腾,盼望找回那根幻柱,“不能又只丢我一个吧?” 一个人,又下着雨,感觉好凄惨的。 比当年师父把她一个人丢在百禁山还可怜,至少那时候,还有瑛姨给她撑腰,还没熟悉起来的妖王叔叔们,就算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王八蛋,就玩我一个人。” 半晌后,陆灵蹊在尖柱上狠狠跺了下脚,谁知道‘咔咔’两声,才要跳开它就断了,一个立足不稳,跟着柱子一起往下摔去。 就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了。 陆灵蹊气的不想动,由着它自由落体。 反正要下去,只要不撞着她,爱咋就咋吧! 她踩着断柱,瞅着它带她往下掉。 …… 守怀真人没想到,宗门守护这么多年的奇怪岛,转眼工夫,就被千道宗梁通说成了无相界公物。 虽然他想反对,但……此时时机不对。 “罢了!” 守怀猜测阴尸宗在一开始的时候,没选择跟他们正面接触合作,甚至用天涧鸿沟孤立宗门,是想把整个乐机门当他们的尸源地。 “让大家都过来沾点便宜也好。” 但是,想让他乐机门吃这个大闷亏,那是做梦。 他闭着眼睛,“但是,想让老夫下去跟那什么三通老魔谈,绝不可能。你回去跟他说,这奇怪岛,还是我乐机门的,我们才是东道主,他一个外来的,想要反为主,老夫不答应。” 下去跟他谈,那要求是人家提,有好处是人家拿大头。 守怀在眼缝中瞄了瞄徒弟顾轻城,说不失望绝对是假的,“梁通借我乐机门的势,借整个无相界的势,在无灵之地,借势用势地跟人家硬撼!轻城啊,你说,人家怎么就这么能呢?” “……” 顾轻城连忙低了脑袋,“弟子惭愧!” 可怜,他在下面,不是没跟阴尸宗人面对面地打架,嘴上的机锋也不是没玩过,奈何没遇到真正管事的,能怪他吗? “你们是该惭愧!” 守怀真人不体谅他,“尸猴是千道宗林蹊发现,并且逮住,现在连跟阴尸宗谈判的话头,也是人家千道宗梁通架起来。” 他再心宽,想不叹气都不行,“你们说说,这地界是我乐机门的吗?我乐机门的弟子,真的就这么差劲,一点手段一点脑子都没?” 顾轻城:“……” 他把脑袋低的低低的。 “你容惑师叔他们被困天虚阵,他阴尸宗是彻底看不上我乐机门了吧?”守怀真人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那老夫就让他们看看,是不是要求来。” 他有陷禩阵,我有星漏阵,谁怕谁? 如果说之前有些怕,干一半藏一半,生怕把整个乐机门搭上,但现在…… 守怀不怕他们不找来了,“罢了,你也不必再下去,重平他们都是聪明人,会逼着那个三通过来找老夫的。” …… 陆灵蹊以为这一处就她一个人,却没想到,在将要落到实地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三具尸体。 他们凝固在脸上的惊喜表情,和胸口的血洞成鲜明对比。 是中了什么迷幻之术吧? 可什么样的修士,在没有灵力支撑的时候,还能动用迷术,这让三人如此‘惊喜’地死去? 陆灵蹊翻过两根尖柱,亲到跟前查验。 血腥味,尸臭味中,好像还有一股…… 陆灵蹊轻轻掩了鼻,她好像闻到了有些熟悉的幽兰之香。 这香味跟修小鱼身上的好像呢。 是事有凑巧吗? 陆灵蹊细想修小鱼,她身上好像有疑点,可是又好像没疑点。 至少骨头都裂了,也没放弃沃北梦。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陆灵蹊想不出来,只能安慰自己,“老天,我已经这么倒霉了,不会再遇到什么难缠的人物了吧?”她望着天,“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喽!” 老天的冻雨还是沙沙不绝,没有打雷的迹象。 陆灵蹊朝它龇龇牙,几个跳跃,终于把脚落到实处。 远方的天空,跟这里灰蒙蒙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居然是橘红色,好像是被什么烧红的般。 陆灵蹊小心地一步步走过去,站在好像分界线一样的中间,发现,灰天这边冷,橘红天这边,却好像大火炉。 嘶! 这要是过去,会不会被蒸熟? 陆灵蹊连忙摸摸腰上挂的两个乾坤小葫芦。 这里面,一个装的是猴儿酒,一个装的是放了灵蜜的灵泉水。 相比于火辣辣的酒,加了灵蜜,甜滋滋的灵泉水更得她喜欢。 陆灵蹊喝口水,现场把法衣又换回薄的。 从十一个人变成四个人又变成一个人,再加上,之前那么多死尸,却没闻到尸臭,陆灵蹊已经怀疑这里的空间,就在下崖的这段路上。 先探一探,探不出去,再重新爬尖柱,转其他空间好了。 她这样想的走过去,与此同时,修小鱼三人在找不到陆灵蹊后,经过重重波折,也落到了实地,到了更多飘雪的地界。 …… 没有灵力? 这怎么行? 上泰界进来试炼、寻宝的魔宗修士,怎么也没想到,费了那么大的劲,到了重叠空间后,他们的灵力居然还没解封。 “一定是阴尸宗在搞鬼!” 天欲宗、风櫆宗、阴魂宗四个修士聚在一起,“要不然,我们的灵力怎么可能还没解封?” 没有解封灵力,就算找到宝物也带不走,可不就会便宜阴尸宗吗? “他们的人大部分还没下来,听说还指着尸猴帮忙多养炼尸。” “妈的,他们总会下来吧!” “可是我们的时间,就得陪他们这么白白浪费了。” “……” 不浪费又能怎么办? “你们谁身上有水?老子只他妈的带了灵酒。”怨气最大的是阴魂宗修士李育山,“这破地方这么热。” 灵酒是用来补充灵力的。 当然平时无事,拿它当水喝也不错。 但前提必须是有灵力的时候。 他现在没灵力,用酒……不仅解不了渴,喝多了,万一喝醉了,还可能把小命丢了。 李育山不敢冒这份风险。 别看大家在这里,好像能同仇敌忾,声讨阴尸宗,可事实上,这几个家伙,也可能会盯上他的身家性命。 万一,他们为了讨好人家,把他当尸体卖…… “何森,我记得,刚刚你还喝水了。”一个个的全不吭声,李育山只能点名要,“借哥哥一点水,回头我以酒还。” 这是个好买卖! 在外面,要是能把水卖出酒的价格,何森觉得他做梦都得笑醒。 但这里…… “对不住哥哥,兄弟我也没带多少水。”他摸了摸腰上挂的水葫芦,“虽然灵酒是好东西,可是现在,水才是救命之物啊!” 李育山:“……”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是他出的价钱不够,“兄弟说的对!”主动权在人家手上,不对也对,“但哥哥我的储物袋打不开,要不然,肯定给兄弟大把灵石。这样吧!你现在赊点水给我,回头,算哥哥欠你两百灵石如何?” 怎么能想到,几口水,居然要他两百灵石? 李育山压下心里的怨毒,面上特别的诚恳,“你们谁有水,给哥哥喝几口,哥哥保证,只要灵力回复,必奉灵石。” “呵呵!说灵石不是太伤我们兄弟的感情了吗?” 天欲宗侯安收到何森的眼神示意,打了个哈哈,道:“水嘛,我和何兄都有一点,说来,我们大家是到这里寻机缘来的,这样吧,要是遇到好机缘,你们谁喝我们的水,谁就发誓,把最开始的机缘,让给我们兄弟。” “……” “……” 这不要脸的。 李育山和另一个同样没水的修士,脸色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好!我们发誓!” 形势比人强,二人相视一眼,只能举手发誓! 正往这边赶的人陆灵蹊,可不知道,为了一点水,这里已经有人在心里想着怎么杀人越货了。 天空中没有太阳,但是大地开裂,连颗植物都没有,好像这方世界,就是被远方的火烧云炙烤一般。 游目四望,连个躲阴的地方都没有。 陆灵蹊走到一颗大石处,不摸还好,一摸烫烫的,感觉再加把火,都能烤肉了。 唉! 望望远方还在烧的地方,再想想,杀了人的人,她到底没有回头,沿着低洼,原来可能是河的地方,一路往前走。 河床中的石头,渐渐变的漂亮起来,看着有点像宝石了。 陆灵蹊停下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岸边沙土那里,有一双大脚印。 有人? 陆灵蹊连忙顺着脚印的方向,小心往河坝那边去。 “李育山,高怀,你们要干什么?” 何森拉着受了一剑的侯安往后退,“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阴尸宗,你们现在因为一口水把我们杀了,回头你们以为,你们能活着出去?” 嗯? 高怀拉住李育山。 “高兄,我们大家在这里没灵力,是因为阴尸宗还没人下来,只要他们的人下来了,这里的灵气肯定会回复。” 何森忙转向聪明人高怀,“这里这么热,一定育有不少火系宝物,阴尸宗狼子野心,怎么可能不抢?” 早知道因为一点水,李育山会如此凶狠动杀手,他就不会那样卖水了,“之前的誓言无效,这一壶水,我们兄弟让给你们。” 他苦口婆心,“之前是我们贪心,可我们再贪心,也没想过要你们的性命。但阴尸宗修士就不会如此对我们了。” 那些混蛋,连他们的尸都收呢。 “大家同样跨界而来,我们每宗却限定了四百人数,可阴尸宗呢?说是八百,可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他们盯着奇怪岛这么多年,又用陷禩阵孤立乐机门,所谋何等之大?我们想不被他们一网打尽,只能合作。” 趴在河坝上的陆灵蹊,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多的秘密。 乐机门一直以为,在这边出手的只是阴尸宗,却没想…… 是上泰界好多宗门一起觊觎奇怪岛了吗? 那这里…… 陆灵蹊不管他们狗咬狗后,又重新合好,小心从河坝上退下,沿着河床,迅速往更热的地方去。 人家可以合作,也可也狗咬狗,她却连个狗咬狗伙伴都没有。 不抢先机,万一被人家围了多亏? 轰…… 远方一道火球落下,紧接着好像下火雨一般,无数的火球被倾泄下来。 炙热瞬间从远方轰过来。 陆灵蹊咽了一口干干的吐沫,摸出装水的葫芦,往口中连灌了数口,到底迎着热浪再次往前。 他们无相大陆的好东西,凭什么便宜外人? 虽然她现在也没灵力,就算忍着热,找到宝物也没本事装起来,可能早一步,总比晚一步的好。 陆灵蹊心里,其实还打了个小主意。 这里既然被禁灵了,那火系灵物,是不是也不能像它们正常的样子? 陆灵蹊不知道,打这个主意的,不是她一个人。 素手青衣,只在脸上带了一个薄薄面纱的修士在这阵火雨后,轻轻拿开了青纱,露出倾城倾国的面容。 她的眼睛细看与修小鱼有些相像,看上去温柔又充满灵性。 “什么味?” 小巧漂亮的鼻子皱了皱后,她盯着这个好像在燃烧的火山。 “怎么会有丹糊的味道?” 女修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岛里有无数重叠空间,是阴尸宗传出来的。 他们说,这些重叠空间里各有宝物,所以,天欲宗才被说动,才贡献了时间之石。 但这里…… 女修额上滚下了数滴汗,她不仅闻到了丹糊的味道,还闻到了非常好闻的一股清灵香气。 那香气随着热浪,越来越浓烈,是什么了不得的火系灵草吗? 她的眼睛有些火热起来,不由自主地在火山上寻找能落脚的地方。 这火山,显然不是真正的火山,都是那些不知从哪而来的火雨烧起的,它们有的集中一处,熊熊烧着,有的只有一颗两颗。 只要避开它们…… 想到就做,脱下飘逸的外衣,一身青色劲装,身体异常轻盈地冲进火山。 第一九七章 打劫 火山越来越近,等到陆灵蹊终于闻到仙草的清灵香味时,还没振奋起来,就见那个一身劲装的青色身影在火海中腾挪。 这? 看不清人家的脸,那她的脸…… 陆灵蹊迅速也在脸上覆了一面白纱,外面带些仙气的法衣该扎的扎,该卷起来的卷起来,反正务必让自己冲进火海时,不会给自己捣乱。 这倒不是说,她没有劲装,奈何换法衣的时候,因为这边太热,她没穿。 现在要是再换,谁知道这四周还有没有藏着的臭男人? 更何况还耽误时间。 陆灵蹊看得清楚,人家踩在火山没着火的地方,虽然还不知道采的到底是什么仙草,但这东西是他们无相界的啊! 青衣女子显然没想到,会冒出这么一位。 只见人家一连扔出数颗石子,就那么借力,从外端冲到里来,不由苦笑。 在无灵之地,能露这么一手,对方的体术一定在她之上。 魔门各宗多的是心狠手辣之辈,她身份特殊,之前偷借着妹妹已经连用幻禁之术,再用下去…… 青衣女子转头就往更远的地方去,反正这里好采的已经尽入她手。 可是,陆灵蹊也不是傻子。 采下一株似芝似草,只有小儿巴掌大的不知名仙草后,她就已经发现,这一片,能采的基本都被人家采走了。 不好采的还有,但是,她凭什么把属于无相界的好东西,让给这些无耻跨界而来的魔宗修士? 一脚踢出,地上数颗黑乎乎的石子就飞了起来。 陆灵蹊轻吸一口气,脚随石动,比青衣劲装女子跑得还快,先一步把她看好,并且好采的芝草采了起来。 青主女子眉头微蹙,发现她如果跟她一路,可能一株都踩不到的时候,果断再次避开,朝反方向去。 哎呀! 算你识相! 陆灵蹊其实很想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奈何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愣是没敢问。 在她想来,这些人跨界而来,肯定都对这里的东西有个大概的了解。 她连这仙草的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太奇怪了吗? 陆灵蹊几步一转,又采到一株好像燃烧火焰的橘黄火草后,不能不想办法,把它们收起来。 装包袱,显然不可能,万一压坏了,哭都来不及。 装…… 储物袋打不开,青主儿的空间打不开,唯二的两个纳物佩,一个是自己的,装的都是必须品,另一个…… 陆灵蹊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空一点的地方,把几件男式法衣腾出来。 好了,现在可以抢了。 她已经比人家来的迟,要是再慢,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虽然火山很大,可陆灵蹊心中压了两口气,一口是对上泰界无耻的愤怒,一口是对老天又把她一个人扔下的愤怒。 两口气支撑着她如鹰如枭,在各种腾挪中,目光锐利地锁定一个又一个火山仙植。 她必须在人家大部队没来之前,多抢点东西,要不然,等人家来了,可能就没自己的菜了。 陆灵蹊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速度在一快再快,只知道,所有好采的宝贝,都不能错过便宜魔修。 不知不觉间,一套厚毛法衣,一件大氅,一套普通法衣腾出的空间,就被她填满了。 发现再塞,就可能把宝贝压坏的时候,她才回神,此时嗓子已经快要冒烟。 怎么办? 望望前方还有的宝贝,陆灵蹊只能心痛地回到安全一点的地方。 沃北梦给的五香饼,味道明显比单纯灵面馒头和灵米饼好吃,所以,他的纳物佩不能动了。 一边往肚子里灌水,陆灵蹊一边万分心痛地摸了两个乾坤木箱出来。 这都是她的干粮,扔哪一个都有些心疼的慌。 可是不扔,那仙草的价值多大? 虽然那些人说,这里要不了多久,灵气还会回复,但陆灵蹊觉得,事情恐怕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乐机门的守怀真人显然跟重平师叔一样是个老狐狸,人家既然早就知道奇怪岛,早就怀疑他们是对着奇怪岛而来,怎么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把灵面馒头,往灵米饼的乾坤木箱中使劲塞下三十几个后,其他的,她只能不舍地放弃了。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再次往肚子中灌满甜滋滋的灵泉水后,陆灵蹊把近千的灵面馒头扔进了火海,又一次踏上抢采仙草的征程。 可能是灵气未复,一群提早下来的修士,不适应这种当凡人的日子,直到她和青衣女修再次碰头,都没看到外人。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陆灵蹊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熟悉感。 可是,她怎么可能对上泰界的修士感到熟悉? 青衣女子在她眼中看到疑惑,心中有鬼,连忙先避开。 灵气被禁,凭对方的迅速就知道,不借幻禁之术,她打不过她。 “站住!” 陆灵蹊一跃,站到了离她三米的地方,金色的厚被大刀就被她扛在了肩头,“阁下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到他们无相界偷东西,那不好意思,就要做好被她打劫的准备。 “……” 女修一时无语,她还以为,这人眼中的疑惑,是猜出了什么呢。 不过,打劫嘛…… “不知我忘了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手上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一柄淡青色的长剑从纳宝珠中拿了出来,“还请道友明言。” 虽然打不过,但她绝不憷于任何人。 尤其在她采到那么多火系仙草以后。 青衣女修觉得,她可以为了那些东西,再撑着用一把禁忌之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陆灵蹊努力想,少时陪爹到榆寨听到的打劫话,“噢,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可能想到了当初的反转,她的打劫话说的不仅没气势,还带了一丝笑意。 青衣女修心下一顿,“……买路财?” 魔门各宗的买路财,要的都是所有。 这所有里,不仅包括了财物,还有性命。 尤其阴尸宗明码标价两万灵石一具筑基修士的尸体之后,还有谁的买路财,会只是买路财? “不知阁下要的买路财是什么?” 阴尸宗对外的解释是,两万灵石买的是无相界修士的尸体,但无相大陆每一个能唤出通天塔的修士,在进阶化神之后,几乎都是不能惹的存在。 这样的地方,所有下来的修士,能都死在尖柱处吗? 青衣女修心念电转,忍不住试探,“是我们刚采的火系仙植?” “答对!” 陆灵蹊声音清脆,“我很喜欢那烧得很漂亮的仙植。” 那好像火焰一样的仙值,看着都比肥肥厚厚的芝草漂亮。 而且,相比于芝草,火焰仙植实在太少,忙了那么久,她只采到十一株。 “噢……!” 青衣女修长长地噢了一声,“你说火焰鸟啊?” 火焰鸟? 这名字一点也不高大上,不算好宝贝吧? 某人眼中那微微的一愣,让青衣女修心中好笑。这名字就是她随便起的,火焰仙植的下面,也不知怎的,总有一颗火红的好像蛋一样的石头,所以,她才灵机一动起了这名。 不过,这家伙显然信了,应是无相界修士无疑了。 “给你!” 她摸出一颗小小的石头蛋,“火焰鸟全身上下,最贵的就是它自然孕化的火焰晶了,不过,这东西,我只采到了三颗,这一颗当买路石可以了吧?再多的,对不住,我们就只能剑上见真章,打不过……我咬也能咬下你的一块肉。”火焰一样的仙草,她也觉得非常贵重,所以绝对不会给。 “……” 陆灵蹊呆了。 她隐在面纱下的面色几变。 坏了,坏了,为赶时间,她采了火焰鸟,却只顺手收了一颗火焰晶。 “扔过来,再拿十株……你采的最多的。” 现在陆灵蹊没时间跟她打架,要趁着还有记忆,马上回去把火焰晶挖出来。 “……给!” 一颗石头蛋,十株她其实也不知道的芝草全数送出。 青衣女修看某人火急火燎地赶回去,也不知道是笑呢,还是笑呢。 她强忍了笑意,免得被人家发现。 但是…… 肩头的颤动,实在忍不了。 被人打劫了,打劫的这么让人好笑,真是说给师父听,师父都未必信! …… 陆灵蹊不知道她逃过了一劫,此时心心念念的都是火焰晶。 抓了鸟,明明看到蛋了,却因为一点时间,没掏一把,怪谁? 怪自己太笨! 在连续几株火焰鸟那里发现有红石头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警醒的,可结果呢? 陆灵蹊一边往回赶,一边埋怨自己蠢。 半晌,小心地把遗了的一颗火焰晶摸出来,她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红红的圆圆的小石头,长得真像小鸟蛋,怪不得叫火焰鸟呢。 陆灵蹊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接着往前挖还丢的九颗。 大半天后,她连累带热,都想吐舌头。 好在,把丢了的东西又挖了回来,顺便又在更远一点的火口里,抓了两只火焰鸟和十六株芝草。 现在,她得歇一歇了。 陆灵蹊抹了一把汗,往远处没火的山头去。 不管灵气什么时候来,她都得在这里看着,上泰界都有什么人来此,看着他们,不要把特别的‘火’种带走。 围着火山采了那么多仙植,陆灵蹊总觉得燃烧的大火里,有比地心火还要厉害的‘火’种。 只是她的引龙决还未修到七层龙醒,体力再棒,放不出神识也是白搭。 此时,没人知道,青衣女子在藏身之地,拿着几颗不甚漂亮,颜色很暗淡,还有丹糊味的东西发呆。 这东西,实在太像废丹了。 她轻轻刮了一点在舌头上亲尝。 半晌,才‘呸’了一声吐出来。 “真是太像废丹了。” 她拿着这颗暗黄的丹药,脸上阴晴不定。 天上的火雨,再加上这废丹,怎么都给她一种,哪个大宗门在倾倒垃圾的感觉。 但什么样的大宗门,会有如此大的手笔呢? 青衣女子努力把心中冒出来的‘仙界’二字按下去,小心用丹瓶收了人家的垃圾。 这东西具体如何,得问师父。 …… 乐机门奇怪岛,有无数重叠空间的消息,终于因为梁通等人,以最快的速度,在天涧鸿沟的这边,风传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林蹊和南方,是落到了那什么奇怪岛的特别空间?” “是!” 梁通不傻,自然感觉到知袖的不满,“天涧鸿沟百米以下禁灵,弟子当时,实在无法救援林师妹和南师弟。” “那你事后,问过那什么三通真人了吗?” “问过了。” 梁通不卑不亢,“所有三十岁以下的筑基初阶和中阶修士,都有机会进入他们早就连通的空间。” “……路上有凶险吗?” “有!” 梁通看了一眼给宗门放出飞剑传书后,就一直沉默的和笙真人,“据说,落崖的时候,他们还会遇到山壁中可能突然伸出去的尖柱。” 他一直觉得,修仙界的女修没有男修成就大,是因为她们太感情用事。 随庆师伯的弟子,知袖师叔至于这么关心嘛? “但我觉得,他们不会有事。” 梁通在知袖变脸前,接着道:“天涧鸿沟一直有下去的人,没有回去的人,再加上中间无法飞跃的禁灵地带,大家早就怀疑它本身便是禁灵之地。 南方和林蹊,说来炼体都算小有成就,他们也早买了某些特别的工具,就是防着落崖时可能出现的危险,那尖柱虽然厉害,可是因为乐机门在里面裹乱,其实早就无法收放自如。” 若不是如此,人家也不会改主意,跟他们合作。 “知袖,你应该相信林蹊。” 和笙亲自倒了一杯茶,以灵力送到梁通面前,“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 “……三通说,给我们七天时间。” 接住茶杯,梁通犹豫了一下,“我们不能等掌门师叔吧?” “谈叛哪那么容易?” 知袖哼了一声,“无相界多少宗门?” 分奇怪岛的这一杯羹,需要三十岁以下的筑基期弟子呢。 乐机门传送阵被破坏了,靠飞……这实在需要时间。 “我与和笙后天会下去,但下去之前,我们要先搞清楚,乐机门守怀的态度。” 能逼着那个三通老魔出来,守怀在里面一定做了不少事,知袖按下对师侄的担心后,非常冷静,“而且,这里是我们无相界,要谈,也得是我们做主导。” 第一九八章 有味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阴尸宗三通老道却没等到乐机门该来的人。 原以为,压一压无相界各宗元婴,再用他们逼乐机门听从分配很容易,谁知愿望是美好的,却没一个人配合。 什么这里是无相界。 什么他们是入侵者? 什么要谈可以,大家资源共享,公平公正? 狗屁的公平公正。 三通老道非常想骂人,可是面对不配合的一群人,他也只能死死压着。 阴尸宗穷数代之力,对奇怪岛的重叠空间一直多有期待。 可是这群人呢? 他们才知道奇怪岛多长时间? 那里的宝贝,对他们而言,完全是白捡。 所以,谈成自然好,谈不成,他们也可以慢慢研究。 从两方的心理上来说,跨界而来的阴尸宗先天就输了一筹。 更何况,他们维持陷禩阵不容易,此阵消耗的不仅是灵石,还有好些天材地宝。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的阴尸宗属上够不着天,下捞不着地。 陷禩阵停不下来,魔门各宗已经下去不少心急的修士,真要关了大阵,已经进入空间的,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别人能等得,就他们等不得啊! 一天的机锋打下来,三通老道头痛欲裂,只能把这里的情况,发给那些藏着不露面的混蛋,免得他们最后把什么事,都怪到他头上。 …… 外面的人没谈好,里面的灵气自然就回复不了。 陆灵蹊看到一群群修士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难得有两个比较坚忍的靠近了火山,却没有能看得见的仙植吊着,坚持不久,还是退走。 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熊熊燃烧的火山,陆灵蹊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几天,只知道她也快坚持不住了。 没灵气,布不了换天阵,安稳觉睡不成不说,还不停地出汗,她现在感觉连头发丝都在冒味。 若不是乾坤箱比较高级,跟储物袋一样有一定的保质保温功能,陆灵蹊觉得,她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吃食什么的就不说了,那些在火中好不容易采来没处理的仙草,要是没个保护,一定全坏了。 “唉!最后一天。” 给自己下了个最后通牒,陆灵蹊抱着装水的葫芦不撒手。 “喂!我们谈谈!” 远远地,往这边爬的青衣女修,好像也再无之前的形象,头发如她般尽数挽了起来扎了个髻,有如男子。 陆灵蹊半垂着眼不想理人。 她太想念净尘术了,这个修仙界最基础的法术,可以帮她干多大的事啊! 陆灵蹊发誓只要出去,就去买避尘珠,再贵也买,买不到就哭求瑛姨到星湖蚌精那里抢一颗,要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你快要呆不下去了吧?” 青衣女修站在三米开外,“我们坚持这么久,要是如此退走很亏的。” 叮! 金色的厚背大刀亮出来,陆灵蹊拄在手上,“怕亏?那你想干什么?联合我杀人越货?” 果然,魔修就是魔修。 她这个无相界的东道主,都没想过打劫跨界而来,还什么都没得的强盗,结果人家却…… “杀人越货?那些人能有什么?你想多了。” 女修找块干净的地,放出一个蒲团,“我们停在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采集火山中的异火。如果我跟你说,我有办法知道哪有异火,你有兴趣跟我合作一把,我找火,你采集吗?” 嗯?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你要借我的身手?” “对!”青衣女修露出来的眼睛很认真,“这里禁灵,正好,它们平时再厉害,现在也猖狂不起来,我想凭你的本事,费点劲收火应该不难。” “……” 陆灵蹊望向那个还烧的正欢的火山。 “等灵气回复,它们表现出来的‘火’肯定不会如此平凡。” 青衣女修接着道:“这几天来了多少人,想来道友也是清楚的,僧多粥少,到时候,不仅收火会凭添难度,没有一场血拼,我们谁也走不出去。” 最主要的是,人家能组成临时小队,她和她不行。 青衣女修很可惜自己的武力值没她高,要不然,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耽搁到现在? “你……真能分辨此时的异火和凡火的不同?” 陆灵蹊很怀疑。 她其实也能感觉一些火的不同,但是那些火带动了整座山都在燃烧,没有神识,实在无法细分出来。 “自然!”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青衣女修沉默一瞬,“找到火,你就知道了,我们五五分成。” “可惜,我没法相信你。” 陆灵蹊喝口水,“而且,我也没有装异火的玉盒,更没有封盒的禁制符。” 她下天涧鸿沟是要找路回千道宗,哪知道这里会有宝? 那些异火可不是不能动的仙植,哪怕她再贡献出一个乾坤玉箱,没有禁制符也不行。 灵气一旦回复,人家能马上烧透乾坤玉箱,烧透她的纳物佩,甚至烧到她身上。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 青主女修接着道:“禁制符、玉盒,我都有,可以先借你,等到灵气回复,你再还我也一样。” 是吗? 陆灵蹊看着她,“你合作的心好像很诚,可是老这样带着面纱,不觉得缺了什么吗?” 青衣女修:“……” 她都让步至此了,这家伙怎么还执着于一张脸? 又不是男修,看她的脸有意思吗? 她心里吐糟,手却不慢,青纱轻轻揭下。 修小鱼? 陆灵蹊的眸光一沉。 不过,她很快又否决了,面前的女修虽然跟修小鱼很像,但是五官好像更为精致,神情也不像修小鱼那样带着柔弱,暗含另一种特别的清冷。 “道友……姓甚?” 长得这么像,陆灵蹊忍不住试探。 “余!余呦呦!” 青衣女子朝她露了个笑容,没细说是哪个‘呦’‘悠’,“我说了我的,道友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原来是余道友。”陆灵蹊拱手,“在自我介绍之前,还有个问题想问道友,你认识修小鱼吗?她长得跟道友很像。” 小鱼儿? 青衣女早从她的神色中,猜到她可能见过妹妹,所以脸上一点波澜都没现,轻轻摇头道:“这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何其多?道友这样说,我还真想见一见那位修道友。” “……” 真的事有凑巧? 想想修小鱼右臂骨裂,也把只会吱哇乱叫的沃北梦带着,陆灵蹊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往上泰界魔门修士的身份上想。 “在下林蹊!” 陆灵蹊把自己的面纱摘下来,“余道友要合作也行,先把该给我的东西,给我,然后再发个毒誓,此生此世,我不对你动手,你就不能对我动手,否则——天地不容!” 天地不容? 真是好毒的誓啊! 余呦呦看她一瞬,举起右手,“我余呦呦对天盟誓,此生林蹊不对我动手,我便不能对她动手,否则天地不容!” 她也着重说了,她不能对她动手。 “我先借你五个玉盒,五张禁制符!” 杀了三个不要脸的,只要灵气回复,这类东西,她一点也不缺。 “多谢!”陆灵蹊拎着大刀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两个都是干脆的人,很快相携再往火山。 “看着!” 余呦呦捡起一颗石子,往烧的正旺的大火中一掷,一缕火线猛然跳高,“就是它,哪怕绝灵,它也比其他的火有灵性。” “……那它到底是什么火?” “不知道。”余呦呦摇头,“我只能感觉到它们的不同,但没有灵气,它们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统一的,我们做分配时,也只能凭运气。” 她们暂时只能按数量分配,运气好的,火种等阶高些,运气不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们分了火,还可以趁着没有灵气再往其他空间抢机缘。所以,我希望你现在的速度能快些。” 可惜,还是太犹豫了,要不然,早过来找她该多好。 “成!” 陆灵蹊自然也是心动的,此时的她,已经把前几天扔在路边的厚毛法衣又捡了回来,用灵泉水彻底浸湿。 这是男人穿的,现在她穿上,连手脚都不会外露,“想要我的速度快,你的速度也要跟上,在我装了火后,左近的要还有……” 咻! 余呦呦又射向另一边,那里也蹦起了一团火,“太远的,我也感应不到,不过,只这近的也够了。” 她们吃肉,总要给别人留点汤,要不然,迟早会被人翻出来。 陆灵蹊迅速行动起来,她一手裹在袖中抓了一只玉盒,一手攥了一把石子。 咻!咻咻咻…… 先借石子铺路,让她冲进火中,再朝目标物扔最重要的一颗石子,让异火蹦起来。 时间算的刚刚好,它蹦起来了,她也正好到,玉盒一舀,一团燃烧的火种就装在了里面。 咻!咻咻咻…… 余呦呦迅速在外面扔石子给她铺路,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转向第二个异火处。 陆灵蹊在空中跟着她的石子转。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速度,弹出第二颗最重要的石子,用玉盒朝那跳起来的异火再次一捞…… 余呦呦觉得,不太可能完成的事,被她轻轻松松地做到了。 “没过三百息!” 迎向功臣的时候,余呦呦太后悔自己浪费的时间了,“林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看样子,她得把师父送的锻体功法,重新捡起来。 “别拍马屁,快分火。” 陆灵蹊把玉盒放地上,迅速脱下热烘烘又湿哒哒的厚毛法衣,“憋死我了。”在火里,她一直憋着,一口气都没吸,“下次若是太远了,回来让我喘口气。” “行!听你的。” 余呦呦用玉盒把两株异火苗分开,裹上禁制符,“两个,你先选一下吧!” …… 受不了里面火热,重新躲回寒冷地界的修士们,可不知道,有两个不要命的,正在抢他们想要的宝贝。 天气冷,大家穿厚点,喝点灵酒,日子还不算太难熬。 只是…… “怎么还是没灵气?” 大家到这里,可不是过这种日子的。 “阴尸宗的人呢?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下来?我们的师长,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嘛?” “谁知道?” 叹气的不是一个两个,大家都在火坑里呢。 “你们有没有发现,三天前还偶尔有人下来,可是这三天,一个人都没了。” “……” “……” 听到的修士,都把眉毛皱了起来。 “也不能这么说吧!可能就是这一段没人来呢。” 给自己找理由的修士弱弱地道,“通往为片火山空间的,有两道界,除了这边,还有我下来的那一边,我是横穿了整片空间到这边来的,也许这一片的空间,跟其他的交错了呢。” 陷禩阵跟奇怪岛的重叠空间完美契合到了一起,但重叠空间,又有多少修士能完全了解呢? “就像这些尖柱一样!” 他抬头望向上方,“要不是我不小心,踏错了两根幻柱,可能不会露到这边来。” 他其实有些后悔,落到了这里。 若是落到其他长灵植的空间多好。 哪怕没有灵力,也一样可以采很多灵植。 “你说的也有理,可是我们这样等着,真不是事。” 盯着尖柱,后悔呆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两个。 但是离开,换个空间,谁又知道,会遇到什么? 万一不是灵植空间,跟这里一样,是个异类呢? “就是这里,走吧!” 随着余呦呦转到这边的陆灵蹊,扛着她大一号的厚背金刀走进寒冷世界。 两人虽然已经打理过形象了,虽然在出来的时候,各披了一件厚毛大氅,可连着多天出汗,身上真有味。 哪怕戴着面纱,哪怕露出来的眼睛和光洁额头,显似她们是仙子,但那形象…… 尤其扛着大金刀的陆灵蹊,不仅不温婉,反而更像个一言不和就宰人的大强盗。 一群人看着她们借力冲上五米之上的尖柱,就那么往上爬的时候,真不知道是羡慕人家当机立断抛开这边的好,还是…… “林蹊,大刀可以收起来了。” 转过两根幻柱,再也看不到下面的人时,余呦呦笑不可抑,“你的样子……真是棒呆了。” “笑我?”陆灵蹊扇扇鼻子,一脸嫌弃,“也不看看你,这世上哪有馊哄哄的仙子?” 第一九九章 天然煞阵 身上有味,不仅是余呦呦的恶梦,也是陆灵蹊的恶梦。 修仙之后,一个净尘术就能解决世上最俗的事,她们都不可避免地有了几分洁癖,可是现在…… 法术打不出来,想借雨洗洗,天还没下雨。 余呦呦被自己身上的味熏得没脾气,闷声从尖柱往另一个世界爬。 现在,她只希望这个世界能有水,要不然,要成一辈子的阴影了。 两人其实都想过用喝的水解决卫生问题,奈何陆灵蹊的水加了灵蜜,喝可以,用……就等着更难受吧! 余呦呦有水,可她明显比陆灵蹊讲究,喝的都是有闲时收的花露,这露水能有多少?能保证她二十天后不渴着就不错了。 “先看好,要是没水,没绿色植被,我们就接着换。” 陆灵蹊不想再用酒擦脸,迫切地需要水,需要普通水。 “哆嗦!知道了。” 余呦呦回头的时候,眼神有些不善。 她这辈子最狼狈,最影响仙子形象的把柄就在这家伙手上攥着了,要是能打得过,真想把她打一顿,压着她发誓,永远不提她们现在的形象。 “干什么?” 陆灵蹊何等敏锐,“你还想打人啊?别忘了你发过的誓!” “……”余呦呦翻了个白眼,“放心,忘不了。”她一跃下到这个新的空间,“快来,有林植。” 眼看她狂奔着进去,陆灵蹊忙也紧随其后。 不同于那个火山空间,大家都受不了热,等在外面,这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显然,这个正常的空间哪怕没有灵气,大家辛苦点也能找点机缘。 陆灵蹊和余呦呦顾不得可惜好东西被别人先抢了,她们现在最想找水, “那里。” 两人有志一同往水声传来的地方去。 “这边……” “嘘!” 轻嘘一声后,余呦呦忙望向四周,小声道:“高兴什么?淡定淡定知道嘛?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么高兴的声音,还以为有宝呢?你还想不想痛快大洗一通了?” 是噢! 陆灵蹊忙掩住嘴巴,两人小心观察四周,发现连一只鸟都没惊动,一齐蹑手蹑脚往有水声的地方快速移动。 “……真舒服!” 半晌,把自己洗洗干净,又成仙子的余呦呦泡在水中幸福地叹了一口气,“问个问题啊,林蹊,你是哪个宗门的?” 这家伙明显是道门中人,而道门的女修,大都会注意自身形象。 那么,她有把柄在她手上,她也算同样了。 “你先说,你是哪宗的?” 陆灵蹊不知人家早就透过种种,猜到她是无相界本土修士。 洗干净后,她在她身上闻到了那种忘不了的幽香,原本的放松,现在又提了起来。 “我?” 余呦呦笑了笑,“我怕吓着你,最好还是不说。” “……那我也怕吓着你,所以,我最好也不说。”正好,不用编身份了。 “你真小气。” 余呦呦往她那里泼了一把水,“从我们认识以来,一直都是我让步,你好意思吗?” “什么叫你让步?” 陆灵蹊往旁边让让,“没有我,你再厉害,能采到五株异火吗?” 她可不觉得,是她让着她。 这里是无相界,真要说起来,这人也算强盗呢。 想到这里,陆灵蹊在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尖柱上,那三具尸体,临死的表情是惊喜。而她,跟她合作一段时间,居然隐隐地快忘了她是魔修,是上泰界的强盗。 这说明什么? 陆灵蹊不动声色地,又往旁边去了些。 “……好吧!没有你,我采不到那五株异火。” 余呦呦不知因为身上的味道,让盟友心生退意,还想长期合作呢,“所以呢,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好生合作。” 她望向她,“你知道阴尸宗这么觊觎这个奇怪岛是干什么吗?” “……” 陆灵蹊轻轻摇头。 “你听过混沌巨魔人吗?” 陆灵蹊的眉头微拧,她在宗门的藏书楼,看到过一些,那是古修时代的人种,传说,这世界的形成,都与人家有关。 “有传说说混沌巨魔人,是从别的星域迁徙而来。” 余呦呦面容郑重,“也有传说说,世界从混沌而来,混沌巨魔人,是世界初始时天地自然孕育的。” “听说过。”陆灵蹊点头,“不过,你想说什么?说奇怪岛各种重叠的空间里,有混沌巨魔人?” “不是活人,是死人。” 余呦呦想到某事,终于无法安心再泡下去了,“阴尸宗不知从哪里知道,奇怪岛的某一空间,还曾封印过一个混沌巨魔人的尸体,据说,他们异想天开,想要找到那个庞然大物,然后炼成阴尸,以供驱策。” 陆灵蹊:“……” 她没想到,阴尸宗的野心如此大,“你说,混沌巨魔人真像传说中那样巨大,可蹈海,可摘星?” 如果真这么恐怖,那一旦让阴尸宗成事,别的地方,她不知道,无相界肯定第一个倒霉。 “传说如此!” 余呦呦叹口气,借着树林的遮掩穿衣服,“所以呢,我的任务里就有一个,如果奇怪岛哪个空间里,真有混沌巨魔人的尸体,就一定要在阴尸宗修士没运出前,毁掉它。” “……” 陆灵蹊默默点头。 那样恐怖的东西,如果不能永久沉睡,那还是毁掉的好。 她给自己加了这个任务。 “火山的空间不算大,这里的空间……” 余呦呦几步一窜,站到高树上,“前面有高山,看不出来,你的速度快点,我们赶快翻山过去看看。” “……看到其他修士了吗?” 陆灵蹊把头发弄好,戴上斗笠,戴上面纱,“如果人多,我们要避开。”因为混沌巨魔人的尸体,她暂时还不能跟这人分开了。 “奇怪!没人。” 余呦呦的眉头拧了又拧,“我们下来的时候没人,这一片也没人。” “也许这里的好东西,已经被人采尽,大家又往更里去了呢。” 这也很有可能。 余呦呦跳下来,指向陡峭的山壁,“从这边走,这里上山近些。” …… 阴尸宗高层很清楚,一旦跟无相界各宗扯起皮来,可能一个月都扯不完。 各魔宗都有人进入空间,他们的弟子再不进去…… “通知各处弟子,马上抢进空间。” 无伤老道道:“天欲、魔魇两宗就是筛子,他们中……应该有道门的探子。”就是他们自己的,也不能完全保证没有潜藏的道门弟子,“我们想要什么,那些人一清二楚,早点让弟子们下去,也好早做防备。” “我出去就传令,”三通老道不反对,“但乐机门怎么办?守怀不配合,我们辛苦这么久,那就是个笑话。” 他们是修士,不是凡人,用不了储物空间,不要说带出最最重要的宝贝了,哪怕遇到上古的灵植园,也只能眼睁睁地瞅着,想全采下来,都是奢想。 更何况,从修士到凡人,有几个能适应? 到时候都不用打杀,只要遇到两个特别的空间,大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 “而且,我已经在总枢那里试过了,回天路无法放出,乐机门如果一直不配合,那所有下去的弟子,就都回不来。” “乐机门会配合的。” 无伤老道轻哼了一声,“我们的弟子一动,无相界各宗马上就会急了。哪怕他们的人,一时运不来,但这左近,所有符合条件的小修,一定都会被他们派下去。” 这倒是。 乐机门把奇怪岛瞒了这么多年,引来了他们,本就得罪了无相各宗。 无相界下去的修士越多,守怀的压力就越大。 三通老道扯了一把胡子,突然觉得,守怀在走他的老路。 “可是,我们不禁他们的人,那要不了多久,我们的弟子,在里面可就处于劣势了。” 他们下来的人都是有数的,真要这样干,说不得,得好处最多的,还是无相界。 “这个问题,我们几个也考虑过了。” 一直没开口的红衣老道道:“昨天收到上面传信,道门各宗对我们的行动,已有所觉,正在跟我们扯皮。” 修仙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这类秘境空间,不能由任何哪一门独享。 防的就是,哪一门利用秘境空间突然强大了,打破道魔之间固有的平衡。 “秘密已经成了人人皆知的笑话,老祖恐怕顶不住压力,也许要不了多久,上泰界的各大道门也会加入进来。” 这样啊? 三通的眉头拢了又拢,半晌,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我这就出去传令,让弟子们早些下去。”一定要抢占先机。 …… 努力爬山的陆灵蹊不知奇怪岛会迎来什么,但她和余呦呦辛苦上来之后,却发现,层层的山栾,一片死寂,不要说进来的修士了,一只鸟雀都没有。 两人打量四周,越打量越觉得不对。 山头上的几块大石,和周围的树木,在隐隐间,好像形成了一种特别的煞气,靠近都不舒服。 说不得,她们是闯进了某个天然煞阵。 “下山。” 陆灵蹊说着就要往山下跳,被余呦呦一把拉住。 “我们已经进阵了,这样是下不去的。” 余呦呦摸出一个罗盘,顺着它的指针,“步罡踏斗会吧,我们以禹步而下。” 第二零零章 魔魇 千道宗重平收到师弟师妹有关奇怪岛的传信,在殿内转了几圈后,终于冲向白苜峰顶。 “师兄,师弟重平求见。” 厚厚的石门已经被草叶淹了小半,没被淹的也长满了青苔,重平看着这一切,眼神忍不住暗了暗,“师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您……” 轰隆隆! 石门在重平面前,缓缓打开。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风风火火?” “……师兄在这里,我多大年纪也是小的。” 重平强自按下心里的酸热,“师兄,这是最近乐机门发生的事,大概的时间点,我也标上了,您看看。” 须发尽白,已经九百多岁,就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渲百长老拿过师弟递来的玉简,透进神识。 半晌,老头才放下玉简,先关心自家人,“这样说,随庆师徒现在俱陷于乐机门?” “是!” “……难得啊!他终于收徒了。” 渲百长叹一口气,“这个叫林蹊的若何?” “林蹊……” 重平迟疑了一下,“随庆师兄中毒,非逼着我们帮忙救她时说,他徒弟,只要不死,必会承继宗门,成就——只在他上。” 这么看好? 渲百老眼精光猛然一闪。 “师兄,那孩子的出身……有些古怪。” 重平又摸了一个玉简出来,“这是她的所有资料,您看看。” 渲百的神识再次投进玉简,半晌,收回的时候,拿着那玉简在手中几转,“既然知道有古怪,为何不查?” “随庆师兄不让查!”不仅不让查,还让他们帮忙掩饰了其父祖的灵根资质,“不过,孩子真是好孩子,师兄说,是个人都有自保的本能,等她修为到了,她自己会说出来。” “她留下魂火了吗?” “留了,目前看来,一切很好。” 那就好。 五行秘地的机缘,百禁山的机缘,灵石矿的运道,再加上现在的奇怪岛…… 渲百微微点头,“你找老夫,是想我去乐机门?” “是!” 修仙界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无相界没有化神修士,若元后再不出面,哪怕让弟子们进奇怪岛寻找机缘,在气势上也先天地弱别人一筹。 “乐机门在奇怪岛的事上有私心,我们全指望他们也不可能。” 重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上泰界修士有备而来,我们若不给予支持,以后必然后患无穷。” 阴尸宗今天能用天涧鸿沟把乐机门孤立住,他日就有胆子把无相界当成他们的后花园。 渲百微微点头,“要去的弟子名单准备好了吗?” “只要师兄能起身,那些弟子,就能马上准备好。” “那就走吧!”渲百站起来时,不仅皱纹平缓了很多,原本白发白须也迅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黑,看上去年纪了不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老夫正好也处理些私事。” “是!” 重平朝师兄深深一礼,迅速冲出。 宗门有两个元后大修,他做事从来无顾忌。 可是现在,上泰界的修士冒了出来,随庆师兄因为他们被困天虚阵,渲百师兄寿元将近,还要被他拉出来为宗门壮声势…… 重平心中酸酸热热的同时,对那些想要高高在上的所谓上泰界修士,又心生一股无边的愤怒。 没有化神修士,是整个无相界的痛。 千道宗在行动的时候,太霄宫、天剑宗、玄天宗、山海宗、幽都再次摈弃门户之见,合作到一起,都把宗门的定海神针,元后大修请了出来。 …… 陆灵蹊跟着余呦呦的罗盘走禹步,可是不走还好,一走,就看到了隐隐的阴煞黑气飘荡四处,它们好像黑雾一样占据了整个山头,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朝她们附来。 “比我想象的厉害。” 余呦呦一边步罡踏斗,一边道:“这里应该死过人了。” 叮! 陆灵蹊的厚背大刀在手上一闪。 鬼怕恶人,同理,这些无意识的阴煞之气,也天生的畏惧比它们强悍的气息。 “呵呵!”看到阴煞黑气稍往后退,余呦呦眼波一闪,“可惜,你这刀还没杀过一个人吧?” 要是杀了百十人,只凭这刀的气势,这些阴煞之气,必定老实蛰伏在它们该呆的地方。 “……总会有机会的。” 只要遇到打劫的,她的刀总会饮血。 陆灵蹊跟着她顺着罗盘的指导,往天然煞阵的生门慢慢去,“余道友,问个问题,你……” 她正要问她这个魔修怎么也会步罡踏斗的,就见阴煞黑气退却后,突然出现了七具惨白面容的死尸。 这些人生前,都被人抹了脖子,只是他们的血不知流到了哪里,一点血腥气未散。 余呦呦手中原本稳定下来的罗盘,在这些死尸出现的时候,又乱晃了起来。 “……阁下何人?” 居然借用这天然煞阵阴人,还用死尸堵住了生门。 余呦呦的声音一下子冷若冰霜,“还请出来一见。” “……” 山头静静,只闻她们自己的呼吸声。 “不出来是吧?” 余呦呦翻手收了罗盘,换成长剑,“那就别怪我了。”她朝空空如也的左前方,猛然一刺。 叮! 一柄弯曲如蛇的细剑,突兀现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剑。 陆灵蹊才要出手,那柄剑突然又从空中消失了。 这? 陆灵蹊心下一跳。 “哼!我道是谁?”余呦呦朝伙伴一瞪眼,示意她站回原地,“原来是魔魇宗的蛇公子啊!不过,你的魔魇对别人有效,对我……” 她一个旋身,朝陆灵蹊的身后斩去。 叮! 双剑相交在一起的火花才起,陆灵蹊才回头,那柄弯曲细剑又消失了。 “蛇公子的魇遁,向来爱走九宫爻阵正中的六二、九三、九四、九五四路,林蹊,你只要看着此四路,他就什么都不是。” 余呦呦叫出蛇公子的路数,一边是想逼他出来,一边是想朋友有个防范。 可是,眼角余光里,某人还是一幅怔愣样子,她不能不怀疑,这家伙不懂九宫爻阵。 “呵呵!” 陆灵蹊的样子,暗中的蛇公子当然也看到了,借用天然煞阵,把声音弄得飘飘忽忽,“道友的同伴不怎么聪明啊!带着她,道友也挺累的吧?怎么样,我们合作,她的财物你留着,尸体嘛,我收着。” 叮! 余呦呦在陆灵蹊变色前,反手一剑,与那个偷袭的弯曲细剑,再次对上。 叮叮叮…… 陆灵蹊抓住机会,一跃而起接连数劈,不给那蛇公子再逃的机会。 余呦呦也迅速欺上,长剑连挥,硬生生地把借用阴煞之气躲藏的蛇公子逼了出来。 “你聪明!” 陆灵蹊承认自己对那什么九宫爻阵不曾了解过,对这个能借阵藏身的蛇公子,大为忌惮,生怕他再借阴煞之气逃了,大刀连挥,一刀更比一刀重,“那就让我看看,你现在还怎么聪明。” 回宗之后,定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阵法好生学一遍。 就像师父说的那样,不求精通,但别人用的时候,我们至少知道怎么破解。 叮叮叮…… 弯曲细剑的等级显然不错,虽然一时无法反击,却也顶住了大刀。 蛇公子知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这女修的劲力太大,宝剑能顶得住,他的手,却也有些顶不住了,“慢!”他在余哟呦又要出手前大叫一声,“这阴煞阵不全是天然形成,你们想走出去,没我……绝不可能。” “信你的鬼话!” 陆灵蹊的大刀,刀刀在弯曲细剑上留下刀剑相击时的火花。 “道友,东方进四退一。” 蛇公子急了,朝余呦呦喊了起来,“这里有个山泽损的天然阴洞。” 是吗? 余呦呦虽然不怎么信,但试一下又何妨呢? 她相信朋友的大刀,相信她不会让蛇公子再溜了。 往东进四步,退一步,前方的阴煞黑气,猛然大退,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露了出来。 山头上的温度,突然之间,好像降了五六度。 “没有它,我也无法利用这里的阴煞之气。” 蛇公子在陆灵蹊手下稍慢之后,心头微定,“生门被我堵住,你们……啊……” 持剑的右手,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大刀砍了去。 蛇公子吓得连连后退,“不,你们不能杀我。” 卟! 陆灵蹊一脚踢出他的弯曲细剑,剑尖直没他的身体。 胸口一凉,蛇公子盯着还紧抓在剑柄上的右手,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抖了几抖。 怎么能想到,他也会死的这么憋屈? 他的嗓子‘嗬嗬’两声,终于倒地。 “快走!” 余呦呦感觉这里的温度又下降了些,在伸了腿再也不动的蛇公子怀中,摸出一个布囊,“他的剑不能要,往西进三,步罡踏斗,跟着我不要走错了。” 陆灵蹊不懂这些阵法,当然要听话,不过…… “这里不太对。” 望着那个冒寒气的天然阴洞,陆灵蹊心头有些毛,“我们再把这些尸体留在这,会不会出问题?” 这…… 余呦呦眉头一拢,忙摸出罗盘,看它迅速乱转,“没用了,那七人早被蛇公子溶进了阴煞大阵,而他自己……呆在这里的时间可能比较长,又借用阴煞之气对别人出手,所以,本身也溶进了大阵。 没灵力,就算我们把异火扔出来现烧,也迟了。” 蛇公子两处伤口的血液,好像正被什么吸着,冒得特别快。 陆灵蹊发现那些血,没有在地面停留,几乎在落下的当场就被吸到了地底。 蛇公子的脸色,迅速乌青起来,微张的嘴巴,几颗牙齿好像在往外长。 呼! 呼! 二人吐气的动作几乎是一致的,当然,出手的动作也是一致的。 叮! 叮…… 一刀一剑,迅速把死了的蛇公子四肢斩下。 嘭嘭嘭…… 余呦呦把他的四肢踢到阵门处,又是一剑,斩了他的脑袋,踏向不远的老树上,“行了,就算尸变,他也厉害不起来。” 这种阴煞之地,是僵尸修行最好的地方。 蛇公子现场尸变,若不及早处理,不知会有多少人倒霉。 “走吧!” 余呦呦把剑递到陆灵蹊的手上,“这东西没洗,现在没法装,你帮我拿着。” “……” 陆灵蹊默默接过,“你能带我出去吧?” “自然!” 余呦呦笑了笑,“蛇公子玩偷袭玩惯了,性格所致,定然会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往西进三,再次踏出禹步,不过十数步,阴煞黑气就少了很多,几步一转,不知怎的,居然就把那七具尸体甩在了身后。 “看看,我就知道,他另外有路。” 要不然,一定会阻止她杀人的。 “林蹊,你的武力够了,可是其他方面,很欠缺啊!” 修仙界,只会打可不行。 “嗯!出去我就好好学……” 陆灵蹊一把把还要往前去的余呦呦扯住,“不对,你看那老树。” 老树上,蛇公子的头,正面对着她们。 余呦呦心头一跳,再看看没有动静的罗盘,终于凝重起来,“真是找死!滚出来。” 还有什么人吗? 陆灵蹊忙打量四周。 “你主人找死,你也想找死吗?” 无声的寒气再次袭来。 “蛇公子在这里布阵,是受了你的诱惑吧?” 余呦呦没看其他地方,只盯着蛇公子的脑袋,“他现场尸变,也是你想借我们的手,报曾经的奴役之仇,我说的没错吧?” 蛇公子本来无神的眼睛,慢慢转向了她们。 “你想怎样?” 余呦呦接过身旁递来的剑,“要是想死,我也成全你。” “血食,你们……都将是血食,走不出去。” 蛇公子的嘴巴,开开合合,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嘭! 余呦呦一脚踢出一颗石子,把它的脑袋从树上踢了下来。 咕噜噜…… 蛇公子的脑袋滚下了山坡,“血食,你们都是血食……” “是魔魇!” 余呦呦有些懊恼,“蛇公子的契约魔魇。” 可是魔魇是什么? 无相界没听过这东西。 “魔魇是一种凶魂。” 余呦呦知道她没听过,解释道:“它有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好多凶魂彼此吞噬而成。就好像修士的契约灵兽一样,只不是,它是没有实体的。” 第二零一章 幽林 余呦呦说的风淡云清,可陆灵蹊却听得直皱眉。 既然能吞噬其他凶魂,那蛇公子死了不也有魂?他敢在这里借天然阴煞之阵杀人,当然也是恶人,恶人死后成恶魂…… “这里是天然阴煞之地,蛇公子在这里动手的时候,只怕也没想到,他会被自己的魔魇顺势摆一道。” 余呦呦的面色不好,“魔魇宗的魔魇正常在主人战斗的时候,都会以恶魂之力影响对手的神魂,那种情况下,你知道,任何一息半息的迟疑,带来的都可能是生命的终结。” 只是她的情况特殊,那东西影响不到她。 余呦呦看了一眼身旁的伙伴,很想怀疑怀疑她的情况,可是想想把蛇公子现场尸变,逼她们把他大卸几块的魔魇,又觉得,那东西可能在这天然阴煞之地有了某种变异,在一开始就起了噬主之心,所以根本没朝她们动手。 “这里……” 她的眉头皱了皱,她们明明已经走出了阴煞之阵,可是怎么周围还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个空间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对。” 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更或者说,奇怪岛中重叠的空间,就是有各种各样的禁忌。” 火山空间,那倾下的大火到底从何而来?她也不是没怀疑过。 “我们落到这里,乱想也没用。” 现在首要任务是出去。 这一次,陆灵蹊拎着她的大刀,用禹步走在了前面,“机缘我可以不要,”她朗声好像对着群山道:“但谁敢挡我出去,遇神劈神,遇鬼劈鬼,没有第二条路。” “……” 余呦呦看到寂静山林如湖面一般闪过一道涟漪,不由呆了呆。 “你果然在这里?” 陆灵蹊当然也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涟漪,冷哼一声道:“想把我当血食?你的牙够利吗?” 寂静树林却不再动了。 “不说话?” 陆灵蹊的大刀反手就是一劈,喀拉一声,前方的大树应声而倒,“我知道,这一颗树,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我就是告诉你,本姑娘要开路了。” 喀拉! 她没朝好走的地方去,“余道友,我要用禹步的方式,在这里开一条道,你若是不愿,可以……” “你在哪,我在哪!” 余呦呦朝回头的姑娘露了个大大的笑容,“林蹊,你只管开路,我会是你坚稳的后背。” 陆灵蹊:“……” 她其实想说,你若不愿,可以走自己的,若是愿意,她们就轮换着来,总不能她一个人在前面累的半死,她在后面悠哉悠哉。 “那行!” 看在蛇公子几次出手,这家伙没有犹豫的相助上,陆灵蹊也朝她露了个笑容,“我们一刻钟一轮换。” 喀拉! 转头的时候,又一颗挡路的树被砍倒在地。 无想祖宗说,步罡踏斗时会与天地气机相合,哪怕没有灵力,遇到邪崇,只要能走出正确的步伐,也能保一时三刻的太平。 她现在没灵力,但这里的邪崇想把她当血食呢。 若是按它给的路走,谁知道,它要把她们带到什么地方? 修仙界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这里没有灵气,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喀拉!喀拉!喀拉…… 余呦呦跟在身后,看着不时倒下的大树,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想笑。 不懂阵法的林蹊,却好像特别懂得一力降十会。 也幸好是她的力气大,要不然,打死她也不能用这种笨办法。 “嗨!该轮到你了。” 半晌,陆灵蹊砍树砍的冒火,“已经差不多一刻钟了。” 她从山头往山脚,劈了十分之一的山路呢。 “这么快啊?” 余呦呦嘟哝着上前挥起她的长剑,咔…… 老树大概有些年头,长剑咔在了三分之一处,这就尴尬了。 “咳!你看,我的剑没你的刀好使。” “那就用我的刀。” 陆灵蹊上前一步,拔下她的剑,把自己的刀递了上去,“总之一句话,你想偷懒,不可能。” 哎呀!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余呦呦无奈,只能双手执刀,努力一砍。 喀拉! 老树也终于倒下。 “别说,你的刀,劈起来还挺有劲的。” 就是拿着有些累人。 “炼刀人的手法不错,不过,这刀是专给炼体修士用的吧?” 余呦呦想说,她不是炼体修士。 “好好砍树,好好走路。” 陆灵蹊遥望山脚,“感觉天不早了,要是不努力一把,我们今天可能就要在这山上过夜了。” 这句话是说给暗地里的家伙听的。 如果它没放弃把她们变成血食,就一定会想办法,让天提早黑下来。 如果它害怕放弃了,那……她们就不必再这么耽误时间,一路这么费力地往下砍着走了。 “呀!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天还有黑这一说。” 余呦呦不傻,马上配合,“在那什么火山空间几天,那大火烧的,天一直没黑过,我都把这事忘了。” 呼! 寂静山林好像被什么风刮过,原本虽然看不到阳光的天空,突然就有些暗了下来。 而且,天黑的迅速以肉眼可见。 很快就从通透的蓝,变成暗淡的蓝,变成带点紫色的蓝,直到紫变黑,再也看不到蓝。 天上没有星辰,寂静的山林从远处传来喀吧喀吧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过来。 余呦呦迅速把大刀塞给陆灵蹊,摸出一只装着异火的玉盒,在那东西越来越近的时候,猛然撕开玉盒上的禁制符,打开盒盖。 跳跃的火苗,让周遭的寒气,迅速消去了些。 余呦呦把玉盒放到地上,跟朋友一起望向黑黝黝的林子,“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可是,喀吧喀吧的声音,却彻底消失了。 “原来是个没胆鬼。” 陆灵蹊鄙视一句后,把大刀往玉盒前一插,刀身映照着异火,把黑暗天地又逼退了些。 “余道友,我们坐坐。” 陆灵蹊很满意现在的情况,自己坐下时,还拉了余哟哟一把,“我有五香饼,要不要来一块?” 可怜,自从在火山决定合作,她一点也没歇着,先忙异火,再忙洗澡,连口饭都没吃。 现在眼见有一场大架要打,不吃饱喝足怎么行? 陆灵蹊先摸了一块五香饼给余呦呦,“尝尝,味道不错。” 没灵气,辟谷丹可不能帮人长多大力气。 余呦呦没有推辞地接过来,与她一般撤下面纱,“对了,蛇公子的战力品我还没给你。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分分。” 那个大布囊,可不止有储物袋,储物戒指,还有八个纳物佩呢。 “你才想起来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陆灵蹊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幽暗的林子。 “怎么会忘?”余呦呦笑了笑,“蛇公子是你杀的呢。” 话音才落,骨碌碌的声音,从暗林中传来,很快两人就发现,一个球形的东西滚了出来。 “那是我的。” 蛇公子的脑袋,看上去灰突突的,停在光线的最边缘,嘴巴一张一合,看上去恐怖又渗人,“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 “你的?那你来拿啊!” 余呦呦把五香饼全按进嘴巴,扬起那个大布囊,“它就在这里,不过,你有胆子过来吗?” 这只魔魇不太对劲,正常不是应该以恶魂之力影响她们的神魂吗? 怎么还是如此蠢地用蛇公子脑袋的样子出来? 余呦呦自己知自己事,这些个东西,不可能影响到她,但是…… 她注意着同伴,却发现,人家又摸了两块饼出来,一块给她,一块又咬了一大口。 这? “你看,它没胆子。” 陆灵蹊虽然感觉有些恶心,但她觉得,她不能被它吓住,更不能因为它,放弃饱肚子的机会。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五香饼,“蛇公子看着挺厉害,怎么养了这么一只笨魔魇?” “……我笨?” 魔魇借着蛇公子的头颅尖叫一声,“知道爷爷我是谁嘛?” 它怎么可能笨? 魔魇无法置信,“我乃阴尸宗结丹真人元海,说,你们到底是谁?魔门没你们这号人物?你们是哪宗哪派弟子?” 嗯? 陆灵蹊咬着饼,就看向余呦呦。 余呦呦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容,“我早就猜到你不是魔门中人,你是无相界的道门修士吧?” “……那你呢?” 知道这家伙不是魔修,陆灵蹊心中有些惊喜。 “回头我偷着跟你说。” 余呦呦指了指魔魇,“它在套我们的话呢。” 原本说个身份,也没问题,但谁让它是阴尸宗的元海呢。 “元海在二十五年前失踪,紧跟着魂火熄灭,当时阴尸宗因为他,可是杀了不少人。” 余呦呦看向蛇公子狰狞的头颅,“原来,你死在蛇君手上啊!”她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我猜蛇君盯上你,是因为他的孙儿蛇公子出世,他要给他配好本命魔魇。” 咔咔! 蛇公子的牙齿在使劲地磨。 “你这么恨干什么?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余呦呦冷笑一声,“听说,你的其中一具炼尸就是曾经救过你一命的师妹,你现在这样恨,那有没有想过,她的魂魄有知,会不会恨?” “放屁!” 魔魇睚眦欲裂,“阴尸大道,求的是永生永世,你们两个小娃娃知道什么?晴娘神身俱伤,身体已废,我要是不把她制成炼尸,她也是要死的。制成了炼尸,她就可以永远陪我了,她怎么会恨?” 它似乎很想念那叫个晴娘的,“要是不死,我就是元婴真人,我就可以助她从铜尸再升阶到银尸。成了银尸,她就可以回复部分身体的记忆了,那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 “啧!你还真专情!” 陆灵蹊又摸了几块肉干出来,“不过,你那什么阴尸大道,跟你现在的形态,不也差不多吗?” 只不过,一个是尸,一个是魂。 “你知道个屁!” 魔魇火冒三丈,非常想冲过去,把她活活吃了,“不对,你到底身负何种血脉?” 无相界可没有化神修士,自然不可能在她身上做手脚,压制于它,“要不然,我不可能靠近不了你。” 想要影响她的神魂,首先他得靠近她。 可是蛇公子几次出手,它却始终没办法靠近她们。 上泰界这个女修无法靠近,它可以往她师长身上想,但这个女修是无相界的,只能是血脉不正常。 这种不正常的血脉于它没用,但于这里的东西,就有大用。 “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啊……” 陆灵蹊一跃而起时,大刀执在手上,一把拍过去,“我看你是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她以为,至少蛇公子的头颅会像个烂西瓜,一拍就烂,可事实上,被魔魇附身之后,他的头却像一块石头,被深深拍到了土里。 哐!哐哐哐…… 陆灵蹊生怕它再跳出来,拿着刀背,使劲往下砸。 余呦呦在幽林才要动的时候,一脚把装着异火的玉盒踢到了前面,“别砸了,费力气。”她的剑尖在异火上一扬之后,带了一截小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插了下去。 “啊啊啊……” 惨叫声在无限变调,好像有十几个人在一起嚎叫一般。 十六股黑气疯了一般逃向幽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一次说话的声音中,有了蛇公子的叫声,“不要吃我,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谁?” 幽林一震,好像这个字是它吐的般。 余呦呦施施然地又把面纱重新带上,“蛇公子没看清我的脸吧?要不然,元海,你让他吃了你,待他做了主导,定然就能看到我的脸了,到时候,他肯定知道我是谁了。” “……” 陆灵蹊忍不住朝她伸了个大拇指。 “戴好。” 余呦呦帮她把面纱也戴上,“魔魇虽能吞魂,可是它们吞进之后,是无法溶和记忆的,刚刚那么仓惶逃命,蛇公子肯定没看不清楚。”能有一个,有特别血脉,不用她时时看顾的伙伴,在这样的地方,真是大幸。 “噢!” 陆灵蹊摸摸面纱,朝她眨了一下眼,扬声道:“那样这样说,元海就只能再被蛇公子吃喽?” 第二零二章 潜龙 挑拨离间? 蛇公子知道,她们在明晃晃地挑拨离间,是逼着元海赶快把他吃喽,是逼着他也咬元海。 可……他一定咬不过元海,而元海一定愿意被她挑拔着再来把他吃回去。 想到被吞魂,成为人家的一份子,蛇公子的魂魄就仓惶地往更深的幽林跑,“大人,救我救我……” 做为魔魇曾经的主人,他能感觉到元海真正惧怕的另有其人。 刚刚那一声‘谁’让整个幽林都震动了起来,也绝不是元海能问的出,“只要看到她们的脸,我一定能认识,救我,救我啊!” 道魔两家对立,彼此的天才弟子之间,哪怕没亲见过,也都看过彼此的画像以及对方善用的兵器。 蛇公子好生后悔,人家叫破他行藏的时候没有多想想,没有马上离开,以致让魔魇钻了空间,让她们钻了空子。 “哪里跑?” 幽暗的山林传来元海的嚎叫,可是陆灵蹊和余呦呦等待的那个背后家伙还是没出声。 两人对视失望的一眼后,还是只能静观其变。 没灵力,是她们最大的短板。 偏偏这处空间,阴煞之气如此浓郁,连天空都能遮了。 不让它多消耗点,她们就要多费点力气。 “咦?怎么没声了?” 陆灵蹊的耳朵一直竖着,发现不仅元海的声音消失了,蛇公子的也消失了,不由心下一喜,“阁下既然管了,还这么鬼鬼崇崇有意思吗?” 呼~~~~ 长长的呼气声,从幽林深处传来,“你们想见本王?”不似人声的声音在四周飘忽不定,“所有进这空间的修士都想见本王,他们也都来了,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见本王的吗?” 怎么见的? 想到那七个摆在生门前的死尸,陆灵蹊的眸光一沉,“他们都死了吧?” “哈哈!不错,小丫头很聪明。” 幽林晃了一下,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双带点暗红之色的眼睛,“可惜,他们的味道都不怎么样。” 那眼睛贪婪地盯在陆灵蹊和余呦呦身上,“本王被困这里多年,难得遇到你们这一对拥有特殊血脉的。” 大补之物啊! 被困这么多年,老天终于开眼了。 不过,眼前的‘肉’要顾着,但以后的‘肉’也要顾着,细水才能长流嘛。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幽林中的那双眼睛突然就到了光线的边缘,“你们各自放点血,本王送你们进这处空间的机缘之地。” 什么? 陆灵蹊和余呦呦的刀剑,一齐对向它。 “不要这么紧张!” 暗红眼睛的下方伸出一个带点腥味,同样是暗红之色的舌头,“你们从修仙界来,知道主仆协议吧?其实在远古时代,人族在百族之下,是百族的仆人,连灵宠的资格都没有。” 可惜,天意天测,谁能想到,这个好像蚂蚁一样的存在,最终会成了世界的主宰? “现在,本王给你们机会,做本王的灵宠吧!” 暗红色的舌头好像动了一圈,“你们人族向来聪明,当年你们的先祖,就是从仆人,慢慢变成大家的灵宠,然后才在百族有了一席之地。” 天道放弃了大家,最后独爱了人族。 不过,前车之鉴在那里,他不会再步后尘。 “本王当年的灵宠,最低也是元婴修士。” 他给她们画大饼,“虽然你们的修为低些,不过,看在你们特殊血脉的份上,本王会助你们,一路顺当升阶。” 两点暗红光芒从从它舌头的位置飘出。 “现在,听话,各挤十滴血出来,送于仆阵,本王马上就能让你们见到什么是真正的机缘。有了这里的机级,你们进阶结丹、元婴,甚至化神,都不会太难。” 这么好? 陆灵蹊和余呦呦,看着朝她们飘来,渐渐化大,好像五芒星的所谓仆阵,几乎同时出手。 叮! 叮叮…… 两人合作有一段时间了,余呦呦朝两仆阵出手的时候,陆灵蹊一跃而起,还在空中就朝那所谓的王连劈数下。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行!” 幽林一下子怒了,好像刮起狂风般,枝枝叶叶全朝她们这里打来,“既然如此,你们就在此好生享受吧!” 享受? 陆灵蹊的大刀朝着那些倒来的大树连劈。 叮!叮叮叮…… “别砍了。” 余呦呦看着还在往她们这边打来的各种枝蔓,异常干脆地把异火放了出来,“给我烧!” 哪怕她放弃这株异火,只要能把这里的阴煞之气灭个七七八八,都是值的的。 轰! 大火碰到飞来的枯木,瞬间燃起。 …… 各方在谈判,虽然还没谈出个所以然,但所有知道这里消息,并且条件达上的修士,都在想方设法,往这边赶。 “快看,西狄怎么也来人了?” 看到那个粗狂的鹰船,正往这边来的修士,惊讶死掉了。 “没什么好奇怪,他们也是无相界人。” 抬头看着鹰船驰过的老修叹口气,“乐机门那里也一定有他们的人,你们看,这船的方向正是才通的天桥所在。” 天桥可是乐机门近百结丹真人,花费无数代价,在天涧鸿沟上搭建起来的。 阴尸宗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在这边下天涧鸿沟,是落不到奇怪岛的,必须要从这边下到假底,爬到那边,从那边跳下,才能触到连通各空间的尖柱。 现在有了这天桥,不用爬上爬下,省了大家多少事? “快快,我们跟上他们。” 老修催促自家几个要下天涧寻找机缘的子弟,“只要他们能过天桥,我们也能马上挤过去。” 老修怀疑,乐机门费那么大的劲修天桥,是想在天下修士这里赚一笔。 偏他没多少灵石,若是能走不要钱的天桥…… “要是过天桥不要灵石,老夫就把准备的灵石,全给你们买符箓。” 哪怕一人一张金钢符,也比没有强。 一群修士奋起直追西狄的鹰船。 天桥前,乐机门唐良明和李旦,看着缓缓落下的鹰船,面容都很凝重。 现在,各方势力,都在他们这里角逐,没一个他们能得罪的起。 “老夫紫衫!” 紫衫的声音带着灵力传向四方,“守怀何在?” “乐机门唐良明拜见前辈,”他的腰并没有弯,“家师坐镇宗门,前辈若想见家师,且等一等。” 哼! 你紫衫好厉害吗? 到了乐机门,居然想让他师父亲自相迎,实在过份! “令师坐镇宗门?” 紫衫没在意人家的态度,摸摸胡子,“这样说,各宗修士,以及阴尸宗的三通老魔,也在乐机门喽?” “……是!” “我西狄也是无相界人。” 紫衫不需要人家请,自己就飘了下来,“上泰界欺我无相无人,今日老夫前来,只为助拳。” 助拳? 助拳带这么多人? 看到呼啦啦下来的近千筑基修士,唐良明和李旦的额角青筋突突跳了好几下。 “这就是天桥吧?” 紫衫打量他们身后的好像没有尽头的天桥,“干的不错,没有落我无相的脸面。” 他缓步走向他们,“怎么?不请老夫过去吗?” “……” “……”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无奈一齐做了个请的动作,“前辈,请!” 紫衫缓步而上。 “慢!” 他们截住后在修士,“对不住各位,天桥所费极多,所有过路修士,俱要付两百灵石。” 呀! 果然要收过路费! 可是谁能不给? 紫衫没有回头,巴音代表师父,奉上一个储物袋,“这里是二十万灵石,我等千人的过桥费。” 唐良明的神识扫进去,没一会,收了储物袋,“请!” 师父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乐机门阻不住天下人心,那就来者不拒,收了买路钱,爱下就下,大家各凭机缘。 紫衫的神识微扫过后,再不管他们,大步走向可能禁灵的中央之地,从上往下,俯看天涧鸿沟。 只是下面云雾缭缭,哪里能看得清? 不仅在这里,看不清下面,就是两岸也是看不清的。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紫衫忍不住抚了抚胡子,在西狄众人到来之前,再次往前。 所有过桥修士,无一不被天涧鸿沟所惊! 他们惊异于上泰界阴尸宗的手笔,惊异于乐机门的手笔,更惊异于那个传说中的奇怪岛。 “听说上泰界的人都下去了,这边各宗也都比我们近,他们只怕也下去了,我们得快点。” 巴音的蜇龙九变自五行秘地成名,拜入紫衫门下后,亦然是西狄新一辈的领头人。 众人快速跟上,倒是原本走在前面的山娜慢慢地落于人后。 “山娜,快些!” 巴音扯了她一把,“这里不归我们看。”他也打量了这周围,“我们要看的地方,只在奇怪岛。” 这里的气势,他们暂时记着就行。 只要修为到了,总有一天,也能做到。 “奇怪岛只怕不好看。” 山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相界连我们都来了,上泰界又如何会没动作?” 不收过桥费,她担心,这过了桥,她更担心。 “五行秘地没杀起来,这里……只怕会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应该是阴尸宗最希望的。 没有圈成乐机门,却无意中得了这么自投罗网的。 山娜觉得,人家现在一定是笑呵呵的。 “你着相了。”巴音看了她一眼,“修仙之路,从古至今,哪有坦途?” 没有机缘,谁能走得长? “别人敢向崎路行,我们自然也能。” 是啊! 不能,也要能。 既然来了,就没有后路。 山娜甩开巴音的手,大步向前。 …… 从尖柱上下来的修士,如水入大海般,流入各个空间。 但陆灵蹊和余呦呦不觉得她们这里还来过人,大火烧了半座山,她们非但没热起来,反而越发的觉得冷了。 “这天大概不会亮了。” 陆灵蹊看着再也烧不动的火,摸了两块肉干出来,一块递给余呦呦,一块自己磨牙,“我觉得,我们应该睡一觉。” 啊? 余呦呦瞄了她一眼,可惜面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某人的嘴巴在面纱后面不停地动。 “这一回合,我们没占到便宜,那家伙应该也没占到便宜。” 陆灵蹊把又装回玉盒的异火往边上踢了踢,“灵气一天未复,我们就一天走不出去,老这么熬着,人家早就熬成了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我们可不行。” 她摸了三个装异火的玉盒出来,“你再拿两个,我们就用这异火,在这里弄个六合阵。” 以异火布阵,那什么魔王或许就没胆子过来呢。 “……行!” 余呦呦果然如她所愿,又弄了两株异火出来,摆在六合阵的六大阵眼处,“你先休息一刻钟,我们轮换着来。” 远处的零星火芒,好像被冰封住了,不看着,她怎么能放心? “那你先受累了。” 陆灵蹊把大刀往地上一插,身体在铺好的大氅上一卧。 呼……! 大地好像跟着叹息了一声。 余呦呦看她有些古怪的睡觉姿势,目光忍不住闪了闪。 不过,还没等她问出什么话,某人悠长的呼吸声就传了出来。 真睡着了? 余呦呦歇下所有话,望向四周。 原先的火芒,似乎还在绽放,可是她知道,它们早就不动了,成了冰雕。 她紧紧身上的法衣,到底从战利品中,又摸出了一件厚毛大衣,往伙伴身上盖去。 陆灵蹊的眼睛,倏然睁开,黑黑亮亮的,应该根本没睡着。 “放心睡吧!这里有我。” “……嗯!” 陆灵蹊望了一眼她们辛苦下来的山顶,“到时间一定喊我。” “我不傻!” 余呦呦白了她一眼,拿着蒲团坐到最紧要的阵眼处。 陆灵蹊又一次看了眼山顶,才再次闭上眼睛。 引龙决的潜龙之势,能自然吸取天地潜伏在地下的阳气,这一场大火于她有利,借着休息的借口,她原先想借用潜龙之势给自己增点筹码,却没想到…… 阳气没触到,反而触到了最为阴寒之气。 那里…… 陆灵蹊按下所有的疑惑,逼着自己好生休息。 所有的一切,都得等她真正睡一觉后再说。 远远地,一双暗红的眼睛,再次出现在光线能照的边缘处。 看到那个睡下的家伙,用手盖住了眼睛,不知不觉中变换了姿势,才稍松一口气。 刚刚一定是错觉! 第二零三章 偷窥 呆在异火布下的简易六合阵里,余呦呦觉得,即靠谱又不靠谱。 靠谱是因为,火代表光明,那个可能因为天然煞阵又苏醒了某种意识的东西,应该会怕它。 不靠谱…… 实是她心中没有底。 这处空间,到现在一点人声都未闻,不可能只有她和林蹊进来,那其他进来的人呢? 余呦呦实在忧虑,她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对方杀的人越多,可能就越强大。 必须想办法早点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一刻钟应该到了。 余呦呦算着时间,在差不多的时候,看着睡得正熟的伙伴,到底又犹豫了一会。 算了,人家比她小呢,再等等,让她再睡个一千息。 一千息后,她数的自己都要迷糊了,忙踢了踢睡的正熟的,“起来,轮到我了。” 陆灵蹊一个激灵,使劲揉了把脸,睡意尽消,“到时间了?那你快睡!” 把并不怎么热的被窝让出来,她忙在自己身上披了个厚毛斗篷。 现在…… 她看向下来的山头。 那里有个刚冒出来,就寒气逼人的阴洞,也许……陆灵蹊的眼睛,顺势瞄了瞄好像把火焰冰封的地方,破天荒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灵酒。 灵酒入腹,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呼! 狠狠呼出一口气,陆灵蹊正要用潜龙之势再探一探,就一眼瞄到火冰后那双有些扭曲的暗红眼睛。 偷窥…… 她心念一转,突然就按下了冲动。 之前这家伙可没偷窥呢。 现在居然躲在冰后偷窥她们,一定是怕什么。 或者说,大家的交锋,是它吃了亏? 陆灵蹊施施然坐下时,精神百倍地又给自己摸了个五香饼。 半晌,等余呦呦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自己预警醒来,刚好听到一个打嗝声,她一咕噜爬起来。 “呃!醒了?” 陆灵蹊喝了口水,“睡好了吗?要是没睡好,再睡一会也没事。” 什么没事? 余呦呦觉得她一定睡好了,因为现在精神百倍,“没什么异常?” “没!好着呢。”陆灵蹊朝她眨眨眼,“你要是睡好了,那就吃点东西,一会儿,我们接着找路。” “……好!” 虽然还没领会伙伴眨眼的意思,但是她们现在不能用灵力,可不就得吃饱喝足,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吗? 余呦呦接过她的五香饼,一边吃,一边问,“下山的路现在好走了,不过,离出口还是太远,我们是不是还要接着烧一场?” “再烧一场?” 陆为蹊望望被冰封的火焰,“第一次人家没经验,被我们烧了,这一次……” “这一次有经验也一样得被我们烧。” 余呦呦恶狠狠,“一株异火不行,就两株,两株不行就三株,不放我们走,本仙子就跟它耗上了。” 她绝对不能再给对方成长的机会。 所以,必须用异火消耗对方可能新得到的能量。 “耗什么?” 陆灵蹊把布阵的异火全都收起来,“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许都不到五十岁,人家活了多少年?我们跟它耗?耗个屁啊!” 余呦呦:“……” 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人家也许就等着我们跟它耗呢。” 陆灵蹊冷笑一声,“本姑娘不跟它耗。” 山顶上的阴洞,为毛要被用阴煞之气遮着挡着? “你要干什么?” “我要上山顶,把它的老巢烧了。” 啥? 余呦呦望向山顶的时候,当然想到了那个阴洞。 “你去不去?”陆灵蹊望着她,“你要是不去……” “我去!”余呦呦一口打断她的话,“麻烦你别动不动就想把我扔下好不好?” 以前,她以为她是魔修,扔下她还情有可原,可是现在呢? “我是道门修士。”余呦呦很正经地道:“而且我的样子也比你大,真说起来,你得喊我一声师姐。” “行行行!我的余师姐,那就请吧!” 陆灵蹊偷着关注的是那个藏在火冰后,偷窥她们的暗红眼睛,随口敷衍,“你上前,我断后!” 正好让她看看,这东西,会不会怕! …… 山娜随着几个不认识的修士,从尖柱跳下。 “快看,果然是一方小空间,小世界。” 还是绿色的。 能长树,自然就能长其他的,哪怕最最普通的药草,长到千年万年之后…… 想到这方世界,多少年来一直都没人进来过,所有人的眼睛都激动的发亮。 山娜还在外面打量的时候,那些个家伙就一齐冲了进去。 她正要抬脚跟上,身后又落下两个修士。 “咦?她是无相界的西狄人吧?” 说话的少年,语带调笑,不过,他被师兄横了一眼后,摸摸鼻子,倒是闭上了嘴巴。 山娜回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既然说她是无相界的西狄人,那这两个定然是上泰界的修士。 跨界抢别人的机缘,还一幅看不起别人的样子,她记住了。 “苏青禾!闭上你的臭嘴。”顾长安对自家蠢师弟异常无语,低声道:“你要是再这样,就别再跟着我了。” 阴尸宗准备了那么久,联合了魔门各宗,结果却被乐机门把脸把得啪啪的,最后无奈把两方都想瞒着的奇怪岛彻底公布出来。 人家还只是无相界的一个宗门。 上泰界很多人觉得,无相界没有化神修士,就很差的这个观点,顾长安认为,绝对是错误的。 无相界不能进阶化神修士,不是人家的修仙界水平低,而是这方世界有问题。 在这样的地方,看不起人家,就是把自己的性命,挂在裤腰带上,蠢不可及。 与其到时被臭师弟连累死,他觉得,还不如一个人行动呢。 “师兄,从现在开始,我听你的行吧!” 苏青禾跟着师兄,很快也走到了离山娜不远的空间边缘,“那些人往那边去了,我们……要不转这边?” “……” 顾长安与山娜一样,凝神打量这处可能有灵植的空间,根本没理师弟。 外面大佬们的谈判还在继续,所以,奇怪岛各个空间的灵气根本没有回复。 他们想在这时候找机缘,靠的,除了自己的运气,还得有个好体魄才行。 不过……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西钬的女修面色怎么这么凝重呢? “这位道友,你不进去吗?” 顾长安转向山娜,“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顾安长,乃上泰界浩天宗修士,这是在下的师弟苏青禾。” 苏青禾无奈只能跟着师兄一齐朝不太待见他们的山娜拱手。 “道友如果无从选择,”顾长安笑意盈盈,“不如我们一路如何?” 一路? 山娜转了转左手腕上的粗银镯,“两位是上泰界新来的道门修士?” “是!” 顾长安非常有风度,“在下听说过无相的西狄。”能跟无相修仙界各宗打擂台的西狄,他很有兴趣呢,“道友是本地修士,想来,对无相的各宗各派,都有些了解。同样,我们兄弟,对上泰界的各宗各派也有些了解,我们两家合作,说不得能避免很多麻烦。” 现在抢着进去找机缘,其实早就迟了。 无相界很多宗门和上泰界魔门各宗弟子早就进来了。 如果这处空间有灵草,所有外围的,一定早被人家采过。 顾长安想的很清楚,这里总会回复灵气,大家是修士,真正的较量,是在灵气回复之后。 那时候,普通的修士可打可杀,但各宗的天才弟子们……,能避最好还是避开的好。 所以,拉一个本土的修士,就对他们很重要了。 “合作?” “是!”顾长安笑意盈盈,一幅如玉君子的形象。 山娜转着手腕上的粗银镯,“合作之前,山娜想问道友一个问题。” “原来是山娜道友!”顾长安再次拱了拱手,“道友请问。”他们是两个人,人家是一个人,谨慎一点才是正常的。 “两位对这里……是一种什么感觉?” 镯中藏着她的本命草虫,她才刚踏进这处空间,草虫就在拼命地转圈,反对她进去。 山娜相信她的小宝贝,才迟疑至今的。 “这里?” 顾长安的眉头皱了皱,“道友是觉得哪里不对嘛?” “嘁!”苏青禾在旁嘁了一声,“奇怪岛奇怪岛,这里具体重叠了多少空间,都无人知道呢,我觉得有点古怪才是正常的,反而没古怪,才是不正常。” 这? 很有道理。 顾长安笑了,这一次,他没让师弟闭嘴了,“道友觉得哪个方向不对,我们避开就是。” “……” 山娜又转了一个粗银镯,安抚里面的小东西,“嗬,可能是山娜多想了吧!”她自嘲地一笑,“在草原上呆惯了,这里只见山林,却没见空中有鸟,难免奇怪一二。” 嗯? 顾长安的心头一懔! “道友真是太大惊小怪了。”苏青禾大步上前,“也许这处空间,根本就没有草原的那种大鸟呢。” 女修就是麻烦,一点屁事,都想半天。 “道友……” “既来之,则安之。” 山娜又拍了拍银镯中的小宝贝,“道友,我们一起吧!” “哈哈!请!” …… 感觉到又来的一群修士,隐在幽林中的暗红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呼……” 有人来就好,虽然他们的味道都不怎么样,但总是一口吃的。 它看着重点盯着的两个丫头走进阴洞,抬起爪子挥了挥,被烧过的山林以及这边的黑夜,瞬间如波纹般化去,好像它们从来不存,跟其他地方一样,一直处在通透的蓝天之下。 山娜镯中的草虫一直在转圈,它感觉到什么后,突然扎了她一下。 山娜心下一颤,迅速打量四周。 虽然没有灵气,虽然部落的草虫等阶都不高,可是她小宝贝不一样。 它可是变异过的。 这里…… 她什么都没发现,只能万分谨慎地跟着两人身后往空间的内里去。 …… 还在往阴洞下的陆灵蹊和余呦呦不知道,阴洞之外的世界又回复了原样。 两个都是一身的厚毛法衣,陆娄蹊步罡踏斗在前时,还一手托着照明的异火,一手执着厚背大刀。 余呦呦同样。 阴洞阴洞,有火……总感觉心里踏实一些。 “奇怪,这洞怎么感觉好平滑?” 一直何持圆圆的,平缓而下,好走的不得了,“这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如果是自然形成的,总会有些许不同。 “确实!”陆灵蹊在前道:“你睡下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什么王,在火冰之后偷窥我们。” 什么? 余呦呦的眉头拢了拢。 “我觉得,我们应该有让它非常忌惮的地方。” 不论是她们的血脉不对,还是异火不对,反正是让它害怕了。 “但是,它虽然一直忌惮我们,却始终不肯放我们离开,显然是存心想把我们耗在那里。” “你怀疑……我们烧出的大火,外面的修士,根本看不到?” “是!”陆灵蹊点头,“你没看,它让天黑,天马上就黑了吗?” 她总觉得人家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阴煞之气的积累一定很多很多,“这方空间的具体情况,它比我们熟。我们要出去的心,它也看得明明白白,可是既然它那么看得起我们,又如何能让我们离开?” 顺着人家给出的路走,可能走到死,都走不出去。 “这里的阴寒之气,或许跟它有些关系。” 她是畅灵之脉,余呦呦是什么血脉她不知道,但想来,也不会太差。 陆灵蹊不知道,她们是有缘呢,还是有缘一起倒霉,“如果没关系,我们烧一把,再出去,或许也行。”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余呦呦的眉头拢了拢后,在心里叹口气,决定再次主动出击,“这样很危险呢,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要是死在这里,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阴洞的回音,突然就感觉有些异样。 余呦呦好像没有停顿地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啊?” “……你是谁?” 陆灵蹊谨慎地问了三个字。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具体的身份。” 余呦呦的右手把剑抓得更紧了些,“我母亲是人族,父亲不详,她十八岁无意中进了一个秘镜,不知道怎么就怀了我。” 第二零四章 猂狸 特殊血脉带给陆灵蹊一家的只有血泪。 她不知余呦呦说的身世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把畅灵之脉说出来。 “我是被我师父捡回家的。” 陆灵蹊的左手缩在厚厚法衣中,拿着装着异火的玉盒,慢慢往阴洞的深处去,“那什么特殊血脉,还是头一次听说。” 她当然注意到,之前阴洞的某一回音不同,“不过,想让我们当灵仆,自动献血,那是做梦。” 这方世界人族都掌握多少年了?可笑,它却还活在过去的荣光里不肯出来。 陆灵蹊嗤笑一声,“现在的修仙界,想当我们人族的灵宠多着了,如果它反过来求我们,又表现点本事,说不得,本仙子不会在意它长得磕不磕碜。” 呼~~~~~ 阴洞深处,一股子寒气袭来。 好像她刚刚的话,触怒了它。 “臭丫头,”不似人声的声音再次传来,“给脸不要脸是吧?” “咦?你给过我们脸吗?”陆灵蹊不怕它冒出来,只怕它不冒出来,把她们就这么耗着,“老东西,知道在我们修仙界何为王者吗?是说一不二,但有反者,拍为齑粉的存在。” “不错!”余呦呦接着嘲讽,“还本王?还灵仆,可笑不可笑?” “……是吗?本王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可笑。” 话音刚落,四个明显已成僵尸的东西,出现在异光能照的尽头。 它们的身体已经长满长长的黑毛,指甲以及牙齿俱都伸出老长,真碰到…… “后面还有三个。” 余呦呦在陆灵蹊回头的时候,轻声道:“七个到齐了。”如果真的只有这七个,她们倒放心了。 叮…… 往前甩出异火的刹那,陆灵蹊人随刀走,后发先至,朝已快要进阶成铁尸的黑毛僵大力砍去。 长长的阴洞没有其他路,必须杀出一条来。 哐! “吼吼!” 让人没想到的是,黑毛僵的头骨已经硬如精铁,陆灵蹊虎口一震,迅速变刀,在刚刚甩至的异火上一扫,带点异火之芒,又以极快的速度,砍向它的脖子。 卟! 黑毛僵的头颅甩到洞壁,又被弹了过来。 陆灵蹊抬脚一踢,把张口还想咬来的尸头踹到第二个扑来的黑毛僵脸上。 “吼……!” 第二个黑毛僵的面孔刚好被咬,正要急切挥手把它扒拉下去,陆灵蹊的大刀已经又在异火上一扬,再次砍向它的脖子。 卟! 如陆灵蹊所想,沾了一点异火之芒的大刀,能破开它们的防护。 两颗咬在一起的僵尸头,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她的大刀顺势一拍。 咕噜噜……顺着斜坡而下,滚出老远。 “吼吼吼!” 第三个黑毛僵扑到第二个没了控制的僵尸身,吼叫着冲过来。 “噗……” 陆灵蹊一口灵酒朝托在刀上的异火猛然一喷,‘轰’的一声,阴洞大亮。 “吼吼!” 黑毛僵被满含异火的火芒吞噬,本能的惊恐后退,撞上听令而来的第四个,“吼吼吼……” 一双暗红眼睛,出现在火光的尽头,它看着破了防御的两个笨蛋,被人家的大刀,没费吹灰之力地一斩四半,迅速又隐了起来。 “怂王,有本事别走!” 陆灵蹊托住异火,从洞壁旁跃过燃烧的尸堆迅速追去。 身后余呦呦急忙跟上,根本没管身后三个已经没什么用处的黑毛僵。 “知道什么叫怂吗?” 陆灵蹊把‘怂’字咬的极重,“在现在的修仙界,它是软弱无能的代表字。” 呼~~~~~ 黑暗中,那双暗红的眼睛变成了血红,它万般不甘心,可是…… 望望阴洞的某一尽头,它迅速喷出一口好像血雾一般的气,掩饰了这边的通道后,幻出另外两条道来。 陆灵蹊冲下来的时候,看到幽幽不知多深的两条道,眉头深蹙。 “找到了吗?” “又跑了。” 果然是怂王。 余呦呦叹气,执着异火上前查看后,同样选择困难,“我们……” 她正要问她们怎么走,就见某人突然往地下一倒,摆了个古怪的姿势。 “敢骗我?” 陆灵蹊倒下的快,爬起来的更快,大刀往地上一插,拿起酒壶就倒,不仅两条她本来就觉得古怪的道前倒了酒,就是刚刚感应到的地方,也倒了酒,然后拿上异火一点。 轰…… 大火熊熊而起。 原本平静无波的黑暗世界,好像被烧着了般,一股特别的腥臭之味被烧了出来,紧接着,两条幽暗长道就那么在她们面前晃了晃后,突然消失了,反而是她们右前,原本没路的地方,冒出一条道来。 这? 余呦呦太惊讶了,到了此时,她哪能不知道,朋友摆的那个姿势有古怪? 虽然非常想问,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人家不说,主动问总不厚道。 她抿着嘴巴跟在杀气腾腾的某人之后,冲进刚冒出来的通道。 …… 秘林中,才赶出来,想要观察新进修士的暗影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回头。 被破了? 怎么可能? 如果被破,那她们…… 一想到,她们可能会把那个沉睡的家伙惊醒,它暗红的眼睛,就闪过一丝惊慌。 这时候赶回去,明显已经迟了,可是…… 望望林中急速穿行的几群人,它狠狠吐了一口气。 透蓝的天空,在山娜等人的眼前,好像被人一下子抽走了。 天地瞬间伸手不见五指,没人知道,阴煞黑气,在黑暗中以极快的速度包围住所有人。 “怎么回事?” 恐惧的声音,在林中此起彼伏,可是大家带的日光石和月光石摸出来,却几乎没有一点用,朦胧的亮光不知怎的带了点绿色,都没冒出手来,没它感觉恐怖,有它感觉更恐怖。 山娜翻手就把月光石再次收起,这边,苏青禾和顾长安以最快的速度,翻出了一盏好像银水晶制成的灯来,它的光亮总算没被压制。 “什么东西?” 两人同时看到脚下缠上来的黑色雾气,可是挥手间,它们却似有形一般,该怎么缠还是怎么缠。 “啊!” 远方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接二连三地响起。 此时,山娜三人也感觉到地下传来的某种拖拽之力,顾不得靴子,一个提一个,迅速往旁边的大树上。 可是,既然盯上了,怎么可能再放? 对那两个有特殊血脉的人,它没办法,难道对这三个普通的,也没办法吗? 咔咔! 它干脆连着大树,一起往地下拖拽。 …… 陆灵蹊和余呦呦不知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两人越往前空间越大。 很快,就到了路的尽头,却是一道刻满好像花纹又好像符文的墓门,墓门前有两个镇墓台,只是一个镇墓台上空荡荡,一个镇墓台上满是碎石,还有好些滚到下来。 “应该有人到过这里。” 举着异火检查后,余呦呦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失望,她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到了这里,结果却有些不如人意。 “管它怎样,我们总要进去看一看。” 陆灵蹊以刀身托住异火,站到墓门前,“对不住,打扰了,我们只想找一条出去的路,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您这里有线索,或者干脆就有出去的路,麻烦借一借,晚辈感激不尽!” 话音才落,她便伸手用力一推。 轰隆隆! 墓门大开,随着抵在门前的滚珠咕噜噜地顺着滚道滚远,一盏又一盏好像油灯亮了起来。 借着灯火,两人完完全全看清了这个墓室。 除了正中多的一个白玉棺,其他桌椅板凳俱全,两个玉架靠墙而立,只是上面,却什么都没有了。 “不像有路的样子。” 余呦呦打量四周,“不过,这里怎么感觉有些古怪呢?” 外面寒气逼人,可是这间墓室,却给人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 她都这样,陆灵蹊的古怪感当然更甚。 用潜龙之势的时候,这里的阴寒之气明明是最为浓郁的,但现在…… 她正要倒酒,再用异火烧一遍的时候,一声叹息从白玉棺中传来,“好长时间,没人进老夫的墓府了。” 棺盖上突然坐了一个头戴高冠,甚有仙风道骨样的老者,他打量她们,“两位不请自来,想是遇到了麻烦。说吧,你们想要老夫帮什么忙?” “……我们想出去。” 陆灵蹊也在打量他,这人不像是实体,却又介于虚实之间,“敢问前辈,这里如何出去?” “出去?” 老者目中异光一闪,望向门外,“你们遇到猂狸兽了?” 猂狸兽? 陆灵蹊和余呦呦对视一眼,道:“我们不知前辈说的猂狸兽是什么,但我们遇到了一个没看到身影,只有一双暗红眼睛的东西,它自称为王,一直在阻止我们出去?” “自称为王?” 老者目中厉色一闪而过,“那就是猂狸兽。你们……是身有特殊血脉吧?只有特殊血脉的人,自视越来越高的它,才不能靠近不能亲手伤害。” 什么? 陆灵蹊和余呦呦心头都是一跳。 “不对,这里现在进来很多人吗?” 老者好像感应到什么,急问她们。 “是!” “这么说空间之门打开了?” 老者在心里叹口气,“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此地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它应该叫百折园,当年老夫把它当成了天然阴地,无意中住进等死,却没想……墓穴下,还另有空间。 那处空间可能曾经死过很多厉害人物,以至阴煞结魄,猂狸兽无意中吞了不少,渐被改变,就以为它也是远古时代,把人族踩在脚底下的大能人物。”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这处空间,没有活人,阴煞结魄却是无智,所以,老夫不出,天老大,地老二,它就是老三。 只是,我们因为这里的阴煞之气没有化成飞灰,但在未修到半仙之境,同样无法出去。 除非……” 他看着二人,“除非百折园来了跟那些死难大能有一些联系的后人,借由你们的血脉打破百折园空间的某些禁忌,否则,它只能在此耗着。” “……” “……” 这个消息,把陆灵蹊和余呦呦砸懵的同时,也让她们对老者更为戒备。 “两位不必害怕!老夫心有大道,可不是猂狸那个畜牲。” 他怎么会正道不走,走猂狸那个可能被天道盯上,害人无数的邪道? 老者又道:“天道虽然独爱人族,但远古百族却也没有彻底消失,只是有的藏于秘境,有的血脉流传于人妖两族。 人族有无灵根,可能都与他们有些关系。” 他死在这里,神魂却一天更比一天清醒,成了另外一种存在后,长日漫漫,修炼之余,便常常瞎琢磨。 “远古的事,早与我等没关系,世人亿万,拥有特别血脉的人,不会只有你们两个。” 只是目前到这里的,只有她们二人,“若没有第三个拥有特殊血脉的人进到此处,猂狸兽为了出去……” 为了出去,一定还会来找她们。 想到那七个变成僵尸的家伙,陆灵蹊和余呦呦心里都明白,它再来的时候,不会那么简单了。 “老夫顾着它在这里好歹是个伴,却没想……” 他已经感应到,它又在杀人了。 唉!难得遇到两个能说说话的。 老者在心里叹口气,“阴煞结魄,于阴鬼而言,乃大补之物,于修士而言,若能找到血魄,不管是锻体还是炼丹,都算宝贝。” 更何况这两个还真与下面有些关系。 “老夫送你们下去,机缘你们自己把握。” 什么? 陆灵蹊和余呦呦还没有所动作,就感觉脚下一空。 “凝神静气,不要被阴魄所趁。” 她们还没懂老者话里的意思,便突然被残暴、杀戮、毁灭……等多种强悍狠戾的气包裹,它们犹如飓风般,似乎想把她们撕成碎片。 “啊啊啊……” 同样从猂狸那里逃出一命,落下来的修士们,也被这些恐怖的气息所扯,惨叫声,此起彼伏。 叮! 叮…… 陆灵蹊和余呦呦一齐出手,步罡踏斗,各朝看上去,好像血影的东西劈去。 当当! 刀影剑气过后,两颗拇指大小的红色晶石掉了下来。 这? 张牙舞爪,各种淡蓝、淡灰、淡青的影子在一顿之后,好像齐被激怒,更疯狂地扑向她们。 第二零五章 各方心机 说千古,笑邪魔,胜者在天负者在地! 曾经不可一世的存在,现在早是过去式,不管他们如何的不甘心,事实上,天地连他们的魂魄都不曾容下。 百折园遗下的,只有这些凭本能朝生魂撕扯的各种不甘意念,陆灵蹊一刀一个的时候,能听到当当掉下的结魄晶石。 它们最后怎么用,有多大用,暂时还顾不上,所有被围的人,面对这些悍不畏死的东西,都只有反抗一途。 不拿起刀剑,最后死的只能是他们。 陆灵蹊和余呦呦在这边砍的时候,相隔数个通道的更远处,也终于有修士反应过来。 鬼怕恶人,阴煞结魄虽不算鬼,却也算同出一源。 叮!叮叮叮…… 当当当…… 各个队伍都有最先出手的人。 看到结魄被破,化成的晶石,所有还拿得动刀剑的人,全都拿了起来。 别人能砍,他们当然也能砍。 只有鬼宗和阴尸宗的修士在反应过来后,每砍一个都心痛万分。 灵气未复,他们纵有万般术法可以驱使这些无智东西,此时也使不出来,只能用这种暴力之法,把它们变成没什么用的阴魄晶石。 只是…… 他们心痛的有多快,后悔的就有多快。 这里也不知怎么回事,阴煞结魄似乎源源不断,而力气,却不能像灵力一样,用回气丹用灵酒补充回来。 再这样下去…… 看到两个早被阴煞结魄夺志的修士,萎顿在地,脸颊渐瘦,连惨叫都叫不出来,已经痴傻等死的样子,谁都怕。 “大家合作如何?” 顾长安也顾不得道门魔门了,朝各自应战的几堆人喊道:“再不合作,我们谁都走不出去。” 当没了力气,再也还不了手,那两人的样子,就是他们要走的后尘。 此时的顾长安还不知道,相比于上泰界修士,无相界这边下来的修士,很多都曾经历过二十万里寒漠的来回奔袭,在体力方面,比他们强的多。 “合作!” 最先回话的四个修士手软脚软,拼死往他们那里赶去,“麻烦先救我们一救!” 虽然那三人的脸,被阴煞身上散出的微光照得更显阴森恐怖,可是此时不应…… 他们四人在猂狸那里,挣扎夺命了半天,又被扔来这里,虽然勉力为了性命,跟这些东西拼命,虽然它们不是很难砍,可是自它们身上透过来的暴戾杀戮的气息,实在让人恐惧。 他们必须休息一下,定一定神,要不然,迟早会被这些东西活活淹了。 “……救!” 顾长安看了眼,听了他提议后相互靠近的另两队人,无奈至极,“山娜道友,我们先救一救他们吧!要不然……” 要不然当不了老大。 要不然,人家的队伍越来越大,他们这边…… 看在出事的时候,这人先拉了自己一把的份上,山娜一刀一个的时候点了头,随他们师兄弟往那四人处挪。 “我道是谁,原来是云天海阁的顾道友。” 迅速组合自家两方队伍的阴尸宗池谨阴阴一笑,“顾道友是不是忘了,五年前,云天海阁打杀我四位师叔的事了?” 哪怕这里很危险,哪怕现在不能打杀,可该给的压力还要给。 不管什么时候,老大都只能有一个。 “原来是阴尸宗池道友。” 顾长安冷瞥他们一眼,发现人家有十五人的时候,面上一寒,“怎么?你想把外面的恩怨,也在这里了结?” 叮……! 山娜的弯刀呼啸飞出,一连当当掉下数个阴魄结晶后,又回到她手里,“春草部山娜在此,有无相界的道友吗?” 嗯? 顾长安和池谨一齐拢眉。 “太霄宫凌雾!道友要做什么?” 凌雾远远应答,她是太霄宫有名的天才弟子,无相界这边认识她的修士,早无声地跟她合作到一起了。 “原来是凌雾道友,久仰大名。” 看到那边人头攒动,差不多二十多人,山娜大声道:“阴尸宗狼子野心,我们合作如何?” 做为春草部的新一代领袖人物,虽然这里没有西狄草原的人,但她很清楚,顾长安这边势单力孤的后果。 她现在跟人家合作在一起,真要让池谨把报仇的话说出来,她也别想全身而退。 虽然无相修仙界一直排斥西狄人,但此时,他们勉强也算一方。 “好啊!” 凌雾一口答应。 相比于西狄修士,阴尸宗更可恶。 大家谁也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正应该精诚合作才是,可是池谨想干什么? 居然想用一时的强大,先一步,把势弱的仇敌先灭了。 他这时候能灭人家,难保不会整合这里的所有魔门修士,然后再朝他们这些无相界修士扑来。 凌雾人随剑走,带着大家往他们这边来,“阴尸宗池谨是吧?听说你们两万灵石收一具筑基修士的尸身,怎么,想在这里大干一场?” 只要外面的谈判成功,乐机门配合阴尸宗,放开阻灵的阵法,大家的灵气就会回复。 相比这些魔门修士,他们在这里,可没有一点优势。 所以,趁着灵气未复,先把他们解决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道友误会了。” 池谨眼看本来要朝他附来的两小队人马,汇合一处后,又远离了些,气得想咬牙,“这里情况未明,池某又如何会动杀心?在下刚刚只是提醒云天海阁的顾道友,想要合作,得……” “解释就是掩饰。” 凌雾声音冷冷,“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但这里,由不得你们阴尸宗说话。” “……哈哈!” 池谨狠狠斩下一只血魄,“那道友又想做什么,掀起地域之战吗?我阴尸宗放开奇怪岛的空间,才有你们到此的机缘。” “屁!这是机缘吗?” 被阴煞影响了心境的苏青禾大怒,“这里分明是你阴尸宗的机缘,是你们魔门的机缘。”不知奇怪岛空间情况的他,只以为这里,都差不多一样。 此时,他真庆幸灵气未复,要不然,在这样的魔地,他们这些道门修士真要变成人家的机缘了。 “……顾长安,你怎么说?” 池谨不想自家这边被无相界修士围杀,无奈,只能求向最先开口的顾长安。 “什么我怎么说?” 顾长安笑了笑,在百忙中把师父赐予的月华灯挂到了师弟的腰上,帮忙挡一挡阴煞对他的影响,“阁下是听我说话的人吗?” 他们终于跟四个拖油瓶汇合到一处了。 “这里,就像家师弟说的,确实不像我道门修士的有缘地。” 人家不仁,又让他如何义? 现在情况翻转,想改口,语气还这么硬实,当他是傻子? 顾长安其实也在考虑灵气回复,这些魔门修士可得的机缘。到时候,最先没立足之地的,恐怕就是他们。 “你……” 池谨朝愤怒的师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哼!各位如此不依不饶,那有本事就来吧!” 他们迅速变幻队形,以三角队式,往远处没人的通道冲去。 “山娜道友,顾道友,你们不动动吗?” 凌雾虽然很想早点解决这个后患,奈何双方离得有些距离,只能先挑最先开口的两个人。 “……顾道友,你说呢?” 山娜把皮球踢给顾长安。 这里,只有她这一个西狄人,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时候,得罪哪一方都不好。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长安拉住冲动的师弟,喊的八个字,声音有些大,“这里情况未明,灵气回复的时间也未明,我建议,大家还是暂时合作的好。” 不远处,原本将投又未投阴尸宗的小队,在他喊出这话的时候,再次移动起来,他们的方向,明显是朝着他去的。 凌雾当然不傻,“顾道友很有本事啊!” 这人在上泰界定然如她般,身份也不低。 要不然,也没本事,借力用力,壮起了他的队伍。 “凌道友说笑了,在下只为自保尔。” …… 陆灵蹊和余呦呦不知这里都有她们的熟人。 更不知道,一番尔疑我诈的口角后,阴尸宗池谨带着十五人的队伍,正在朝她们的方向移动。 打到现在,两人已经掌握了节奏,余呦呦甚至把落下时,无意中摔在地上,盖了盖子的两只玉盒又重新打开了。 悍不畏死的阴煞在两株异火冒出来的一瞬间,本能地后退了些。 不过,它们只是不敢靠近异火,血肉、生魂的香甜气息,却还是引诱着它们不停地冲击。 “一会累了,我们再用异火摆个六合阵出来。” 余呦呦一边打架,一边把落在地上各种颜色的阴魄晶石用脚给划拉回来,“林蹊,这些东西,我先收起来,回头,我们六四分成,你六,我四。” 想想真是一把辛酸泪。 居然主动说别人六,她四。 余呦呦气闷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笑。 师父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时,她是相信的,但现在的相信,与她之前的预想,绝对是不同的。 “你自己说的啊!” 陆灵蹊当然不会把到手的好处,再给推出去,笑道:“那就快收吧。”她的大刀护住自己的时候,也帮忙多照顾了她那边。 “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余呦呦蹲下收取晶石,“你多砍些,现在我们不愁没地方放。” 从蛇公子的战利品以及储物用具,可都在她们身上。 “你现在还有劲吧?” 收了差不多后,余呦呦把腰上的酒葫芦拿起来,往口中倒了两口,“你先忙,我定定神。”刚开始的时候,真是差点被吓死。 “你说,那个老头,对我们真没恶意吗?” 这破地方,想回去,好像更难了呢。 “不知道。” 陆灵蹊的大刀使的呼呼带风,“不过,看人家的样子,真想杀我们,好像也不是太难。” 三千大道,道道可期。 “我师父说,越有有望大道之人,底线越不能破,要不然,天道追索,哪怕你有通天彻地之能,最后也只能是天劫之下的劫灰。” “嗯!这话,我师父好像也说过。” 余呦呦喝了酒,又顺势倒了些洗洗手,“你那里,还有五香饼吗?”她伸着手,“我洗了手,自己拿行不行?” “……矫情!” 陆灵蹊怒,她在这拼死拼活,她在那里坐着,吃好的喝好的,算什么? “我怎么感觉,我六你四,是我亏了?” “哈哈!小气什么?” 余呦呦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不过,“我吃饱喝足,也帮你挡一会不就行了嘛!”她接过她甩来的纳物佩,“我以后也要跟你学,不管什么时候,吃的都装点。” 可怜,进阶筑基后,口腹之欲就被她禁了。 哪怕下来时知道某些地方禁灵,她也只带了两瓶辟谷丹。 “我的天,你这里吃的挺多的呀!”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林蹊,你是不是一直没辟谷啊?” “我干嘛要辟谷?” 陆灵蹊一刀砍下两个阴魄晶石,“看看,这些都是我不辟谷的功劳。” “省着点力气。” 余呦呦无语,“这么多阴煞结魄,光我们两个,杀是杀不完的,所以,细水才能长流。” 陆灵蹊:“……” 她真不想理她,“快点吃吧,我好像听到东北方向有刀剑之音。” 来者不管是敌是友,如果看到她们只有两个人,手上又有克制阴煞结魄的异火,万一有想法怎么办? “真的假的?” 余呦呦没听到刀剑之音,但听她这样说,总是不放心,“张嘴!”扔了一块肉干进她嘴巴,“快吃,吃完我再喂。” 这叫喂吗? 这分明是不想她歇啊! 陆灵蹊气得刀身一横,呼的一圈。 当当当…… 落下一圈的阴魄晶石,“我跟你说正经的,东北那里是个通道吧?真的有刀剑之音。” 是吗? 侧耳间,余呦呦终于听到了一点点。 她迅速往嘴巴里按了两块肉干,站了起来,“你歇着吧!现在我来。” 她歇的再好,也不能一人对两个,“来的人,上泰界能不能合作我知道,无相界能不能合作你知道,如果不能合作的魔门修士,逃命,我可就指着你了。” 第二零六章 三神咒 不安之地,陆灵蹊不敢让别人太眼红,快速把肚子糊弄饱,收了自己的异火,独留余呦呦的在外。 “来了。” 脚步声有些纷杂,余呦呦望过去的时候,恰好池谨因为这边的刀剑之声,也望了过来。 “不好,阴尸宗池谨!” 余呦呦一眼认出了他,低声道:“其他好像也都是阴尸宗人。” 世间万物皆可修行,以尸入道自然也可以。 只是世人愚昧,更多的人在修行路上,求的是个‘强’。 阴尸宗为了更‘强’,炼尸为己用,反而把老祖宗以尸入道的理念丢了个七七八八。 “阴尸宗会在这里试炼的弟子中选出新一代七十二地煞,他一定会争一争。” 余呦呦怀疑此番不会善了,“想争七十二地煞,必得在这里,得七十二具筑基修士的尸首。” 什么? 陆灵蹊的眉心一跳。 这世上,最贵的是人命,最贱的也是人命。 她们两个看样子就势单力孤,对这些魔修来说,不比碾死两个蚂蚁难。 更何况,还有一株异火。 果然! “在下池谨,两位仙子有礼了!” 一行人好像不露痕迹地往她们这边靠近,走在正中闲着的池谨朝她们遥遥拱手,“阴魄太多,两位不如移到我们队伍,也好休息一二。”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被无相界一群人逼到这里,却没想,除了有两个小菜,居然还有一株无根却不息的火。 虽然没灵气,还看不出它到度是什么火,但有它在,阴魄再多也有个保障。 “走!” 陆灵蹊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带上收起异火的余呦呦一言不回,就准备避开他们,往另一边的通道去。 “哪里去!” 因为面纱,池谨不知她们是谁,但他也不在意。 修仙界很一些修炼稍为有成的女子,喜欢扮什么高冷仙子,这样的人,几个耳刮子一打,马上就能软成一摊泥,“给脸不要脸是吧?那就别怪池某了,上。” 他们师兄弟合作默契,迅速分离出五人急赶,堵住两方距离差不多的一个最近通道。 堵住了这里,她们就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跑。 区区两个人,在这么多阴魄挡路的情况下,如何能跑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找死!” 陆灵蹊可没有往远路跑的自觉。 发现最后的十人,又分成两路,一路追着她们过来,一路抄远道,想把她们最远的一条通道也给堵了,气得柳眉一竖。 “哼!异火留下,身家留下,乖觉一点,哥哥们留你们性命也未为不可,否则……” 否则的话没说完,却没想,原本还在十来丈外的人,突然一跃就杀到了他们面前。 五人惊异刚想打下手上的阴魄就来挡格,就见金光急闪,叮!叮叮叮…… 什么叫砍瓜切菜? 落在后面的余呦呦算是见识到了。 她一直知道,身边朋友的厉害,可是这家伙好像强盗一样,把战场弄得血肉和断肢横飞,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吱—— 空气中的血气和新飘出来的五个生魂,让这处空间里的所有阴魄同出一音,疯了一般,全朝那里扑了过去。 这? “怎么回事?” 顾长安和凌雾等人对这些突然躁动起来的阴魄,心惊不已。 这些东西,原本就悍不畏死,现在更甚了。 两大队伍才轮体的几个人,又被重新拉入战场。 他们都如此了,陆灵蹊这边,要不是她感觉不对跑得快,都要被那些一拥而上的阴魄活活淹了。 “这边。” 余呦呦的反应快,拉住有些狼狈的队友,忙往池谨等人来的通道杀去。 短短不过十来息工夫,五个人的血肉魂魄,便被这些阴魄生生撕吃了。 它们的颜色,比原先的好像亮了不少。 呼! 一道有些熟悉的呼气声,让陆灵蹊和余呦呦心下一寒。 “快走!” 陆灵蹊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啊’的一声惨叫,一颗头颅带着不可置信,被鲜血激出老高。 “翁成,你干什么?” 池谨在这边发现不对,忙提醒,“快跑。” 可是已经迟了,那边的四个人,好像把他们自己的同伴当阴煞结魄砍了,‘卟卟卟……’数声响起的时候,猂狸放开被它一时禁住的血腥之气。 吱…… 整个空间中的阴煞结魄再次被血肉和生魂刺激得同出一音。 它们顾不得身前的香甜气息,全往大餐的地方扑去。 这? 池谨等人面色如土。 短短时间,十个师兄弟就这么…… 异火迅速在余呦呦的手上亮起来,她感觉那猂狸来了。 要不然,阴尸宗的五人又如何会自相残杀? “分开!” 池谨脑子不慢,大叫时,先避开了四个师兄弟。 其他四人吓得忙把剑对外,只怕不小心对自己人砍下去。 “快!退出这里。” 池谨一剑开路,总觉得再在这里,会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 …… “畜牲!你好大的胆子。” 墓门前,老者朝空荡荡的镇墓台上一抓,似虎似豹的猂狸兽就露了出来。 它的影子没有老者凝实,不过,这不代表它不敢反抗,“老东西,我们之中,你才是畜牲,你知道吗?” 它的爪子泛着红芒,先朝老者拍去。 “尔敢!” 老者一拳迎上,‘咔’的一声,猂狸伸出的爪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好像没有实体的身体,也被他打断了腿。 “老夫早就说过,再敢杀人,就打断你的腿。” 他的身体围着狰狞的猂狸兽几闪,连着响了三声‘咔’,才退出一步,“现在知道谁是畜牲了吗?” 猂狸兽:“……” 他眼中的暗红与血红连闪,最终又变回暗红,“我是畜牲!” 打不过,不服输,头被拧了也很有可能。 它按下心里的愤怒,在曾经的老主人面前,又低了头。 “既然是畜牲,既然当初自己说,要当我的镇墓兽,看守门户,那就好好呆着,敢再闹事……” 老者哼了一声,“你知道后果的。” “……” 猂狸兽看着老者甩手回去,墓门又在面前轰的一声关上,气得磨了磨牙,努力想要再站起来。 啪! 四肢已断,它站不起来,又摔了回去。 它再努力,‘啪’又摔了回去。 咔咔! 它的牙齿磨了又磨,终于狠狠心,从镇墓台上摔下去,朝满是碎石的另一个镇墓台爬去。 …… 陆灵蹊和余呦呦不知道闹事的猂狸被老者抓走,她们不敢再在这个空间呆,不仅地上的阴煞晶石没敢再要,就是阴尸宗死人的遗物,也没人敢再拿。 两人没再管也朝这边逃来的五人,再杀人,再见血的后果,可能是大家都承受不住的。 池谨五人分散而来,每个人相距的距离差不多都是三丈,紧紧缀着她们。 相比于未知的恐惧,还是能见的敌人更让他们安心。 “这些东西不能见血!” 池谨五人其实已经有些被阴煞夺志,虽然都在勉力把袭向他们的阴煞结魄砍了变成晶石落下,可事实上,劲力早不如前。 “两位也尽早分开吧,要不然……” 早知道会有此劫,他怎么也不敢朝她们打主意。 只是池谨的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盯异火,“刚刚你们也看见了,再不分开,定有不测之祸。”或许因为这异火,她们二人不需分开,那如果自己得了这火…… “两位!” 他在后面急叫,陆灵蹊和余呦呦不敢再杀人,只能把他当成狗叫。 两人下意识地顺着一地的阴煞晶石往他们的来路去。 “两位,还请听我一言啊!” 池谨白着脸大叫,“要不然,你们有难,我们也会跟着倒霉,你们……你们不能如此自私啊!” …… 猂狸兽忙了半天,终于爬到了这边的镇墓台,它介于虚实之间的影子,抖的有些厉害,似乎非常痛苦。 可是痛苦也要做,否则机会一错不再来。 呼!呼呼…… 它对着一堆碎石不停地吸气吐气,没一会,碎石慢慢化成了齑粉,而它也重新站了起来。 哼哼! 它对着墓门悄悄哼了两声,在镇墓台上一闪又一闪后,再次消于无形。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回到队伍中间休息一会的顾长安,突然感觉后背一寒,一道劲风袭来。 叮! 他反应超快地用剑挡住,“葛安之,你要干什么?” 幸好,他一直防着这两队魔修,要不然…… 葛安之一击不中,眼神直勾勾的,没再朝他动手,顺手的一剑,却送进了身旁的师弟体内。 卟! 长剑送进去的快,抽出来的更快。 只是,他的师弟似乎也是狠人,被自家师兄暗地里来这样的一剑,根本想都没想,也还以一剑,与此同时顾长安也没犹豫地一剑插进了葛安之的心脏。 吱—— 血腥气一出,阴煞结魄再次兴奋,同出一音时,甩下其他人,直往那边扑去。 “快退!” 眼见那密密麻麻疯狂挤来的东西,山娜一个翻身后撤时大叫提醒一声。 叮叮叮…… 当当当…… 无数道刀光剑影在自保的同时,狼狈外撤。 “啊啊啊!” 拼死冲出来的一个魔门修士面上呈一种不正常的红,乱刀狂砍一通后,突然朝自个的脖子来了一下。 “不好,他们已被阴魄夺了心神,快退。” 十数丈外,凌雾拎剑击散冲到她这边的阴魄时,大声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此乃净心神咒。 反应过来的无相界修士,连忙陪她一起,“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急急如律令。” 空气中原本的躁动,突然一歇。 狼狈逃出的修士,不管会不会,管不了它乃道门驱邪之咒,更管不了他们是魔门修士,忙跟在后面念起来。 他们的声音,似乎把争抢血食和生魂的阴魄都惊住,它们不自觉地,离大家远了些。 有门! 众人大喜,再次相聚一处的时候,不仅跟凌雾又念起净身神咒,还跟顾长安走起了禹步,“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魔门修士,再念一个净口神咒。” 凌雾朝某些面色还不对的人大声道:“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 以为还能借一把劲的猂狸兽没想到,这些人就这么破了它辛苦弄好的局面。 呼…… 它吐了一口气,正要再加把劲,身上突然再次一紧,空气中闪过一道波纹。 “老夫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 下面的情形,老者当然也感应到了,把猂狸拎出的时候,原本的怒火,倒歇了一些,“猂狸…大王,看出我人族为何会是天道的宠儿吗?” 猂狸兽:“……” 它的兽脸都扭曲了。 不仅是被下面的人气的,还被老者的话气的。 “看你这畜牲的样子,也知道你不懂!” 老者坐到空着的镇兽台上,“猂狸原本多乖,妖修千年,只为成人。可是你却破了它的成道之心。 你如此杀人,不仅是误了它,也是误了你自己。 尔知道,何以世间生灵,修道的第一步要先成人形吗? 因为天道即人心,因为人身乃一天地。” 老者看它挣扎不停,目中不觉又有些怜悯,“你们死了这么多年,其实还没摸清百折园的地形吧?” 他朝棺材一指,白玉棺盖猛然一横,“你看!” 一个圆圆的空间,在棺盖上显露了出来,“这个你认识吧?好好看着。” 话音未去,好像圆柱的空间,以及后面的最大的广厅也显露了出来。 猂狸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挣扎。 说来,它真的没有好生细想过百折园的地形。 现在借他之手,好好看一看,说不得,再有机会的时候…… 可是,广厅出现之后,两条粗长的通道出冒了出来,它的样子…… 猂狸看着粗长的通道后,两个微斜的空间,以及广厅两边出现的两个好像胳膊手的空间,突然呆住。 第二零七章 空 猂狸都不知百折园空间的具体地形,初来乍到的修士们自然更不知道了。 他们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看着那些避于一旁的阴魄,步罡踏斗配合三神咒,是一点也不敢歇。 当然,相比于刀剑,这种方法到底轻松一些,毕竟这么多人念着,间或的也可以歇歇嗓子。 上泰界修士也由此对无相界诸人气短了些,就是顾长安再看凌雾的目光,也从原来的稍为重视,变成非常忌惮。 奇怪岛诸空间的机缘,扩大到如今后,就不仅是魔门和道门的暗地里较量,还有无相和上泰两界明里暗里的较量。 在此空间里,他顾长安可以被阴尸宗池谨压着,可是被无相界凌雾压着…… 偏偏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是他的队伍出了问题,是凌雾帮他们解了大厄。 顾长安突然怀念起池谨,如果他在这里,他们两方合作,或许…… “你听,有人过来了。” 山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瞄到顾长安眼神变幻,倒是猜出了一些心思,忙帮忙转移视线。 从这些阴魄的样子来看,这里最好不要再见血了,不仅不能见血,就是所有被阴魄夺志,失了自我的人,他们都要尽力救治,要不然,时间一长,此消彼长,就是有通天之能,说不得都会饮恨于此。 “是……池谨!?” 顾长安能让池谨顾忌,能成上泰界在此的领袖人物,自然也有些本事。 靠近通道时,他双耳微动,不仅听到了池谨惯用的那把落梅剑声,还听到了他有些慌乱的脚步声,“不好,他们遇到麻烦了。” 他正要扬声提醒他们用禹步配合三神咒时,本来老实退避着他们的阴魄,突然又一齐‘吱’了一声,随后,那疯狂的样子再次在他们眼前展现。 却原来,落在最后的一个阴尸宗修士心中慌乱,想要快点追上,偏偏后面大补过的一些阴魄被气机所引,追了上来。 它们暴戾凶悍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时,一股无可想象的灰心失望也箍住了他的心神。 宗门选拔新一代的七十二地煞,他不是没想过争一争,奈何落到了这里,成了池谨师兄的附庸。 现在连池谨师兄都在逃亡,更何况他? 所有人都跑在前面,就他一个人丢在后面…… 虽然不想承认他是他们中最弱的一个,可事实上,他明白,他就是最弱的那个。 刚这样想,事个心神全被灰心丧气所占。 他突然就不想再挣扎了,可是不挣扎却也不代表他甘心被同门甩在最后。 你们不是怕暴动起来的阴煞结魄吗? 卟! 他一剑抹了脖子,看到停顿半息之后,那声暴动起来的‘吱’声,意识渐失的脸上,居然显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啊啊啊……” 暴动起来的阴煞结魄连陆灵蹊都要暂避锋芒,更何况本就心惊胆颤,分开的阴尸宗修士? 他们接连受挫,心神早就大乱,虽然那边的三神咒音很是响亮,让原来惶惶的心神稍为安些,奈何那些人也是对头,人家不待见阴尸宗,万一…… 各种心思不属下,被如此多的阴魄呼啸撞来,一人心神被夺,惨叫出声时,另两个,眼看也要支撑不下去了。 就是池谨,落梅剑使的再厉害,也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 陆灵蹊和余呦呦知道不妙,正想拉还能动的三人一把,却没想,池谨在她们停下脚步时,倒地扑倒前居然先一剑掷出,目标直指也要紧张扑来的两人。 那两人显然没想到自家师兄会在这时候朝他们出手。 二人本来身体、心神就绷得极限了,看到这一剑后,眼中原有的一点光芒,几乎在瞬间消散。 咻! 落梅剑剑式刁钻,劲力强劲,愣是斜冲着在他们的脸上各划了一道血痕出来。 吱—— 血腥味弥漫时,那些疯了的阴魄果然撇了所有,抢分一杯羹。 “快走啊!” 池谨扒在地上,示意她们快走。 到了此时,余呦呦也废话不起来,反正他杀的是阴尸宗人,与她何干? 她以异火开道,陆灵蹊只要看着没有阴煞结魄冲到她们头部,其他的就随它过了。 她们都是道门修士,以禹步配合前方诸修喊出来的三神咒,速度反比前面快多了。 池于池谨…… 随他自己吧! …… 这边本来安稳一点的阴煞结魄,再次暴动,顾长安和凌雾哪能不知道,池谨那边是出了大事? 魔门修士更是人人自危。 凌雾让他们念净口咒的意思,谁都懂。 当下更不敢放松了,一边念三神咒,一边跟着道门一些老成修士后面,步罡踏斗的特别认真。 倒是顾长安和凌雾二人,被两个小队保护在中间,赶到了通道口,想看池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异火?” 装在玉盒里的无根之火,只能是异火。 二人真是太吃惊了。 奇怪岛诸空间,还没灵气,什么人会把异火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纳物佩里? 不过,这东西现在真是救命之物。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汇聚的时候,都在表示,不认识蒙面的两个人。 两人除了那把金刀有些特点外,衣饰什么的,倒像散修。 但散修有几个能拿出异火? 尤其池谨匍匐在地,对比她们…… “几位,你们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把他们这边的阴魄都引走了好多,阴尸宗落下的十四人,定然都已凶多吉少了。 凌雾面色冷凝,“池谨,你们阴尸宗还有的人呢?”是被阴魄夺志自杀,还是他们之间相争太过,最终肥了阴魄? 特殊之地,如果是后者,对这种不顾大局的修士,不管道门还是魔门,她都没办法给予好感。 “都死了。” 池谨庆幸他还活着,爬起来时,冲到两队的空隙处,这里没有阴魄,“这里面有鬼,有鬼……”他连忙把他们分开的缘由说了一遍,“一定是那东西也下来了,你们……你们这里……” 他正要说,你们最好也分开,突然又住了嘴。 这里的阴煞结魄因为步罡踏斗因为三神咒在避着修士,难不成…… “两位,真是如此吗?” 顾长安看向打量他们的余呦呦和陆灵蹊,“你们那边……”她们有异火,难保池谨在最开始时没起心思。 “如道友所猜!” 余呦呦自然也是认识顾长安的,声音淡淡,“阴尸宗一死十四人,除了闹鬼的东西外,是因为他们最开始作死,最后……也作死!” 池谨的面皮狠狠抽了一下,什么叫他作死? 如果不那样做,他…… “杀自己的师兄弟,给自己争逃生路,池谨,你真不愧是魔门修士。” 余呦呦着重点出来,是怕这人再起什么心思,害了大家。 “各位,该说的,我们都说完了,可以放开一条路了吗?” 虽然人多,各有心思,可危机之下,大家齐以禹步配合三神咒,气势浩大,那猂狸兽有些怂,也许真不敢来了呢。 “请!” 凌雾先行退开。 有异火在,对那个闹鬼的东西,或许也是一种震慑。 …… “是混沌巨魔人?” 猂狸兽盯着老者弄的百折园地形图,在沉默了半天之后,终于问了出来。 “应该是!” 老者清楚这件事,对它的打击有些大,点头道:“据老夫所知,远古诸族渐渐消失的时候,恰是人族渐渐崛起之时,这是天地的选择,其实真要说起来,人族就是混沌巨魔人缩小了无数倍的样子。” 可不是! 猂狸兽望着棺盖上的人形地形图,有些失神。 “你要抓那两个女孩儿,是因为她们身上的特殊血脉,是因为她们能带你出去,可是你想过,她们的血脉为何会与百折园的禁制有关?” 为何? 猂狸有些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你能溶魂于猂狸,她们的祖先,定然也曾溶有百族之血。老夫以为,远古时代,天地并不是放弃谁,独爱谁,而是世间生灵慢慢进化到更契合天道想要的样子。” 猂狸兽:“……” 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希望这老头说的就是事实。 天地没有放弃谁,只是大家跟现在的妖族一样,在修炼的道路上,选择了更契合天道的样子。 妖修千年,只为成人呢。 “你想出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又大又好。” 老者讥讽一笑,“春赏百花秋看月,夏听蝉鸣冬观雪!北到大漠看夕阳落日,南至大洋可饮晨曦苍露,是也不是?” “……” 猂狸暗红的眼睛,盯向他的时候,忍不住带了点祈盼。 这里的世界千篇一律,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它什么非要呆在这? “你呀!” 老者叹了一口气,“你溶魂猂狸的时候,看过它的记忆吗?修行之路,乃逆天之路。正所为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外面的世界固然好,却也纷杂不断。” 他好不容易脱生,是绝不会再踏进去了。 “东西南北行匆匆,看得浮生总是空。 天也空来地也空,人生渺渺总蒙胧。 日也空来月也空,来来往往不留踪。 日月星辰常运转,人亡故后名消溶。 山也空来水也空,随缘变化本无穷。 青山绿水依旧在,几人留名青史缝? 可是……就算留名又如何?” 老者叹气,“远古时代,记在典籍之中,古仙时代记在典籍之中,不成大道,哪怕再轰轰烈烈,也不过是岁月长河的一道痕! 正所谓是是非非何日了,烦烦恼恼几时休,明明白白的修行路你不走,非要去招祸让天地抹杀,才甘心吗?” 什么? 猂狸的脑子在他这也空,那也空中,突然冒出被刻意忘掉的了某些画面。 这个世界,妖族、灵族、鬼族,更被天地所忌,修行路比起人族来,难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 …… 没人知道让大家恐怖的存在,在老者的点拨下,已经开始了生命里的第一次反思。 他们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吃了血肉,撕了生魂的阴魄都更为强大,它们被大家的气机所引,一个又一个地飘了过来。 三神咒配合步罡踏斗,虽然让它们不敢再如前般不要命地扑来,可任谁被它们这样虎视眈眈的瞄着,都会心惊胆颤。 杀! 没有灵力,它们恐怕是杀不绝的。一旦累狠了,说不得,不仅会被它们所趁,那个拖大家下来的东西,也会再出来…… 一想到那双黑暗中的血红眼睛,某些被吓过的修士,就忍不住想打抖。 三神咒不能停,可是…… 哪怕轮换着休息,半天之后,大家的声音也渐渐不复之前的宏大。 “两位道友,我们这样不是事。” 凌雾走到轮班后,转到中间休息的两人处,“灵气回复,可能还遥遥无期。” 现在的奇怪岛不止是乐机门一家的利益,还牵扯到无相界和上泰界两方的利益。 凌雾怀疑那些大佬们天天在吵架中过,怀疑他们越吵越气后,都要把他们忘了。 “拉大家下来的东西,万一再出现,说不得,我们谁都跑不掉。” 确实! 陆灵蹊和余呦呦严重怀疑那老者拿猂狸没办法。 它对她们可是很有兴趣呢。 “道友想说什么?” 陆灵蹊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怕猂狸听到。 人家虽然有些怂,可能在无灵之地,那样把刚死的人变成黑毛僵,并且让黑毛僵听令,手段肯定还有一点。 所以,哪怕对凌雾有些放心,也没跟她相认。 “我想说……” 凌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女修认识她,她看她的目光跟看别人的不一样,“我们是不是挖出一个大肚口小的洞来,然后借你的异火堵洞口,这样,大家的精神就不至于崩得这么紧了。” 是个办法! 陆灵蹊和余呦呦对视一眼,“……行!你们可以试,异火我们也可以借!” 真是太好了。 凌雾朝早就等着的顾长安打了个响指,示意他可以行动了,“公事已了,现在问私事,道友是不是认识我?” 这双露出来的眼睛,好像在哪看过,可是寻遍记忆,又实在找不到。 第二零八章 血手余 修仙者的记忆大都很好,更何况,她还跟人家混过一段时间。 陆灵蹊不意外,凌雾对她有熟悉感,但当年的她还小,现在…… “太霄宫仪芬真人的弟子,我想无相界没几个人不知道道友。” “……” 看着眸中含笑的女孩,凌雾微微挑眉,“这样说,道友也是无相界修士喽!请问如何称乎。” “我姓林!双木林。” 陆灵蹊只这样介绍她们,“这位是余道友!” 林?余? 连名字都不说,是有什么隐情吗? 拱手还礼时,凌雾在她们的面纱上扫了一眼,只能道:“原来是林道友,余道友,凌雾有礼了。” “气话我们就别说了。”陆灵蹊跟她没什么气的,“凌道友,除了藏身之地,你不觉得,我们还需要做点什么嘛?” 做什么? 凌雾回头,望向那些颜色更亮的阴魄,“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应该主动出击?”她本人是有这个意思,也准备藏身地挖好后,就组建个队伍。 但必须是有了安全之地后。 “是!” 猂狸的目标是她和余呦呦,陆灵蹊已经歇了大半天,觉得,可以再动动手了。 “那道友以为,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好?” “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凌雾叹了一口气,“就我本人来说,也希望越快越好,可是这里……,”她指指几个一直被保护在队伍里的修士,“他们经不起折腾了,一旦我们中有人再见血,阴魄齐声之下,他们立马就撑不住,他们撑不住,做出什么事了,最后,壮大的只能是这些阴煞。” 所以,必须有个安全的藏身地后。 陆灵蹊无奈点头,“那行吧!” 这可真是…… 不管是魔门的,还是道门的,大家一起变成一根藤上的蚂蚱了。 …… 被关天虚阵,外界的情况,随庆两眼一抹黑。 没有十二年的天地轮转,他知道,想出去那是做梦。 “容惑,你这有异火吧?”敲开容惑的灵账,随庆不见外地邀请她,“来来来,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帮我炼个宝贝!” 闲着也是闲着? 容惑不想理人,乐机门带她一下子被关了四个元婴,外面一定是出了大事,“没心情!”她道:“异火我可以借,想炼……” 拒绝的话,被她一下子咬住。 随庆笑着扬了扬壬水莲几近透明的花瓣,“不想炼啊!” “想想想!” 容惑的眼睛随着他的手动,“哪怕给你当器仆,这活我也干了。” 虽然早就猜到林蹊的本命法宝不是简单之物,可真没想到会是壬水莲。 “我的天,这宝贝你们从哪弄的?” 她上前接过壬水莲的透明花瓣,“你要给林蹊炼什么样式的法宝?” “哪弄的你就别管了,反正再也找不到。” 随庆又摸了一枚玉简出来,“法宝的样式已出,林蹊特别喜欢。你是炼器大师,怎么炼才能弄到最好,比我有经验,所以,我给你当器仆!” 虽然徒弟不能陪同炼宝,以后要花时间跟它磨合,但谁让他在这里闲着呢。 与其以后再浪费时间,还不如趁着现在大家都闲着,精益求精。 容惑可是无相有名的炼器大师,在这里她不用赶工,再加上自己的配合,一定能给徒弟弄个世上最最好的本命法宝来。 “……你们可真敢想!” 看了设计图纸,容惑不能不为这对师徒的大手笔惊住。 “行!这话我接了。” 都是极品材料,而且法宝设计的很有意思。 “不过,你对林蹊的这件法宝的定位是什么?上品法宝?还是极品法宝?” “呵呵!如果只是上品法宝,老夫自己出手,成功的几率都在六成之上。”随庆笑了笑,“所以,你别想着偷懒,极品法宝是我的最低定位!” 就猜会这样! 容惑倒也不是太意外,“既然定位这么高,那行,炼五处关键部位时,你就要把大家都请来,充当输送灵气的灵石。” “这没问题!” 随庆一口应下,“反正秋宇他们也是闲着,若他们有意,我们大家在这里把身上的材料都凑一凑,说不得,还能凑出几件法宝来。” 就是啊! 哎呀!她怎么没想到? 就算凑不出好的法宝材料,灵器法器什么的也可以啊! 容惑眼中一亮,“除了林蹊的法宝材料,随庆师兄,你身上也还有不少好东西吧?”这家伙元婴之后,除了闭关会呆在千道宗,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外面跑,要不然,也不能认识黑驼子,不能一个人就闯进毒龙坞。 “好东西老夫自然有。” 修仙者有储物戒指,有宝贝自然是随身带,随庆摸摸胡子,“除了无想穷的只是她自己,飘渺阁秋宇三人也一定不在老夫之一下,你把大家请来,我们一起把收藏拿出来,根据情况,炼最好也最合宜的法宝。”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提议,改变的是什么。 …… 乐机门的谈判,在大家一天又一天的扯皮之后,终于因为无相界各方的强势,阴尸宗退让了一步。 必须有灵气! 相比于无相界,上泰界下去的弟子们,锻体的可就少了太多。 三通等人查到,无相好些下奇怪岛的筑基修士,在几年前,都曾在二十万寒漠上来回奔袭过,他们不能不怀疑,人家要借此优势,在奇怪岛坑他们的弟子。 在无灵之地,锻过体的,跟没锻过体的绝对不一样。 他们多拖一天,说不得,弟子们的性命,还有机缘,都将被人家抢去。 “协议已签!” 三通老魔刚把自己的名字写好,就盯向守怀真人,“道友的星漏大阵,是不是可以撤了?” “自然!” 守怀笑咪咪地,“不过嘛,我有诚意,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拿出部分诚意?大家谈判这么久,别告诉老夫,你们真就一点准备都没有,一直抱的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 三通从袖中摸出一个储物戒指,咻的一声,甩了过去,“这是给被困天虚阵道友的补偿。”说话间,他又摸出三个储物戒指以及两张清单,“这是你们所要的灵草和一些材料。” 好在把上泰界的道门也拉了来,要不然,三通觉得,他现在可以去吐口血了。 不对,他喉中就是有些腥甜。 一群混蛋弄出的烂摊子,是他收拾。 本来,依他之意,跟乐机门合作多好? 大家秘密着来,阴尸宗能占多大便宜啊! 三通喝了一口茶,压下喉间的不适,“合约所立的三成已付,诚意我们给到这里,道友可以放开星漏阵了吧?” “哈哈哈!” 守怀看过清单,大笑着站起来,“那各位道友,就等老夫的好消息!” …… 陆灵蹊的大刀,成了百折园的一道风景。 她只要走出异火堵着的小门,叮叮当当就不绝于耳。 前几天,颜色更亮的那些阴魄,是她首先打击的对像。 现在,想找一个,可是难了。 看着人家收获大把阴魄晶石,池谨一次次地闭上眼。 这些天,那个拉他们下来的东西,好像都没再出现,也不知道…… 躲在洞中的他,努力不听外面的声音,把目光放在洞口的异火上。 “池道友!” 肩膀被血手门的余升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我们合作一把如何?” 嗯? 池谨看向他。 “被无相修士压着你服气?” 余升建看了一眼外面打阴魄打得最厉害的几个人,轻声道:“他们在外面大把捞阴魄晶石,我们呢?” 魔门修士在心性方向,因为教育和环境的原因,更易被阴魄影响,所以,他们出去的就少。 “看到那些血魄了吗?” 血魄对他们血手门修士可是非常有用的。 “无相界的这些修士,一定也知道它的作用。”要不然,他跟着出门行动,想要多分一些血魄,就不可能不成功。 “这些混蛋,趁着我们不能打,几乎把这里的血魄一网打尽了。” 其它的青黄绿白等阴魄结晶,基本就只能当成幻阵材料了,这东西,十个二十个是宝贝,千个万个后,还能值多少灵石? “奇怪岛的机缘,原本是我们的。” 余升建双目闪过一丝阴狠,“可是现在呢?顾长安那个软蛋,枉为浩天宗人。” 居然先被一个女的压着,再被几个女的压着。 他记恨凌雾逼他们念净口咒的口气,愤怒刚开始的那一天,惶惶不安想朝她靠近的心。 “阴尸宗的七十二地煞名额,道友想抢吧?” 余升建挨着池谨坐下来,“等灵气一回复,我们就动手。让无相界的这些混蛋,看看我们上泰界真正的修仙水平如何?” 他是血手门有名的天才弟子,将来是要承继宗门的。 不把这里的耻辱抹了,将来的修炼,定会事倍功半。 “……好!” 池谨微瞟了眼,可能早被他说动的一群人。 相比于他们,可恨,他是孤家寡人。 “我们制定好计划,先朝谁出手?” “先朝三人出手。” 余长建瞅了一眼,坐在最里面闭目养神的山娜,“无相界修士以凌雾为首,所以,她必须先拿下,只要拿下了她,无相三十二人,就是一盘散沙。 另两个,就是带着面纱,始终不肯以真面示人的林、余二人。 尤其姓林的,手快心狠!” 不拿下她,无相的其他人,或许很快就会以她为首。 “灵气回复,你有炼尸为助,拿下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把可能是最难打发的人扔给池谨,他这边的压力会小些。 “没问题!” 池谨点头,“不过,异火归我,血魄……我们一人一半,当然,我的一半,将来出去,你可以拿其他东西换。” 如果不是这个臭丫头出手太狠,他们师兄弟,也不会死的只剩他一个。 “好!一言为定!” 余升建嘴角一扯,答应了,“那个姓余的,我来出手。” “那凌雾谁动?” “兄弟们一齐动!” 余升建笑了笑,“我们都计划好了,到时就请顾长安把她请过来。” 凌雾为人机警,虽然助了他们,可对他们好像一直怀有很深的戒心,所以,让顾长安请她,最为合适。 “顾长安会同意吗?” 池谨的眉头一拢,“万一……” “没有万一。” 余升建脸上的笑意加深,“我们只要借他的口,又不需要他动手。” 大家都是上泰界修士,顾长安就算对凌雾心有不忍,也一定会犹豫一下下的。 只要那一下下就行了。 “浩天宗这些年,管的闲事有些多。” 余升建又道:“顾长安一向自视甚高,现在被凌雾压着,只怕心中也甚不如意,只是他们道门修士假笑惯了。” 凌雾喊出三神咒助了大家后,他可是看到,顾长安对她没有掩饰的忌惮。 “凌雾我们要拿,顾长安和苏青禾……我们要也要拿。” 什么? 池谨忍不住回头看他。 余升建露出八颗牙,“不过,拿他们,不需动刀动剑。” 什么意思? “只要让他们看着我们杀了凌雾,这一辈子的把柄就在我们手上攥着了。” 余升建的心情甚好,“苏青禾是浩天宗苏格前辈的后人,顾长安和他只要不死,将来的成就不会差。” 把他们捏在手上,将会是多大的利? “这次谈判到现在都没好,我猜无相这边,一定会要求,奇怪岛不管将来关不关,至少要留下一个让无相修士出入上泰界的空间通道。 而凌雾是无相界六大宗太霄宫的天才弟子。” 人家的天才之名,可不是假的。 余升建下意识里认为,凌雾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他们道门不是喜欢管闲事嘛!我们借顾长安把她阴死……” 他们也会有麻烦的。 这是池谨的第一个想法,但他很快就想到,余升建所谋之大。 各宗试炼弟子,可不仅仅是弟子们的战力。 这事要成了…… “兄弟,你厉害!” 他朝他翘了个大拇指,“从现在开始,在这里的所有一切行动,我池谨都听你的。” 这人敢想敢干,不早点投诚,他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第二零九章 小菜 天作有雨,人作有祸! 闭着眼,好像睡过去的山娜,真不知道说这些人什么好。 以为弄一个打呼噜的人在中间,她就什么都听不到? 既然知道凌雾警惕性高,怎么就不想想,放你们这些魔崽子在这,她凭什么放心大胆地出去打阴魄晶石? 凭她相信你们这些魔崽子能感恩图报? 如果凌雾只是这样的烂好人,太霄宫的天才弟子名号,能有她吗? 山娜心中冷笑。 这里没西狄人,自己就是懒得管事,玩一下低调而已,真当她是病猫了?西狄草原的孩子,从来都是先修武,再修灵。 这些混蛋,看不起无相界,更看不起她西狄草原啊! 山娜在心里吐糟老天没眼。 凭什么想冲个化神,还要等通天塔出来,跑其他界域? 他们无相界哪差上泰界了? 看看这些桥还没过,就想拆桥的魔崽子,就知道,他们无相界修士,不管是战力,还是性情,都远在其上。 外面有些杂知己的脚步声传来,山娜好像才被吵醒般,揉眼的时候,还打了好几个呵欠。 含笑进来的凌雾心下一顿。 她跟山娜因为立场不同,在某些方面其实相看两厌,但这不代表,她们在面对上泰界修士的时候,不能默契地合作一把。 她们出去的时间,总会差开呢。 每次休息,山娜外出打阴魄晶石的时候,回来的第一眼看的是她,同理,她回来的第一眼看的也是山娜。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跨界而来,原本要吞了整个乐机门的上泰魔门? 虽然上泰界现在又加上了道门,但大家谁不知道谁? 奇怪岛空间,表面上是道魔有争,事实在大家都加进来的时候,就演变成了界域之争。 她都能和山娜不动声色地合作一把,更何况人家? 果然…… 看到山娜眼中那一闪的厉色后,凌雾心中的一顿,好像被大家挤着推着,也好像,她本来就嫌弃某些臭男人,坐到山娜的身边。 “山娜道友,轮到我们了。” “不了!”山娜又打了个呵欠,拒绝组队的修士,“我再休息一会,那些个晶石,弄多了也没用。”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阴魄晶石暗含阴魄影响人心绪的暗物质,可以布某些幻阵。 这东西,少的时候它是宝,但在这里几天,哪怕魔修手里都有几十上百块。如果不是害怕拉他们下来的东西,借这些阴魄弄什么,早没人出去打它们了。 “那行吧!” 这两天,出门的人越来越少,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他不奇怪,余升建倒谨慎地偷瞄了山娜一眼。 只是人家睡眼惺忪,没一会,又抱着剑歪了脑袋。 余升建的眼睛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转开,瞄到刚进来的林、余二人处,尤其姓林的,这个暴力女,到现在为止,也就跟凌雾说几句话,对顾长安都没好脸呢。 看到她们进来,大家有志一同地让开了一条道,也给她们留了凌雾身边,能靠墙休息的角落。 只是…… 叮! 大金刀好像带着阴煞之气一下子插进了地面,把不远正在打呼噜的祈老三吓得一咕噜坐起。 “要放屁的,要打呼的,都给本姑娘滚出去。”陆灵蹊冷眼看着这些魔修,“谁要敢在我回来后,还放一点味……” 她冷哼的那一声,把祈老三吓得连滚带爬,跑远了些。 “池谨,这一队出去的人有点少,做为阴尸宗的老大,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猫着吧?” 空间就这么大,人太多了,磨牙打屁,味道真不好闻。 陆灵蹊天天那么积极地出去,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受不了这里的味。 池谨:“……” 他黑着脸,不想理她。 “守在洞口,盯着我的异火,很舒服吗?” 陆灵蹊眼没瞎,这家伙天天盯着异火,若说没心思,打死她都不信,“各位,他要是不出去,我可就收了这异火。” 啊? 这怎么行? 连余升建都推了池谨一把,“池道友,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吧!” “姓林的……” 池谨气得想磨牙,“每次都拿这一招对付我,你好意思吗?” “自然——好意思!”陆灵蹊施施然坐下来,“不管什么招,只要对你这个连同门都杀的人管用,本姑娘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猂狸不知道跑哪了,它越不出来,她越是着急。或许让这混蛋见见血,试一下猂狸兽也行。 前几天,克制自己不杀好像老实下来的池谨,是因为阴魄情况不对。 但绞杀这几天后,她不觉得它们还能翻出花了。 陆灵蹊认为,池谨这种人根本就不能给机会,否则不知会害多少人。 “什么叫我连同门都杀?” 池谨脸上胀红,“姓林的,别颠倒黑白,身为道门修士,你明明知道,我们在后面挡不住那些暴动起来的阴煞,可是你们却拿着异火先跑了。” 只这一点,凌雾都不知比她强多少倍。 至少人家发现不对的时候,是想办法助大家。 “阮方和董纬被阴煞夺志,我……我就是想让他们死得痛快一点而已。” 他有什么错? 他不出手,他的命可能也要搭在那里。 池谨双目圆瞪,“说来那天全怪你,姓林的,若不是你连杀了我五个兄弟,阴煞怎么会暴动?我们又怎么会……” 嘭!嘭嘭…… 就知道,她会踹来。 但今天池谨不想忍了,在她一脚踹来的时候,连连还手。 已经跟余升建结盟,在心理上,他再不是一个人了,哪用怕她? 只是…… 才起的心气,没过三息,便被打了下去。 池谨恨死自己没有锻体了。 又‘嘭嘭’几下,被她连踹带打后,他抱着脑袋,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看什么看?” 陆灵蹊朝愤怒瞪她的三个上泰界魔修一指洞口:“闲着有劲了是吧?给我滚出去。” “……” “……” 余升建眼看人家又要动手,连忙使眼色,“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打不过她,就没动手的意义。 “道友说的对。” 会咬人的狗不叫,陆灵蹊对这个表面当好人的魔修也没耐心,“那么请你也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吧!” 余升建:“……” 他咽了一口吐沫,努力扯了个笑脸,“林道友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啊?”明明发着大财,可这混蛋,一天更比一天暴躁。 偏偏他惹不起。人家的拳头太厉害,这里虽然不能见血,可是拳拳到肉,拳拳又不会打出血。这样一拳两拳还能撑着,十拳二十拳谁试谁知道。 像池谨那样被她当狗一样打出去,他坚决不干。 “那行,我出去转转。” 看某人弯腰从洞口出去,睁开眼的山娜努力没让自己的嘴巴翘起来。 都不知道,这姓林的从哪冒出来。好像疾恶如仇,回回从外面回来,都要把一些魔修扔出去。 “顾道友!” 可是今天扔出五个人后,陆灵蹊烦躁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她盯向顾长安,“那个拉我们下来的东西没动静,你们不是以为,就此安生了吧? 外面的阴魄打一个可能少一个,我们无相界的修士一直在轮班,你们上泰界总不能老是仗着魔修的身份,就在这里养劲闲瞌牙!” 顾长安:“……” 他看向缩在一边没动的三个人,用剑身轻拍了一下,“祈老三,吴老六你们几个也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吧!” 啊? 祈老三后悔,自己怎么跑到姓顾的身边藏着? 他们同出上泰界不假,可顾长安是浩天宗人,绝不会多顾看的。 三人垂着头,老老实实地从弯腰从洞口出去。 “过来坐,喝点水!”余呦呦终于开口了,“忙了半天,你不累啊?” 自然是累的。 陆灵蹊一屁股坐了回去。 一旁的凌雾嘴角抽了抽,不过,她才不管她怎么修理这些魔修呢。 她的手借着衣袖的遮掩,与山娜的碰到了一起。 半晌松开的时候,靠着墙壁,眯上了眼睛。 灵气回复就动手? 凌雾觉得,身旁的家伙再暴力动手的时候,自己可以添把火,先杀两个再说。反正阴魄暴动,最吃亏的,不会是他们。 淡淡的杀气,从身旁传来。 陆灵蹊心下一顿,摘了腰上的酒葫芦,朝凌雾递了过去,“喝酒吗?” 凌雾睁开眼睛,慢慢伸手接过她的酒葫芦,浅尝一口,“你的酒,很不错!”味道比她尝过的一些好酒,似乎都要好些呢。 只是,这样的酒,能是什么地方酿制的? 一边想,她一边仰着头连喝了数口。 “哎哎哎,尝几口就行了。”陆灵蹊连忙把酒葫芦夺了过来,“凌道友,你说,我们下面要怎么行动?” 动杀气,是想出吊猂狸的办法了吗? 陆灵蹊对凌雾有种特别的相信,更希望,她能想出离开的办法。 “小气!” 凌雾摸出自己的酒葫芦,尝一口后又盖上,“怎么行动,也许等灵气回复我们就知道了。” 灵气回复,这丫头的拳头可就吓不住那些人了。她希望借此提醒她一下,把这几天得罪最狠的几个,先解决了。 “鬼知道灵气什么时候回复。” 陆灵蹊叹口气,转向余呦呦,“你说灵气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复?” “不知道。” 余呦呦闭着眼睛回答,“这个问题,或者问顾道友比较合适。” 问他? 顾长安有些无语,“想要谈得大家都满意,不是那么容易。” …… 被众人忌惮的猂狸兽软趴趴地趴在镇墓石上,借着地底阴煞之气的波动,它一直能感应到最关注的两个丫头什么样。 被老头教训了,四肢断成了三截。 虽然知道老头也算对它好,可…… 它的心中,总有另一个声音。它不是普通的猂狸,它是王。是曾经纵横天下的人物,是走哪哪伏首的王者。 虽然它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路的王者了。 但既然让它在猂狸兽身上回复了一些意识,焉知这不是天道的重新眷顾? 老头的修炼之路,根本就不适合它。 他能在这里,安心当个死人,日复一日地等着百折园的阴煞之气,一点一点地把他的修为堆上去,它不能。 而且这样的憋屈地长生路,它一点也不稀罕。 只可恨,盯了这几天,能制住两个臭丫头的,还没找出来。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能打得过她,真是没天理。 猂狸觉得,这些所谓的魔修都是蠢死的,还不如蛇公子。 可惜,它连他的神魂和魔魇一块吃了。 早知道…… 猂狸兽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吃得太早了,要不然,让魔魇混在阴魄之中,混水摸鱼多吃几个,就能代它拿人了。 现要想要避开老头,借两个丫头的便利出去,明里暗里……好像没可能。 想到这里,猂狸暗红的眼睛,再次泛起一丝血红,抬起头又盯上墓门。 …… 池谨累得没什么劲,第一个走了回来。 避开异火,他挤到了上泰界诸魔修那里。 “山娜!” 苏青禾站起来喊人,“这一次,我们一起出去吧!”他和师兄对这些魔修也不放心呢,一直是轮换着来。 山娜把怀中的剑,叮的一声,插进土里,再次从纳物佩中,摸出自己的弯刀。 低调的时间已过,玩的不甚熟悉的剑可以扔下了。 “好呀!”站起伸腰的时候,她全身的骨头一阵‘咔咔’暴响,“呆了这些天,我确实应该好好干活了。” 与上泰界修士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就像凌雾说的那样,借着弯刀的回旋之势,趁势阴一个魔崽子再说。 不闹点动静,大家只怕真要以为,她山娜在这里只能借凌雾的照顾,好好活呢。 一行十八人的队伍走了出去。 闭目养神的陆灵蹊突然睁开了眼睛,外面安静许久的阴魄,突然再次同声‘吱——’的一叫。 “啊啊啊……” “山娜,是不是你?” 苏青禾等狼狈避开的的时候,朝可能的始作俑者发难。 叮叮叮…… 当当当…… “什么是我?” 在余升建等冲出来的时候,山娜的弯刀在回旋与甩出中,不知收割多少围她的阴魄,“本仙子离他有十步远呢。” 第二一一章 相争 大好机会,这些人的灵力居然解封了? 眼看一群内斗的修士,因为它的出现又迅速合作到一起,猂狸兽气得想骂天。 不过,这时候它没时间了,不说那愤怒而来的厚重刀气,就是其他刀剑火符,也要到跟前了。 “吼——” 猂狸张大嘴巴,让人想象不到的音波声传四方,拎刀直斩的陆灵蹊跃在半空,被气劲所冲,连续回翻了两个跟头,才泄去那狂压而来的劲力。 她是如此,其他人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青禾撒出的一把火符愣是被音波气劲冲得反攻回来,靠近的阴煞,被那一声吼,当场震成晶石的更是无数。 ‘当当当……”好像下了一阵晶石雨。 “谁找死?” 猂狸兽盯向奔来的余呦呦,“本王给你们机会不要,再来动手啊!” 动手? 这样的实力,他们还怎么动手? 池谨和祈老三等,毫不犹豫地后退。 “本王让你们走了吗?” 话音才落,猂狸一个闪身堵了他们的后路,抬起的爪子‘啪’的一下,把一个躲闪不及的修士拍死在当场。 鲜血漫出时,阴煞再次暴动,可一声‘吱…’还没完全喊出来,一声震耳欲聋,能要人命的吼叫再次从它口中发出。 “吼——” 音波所过之处,阴煞尽数化成晶石‘当当当’的落到地面。没有灵智的诸多阴煞被血气所引,再次悍不畏死地冲来。 “滚!” 让人没想到的是,猂狸这一次只轻轻地吐了一个滚字,那些阴煞就像被什么东西所牵一般,迅速退避,缩到一边,把修士所立之地全都让了出来。 这几手,可把好些人吓住。 心脏咚咚跳的,不是一个两个。 奇怪岛很多空间,是长辈们没涉足的地方,出现这么一个怪物,真是…… 苏青禾等有后台的修士,不约而同,在袖中扣了一枚长辈所赐符宝。 它不死,看样子,他们一个也走不出了。 “你们手上扣的是什么?” 符宝的气息强大,猂狸兽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它冷冷看向苏青禾几人,“不死心是吧?那就砸砸看,正好也让本王看看,你们自以为的最厉害倚仗有多厉害。” 符宝再厉害也是死的,在它的地盘,还想对它动手,那是笑话。 猂狸兽在老头那里吃了几次亏,发现自己之所以怕他,最主要是因为,自己打不过他,每次被他打后,还被他连讥带讽。 当然,他好像还讲点道理,以至自己除了不服气,除了怕被他打外,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对他恐惧、畏惧里,还带了一点点信服。 它想出去,就得让两个蒙面丫头心甘情愿地带它出去。 所以,老头对它的手段,或许可以用在这里试试。 “来啊!别等着了。” 苏青禾被它盯着,心脏噗通噗通好像要跳出来。 他是如此,还没拿出符宝,暗里准备的凌雾、山娜也是如此。 到现在为止,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们都搞不清楚,真要动手……他们没一个心中有底。 “没灵的时候,你们还有点机会。”把他们全都震住,猂狸心中高兴,微昂了脑袋,“可是现在……” 机会还在,因为臭老头子又来了。 猂狸面上一阵扭曲,全力抵抗虚空中传来的某种抓取,“干什么?我不来,他们也要杀个你死我活的。” 它就是不想老呆在这个一成不变的地方,怎么就错了?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哪怕桥马上要塌了,我也不后悔!” “……” 如此锲而不舍,看样子是真不后悔! 正在对镇墓石抓取的老者心下一顿,轻叹一口气,“子非鱼,不知鱼之乐吗?”也许是他着相了,老者手上的劲力,不知不觉就松了,“修士的事与我等无关,”他传音过去,“他们打生打死,那是他们的因果,你回来,老夫另外给你个办法。” 此处空间虽然对他们有禁,没给出去的门,但是小一点的窗户还是能挤一挤的。 “你说真的?”猂狸信服老者,扔下它才想使劲压服的一群人,又重新出现在镇墓台上,“什么办法?” “两个女娃娃是道门修士,骨头都硬实。” 老者能感受下面的情形,“想要她们心甘情愿带你出去,阴谋诡计不行,得用煌煌正道。” 何为煌煌正道? 当她们的灵仆? 这不是猂狸想要的,它正要再往下冲,以武力以道理逼一逼,就被老者一指点住,‘咔咔’数声,身体迅速石化起来,没一会就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镇墓石兽。 “那些人因果缠身,他们的因果,你去打断,最后害的不仅是他们,还会有你,有了你,老夫定然也会牵上一线。” 他能在这里简单修炼不容易。 老者盯着猂狸兽唯一还能动的眼睛道:“想要出去,就要为出去做准备,现在老夫就让你看看,人族修士之间的因果,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 …… 猂狸兽的突然消失,以及它后面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让凌雾等惊疑不定时,又心生了那么一点希望。 不过,他们的希望才起,便戒备起对立的一方。 共同的敌人消失了,那…… 尸臭味在池谨的方向传来,一连七具铁尸被他从尸袋中放了出来。 “姓林的,不管前路如何,我们先把账算算吧!” 憋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灵气来了,若不做点什么,池谨觉得,他会憋坏了。 “算算?”陆灵蹊一脚把装着异火的玉盒,又踢还给余呦呦,“那我们就算算。”上面的老头,似乎真能管点事。 既然他能管点事,她也能省几张保命符。 叮! 她的金刀在见了血,又砍了那么多阴煞之后,似乎更具灵性,感觉到主人心中的杀意后,刀身轻轻一横间,便带了一股狂暴杀气。 陆灵蹊感受到了,眉头轻轻一蹙后,又放了开来,“这么早朝本姑娘叫阵,是看到本姑娘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吧?” 相比于这里的大多数修士,她的修为不高。 “你杀我阴尸宗五个师兄弟。”池谨当然不能承认她的话,“这笔账,难不成,我不该找你要吗?” “朝我要?” 陆灵蹊冷哼一声,“你们想要我的异火,还想要我的命,难不成,我不能反抗,还要双手奉上?” “世间无公平!” 池谨的话音里,好像带了某种哨音,“要怪,只能怪你太弱。” 当时是他强,现在……也是他强!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阴尸宗到底如何强大吧!” 陆灵蹊脚步轻移,飘渺无行瞬间运起,七具铁尸还没反应过来,便冲到了池谨面前。 叮!叮叮叮…… 池谨没想到她的速度如此之快,不过,他是筑基中期修士,怎么也不至于怕低他一个等阶的筑基初期。 手上打阴煞的剑,想也没想地便挡了上去。 一时之间,刀剑之气,四处纵横。 大家不约而同,给他们让开打架的地盘。 当然,他们所站的方位,也是根据道魔,根据界域分了开来。 叮叮叮…… 陆灵蹊相信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而且,她的修为确实跟人家没法比,想要胜,必须快刀斩乱麻,让池谨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御使七个铁尸。 池谨不怕她,可是先机一失,到底差了些。 “姓林的,有本事把你的面纱挑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一对上手,池谨就发现,臭丫头的灵力浩大,跟他一开始以为的一点也不一样。阶位在他们之间,好像不存在。无奈之下,借着说话之机,用特别的音调,给七个铁尸下令相助。 只要他能把她逼退三步…… “你不配!” 陆灵蹊又不傻,脚步一转,闪到他的身后,大刀再次如风劈下。 叮叮!叮叮叮…… 池谨狼狈应对,可是对方好像不用回气一样,一刀快似一刀,性命危机之下,除了挡格,他根本就没有其他一点办法。 无奈,他正要退到炼尸后,让它们帮忙耗她灵力,却没想,他才要往后一飘,就觉腰上一紧,整个身体不知怎的,被她扯着往前一扑。 卟!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金刀冰冰凉凉地没入胸口,简单不敢置信。 他还有七个不下于他的炼尸没动,还有大把灵力,怎么能死?怎么会死? 陆灵蹊侧身避过他拼死斩来的一剑时,金刀猛力一惯,已经没入他的腹间。 嘭! 陆灵蹊可管不了他瞪不瞪眼,在他拼死斩来一剑前,先行出脚,把他踹出老远,紧接着人随刀走,朝七个刀上要冲来的炼尸去。 叮!叮叮叮…… 七刀,刀刀没有落空,斩的都是炼尸的颈间。 池谨努力想爬起来的时候,七具炼尸轰然倒下。 “你……你不能杀我。” 他捂着伤口,想往后躲,“那个东西一定还会来的,你……” “我不杀你。” 陆灵蹊往口中倒了数口酒,她的脚下是才斩下来的一具炼尸头颅,“不过……”她一脚把那头当球踢了过去。 嘭! 大刀的伤口本就很大,铁尸的头颅硬比石头,一下子砸进他的伤口。 池谨的手好像摸到了自己有肠子,心脏和腹中的痛苦,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一抽又一抽,嘴边的血沫,止也止不住。 “是你太弱!” 几个火球术朝炼尸上一弹过后,她这样站着跟他说,“或者,我应该说,是你们阴尸宗太弱。” 狮子搏兔,尚用全功。 可是这人,先是仗着修为比她高,想演一演高人形象,后是不敢以己涉险,想以炼尸对她。 可以说,这人错的不止一步。 “还有谁?” 在池谨彻底瞪腿时,陆灵蹊看向祈老三,“刚刚,你也想朝我叫阵是吧?”以灵力吸过死人的储物用具,她弹了一颗火球术在出来,“那就别呆着了,上来吧!” 在演功堂跟闵浩师兄打第一架时,她就知道,什么时候,都没能露怯。 你一露怯,在气势上,别人就立马压你一头。 “我修为比你低,不用那么怕!” 真的吗? 余升建在祈老三看过来时,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 “什么你修为比我低?” 收到示意后,祈老三把自己的刀抓得特别紧,“你是不是用了敛息术,故意把筑基中期的灵力压着,让池谨误会?” 肯定是这样! 要不然,池谨一定不会那样跟她打。 那什么怪东西才走,他们大家的心还没完全定呢。 池谨就是试探试探。 可是这人呢,居然先示以弱,再以绝快速度,把池谨的所有优势,全都按着,不让它发出来。 要不然…… “你是无相界哪位高人坐下?”祈老三往后连退数步,“跟我这个无名无姓的打,你好意思吗?” 他就是拜月教普普通通的一个修士,天才之间的战争,跟他无关。 “哈!” 陆灵蹊被他气笑了,“我不好意思?你们上泰界的人都这么无耻嘛?” “道友还请慎言!” 顾长安上前一步,“一个祈老三代表不了我们上泰界。” “那阁下应该能代表吧?” 凌雾不认识带着面纱的陆灵蹊,但是她认识她的飘渺身法,此时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要不然这样,我们就各代表一方,在这里赌一场。不管谁输了,都约束己方修士,不再闹事。” 林蹊之名,因为己土珠,早在出五行秘地未久,她就知道。 小丫头确实是筑基中期。 但能让上泰界修士误会,也是她的本事,叫破没意义。就这么让他们怕着,于他们无相界更有利。 “他约束不了。”余呦呦看向余升建,“余升建余道友,这些天,你当老好人也不甚愉快吧?” 她收个异火,这人什么样子? “前面的阴煞暴动,是你所为吧?” 要不然,他不会第一个往回逃。 “不要否认!” 余呦呦打量面沉的他,“你血手余是什么身份,顾道友也应该很清楚,顾道友,我说的没错吧?” 顾长安黑了脸,“余升建,往我们身上甩血……,是你所为?”这样的人绝不可留! 第二一二章 影响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无相界和上泰界的较量,因为奇怪岛的利益,高层可能才开始便歇了下去,但谁都明白,他们的争斗没有停。 所有在奇怪岛的修士,都身在局中。 若是其他事,看在同出上泰界的份上,顾长安可以放过。但余升建居然在不安之地,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如何能放过? 撇开道魔不谈,凌雾和他在这里,在最开始的时候庇护了他们是真的,可是这人呢? 为达目的,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今天放过他,他日…… 顾长安不敢赌,“凌雾道友,余升建如何,我上泰界修士再不管了。” “你……” 余升建看到祈老三等退缩的眼神,心下猛然一跳,如何敢认撒血之事,“顾长安,你有点脑子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等危险时刻,我是疯了还是傻了,还会火上浇油?分明是山娜!” 他指向山娜,“分明是你,借用弯刀的回旋之势,先杀我上泰界修士,然后,装作一幅无辜之样。你们……你们无相修士,是不是早就想对我们动手了? 什么保护?分明是你们也怕阴煞暴动太过,不得不行的权宜之法。 这几天,吸食过血食和生魂的阴煞都被你们缴杀了,所以,你们就私下协商,再养一批来。” 他圆睁着双目,“你们借着道魔对立,把我们这些上泰界魔门修士,都当成你们养阴煞的血食,我说的对不对?” 什么? “……” “……” 不管心里信不信余升建的推理,但上泰界的魔门诸修,在面上还是相信了,他们一齐对凌雾等怒目而视。 现在,他们有灵气了。 此是退让,舍了余升建,他们就要听令顾长安了。 这混蛋表面上挺好,可事实上,真有问题的时候,绝不会给他们庇护。 “啪!啪啪啪……” 山娜拍了拍手,“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她上前一步,“余升建,你和池谨密谋要在灵气回复的第一时间,朝我们动手,当我没听到吗?” 这人果然是假寐? 余升建冷笑一声,“你有证据吗?池谨已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说到这里,他厉喝一声,“山娜,据我所知,你们西狄草原,一直与修仙界不对付,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想借此挑拔,好渔翁得利!” 呀! 真是好有想象力呢。 山娜与凌雾对视一眼,对上泰界修士,又有了新的预估。 “你别不承认!” 余升建抢在她们说话前,又道“无相这么多人在此,可你却加入了顾长安的队伍,你当我们傻?” “不!不是我当你们傻,”山娜摇头,“是你当顾道友傻,当我傻。与顾道友在一起,是因为进来的那天,恰遇顾道友,他又恰好邀请我。” “不必跟他解释。” 余呦呦冷笑一声,“血手余一向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他的一张嘴巴,开口的时候,从来都没好事。” “哈!哈哈哈……” 余升建不知这人是从哪知道他名声的,仰头大笑的时候,迅速想点子,“说的好像余道友认识我一般,你一个无相修士……” “谁跟你说,我是无相修士?” 余呦呦冷笑打断,“本仙子,正正经经上泰修士。” 什么? 众人看她的时候,陆灵蹊也跟着又被关注了一把。 “说谎!” 余升建心下一咯噔,“在修仙界想要冒充一个人,有千百种方法。你说是,我们就要相信?这些天,你与姓林的同进同出,姓林的天天拿我上泰修士出气,你说你是上泰修士,敢问,你拦过她吗?你维护过我们一丁点吗? 我余升建在血手门算一号人物,上泰知道我的不少。说吧,你冒充了谁?又是你朝谁打听的我?” “……” 真是不能跟他动嘴皮子。 余呦呦在他盯来的时候,眸光一闪。 余升建脑子突然就晕晕乎乎起来。 “我们不说其他,只说阴煞暴动时,撒血阴大家的是不是你?” “……是!” 虽然感觉不能答,可是嘴巴特别老实。 ‘是’字出口,余升建心中警钟大响,猛一咬舌,“妖女,你敢控制我?” “我控制你?”余呦呦微微一笑,“那行,你就说说,你在那时候,是怎么动手的吧!” 让人没想到的是,盯着她的余升建努力晃了晃脑袋,那挣扎的样子,好像又被她控制了。 “……山娜先动手杀人,她的弯刀太厉害。灵力起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她不在我的预期之内,必须先除了,可是……可是她好像先对我们动了杀心,我……我感觉之前和池谨商量的时候,她可能是假寐,就趁大家争吵的时候,走到了后面,以……以血手印……震杀……” 叮! 余呦呦一剑把又要脱离控制的余升建杀了。 “各位都听到了吧!” 她瞄向各方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不用这么怕!”余呦呦瞄了眼也退了一步的某人,“无相修士不知道,上泰修士应该都知道,上泰界有个问心秘地,其中所产的问心花,自带控心之妙。” 问心花啊! 顾长安面色一变,“敢问道友……是哪位前辈门下?” 上泰界的问心秘地,从来只对元后将要冲击化神的大修开放。他们要在那里,借用问心花,问出本心,以应化神时出现在的厉害心魔劫。 “不好意思!”余呦呦朝他露了个笑容,“这里不太方便,将来有缘,我会与顾道友说的。” “……好!那就有缘再说。” 顾长安的态度特别好。 池谨死了,阴尸宗在这里无一得活。 现在余升建又死了,他一个人面对无相这些人,难免底气不足。 好在,这一位来了。 顾长安暗地里,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余道友,凌雾道友前面的提议……” “提议很好!” 余呦呦怀疑顾长安打不过人家,“不过,已经死了不少人,再打……削弱的是我们自己,我建议大家约束好己方修士,在这里群策群力,好生找一条出路吧!” 老头说这里有机缘。 如果说的是阴煞晶石,那她和林蹊弄的够多了,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就完不需要了。 “对对对!我们找出去的路。” 至少不能呆在地底。 顾长安朝凌雾一拱手,“凌道友,你说,我们是分头行动,还是一起行动的好?” 分头行动,不管哪一方找到出路,只怕都不会通知另一方。它的缺点是明显的,但是优点也是明显的,就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我想想。” 凌雾对新暴出实力的余呦呦甚为忌惮,给了陆灵蹊一个询问的眼神。这些天,姓余的,一直是她照顾的。 无灵的时候,她能照顾她,但现在灵气重现,姓余的灵力波动在筑基中期,很明显,不是好惹的人物。 她不知道,林蹊怎么会跟这样的人绞和到一起的。 “这样吧!林道友,余道友,”凌雾朝二人拱手,“你二人有异火在身,这些天,又合作的不错,要不然,你们先代表我们探路一方。” 她不相信顾长安,当然也无法相信姓余的。 但是危急时刻,姓余知道把异火传给林蹊,在林蹊那里就可一信。 凌雾相信随庆前辈的徒弟,相信当初五行秘地那个跟她并肩一战的女孩,相信这些天,不时找上泰魔门修士晦气的林蹊。 “灵气回复,阴煞结魄已不可虑,我相信两位,可以帮我们探查一路。” 至于其他人…… 凌雾看了看大家,“这一边的岔道比较多,顾道友,我们各提己方人手,相互搭伴如何?” “我同意!” …… “怕我了?” 余呦呦跟一言不发的陆灵蹊朝她们曾经的来路探去,“都说了是问心……” “骗人!”陆灵蹊不相信,“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跟余升建说话时,眼睛的异样。 “……那好吧!” 余呦呦笑了笑,“这是我血脉中自带的天赋神通。” 什么? 陆灵蹊心下一跳,“特殊血脉带给你的天赋神通?” “嗯!” “……” 看着笑咪咪的余呦呦,陆灵蹊瞥过眼去。 人家的血脉的天赋神通这么厉害,她家畅灵之脉怎么……? “嫉妒了?” 余呦呦苦笑一声,“这天赋神通带给我的,到底是好多一点,还是坏多一点,我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师父帮忙掩饰,如果没有问心花也有差不多的功能,她就是孤家寡人。 “我的天赋,其实更近于‘幻’的应用,它也不是想用,就马上能用的。” 也有禁忌? 想到含笑死在尖柱上的三个修士,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带头走进深的看不到头的通道。 “知道了我的,你也不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没什么可说的。” 撑着灵力护罩,阴煞根本感受不到她们的气息。 陆灵蹊抬手一刀,朝飘过的血煞一击,红色晶石落了下来,她抬手接过,“因为,我没发现,我在什么地方有天赋。” “噢!” 余呦呦轻轻噢了一下,“我觉得,你对危险的感知,还有在锻体方面,似乎比我好。” “……” 陆灵蹊闭嘴。 如果她愿意这样误会,那就这样误会吧! “猂狸兽被那位前辈抓走了,”她转到最关注的地方,“这里的血煞我们也打了不少,按理说,那位前辈可以放我们走了。” 怎么到现在就不下来呢? 总不会是想让她们把这里的阴煞都屠尽吧? “不知道。” 余呦呦看看数丈高的顶部,“这百折园如果真是远古那些大能身陨的地方,我感觉怎么也应该有点前辈遗宝。” 不至于只有阴煞。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猂狸藏起来了?” “它藏不藏的我不管,我现在就想出去。” 陆灵蹊加大音量,似乎想要上面的老头听到,“我们是修士,在这阴煞之地呆久了,总会受些影响。” 她的脾气变大了,耐心变小了。 金刀好像杀生百万般,有些煞气天成的样子。 “如果我们的血脉,与这里曾经死难的人有些关系,那你说,这些阴煞对我们的影响,是不是也更厉害一些?” 嗯? 镇墓台上的猂狸一下子精神百倍。 它虽然石化了不能动,可是借助某些阴煞,能感受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这两个丫头也被影响…… “我不知道。”余呦呦没发现,她受什么影响,“你感觉到哪不对了吗?” “……在外面,我脾气没这么坏。” “……” 余呦呦抿上嘴巴,不过眼角的笑意却止不住,“在火山空间的时候,你的脾气就不怎么好。”恶劣的不行,要不是那时没灵力,她打不过她,绝对出手教训了。 “不对!”陆灵蹊眨眨眼,“我从天涧鸿沟落下来,一直以为,这里只有你们上泰修士,对我来说,你们是入侵者,你觉得那时候我能给你笑脸吗?” 这? 余呦呦无言以对。 “你……以前的脾气非常好吗?”她得知道具体情况才能分析,“好到什么程度?你的刀,比别人的刀大上一些,玩这样刀的人,好像在性格方面都会比较暴戾,你别告诉我,它是你壮胆的东西,不是你真正的常用兵器。” “……” 问的这么细,陆灵蹊真是没法回答。 她的金刀可是自炼的。 难不成,她是天生的脾气不好,只是这么多年,被压制了天性? 陆灵蹊从自己的小时候撸起,小时候,是爷爷和爹娘共同管她,稍大一点,她又忙着修炼…… 想到爹娘还没杀过人,她先杀的几个,她的心啊,真是一言难尽。 似乎在性格方面,她是真的比较暴戾呢。 只是小时候被爷爷和爹娘疼爱,没有发脾气的机会。 五行秘地为生存而战,杀人后,她忽略了自己的脾气。 百禁山几年,也是被疼爱的,要是莫名其妙朝鹰叔他们发脾气,都亏心的慌,所以,没机会。 回宗…… 想想,每次刚到一地,好像她都要闹点事,陆灵蹊苦恼地发现,在性格上,她确实比较暴戾。 哎呀呀…… 。 第二一三章 秘辛 兴亡何人定,盛衰又何凭? 墓中老者透过一点主仆之约,感受到猂狸兽再升的心思,忍不住探了探它关注的两个女娃,半晌,他在棺材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果已至,逃也逃不掉啊! 忠心的灵兽陪他生死与共,又同在这个地方转修灵鬼之道,他们之间的牵绊太深,不管它是主动溶魂古魄,还是它原来的血脉与百折园陨落的人物有牵扯,现在都不是他‘杀’或‘放’能撇开彼此的时候了。 干干净净又明明白白的一条上天路,在猂狸这里,在两个特殊血脉的女娃这里,又变的飘渺起来。 没有两个女娃,猂狸在这里不论怎么折腾,折腾的也是它自己,但有了两个女娃娃…… 老者伸出一双虚实中异常干净的手,仔细打量后,异常无奈。 这双手好不容易干净了,再沾上血,大道只怕就不只是渺渺了。 他在百折园,受百折园大惠。 猂狸和两个女娃因魂魄因血脉都与这里结缘,那…… “不是告诉你们这里有机缘,还找什么回去的路?” 老头出现在陆灵蹊二人面前时,眉头深结,语气不算好,“这里是百折园,祖龙祖凤都曾陨落于此,它们的尸首何在,你们想过吗?” 进了宝山,见了宝物,却当面不识,能让他说什么? “远古时代,天地有灵之物,谁不曾炼化混沌之气?” 想要安生,只提点一个血魄,显然是不行的。 老者双目威严,“表相、本相、心相三者之别也许是天和地的差别。你二人有缘至此,却只着于表相,何等浅薄也。” “……” “……” 陆灵蹊和余呦呦没想到,这突然又跳出来的老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二人神色不定,忍不住齐看无序飘荡在面前的诸多阴煞,眼中不知不觉露了丝火热。 “化神之劫除了雷劫,一些实力强大,因果太盛的修士还会提前遇到阴火与贔风二劫,阴火何来?” 老者伸手就抓了一个散发柔和之光的阴煞,轻轻一揉间,一颗有如月石的晶石,就落在他的掌心,“一颗阴魄无什么用,但百颗千颗之后,它对应劫修士而言,就是至宝。” 扔下阴魄,他又抓了个散发青色微光的阴煞,“据老夫所查,当年陨落在这里的混沌巨魔人最多,他们何等强大,神魂、骨肉、法宝……,最后尽化于此。” 可惜这些东西,于活着的修士有用,于他……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天然的阴煞之地,反而不能碰触。 “它们的存在与否,要靠你们自己去探查。” “……谢前辈提点!” 陆灵蹊和余呦呦同时躬身。 “别急!” 老者摆了摆手,“老夫提点你们,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啊? 余呦呦看了陆灵蹊一眼,先道“前辈,我们都只是筑基小修。”在这样的地方,凭这位前辈的厉害,还有什么是他自己不能办的? 她怀疑他是替那猂狸兽来。 “你们与这里有渊源。” 老者眼皮抬了一下,“猂狸兽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眼看两个丫头变色,他忙又道“老夫也知道,你们不能让它认主。”两个筑基小修,是约束不了猂狸兽的。 已经‘心’大的它,说不得真会反客为主,仗着神魂之利,逼她们为仆。 这一点,老者绝不愿看到。 “但是再强留它在这里,已不可能。” 老者叹了一口气,“老夫的意思,拿一样有关特殊血脉的秘辛,换你们十滴精血,做为送它出去的代价。” 特殊血脉的秘辛? 陆灵蹊和余呦呦心下俱是一跳。 “特殊血脉一般都有天赋神通。”老者也不容她们拒绝,“它传之于血脉之中,有的表露于外,有的……却深深蛰伏,无法唤醒。” 这也是某些修仙世家,会有隔代天赋出现的主因所在。 “但是相比于普通的修士,所有特殊血脉所赐之天赋神通表现出来者,起点都要高出很多,这一点,你们二人不否认吧?” “……” “……” 陆灵蹊和余呦呦对视一眼,确实否认不来。 “但是你们可知修仙界却很少有闻,哪位人族大修,有什么天赋神通。” 什么意思? 是指她们将来的进阶之路,会比正常修士难吗? 陆灵蹊和余呦呦的眉头都不自觉地蹙了蹙。 “人族大兴之时,远古百族衰落。” 老者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怜悯之态,“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拥有特殊血脉,是幸,却又是不幸!它在起点助你们多少,在修仙的路上,就会给你们多少绊路的崎道。” 是这样吗? 余呦呦忍不住,“……前辈的意思是,我们将来的修炼瓶颈和天劫相比于普通修士,会更多更厉害吗?” “不错!” 老者再叹一口气,“老夫身陨于化神中期,乃一散修。少时亦曾相交一位有特殊天赋的好友,得他相助良多。前一百多年,他的修炼顺畅无比,一百三十岁时,就已进阶结丹后期中阶,谁都以为,他会是一百五十岁的元婴真人,可惜,直到老夫两百三十岁进阶元婴,他也未能冲进结丹后期的圆满之境。 那一百多年里,因为其宗门保护的好,他没有身伤,没有心伤,可是偏偏就是困于后期瓶颈,而无有一丝寸进。直到四百三十岁时,才借助诸多宝物和机缘,在老夫的护持下,冲击元婴天劫。” 陆灵蹊和余呦呦都听住了。 一开始被宗门保护,是因为他是天才,后来却跟一个散修混在一起,只怕…… “可惜……,”老者陷入某种怀念,“他的天劫远比旁人的强大,虽然借着宝物,把命暂时保了下来,却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啊? 面纱下,陆灵蹊和余呦呦的面色,都白的紧。 天劫天劫,是多少修士的恶梦啊? “临终之前,他抓着老夫的手,说他不甘心。” 换谁也无法甘心。 老者看向她二人,“老夫替他不甘心,在后来近两千年的时光里,观察数十跟他情况差不多的修士,发现,拥有特殊血脉者,若是不能在一定的时间段,冲进该有之境,后面的修炼之路,无人能踏。” “……” “……” 这消息,对陆灵蹊二人来说,有如晴天霹雳。她二人对修仙之道,都甚有野心,如果…… “结丹之境,你们要尽可能在五十岁前冲进,元婴之境,若无法在一百五十岁时冲进,哪怕修炼顺畅,天劫也远甚其他。后面的化神之境,五百岁冲进,还有机可想,否则,天地轮转,只有寿尽一途。” 这么苛刻? 陆灵蹊的拳头,狠狠地攥在一起。 爷爷和爹娘,照他的算法……岂不是进阶筑基都难? 畅灵之脉,带给她家的到底是什么? 陆灵蹊没有希想过化神,无相界一直没有化神修士。但是如果苛刻,她还有停下脚步的时间吗? 修炼以后,她就没时间跟爷爷和爹娘好生在一起过了。 现在……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老者把叹息按在心里,看她二人,“以上只是老夫的预估,但你们出现在这里,可能就破了那份天道的追索。” 什么意思? 余呦呦拱手,“还请前辈明示。” “……前辈的意思是……”看着不答的老者,陆灵蹊一拳捶落一颗淡蓝晶石,“我们的机缘,在这些阴煞晶石里?” “明白了就好。” 老者终于点头,“我等修士,与天争命,与人夺运!任何时候,都不能认命。”遇到他,遇到猂狸,也许也是她们的机缘。 “花开花落,潮起潮落,乃天地自然规律!猂狸兽一心一意想要出去,老夫强留于它,于我和它都不是好事。” 老者在天灵上轻轻一拍,抓出一只淡淡好像猂狸的魂影,没一会,那魂影在他手中,凝成一块指头大小,好像黑玉雕成的猂狸兽。 咔! 他把它一扳两半,一块递给了余呦呦,一块递给了陆灵蹊,“老夫需要借你们十滴精血,把它送出去。但是,它早不是单纯的猂狸,所以,必要的制约还是要有的。 乍然从天然阴煞之地出去,天地阳气侵体,它至少有一百到两百年的虚弱期。 此魄乃它当年认我为主时留下,虽然早不能完制约于它,却也还有些效果。交给你们,老夫希望,将来它若祸害天下,你们能借用此物,一起拿下它。” 什么? 陆灵蹊和余呦呦拿着这烫手的东西,真是…… “前辈,猂狸凶残成性,您不能……” “不能!”老者一口拒绝,“不说老夫已跳出五行之外,轻易不能沾惹因果,只说你们……早与其结缘。” 啊? 陆灵蹊和余呦呦眼中都很是忧虑。 “人之一生,除了生死劫难,寻常的劫难还是不要避开的好。”老者朝她二人伸手,“否则累积起来,碰上大灾大难,必无可躲避。” “……” “……”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们还能说什么? 陆灵蹊翻手摸出一只玉瓶,以灵力划开指肚,挤出十滴血来。余呦呦有样学样,也奉上一只小玉瓶。 东西到手,老者身渺渺,音也渺渺,“江头未有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记住,修士修仙,在逆中顺,万不可强着逆。” …… 陆灵蹊和余呦呦再没找路出去的心思了。 恰好,前面有两条通道,二人毫不犹豫地各转一条。 叮!叮叮叮…… 很快,叮叮当当的声音,便在各个通道里,越传越远,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另一边,凌雾等人,却没有她们必动阴煞结魄的心。 阴煞晶石他们已经弄了不少,灵气虽复,可身边的人,到底会不会背地里阴他们,谁也不敢肯定,所以谁都留了一手。 数天之后…… “这里真不知道有多大。” 主道探过之后,太多的细小通道,似乎彼此相连,又似乎不归属,密密又麻麻,给大家分派路线的凌雾和顾长安头都大了,“我们这边如此,余、林二人那里,肯定也是这样。” 他们人多,可以分散开来,可那一边,只她们两个呢。 “实在不行,回头我们再探。” 顾长安因为余升建的死,对余呦呦非常有信心,一点也不担心她那里,“只要那东西不来捣乱,我们一定能把这里探个清楚明白。” 灵气回复几天,那像虎又像豹的东西,一直没动静,他原先提着的心,真是放下了好多。 没人知道,此时正被顾长安和凌雾忌惮的猂狸兽,已经又回复半虚半实的身体。 它眼神热切地看向老者手中的两个玉瓶,有了它们,它就可以离开这混蛋地方了。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别高兴得太早。” 老者最后深深看了眼猂狸兽,“外面哪怕有天然阴煞之地,也一定不能跟此处相比。” “我不在乎!”猂狸连忙道“你求长生,我要的是自由!” 他们所求不同,怎么能混为一谈? “自由?”老者冷笑一声,“我让你看那些人彼此之间的因果,你看了吗?” “自然看了。” “看了?那你说说,那个池谨因何而死,那个余升建又因何而死?” 这? 猂狸兽滞了滞,期期艾艾道“他们两个是魔修,是大坏蛋?” “……” 真不容易,还看出了点儿。 老者叹口气,“他们是魔修,是大坏蛋,所以人人得而诛之,你想过,你出去,若被修士发现,人家会以为你是什么吗?” “……” 猂狸兽想说,它不怕那些人。 可是这话如果说了,老头一定不会放它走。 什么因果,什么善恶,在老头这里,都是大事,磨磨唧唧的实在烦人。 “我要的是自由,又不是打打杀杀。”它这样说,“自然是躲着那些修士,天大地大,这世上,没有修士踏足的地方多着了。” 避重就轻啊! “外面的化神修士虽然轻易不出,可是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一点事也不管。” 看在它与他有些关系的份上,老者还是忍不住啰嗦了,“我可以一次次的对你留手,你可以在筑基小修面前扯威风,可是在外面,你——不是什么王,就是一灵不灭的阴兽。记住你自己的话,你要是自由,不是打打杀杀,否则天地有灵,定然会再收了你。” 。 第二一四章 上者劳人 头顶有个叫时间的利剑随时斩下,陆灵蹊不敢有丝毫侥幸。 爷爷和父亲已经那样了,她再不努力一把,几百年后,一代一代的努力和不甘,还有谁记得? 所以,她得活着,化神的三千寿不敢希想,但元婴的千寿一定要拼一把。 陆灵蹊恨透了畅灵之脉,不敢,更不愿再把它往下传了。 好在畅灵之脉受古仙诅咒,一脉单传能到如今,也可以说危险之极。 只是她家好歹传了三百多年,到她这里,无论如何也要挺到六百年,否则死了也无颜见祖宗。 陆灵蹊灵力泄于指尖,几个繁复的手印打出,一张密实的藤网把近百无意识的阴煞网到一起,便迅速收紧,在它们才要挣扎的时候,手中灵力再泄,藤蔓之间突地长出无数尖刺,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阴煞当场变成晶石。 当当当…… 落下的晶石相撞之间,才响的一点声音,也在隔音结界里消于无数。 看看另一边还在无序飘动的阴煞,陆灵蹊甩袖收了诸多阴煞晶石后,再次两手连动,推出一张藤网围向那些阴煞。 她的时间太紧,无法一刀一个地跟这些阴煞浪费,试过金木水火土诸多道法后,发现还是此术最为省力省心,即不会引起阴煞本能的注意,消灭的阴煞也最多。 远方一道传音符寻着气息飞来。 陆灵蹊分出一点灵力轻轻点上。 “林道友!” 是凌雾的声音,“你们那边如何?岔道多嘛?如果很多,所有走过的道路请做好记号,等我们把这边查完,定来找你。” 找她? 陆灵蹊心下一动,一把收了再次落下的阴煞晶石,拿着这枚传音符,运起飘渺无行决,直奔它的来路。 师父说,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劳人。 她一个人打阴煞,最多让自己赚个盆满钵满,将来暴露出去,反而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既然如此,何不让大家一起帮忙? “林道友?” 远远看她一个人回来,顾长安惊死掉了,非常戒备地道“余道友呢?”要是那么厉害的余仙子都死了,那上泰界在这里…… “她还在前面探路。” 陆灵蹊看他一瞬,转向凌雾,“这次过来,是想请两位帮忙的。” “噢?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麻烦没遇到,不过……”陆灵蹊朝二人露了个大大的笑容,“我觉得,你们可能会浪费时间,只找路,不碰这些阴煞。” 以灵力卷过一只阴煞,当场把它化成晶石,“我很喜欢这东西。”她这样说,“准备出一块灵石十颗的价格,有多少买多少,所以得麻烦两位,帮我把这份任务发布出去。” “……” 顾长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外面,阴煞结魄艰难,所以晶石的卖价正常都在两百到五百灵石之间,只看它是不是能遇到特别需要的修士。 但在这里…… 谁手里没有几千多块? 这还是大家没灵力时打的存货,现在……现在只怕也没涨多少,大家确实专注寻出去的路,一直以灵力护罩敛住气息,不搭理它们。 “有多少要多少?” 凌雾笑了笑,“那你是不是要先付点定金啊?” 她手上都有万多块,如果没经过五行秘地,不是师父的弟子,这随便换换就是上千灵石,怎么也会动点心的。 “定金?有。” 陆灵蹊笑咪咪地摸出一个灵石袋,“这里有十万灵石,咦?祈老三,你的阴煞晶石卖吗?”她望向回来的两个人,“我一块灵石买十颗,你要是有千块,就可以卖一百块灵石了。” 祈老三“……” 他都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脸。 没灵气的时候,臭丫头打人那叫一个狠啊! 现在…… 他虽然非常想板着脸拒绝,奈何,被压制的时间太长,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愣是弯腰堆起了满脸的笑,“仙子想要阴煞晶石?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又何必买?” “我钱多呀!” “……” “……” 哪怕凌雾这个知道她确实很有钱的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哈哈!开玩笑的。”陆灵蹊笑的很开心,她比余呦呦提前了一步,“我就是想在这里屯一批货,哪怕一时用不上,传之家族,几百上千年后,总会值点灵石。说吧,祈老三,你卖还是不卖?” “……卖!” 人家想白送他灵石,干嘛不要?一千颗阴煞晶石,努把力,现在一天就可以打下来,“一百块灵石。” 池谨死的那样憋屈,说真的,祈老三一点也不敢得罪她。 陆灵蹊迅速与他现场交易,“回头看到你们魔门的同伴,麻烦帮忙宣传一下。” 一点没费劲地收了千枚阴煞晶石,她把十万灵石放到凌雾手上,“凌师姐,有多少我要多少噢,要是这里的灵石花完了,麻烦帮我先掂一下。” 掂一下? 搞得她们好像很熟似的。 顾长安的眼睛,忍不住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 “顾师兄,看在大家都是道门的份上,看在那些天,我贡献异火的份上,如果凌师姐不方便,也麻烦你帮我掂一下行吗?” “……行!” 顾长安憋了一口气,他真没想到,这家伙的腿能伸得这么长。用得着他了,顾道友变成了顾师兄。 “哈哈!你这脸皮太厚了啊!”凌雾大笑,“林道友,我记得,我们不是太熟吧!”她可没顾长安的顾忌,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熟吗?” 陆灵蹊一把揽住她胳膊往旁边去,“那我现在就跟姐姐熟悉熟悉。”她可以坑上泰界魔门,但自家这边的,却没有一点坑的意思。 “说吧!阴煞晶石到底有什么不对?” 两人转到百米之外,凌雾异常干脆地传音问她。 “……凌师姐,你知道我是谁啊?” “废话!”凌雾横她一眼,“虽然我们几年没见,可是你的身法,我可是印象深刻呢。” 当年不在意的小丫头,成了不下于她的存在,凌雾其实很高兴,“对了,林蹊,你老带着面纱干什么?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千道宗随庆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高人,这丫头心性也还好,能照顾的,她还要尽量照顾一下,“那人在不在这里?” “……戴面纱是防着一些人知道我,觉得我有灵石,敲我闷棍。” 猂狸兽的事,说给凌雾听,也帮不上忙。 陆灵蹊干脆就胡诌了,“凌师姐,你别管我面纱的事,那位余道友身份有些特殊,她说这里,跟她曾看过的一卷上古典籍记载的地点很像,这里的阴煞晶石……” “怎么样?” 陆灵蹊眼波一转,“凌师姐,我卖消息,你是不是要给点好处啊?多的我也不要,所有无相修士,我一人收五百阴煞晶石,不算多吧?” 什么都不收,某些心思深的人,可能就把它故事了,“我保证我的消息,物超所值。” “行!”凌雾看她露在外面清亮的眼睛,点头道“你说吧!” “这里的秘密,暂时我们知道就行了,余道友那里……可能一时都不会跟顾长安他们说。” 陆灵蹊希望能瞒一时是一时,或者,干脆她就把得到的阴煞晶石,再跟余呦呦分成。 上泰界的魔门修士几乎都是白眼狼,无灵的时候,他们照顾那么长时间,结果灵气刚来,就想反杀他们。 陆灵蹊可不愿,他们也跟着,得机缘,发大财,“所以,凌师姐,你一定要酌情通知我们的人……” 她把老者所述的百折园,祖龙祖凤等挑挑捡捡,说了出来, 半晌,凌雾才送她离开。 “看来凌道友真的跟她熟悉了。” 顾长安抓着阴煞晶石研究了好一会,可惜都没什么发现,“她要这么多阴煞晶石,不会真想屯着吧?” “人家有钱,屯货不是很正常嘛!” 陆灵蹊声音淡淡,看抓起一把他才帮忙收的阴煞晶石,让它们又从指缝当当当地落下去,“想屯就屯吧,一天赚上百灵石,又能顺便找路,正好两不耽误。” 林蹊的心性不错,可惜,到底年纪小,不知道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叫秘密。 百折园的事,她知道就行了。 无相界的利益,她们暗中保着才最保险。 “顾道友要不要也赚点灵石花花?” “……” 顾长安心下一顿,“不了,在下还不至于缺那么点灵石。” “确实!” 凌雾朝他笑了笑,“可惜,这世上的穷人,到底还是多的。” 林蹊给的都是中品灵石,它对的普通的筑基修士而言,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扔下阴煞晶石,凌雾看顾长安又画的一条线,“祈老三他们又转到第九十二条道去了?” “是!” 顾长安叹口气,指着玉板上才画好的一条线,“他们原本在七十四道,可是差不多转到这边的时候,跟五十九道相连了,所以才提前回来。” 噢! 凌雾点点头,“林道友的灵石你收五万,有人过来换,你就帮个忙,我去前面的主道看一下。” “……你去吧!” 顾长安怀疑这家伙要去打阴煞晶石,可惜,这里必须有人看着画线,偏他迟了一步,让她先开口了。 …… 还在某一通道里辛苦打阴煞晶石的余呦呦不知道,陆灵蹊会拿灵石说话。 为了更多更快地打到阴煞晶石,她也没再用剑,以红色丝线相连,御使一套针系法宝,甩手之间,‘咻咻咻……’无数阴煞晶石落下。 她也不是没考虑通知顾长安,多打阴煞晶石,奈何上泰界这边,到底魔修更占多数。 那些人的心性,实在不好。 让他们把握机缘,将来都不知害多少人。 为了避免麻烦,她干脆就顺其自然! 有机缘的会抓住,没机缘的……,入宝山空手归也是活该。 咻咻咻…… 当当当…… 远远过来的陆灵蹊,只见十数根红线穿梭翻舞后,纷纷落下的阴煞晶石。 “好厉害!”她在十步开外,就住了脚,“余师姐,你这速度不简单啊!”靠近了,她才看见红线前端的青针,“它的气息……” “它是我的本命宝。”余呦呦收手,拽着红线,轻轻一抖,针与红线当场化成一条红绫,“叫红绫。” 陆灵蹊“……”她好心疼她的本命还没炼。 “什么表情?” 余呦呦一笑,“说吧!你好好的不打阴煞晶石,跑我这边来干什么?” “……我被你打击的不想说了。” “噗!” 余呦呦收了红绫不刺她的眼,“现在可以了吧?” “你先给我五万灵石。”陆灵蹊朝她伸手,“绝对物超所值。” 是吗? 余呦呦的目光闪了闪,摸出五颗上品灵石扔过去的时候,轻声道“你拿灵石,去那边收阴煞晶石了?” 真聪明! 陆灵蹊收起她的五颗上品灵石,“嗯!这生意能做吧!” “那……你一视同仁了吗?” 对喊出三神咒,又一力支持挖洞的凌雾等无相道门修士,余呦呦的心情比较复杂。 “我是那种一视同仁的人吗?”陆灵蹊理直气壮,“奇怪岛是我们无相界的。” 余呦呦“……” 她无力反驳。 “好吧!你是怎么收的?” “一百块灵石收一千颗阴煞晶石。” 陆灵蹊喝了一口酒,“我先出的钱,点子也是我出的,所以,我们六四分成,我六,你四。” “……行!” 余呦呦还是反驳不了,“不过,十万灵石,等于百万阴煞晶石,这笔生意完成,我就要把这件事,秘密透露给顾长安。” 要不然,上泰界太亏了。 凭凌雾的手段,她们若能收下百万,人家肯定也不会少收。 “我的目标只有上泰魔门,凌雾虽然已经知道晶石的秘密,可她说,为防杀戮再起,为防我们成人人得而诛之的香饽饽,她暂时会按着这个消息。” “嗯!她是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合作就是好,余呦呦点头,“顾长安那里……,我会看情况提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摸出一面空白玉简,放在额头半晌才递过去,“从这里出去,如果我们分开,我还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呢。这是我的,你先看看。” 。 第二一五章 猂狸脱困 乐机门聚集了无相界诸多大佬,各方明里暗里的势力,自然也齐聚于此。 上泰界这般无声无息地杀来,实在给各方敲了一记响钟,各种交流会、交换会上,大家再也不敢扫蔽自珍! 除了飘渺阁秋宇掌门因困天虚阵而不在,五大道门的当家人,都有选择地把各自前辈高人修炼的心得体会,透过这边的元后长老,朝某些受困于境界的修士开放。 众人在彼此探讨、点拨间,都大受裨益。 一时之间,四方修士更是云动。 没与无相界修士正面相对的上泰界诸大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乐机门上空不时闪过的雷劫。 这是人家在用另一种方式,不停地打他们的嘴巴呢。 三通真人再收到己方某些诛心之言时,一字未复,都是一个火球术的事。 他被推出来打脸,天天被甩得啪啪响,不也忍了? 弄乱子?让他们也不痛快? 真当守怀那些人是傻的? 如果人家是傻的,奇怪岛又何至于成了两界共享? 再弄乱子,不仅显得他们心胸不够,最后被扒出来,需要善后的事,那些混蛋们能推的肯定还是他。 “长老,五味斋沃真人求见。” 五味斋的沃真人? 三通真人的眉头皱了皱,迅速在脑海里找到沃春来的资料,发现人家就是一卖饭的,倒是笑了笑,“……有请!” 沃春来大步走了进来,“三通道友,沃某此来有事相求。”话音未落,他一连放了三只玉盒,“这里共有三株千年灵草。” “……” 如此直来直往? 三通真人笑了,“不知道友所求何事?” “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沃北梦无意中进了奇怪岛。” 沃春来老脸苦的很,“虽然老夫已经请了百位筑基修士进去后帮忙护持,可是这两天还是日夜不安。 三通道友,奇怪岛是你们阴尸宗主导,听说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得回到尖柱,重新往下爬。” 说到这里,他老脸有些红,“我家那孙儿,自小被我惯坏了,受不得苦,现在他一定已经知道我们两方合作,从一个空间脱离之后,说不得他会从尖柱往回爬。 麻烦三通道友,跟控制天涧鸿沟的道友说一声,如果看到往回爬的小子,抬抬手,让他回来算了。” “……哈哈哈!好!” 他真是巴不得,无相界多些沃北梦这些的纨绔。 “如此多谢!”沃春来郑重拱手,“回头待我孙儿归来,沃某再来重谢!”面子这东西,在孙儿的性命面前,屁都不是。 “重谢就不必了,沃道友请坐。”三通真人请他坐下,“据老夫所知,令孙是与千道宗南方和林蹊一起下去的。” 尸猴就是林蹊第一个发现,并且抓住的。 老道摸摸胡子,到底想到某些人的提议。 不让他们痛快,那谁都别痛快好了,“听说林蹊是千道宗随庆长老的爱徒,随庆现在天虚阵,她那里,不知千道宗……” “自然是关心的。” 沃春来不知他要打听什么,连忙帮林蹊把整个千道宗压上。 几个护卫回来说,他们分开时的情况非常凶险,孙儿连爬山的附岩手套都借人了。 那么危险,孙儿的魂火能一直好好的到现,肯定是南方和林蹊出手帮忙了。 沃春来可不相信,那个仗着美色,把附岩手套借走的修小鱼会再好心的管孙儿。 “林蹊是金风谷未来的主人,她……” “呵呵!听说她从五行秘地,给千道宗带回不少己土珠?” 三通真人打断他的话,“别说己土珠只有三颗的话。我上泰界各种资料齐,三岁小儿都知道,己土珠这东西,在己土育生之地,要么不生,要么最低都是以六为数长在一起。 小丫头自五行秘地所得交了宗门后,余下的份额,呵呵!也是一笔大财啊!” 他笑得非常有深意,“我上泰界很多修士,都知道,她有那么一笔大财呢。” 什么? 沃春来的面色,渐渐变了。 老魔这话什么意思? 是阴尸宗要报林蹊抓出尸猴,牵出他们的仇吗? “道友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没什么,老夫就是跟道友闲话几句而已。”三通笑咪咪的,“道友事忙,老夫就不留了,请吧!” 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左右逢源。 这卖饭的能把五味斋的生意,做遍整个无相界,与各方自然都有些关系。 他就是要借他的口,告诉那些蹦得最厉害的人,告诉他们,他们的弟子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奇怪岛无灵的那段时间,从五行秘地归来的无相小辈们仗着锻体有成,一个个的,只怕都赚得盆满钵满了。 但现在,灵气早复。 看在他们的身家,还有两界相争的份上,上泰界不管道、魔的弟子们,一定都会加大对他们的关注。 这场较量,要看谁笑到最后才成。 …… 沃春来不知三通打的什么主意,心中慌慌地跑到乐机门的迎客峰,找向千道宗在此的渲百大长老。 渲百转着手上的储物戒指,听他把三通的话,都复述一遍后,在心中默叹一口气。 相比于别人,找出尸猴,最后牵出阴尸宗的林蹊在奇怪岛的空间,确实要危险一些。 这一点,不论是他,还是最不愿承认林蹊可能有事的师妹知袖,心中其实都有些数。 但三通老魔着重点了林蹊的名字…… “北梦的魂火,一直都挺好?” “……是!” 按理说,他孙儿都没事,机灵跟鬼一样的林蹊,更应该没事才对,“渲百道兄,林蹊的魂火……” “唔!她也一直很好。” 渲百看着很有些焦虑的沃春来,目光闪了闪,“春来啊,这件事就这样吧!你要救北梦回来,这是你的私事,三通老魔的话,也只是你二人的闲谈,不必在意。” 林蹊的魂火,在师妹知袖手中。 收了五个徒弟的师妹,对那小丫头实在疼的紧。 若是听了三通这闲话,肯定又要焦躁一段时间。 渲百几乎在片刻间,就猜到三通的险恶用心。 “奇怪岛,我们碰不到,他们也碰不到,要发生的事总会发生,不是我们在外面乱猜,焦急的日夜不安就能左右的。” 试炼弟子,没有不死人的。 从古至今,有多少天才弟子,死在试炼之中? 只有经过血与火洗礼的弟子,将来的路,才能走得更好更远。 “知袖的脾气不太好,你不想被打追着打一顿吧?” 啊? 沃春来脸上颜色几变,“是是是,我就是来跟道兄讨一杯茶喝。” …… 沃北梦不知道,他的好爷爷,已经帮忙把他回来的路,帮忙铺好了。 “南师兄,你们不是与林师姐在一起吗?她人呢?” 山谷中,被师父知袖千交代,万交代的柳酒儿看到南方,没看到林蹊的时候,刚采到紫霞芝的欢喜,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从尖柱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分开了。” 南方当然可惜师妹没跟他们到这处有很多灵植的空间,“她向来聪明,肯定也没事。”他看到远远的一个上泰界修士鬼鬼崇崇一冒头后,又消失在秘林中,“倒是我们这里……要马上转移。” “师兄看到了?那些人是追着我来的。” 柳酒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秘林,“他们一共八个人,在前面,杀了我方好几个散修。” 什么? 一旁的沃北梦要不是在修小鱼面前顾着形象,差点就蹦起来了,“那那那……那你还把他们引到我们……” “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柳酒儿淡淡瞅了他一眼,“沃道友放心,我既然敢当饵,自然有制他们的办法。” 师父说,杀人杀多了,会于心性有碍,但是如果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那么,有多少便杀多少。 “与我一起行动的,还有九人。” 嗯? 南方的嘴巴慢慢咧开,“干的不错!修道友、北梦,你们……” “自然是一起行动。” 修小鱼早在脸上覆了一张面纱,不怕熟人,“我们四人,他们八人,在他们眼中,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呢。” 什么两界之争? 与她有关吗? 就是同门…… 她的附岩手套之所以出问题,当然是同门的手笔。 “北梦,我们的人数越多,越安,要不然,也会像那天看到的两人一样。” “我知道,别说了。” 沃北梦没跟人说过,他的鼻子灵。 灵气回复后,空气中的血腥味,比前面浓了好多,“要怎么做,我……我配合你们。”没有侍卫,他就只能指靠他们,所以大家一定不能有事。 “左东不是有我们布下的灵阵吗?” 南方其实很喜欢沃北梦,无他,就因为这家伙是个真真正正的土豪。 他和修小鱼采药第一,他是安第一,不论到哪,先把保命的灵阵布下。 瞧瞧,现在就用上了。 “我们慢慢往左东去,那些人一定会把握住时间。” 南方拉住柳酒儿,“走,跟我说说,与你一起行动的,都是哪些人?有我们千道宗的吗?你怎么会当饵?” “师兄放心,有我们千道宗三人,当饵,是我主动提出的。” …… 收到三通传讯,看守在主阵的五个阴尸宗元婴长老,心情并没有爽多少。 不远的地方,亮着一排排魂灯。 原来它们漂漂亮亮,整整齐齐,可是现在…… 又两盏魂灯闪了闪后,熄灭了。 这真是,不看不放心,看了,即心痛,又愤怒憋屈的慌。 “咦!刚刚好像有人逃了。”愤怒回头,关注大阵的溯泉真人看到某一处,迅速闪过的一道线,“跑得还挺快。” 能跑得这般快,却不敢在奇怪岛搏机缘,实在够蠢。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的弟子伤亡厉害,对方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刚刚那人,就不会跑得那般快了。” 这? 好像是有点道理。 大家互看一眼后,都心下稍松。 他们谁也不知道,跑出来的到底是谁? …… 相比于其他空间的四处伏击和反伏击,百折园里,就太平了不知多少倍。 大家主要的精力,都用在寻找出去的路和收集阴煞晶石上。 别的空间什么样,他们不清楚,这里……,有心反抗,有心做大事的池谨和余升建等死了。 其他…… 闹什么事啊? 这里道高一尺,没有魔高一丈之说。 当然,如果池谨和阴尸宗的另十四人没死,余升建也没死…… 可惜,他们都死了。 祈老三等,可是知道,某些人的凶残,某些人的……厉害! 顾长安这个浩天宗的天才修士,都带着天之骄子苏青禾,在无相几个女修面前,都老老实实呢。 叮叮叮…… 各个通道,不是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大家都在努力赚钱。 运气好,一天赚两百灵石。 正好,也把当日无灵之时,被这些阴煞欺压的憋屈好好还回去。 安送走猂狸兽的老者,再次观察他们的时候,居然发现,百折园的阴煞结魄,正在快速消耗。 这? 虽然是他主动要两个丫头把握住机会,可是没要她们带大家一起把握机会的呀! 观察半晌,确定她们是拿灵石买后,真是哭笑不得。 “行了。” 他传音给两个丫头,“机缘有时不可太过,贪心是病更是魔,再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半刻钟一过,从哪来,回哪去。” 啊? 半刻钟? 并不在一起的陆灵蹊和余呦呦几乎同时收手。 她们离凌雾她们那边的距离有些远,半刻钟,只能赶过去,把已经收到手的拿下来。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冲,回到这边休息的山娜,看到两人一前一后,飞快飚来,还以为找到出路了呢。 “你们……” “我们来收东西。” 余呦呦的神识往乾坤玉盒一探,迅速划出四成,自己收起来,“山娜道友,你的阴煞晶石卖吗?” 卖晶石? 看看迅速收了整个乾坤玉盒的后来者,山娜笑了笑,“我不缺灵石,你若有意,还是问问顾道友吧!” 她本来不准备再打这些东西的。 但她们的收购行动,让她又忍不住动了手。 “我记得,顾道友这两天,也弄了不少。” “我也不缺灵石。”顾长安见陆灵蹊收了乾坤玉箱,把她的灵石袋,递还过去,“接下来,我们要往前面移动了,两位道友还想买,就……”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子吸力,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整个人头重脚轻,‘啪’的一声,摔在看上去有些熟悉的林地里。 。 第二一六章 捡便宜 陆灵蹊和余呦呦摔在遇到蛇公子的山头,还恰在阴阵的生门处,望望已经内敛了阴气的阴洞,两人同时拱手,“多谢前辈!” 不管猂狸兽如何,这位一心修炼,好像不问他事的老者,于她二人和同在这片空间的修士,实算恩同再造。 两人深深弯下的腰,好一会才直起来。 老者躺在棺材里,不由抚了抚胡子。 做了好事,不一定要求回报,可是有人因此衷心地表示了感谢,却实让他倍感愉悦。 这份感觉好多年没有了,老者刚这样想,身上的气息带动周围的阴气猛然一涨。 咦? 老者一愣之后,脸上的笑意加深,“古往今来,得缘而窥道者众,然飞升者寡,何也?”他带着灵力的声音,飘渺于陆、余二人的耳间,“功成者莫忘初心,务必思之、慎之……,再行之。” “是!” “是!” 两人再次躬身一礼,才驾起遁光,随着呼啸而逃的众人,往来路去。 身后的空间在慢慢变黑,陆灵蹊飞到崖底的时候,看到众人的惊讶惊呼,回头才发现,她刚刚离开的世界,好像再不存在般,成了一片石壁。 “快走快走!” 被惊着的祈老三连忙爬上尖柱,几步一跨,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是进到另一个空间了? 原本心慌的修士,眼前一亮,没有留念地也紧跟着离开。 “山娜道友不走吗?” 顾长安早猜到山娜的可能在西狄很有身份,离开的时候,其实希望,他们还能组队一处。 “走啊!” 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山娜却没顺着他们爬柱的路线,几跳间,与他们相距了百多米,“林道友,将来出去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个解释。” “好啊!” 陆灵蹊朝她露了个笑容,两眼弯弯,“山娜姐姐保重!”猜出是她,却没有戳穿,这人情,她记着了。 山娜一笑,再次在尖柱上几跳,消失于幻柱中。 顾长安和苏青禾的面色都有些不好,他们居然是被这样抛弃的。 “走!”苏青禾冷哼一声,根本不给师兄再做好人的时间,拉着他,也在几跳间消失于幻柱之中。 “我们现在怎么办?” 余呦呦看向陆灵蹊,“是接着往下闯,还是觅地修炼,等奇怪岛诸空间关闭?” “自然是接着往下闯。” 陆灵蹊看向尖柱,寻找能避开那些人的落脚点,“修炼可是需要灵石的。”不管多厉害的天才,想要一路往上,财、侣、法、地,总要占一样。 要不然,修士也不需要到处寻找机缘了。 上泰界更不会为了奇怪岛跨界而来。 “我们合作到奇怪岛关闭,你不阴我,我也不阴你。”她们有狗屁的特殊血脉,也算同病相怜。 “我什么时候阴过你?”余呦呦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虽然我的修为比你高,可是合作以来,都是你压着我好吧!”细想想,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哈!”陆灵蹊好笑,“这能怨我吗?谁让我时机占得巧,人又比你聪明。” 比她聪明? 余呦呦觉得这家伙真无耻,打击道“也许正是因为你的自作聪明,那位前辈才提早把我们送出来。” “……是吗?” 陆灵蹊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向石壁。 “开玩笑的。” 余呦呦拉住她,往前飞了百多米,才跃上尖柱,“那里是他的道场,分一部分阴煞晶石给我们,老天所赐机缘,是他不逆天的修行理念问题。 但是,我们能打的阴煞晶石,必须在他可以容忍的度内。 一刻钟只够赶路拿回阴煞晶石的时间,应该是我们拿下的阴煞晶石,超出了他的预算。 所以,林蹊,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帮我们多赚了阴煞晶石,更帮我们省了时间,” 她们又可以提前几天,赶向下一个空间,这是多大的机缘? 余呦呦带着她跳跃在尖柱上,瞄准的尖柱,却又一脚踏空,显然,她们又到了一处陌生的空间。 “也许像我们这么快,离开一个空间,转向第二空间的修士还很少。” 落下时,看到远方层层的山栾,余呦呦觉得这里一定非常非常的广大,“林蹊,要是遇到千道宗的同门,你会跟我分开吗?” “那你呢?要是遇到你的同门,你会跟我分开吗?” “不会!” 余呦呦没有想,“我的同门跟我都不太熟。” 化神修士的亲传弟子,不知被多少人所羡,人人都觉得,她是天之骄子,人人都觉得,她不可靠近。 可是事实上呢。 “进阶筑基以后,我一直都混在魔门。” 利用天赋幻术,混在魔门,接近给她生命,却又把她卖了的家族,其中的危险和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比你好一点,不过……” 陆灵蹊感觉她低落的情绪,“相熟的师兄师姐,基本是结丹修士,剩下的一两个,我想也不会那么运气地遇到,就算遇到……” 她看着她笑,“我觉得,还是跟着你的好。” “……” 余呦呦原本有些低落的心,被她这样的翻转,又弄得明朗起来。 “跟我啊?”她拖长了音调,“我修为比你高,如果遇到好东西,你的贡献不足,分成可就得我六,你四了。” “哈哈!没问题。” 陆灵蹊大笑着跳下去,“快点,带我发财去。” 穿过空间之门,充沛的灵气,好像翻涌着冲来,“咦?”她忍不住笑了,“就算没有其他机缘,我们只在这里闭关,也是赚大发了。” “……” 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远山,还有那一抹好像要落下去的夕阳,余呦呦却没有她的乐观,“这么好的地方,应该很适合灵草的生长。” 那么之前到此的修士,一定都大赚特赚了。 可正因为大赚特赚,才更容易引发事端。 “道魔、两界……”余呦呦叹口气,“也许早斗的不可开交。”她转向陆灵蹊,“如果两界有争,我们怎么办?” 陆灵蹊一呆。 “你一直觉得,奇怪岛是你们无相界的。但事实上,乐机门得了奇怪岛这么多年,却一直无能破解,敝帚自珍,只把它当偷渡到上泰界的通道。” 余呦呦把丑话说在前面,“阴尸宗确实狼子野心,可他们穷几代之力,破开了奇怪岛诸空间,所以,我觉得,我们两家可以公平有争。” 这里不可能再像百折园那样了,所以,她不可能再退让。 “……可以!” 吼! 地动山摇的一声吼,却带着惊慌害怕从远方传来, 余呦呦和陆灵蹊的面色同时一变。 那妖兽的吼叫,只怕不是四五阶妖兽。 上一次,能遇猂狸兽,这一次…… 人修想求妖兽的妖丹和身上的材料,妖兽也一样觊觎修士被灵气冲刷过无数次的身份。 “是惨叫!” 陆灵蹊跃在枝头,遥看吼叫越来越弱的方向,“也许那妖兽遇到的修士,有很多长辈赐下的保命符箓。” 这东西,她也有。 虽然师父没给两张,可被老白鹤吓过后,她拿贡献点,还又换了两张。 “走吧!我们两个人,逮一只六阶妖兽,应该不是问题。” 她在识海里再次把青主儿叫醒,“你赚钱的机会到了,顺便再帮我们探探路。记着,留点汤给我们喝。” 要是不说这句话,陆发蹊担心小家伙雁过拔毛。 她不得就算了,可余呦呦呢,那样也太对不起她了。 “知道了……” 青主儿欢欢快快地从她的手腕游出,以木遁之术,迅速潜行于百米之外。 …… 一群修士,小心地躲在黑湿湿的洞中,外面虽然连布了几个大阵,可面对数以亿计的一阶蝼虫过境,还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七阶雷虎从神勇到无力,一点点地被蝼虫大军淹没。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蝼虫? 这小东西都没有小手指大,随便碾一下就会死,虽为一阶,可事实上,一点战力都没有,平时只靠各种腐食为生。 偶尔有修士或妖兽倒霉被它咬一口,也不过有些麻感,稍不在意,就过去了。 虽然它们的麻囊有些价值,可是万只蝼虫也不能收到一两,指靠它们赚灵石实在太难。 但这里…… 好半晌,天色彻底暗下,蝼虫大军终于浩浩荡荡走出了他们神识能顾的范围,现场唯留一地的蝼虫尸和雷虎一具被啃食血白的骨头。 七阶雷虎的骨头,也带雷属性,对筑基修士而方,非常有价值。 可是…… 骨头才到手,他们就不得不放下了。 不说骨中的骨髓,就是雷虎骨的属性,好像都被啃食了,现在的雷虎骨,不要说炼制法宝法器,就是炼制灵器,也有些不够格。 咔! 有人不死心地扳了一下,雷虎的大腿骨,轻轻易易就被一扳而断。 “真他娘的晦气。” 扔下雷虎骨,一行人收起阵盘,分散开来,寻找周围可能的灵草。 七阶雷虎的地盘有些大,他们或者能多些收获。 …… 青主儿远远看到诸兽躲避,却没感受到多强大的气息,好奇往前一探的时候,眼睛瞬间大亮。 蝼虫? 亿万? 陆灵蹊收到青主儿透过识海,传来的消息,很有些无语。 那东西,至于让它这么兴奋吗? “蝼虫大军正在往北去,所过之处,妖兽都搬家了,你们赶快过来,跟着它们的屁股走,所过之处的灵草是你们的。” 啊? 是个好办法。 “那你要什么?” 陆灵蹊好奇。 “这么大的蝼虫大军,你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才能发展成这样吗?” 青主儿不在意那些灵草,童音里满是兴奋,“肯定是好多代蝼虫王一点点繁衍的,蝼虫王是被蝼虫供养的,它拉的屎,对它们来说,都要好好挖个洞保存。” 陆灵蹊嘴角抽了抽,她已经怀疑,青主儿看到人家什么了,“你别跟我说,你要把蝼虫王的屎挪到空间里种到你的根下。” “土老冒了吧!” 青主儿知道她们跟上来了,“蝼虫王的屎能是普通的屎吗?你们修士的筑基丹,不还是有一味叫万蝙晶的东西?那就是青蝙的屎。” “放屁!” 陆灵蹊一边注意着四周有无灵草,一边跟她斗嘴,“那是经过千年沉淀后的东西,是药。” “蝼虫王的也一样。” 青主儿跟在蝼虫大军的后面,笑得特别开心,“十年内的,于我长大有益,百年后的……嘿嘿,回头,你帮我卖就知道了。” 陆灵蹊“……” 她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东西,正要朝余呦呦旁敲侧击一下,就见某人迅速往右前一掠,很快采了一株差不多六百年份的龙尾草。 “林蹊,这里不对劲。” 龙尾草旁有强大妖兽的气息,“我们换个方向走吧!” 正常龙尾草这东西,都是蛇蛟之类妖兽最爱的灵草,它们不可能不要它。 可是这里…… 陆灵蹊在不远的洞口,采下两株接近于金色的蛇节草,“富贵险中求。这一片林子静悄悄,也许那些妖兽因为什么开会去了,正好便宜我们。” “……” 余呦呦瞠目。 “你不会怕,它们来了,我们没地可藏吧?”陆灵蹊顺着青主儿给的路线走,“我逃的很快的,你速度也不慢,更何况,我们也不是只有逃这一条路。” 她们是人,人比妖兽厉害的地方,在脑子。 “我有能隐藏一切气息的阵盘。” 陆灵蹊再次可惜,她的换天阵还没修复,“你要是不敢,我就自己一个人……” 要挟的话音未落,余呦呦已经赶在了前面,“你胆子这么大,你师父知道吗?” “知道啊!”陆灵蹊笑了,“你胆子这么小,你师父知道吗?” “……我师父知道。” 余呦呦受不了林中的安静,轻声道“不过,他还是让我借用天赋,潜在魔门。” “……”陆灵蹊不说话了。 “我师父……很疼我,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拿两颗化婴丹,从家族把我换到手。” 陆灵蹊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那时候,我才四岁。”余呦呦再次闻到一股子异香,带她赶了过去,“是团锦,这次你采吧!”团锦是炼制结金丹的一味辅药,她手上有。 。 第二一七章 同病相怜 清冷的月光,伴着一二的星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漫撒下来,陆灵蹊采下团锦,轻声道“你想家吗?” “……想!” 余呦呦抬头望向天上那轮,跟上泰界好像一样的月华,“卖我的,是家族,不是母亲。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有的我,可是在决定生下我的那天起,我就是她期待的生命。” 她眼中的笑意,温暖又怀念,“为了我,她匆匆招赘了父亲,父亲……性格有些懦弱,但是他再弱,也给了我们母女一个正常、安稳的家。” 记忆里,一个小小的女娃坐在男人肩头,身旁是又有了身孕,满脸笑意的母亲,一家三口,说笑着走在人群里,平凡又幸福。 “妹妹要出世的那年,家族遇到一些事情,然后师父来了,拿了两颗化婴丹。”余呦呦从来没跟人说过当年的惶恐,“母亲不愿那样把我送给师父,只是……” 只是反抗不了。 陆灵蹊不用猜都知道。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想要不被别人当弃子,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强大。 “你呢?”余呦呦不想再说下去,转问她,“你也是特殊血脉,你师父……” “我血脉所传之天赋,不在修行上。” 陆灵蹊寻着青主儿给的路线往前走,“我师父很好,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她觉得,余呦呦在潜意识里,其实早就感觉其师父的不对劲,要不然,不会这样问她师父,“这世上有潜力的天才何其多,一个四岁小娃娃,表现出来的天赋再厉害,在没有成长起来前,我觉得,都不值两颗化婴丹。” 化婴丹啊! 有它和无它,对结丹大圆满的修士来说,可能是天与地的差别。 “对一个宗门来说,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弟子,还只是弟子。” 陆灵蹊轻声道“百个筑基弟子,不如一个结丹弟子来的珍贵,炼气、筑基、结丹……,修行之路,步步荆棘,我们谁都不能说,自己一定能笑到最后。” 这满是荆棘的路上,一个不好,性命就没了。 她都明白的道理,不可能,余呦呦的师父会不知道,“余师姐,你想过……” “不敢想!” 余呦呦苦笑一声,“化神修士是仙界之下,最顶尖的存在。” 不仅不敢想,她还要不停地跟自己说,师父是真心疼自己的,想他给的保命符箓,想他给的无数丹药和灵石,只有这样不停地想,她才能在师父面前,表现出一个徒弟对师父该有的信赖和依赖。 “我就是闷久了,无处可诉,才跟你说这么多。天亮之后,今晚的一切,我会忘了,我希望,你也把它忘了。” 陆灵蹊“……” 她突然觉得,她比她可怜。 “那今天晚上,我们说的话,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都得忘吗?” “是!” “那你在上泰界,听说过畅灵之脉吗?” 畅灵之脉? 余呦呦忍不住微张了嘴巴。 怪不得这丫头说,她的特殊血脉,没有表现在修行天赋上。 原来是畅灵之脉啊! “听过!”她把叹息按在喉咙里,有灵根无灵根,哪怕仙人都控制不了,可是畅灵之脉却钻了老天的空子,“五百多年前,我们上泰界还有畅灵血脉的传人,不知道怎的,突然有一天她就失踪了,因为是一代单传,事后,我们上泰界就再也不闻畅灵之脉了。” 陆灵蹊心下一颤。 不过,余呦呦却又郑重起来,“我关注它,是因为我的血脉也很特殊,在魔门混了一段时间,我自己的没打听出来,倒是听了一些关于畅灵之脉的传说。” 噢? “什么传说?” 陆灵蹊对它两眼一抹黑,闻言特别想知道。 “畅灵之脉代代单传,可是从古至今,为何始终都在,而没有绝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陆灵蹊心下一咯噔,面色瞬间变白。 “如你所猜,就是炼化。”这下子轮到余呦呦同情她了,“哪怕死了百年,只要骨头没有烂尽,魔门一些大能修士也能利用强大的修为,强行提取一丝畅灵之本源,这样一代又一代后,若许机缘巧合,就能让畅灵之脉再现。” “……” 陆灵蹊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简直不敢想象,这消息透露出去的后果。她家隐藏得再深,只怕都会被揪出来,到时…… 不仅祖宗们没有烧尽的残骨不安,就是爷爷和父亲也会有危险。 陆灵蹊突然强烈地想要出去,想回家把当年凡火没烧好的祖宗遗骨用火球术过一遍。 “这等血脉,没有强大修为之前,你还是瞒着吧!”余呦呦轻声道“结丹雷劫对你尤为重要。” 女修不同男修。 很少有女修会不要脸地强抢男人,为他生孩子。 男修却不同,尤其是某些厉害,又自视甚高的魔门大能。 “……明天……,你会忘了今晚的话吧?” 面对眼巴巴望过来的女孩,余呦呦很郑重地点头,“当然!”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要平凡,“我们一样……,是被动受这份缘法的。” 两人终于沉默下来,在安静的林中一路前行,顺摘被某些妖兽宝贝的灵草。 直到天色渐亮,远方传来鸟鸣之声,两人才追到蝼虫大军的尾巴。 “怎么会有这么多蝼虫?” 怪不得,一路上都没妖兽。 余呦呦惊讶不已,也后怕不已,“快走!” 如果是几万,十几万只蝼虫,她们大不了费一番工夫,可是这么多,真要被它们缠上,那就是找她们找死了。 “凡是超过千万的灵虫大军,在我们上泰界,几乎都算超八阶妖兽的存在,它们绝对不能碰。林蹊,昨晚的便宜就算了,夜色会加重妖兽的恐惧,但现在是白天,哪怕它们暂时让路,也会关注自家宝物的。” “嗯!听你的。” 陆灵蹊提不起劲,反正有青主儿在前面,“余师姐,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昨晚的消息,对她来冲击有些大,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给自己重新加油鼓劲,要不然,接下来的路,心神不属下,一旦遇到什么,警惕不够,后悔都来不及。 “……好!” 余呦呦自然知道她的状态不对,“正好,我也想休息两天,好好睡一觉。” 给青主儿传过几句话,二人就在蝼虫大军过路的边界,找了个山丘布阵挖洞府。 暂时被弃的青主儿只知道某人现在的心情低落,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没窥人秘密的习惯,再加上有蝼虫大军在前面引着…… 跟着蝼虫大军,直入最前的一个山谷,她才发现这周围的崖壁非常规律地被蝼虫都挖成了家。 弯弯曲曲,一层又一层不到两尺高的洞穴,真是…… 青主儿查看四周半晌,才爬进气势看上去最威严,也最敞亮的崖壁。 其实所谓最威严,最敞亮,也不过三尺。 青主儿庆幸陆灵蹊没来,把自己缩的更小更细后,她才小心爬进去。 半晌,才爬过一通到底的敞厅,发现人家早把这座山挖通了。 咕!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咕叫,紧接着,无数的振翅声,从上空传来。 才升起的太阳,被遮天蔽日的灰色小鸟挡住,它们在天空变换着各种队形,如风如云,以极快的速度冲往蝼虫离开的方向。 “一阶鸣鸟?” 余呦呦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这些鸣鸟不会是蝼虫的吧?” 鸟吃虫,天经地义。 陆灵蹊本来想躺下的心,只能重新振作,“应该是!” 她急急忙忙在识海里呼唤青主儿,告诉她藏好,可千万别被鸣鸟当虫吃了。 “我怎么感觉晕晕的呢。”余呦呦擦了把额上的汗,“这里的一阶妖兽,怎么都成群结队?” 大自然是弱肉强食的地方,食物链的最顶端,应该是那些阶位高的妖兽才对。 “这里……,你说会不会是人为干扰的?那些高阶妖兽,都曾被人灭杀过。” 要不然,蝼虫大军不可能发展到那种程度,还有这些鸣鸟。 “……”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呢。 如果是这样,那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退回挖好的洞府。 “看样子这里还会有一段时间的乱。”余呦呦道“我们先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再往远山探一探。” 如果曾被人为干扰过,那这里说不得就是上古哪个宗门的秘地。 甚至好像乐机门一样,现在也可能是哪个宗门的秘地,只是,因为封闭的空间,不知它与奇怪岛相连。 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出现化形妖兽的。 只要没有像猂狸兽那样产生灵智的八阶化形妖兽,她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探一探,说不得会多寻点好东西。 陆灵蹊躺到灵账里,确定青主儿安没事,逼着自己闭上眼睛。 陆家在绝灵之地,传了三百多年都平安无事,不可能轮到她的时候,就会倒霉。 而且,老白鹤搜魂的时候,陆岱山弄的动静,也让大部分的修士以为陆信的后人已经陨落,再加上清远送到太霄宫的手扎,畅灵一脉单传的消息天下皆知…… 陆灵蹊安慰自己,无相界应该不会再有人传陆信老祖的闲话了,只要没人传,上泰界那些人就不会知道。 肯定不会知道的。 再次安慰自己后,她果断地陷入黑沉沉的睡梦中。 …… 太霄宫,久不回陆家的仪芬,这段时间,常常回来。 陆传突破了桎梏,修为一日千里,她指望着亲儿,从此平步青云,不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呸! 是黑发人送白发人。 呸呸! 仪芬这些天的心情好,觉得这话怎么说都不对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母亲!” 陆传看到一脚跨进来的仪芬,“您回来的真巧,我正要跟您辞行闭个大关。” “噢?”仪芬眼睛一亮,“摸到结丹后期圆满的门了?” 要不然,不用闭大关的。 “嗯!” 头发花白的陆传在好像少女的母亲面前,矜持地嗯了一声,“父亲说,我可以闭关试一试了。” 陆岱山说? 仪芬原本的欣喜,瞬间少了一大半。 那个老混蛋,现在一心一意想要儿子甩掉废物的名号。 他不知道,这样做,会给陆传带去多大的压力吗? “你爹那人向来不靠谱。” 仪芬坐到主位,“你要是没有那份感觉,就不必闭关,去,把上次带的棋盘拿来,我们手谈一局。”这么多年进阶不了,就是因为他的心理压力过大。 “……我也想闭关。” 陆传声音低沉,“母亲,不管有没有摸到后期的圆满之门,我都得闭关,我要进阶元婴,只有进阶元婴了,才……能查背后搜魂的混蛋。” 只要一想到,兄长的后人,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那么被人搜魂,他身的血液就一边沸腾,一边冷得可怕。 “那就去闭关吧!” 仪芬叹了一口气,“只要你感觉对的,那就去做。” 她从颈间把养魂木制成的小木牌摘下来,递到陆传手上,“上泰界跨界而来,奇怪岛就算事了,我们无相只怕也不会再保持以前的太平了。” 阴尸宗已经答应与乐机门与连的通道永不关闭。 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 她的心都没以前的平静了,想要借人家的路,到上泰界游历一番,再给自己寻点机缘。 “你努力一把,将来……也给我撑撑腰。” “……” 陆传没想到有一天强悍的母亲也会说出让他撑腰的话来,半晌,眨下眼中的酸热,重重点头,“这么多年,孩儿对……”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仪芬打断亲儿的话,“我听你爹说对不起,已经听烦了,你与其口头上表示歉意,不如以实际行动,把补偿给我。” “嗯!孩儿……告辞!” 陆传深深一礼,大步走出,往陆家专门的闭关地去。 仪芬目送他走远,才叹口气站起来。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走,陆岱山已然几闪而至。 “仪芬,我要到乐机门看看,一起如何?”如果能跟一群元后好好交流一番,或许他还能冲一把元婴后期呢。 他如此,比他更有潜力的仪芬更是如此。 陆岱山对乐机门之行,抱了极大的希望。 。 第二一八章 法午 想要活得自在,只有成为别人无法放弃的存在,或者,不敢惹的存在,就像师父随庆那样。 陆灵蹊翻身坐起时,感觉到青主儿的呼唤,忙起身走出房间。 “嗯!回复的不错!” 余呦呦早就在外等着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喊你呢。” 女孩有些冷艳的脸上,绽起的笑容干净又明媚,陆灵蹊心下一暖,“你不想发财了?”她嗔着笑道“我还想在这里好生发个大财,将来能心无旁骛的闭关修炼呢。” 现在累积的财富越多,将来的修炼才能更顺畅。 “是,是,我错了,我应该早点把大小姐喊起来。” 余呦呦笑着收阵盘阵旗,“我也想过了,管他上泰界还是无相界,只要是朝我们不怀好意的修士,代天收收,正好赚了。” 这是发急财,最捷径的一条路。 师父是她避不过去的一条坎,也许一辈子都没事,只是她想多了,但也许…… 下意识里,余呦呦不敢安慰自己,再加上她的特殊血脉,更需要大财以供修炼。 所以,她现在就怕没人打她们的主意。 “嗯!我也这样想。” 两人相视一笑,大步走出,青主儿轻松自在的缠上陆灵蹊,趴到她鞋上。 “这周围有蝼虫大军,好东西一定早就没了。”余呦呦飞身而起,“走吧,我们光明正大的往前飞。” 两人衣袂飘飘飞在枝头之上,往远山急速掠去。 …… 阴尸宗赵东升与魔魇宗李怀合作一处,李怀驱动魔魇探路在前,若是有厉害的修士队伍或者妖兽,能避便避,不能避……,赵东升便放出诸多阴尸震慑,彰显他们不好惹。 大家到这里是求财的,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种事,能避开,都会尽量避开,奇怪岛整整开放三个月,现在,还远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 他二人的目标只在小队修士身上。 只要是能吃下的二三人小队,两人都会借用魔魇掩行,以阴尸暗杀过去。 驱动阴尸和魔魇,不用亲身涉险,是二人最得意的事,哪怕这样做,总有警惕的逃掉一两个,数天下来,也赚得颇多。 事后,尸体归赵东升,魂魄便会喂了魔魇。 自入这片空间以来,他们合作愉快的紧。 “咦?有人。” 两个在树头踏云而来的女修,远远看去实在美得紧。 “好长时间没乐乐了。”赵东升朝李怀哈哈一笑,“正好两人,你我兄弟一人一个。” 灵力轻提,他凌空站了到半空,堵在余、林二人的前路上,“两位仙子要到哪去啊?”他很不满意二人脸上的面纱,“带这劳什子做甚?” 两女的眼睛,一个清幽,一个在好奇之中,透出一丝狡黠。 反正都好看。 眼睛这样好看,面纱下的那张脸又如何会差了? “我乃阴尸宗赵东升。” 为了让她们老实听话,他迅速放出两具铁尸以及十五具木尸,“这位是魔魇宗李怀,长日漫漫,我们兄弟有些寂寞,要不然这样吧,你们从了我们兄弟,我们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他上下打量她们,“乖!把面纱去了。” “……劫色?”陆灵蹊避过他色咪咪的眼睛,“你们……只劫色?”要是只劫色,她们也不好杀人的。 “哈哈哈!” 李怀也飞了上来,闻言一乐,“要不然,我们再劫个财?” 他的魔魇就在身旁,一段时间以来,魔魇吃了不少好魂,他的实力,早不是表面的样子了,“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听话,”魔魇居然传来一丝惧意,李怀心中才升的欲火,迅速消下去,“哥哥们发财,你们也一样有口汤喝。” 别是倒霉遇到哪家厉害的天才弟子吧? 能让如今的魔魇有惧的,只能是各宗那些有名的天才弟子。 这些人可不能惹。 同是试炼,他们倾家荡产也只能买些常见的符箓,可是这些天才弟子们呢?谁手上没两张师长所赐的保命符宝? 真打起来…… “你们发财,我们喝汤?” 陆灵蹊不知道这一会,他想了那么多,闻言只冷哼一声,“真是做的好梦,现在本仙子数三,要么让开道,要么……” 心中杀意一起,大金刀叮的一声出现,“本仙子让你们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好胆!” 李怀知道不妙,刚想伸手把赵东升拉开,他那边大怒之后,护卫在两旁的阴尸已经动了,“去!” 每次赵东升让阴尸动手的时候,李怀的魔魇都会随同而动,他们的合作,一直无往而不利。 可是现在,对方刀剑齐动的时候,应该出手的魔魇却还没幻出一丝雾气。 没有魔魇帮忙镇魂,影响她们,只凭他的两具铁尸,根本…… 赵东升惊慌大喊了一声“李怀,快动手啊!” 可是已经迟了,刀剑齐动,冲上去的铁尸没有魔魇辅助,几乎同时,被人家的刀剑削了伸出去的胳膊。 “赫赫……” 铁尸暴怒,獠牙迅速长出,大张着嘴巴,一个上,一个下,与围来的十五个木尸合作着,想要把她们一举拿下。 这时候,赵东升顾不得保护她们的身体,只求拿下,死活不论。 叮!叮叮…… 正在后退的李怀,只见刀剑之气延展不绝,如砍瓜切菜一般,把赵东升引以为傲的阴尸砍得不像样子,吓得干脆转头就跑。 “去!” 一道红线在余呦呦的手上射出。 她更为关注这个一觉不对,就想逃的李怀。 相比于阴尸宗,她更忌惮魔魇宗。 “啊~~~~~” 一针入眉心,可是惨叫传来,却不似人声。 陆灵蹊在百忙中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李怀的身影只一顿,就在原地化烟消散,而他真正的身影,却出现在可斜的另一方。 “你去追他,这里归我。” 陆灵蹊大刀连斩,阻住赵东升的退路。 “是你们逼我的,去!” 李怀在魔魇的惨叫中知道余呦呦的针很不对,连朝痛苦的魔魇再次下令,要它附上她的魂魄。 一道黑烟变幻着骷髅的形象,以极快的速度,跟冲来的余呦呦撞到一起。 眼见真的撞上了,李怀大喜,回身就是一剑,叮…… 震颤的剑音,响在一处。 他的那一剑,还没到人家面前,就被余呦呦的剑气击散,不仅如此,延展出来的剑气,还直直劈了过去。 卟! 李怀在惊恐中被一分两半,鲜血喷散四处,赵东升都顾不得心疼那浪费的尸体,扔下还在战斗的几具阴尸,自己朝林中奔去。 他不傻,对方的来头只怕不凡,再不走,可能就没机会了。 叮! 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好像响在耳边,紧跟着,赵东升只觉从后脑勺到眉心一凉,他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脑中陡然一炸,整个人迅速失去意识,‘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叮叮叮! 把最后三具阴尸砍完,陆灵蹊顾不得收拢战力品,朝警惕望向一边的余呦呦飞去。 “哪位道友既然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 有人? 陆灵蹊的神识连忙涌去。 空气中一道波纹闪过,却是一个长得风神俊秀的少年和尚,“阿弥陀佛!”他一手托钵,一手行礼,“红菱仙子,别来无恙,小僧法午有礼了。” 果然是熟悉人啊! 余呦呦指尖轻动,飞出去的红绫针又迅速回到她手上,“魔魇是你收了?” “是!” 法午点头,“小僧追此二人已有两日。”可惜迟来一步,他很遗憾,好不容易能发的财,就在眼前,便宜了别人。 “你追他们?” 余呦呦眉眼微弯,“看来,我们动手的时机正好。”被人认出来了,她干脆拿下面纱,朝陆灵蹊眨眨眼,“林蹊,介绍一下,这位是大觉寺果报大师的徒弟法午,能被他们师徒追的人,都是该下地狱之人。” “噢?” 陆灵蹊不知大觉寺,更不知道果报大师在上泰界的名号,闻言没什么吃惊,只是如常拱手,“林蹊见过道友。” “阿弥陀佛!” 法午郑重回礼。 两具铁尸,十五具木尸,余呦呦只砍了四具木尸,其他的是这人所砍,而她所耗时间,也不过区区百息。 “道友是无相界人?” “是!” 陆灵蹊对和尚没好感,惜字如金。 “一刻钟前,小僧收到门中传讯,往南千里,发现了一座石殿!” 法午好像没看到她的冷淡,接着道“原本,小僧想解决此二獠就去的,现在……不知两位有没兴趣一起?” 一起? 余呦呦很有兴趣,陆灵蹊的眉头轻轻一皱。 “一起吧!” 余呦呦邀请她,“我想那里,肯定不止我们上泰界修士,要不然,法午也不会收到传讯的。” “……是!” 法午在陆灵蹊看过来时,轻轻点了头道“相比我们上泰界,无相界的人要多些。” 那就一定要去了。 “多谢道友告知。” 人家如此光明磊落,陆灵蹊只能拱手道谢。 余呦呦灵力几卷,把赵、礼二人的储物用具,都卷了回来,“我们一人一半儿。” 法午见她都没检查,就那么接过余呦呦递去的东西,目光不由闪了闪。 这二人的相处…… “法午,你一来就在这里吗?” 放出一个圆盘状的飞行法器,余哟哟带他们二人往南行云。 “是!”法午点头,“两位最开始进的空间,不是这里?”那可真是运气。 “我们前面所遇的空间很小。” 余呦呦朝地头蛇打听这里的情况,“不要说千里,连百里都没有。” 这么小? 那就算有机缘,也得不着多少吧? 法午微微一笑,好奇道“不知那处空间是个什么所在?” “火山!火之世界。” 余呦呦没打算把百折园所得跟师父说,推出火山世界,“不过,那火山不是自然的火山,好像是天倾之火。” 天倾之火? 法午眉头微皱后,看向她,“什么叫天倾之火?” “就是天上突然落下无数火球。” 余呦呦轻轻叹了一口气,“法午,大觉寺也没有记载过此类的地方吗?” 法午“……” 他努力想了一会,轻轻摇头,“没有。” “我在那边,还捡了两颗丹药。” 什么? 跟着他们一直没说话的陆灵蹊,忍不住看向她。 余呦呦朝她笑了笑,接着道“你们想看看那丹药是什么样子吗?” 还真想! 两人一齐望向她。 余呦呦摸出一个白玉丹瓶,倒出一粒来,“黑乎乎的,好像炼坏的废丹。”她先把丹药给了陆灵蹊,“你觉得,它会是什么丹药?” 陆灵蹊的神识倾在这颗指甲大的丑丹上,发现神识根本就透不进去,“会不会是谁在那里,把丹药不小心弄掉了?” “不知道!” 余呦呦转向法午,“果报大师是炼丹宗师,你说他会不会认识这个?” 法午从陆灵蹊手中接过又黑又丑的丹药,“我可以刮一点丹沫吗?” 余呦呦就是想要他刮一点丹沫。 对师父有怀疑,她一直不敢做什么。 但是,天倾之火,以及手上的丹药,如果真从仙界来,那让果报大师多关注她,于她绝对不会是坏事。 “林蹊,你要不要?” “自然!” “那就一起刮吧!” 法午“……” 他这个顺带的,是不是要感谢这位无相界的道友? 不过,如果这黑丹真从天倾大火而来,那它的来头一定非同小可。 这么重要的东西,红绫仙子又怎么会如此好像不经意地说出来? 他一边在脑子里转着圈,一边迅速在丹药上刮了一部分黑乎乎的丹沫。 “听说道友一直闭关,九壤前辈这次怎么舍得放你出来的?” 师父对青云宫的那位九壤星君,一直不喜欢,说他心思深沉,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教出没有一点机心的徒弟? “哈!那果报大师又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余呦呦一笑,“事实证明,这里……确实是非常好的地方。” “……” 法午默然。 “道友!” 陆灵蹊被余呦呦偷着拽了一下,只能伸头,“我们遇到好几只四五阶的妖兽,敢问,这里的妖兽,是不是都是四、五阶的?” “不是!” 法午的眉头微皱,“化形的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七阶妖兽我见到了两个。” 。 第二一九章 石门 十年前,随师父果报大师在青云宫炼丹,法午见过余呦呦,只是那时,女孩刚刚让红绫认主,虽有几次见面,总共却没说过五句话,只是听青云宫的弟子说她是个冷艳仙子,不好打交道。 但现在…… 法午从她师父想到自己师父,觉得这女孩大概是历练出来了。 “既然见了七阶妖兽,那你们动手了吗?” 这一次不用余呦呦拽陆灵蹊,她自己就好奇了。 “我没动手。”法午道“不过它们都死了,一个死在众人合力之下,一个死在无相界一位持弓的女修手下。” 持弓? “阿菇娜?” 陆灵蹊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持弓追杀她的草原女孩。 “好像别人是这样叫她。”法午瞥向她,“不过,你们无相的修士,似乎与她有些隔阂。” “……” 陆灵蹊都想抹一把汗。 那可是个惹不得的存在,弓惹不得,人也惹不得。 在南师姐那里,她看到过有关天狼弓的秘密介绍,据传它会随着主人的修为一起解封力量,从极品灵器到极品法器,再到极品法宝。 它的每一任主人,都曾在西狄草原引动风云。 可一直到现在,西狄无数炼器师都没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宝贝。 陆灵蹊悄悄把面纱又往眼睛那里掩了掩,只怕被阿菇娜认出她是当年杀她爱人拉克申的三个小鬼之一。 草原修士的爱恨热烈又奔放,虽然几年过去了,可陆灵蹊实在没把握她能忘了她。 “阿菇娜是西狄草原的修士?”余呦呦看她一眼,“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这丫头居然不安了。 “嗯!” 陆灵蹊低声,“她是西狄新一辈的领头人物。” …… 石殿前,叶湛秋坐在无相修士这一方,不时偷着打量,这个大家还没踏足的青色巨石垒成的石殿。 不是大家不想进去,而是到目前为止,谁也突破了不它的大门。 那不时闪过的符文,好像能吸灵一般,已经有好些人吃过亏了。 可惜上一世,他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个石殿,要不然…… 殿里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光看保护它的禁制符文,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会平凡。 只是…… 望望远方又急速飚来的遁光,叶湛秋希望,能是他们无相修士。 “东方师兄,这里。” 远远的,上泰界那边就有人朝来人打招呼。 看到上泰的好些魔门修士,在白衣男子缩地成寸踏步而来时,异常老实地起身让道,无相界的好些人,心里都是一沉。 对方看样子又来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 叶湛秋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怜,重生一世,在这些天才修士面前,他还是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无相与上泰之争,在这奇怪岛里,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而上一辈子,这里到底是不是这样,他都不知道。 “这符文有吸灵之用,所有靠近石门的修士,都会被吸了灵力,境界下跌。” 上泰界的几个修士陪同白衣男子站在石殿大门的两丈之外,“我们试过,用灵兽以及机关之术冲击石门,可惜,都没成功。” “窗户呢?” 既然石殿的殿门无法冲击,东方晨干脆就不看它,指向几扇看样子更好走的窗门。 “石殿的殿门,我们还能碰到,但窗户……” 说话的修士无奈道“我们根本就碰不到,所有靠近的修士,都被无形的禁制墙,阻在一尺之外。” “那这石殿占地有多大,你们查过吗?” “查过!这前面的应该是主殿,后面还有两偏殿一后殿,占地应在千亩之上,其他三殿,无有通外之门,不管从上空还是从什么地方,都看不透里面的院落。” 他们试了无数办法,发现,只有这吸灵的石门,是唯一能突破的地方。 东方晨袍袖轻甩,一掠数十米,站在半空中望向石殿,可惜,除了灰色石檐,再里面是一片云雾缭绕。 他又迅速飞身下来,轰然一拳周出。 嘭! 石门的符文微闪之间,亮了几亮,似乎吃了补物一般。 “没用的,刀枪剑戟,我们都试过,击出的劲力,好像都被石门上的符文禁制吸收了。” 这样啊! 可真是难啃了。 “试过以阵相破吗?” “试过,布阵的灵石在百息后,都吸了灵气。” 东方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把他叫来干什么?陪他们一块静坐发愁吗? 瞅瞅石门右侧静坐的无相界一百多人,再瞅瞅自家这边的七八十,东方晨觉得,这石门还是不打开的好,一旦打开,不管有没有宝物,一场血拼都免不掉了。 小范围的打杀,不会伤筋动骨。 一旦动大的…… 远方,又有五道遁光赶来,却是五个长得异常矮小,好像童子的人。 “青云五纪!” 上泰界那边传来惊呼之声。 又是他们的人? 这一次连阿菇娜的眉头都蹙了蹙。 “太好了,五位纪道友!”招呼东方晨的几个修士,一齐迎向他们,“你们修有合击之术,帮我等试试,能否打开此门。” “五位纪师兄,就是这石殿。” 青云宫包不凡也迎了出来,他给五人传讯的时候,把石殿都介绍过了。 五纪先瞥了无相界的众人一眼,“我们兄弟若是打开了,里面东西,有优待选择一半的权利。” 什么? 天剑宗申甫脸上变色,他身前的长剑一声轻吟,‘叮——’的一声,好像割裂了吹来的山风。 “奇怪岛是我无相界的。” 他打不开这道门,但想借这道门欺他们无相修士,就得问问,他的剑同不同意了。 “哼!”五纪之一,纪玄冷哼一声,“好大的脸!乐机门得奇怪岛几万年,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它是你们无相界的?” 六个穿着乐机门法服的修士,面色齐冷下来,“道友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能有灵力,是我宗师长,放开了星漏大阵?” 有些事,可以忍,可以让,但辱及宗门,挑拔他们无相各宗的关系,就绝对不能忍。 “我劝各位还是不要自误的好。” 秦清的银剑无声而出,“打开石殿者,我们可以同意,你们有优先选择一样东西的权利,但是,想更多的……,建议阁下,看看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两边加一起,三百多了。 再加上,可能再来的修士。 秦清的指肚在银剑上一划而过,示意,她不怕现在就拼一场,“大家在这里,总要一起喝口汤。” 要不然,这灵气充沛之地,到哪转转,不能采几株灵草,杀几只妖兽? “汤?” 纪玄冷笑着再要说什么,被纪天拉了一把,“行了,各位,我们兄弟从几百里外赶来,也浪费了不少时间,这样吧,若是打开了这道门,我们兄弟除了有优先的选择权外,还请你们无相一方,拿出十株五百年朝上的灵草来。” 他看着无相一方,“这要求不过份吧?同理,你们的人,打开这道门,带我们发财,我们也奉上十株五百年朝上的灵草。” “对对!” 上泰界几个领头人物,连忙附合。 石殿的门太过古怪,修有合击之术的青云五纪,可以彼此呼应,不用怕一个人的灵力被吸后境界下跌,实在非常有希望。 大家既然分站大门两边,他们当然力挺自家人。 “……五株!” 秦清的眼睛,在申甫和阿菇娜几个人身上转一圈,得他们点头后,还价道“里面的东西,到底值不值,我们不能肯定的呢。” “十株!我们开门也是要冒险的。” …… 陆灵蹊三人轮换着用各自的飞行灵器赶了一天一夜,才看到石殿。 “法午,师弟,这里。” 法正连连挥手,可是御舟的陆灵蹊,看到上泰界修士的振奋以及无相修士的沉凝之后,心中一顿,把灵舟停到了正中以土系道法起的三尺高台。 空气中有隐隐的血腥味,再加上高台上几团暗红血迹,哪能不知道,双方才在这里打过? “余师姐?你也来了?” 包不凡与五纪一齐站了起来。 陆灵蹊一把收了灵舟,朝曾经的伙伴微一拱手,一跃朝无相修士据守的右侧去。 咦? 原以为是上泰界又来三个人,却没想…… 数百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聚中到陆灵蹊身上。 她青色的法衣,看不出标识,无相这边,也无人知道她是谁? 陆灵蹊看到千道宗在此的程锦泰和林宇八人,却没有上前,反而随意地坐到了前排,一边打量石殿微闪着灵光的石门,一边等上泰界那边,给法午和余呦哟介绍这里是怎么回事。 “……十株灵草?” 半晌,余呦呦的目光,在两边各摞的十个玉盒上扫过,“天、地、玄、黄、宇,你们的合击之术,也没办法吗?” “没!” 纪天郁闷不已,“我们的合击之术被这石门认成一人。” 为了十株灵草,他们上泰界和无相界打了十场架,好不容易确定下来,谁料,百试百爽的合击之术,在这门前,一点用也没管。 “此门非常古怪,师姐,你有九壤老祖赐予的破禁符吗?” “法午,你先来吧!” 余呦呦没有正面回答纪玄,反而把机会让给了法午。 法午微愣。 同是化神修士的弟子,破禁符对别人来说很珍贵,但对他们不该…… “那好吧,我先试试!” 十株五百年朝上的灵草,换一张破禁符,不算亏。 一道好像抛墨留白灵符,被法午一掌印上石门。 轰! 石门流转的符文,突然大亮,一下子把法午推出数十米,原本灵气满满的灵符贴在石门上,却慢慢地灰暗下来。 这? 如果破禁符都不行,那他们…… 所有人都呆了呆。 “这石门有些古怪!” 法午几步上前,身骨胳一阵暴响后,自禁灵力,再次探上石门。 轰…… 他使劲一推,可是石门只是晃了一晃,就再次把他推出,直到撞到高台。 法午拍拍身上的尘土,再次几步窜回,“不能用灵力,大家试过只以劲力推门吗?”他一个人好像推不开,“有谁与我一起?” 上泰界迅速冲出十多人,把才要起身的无相修士,挤在外面。 “我数一二三。” 法午不管队友是谁,“大家一齐出手,准备,一、二、三。” 轰—— 让人想象不到的是,众人的劲力大,石门还回的劲力更大,土系道法起的高台都被他们撞塌了。 这? 看到被撞的东倒西歪的一些人,无相这边的修士,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只是石门打不开,他们守的这几天,就等于白白浪费了。 “奇怪,不应该啊!” 法午不死心,身上的骨胳再次一阵暴响,原本风神俊秀的身体,迅速涨大两圈,咚咚咚冲前,再次往门上一撞。 咔! 这一次的石门没有把他反弹回去,可是法午脸上的青筋满布,感觉石门因他而动,却总是差了那么点力道。 上泰界迅速再出十个修士,他们一个推一个,想要帮法千一把。 轰—— 石门上符文再次大亮,把法午等人轰出更远。 这…… 只能一个人以劲力推门吗? 一旁观察的余呦呦想刚刚法午推门时的所有细节,没一会,也自禁了灵力,在最大的一个符文闪到门缝的时候,大力推去。 咔! 石门响了一下。 余呦呦没像法午那样用蛮劲,后退几步,转到陆灵蹊面前,“你们无相界这边,没人比你力气大了吧?” 陆灵蹊“……” 她真不想理她。 这话的意思分明在说她是怪力女。 “西狄草原的修士,自小就炼体。” 陆灵蹊看向阿菇娜那边,她那里,可有一个大块头呢。 “我来!” 阿布在阿菇娜的示意下站了起来,有如铁塔一般的身体,看着可比法午两次涨大的身体威武多了。 “好!看到那个符文了吗?只要它到中缝,马上推门。” “啊~~~喝!”阿布在阿菇娜的示意下站了起来,有如铁塔一般的身体,看着可比法午两次涨大的身体威武多了。 “好!看到那个符文了吗?只要它到中缝,马上推门。” “啊~~~喝!” 。 第二二零章 蝗虫过境 上泰界众人能等在这里,是因为五纪和法午,他们一修合击之术,五人同源,一个是化神修士的徒弟。 阿菇娜、申甫等无相修士,完是看他们不走,不时给外面的人传信,才有样学样,守在这里的。 现在,法午虽然失败,却找到了开门可能的方向。 大家满怀希望地等阿布开门,可是没想到,他还是失败了。 不过,他失败了,却有更多自以为锻体有成的修士上前,只是,石门还是石门,虽然‘咔咔’声不停地给大家希望,却始终矗立在那里。 “快点!” 半晌,余呦呦的耐心终于耗尽,一脚踢到陆灵蹊身上,“我们赶了一天一夜,这时间不能白瞎吧?” 如果这家伙也不行,她也就死心了,可是她明明有本事,非要藏拙,实不可忍。 陆灵蹊拍拍屁股,在法午也看过来时,朝他一笑,“大师,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做交易? 法午一愕! 这么多炼体修士,都没推开石门,说真的,他对她实在不敢报太大希望。 “道友说来听听。” 若不是红绫仙子对她太有信心,他连这句话都不想说。 “我要是打开了这道门,这十株灵草就是大师的,另外,进殿之后的优先选择权,也是大师的。” 什么? 这……不是明晃晃的巴结吗? 余呦呦目光一闪后,有些想笑,她如此,上泰界和无相界的很多修士,看陆灵蹊的目光都有些诡异。 “……道友想要什么?” 身为化神修士的弟子,法午对十株五百年份的灵草,没有太多想法,但是进殿之后的优先选择权,却很让他心动。 这里的灵气,以及这石殿的禁制,让他怀疑,这里曾经是某一大势力的秘密空间,或者是某一大能的独家别院。 这样的地方,里面若有遗宝,定然非同小可。 “我想要一个请令师帮忙炼丹的机会。” 什么? 阿菇娜和申甫目光精光俱是一闪。 他们不傻,从上泰界诸修的表现看,红绫仙子和这个法午都是有非常强大后台的,现在这人又这样说,他们忍不住想法午的师父的身份。 “请家师炼丹的机会?” 法午矜持地笑了笑,“我师父不炼元婴以下修士的丹药。” 陆灵蹊眼睛一亮,“听说元婴进阶化神,有一种丹药,叫破障丹。” “不错!”法午也兴奋了,他师父到处给人炼丹,求的是什么?当然是技艺。可惜元婴修士所需的丹药动辄千年,他想炼丹,没灵药,也只能徒呼奈何,“破障丹需要不少千年灵草,你……” “我没有,不过我师父肯定有。” 师父没有,千道宗也有。 千道宗没有,无相界宗门这么多,大家找一找,肯定能凑出一炉破障丹的材料出来。 有了破障丹,大家进阶化神,总会少些磋磨。 不仅如此,请一位有经验的化神修士炼丹,无相界的炼丹师,也能从旁观摩一二。 陆灵蹊觉得,无相界还得多进阶两个化神修士,哪怕他们最终不在无相界呆,可有他们,跟没他们,给大家心理上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行!” 在炼丹的事上,法午不怕她算计,点头道“家师也很好奇无相界,他老人家说过,奇怪岛事了,会自封部分修为带我在无相界游历一段时间。” “那就一言为定了。” 陆灵蹊伸出手,‘啪’的一下,盖到他的手上,“接下来就看老天给不给我们合作的机会了。” 法午“……” 他更希望有这个机会。 最大最亮的符文在流转间,移到中缝,无相界众修士,忍不住一齐提了心。 破障丹啊! 无相界太需要一个化神修士了,不管这蒙面女修的师父是谁,反正只要是无相界的人就成。 咔! 自封灵力后,陆灵蹊好像轻轻一掌印上了那符文。 她观察众人推门,已有些心得,现在只为印证。 果然,那一声轻‘咔’就是响在门后,像是禁制轻破的声音,不是石门固的声音。 只是它所需的劲力…… 陆灵蹊脚下微动,手掌轻离,在符文将要再次流转之迹,迅速一掌印上。 咔!咔咔咔…… 门后的禁制在破,不过陆灵蹊感觉还是不够,手掌再次轻离,“开!”才要流动的符文再次被击,这一次的劲力,明显更甚上一掌。 咔咔咔…… 有如炒豆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很快,一直纹丝不动的石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 众人的惊喜还未呼出来,就见她又如法炮制,在里面的劲力未消之迹,击出第三掌。 石门上的符文,带着各种光芒,迅速急闪,就在大家想要她拍出第四掌的时候,陆灵蹊已然收手后退。 轰隆隆! 符文闪了数下后,彻底熄灭,某些别有用心的修士连忙围来。 咻!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条红绫‘咻’的一声绷来,把所有挤前的修士,又弹了出去,硬生生地护住了门前的两丈空间。 “阿弥陀佛!” 法午大声宣了声佛号,“诸位道友,莫不是要做失信之人?” 这……怎么能呢。 在虎视眈眈的无相修士面前,在法午和红绫仙子如此出手后,想要闹事的一些人不能不老实按下心里的不甘,老实往后退了退。 哼! 开了门又如何? 得好处是的他们上泰界修士。 “大师,它们是你的了。” 陆灵蹊把封住的灵力解开,挥手送出原本她应该得的十株灵草,“我们的灵草是谁出的,都自己拿回去吧!” 连阿菇娜都以天狼弓对准了最想闹事的几个人,她有什么舍不得的? 更何况,比她更爱财的青主儿,已经借他们要乱的那一点工夫,从门缝偷着进去了。 “法午大师,你有优先选择权,那么就请你推门先进吧!”陆灵蹊让开了一条道,“按擂台规定,我们会给你十息的时间。” 十息之后,大家一齐冲进,就只能各凭运气了。 “阿弥陀佛!” 法午在门前施了一礼,深吸一口气后,用力一推! 轰隆隆! 石门轰然而开,一股比外面更为浓郁的灵气扑面向大家冲来。 哎呀呀! 连地板铺的都是灵玉,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数百神识几乎一齐从石门冲进殿内,大家都想第一时间,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法午先行冲进。 占地千亩的殿落,最有价值的也许不在这前殿里,奈何,他只有十息的选择权,所以,不可能先去找其他。 宝座、玉简、灵壶、棋盘、香炉…… 还有八大殿柱上雕刻的四灵兽、四凶兽…… 法午急切地估算谁最有价值,可是,外面的混蛋们正在给他捣鬼,他们的神识锁在每一个地方,害他想好好探查都做不到。 真是气死个人。 无奈之下,他一把手了玉桌上的玉简。 十息正好过去,速度快的修士几乎同时飚进,陆灵蹊在众人赶着收各种能收的东西时,以最快的速度,把留影玉甩了出来。 她一边给石门和殿墙上镌刻的符文留影,一边无数符纸符墨飞舞,把这些好像一会就要消失的东西印下来。 青主儿说,这里的符文很有点意思,她肯定不会骗她的。 她的行动,很快引来法午等人的注意,可惜,等他们想这样做的时候,原来还很有立体感的符文已经消了大半。 石门和殿墙上只余淋漓的符墨。 符纸与陆灵蹊一起飞舞着向前,可惜,她赶的再快,最后的一段墙壁,也没轮到她印。 阿菇娜快速收了她以特殊兽皮印下的整段墙,扔下一句,‘有机会我们合作’的话,又急飚到偏殿。 “……” 陆灵蹊气得想跺脚,可惜没那时间。 到处都是人,他们如蝗虫过境一般,扫荡完这边,又扫荡到了更里面。 这时候,手快有,手慢无。 陆灵蹊不想跟阿菇娜争抢东西,飘渺无行决运起,如风一般,冲向后殿大门。 十数颗不知有多少年头的巨树伫立在各处,她一路飚过,直冲最远的石殿。 论速度,哪怕提前一步的修士,跑得也没她快。 当然,陆灵蹊盯上这一处,最主要还是因为,青主儿也跑不了那么快。 虽然他们在外面耽误了近百息,可是这么一点时间,真不够主儿跑遍两殿。 一只黑漆漆的大鼎悬在地火的上方,随着燃烧的地火或上或下,灵性十足。 陆灵蹊一掠而上,想也没想地,一把收了它。 咻咻咻…… 她才要扑向一旁的几个玉架收上面各种材料的时候,已有十数人扑来。 不过,他们快,她的速度更不会慢,飘渺无行决运起,所有她跑过的地方,都会空出一行。 再跟他们抢剩下的东西,太耽误时间了,陆灵蹊跑完这边,又直掠进另一边的房间。 可惜,这一次,她好像来迟了,居然有人比她还快地收了数个玉盒。 陆灵蹊也顾不得看那人是谁,直直往下冲。 咻!咻咻咻…… 无数遁光声传来,显然更多的人往这边扑来了。 看到前面的玉桌上,一个迷你的小型千机屋,陆灵蹊还没来得及一喜,身后‘叮’的一声,感觉就有一道剑气朝她劈来。 让,千机屋可能就是被人的了。 不让…… 不让是不可能的。 陆灵蹊一个侧身避过的时候,护腕一动,天蚕丝制的锁爪以更快的速度射出,‘咻’的一声,硬生生地把那个迷你千机屋给抓了过来。 叮! 对方气急败坏,毫不犹豫子地又是一剑。 “找死!” 陆灵蹊有厚背大刀,‘当’的一声架上,她的力气大,混着灵力,当场把那人震退一步。 点子太硬,不好惹! 而且现在惹,也太耽误时间了。 那人迅速抽身,想要退出。 可是他已经惹了。 叮!叮叮叮…… 大怒的陆灵蹊先把他的后路切断,然后一刀又一刀。 “找死!” 男子狼狈应对的时候,冷哼一声,在腰间一抹,一面满是阴气的鬼旗飞了出来。 “啊啊啊~~~~” 无数阴鬼变换着语调,张牙舞爪地朝陆灵蹊冲来。 正常人突然置身满是阴气的地方,都会有些心惊,可是陆灵蹊经过了百折园后,对这鬼旗释放的一点阴气,实在看不上。 叮!叮叮叮…… 她的灵力护罩撑起的快,手上的动作也没慢,在阴魂噬体之前,先一步把分心的男子一刀斩下。 卟! 男子只觉自己的颈间一痛,然后好像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 他惊恐地大叫喊出来,可是声音却跟漏了似的,变得跟阴魂幡里的幡鬼似的,不成个调。 男子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窝囊,如此快地死在别人手上。 啪! 脑袋落下时,他眼中的不甘终于渐熄。 世界再好,也与他无关了。 “啊?你杀了景少!” 身后惊恐的声音传来,陆灵蹊没有犹豫地回头就是一刀,那人惊吓逃跑。 是个有身份的。 不过再有身份又如何? 此时四处都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真正的争抢要开始了。 陆灵蹊还顾念着千道宗的同门,迅速在景少还在抽搐的尸身上把储物用具摸到手。 失了主人的阴魂幡再不翻涌阴气,众幡鬼没了指挥,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 陆灵蹊随手收进,转向外面。 “无相修士,退!” 申甫带着灵力的声音,从左边的偏殿传来,“诸位,我等只为求财,谁敢再动手,莫怪我等不死不休。” 现在,谁手上都有点东西。 真要打起来,无相人多,还真不怕上泰界的修士。 只是申甫不愿跟法午对上,无相界的破障丹,还指望人家师父炼。 两家真要打急杀红眼了,万一人家不愿了,之前那女修做的牺牲不就是无用功了吗? 咻! “啊…!” 院中还在动剑的一个上泰界修士被一箭封喉,只发出短促的叫声,就倒地蹬腿挣扎着。 “敢再动手,他就是榜样。” 阿菇娜瞟了眼后殿的陆灵蹊,睥睨场,“我数三声,再不歇……那就死吧,一、二、三。” 话音刚落,天狼弓上的三根箭羽咻咻咻射出,朝三个不同的方向,一个往前殿,一个往后殿,还有一个直直往前面还想给同伴报仇的修士去。 。 第二二一章 追杀 咻!咻咻! 利箭的速度超乎一些人的想象,惊呼提醒的不是一个两个。 院中想为同伴报仇的修士最先遇上,‘当——’的一声,剑与箭相击一处,火花四溅,众人见那人面色一变,御使的长剑居然不敌偏了偏。 哎呀! 电光火石间,那人也知道不好,连忙在利箭将至的时候,奋力横移。 可是他移的快,那箭追索的也快,眼见它还是对着自己的喉咙来,他连忙在自己身上激出一道又一道护体灵光,与此同时,一面小盾飞舞而出,想要护住身上最紧要的地方。 嗤嗤嗤…… 箭头在高速旋转,护体灵光未敌过半息,凿到了小盾上。 小盾灵光数闪,与之相抗。 可是旁观者永远不知道当事人的恐惧,小盾是他的,敌不敌他最清楚,在箭头突破小盾冲着喉咙来的时候,他都没时间想别的,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护,‘卟’的一声,手臂被射了个对冲。 “阿弥陀佛!手下留人。” 说时迟,那时快,法午一个闪身,帮那人扯住了箭杆,“阿菇娜道友,还请箭下留人。” 天狼弓上再搭的三支长箭,在阿菇娜手上,化为点点灵光虚化。 她轻轻一笑,收手道“道友没见,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吗?”要不然,再跟的三箭,早就射出去了。 “……” 前殿和后殿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法午的面色跟着一白,“多谢道友!”那两人是魔门修士,他不管。 “好说!” 话音才落,法午手上的长箭也化为灵光,消散当场。 阿菇娜朝和尚绽出一抹笑容,“大师,我们西狄草原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他日有缘,我们草原再见。” 她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戒备的无相修士鱼贯而出。 这一次上泰修士再敢乱动了。 虽然自家这边的几天大才修士没有出手,可只凭阿菇娜露的这一手,就足以震慑大多数人。 “道友不走吗?” 守在最后的申甫看向还没动的陆灵蹊。 “自然……走!” 陆灵蹊不舍地朝余呦呦微一拱手,“余师姐,告辞!”她们一个是上泰界人,一个是无相界人,这一分开,也许几十上百年就过去了。 “等一下。” 余呦呦缩地成寸,几步踏来,“你一句告辞就……”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陆灵蹊早知有这一天,拖泥带水也没用,“有缘自会再见,无缘……强求不得。” 去了面纱,回复身份的红绫仙子太惹眼了,跟她一起弊大于利。更何况,她还想把现在的形象换了,免得再跟阿菇娜撞上。 在本命法宝没制好前,她绝对不要被那位大姐发现。 那人射箭前的一眼,实在让人心惊胆颤,陆灵蹊严重怀疑,人家已经怀疑她了。 哪怕她当初没看到她使过飘渺无行决,可身为千道宗随庆长老的爱徒,她的画像,阿菇娜一定见过。 小心无大错! “我又没说还跟你一起。” 余呦呦上前一步,拥抱生平第一个朋友,“奇怪岛事了,我大概会一直在宗门,你若有机会到上泰界,记得来找我。” “……一定!”陆灵蹊回抱于她,“保重!” 有个表相和里相很矛盾的师父,朋友的未来,她不能不忧心。 可是再忧心,她们都没奈何。 修为的巨大差距,只能让人心生绝望。 好在,余呦呦一直是个聪明人,陆灵蹊相信她,对自己的未来已有规划。 “你也一样,加油!”松开的时候,余呦呦以极快手法,塞了一枚灵符到她怀里,“走吧!”这一次,她赶她走了。 “……” 陆灵蹊心下一顿,翻手摸出一枚空白玉简放额间把千金菇的功效交待好,“送你的。”玉简与再摸的玉盒一起递到余呦呦手上,“他日有缘我们再见。” 转身的时候,她以极快的速度,追上申甫。 余呦呦抱着玉盒和玉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才按下心里的惆怅,收下礼物。 “师姐,她是谁?” 能推开大家都开不了的石门,能把阴魂宗的成景那样轻松击杀,在无相界一定不会是无名之辈。 纪天上前,“来的时候,师父让我们收集无相各方的材料。” “……我所知的,会自报师门,不劳纪师弟过问。”余呦呦回复冷冰冰的样子,一拂衣袖,红绫瞬结于腰间,“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各位,告辞!” 她运气不错,在偏殿得了一具战车,一个人行动,正好看看那战车的厉害。 “阿弥陀佛!各位保重!” 法午看她飚出,朝众人一礼,袍袖一甩,也大步离开。 剩下的修士,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又几乎同时,各钻殿内,寻找可能遗漏的宝物。 …… 出殿的陆灵蹊看到申甫没有回头,直接飚远,当然也敢再在原地久呆,她顺着殿墙,直往没去过的地方遁去。 “你都不问问,我得了什么宝贝吗?” 等了好一会,想要炫耀的青主儿没忍住,在她手腕上探出头来。 “不用问,你会自己说的。” 青主儿“……” 太欺负人了。 知道她没地可说,只能跟她说话吧? 绿叶上,青主儿的小脸气鼓鼓的,“我肯定不会再跟你说了。”不问她,有宝贝也不给。 “门是我打开的,你吃肉,我总要喝点汤。”陆灵蹊在林中急奔,“我不问你的东西,但该我的,你总不能一声不啃就匿着吧?” 青主儿感觉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 “你……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个余哟哟?” 要不然,怎么处处噎她? 青主儿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她是上泰修士,你是无相修士,两家将来打不打架都不知道,跟她交朋友肯定是你吃亏。” 千金菇呢。 虽然这丫头手上还有不少,可是那东西,对某些高阶修士和受过伤的修士而言,就是比千年灵药还要好的宝贝。 “你送她几株千金菇?我可告诉你,那东西,要是被她师父发现了,人家肯定还会找你的。” “那正好,大家做做交易啊!” 如果她师父真的觊觎千金菇,说不得,原来要不得的心思,都会按下去。 “化神修士手上的东西,我们千道宗肯定有想要的。” “……” 青主儿觉得她还是闭嘴吧! “化婴丹知道吧?” 陆灵蹊一边走,一边道“她师父拿了两颗化婴丹换当时只有四岁的她,你说,是什么心理?” “……买吧?” 化神修士要收徒弟,放在哪个家族都是举族同庆的喜事。 至于要用化婴丹换吗? 真要喜欢,应该用赐的。 青主儿想了想,又没忍住,“她师父那样做,应该是把她买到手了。” 陆灵蹊心下一跳,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捕捉到。 咻! 尖利的破空声,从左前传来。 哎呀!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陆灵蹊吓得顾不得其他,连忙用飘渺无行决,往更密的林中穿梭。 “想跑?” 阿菇娜原本只是怀疑,试探一下,却没想,这人居然一言不发地跑路,哪还不知道,她就是林蹊? 她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地在后紧追。 拉克申因她而死,杀他的三个小鬼,当年她不知道是谁,可是千道宗随庆的徒弟林蹊的画像一到手,她就认出来了。 “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若不是她把三个小鬼带去,若不是她气拉克申,凭他的本事,怎么也不会死的那样憋屈。 爱人怎么也不肯闭上眼睛的样子,时时出现在她的梦中。 阿菇娜脚下灵光忽闪不绝,每一步好像都有云团在托着她,“你给我站住。” 陆灵蹊怎么敢站住? 她现在不是她的对手。 “有本事,等我本命法宝到手再来打?”陆灵蹊气的要命,“仗着天狼弓,算什么本事?” “天狼弓是我的,它就是我的本事。” 两人在林中跑的飞快,天狼弓射出的利箭因为目标人物的左转右转,终于失了劲力,化成灵光散开。 阿菇娜拿着天狼弓,只能咬牙,她怀疑想在林中把这个当年就奸猾如鬼的林蹊拿住很难很难,“林蹊,当年你们用什么方法,杀了拉克申?” “就不告诉你。” “……” 阿菇娜气向再次拉弓,而且还一连拉了两次。 咻!咻咻咻…… 这一次,她没让前面的三支天狼箭再顺着她的路线走,直接射出了直线,遇树穿树,遇石穿石,只为伤她。 听着身后的破空之音,陆灵蹊寒毛直竖,迅速一个扭身,硬生生地转了方向。 “你跑不掉的。” 阿菇娜再次狠命追来。 论修为,她是筑基中期,论手中的法宝,她用的是天狼弓。 臭丫头再能跑,灵力上的差距,也不可逾越。 “当年我能跑掉,现在一样。” 陆灵蹊再次绕树而行,消耗身后的三支天狼箭灵力,“阿菇娜,为了一个绿你的臭男人,你至于吗?” 至于把她记到如今吗? 在南师姐那里,她早知道,这人根本就没子之身,当年所谓的春宫,完是骗那个叫拉克申的。 “……你什么都不懂!” 阿菇娜的声音微哽,“拉克申不是生来就那样的。”如果不是因为护她而误中淫毒,他绝不会那个样子。 “他那么厉害,你们被捆着,是用什么办法杀的他?”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想通,他们用什么方法,挣脱绳锁,又是用什么办法,杀的拉克申。 “我要是说了,你给我时间,得了本命法宝再打吗?” “不能!” 阿菇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根本不敢给机会。 当年满是稚气的小丫头,只有炼气三层,可是就是那样的她,在绝对无法翻身的情况下,杀了拉克申三个人。 五行秘地得了己土珠,拜进随庆门下,从此声传天下。 修炼资源,她不会再缺,再有高人教导,给她成长的机会,就是拿她自己的命在赌。 “那你就什么都别问了。” 陆灵蹊加快自己的速度,“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咻! 三箭合一的天狼箭带着更恐怖的哨音,向陆灵蹊冲来。 陆灵蹊连忙强提一口气,把速度更提一分。 嘭!嘭嘭嘭…… 左突右冲间,她身边的树不时被连累倒下。 咻! 阿菇娜再次拉弓,这一次,还是三箭合一。 陆灵蹊感觉到箭音的不同,更快地扭转身体,在所有粗树和巨石间穿差而过。 “不行,她又来了。” 青主儿紧张的小脸上,都想滴汗,“林蹊,上天,用百里遁符吧!” 真要被阿菇娜的箭擦到皮,那后果…… 咻!咻咻! 陆灵蹊听着箭气破空的声音,无奈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遁到上空,把百里遁符往身上一贴。 轰—— 她整个人都被这张符所引,在阿菇娜的天狼箭到之前,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往天边遁去。 这? 飞身上来的阿菇娜气得要跺脚。 元婴修士所画的百里遁符,她也有。 但刚刚的机会难得,想要再抓到…… 她不敢想象,把这样的林蹊放走,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一张百里遁符也贴到了她身上,她也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半晌,百里遁符的灵气耗尽,可是…… 阿菇娜把神识放到极致,却没发现那个逃了的臭丫头。 她算着时间,明明没差几息的,明明林蹊就是落在这一片的。 可是人呢? “林蹊!你给我出来。” 躲在换天阵里的陆灵蹊已被青主儿的藤蔓裹住,隐去所有气息。 “除了躲,你还会做什么?” “……” 陆灵蹊小心抹了一把汗。 她非常想说,等她的本命法宝炼好,等她进阶到筑基中期,她一定不会躲。 “你把千道宗的脸,把你师父随庆的脸都丢尽了。” 阿菇娜怀疑她就在这一片,“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说,他们会怎么说?” 一定会说她太棒了。 居然能在这魔女的天狼弓下逃命。 陆灵蹊毫不犹豫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当年动手的是三个人,除了你,还有一个是太霄宫的朱培兰是不是?” 陆灵蹊为朱培兰掬一把同情泪。 “还有一个小子,他是谁?” 陆灵蹊觉得,平凡的东皋真有福。 。 第二二二章 结金果 阿菇娜有感觉,当年那个很会躲的臭丫头就在这一片,或者不远的地方。只可恨,她找不到她。 “那小子是山海宗人,他是不是死在了五行秘地?” 要不然,她的人在山海宗不可能打听不到。 “林蹊,你给我出来,只要你跟我说出那小子的下落,今天……我可以放你一马。” 放她一马? 刚经历了那样凶险的追杀,陆灵蹊怎敢相信? “为了一个魔门修士,你要放弃这大好机会吗?” 三个仇人,居然有两个成了道门的后起之秀。 收到林蹊和朱培兰的画像以及长老对二人潜力的预估时,阿菇娜差点吐血。 她本有机会把这两个未来的天才杀在少时,却…… 机会错失就罢了,还让她们杀了至爱。 “林蹊,你这个缩头乌龟。” “……” 听着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陆灵蹊心情甚好,打不过她,但能把她气成这样,这个缩头乌龟当得真值。 “你不出来是吧?我数一二三,再不出来,就烧了这座山。” 陆灵蹊心下一跳,当初这家伙就用过这一招。 “一…、二……” “她在试探你。”青主儿替陆灵蹊偷看阿菇娜的神情,“别理。” “……三!” 三字刚落,阿菇娜手上一个火球术就亮了起来,只是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啥都没有。 “真跑了?” 火球术在阿菇娜手中无声而熄,“臭丫头,下次别给我机会找到你。”她气呼呼地从上面飞身下来,还好巧不巧地离陆灵蹊不过十丈远,“再找到你,我一定要你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她逮着一块石头使劲地踹。 看不到人,其实理智渐复。 阿菇娜有些庆幸某人奸猾如狐又有一双飞毛腿,要不然真不小杀了,法午师父的破障丹只怕也要飞了。 那东西,是林蹊争取来的呢。 “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给我找到机会。” 跟石头较劲的后果是她也累得很。 阿菇娜仰躺在地,望天喃喃道“拉克申,你的不甘,到底是不忿被她们杀,还是……还是因为我气你?”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死者已矣,她再也无法向他解释,当年只是做戏。 嘶! 不知何时,一股子腥臭随风吹来时,让人心惊的‘嘶’气之声好像也从什么地方透了出来。 阿菇娜一下子跳了起来,拿起腰上的酒葫芦就给自己灌。 追杀林蹊,她浪费了不少灵力,必须尽快回复。 只是,错失的时间追不回来,她还没喝几口,草地上沙沙声不绝,一条长着长尾的黑色巨蝎就在陆灵蹊身旁不远的地方慢慢踏来。 咦? 陆灵蹊都呆了,这是什么品种的蝎子?看样子都比一般的土狗大了。 神识偷偷涌去,她稍松一口气。 蝎子虽大,气息倒不是很强,似乎只有二三阶。 “有毒!” 青主儿的声音未落,周围的沙沙声,接连不断,无数巨蝎从四边的林中出来,硬生生地把她们围住了。 咕咕!咕咕咕…… 阿菇娜更大口地喝灵酒,天狼弓在她的身前若隐若现。 嘶嘶…… 腥臭的味道,随着密密麻麻的巨蝎越来越重。 “谁?” 阿菇娜不敢再等下去,一手执弓,一手执箭,“没脸见人吗?”这些毒蝎不可能莫名出现,“再不出来……” 咻! 一支天狼箭射出,连绞一串巨蝎。 紧接着,又是两箭,不过,这一次,她没朝地上的巨蝎去,而是朝天射去。 咻咻! 天空中闪过一道波纹,一面阴魂幡闪了一闪,暴出无数鬼影,“啊啊啊~~~~~”各种让人恐怖的鬼啸从天上袭来。 原来她果然被围了。 阿菇娜冷笑一声,翻手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金刚符后,迅速拉弓,咻咻咻…… 这一次,她没管那些鬼影,连绵不绝的天狼弓射的是那些巨蝎。 巨蝎嘶声不绝时,带来的腥臭之气,肯定有些毒素,她必须给自己犁出一条路来。 天上的这条路,除了阴魂幡,肯定还有人,所以看似最好走,实则最难。 阿菇娜当机立断,先杀围她的巨蝎。 “想走?” 飘忽不绝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把你们的储物用具,还有法阵法宝,都留下吧!” 什么? 阿菇娜一惊,紧跟着就发现,左前不远的地方闪过一阵涟漪,被她追杀的某个人臭着一张脸,拎着一把大刀出来了。 这? 她磨了磨牙,到底没把天狼弓对上她。 “合作!” 陆灵蹊先行开口,在这里的无相修士无不知阿菇娜的厉害,轻易绝不会招惹她。 所以,围了她们的,只能是上泰界人。 咻咻…… 阿菇娜没理陆灵蹊,不过她以实际行动,告诉她,现在她不会跟她打了。 天狼弓射的还是那些巨蝎。 “去!” 这种时候,陆灵蹊当然也不敢留手,大刀飞舞护住身后,不让阴鬼进身的时候,一张藤网也在手中瞬间成形。 阴魂幡里似乎没有非常厉害的阴鬼,它们害怕她的大刀。 杀过无数阴煞结魄的大刀自带一股子煞气,有它在,那些阴鬼根本就不敢近身,所以,她对付的,也是那些巨蝎。 咔咔咔! 陆灵蹊在百折园玩藤网玩惯了,把那些巨蝎当鱼当阴煞网到一起时,瞬间收紧,在它们还蝎尾还没戳破藤网之迹,一个火球术甩出。 轰! 嘶嘶嘶…… 巨蝎在翻涌,焦臭之味传来的时候,周围的巨蝎都狂暴起来。 “尔敢?” 小宝贝们被杀,蝎王叶安大怒,终于从空中现出身形,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七个身穿不同法服的修士,他们的刀剑几乎出,一齐向二人劈来。 叮叮叮…… 当当当…… 咻咻咻…… 陆灵蹊知道阿菇娜的天狼弓更善于远攻,想也不想地,就帮她减轻压力,帮着挡下好些刀剑之气。 “啊!” 哪怕法午都无能跟天狼弓正面相抗,更何况这些人? 短促的惨叫传来时,蝎王叶安还没回神,就又听到两声闷哼。 “不好!” 感觉不对的修士,想也不想地,转身就逃。 有了一个跑的,发现不对的另几人哪里还敢呆着等死? 他们无意中歇在此,是这两个人撞进来,原以为天上地下,布下天罗地网,可以捡个便宜,哪想到这两人如此机敏? 咻!咻咻咻…… 看见了人,阿菇娜哪里还会朝巨蝎动手? 她连续拉弓,直朝还剩的五人去。 陆灵蹊在御蝎的叶安顾不得其他时,迅速退走。再不退,某人把那五人收拾完,万一再来料理她呢? “……我的天!” 青主儿一直小心地看着阿菇娜,直到看不见后,人家还没追来,才长出一口气,“她的天狼弓,真的好厉害。” 那么厉害的法宝,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当然了,被那法宝盯上的人,也比一般人危险多了。 “林蹊,我找了一个能瞬移的飞天梭。”她再不敢藏着掖着了,“你赶快找个地方,祭炼认主。” 陆灵蹊拿到小小巴掌长,似玉非玉的飞天梭,原本郁闷的心情稍有治愈,“你要是一早就给我,哪有这么多事?” 害她还浪费了一张百里遁符。 “我怎么知道嘛?”青主儿是有些后悔的,“那你要是早点问我,我不是早就给了嘛!”所以,也不能怪她一个。 陆灵蹊飞奔在林中,寻找能重新布阵的好地方,“算了,我们吃一亏长一智,这一次,你给我查好,这周围有没有人。” 居然被人无声无息地包围了,这运气…… 陆灵蹊怀疑阿菇娜要发一笔大财了。 “对了,阿菇娜看到我走了吗?” “嗯!”青主儿点头,“她用眼角余光看的。”所以,她一直提着心,生怕她再来一箭。 “看到我走,不说也不追?” 陆灵蹊停下来的时候,心情异常复杂。 按正常合作规则,那八个倒霉修士的身家,应该是一人一半的。 可是现在,她跑了,就等于主动放弃了。 哎呀! 陆灵蹊不知道是郁闷更多,还是气愤更多。 可恨,她的法宝还没影子,要不然何至于连给自己争取的话都不敢说,就这么灰溜溜地跑? “别生气!” 青主儿感受到她的情绪,连忙安抚,“快点把换天阵布下来,然后我把藏起来的宝贝都给你看。” 嗯? 堤外损失堤内补嘛? 陆灵蹊其实没胆子,回去找阿菇娜那个魔女要东西,在不显眼的山沟处,把换天阵布上,“快点吧!让我看看,你都藏了什么宝贝?” 她都捡了好些宝贝。 比她早进去的青主儿收获更大,一点都不奇怪。 “看看!”青主儿先拿了一个玉盒出来,“结金果。” 啊? 陆灵蹊拿起写着结金果的玉盒,甚为惊讶。 这个据说有助于修士结丹的结金果,早在无相界失传了,这里…… 她小心地撕开甚为古仆的禁制符。 “玉盒挺大的,不知道几颗。”青主儿当然希望越多越好,“快打开啊!” 陆灵蹊轻轻掀开玉盒,拳头大的金红色果子,漂亮无比,一股子让心旷神怡的药香从口鼻处,钻入身体,一股往识海,一股往丹田。 那感觉…… 她‘啪’的一声,把玉盒盖上,禁制符重新贴好。 “干什么干什么?” 青主儿还没看好呢,“结金果是完整的,再给我看看。” “你看它干什么?”陆灵蹊一把收了,“你又不需要像修士一样结丹。” “笨蛋!” 青主儿的小脸上,一幅她真是笨蛋的样子,“无相界不是没有结金果了吗?我看这只结金果被摘下来的时候,好像就被封存了,”要不然,果香不会那么浓郁,“它的果核要是还能激发生命,不就可以在我那里种下了嘛?” 是吗? 陆灵蹊呆了呆后,以最快的速度,又把结金果摸了出来,“快看快看!” 养一个青主儿,用了她那么多己土珠。 要是真能种下结金果…… “快打结界。” 青主儿嗔她一句,“你想把这里的妖兽引来,还是想把阿菇娜再引来啊?” 陆灵蹊迅速打出好几个结界,她顾不得把结金果的果香引进体内,紧张地盯着青主儿,“果核还有生命吗?” 青主儿的小藤藤在拳头大的结金果上绕了两圈,半晌,在某人脸上都要露出失望之色的时候,才道“嗯,还能救活。” “真哒?” 陆灵蹊沉到谷底的心,都猛然升了上来,“主儿,你真是太棒了。” 青主儿“……” 她被她亲的直想躲。 虽然又找到了好肥料,可是还没扎根呢。 送了附芽,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只有这一片小叶子,要是亲坏了…… “你给我轻点。” 青主儿满是嫌弃地道“有求我的时候,就是主儿,平时连理都不想理。” 是吗? 陆灵蹊哈哈大笑,“只要你种好了结金果,我以后天天喊你主儿。” “不加青字了吗?” “哈哈!你当我傻啊?” 陆灵蹊在她的小叶子下划了一下,把青主儿哈得直想躲,“什么青主儿?其实就是‘亲’主儿吧?”她着重咬了‘亲’字,“与其喊你青主儿,那我还不如就喊你主儿。” 反正意思都一个样。 加个亲字,倒是更显得她狗腿。 “哈哈!谁说的?” 青主儿笑,“我是绿色的小藤,我叫青主儿有什么错?就你,小人之心。” 她小人之心? 陆灵蹊懒得管这个小人得志的家伙,“别废话了,快把结金果种下去。” 有了结金果,父亲应该还有机会冲一把结丹的五百寿。 要不然…… 陆灵蹊不敢想,送过爷爷后,她和母亲要一起再送父亲走。 “知道了。” 青主儿小心地把结金果的果核从果肉里拉出来,“以后敢不理我,哼哼!” “不敢不敢!”陆灵蹊眼巴巴地看她把金色的宝贝种子送进空间,“你才得的肥料能分它一部分吧!” “……种果子,我比你有经验。” 青主儿眨眨眼,“你想不想它快长大啊?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催一催它。” 什么? “要……要什么条件?” 陆灵蹊下意识地觉得,小家伙又要朝她要东西了。 果然! “再给我两颗己土珠,我能让它在一年之内结果。” 。 第二二三章 变故 面对嫩绿小叶上那张忐忑小脸,陆灵蹊甚为无语。 “不是早就说了,我的东西你只管用吗?” 她早有感觉,青主儿不把她的己土珠糊弄完,是不会罢休的,“除了那颗鸿濛珠子,其他……你随意吧!” 小家伙还那么积极地收集特别厉害的肥料,显然想把她养大,她的这点家底远远不够。 “以后,我们努力挣钱。” “嗯!” 确定陆灵蹊是认真的后,青主儿两眼弯弯,开心坏了,主动伸过头来,‘啪’的一声亲到她的脸上,“林蹊,你最好了。” “别拍马屁,还有的宝贝呢。” 陆灵蹊笑着朝她伸手,“凡是我能用的,我爹我娘能用的,上交。” “哈哈!给你,都给你。” 青主儿笑嘻嘻地摸出一个小型储物袋,“都是珍品材料,你可大赚了。” 是吗? 陆灵蹊神识探进去,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五块形状颜色各异的五样材料。 她忍不住捞出一个蒲团大好像星石的铁块,“这是……星辰铁?” “嗯!” 青主儿大力点头,“一般的我都没拿了。”那么多人,总要给别人喝口汤,“这些都是左偏殿的东西,结金果与和飞梭与一套男式法衣一起放在玉塌上。” 她又摸出一件甚为古仆的灰蓝色男式法衣,“这东西应该有点来头,回头交给随庆前辈看看能不能查出出处!” 查到出处,能帮他们更容易地了解这处空间。 陆灵蹊点头,“……多谢!”法衣轻柔,似纱似棉,似温又似凉,感觉材料很高级呢。 “嘻嘻!”看到她这么满意,青主儿也非常高兴,“阿菇娜在外面,要不然,你也别出去了。我去帮你采药,保证比谁弄的都多。” 这? 是个好办法呢。 时间对陆灵蹊来说太重要了,她还真想在这里闭个小关,“那行吧!记着量力而行,要是遇到比较稀少的灵药,就移植到空间里。” “知道了。” “我就在这里……” 陆灵蹊想了一下,这时如果再探其他空间,好东西,肯定都差不多被人瓜分过了,真要再走,说不得天天都要跟人打生打死,“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了,不过,三个月内,你一定要回来。到时候,我们直接出空间回乐机门。” 虽说奇怪岛各空间有半年的开放时间,可现在谁也弄不清,那段无灵的时间有没有算在内,保险起见,三个月应该正正好。 这时间,也够青主儿在这边玩个好了。 “嗯!” 青主儿转头就走。 陆灵蹊关心结界中的结金果气味,顾不得其他,手中木灵气连引,直把结金果的气味收拢团成一个小小的金红灵团,一口吞下。 轰! 两股特别的气息,一冲脑迹,一冲丹田。 陆灵蹊连忙打坐。 青主儿冲出换天阵的阵门,到底不放心,帮忙让周围的草植长得茂盛些,挡住所有。 …… 上泰、无相两界多少筑基修士进了奇怪岛,其实主阵的阴尸宗早就说不清了。 宗门、世家、散修,反正来者不拒。 灵气回复的第二个月,各宗就发现,留下魂灯的弟子,越来越多地陨落了。 第三个月的时候,魂灯已经不是一个两个地灭,而是五个、十个……成队地灭。显然是弟子们抱团,被人群灭了。 这样的情况,谁都知道,越到后面,将会越激烈。 但到底是无相的弟子们占优,还是上泰修士占强,谁都不知道。 大家只能煎熬地等着。 “又是十七盏灯灭。” 守阵的溯泉真人心肝都在颤。 因为各方都加人了,阴尸宗把新一辈的弟子压上了近万,可是现在…… 近万的魂灯,现在还亮的,居然不到两千之数,损失何其大? “情况不对。”溯泉的老脸青白不定,“一定是有人在刻意打压我宗弟子。” 要不然,按比例,怎么也得有一半才对。 “确实不对。” 三通从外冲进,“我去了阴魂宗和魔魇宗,他们的弟子,损失只在一半之数。”可是他们损失了三分之二还多。 “无相界的修士,只怕重点照顾了我宗修士,再加上我们上泰的一些道门修士,我宗……我宗弟子,再这样下去,只怕五百都走不出来。” “……” “……” 这个数字太让人心惊了。 虽说小小的筑基弟子,不算什么,可一下子陨落这么多,很容易造成宗门断代,数十数百年后…… 他们穷数代之力,寻找放开奇怪岛所有空间的办法,是为了强盛阴尸宗,可不是…… “乐机门呢?” 溯泉真人问向三通,“听说,守怀也派进了近万弟子,他们的伤亡如何?” “小道消息。”三通把他打听到的说出来,“损失不到十分之一,据传守怀严令乐机门弟子,尽可能地抱团,若不小心,在奇怪岛各空间迷失了,连二十人的小队都组不出,就主动抱团于无相其他宗门的天才弟子处。” 什么? 溯泉五人的脸同时黑了下来。 相比于乐机门,他们简直…… “奇怪岛是乐机门的,无相各宗弟子虽然不愤他们多年来隐瞒奇怪岛,可自我宗与乐机门对立以来,守怀的应对却没有一点差错,各宗天才弟子,对他们一定是不自觉地维护。” 可是他们呢? “我宗放开奇怪岛各空间,最开始时,对这里有必得之心,哪怕上泰魔门修士,对我宗弟子,都天生一股子忌惮。”三通叹口气,“再加上后加入的上泰道门……” 他们辛辛苦苦地维持陷禩阵,想要大捞特捞奇怪岛各空间的宝贝,反而被所有人忌惮了? 溯泉等可以想象,阴尸宗弟子真与无相修士对上,上泰道门弟子的反应。 “陷禩阵可以提前关上吗?” 三通问出最关心的,“灵气未复的那段时间,我们确实在辛苦维持,灵气回复,下去的人太多,我们可以以此为借口,提前……” “提前不了。” 溯泉真人从嘴里苦到心里,“昨天,青云宫九壤和浩天宗平舒两位化神前辈,与老祖一起,才检查过陷禩阵,我们……顶多把灵气未复的二十二天也算上。” 化神老祖们在等着奇怪岛空间里的灵草,等着弟子们在那里寻到的某些飞升机缘,现在,早不是他们说的算的时候了。 …… 千道门,已经是炼丹学徒的陆永芳第一次在坊市摆摊卖丹。 不是他不想把丹药卖给坊市的丹铺或者大的修仙杂货铺,而是还没打出名气的他,被他们一致的打压了。 卖丹的价格,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不仅收不回本,还要倒贴一大半。 老头一气之下,干脆自己摆摊,自己卖自己的丹药。 听说,好些个炼丹学徒,在刚开始的时候都这样。 只是…… 只是他比较倒霉,乐机门那里奇怪岛出,无数修士赶去了那边,他……他的生意,就比正常的还差。 可是,在丹崖山赊了那么多的药草,虽然炼出了丹,可若是卖不出去…… 陆永芳看着挂在腰上的留影石,好想叹气啊! 第一次卖丹,交算灵石时,要留影,丹崖山根据情况,再赊药草。 要不然,你炼的丹药无人问津,说破天,他们也不会再赊药草了。 老头炼丹正有劲,现在却被这般无情打断,实在是度日如年。 “聚气、培元、安泽……” 一个头戴斗笠,长长黑纱隔绝了神识探查的修士,驻足在陆永芳身前,“都怎么卖啊?” “市价!” 终于来生意了,陆永芳大喜,“要的多,可以打八折优惠。” “噢?” 那修士蹲下来,打开聚气丹的丹瓶,深吸一口气后,还不放心,又倒出一粒放在手上好生打量,“闻着味道似乎不错!” “那是自然!” 陆永芳把腰挺直了些,“正宗的下品聚气丹,丹药灵力,都是经过我们千道宗丹堂测定过的。” 那修士把丹药扔进嘴巴,嚼吧嚼吧,“还行!” 陆永芳一喜,正要问他买多少,就听人家又道“不过,我说行,不叫行,得我孙女说行,才行,这样吧!你跟我客栈,给我孙女尝尝,只要她满意,我家的丹药,就从你这买了……,对了,八折是吧?” “呃……是” 陆永芳本来不想跟他走,奈何又舍不得这笔生意,“道友住哪家客栈?” “福运楼!” 福运楼? 陆永芳想了想,还真在坊市地图上看到过,“那……道友先请!” 半晌,一道传音符从客栈飞出,直往金风谷去。又过了好一段时间,陆懔和蒋思惠二人走出金风谷,走进福运楼。 半个月后,约定的交账时间,林铎却怎么也叫不开金风谷的门了。 不得已下,他只能找向丹崖山炼丹的林永芳。 “什么?不在?” “不在!半个月前,他好像去卖丹了。” 第一次卖丹,被人打压的事,在炼丹学徒中,常有发生。 除非像采薇那样天赋异禀的,其他炼丹学徒都要经此一劫。 世事练达也是修炼的一种,被人打压,反思自己丹药的不足,有时候,也很有好处。 所以,一时卖不了丹,不好意思回来的大有人在,丹崖山的管事,从没在意过。 “卖丹了?” 林铎眉头深皱。 卖丹不可能一连半个月都不回来吧? 还正好,林懔夫妻也不在? “多谢告知。” 他转身,急匆匆地赶往宗门阵门处。 经过大清洗的林家,可折腾不起了。 现在的林铎不敢再握金风谷出产,赶往阵门,只为查这中间,林懔一家有无出门过。 一个时辰后,刑堂楚天阔被惊动,他亲到金风谷,请出宗门备用的禁制牌,半晌再冲出的时候,焦急等待的林铎还没迎上,就被他甩在了身后。 “楚长老……”他紧跟其后,想要知道,林家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人都没见。 可是,跟着跟着,林铎的脸就变白了。 楚天阔居然冲进了仙台大殿,那是宗主的所在。 难道…… 林铎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随庆长老被困天虚阵,林蹊被困奇怪岛,现在林家三人…… 他不敢往坏的地方想,可是很快,仙台大殿就飞出数道飞剑传书,紧跟着,宗主重平都急冲仙台峰方向了。 林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宗门发生的事,陆灵蹊当然不知道。 空间的灵气活跃又充沛,她修炼的特别顺遂。 每隔两天,都能感觉到丹田的灵力,增长了那么一分。 进阶筑基后,还能看到灵力明显增长可不容易,陆灵蹊特别珍惜,把睡眠时间都牺牲了。 炼气决没日没夜地运行着,只有附近出现打斗的时候,她害怕误伤到这里,才稍有停歇。 叮叮叮…… 密集的剑气声从远方传来,没一会,居然离她这边越来越近了。 “老实把东西交出来。” 青云宫五纪? 陆灵蹊听出五纪特别的声音,在这里,除了青主儿,只有他们的声音还带点童音。 “要不然……” “五个打一个,你们真是好大的脸。”叶湛秋冷哼一声,以剑林护体,“你们当我无相无人耶?” 他不想出风头,可是这五个混蛋相逼太甚。 “哼!有人又如何?你以为,现在还能有人来救你吗?” 这人的剑阵有些厉害,但他们五人擅长合击之术,又如何会怕他? “除了阿菇娜,除了申甫,你们无相修士现在还敢在外走的,不到十分之一了吧?” 连红绫师姐余呦呦甚为推崇的林姓女修,都藏身不见了。 这家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碰上的,“老实把身家还有这个剑阵留下,我们兄弟看在大家同出道门一脉的份上,让你身而退,要不然……” 叮叮叮…… 回他的是叶湛秋的力反击。 “找死!” 五人各据方位,踩着特异的步子,每每在剑林剑气就要杀到的时候,就差那么一寸半寸错过,安围向叶湛秋。 叮叮叮! 有过一辈子的叶湛秋早在擂台战的时候,就看出他们是五行之体,修习的是五行之术,此时借用合击之术,每个人都代表了一个五行小阵。 申甫能以快剑打出他们的破绽,他有剑林在手,自然也要试一试。 换天阵中,陆灵蹊只见叶湛秋大喝一声,“去!” 剑林突然合一,朝五纪其中一人去。 。 第二二四章 幻梦仙符 五纪从没想过,缩着头,名不见经传的一个无相修士,都能厉害的一个打他们五个。 面对那浩大的一剑,纪黄头皮一炸时,另四纪迅速移转脚步,手印不绝。 叮—— 剑林诸剑合一,带着好像要毁灭一切的架式狠狠地劈了下去,可远观的陆灵蹊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剑林虽利,但它事实上是以一人之力驱动。 可五纪呢? 人家是五人合一。 她若是叶湛秋,定然在五纪追击未布阵时,先灭其一,让他们再也合一不成。 当! 两剑剑气相撞,火花四溅。 灵力大涨的纪黄飞起御剑,犀利进攻,叮叮叮…… 看着叶湛秋越来越招架不住,陆灵蹊的眉头不由深深蹙起。 这个看似先知的人,在她未修炼时,好像非常厉害,可是自她修炼以后,却发现,他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溶入真正的修仙界。 身为叶家子弟,却没有一点世家子该有的见识,反而更像没人教导,只凭自身摸索的散修。 陆灵蹊跟着闵师兄在演功堂混了一段时间,在大家彼切的切磋中,都学了很多东西,按理说,叶湛秋还在叶家时,只要稍为有点心,也可以进太霄宫的演功堂。 但事实上,他愣是把一手好牌,给打得稀把烂。 剑林如此犀利,若五纪还未合一时,他不是跑,而是跟人家面对面…… 陆灵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他可惜! 好在,剑林亦是法宝级别的东西,纪黄五人合一虽然厉害,一时还拿不下他,寻找机会,脱离战团,远走高飞还是可以的。 可是,她刚这样想,那边,五纪试出剑林的厉害,也想到了。 纪天四兄弟毫不犹豫地撤回一半灵力,由纪天亲自出手。 眼见那突起的一掌也要拍至,陆灵蹊心下一跳,急忙救援。 可是,匆促之间,她到底因为离得有些远,而慢了一息。 嘭! 叶湛秋身上的灵盾先迎那一掌。 可是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分心之下,更不是五纪的对手,灵盾虽好,主人的灵力支撑不上,也是徒呼奈何。 灵盾被砸了回去,与叶湛秋一起,被生生地推出数丈远。 叮! 纪黄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长长的剑气,再次斩去。 当! 这一次,陆灵蹊赶上了,不过,她可不敢再像叶湛秋一样,再给他们合力的机会,刀气纵横帮忙挡下那一剑的时候,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住了离得最近的纪地。 纪地的灵力因为合击之术,都支援给了纪黄和纪天,查觉危险,虽然几番躲让,想要兄弟们的灵力回援于他,却也迟了。 叮! 厚背金刀轻轻一颤,正好抵在他的脖子上,刀刃的刀气虽然被陆灵蹊收了大半,却还割开了皮肤,鲜血淋漓而下。 纪地吓得浑身灵力一滞,五纪合击之术顺势而破。 “姓林的,你敢偷袭?” 纪黄再不管已经受了重伤的叶湛秋,长剑直指陆灵蹊,若不是顾忌着纪地在她手上,早就劈过来了。 “这叫偷袭啊?” 陆灵蹊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一幅诧异样子,“对不住啊,我是跟他学的。” 被指的纪天恨不能再来一掌,把她也啪死。 可是纪地脖间的血呼啦啦的,看的他们特别的心惊,“姓林的,我师姐红绫仙子与你那般交好,你……” “嗬!”陆灵蹊被他气笑了,“那你怎么不看在红绫与我交好的份上,朝我无相修士动手的时候,正大光明的打,还玩偷袭?” 他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你们五个人,合力打他一个人也就罢了,还趁他无暇他顾的时候,分薄灵力,偷袭杀人。” 陆灵蹊手上的大刀,又往纪地脖子上凑了凑,“红绫有你们这样同门,我都为她愧的慌。” 骂的好! 努力支撑站起来的叶湛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恶狠狠的气势陡增,好像还能打。 五纪心头俱是一沉。 “……我们兄弟同出一源,才被人称为五纪。” 纪地无奈,只能开口自救,“道友说我们偷袭,我们兄弟不能认可。这天下都知道,跟我们一人打,就是跟我们五人打,我们怎么分派人手,那是我们的事,道友……” 为了小命,更因为余哟哟,他仗着一头,小心地把她的刀往前推了一点点,让它别紧抵脖子,“道友是余师姐的好友,还请公平公正地说话。” 吆喝? 敢说她不公平公正? 她凭什么要公平公正啊? 陆灵蹊似笑非笑,“呵呵!公平公正在我这里可没有,谁让我是无相修士呢。” 呃! 纪地被她噎得没脾气,“那……那道友要如何才能放了我?” 这个问题嘛? 陆灵蹊伸手摘了他腰上的一个大型储物袋,“罢了,看在余师姐的面上,我可以放了你,不过……,你们五人,我一人,所以呢,你们要发誓,奇怪岛内,凡是有我的地方,退避百里。” “……” “……” 这太过份了。 发誓不算,还拿他们的储物袋。 有这么看人面子的吗? 余师姐的面子,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 虽然五纪对余呦呦并不服气,可这人看她的面子,还这样对他们,实在…… 纪黄执剑的手,抖了又抖。 要不是纪地脖子上的血让他害怕这姓林的一怒之下,真的杀人,都想跟她拼了。 “不服气?” 陆灵蹊眉稍一挑,“还怨上余呦呦?哼!没有她,你们以为落到本仙子手上,还能身而退?” 这? 五纪心中同时一跳。 “可惜呀!”看到他们有点明白,陆灵蹊也懒得杀人,“谁让我倒霉,就是跟余呦呦认识了,还欠了她一点人情。”她不介意再帮余呦呦一把,“纪地你自己说,本仙子要是把你杀了,你们的合击之术,还能使出来吗?” 纪地“……”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他若死了,合击之术再不可行,一把筷子折不断,分开折…… “仙子说的对。” 马屁他也会拍。 既然这姓林的喜欢当仙子,那就叫仙子吧! “多谢仙子看在余师姐的面上,只拿我一人的储物袋。” 他特别的老实,“纪地代表众兄弟对天发誓,奇怪岛内,凡是有林仙子的地方,我们五纪退避百里。” 修仙问道的路上,五纪少了哪一纪都不行,他们同生,就必须共死。 天、玄、黄、宇四人与纪地心灵相通,连忙一齐拱手,“林仙子,我等告退。” 四人说到做到,迅速后退。 陆灵蹊微微一笑,“道友请吧!” “……谢仙子!” 纪地逃出生天,连忙追上兄弟们。 陆灵蹊没再管五纪,纪地被挟,其他四纪的关心做不得假,发过的誓,她不怕他们破。朝金刀上弹出一个净尘术,她转向腰背挺直的叶湛秋,正要问他是否要服个伤药,就见他晃了晃,一头栽下。 呀…… 陆灵蹊忙以灵力托住,飞身过去时,迅速往他嘴巴硬塞了一枚安泽丹。 只是,叶湛秋脸上原来的血色尽退,面如金纸,已经完完地昏迷过去了。 似乎前面的拼命气势,刚刚的腰背挺直,都是做给五纪看的。 陆灵蹊心中微微一叹,神识四散间,知道这周围再没人,忙放出飞毯,拖着他进到换天阵中。 灵力探询,发现安泽丹的药力已经化为津液走在内腑受伤的部位,她才稍松一口气。 这个好像先知一样的存在,在她的心中,有太多的迷。 她看他半晌,到底机不可失,摸出少时所得的幻梦仙符。 那位山神前辈说,这仙符能探询任何人的记忆,事后一梦了无痕,不会有一点麻烦。 陆灵蹊在叶湛秋的黑甜穴上轻轻一点,把幻梦仙符贴了上去。 …… 叶湛秋做梦了,他的梦很杂很乱,前世今生交杂一处,没有一点色彩,只有无尽的灰与黑,沉郁的让人喘不过气。 父母去世,爷爷百般顾他,先是望孙成龙,后…… 检测出普通至及的灵根资质后,老头日|日相逼,逼他修炼,逼他练习各种基础道法。 身为叶家子孙,既然有灵根,就只能在修仙界混。但是,家族人事倾扎,若自身不硬气,也只有被欺负的份。 叶湛秋知道爷爷为他好,也想努力,奈何打坐真是一件寂寞的事,只有几岁的他,更向往外面明媚的春光,更喜欢趴在窗前偷看小伙伴们玩闹在一起的样子。 可是,他一个月只能出去一次。 修炼的进度,并不比常在外面玩的族兄弟们快,加上一直跟他们不熟,他一直被排挤。 梦中的他,好像是个什么时候,都没直起过腰的人。 他与另一个非要自我流放的叶湛秋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灵蹊穿梭在他杂乱的记忆里,直到少年抢夺各方机缘,才有了一丝熟悉感。 可是…… 五行秘地不是他记忆中的五行秘地,甚至她和李开甲也不曾在他上世的记忆中出现,少年迷茫了,不甘心占据了整个心神,极力想要找回上一世属于狼盗,给人运气的中极珠。 外面的天色,渐渐转黑,又渐渐转明,直到清晨的鸟儿叽喳不绝,才把沉浸在叶湛秋梦中的陆灵蹊惊醒。 她看了某人近乎颓废的一生。 老老实实,却一直被牺牲,一直不甘心,却只能向现实低头的那个人,活得小心翼翼,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不过…… 陆灵蹊再望叶湛秋的时候,眸光特别的复杂。 这人的两世,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她弄不清他的两世机缘是怎么回事,此时只能关注有关她的一切。 可偏偏这人的上一世,没有她,没有李开甲,只有那个赫赫有名的狼盗周康,古宝剑林是他的,中极珠是他的,后面更得了无数宝物…… 那她和爷爷、爹娘呢? 中极珠在榆寨的山神庙,那段时间…… 结合她见到叶湛秋的时间,以及狼盗覆灭的时间,陆灵蹊的后背,忍不住冒出一层白毛汗来。 狼盗周康不知从哪知道一点修炼之法,一直在寻找所有有灵气的东西,如果到了陆家药铺,发现什么,那…… 咕! 一口又辛又辣的猴儿酒从嘴巴流到胃里,所过之处,好像要把她身上的寒意和后怕驱尽般,如火般烧了起来。 “咳!咳咳!” 喝得太急,当场呛住。 “啊…” 昏睡了大半天的叶湛秋,愣是被吵醒。 “你醒了?” 陆灵蹊平复住体内的酒气,连忙又拿了一枚安泽丹按过去,“张嘴。” “多……多谢!” 丹药一入口,叶湛秋就知道是上品的。 曾经,他还在太霄宫的时候,跟人换过两颗上品安泽丹,可惜,当了散修,因为行事不秘,被人盯上,都自用了。 这种好丹药,他再也买不着。 “哪里用谢!”陆灵蹊拿开面纱,朝他展颜一笑,“叶大哥,是我,林蹊。” 林蹊? 叶湛秋心中一喜,“果然是你,看样子,我运气不错。”能让五纪老实滚蛋的无相修士,在这里的,只有申甫、阿菇娜和她了。 “咳!” 他闷咳一声,“我还以为,这一次,小命休矣呢。” 上一世许久以后,他才在各种八卦里知道奇怪岛,这一世,他冲了进来,原以为小心一点…… “谢谢你!” 他放开了曾经的执念,放过了这一世的自己后,好不容易可以活的像个人了,真不想死啊! 叶湛秋是真心的感谢陆灵蹊,感谢她的数次相助。 “我们之间……说谢字就见外了。” 看到叶湛秋在梦中的成长,看到他放下的艰难,看到他为重新开始,不惜自绝家族成为散修,陆灵蹊对他的心性,其实很放心了,“我暂居在这里,从一开始……就看到你们的出手了,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们还会再分一人背后出手。” 在这一点上,她的经验也不足。 “跟你没关系,是我技不如人,是我又有了侥幸心理。” 虽然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当了散修,就要有当散修的样子,低调,闷声大发财,泯于众才是王道。 可是,因为身上的诸多宝贝,时不时的他还是有赌徒心理。 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干一番事业。 可…… 叶湛秋的眼神暗了暗,“在修仙界混,存了侥幸心理,就是把自己的命,丢给了老天。”自己都不顾惜自己了,天——又能有几分顾惜? 。 第二二六章 果报大师 巨大的广场,以青石铺就,回来的上泰修士和无相修士各站一边,分成十队,等着上交储物袋,由两家修真联盟的前辈评估所得,然后拿走一成。 陆灵蹊排在长长的队伍中,神识轻展,不动声色地打量纪地的储物袋和青主儿帮忙整理出来的东西。 在通道入口处,她已经看过告示,所有法器灵器以及筑基修士常用的丹药,都不在计算之内,就是法宝,据说,各宗也早把精英弟子的名号报上,可以拥有一件法宝的不计数权。 迷你的千机屋是法宝可以不动了,但青主儿送的玉梭,以及石殿收的器炉也是法宝,而且器炉里到底还有没有东西,她都不清楚,所以…… 陆灵蹊挤在人群中,偷偷把该转移的都转移走,力求不惹眼,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评估大家所的都是结丹修士,为示公平公正,都是上泰两人,无相两人。 他们的速度极快,替联盟收的一成供给都尽量以灵草为主。 陆灵蹊没想到,她转了大半所得后,也因为两株异火,而比旁人多掏了十一株四五百年份的灵草。 “林蹊!这边。” 其实哪用知袖喊,她早就瞄到千道宗这边的旗帜。 “师叔!” 拜见完师叔,陆灵蹊看向含笑的渲百,这人也身着千道宗的道服,气势强大,可是…… “不认识?”渲百含笑看她,“老夫渲百。” 大长老? 师父说大长老九百多岁了,早就须发皆白。 陆灵蹊一愣之后,连忙拜倒,“林蹊拜见渲百师伯。” 对大长老,师父随庆一直报以敬意,当年他的独生子楚盛那么痛恨师父,可是师父有难的时候,还是倾尽力救援,最后更因为师父伤重,身陨在四百岁时。 现在…… 应该闭死关的师伯,却以这样一幅年轻的形象出现在这里。 陆灵蹊心念电转,根本没起身,“师伯,弟子有事相禀!” “噢!你说。” “弟子听说,上泰界大觉寺的果报大师是有名的炼丹宗师,与他徒弟法午有约,请他帮忙说动果报大师,为我宗炼制一炉破障丹。” 什么? “果然!” 渲百惊喜站起的时候,两旁微有关注这边的数道神识也涌了过来。 上泰界数位化神修士下界,他们确实听说,其中一位是有名的炼丹宗师。 “是!”陆灵蹊点头,“当时有数百人在,他亲口答应我的。” “……好!哈哈哈!好啊!” 渲百大笑着一把拉起自家弟子,往大觉寺的旗帜去,“无相界千道宗渲百,请见果报大师!” 陆灵蹊没想到,老头这么迫不及待。 不过,这事,确实要尽早确定下来。 修真联盟在收大家的灵草,果报大师是前辈高人,那些灵草万一优先供给他炼丹,他们的破障丹,都不知要排到猴年马月。 “阿弥陀佛!” 一旁好像没灵力的胖老头长宣一声佛号,“道友找老衲何事?” 咦?是返璞归真了吗? 渲百自他身上闻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丹药香气,目中精光一闪,拱手道,“大师,敢问令徒法午可在?” “唔!在那边排队。” 果报大师看了一眼陆灵蹊,“怎么?是小徒惹了小友?” “不是!” 陆灵蹊连忙摇头,“晚辈与法午有约,要请他帮忙说动前辈,为我千道宗炼制一炉元婴修士突破化神的破障丹。” 破障丹?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果报,一下子在胖脸上堆满了笑容,“破障丹所需的药草,你们知道吗?” 可怜,他瞅了这半天,几百年的灵药遍地都是,那些小弟子们也愿意给,但千年朝上的,小家伙们一个个的都吝啬得不得了,情愿多付年份短的灵药,也不愿千年灵草异主。 没有千年朝上的灵草,他这一趟就等于白跑了呀! “不知道,”陆灵蹊很老实地摇头,“不过,只要前辈开出来,我们就能找出来。” 呦!口气不小。 不过他喜欢。 果报大师迅速扔过一枚玉简给渲百,“破障丹其中两味主药,我大觉寺有,这是其他的四十七味,只要你们能找齐,老衲随时可炼。 至于分成……因我大觉寺也出了灵药,所以是一半一半。” “……同意!” 渲百看过玉简,一把收了后,郑重拱手,“敢问大师炼丹的时候,我宗可否派驻丹师?” 四十五味千年的灵草,两味万年灵药,不派炼丹师,他也不放心啊! 虽说,大觉寺也出两味药,但如何能比得了他们? “可以!” 炼丹,可不是光看就能学会的,果报也知道他的顾忌,非常干脆地点头。 “如此就这么说定了。” 渲百忙跟他把事情定下来,“一个月后……” “就在我乐机门开炉炼丹吧!” 收到消息的守怀一掠而至,笑咪咪地把渲百还要问的话问了,“不知大师的一炉丹,大概能炼出几颗,成功率有多少?” “五成成功率。” 瞄到无相的一群修士在眼巴巴地等着,果报大师双眼笑眯着成了一缝,“正常成丹在三颗、六颗、九颗这样。” 那真是太好了。 渲百和守怀对视一眼,“如此,一月后,就要麻烦大师了。” 看看还在排队的法午和余呦呦,陆灵蹊迅速退出他们的寒暄,如风般回到自家这边,“采薇师姐,快,帮我看看这些丹灰。” “……” 赶来准备收一批灵草的采薇,看到师妹小心倒出的黑色丹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师姐,这有可能是仙丹的丹灰呢,你快点看看。” 真的假的? 采薇先是伸手捻了捻,再放至舌头细细品尝。 她的面色,很快就变了。 ‘丹’炼的很失败,一点丹药之力都没了,但她在丹灰之中,居然品出不下七十种灵药炼坏后溶成的杂灰。 这? 因为常常炼丹失败,采薇大概是无相所有炼丹师中,尝过丹灰最多的一个。 她感觉自己品错了,就要再伸手,‘啪’的一声,被陆灵蹊一巴掌啪下去,“这丹灰是不是有些神奇?” “嗯!有一些。” “那就行了。” 陆灵蹊拉住自家师姐,朝知袖道“师叔,我拿这些丹灰,问问那位果报大师,如果他觉得能研究,我们就请果报大师看看师姐炼丹为何老缺九行吗?” 十炉丹,只能成一炉。虽然丹药的品质不错,可老这样,真是太让人牙疼了。 “去吧!” 知袖一直在这看着呢。 虽然不知道林蹊所得丹灰的重要,但采薇炼丹缺九的毛病,实在是千道宗上上下下都头痛的事。 别人的炼丹宗师再好,那也是别人的。 千道宗需要自己的炼丹宗师。 看到小丫头又风风火火地赶回来,还带了采薇,渲百觉得她太性急了,给了采薇一个退下的眼神,却朝陆灵蹊道“林蹊,还有事吗?” “有事!” 陆灵蹊朝轻声说话的果报和守怀拱手,“打扰两位前辈!” 她知道,自家师伯和守怀真人能逮着一位化神修士求教有多难得,但事有轻重缓急,一旦让余呦呦把丹药曝出来,她这里,就一点优势都没了。 “晚辈曾落入一个火山空间,那火山本身无火,晚辈亲眼看到天倾大火,大火里有些丹药的糊香……” 嗯? 不仅果报大师听住,就是守怀和大觉寺的一些人,也忍不住一齐望向她这里。 陆灵蹊把装丹灰的丹瓶奉上,“这是晚辈刮下来的丹灰,刚给我采薇师姐尝过了,她说很有些奇特……” “里面大概有七十多种灵药,虽然炼坏了,可是,晚辈能感觉,它们曾很好的溶合一处。” 师妹什么话都敢说,采薇只能兜着。 果报大师轻轻一抬手,把丹瓶吸到手,如采薇一般,在少的可怜的丹灰上轻轻一捻,然后放到舌上轻尝。 嗯? 他有些眯缝的眼睛,精光猛然一闪。 “小友能把当时看到天倾之火的样子以灵力幻化出来吗?” 说话的时候,一道结界,已经隔开了外面人的探查。 “可以!” 陆灵蹊看过天倾之火,“当时我离得有些远。” 一道火球从虚空中落下,很快,好像下火雨般,无数火球被倾泄下来。为了逼真,她还以火球术模拟出两分当时的炙热。 “赶到的时候,火山烧的更旺了些。” 她摸出一株在火山采的芝草,“大火越旺的时候,它清灵的香味,便会越发的浓郁。” 果报大师忍不住站了起来,拿起她手上的这株似芝似草的东西,两番打量后,指尖突然冒出一株火苗。 结界中的温度瞬间高出不少,芝草原本的淡香,果然随着温度的增加而增加。 “小友所得异火能给老衲看看吗?” 陆灵蹊摸出两个玉盒,撕开禁制符,两株黄中带点红蓝之色的火苗窜出。 果报抄手在异火上捻了捻,没一会的功夫,脸上的表情几变。 “小友可还记得,从何处下的尖柱?” “记得!” 陆灵蹊看了一眼守怀真人,她下天涧鸿沟的地点,乐机门有人知道,“前辈,晚辈拿出这些东西,是想请前辈帮一个忙。” “说来听听。” “这是我师姐采薇,她极喜炼丹。” 采薇脸上僵了僵,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炼丹。 十炉接近九炸,好多次,若不是师门赐予的护身宝厉害,生命都有危险! 偏偏,她不干还不行,千道宗从上到下,都喜欢她能练出的那一炉丹。 “呵呵!”看到一个极力推荐,一个不知道摆什么表情的女娃,果报大师笑了,“大觉寺不收女娃。” “她是我师姐,千道宗的。” 陆灵蹊忙申明采薇是她家的,“我师姐有个外号,叫缺九。” 采薇“……” 幸好结界中的人少,要不然,她都要捂师妹的嘴巴了。 “不管什么丹,我师姐十炉里,定要炼坏九炉,然后才能出一炉,或中品、上品、极品的丹药来。” 什么? 果报大师的眉头拢了拢,“那小友都曾炼过什么丹药?” “培元丹、聚气丹、筑基丹、聚元丹、补元丹、混元丹、元清丹……” 让果报大师没想到的是,这丫头居然从最基本的培元丹一直炼到元婴修士服用的元清丹。 “因为这孩子缺九的习性,我宗实在没办法。”渲百叹了一口气,“后面的混元丹和元清丹,每次她开炉,都只给一颗灵药的量。” 这样虽然麻烦了些,却总有一成的成丹率,“好在十炉九败后,总有一成,那一成最次的也是中品丹。” “……” 果报大师活了两千来岁,听过不少奇闻怪事,可真没遇到这样的。 “小友能把你炼的丹药,给老衲看看吗?” 他已经猜出千道宗想采薇带来,是为了什么了。 三个丹瓶从采薇手中依次飞出,果报轻轻一甩袍袖,一颗筑基丹、一颗混元丹、一颗元清丹就从丹瓶滚了出来。 他由着三颗小丹沉浮在面前,检查过后,每样都刮了些丹粉尝尝。 “老衲这里有一份筑基丹的材料。” 他摸了一堆玉盒出来,“你现场提炼灵药精华,现场炼丹给老衲看看。” “是!” 采薇连忙把东西搬到一角,忙起来。 “林小友是吧!” 果报大师转向林蹊,“你的这株火山芝草还有吗?” “有!” “那……这些丹粉是你刮下来的吧?敢问它的原身在何处?” 果然,重点还是在丹药处。 陆灵蹊也不气馁,“得丹药的人,有些来头,我要问问她,是不是愿意拿出来。”余呦呦交好法午,应该是想拿出来的。 但她有师父,怎么拿,可能也有她自己的想法,陆灵蹊不敢替她做主。 “那老夫等你三天可行?” “行!” 小丫头知情识趣,果报很满意,摸出一个丹瓶,“你的异火和火山芝草各留一株给老夫研究一下可好?” “……行!” 看到渲百长老点头,陆灵蹊一口应下。 果报更满意了,“告诉你朋友,只要他愿意把原丹拿出来,老衲可以答应她一件不违背道义之事。” 化神修士的承诺啊! 这可能就是余呦呦想要的。 陆灵蹊攥着丹瓶,连忙拱手,“晚辈一定把前辈的话传到。” 从结界退出,法午才姗姗而回,“林蹊,”他看看又关了的结界,道“你这么快就找我师父了?”师父看到他,都没理一理,真让人心塞。 事情圆满解决,陆灵蹊心情甚好,闻言笑道“我师伯是个急性子。” 。 第二二七章 九壤 远远的,看到林蹊果然又把采薇塞到了果报大师处,知袖真人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叹气。 林家三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要怎么跟林蹊说啊? “师叔!”发现余呦呦排在队伍的最后面,陆灵蹊干脆先回来,腻到了知袖身旁,“我可想您了。” 不远处,知袖的亲徒弟柳酒儿连忙低头。 做事利利落落的师姐,居然朝她师父撒娇?有没有搞错呀? “没灵气,掉到下面,我还以再也见不着师叔了。” 说到这里,陆灵蹊的眼睛真的有些红了,没人庇护就是可怜,师父被关虚天阵,她在乐机门还差点没命了呢。 “不怕不怕,我们不是回来了吗?”知袖连忙安抚,“告诉师叔,都有谁在那里打你了?” 南佳人已经把林蹊在通道里说的那番话,禀给她了。 只要一想到,别人在轰轰烈烈地寻机缘,可小丫头一个人,带着叶湛秋那个伤员到处躲着藏着,只能修炼的时候,她的心啊…… “是法午和上泰界的修士吗?” “不是!” 陆灵蹊的眼睛更红了,“我被天狼弓阿菇娜追杀,她欺负我没有本命宝。”她本命法宝的材料在师父那里,也就是说,至少十二年拿不到自己的宝贝,不能跟阿菇娜硬碰硬,把场子找回来。 “阿菇娜?” 所有左近偷着竖耳朵的千道宗修士都面色一变。 知袖的眉头微拢,“不是说她在那里,也很维护我们无相修士吗?” 同是无相界人,没道理阿菇娜要朝自家师侄出手啊! 据她收到的各方消息,西狄的天才弟子们在奇怪岛各空间一直和大家配合默契。也正因为此,他们无相,回来弟子的数量和所得,才能碾压大部分上泰修士。 “她是维护,可……可我少时在五行秘地杀了她爱人拉克申。” “……” 知袖的嘴角抽了一下,她把这事忘了。 不过,拉克申死了几年了,阿菇娜至于因为少时的一点爱恋,在奇怪岛那么危险的地方,为难自家小丫头吗? “她的天狼弓极为厉害,朝你射了几箭?” 应该是吓唬一下吧? 知袖可是知道,做为本命法宝的天狼弓在阿菇娜手中,杀伤力有多大。 “射了好多好多箭!” 陆灵蹊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幸好当时林子里的大树多,幸好我手上还有一张百里遁符。” 都动用百里遁符了? 知袖的心急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安抚自己,还是安抚陆灵蹊,一边拍她后背一边道“你藏起来是对的。” 机缘再好,没命拿,又有什么用? 不要说阿菇娜是筑基中期,就算两人修为对等,人家有天狼弓,她家丫头有什么? “避敌锋芒,才可待时而动,师叔相信你,终有一天可以自己争取到公平,把被她追杀的憋屈找回来。” 知袖可是知道随庆师兄为小丫头的本命法宝操心到何种程度。 两人到乐机门来,主要也是因为她的本命法宝。 “这场子,师叔没办法帮你找,你的师兄师姐们,也没办法帮你,只能靠你自己。” 被阿菇娜盯着,知袖相信这丫头只能努力再努力。 天才弟子在彼此的较量中一齐共进,他们一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嗯!” 陆灵蹊低低应了一声,“师叔,您过来的时候,我爷爷和爹娘他们还好吗?” 知袖“……”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怎么答? 小丫头可不是正常下天涧鸿沟的。 想到她这半年多,可能有大半时间在惊恐中过,知袖就不敢马上把坏消息告诉她,“咳!我过来的时候,他们挺好。” 她过来的时候,林家三人确实挺好。 “我不见了,他们担心了吗?” “担心了……” 一旁的柳酒儿都不知道,某人怎么好意思,把她家人那么琐碎的事,问到她元婴修为的师父这里。 偏偏师父还那么耐心。 柳酒儿默默地把屁股往旁边挪挪。 师父对他们师兄妹,可没有对某人的一半耐心。 见着了,不是横眉,就是竖眼,害得他们每次都战战兢兢,在师父面前,乖的大气都不敢喘。 唉! 她这里刚叹口气,一道传音符就飞到了正跟师叔说话的陆灵蹊面前。 灵力一点,却是凌雾的声音,“林蹊,我是凌雾,答应我的那件事,是不是应该说说了?” “凌雾?你答应她什么事了?” “好事!”陆灵蹊笑咪了眼,“不过,她自己不过来,还拽派头,想让我过去说,那是做梦!”现在是凌雾有求于她呢。 “你呀!” 知袖笑了,“仪芬的脾气比较暴,她徒弟凌雾其实也差不多,我可告诉你,千万注意着分寸,要不然被她打了,你师父没出来,我可找不了场子。” “她不敢打我。” 陆灵蹊决定,她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就一个字也不说。 “师叔!”她小声地跟知袖咬耳朵,“我藏了几样好东西,回头给您看。” 青主儿出去几个月,得了不少灵草,空间里种了好些,她可以把当初在百禁山得的万年玉玄参拿一株出来,孝敬师叔了。 “哈哈哈……!好!” 听到师父爽朗的笑声,柳酒儿偷着叹了一口气。 拜进师门,她还从不曾把师父逗笑过呢。 也不知道,某人偷着跟师父说什么。 要不是师父面前,没人敢造次,她真想听一听,学一学。 又一道传音符飞了过来,还留在陆灵蹊面前。 “林蹊!”山娜的声音传来,“我是山娜,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到天镶楼喝茶。” 呀!居然请她喝茶? 果然,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陆灵蹊笑不可抑,“师叔,有安静的地方吗?我歇一会去。” 阴煞晶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没试呢。 不过,她怀疑余呦呦试过了,她的脸色不对,凭那红绫,受伤的可能性很小,应该是用了精血。 陆灵蹊也想试试。 但前提必须有个安静的地方,让青主儿拿她的一点血,到空间里试。 “这山娜……是哪个山娜?” “如您所猜,是春草部的山娜。” “……”看着好像很得意的女孩,知袖笑了,不再追问她为什么不回人家的话,随手指了身旁不远的空地,“就那边吧!师叔给你多打几个结界。” 什么地方能有她这里安? 林家的事没查清楚前,她不敢让林蹊在外面跑了。 …… 沃北梦怎么也没想到,修小鱼居然是上泰修士。 半年来,她对他不离不弃,多方照顾,他以为…… 别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后,可以用一个意外表情表达完情绪就算了,可他不行。 他不顾爷爷的阻拦,就坐在中线这边,希冀她能再给个眼神,希冀她能跟他规划他们的将来…… 可是修小鱼却顾不得沃北梦了。 从小,她就知道有一个姐姐,母亲常因为姐姐背地里流泪。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爹娘都不肯说姐姐究竟去了哪里。 原以为,姐姐是早夭了,可青云宫红绫仙子名传天下的时候,画像传到天欲宗,爹娘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的样子,还有她与母亲与她将近六成相像的面容…… 修小鱼不傻,那个叫红绫仙子的人应该就是姐姐。 果然,爹娘到底怕她冲动,害了姐姐,把当年余家卖了姐姐的事,盘托出。 那位九壤星君,不愿要一个有家族拖累的徒弟,跟余家,跟爹娘买断了姐姐。 但事实上,他只跟余家买断了姐姐,她的爹娘从头到尾,都不曾愿意。 他们甚至自弃家族,从大陆的北端,搬到了南端。 这几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姐姐回来了,要不然,爹娘的摊子也不能赚那么多灵石,让她大方地买丹药修炼。 现在机会难得,她想真真正正的跟红绫仙子见个面。 “红绫!” 排在最后的余呦呦耳边突然听到师父九壤星君威严的声音,忙游目四望,可还没等到她看出什么,九壤已经一闪而至了,“你受伤了?” 徒弟惨白的脸色,说明伤的还不清。 九壤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吃下去。” 一颗红黄色的丹丸被他按过来,余呦呦忙张口咽下,“师尊……”她朝九壤露了个异常惊喜的笑容,“弟子虽然受伤了,但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 九壤心下一顿,威严的面上泄出一点笑容,“不用排队了,跟我来吧!”他带着徒弟,一闪至前队,“快点!” 手链、储物戒指、储物袋里的东西,当场倒出。 神识微展,属于余呦呦的个人物品,很快飞回,带有空间法阵的玉桌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玉盒,还有无数炼器材料。 炼器材料里很有两件稀罕物,九壤自己收了。 但随着一个又一个玉盒的打开,靠近的修士,都甚为惊讶。 燃烧的五株异火虽然看不出品种,可那是异火啊! 接下来的万年灵草、千年灵草乃至几百年的,九壤随意一瞄,那个满意啊! 他的徒弟,向来给他长脸。 他根本没用人家算,自己把重要的东西,呼啦啦收起来,正要说其他的够了吧,那边余呦呦已经抓住一个遗落在角落的玉盒,“师尊,这里面的东西更重要。” 巴掌大的玉盒上,一大一小两颗黑乎乎的丹药,还带着股说不出的糊味,不用看,都知道是炼坏了的。 “它是什么?” 九壤的眉头皱了皱,玉盒上贴的禁制符,居然是他亲制的,难不成,他看走了眼? “它是我在火山所得。” 余呦呦似乎很激动,以灵力幻出天倾火雨时的样子,“那火山不是真正的火山,当时弟子离得近,这些都是亲眼见到的。 异火在那里得到,这百株火系芝草,也在那里所得,丹药……,是火雨过后,弟子火中闻到的丹香。” 什么? 神识透过去的不是一个两个。 知袖的眉头拢了拢,忙往结界轻轻击了一下。 师侄进去休息前,让她注意青云宫的余呦呦,她有重要的事找人家。 只是,她布的结界瞬间破去,可是里面,小丫头似乎又另布了结界。 知袖心下一顿,再击结界的劲力就更轻了。 外面的动静,终于把闭目跟青主儿交流的陆灵蹊惊动,她忙出来,“师叔……” “你的丹沫是从余呦呦那刮的吧?” 幸好自家丫头提前一步,要不然,果报大师只怕不会管那点丹沫。 “嗯!就是她。” 看到余呦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原本可以匿着上交的丹药那样拿出来,陆灵蹊猜出她的打算,“师叔,我过去找她。” 匆匆丢下这句话,她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此时,因为九壤星君在这里,虽然大家都关心那天倾大火,关心天倾大火后的丹香,实没几个人敢挤到前头。 “这就是你捡到的丹药?” 九壤激动的一把两颗黑丸摄到手上,“怎么这一颗被刮了这么多丹粉?” “师尊,弟子做了一件错事。”余呦呦看到陆灵蹊了,一咬牙,躬身道“林蹊!对不起,当时我骗你往那边寻异火,其实就发现这丹药了。” “……” 陆灵蹊沉默一瞬,眸光微敛,“我猜到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容我刮那么多丹沫。” “这东西可能曾是仙丹,所以我……”余呦呦深施一礼,再抬头时,看向九壤星君,“正好碰到果报大师的徒弟法午,弟子……弟子心有不安,给了法午一些丹粉,也给了林蹊一部分。” 原来如此! 但世间宝物,有缘得之。 修士逆天改命,等老天给缘,就跟等死差不多,所以,大部分都需要自己争取。 九壤不觉得自己徒弟有错。 “师尊,当时灵气未复,火山基本不能进人。” 余呦呦在魔门历练一段时间,对人心的把握更上一层,“林蹊锻体有成,我才找她合作的,当时……当时说好,我们所有东西,五五分成,弟子……弟子还发了誓!” “……” 九壤面容一变,手上的丹药瞬间感觉烫手。 修士的誓言可是会被天地记住的。 。 第二二八章 朋友 仙丹再烫手,九壤也舍不得丢,“林小友是千道宗弟子?” 他好像是朝陆灵蹊说话,但事实上是说给听着不对劲赶来的知袖,“这丹药炼成这般,想要解析出来本就艰难,这样吧……” 很有谪仙子样的九壤星君,在无相一群元婴修士围来前,摸出两个丹瓶,“这里有两颗化婴丹,就做我家弟子的补偿,你看可好?” 化婴丹啊! 陆灵蹊心下一跳。 这东西据说要积一百零八株特别的灵草,宗门有没有她不知道,但…… “前辈稍等一下。” 陆灵蹊连吐两口气,逼着自己不去看那丹瓶,转头摸出余呦呦曾经偷给的灵符,“余道友,你……事后给我的这枚剑符,是不是有补偿的意思在里面?” “……是!” 余呦呦低头,她不知道,化婴丹这么好的东西,林蹊不顺势接着,还说这个干嘛! “如果这剑符不曾给我,你……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 余呦呦沉默了一瞬,“是!” 她的眼睛有些红,家族因为化婴丹弃了她,萍水相逢的林蹊却…… 身为道门弟子,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却带回了可能是仙丹的宝贝。 这宝贝她自己一时用不着,但所有元婴、化神、有心大道的修士,都会心系于它,都会把目光集中到此。 这是她想了好些天的办法。 自污! 即能把丹药如此示人的破绽掩去,又能被天下人关注,群策群力下,破解丹药也许还会容易些。 师父的路如果好走了,也许就会收回对她曾有的某些坏心思。 哪怕最后还是收不了,她在果报大师等人的面前挂名后,他想对她做什么,也会三思再三思。 在魔门几年,余呦呦学会展示自己的潜力,让别人弃不得,更不敢动。 但现在,林蹊非把剑符说成补偿,分明是想把她才抹黑的脸,再擦白了…… “它是……” “家师送我防身的,”余呦呦领朋友的这份情,“我……我想补偿你。” 哎呀! 相比于炼坏,最后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仙丹……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陆灵蹊手上那枚灵气十足的剑符上,实在无法确定,到底谁的价值更高些。 陆灵蹊扯扯嘴角,翻手收回剑符,转向九壤星君,“就像前辈说的,这丹药炼成这般,想要解析出来本就艰难,所以,我没怪过余道友。 她后来给我刮的丹沫,我已经送到果报大师那里,大师让我告诉拥有原丹之人,只要丹药给他研究,他可以答应一件不违背道义之事。” 余呦呦心下猛然一跳,抬头望向她。 陆灵蹊却苦涩笑笑,“可惜九壤前辈的化婴丹……我要不起了。” “哈哈哈!” 九壤大笑,两个丹瓶掷了过去,“要的起!” 一个无相的小丫头都有这般气度,他堂堂化神又如何没有? 也怪不得事后徒弟老想补偿! 无相界人才辈出啊! 奇怪岛出世至今,没有化神修士的无相界,却把原有的劣势,一点点翻转。 这一点,他们几个老的谈起时,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从各方收到的消息来看,大家一致怀疑无相界原本被强箍的天地放开后,天道很快便会圆满,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元后修士冲击化神,就无需进通天塔转灵界了。 那是古仙的手段,只要无相修士有一个能正常冲击化神,通天塔就会化为通天传送阵直达灵界,把无相彻底溶入这方宇宙。 九壤觉得,在这里,他该有的善缘还是要留,“至虚极,守静笃!小友坦荡,我师徒如何是小人?”他含笑面朝众人,“仙丹若能研究出来,上泰、无相,两家共享!” 我的天! “谢前辈!” 众人几乎一齐拱手。 “哈哈哈……!” 九壤大笑着敲开果报大师的结界。 …… 半晌,陆灵蹊和余呦呦才在无数结界护住的空间里,相对而坐。 “你感觉……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不敢评!”陆灵蹊一边摇头,一边给她倒茶,“你也别问我,他是你师父,在什么不对,只有你自己的最清楚。” 千道宗里,她的师叔多。 看在师父随庆的面上,他们似乎对她都非常好。 但事实上,陆灵蹊自己知道是有差距的。 关心一个人,爱护一个人,不是嘴上说,可以从很多细节上感觉出来。 知袖师叔是宗内诸多师叔中,最喜欢她的了,但是其他师叔…… 陆灵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久诚师叔看似慈爱的眼神里,藏的是漫不经心和一丝丝的防范、戒备。 那是位有野心的师叔,宗内,他收的弟子也最多,亲传弟子,记名弟子一大堆。 知袖师叔刚收柳酒儿为徒,他马上就收了跟柳酒儿走得甚近的程锦泰为记名弟子。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陆灵蹊把茶递到她手上,“你也并没有伤害过令师,只是做一些自保的手段而已。这在我们修仙界太正常了,所以,既然开始了,就不要心生犹豫,半途而废!” 她们是赌不起的。 因为输了,就没命,就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 “……我也是这样想。” 余呦呦轻啜一口灵茶,“林蹊,谢谢你!”谢谢配合,谢谢把她的那点自污也抹了。 “别来虚的。” 陆灵蹊笑,“你在阴煞晶石里,找到什么宝贝没,拿两个我看看。” “你的比我多,先说说,你都得了什么宝。” “我刚找到几块骨头。”陆灵蹊翻手间,摸了几块晶莹如玉的碎骨,“感觉它还不如阴煞晶石呢。” 如果找的东西都是这些,那她吊着凌雾和山娜,将来有机会,她们一定会给她小鞋穿的。 “……多放点血,一样一样试。” 余呦呦看她面色,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没用心,“我找到好几样宝贝,不比红绫差。” 不比红绫差? 陆灵蹊惊了,“真的?” 余呦呦舌头一挑,小小的石铃铛就露了出来,“它的声音,可以震动神魂,可以说是超绝的辅助性法宝。” “我的天!” 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到底没胆子在这小小的结界试宝贝,“不过,我暂时不行,我要进阶到筑基中期。”要不然,像余呦呦这样大量失血,肯定要耽误进阶时间的。 “也对!” 余呦呦想了一下,摸出一个玉瓶推过去,“这是师门另赐的补血膏,回头,你兑水喝,味道……还不错。” “……” 看她那一言难尽的样子,陆灵蹊怀疑她在骗人,“我送你的千金菇呢?给你师父了?” “没!收着呢。”她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孝敬师父,朋友送的,就自己收着了。 “那是养身的灵物,在我们无相界也非常难得呢,回头,你熬粥或者熬汤的时候,放一株,保证马上就会感觉不一样。” 这么神奇? “行!我记着了。”余呦呦顿了一下,“找你,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太难的别找我。” “不难!修小鱼你认识的,她是我妹妹,亲的。” 什么? “你们姐妹可真行!” 都是大骗子。 陆灵蹊真想马上赶人,“她跟着我师兄他们屁股后面发财,还把五味斋那个笨蛋沃北梦的心偷走了。” 余呦呦“……” 她看到那个笨蛋了。 那家伙,看了妹妹又看她,看了她后,又看妹妹,一幅傻呆呆的样子。 “我妹妹是天欲宗修士,天欲宗虽是魔宗,却讲究随心随性。” 继父在别人眼中木呆呆的有些傻,可是母亲跟他在一起,却很幸福,所以,余呦呦对沃北梦并不反感,“告诉沃北梦,如果他真有心,就努力修炼,等个二十年,到时候我妹妹进阶结丹,肯定要选一个双修道侣。” 小鱼儿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是她似乎对沃北梦有些不同。 既然如此,推一把也没什么。 余呦呦摸出一个储物袋,朝陆灵蹊推过去,“我不方便跟她见面,这东西,麻烦你想办法给她。” “……” 陆灵蹊看着那个储物袋,再次心伤她家一脉单传,她没个亲姐亲弟,“行!东西我收了,没事你就可以滚了。” 余呦呦一口把茶饮尽,果然站了起来,“我知道,你想抓紧时间进阶,不过,阴煞晶石的事,我劝你还是抓紧时间。虽然在百折园时我们没暴露身份,可是你姓林,我姓余。 再加上当时得阴煞晶石者多,东西在人家手中,我们谁也不能肯定人家就没有一点机缘。” 真要被别人暴出来,她们可就被动了。 凭师父喜欢掌控一切的性子,万一搜魂查出…… “上交所得的时候,我把试过的阴煞晶石都放在一个乾坤玉箱里,可能那东西出现的太多,没被人注意到,但你……” 她? 陆灵蹊的眉头拢住。 她可一点也没拿出来。 现在再拿…… “你早不通知一声。”陆灵蹊委屈控诉,“现在让我怎么拿?” 余呦呦一呆,这家伙也有特别的藏匿空间吗? “这还要我说?”她反应极快,恨铁不成钢道“百折园里,凌雾和山娜不是从你的身法中认出你了吗?” 都认出她了,还藏着干嘛? 余呦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脑子锈了吧?” 现在怎么办? 再让林蹊暴出阴煞晶石,那她的特别空间…… 余呦呦一下子就愁了。 她这么大的问题都解决了,结果这人…… “唉……!”陆灵蹊敲敲脑袋,也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锈住了,居然没想到这一点,“你的阴煞晶石都弄完了?” “是!” 要不然,她也不会失血至此。 “比例大概是多少?” “九成九就是阴煞晶石,另外大部分也是碎骨,不过,除了它们,我还得了八件宝物,材料近百。” 余呦呦知无不言,“我法宝里……有一个随身之宝。” “……” 陆灵蹊有青宝儿的空间,倒不是很羡慕,“我师父曾经给过我一块息神布所制的布囊。”她把布囊拿了出来,“我藏了一个储物袋在里面。” 噢! 余呦呦心下一松。 息神布所制的布囊到底比不得随身空间。 这东西虽然难得,但因为有偶尔变异的云锦,修仙界各宗都会有一点。 有点藏的东西,倒也不算太惹眼,余呦呦记得五纪那里就有一个,只是师父却不曾给过她。 她当初就曾疯狂地想在黑市拍买一块息神布,藏点秘密身家。 “你这布囊大了些。” 余呦呦迅速又凑到她跟前,“真要拿出去,人家还以为你藏了两个储物袋呢。” 这人讨好的不对呀,陆灵蹊真后悔把息神布囊拿出来。 “我师父现在被仙丹所迷,一时顾不上我,但过两天,他……或许就会来查我。” 有一个息神布囊放在身上,阴煞晶石里的秘密暴露出来,他也想不到她的随身空间上。 余呦呦也很不好意思,“林蹊,我拿……” “行了!” 陆灵蹊猜她要拿什么才得的法宝跟她换,但她的阴煞晶石比她多多了,“法宝我以后不会缺。这布囊可以分你一半儿,但你将来欠我一件事。” “成!” 余呦呦一口应下,“上刀山,下油锅,不论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力为你办到。” 这还差不多。 陆灵蹊灵力化剪,果然把布囊截了一半给她,“你自己从上面扯丝做线,重新把它缝好。” 这活当然不指望林蹊来。 余呦呦拿过她曾心心念念的宝贝,“你师父不在,凡事长两个心眼……” “去去去!” 陆灵蹊赶人,“顾好你自个就得了,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 “那我真走了。” “站着,”眼看她就要触到结界,陆灵蹊连忙又拦住,“我要是把阴煞晶石的事曝于宗门,你那里,如果什么都找不出来……” “我已有应对之法,你不必管了。” 这一次,余呦呦是真的走了。 陆灵蹊再次十数个结界打上,把心神沉到识海,勾通青主儿,“还没找到方法吗?”精血她真的舍不动。 “我想到了一个笨办法。”青主儿对乾坤玉箱中满满的阴煞晶石异常无奈,“你明天多买些布幻阵的幻旗回来,能引发幻境的一定是正常的阴煞晶石。” 反之,那就是宝贝了。 到时候就算再用精血试,肯定也比余呦呦好多了。 。 第二二九章 飞来的玉简 巨大的广场,已经被大家弄成了临时坊市。 从奇怪岛回来的散修,急需把所得变现,换成他们需要的灵石和丹药。 所以,在此淘宝的修士也不计其数。 陆灵蹊出来的时候,繁星被日光石、月光石所掩,广场有如白昼。 “师叔,我就是转转。” 至于要跟着她吗? 知袖师叔这样跟着,陆灵蹊压根就不敢去找沃北梦。 那家伙还在原地木呆呆地坐着,一幅被人抛弃的样。 陆灵蹊知道知袖师叔跟他爷爷沃春来的关系有些僵,可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让自家师叔难受。 “之前因为您关注我,柳师妹都偷着瞥了我好几眼了。” 是吗? 看样子小徒弟要开窍了。 知袖想要一个跟林蹊一样娇软的徒弟,闻言倒是很高兴,“佳人,陪林蹊走一趟。” 南佳人“……” 她想说,她才回来没多久呢。 不过,师叔看着她也没胆子不应,“走吧!正好,我还看中了一块墨玉晶片,灵石不够,你先借我五百。” “行!”陆灵蹊一口应下,与南佳人相携走进人群,“师姐,我要到那边看沃北梦。” “……我才跟我哥看过他没多久。” 沃北梦在奇怪岛转一圈,似乎有些人缘了,她跟哥哥南方过去的时候,也有人在那陪他呢。 南佳人有些诧异,“你以前跟他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你也说是以前。”陆灵蹊笑笑,“他那个人……很让人一言难尽。”主要是被惯坏了,又像个花孔雀,看到有点颜色的仙子就想拐回家。 可事实上,要不是沃前辈护得紧,早被他爱慕的那些所谓仙子卖了几百遭,人家都把他当大户吃呢。 “哈哈!” 南佳人被师妹一言难尽的表情逗笑了,“看样子,人还是得历练,大半年不见,你也长大了些。” “……” 陆灵蹊偷着翻了个白眼儿,懒得说,她现在是看某人可怜。 可怜的人,就坐在那里,一直得不到回应,越来越灰心丧气,连腰背都弯了。 “嗨!干嘛呢?要睡回家睡。” 陆灵蹊真是恨铁不成钢,过去就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我就在这呆着,你管我?”一个个的都想管他,都能管他,沃北梦都想哭给她看。 “我还真懒得管你。”陆灵蹊一撩衣,坐到一旁的蒲团上,“不过呢,你还欠我好几份五味斋的餐,你要是伤心死在这里,沃前辈万一不认了怎么办?” 沃北梦“……”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再不堪,他该有信用还是有的,“你的五份餐在四叔那里,自个去拿。” 呦! 陆灵蹊稍有意外,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咳!”她轻轻嗓子,扔过一枚玉简,“因为你,我才跟南师兄分开的。所以呢,你还得按玉简上的东西,给我补偿。” 什么? 南佳人正要拦着,那边沃北梦已经咬牙切齿地接过她的玉简,把神识探进去,看她是如何狮子大开口的。 可是…… 他慢慢地又放下了玉简,呆呆地看向陆灵蹊。 “说吧!”陆灵蹊还是一幅吃大户的样子,“能不能办到?” 沃北梦咽了一口吐沫,“……能!” 他终于站了起来,学着玉简里给出的话斤斤计较道“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但储物袋你总不能还让我出吧!” 陆灵蹊斜瞄他还有些红的眼睛,抬手就把余呦呦要送修小鱼的储物袋扔给他,“快点啊!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幻阵幻旗,她自己买,万一被凌雾、山娜看到就不好了。 所以,找沃北梦就对了,她帮他,他也应该帮帮她。 凭沃前辈对他的宠爱,有很大的几率帮他配的有,如果那样,那就省心了。 果然! “你等我。” 沃北梦走向守在不远处的六个护卫。 南佳人发现,他摘下其中一人的储物袋后,又朝他们每个人要东西,储物袋袋口的灵光闪烁不绝。 “林蹊,别太过份了。” 陆灵蹊笑而不语。 没一会,沃北梦就拎着储物袋来了,“给你。” 陆灵蹊的神识往里一探,发现除了五个乾坤食盒和一套有十二旗的幻阵,这家伙居然又给她塞了十二枚灵符。 她脸上的笑容加深,站起来道“我要是你,喜欢修小鱼,就去光明正大地追,反正家里有的是灵石,拿灵石砸,也把她砸过来了。” “……”沃北梦按按怀里的储物袋,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天欲宗所在的方位去。修小鱼不要他的东西,但她总要她姐姐的东西。 “走吧!” 所有事情都圆满解决了,陆灵蹊心情大好,“那什么墨玉晶片,我帮你买。” 南佳人看看远走的沃北梦,再看看她,默默跟上。 在熙攘的人群中转了好一段,她才偷偷传音问“你给沃北梦的玉简……不止是要东西吧!” 哈! 陆灵蹊脸上笑意加深,揽过师姐的胳膊,也传音回道“我还教他怎么追回修小鱼。” 什么? 南佳人要不是看她神神秘秘的,真想现场打人,“他能不能追到修小鱼,跟你有关系吗?”她面上维持着淡笑,像是在打量周围的物品,但事实上,传音给师妹的时候真是气急败坏,“人家是上泰魔宗修士,你让他追,真追上了,才是害了他。” “没有修小鱼,师姐以为他能奇怪岛坚持六个月?” 这? 南佳人无言以对。 “上泰和无相两边有奇怪岛空间相连,将来肯定有来往。” 陆灵蹊接着传音道“天欲宗的宗旨是随心随性,只勉强挨着魔宗的边,修小鱼……潜力不错,也算个恩怨分明的人,如果有她照应沃北梦,沃前辈可能更放心。”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南佳人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算了,我懒得管你们,前面就是我要的墨玉晶片,快买了吧!” 陆灵蹊几步上前,蹲下来捡起一块薄薄的黑玉晶,“你要这东西干嘛?” “护眼!” 经过了二十万里寒漠,南佳人受够了风沙来时,睁不开眼的痛苦,“要不是奇怪岛开,我这时应该在北部冰原了,师父让我到那边试炼三到五年。” 冰原的条件更差,南佳人害怕不多做准备她会很惨,“这东西正好可以镶在帽子上。” 到时,只要再裹好围巾,她就不会很受冻了,“对了,林蹊,要不然,你也来一块吧,以你现在的修为,回去再努力一把,进阶筑基中期很容易的,到时,我跟师父说说,我们……” “别!” 陆灵蹊连忙打住,“我有试炼之地,不会去冰原的。”她才不要受苦呢。 “……随庆师伯不在,我师父就能管你。”南佳人不管她反对,拿起两块墨玉晶片,“老板,多少灵石?” “一千两百块。” 摆摊的青年很高兴,能一下卖掉两块。 “给!” 陆灵蹊放下一千两百块灵石,往回走,“我回去就跟知袖师叔说,你欺负我。” “……” 南佳人忍不住莞尔,“你相不相信,再这么事事找知袖师叔,柳酒儿几个,就要联合起来,套你麻袋了。” 还告她状? 小心她也在里面添一脚。 “她傻头傻脑的,还打我?” 陆灵蹊不忿,“知袖师叔多好哄啊,她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师叔不找她说话,她一个屁都不放,还打我?” 陆灵蹊心疼师叔,决定回去先把她敲一顿,“还有,你敢要挟我,要是我哪天真被人套了麻袋,不找其他人,就找你了。” “……” 南佳人瞠目,伸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找我?你想干什么?还想把我打一顿啊?那也要看看,你的本事够不够。” 陆灵蹊轻轻侧身避过去,正要拿住她再使坏的手,一道劲风袭来,一枚小巧玉简好巧不巧地落到她手中。 咦? 谁的玉简? 南佳人也连忙陪她一起查看周围,可是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如她们般打打闹闹的也多,无意看过来的有,却不像递送玉简之人。 这? “我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南佳人小心地把神识先往玉简探去。 知袖师叔这么紧蹊,应该是她在仙丹的事上太出风头了,万一有人朝她使坏…… 南佳人可不敢赌,但她的神识居然刺不进去。 她正要接过这枚玉简好生打量,那边陆灵蹊的神识倒是一探即入。 “林蹊……” 最开始的两个字就是她名字。 陆灵蹊眉头微皱,迅速看下去,“现在只告诉你一件是,你爷爷和爹娘在老夫手上。” 什么? 陆灵蹊的脸色瞬间大变。 “畅灵乃古脉,你具体姓什么,老夫不管,老夫手上有一处尘封的远古仙宫。 开启仙宫需要畅灵古脉后人至少元婴以上的修为,所以,现在你只有一条路,进阶,进阶,再进阶。 老夫的时间很宝贵,一百二十年是最大极限。为了合作愉快,在此期间,老夫会尽量助你家人进阶筑基得两百寿。 不过,老夫的诚意有了,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 身为千道宗的天才弟子,五十岁前进阶结丹不算太难,你若做不到,五十岁生日之时,必是令祖尸身回到你身边之时。 言尽于此,珍惜光阴吧!” 陆灵蹊刚看到这里,玉简在她手中,‘咔’的一声,碎成四瓣。 这? 陆灵蹊握着玉简的手瞬间收紧,灵力注于脚下,飘渺无行决运起,直冲宗门驻地。 “哎……” 南佳人连忙跟上。 一定是出事了! “师叔!” 陆灵蹊如风般冲进驻地阵门,“我爷爷和爹娘呢?” 怎么又问? 知袖正要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见她的眼睛都是红的。 “师叔,刚刚有人给我发信,”陆灵蹊举起手上的碎玉简,“说我爹娘爷爷,被抓走了。” 什么? 知袖连忙把那碎玉简抢过来。 可是碎了就是碎了,里面的东西,再不可见。 “师叔,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 知袖的话音刚落,陆灵蹊的眼泪便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大概三个月前,你爷爷去坊市卖丹,被人骗到福运楼,在那里给你爹娘发信,然后,他们一起失踪了。” 既然瞒不了,知袖只能实话实说,“那人要你做什么?” 做什么? 她能把畅灵之脉说出来吗? 一旦说出来,被上泰界某些人知道,不要说救回爷爷、爹娘,就是她自己只怕都要被人抓去。 陆灵蹊的眼泪更不可收拾了,“我要回家……” 南佳人冲回的时候,只见她哭得哽咽难语。 “佳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南佳人连忙把那枚莫名出现的玉简跟师叔说,“当时,周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人。” “酒儿,看好林蹊,你随我来。” 知袖拎着南佳人就如风般卷了出去。 没一会,跟两位化神星君一起研究仙丹的渲百也被惊动,只是广场上,来来往往数万修士,他们两眼一抹黑,又如何探查? “林蹊,告诉师伯,那人要你做什么?” 千道宗的核心弟子若是受制于人,对宗门,对林蹊本人的伤害,都是不可预估的。 渲百与知袖怕她心有顾忌,在另起的结界中单独问她,“我千道宗可以倾宗之力相助于你,你要相信我们。” 自然是相信的。 可是这件事,相信没用,师伯们帮不了她。 知道哭也没用的陆灵蹊慢慢把碎了的玉简,又拿到手上,“爷爷和爹娘,暂时没危险!”秘密只能是秘密。 陆灵蹊的眼睛幽深了许多,“师伯您别问了,我知道怎么做。” 畅灵畅灵,畅他妈的灵。 爷爷他们三个月前被抓,应该不是上泰界修士动的手。 畅灵一脉单传,爷爷和父亲都不可能再有孩儿,所以不太可能是觊觎这破血脉的修士,因为抓她传下血脉更容易。 所以,上古仙宫应该是真的,对方真的需要自己帮忙开宫,他一时之间不会动爷爷和爹娘。 现在的问题,只在她身上。 她得修炼,得尽快进阶,一直当天才。 要不然…… 百折园里的老头也说,如果一百五十岁前,不能进阶到元婴,她就只能止步结丹了。 。 第二三零章 无风起浪(万更酬书友山水任我行 “什么你知道怎么做?” 随庆因为早年际遇,对宗门不信任,走了好些弯路,要不然,现在的修为定然更高些。 渲百不敢放任更有潜力的林蹊再走她师父的老路,“你是不相信师伯吧?那师伯给你发誓……” “师伯!” 陆灵蹊连忙打断,“对方要的……”她心念电转,“是我家老祖宗早年封存的一件宝物。” 她不能让年纪一大把,将要寿终的师伯发誓,只能把仙宫更更改改,“那宝物早就落到他手,但……需要林家后人进阶元婴后才能打开,他抓了我爹娘和爷爷,是要逼我在一百二十年的时间里,进阶元婴,助他真正得宝。” 什么? 渲百和知袖互视一眼,都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修仙界宗门、世家起起落落,向来是胜者在天,负者在地。 有宝物,没有实力保住,真不如没有。 林家老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后人零落如斯…… “师伯、师叔,那人说了,会尽量助我爷爷他们进阶筑基,得两百年寿。但是我若不能在五十岁前进阶结丹,他就要把我爷爷的尸首给我。” 陆灵蹊在蒲团上跪下来,“师伯、师叔,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修炼了。” 还没好好修炼吗? 十七岁进阶筑基,不过四、五年,马上就又要进阶筑基中期了。 渲百可不敢给她压力,“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后,你才二十二岁,筑基中期于你不是问题。 老夫当年二十四岁进阶筑基中期,四十六岁进阶结丹,你修炼的速度比老夫当年还快,所以,这时间于你绰绰有余。” 可是还有限定的元婴时间。 陆灵蹊哪里敢放松自己。 “不要急!” 渲百摸出一枚玉牌,递给陆灵蹊,“这些年,阴差阳错,你大都在外面闯荡,所以筑基中期的试炼,师伯特许你往后推推。此为豁免令,有此令在,你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 出门试炼,结交天下,寻找机缘,是每个千道宗弟子进阶筑基中期后,都要走的路,乃硬性门规。 但林蹊不同。 有过五行秘地己土珠的机缘,她的起点远比旁人高。 现在又加上奇怪岛的机缘,虽然小丫头后一段时间,都跟叶家受伤的小子躲躲藏藏,没得什么,但曝出来的收益,也远甚一般人。 至于结交天下,能结交到两个化神星君的弟子,就说明小丫头的本事。 所以,她的试炼,渲百长老觉得完不必急于一时。 好生修炼一段时间,也正好避开因为仙丹出的风头。 “各方汇总奇怪岛诸空间的消息,恐怕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传送阵一时无法回复正常。”老头转向师妹,把自己的身份牌递了过去,“知袖,你把这个拿着,马上去找守怀,让他给我弄一个五行聚灵阵来。” 林蹊耽误不起,那就不耽误。 知袖明白老师兄的意思,连忙冲出,去找守怀真人。 “五行聚灵阵,就做你请动果报大师炼制破障丹的宗门奖励。”老头把结界重新布上,“回头师伯会再帮你争取修真联盟的奖励。” 破障丹虽是千道宗的,可它于整个无相界而言,却意义重大,有他们开的这个头,各宗和西狄也会很快找上果报大师。跟联盟好好谈谈,一定能帮小丫头抠出点东西。 “五十岁进阶结丹,于你不是问题,师伯知道,你所忧者,是一百二十年后的元婴进阶时间。” “是!” 百折园的老头说,一百五十岁进阶不了元婴,就可能一辈子蹉跎,陆灵蹊原本就有压力,现在更甚。 “你有两颗化婴丹,怕什么?” “……” 陆灵蹊一呆,她一直以为,宗门会收一颗的。 “你知袖师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你接了化婴丹,是怕你因为那丹药,被人盯上,又不是真要了你的。” 渲百接着给她宽心,“你宜法师叔就是一百五十岁的元婴真人,我千道宗立宗以来,人才济济,一百五十岁的元婴真人不下十位。 出关的时候,听你重平师叔说,有段时间,世人都在传你是天运之子。” 说到这里,老头笑着给她倒了一杯灵茶以灵力送过去,“这话虽是谣言,可你细想想,自修炼以来,你的运气,是不是就比旁人好些?” 茶烟了了,陆灵蹊原本沉闷的心,不知不觉松快了好些。 在叶湛秋上一世的记忆里,中极珠除了是厉害法宝还是添运的宝贝。 她虽然没得中极珠,可是中极珠认主四蛋哥李开甲的时候,她程相助,或许……它也帮她开运了。 “谢师伯!” 只曝出来的机缘,她就被人称天运之子了,没曝出来的呢。 陆灵蹊在蒲团上,朝渲百大长老深施一礼,“弟子不会妄自菲薄!” “你也没妄自菲薄的权利,我千道宗核心弟子,都没这个权利。” 渲百面容一整,正色道“我们每一代的核心弟子,都有承继宗门,庇护一方的责任。尤其现在,无相界正处于前所未有之变局里,连通上泰界的空间通道,到底能给无相带来什么,需要你们这一代弟子努力再努力。” 阴尸宗近万弟子,出来的不到五百之数。 这是林蹊一辈人的努力。 对无相界野心最大的阴尸宗,至少三百年内,没余力外侵。 “阴尸宗在奇怪岛彻底铩羽,是你们的本事。但上泰界魔宗众多,我们谁也不能肯定阴尸宗吞下这枚苦果后,不会联合诸魔宗,跟我们来一场跨界之战。” 这? 看着好像还很年轻的师伯,陆灵蹊心中热热的。 “你师父随庆出来,老夫就要再闭死关,非灭宗之难,不会再出。” 这是他身为千道宗大长老的责任,“这一次是真正的死关,老夫会在洞府内,设下一个两百年的禁制,两百年内,若无人叫关,老夫会自入轮回。” 可是两百年内,若有人叫关…… 陆灵蹊面色一变。 “两百年内,若有人叫关,老夫骗天假死,强行出战后,将再无轮回之机。” 渲百笑看自家师侄,“林蹊,你不想师伯再无轮回之机吧?” 自然不想! 虽然接触师伯没两天,可是师伯是个真正的长者,于师父有恩,于她…… “师伯!” 陆灵蹊深深伏倒在蒲团上,“林蹊知道怎么做了,不妄自菲薄,亦勇猛前进!” “好一个勇猛前进!”渲百笑了,“我等修士,求仙问道,要的是长生,打破天道予我等的百岁桎梏,逍遥于天地。这条路,乃逆天之路,更需要一份披棘斩荆的信心和决心,你可记住了。” …… 连着十多天,五行聚灵阵上的上品灵石,在不知不觉中变淡。 陆灵蹊内视丹田灵力,好像已经发生了质一样的变化。 筑基中期的灵力似乎是以倍数往上增长。 陆灵蹊嘴角轻轻扬了扬,还有一个多月,她才二十二岁,按现在的修炼速度,或许可以把结丹的时间,再往前提个五年。 “主儿,阴煞晶石试的怎么样了?” 凌雾和山娜可能都急了,才稳下修为,陆灵蹊就急问一直在空间帮忙查阴煞晶石的青主儿。 “试了快一半!” 青主儿感觉自己都要累死了,那么多阴煞晶石要盯着一颗颗地换,“得了两百七十八颗特别的晶石。” 两百七十八颗? 陆灵蹊微微一呆,都要用她的精血沾一沾,也是不小的数字呢。 “其他的……不必再动了。” 神识投进空间,看到被青主儿做了标记的两大一小三个乾坤玉箱,一把摄了出来,“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接下来没意外,我还是会闭关修炼,你就放心扎根吧!” 真哒? 小小的绿叶上,青主儿两眼弯弯,“你说的啊,那我真扎根了。”她不敢问她爹娘爷爷的事,只能尽可能地助她,“再不让我扎根,我好不容易从蝼虫王那里弄的好肥,就要便宜结金果树了。” 是吗? 陆灵蹊看向原来的小豆芽! 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简单惊呆了。 碧绿有如玉石的枝叶,郁郁葱葱。一段时间没见,她的小豆芽居然成了空间里最高最壮实的存在。 “你你你……你助长它了吧?” 陆灵蹊记得,从奇怪岛出来的时候,它也就比豆芽稍好一点儿,巴掌高,像棵小树苗子。 这才短短十几天功夫…… “我天天忙得跟狗一样,每时每刻都要盯着阴煞晶石,换下阴煞晶石,你以为,我还有那时间啊?” 青主儿叹气,得了好肥,却只能看着别的小混蛋抢她的肥力,真是不能更心塞了。 偏偏这小混蛋,是她自己种下去的,“奇怪岛时,它太小,我不敢把蝼虫王的肥力分给它,后来,感觉没事了,才一分……,这混蛋就可了劲的长。” 陆灵蹊“……”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边为青主儿心疼的慌,一边又莫名的想笑。 “蝼虫王拉了十年的……咳…东西,应该有不少吧!” “屁的不少。” 听到某人有点带笑的声音,青主儿心下一松,一边往埋肥的地方爬,一边幽怨道“它是个虫子,哪怕是王,也不过两尺长,你以为它能拉多少?” “噗!哈哈!哈哈哈……” 陆灵蹊终于被她逗笑了,“你可以这样想,它不用你助长了。” 不这样想,又怎么办呢? 青主儿把自己的小藤藤缠到结金果树上,“从现在开始,它长得都会很快,所以,那枚结金果,你就不用光闻味了。” 是吗?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陆灵蹊看看这周围其他还很正常的灵草,感觉青主儿只分肥给结金果树了,“谢了,只要它在十年里长出果子就行,我也不是很急的。” “行了,知道了,你去忙吧,这里的事我有分寸。” 青主儿闭上小眼,她要长个子,她要尽快进阶,她们两个的时间都宝贵。 陆灵蹊笑着退出,把青主儿试出来的特别阴晶再收起来,其他重新混合一处,直接出门。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传音符就在灵帐前乱撞。 除了山娜和凌雾的,还有东皋、陆从夏、李开甲、司马蓓怡、朱培兰的。 陆灵蹊一把收了,根本没听直接找向大阵里,最大的两个灵账,没意外,它们是渲百师伯和知袖师叔的住地。 “师叔!” 熟悉的声音在外响起,知袖把帐门一挥而开,“嗯?进阶了?”只微一打量,她脸上的笑容就绽了开来,“不错!” 十九天,不仅成功进阶,修为好像还很稳固。 她朝她招招手,示意身前的蒲团,“冲关的时候,可以用上品灵石,但平时修炼,师叔希望你能中品灵石。” 上品灵石难得,万一小丫头习惯了充沛的灵气,以后再在其他地方修炼,定然没什么耐心,到时事倍功半都是轻的。 “嗯!我记着呢。” 陆灵蹊朝师叔露了个特别甜的笑,“师叔,我师父有息神布,您知道吧?” “……” 知袖笑戳她一下,“藏好东西了?”这个机灵鬼。 “肯定的呀!” 陆灵蹊摸出一只玉盒,“师叔,您看看是什么?” 知袖小心地撕开禁制符,玉盒还没打开,万年灵药特的空灵气息便扑面而来,她轻轻地启开一条缝,看到是什么后,又连忙盖上。 紧接着,她又连贴了三张禁制符把玉盒封好,“等你师父出来,给它。” 东西虽好,她用却还有些暴敛天物。 可惜渲百师兄的寿元将近,要不然,破障丹炼出来,再用几株万年灵药养一养身体,说不得,还能拼一把化神。 “师叔,师父那里我有孝敬,这是我送给您的。” 陆灵蹊不知师叔的遗憾,把玉盒又推回去。 “你的时间那么紧,将来不也要吗?” 要是千年灵草,她厚着脸皮,要了也就算了,可这是万年灵药呢。 知袖哪里肯收? “师叔,我运气特别好,自然给我自己也留了。” 真的? 知袖看她清亮带笑的眼睛,一下子就激动了,“好好好,师叔就收了你这份孝敬。” 有了它,早一步冲击元婴中期不是梦了。 其实不仅陆灵蹊有时间上的紧迫感,上泰界侵入无相界以来,他们这些还想往大道上冲一冲的修士,也都有时间上的紧迫感。 落后就挨打。 想要不被打,就只有强大起来。 他们没人敢忘阴尸宗最开始,是要把乐机门一口吞下,成为他们的尸源地。 “师叔,您再看看,这是什么?” 陆灵蹊不知师叔想什么,把装阴煞晶石的两个乾坤玉箱拿了出来。 “……阴煞结晶?” 怎么这么多? 这得多么厉害的阴煞之地,才能凝出这么多晶石? 知袖抓了一把,由它们在手上滑落,撞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这么多,一旦放出去,就不值钱了。”外面也暴出好些了。 “值钱。” 陆灵蹊低声,“师叔,您再看看这个。”她伸手把早前弄出来的几颗晶莹如玉的碎骨给知袖看,“那处天然阴煞之地,应该死了很多很多古仙大能。这些骨头……,最开始也是阴煞晶石的样子。” 什么? 知袖何等敏锐? 死了很多很多古仙大能的地方,如何只会留骨? 肯定还会有他们身上带的财物。 只是阴煞成阵,在时间的长流中,把它们本相掩盖,同化成了晶石的样子。 知袖的神识激荡,裹挟着灵力,迅速往玉箱中冲去。 哐…… 一声震响后,乾坤玉箱表面一层的阴煞晶石,叮叮当当地翻了几翻。虽然大部分都是原样,却也有几颗阴煞晶石露出了本相。 三颗如玉碎骨,一块黑黝黝的指头大木头,木头上散发着淡淡如雾般的精纯魂力。 露了本相,它似乎再也固不住那份魂力,飞快散逸。 这? 知袖连忙打出数个结界,阻住魂力的散逸,“渲百师兄,速速来此!” 木头是养魂木,其主人在临死之前,应该是不想死的,投魂于它。只可惜时间也许过去太久太久,现在,养魂木只剩下部分精纯魂力,里面应该有的意识一丝也不剩了。 没有意识的精纯魂力,对他们元婴修士而言,亦算大补之物。 渲百师兄是元后修士,虽然寿元将尽,可果报大师万一把破障丹炼出来了呢? 有了破障丹,再加上他早已到的修为,若是能一举冲进化神,无相的近忧,立马就能减少三成。 “林蹊,你的修为未到,魂魄暂时还不能溶炼这些魂力。” 魂力的增长,对修士而言千难万难。 东西是林蹊的,如果她能用,知袖可以给,可惜,她暂时还不能用,“它被阴煞之气掩盖的本相,现在突然破开,破坏了它原有的稳定,若不马上吸收,用不了七天,天地法则之下,也会自然散尽。” 哪怕她现在用结界护着,也有丝丝如雾魂力缓缓飘出散于天地。 “就是我炼化这些魂力,暂时也力有不怠,只有请你渲百师伯……” “请我什么?” 渲百虽然早已认命,可是破障丹炼制在即,他还是没有放松自己的修炼。 听到知袖喊人,他才强行收功的。 “师伯的机缘到了。” 陆灵蹊退开,“师伯师叔,这些阴煞晶石,当时得者众多,凌雾和山娜俱有不少,我……” “公布出去。” 知袖把困养魂木的小结界扔给师兄,也退避一旁,“你来之前,我才收到线报,浩天宗在上泰魔宗那里,秘密收这些东西。” 什么? 陆灵蹊连忙转身,就要冲出之际,却又被知袖一把拉住了,“林蹊,这件事,让凌雾和山娜往外公布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仙丹的事上,你已经出了风头。” 自家弟子现在修炼至上,随庆师兄又没回来,他们当尽量求稳。 “……”陆灵蹊沉默一瞬,点头道“弟子知道了,师叔,这么多的阴煞晶石,其实已可以转为阴火了吧?” 转阴火? 知袖眼中精光一闪,“既然知道它有如此多的用处,你更要小心再小心。” …… 没过一刻钟,山娜和凌雾就齐聚广场边最大的得胜楼丙号包厢。 “你可真难请!” 话音未落,山娜已然发现某人的灵力不对,忍不住微张了嘴巴,“你真在奇怪岛内闭关修炼了?” “是啊!” 陆灵蹊先给凌雾倒茶,“拜你们西狄人所赐,后三个月,我几乎就猫着,动也不敢动。” 我的天,谁这么本事? 虽然听着,心里有些开心,可地点不对。 山娜心念电转,“不可能吧?在奇怪岛,我们没谁会蠢的跟盟友干上。” 普通人要挟不到林蹊,像她这样的,都收到大长老紫衫的传音,尽量不动本界修士。林蹊是随庆前辈的爱徒,按理说不可能有人会朝她动手的。 “阿菇娜!”陆灵蹊给她也把茶满上,“我被她的天狼弓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真是差点把胆吓破了。” 夸张! 真要吓破胆了,能这么快进阶? “你怎么得罪阿菇娜了?” 凌雾的眉头微拧。 那家伙前些天,把朱培兰师妹堵住,在好些同门的相助下,还被她敲断了腿。 “当年拉克申是我杀的。” “……” “……” 凌雾和山娜相视一眼,都惊讶万分。 拉克申当年可是同辈中,西狄排名前十的人物,单打独斗,她们都不敢夸海口把他杀了。 那时,林蹊多大? “当年,你是和我宗的朱培兰师妹一起?” “嗯!”陆灵蹊点头,“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不过他没我和朱师姐有名,阿菇娜找不到他。” 也就是说,当年是三个小鬼把拉克申杀了? 这真是…… 凌雾和山娜一齐端杯喝茶。 “找你们不是说旧事的。” 陆灵蹊没时间慢慢闲话,“阴煞晶石,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喝茶的两人瞬间黑脸。 她们试了无数办法,没试着。想等她解惑,结果这家伙晾了她们半个多月。 “顾长安和苏青禾可能找到了,我来的时候,听知袖师叔说,浩天宗在秘密收购阴煞晶石。” 什么?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古怪?” 山娜抓了一把出来,“林蹊,别卖关子了,告诉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也欠你一个人情!” 凌雾在陆灵蹊看过来的时候,也给出承诺。 “我最近出的风头有点多。”陆灵蹊拿过山娜的一块阴煞晶石,“我说出来,由你们公布于众,如果各方有奖励,我拿三成,你们分剩下的。” “……你说!” 凌雾和山娜互视一眼,一齐看向她。 “听说化神之劫,除了雷劫,一些因果太盛的修士,还会提前遇到阴火和贔风二劫。”陆灵蹊把玩手中的阴煞晶石,“阴火何来?” 这? “浩天宗有化神修士,一颗阴魄无用,但千里万颗之后,那就是宝贝。” 确实是宝贝,可是他们无相界,连个化神修士都没有,宝贝再好,他们也用不着啊! 用它交好上泰界的那些化神修士,谁知道,最后交好的,到底是人还是狼? 凌雾和山娜的眉头,都紧紧皱着。 “此为其一。” 陆灵蹊把阴煞晶石掷还给山娜,“什么样的阴煞之地,能生成如此多的阴煞晶石?我猜那里,定然曾死过无数大能人物。” 她摸出一颗碎骨,“它原本是颗阴煞晶石,这是我想办法让它去了表相后,露出来的本相。” 什么? 山娜一把摄过那枚碎骨,“怎么样才能让它去了表相?” “那天然阴煞之地,早自成一方世界,想让它去了表相,我们修为不足,只能用暗含强大灵力和阳气的精血把它洗一洗。” 啊? 刚从山娜手中抢过碎骨的凌雾把她好生打量一遍后,轻声道“还有什么办法?” “让元婴修士出手,我师叔知袖用神识风暴挟裹灵力,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破开了好些阴煞晶石的表相。” 可怜余呦呦不敢相信她师父。 “我来的时候,师叔得了一块养神木。” 真的假的? 山娜和凌雾几乎同时站起来,“没骗我们?” “我有那么无聊吗?”陆灵蹊赶人,“快走吧!” 她还有好些传音符没听呢。 包厢的门,在她的面前关上。 陆灵蹊先点开东皋的传音符,“林蹊,这里新开了家四物居,我暂时在里面当伙计,最近收了不少好东西,为了打出名气,四物居更是放了不少好东西,你若有意,我给你打折。” 真是一点也不闲着。 陆灵蹊微微一笑,点开李开甲的传音符,“是不是把我忘了?”舒朗的声音在传音符中传了出来,“我到千道宗驻地几次,你一直闭关闭关,显得我多懒散似的。林蹊,我拜托你,能不能别那么拼,要不然,传到我师父那里,我肯定又要倒霉了。” 倒霉也是活该! 凭什么她努力,他就能逍遥自在? 陆灵蹊觉得四蛋哥得了中极珠,就是比她运气好些,至少,他没那么多破锣事,只要一心修炼即可。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点开朱培兰的传音符,“林蹊,阿菇娜找到我了。” 什么? 陆灵蹊面色一变,她忘了给朱培兰传讯,让她小心阿菇娜了。 “她还记得拉克申的仇,千万别一个人出门,她还朝我打听东皋的消息,我说他死在五行秘地了,回头,你有空告诉东皋一声,避着她点。” 让她告诉?是被打伤了不方便吗? 陆灵蹊一边想,一边点开陆从夏的传音符,“林蹊,我发财了,请你吃大餐啊!什么时候有空,任何酒楼随意点。” 看样子是发了很大的财! 陆灵蹊转着手中的茶杯,想的是埋在陆家墓地里的老祖宗。 修士难产而亡……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要找机会去陆家看看老祖宗的尸骨。 子息护魂术,还有一道到底是谁,她一直不知道呢。 …… “难产而亡?” 三通没想到,就是随意地朝人打听一下最近很有些风头的陆岱山,居然会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陆信的后人现在何处,无迹可寻,但那最开始传下畅灵之脉的女人…… 回到驻地,他就兴奋地在房间里不停地转圈,感觉无论如何,都要找个机会,看看那女人的尸骨。 子孙他早有了,但……不是没有灵根就是资质平庸,他若不在,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家人就要沦为宗门的最底层。 虽说畅灵一脉单传,又常被大能修士觊觎,可它能让后人有灵根,若能把它打入在凡世生活的后人血脉中,也许家族还有再起之时。 这样一想,三通就感觉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能因为陆岱山出风头,打听他,别人定然也会。 万一提前一步…… 冲出几步的三通在门前住了脚,深恨他现在走不开。 阴尸宗在奇怪岛的行动,前所未有的大败。 现在老祖都在这里,跟九壤几位前辈,谈补偿之事,他这个跑腿的短时间离开可以,长时间…… 三通不敢走,但这么重要的事,不论交给哪个徒弟,都不放心。 …… 看到又醉醺醺回来的陆岱山,刚巧碰到的凌雾异常无奈。 陆家这一次不少人进了奇怪岛,所得还都不错。可是师伯这样恨不得宣扬的人人知道,实在让人无语。 跟叶家斗气,斗富,有意思吗? 这里又不是太霄宫,跟自己人弄这种意气之争,把自己的底牌都暴露在外人面前,真的好吗? 她很奇怪,当初师父是怎么看上这位师伯的。 “凌雾拜见陆师伯!” “噢!凌雾啊!” 陆岱山觉得,到乐机门真是来对了。 不仅家里的小辈给他长脸,就是这个师侄,也给他长了大脸,“阴煞晶石的事,你干的不错!” “师伯夸奖了。” “……没夸!”陆岱山看着甚为沉稳的女孩,心甚复杂,“你师父把你教的很好。” 可惜,当年几位族兄,却怕他们夫妻彻底掌控陆家,不肯让仪芬插手族务,要不然…… “我已经听说了,没灵气,阴煞袭人时,是你第一个念起三神咒的。” 弟子们带回的阴煞晶石里有宝,一下午的时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风櫆宗和阴魂宗的两位真人,刚刚还就此事,专程要老夫谢谢你。”他摸出两张灵符,“这是他们的谢礼。” 若不是凌雾把有宝的消息暴露出去,浩天宗就要把他们弟子手中的阴煞晶石都秘密买走了。 “凌雾,当时那个买了很多阴煞晶石的女孩,你认识吗?” “……” 凌雾真不知道怎么说这位师伯了,打听出来又如何?还能跑到人家面前,说买一部分阴煞晶石? “认识,不过师伯,您打听她干什么?” “哪是我打听啊!是风櫆宗的宗真人打听。” “那如果我告诉您,您要告诉他吗?” “……哈哈哈!”小丫头严肃的样子,让陆岱山一愣后,大笑出声,“你当师伯是傻子?当时含糊应着,不过想从他中换一块极品风木。” 他把好不容易弄来的一块风木拿出来给凌雾看,“你不是要炼本命法宝吗?”他把风木一截两半,“这一半给你,这一半老夫留着给从夏。” 凌雾“……” 她默默伸手接住风木。 这真是好东西,炼进法宝里,以后御风的速度肯定远超其他人。 “谢师伯!” “哈哈哈!你现在能告诉老夫,那个买了上泰魔门近十万阴煞晶石的女娃是谁家的吧?” “师伯也认识。” 凌雾朝老头绽出一丝笑容,“千道宗林蹊!” 这事瞒不住,那丫头的厚背大金刀,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她啊?” 陆岱山想到林蹊是谁了,笑出满脸褶子,“那小丫头的嘴巴很厉害!”帮他把叶老头怼得没脾气。 “当时跟她在一起的,是不是就是青云宫的余红绫?” “应该是的。” “怪不得,青云宫的那位安真人从头笑到尾,一晚上都把牙露着。” “……” 凌雾无语。 “不行,你要找你师父,让她帮忙朝渲百和知袖那里要点好处。阴煞晶石里有宝的事,毕竟是你和山娜发现的,她那里那么多,定然是发了大财。” 陆岱山给师侄支招,“趁着渲百和知袖高兴,现在去要,一定能多弄点,快去!” 能弄到好处才叫怪了。 就是她手上的,也要分三成给林蹊呢。 只是这事,师父知道就行了,凌雾不打算再告诉这位师伯,“行!那我去找师父!” “咳!咳咳!我与你一起吧!” 清嗓子的时候,他把自己身上的酒气,一把蒸出。 凌雾嘴角抽了抽,师父每次跟师伯说完话,都要气一会。 可是,待要拒绝…… 才拿了人家的东西,气短! “凌雾啊!你师父今天挺高兴吧!” “还行!” 希望师父看在新得的宝贝上,不跟师伯置气。 两人一起触动了仪芬的结界。 大家都没在这里建真正的驻地,只用一个大阵箍出一片空地,按划好的线,一人一个小结界,隔绝外面。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告诉上泰修士,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奇怪岛事了,你们该哪来,还是赶快回哪去。 “进来!” 仪芬的好心情今天确实持续了很长时间,可惜被一道传音符打破了,尤其在看到进来的陆岱山后,“陆岱山……” 眼看她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陆岱山心叫糟糕,可惜凌雾当面,无论如何,都要把师伯的面子撑足了,“我怎么了?一句话不说,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我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哪得罪你了?”他细想想,今天没干什么出格事,把腰背挺得直直的。 “师父,师伯送了我一块风木。” 凌雾忙把风木拿出来,帮忙转移师父的视线。 仪芬看着徒弟手中的那块风木,很想把气压下去,可怎么也憋不住。 ‘嘭!’ 软软的传音符被灌注了灵力,好像一块板砖一样,朝陆岱山砸去,“你好好听听吧!” 听什么? 以灵力托住板砖传音符的陆岱山顺势一点,里面是天剑宗冲云真人的声音,“仪芬,陆道友走后,上泰界三通老魔几个,在偷偷打听当年陆信的畅灵之脉,打听他母亲,陆家那边,你们要注意一点。” 虽然不知道,他们打听一个死人干什么? 可那鬼鬼崇崇的样子,冲云总觉得不是好事。 偏偏茶楼那些伙计为了打赏,只怕没奇怪的事吸引人家注意。 “……信儿早就死了。”陆岱山脸上显过一丝难过,“他们想打听就打听好了。”连那边的后人,都被人搜魂了,他老想又有何益? “等都知道了,就不会再好奇了。” “放屁!” 仪芬大怒,“你是猪脑子吧?怎么不想想,当初宁家姐姐是从哪来的?” 什么? 陆岱山呆了呆。 那个女人的来历,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 是父亲把她带回家,非让自己跟她成亲的。 不过,就算从上泰界来又如何? 人都死了几百年。 “……陆家的事,瞒不了人。” 老头看着还像二八少女的妻子,“真有什么,跟一个死人,也没人能计较得来。信儿一脉……也早不在了,你因为他们的事跟人生气,值得吗?” 值得吗? 仪芬的身体晃了晃,她感觉三通那些人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可是面对这个越老越丑,却始终没长多少脑子的人,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 被徒弟扶住,仪芬万分疲惫,朝陆岱山直摆手,“既然你要这样想,我就不管了。”陆家那些人当年把她当贼一样防着,现在不防了,可她对陆岱山已经没那份心力了,“以后,我麻烦你,不要再来见我了。” 见他一次,她就气一次,更深悔当年眼瞎心瞎! 陆岱山“……” 他站了片刻,终于无言离开。 结界在瞬间弥合。 “师父,既然决定放下,就彻底放下吧!” 看到师父这样,凌雾忍不住心疼,“陆传师兄已经不要您操心了。” “……你不懂!” 仪芬眼中沧桑可见,“当年那人……死的不对。” “可是,我听说,有好些人都验过尸了。” “……”仪芬苦笑,“如果她真从上泰界来,你以为,她就没有其他手段?就算她没有,上泰魔宗对我无相虎视眈眈,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滞留于此呢。” 到时候,无风,也能被他们搅出浪来。 “那……早点给宗门发信吧!” 。 第二三一章 青簪 从师父处出来,凌雾站在星空之下,想了好一会,敲开了陆从夏的结界。 “凌师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从夏在外面跟人应酬了一天,耗神的紧,半倚在木塌上,都要睡过去了。 “你日子过得挺舒服啊!” 小小的空间里,一个木塌占了大半,打坐、休息都在上面,小几就放在木塌的后稍,不止有茶水点心,还有一盆长势甚好的星兰草,此草不仅带有一丝兰花香气,还微有聚灵之用。 凌雾不见外地坐到她的木塌上,“今晚回来,我碰到陆师伯了。” 她没废话。 只是因为师父在,她才与陆家有些关系。 但叫凌雾说,师父表面上不管陆家,但事实上,操的心一点也没少。 偏偏心操碎了,陆家却没人配合,然后,很多事情没达到预期,还怪上师父。 凌雾觉得,师父太惯陆师伯和师传了。 要不然,凭她平时的干脆劲,怎么也不会这样。 “……噢!” 陆从夏知道,她说的是陆家老祖陆岱山,“陆师伯怎么啦?”她拜在太霄宫听风真人门下,不在族内,就只喊师伯。 “我师父又为陆师伯烦心了。” “……” 陆从夏无语,这事跟她说有用吗? 老祖虽然看重她,可这是私事吧? 仪芬师伯脾气暴躁,要她说,她家老祖人挺好。虽然有些黏黏糊糊,可人的心性,做人的操守,脾气各方面,都挺不错。 “因为他最近转得比较勤,天剑宗冲云前辈给我师父发信说,阴尸宗三通等在偷偷摸摸打听畅灵之脉的事。” 什么? 陆从夏瞳孔猛然一缩。 因为畅灵之脉,陆家被世人说了几百年,现在那一脉可能都断了传承,上泰界那些人,还打听什么? 身为陆家子,她天然的维护陆家。 “我师父很忧虑,那些人……要拿当年那位宁前辈的出身说话。” “出身?” 陆从夏的眉头忍不住拢了拢。 那位宁前辈的出身在陆家成迷,因为陆信,因为仪芬,从来没人提过。 “人都死了几百年,再谈出身……” 陆从夏心念电转,已然明白,仪芬师伯为何烦心,凌雾又为何到此了,“没有她,三通那些人想留在无相界,总会找出理由。 凌师姐……” 她盯着凌雾的眼睛,“你是仪芬师伯的徒弟,管她的私事,是不是有些过了。” 要迁怒,仪芬可以,她算半个陆家人,可是凌雾凭什么看不上老祖? 陆从夏面容有些冷,“上泰魔门打到无相界来,原本就没安好心,你不能因为他们可能在我家这里,找到滞留的理由,就怪上我家。”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 事事非非,具体如何,早是一笔糊涂账。 虽然陆从夏也觉得,当年的陆家老祖,让岱山老祖娶有那样血脉的女子,太过想当然,可事情已经出了,陆家……陆信陆传,一死一废,该受的,早就受过了。 不论是谁,老逮着这件事不放,都太过了。 陆从夏只恨自己实力不够,若不然…… “我哪有怪上你家?”凌雾怎能承认这话,站起来就准备走,“我就是跟你说一说,是不是给陆家那边去个信,免得那些人让死人不安。” “你什么意思?” 陆从夏脚下一动,堵住她,“什么叫死人不安?” “嗬!”凌雾冷笑一声,“听冲云前辈的意思,他们不是打听陆信和他的后人,人家重点关注在早就过世,埋在陆家墓园的宁前辈身上,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虽然人早就死了,可是人家真借她的名头闹事,说不动就会动她的尸身,如果那样,就不仅是打陆家的脸,还是打太霄宫的脸。 陆从夏明白了,轻轻避开,声音放低,“多谢!我这就找陆师伯,给陆家传信!” 她的传音符可飞不了那么远,只能找老祖。 凌雾一言不发,直直走出。 直是怪不得师父管不了陆家的事,她就是来提醒一下,也差点被某个护短的刺猬刺了。 真是的,她再不管了。 …… 太霄宫的事,陆灵蹊当然不知道。 阴煞晶石里掩去本相的宝贝被知袖找了出来,她现在正忙着在里面选宝呢。 长鞭、鬼盾、冰花…… 林林总总,除了碎骨,除了材料,居然找出十一件法宝。 “你师父给你息神布囊是想让你攒私房,结果你自己不争气非要交出来,现在看到这么多宝贝,告诉师叔,后悔没?” 按理说,这孩子是自己无意中进到奇怪岛的,在里面找到的宝贝,就是不交宗门,看在随庆师兄的面上,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知袖笑咪咪地看着她,“后悔了吧?说出来,怎么后悔的,让我高兴高兴。” “我是核心弟子,可以找回三成呢。” 陆灵蹊可不会告诉师叔,她还藏了好多,“师叔,您这是想教坏小孩子呀,我回头就跟渲百师伯说。” 得了宗门庇护,再反哺宗门,这是每一个宗门弟子都应该做的。 交出大部所得,换宗门贡献点,换丹药灵石,进藏书楼高层,进演道塔……等等,都能用得着,她有什么可后悔的? “看把你能的。”知袖一指点向陆灵蹊的额头,“还想告我的状……” “哈哈!我知道师叔是替我心疼!” 陆灵蹊揽住师叔还要点来的手,腻声道“师叔,要不然,您跟渲百师伯说,这里的东西让我选四成。” 这一会,她后知后觉,才恍然明白知袖师叔说这话,就是暗示她可以多要一成。 毕竟用息神布藏东西的,上泰、无相两界一起,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但有此宝物,也是机缘的一种,修仙界默认是合法收入。因为有这东西的,正常都是有后台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会麻烦我。” 知袖怕这个傻子再犯傻,忙一口应下,“快点选吧,十一件,至少可以拿四件,其他的,从材料和阴煞晶石上补。” “师叔,那您说,我选什么?” 陆灵蹊朝知袖讨教,“师父给我弄的本命法宝,也非常棒。”她不打算换宝贝,“您说,剩下的,我能要什么?” 要什么? 知袖抬手,就把一把青色小伞摄了过来,“这些法宝我都试过了,这把伞不仅是防御法宝,还能把对手攻过来的劲力,反攻回去三成。” 这么厉害? 陆灵蹊突然想到,那天下天涧鸿沟时,梁通师兄持伞而下的潇洒样子。 “师叔真有眼光,我也喜欢。” 知袖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了,“喜欢就认主吧!认了主,可大可小,随你心意,到时……”她打量她身上下,“到时就插于发间,作个发饰。” 咦? 是个好办法。 陆灵蹊忙滴血认主。 这类古宝,都是滴血认主的。 一滴血在伞柄上刚刚一闪而没,那若有若无的联系就传到了心神。 陆灵蹊心念一动,‘嘭’的一声,青伞就凌空飞起,在她的头顶打开。 淡淡的青幕从伞边倾下,把她和知袖护在里面。 “如何?” “灵力消耗的有些快!” 她现在才筑基中期,除本命法宝,其他法宝用起来都会非常吃力。 知袖不意外,“若是撑着它,你大概能撑多长时间?” “……一刻钟吧!” 有这一刻钟就行了。 真要遇到危险,能撑下一刻钟,就能再想其他辙,也差不多能等到救援。 知袖很满意,“没事的时候常用用它,等你习惯有它了,随意一个心动,它就能助你。” 战场上,一息半息的时间,都是命! 这个世界,从不缺乏天才,但事实上,至少有八成的天才修士,遗憾地陨落在还未进元婴之时。 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宝,大部分是出于大意,或者护身之宝还未出时。 “知道了。” 陆灵蹊心念一动,青伞缓缓落下,化成指头长短,“师叔,您看着插到哪里好?”她的头发,就是在额前两边编两个小辫,配合发带,把其他头发束起来。 知袖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选的,直接就当竖簪在发髻的正中插下。 “开伞也行,闭伞也行,你感觉怎么方便,就怎么来。” 陆灵蹊喜欢简单又清爽的,打出一面水镜,感觉就这么闭着伞面,当竖簪挺好。 “出!” 心念一动,竖簪飞起,又‘嘭’的一声,化为大伞。 她轻轻抬手,大伞慢慢化小,变成跟普通油纸伞差不多,执在手中,“师叔,那次下天涧鸿沟,我看到梁通师兄玩伞了,他踩着它,荡荡悠悠,看起来自在极了。” “他的伞,还是剑,攻防两用!” 知袖看了一眼陆灵蹊,“他把三通老魔逼了出来,逼着他跟我们谈判,功劳不小,已经回宗闭关,我想不出意外的话,五十年内,就能进阶元婴。” “这是好事!” 不过,那位梁师兄好像不太喜欢她。 陆灵蹊转移话题,“师叔,您说我给这伞起什么名好?” “自个想!” 知袖才不想费这脑子呢,她打量还剩的十件宝物,想给她再选三个得用的。 咻! 陆灵蹊心念再动,青伞一晃,收起后迅速化小落于发髻正中,“那就叫青簪吧!” 知袖“……” 她简单不忍直视这名字。 “那块养神木,回头你收着。”抬手吸过一个紫色小葫,“这是聚火葫芦,回头把你得的异火,养一株在里面。” 火克阴邪! 上泰界魔门汹汹,有一个聚火葫芦,哪怕落到什么特别之地,有它在,都能安生些。 “嗯!” 陆灵蹊一把接过小葫芦,“师叔,剩下的两个,要不然暂时别选,您跟重平师叔说说,看在我带回这么多宝贝的份上,等我进阶结丹,让我进宗门的宝库选。” 脸可真大。 知袖好气又好笑,“你是没看上剩下的吧?” “嘿嘿!”陆灵蹊朝她讨好,“师父跟容惑真人关一处,或许,他已经请她帮忙炼制我的本命宝,他——您是知道的,随时都有可能,给我的本命宝加其他功能,要是跟这里的宝贝属性重了,我不是亏了吗?” 事实上,除了本命宝外,瞬移的飞梭她都有了。 陆灵蹊真看不上那粗粗笨笨好像灵船的东西,生怕师叔觉得她没带步工具,把它给她了。 “……行!看在你送出这么多阴煞晶石的份上,我就帮你说说话。” “师叔,您最好了。” 这抹了蜜的嘴巴呦! 渲百大长老从结界里出来的时候,真不知道说这丫头什么好。 “知袖,先别管这丫头了,你与我进来,一起炼化些魂力。” 养魂木上的精纯魂力散开的速度,比他炼化的速度快,渲百实在舍不得浪费,“林蹊,这几天不要到处跑,有什么事,问你和笙师叔。” 为防意外,他们在这里分为明暗两处,和笙和厚来隐在暗处。 说话间,渲百就放出了一个传音符,让和笙过来看着弟子们。 “是!”陆灵蹊应下,“那师伯师叔,弟子告退!” 多说一会话,结界里淡淡的魂雾就丝丝缕缕泄出好些,她也舍不得浪费。 …… 青云宫驻地。 作为上泰界的道门大宗,人家可是动用了好几个千机屋,占了数十亩的地盘。 余呦呦因为大量失血,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修炼,主在养身。 遵循天地规则,天一黑,她就服了安神养血的归元丹,陷在沉沉的睡梦中。 九壤星君踏月而回,他的身影似极慢,又似极快,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 余呦呦的门无声而开,房间里,她原先布下的禁制,根本就没有触动,九壤一脚踏入的时候,木门又轻轻合上。 阴煞晶石中有宝的消息暴出来,他徒弟这里找出了六件法宝,碎骨、材料无数。 可是他不放心。 分开的数年,徒弟一直在魔门,魔门修士向来自私自利,万一徒弟学了点什么…… 九壤的神识在余呦呦身上轻扫。 储物袋、储物戒、手珠这些明面上的储物用具,都被他忽略过去,他主找可能隐身的空间之宝。 没一会,他从徒弟的怀间,拉出一个小小的布囊。 这? 息神布制的布囊? 九壤脸上现出一丝恼怒,毫不犹豫地把里面的储物袋拽了出来。 。 第二三二章 转道 一夜好梦! 余呦呦在木榻上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时,随手就给自己甩了两个净尘术。 她好像毫不知道,昨夜师父到过这里,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食盒,把从得胜楼定的养身餐端了出来。 “咚咚!” 敲门声响起,余呦呦轻轻一挥手,房门在九壤面前吱呀一声打开,“师尊?!”余呦呦有些失血的面上,惊讶过后,就是惊喜了,“您是来看我的吗?” “唔!回复的不错!” 余呦呦就高兴了,“师尊,您听到阴煞晶石有宝的事吗?” “听到了。” 九壤坐了下来,“你的运气不错!”他看着徒弟,“不过,听说当时的阴煞极为好打,你自己杀就够了,为何还要买它?”除非她一开始就知道那里面有宝。 “师尊,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呦呦似乎感觉到师父的不相信,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委屈得很,“师尊,我在魔门几年,连他们的藏书楼都偷进了两次,难道连阴煞晶石转阴火都不知道吗?” 为了他? 九壤面上微有一丝不自然! “师尊并没有其他意思,师尊只是好奇,听说你与那林蹊,在那什么阴煞之地,合作密切,她处处拿大头……” “一开始灵气未复,弟子虽然自认有些本事,可没有一个可相托的后背,出去就是个死。”余呦呦可不敢把火烧到朋友那里,眼睛微红,“师尊,您说,那时候,我能相信谁?是魔门的人,还是浩天宗顾长安、苏青禾?” 这? 九壤星君的眉头忍不住拢了拢。 他的弟子身份特殊,如果提早暴露身份,又是一个人…… 魔门修士就不说了,浩天宗知道阴煞晶石秘密,偷着收购大家手中的晶石,却一个屁都不放。 指望他们,显然也不可能。 九壤叹了一口气,“师尊知道你难。”他示意她坐下,“可林蹊是无相修士。” “她是无相修士不假……” 余呦呦顿了一下,“但灵气未复之时,一直都是她照顾我的。您既然听说了当时的情况,那定然知道,她锻体有成,那时候,我若是跟她平分所得,您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但是九壤星君在心里,好生不舒服。 阴煞晶石中有宝,无相那边,因为太霄宫那个很有领袖才能的凌雾,几乎没人卖过晶石。 可上泰界这里呢? 魔门彼此内斗,然后顾长安和自家徒弟,还各自为政。 徒弟就罢了,好歹带回了不少阴煞晶石,顾长安和苏青禾明明怀疑,他们的收购有问题,却一个屁都没放,也没提醒人,只顾捞自己的。 “师尊!如果您怪我没在那里,维护我们上泰界的利益,那我可以告诉您,我……我真的没办法维护。” 余呦呦眼中现出一丝杀气,“魔门修士自私自利,才被凌雾庇护过,灵气还未回复,他们就想着,怎么逐个击破,当时弟子,也是他们想要击杀的对象之一。 那样的人,您让我怎么去维护他们?就是顾长安,也是一边拉拢,一边防范,没有凌雾在那里,他也是死路一条。” “……” 九壤星君再叹一口气。 这一夜,他当然不止查了徒弟。 对魔门弟子他可没那么温柔,那些个蠢才…… “奇怪岛试炼,无相团结一心,上泰……却道魔不和。”九壤似乎极为忧心,揉了揉眉心,“为师的心啊……” “师尊!” 余呦呦忙给他奉上一杯灵茶,“奇怪岛试炼,我界稍落下风,是由各方面因素造成的。”最主要是阴尸宗吃相太难看,遭了所有人的忌了。 “没人敢看不起我们,我们青云宫众弟子的收获都不错。”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跪倒于地,“师尊!弟子……弟子其实另外藏了一部分东西。” 九壤“……” 他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藏哪了?” “藏在这里。” 余呦呦把怀中的息神布囊拿了出来,“师尊,我在天欲宗那里,看到我娘了。” 她不敢把继父、妹妹也提出来,只说自己的娘,“她过得不太好,我……我想给她攒点能用的东西。” 九壤把她的拿出来的储物袋摄到手中,虽然早就看过了,现在,却好像第一次知道般,又把神识探了进去。 “你在奇怪岛杀了不少人?” 十三件各法器,灵器更有十九件,除了这些,还有十来个丹瓶,百来个玉盒,“这玉盒里,装的都是什么?” “灵草!” 余呦呦跪着上前两步,把玉盒都拿出来,“师尊,我在这里,给您藏了两株差不多两千年的灵萃果!” 看到徒弟捧过来的灵果,九壤的眼神柔了柔,“行!为师就受了你的这份孝敬。” 最好的给他了,其他几百年份的,他还真不在意。 徒弟交来的灵草,所有千年以下的,他都用不上,“想你母亲了?” “嗯!” 余呦呦垂头,“她过得不太好。” “……”九壤滞了滞,“为师当年让你脱离余家,是不想你被家族拖累。你母亲——脾气有些倔,当年为师留下的东西,其实足以让余家供着她。” 灵根资质普通,没有机缘,顶多得筑基的两百寿,所以,这供着也供不了多长时间。 但她呢? 却远走他乡,以示反抗。 “呦呦!”九壤面容冷下来,“你母亲过得不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想资助,为师不反对,但……只悄悄的便可以了,相认——就不必了。” 那样冲动,感情用事的女人,万一把徒弟教坏了怎么办? 没到最后一刻,他自己都没办法肯定,会用到那一步棋,所以,徒弟他还是要好好培养的。 “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红尘万丈,如乱花迷眼,有多少修士,看不破走不出,或陨于心魔,或沉于红尘。” 九壤看向徒弟,“为师帮你脱了红尘,再入红尘,你又如何对得起我?” 余呦呦“……” 她眼中水光骤聚,非常想说,她从没想过,要脱离红尘。 继父驮着她,母亲大着肚子,一家人快乐走在街市的样子,时时现于梦中。 如果这就是心魔,她早就有了。 更何况…… 余呦呦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可是师父的面容却越来越冷然,“弟子……弟子听师尊的。” 这才对嘛! 九壤只收了两颗灵萃果,“你母亲资质普通,有了这些,不管是换灵石还是换丹药,租住坊市,都能自在个几十年。” 他站起来,“为师准你进阶结丹后,去看一眼,现在……就托人转交吧!” 天欲宗有个跟徒弟长得很像的女娃,他又没瞎。 “是!”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余呦呦摊坐于地,双手捂脸好一会,才按下万千情绪,爬起来,逼着自己把有些凉的养身粥吃下去。 总的来说,她成功了。 即消去了师尊的怀疑,又保住了自己,然后师尊还给了一个能看母亲的机会。 余呦呦大口大口吃养身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吃越苦,低头一看,粥里好像下了雨,原来,她又掉泪了。 怔了好了一会,她用勺子把混了大量泪水的凉粥如常送进嘴巴,不停告诉自己师尊是为了她好,师尊只有她一个徒弟,疼爱非常。 …… 陆灵蹊连着数天,都很老实地在家修炼。 她拎着大刀的样子太深入人心,又跟余呦呦在广场上闹了那么一出,原先带面纱所作的掩行,等于无用功,有心人都知道她手上的阴煞晶石最多。 好在,上泰魔宗那里没找出几个宝贝,要不然…… 收到凌雾有些幸灾乐祸的传讯的时,陆灵蹊觉得,上泰界魔门那边之所以没找到什么宝贝,是余呦呦在搞鬼。 那家伙可能早借她闭关的十九天时间差,利用天赋幻术,不知不觉地接触那些人……,然后偷着换了大半。 要不然,青云宫和她师父九壤那里,根本就交不了差。 唉! 陆灵蹊一边修炼,一边一心二用地叹气,再次可惜她的狗屁畅灵之脉,一点实用天赋都没有。 进阶筑基中期后,五行聚灵阵上,用的就是中品灵石了,可是用过上品的,再用这中品的……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在进步。 这个问题,简直不能想,一想,她就又要修炼不下去了。 陆灵蹊逼着自己把这个周天运转完就倒地上。 虽然早就知道,往上越艰难,可她有上品灵石,实在想用啊! 挣扎了好一会,她到底偷偷摸摸拿出五颗上品灵石,正要把五行聚灵阵上的灵石换下,灵帐的禁制被触动。 陆灵蹊吓了一跳,连忙把上品灵石收起来。 “谁呀!” “我!”陆从夏笑着掀开灵帐的门,“想在临走之前,请你吃顿大餐可真不容易。”她能发大财,多亏了灵兽凤鸟,饮水思源,可得感谢当初开蛋,让凤鸟有出世机会的林蹊。 “我说,你至于这么拼吗?” 看到人家稳定的筑基中期修为,陆从夏怀疑自己还不够努力。 “什么叫我这么拼?” 看到陆从夏,陆灵蹊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埋在陆家墓园的老祖宗,“搞的好像你不是筑基中期似的。” 她请她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道“你刚说什么,要走?到哪去?上泰界的修士愿意撤了吗?” 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和笙师叔会跟他们说的。 “上泰界的修士什么时候走我不知道,但我要走了。”陆从夏是来告别的,“我家老祖要提前回去。” 她家老祖? 陆岱山? “好好的,既然到了这里,为什么还要走啊?” 陆灵蹊不解,她听说,这边都快成高阶修士的乐园了,每天都有各种或大或小的交换会和拍卖会。 “这里不管发生什么,我们这些小筑基能起的作用都有限。”反而真打起来,他们在这里,还要长辈们保护,陆从夏道“我家几位长老研究决定,让我们先回去。” 传送阵老不回复,她的心里也有些毛毛的,“我想,要不了多久,千道宗也会让你们先回去的。” 这样啊! “大餐以后有机会再补吧!” 得了沃北梦的五份餐,陆灵蹊对陆从夏的大餐没多少期待,“你进阶筑基中期,可以出门试炼了吗?” “是!” 陆从夏点头,“怎么样,我们一起吧!”她放出一张地图,“我打算到飘渺阁那边去。” 这也是老祖给的建议。 飘渺阁一下子被困四位元婴,连秋宇掌门都被困了,那边的士气相对低弱,但海兽凶猛,若不提早消耗,万一再起兽潮,飘渺阁可能又要危险了。 “那里的海兽特别多。” 与人组队灭杀海兽,在血与火中成长,比平平安安到处晃荡有意思多了,“炼丹制器都行,很赚钱的。” “……” 陆灵蹊有一丝心动,可她真的没时间,“筑基中期只能在近海打海兽吧?” “自然!”到深海那是找死。 “那还是算了,我要到飘渺阁,一定等进阶结丹以后。”她目前真的不缺修炼资源,“你找其他人组队吧!” “我已经连络了静柔和司马师姐。” 不能一起,陆从夏虽然遗憾,却也不执着,“你已经进阶筑基中期了,想过到哪里试炼吗?” “我才进阶呢!回宗先歇一歇。” 歇一歇? 陆从夏好笑,“这理由找的不好。” 这家伙都没出门,只知道修炼,“我听说,有一种人修炼上瘾,你别是上瘾了吧?” “如果真有这种瘾,我真想上。” 陆灵蹊也笑了,“可惜,进阶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松懈了,这几天修炼,老看不到修为增长,真是越修炼越没劲。” “……都筑基中期了,区区几天工夫,你就想看到修为增长?” 陆从夏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你这梦做的可真大,筑基中期的灵力,比之筑基初期,是以倍数翻长,普通修士都在一倍朝上,我们……自然更甚。”进阶筑基时,底子打的越好,倍数翻的越高,“你想这么快就看到增长,那这天下,早就没一直筑不了基的修士了。” 这? 确实是她急躁了。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感觉灵帐的禁制又被触碰,灵力一挥,灵账的门才开打,和笙师叔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所有筑基弟子听令,明日辰时,尔等将由陆岱山道友护送转道太霄宫,从传送阵回宗。” 。 。 第二三三章 约战 上泰界的修士一日未撤走,无相在此的结丹、元婴修士,就不可能离开。 可就像仪芬真人说的那样,宗门的传承不能断,无相的火种不能熄,跨界之战真要打起来,筑基弟子们能起的作用有限,与其分心照顾,不如早日送走。 这样一来,也在无形中告诉跨界而来者,你们该走了。 和笙真人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太霄宫的提议。 由陆岱山和仪芬夫妻二人,一明一暗,护送孩子们走,让他们从那边的传送阵归宗,最为安,也最为省力。 “想不到,你要跟我一起!” 陆从夏很高兴,“那就不打搅了,有什么事,我们路上说。” 时间紧迫,人家跟青云宫的红绫仙子是朋友,万一想告别呢,她很有体贴地离开。 “我送你。” 分别来的太快,陆灵蹊确实要跟余呦呦说一声。 从灵账中出来的何止她一个,还在驻地里的南方几人,也都出来了。 马上要离开,再不逛就没机会了。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在广场上分开,陆灵蹊放出一张传音符,告诉余呦呦,她在得胜楼等她。 同是特殊血脉,同有进阶时间上的压力,同病相怜后,自然另有一种亲近感。 “……嗯!养的不错!”看到余呦呦进来,陆灵蹊先看她面色,“这段时间,过猪一样的日子幸福吧?”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余呦呦挥手把包厢的门关上,“你们真要提前离开了啊?” “嗯!”陆灵蹊点头,“你们那边要有识趣的,我们就打不起来。”她一百个,一万个不想打起来,“令师九壤星君,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离开吗?” “没……!我师尊这段时间,一直在果报大师那里。” 余呦呦摇头时,又在心里暗示自己师父对她非常好,“他想更进一步,仙丹是最好的捷径。” “要是真能把仙丹研究出来就好了。” 陆灵蹊叹口气,“算了,我们不说那些烦心事。”她给她夹菜,“这里都是补血的,你喜欢吃什么,回头,我帮你多叫几份。” “……好!” 余呦呦朝她露出一个笑来,“你将来要是有机会到青云宫,也像今天这样,我们约在外面。” 嗯? 陆灵蹊何等敏锐,看向她,“你师父因为阴煞晶石的事,问起我了?” “是!”余呦呦低头。 虽然一次次地给自己心里暗示,师尊对她好对她好,可师尊既然提起了林蹊,若是不让她有警觉,万一以后在青云宫遇到…… 余呦呦不敢赌,“我师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查了我藏在息神布囊里的储物袋。” “……” 陆灵蹊简直呆了。 修真联盟收他们在奇怪岛所得,所有灵器、法器、丹药什么的,几乎都一掠而过。他们的速度那样快,只盯灵草,就是不想过多的探查大家的呢。 九壤星君居然…… “你……你那里的阴煞晶石找出多少宝物?” 如果太少了,被人家怀疑也很正常。 “上泰魔门我都熟悉。”余呦呦低声道“阴煞晶石,我偷着换了一半,所得还不错,我师尊……只是习惯性的喜欢掌控一切。” 陆灵蹊只能默默给她夹菜,“你以后更要小心些。” 相比于她,余呦呦难多了。 陆灵蹊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她有那样的师父,会是什么样。 “我会的。” 余呦呦摸出一张灵符,朝朋友递过去,“宗门奖励,我要的都是灵符,这个送给你,它是我宗玩刀的李长老所绘,李长老是元婴中期修士,用它的时候,或者你还可以学一点。” “……” 陆灵蹊真是拒绝不得,她利利索索地接了过来,“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她也推了一个玉盒过去,“千金菇你已经吃过了吧?” 要不然,失了那么多精血,回复不了这么快,“这里面还有十株,现在不要再吃了,留着以后快要冲击结丹时用。” 现在再吃,她师父可能就要注意余呦呦为何能回复得这么快了。 陆灵蹊接着道“这东西来之不易,就算我们无相界,也要很大的机缘才能找到,你避着点九壤星君。” 千金菇也是余呦呦拒绝不得的,因为吃着感觉好,她还在这里的几家铺子找过。 “你放心!” 就是死,她也不会把朋友供出来,余呦呦收下玉盒,“以后……”她突然说不下去了,这一分别,定然是几十上百年,“我会好好修炼,我也有信心,能在一百五十岁前进阶元婴,将来……,哪怕我成了化神星君,你也定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好重的承诺! 陆灵蹊朝她露了个笑,伸出手来,“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 ‘啪’的一声,两人击掌为誓! 余呦呦露出真真正正的笑容来,心头连续多日的阴霾,好像被这一掌给击散了。 …… 蔚蓝的天空,好像一尘不染,朝露洒落在地上,晶莹如珠。 挥别师伯师叔,陆灵蹊飞在千道宗的队伍里,他们要走过天桥才能离开乐机门。 横跨天涧鸿沟的天桥,现如今成了上泰修士真打过来的最后一道凭障,早被重兵把守。 之所以还要陆岱山、仪芬夫妻送大家走,主要是怕阴尸宗再背地里,跟大家玩阴的,在天涧鸿沟里,再弄一条上去的路。 这一辈的筑基弟子,有不少都如陆灵蹊般,经历了五行秘地和奇怪岛的试炼,能活着出来,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本事,任何一个,都舍不起。 好半天后,陆灵蹊才排队站在天桥边,只见云雾缭缭,一眼望不到尽头,好像这桥真的架在天上。 众人排队,鱼贯上前。 “林蹊!” 咬牙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却是阿菇娜朝她样了样天狼弓。 真是……阴魂不散! 原来紫衫也把他们丢下了,让西狄弟子从太霄宫转天剑宗的传送阵,从那边回西狄。 陆灵蹊牙疼的慌,摸腮边的时候,朝她狠狠龇了龇牙。 现在她已有厉害的防御法宝青簪,再不是之前,除了逃只能逃的时候了,只要让她找到机会…… “等你本命宝炼好,我们公平一战!” 什么? 陆灵蹊刚刚恶从胆边生,却没想到,她居然又要公平一战了。 她瞪着她的时候,阿菇娜却笑了,“看样子,你果然得了厉害的法宝。” 这人当初跑得多干脆啊! 现在居然敢朝她龇牙了,阿菇娜不傻,第一时间便怀疑她有厉害的防御法宝了。 山娜在阴煞晶石里找到好几件宝物,这个据说有更多阴煞晶石的人,又能差到哪里? “看在山娜的面上,我给你再绑本命法宝的机会。” “……” 陆灵蹊憋气。 她至于要承山娜的人情吗? 可是现在打…… 陆灵蹊又没有完的把握,本命法宝可以省多少灵力啊! 现在跟她打,她太吃亏了。 “阿菇娜,想打你就打,不想打,你就歇着,不用说看谁谁的面上。”陆灵蹊冷笑一声,“你要真想公平一战,表现风度,那就等我本命法宝绑定的时候。”到时,她决不再逃。 “……行!那我就表现一次风度。” 阿菇娜瞟了眼被她打断腿,走路还有些不方便的朱培兰,“等你们都有了本命法宝,接受我的生死约战。” 她心里很明白,族人现在还要从太霄宫转道回草原,真跟这两个很被千道宗和太霄宫长辈看好的丫头打起来,吃亏的定然是他们。 “好!一言为定!” 朱培兰在前方先一口应下。 输人不输阵,这混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约战,她若是再不应,又如何在宗门立足? 没本命法宝,她打不过她,被她打断腿,有了本命法宝,再打不过,是她技不如人。 “你急什么?” 陆灵蹊瞟了朱培兰一眼,“她先挑战的是我。”腿都断了,还不正当歇歇? “阿菇娜,我先应战的,等我本命法宝到手,你随时可到千道宗朝我约战。” “求之不得!” “……嗬!”陆灵蹊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阿菇娜,本来我挺佩服你的,可是你为了一个绿你的男人,如此跟我和朱师姐发出生死约战,敢问,你若是败了,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天狼弓,对得起你的部落吗?” 她和朱培兰既然能传名的草原,自是因为,她们对得起自己天才的名号! 没有本命法宝时,她们会被她压着打,可是有了本命法宝,到底鹿死谁手,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这样跟她们约战,在正常人看来,实属不智。 陆灵蹊知道阿菇娜不会放弃生死约斗,但她的某些族人却未必…… 西狄各部之间,也有纷争呢。 陆灵蹊如愿看到西钬某些人变脸,转头再不管阿菇娜,大步走向天桥。 远远关注这边的仪芬真人,看到阿菇娜气得跺脚,心情倒是上扬了些。 仗着天狼弓,阿菇娜不仅在战力上,还在心理上,碾压同等修为的各方弟子。 太霄宫六个筑基修士,在同门朱培兰被打时,只敢救人,却不敢跟她硬碰硬。这固然是因为没有本命法宝,他们没底气,可是气势这东西,一旦被压下,想要再翻转,难如登天。 现在…… 随庆的这个徒弟,连口头上的便宜,都不愿让她占,更何况‘势’了。 仪芬真人觉得,宗门可以再重视一点林蹊。 这小丫头可不独独是气运无双。 战力、智力,似乎都碾压同辈修士。 陆灵蹊可不知道,她会因为几句话,被暗里的仪芬真人重点关注。 天桥两边云雾缭绕,站在桥上,不知天有多高,渊有多深。 陆灵蹊被南佳人拉着上前时,忍不住在心里轻嘘一口气。 她突然想看一看叶湛秋的表情,五行秘地不一样,奇怪岛又不一样,上泰界与无相界的较量,目前为止,还是无相占了上风。 这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不一样。 他的那份记忆,到底是真还是幻? 改变这一切,给乐机门秘密传递消息时,他有过迷茫吗? 如果有…… 陆灵蹊嘴角轻轻翘起,感觉出五行秘地的叶湛秋会迷茫,但现在的他,或许再不会。 叶湛秋完不知道,受伤晕过去时,此生最大的秘密早被人看尽。 此时的他确实没有迷茫,走在上一世未曾走过的天桥,他的心情在激动中,又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个世界,早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他更喜欢这一世。 喜欢这一世的自己,喜欢这一世……多出来的一些人。 这个世界的浪潮儿,或许不是他,还是那些天才修士们,但他是那个不起眼的暗流,这个暗流,在把无相推到最好,他最希望的样子。 …… 三通等早就关注太霄宫,有意谋取畅灵之脉的人,在陆岱山带诸宗弟子回去时,就怀疑,他们秘密打探畅灵之脉情况的样子,可能让他注意到了。 再不行动,可能再无机会。 他们再不敢小看无相修士,守怀等暴露出来的心机,好像风马牛不相及的推动,其实都有深意,都在给他们挖坑。 三通到底等不得,畅灵之脉对他的家族,对他的后人,至关重要。 他终于派出徒弟,天桥走不得,就从天涧鸿沟秘道离开。 …… 巨大的楼船上,陆灵蹊终于找向陆从夏。 “要到我家玩玩?当然欢迎!” 传送阵要先借西狄修士,然后又是各方小宗。 那东西精贵,距乐机门的传送阵坏了后,宗门长辈,定然不敢让它一直运转。 所以一天的传送人数,定然有限制。 做为无相大陆六大道门之一的千道宗在后面那是一定的了。 “到陆家两天,完不成问题。 。 第二三五章 兄弟(二) 怀中猛然一沉,叶湛岳却没有欣喜,眼中瞬间染上一层腥红。 老祖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在外面历练几年,堂弟却还是那个傻小子,被人一骗一个准,这样的他…… 咻! 一张结丹修士的剑符,被叶湛岳毫不犹豫地甩下。 背弃家族,明明知道陆家跟叶家不对付,明明在奇怪岛有得,却眼睁睁看着陆岱山在老祖面前得意,只捂着自己储物用具的叶湛秋,再不是他的兄弟。 林蹊要护,他就不给她时间护。 只要没有正面对上,死了的朋友,只会拖后腿的朋友,她就算有气,又能对他如何? 叶湛岳不在意刚刚到手的玉盒,凭着血缘,凭着叶家的威望,叶湛秋的储物用具只能是叶家的,叶家在这里,他——最大。 从此以后,叶家不会再有污点,陆家也不能再借着堂弟,嘲讽他们了。 叶湛岳冷眼看着惊怒挣扎的人,等着剑符的剑气送他归西。 死——是叶湛秋早晚要走的路。 没有家族,没有宗门,却有财有物的散修,一旦被人盯上,也是死路一条,他只是提前一步送他而已。 叮…… 剑符中的剑气冲了出来,相距太近,叶湛秋没有他法,只能指望灵盾,指望它再救自己一命。 至于被叶湛岳发现灵盾厉害的后果,此时他顾不得想。 “好胆!” 陆岱山冷哼的声音有如利器,后发先至,在剑气将要跟灵盾相撞的时候,把那剑气硬生生地震散在当场。 “叶湛岳,你想干什么?” 他的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船舷边,“这里是你杀人的地方吗?” 陆家跟叶家不对付,叶湛秋这个早自弃家族的小家伙被叶家众人看住的时候,陆岱山就一直暗搓搓地瞅着,只待这小子有一点自救的行动,就要相助一把。 “陆师伯,这是我叶家的事。”叶湛岳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耻,翻手就是数张灵符,以示绝不退缩的决心,“叶湛秋乃我叶家孽子,杀他,是清理门户,还请……陆师伯不要插手。” “叶家孽子?” 陆岱山看向被他摄住,不能跑的人,“叶湛秋,你老实说,你是叶家孽子吗?” “不是!” 叶湛秋如何能认? “离开宗门,离开叶家,是因为当年我被发配新罗山挖矿,新罗山被卖,我们所有矿工,就地发散。” 叶湛秋没想到堂兄真会对他下死手,伤心难受之下,声音嘶哑的很,“我是叶家弃子,叶家既然不要我了,我又何必死死巴着? 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进阶筑基,与叶家无关,我进奇怪岛九死一生,有所得,更与叶家无关。 我有没有对不起叶家,你凭什么清理门户? 五行秘地,我之所得确实不多,可再不多,也足够养我到筑基后期了。 可结果呢?” 族中倾扎,他一样是弃子。 “我事事尊你敬你,你说照顾我,可你照顾的结果是我被发落去当矿工,叶湛岳,对我出手时,你问过你的良心吗?” 叶湛岳“……” 他冷着一张脸,很想说,傻子,一个家族想要强大,良心这东西,大部分的时候,都不能有。 “陆前辈!”叶湛秋朝陆岱山深深一礼,“小子多谢前辈相救!前辈是太霄宫长老,请问前辈,叶湛岳有权利以清理门户的方式,对已经不算太霄弟子,不算叶家子的我出手吗?” “自然不能!” 船上各宗修士都有,是非曲直被叶湛秋说得很清楚,是宗门散了他,是叶家弃了他,哪来的孽子之说? 不要说陆岱山原就想帮他,恶心叶家,就是没这想法,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叶湛岳,这天下,不独你一个聪明人。” 污蔑叶湛秋为孽子,不过是想杀了之后,拿他的储物用具。 奇怪岛六个月,活着出来的,谁手上没点好东西? “现在,老夫命令你,收了手上的灵符。” “……” 形势比人强。 叶湛岳后悔没在船上直接动手,离得那么近,要是出其不意一击毙命……,他陆岱山对叶家再看不顺眼,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新罗矿被卖,矿上矿工,除就地解散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回宗。” 叶湛岳盯着堂弟,“身为叶家子,叶湛秋,你把自己当就地解散的人员时,问过你的宗家吗? 当时,你除了是太霄宫的弟子,还是叶家子。 宗门庇护你,家族养你长大,在秘地有得,反哺宗门,反哺宗家,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可是你呢,你时时觉得不平不公。 你觉得不平不公之前,怎么就没想过,你的灵根资质? 你灵根资质本就平常,大道与你无缘,只以丹药强行提升,你想过,要多少丹药吗?你想过……” “他不需要想!” 陆灵蹊挣脱南佳人,朝叶湛岳怒目,“叶湛岳,你让他想之前,那请问,你有想过,你身上的三个聚灵佩,从何而来?” “……” 如果眼神能杀人,叶湛岳已经把某人捅了七八下,“自然想过。”他朝陆灵蹊冷哼一声,“说来还是拜道友所赐。” “嗬!你果然因为当年的那只鹤,怪上我了?” 陆灵蹊真觉面前这人,再不是叶湛秋记忆里的那个人了,“不过,当时送鹤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你高高兴兴地接了。 叶湛岳,这天下真不独你一个聪明人,发现小鹤不对时,你完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通告天下,可是……,因为什么你没那样做,最后被老白鹤偷灵,具体的原因,也只有你叶家知道。” 想反制老白鹤,就要承受失败的后果。 “怪我之前,你想过因为老白鹤,修真联盟和各宗给叶家的赔偿吗?” 陆灵蹊一个闪身,站到了叶湛秋的身前,“我林蹊与你可没交情,送鹤给叶家,是因为叶湛秋,因为进五行秘地前,他提醒的春草部草虫。” 两个针锋相对的人,目光大空中交汇,似乎激荡着无尽杀气。 “你灵根资质好,所以就觉得,整个叶家都要供养你。叶湛秋脱离叶家,却有奇怪岛的财物,你心不甘,才想出这出清理门户的招。” 陆灵蹊盯着他一字一顿,“叶湛岳,你道貌岸然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上一世,他没变,因为不独他一个人被噬灵魔功偷了修为。 她翻手也摸出两张灵符,直接塞给叶湛秋,“拿着,他要敢再动手,你也只管动。” “……” “……” 船上船下,都好生安静! 本来只是叶家的事,只是太霄宫的事,被某人这样一乱入…… 好些人都替她心疼那两张灵符,偷瞄千道宗同辈中能管事的南佳人,可是她只是蹙了蹙眉,却一句话都没说。 也是! 能说什么呢? 人家在帮朋友,能为朋友做到如今地步,这人…… 普通人觉得叶家的吃相太难看了。 幸好有林蹊和陆岱山护着,要不然叶湛秋就要把命丢在这了。 聪明一点却都知道,叶家如今的被动,主在陆岱山,若不是他与叶家不对付,让叶湛岳杀了叶湛秋,现在基本啥事都没有。 杀人得宝,被人诟病几句,又不掉块肉。 “……哈哈!哈哈哈!” 陆岱山原本还想多看看叶湛岳骑虎难下的样子,奈何是他管着楼船安的,真要让他们用结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的灵符对轰,万一伤了船上的哪个,都交不了差。 他大笑数声,“林蹊啊,你是不是忘了老夫?哪怕叶琛当面,他也动不了叶湛秋。” 是吗? “前辈!对不住!”陆灵蹊很给面子的拱手,“我主要是被某人的无耻给气着了。” “哈哈哈!” 陆岱山瞅瞅被人几句话一哄,就上当的傻子,“叶湛秋,出门在外,凡事多个心眼,当面称兄道弟,背地时,下暗手的多着了。” 他挺喜欢这个小傻子,抬手就扔过一瓶丹药,“现在老夫看着,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聪明一点,凭奇怪岛所得,找一个安的地方,按下心,好生修炼是正经。 “是!多谢前辈!”叶湛秋转向陆灵蹊,“林蹊,这……” “我送你了。” 陆灵蹊不要他再塞来的灵符,“一路保重!” “……谢谢!” 叶湛秋朝陆岱山和陆灵蹊深深一躬身,再不看叶家的人,果断转身,投入远方暗林。 叶湛岳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翻手就把灵符收起,“陆师伯,您早就在看着我与叶湛秋了吧?” 叶家的名声毁了,陆家想身而退,也是作梦。 叶湛岳早就想明白了,这老东西,定然一直盯着叶湛秋,要不然不可能救援的那么及时。 可恨,他防了林蹊,却没防这老东西会以大欺小。 “自然!” 让人没想到的是,陆岱山把陆灵蹊带回楼船后,会干脆利落的承认。 他朝三楼控制室挥了挥手,定下的楼船再次速前进,“叶琛恶心了我这么多年,老夫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陆、叶两家的恩怨,由来已久,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叶湛岳!”老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你小子……心挺狠啊!” 咔! 叶湛岳的拳头倏地攥紧,骨节几响,“没有师伯狠!” 他果然还是太嫩了,要真的早点当机立断,让笠弟几个清理门户,谁又能说什么? “呵呵!那你就多学着点。” 陆岱山瞟了眼各宗修士,冷笑着回三楼主控。 “林蹊!回来。” 南佳人可不想自家师妹,再跟叶湛岳对上,一把拉住她,就回二楼的甲三包厢,“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实点。” 陆灵蹊“……” 她老实坐到属于自己的蒲团,然后放出五行聚灵阵,“从现在开始,我修炼总行了吧!” “……” 南佳人憋气,她准备好,臭师妹敢反抗她就真把她揍一顿,“我是你师姐,你怎么都没想过,给我一张灵符?” 陆灵蹊瞠目,“师姐,我们讲点理行吗?叶湛秋那个样子,若是没个保障,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怎么就不讲理了? 南佳人更气了,“所以叶湛岳才会那么干脆利落地杀他。” 啊? 陆灵蹊呆了呆。 “师伯没出来前,这是你最后一次帮叶湛秋。” 南佳人真是恨铁不成钢,臭师妹聪明是聪明,可在世事洞明方面,还差好多火候,“这里面有陆、叶两家的争斗你没看出来吗? 有你没你,陆前辈都不会让叶湛岳杀叶湛秋的。” “可是……,这些天好多人都知道,我和叶湛秋走得近。” 陆灵蹊看着师姐,“他是我朋友,朋友被欺负,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师姐,你会高兴吗?” 自然……不高兴! 也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南佳人才没阻止。 “师姐,其实不管我帮不帮叶湛秋,”陆灵蹊冷静地道“叶湛岳看我都不会顺眼。” “……” 南佳人无言以对,叶湛岳因为修为下跌,在性情方面,好像有些变了。 “我早点跟他翻脸,总比以后被他坑的好!” 五行聚灵阵已经运转,陆灵蹊丢下这句话,再不管师姐,直接修炼。 南佳人出来的时候,南方、柳酒儿等聚在二楼甲板上,他们一齐看向她。 嗯! 头发、法衣还是那样,应该没打起来。 众人一齐松口气。 虽然是挺心疼那两张灵符的,但他们并不觉得,林蹊做错了。 相反正因为她那一动,船上好些人,都对千道宗亲近了些。 太霄宫内斗,他们千道宗收名,也不错! “看什么看?”南佳人没好气,“这几天没事,都给我呆在船仓修炼。”正好,借借林蹊五行聚灵阵的光。 …… 三楼控制室,一直隐在暗处的仪芬真人往控制台的几处阵眼填充灵石。 “不必这么急吧?” 陆岱山看到好多块灵石的灵力并没有用尽,就被她换了下来。 “不急?”仪芬真人冷哼一声,“在金宫前遇到的那几个人,有些不对!他们好像从乐机门来。” 什么? 陆岱山面色一变,“你怎么早不说?” “我已经早一步给宗门那边发飞剑传书了。” 仪芬换下最后一块灵石,“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楼船!” 。 第二三六章 楼船里的人对无相界太重要了,仪芬不敢有一点马虎。进了太霄宫辖地,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她不敢! 百密尚有一疏,天涧鸿沟环绕整个乐机门,大家把天桥把守的再严,也不能说百分百安。 好在又战战兢兢五天后,太霄宫成禹掌门亲至了。 直到拜谢过成禹掌门,楼船上的修士才知道,仪芬真人也一直隐在船上。 “那几个人在坊市周边失踪了。” 跟外面那些小家伙们寒喧半天后,成禹掌门在三楼直奔主题,“我来的时候,收到消息,陆家和叶家相邻的墓山周边,有三十七人毙命,陆家死了十九人。” 什么? 陆岱山面色一变。 如果上泰界因为他护送楼船而迁怒于他,迁怒于陆家,那…… “死者大都是什么修为?” 不像陆岱山该想的不去想,不该想的瞎想,仪芬马上抓住最关键的问题。 “炼气、筑基!”成禹掌门看了老师兄一眼,“而且死者的年龄,普遍都在五十朝上,其中两人是被搜魂而死,对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 陆岱山哪怕再蠢,几百年的阅历在那里,联想三通等人秘密查问陆信母亲的事,他也能猜到,上泰界真的在找那个死了几百年的人。 所以,陆家逃过一劫的心情一点没松。 “我派了刑堂弟子,加巡陆、叶两家的周边。” 成禹掌门其实更想叹气,“陆师兄,你给我一句实话,当年那位宁道友尸身真的沉入莫机渊了吗?” “……是!这是她的遗愿!” 陆岱山隐在袖中的手有些抖,“当年不独我一人去送她,宗门陈长老、叶琛都亲去了。” “那外宗呢?” 成禹掌门紧问一句,“有无人看着她沉入莫机渊?” 本门长老的证词,想让别人相信,难如登天。 当年,他在与西狄对立的边境战场,收到消息时,心里也一直很疑惑,修仙者就算真的难产,也可以用神识和灵力,重顺胎位,怎么那位就那样死了呢。 只,因为仪芬因为这位老师兄,这话他一直不好问。 “有!” 仪芬帮陆岱山回答,“宁家姐姐死的突然,当年叶家第一个不信,请来了很多人,现在活着的,有玄天宗上泰、乐机门原珊、天剑宗九原。别外,与陆家相交不错的千道宗渲百大长老,当时也在。” “……” 这么多人? 成禹掌门的眉头拢了拢。 他现在顾不得气叶、陆家两家的纷争到如此境地,脑子飞快运转,“仪芬师姐,你怀疑过那位宁道友的死吗?” “怀疑过!” 仪芬无视陆岱山瞪来的目光,“我与宁知意相识在乐机门的天昊山,当时我被魔门的几个人围住,多亏了她出手相助。 她嫁进陆家,我也很吃惊!” 仪芬叹了一口气,“陆信的性格有些像她,洒脱大气却也不乏机心,那份机心……” 说到死了的两个人,她的眼里也有一丝朦胧,“陆信你见过,他的机心,只有防只有守,从没有攻击性。” 那孩子的性格,比陆传好多了。 她亲手养了六年,直到他开始修炼,才被年迈的公公接手。 仪芬闭了一下眼睛,把眼中的酸热强行按下去,“陆岱山,有一件事,我也一直想问你,你爹……当年真的救过宁姐姐吗?” “……” 陆岱山哪知道? 他爹也死了好多年了。 “她那样一个人,若是没有救命之恩,你觉得,能嫁给我?” 他明明告诉她,他有青梅,而且,青梅还是她认识的仪芬。 想到当时宁知意的回答,陆岱山有些狼狈,“我都告诉你多少遍了,她嫁给我时说的清楚,欠了陆家一条命,她还给陆家一个孩子。孩子生了,她就跟我和离。” 可是,孩子生了,她却没有时间和离,就……就那样死了。 陆岱山有些难受,那个女人,他好像得到过,却又好像从没有得到过。 “所有人都在怀疑她的死,我也怀疑!” 陆岱山从没有想过,她会死在陆家。虽然有关她身负畅灵之脉的传言越来越烈,当时的陆家却可以护着她。 “我怀疑我爹,怀疑族中长老,怀疑宗门,怀疑……怀疑你。” “……” 仪芬没想到,这混蛋还曾怀疑过她? 若不是现在需要开诚布公,需要了解当年她也蒙在鼓里的事,真想马上就把这老不要脸的混蛋揍一顿。 “我还怀疑她自己。” 陆岱山老眼有泪,“我怀疑,畅灵之脉的消息越传越烈后,她是害怕陆家把她卖给别人,所以自求一死。” 做为一个男人,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这份打击,也跟了他好多年。 元婴心魔劫时,他差点就死在无尽的自我否定里。 “可是,再怀疑也没用,她——真的死了,尸体是我亲手装裹,那就是她。” “……” 成禹掌门看了看师姐,再看看现兄,把嘴抿得紧紧的。 早死的陆家长辈,他接触得不多,但师兄师姐……,想起这二人,他就想叹气。 两人一大把年纪了,若说无情,分居了这么多年。可有情的事,他们也没少干,不论对方有什么事,只要是有利的,师兄是默默帮,师姐……哪怕嘴巴里嫌弃到天上去了,该帮的还是帮。 如果当年没有夹进那个人,师兄师姐又何至于此啊! “那陆家墓园的……?” “衣冠冢。” 陆岱山不想仪芬再误会,不敢让老泪滴下来,眨了好几下,才按下去,“小辈们不知那里是衣冠冢,但如果上泰界的来人认真打听,一定能听到她早沉尸莫机渊。” 莫机渊乃沉水,鸿毛入水尚且沉下,何况是人? 纵有天力,入了莫机渊,因为沉水的巨力作用,而浮不上来。 无相界一代又一代,想了解莫机渊的修士多着了,可是,那些人下水后都再没浮上来,撑的最长的,也不过让魂火多亮了三个月。 就算宁知意原先只是假死,入了莫机渊,假的也成了真的。 “不用那些人认真打听了。”成禹看着师兄师姐,叹口气道“我怕那些人再乱杀人,把宁道友沉尸莫机渊的消息,早用流言的方式,真真假假地透露出去了。” …… 莫机渊? 陆灵蹊没想到,她还没想好怎么打听呢,老祖宗尸身的下落就有了。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信呢。” 茶馆里,闲话的老头,正跟旁边的几人说话,“陆、叶两家墓园相连一处,那里才死不少人,马上就传出陆信之母沉尸莫机渊。”老头摸着下巴,“我怎么想,怎么感觉,这杀人之人,是冲着畅灵之脉来的,陆家这是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不摘怎么办?陆家在这件事上,可没讨着一点巧!”旁边的人唏嘘不已,“陆信一脉都死绝了。” 陆传也废了这么多年。 就算现在奋起,浪费的百年光阴,也没人能陪得起。 “那畅灵之脉如此操蛋,怎么还会有人找?” “这你就不懂了吧?” “就是,它再操蛋,后代至少有灵根,对某些后代无灵根者,那诱惑……,嘿嘿!可就大了。” “可不是,只要瞒好了,可能几千上万年都无忧。” “只有陆家蠢!”早早就暴露出来了,闹得天下皆知。 “唉!当年陆信之母是畅灵之体,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这个谁知道?” 都三百多年,快四百年了。 传流言的人,修为都不会太高,只怕都死绝了,现在想查,也不可能。 “说来,陆家真是倒了大霉了。” 陆家有没有倒了大霉,陆灵蹊不知道,她现在就想到莫机渊那个满是沉水的地方看看。 如果另一道子息护魂术不是女老祖,那又是谁呢? 流言能传遍天下,自然有真有假…… 陆灵蹊脑子里有千头万绪,可惜总是找着找着就断了。 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她的精神极其不好。 “林蹊!” 李开甲找了她半天,“我一转眼你就不见了?”他看看茶楼,“什么时候你也喜欢茶了?” “突然就喜欢了呗!” 太霄宫因为他们的到来,在坊市上增加了好多结丹期的护卫,安的紧。 陆灵蹊看着从旁走过的十人队伍,轻声道“你放心吧!这里很安。”所有年轻面容,护卫都会注意。 “我知道。” 李开甲目送那一队人走远,“刚刚陆从夏朝我们大家发出邀请,请我们明日去陆家作客,包括……包括游览世人都很关注的陆家墓园。” 什么? 陆灵蹊呆了呆。 李开甲看向这个也应该姓陆的少时伙伴,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 拜进天剑宗这么久,他早不是当初了个懵懂的小傻子了。 陆家有关畅灵之脉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真不怪他联想。 若不是心有顾忌,陆爷爷和陆懔叔如何会改姓? “永芳爷爷和懔叔、惠姨都好吗?” “……” 陆灵蹊愣愣地转头看向他。 曾经的质朴少年,早就成了有名的少年天才。 “不好!” 陆灵蹊的声音有些哑,“他们失踪好几个月了。” 什么? 李开甲心中一跳,“是我们进奇怪岛前,还是我们进奇怪岛后?”江湖传言,陆信的后人,都人搜魂了,若是…… “进奇怪岛后,离现在,四个多月了。” 四个多月? 李开甲有很多话想问,奈何这里这么多人,“千道宗重平掌门没帮你查一查吗?” “查了,没查到。” “一点线索都没有?” 如果对方是为了畅灵之脉去的,没道理放过林蹊。 李开甲忍不住就想神识四放,观察四周。 叮! 他没想到,没看到注意林蹊的,却看到了上泰界风櫆宗的一个修士。 虽然人家的修为比他高,可上泰魔宗修士出现在这里,总是不对。 李开甲想也未想地,就是一剑,紧跟着,一剑又一剑,在太霄宫护卫未到之前,根本就不敢有歇。 叮叮叮…… 许志没想到,会这么倒霉! 就陪老祖逛一次交换会,就被当初也跟长辈逛交换会的小家伙认出。 现在怎么办?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他身旁的女孩,已经扣了一张灵符。 想把他当人质,都失了机会。 心念电转间,许志其实只分了三分心在应对李开甲的力攻击上,在太霄宫的巡卫开来前,他几个纵跃,在人流挤来的时候,冲进坊市的一个小巷。 “抓住他,他是上泰界魔宗修士。” 李开甲在另一方巡卫追击那人的时候,用带着灵力的声音大声喊出他出手的缘由。 太霄宫的巡卫如风般追去。 无数修士的神识往那小巷涌去,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惊呼声此起彼伏,‘轰’的一声闷响传来,空气中波纹几闪后,混乱的灵气挟裹着丹气朝四方散开。 这? 金丹自爆? 李开甲和陆灵蹊一齐呆了。 “你们两个随我来。” 仪芬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她望了一眼灵气混乱的地方,“各方弟子听令!”她带着灵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坊市,“我是仪芬,所有今日轮不到传送阵者,入驻太霄宫客院。” 上泰魔门修士居然自爆金丹,其绝决实在让人心惊。 太霄宫如何还能再让这些孩子在坊市乱晃? 仪芬的神识,不动声色地,把这周围所有人都扫了一遍。 李开甲能在这里碰到上泰修士,那他们的人差不多都在这周围。 只是现在,她却不能再揪了。 为了坊市的安,她只能佯装没看到那几个面有异色的修士。 陆灵蹊和李开甲连忙跟上仪芬真人,很快,组队逛街的南佳人等,在各个路口出现,大家一齐入住太霄宫。 接待大家的,换成了凌雾和叶湛岳等一齐坐船回来的太霄宫修士。 “坊市有些乱。” 陆从夏面上的笑容很勉强,“那些魔门修士,只怕所图甚大。” 上泰、无相两方没有正式开战,那人就算被抓到,说声,我就是到这里来玩玩,为了两界的安,太霄宫也不会真把人逼死。 可人家就那样自爆了。 一旦传出去,后果实在难料。 “林蹊,若明日我家的邀请取消,还请海涵一二。” 。 第二三七章 七层塔 差不多的时间,凌雾面对师父仪芬,却有无数的不解。 “带……带林蹊到陆家墓园?” “不错!”仪芬半眯的眼睛,有些幽深,“不要让她有任何怀疑,然后你找机会离开,让她一个人呆着。” “……” 师父的话,凌雾都听懂了,可是又好像没懂。 她‘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声音大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用怕!为师……就是想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 验证她是否是陆家人吗? 凌雾知道,师父一直对某人有疑惑,可…… 面对似乎很伤感的师父,她心下一顿,轻声道“林蹊很聪明,如果我只带她一个人去,哪怕……她原来想做什么,肯定也不会再做了。” 这? 仪芬的眉头拢了拢。 “师尊,那几个魔门修士不是被您抓着了吗?我可以把林蹊引出来,然后,让莲花峰几个弟子偷扮一下……” “不行!” 仪芬毫不犹豫地摇头,“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畅灵之脉多灾多难,宁知意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其目的,都只是自保,保她自己,保她后人。 世人好不容易以为畅灵之脉断绝了,再把林蹊暴露出来,那后果定然也是不能想象的。 身为活了几百年的元婴修士,仪芬其实也在怀疑,畅灵之脉,可能另有属于禁忌的流传方式,要不然,上泰界怎么只有魔门动了? 那些人收到的任务是挖出宁家姐姐的尸骨呢。 她揉着额头,不能不妥协,“若是找不到万之法,那就算了。” “……是!” 凌雾从师父处退出,看到远边的天空那朦胧出现的亮光,知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拜进莲花峰,成为所谓毒妇的徒弟,她知道,师父的心有多柔软。 陆信和他的后人,困扰陆家的同时,又何尝没有困扰师父?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直奔客院。 …… “仪芬真人抓了六个魔门修士?” 这消息来的太让人惊喜了,陆灵蹊忙给凌雾倒茶,“凌师姐,那这样说我们今天就可以到陆家赴约喽?” “……是!” 凌雾朝女孩露出一丝笑容,“陆师妹之所以请你们到陆家游玩,甚至不惜开放墓园,真实原因,我想林师妹也知道吧?” “猜到一些!” 凌雾垂了垂眼,转到她也疑惑的,“林蹊,你相信修仙者会难产吗?” 这个问题要怎么答? 丝毫不知道,自己早被仪芬重点关注的陆灵蹊,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不过,那位前辈身份特殊,我想,她的死,不仅陆家曾经查过,就是太霄宫,还有与陆家不对付的叶家,甚至……甚至各宗都曾调查过。 想在那么多前辈高人面前假死,我想……不太可能吧?” 可能从上泰界偷渡而来的祖宗,大概想过无数自身下场。 要求死后沉尸那个满是沉水的地方,太正常了。 送走陆从夏,她就一直在想,回宗后,是不是把祖宗们的骨灰都带着,也沉入莫机渊。 既然被古仙诅咒,既然无法挣脱天地,那就干干净净地离开这天地,让天地自个玩好了。 “凌师姐,仪芬前辈跟你说过那位前辈的事吗?” “……” 某人隐含期待的样子,让凌雾哑口。 她已如师父仪芬般,在心里确认这丫头是陆信的后人。 对师父毒妇的号,她到底是报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我师父和那位前辈曾是好友,甚至那位前辈还救过我师父。” 说这话的时候,凌雾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只怕她眼中出现哪怕一瞬的怨愤。 被千道宗诸大佬重视,又机缘无双的女孩,一旦成长起来,如果对师父,对太霄宫,对陆家一直有怨,有恨,那将来…… “听到这样的话,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师父是毒妇?” 某人眼中只有诧异,凌雾干脆就把话挑明了说。 “……我在楼船上见过仪芬真人一面,在坊市非常危险的地方又见着她了。” 陆灵蹊轻啜一口灵茶,“我师父说,仪芬真人可能性格比较暴,但为人不错,我知袖师叔前段时间,也曾笑着说,我要是被你揍了,师父没出来前,她没办法到仪芬真人那里,给我找公道。” 她对仪芬真人了解不多,但透过师长,透过她自己的观察,用毒妇来形容那位前辈,有失偏颇。 只是…… 诚老祖满是血泪的恨字,晃在脑海里。 陆灵蹊把茶杯轻轻放下,“这世上没有完人,我们更不是当年的当事人,所以,我没办法评判仪芬前辈,我想,前辈也不需要我来评判。” “……” 凌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千道宗讲究道法自然,其核心弟子在心性方面,随缘随性,大都更为平和。 凌雾脸上的笑容绽开,她突然有些明了师父保的心意,“我师父若是听到你这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陆灵蹊不解,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喧闹之声。 原来,因为魔门修士抓住了,陆家的邀约如常进行。 “走吧,本仙子带你见识见识,我们南方第一世家的样子。” 第一世家? 好了不起! 陆灵蹊心中腹诽,脚下速度却不慢。 “陆道友,新抓的几个人没有自爆吗?” 身为天剑宗的带队师兄,申甫不能不考虑师弟李开甲的安,“还有,坊市自爆的那位,我怎么感觉,他都不是一个能那样绝决寻死之人。” 如果真有那般狠的心性,人家根本就不会跑,师弟哪有命在? “新抓的五个人,是在下师伯仪芬真人亲自以莫力抓住的,他们想自爆,也不可能。” 陆从夏笑着回答他们的疑问,“至于昨天坊市的那位……,怎么说呢,魔门凶残,他应该是被人控制了神魂,不得不自爆。” 那抓住的五个人,难道没被人控制神魂? 大家彼此互看一眼,倒都没问仪芬真人是怎么操作的。 太霄宫对他们的安很上心,昨天那个自爆者,之所以没造成伤亡,是因为他要自爆的当口,被赶去的陆岱山陆前辈以数个结界箍住了。 人家一路护送,现在总要给点面子。 “如此,陆师妹请在前面带路。” 陆家既然有请,当然不会让大家飞着去。 路途有些遥远,飞着的队伍太长,反而更不利于保。 陆从夏笑着摸出一个宝塔,“去!” 宝塔迎风而涨,转瞬间,好像一个真正的宝塔般立在客院的正中,“这是我陆家的七层塔,它是飞行法宝,亦是悟道之塔,所有在陆家核心区域悟道悟功者,都会被塔壁特别的道阵影印下来,里面有一百零三位陆家先辈悟道悟攻之境画,有缘无缘……,端看各位的造化了。” 我的天! 知道悟道之塔的修士,个个眼中放光。 此塔是陆家第一代先祖从古仙洞府中带出,据说,其之前有些残破,被他阴差阳错的修补之后,形成了特别的道阵。 其道阵可以自动吸收周遭悟道悟攻者的‘悟’程,形成境画。 观摩境画,有缘者,可以自动带入跟随悟道悟功。 “多谢!” 申甫大步进去的时候,先朝陆从夏一躬身。 陆灵蹊被南佳人科普后,望着高高的七层塔,这才明了第一世家的底蕴。 “多谢!” 一个又一个修士进去,每一个都在塔门前,朝陆从夏一躬身。 不管有没有造化,人家给这份机会,都得领情! “多谢!”陆灵蹊也在塔门前行了一礼。 陆从夏笑着回礼。 时也,命也,运也…… 把如此重宝拿出来,与各宗新秀共享,一为应对未来可能的跨界之战,二为陆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需要各方修士的支持。 交好这些未来大有潜力的修士,比交好那些早就成名前辈的成本,要小的多。 陆灵蹊一步踏入七层塔,这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她以为的大多了,近百人站在一层,还显得稀稀落落,似另有空间之阵。 她的眼睛,很快移到微黄的塔壁。 或坐、或立、或冥想、或苦恼、或望天…… 身着太霄宫月白法衣的修士,在塔壁上栩栩如生。 这就是境画吗? 陆灵蹊一边好奇这境画,一边好奇这些陆家先辈。 “咦?这不是陆传……前辈吗?” 前方传来惊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旁的申甫看着塔壁上脸有稚气的陆传,敲了冒失的师妹一下,低声道“陆传前辈少时,是陆家有名的天才。” 陆灵蹊心下一动,连忙加快步伐。 陆传是少年天才,陆信也一样。 陆传能在此留影,陆信…… “那……这一位是陆信前辈吗?” 李开甲看了一眼正过来的林蹊,知道她想找谁,帮忙指另一个看着花海花开,若有所思的少年。 “这里是悟道之塔,你怎么也有这么多闲话?” 申甫真想把师弟师妹都敲一顿,传音给所有的师弟师妹,“谁再放一个屁,每天加练一个时辰。” 啊? 天剑宗的女修连忙捂住了嘴巴。 李开甲望了一眼林蹊,传音给申甫,“师兄,我加练一个时辰,你告诉我,他是不是陆信?” 申甫无奈了,“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他。”认识陆传,是因为他活着。 “……” 李开甲不想朋友失望,他似乎无意识地朝赶来的陆灵蹊点了下头。 陆灵蹊心中巨震。 原来那个悲苦留下斑斑血泪的手扎的信老祖,少时是这个样子吗? 境画上的少年眼神专注而悲悯,花海似乎在他眼中绽开…… 这时候,他多大? 跟她差不多吧? 陆灵蹊看着老祖宗的眼睛,想他看到这片花海花开时的感觉。 他想到了什么? 花开花谢终有时? 想到了早早过世的母亲?还是想到了也跟花一个年纪的无想老祖? 陆灵蹊不得而知,她看着花海的眼神,不知不觉,有悲悯有愤怒。 如果没有血脉之累,早有天才之名的信老祖,又何至于死不瞑目? 杀念一动,不知怎的,她好像突然之间,置身花海。 她看到了悟道的老祖。 只是,他的样子,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 花海中,不止花瓣在飞舞,还有十几个穿着花衣,掩行而来的杀手。 原来,祖宗悲悯的眼神不是给这些花的,而是给那些杀手。 呼! 好像一阵风来,花瓣随风而舞,可是,它们突然有如利器般,往急奔而来的杀手射去。 咻!咻咻咻…… 陆灵蹊闻到了花香,感受到了无尽的杀气。可她好像在这里,却又好像不在这里,无数花瓣从她身体穿过。 它们在无序中,似乎有形也有阵,不论被杀手打落多少,在这花海,总有源源不断的补充。 他们防了前面,防不了后面,防了上面,防不了下面。 偏偏灵气护罩,总是被那不时变形的花阵一触而破…… 此时此刻,陆灵蹊完不知道,她的周身,幻出无数花瓣,它们随着她在花海中所见,或呼啸如浪,或飘然若舞,成阵成海,漫天而动。 “这是……悟功?” 南佳人好想惊喜! 悟道不是这样的,站在花海里的师妹满身杀气,哪怕翩翩起舞的花瓣,在旋转中,也带了好像利器的哨音。 “是悟功!” 陆从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羡慕,“这是陆家第四代老祖陆望的悟功境画,他老人家六百岁时,自通天塔离开无相界。” 什么? 闻言望过来的修士,不是一个两个。 “陆望老祖是个杀气很重的人,有异形之宝,可幻飞花摘叶,对敌之时,常让人防不胜防!” “……” “……” 师妹打架都比别人专注,要不然也不会在演功堂跟闵师兄揍到脸上。 千道宗诸人虽然想矜持一点,可是常常忍不住嘴巴咧开。 陆灵蹊终于见到老祖动手了,只见他抬手间,无数花瓣聚来,形成了一把花鞭。 咻! 花鞭轻甩,在杀手的犀利还手中,似乎柔韧如水又似乎坚韧如剑,心随意动,每一次被挡被击,鞭头总会一弯一甩,在杀手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十六杀手,一个又一个地倒下。。。 。 第二三八章 老祖 悟道塔内,几乎聚集了无相大陆一半新秀,能被称一声天才的各宗俱有二、三,他们的资质和悟性自然也远甚同辈。 陆灵蹊开了个好头,申甫、燕离、凌雾等不敢在原地蹉跎,很快便往更远的地方去,寻找他们的机缘。 “无须担心!” 陆从夏安慰微有急色的南佳人等千道宗修士,手中一点灵力飞出,落在楼中好像装饰的灯盏上。 灯盏上的圆球瞬间亮起,紧跟着,似明非明的结界,在陆灵蹊身边出现,“所有悟道悟功者,从现在开始都会被七层灯自动保护起来,直到他们醒来为止。” 陆从夏朝众人解释,“我就是没想到,林师妹的机缘,会来得这么快。” 而且,还正好是陆望老祖。 陆从夏有些踌躇,“南……南师姐,你先别谢!” 她阻住南佳人躬身就要弯下的腰,“陆望老祖是个特别的人,这境画不仅有他少年悟功时的画面,可能还会出现,他后来九场成名的大战。” 啊? 这是好事啊! 南佳人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咳!”陆从夏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老祖的杀心特别的重,若林师妹看到后面的九场大战,可能会非常不适。” “没关系!” 南佳人看了一眼师妹,目光在她白皙修长的手上转一圈,“你也别被她表面的样子迷惑了,没有杀心,她定然也进不了这处境画。” 这倒也是。 没有真正的杀心,是进不了这处境画的。 太霄宫也有长辈曾在这处境画前得了造化,可他无缘后面的九战。 陆从夏放心些许。 “不必管她。” 有七层塔灯的自动保护,南佳人彻底放心,顾不得陆从夏的迟疑,急着去寻自己的机缘。 这样的悟道之塔,放任何一个千道宗弟子在此看着师妹不被冲撞都有不妥。 悟性好的弟子,可能也会有自己的机缘,悟性不好的弟子,谁也不能肯定,人家就一点狗屎运都没有。 陪着师妹,她着急,不陪着师妹,她又不放心。 现在这样,正正好。 挥手间,千道宗弟子迅速转向下一幅境画,每个人都想能寻到自己的机缘。 一楼、二楼、三楼……七楼,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有缘的,已被塔中自生的结界护住,没缘的,还是不舍放弃。 陆灵蹊从境画中醒来时,身上几乎没有一缕干纱,她愣愣地看着还在身前飞舞的花瓣,抬手轻轻夹住一片。 冰冷,好像刀片一样刚硬的花瓣,在她手中一息变软,转瞬化为灵光消散在空气中。 这? 是真的?不是做梦? 这功…… 陆灵蹊的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好像要蹦出来般。 “是地狱,邀君下!我行即道!我身即法!天若不公,杀向天去!” 花海中的斗法,只是这位老祖刚刚悟出十面埋伏的景像。 那一战,她还是旁观者,可是后面的九战,她在里面,六次附身被他杀的敌人,两次当路边的树与石,还有一次,当了被围,穷途末路的老祖自己。 那感觉…… “咕——” 陆灵蹊干干地咽了一口吐沫。 肌肤被寸寸割裂后,千刀万刮的痛苦似乎还在。 哪怕当树当石,都要眼睁睁地看着十面埋伏下的花与叶,甚至风…把自己生生地绞成碎片。 她看到了一个害羞少年,成长为人人恨不得绕着走的人物。 一元、阴阳、三才、四合……到十方大阵被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大战中,完美地契合到一起,成为真正的十面埋伏。 这位老祖动起手来,眼中只有一个字,杀、杀、杀…… 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片血红,是他在最后一战中杀出来的。 杀生百万,绝对说轻了。 陆灵蹊再看境画中的花海少年,心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透过最后一战,她也总算知道,飘渺阁与陆家为什么关系一直不错了,那个要倒的山门,就是被这位老祖宗,在二十一位化形海族的手中救下。 “咕——” 陆灵蹊又咽了一口吐沫,嗓子干得发疼。 这绝不是信老祖。 信老祖若有这本事,哪里会被发落到无灵之地? 陆家肯定早被他搅翻了天。 “林师妹,你醒了?” 陆从夏从二楼下来的时候,连忙送上一杯清水,“陆望老祖吓着你了吧?” 陆望? 是这位老祖的名号吗? 陆灵蹊咕嘟咕嘟把那清水饮尽,才好像活过来般,“不……不是说七层塔的道阵,只能把陆家核心区域里悟道悟功的过程,影印成境画吗?” 怎么她还看到了后面的九场要命大战? 山海宗的幻乐之城和飘渺阁都是多远的地界啊? “理论上是这样的。” 陆从夏接着帮她倒水,“不过,陆望老祖不是一般人,他在进通天塔,离开无相界前,据说,把他成名的几战,都以特别之法,封印进境画里了。” 这本事,陆家后来的祖宗们,都想做到,可惜,没一个成功过。 七层塔的道阵,根本就不理他们。 “林蹊,你……你都看见了?” 陆灵蹊“……” 她要是没看见,至于身上一点干纱都没吗? 嗒…… 一滴汗从陆灵蹊的发稍滚落,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摔成了八瓣。 陆灵蹊忍不住摸了摸头,这才发现,原来头发都水哒哒的。 “……给!” 陆从夏看她可怜巴巴的,摸出一个丹瓶,倒出一粒深紫色的丹药,“这是太清丹,养心安神的。” 陆家后来也曾有后人,在陆望老祖的境画前悟功,完整地看完了后面的九战,事后生生的大病了一场,据说好几年都不能见红色,不能见肉。 陆灵蹊当然不会拒绝,把太清丹放入口中,又咕嘟咕嘟用清水把它送入腹中。 片刻间,清凉又温和的气息,从胃中向四肢百骸扩散,她这才像彻底活过来,给自己和脚下的地板,打上几个净尘术。 “多谢了,我师姐师兄他们呢?” 缓过一口气,陆灵蹊也终于有闲,问起南佳人他们哪去了。 陆从夏指指上面,“都在上面,七层塔从面世以来,大概头一次出现这么多有缘之人。” 是吗? 陆灵蹊看看旋转而上的楼梯,希冀与后害在眼中交替。 嘴巴还有些干,她抓着腰上的葫芦,给自己灌了好几口灵露,镇定心绪后,想到自己入境画前的目的,“陆师姐,问你件事。” 她一指旁边不远的境画,“这是陆传前辈,我知道,陆信……前辈在这里也有留影吗?我听说,他少时也是天才。” 陆信? 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陆从夏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信叔没在这里留影,不过,他在这里悟功,得了陆家第一代老祖的一部修炼功法。” “噢……” 陆灵蹊不知是失望多,还是可惜多。 不过,那修炼功法,不会是指炼气决吧? 无视灵根,哪怕单一灵气,也一样能炼化合为己用的炼气决,绝对比一般的功法更好。 陆灵蹊很想找到,炼气决的后绪功法。 “陆师姐,你们家第一代老祖的境画在七层吗?” “在三层!上楼左首第六幅境画,闭目打坐的老者便是。” “多谢!” 陆灵蹊朝知无不言的陆从夏一拱手,“那我去看看!” “去吧去吧!” 陆从夏倒没笑她贪心,她被允许进来时,还朝长辈们打听了所有老祖的位置,第一个找的,也是第一代老祖的陆笑的境画。 相信,只要知道陆笑老祖的,都会到他老人家跟前转转。 可惜! 陆从夏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笑老祖的机缘,真不是那么好得的。陆家传承两万多年,七层塔不仅对陆家子孙开放,还对太霄宫开放过数十次,但得陆笑老祖机缘者,加上陆信,不过三人。 她没跟上三楼,再过一刻钟,就要到陆家了,所有无缘者,会被自动推出来,再上去转,只会增加大家的急切。 现在的陆从夏只希望,无缘者的心境能平和一点,陆家之行,能圆满结束! …… 陆灵蹊也怀疑时间很紧了,其他的境画,她都顾不得看,上了三楼,直转左首闭目打坐的老者。 蒲团上的老者闭着双目,打坐的样子,跟平时大家打坐的样子,似乎没什么不同。 无数修士过来,找不到可以与境画有一点勾通的地方后,顾忌时间紧,都迅速离开。 陆灵蹊盯着境画,发现她也无从下手。 陆望老祖那里,她是看眼睛,以为他是陆信老祖,想他当时所想,才入了境画,这里…… 她站在镜画前,看着这位创立了陆家的老者,心里忍不住轻轻一叹! 陆家的起点,其实比好多世家都高出了无数倍,真不必贪心畅灵之脉。 可恨贪心也就罢了,费尽心机得了,却又护不住…… 陆灵蹊突然觉得,这位老祖宗幸好闭着眼睛,要不然,只怕都要被后世子孙再气死一次了。 关心陆家的她,知道这位老祖宗虽然机缘无双,可为太霄宫为陆家打江山的时候,却受过重伤,没有飞升,坐化在元婴八百寿上。 被陆望老祖吓了一场,她的身体有些软,干脆就放下一个蒲团,跟老祖宗面对面坐下来。 师父没给她换功法,说她修炼的速度,以及丹田、筋脉中灵气的充盈度都非常好,这功法能不换,尽量不换。 炼气决名字虽然简单,效果着实不错,据说古修时代的大能们,创立功法,名字都起得异常简单。 换了太可惜! 修炼到元婴后,有了自己的见识,有点悟性的,几乎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补充功法。 实在不行,到了结丹,他再陪她一起找,找不到,也尽量修补。 但现在…… 陆灵蹊真希望,能得这位老祖宗的眷顾,把炼气决的后绪功法补了。 她真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找功法,慢慢修补功法,哪怕有师父帮忙也不行。 “老祖,我也是您的后人!” 陆灵蹊看着闭目的老者,在心里轻声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家十一代,可能都不想,是您的后人。 十一代单传,您知道,我家想过多少办法吗? 畅灵之脉真不是好东西。” 她看着自家的老祖宗,“您英雄一世,陆望老祖也英雄一世,这里的,应该还有很多陆家的老祖,他们和您和陆望老祖,大概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你们的后人,在陆家还是南方第一世家的时候,要藏着躲着,不敢以真名真姓示人吧?” 陆灵蹊吸了一下鼻子,“我还要赶着时间修炼,要不然,就见不到爷爷和爹娘了。爹娘筑基了,暂时还有点时间,可爷爷……,我爷爷今年七十六了,因为畅灵之脉,他可能再也筑不了基。 就算他因为修炼,能活到百寿,也只剩二十四年,二十四年后,我万一还没结丹,这辈子是不是就要天人永隔了?” 对着跟她有些关系的老祖宗,对着开创一个世家的开拓者,陆灵蹊把心头一直压着的苦痛,都说出来,“老祖,当年的陆家护不住老祖奶奶,护不住信老祖,现在的陆家……,快要被叶家赶上了,我若暴露出来,更护不住我吧?” 境画上的老者闭目不动。 “时间大概要到了。” 陆灵蹊看着老祖宗,“没有爷爷,没有爹,没有娘,以后,我只叫林蹊了。这世上……,大概再不会有人喊我陆灵蹊! 您知道,蹊字代表的意思吗? 它是我爷爷取的,足与奚连起来,表示行走在祖辈走过的道路上。” 在那个无灵的流放之地,她的气感,确实很早就出现了,也确实是家中修为最高的人。 “信老祖希望后人回来,我们回来了,可是……” 陆灵蹊眼中的水光骤聚,眨了好几下,才按下去,“可是,您知道吗?在那个无灵之地,我一家人,挺开心的。” 反而是修炼之后,所有人都再没时间。 “老祖,若您有灵,还护持着家族,请您保佑我找到家人,虽然我们不能明着祭拜于您,可是有机会,等畅灵之脉的风头过了,我一定会跟我爹娘回来,一起祭拜您的。” 她双手合十,在蒲团上弯下腰,深深一礼。 境画上的老者,突然睁开一双幽深而睿智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面前后人的灵魂深处。 。 第二三九章 仪芬相助 七层塔飞得慢,程在陆岱山和仪芬的眼皮子底下。 “你总算干了件人事!”望着就要落到广场的七层塔,仪芬真人松口气时,夸了陆岱山一句,“只要不再作死,千年之内,陆家大概无忧了!” 她可以想见,塔内现在有多少人得了好处。 陆家在叶家的不停打压下,这么多年还能稳占南方第一世家的名号,不是陆岱山的本事,是太霄宫一些掌权者,念着当年进塔的情份。 修仙界虽没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说法,可是得了利,大家总会顾着点情份,在能照顾的时候,照顾那么一二。 “跟我说一句好话,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陆岱山其实挺自得的,“你别忘了,你还是陆家媳妇,你有儿孙在陆家。” 仪芬“……” 她突然觉得,压根就不该开口。 自己若是一句话不说,这人就算得意,也只能憋着。 “我把这交好天下的机会,让给从夏,你不会怪我吧?” 陆岱山不是不想给自己的亲孙,奈何陆从雷的灵根资质只勉强算是上乘,与申甫、燕离、林蹊等还差着一截,“从夏是个好孩子,只要她好好的,从雷将来就不会差。” 这还要他说? 仪芬真人果然一个眼神都不再给他,一个闪身直入陆家,等待将要到的七层塔。 塔里有一个,她非常想关心的人。 出道以来,敢想敢干,又机缘无双的女孩,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归陆家,她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当年的陆信能在塔中得老祖机缘,现在…… 仪芬衷心希望,那个应该姓陆的孩子也能在塔中得到她该有的机缘。得到了,也许可以少恨陆家一点。 …… 陆灵蹊在蒲团上还没直起腰,一股排斥之力就好像要把她推起来。 真要走了呀! 陆灵蹊在心里,轻轻一叹。 炼气决的机缘,大概没她的份! 也许是她贪心了。 能跟老祖宗把压抑很久的话说出来,其实也算一种机缘! “老祖!”再次在心里喊了一声老祖后,陆灵蹊抬起头,“我走……”她的眼睛一下子大睁,面前的老祖宗,眼睛怎么睁开了? 她的心跳迅速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是老祖宗的机缘也要来了吗? 陆灵蹊逼着自己静心静气,在最后的时间入了老祖宗的道,可是排斥还在加强,她寻不到迅速入道的那个点。 一旁没人观看的境画无声化窗,又无声打开。 轰! 一股大力从后推来,好像要把她扔出窗去。 “哎呀!” 不远的地方,传来数声惊呼,原来所有无缘的修士,都被七层塔自动扔了出去。 “老祖!” 陆灵蹊情急之下哀求出声,可是,她不求还好,一求,七层塔对她的排斥更强。 将要被扔出之迹,她只看到,老祖宗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 这? 眼前的景像,变成了广场、庭院,再不是刚刚熟悉的七层塔。 陆灵蹊落下时,踉跄着站稳,面色极其不好。 如果一直不给她希望,也就罢了。为什么给了希望,又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 她恨恨抬头,一个好像熟悉的东西‘啪’的一声,砸到额上。 陆灵蹊眼前一黑,勉力接住将要滚落的蒲团,眼睁睁地看那突兀出现窗门又在眼前消失。 王八蛋! 她气得都想冲过去,把那破地方砸一砸。 “林师妹,你也出来了?”千道宗程锦泰几个围过来,“你悟了什么功?” 什么功? 陆灵蹊的眼前突然之间又好像看到陆战在飘渺阁的那一战,杀杀杀……,所有挡路者,有见过不放过,大海都翻起了血色巨浪。 “咦?林蹊,你的头怎么了?你的脸色……” 她被蒲团砸过的地方,一个大包正在迅速鼓起来。 陆灵蹊晃了晃脑袋,努力不让陆望再来影响她,可是不晃还好,一晃头都晕了。 “我……我不舒服!” 一喜一怒间,陆望后九战引发的身体不适和心灵恐怖,似乎又袭向了她。 陆灵蹊摸向额头最疼的地方,发觉那里是个包后,气得眼前再次一黑。 把蒲团还她,至于下那么大的力吗? “林蹊!林蹊……” 在最后的意识里,她只听到有人在喊她。 陆从夏没想到,服了太清丹,当时还好好的人,在过了一刻钟后,会发作的这般厉害。 “……你们家当年看到陆望前辈后九战的祖宗,事后是什么样子?” 从七层塔出来的南佳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师妹现在的样子惊住,“也像林蹊这样吗?”如果不是陆从夏早就提醒过,她都要以为,这七层塔,被陆家作了手脚,要害他们了。 “林师妹当时挺好。”陆从夏又给浑身冒汗的人喂了一粒太清丹,“要不然,她也不能到三楼,我也是以为,她神经强大,才没跟过去的。” 她真后悔,当时若一直跟她说话,转移视线,可能林蹊不会这样。 “当年,与林蹊一样,看了陆望老祖后九战的祖宗叫陆安,又号病书生。他的病,就是从……从看了陆望老祖后九战,才传出的。” 啊? 病书生陆安? 南佳人真是惊了。 那人过世还没到五百年,祖辈还曾跟他们说过那位前辈的厉害。 病书生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吃任何荤腥。据说,还有眼疾,不能见红,每到大战,都会把眼睛遮起来。 生平最常说的话是冷静,哪怕被人围了,他第一时间,也是躬身请对方冷静。 如果对方不能善了,真要跟他不死不休,那……那就没有以后,病书生陆安一旦出手,就不存在活口。 事后,据说,他会吐得稀里哗啦,连人家的储物袋都不敢捡,有多远跑多远。 修仙界,不知有多少散修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因为他跑了,他们就可以捡现成的便宜了。 现在林蹊…… 南佳人可是知道,师妹是个吃货,一直到现在都没辟谷。 百禁山里的妖王,怕她饿着,据说还用传送宝盒,给她送清理好的妖兽肉。 “完蛋了。” 南佳人简单不敢想,师妹变成病书生那样的后果,“陆师妹,你们陆家有过经验,除了太清丹,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帮她迅速镇魂,安心养神?” 生龙活虎的师妹,若是在她手里变得病歪歪,她怎么跟随庆师伯交待,怎么跟师门交待啊? “太清丹就是为了应付陆望老祖这里出意外的。” 陆从夏跟她和围来的修士解释,“当年陆安老祖被长辈们忽略了,未服任何丹药。” “那太清丹,你家还有吗?” 南佳人迅速摸出三个玉盒,“我拿灵草换!” “这丹药难炼,能用上的又多。” 陆从夏想了想,从脖子上解出一块木牌,“这是养魂木牌,这样吧,我借林师妹一段时间。” 养魂木? 南佳人一喜,“多谢!” 她把三个玉盒往陆从夏那里一递,就要接过她的养魂木牌。 “南师姐,你这样就见外了。” 陆从夏如何肯收,“林师妹这个样子,是我当时考虑不周。”真要收了她的灵草,养魂木还怎么好意思收回来? 南佳人也想到了她的为难,忙把玉盒收了,“那好吧!我替林蹊谢谢你。” 她接过她的养魂木牌,轻解林蹊的衣衫,这才发现,她脖子上,也挂着块养魂木。 咦? 是了,渲百师伯和知袖师叔闭关养魂,就是因为炼化了这块养魂木上原来残存的精纯魂力。 那照这样说,师妹应该不会落到病书生那样极端的境地。 南佳人不动声色地掩了师妹原有的养魂木牌,把陆从夏的也挂了上去。 …… 陆灵蹊在睡梦中一直很不安。 给希望,又迅速把希望收回去,似乎是陆家对陆信一直使的招。 若不然,早有天才之名的老祖又如何会落到那般境地? 让后人回来,老祖自己只怕也矛盾着,他一边希望陆家能照应他们,一边又怕后人再走了他的路。 现在…… 陆灵蹊想着那陆笑老祖那双似睿智,又似冷默的眼睛,感觉,人家就是用那种方式在吊着她。 她深深记着,额头的包是被不算硬的蒲团砸的。 她不能去想那份希望!更不该奢求那份希望,否则…… “是地狱,邀君下!我行即道,我身即法!天若不公,杀向天去!” 山海宗幻乐之城的那一战,她是陆望,陆望是她,被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那就只能杀出一条路。 陆灵蹊在心里告诉自己,陆家不是她的活路,她的路,只能自己杀出来。 一元、阴阳、三方、四合、五行…… 陆望溶合十方大阵而成的十面埋伏,不停地在脑海中出现,一遍又一遍。 下意识里,她好像怕把它们忘记般,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被杀死,绞成肉糜的痛苦,只为记住陆望出手轨迹,以及他动手时,那一往无前的气势。 把一群小辈打发出去,陪在客房的仪芬真人,看着塌上的女孩挣扎。 按理说,连服了两粒太清丹,又有两块养魂木护魂,她怎么也不会出现陆安老祖那种情况。 是……因为进了陆家,心思不属,所以加重了心理负担吗? 仪芬微有不安,正要上前以灵力安抚,助她深睡的时候,突然又住了脚。 塌前灵力,似乎有些不对。 点点出现的灵光,在不停地变幻着,虽然花叶没有完显露出来,可是它们…… 仪芬真人惊讶不已。 陆家能成南方第一世界,固然是陆笑老祖垫了好基,可没有陆望征杀四方,也绝不会有现在的陆家。 他的后九战,她在典籍中见过,可是典籍记载的再面,也不如亲见。 病书生陆安,据说之前只是陆家一个普普通通的旁支,可是观了陆望老祖的后九战后,虽然大病几年,从此病病歪歪,可是,老年之时,不管是出门,还是坐镇陆家的时候,又有谁敢在他面前露出刀剑? 现在,这个丫头…… 吁! 仪芬真人见到塌前的灵光,终于凝成了境画上的花瓣,它们在飞舞中变幻着各种阵形。 修仙界,从不乏阵道天才,可哪怕很有天赋者,想在短短半天里,熟悉这么多看似简单,却又配合无间的十方大阵也不容易。 这小丫头,分明在练习陆望老祖的十面埋伏! 她大概是有意在老祖的后九战里转。 这世上,只有痛了,才会记忆更深刻! 想到这里,仪芬真人忍不住‘嘶’了一声。 仙路艰难,能走到最后者,从来都是能对自己狠下心的人。 仪芬真人慢慢退至门边,看着那些花瓣在空中飞舞。 她听说,这丫头擅使一把大刀,原还想着,找机会,送她一份当年无意中得到的刀谱,现在看来,倒是用不着了。 陆望老祖能用十面埋伏名传下天,是因为他有异形之宝。 林蹊…… 仪芬觉得,随庆将来要头疼了。 他一辈子的积累,只怕都要因为这个丫头散去。 也幸好,这孩子的机缘不错,要不然…… 仪芬纷纷乱乱地想着,看着塌上女孩,一直痛苦轮回在陆望的九战里,却又一点点把十方大战完善了。 半晌,空气中的花瓣越来越淡。 仪芬才晃有所觉,怀疑她的灵力不够。 几颗聚元丹在她手上一转,当场化液朝睡着之人的嘴巴去。 嘴巴早就干得脱皮的陆灵蹊下意识地张口,体内演化十方大阵的灵力迅速得到补充。原本就要退出九战轮回的她,终于又按下了那份退缩。 她要靠自己! 这世上,没人能帮她。 不努力,只能死! 还不止是自己死,是一家人…… 咻!咻咻咻…… 灵力幻出的花瓣在飞舞中,慢慢带出了哨音。 仪芬的眉头皱了皱,怀疑,这丫头在陆望老祖的带领下,心中起了杀念。 病书生陆安老祖,心中一旦起了杀念,那就无人能活。 又是几颗聚元丹被仪芬摸了出来。 她虽然不知道,培养面前的女孩的杀念,将来会给陆家,给她带来什么,但小丫头血脉特殊,若自身不硬,一旦被上泰界那些人找出来…… 聚元丹再次化液朝陆灵蹊的嘴巴去。 。 第二四零章 相见 南佳人以为晚上回来,师妹不说好至少能醒过来,却没想,不过大半天没见,师妹昏睡依旧,不仅如此,好像还遭了特别大的难,连眼窝都深陷了,瘦了好多好多。 “前辈……” 她又惊又怒,若不是摸脉的时候,发现师妹一切归于平稳,真要当场翻脸,“林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离开。 陆家什么时候都能看,与各宗修士交好也同样,以后总会有机会,可让师妹一个人躺在这里,弄成这样…… “等她醒了,我想她会跟你解释。” 仪芬声音淡淡,“如果她不解释,我会亲自上千道宗跟重平掌门解释。” 锁龙印开,作为流放之地的荒园灵气将复,那段时间,寻找陆信后人的传言最多。 只是五行秘地里,无数小修失踪,再也没出来,再加上林蹊意外滞留百禁山,她一家有灵根的事,又被重平等人刻意地弱化了,才没引起大家的怀疑。 但是别人不怀疑,陆家不怀疑,并不代表她也一点不怀疑。 陆传得随庆开导,在百禁山终于过了心里的那个结,做为母亲,她怎么可能不关心? 儿子说,随庆新收的徒弟是个小辣椒,不过,为人心性非常不错,相处一段时间,有意无意的,也帮他解了好些一直没想通的事,以后找机会,得谢谢! 她是真心的想谢,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消息。 这不注意还好,一注意总感觉有些不对,只是千道宗护得紧,进了金风谷的一家三口,再没出来过。 直到林蹊从百禁山出,然后接二连三的闹出事来。 这中间,她最气那个修闭口功的清远,明明知道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却这么多年,一个屁都不放。 那段时间,她真的跟所有人一样,以为陆信的后人,已经断绝。 陆岱山无可排解,能跟她哭,能到祖宗堂哭,可怜无想那个傻了的人,还不放弃地寻到东北方向。 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顺路办事的时候,她总要关注了那么一二。 疯了,却还有舔犊之情的无想,可怜又可叹,原想着等静柔实在顶不住再卖好材料的时候,她出面给个好价,让小丫头护着她撑到飘渺阁来人,谁料峰回路转,余家山坊市,林蹊又一头撞了进去。 两人的相处,无想对她的亲近,都太诡异。 仪芬真人望着榻上,疲累至极,进入深睡的女孩,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等她醒了,绝不会像病书生那样。” 再多的,她也无意解释,转身就走。 …… 陆灵蹊一觉睡到第三天的中午,若不是她呼吸平稳,身体也在往好的地方回转,南佳人真要哭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 再不醒,她都要去死一死了,“林蹊,你告诉我,身上有哪不舒服吗?动动手,试试灵力,看看有没有滞碍!” 虽然仪芬真人说师妹没事,虽然她自己探她灵力,也感觉没事,可她在陆家被仪芬真人看顾的那半天,瘦得太厉害,南佳人总是不放心。 “放心,我没事!” 陆灵蹊的嗓子很干,“我渴了。” “有有有,我和酒儿特意给你熬了清淡米粥,现在正喝。” 师妹似乎元气大伤,不好好养,万一真像病书生陆安那样做下病,可就糟了。 这两天,南佳人和柳酒儿一直轮换守着,不时喂她一点灵水。 但水这东西,喝得再多,想要补充元气也不可能。 现在终于醒了,南佳人马上端了一碗清淡米粥,“尝尝,我喝着不错!”她真担心,师妹吃不下东西。 粥熬得很稀,温度也正好,陆灵蹊被她扶起来,好像喝水一样,很快就把粥喝光了,“再来一碗。” 南佳人忙又给她端了一碗,“一下子不要吃太多了,你放心,我们给你熬的多,够你吃的。”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肚子里有了点底,可陆灵蹊似乎感觉更饿了。 师姐和柳酒儿对口腹之欲看得都不重,能弄什么好吃的呀? 陆灵蹊不希罕她们好像是水的灵粥,自己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乾坤食盒,“师姐,给我端一碗九如粥出来。” 五味斋的九如粥,分为九个粥品,除了必用的五种不同的灵谷,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从荤到素,熬制的火侯、稀、稠都是正正好。 陆灵蹊吃过一次后,就特别喜欢。 南佳人无奈,接过这个特制的乾坤食盒,从里面找到一碗灵菌素粥,在端出来的时候,用灵力把里面的红米偷偷按下去。 病书生病了好几年,都不能吃荤腥,不能见红,师妹这…… 没一会,提心吊胆的南佳人,眼睁睁地看着某人把这碗九如粥也吃完了,真是大松一口气。 只是,人的肚子只有这么大,师妹已经连喝了三碗粥。 “多谢师姐,谢谢你们一直陪我。” 陆灵蹊稍稍把肚子按住,“那天,你们为我用了不少聚元丹吧?”以自身灵力,演化陆望老祖的十面埋伏,可不容易了。 虽然迷迷糊糊的一直没睁开眼,可外界的一些感知,她还是有的。 幸好师姐有见识,不仅没打断她,还舍得大把的聚元丹,让她一直有灵力演化,要不然,陆灵蹊怀疑自己一定会功亏于溃的。 陆望后九战的悟功之境,太恐怖了。若是没有那股气支撑着,若不是她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加重只能靠己的心念,想再进去学东西,肯定非常非常难。 陆灵蹊觉得老天对她还算不错,“我这里有丹药,你们……” “等……等一下,什么聚元丹?那天……是仪芬前辈看护你的。” 什么? 陆灵蹊一呆! “林蹊,你那天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很多聚元丹?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你瘦了好多好多。” 她瘦了吗? 一面水镜被陆灵蹊自己打了出来,她看着境中女孩凹进去的脸颊,轻轻叹了一口气,“师姐,我们现在在哪?还在陆家吗?” “在太霄宫客院。” 南佳人当时压跟就不敢放心把师妹放在陆家,仪芬真人说起来,也算陆家人呢,“你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好吓人?林蹊,你不是被陆望前辈的后九战吓住的吗?听说病书生当初……” 师妹看到粥里的红米了,可是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南佳人这两天提心吊胆,现在终于放松,把有关病书生陆安的事,跟师妹都说出来。 陆灵蹊没想到,那位陆家祖宗会那么惨! “虽然江湖传言有夸大,不过,他一开始,一定是吓得厉害,你……” “我……?我也吓着了。” 如果没吓着,就太不正常了。 陆灵蹊想了想,“师姐,当时仪芬真人是怎么说的?” 南佳人只好把仪芬的话跟师妹复述一遍,“……我当时被你的样子吓着,可能语气也不好,不过,你……” “我又入了陆望前辈后九战的境画里,学本事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陆灵蹊觉得,自己还是病歪歪的吧! “那位病书生前辈,一病几年,大概也跟我一样。” 陆灵蹊说得很慢,“不过,我比他运气好,有养魂术,有太清丹,然后,又得你们的看顾。” 她不敢再当着师姐的面吃东西了,撑着坐起来,“师姐,我现在好多了,要不然,你带我到莲花峰,谢谢那位仪芬前辈!” 谢啊! 那是肯定的。 师妹没事,就是学本事。 南佳人想想,她们现在就表示谢意,更有诚意些。 “行!我给凌雾发个信,看看仪芬真人什么时候有时间!” …… 仪芬真人再没时间,也会挤出时间的,到现在,她还没跟林蹊说上话呢。 “师父,她们一会就来了。” “嗯!” “师父,林蹊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就像她那天说的那样,她……” “你已经说过了。”仪芬看着徒弟,面色微有凝重,“以后这样的试探,不要再做了。她行事不秘,被我发现,被你试探,你行事不秘,也会被别人发现。” “……是!弟子以后,还跟以前一样,只当她是随庆前辈的徒弟,一个能与我交往,值得交往的同辈。” 这就好! 仪芬很相信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徒弟,点头道“降魔者,先降自心,心伏,则群魔退听;同理,驭横者,先驭此气,气平,则外横不侵。” 可惜,她一辈子都做不到。 林蹊性子虽然谨慎,可到了太霄宫,因为有所求,也被她钻了空子。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控制好你的情绪,不要让外人钻了你的空子。” 仪芬接着道“林蹊的事,就此打住,以后,你也不必再探查!从此以后,她过她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是!” 凌雾当然知道,真要暴出来,大家都不得安宁。 “她们来了,”仪芬望向殿外,“我只见林蹊!” 啊? 凌雾忙躬身退下,迎向赶来道谢的两人,“林师妹才醒来,其实不必这么急的。” “不!”陆灵蹊看了一眼,她出来的大殿,“没有仪芬前辈相助,我想把陆望前辈后九战摸一遍,定然要受更多的零碎之痛,也许真要跟陆安前辈那样,一病好几年呢。” 她已经摸透了十面埋伏,也许还不能把十阵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但大半天的时间,熟悉了十阵,省了多少年的水磨工夫? 谢——是一定的。 陆灵蹊还没跟仪芬真人说过话,想近距离了解一下,“凌师姐,我非常感谢仪芬前辈,前辈现在……” “我师父正在里面。” 凌雾笑了笑,“南师妹,她去谢我师父,你不就跟着了,我那里有私藏的莲花灵露,过来尝尝,与你们东水岛的花灵露可有区别。” “……好啊!” 南佳人不傻,自然知道,人家不想见她。 她是前辈高人,自己那般怀疑,高人生气很正常,“林蹊,帮我跟前辈说声对不起,那天是我态度不好。” “知道了。” 陆灵蹊摆手往前,直在殿门前站住,朝里面的人深深一礼,“千道宗林蹊,见过仪芬真人,感谢真人相助之德。” “免礼!过来坐。” 仪芬示意身前不远的蒲团,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灵茶,“十面埋伏摸的如何?” “摸到了一点门径!” “呵呵!能这么快摸到门径,已经很难得了。”仪芬看小丫头谨慎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早在多年前,我就听陆传说,他在百禁山交了一个小朋友,他的心结……” 把儿子拎出来后,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小丫头,“多亏你也帮忙开解了。” 陆传? 陆灵蹊心中微有复杂,“我没做什么,反而是陆传前辈在百禁山对我多有照顾。”碰到三个西狄修士的生死关头,人家让她逃。 对那个人,她也恨不起来。 “前辈!陆传前辈要冲击元婴了吧?” 陆灵蹊摸出一只玉盒,“晚辈这里有两枚碧心果,听说可以助长神魂。”她以灵力把玉盒送到仪芬面前,“我想陆传前辈应该能用得着。”相比于感谢她,可能送她儿子好处,更得她心。 确实拒绝不得。 不过,仪芬更高兴她没有因为上辈的恩怨,去怨怪陆传。 在坊市茶楼,用神魂暗示之法,影响那几个八封的小修,说出莫机渊,宁知意的尸身下落时,仪芬就已八成肯定,她是陆信的后人。 那时候,想到陆传曾说小丫头助他杀敌,在将要胜利的最后,心神松懈,百砸百准的精金砸到了他身上,真是后怕啊! 若小丫头当时心狠一点…… 陆传相信她是心神松懈,砸错了,可是仪芬觉得,人家当时,就是在给陆信出气。 好在儿子心思正派,小丫头也只是出出气罢了。 看到那样的陆信,这孩子只怕也非常矛盾,要不然,怎么跟别人说话不冲,就跟陆传冲了? “送给陆传的?行!我就替他收了。” 仪芬看过碧心果,高高兴兴地收了起来,摸出一枚玉简掷过去,“这是病书生陆安有关十面埋伏的心得体会,我想你能用得上。” 呀! 陆灵蹊连忙接了,“谢前辈!” 。 第二四一章 为从莲花峰回来,陆灵蹊心情甚好。 送出两颗碧心果,不管陆传能不能进阶,她都算还情了。 助长神魂的灵果,修仙界不是没有,但每一颗都是进秘市拍卖场的,想要遇到,可没那么容易。 大家的恩怨,已经无法说清。 可有一点,陆灵蹊非常清楚,就算将来有一天,她要为信老祖和满腹遗恨的诚老祖出气,也要先把欠仪芬和陆传的那一份情还上。 否则,哪怕有机会,她也要因为有所歉疚,而下不了手。 现在…… 陆灵蹊觉得,自己也不能省了,碧心果得吃,得大吃特吃。 十面埋伏想要精准控制,没有强大的神魂助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这大概也是陆家这么多年,得陆望传承少的原因之一。 陆灵蹊庆幸,在百禁山跟鹰叔好的那三年,她每年都能蹭吃上两颗碧心果。 “别看了。” 进来的柳酒儿一把把她转在手里的玉简抢走,“你现在该休息了。”她一本正经地道“再不好好休息,万一真跟病书生那样一病几年,那可惨了。” 不仅她惨了,就是她也会惨的。 柳酒儿可不想因为这家伙被亲师父训斥。 “管家婆!” 陆灵蹊无语,“你没看我都没瞅玉简吗?” 她确实病不起,依本意,如果房里没人,一定藏着大吃特吃一顿,然后再饱睡一觉,把自己当猪养个二十天。 “老老实实把玉简还我,顺便再给我熬一份养身汤来,要不然……” 她瞅着瞠目的笨师妹,“要不然,我一定跟知袖师叔说,那天,你们不管我,把我一个人丢在陆家客房,害我为了感谢仪芬真人,送了两枚碧心果。” “……” 柳酒儿肚中鼓出来的气,终于因为某人送出那两颗的碧心果又瘪了下去。 早就知道,这是个败家的。 送了叶湛秋两张灵符,现在又来。 南师姐回来,脸都是绿的。 “你讲不讲理?那宝贝是我们要你送的吗?”她痛心疾首,“你身上的灵草那么多,不知道换一样啊?” 碧心果啊! 修仙界所有特殊的灵果灵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结果,她一送就是两颗! 柳酒儿可以想见,这混蛋告状后,师父会把她骂成什么样。 “蠢才!” 陆灵蹊真想替师叔,敲一敲这个榆木疙瘩,“你以为普通的灵草,能被仪芬真人看上?凌雾也从奇怪岛出来,她会缺那些普通的货色?” 这笨师妹,连哄人都不会。 “既然是送礼,当然要搔到人家的痒处。” 可是,这付出也太大了。 柳酒儿看着师姐,真是无力说话了。 他们是想小气吗? 分明是老天没给机缘,要是她的碧心果也有一大把的…… “我懒得跟你说话。” 遇到一个机缘无双,运气爆棚的师姐,她还能说什么? 柳酒儿不跟她扯,“其他的我都不管,但是,我师父回宗,你还是这病歪歪的样子,你就等着,我天天在宗内找你麻烦吧!” 呦? 好大的酸气和怨气啊! 陆灵蹊没奈何,还真不太敢惹这个脑子一根筋的,“想把我养回白白胖胖的样子,你怎么样也得下点本吧?我不爱吃素,不管什么汤,多放点肉,四阶以下的妖兽肉,灵气都不怎么样。” 她在柳酒儿瞪来的时候笑了,“我是你师姐,你眼睛瞪得再大,也吃不了我。” 真是无耻! 柳酒儿气恨恨的转身就走。 虽然不知师父什么时候回宗,但万一乐机门那边很顺利呢? 要是回宗早,看到林不要脸的这个样子…… 柳酒儿认命地拿了早前没吃完的五阶獾猪,砍下两根肋排,给她炖养身汤。 等陆灵蹊一觉睡醒,她把加了好些养元补血药材的养身汤‘哐’的一声放下,“别以为,我是怕你威胁!” 要是这次认了,柳酒儿怀疑她以后会常常拿师父威胁她,“告诉你,照顾你,我就当孝敬我师父了。” 孝敬知袖师叔? 陆灵蹊揉揉眼,往自己身上打个净尘术,懒洋洋道“那我就不谢你了。确实,包括闵师兄,你们六个都得感谢我,没有我,知袖师叔得少笑多少?” “……” 柳酒儿的拳头咔咔两声。 “柳师妹,你还打不过我。” 陆灵蹊耳朵没聋,听到后,忍不住乐了,“你筑基初期,我可是中期了。”师叔好不容易收了个女徒弟,可是这家伙一板一眼,连撒个娇都不会。 多逗逗,还能鲜活一点儿。 “哎哎,别走啊,我们说说话。”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柳酒儿干脆走快点,还把她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噗!真不经逗。” 陆灵蹊笑着用筷子夹起一块香喷喷的排骨,小口咬上去。 嗯!跟她一样,从底层爬上来的柳师妹厨艺果然也不错! 南佳人回来的时候,她吃的正香! “还有四天,传送阵就对我们开放了。” 在外面转一圈,她心情又好多了,“太霄宫与我们千道宗的距离有些远,林蹊,保险起见,你暂时先在太霄宫养一段时间的伤吧!要是不想住太霄宫,就住到我们千道宗在这里的驻地。” 筑基中期以下修士很少走传送阵,就是因为,长距离的传送,对身体和神魂,都是极大的负担。 师妹虽然已经进阶到筑基中期,可这几天大损了元气,万一伤上加伤就不好了。 “……行!我听师姐的。” 正好,陆灵蹊还想去看看莫机渊,听说那里离这边只有三千多里的路程。 又这么听话了? 南佳人迟疑了一下,“坊市并不是很安,我的意思是,跟太霄宫交涉一下,你还住这边的客院。” 在仪芬真人那里挂了号,住这里,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冲撞她。 “师姐,我想住到我们千道宗的驻地去。” 住这边,太不方便了。 陆灵蹊可怜巴巴的,“那次我师父也说坊市不安,让我住乐机门的客院,结果我在那里,差点把小命都丢了。 我不要一个人住这里,坊市人来人往,还有太霄宫的巡卫日夜不息地转着,我住驻地里面,又有刘运师兄他们看着,怎么也不至于有事的。” 这? 好像有些道理。 “那行吧!我们走的时候,你秘密住进去。” 确定师妹真的能吃能喝,没受什么影响后,南佳人终于开恩,丢下十几张传讯符,“都是问你身体情况的,你自己看着回,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说暂时身体没恢复。” “我本来就没恢复。” 陆灵蹊觉得在外人面前,还是病歪歪好一点儿,“师姐,陆安前辈病了好几年,我要是好的太痛快,人家就要说我是妖孽了。” 本来就是妖孽。 南佳人真想回她这句话。 “师姐,你帮我都回绝了吧!” 陆灵蹊不跟她见外,“要是我自己回讯,客气的,肯定还要往这边走一走,到时候,真会影响我恢复……。” 她的话音未落,轰隆隆…… 陆家方向,传来数声巨响。 祖宗堂被夷为平地,陆岱山和一众陆家子孙,跪在地上,把一块又一块炸烂的灵牌捡起来努力拼凑。 “呜……” 不知谁先发了一声悲音,紧接着好像传染一般,陆家族人痛哭一处。 “都别哭了。” 二长老陆岱峭红着眼睛大喝一声,“兄长,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炸我祖宗堂?” 为什么? 先是坟山,后是祖宗堂,为来为去,还是为了畅灵之脉。 陆岱山欲哭无泪,“当年的事,峭弟你也清楚,让我娶宁知意是诸位长辈的意思。四叔公和七叔公还活着,要不然,你去问问…… 我也想知道,当年,为什么要那么逼我?” 逼了他后,又放逐了千求万求得来的血脉,让他做了一个失职的丈夫,失职的父亲。 陆岱山看到头发花白,被惊出关的陆传也在捡灵牌,老泪再也忍不住。 “走!跟为父一起,我们去问问,为什么要那么做?” 。 第二四二章 修炼佳境 陆家明里暗里的倾扎,陆灵蹊不知道,她只听说陆家祖宗堂被人炸了。 被古仙诅咒只能一脉单传的畅灵之脉,如此吸引上泰魔门修士,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信老祖可能直到死,都只知道,流放的表相。 老祖宗宁知意死后沉尸,把她自己抹得干干净净,让人找也无可找,那她到底有没有给亲儿留下后路? 如果流放就是她安排的后路…… 陆灵蹊抱着酒葫芦,忍不住给自己灌了一口。 辣辣热热后又回甘的猴儿酒,似乎有那么点味道,不是不能接受了。 她需要酒来烫心烫身,需要它麻痹脑海中无数理不清,却总是窜出来的头绪。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陆灵蹊躲在不大的客房里,第一次知道长辈们为什么喜欢酒这东西了。 原来,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自己的不容易,都有无法开解,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爷爷!爹!娘……,我们就不该回来。” 如果没回来,她当药铺的大小姐,偶尔跟爷爷去采药,跟父亲去走商,跟母亲练练武,日子也自在又充实。 回来干什么呀? 陆灵蹊闭着眼睛,一边喝酒,一边不让眼泪出来。 一家人已经回来了,再也回不去,再哭也没用。 陆灵蹊胡乱地抹着没控制住,非要掉下的没用东西,抑制住喉间的呜咽,逼自己把注意力再放到灵酒的灵气上。 猴儿酒是好东西,已经有大量的灵气在肚腹间窜来窜去,她不能浪费了。 把酒葫芦重新盖好,陆灵蹊就在榻上打坐。 可能是猴儿酒的灵气纯粹,可能是她炼化灵力为己用的想法太强烈,也可能是经过了陆望的传承,两枚养魂木的加持后,神魂壮大了,迷迷糊糊间,周天运行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原来喝酒后还可以这样修炼? 陆灵蹊好像被打开了一个新大门,瞬间忘了其他,一边高速运转功法,一边分心截住一点灵力,‘啵’的一声,把酒葫芦的盖子踢了。 …… 大半天了,养的猪还没起来。 柳酒儿觉得自己该去叫个门,想要给猪催肥,只让她睡,不喂食是不行的。 她很认真地去敲某人的门禁。 正常,只要不是睡死,都能一敲而开,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的人,没一点给她开门的意思。 什么意思? 又要跟她提条件? 吃过亏的柳酒儿当场阴下脸来,转身就去找南佳人。 在这里,他们都归南师姐管。 宜法师伯可不像她师父,林不要脸的再厉害也威胁不了南师姐。 在外面打听陆家后绪和魔门修士有无抓到的南佳人,心中挂的都是大事。 听柳酒儿说门没敲开,她投喂不了的抱怨后,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师妹一个比一个奇葩,真是难得,她居然耐耐心心地听完了。 “咳!林蹊不是能委屈她自己的人。你把她当猪养的目光太明显,换我,我……也不想理你。” 是吗? 柳酒儿黑脸。 “师姐,林师姐惯会拍长辈们的马屁,她一下子瘦了这么多,要在这边养伤,与我们开始没重视也有关系。” 柳酒儿就站在原地,“请果报大师炼丹,是她最先提出的,我们回去,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万一掌门师伯和宜法师伯不放心……” 后面的话,她没说。 但南佳人已经明白了。 随庆师伯被困,她家人被劫,于情于理,长辈们都会比平常更关注林蹊。 万一不放心她在这边养伤,亲自过来哪一个,看到弱不经风的师妹,那…… 南佳人觉得,一顿训,她早跑不掉了。 只是,那顿训斥,到底有多严重,就得看林蹊的恢复情况。 “是不是你煲的养身汤不好吃啊?” 那个人就是个吃货,南佳人怀疑是柳酒儿的手艺不行,“我们能逼她吃一次,逼不了她吃两次三次,与其让我们求着她吃,不如让她求着找我们要吃的。” 什么意思? 柳酒儿捂紧了自己的储物袋,“师姐,我没灵石,买不起任何东西。” 南佳人“……”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好吧,确实是这个意思。 太霄宫坊市有家名叫掘地馆的药膳房,里面有好几位丹医同修的药膳大师,据说,他们做出来的各种养身药膳,功能强大,味道奇美无比。 当然了,掘地馆的药膳,价钱也奇高无比。 南佳人摸摸自个的储物袋,也舍不得。 “酒儿,知袖师叔那么喜欢林蹊,你就没想过,跟她学那么一两招?”她望着戒备的师妹,“所谓吃人的嘴短……” “停!我这辈子都不会拍马屁!” 怎么叫拍马屁? 南佳人叹了一口气,“怪不得知袖师叔对你们六个动不动就横眉立目,她不是马,是你们的亲师父,孝顺跟拍马屁,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我口误。” 柳酒儿板着脸,“不过,林师姐也挺得宜法师伯的喜欢,师姐不要学一学吗?” “……” 天~就这么被她聊死了。 算了,他们中林蹊最有钱,要吃也得她自个付才对。 南佳人决定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她自己出灵石,她们帮她买多少都行。 “走吧!我们一起去敲门,然后,我说掘地馆药膳的时候,你帮忙夸夸。” 这个可以有。 柳酒儿紧紧跟着她。 …… 不知喝了多少酒的陆灵蹊,迷迷糊糊间,见酒气成云,福至心灵地干脆一心二用,一边修炼,一边一掌按榻浮起身体,用引龙决摆了个密云不雨的姿势。 龙在云中,从来都不可能一成不变。 她的身体随着浓浓的酒气,轻轻摇摆,似乎自得其乐的紧。 陆灵蹊沉浸在神魂和身体的半梦半醒间,激荡的灵力,在体内哗哗流淌,它们随着身体的摆动,一面归于丹田,一面又从丹田流出,在进与出中,好像越来越大。 这感觉,她怀疑是喝醉酒后的假象,但哪怕假象,也值得沉迷一时。 咚咚! 有不合时宜的响动。 满室的酒香中,陆灵蹊的身体在轻轻摇摆,似乎没到半息就又忘了。 咚咚! 又两声响动。 闭着眼睛,以密云不雨姿势晃动的陆灵蹊对外界的触动,特别不敏感,一晃两晃三晃~又忘了。 …… 南佳人不敢敲下去了。 师妹能进阶得这么快,是因为她敢拼敢干。 现在,只怕又修炼上了。 细心观察,可以看到这周围的灵气很活跃。 “明天再来吧!”南佳人叹口气,“定然是修炼到了紧要的时候。” 这种情况,柳酒儿当然不敢打断,“她身体那个样子,现在修炼,不是事倍功半吗?”她从不否认,某人的拼劲。 可是,事倍功半的事在这时候干…… “师姐,要是林师姐明天还修炼,我们怎么办?” 他们能在这里呆的时间不多了,凭那个小性的,柳酒儿怀疑,她真要不想见她,不想被当猪喂,可能一直会避着他们,一直修炼。 “那也没办法!”南佳人摊摊手,“强行硬闯这种事,你不敢做,我也不敢做。”哪怕知道,林蹊有意避着他们,也只能认了。 所以,师妹这种东西,一定要越少越好。要是师弟,皮躁肉厚的,不管骂,还是打,都使得。 “林蹊的脾气你知道的。” 惹毛的,真敢告黑状! 两人来得快,去的更快。 …… 陆家,仪芬看着难掩疲惫的陆传,心下真想叹气。 “陆家的事,有你爹管着就行了,回头,我会跟他谈,你……就不要插进去了。” 蹉跎至今的亲儿,在陆家族人心里,早就无足轻重。 陆岱峭敢叫板陆岱山自然是有备而去,更何况,坟山死人,祖宗堂被炸,与畅灵之脉确实脱不了关系。 仪芬对陆岱山一肚子的气,“当年的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想求个明白,你爹是在做梦!” 她不想陆传再陷心结中,“你爹一辈子都没什么魄力,要不然,当年怎么也不会低头,真的接受了家族安排,你大娘过世,他查天查地,查东查西,就是不敢问你爷爷。” 老爷子是族长,更是救宁知意的当事人,这里面如果真有什么秘密,他肯定会有所察觉。 可惜当年,她没想到,等想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过世了。 “母亲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陆传亲自给她奉上一杯灵茶,“跟爹去见六叔祖也是因为二叔逼得太过,祖宗堂被炸……,我和爹也心痛!” 陆家祖宗对得起后人,可是他们这些后人,却让他们死后不安,实在不孝。 “那你六叔祖怎么说?” “六叔祖……”陆传脸上有些迟疑,“六叔祖压服了二叔,把他骂了一顿,然后……然后说这是陆家该有之劫!” 该有之劫? 仪芬的眉头蹙了蹙,“他没再说其他的话吗?” “没有!”陆传摇头,“就是一声又一声的叹气。” “……罢了!” 仪芬知道,指望这父子两个在倔老六那把话套出来,根本不可能,“你们家的事,我听着烦心,我只问你,这次闭关顺利吗?” “顺利!” 陆传在母亲面前伸出手,“我只是不想再被人闲话,所以按了部分修为。” 噢? 仪芬的灵力在他身上瞬过一圈,收手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再也止不住,“干的不错!”苦难使人成长,虽然这份成长来得迟了些。 “看看这是什么?” 两只玉盒被她放到了桌前。 “碧心果?” 打开的时候,陆传又惊又喜的同时,又非常歉疚,“娘,您应该多关注您自己的修炼才是。” 这东西不好找,“我已经听爹说了,我闭关的这段时间,您接了宗门不少任务,到处跑……” 一定是想给他多寻些冲关的灵草,“您这样,我……” “这可不是我找的。” 仪芬真人笑了,“还记得你在百禁山的小朋友吗?她现在正做客我们太霄宫,小丫头运气地得了陆望老祖的传承,当天就在睡梦中自我演化十面埋伏,我见她灵气不够,送了些聚元丹,这两颗碧心果,都是她送的。” 啊? 陆传惊讶过后,真是太惊喜了,“那她现在如何?没像陆安老祖那样生病吧?” 仪芬笑了,“随庆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惯得没边,身上大概什么都有。虽然吃了点苦,瘦了不少,可是精神方面还不错。” 那就好! “这东西这么珍贵,我们就这样拿了,她……” 陆传都担心,随庆前辈暂时不在,她回千道宗交不了差。 “你想多了。” 仪芬真不知道,说这个儿子什么好,“她自出道以来,机缘一直不错,奇怪岛里,连交两个化神修士的徒弟……” 仪芬把乐机门某人出的风头,跟儿子都说一遍,“所以,这碧心果,你就安安心心地收着,人家表面是谢我,其实就是有意送你的。” “……” 陆传心中暖暖。 废了几百年,连亲儿子都不愿跟他多说话,直到在百禁山遇到林蹊,他教她世事,教修炼心得…… 小丫头是想谢他吧? “那我就收着了,明早去见见她。” “嗯!” 仪芬不反对陆传跟小丫头接触,“我建议你先到坊市的掘地馆,给她多弄几份养身的药膳,听说小丫头一直没辟谷。” 她细细跟他说林蹊得了陆望传承后的样子。 掘地馆的药膳大师,可以通过她介绍出来的情况,放不同的药材灵材,做出最合她情况的养身药膳。 …… 陆灵蹊从没想过,碧心果会帮她引来陆传。 她的修炼,没有停歇! 丹田灵力进进出出的频律和身体密云不雨时摇摆的频律似乎万分契合。 修炼的快乐在于忘我,在于舒服,她在迷迷糊糊中,忘记外面的一切,神魂和身体都万分自在。 时间对她来说,好像不存在了,如果可以,她可以这样修炼到地老天荒。 “前辈找林蹊?” 看到来人,南佳人把惊讶按在心里,“不巧,她现在……正在修炼!” 修炼? 陆传站在小朋友的门前,稍一感应,果然发现灵气非常活跃!小丫头似乎没被身体所累,正修炼在佳境上。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了。” 陆传摸出一个乾坤食盒,“这是我给她在掘地馆订的养身药膳,回头她修炼结束,你帮我转交吧!” 啊? 掘地馆的养身药膳? “这太贵重了……” 南佳人怀疑师妹送仪芬那两颗碧心果,不止是感谢人家,还是因为,她跟陆传关系不错! “你只管接,她一定会拿着的。” 陆传又摸出两枚玉简,“这两枚玉简,也要麻烦小友转交,告诉林蹊,都是她用得着的,若还有什么不懂的,随庆前辈没出来前,就问你师父。” “啊……是!” 人家如此不见外,南佳人能说啥,只能点头。 目送这位前辈走远,她回头盯着某人的木门,目中满是无奈。 从周围灵气的活跃程度来看,师妹的修炼确实在佳境上,昨天如此,今天还是如此,很显然,某人就是要借着修炼,避过他们给她增肥的计划。 哎呀呀…… 。 第二四三章 掘地馆和追恩令 咕!咕咕咕…… 半梦半醒间,陆灵蹊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响在身边,待她意识到是可能是肚子提出的抗议时,万分惊讶! 饿了? 刚这样一想,胃中就传来一阵痉挛,好像她已经饿了好多好多年似的。 美好修炼的感觉瞬间褪去,陆灵蹊终于有些清醒。 房间里酒气熏人,她装了近百斤猴儿酒的乾坤葫芦倒在榻上,似乎一滴都不剩了。 哎呀! 喝了这么多吗? 陆灵蹊的神识迅速内视丹田。 如果说丹田是瓶子,灵力是酒的话,她的酒好像涨了不少呢。 嗯嗯,没亏。 一直急切自己修为的陆灵蹊,嘴角忍不住上翘。 是谁说筑基中期以后,想看到灵力的增长就很难了? 瞧瞧她的。 她缓缓收功,在灵力尽归丹田后,‘啪’的一声,摔到榻上。 哎呀!饿死了。 真是难为自己,居然用密云布雨的姿势修炼了这么久。 “酒儿!酒儿,我饿了。” 陆灵蹊一边挥开房间禁制,一边喊人。 那个笨蛋,不是说要把她当猪养吗? 居然把猪养饿了。 真是够蠢的。 幸好她是在修仙界混日子,要是在世俗界,肯定被打死。 陆灵蹊在心里边叹气边捏了个决,把房里蒸腾的酒气,瞬间化无。 一直听着这边动静,匆匆赶来的柳酒儿不知某人在腹诽自己,‘吱呀’一声推开门,看到趴在榻上的人,‘哐’的一声,把她弄的养身粥扔出一钵丢在不远的小几上,“饿死算了,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一直到我们走都避而不见呢。” “嘿嘿!我有那么傻吗?” 陆灵蹊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回过头来。 柳酒儿真想打人,可是看到转过头,好像又瘦了好多的师姐,真是…… “干什么?傻愣愣的。” 陆灵蹊还没意识到她自己的状况,坐起来时,把小几拽过来,“我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了,你这样子不行啊。” 吃下一头牛? 柳酒儿看她往皮包骨方向发展的手,心下一激灵,忙朝门外喊,“师姐师姐,南师姐你快来啊!” 某人好像真的病了。 而且病的还不清。 “林师姐,你到底怎么修炼的?” 她都想哭了。 两次修炼,一次比一次恐怖。 怪不得陆安会被人叫成病书生。 林蹊再这样,肯定也要做下病。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柳酒儿打出一个水镜,“师姐,你又瘦了好多。”她没把人养胖,还让她又瘦了。 林不要脸的几个字,终于被她丢了,又喊起师姐了。 “你有没有感觉哪不对,哪不舒服啊?快点,把手给我。” 说话间,她的手,就要拽过陆灵蹊的手,用灵力检查她的身体。 “啊……,没……没事!” 陆灵蹊也很吃惊水镜中皮包骨的女孩,不过,自己的情况自己知。 引龙决是龙王给他人族后人的锻体功法,妖族可没辟谷一说,她虽然喝了不少酒,可酒不能代替灵食。 摆密云不雨的姿势锻体,没有外部能量的供给,当然要燃烧体内的能量。 “我好好吃饭,几天就好了。” 才怪! 赶来的南佳人不由分说,就要把灵力探到她身上。 陆灵蹊知道躲不过,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迅速运转敛息决,把新涨出来的那点灵力,给隐了下去。 半晌,没查到师妹哪有不妥的南佳人收了手,“林蹊,你暂时能不修炼吗?” 病书生一开始可能没人重视,但再不受重视,他也是陆家人,总比散修好,总有点灵石、丹药。 可他还是一病好几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 在没摸清楚前,南佳人觉得师妹还是不修炼的好。 “等回了宗,让我师父给你护法,看看你修炼的时候到底哪不对。” 她很郑重地道“这真不是搞着玩的,陆安如果没病,他的成就一定会更高。我们有他的前车之鉴,万不能再走后途。” 她师父也很看重林蹊,若不然也不会几次提点,要她多照顾了,“别吃了,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陆灵蹊可怜巴巴,“我是真饿了,师姐,我暂时不修炼了,好好吃饭行吗?” “……” “……” 柳酒儿和南佳人一起闭嘴,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大钵的肉粥吃完。 “陆传前辈昨天来找你了。” 南佳人这才把乾坤食盒和两枚玉简拿了出来,“这是他在掘地馆给你订的药膳,这两枚玉简……,他说,你会用得着。” 陆传? 肉粥虽好,奈何不是干的。 陆灵蹊按按肚子,“师姐,你怎么能替我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陆传了,因为看到他,一股子气闷,就从腿底板直冲到头发丝,哪哪都不舒服。 哪怕将来修为超绝后暴露身份,对这样的陆传,她其实也没多大办法。 打,可能还让他轻松了。 不打,对不起自个祖宗。 杀? 陆灵蹊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下不去手。 “怎么叫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南佳人气闷,“你不是送了人家两颗碧心果吗?”药膳有价,可碧心果却不是有灵石就能买来的,“人家是前辈高人,给你送礼,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你若是不要,自己还去。” 还? 去陆家还吗? 想到人家被炸的祖宗堂,陆灵蹊无由的气短。 “好好的店,起什么‘掘地’的名嘛!” 她只能转过话题,抱怨一句。 乾坤食盒共有十层,每层有十八个带着盖子的紫砂小煲,看样子很上档次。 陆灵蹊抬手就拿了一个出来,“要是不好吃,师姐,你就把陆从夏叫来,我转送给她。” 话音未落,小煲上的盖子已经揭开,几许嫩绿葱花点缀在白白嫩嫩好像豆腐的东西上,轻轻淡淡却又特别好闻的香味传来。 “转送陆从夏多麻烦,直接转送我和酒儿得了!” 南佳人抬手就要抢,陆灵蹊连忙护住了,“哎呀!师姐,我说着玩的嘛!你和酒儿好好的,吃什么药膳啊!” 真无耻! 柳酒儿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香味另有一种特别的勾人意味,闻着闻着,她都饿了。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丢不丢人啊!” 南佳人闻着这味,也感觉饿了,“我不管,所谓见者有份,这掘地馆的药膳我只听说过,却还没吃过,你再拿两份出来,让我和酒儿都尝尝。” 都尝尝? “这是药膳,你们能吃吗?” “放屁,它是补身的,怎么不能吃?” “……”陆灵蹊本来就没吃饱,现在更抵抗不住,为了尽快吃一口,只能妥协给两个不要脸的一人一份,“行行行,今天我请客。” 三个小煲放在小几上,南佳人和柳酒儿还没坐下,外面就传来喧闹声,原来在外面逛了一天了的人回来了。 “什么味道?” 不知谁的鼻子那么灵,陆灵蹊顾不得咽下口中滑滑嫩嫩的药膳,忙挥手把房间的禁制关上。 “这一会你们两个的动作倒是一致了。” 南佳人看到柳酒儿也出手了,“酒儿,林蹊是舍不得她的药膳,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也跟着关禁制?” 很多东西都是一脉相传的,知袖师叔是铁公鸡,柳酒儿在这一点上,跟她简单像神了。 “……她替我舍不得不行啊!” 陆灵蹊嗔了南佳人一句,伸手在柳酒儿的小煲中先抢了一勺好像红米煲出来的米饭,“看样子比我的好吃呢。” 她迅速把那勺晶莹透亮的米饭塞进嘴巴。 嗯?! 好像真是新米米饭的香味,细细嚼了几下,香甜糯软却又有种说别的弹劲。 呀!真好吃。 哪怕没有菜没有汤就着,只这米饭,陆灵蹊觉得,她也能吃下一大煲来。 柳酒儿看看自己的,看看林蹊的,再看看南佳人那一煲油油亮亮好像是方块肉的东西,真是不知道脸上该有什么表情! “哈哈哈!” 南佳人一边护着自己的煲以防被偷,一边瞅两个师妹惊呆又幽怨的表情笑不可抑,“看样子,我的比你们两个的还要好吃。” 她迅速夹了一块放进嘴巴。 哎呀呀! 果然名不虚传。 这方块肉原来只是表相,内里不知怎么被掏空了,里面填上了碎碎的灵菌,灵菌早与肉汁混在一处,咬一口,那感觉…… 眼见南佳人一脸沉醉,陆灵蹊和柳酒儿一齐出手,一人扯她一个胳膊,各抢一块方块肉进嘴。 “喂喂喂,你们两个太不要脸了。” 南佳人咽下嘴里的,就去抢陆灵蹊的白豆腐。 嗯!滑滑嫩嫩,味道也超级棒。 她的第二勺无可避免地朝柳酒儿的红米饭去。 叮! 柳酒儿的勺子迅速把她的挡住,“为了避免我们大家抢过来抢过去,我建议,煲中药膳,分成三份,我们每人都换一份。” 这样,就都能吃着了。 也不用抢的。 柳酒儿怀疑,她抢不过两个大的,尤其林不要脸,这混蛋正一口又一口地挖豆腐呢。 “林师姐,你别太过份了,再吃下去,我们就不跟你换了。” “那行!” 陆灵蹊的豆腐好咽,朝怒目而来的两人道“我们现在就换吧!” 一百八十煲,去了三个,还有一百七十七份呢。 陆灵蹊觉得,自己可有口福了。 那几口就算了,“我刚吃的,算我自个的。”她大大方方以灵力分出三分之二。 为了都尝到味道,南佳人虽然舍不得自己好像更好吃的,却也只能依从。 三个人各分出三分之二,又得到两份截然不同的美食。 半晌,紫砂小煲被她们刮得干干净净。 入腹的药膳,根本无需炼化,温温热热的灵力,就游走在四肢百骸,好像安抚什么似的,特别舒服。 “这么好的药膳,干嘛取个掘地馆的名字啊?”陆灵蹊不解,“要是没吃过,哪怕在坊市看到,我肯定也会错过的。” “掘地掘地,人家是要跟阎王抢生意呢。” 南佳人的左肩在奇怪岛受过伤,原本以为早好了,没想到又被药膳的灵力重点安抚了一下,“丹药虽然能治病治伤,可是除了上品丹大都带点丹毒,服用多了总有后患。这药膳是以特别方法把灵药的药力,完美的溶合在灵食中,不存在丹毒,又能治病治伤,还能提升灵力。人家怎么不能叫掘地?” 原来是这么解释的。 陆灵蹊明白了,“这一份要多少灵石啊?” “两千下品灵石!” 啊? 不仅陆灵蹊呆了,有点心理准备的柳酒儿也呆了。 真是太贵太贵了。 一般二般的修士,真心吃不起。 “这还只是针对筑基修士的药膳。” 南佳人常在外面转,知道的多,“结丹修士要用的药膳,哪怕普通的都是八千灵石一份,那些特别的要再加二十倍,四万一份。” “……” “……” 哪怕自觉是土豪的陆灵蹊,都感觉吃不起,更何况柳酒儿了。 “你们也别觉得贵,越往上,修士的伤,越不好弄。这也是林蹊你的修为还低,到掘地馆说声要,能马上做出来,这要是结丹修士需要的特别药膳,人家可能三年四年才能做出来。” 说的也是。 陆灵蹊点头,“掘地馆的主人很厉害吧?要不然就凭这药膳的美味,早被人盯上了。” “不知道,据说它的主人非常神秘,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南佳人收了这个特别的小煲,“哪怕里面的药膳大师,也不知道那位馆主长什么样,曾经有过不少闹事的,不过,那位馆主扔出了一枚太霄宫的追恩令。 追恩令,你们知道是什么吧? 哪怕成禹掌门也不知道持令之人长什么样,人家有令在手,只要没违背道义,他就得护着。” 那么厉害? 陆灵蹊突然之间对太霄宫的追恩令感兴趣了,“师姐,追恩令正常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发出来啊?” “自然是宗门的生死存亡之时。” “那我们千道宗有这样的令牌在外面吗?”柳酒儿也非常感兴趣。 “我们千道宗自创派以来一直人才济济,禀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 南佳人瞪了师妹一眼,“追恩令这样的东西,你以为发在外面,是好事啊?自然没有!” “噢!” 柳酒儿乖乖听训。 “那师姐,这样的宝物,有没有可能,在后世子孙不肖的时候,被别人夺去啊?”陆林蹊瞅了笨师妹一眼,问她关心的。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持令者可以拿着令牌拜入放令的宗门,宗门要尽可能培养持令者进阶结丹,如果失败,人家还可以指定继任者。” 这就尽可能地保证了持令者后人的安。 “据我所知,陆家就有一块太霄宫的追恩令!” 只是人家本就是太霄宫的附属世家,那令牌一直秘藏未出而已。 “……噢!” 陆灵蹊突然想到陆望在一众妖修手中,护住飘渺阁山门的样子。 十面埋伏下,那些入侵飘渺阁的海族,只能染血处处,四处哭嚎着奔逃,“飘渺阁多灾多难,应该放出过不少追恩令吧?” 只陆望那一战,飘渺阁若是不给个追恩令,肯定也过意不去。 。 第二四四章 千秋荷 咕!咕咕咕…… 半梦半醒间,陆灵蹊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响在身边,待她意识到是可能是肚子提出的抗议时,万分惊讶! 饿了? 刚这样一想,胃中就传来一阵痉挛,好像她已经饿了好多好多年似的。1 美好修炼的感觉瞬间褪去,陆灵蹊终于有些清醒。 房间里酒气熏人,她装了近百斤猴儿酒的乾坤葫芦倒在榻上,似乎一滴都不剩了。 哎呀! 喝了这么多吗? 陆灵蹊的神识迅速内视丹田。 如果说丹田是瓶子,灵力是酒的话,她的酒好像涨了不少呢。 嗯嗯,没亏。 一直急切自己修为的陆灵蹊,嘴角忍不住上翘。 是谁说筑基中期以后,想看到灵力的增长就很难了? 瞧瞧她的。 她缓缓收功,在灵力尽归丹田后,‘啪’的一声,摔到榻上。 哎呀!饿死了。 真是难为自己,居然用密云布雨的姿势修炼了这么久。 “酒儿!酒儿,我饿了。” 陆灵蹊一边挥开房间禁制,一边喊人。 那个笨蛋,不是说要把她当猪养吗? 居然把猪养饿了。 真是够蠢的。 幸好她是在修仙界混日子,要是在世俗界,肯定被打死。 陆灵蹊在心里边叹气边捏了个决,把房里蒸腾的酒气,瞬间化无。 一直听着这边动静,匆匆赶来的柳酒儿不知某人在腹诽自己,‘吱呀’一声推开门,看到趴在榻上的人,‘哐’的一声,把她弄的养身粥扔出一钵丢在不远的小几上,“饿死算了,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一直到我们走都避而不见呢。” “嘿嘿!我有那么傻吗?” 陆灵蹊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回过头来。 柳酒儿真想打人,可是看到转过头,好像又瘦了好多的师姐,真是…… “干什么?傻愣愣的。” 陆灵蹊还没意识到她自己的状况,坐起来时,把小几拽过来,“我饿的都能吃下一头牛了,你这样子不行啊。” 吃下一头牛? 柳酒儿看她往皮包骨方向发展的手,心下一激灵,忙朝门外喊,“师姐师姐,南师姐你快来啊!” 某人好像真的病了。 而且病的还不清。 “林师姐,你到底怎么修炼的?” 她都想哭了。 两次修炼,一次比一次恐怖。 怪不得陆安会被人叫成病书生。 林蹊再这样,肯定也要做下病。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柳酒儿打出一个水镜,“师姐,你又瘦了好多。”她没把人养胖,还让她又瘦了。 林不要脸的几个字,终于被她丢了,又喊起师姐了。 “你有没有感觉哪不对,哪不舒服啊?快点,把手给我。” 说话间,她的手,就要拽过陆灵蹊的手,用灵力检查她的身体。 “啊……,没……没事!” 陆灵蹊也很吃惊水镜中皮包骨的女孩,不过,自己的情况自己知。 引龙决是龙王给他人族后人的锻体功法,妖族可没辟谷一说,她虽然喝了不少酒,可酒不能代替灵食。 摆密云不雨的姿势锻体,没有外部能量的供给,当然要燃烧体内的能量。 “我好好吃饭,几天就好了。” 才怪! 赶来的南佳人不由分说,就要把灵力探到她身上。 陆灵蹊知道躲不过,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迅速运转敛息决,把新涨出来的那点灵力,给隐了下去。 半晌,没查到师妹哪有不妥的南佳人收了手,“林蹊,你暂时能不修炼吗?” 病书生一开始可能没人重视,但再不受重视,他也是陆家人,总比散修好,总有点灵石、丹药。 可他还是一病好几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 在没摸清楚前,南佳人觉得师妹还是不修炼的好。 “等回了宗,让我师父给你护法,看看你修炼的时候到底哪不对。” 她很郑重地道“这真不是搞着玩的,陆安如果没病,他的成就一定会更高。我们有他的前车之鉴,万不能再走后途。” 她师父也很看重林蹊,若不然也不会几次提点,要她多照顾了,“别吃了,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陆灵蹊可怜巴巴,“我是真饿了,师姐,我暂时不修炼了,好好吃饭行吗?” “……” “……” 柳酒儿和南佳人一起闭嘴,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一大钵的肉粥吃完。 “陆传前辈昨天来找你了。” 南佳人这才把乾坤食盒和两枚玉简拿了出来,“这是他在掘地馆给你订的药膳,这两枚玉简……,他说,你会用得着。” 陆传? 肉粥虽好,奈何不是干的。 陆灵蹊按按肚子,“师姐,你怎么能替我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陆传了,因为看到他,一股子气闷,就从腿底板直冲到头发丝,哪哪都不舒服。 哪怕将来修为超绝后暴露身份,对这样的陆传,她其实也没多大办法。 打,可能还让他轻松了。 不打,对不起自个祖宗。 杀? 陆灵蹊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下不去手。 “怎么叫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南佳人气闷,“你不是送了人家两颗碧心果吗?”药膳有价,可碧心果却不是有灵石就能买来的,“人家是前辈高人,给你送礼,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你若是不要,自己还去。” 还? 去陆家还吗? 想到人家被炸的祖宗堂,陆灵蹊无由的气短。 “好好的店,起什么‘掘地’的名嘛!” 她只能转过话题,抱怨一句。 乾坤食盒共有十层,每层有十八个带着盖子的紫砂小煲,看样子很上档次。 陆灵蹊抬手就拿了一个出来,“要是不好吃,师姐,你就把陆从夏叫来,我转送给她。” 话音未落,小煲上的盖子已经揭开,几许嫩绿葱花点缀在白白嫩嫩好像豆腐的东西上,轻轻淡淡却又特别好闻的香味传来。 “转送陆从夏多麻烦,直接转送我和酒儿得了!” 南佳人抬手就要抢,陆灵蹊连忙护住了,“哎呀!师姐,我说着玩的嘛!你和酒儿好好的,吃什么药膳啊!” 真无耻! 柳酒儿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香味另有一种特别的勾人意味,闻着闻着,她都饿了。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丢不丢人啊!” 南佳人闻着这味,也感觉饿了,“我不管,所谓见者有份,这掘地馆的药膳我只听说过,却还没吃过,你再拿两份出来,让我和酒儿都尝尝。” 都尝尝? “这是药膳,你们能吃吗?” “放屁,它是补身的,怎么不能吃?” “……”陆灵蹊本来就没吃饱,现在更抵抗不住,为了尽快吃一口,只能妥协给两个不要脸的一人一份,“行行行,今天我请客。” 三个小煲放在小几上,南佳人和柳酒儿还没坐下,外面就传来喧闹声,原来在外面逛了一天了的人回来了。 “什么味道?” 不知谁的鼻子那么灵,陆灵蹊顾不得咽下口中滑滑嫩嫩的药膳,忙挥手把房间的禁制关上。 “这一会你们两个的动作倒是一致了。” 南佳人看到柳酒儿也出手了,“酒儿,林蹊是舍不得她的药膳,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也跟着关禁制?” 很多东西都是一脉相传的,知袖师叔是铁公鸡,柳酒儿在这一点上,跟她简单像神了。 “……她替我舍不得不行啊!” 陆灵蹊嗔了南佳人一句,伸手在柳酒儿的小煲中先抢了一勺好像红米煲出来的米饭,“看样子比我的好吃呢。” 她迅速把那勺晶莹透亮的米饭塞进嘴巴。 嗯?! 好像真是新米米饭的香味,细细嚼了几下,香甜糯软却又有种说别的弹劲。 呀!真好吃。 哪怕没有菜没有汤就着,只这米饭,陆灵蹊觉得,她也能吃下一大煲来。 柳酒儿看看自己的,看看林蹊的,再看看南佳人那一煲油油亮亮好像是方块肉的东西,真是不知道脸上该有什么表情! “哈哈哈!” 南佳人一边护着自己的煲以防被偷,一边瞅两个师妹惊呆又幽怨的表情笑不可抑,“看样子,我的比你们两个的还要好吃。” 她迅速夹了一块放进嘴巴。 哎呀呀! 果然名不虚传。 这方块肉原来只是表相,内里不知怎么被掏空了,里面填上了碎碎的灵菌,灵菌早与肉汁混在一处,咬一口,那感觉…… 眼见南佳人一脸沉醉,陆灵蹊和柳酒儿一齐出手,一人扯她一个胳膊,各抢一块方块肉进嘴。 “喂喂喂,你们两个太不要脸了。” 南佳人咽下嘴里的,就去抢陆灵蹊的白豆腐。 嗯!滑滑嫩嫩,味道也超级棒。 她的第二勺无可避免地朝柳酒儿的红米饭去。 叮! 柳酒儿的勺子迅速把她的挡住,“为了避免我们大家抢过来抢过去,我建议,煲中药膳,分成三份,我们每人都换一份。” 这样,就都能吃着了。 也不用抢的。 柳酒儿怀疑,她抢不过两个大的,尤其林不要脸,这混蛋正一口又一口地挖豆腐呢。 “林师姐,你别太过份了,再吃下去,我们就不跟你换了。” “那行!” 陆灵蹊的豆腐好咽,朝怒目而来的两人道“我们现在就换吧!” 一百八十煲,去了三个,还有一百七十七份呢。 陆灵蹊觉得,自己可有口福了。 那几口就算了,“我刚吃的,算我自个的。”她大大方方以灵力分出三分之二。 为了都尝到味道,南佳人虽然舍不得自己好像更好吃的,却也只能依从。 三个人各分出三分之二,又得到两份截然不同的美食。 半晌,紫砂小煲被她们刮得干干净净。 入腹的药膳,根本无需炼化,温温热热的灵力,就游走在四肢百骸,好像安抚什么似的,特别舒服。 “这么好的药膳,干嘛取个掘地馆的名字啊?”陆灵蹊不解,“要是没吃过,哪怕在坊市看到,我肯定也会错过的。” “掘地掘地,人家是要跟阎王抢生意呢。” 南佳人的左肩在奇怪岛受过伤,原本以为早好了,没想到又被药膳的灵力重点安抚了一下,“丹药虽然能治病治伤,可是除了上品丹大都带点丹毒,服用多了总有后患。这药膳是以特别方法把灵药的药力,完美的溶合在灵食中,不存在丹毒,又能治病治伤,还能提升灵力。人家怎么不能叫掘地?” 原来是这么解释的。 陆灵蹊明白了,“这一份要多少灵石啊?” “两千下品灵石!” 啊? 不仅陆灵蹊呆了,有点心理准备的柳酒儿也呆了。 真是太贵太贵了。 一般二般的修士,真心吃不起。 “这还只是针对筑基修士的药膳。” 南佳人常在外面转,知道的多,“结丹修士要用的药膳,哪怕普通的都是八千灵石一份,那些特别的要再加二十倍,四万一份。” “……” “……” 哪怕自觉是土豪的陆灵蹊,都感觉吃不起,更何况柳酒儿了。 “你们也别觉得贵,越往上,修士的伤,越不好弄。这也是林蹊你的修为还低,到掘地馆说声要,能马上做出来,这要是结丹修士需要的特别药膳,人家可能三年四年才能做出来。” 说的也是。 陆灵蹊点头,“掘地馆的主人很厉害吧?要不然就凭这药膳的美味,早被人盯上了。” “不知道,据说它的主人非常神秘,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南佳人收了这个特别的小煲,“哪怕里面的药膳大师,也不知道那位馆主长什么样,曾经有过不少闹事的,不过,那位馆主扔出了一枚太霄宫的追恩令。 追恩令,你们知道是什么吧? 哪怕成禹掌门也不知道持令之人长什么样,人家有令在手,只要没违背道义,他就得护着。” 那么厉害? 陆灵蹊突然之间对太霄宫的追恩令感兴趣了,“师姐,追恩令正常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发出来啊?” “自然是宗门的生死存亡之时。” “那我们千道宗有这样的令牌在外面吗?”柳酒儿也非常感兴趣。 “我们千道宗自创派以来一直人才济济,禀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 南佳人瞪了师妹一眼,“追恩令这样的东西,你以为发在外面,是好事啊?自然没有!” “噢!” 柳酒儿乖乖听训。 “那师姐,这样的宝物,有没有可能,在后世子孙不肖的时候,被别人夺去啊?”陆林蹊瞅了笨师妹一眼,问她关心的。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持令者可以拿着令牌拜入放令的宗门,宗门要尽可能培养持令者进阶结丹,如果失败,人家还可以指定继任者。” 这就尽可能地保证了持令者后人的安。 “据我所知,陆家就有一块太霄宫的追恩令!” 只是人家本就是太霄宫的附属世家,那令牌一直秘藏未出而已。 “……噢!” 陆灵蹊突然想到陆望在一众妖修手中,护住飘渺阁山门的样子。 十面埋伏下,那些入侵飘渺阁的海族,只能染血处处,四处哭嚎着奔逃,“飘渺阁多灾多难,应该放出过不少追恩令吧?” 只陆望那一战,飘渺阁若是不给个追恩令,肯定也过意不去。 。 第二四五章 掘地馆 望着越来越近的掘地馆,陆灵蹊突然迟疑起来。 相比于其他门脸装潢不错,日光石、月光石摆着灯火通明的店铺,掘地馆黑沉沉的门框,以及门内那盏昏惨惨的灯火,真给她一种棺材铺的感觉。 这样的地方…… “没想到名传天下的掘地馆是这个样子。”南方也有些傻,“林蹊,你还要进去买药膳吗?” 陆灵蹊“……” 修仙界魔门那边的各种奇闻怪谈,这一会都在脑子里冒泡。 什么用尸油做饭,什么人肉做羹…… 陆灵蹊先是嗓子不舒服,再是胃不舒服,要不是正在大街上,又戴着面纱,真想吐给正等她回答的臭师兄看。 人笨是没法子的。 知道她要用药膳养身,不是应该说,呦,这间药膳馆挺有风格啊! 本来笑嘻嘻地就可以把她拉进去,结果呢?居然问你还要进去吗? 进去个屁! 陆灵蹊狠狠瞪了眼还蠢蠢瞅她的师兄,转身就要走! “咦?林蹊?” 迎面而来的飘渺阁萧潇有些不确定地喊了她一声,“真是你啊!你……你是要到掘地馆买药膳吗?” 那天从七层塔下去,他看到她晕过去的样子了。 没想到几日不见,这女孩瘦成这样。 “走走走,南兄,一起进去,我堂爷爷在里面当药膳师,我去问问,能不能打折。” 小丫头为人可交,不管是看在大家同在陆家七层塔得机缘的缘份,还是看在随庆前辈的面上,萧潇都希望,她不会落到病书生那样的境地。 有熟人? 被掘地馆门脸吓住的两人,不知不觉又满血复活。 “萧师兄,”陆灵蹊被扯着跟他进去,“萧前辈是很厉害的药膳师吗?” “那当然!” 萧潇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头子我用不着你来贴金。” 萧战从阴影中走出,只见他稍一挥手,原本昏惨惨好像要灭的灯火,瞬间大亮,驱离店内所有阴影,“小道友是要来定药膳吗?” 老头一眼就看出陆灵蹊身体的不对,“若不介意,可以先让老朽把把脉吗?” “叔祖,她是林蹊!千道宗的那个。” 萧潇隔着柜台,凑到老头面前,“叔祖,要是我们买药膳,能给个折扣吗?” 林蹊? 萧战还真有印象,“原来你就是林蹊啊!陆传不是才给你定了一百八十份养身药膳?怎么?是那药膳有问题,你想来退货。还是你吃着好吃,准备再定一批?” “我……我准备来看看有没有好的食材,若有好的,再定一批!” 陆灵蹊脑子转得快,迅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掘地馆的药膳可能是陆传谢她送的碧心果回礼,做为本土本宗修士,对这掘地馆肯定有所了解,所以,黑店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现在又有这个跟萧潇有关系的前辈在,那就更不可能有问题了。 陆灵蹊原本翻腾的胃,早又回复平静。 “上好食材?” 老头笑了,“还别说,你这丫头真是运气。飘渺阁那边才送来一批极品食材。” 他从柜台里摸出一个画册,“你的情况老朽已知。”虽然没摸脉,但在气息气血的感应上,他知道,陆传所说不虚,“乃短时间里内耗太过,经过大恐之后,心神心血俱没归位,便强行耗神用灵所致。” 萧战指向画册,“所有标注海域的灵食你都可以添上,既然不缺灵石,那就不要亏了自个的身体,我等修士,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尤其这类大宗的核心弟子,身体不好,又谈何顺利进阶? 萧战觉得这小丫头还是非常聪明的,“陆传给你定的药膳里,我们掘地馆还加了部分安神的灵药,只要一日一份药膳坚持吃上七天,心神未归时的多疑多恐便会稍解。” 多疑多恐? 她还有这毛病吗? 萧潇有些愕然,又有些恍然。 “林蹊,刚刚你站在掘地馆的门外不进来,是……” 他的脚被人悄没声息地踩了一下,“萧师兄你干嘛呢,快帮我找找你们海域什么最好吃。” 被踩了一脚的萧潇只能接过她递来的画册,给她圈好所有他曾回味无穷的美味。 “叔爷,打个折吧!” 女孩子都爱面子,也是他嘴欠。 萧潇朝自家老头讨好一笑,“我知道,您手上有点权限。” “你小子……” 萧战正要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馆主淡淡的声音,“九折!” 九折? 明天的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吗? 从来不管什么人来,都不肯让一点利的馆主,怎么? “罢了!”老头脸上的笑意加深,“看在林蹊的面上,我给你们九折优惠。” 他着重强调了给你们九折优惠,就是要笨侄孙,也顺势给萧家定一部分。 哪怕暂时没谁用得着,这种强身健体的药膳,也值得多备一点在萧家库房。 “如此多谢前辈!” 陆灵蹊连忙先道谢! 两千一份,九折优惠,可以给她省不少灵石呢。 “那……叔爷,再给我来份画册,我也来定些。” 这才对嘛! 萧战满意地又扔给他们一个画册,“这两天订药膳的比较多,林蹊啊,你那里已有一百多份,要不然……要不然,你先等一等,到静室坐一会,天亮之前,我一定给你们做出来。” 可怜,他本来想说,让她多等几天,可馆主居然又传音了,非要人家在这里等。 掘地馆是人家的,他是药膳师,只能当牛做马了。 “那我明天来取行吗?” 陆灵蹊无意在掘地馆呆,“您要是实在忙……” “哈哈……!不忙不忙!做生意,忙才是好事嘛!” 萧战心里真苦,那位祖宗每次出来,都没好事。 “明天我师兄来取!” 陆灵蹊扯了一把还在看画册的南方。 “对对,明天我来取!” 南方指着画册,“前辈,您也帮我拿一份,我也定些药膳。” 没病,也能强身健体,固本培元,这便宜不占就太蠢了。 萧战“……” 坑是自己挖的,埋了他自己,能说什么? 老头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从柜台里,又拿出一个画册,“九折只在今晚,只限你们三,概不外传啊!” 咦? 陆灵蹊的目光闪了闪,拿过自己的画册,迅速在上面多划了卖相不错的几份药膳,“前辈,我这里……”她数了一下推过去,“一共划了七十二种药膳,每样来三份吧。” “……行!” “来四份吧!”南方接过画册,懒得再划了,“前辈,我就不选了,您把林蹊的那七十二种药膳,多准备一份给我就行了。” “叔爷,我这里划了一百五十份。” 萧潇笑着推出自己的,“我灵石不够,要不您先帮我掂着。” “……滚!” 萧战终于没了风度。 “哈哈哈!那我先滚了。” 萧潇一把扯住南方,如风般滚了出去,“林蹊,你占了我大便宜,请我到对面的茶楼来份紫雾茶。” “前辈!林蹊告退!一会儿,我让他给您送壶紫雾茶来。” “两壶!” “行!两壶!” 看小丫头笑着往对面去,萧战迅速转身,“馆主,这么多,我和老史他们可做不了。”他大声嚷嚷着跑向后厨,却没想,应该喧闹的地方,里面安安静静,八个药膳师正围着他们的馆主大人,看她拎着无影刀,刷刷刷地在处理好的食材上,雕出特别的符文。 眼看那符文一闪又闪,萧战连忙闭了嘴,放轻了脚步。 有多少年,他们的馆主大人都没亲自动手了? 掘地馆的药膳能名传天下,与别不同,最主要就在这符文上。 他们九个资质普通,经历普通的人,能有今天的名号,今天的成就,今天的修为,也拜馆主所赐。 说是馆主,其实背地里,九人觉得,这位跟他们的师父也没区别。 修为是她指点的,药膳的符文是她指点的,这位除了懒一点,动不动就闭关,动不动就扔个傀儡在外面糊弄他们,也没其他缺点。 萧战眼睛都不舍得眨,自掘地馆成名以后,馆主可没如此神勇过。 可是,看着看着,老头又纠结了。 馆主做的居然是林蹊和南方所要的药膳,他家的侄孙的一份也没有。 “世间万法唯快不破!” 扔下无影刀,掘地馆的馆主手中灵力一动,近三百个紫砂小煲便把她处理好的东西兜住,有序飞进特制的地火溶炉中,“你们的速度为什么跟不上来?是因为,你们只把自己当成了做饭的药膳师。” “……” “……” 萧战几个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齐低头。 “三千大道,道道通天。” 戴着银白面具的女子恨铁不成钢,“当初,你们还以为自己哪怕有机缘,也一定会止步筑基呢。” 现在他们都是结丹真人了。 “离五百寿终,你们都有一、二百年的时间,怎么?就准备接着这么浑浑噩噩过了?” “不敢!” 九个老头整齐划一地在看样子比他们小的女子面前低头。 “不敢就好。” 她看着地火溶炉中飞舞的紫砂小煲,回复懒洋洋,“我教你们的功法乃古食神一系,只要你们能勤加修炼,不停地提高自己的速度,未偿不能像古食神一样,逍遥天地,飞升成仙。” 外面,那个叫萧潇的小子,终于把茶送来了。 馆主回头,“萧战,林蹊的药膳是我所制,她的两壶茶,给我送到房间来。” “啊……是!” 老头老老实实地出去,给她端茶。 身上没染一点尘埃的馆主,当着他们一群大男人的面,施施然的躺到飞来的躺椅上,“我累了,没有大事,不必喊我。”躺椅载着她缓缓飞离后厨。 没一会,萧战捧着两壶筑基小修当宝的紫雾茶,上了四楼馆主的地盘。 “坐!” 闭着眼睛的女子,脸上好像确实很疲惫,“跟我说说,陆传怎么会给千道宗的林蹊,订我掘地馆的药膳?” “好像是仪芬真人照顾了林蹊……” 馆主难得八卦外面的事,萧战不敢隐瞒,把他知道的,林林总总说了出来,“说来,林蹊那小丫头的运气,着实不错!” 陆望的传承啊! 陆家自己想成了什么样? 可惜,多少年没人得到了,好不容易有个人得到了,却因为种种,一开始没被人注意。 现在注意了,却又便宜了外人。 萧家世居海上,是飘渺阁的附属世家,对两万年前的那一场大战还有记载,“现在就是不知道,上泰界还给不给我们平稳发展的机会。” 小一辈几乎都连闯两个秘地,机缘无双。 萧战微有隐忧“馆主,陆家一直被盯着,您说,上泰魔门会不会就借此由头,干脆不走了?” 。 第二四六章 打听 千道宗东水岛。 正在听雨亭闭目养神的宜法真人有所感,睁开一双妙目看向远方天际,那里一个小点很快变大,却是重平掌门亲至。 “师兄!” 她连忙迎了上去,“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乐机门那里不太平,各宗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乐机门和外面的几个防线上,宗门的力量,也分为明暗数处,随时应对可能的不测。 现在掌门亲至,宜法忍不住多想了。 “师妹放心,没出事。” 重平这段时间压力比较大,其实只是借此机会,顺便散散心罢了,“刚收到天剑宗那边一个小朋友辗转送来的消息,尚仙、佳人他们明天就能从太霄宫回来了。” 这是好事! 只要那些小弟子们平安无事,哪怕马上开战,他们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宜法亲自给师兄捧上一杯灵茶,“天剑宗比我们千道宗远,他们怎么先回去了?” 太霄宫传送阵每天传送的人数有限,他们可以理解,但把千道宗放在最后,她不能不问一声,“我宗弟子是不是拉在最后?” “是!”重平轻啜一口灵茶,“不过不是别人的原因,是林蹊在那里出了点事。” 什么? 宜法的眉头一蹙,“她怎么了?” 她瞬间阴谋化了。 小丫头机缘无双,这次又在乐机门大出风头,万一…… “陆家的七层塔对孩子们开放了,林蹊得了陆望的传功。” 陆望? 宜法一时没想起他是谁。 “病书生陆安就是得了他的传功,一病数年。” 虽然天剑宗那边送来的消息说林蹊被救治及时,只是瘦的厉害,可病书生的名声太盛,重平还是不放心,“明天的传送,林蹊恐怕受不住,我的意思是,与其让她在那边养伤,不如你去接一接。” 随庆师兄被困,林蹊的家人又在他手上失踪,重平可不敢再让小丫头出事了。 “顺便问问陆岱山和仪芬,乐机门那边的具体情况。” 那两人才从乐机门回宗,知道的肯定多些。 “仪芬的机辩远在旁人之上,你跟她多谈谈,如有什么,我们多做一些准备,总会好些。” “好!”看看将暗的天色,宜法点头,“过了午夜我就过去,”总要让人家的传送阵多歇一会儿,“明天大概不会回来了,陆家拿出七层塔,我们总要过去谢一谢,后天……,应该是大后天回来,我会把林蹊他们一起带回来。” …… 成了陆家千秋荷的下一任守护者,陆从夏发现,她在长辈们的眼中马上就不一样了。 传承两万多年的七大秘库归她一人调动,这权限实在有些大。 陆从夏一出来,就被陆岱山几人拉着完善陆家安排的各种后路,忙忙乎乎一天多,才歇下一口气。 这时候,她也终于能抽一点时间去看看朋友。 林蹊等于在她手中倒下,可是这几天,她连一个问安的传音符都没发,人家明天可能就要走了,再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 “请进!” 不敢再随便修炼的陆灵蹊,这一天多来,真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掘地馆的药膳太好吃了,她早晚一顿后,还掺着五味斋的餐,力求把自己养胖再养胖。 “是我!” 陆从夏进来看到她又瘦了的样子后,微张了嘴巴,“你……你怎么又瘦了?”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陆灵蹊忙放了一个蒲团在小几旁,“听说你忙,不用过来的。” 她忙? 陆从夏的眉头微蹙,“看样子,我们陆家真是没什么秘密。” 一群吃饱了没事干,什么话都往外说的族人,她觉得,可以好生理一理了。 “刚来的时候,我还在愁,要怎么跟你解释,我几天不露面,还问都没问一声的事。” “所以……有利有弊啊!” 陆灵蹊笑了。 自从怀疑是老祖宗宁知意选择了陆家,她对陆家又宽容了许多,“现在的陆家,这样没有秘密,有什么事,良莠不齐的族人,就自己说出来,可能更容易让暗处的魔门修士放心。” 嗯? 陆从夏若有所思,“……也许吧!” “不过,几天没见,我怎么感觉,你很有威仪了呢。”陆灵蹊拿了一块点心给她,“这样不好,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吧!” 什么? 陆从夏忙给自己打了个水镜,打量镜中的自己。 她的身份,普通族人并不知道。 可是,自己若是变化过多,难保不会被人盯上。 “谢谢!我会注意的。” 身份的改变,可能让她心理上起了变化,以至语气和面容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陆从夏庆幸朋友的敏锐。 “别一板一眼了。” 陆灵蹊的嘴巴就没停过,“这是五味斋餐里的点心,味道非常不错,你尝尝,别光拿着。” 当一个家族的天才,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陆灵蹊其实在庆幸,她没有家族,“我们年龄还小,现阶段,只关注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 上泰界跟无相界打不打架,他们考虑得再多也没用,因为就算打起来,凭他们的修为,连战场都进不去。 “噢!对了,你的养魂木。” 南师姐也够厉害,明明都知道,她有一块养魂木,还把陆从夏的借了来,“我有一块,这个,你自己拿着吧!” “……我来看你,可不是催着要养魂木的。” 这家伙瘦成这样,还是戴着吧! 陆从夏不接,“我知道,你有一块,不过……陆望老祖的十面埋伏,对神魂神识的要求应该比较严格,我再借你戴……” “不借不借!” 陆灵蹊把东西,硬塞给她,“这次我又为宗门立了大功,回去掌门师叔那里,肯定要给我点东西。” 借人家的,总要还。 “而且,多少人没养魂木,陆家前辈当年不就是没有吗?我有一个,还借你的戴,得多贪心啊!” “……”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陆从夏还能说什么? 不过,几日不见,她觉得朋友的心情好像好的不得了,不像那天,好像要杀人的样子了。 “那我真收着了。” 她把养魂木牌接过来,又戴到脖子上,“你以后吵能腹诽我,说我来看你是假的,要东西是真的。” “噗!我有那么无聊吗?” 陆灵蹊被她逗笑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这几天迷上了掘地馆的药膳,要不然,你就去给我订几天的药膳吧!” 我的天! 陆从夏真是败给她了。 “掘地馆的药膳多贵啊,你怎么说得了口的?” “哈哈!我不是看你一直过意不去,给你补偿的机会吗?” “谢了!这补偿的机会我不要。”陆从夏坚决拒绝,“你比我有钱,还想打劫我,才是过份呢。” 养魂木可以借,因为它还是她的。 “林蹊,我们才说多长时间的话,这小几上的点心,你都吃了三块了。” 这家伙大概太想长回去了。 陆从夏觉得,她这样暴饮暴食也是不对的,“你检查过你自己的身体吗?” “自然!我现在饿的快,主因还是身体消耗太过,自然而然想要补充。” 她吃的都是灵食,都是能补充灵气的。 连炼化都不需要做太多,还没有丹毒。 陆灵蹊觉得,大部分的修士筑基后辟谷,最主要是因为,他们没钱买灵食。 还有手艺也是个大问题,若所有灵食,像掘地馆的药膳一样,这天下,保证没人辟谷。 “我还是个炼体修士,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啊!” 引龙决很管用呢。 陆灵蹊一边说话,一边又拿了块点心,“我前天晚上去了掘地馆,人家的药膳师还说,身体是第一位的。” 陆望太凶残,她这段时间大概是多疑多恐了些。 但是吃了几份有安神效果的药膳后,她现在感觉好多,“我告诉你啊,掘地馆的药膳现在还加了一种特别的灵雾,不管是味蕾的感应还是视觉的感应,因为那特别的灵雾都会有所放大,吃起来,真的好享受。” 完了,这又是一个掘地馆迷。 “林蹊,你知道,在我们太霄宫,有多少世家子过得穷巴巴,就是因为他们有点钱就去买药膳了?” 嗯?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在一个适当。” 陆从夏从来没吃过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药膳,“药膳药膳,它再好,也不能代替修行,它固然可以养身健体,可一份两千块灵石,可以做多少事,可以……” “我有钱!” 陆灵蹊正经道“我也没打算用它代替修行。” 她现在正迷药膳,听不得陆从夏说它不好,“至于太霄宫的世家子过得穷巴巴,那是他们自个蠢。” 她又不蠢。 “所以呢,劝的话,你就别跟我说。”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还不让她对自己的爱好恣意恣意,那还活得什么劲? “我要想办法认识掘地馆的馆主,然后请他给我开开后门,帮我制些,我送上去的食材。” 极品食材可遇不可求,但是,她背靠百禁山,普通的一大堆,“是朋友的就帮我想想办法。” 陆家可是南方第一世家,万一认识那位馆主呢。 就算不认识,认识那里的药膳师,偷着给她弄点私活,陆灵蹊觉得,她也可以等价给点什么。 “你想认识掘地馆的馆主?” 陆从夏真是不佩服不行,“这天下想认识她的人多着了,陆家查了几百年,也只知道,那馆主是个女的,她常年戴着一个银白面具,不仅是个厉害的药膳大师,还是个傀儡师。 听说,有一段时间,我家掌门成禹师伯天天堵在掘地馆的门前,结果,也只跟她派出的傀儡说上几句话。” 啊? 这么厉害? 陆灵蹊的眼睛亮晶晶的,“成禹真人没生气吗?” “生气也没办法。”陆从夏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掘地馆在太霄宫做了几百年的生意,不欺人,不骗人,照常纳税,又有我们太霄宫的追恩令,谁能拿她怎么样?” 修仙之人,不敢得罪丹师,这厉害的药膳师,又有谁敢得罪? “人家非极品食材不接活,所以,你的想法只是你的想法,趁早怎么来怎么按下去。” “哎呀!看来,我要努力挣钱啊!” 要不然,连个口腹之欲都享不了,只有修炼,只有进阶,也太可怜了。 …… 仪芬真人没想到,千道宗的宜法会漏夜前来。 对千道宗诸真人,她原本只是淡淡,但现在,因为林蹊,却起了好生交好的心思。 两人相谈一夜,直到东方泛白,宜法才起身,“成禹掌门那里,麻烦仪芬师姐帮我告个罪,容我等再盘桓两日,一会儿,安排好那群小的,我再亲去谢他。” “师妹说笑了,贵宗弟子进退有度,容止可观,与小徒凌雾等相处都不错,我家掌门巴求不得,他们能多住一时。” 感情从来都是相处来的。 两宗能走得近些,以后有什么事,也更好说话。 仪芬笑道“你去吧,要不然,他们就要起身往坊市排队了。” “哈哈!如此告退!” 宜法虽然相信仪芬不会在乐机门的事上有所隐瞒,但陆家因为畅灵之脉被上泰魔门盯上,具体如何,她还要听听自家弟子们怎么说。 她是真没想到,在时隔几百年后,已经断了传承的畅灵之脉,还能被上泰魔门如此重视。 那就怪不得,陆家连秘不示人的七层塔,都对徒弟他们开放了。 宜法跟着太霄宫执事弟子到客院的时候,大家的房门才打开。 “师父?” 南佳人太惊喜了,“弟子拜见师父,师父,您怎么来了?” “看看你们。” 宜法在执事弟子退出后,朝要行礼的众弟子一摆手,“我们后天走,你们暂时都不用着急,尚仙、佳人,把你们查到的陆家事,汇总给我。” 吩咐完两个管事的,她直接走向陆灵蹊,“把你的手给我。” 陆灵蹊乖乖把手给师叔,偷着眨了个眼道“师叔,您别看我瘦,可我真没事,有劲的很。” 用敛息术按下去的修为,只用神识是看不出什么的,但是师叔的灵力侵进身体,她就不可能再瞒过了。 。 第二四七章 榜样 法体同体又机缘无双的小师侄,突然瘦成皮包骨,宜法真人真有些心疼的慌。她不管小丫头的安慰,抓住手的时候,灵力瞬过她身。 可是,不过还好,这一过,真是…… 陆灵蹊朝师叔露了个讨好的笑脸,“师叔,我都说没事吧!这段时间我一定努力吃东西,好好长肉。” “……” 这决心表的真让人一言难尽! 宜法慢慢松下她的手,再以神识观她修为的时候,非常确定,跟真正看到的不一样。 “你不是一直没辟谷吗?”她几步跨进还带有林蹊气息的客房,似笑非笑道“进来,跟师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来的路上,太霄宫的执事弟子已经跟她说了,陆家的七层塔,千道宗有尚仙等四个弟子得了悟道之机,林蹊一个得了悟功之缘。 悟道之机,暂时可能看不出什么,但未来的修炼随时可能触发,哪怕一时触发不了,将来厚积薄发时提升一个大境界,也是手到擒来。 她不担心他们,但是林蹊…… 陆望的年代过去太久,她不太记得,可病书生陆安,宜法却听多人提过,如雷贯耳。 十面埋伏看似无序,却由无数阵法相辅而成,小丫头费神理阵,不说像病书生那样一病数年,却也不该在修炼上提升得这么快。 “师叔……” 陆灵蹊进到房间时,房里的禁制无声而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是那天喝酒了,然后……” 她把空的酒葫芦拿出来,把法体同修时的感觉,跟这位师叔,一五一十地道来,“师叔,您说,是不是我锻体太过,才又瘦了好些啊?” 这个能问她? 宜法是法修,锻体太影响形象,她只学了个基础,从没深究过。 “我记得,你筑基的时候,也摆了个卧龙的姿势。” 她眉头稍拧,“林蹊,你的引龙决跟宗门所传的,是不是有些不同?” 小丫头能把阴尸宗人人找不到的尸猴揪出来,好像也是因为引龙决的潜龙之势。 “嗯,是有些不一样,在百禁山里的时候,瑛姨说我们的引龙决,为了修炼方便,都被删改了无数遍,那样固然可以让大多数人修炼,可也失了它本来的威力。” “……确实如此。” 宜法微微沉吟,“我记得,宗门的秘阁收有没有删减多少的引龙决,回头,你可以拿贡献点换出看一下,印证你现在所修之引龙决。” 这方面,他们谁也帮不了她。 删减过的引龙决,大部分人都能修炼,可是没有删减过的,他们这一辈,都不曾有人修炼过。 千道宗以‘法’立宗,之所以会有引龙决传之弟子,不过是因为,法修身体孱弱,于进阶不利。 为长远计,她这个从小就立志当仙子的人,都被逼着打熬了一段时间的筋骨。 但只限那段时间,达到宗门的最低要求后,她就再也没锻过体。 “林蹊,你的情况,师叔无法给予指点。” 宜法有什么说什么,“后天我们就回去,如果你自己有疑虑,暂时就不要修炼,回宗到藏书楼,翻看法体同修前辈留下的修炼心得玉简。 这方面,最有经验的是我们千道宗的开山老祖,他就是法体同修非常有成就的人,有关他的一切,都封在秘阁中,你的贡献点多,建议去看一些。” 小丫头的贡献点只己土珠一项,就把她甩在后面,不用放那里看吗? “……噢!” 陆灵蹊点头,“我暂时没敢修炼了。” 猴儿酒也不是便宜货,就算有百禁山这个后盾,她也舍不得浪费。 “师叔,您来了,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自然!” 宜法反客为主,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在奇怪岛与两位化神修士的弟子相交,觉得,他们如何?” “……” 这个问题怎么答? 陆灵想了又想,“化神修士是化神修士,他们的弟子也要跟我们一样,争所有能争的机缘。弟子……也不觉得,他们就高人一等。 师叔,果报大师那么痛快地答应炼丹,我想他自己本人就是个丹痴,他也要磨炼技艺,我们求他炼丹,他可能巴求不得。” “从你致远师叔传回的消息来看,他确实是那样的人。” 程致远师兄在炼丹上也痴的很,宜法可是知道,这类人犯起痴劲是如何的厉害,“那……那位九壤星君又如何?听说,你与他徒弟关系不错,还有那个火山空间,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们真的认为,那火……是天火?” “具体是不是天火,我不知道,但它真是从天上倒下来的。” 这件事,陆安蹊被师伯师叔问过无数遍,忠诚她看到的一切,现场又用灵力模拟了当时天倾大火的样子,“至于九壤星君……,他是道门大能,但是师叔,不管九壤当时把话说的多漂亮,给我的补偿多好,他仗着修为,压我们一头是事实。” 九壤星群对余呦呦做的那一切,她没法跟师叔细说。 但是,总要让师叔他们对九壤星君有所戒备才成。 陆灵蹊组织措词,“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前辈总给我一种鹰视狼顾的感觉。” “……” 宜法好好看了眼她家的小丫头,嘴角轻轻翘起,“你致远师叔传信回来,说他们共同研究仙丹,那位道门大能,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如果报大师纯粹。” 侵入他们无相界,哪怕是圣人,在他们这里也卖不了好。 “阴尸宗在奇怪岛被所有人修士所忌,你感觉上泰道魔两家,在合作方面最终能走到什么地步?” 宜法觉得,修仙界从不缺乏机缘无双之人,但能一直保持好运,除了要观察细微外,还得心思敏锐,不被贪欲迷了心智,在该退步时候退步,在必须寸步不让的时候一点也不让。 这一点,小丫头都做到了。 宜法真人特别想知道,她又是如何评价那道魔两门的。 “我……我觉得阴尸宗被那样坑了后,上泰界道、魔两家的合作,就算因为我们无相界的大利,暂时结合到一起,只要我们能摆明不惜鱼死网破的决心,他们的合作,也定不能持久。” “哦?”宜法笑了,“你的意思是,谁都怕成为下一个阴尸宗?” “是!” 乐机门集中了无相界最中坚的力量,不就是摆明了不惜死战的决心吗? 陆灵蹊觉得这位师叔在考校她,“师叔,乐机门那边,上泰界的道魔还没有合作的迹象吧?” “有还是没有,他们也不会露出行迹来。” 宜法轻啜了一口灵茶,“不过,就像你说的,我们无虚怕他们。”放下灵茶的时候,她转过轻松一点的话题,“上个月,百禁山那边传讯,问再给你三年能不能冲到筑基中期,那时候,我们还没收到乐机门的传讯,不知你已进阶,回答应该差不多。” 说到这里,宜法忍不住试探,“林蹊,你已进阶筑基中期,你有想过,你的试炼……” “渲百师伯说,我想什么时候试炼,就什么时候试炼。” 陆灵蹊知道师叔的意思,现在的无相修仙界不安,如果她的试炼能挪到百禁山,他们就不用为她担心了。 可是,他们不担心,她却担心。 在九壤面前都挂了号,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斩草除根下,他们找不到她的话,万一找向百禁山呢? 人人都知道,她在百禁山滞留了三年。 虽然同在无相界,百禁山里的妖修也有守土之责,可是鹰叔他们不一样。 他们没战力。 “师叔,我们这边闹这么大动静,百禁山妖庭那边不可能无觉。” 真要打,只有把他们拉进来才行。 “弟子在百兽宗那里开出了钦原和螭吻,重平师叔不是还替弟子跟妖庭要了一个能提要求的条件吗?” “……还没到那种地步。” 钦原和螭吻是这小丫头的机缘,跟妖庭提条件,只能是她将来长大了,提更符合她利益的事。 还没真正亮起刀剑,宜法可不敢给她这么浪费了。 “师叔就是问一声,没别的意思。” 小丫头太聪明,她还是就此打住吧! “有关你修炼时间很紧的问题,师叔已经知道了。” 宜法望着她,“我在一百四十九岁时进阶元婴,你修炼的速度,以及你的悟性和机缘,都不在当年的我之下,甚至还尤有过之。” 这孩子瘦成这样,只怕与多思多虑也有些关系。 宜法安她的心,“现在师叔告诉你,在你师父没出来前,我东水岛的无睱池会对你无条件开放。但这个前提,是你先养好身体。” “谢师叔!”陆灵蹊大力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养的。” 她在那里筑基,龙性喜水,她的水灵根也不错。 陆灵蹊对未来满是希望,觉得只要自己舍得灵石,不管是修灵还是修法,或者两者一起,确实会比在其他地方修炼,更事半功倍。 “师叔,我……” 她挨到她身边,给她倒茶,“我可以问您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吗?” “说来听听!” “您今年多大了?” 她问知袖师叔,知袖师叔不肯说,问渲百师伯,渲百师伯没理她,问南佳人,南师姐说,问女人的年龄,就是找死的节奏,有本事,她自己问去。 这个问题,陆灵蹊还真要问。 她要五百岁进阶化神,若不然,一辈子就可能呆在元婴走不动了。 知袖师叔说她不记得自己多大了,但三百岁肯定有了,她喊宜法师叔为师姐,陆灵蹊把自己代入到宜法这里时,哪怕她已是元婴中期,也不能不急的慌。 …… 尚仙和南佳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可是林蹊房间的禁制始终未开。 太霄宫成禹掌门的传音符都到了,说要为师叔(师父)接风洗尘,这马上都要到中午了,怎么还没谈完? 两人越等,面色越不好。 师妹瘦成那样,当师兄师姐的都有责任,挨训的事,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可看这样子,那个‘训’只怕比想象的要大好几倍。 正在他们担心的头上都要冒汗的时候,‘嘭’的一声,林蹊的门终于打开了。 “师……师父!” 南佳人骇了一跳,偷瞄师父时,发现师父的眼角嘴角俱是喜意,倒是师妹表情古怪,似怒又似后悔般地无可奈何。 “嗯!佳人啊,你在奇怪岛几个月,有宝贝孝敬为师吗?” 这个自然有。 没有也要有。 南佳人忙摸了两个玉盒出来,“师父,您不说,我也准备再见您的时候,就给您。” 臭林蹊抢了知袖师叔还不算,肯定还要抢她的师父,为了不被比下去,她把孝敬祖爷爷的玉盒都摸了出来。 “……嗯!” 随意地启开两条缝,宜法对里面的灵草非常满意,“所有有关陆家的消息,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尚仙偷瞄了某人一眼,觉得自己空手见师叔,会很不好意思,送上玉简的时候,忙把他的孝敬也递了上去,“师叔,这株灵草是弟子孝敬您的。刚刚太霄宫成禹掌门问讯,晚上您有没有空,若是有空,给您接风洗尘。” “行啊!我知道了。” 宜法笑咪咪地又收了一个孝敬,看他们汇总的陆家消息,“成禹那里,我自己会回信,现在我要去陆家一趟,你们自由行动。” 说到这里,她忍笑对身后的某人道“林蹊,以后,有什么私人问题,你还可以接着问我。” 这句话她也不要她回答,缩地成寸,几步就出了客院。 陆灵蹊在好奇的师兄师姐都看过来时,冷下脸‘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惯性思维害死人。 原以为宜法师叔性子恬淡老成,确实比知袖师叔大,谁知道她还能以修为压着知袖师叔,逼她喊师姐…… 想到自己付出的三株灵草,陆灵蹊不知是气好,还是庆幸好。 宗门有什么事,知袖师叔都跑在头里,她没时间修炼,进阶自然就慢些。 可是宜法师叔…… 陆灵蹊想了又想,感觉这位师叔,因为早传天才之名,所以宗门一直着力培养她,所有危险的活都没让她干过,所以,她才能在宗门,顺利修炼,自在进阶! 。 第二七八章 秘阁 乐机门,正被陆灵蹊惦记的知袖正在突破困了她一百多年的境界。 灵力的积累早就水到渠成,可是那层窗户纸就是不破,原还以为,她还要在外面多寻刺激,却没想跟着渲百师兄把外部得来的精纯魂力化为己用后,窗户纸就那么在她面前点点破开。 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天地在眼前,似乎又变了样。 知袖收功的时候,看着室内无序飞舞的各色灵光,直坐了好久。 乐机门做为无相界的第一线,千道宗带她,明面上共有四位元婴真人。原本是一后期,一中期,两初期,但现在,变成了一后期,两中期,一初期。 实力虽说没翻番,却马上有了质的不同。 限于无相这边的天地法则,那些化神修士在这里,也只能发挥元后的实力,真要打起来…… 知袖默算着大家明里和暗里大概的人数,半晌起身的时候,自己都没发现,她眉宇间一直暗藏的隐忧已经散去。 “恭喜师妹!” 渲百真后悔那些精纯魂力没给和笙留出一部分,他年纪一大把了,炼化不炼化,作用已经不大,哪怕让和笙和知袖浪费大半,总有一部分用在他们身上。 “三百四十一岁的元婴中期,未来亦是可期。” 不管果报大师能不能炼出破障丹,无相界曾经被封印的一部分天地已经回复,未来,师弟师妹问鼎大道的机会都会比他多。 渲百脸上的笑意回深,“刚刚收到消息,陆家的七层塔朝孩子们开放了,我宗五人得缘。” 啊? 这真是好消息。 “林蹊如何?” 听到师妹不问自己徒弟,先问林蹊,渲百脸上的笑意加深,“那孩子机缘向来不错,据说得了陆家四代老祖陆望的传承。” 陆望? 知袖一时也想不起来。 “病书生陆安你知道吧?他得的就是陆望的传承。” 是他? 知袖想到有关那位的传言,不由急了,“那林蹊现在如何?没病吧?佳人、酒儿她们照顾好她吗?” 陆安就是被耽误了。 没个长辈,她深切怀疑一群小的知不知道照顾人。 “陆家早防有人会得陆望传承,带了两粒太清丹,传信过来的是仪芬,林蹊那里,她亲自看着。” 渲百对仪芬还是比较放心的,“她传信过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乐机门把林蹊同辈的小娃们再送到太霄宫去。” 摆出他们已经做好乐机门是战场的准备,就是想逼上泰界的修士早做决断,要不然,等他们弄好一切,或许就不是他上泰修士能走不能走的时候了。 …… 无相界各方无声的步步紧逼,上泰这边怎么可能无感? 尤其今天又他们又有人进阶元婴中期,哪怕佯装一心研究仙丹不问外事的果报、九壤等人,也知道到了最后决断的时候了。 “给你们五天时间,把陷禩阵外面的表阵辙下!” 是夜,阴尸宗化神老祖云殇对着三通等人道“既然大家都在忌惮我阴尸宗,既然他们一致对我们下杀手,既然我宗弟子确实死伤惨重,这挑子就撂这吧!” 谁想挑都行,反正阴尸宗不能再干这傻缺的事了。 “老祖,我们不通知……” “老夫会亲自跟九壤他们说,其他——你们就不必管了。” 云殇目中幽光一闪,看着一群不省心的,“老夫不管你们在无相界都曾打什么小九九,总之一句话,宗门撤退的时候,尾巴都给我扫好了。” “……” 心中有鬼的三通吓得后背直冒汗。 陆家那边的消息传来了,他也通过其他渠道打听过,那畅灵之脉在无相只怕是断绝了。 想要找回来,除非跋涉二十万里寒漠,到曾经被封印了灵气的地方去看看,那陆信到底有没有后人,否则一切都是枉谈。 直到老祖宗走出老远,三通才把腰完直起来。 “都别愣着了,大家分散行动吧!” 五天的时间不算宽裕,陷禩阵悠关奇怪岛,哪怕只是撤个外面的表阵,也是件异常琐碎的事。 领头的妙携真人第一个飞出时,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阴尸宗在明面上,已经彻底放弃他们辛苦几代人的心血,撤出无相界了。 未来到底如何,只看阴尸宗能不能再强大,无相界是不是还能保持如今的发展势头。 …… 一心养身,跟着宜法师叔回宗的陆灵蹊,当然也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一切,此时的她正在神道峰用传送宝盒给瑛娘传信。 “瑛姨!我好想你们。” 看到纸上疑似的泪滴,瑛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爹娘还有爷爷,都被人抓走了……” 在陆灵蹊心中,养她三年的百禁山是另一个家,她在外面受了委屈,遇到无法排解的恐惧时,都能在家人面前说出来诉出来。 那里的家人修为高强,不需要她罩着,反过来,是罩着她的人。 瑛娘看翻动厚厚的信件,在字里行间,感受写信小丫头的喜怒哀乐,半晌,翻到最后,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她在凡世长大,接触的大都是人族有情的一面,等到修炼有成,接触到了修仙者,发现修仙界的冷酷后,还是无法推翻心中对人族固有的印象。 被发配到百禁边境,她以为会沉沦很长一段时间的,却没料,反而在这里得了另外的机缘,养了人族小丫头,交了一群四肢发达,脑子简单的朋友。 修仙界的残酷,又在她的世界远去,她守在暂时属于她的地盘上,唯一有所牵挂的就是那个养了三年的小丫头。 翻出储物袋里的三个乾坤食盒,瑛娘又叹了一口气,直接拎着一个,直奔星湖。小丫头说她想要一颗避尘珠,那东西,只有蚌妖有。 陆灵蹊呆在神道峰吃饭睡觉,养她的肉。 回宗了,可她不想回空无一人的金风谷。 师父不在,爹娘和爷爷也在不,一个人回家,就好像她是孤魂野鬼似的,她害怕那种感觉。 嗡! 一点微不可闻的震动,在传送宝盒上响起,吃饱喝足正泛困的她一下子跳了起来。 送出去的储物袋果然又回来了。 陆灵蹊连忙拿起来,妖兽肉什么的她都来不及管,忙把里面一大一小两个玉盒拿了出来。 小玉盒里,指甲大的淡黄避尘珠,正散发着淡淡的灵光,陆灵蹊心下一喜。 看样子虽然是下品的,可是管她一个人的卫生还是没问题的。 有了它,不论何种境地,她的仙子形象也不会有损了。 陆灵蹊摸出一颗淡蓝的避水珠,把它和避尘珠放一块儿,越看越喜欢。 “瞅瞅,瞅瞅,得了什么?这么高兴?” 重平处理完外面的事,难得有时间过来看看她,就发现,小丫头一个人在偷着看宝呢,“嗯!避尘珠避水珠,不错不错!这东西向来难得,你那位瑛姨还能帮你找来,可见是真把你放在心尖上了。” 把她爷爷和爹娘弄丢了,他的心一直虚着,真怕小丫头回来跟宗门起隔阂。 当年随庆师兄跟宗门起隔阂,他们用了几百年,才把他的心慢慢收拢回来,那过程真是一言难尽,重平不敢想,再来一次会怎么样。 “师叔,这是我的。” 陆灵蹊忙把玉盒收起来,“该交宗门的,我都交过了,您不能再来讹我。” 问个年龄,她都被宜法师叔讹去三株灵草,现在,她对师叔这些长辈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呀!你南师姐他们都给孝敬了,怎么?您想把我的省下来?” 重平本来真没那意思,闻言倒是有心逗逗了,一把把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储物袋摄了过来,“所谓见者有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他看到了什么? 瑛娘这是什么意思? 怕他们不养这孩子吗? 摸出一只五阶彩麋,发现这东西还带点热乎气,好像是刚杀没多久的。 这可真是…… “我不是给你令牌,可以到食坊随便吃吗?” “里面的大师父,做的饭都没我自己做的好吃,还只准吃不准带。” 不提那个还好,一提,陆灵蹊就一肚子怨念,伸手就把装满肉的储物袋又拽回来,“与其到那里浪费时间,我还不如辛苦点,自己弄呢。” “……你的舌头被掘地馆的药膳养刁了吧?” 重平严重怀疑她的手艺,“食坊的大师父可没对不起你,别人的灵米饼你知道什么样嘛?” 身为一宗掌门,他可是火眼精金。因为被知袖套过麻袋,因为知袖喜欢这丫头,食坊那些大师父给她的灵食都是另外做的。 “你之前吃着不是一直说好?也没把你养瘦,过河拆桥都不带你这样的。” 重平把宗门形象看得重,“连口吃食你都要瑛娘传送,显得我们千道宗多穷你知道嘛?” “……” 这跟穷不穷,好像没关系吧! 看着想歪了,要不停啰嗦的师叔,陆灵蹊连忙道“师叔,这些年,瑛姨他们一直给我送吃的,我师父都没说什么。” 啥? 重平掏了掏耳朵。 “师叔,我锻体呢,消耗大,吃的东西多。” 得到了想要的,陆灵蹊觉得自己可以离开神道峰到东水岛混日子了,“您有那么多大事要管,就别管我这小事了,我现在到东水岛,宜法师叔会管着我的。” 吃人的嘴短,才讹了她三株灵草,只要不是太过份,宜法师叔一定都不好意思管她。 “师叔,弟子告退!” 趁着他还没想起孝敬的事,早跑早了。 嘭! 大门前,陆灵蹊一头撞上一个透明结界。 “我让你走了吗?” 重平何等人,虽然奇怪随庆师兄没管瑛娘抢人的手段,但小丫头想跑,想赖了他孝敬的心思,他还是一眼看穿了,“连酒儿都给了我一份孝敬,怎以?你要当铁公鸡?” 那么像知袖师妹的柳酒儿都给了他孝敬,身为宗最富的人却想逃孝敬,就太过份了。 “他们有送有得,可我呢。” 陆灵蹊气柳酒儿也跟着裹乱,“我师父被困在天虚阵里,他一样都收不着。” 算起来,她都亏死了。 “师叔,您说给我奖励,可食坊的奖励,我真不稀罕要。要不然,您给我换个奖励,换到藏书楼秘阁观三次的奖励吧!” 陆灵蹊舍不得自己的贡献点,“师叔,您帮我换了吧!换了我就……就送您一颗碧心果。” 重平“……” 还从来没有弟子敢跟他讨价还价。 那碧心果算贿赂吧! “三次不可能,一次,要——我们就成交。”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咪咪地摸出一面写着‘书’字的玉牌。 …… 半晌,赶到藏书楼的陆灵蹊直接拿着玉牌才要问守楼的执事,秘阁怎么走,就从玉牌上感受到某种指引。 顺着那种若不若无的感觉,她在几个玉架间晃来晃去,才要没耐心的时候,就发现身边原来的同门,都不见了,而自己进了一个陌生,只有她一个人的空间。 秘阁? 陆灵蹊心下一震,连忙寻上玉架上的玉简。 不同于外面,一个玉简挨着一个,这里的玉简,每一个都占据尺多位置,看上去空旷又孤零。 陆灵蹊站到其中一个面前,玉架上灵光突然一闪,现出一行字来,摄魂曲,群攻性音击曲谱,白苜峰第八代长老木婷的成名绝技。 我的天,原来是这样的。 陆灵蹊连忙在一个又一个玉简前站立。 法体同修,开山老祖最有发言权。 重平师叔说,引龙决之所以在千道宗流传最广,是因为开山老祖,习的也是引龙决,而且是没有多少删减的。 可惜,她只有看一个玉简的权利。 要不然,一定把宗门没有删减多少的引龙决也拿出来 瑛姨给的引龙决,她修着不错,可如果进入忘我修炼,再发生这种没有能量补充,把她变成皮包骨情况,就糟透了。 五行摄魂阵、鬼门十三针、混沌决…… 陆灵蹊快速走动,半晌终于找到祖师写的法体同修之利弊的介绍玉简。 就是它。 她连忙伸手。。。。。。。。。。。。。。。。。。。。。。。。。。。。。。。。。。。。。。。。。。。。。。。。。。。。。。。。。。。。。 。 第二七九章 天劫(六千大章酬书友阿丫姐的和 无边大海上,两只海船老远就相互摇旗。 还没等靠近,萧潇驾起遁光就飞跃了过去,“申师兄、顾师兄、南师兄、各位道友,好巧,我们一起出海,又一起回航啊!” “哈哈!” 赚得盆满钵满的申甫等人心情甚好,“看萧师弟的样子,你们那边的收获也不错吧!”要不然,也不会回航。 “还行!” 萧潇不掩饰脸上的笑意,“南师兄,你还收六阶妖兽肉吗?这次运气,我们的队伍围了一只六阶云蟹!” “收!当然收。” 南方朝他拱手,“云蟹可是好东西,多少灵石,你说个价!” 六阶妖兽身是宝,妖丹以及身上的材料都是炼丹、制器的好东西,这两样,大家可能都会用得着,正常不会卖,唯一能卖的就是肉了。 虽然六阶妖兽肉所含灵气非常丰厚,大家在海上航行,偶尔也会打打牙祭,可自从千道宗在此的弟子高价收货以来,他们大部分都会再卖灵石。 真要打牙祭,四阶五阶的海兽肉也不错。 修士辟谷之后,对这些口腹之欲看得都挺淡。大家被扔在海上试炼,除了磨练自己杀人的技艺外,当然是赚钱赚钱,赚更多的钱,买能用得上丹药,以便进阶再进阶,然后赚更多更多的钱,走向人生巅峰。 难得千道宗的某些人,愿意高阶收妖兽肉,遇到了,当然是马上变现的好。 “云蟹连黄带肉,共一百六十三斤重,算你一百六十斤,一斤按一百五十块灵石算,南师兄,你给我两万四千块灵石正好。” “哈哈!成交!” 南方忙把灵石奉上,从他那里换回一个乾坤玉箱。 “兄弟,你挣钱的速度,跟不上花钱的速度啊!” 申甫一巴掌拍到他肩头,“老实说,收这些妖兽肉,你们南家是不是要开特别高端的酒楼?” 要不然,他真是无法理解。 南方把他的手掌挪下去,笑嘻嘻地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某一不对。 向来平稳的海船似乎晃了一下,平静的大海波光鳞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灵气异常活跃地好像要在空气中跳舞。 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对,天地似乎还是那个天地,可是……好像在他们眼前,一下子翻新了般。 哪怕没有水灵根的修士,都被这活跃的水灵气带动了体内灵气。 这? 海船上的修士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机会难得,除了御船走不开的修士,所有有感的人,都冲进自己的船仓,当场打坐。 他们离开未久,远处天空一道道遁光掠过长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飘渺阁。 “怎么回事?” 几个御船的修士相聚一处,实在不解,在深海猎杀海兽的结丹前辈怎么会不顾联盟铁令,要一齐回飘渺阁? 十六年了,距奇怪岛事件过去整整十六年,虽然上泰修士早已离开,可无相界各方高层好像默契地开始了炼兵之路,备战之路。 筑基弟子的试炼在飘渺阁近海,任何人没有猎杀到百头四到五阶的海兽,就不能离开。 结丹真人和一些元婴修士结伴在深海,现在…… “一定出了大事!” 好在,这天地灵气涌动的样子,似乎是好事。 “算时间,会不会是曾经被封印的寒漠荒原灵气彻底回复了。” 传说,那里的灵气回复,无相界的天地灵气便会回复正常。 虽然他们不知锁龙印里到底封的是什么,玄幽殿为何会与那里有关连,可相比于玄殿殿倒塌带给无相的危难,他们下意识里还是觉得,无相界的天地灵气回复正常更为重要。 灵气回复正常,大家修炼应该更容易。 大家修炼容易了,或许前辈们,进阶化神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也许是哪位前辈在飘渺阁进阶化神呢。” 修士进阶元婴,也会带动周围天地灵气的活跃,现在这大范围的,也许就是哪位前辈进阶了化神。 虽然飘渺阁暂时没有能进阶化神的修士,但难保没有哪位前辈恰好在飘渺阁周围悟道化神。 十六年前,果报大师为无相界炼了九炉破障丹,到底成功了多少,他们不知道,但既然一直炼,肯定是有成丹的。 上泰修士离开,无相的元后前辈们,除了被困天虚阵的千道宗随庆,都闭关了,算时间,也该有人服用破障丹了。 “想知道,我们就快点开船吧。” 远方驶来两艘更为巨大的海船,他们再不快点,就要被超过了。 …… 千道宗白苜峰,垂垂老矣的渲百大长老亦被天地气机所引,忍不住睁开了一双老眼。 不大的石室一眼可见,他想避开身前的石桌上,可是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那里有一个贴着禁制符和签子的丹瓶,丹瓶上只有两个字‘破障’! 破障丹啊! 这是师弟师妹们硬塞进来的,但是…… 渲百强自移开眼睛,他不敢浪费,也舍不得浪费。 化神岂是那么容易。 哪怕他现在的身心已有所动,他也不能…… 渲百在心里轻轻一叹,挥开厚重的石门,天地灵气蜂拥而至,瞬间把石室里的灵气带动了起来。 “师兄!” 随庆一个闪身飚了进来,“您有感觉吗?”他紧张地看着老师兄,“若是有感觉,师弟这里还有两株万年灵药。” 他离元后大圆满还有段时间,可老师兄…… 随庆当场撕开禁制符,万年灵药的特有的灵气更加带动了白苜峰早就活跃的灵力。 渲百被压制的丹田猛然一翻。 “师兄!别压了。” 随庆感觉到了,“我知道您没有完放弃,从天虚阵出来,我在白苜峰外呆了几天,可以感觉到山顶的灵气在变化,您——一直没放弃修炼。” 他知道老师兄的心结在什么地方,“您就是怕浪费……” “万一浪费了呢?” 渲百看看也急飞而来的重平,轻叹一口气,“破障丹只有一颗……”这一颗还是得惠于林蹊。 果报大师的第一炉破障丹失败了,第二炉失败了,直到第五炉才成功。 玄天宗一炉成功六颗,虽然那份成功,是建立在他们的失败上,可破障丹是人家的,人家感谢林蹊当初的提议送了一颗,林蹊就算一时用不着,还有随庆,随庆要不了多久,也可以冲击化神了。 “我相信致远师兄和采薇!” 随庆知道师兄顾忌什么,“他们程陪着果报大师炼了破障丹。师兄,化神的是玄天宗的至阳真人,他其实还不如您,他能化神不过是因为玄天宗有五颗破障丹,他有胆子试,有底气试。 但是…… 他再有胆子再有底气,也只能服一颗。 您也一样,我们有破障丹,我们到了能水到渠成的时候,您怎么就不能服这丹药? 哪怕……哪怕……您失败,我们在近距离的观摩下,也能积累部分经验。” “是啊!师兄,你就服了这破障丹吧!” 重平朝也要过来的宜法使了个眼色,宜法硬生生地半空中折返,飚向神道峰的演功堂,算着时间,林蹊现在就在那里。 “师兄,楚师兄当年因我而陨。” 那个爱慕林师姐,最后因为师姐处处找他麻烦的师兄,在西狄边境因为救他而重伤,陨在结丹境上。 随庆伏倒在本来大他一辈的老师兄面前,“您没有怪过我,反而几番提点。您……您今天要是不服这丹药,非要把这破障丹给我,我……” “不服这丹药,老夫也可以冲击化神。” 渲百不想很有前途的师弟在他这里落下心结,打断后,直接放开压制的丹田,一瞬间,白苜峰上风云变幻。 轰隆隆! 蓝蓝的天空,一声响雷炸起时,方圆千多里的云气往千道宗聚来。 被宜法师叔拉在遁光上的陆灵蹊心中一跳。 这十六年,她一直没放松自己的修炼,虽然对外还是筑基后期,可事实上,早近圆满了。 刚刚的那一声雷,天地似乎要把她拉入劫中。 陆灵蹊忙悄悄地按了按丹田,不让它在这种关键时候出来捣乱。 “师兄,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劝不通固执的老师兄,随庆站起来时神识速扫演功堂方向,很快就发现正飞快赶来的师妹和徒弟,“林蹊!”他带着灵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千道宗“你的破障丹,为师要补给渲百师兄,你可有异议?” 这怎么能有异议? 就算有也不敢啊! 陆灵蹊知道,师父一直记着大长老父子二人的恩义。 “无异议!” 在宜法的相助上,她带着灵力的声音,也传到了白苜峰,“渲百师伯,您别害我师父啊!不就是一颗丹药吗?我们师徒给得起!” “……” 两师徒居然是一个腔调,难不成他不服这丹药,还真会害了随庆? 渲百无语的同时,看到师弟急得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唉! 罢了罢了。 他一把抄起那个心中也渴望无比的宝贝丹药,“多谢师弟,为兄就受用了。” 随庆大喜,“师兄,还有灵药,您看着用。” “对对对!”重平连忙也放下两个玉盒,“师兄,应劫大阵,我们早帮您布好,您……保重!” 两人在厚来真人要起阵前,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陆灵蹊跟着宜法真人赶过来的时候,天上的劫云已经开始汇聚地白苜峰上方。 “退远些!” 随庆知道徒弟的情况,“回演功堂那边看吧!”还了当年的恩义,他的心也圆满了。 “……噢!” 陆灵蹊知道,想让宜法师叔再送她回去,那是做梦! 她的脚下一动,一朵青莲散着点点灵光,便带着她缓缓后退! 本命法宝在五年前认主,每次用它带步的时候,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她都是配得上莲花的清雅仙子。 为了这份形象,当然,也为了不伤某些人的自尊,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在演功堂,她都只观擂,从不上去动手。 她的对手,在师父没回来前,只有宜法师叔和知袖师叔。师父回来了,还是两位师叔。 陆灵蹊特别喜欢用十面埋伏把宜法师叔按下的修为又打上去,尤其是看着她不得不把与她对仗的修为,从筑基后期,提升到结丹初期,结丹中期后。 法体同修和好处,由此可见一般。 只可惜,引龙决跟其他的锻体功法不一样。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当初喝了鹰叔的血,以至于锻体时,无意中把他身上隐带的龙族血脉炼进了骨血里。 要不然…… 要不然她也不能修炼真正的引龙决。 如果没有修炼真正的引龙决,尸猴她没本事找到,火山空间,更没办法跟余呦呦合作先一步采灵药,抢灵火。 陆灵蹊不后悔自己修了引龙决,只担心,一步步进阶之后,无法满足引龙决的后绪需要。 现在,百禁山瑛姨他们还能拿四阶五阶的妖兽养着她,到了结丹,甚至元婴后,难不成她还要把他们吃了吗? 没有外部能量供给,若是再锻体…… 陆灵蹊看着天空越来越大的劫云,知道自己顶多能支撑到结丹。 六阶、七阶的妖兽肉,她可以想办法让在飘渺阁做任务的师兄师姐们帮着买一点,可是八阶以后能化形的妖兽…… 陆灵蹊其实早在心里放弃了。 哪怕寒漠荒园那边的灵气恢复,无相界天地圆满,也不能再跟远古和上古时比了。 修士修炼艰难,妖兽同样。 除非那些有神兽血脉、异兽血脉的妖兽,人家生下来就是六阶、七阶,可普通的妖兽,像鹰叔和胡一八叔叔他们,若不是有机缘,根本不可能进阶。 可怜,哪怕他们成功化形,成为八阶大妖,星湖里那个靠吞吐月华自己修炼到七阶的蚌妖也一样看不起。 修炼需要一步步稳扎稳打,幸进…… 蹊着青莲,慢慢往后退的陆灵蹊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鹰叔他们,大概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轰隆隆…… 千道宗的上空已被墨云所替,云中一条电蛇带着咔擦声,似乎要舔到白苜峰。 化神雷劫要开始了吧? 脚下的青莲轻轻一晃,顿在当场。 陆灵蹊估算距离,感觉,她已离开十多里,不会再被波及了。 这么好的观摩机会,走开实在太可惜了。 她当场坐了一下来,在恐怖雷劫未起之前,先给自己来了块秘制烤肉。 这是鹰叔特别为她做的烤肉,多少年没回去,鹰叔的手艺见涨。 咔擦! 巨大的电柱,直直地劈向白苜峰,代表着渲百大长老的化神雷劫正式开始。 各方元后大修,没想到,化神还有一起的,也幸好一个在西南方向,一个在东北方向,要不然可怎么得了噢! 他们一边羡慕,一边问讯天下。 典籍记载,当无相天地圆满,通天塔就会化为通天传送阵,助无相界彻底溶入这方宇宙,连通灵界。 至阳真人进阶化神,成为无相星君,可通天塔未出,那么通天传送阵,十有落于玄天宗。 重平掌门在百忙中,传讯闵浩和楚成,让他们从传送阵亲到玄天宗,看看通天传送阵是不是就在那里。 有了通天传送阵,大家就可以用灵石直接传送到传说中的灵界,那里的修仙文明定然比上泰界还要好些,万一可以买到破障丹呢? 就算买不到,到那里游历,也定比其他地方的机会多。 咔擦……擦! 天与地,似乎在白苜峰连到了一起,原本银白的闪电,化为金色电弦,四溅在那里。 远观的陆灵蹊第一次近观威威赫赫的天劫,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惧意。 这么恐怖的天劫,要是打在身上…… 烤肉的香味正好钻入鼻间,陆灵蹊机灵灵地打了个抖,严重怀疑,如果她在那样的雷劫之中,会变成人形烤肉。 真不知道,渲百师伯怎么抵挡! 想到这里,陆灵蹊再也吃不下去了。 叶湛秋没有师伯冲击化神的记忆,就是已经成功化神的至阳星君,他也没多少记忆。 好像散修一样走在修仙界最底层的他,所知实在有限。 陆灵蹊扔下肉串,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世界,早就不是叶湛秋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因为他的出现,她——站在了这里,没像他记忆中的那样,连个名字都没有。 至阳刚刚成了无相星君,师父随庆没有孤独终老,有了她,渲百师伯也正在冲击化神。 一定能成功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人人想争的破障丹,师伯想让师父,师父想让师伯…… 这样的宗门,这样的长辈,陆灵蹊没法不喜欢。 她关注不时砸下的化神雷劫,随着那咔擦咔擦的声音紧张着,完没在意自身的情况。 原先被按下的丹田灵力,在不知不觉中,又重新旋转起来,并且随着她的心情,时快时慢地转着。 外面的人,不知内里的情况。 看他们千辛万苦弄的应劫大阵,越来越支撑不住,随庆和重平几人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失败,就没有以后。 师兄如果没有冲击化神,他还可以坐在这白苜峰,现在…… “与你等无关,是天地气机,先锁住了老夫,是老夫自己,想要冲击化神。” 知道自己可能冲不过了,借着第五波雷劫蕴酿的当口,渲百带着灵力的声音,从应劫之地传了出来,“随庆,我儿楚胜当年很高兴,能救下你,他亲口跟我说,他不后悔,他……” 老头突然感觉到什么,“谁要进阶了?快,带远些。” 天地气机,好像在这里还锁了一个人。 随庆猛然回头的时候,看到徒弟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正望向朝她压去的劫云。 完蛋! 他往那里急扑的时候,亦大喊道“林蹊,快走!” 化神雷劫,徒弟凑什么热闹? 陆灵蹊反应过来,脚下的莲花好像遇到飓风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往神道峰激射。 “那里不行,去天突峰!” 随庆追上徒弟,想要把她带到千道宗专门应劫的峰头。 只有那里,才有厉害的应劫大阵。 已被天地气机锁住的徒弟,必须冲击结丹境了。 原本随庆信心满满,可是现在…… 渲百师兄的化神天劫,会无形中,强大徒弟的天劫,若没有应劫大阵代为支撑,就凭徒弟…… 可是到天突峰,就不可避免地要绕着白苜峰走,它在它后面。 绕行的这一点路,对随庆这个元后大修来说,原来根本不算什么,但现在……‘咔擦’! 那个跟白苜峰上不能比的炸响,让师徒两齐齐一颤。 来不及了。 天劫就在头顶,它不再需要蕴酿的过程了。 怎么办? “去神道峰广场!” 重平远远喊了一嗓子。 那里地方够大,他还能启动一个应急的特别防阵。 随庆拉着徒弟,不要命地又往那边跑。向来冷静的他,这一会脑子乱了。 师兄要死在化神天劫下了,徒弟…… 要不是事态紧急,他真想哭给徒弟看。 有她这么不省心的吗?都告诉走远点走远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林蹊,你听好,青莲是极品法宝,有它在,前五波雷劫,你完不用怕,直接以它对抗。” 随庆的语速极快,“后面的四波,为师会在广场的另一端给你布下临时应劫大阵,你在过第五波的时候,就要想法子,在天劫的空档,往我那里跑,听见没有?” “听见了。” 陆灵蹊才想哭呢。 可是她现在没时间哭。 咔擦—— 天空中一道电蛇,直直朝她袭来之际,随庆一掌推出,硬生生地送她一程。 电蛇从随庆身上穿过,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追上还没落到广场的应劫之人。 陆灵蹊知道不好,结丹天劫的第一波来了。 而且是从屁股后面追来的。 “出!” 插在头上当装饰小伞的青簪瞬间化大,斜斜挡住追来的天劫。 广场已至,师父也跑到更远的地方,要给她布阵,陆灵蹊顾不得害怕,也顾不得想其他的,青莲第一次在普通同门面前化成无数飞舞的花瓣。 守在广场四周的神道峰执事,只见应劫的女孩更为仙气,没人知道,那些花瓣在叮叮当当间,割裂游离而来的雷劫余波。 。 第二八零章 雷炼(六千大章酬书友原原宝贝的 看到广场上那女孩仙气飘飘地应对天劫,宜法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臭丫头是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吗? 打急眼了,除了十面埋伏,她还会挥着拳头亲身上。 欺负她没有锻体…… 宜法捏了捏最近有些不方便的左臂,看向广场上空那个确实比普通结丹天劫更大一点的劫云。 在别人看来,林蹊这下危险了,这劫云比正常的大一圈,又没有牢固的应劫法阵,可在她看来,臭丫头只要拿出对付她的精神,这天劫实不算什么,毕竟……她都被她逼得使出结丹中期的法力了。 宜法把观察点放在师兄化神天劫和小丫头结丹天劫相连的地方。 任何天劫都该有个蕴酿时间,可林蹊从发现到第一波打下来,似乎太快太快,以至于随庆师兄连绕个路带她到天突峰的时间都没有。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丫头的天劫,就是从师兄那里剥离出来的? 宜法心中一振,忙给师兄重平传音。 咔擦! 一声巨响,把被墨黑劫云笼罩的白苜峰点亮了,那巨大的光柱似乎照亮了整个千道宗,重平感同深受的浑身一颤。 他也顾不得应证师妹的猜测,反正此时,任何一点能救老师兄的机会,他都不想放弃。 重平如风般冲到地域更为广大的天突峰,在这里闭关准备冲击天劫的共有三人。 一个是曾为奇怪岛事件立下大功的梁通,他要冲击元婴,还有两个如林蹊一般,要冲击结丹境。 “老夫重平!” 重平聚线成音,当场传音三人,“现以掌门令,令你等现在,马上,立刻冲击境界。” 这时候冲击境界,固然风险有些大,可同时,收获也会非常巨大。 林蹊可以在神道峰广场应劫,他们三人在天突峰专门应对天劫的地方应劫,把握还更大些。 长生之路,大都是用命拼来的,所以,重平也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等到渲百感觉不对,梁通三人已被天地气机锁住,无法撤出。 当然化神天劫之下,也容不得他再关注别人。 活了一大把年纪,老头非常明白,林蹊是不小心介入,但天突峰的三个人,绝对是哪个师弟师妹硬逼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帮他分薄一部分天劫压力。 虽然这压力可能分薄不了,但他们做了他们的努力,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等着老天抹杀? 渲百一向平和,还有丝认命的老眼里,第一次暴出不符合他年龄的战意! 他确实死不起,破障丹这么好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白瞎了。 轰隆隆、咔擦擦像要敲碎白苜峰的声音,一如既往,可是白苜峰始终屹立在那。 这一边,陆灵蹊已经迎来第二波的雷劫。 可是相比于师伯那边,她这里,简直就是毛毛雨。 原来看师伯应劫看出的满身惧意,因为第一波挡得太容易,再加上两边对比太明显,她一点也不怕了。 十面埋伏可以是杀阵,也可以是防阵。 紧张布阵,又紧张师兄和徒弟的随庆不时看两边一眼。 他一边害怕师兄那里的雷劫散了,一边又怕徒弟应付不了。 只是徒弟…… 那个打着青伞,身边飞舞着无数淡青花瓣的女孩衣袂飘飘,似乎极为从容地应对天上‘咔擦’而下的电蛇。 花瓣飞舞着迎向电蛇,转瞬间把它切成了几百几千断…… 青色花瓣和银亮的电光,在执伞的徒弟身边无序飞舞,奇异地组成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画面。 随庆的心啊瞬间满满,各种感情碰撞,开心高兴的同时,胸腔里又有些酸酸涨涨。 他家的小丫头终于成了小仙子,不枉他可怜巴巴地在天虚阵里,给容惑当了十一年的炼器学徒。 这个样子多好,多漂亮! 知袖师妹自己都一戳乱蹦,哪里会教孩子? 林蹊肯定是跟宜法学的。 宜法干什么都注意着形象,哪怕喝水,都要比旁人秀气些。 瞧瞧! 徒弟现在多好! 没把莲花变成大刀,没凶残地撸着袖子像个怪力女。 随庆真高兴,以至于都忘了让重平把广场应急的防阵打开。 重平瞅了眼小师侄应对雷劫的样子,就再不管了。 广场的应急防阵要到神道大殿才能打开,他现在没时间回去,反正小丫头都能把陪她喂招的宜法和知袖逼得把修为一提再提,这结丹雷劫,想来也不算什么。 重平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老师兄的天劫处。 随着咔擦咔擦又轰隆隆的巨响,陆灵蹊不由处主地也分了部分心神到白苜峰。 那边劫云压山,威压也越来越重,她感觉她的结丹天劫,都被师伯化神天劫扫过来的余威挤跑了。 十面埋伏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天劫,游离过来的一点小电丝,只要她转转小伞,就甩到边上去了。 这……还算天劫吗? 听说天劫的威力越大,将来的成就才能越高。 陆灵蹊忍不住忧虑老天看不起她。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老天看得起她,给点厉害呢。 想了又想,陆灵蹊轻轻一甩手,青簪‘咻’的一声收起,化成了小伞插回发间。 组阵护她的花阵,在随庆瞪眼的时候,化成了一把厚背大刀。 哎呀! 干什么? 怎么把重影刀弄出来了? 刚刚那样不是挺好吗? 随庆在这边急得要蹦,要不是怕他喊出来,徒弟会分心被第三波天劫劈个对通,真想大声喊,快跑! 天劫不能玩,真会劈死人的啊! 咔擦! 叮! 短兵相接,陆灵蹊身上微麻。 不过,她的心更定了,跟知袖师叔刀剑相对的时候,师叔的剑又沉又重,每次给她的打击可不止是麻。 要不是锻体了,可能胳膊都不是她的。 早就被操练出来的陆灵蹊鄙视她的天劫。 就算看不起她,就算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师伯那里,可好歹给点面子,要不然,她这样混着过了,以后得被人笑话死。 本来,大家都在外面试练,她一个人呆在宗里,就已经被某些人明里暗里的笑话了。 叮!叮叮叮…… 陆灵蹊主动出击的时候,她的天劫好像也怒了,咔擦一声,从劫云中一下子倾下九道电蛇。 它们虽然不会十面埋伏,可好像也把她所有能跑的方位,都封死了。 随庆的汗,瞬间凝成滴汇成河。 宜法是怎么教他徒弟的? 她自己这些年,一直呆在宗里,什么危险的事都不沾,怎么就把他徒弟教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随庆后悔不已。 他不该被上泰修士刺激,非要紧抓那么点时间闭关。徒弟只有一个,压着修为,陪她过过招怎么啦? 两个师妹都不靠谱,怎么能教林蹊这般应劫? 叮叮叮…… 让远观的一群修士大吃一惊的是,某人的厚背大刀,在刀柄后,突然从长了一个厚背大刀叶来。 好家伙,那带点弯曲的怪刀,与前面电蛇相击一处时,后面居然还能扫向偷袭的。 前与后,左与右,上与下,这把双头大刀,好像长了眼睛,跟所有包抄她的电蛇相击一处。 虽然某人温顺的头发,渐渐竖起,可是,她真的在用一己之力,跟结丹的第三波天劫,硬碰硬了,还碰得好像大占了上峰。 “林蹊的刀就是平常她御行的青莲吧?” 前面的花瓣就是青莲拆开变的,然后花瓣又变成这样,说这刀是那个特别仙气的青莲,嗯……,没毛病。 可他们看着,怎么感觉哪哪都是毛病呢? 某人这些年在演功堂一直当她的矜持仙子,只看,只听,从来没下过场,害他们还真以为,小丫头长大了,转性了。 没想到啊! 果然还是那个能跟人对脸轰的彪悍师妹。 咔嚓! 白苜峰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照耀四方,把他们的眼睛都耀花了。 这是大长老的第八波天劫,哎呀,能撑过吗? 大家的眼睛不够使,又连忙望向白苜峰。 可惜,那里什么都看不到,黑压压的世界,银蛇金龙乱舞,晃的人眼睛疼。 算了,只要这雷劫还在,大长老就没事。 一群修为不到的小修,又把目光放到广场,看他们能看的天劫。 陆灵蹊身上已经不止是麻了,细小游离过来的电流在身体里面乱窜,好像快到不能忍的时候,,她正要再祭青簪,让那仙气的大伞护她一护,没想到就看到白苜峰那恐怖的天劫。 嘶! 算了,她还能忍一忍。 相比于可怜的师伯,她这里真是毛毛雨。 若是毛毛雨都忍不了,以后怎么像师伯那样,应对恐怖的化神劫? 陆灵蹊调整呼吸,借用引龙决硬生生地把那些雷力又吐了出来。 一边关心师兄,一边又关心徒弟的随庆微张了嘴巴,他真没想到,徒弟会用重影刀如此简单地破了第三波雷劫。 天上的第四波就要下来了,而师兄那边最后一波天劫也将要打下。 随庆张口喊徒弟让她到阵里避劫的话,到底按在喉中。 之前是关心则乱,现在徒弟似乎挺有成算…… 他突然又觉得,两位师妹挺靠谱了,当然,也是他徒弟敢想敢干。 要不然,她们再靠谱,遇到榆木疙瘩也是没辙。 …… 宜法不知师兄因为林蹊,一会把她捧到天,一会又把她踩到地。 她本来不想看臭丫头应劫的,毕竟渲百师兄这边最重要,可小丫头居然用重影刀跟天劫面对面,她真是不能不看顾一二。 轰隆隆! 咔擦擦…… 两边的响声,虽然不可同日而语,可两边都重要,她捏紧了拳头,手心粘滋滋湿漉漉,好像是汗。 宜法也不知道,为哪边担心多一点。 师兄这边是没办法,林蹊这边…… 等她挺过天劫,她一定用元婴修为,让臭丫头知道,什么叫不可抗力。 宜法咬牙切齿。 她徒弟南佳人多省心啊,只要偶尔给个笑脸,就乖乖巧巧的,听话又懂事。 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也甚少烦她,基本南家人自己就帮她解决了。 可是这丫头呢? 随庆师兄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动不动就不在。知袖那个笨蛋,只知道一味的顺着宠着,把她自己的徒弟当路边的狗尾巴草,不高兴就踢一脚。 没奈何她才管一管的。 谁知道,臭丫头沾上就甩不掉,一次又一次地找上她,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把她也带到沟里去。好像她这个师叔,就该帮她解惑,帮她解决所有修炼问题后,顺便还要满足她的八卦。 宜法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某人尝尝,什么叫师叔的怒火。 她虽然是说过,正常天劫的前四波,不会太难,可也没让她如此傻大胆。 叮叮叮! 刀气纵横,与倾盆而下的电蛇击到一处…… 宜法捂住好像要停跳的心脏,一边操心师兄这里的天劫千万千万不要散了,一边操心臭丫头现在打爽了,万一受伤太过,后面的五波不好挺。 至于天突峰那边的,她都不认识,如果三人进阶不是在这个时间点,做为宗门长老,一定会关心关心,但现在,她的心只有那么大,关心不过来。 千道宗所有人,都在关注白苜峰,哪怕看着天劫就害怕的炼气小修,也知道宗门进阶一个化神修士的意义是什么。 晃花了眼,他们也忍着,死死盯着,祈祷大长老冲过去。 与天劫拼命的陆灵蹊没时间关注师伯那边,也没时间关注天突峰的三个人。 她的重新刀在手中真的挥成了无数重影幻影。 把自己护得密不透风时,引龙决的特别呼吸之法,亦把杀进体内的雷力,尽可能的吐出来。 此时,陆灵蹊的嘴巴根本就不敢闭,雷力太多,打到牙上,更酸更麻。 师伯要撑过去了吧? 只要师伯撑过去了,她这边,没有对比就没了伤害,她就可以把青簪拿出来,再用十面埋伏围剿杀来的天劫。 陆灵蹊好想哭求师伯赶快撑过去。 要不然,她要撑不住了。 原来,天劫真是越来越厉害。 她能这样撑四波,后面的五波,肯定要找个地方护着,才能安心。 叮叮叮…… 前后挥舞的重影刀跟天劫亲密接触,不知不觉间,在边锋处渡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随庆一边看着师兄的天劫,一边看着徒弟的天劫,别人没发现重影刀的异样,他却发现了。 重影是异形法宝,所用材料是修仙界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在容惑等人的相助下,炼出来时就是极品法宝。 偏偏它成宝还未到十年,现在…… 被它的主人如此对抗天劫,算是雷炼了吧? 随庆嘴巴里干干的,他想把他刚刚布下的临时应劫大阵踢了怎么办? 雷炼至少要撑过七波天劫,徒弟的样子……似乎还能撑的很。 此时此刻,无相大陆,众多强者的目光,都放在千道宗这里。 今天是个好日子,先是至阳,后是渲百,无相大陆的天道圆满,也许今日真是黄道吉日。 锦上添花,人喜欢干,天——也常喜欢干呢。 连远在西狄草原的紫衫,都忍不住掐起手指头,算他今日冲关的把握。 至阳能冲关成功,是因为玄天宗有五颗破障丹,渲百能冲过,不仅是因为他有破障丹,更主要在于,他的年龄到了,再不拼一把,就不可能有机会了。 西狄在果报大师那里炼了第八炉丹,成丹为三,他这里也有一颗呢。 紫衫给自己灌了一口灵酒,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变。 轰! 天空似乎瞬间往下压了压。 …… 左边身体已经焦黑,却还在苦苦支撑的渲百,突然感觉压力一松。 他不敢怠慢,身上再次激起层层护罩时,把最后一颗万年灵药当场化汁,一口吸进肚中。 他一定能成功的,一定…… 渲百舍不得宗门唯一的一颗破障丹,舍不得两个师弟不知费了多大劲才找来的万年灵药。 他吃了四颗,要是再死了,如何服气? 渲百的眼睛红红的,里面布满了血丝,对着最后一个直直劈下的金色雷柱再次亮出自己的长剑。 叮—— 高亢的剑鸣响起时,长剑已然旋转着先向雷柱冲去。 “爆!” 在雷柱击向护罩,护罩要如风化去的时候,渲百冷静地喝了一声爆。 ‘嘭’的一声,直直而下的雷柱从中间炸开。 渲百眼耳口鼻俱都沁血的时候,又狠着一股子劲,抽调身上的灵力,把一层层的护罩撑了起来。 滋滋滋…… 金龙乱舞,可它再舞,后力不继也是枉然! 渲百闻着自己的肉香和血腥味,干脆放开了护罩,已经游离成细小电蛇的东西,打在身上,对他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渲百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他活着! 白苜峰上的天劫渐熄,但是围在外面的重平几人的心跳,却咚咚咚地吵得他们不敢动。 直到天地灵气蜂拥而来,把劫云变成巨大的灵气团,那要跳出来的心脏,才缓缓下落。 化神星君! 无相界的第二位,属于他们千道宗的化神星君,活生生的在宗门,不会跑了的化神星君啊…… 重平突然之间好想哭。 他们再也不用害怕上泰界打来了。 “师兄,西狄方向和山海宗方向,都不对劲。”宜法飞到师兄面前,“是紫衫和山海宗的风门在冲击化神吧?” 是吗? 冲击就冲击呗! 重平刚刚蕴酿来的眼泪被打断,懒得再费神管别人家的事,“问随庆师兄,他肯定知道。”他站到宜法的遁光上,“走啊!” 宜法“……” 能有什么办法?掌门师兄懒起来,她是一点辙也没有。 好在也没多远,正好,也能近距离地看看林蹊怎么作死。 天地灵气在广场上飞驰而过,好像把陆灵蹊体内有些滞碍的灵力都梳理了一遍,雷力破坏的脏腑亦被安抚着好似重生了,那感觉……,真舒服! 师伯冲进了化神,是用她的破障丹冲击成功的。 陆灵蹊满腔喜意,对蕴酿的第五波天劫,又起了好感。 就是这样,天劫虽然可怕,可是冲过了,就是质的不同。 师伯有了三千寿,三千寿啊! 她虽然没有三千寿,但马上就要有五百寿了。 咔擦……擦! 电蛇又壮大了,青簪无声撑开,为陆灵蹊护住一片天地。 这时候,她再不扯能了,手中的重影刀瞬间化开,又重新变成花瓣,贴着打下来的电蛇飞舞。 噢!也不是飞舞,叫切割。 这就跟师伯炸那天劫一样。 哪怕它雷力十足能重新聚起来,可断过就是断过,威力如何能跟之前相比? 舞在身前的花瓣摆的是颠倒五行阵,广场上的灵气如此充足,正好能利用一二。 陆灵蹊撑着伞,带着飞舞的花瓣,想往师父弄好的应劫大阵去。 “林蹊……,师父的阵,出了点问题。” 随庆不敢把徒弟的后路都堵死,给她点希望,“你的十面埋伏不错,先撑着,待为师改改。” 啊? 陆灵蹊真是败给师父了。 世人都说,她师父多好多好,多靠谱多靠谱,可是看看…… 知袖师叔去飘渺阁那边轮值了,没人给她撑腰。 “那您快点!” 她能怎么办?撑着吧! 心中一慌,五行颠倒阵就出了点疏漏,几条电蛇从脚下炸了过来。 那速度…… 陆灵蹊连忙转动手上的青簪。 伞面波纹一波又一波地往外排斥。 这宝贝对她来说,耗费的灵力还是有些大。 师父的应劫阵出问题了,陆灵蹊心中的底气一下子大消,不敢恣欲妄为。 所以,现在还得靠着自己的本命法宝。 一元、阴阳、三才、四方、五行…… 一片、两片、三片……飞舞的花瓣,似有序又似无序,它们一起在陆灵蹊的身外,摆出了一个好像水滴的形状,最上端的尖头切割来自天上最厉害的雷劫,其他把四周偷袭的电蛇,一层又一层地阻于青簪能罩的地方。 尽量不劳动青簪,陆灵蹊的灵力,就不会消耗太大。 “师兄,你的阵……” “嘘!”随庆朝师妹轻轻嘘了一下,“重影是异形法宝,它本来就可以组阵,我相信我徒弟。” 相信? 宜法看看头发要飞上天的女孩,只能闭上嘴巴。 。 第二八一章 狠人 水乃至柔之物,广场上好像水滴形状的花海,在咔擦咔擦又轰隆隆的天劫下,不论被打击成什么样,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不对,有些变化。 细心的修士可以看到青色大伞在慢慢变小,女孩的头发也越来越呈爆炸状。 快要顶不住了吧? 远观的千道宗的弟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不管飞舞在她身边的花瓣有多漂亮,不也管打下的雷劫电蛇与花瓣交错中冒出来的火花有多漂亮,他们都无法忽略一个事实,就是林蹊的结丹天劫,到现在为止,是她以一己之力撑着。 掌门和几位长老是怎么回事,临时应劫大阵怎么到现在都没布好? 再不布好…… “师父!您的大阵弄好吗?” 陆灵蹊真要哭了,她已经撑了第七波,还剩的两波,肯定更厉害,再不让她进阵,她会死的。 她闻到了头发的焦味,严重怀疑再等下去,会闻到自己的肉香味。 “弄好了弄好了。” 成功把大阵改成幻阵后,随庆也有一丝紧张。 但是,玉不琢不成器! 徒弟用用重影撑到现在,没露多少狼狈样,那就一定能撑住。 “快进来吧!” 第八道天劫就要下来了,随庆先给她提个醒,“林蹊,这是临时的,所以,你现在最主要还是靠自己。” 靠自己? 陆灵蹊踩着花瓣往那边跑的时候,忙先给自己灌了几口灵酒。 “想想你师伯的天劫。” 随庆激励徒弟,“再看看梁通的元婴天劫,林蹊,你这真不算什么。现在听着,不要把天劫当天劫,就把它当成你宜法师叔。” 宜法“……”她已经猜到师兄下面要说什么了?可恨,老的打不过,小的……现在不能打。 “没有师父看着的时候,你都能找机会,出其不意地把修为放到结丹中期的她揍一顿,现在有师父看着,她更没本事了。” “……” “……” 重平和被叫来改阵的厚来不约而同,想瞄瞄某人最近不太方便的左臂。 可是,他们不敢看,惹急了,某人打不过随庆师兄,会跟他们干上的。 为了生命安,也为了,不被焉坏焉坏的师兄把祸水引到他们头上,两人一致装作没听到。 宜法半眯着眼睛,看到两个师兄一本正经没听到的样,心中其实更怒。 聋了吗? 既然没聋却装作没听到,那心里在想什么? 笑话她吧? “师叔,那是意外!” 陆灵蹊冲进她以为的安地,在天劫要打来前,朝已经竖眉要杀人宜法喊道“我知道您是让着我,怕伤着我,是我没收住手,您千万别听我师父的。” 师父太坑了。 他要冲击化神,以后肯定要闭更多的关,她就要落在宜法师叔手里了。 “师父,您别说话了,我要好好应劫!” 天上飞舞的银蛇好像已经变成了银龙,带着毁灭她的意志,直直劈了下来。 咔擦擦…… 陆灵蹊紧张地看到应劫大阵的光罩,好像一触即开。 啊啊啊,我的老天爷! 应劫的大阵都是这样的吗? 陆灵蹊没时间惨叫出来,反应极速地撤了十面埋伏对自己的保护,力用它绞杀天劫。 对上这样的天劫,被动防守,可能会死得更快。 借着青簪的保护,陆灵蹊两手法决不断,银龙经过层层绞杀,以最快速度冲下时,已经变成无数银蛇。 “去!” 脚踏星罡间,又两片花瓣托着她冲进十面埋伏的保护。 远观的人们,好像在广场上看到了火树银花,那个原本顶在林蹊头顶的青伞,在花海护住她的时候,已经一个翻转,被她踩在了脚下。 叮叮叮…… 所有击来的电蛇,跟飞舞的花瓣相击在一片。 哪怕不惜法力有青簪的保护,本命法宝被雷击,陆灵蹊也不好过,她鼓住腮帮,在体内雷力要大肆破坏前,猛然一吐。 咔擦! 随庆只见徒弟硬生生地吐出一支雷箭,一点也没浪费它,让它跟头顶再来的电蛇相撞消解,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错! 就是这样。 锻过体的徒弟,身体的受打击度,远盛旁人。 他当初做各种准备,在第七波天劫的时候,都闻到了自己的肉香,徒弟身上还没传出肉香味,那第九波天劫也定然能平安过去。 轰隆隆! 天突山方向也传来恐怖的炸响,却是梁通迎来了第六波天劫。 正要摸个灵符,朝劫云劈一下,给自己缓点劲的陆灵蹊,无奈又按下了那份心思。 灵符不易得,那东西都是救命的,现在师父师叔们在旁,他们总不能看着她,被天劫活活打杀吧? 她手上的法决再次加速,花海呼啸飞转,与电蛇叮叮擦擦地打成一片。 远观的修士已经看不清楚火树银花里的人了,他们捏着拳头,真怕那火树银花突然谢了。 应劫阵呢? 她不是进了应劫阵了吗? 什么时候厚来长老布的大阵,这么不经打了? 若不是随庆长老就在那里,若不是掌门和宜法长老也在那里,有人都要阴谋化了。 “林蹊,第九波已经在蕴酿了。” 随庆知道这第八波的天劫就要过去,徒弟这一会用的灵力比较多,应该拼着受点雷,多补充点灵力,要不然,最厉害的第九波下来,她会很惨很惨的,“趁着现在,你还能顶住,快点喝灵酒。” 林蹊“……” 什么意思啊? 第九波来了,她还要靠自己?她的应劫阵呢? 厚来师叔不是阵法大师吗? 师父把他喊过来,就给她弄了个纸糊的吗? 陆灵蹊怀疑哪出了问题,可是这时候,也没时间追究。 看师父师叔们的样子,好像这雷劫,只能是她自己渡了,青簪消耗的灵力太大,没有外力相帮…… 咕!咕咕咕! 大口灵酒灌下时,青簪‘咻’的一声再次收起,插入被绑着,没本事自由向天飞的发髻。 陆望走哪杀哪,所有看到他的人和妖都恨不得绕着道走,病书生陆安也名传天下,她既然得了他们的传承,要是太怂…… 陆灵蹊没办法怂,过了结丹天劫,那个人就要放了爷爷。 她还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陆灵蹊踩着花海,再次移动。 天地灵气还在生师伯的白苜峰跑,这里没有最开始她应劫的地方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过路的灵气,没像最开始那样,能按抚她体内的雷伤,可有一点,总比一点也比要好。 “你徒弟生气了。” 宜法幸灾乐祸,“师兄,林蹊的脾气不小,你与其骗着她,还不如就跟她说清楚,你要她雷炼重影。” 反正最后一波了,凭小丫头的本事,哪怕没有青簪,受点苦也能挺过去,“她体内应该有些雷伤,现在往那边路口跑,应该还以为过路灵气会安抚她的雷伤。” 但事实上,天地馈赠能安抚雷伤的灵气,只有最开始的十来息,它也只对应劫之人有效。 之前,她是走运,现在,不可能。 “……” 随庆瞥了一眼师妹,知道这人心眼小,暗搓搓的,从来都没知袖大方。 他怀疑徒弟被她教坏了,“林蹊!”随庆无奈追过去,“你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雷炼吗?” 什么? 雷炼? 她? 追着她来的第八波天劫已经快要完了,能喘口气的陆灵蹊大口喝酒时,差点呛着了! “你看看重影!” 随庆感觉现在的重影真是漂亮极了。 淡青的花瓣在虚实中飘逸翻飞,被雷炼之后,边锋渡上的银光已不在浮于表面,明显已经跟重影结合在一起,显得层次更加分明。 “再撑一波雷劫,重影就等于被你亲自雷炼过了,到时候,心随意动,有如臂使,它绝不会辜负你的。” 陆灵蹊“……” 她看着狂热的师父,突然感觉有些可怕! 师父跟着容惑大师当了十几年的炼器学徒,不会也传染成器痴了吧? 雷炼这么恐怖的事,能让她来玩吗? 虽然她的重影好像…… “师父,我已经完成了八炼,您让我进真正的应劫阵吧!” “雷炼只有七炼和九炼之说,没有八炼。” 随庆硬着心肠,“林蹊,师父当初进阶结丹,在应劫法阵里过第七波天劫的时候,就闻到了自己的肉香,你的状态完成九炼,完没问题。” “……” 陆灵蹊抓紧喝酒,补充灵气,因为第九波天劫已经轰隆隆的要压下来了。 她没时间说服师父,现在不炼也要炼了。 咔擦! 这边大亮的时候,天突峰那里,也传来一声巨响。 不过,经过了渲百大长老的天劫,又有林蹊这边明晃晃的天劫,哪怕重平掌门也只是瞟了那边一眼,就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林蹊雷炼重影和白苜峰就要旋转而下的巨形灵气漏斗上。 师兄是宗门的化神星君,林蹊的未来更为可期。 重平的心,偏得理直气壮。 没有青簪分心,确定要雷炼,陆灵蹊手心一动,重影再次化刀,要直面老天给她布下的十面埋伏! 在陆望的境画里,她有多少次,直面他的十面埋伏? 当敌人死,当石头死,当木植死,被他绞成肉泥、碎石、木屑…… 知袖师叔和宜法师叔,面对她的十面埋伏,都只用一条路,就是进攻再进攻。 这世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像陆望那样杀杀杀,杀得天在他面前,都老实了就好。 咔擦擦! 九道电龙带着无数电蛇咆哮而下。 叮叮叮…… 重影刀在陆灵蹊手中飞舞不绝,远观的修士,早就看不到实影,只能看到无数双头大刀在她的身边出现,把所有围杀她的天雷打出去再打出去。 神道峰巨大的广场,成了她和天劫较劲的地方。 如果说之前是火树银花,那现在……就是雷神战场! 乌压压的劫云,一次次地被点亮,倾下的银雷好像无穷无尽! 雷中的女孩好像狂风暴雨中,无可避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船毁人亡。 远观的一群小修,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忘了。 天劫这么恐怖,他们将来怎么过? 叮! 长长的淡青刀影不知怎的,在乌压压的劫中穿过,陆灵蹊感觉倾下的天雷顿了那么十分这一息。 叮叮叮…… 她连忙抓住机会,不惜一切连劈带斩! 陆灵蹊身哪哪都痛,不仅重影在雷炼,她感觉,她也在被雷炼。 引龙决至刚至竖,筋骨皮在雷电中,由麻到痛,到痛得……好像痛快淋漓,这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随庆的剑,一次次地在手上出现,又一次次地隐没。 他一直以为,徒弟会接着用十面埋伏,一点点地跟天劫耗,实没想到,她会这样跟天劫动手。 听说,当年的陆望是狠人,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陆安前辈他远远地见过一次,那瘦弱好像风吹就倒的身体,据说有着无可想象的力量,可惜,他没看到他动手过。 因为他去西狄边境的时候,西狄那边高挂了免战牌。 现在,他的徒弟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狠人了吗? 随庆原本随时救援的心,彻底歇下来。 看着这样在天劫中拼命的女孩,宜法突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什么师叔的怒火,她还是憋着吧! 她看着第九波天劫越来越疲软,看着原本衣袂飘飘的小仙子,渐成叫花子,终于在外面,帮忙打了几个印决,以浓雾阻住所有人的视线。 宗门只算灵器的法衣,能在这天劫中撑到现在,已经算小丫头厉害了。 “这里交给你了。” 随庆不再管徒弟,丢下这句话,与重平、厚来又赶往白苜峰。那里巨大的灵气漏斗已经渐消,师兄要过心魔劫了。 天地灵气再次如风飚至,白苜峰游离下来的灵气比其他地方更多。 陆灵蹊有些伤了的内腑,被迅速修补重生,等她再抬头时,天上的劫云已经被蜂拥而至的灵气团所替。 咦? 她的灵气漏斗怎么也成形的这么快? 陆灵蹊的目光闪了闪,身体迅速摆出密云不雨的姿势。 老祖说,引龙决道法同修时,可以在大进阶时,借一点天地漏洞。 看那旋转而下的灵气漏斗,还有周遭还在疯狂涌来的灵气,守在外面的宜法,忍不住摸了摸腮边。 开山老祖的那枚玉简,限于引龙决的功法,她不能尽看,可小丫头不理解的太多,什么都问她,她没看也等于看过了。 道法同修,在现在的修仙界固然走不远,可凭现有的,林蹊也确实比她当初走的快。 宜法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也要再修一段时间的体术? 瞅瞅林蹊,在吃吃喝喝中一边锻体,一边修炼,日子过得挺有滋味的。 。 第二五二章 无相界天地灵气四处灵涌,普通修士虽然不知道具体哪里有人进阶,可元婴修士却能从天地气机的感应上,查个大概。 飘渺阁秋宇掌门站在天涯殿顶,半晌无言。 先是玄天宗,再是千道宗,然后是西狄和山海宗,前两者似乎已经冲过,后两者正在进行中。 别人家都有人能冲击化神,哪怕一时冲不了的,也能在百年内试一度,可他家……,秋宇望向无想所在的上云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被困天虚阵十多年,出来时,这个世界好像都不一样了。 虽然宗门在果报大师那里,炼出了三颗宝贝疙瘩,可疯疯傻傻的师妹真能用吗? 飘渺阁把所有希望,都放她那里…… 啵—— 腰上的阵牌突然传来一声振响,秋宇掌门忙望向上云院,果然那里的大阵灵光闪耀,他忙急飞过去。 “怎么回事?” 师妹回来的这几年,一直乖乖地闭关,今天也被天地气机所惊吧? 冲进上云院,秋宇朝奔来的师妹道“无想,你不好好修炼,又要干什么?”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无想虽然傻了,却还有点模糊的印象,知道师兄能来去自如,是因为他腰上那发亮的阵牌,可惜,她刚盯上,就见师兄把那东西收了,“师兄,我要出去,你让我出去吧!” “……” 师妹可怜巴巴的样子,让秋宇心里难受,可他也只能有耐着性子,“那你说,你要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 无想呆了呆。 她看看外面的天空,又迷茫了。 刚刚的一瞬间心动,被这一打岔,已经忘了。 “今天我们无相界的天地圆满了,天下所有修士都有所感。” 他已经派人往玄天宗和千道宗,查看通天传送阵落于何方,“无想,你再加把劲。”秋宇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努力再冲上一阶,到时,你想到哪去,师兄就陪你到哪去。” 师妹在三年前冲进元后,凭她现在的修炼速度,再冲化神,也许都不要一百年,那时候,她也不过五百来岁,“你喜欢千道宗那个叫林蹊的小丫头,到时师兄也陪你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林蹊? 无想摸向怀里的储物戒指,这里面,都是林蹊给她买的各种好吃的。 “她说来看我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记忆里,好像她应该很快就来看她似的,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天天等,她就是不来,“师兄,她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会?” 秋宇决定回头就问千道宗人,那孩子早就是筑基中期,怎么没到飘渺阁试炼,“你那么多好吃的,都是她买给你的呢。 她也要修炼,不好好修炼,会被别人欺负的,你不希望,她被别人欺负吧?” 无想连忙摇头,紧紧盯着师兄,“有人欺负她吗?” “……有!我们都被上泰界魔门修士困住了,何况她一个小丫头。” 秋宇掌门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接着道“你不想我们一起被人欺负吧?不想林蹊被人欺负吧?那就乖乖的,好好修炼。” 别人的风光,只是别人的风光,与他们飘渺阁无关。 出去感应他们进阶的气机,又有什么用,不如趁着天地圆满,再努力修炼一会,“千道宗很看重林蹊,你不好好修炼,万一人家宗门不让你们交朋友了,你可能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什么? 无想一下子就慌了。 “我我我……我修炼!” 她迅速又跑回闭关的静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秋宇站在原地半晌,才拿出阵牌,飞出上云院。 …… 千道宗神道峰广场,金丹已成的陆灵蹊,知道自己的心魔劫要来了。 她猜测自己的心魔劫时,想了爹娘爷爷,想了百禁山瑛娘、鹰王,想了无想祖宗,想了把畅灵之脉后人扔下,可能身而退的宁知意祖宗,怀疑她的心魔劫,就在这四处。 爹娘爷爷如果真是被宁知意老祖宗带走,她可以安心,可若猜测出错呢? 鹰叔他们是借助神秘空间的龙冢才机缘巧合,进阶八阶,这个秘密,一定要死死地守着,绝对不能曝露出去。 还有无想祖宗,只要想到她,陆灵蹊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当然更让她想叹气的还在后面,宁知意祖宗,到底是死还是活?她若是没死,当年怎么就忍心,让陆信老祖和诚老祖,那样被流放? 从飞天遁地的仙人,落到凡人界,那种心理落差,她想过吗? 陆灵蹊脑子里,纷纷杂杂的,不得已,摸了摸胸间的养魂木牌。 听说,修仙界冲过了恐怖天劫,死在心魔劫的修士也有很多,她好不容易拼过雷劫,可不能因为瞎想,把自己丢了。 元婴、化神虽然还不知道在哪,但结丹的五百寿,她已经抢到了,大好仙途,哪怕不能像开山祖师那样飞升出去…… 想到开山祖师,陆灵蹊就无可避免地羡慕他,居然能找到混沌巨魔人的随身种植空间。 一想到祖师描述的一粒可以让他们吃七天的黄金稻,她就忍不住期待被青宝儿试过有货的阴煞晶石。 那里面,若是有个混沌巨魔人的随身种植空间,哪怕就像祖师的,只有两分地,她也愿意舍了其他的宝物。 咦?不对,随空种植空间,她不是已经得了吗? 青主儿…… 脑子刚发散到这里,陆灵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再也找不到识海里青主儿的那片空间,她存放所有的身家的地方到哪去了? 陆灵蹊连忙查看自己的手腕,原本的叶子印记,渺渺茫茫,什么都没了。 怎么可能? 她和青主儿有大德之契…… 可是,大德之契也只是青主儿说的,她可以偷偷跟她契约,似乎也可以再偷偷解约。 这? 陆灵蹊一下子抱住好像被当头一闷棍砸坏了的脑袋。 嗡嗡嗡后又有一种特别特别沉闷的痛,那种痛好像要把她带到无边黑洞里,似乎到了那个黑洞,她就不用再受世间所有痛苦。 陆灵蹊抱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咔擦! 天突峰,梁通的第九波天劫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陆灵蹊要晕过去的脑袋,被那一声炸响,又炸醒了些。 “林蹊!快跑!” 耳边突然传来青主儿急切的声音。 她没走,她没离开她。 陆灵蹊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青主儿的空间,重新现于识海,绿绿小叶上,一张小脸正担心地望着她。 “心魔劫,你的心魔劫是我吗?” 是她? 陆灵蹊呆了呆。 “我在你身上安家了,别怕!” 青主儿安慰她,“宜法真人在等你,回头我们再说话。” 对噢! 师父在等她。 陆灵蹊忙忙退了出去。 她不知道退出之后,青主儿小脸上的担心化为忧虑和惊异,死死地盯着自己缠在结金果树上的有些长大的藤身。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从何而来,长大会成什么样子。 在那个地方,所有人,都把它叫主儿,他们一边无比宽容地对待她,一边又好像非常忌惮她,从来不跟她说多余的话,多少年来,一直把她排斥在外。 刚刚林蹊过心魔劫,一开始分明是好好,可每次就要入劫,都被…… 青主儿看着自己,突然心生一股子恐惧! …… “不要出来,把法衣换了。” 焦急等待的宜法感觉浓雾里的人动了,忙几步踏进去,“这个样子,不怕丢人啊?” 咦?小丫头的脸色好白,后怕好像还在影响她。 “喝口酒!”宜法把她的酒葫芦塞过去,“喝口酒压压惊,一会就没事了。” 第一次没经验,弄成这样,算是不错了。 “不是你厚来师叔没本事,是你师父非要他把应劫阵改成幻阵的,那幻阵就是给你保住形象的。” 本来根本就不用她弄这浓雾。 宜法一边说话,一边自己拿出一套宗门法衣,披到师侄身上,“别装柔弱,自己穿!” “……” 陆灵蹊拿着酒葫芦,在师叔的嫌弃中抱住她,沙哑着道“师叔,让我抱一抱。” 小丫头的身体还有些抖! 想想她跟天劫面对面狠拼的样子,宜法忍不住心疼,反手抱住拍拍她的后背,“别怕,都过去了,所有一切都会过去的。” 人生哪能没有坎? 每个阶段,都有绕不过去的坎。 宜法怀疑小师侄的心魔劫是失踪的家人。 “长生路是条寂寞路,这条路上,能陪我们走的,很多时候不是家人。” 她的结丹心魔劫也是家人,但奈何,她能修仙,他们不能,“林蹊!”宜法用灵力把她的头发安抚回去,“你要早点认清这个事实,刚刚的心魔劫,你花的时间,比我最坏的预计还要多的多。” 天劫,他们还能干涉,可心魔劫,谁也干涉不了。 宜法也有些后怕。 神勇无比的小师侄,若是败在心魔劫上,那…… “我们一起去见你师父,再看看千道宗新鲜出炉的化神星君,”她朝沉默的女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我们一起泡无瑕池,你不是想知道师叔当初的心魔劫是什么嘛?师叔满足你的好奇心。” 真的? 陆灵蹊有些不相信。 这位师叔最喜欢装高人样仙子样,所有可能的糗事,都被死死按着。 “你这什么眼神?” 宜法气得想敲她一脑袋,“师叔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这倒没有。 陆灵蹊把酒葫芦又放回师叔手里,重打结界,迅速换法衣。 没一会出来,她又是漂亮仙子一枚。 “师叔,您说我进阶结丹的事,在师伯化神这么大的光环下,什么时候能传出去?” 她提前进阶,爷爷的危险解除了。 “还用传啊?”宜法一挥手,广场上的浓雾尽数散去,“没有应劫法阵,你用自己的力量冲进结丹,用不了一天,师叔保证,就会传出去!” 陆灵蹊“……” 这跟她开始预想的不一样。 这么多年,没在演功堂动手,摸到结丹契机也没马上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掳了爹娘爷爷的人,在暗地里一直观察她。 虽然怀疑那人跟宁知意老祖宗有关系,可没落到实处,她总想着防一手。 现在,她厉害的传言传之天下…… “师叔,回头,您还陪我练招吗?” 既然厉害的名头,已经传了出去,她就把自己练得更厉害! 宜法“……”她觉得不能可怜这臭丫头,“行啊!不过,最近我也要把体术重新捡起来,那什么,炼体消耗大,你就包了我的一日三餐。” 反正是躲不掉,那就找点补吧! 而且,小丫头的十面埋伏一直在进步,陪她练招,她的收获也不会少。 宜法看向陆灵蹊“闵浩在飘渺阁十多年,他在深海猎妖,怎么样,你从他手上弄了不少好东西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六阶以上的妖兽肉,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行!”为了更厉害,为了能真正的把师叔打败,陆灵蹊认了,“师叔,那通天传送阵落在哪了?” “你问我?” 宜法瞪她一眼,“我给你忙到现在。”真是欠了她的,“快点,带我去找你重平师叔。”掌门师兄那里肯定知道,“别弄那什么莲花,就弄花瓣雨吧!” 臭丫头还是别糟蹋莲花的恬静形象吧! “花瓣似无形却有质,飞起来也漂亮,更合洒脱恣意之象,我觉得它更合你。” 是吗? 脚下瞬间飞舞了无数花瓣,托着她们往白苜峰去的时候,一路上,确实好像撒下了无数花瓣雨。 花瓣雨在半空中化成点点灵光,消于无形的时候,确实漂亮得紧! 陆灵蹊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师叔,您觉得这速度怎么样?” “……不错!” 结丹了,用法宝是质的不同,白苜峰转眼就能到。 宜法突然觉得,她的剑也还要再炼炼。 异形法宝太欺负人了。 可恨她的剑只是上品法宝,万一哪天被这臭丫头逼的使出元婴中期的法力,那脸就丢大了。 宜法下定决心,要在她结丹中期以前,逼她滚出千道宗。 要是逼不了她,她就翘家。 。 第二五三章 反养 无瑕池里,惬意泡着的陆灵蹊怀疑今天宜法师叔又忙得来不了。.ranwena` 西狄紫衫和山海宗风门两位前辈也冲过了化神天劫,再加上通天传送阵落在玄天宗,各方势力定有一番洗牌。 好在千道宗这里师伯进阶了。 想到渲百师伯的样子,陆灵蹊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相比于她,在应劫法阵里被天劫打的没了眉毛胡子头发,还有肉香的师伯,真是太可怜了。 她以后…… 心中一动,重影变成无数花瓣欢快地飞于无瑕池上。 陆灵蹊轻轻接过一片由壬水莲打造,加了无数材料又被雷炼过的花瓣,轻轻一捻,其他飞舞的花瓣瞬间附来,在手上化成一把厚背大刀。 “林蹊,你还有好多选出来的阴煞晶石没看!” 青主儿经过两天的心理建设,主动找出来,“赶快看看,都有什么宝贝吧!” 万一那些东西里,有关于她的线索呢? “放心,我会看的。” 陆灵蹊觉得贪多嚼不烂。 她现在实力还低微,所得还能供得起修炼。 “主儿,你说,我的心魔劫,为什么会是你啊?” 她们同生共死了这么久,小家伙为了她,还催生了结金果树,她应该相信她,也必须相信她才对,“是我怕你哪一天,真的把我丢下了吗?” 青主儿“……” 她从来没想过离开林蹊,修仙界的修士千千万,可林蹊只有一个。 她们一起长大,同生共死又彼此包容。 “离了你,又有谁会这样养我?”她的小脸贴到她脸上,“要担心也是我担心你不要我。”如果她不要她了,她才无地去,无处可栖。 “林蹊,你能查查,古仙时代都有什么仙藤或者毒藤吗?” 青主儿迫切地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可能,林蹊再过心魔劫时,她还是会被动干扰她。 那份干扰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青主儿完说不清。 修士过心魔劫,看似九死一生,可是也通过心魔劫,知道自己的心之缺失或者说心之彼岸。 她却在无意中把林蹊的心魔劫破坏了,或者说吞噬了…… 跟着林蹊在正常的修仙界混了这一段时间,青主儿听宜法说过不少‘反常即妖,’‘规则法理’之类的东西。 她觉得,她那下意识的本能,似乎不在规则法理之内。 逆天的妖孽,天道会自然给出另一种平衡! 就像林蹊被古仙诅咒的畅灵之脉那样,或许,老天给她的平衡,就是她长不大的代价。 “我会帮你查的。” 陆灵蹊觉得小家伙的情绪有些低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你查!无相界查不到,将来我们到灵界去查!” 听余呦呦说,灵界的灵气更为充沛也更为活跃,那里才是修炼的真正圣地,只要有灵石,只要后台足够强大,几乎什么都可以买到。 “我现在也算有后台了。” 化神修士轻易不动手,他们不敢轻易涉足天地因果。 但有他们跟没他们,心理上的感觉完不一样。 渲百师伯进阶化神,不管无相界的势力如何洗牌,千道宗都不怕! “等师父再进阶,灵界我也可以去。” 等师父进阶化神,她做事就不用再缩手缩脚了。 “不管你是什么,在我这里,你都是青主儿,是陪我几过劫难的伙伴。”陆灵蹊也宽她的心,“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如果……” 她打量她的小藤藤,忍不住坏笑道“其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是天上地下,最毒最毒的毒藤,这样,我就可以背靠大毒藤横行天下了。” “……” 想的真美! 青主儿无语的同时,心中原有的忧虑无由地放下了些,“千道宗可是无相界六大道门之一,你怎么尽想着投机取巧?” 不过,这家伙就算想投机取巧,也不可能,因为随庆师父和宜法师叔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随时都有治她的办法。 就像那结丹天劫一样,愣是让她一个人把重影雷炼了一番。 “哈!能投机取巧,也是我的本事。” 陆灵蹊得意,“就像现在,渲百师伯稳固修为要好长好长时间,新晋的梁通师叔也要好几个月稳固元婴修为,还有跟我一样进阶结丹的同门,他们现在能像我一样自在吗? 哪怕他们跟在渲百师伯和梁通师叔的后面,也沾了不少便宜,可一样要苦哈哈地打坐一段时间才能正式出关。” 她借道法同修,在灵气漏斗还没完成形的时候,就偷了好多灵气,修为早就稳固。 “我这可不叫投机取巧,我这叫机缘无双。” “……” 青主儿完被她说服了,“那你不想锦上添花,把那些阴煞晶石的本相看清楚吗?” “……暂时不用,放在你那里,我放心。” 想让她浪费精血,去看那份本相,陆灵蹊绝不愿意,“主儿,我现在一个月要吃一枚碧心果,它能助长神魂。神魂强大,于修炼,于进阶,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你看,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在空间里也种上一株? 哪怕不催生,养它百年,我也能等得。” 一百年后,她才一百三十八岁。 冲击无婴正当时。 “你若一时厉害不起来,就努力把我养成你的靠山吧!” “……” 青主儿瞠目,她养她? 陆灵蹊憋笑,“主儿,你没发现吗?我能这么快的进阶结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你催生了结金果树,我整整吃了七枚结金果。” 外人想求一颗而不得的结金果,她却吃了七颗。 师父师叔们,都觉得她修炼太快,生怕她根基不稳。 陆灵蹊清楚,知袖师叔和宜法师叔最开始陪她喂招,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们好奇曾经名传天下的十面埋伏。但更多的原因却是,她们担心她修炼速度太快,根基不稳。 为了帮她夯实根基,也为了提高她真正实战的能力,她们才不停按下修为,陪她练招。 “主儿,你早就在养我了,” 陆灵蹊轻轻地摸向她的小脸,“我们两个现在是反着来的,虽然我用己土珠养了你,可是你给我的,却是己土珠给不了我的。” 是吗? 青主儿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想正是有这份发现,在潜意识里,我才害怕你抛弃我。” 青主儿“……” 原来,她真的成了林蹊除家人外,也非常非常在意,甚至能成为她心魔的存在啊? 嫩绿小叶上,青主儿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那行,我给你养一株碧心果树,回头你吃不完,还可以卖灵石,送人情。”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青主儿咧开小嘴,“林蹊,我现在好好养你,等我把你养厉害了,你再来养我。”她好像被打开了一个新大门。 …… 飘渺阁秋宇掌门还没来得及问千道宗弟子,林蹊怎么没到海域试炼,就听到她以一己之力,用异形之法宝重影,力抗结丹天劫的事。 这传言,他有些信,却又有些不信。 随庆几百年不收徒弟,好不容易收的一个,资质方面自然是上上乘。 小丫头不仅资质好,机缘方面,似乎也远甚旁人。 但是,十面埋伏传自陆家。 身为南方第一世家的陆家一直人才济济,可是差不多两万年时间,也只有陆安前辈一个人,尽得传承。 是陆家不想要陆望前辈的那份厉害传承吗? 不是。 十面埋伏陆家研究者众,但是能把它完美地重现出来,却实不是那么容易。 飘渺阁当年承陆望前辈之情,对他的十面埋伏也多有研究,秋宇掌门很清楚,它对神魂、阵法还有杀伐心性方面的要求有多严格。 当年的陆安在最开始时确实没被陆家重视,以至耽误了一些时间。 但他之所以会成为病书生,却不仅仅是耽误了最开始的时间。 研究十面埋伏,用异形之宝把一元、阴阳、三才……到十方大阵,阵阵相结,阵阵相合,阵阵相护等等做到有如臂使,可不是那么容易。 其心血的消耗,简直可以说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 这也是为什么林蹊在刚得陆望传承的时候,一瘦再瘦的主因。 研究十面埋伏,她要耗费多少心血? 短短十六年,从筑基中期进阶到结丹,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飘渺阁燕离、静柔等四人同在陆家七层塔得悟道之机,可到现在为止,只有燕离和静柔进阶结丹。 萧潇资质也是上乘,修炼亦未有一日懈怠。 林蹊年龄比他小,十六年前,修为也比他差了那么几分,走到他前头,固然可以说,人家是天才中的天才,可这短短的十六年,说她没落下修炼,还把十面埋伏吃透到能跟天劫较个长短,秋宇掌门实在无法相信。 毕竟传言这东西,向来喜欢夸大。 他承认,随庆帮她所炼的重影非常厉害,可也不觉得,那孩子真能代替宜法成为千道宗最有潜力的天才修士。 结丹与元婴,好像只差一个大阶,可这个大阶自古以来,磋磨了多少有志的修士? 陆传就是现成的例子。 他也早传天才之名,可结果呢? “去查一下,千道宗林蹊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想师妹除了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其他人的记忆,常常是转眼就忘,只有一天的有效期。 可是,自从认识林蹊以后,有关她的记忆,这么多年,就没出过一点岔子。 秋宇掌门放下各方汇总过来的各种消息,揉着眉心道“顺便把千道宗新晋元婴梁通也查一下,我要他的所有生平。” “是!” 交资料的执事弟子,迅速退了出去。 …… “替林蹊买的?她要这么多妖兽肉干什么?”萧潇没想到才听到林蹊进阶结丹,就又在南方这里,听到这么奇怪的事,“吃吗?” “答对!” 萧潇“……” 花那么多灵石,就为了吃?他都愣了。 虽然妖兽肉所含灵气也非常丰厚,可相比于丹药,相比于更方便修炼的灵石,它的优势真不大。 它的价格太贵,偶尔打打牙祭可以,但特别花大把灵石买它,实在太疯狂了。 “她是因为当年陆望前辈的传承,不得不以大量妖兽肉补充体力和心力的消耗吗?” 要不然,实在无法理解,当年还要他救的小丫头,现在居然走在他前面的事实。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南方从萧潇这里打听到宗门一日之内,进阶一化神一元婴三结丹后,嘴巴就没合拢过,“林蹊是金风谷唯一的传人,财运也向来不错,喜欢吃,花点灵石买回去,不是很正常嘛!” 他要是像她那么有钱,一定也愿意,满足自己的所有口腹之欲。 “萧道友,那一天,我们无相界真的一起进阶四位化神吗?” 四位化神啊! 简直不敢想象! “是!四位化神星君!” 萧潇点头的时候,微有郁闷。 飘渺阁是无相六大道门最弱的一个,到现在只有无想师叔有机会。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山海宗风门前辈一向只凭喜恶做事,多少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上泰界杀到我们无相的时候,西狄的紫衫上人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跑到乐机门助拳,他倒好,一直不露面。” 那个叫风门的前辈,据师父说,可能是现在无相界最不安定的因素了。 飘渺阁现在最需要安稳。 萧潇做为宗门的核心弟子,不能不关注“山海宗向来野心勃勃,奇怪岛事件,难保他们没跟上泰界魔门接触,现在人家进阶了一个化神星君,谁知道未来如何?” “他们……已经闹事了吗?” 有渲百大长老在,南方底气十足,“他们是要扩充地盘?还是怎么的?” “地盘在扩充。” 出了一个化神星君,哪怕人家什么都不做,也有的是小宗门小世家去依附。 萧潇把他知道的,传给南方听,“不过,人家现在最主要是想染指通天传送阵,有小道消息说,人家已经跟西狄方面接触,要与我们道门共同接管通天传送阵。” 道门这边两个化神,人家那边算上紫衫也是两个化神。 山海宗的提议,西狄那边一定举双手双脚赞成,“所以,你也别觉得,你们千道宗现在就没有一点压力。” 。 第二五四章 打击 通天传送阵明明在道门地盘,若是被魔门和西狄人插一手,那等到它稳定下来,灵界来人,还能看得起无相界的道门吗? 一旦被人看不起,他们想在灵界做什么,定然事倍功半。 这是玄天宗不能忍的事,也是天下道门都不能忍的事。 他们有两位化神星君,道门这边难道没有吗? 至阳和渲百两位化神星君,可是比紫衫和风门先一步进阶。 哪怕是同一天,但先一步就是先一步。 秋宇掌门在飘渺阁猜测千道宗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通天传送阵落在玄天宗,不管是为了里子还是为了面子,玄天宗和至阳星君大概都不会容许魔门与西狄人染指。 但是,他们的态度再强硬,千道宗若不支持…… “师兄!”踏雪真人从外面急步进到天涯大殿,“梁通的资料都查到了,原来他一直是千道宗暗门弟子。” 她把一枚记载梁通所有资料的玉简送到秋宇掌门的手上,“这么多年,唯一一次露头,只在天涧鸿沟下。” 能逼阴尸宗三通老魔主动跳出来,与无相界各方谈判,秋宇觉得梁通也是勇、谋兼具之人。 更何况,人家事后又迅速隐身,没再拿着那一份功到处招摇,反而让天下修士更记住了他。 千道宗又出了个了不得的人才啊! 秋宇掌门看完梁通好像非常简单的生平,深深叹了一口气,“千道宗那边对通天传送阵是什么态度?” 没有化神修士的时候,飘渺阁还能说上点话,但以后…… 为了不惹人厌,为了飘渺阁还能保住六大道门的名头,各宗任何大有前途的修士,他都要折节相交了。 其中过程,没人比秋宇更了解了。 他接手飘渺阁时,阁内一位元婴长辈都没有。 一面要应对修仙界对飘渺阁各方面的打压,一面要应对海上不时爆发的小兽潮。 可是哪怕如此,他也把几乎落到四流的宗门,一步步带着重新夺回了昔日荣光。 被困天虚阵十多年,各宗把弟子们的试炼放到了飘渺阁海域,何尝不是因为,这数百年来,他们会做人的原因? “千道宗目前还没什么态度!” 踏雪摇头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完才道“相比于玄天宗,那天他们进阶的修士最多,我想重平掌门对通天传送阵的事,也非常郁闷吧!” “……渲百露面了吗?” “没听说他露面。” “……玄天宗要为至阳星君举办化神大典,千道宗那里也没说什么吗?” “没!”踏雪知道师兄的意思,看了他一眼道“师兄也怀疑,渲百前辈的进阶有些问题?” 不知什么人在外散布消息,说渲百当时根本撑不住,是重平掌门秘令天突峰闭关的梁通三人马上应劫,硬生生地帮他分薄了一部会天劫压力。 “不是我怀疑,是渲百再不出来,天下人都要这样以为了。” 秋宇掌门叹了一口气。 飘渺阁想要发展,必须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修仙界的任何一点波澜,都有可能波及到他们。 “那又如何?他们敢到千道宗撒野吗?” 没了渲百,一样有随庆。 更何况,人家那天又进阶了一位元婴真人。 踏雪冷笑一声,“散波传言的,十有就是山海宗。”为了通天传送阵,那些人也真干得出来,“天劫若真能分薄,那以后大家都同一天进阶好了。” 分薄化神天劫,真亏那些人说得出来。 那对修为低的梁通和林蹊三人有多大危险,那些人想过吗? “林蹊可是随庆的徒弟,随庆能让他徒弟那样过风险加倍的天劫吗?更何况渲百的那一颗破障丹还是玄天宗为了谢她,才送到千道宗的。凭渲百的性子,他年纪一大把了,自己死都可以,绝不会带累林蹊。” 踏雪敬重那一位老者,“还有梁通,他为无相界立下大功,进阶元婴,似乎也能水到渠成,千道宗又怎么可能放弃他?” 这? 秋宇在殿内转圈,他隐隐地抓到了一条线,“据传,林蹊进阶是因为意外。她那里,可以不去想,但是梁通三人……” 他叹了一口气,“千道宗到现在没表态,我想当时,重平为了渲百,可能病重乱投医了。”他也是一宗掌门,更能理解重平在危急时刻的某些选择。 渲百寿元将尽,按理说,是不可能再服破障丹,那东西,真算起来,是林蹊的,随庆才最有资格服用。 可是渲百用了。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传这样的消息……,林蹊三个结丹修士暂时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梁通……一旦在心里落下疙瘩,就等于在千道宗里埋了一颗雷!” 暗门弟子,都是极其能忍之人。 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就是泥捏的。 秋宇叹了一口气,“算了,这是重平掌门的事,我们管不着。”他只能管他能管的,“千道宗把宜法护了这些年,现在难不成还要把林蹊再护在宗内,一直不让她出门试炼?” 他想师妹能闭个大关,不再惦记外面,最好的办法是林蹊能过来陪她几天。 “应该不会,”踏雪的眉头拢了拢,“听说这段时间,林蹊常常出入千道宗坊市,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出门试炼了。” 她知道师兄为什么要打听林蹊,她也在打听。 只是,师兄因为一些事,不愿意往偏了想,她却忍不住多想想。 说来,林蹊出身在寒漠荒园呢。 从天涯殿出来,一向性急的的踏雪忍不住跑到了上云院。 不过,没有师兄的阵牌,她也进不去。 踏雪在外面转了两圈无法可想,正要走时,清漓也一头撞了过来。 “进不去!” 师兄的心硬起来,他们没人能说通。 “进不去就进不去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听说无相天地圆满的那天,师妹有感想要出来,师兄都没让她出来,所以,清漓早有进不去的心理准备,“我在云鹤师兄那过来,说是师妹这些天都没闹,安安静静的,想来闭关很顺利。” 各宗都有能冲击化神的修士,他们这边,却只能盯着师妹,清漓心中其实很不是滋味。 “师姐,你管着外面的消息,玄天宗那边打不起来吧?” “外面消息满天飞,真的假的混一块,以前我们可以猜个大概,可是现在,风门再出,谁知道那人是怎么想的?” 那人太过邪性,没人能猜透他真正的想法。 踏雪在师妹面前,很是闲适,“你回来了,知袖是不是也回来了?” “嗯!不过,她没在我宗停留,直接回千道宗了。” 无相天地圆满,又连着进阶四位化神修士,原本是大喜事,可是对飘渺阁来说,却没法一起开心。 至少之前,大家在海上试炼,可以帮忙猎杀海兽,帮飘渺阁减少兽潮再发的几率。 现在,近海深海,各宗弟子可都回来了。 虽然大部分还在等待最终结果,但高层都离开了。 “知袖——跟林蹊非常熟吧?” 踏雪望着师妹,“清漓,你也跟那小丫头同行过一段时间,对她的观感如何?” 如何? 清漓望了师姐一瞬,“她如果是我宗弟子,我会非常喜欢她。” 说了等于没说。 踏雪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她对无想师妹那么好,你——没有想过什么吗?” 清漓“……” 不是她没有想过什么,而是,想过也没用。 “师姐,这件事,就此打住吧!” 上泰魔门到陆家闹了一场,连祖宗堂都被炸了。 他们……想了又如何? 飘渺阁式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一切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当年,我们不用想,都没法护住师妹的孩儿。”清漓的声音低低的,“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想的? “师兄那么聪明,却不愿多想,我想,我们也应该跟他学。” 清漓望着天涯殿,眼中有些失神,“林蹊是个好孩子,当初在百兽宗都能可怜蛋,见到师妹,再怜惜她,也很正常。 而且,你管着各方消息,应该也知道,她跟陆家的陆传关系不错。” 陆信的后人,跟陆传关系好,说出去,谁信啊? …… 招摇在千道宗坊市的陆灵蹊可不知道,她被飘渺阁几位大佬一起琢磨过。 千道宗没禁有关她用十面埋伏应对天劫的传言,可越是不禁,没有亲眼见到的人,越是不信。 陆灵蹊很满意大家只把她的事,当成一个传言。 她在外面乱晃,其实只想告诉掳走爷爷和爹娘的人,她很有潜力,想要她做什么,对她家人好些。 “林蹊!” “师叔?!”听到知袖的声音,陆灵蹊惊喜不已,“您回来啦?” “嗯!”知袖笑咪咪地打量已经是结丹修士的小师侄,“干得不错!重影呢?拿给我看看。” 有没有跟天劫面对面,她只要看看重影就知道了。 陆灵蹊笑嘻嘻地摸了一片花瓣给她,“师叔,回头您有空了,能到东水岛吗?” 一直以来,两位师叔都在东水岛的广水亭陪她练招。 可惜进阶以来,宜法师叔一直忙,她想印证自己现在的本事都不行。 啪! 知袖卷起她往宗门飞的时候,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得意了啊?”重影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似乎被雷炼过,“不要以为,你能在筑基后期逼得我们使出结丹中期的法力,就有多厉害!” 她把那片花瓣还给她,“我们那是让着你,也怕伤着你。” 打击太狠了,让林蹊没了信心,没了积极性,可就糟了。 但是,陆望又是个非常凶残的人,他的十面埋伏,几无生路给对手。 她和宜法陪林蹊喂招,林蹊可以力进攻,她们却不能不防着还击时伤了她。所以,随着她的进步,她们的修为,只能在压压放放中,不时变幻。 “你现在在进阶晋了,不管是法力还是神识都上了一个大台阶,应该能做到对十面埋伏的精准控制,以后,想要在我们手里,那样轻松过,那就做梦吧!” 信心爆棚也危险! 知袖决定有空的时候,好好把尾巴翘到天的人再打击一顿。 “林蹊!你没到飘渺阁的海域试炼,不知道能在那里锻炼下来的修士,都是百战之士。” 陪喂招,跟真正的血战是不一样的。 知袖的速度极快,“等我见了重平师兄,若是再回飘渺阁海域,你就陪我一起。” 反正随庆师兄要闭关,宜法师姐常要陪着重平师兄管事,这丫头,还是跟着她吧! “修仙界从来不缺天才,可是能走到最后的有几个?” 千道宗每十年都会开一次山门,十次里,总会遇到那么几个灵根资质不错的孩子。 千道宗如此,其他各宗又何尝不是? 但最后,能名传天下的天才,又有几个人? “所以,林蹊,不要以为你现在多厉害?” 知袖觉得相比于她自己的六个徒弟,林蹊还是太天真了些,“陆望和陆安名传天下,你因为他们,早被别人注意。” 在修仙界,被人注意,也代表了风险。 “好在他们的厉害在传说里,从现在开始,给我收起你的尾巴,小心做人。” 当年的老白鹤差点就把她的命要了。 知袖不敢让她瞎来,“既然大家不信那份传言,你就不要去证实它,在修仙界混,任何时候,给自己留点后手,留点保命手段,总归不是坏事。” “……嗯!” 陆灵蹊乖乖听着,“我知道的。”她搅住师叔的胳膊,“不过,师叔,我暂时还不想去飘渺阁,不想出门试炼。” 还不想? 还要藏家里修炼? 知袖无语。 千道宗有一个宜法师姐,多少年藏家里,不愿出门。 现在又要加一个了? “你这样,会引起公愤的。”知袖蹙着眉头,“当初你宜法师叔就引起过公愤。”可惜,她一腔热血,败在她的诡计和拳头下。 “闵浩和酒儿他们本来就想打你了。” 有竞争才能有进步,徒弟们都挺蠢的,有林蹊比照着,不用她操心就会好好修炼。 但这个度一旦过了,林蹊就会倒霉,“小心引起公愤后,他们一起套你麻袋。” 第二五五章 打 师兄师妹会不会套她麻袋,陆灵蹊还不知道,但是她觉得跑到金风谷做客的梁师叔可能想套她麻袋。 在外面晃的这些天,传言什么的她当然听过不少。 跟师叔们混熟了,陆灵蹊对他们也算有些了解。 说起来,天突峰梁通三人应劫,可能主要责任在她,她若不是机缘巧合地在那时候进阶,也许重平师叔就不会暗令他们也一起上了。 那里毕竟是专门的应劫之地,在屏蔽天地气机上很有独到之处,再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三人同时应劫的事。 “梁师叔!” 远远看到林铎正替金风谷招待梁通,陆灵蹊觉得他还可以再提拔一下,“林蹊见过梁师叔,师叔是来找我的吗?” 师父去玄天宗这么大的事,已经出关数天的梁通不可能不知道。 “唔!坐!” 梁通反客为主,挥手示意林铎退下道“我是来找你的。” 林蹊朝这些年很小心做人的林铎使了个眼色,看着他下去,才笑着道“不知师叔找林蹊何事?” 梁通慢慢转着手中的茶碗,半晌在门外的林铎都伸了两次头才道“听说,你有一个好像也是伞的法宝,可以借给师叔我看看吗?” “……原来师叔是问青簪啊?” 陆灵蹊脸上的笑容没什么变化,心念一劫,青簪缓缓地飞向梁通,在他面‘嘭’的一声撑开了,“跟师叔的如意剑没法比。” 她已经知道,梁通那个攻防一体的‘伞’就叫如意剑,虽是下品法宝,却很有独到之处。 “……” 梁通没理她的马屁,半眯着眼睛只看青簪。 他是暗门弟子,虽然在供给上优于普通的内门弟子,可是得到与付出相比,实不算什么。 普通内门弟子只要做普通的宗门任务就可以了,可是暗门弟子,无事便罢,有事……就是性命之危。 说来,他与宜法是同时拜入宗门的,可是因为有宜法,有另一个灵根资质也非常出众的弟子,他这个资质勉强还算上乘者,却只能泯于众,最后更落到了暗门。 外人不知道,宜法为什么活了三百多岁,只在二十多年前出宗接应从寒漠荒园回来的大部队,他却是知道的。 当年那个与她一样,拥有优异灵根资质的人先一步进阶,可惜出门游历却碰到了山海宗魔宗某些人的追杀。 暗门为了救他,生生陨落了三位结丹,十一位在魔门坊市卧底的筑基弟子。 宜法是怕了,所以多少年不敢出宗。 现在林蹊似乎也是同样。 灵根资质逆天又如何?机缘无双又如何? 温室中的花朵,只是温室中的花朵,一场风雨吹来,可能就要调零。 梁通不怨重平让他帮忙分薄大长老渲百的天劫,如果他是重平,在无法可想时,只要有一点希望,也会尽一切可能去救大长老。 但是林蹊…… “它叫青簪?” “是!” “你的重影是异形之宝,亦是攻防一体吧?” “是!”陆灵蹊觉得他看青簪的眼神不对,“当初在乐机门看过师叔用如意剑,特别羡慕,然后知袖师叔帮我在阴煞晶石里找宝的时候,恰好得到青簪,我……” “你能把它让给我吗?” 什么? 陆灵蹊简直呆了。 这是她的防御法宝,是可以把敌人攻过来的劲力反攻回去三成的宝物,怎么能让? “我的如意剑是很多年前,在一个古修洞府里无意中得来的。” 梁通亮出自己的伞剑,“当时它是破损的,这么多年,我一点点地帮它回复昔日荣光,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最与其相合的宝物。” 所以,她的青簪与如意剑相合吗? ‘嘭’的一声,青簪收伞化小,在梁通的面前,又回到陆灵蹊发间,“对不住,师叔,我很喜欢我的青簪,我不打算把它让给任何一人。” “看出来了。” 梁通轻啜一口灵茶,“林蹊,我们先撇下青簪,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行吗?” “您说。” 欺负她师父不在家吗? 陆灵蹊施施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帮他满上。 “你说,那天我为什么要冲击元婴?” “……” 果然来了。 “梁师叔到天突峰闭关,不就是要冲击元婴吗?” 陆灵蹊装傻,“师叔能这么快地稳定境界,说来,还要感谢渲百师伯,因为他老人家冲击化神,带来了海量的天地灵气,再加上那一日无相天地圆满…… 说来,那天进阶的我们,未来的路,可能都比其他人好走些呢。” 好一张利口。 梁通知道宜法有一张利口,没想到林蹊也有,怪不得她们二人能走得那般近呢。 “那天的天劫比正常的要大到一到三成,你知道吗?” “听说了。”陆灵蹊正经点头,“不过我还听很多长辈们说,天劫越厉害,将来的成就也就越高,我很高兴,那天,能遇到您和渲百师伯同时进阶。” 梁通“……” 他看着滴水不漏小丫头,有些明白,为何随庆和知袖那么喜欢她了。 “我不喜欢你。” “呃……”陆灵蹊笑了,“我不是灵石,也没想过,要讨所有长辈们的喜欢。” 是说,她也不稀罕他的喜欢吧? 梁通的嘴角扯了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师叔想说就说,不要让我猜!” 陆灵蹊之前对这位凭一己之力,在天涧鸿沟下,把阴尸宗三通老魔逼出来的师叔是有些喜欢的。 但现在,打她青簪的主意,她也不要喜欢他。 “一个元后修士对宗门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 梁通生平最佩服随庆,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成长目标,“可是因为你,随庆师兄却在毒龙坞差点回不来,回来了也中了毒,那段时间,你知道,我们千道宗有多少人受累吗?” 普通的宗门弟子,永远都不知道暗门弟子在背地里付出了多少。 宗门稍有势弱的苗头,各方势力就会蠢蠢欲动,甚至宗门的某些世家,也会如墙头草般,今天往这,明天往那。 “我是暗门弟子,那段时间,宗门陨落十七人,筑基结丹俱有。他们原来可以安安稳稳地以假名假姓,生活在他们原先生活的地方,替宗门收拢各方消息。” 可是随庆师兄出事。 因为旧事,他一直对宗门若即若离。 为了他,他们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 “曦元丹要的急,龙息草不好找,当时所有暗门弟子都行动了起来,想要找到龙息草,想从百兽宗换到曦元丹,然后用曦元丹到百禁山换回你。” 梁通看着陆灵蹊,“在毒龙坞外围,我的小队,遭到了不明之人的围杀,五个人……,最后只活了我一个。” 陆灵蹊心下一颤。 “我知道,你想说,那与你无关,是你师父想要救回你。” 梁通轻吐了一口气,“金风谷一直没有弟子,随庆师兄因为旧事,对宗门有些怨念,难得他求到宗门,所以,千道宗上上下下都行动了起来。 说来,确实与你无关,可是……无可否认,又确实与你有关。” 梁通自己给自己倒茶,“你是核心弟子,从一开始就受宗门重视,就有无数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为你而陨。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还会如此!” “……” 陆灵蹊默然! 她隐隐地知道这些,可是从没想过,因为她,已经死人了。 “若不是因为你的重影,随庆师兄不会到乐机门,他不到乐机门,就不会恰好被阴尸宗盯上,不被盯上,他也就不会被困天虚阵。” 梁通接着道“你知道,我被命令留下来保护你时,有多气吗?” “……那段时间,您保护过我吗?” 陆灵蹊理解他的气愤,却无法认同,“暗门弟子的任务是什么?在所有入选暗门之前,大家都知道吧?既然知道,还入了暗门,梁师叔,我想知道,您的‘气’理直气壮吗? 让我把话说完。” 她打断他想插口的动作,“为什么宗门要保护核心弟子?那是因为,每一个核心弟子都是能承绪宗门的。 重平师叔曾是核心弟子,知袖师叔、和笙师叔、宜法师叔、致远师叔…… 如果您想说,您和我师父都不是核心弟子,你们一样走出了自己的道。但是,您说,您为什么会在宗门进阶?我师父对宗门有怨,为什么又一直为宗门拼在前面? 您不想去想,那我来告诉您。” 陆发蹊盯着他,“几次救我师父的是千道宗弟子,除了金风谷林师伯,还有大长老渲百师伯的爱子,那位叫楚盛的师叔,我师父说,灵根资质优异,亦是核心弟子,他救了我师父,却又万般看不上我师父,一直为难他。 我师父在他的磨练中成长,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或许有怨,可是他心里知道,他要感谢那位师叔。 渲百师伯不痛心他的亲儿吗? 可是,他老人家没有迁怒我师父,反而处处提点。 梁师叔…… 您趁我师父不在家,到金风谷质问于我的时候,您想过,您是以什么立场来的吗? 我林蹊自拜入宗门那天起,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千道宗的事,五行秘地的机缘,我上交了多少? 落在百禁山,是我自己愿意的吗? 所有人都走了,就我一个留在了百禁山,您知道为什么吗? 我师父那么厉害,为什么还把我留在那里?您想过吗? 在百禁山得了龙息草,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 为什么百禁山里的人,愿意把我送出来?您想过,因为我,宗门在百禁山得到过的利益吗?” 一个又一个的质问,让梁通哑口。 “在未进阶元婴之前,在乐机门事件之前,您只是普通的暗门弟子,您只想您付出的,有想过,您的供给从何而来?有想过,千道宗万千弟子的供给从何而来? 您知道一个元后修士对宗门意味着什么,那您知道,像我这样的核心弟子对宗门又意味着什么吗? 一个宗门,没有核心的天才弟子,一百年可以,两百年可以,五百年、一千年后呢?” 陆灵蹊一口把自己的茶饮尽,“重平师叔为宗门殚精竭虑的时候,您看到过吗?致远师叔跟着果报大师炼了一段时间的丹后,仅剩的那点头发也差不多掉光了,您知道吗? 在奇怪岛,听说果报大师是炼丹大师,我与他徒弟法午相交的时候,您知道我又付出了什么吗? 我可以告诉您,我林蹊值得宗门保护,我是随庆长老的爱徒,我是金风谷的少谷主,将来只要我不是半途夭亡,我也会像我师父那样,为千道宗撑起一片天。” 啪!啪啪啪! 门外,被林铎偷偷请来的宜法为林蹊鼓掌。 “说的好!”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被林蹊问得哑口无言的梁通,“梁师弟,这么多年,你也非常看不起我吧?” 明面上,她比林蹊还不如。 好像一直被养在宗门,是最没用的米虫,吃宗门的,喝宗门的,啥事都没干过。 “不用否认。” 她把林蹊拉一边,坐到主位上,“否认就没意思了,当年我们一起拜入宗门,我平平安安地在宗门一路进阶,你却苦哈哈地在外面挣命!” 这世上,很多时候,不患寡而患不均。 更何况,这早就不是均不均,而是天和地的差别,生和死的两边。 “你觉得,你对宗门的贡献大,我呢,除了有个仙子样,屁本事没有?” “……” “……” 嘴角想抽的不止是梁通。 瞧瞧师叔,说自己是仙子的时候,那一幅…… 陆灵蹊想想,还是把臭屁按了下去,因为师叔确实很有仙子样,当然了,要是没说‘屁’就更好了,她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尽量把所有不雅的字,都换成其他的。 “宜法师姐很有自知之名啊!” 梁通不怕她,知袖当年输了,一是因为,她为人比较蠢笨,二是因为这人用了诡计。 “哈!”宜法被他跃跃欲战的眼神给气乐了,“看样子,这么多年,你一直难受没套着我麻袋,怎么样,给你个机会,我把修为按到元婴初期,一起到云荡峰顶走一波?” “如此!” 梁通深深地看了宜法一眼,“那就多谢了,师姐,请!” 他会让她知道,温室的花,在疾风暴雨面前,是狗屎。 “林蹊,你也一起跟着。”宜法站了起来,“去瞅瞅,我对你有多手下留情!” 第二五六章 暗门虎佩 “真是想不开。” 知袖在一旁偷偷在嘀咕,“林蹊,好好看看,陪你喂招时,怕伤着你,我们有多缚手缚脚。” 是吗? 陆灵蹊挨着师叔坐着,从自己的库存里,摸了一块酥饼放到知袖的手上,又给她弄了一壶好茶,“师叔,宜法师叔要是打轻了,您上去,把梁师叔也教训一通吧!” 什么? “他欺负你了?” 好好的,随庆师兄不在家,梁通干嘛跑到金风谷? 知袖怀疑是某人欺负了林蹊,眉毛速度竖了起来。 “嗯!” 相比于玩阴谋诡计的师叔,坦诚说不喜欢自己的梁通,陆灵蹊觉得还可以拯救一下,但是拯救并不代表她就要受他的气。 欺负师父不在家? 哼! 除了师父,她还有知袖师叔这个大后台呢。 核心弟子怎么啦? 她一没吃他的,二没用他的。 不要说,她对宗门有贡献,就是没有贡献,那也是她与宗门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在旁边叽叽歪歪什么? 羡慕嫉妒恨就是羡慕嫉妒恨,找什么理由? 宜法师叔呆在宗门这么多年,他不敢找,为什么一来就找她,还不是以为她是软柿子? 她就用事实告诉他,她是不是软柿子。 陆灵蹊点头,“梁师叔可能觉得他进阶元婴,不仅帮渲百师伯分担了天劫,还帮我分担了一部分,找我要青簪呢。” 啊? 太不要脸了。 知袖气的脸都红了,“一会师叔就给你出气。” 云荡峰顶,风云正变色。 如意剑执在手上,原本信心满满的梁通却在宜法越涨越高的气势下,慢慢凝重起来。 杀气! 一直呆在宗里,可能鸡都没杀过的宜法,居然也有满身的杀气? 叮! 一柄淡蓝色剑器出现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叮叮!叮叮叮…… 纵横的剑气,挥撒的四处都是。 把被阵法保护过的云荡峰顶,似乎成了剑的海洋,宜法和梁通从一开始的试探到不再留手,快慢相结,不过百息。 空气好像都要被他们的相斗割裂成真空状态。 陆灵蹊原本吃点心,围观的心态渐渐变没了。 在暗门混到如今,又进阶元婴的梁通师叔,非常有实战经验,在发现宜法师叔可能不是他想的那般模样后,稳扎稳打,在她或快或慢的打击中,虽偶有退步,却始终沉着应对。 而宜法师叔…… 劈、挑、刺、击、抹…… 水蓝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再不像对她时,不时凝滞。 陆灵蹊微张了嘴巴,原来师叔她们陪她喂招,真的…… “师叔,我修为那么低,你们用得着那么缚手缚脚吗?” 她低声的问知袖。 “哼哼!你以为陆望和陆安是吃干饭的?”知袖敲了她一下,“十面埋伏有死无生,动起手来,你还认得我和宜法是你师叔吗?” 臭丫头初用十面埋伏根本就没个轻重,她们又不能伤了她,一个不注意可能就要自己倒霉,当然要把修为一提再提。 “修仙界真正的战场,生死只在瞬间,不会有人让着你,也不会有人在出手时顾忌着不能伤了你。” 不需要顾忌之后,宜法的水蓝剑叮音不断,把梁通逼得步步后退。 知袖望着战圈里的两个人,放低了声音,“梁通要败了,不过,恐怕不要我出手了。” 叮叮叮! 宜法的剑越来越急,似乎根本不给梁通回气的时间。 他连回气的时间都没有,又哪能开口认输? “他们两个同一时间拜入宗门,那年我已经快要冲击筑基,可是有段时间,我们所有人都想找个不被长辈发现的地方,把宜法和……和那个与她一般妖孽的人叫去,一起套麻袋。” 啊? 陆灵蹊关注大战的时候,忍不住分了一部分目光给知袖。 “宜法一百五十岁进阶元婴。” 知袖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她很厉害了吧?可是当年,她只是跟在别人身后的一个小傻子。” “……”陆灵蹊震惊了,“师叔,那……那位前辈呢?” “死了,被人算计而死!死的时候二十一岁。” 知袖好像又看到当年那个如玉少年,“他出门试炼,发现不对一路求救,虽然暗门弟子拼死相护,终是因为离宗太远,陨在山海宗地界。” “……” 短短的几句话,陆灵蹊听出了很多刀光剑影。 道魔之间的争斗,大的没有,可是小的,大概从未停歇。 “从那以后,你宜法师叔就渐渐变了。”知袖有些唏嘘,“她玩的刀光剑影,是我没办法玩的。” 嗯? 陆灵蹊的眼睛,忍不住又在知袖师叔和宜法师叔身上转了转。 宗里有什么事,重平师叔都忙着头里,可若他不在,什么事都会移到宜法师叔手里。 嗤! 梁通胸前的法袍被宜法的剑气扫开,紧接着,嗤嗤嗤……,宜法师叔好像特别喜欢这声音,不论梁通的如意剑如何的在攻防之中互换,总是被刁钻的水蓝剑找到空子,不是在这里划一道口子,就是在那里划一道口子。 陆灵蹊看着叫花子师叔身上那横七竖八的血痕,不能不后怕! 呀呀! 那次拎着拳头欺负宜法师叔没锻体,是师叔对她手下留情了吧? 叮! “我输了!” 感觉眉心一凉,梁通终于大叫一声认输。 太可恶了。 他摸了摸眉心,发现又有点血后,气得真想跟某人拼了,“宜法,有你这样的吗?” 他们是切磋,切磋好吧? 同门切磋,怎么能往死路上打? 梁通身上到处都在疼,若不是皮躁肉厚,若不是反应的快,机变的快,他都怀疑,胸口到肚腹的伤,要见到肠子了。 “我哪得罪你了?” 要不是林蹊在这,他要顾着点面子,都想当场哭出来,“这么多年,你在宗门当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仙子,我在暗门苦哈哈地做任务,赚灵石修炼,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可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出来刺我的眼?” 有这么个妖孽的同门,衬得他特别的没用。 他一边羡慕嫉妒,一边不敢放弃地拼死努力。 可是再努力,他们的距离也越拉越大,有一段时间,只要听到她的名字,他就特别的气馁。 为了避开她,每次回宗交任务,他都要打听她是不是闭关了,如果没闭关,他尽量绕着东水岛。 可恨倒霉,每次他都能碰到她。 “我知道你妖孽,我知道你厉害,还没动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错估了你,可你……”他看着自己被划得到处都是口子的破法袍,看着身上到处沁血的血痕,手都是抖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你这样打人的吗?” “确实很少!” 宜法在自己漂亮的水蓝剑上打了个净尘术,才一把收起来,“不过,谁让你蠢呢?不就是进阶个元婴吗?你以为,从此,就可以藐视所有人了吗?” “……” 梁通的牙磨了又磨。 “你是不是特别得意,在天涧鸿沟底把三通老魔逼得认清形势,跟我们谈判了?” 难道不该得意吗? 梁通恶狠狠地盯着她,“换成你在那种时候,未必能做得比我好。” “哈!” 宜法觉得自己还是打轻了,“真是好大的脸啊!如果没有林蹊逼出尸猴,乐机门的李旦能告诉你奇怪岛?能告诉你尸猴是上泰界阴尸宗之物? 不知道这两样,你跟三通老魔面对面又如何? 阴尸宗为什么要跟我们谈判?是因为你厉害吗?你得有多厉害才让他们害怕了?” “……”梁通看了眼,刚开始看他们动手时,还偷吃点心,喝茶的小丫头。 难不成,他最引以为傲的事,还是借这小丫头的光? “没有你,乐机门不去找三通,为了打开奇怪岛,三通也会主动找上乐机门,找上我们。” 宜法吸过陆灵蹊给知袖倒好的茶,咕嘟咕嘟喝完,又以灵力送回去,“原以为,你后来低调做人,是长劲了。却没想,更蠢了些。” “……” 一而再,再而三地骂他,真当他没有一点血性吗? 梁通真想拎着如意剑,给她一下子。 可恨,理智上,他出不了手。 似乎,她骂的有些对,他——是有些想当然了。 “在暗门混了那么多年,你不知道,宗门的一些秘事需要权限查阅吗?重平师兄给你发信,你居然敢赌气不理?” 说到这里,宜法都想上去再踹他几脚,“你奇怪每次交任务后,我都会碰到你,怎么不想想,你是长得帅啊?还是本事了得?” “……” 梁通气得直哆嗦,他长相普通怎么啦? 这是爹妈给的,难不成,他不想长得让人一眼就忘不掉吗? 太欺负人了。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吗? “看看,看看,你得有多蠢啊!” 宜法真是太嫌弃了,懒得再废话,直接扔出一枚雕着虎头的玉牌,“认识这东西吧?好好瞅瞅,再好好想想,为什么你灵根资质不差,却落到了暗门,为什么我就是核心弟子。” 暗门虎佩? 梁通捧着甩在手上的东西,简单呆了,“你……你你……”他一直以为,领导千道宗暗门的是渲百或者随庆。 “什么你你你?” 宜法走到看戏看了半天,就差要再摸点心就茶的两人面前,“你进阶了元婴,出关后,重平师兄让你到神道峰查看以前不能接触的东西,你说,若当时就去,会被打成这样吗?” “……” 梁通捧着暗门虎佩,慢慢挪了过来。 打死他也没想到,原来暗门虎王会是好像仙子的宜法啊! 山海宗和鬼宗这些年,背地里闹了多少事? 可是,他们从来没在千道宗这里得到过便宜。 听兄弟们说,所有千道宗势力范围内的行动,虎王基本都亲自上过了。 “我我……我还给你。” 他后悔死了,若是早用现在的身份,查平时不能接触的东西,怎么会…… 梁通捧着暗门虎佩,脸上扯出一丝笑来,“师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我真不想大人有大量!” 宜法收了她的东西,“梁通,你因为长相,当初拜入宗门的时候,哪怕被检测出上乘的灵根资质,可是自卑也是刻在骨子里。 哪怕你努力上进,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可是骨子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因为自卑,你的格局一直不够。 虽然能把我放出去的任务,差不多都完成的不错,可是那些任务,你自己说,是不是没触过你的底线?” “……”梁通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坐吧!”看到年纪一大把,还进阶了元婴,又可以称师弟的人这个样子,宜法也没办法,“林蹊,给你师叔倒杯茶!” 陆灵蹊连忙给可怜巴巴的人倒茶,“师叔,您喝茶!” 宜法师叔太狠了,不仅把人在身体上凌虐了一遍,还要在人的心上,不停地插刀再插刀。 陆灵蹊突然庆幸,她比梁通师叔开窍早,要不然,肯定也要被长辈们这样,不停地磨炼再磨炼,插刀再插刀。 “林蹊,你还在这干什么?滚出去。” 陆灵蹊“……” 她是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人嘛? 她迅速站起来,“那……三位师叔,弟子告退!”临走的时候,她给了梁通一个同情的眼神。 梁通心下揣揣,严重怀疑比刚刚还厉害的疾风暴雨又要朝他打来了。 “喝口茶,定定神!” 知袖可怜他,把林蹊倒好的茶,送到他手上。 “谢师姐!”梁通突然发现,原来他以为的蠢知袖师姐,也比他聪明。他咕嘟咕嘟把一杯茶喝完,“宜法师姐,您接着骂吧!”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跑不掉,那就早点砍下来吧! “乐机门出事,你做为暗门弟子,其实是失职了。” 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罚他,是因为梁通确实为无相界立了功。 宜法面容颇为严肃,“原以为,你老老实实不在外面招摇,是长劲了,可是现在看来,一点没有。林蹊是随庆师兄的徒弟,你觉得,她不值得你保护是吗?” “……我错了。” 温室里的花朵,其实是凶残的食人花。 认识到宜法真正的实力后,梁通知道是自己蠢,认错态度特别的好。 。 第二五七章 示敌以弱 发现宜法真人的另一面后,陆灵蹊忍不住跑到神道峰,腻在神道大殿里。 “干什么干什么?” 重平终于被某人弄烦了,臭小丫头在这,他想偷个懒,歪椅上大腿敲二腿都不成,“有事就说,有屁有放,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一句话不说,就跑到他殿里面坐着,还一点不客气地吃他的喝他的,不赶不行啊! “师叔,您说话不能斯文一点吗?” 陆灵蹊现在正对‘屁’这个字比较敏感,“掌门威严,长辈形象,都要顾着点吧?” 重平“……”这孩子不知道在哪受刺激了,“行,那我就注意形象,林蹊,你到我这干嘛来了?” 知袖回来了,按理说,这丫头不应该有时间到他这里混啊! “那个……师叔!” 陆灵蹊朝他讨好,堆了满脸的笑,“我进阶结丹,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 难不成还要他给奖励? 重平嘴角抽了一下,“你的宗门供给不是已经升了吗?”还敢朝他要单独的奖励?脸倒大,他决定,她只要敢说出来,他就让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大部分都是红的。 “师叔!” 陆灵蹊不怕他的黑脸,还跑到他跟前,给他捶背捏肩,“我是我师父唯一的徒弟是吧?” “……嗯!” 这还有用问吗? “我是宗门的核心弟子,是金风谷未来的谷主,我又进阶了结丹,那……那宗门的某些秘档,是不是就可以对我开放一点点了?” 重平掌门“……” 他闭上眼睛,享受小师侄的服侍。这几天,道魔在玄天宗那里吵吵个不停,虽然他不在现场,可是每天推演两边可能的情况,也一样累得很。 这样被她捏着捏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气。 “师叔……” “呼~~呼呼~~~~” “……”陆灵蹊没想到,师叔会这样装傻。 就算累得狠了,要睡,也不会睡得这么快好吧? 她现在是捏?还是加点力,让他装不下去? 看看师叔鬓间的白发,陆灵蹊心下到底顿了顿,“师叔,别装了,您躺下休息吧,我也不问了。” 不找她,只怕她的修为,还不到能查阅那些秘档的时候。 唉! 再努力吧! “唔!林蹊啊!师叔最近很累啊!” 孩子还是好孩子,重平闭着眼睛说话,“你再帮我捏一会,我养养神。” 陆灵蹊“……” 怎么办? 坑是自己挖的。 唉! 捏吧,捶吧! 她认命地给重平掌门捶背捏肩。 好在这种活,从小就被爷爷训练出来了。 “对了,好好的,你怎么想要看秘档了?”闭着眼睛的重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林蹊的身世问题,也在秘档里,他知道宜法查出了什么,可惜不给他看,还说没有确定的事,放出来,会影响她的英明神武形象。 他拿师妹没办法,又拿嘴巴死紧的小丫头没办法,只能憋着。 “梁通师叔跟宜法师叔今天约架了。” 啊? 重平闭着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不过,没两息,想到原因后就又闭上了,“他被修理了吧?” “嗯!” 陆灵蹊一边给师叔捏肩,一边道“师叔,宜法师叔好厉害,您不知道,梁师叔几乎被打成了叫花子,不仅如此,身上还有好多皮外伤。” 最可怕的就是皮外伤,那得把剑气收放如心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只是皮外伤? “唔!你觉得他可怜吗?” “……不可怜!” 陆灵蹊有什么说什么,“本来我还说,宜法师叔要是打轻了,让知袖师叔也上呢。” “……” 重平无语,不用猜都知道,梁通得罪这小丫头了。 那个人小时候就闷,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自卑到极度自尊。 可惜……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又有宜法和那位过世的师弟比着,一辈子都在努力追赶中。 偏偏他再努力,也无法跟某些妖孽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甩他一大截子。 现在,林蹊也算妖孽,他进阶元婴了,以为天高任鸟飞,应该是到她身上找什么心理平衡了吧? “那你让你知袖师叔打了吗?” “没!” 陆灵蹊连忙摇头,“我觉得宜法师叔的嘴巴,比她的剑还厉害,梁师叔现在可能都被训哭了。”她感觉,当时她若没在那里,梁通已经哭了。 “……” 重平的嘴角扯了扯,“有些人,天生的欠教训!” 他都让他到神道峰来看某些秘档,偏那人以为进阶元婴了,就好了不起,哼哼,踢到铁板了吧? “我觉得,你可以让你知袖师叔把他再打一顿。要不然,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都要忘记了。” 这样可不好,宗门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元婴修士,可不能就这么废了。 陆灵蹊“……” 她突然觉得师叔们都手黑心黑,比她黑多了。 “……师叔,梁通师叔又不是女子,他干嘛那么在意长相啊?” 陆灵蹊转移话题时,顺便又把自己特别好奇的事问出来。 “唔!那是因为,当初他与宜法与……” 重平闭上的眼睛里,难掩那份痛惜,“与一位比你宜法师叔,还要惊才绝艳的师叔同时拜入宗门,你那位师叔长相俊美,颇有仙人之姿。 原本没有特殊情况,所有从凡人界收录的弟子,不进筑基,是不会收进内门的,可是当时因为他们两个破例了,偏偏他们长得还都不错。 事后,不知怎的就有传言说,如果梁通能长得好一些,他也一定能如宜法他们一般,当场收录进内门。 可以说,你梁通师叔因为那份传言,原本就有的一点相貌自卑,就被无限放大了。 七八岁,十来岁的小孩子,性格未定型,很容易受人影响。 但是,不能因为怕他们受人影响,就一定要去干涉。 修仙界的残酷,在他们决定走这一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向他们展开了。 心性过不了,还不如回家平安一生。 所以,宗门从来不干涉,只让外门那个大染缸,把凡人界收来的真正优秀弟子锻炼出来。” 说到这里,重平看了陆灵蹊一眼,“说来,你也算幸进的。不过,你进宗门处理的第一件事,我们这些老的都看在眼里,还不错!” 虽然算是在外面长大,可是天生一种悲悯心肠时又恩怨分明的紧,帮随庆师兄把林家的事处理得非常好。 “师叔是说林家的事吗?” 陆灵蹊想到林铎,“这些年,林家人还算老实,师叔,您说,我助林铎进阶结丹如何?” “那是你的事,丹药,别想从我这拿。” 重平马上警惕,“林铎帮你们师徒把金风谷的事务处理的是不错,你要奖励,帮他换五皇丹,也在情理之中。” 无相界没有结金果,结金丹自然也没有。 好在修士为了更进一步,创造力也是无穷的,愣是研究出了一种跟结金丹差不多有助结丹的五皇丹来。 “对了,你的五皇丹服了吗?没服送给他不是正好?” “……师叔,我又没说,朝您要五皇丹。”陆灵蹊很无语,“你用不着怕成这样子的。” “你师叔我会怕你?”重平用鼻子哼了哼,“我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臭丫头真要赖着他,他也没办法,所以,丑话一定要说在前头。 说来,重平也奇怪,宗里这么多弟子,包括他自己的两个徒弟,没谁像这丫头一样,在他们面前,讨价还价后,还一点也不见外地撒娇。 “好好捶,别偷懒!” “我哪有偷懒?” 陆灵蹊给老头捶背,“师叔,我师父那边怎么样了?会打起来吗?” “你师父的消息还没来。” 天下都在关心这件事,道魔双方都派了人在玄天宗准备随时应变。 重平对山海宗某些人,特别的不喜,“不过,山海宗显武掌门的徒弟连肆,后天要做客我千道宗了,到时候,你恐怕要替宗门接待他。” 啊? “他不到玄天宗做客,跑我们这做客干什么?” 陆灵蹊奇怪,“通天传送阵不是在玄天宗吗?他是山海宗新一辈的领头人,不是正当替山海宗在玄天宗冲锋陷阵吗?” “通天传送阵是我们老一辈的事,他去冲什么锋,陷什么阵?” 重平冷哼一声,“他到我千道宗来,若没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为你而来。” 为她? “师叔,我都不认识他。” 陆灵蹊要不是跟着南佳人混了一段时间,看了各方不少的消息,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你不认识他没关系,他认识你就行了。” 重平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一旁坐下,“你以一己之力,力抗结丹天劫的事,山海宗那边,肯定要查查。” 他都知道那个老混蛋显武想的是什么,传言里有真有假,他们不想信,却又怕出意外,所以听着不如亲眼见着来的更直观。 “那个连肆……据说很得山海宗掌门显武的喜欢。”重平看着自家小师侄,“如果他要跟你切磋,林蹊,示敌以弱。” 陆灵蹊没有当场答应,“师叔……”她想了想,“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同辈示敌以弱。” 重平“……” 老头看着自信,却又好像甚为天真的女孩,心下一叹,“不会是吧?那就到演功堂,让你师兄他们把你打一顿,学学就会了。” “……” 陆灵蹊的嘴角抽了抽,“师叔,您是怕我赢了那连肆,被山海宗惦记上,然后被他们刺杀吗?” 死了一个比宜法师叔还要厉害的师叔,宗门是怕了吧? 可是,如果不知道那位师叔的事,陆灵蹊示敌以弱也就算了,知道了,她突然就不想了。 “……”重平没有说话。 “师叔,他们有风门前辈,我们有渲百师伯,他们厉害,我们也不差,他们仗着风门前辈的势,想要染指通天传送阵,若是我败在连肆的手上,他们肯定会更加的扯高气扬。” 这口气,她咽不下。 “师叔,我师父正在玄天宗为道门助威呢。” 她这个当徒弟的,若是扯后腿,多丢脸啊! “师叔,大不了,我……我不用十面埋伏,只以重影刀跟他打。” 陆望老祖宗可是用十面埋伏在山海宗杀了几个来回。 她要是太丢脸,心理上也过不去。 只是这话,陆灵蹊没办法跟师叔说。 “……只以重影刀?” 重平也不敢太压自家孩子。 一个人一个性情,林蹊自出道以来,随心随性,他们从来不曾打压过。 “我再想想。” 实在不行,把徒弟尚仙从飘渺阁叫回来。 如果要切磋,就让他们掌门弟子对掌门弟子好了。 重平朝陆灵蹊摆手,“坊市那里,这几天,你就不要去了。你想助林铎进阶,这是大事,他进阶结丹,对金风谷百利而无一害。” 随庆师兄和这孩子,都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锁事上,所以,管锁事很在行的林铎就很重要了。 “林蹊,敌人想要了解你,有时候,不让他们了解,让他们抓心挠肝,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战术。” 小丫头还未出门试炼,重平不能不防着山海宗。 出了风门这个星君的山海宗,更加的锋芒毕露。 林蹊机缘向来不错,若再让他们证实传言,就凭显武的性子,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刺杀于她。 重平哪里敢赌? “跟你宜法师叔学学,当个明面上的米虫,其实暗地里的虎王更爽更自在。” “……噢!” 陆灵蹊从神道峰出去的时候,眺望云荡峰半晌,才回金风谷。 她觉得,她更像知袖师叔,玩明的刀光剑影比较适合,那种暗的…… “师叔,您回来了?” 林铎看到她的时候,忙远远迎上,“那位梁……梁长老……” “没事,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真的嘛? 林铎一喜。 随庆长老被困天虚阵,林蹊被困奇怪岛,生死未卜时,他真是怕极了。 没了他们的金风谷,在宗内就不会被任何人看得起。 但只要林蹊好好的,只要林家的后世子孙不再重蹈覆辙瞎胡来,再安稳个上千年,绝对不会有问题。 “梁师叔这件事,你处理得非常好。” 陆灵蹊抬手就把她未服用的五皇丹扔了过去,“这是五皇丹,有时间,找机会冲击一下境界吧!” 。 第二五八章 恶客 山海宗老一辈在玄天宗闹事,小一辈要到千道宗做客的消息,风传天下的时候,有心人都忍不住多想想。 道门可就这两家有化神星君。 山海宗想干什么? 难道想借风门之势,力抗两家不成? “……也不是没可能啊!” 魔道大佬风门前辈的法宝风门可是空间之宝,他利用那宝贝不知探了多少古修洞府,远攻,他可以借助风门,近攻,他又是有名的多宝之王。 元婴期的时候,人家就能力抗道门八大元婴而不落下风。 虽然事后,传说他陨落了,几百年未出,可人家现在能化神,显然,传说只是传说。 现在,他是化神星君了,力抗至阳和渲百,似乎…… 秋宇掌门在殿内转了几圈后,终是叹了一口气,“通知坊市,千道宗弟子的传送我宗免收灵石。” 玄天宗那里的较量,是道魔元婴期修士的较量,可是千道宗这里的,只怕就是连肆同一辈弟子的较量了。 飘渺阁帮不上忙,唯一能给的,只能是方便。 “是!我这就传令下去。” 踏雪知道师兄的意思。 相比于一直呆在宗内安安的林蹊,在海上猎妖,在战中进阶结丹的尚仙和南佳人,才是血与火中闯出来的。 想让山海宗不那么骄狂,最好的办法,是千道宗的弟子,把山海宗的弟子打到尘埃里。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是千道宗出彩的弟子以后会非常危险,但为了避免大战,避免生灵涂炭,这是能做的最小牺牲。 秋宇掌门觉得,重平掌门能看清这些,也能做出道门大宗最正确的选择。 就像飘渺阁,多少年来,哪怕几经灭门之危,始终保护在东南沿海,保护海上七十二岛,不让海妖踏上陆地。 世世代代以来,飘渺客的弟子死难了多少? 秋宇掌门微闭了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 重平掌门早已做好他的选择。 他明明知道,连肆到千道宗来,主在林蹊,也一直犹豫着没跟她说,等到实在耽搁不下去的时候,才说一嗓子,就又反悔了。 各宗的天才弟子,在名传天下的时候,有多少危机,那些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 相比于他们,随庆师兄只有一个徒弟。 他们可以再收徒,可是随庆师兄的徒弟,可能只有这一个。 收了林蹊这样的弟子,想让他再看上别人,那是不可能的。 重平也相信,只要给小丫头足够的时间,她一定能如随庆师兄一般,成为千道宗的长老,庇护一方水土。 如此有潜力的孩子,千道宗损失不起。 师兄可能更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重平不是不疼爱自己的徒弟,可是不能不考虑随庆不太远的化神之劫。 “师父!弟子尚仙拜见师父!” “南佳人拜见师伯!” 回来的两人,在殿中一齐朝重平行礼。 “免礼!” 重平朝二人摆了摆手,“知道叫你们回来干什么嘛?” 尚仙看了南佳人一眼,先道“接待山海宗来人。” “不错!” 重平望向自己甚为沉稳的徒弟,“山海宗仗着风门之势,想要压服我等,这一次的接待……连肆应该会发出挑战,挑战的成败,很可能会左右,他们未来对道门的态度,所以,老夫希望,你们能力以对。” 就是只能胜,不能败? 尚仙和南佳人一齐点头,“弟子尊令!” “我会让林蹊配合你们。” 重平望着宗门两个有勇有谋大有前途的弟子,“她年纪小,不像你们在飘渺阁海域实战中进阶,凡事,你们多看着点。” 就是多让着点呗! 尚仙和南佳人都心各肚明。 “是!”两人好脾气地躬身应是。 做为师兄师姐,照顾师弟师妹本就应当应份。 两人退出神道大殿的时候,看到某人正踩着淡青色的莲花花雨如风而来。 “尚师兄,南师姐,你们回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师兄师姐更见风采,陆灵蹊高兴不已,远远就拱手了,“小妹林蹊,恭喜师兄师姐进阶结丹。” “你是想让我们恭喜你吧?” 尚仙好笑,“恭喜林师妹,就此升名为林真人。” “……” 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呢。 陆灵蹊笑咪了眼,“师兄,你在外面是不是发了大财了?要不然,怎么心情这么好?” “我们是发了一笔大财!” 尚仙和南佳人互望一眼,脸上的笑容都加深了些,“不过,主要还得看师妹给不给我们发这大财。” 什么? 陆灵蹊眨了眨眼,迅速瞄向他们腰上的储物袋和手上的储物戒指。 “你们帮我买了好多妖兽肉吗?” 这东西再多,她也不嫌多。 百禁山鹰叔他们养她到现在,在她有能力的时候,她当然也希望能养一养他们。 让他们尝一尝海兽的味道,尝一尝六阶、七阶妖兽肉与四阶五阶的不同,是她的一番心意。 “不管多少,我都要了。” 哪怕她已经可以独立猎杀六阶妖兽了,陆灵蹊也希望能存下永远吃不完的东西。 “你自己说的啊!” 南佳人原先就替她收了两只,后来自己进阶结丹,与尚仙配合着在海上猎妖,就更方便了些。 “我们给你带了十一只六阶,两只七阶的海兽肉,一共花了九十多万灵石。” 六阶的两三万,三四万便可买了,可是七阶的,却几乎是成十倍的往上涨。 就是如此也要碰运气,结丹修士虽然不太在意口腹之欲,可是偶尔也要待客,总要拿点装点门面的。 再加上海上猎妖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是我、我哥、尚师兄和酒儿他们一起给你攒出来的,我们给你忙一场,你总要给点辛苦费吧?” 南佳人知道这家伙不缺钱,三个大型储物袋摘下来,“一句话,一百万拿走。” “行!” 陆灵蹊知道这些东西在酒楼的价格,知道他们所赚都不多,“到金风谷,我拿灵石给你们,顺便给你们接风洗尘如何?” 自然好! 分开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各有成长,正有许多话要说呢。 陆灵蹊要打听外面的,他们要打听宗内的,说说笑笑,就能各取所需。 重平掌门看他们师兄妹没有讨价还价,就那么高高兴兴地往金风谷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风门真要再证他是大陆最强吗? 如果他是这样起心的,不管他们和山海宗的谈判如何,该打,他还是会打。 反之亦然! 如果他无意动手,那么,他们与山海宗的谈判,不管坏到什么地步,他也不会为山海宗出头? 重平掌门舍不得徒弟,终于跳出道魔,跳出通天传送阵,盯上事件的源头。 风门为人邪性,向来自活自,不受约束,正常绝不会受山海宗显武那些人的影响。 …… 连肆在约定的时间,带着山海宗一行十五人沿着长长的山道步行而来。 做客,自然要有客人的样子。 一直等到他们快到接客亭,尚仙才带着一群迎客弟子,姗姗来迟。 “尚仙迎接来迟,连兄恕罪!” “咦?只有你一个人?那我便不恕罪了。” 连肆一幅笑模样,“听说南道友也从飘渺阁回来了,老友万万里而来,她连个头都不露,是不是过了些?” “哈哈!连肆你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大方,跟一个女孩子计较?” “什么叫我不大方?” 连肆好像真跟尚仙是好友般,笑呵呵地,“我远来是客,做主人怎么能这么怠慢?莫不是……看不起我山海宗?” 说到后来,眼中的笑意,好像带了杀气,“听说林蹊林道友也在宗门,她也不见,尚兄……,看来,你们……?” “我们怎么啦?” 南佳人与林蹊一踩剑一踩刀就那么如风过来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这客……”她把山海宗一行十五人都打量遍,才轻声道“也有恶客和善客之分,不知连道友此来,是要当善客,还是……恶客?” “善客?恶客?” 连肆没想到,是千道宗先跟他发难。 原以为,他们接受他拜山的请求后,是努力交好。 他也不动声色地把南佳人和她身边的另一女孩打量一遍“这位便是林蹊林道友吧?不知在道友心中,何为善客,又何为恶客?” 相比于早就认识的南佳人,这个在五行秘地,还是不起眼小可怜的女孩,却后来者居上,成了随庆的徒弟不说,奇怪岛空间里,愣是先他们所有人,结交了上泰两位化神星君的爱徒。 宗门所炼的三枚破障丹,说来,还真有这女孩一份功劳。 所以,连肆迅速把球踢给她,想要看她怎么说,从她的言行里,查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人,其与传言又有多大出入。 “连道友是问我?” 陆灵蹊笑了,“那我能知无不言吗?” “……请说!” “在林蹊心中,这个时间点,连道友不管是代表个人而来,还是代表山海宗来,都是恶客。” 什么? 山海宗所有人的面色一齐不善地盯向她。 “山海宗是魔门,我家是道门。” 陆灵蹊似乎没看到,还是笑嘻嘻的,“山海宗掌门显武真人在玄天宗闹着要接管通天传送阵,现在,连道友又到我千道宗来,说是做客,可是连道友自己都不信吧? 既然如此,打哑迷就没意思了,不如我们大家干干脆脆地划出道来。” 陆灵蹊很高兴,重平师叔能想通。 这样撕开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纱,不管是说话还是干架,都痛快极了。 “……尚道友,南道友,这也是你们的意思吗?” 连肆受命而来前,师父虽然让他便宜行事,可他们最坏的设想里,千道宗都不该有如此强硬的态度。 渲百和随庆不一样。 随庆是从底层一路打上去的。 渲百世家出身,一辈子平平和和,真要打起来,他在风门老祖手中绝不会走出百招。 千道宗想仗他的势,在他面前充大尾巴狼,根本不可能。 但现在…… 连肆不放心林蹊,生怕她年纪小,又受了随庆的影响,闻言之后,忍不住又看向尚仙和南佳人。 这两人,一个是重平掌门的爱徒,一个是宜法真人的弟子,如果他们不是这态度…… “林师妹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尚仙与南佳人相视一眼,收了脸上的笑容,“连道友,直说吧!你此来何事?” 连肆“……” 他这才发现,他连人家的迎客亭都没进。 真是好胆! “如此,那连某就直说了。” 不进便不进! 他代表着山海宗,他是显武掌门的爱徒,千道宗如此对他,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山海宗,看不起风门老祖。 “虽然渲百前辈先我家风门老祖进阶化神,可是天下皆知,我风门老祖战力超群,他只是落后半个时辰,才让至阳前辈和渲百前辈走在了前面。 通天传送阵……” “通天传送阵我们决定不了。” 陆灵蹊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那是长辈人的事,连道友就直说,你到我千道宗的主因吧?” “……” 连肆深深看了她一眼,“听说随庆前辈为人非常有涵养,却没想林道友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陆灵蹊微微挑眉,“是说我一点也不讲礼貌吗?” “道友知道就好。” 连肆眼中的怒火已然燃起。 这臭丫头能交好果报大师和九壤星君的徒弟,自然不是真的如此没有礼貌。那她针对的,显然就是他。 “没办法呀!” 陆灵蹊挥挥手,让迎客弟子们回去,“谁让道友是恶客呢。” 连肆“……”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嘴角慢慢翘起,“果然不愧是能以一己之力,力抗天劫的。林道友既然如此没耐心,那连某就不卖关子了,连某此来,只有一件事,就是挑战道友。” 十面埋伏! 不管是陆望还是陆安的时代,山海宗的修士在他们面前都无法出头。 宗门一直防着陆家,防着太霄宫,却没想,他们两家没出十面埋伏的传承者,却让这个机缘无双的女孩得了。 若不是这丫头一直不出宗门试炼,怎么也轮不到他走这一波的。 “挑战我?” 看看身边的尚师兄和南师姐,陆灵蹊的目光不由闪了闪,“连道友不是说笑?” “哈哈!连肆既然站在这里,又何来说笑之事?” 连肆以为会在她眼中看到一点惧意,却没想,看到的居然是诧异之后,迅速升起的战意,心中不由一顿,笑道“正好,连某也是使刀的。”十面埋伏的名头太大,能不让她用出来最好,“林道友的刀,让连某忍不住手痒啊!” 叮! 他长长窄窄,几近于剑的长刀,在身旁突然就冒了出来,“尚仙道友,可以麻烦贵宗,在坊市搭个擂台吗?” “师兄,去搭吧!” 陆灵蹊眼中的笑意加深,“连道友,你的挑战我接了,不过,我们光零零的打太没意思,弄点彩头如何?” 。 第二五九章 赌擂 原来从一开始,连肆就是冲着她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陆灵蹊很快想到了原因。 除了她以十面埋伏力抗天劫的传言外,想来,山海宗的典籍里,也有被陆望老祖用十面埋伏杀进杀出的记录。 在她拜随庆师父为师的时候,山海宗只怕就记了她一点,现在……,摸底之后要彻底除了吧? 心念电转,陆灵蹊很快想明了所有。 “彩头?” 连肆又何尝不知道,这人狗屎运地从太霄宫放弃的废矿里开出上品灵石矿,“行啊,我们……” “停停停!” 尚仙止住这两人的自说自话,“林蹊,什么叫他的挑战你接了?你们当我和佳人是摆设是吧?我们是师兄师姐,我们……” “哎呀,师兄师姐!”陆灵蹊连忙讨好,“我是师妹我知道,所以啊,我败了,你们才能替我找场子啊!没败我之前,他有什么脸朝你们挑战啊?” 什么叫他没脸朝他们挑战? 连肆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可是,如果现在再在他的挑战里,加上尚仙和南佳人,他总感觉不保险。虽然带来的人多,可是尚仙、南佳人何等人也? 随意的让他们加入,只会自取其辱。 连肆狠狠吐了一口气,冷声道“林道友以为我没跟南道友打过吗?连某与尚道友、南道友较量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是。” “是吗?”陆灵蹊眉眼弯弯,似乎一点也没被他话里的鄙视影响,“这样说,我还真荣幸,我现在什么都是了。” “……” “……” 看到连肆瞬间又扭曲的脸,南佳人努力才没让自己喷笑出来。 “就会贫嘴!” 尚仙笑着敲了师妹一下,“连道友,挑战的事,你得先从我来,我们同掌门弟子……” “师兄,你让给我嘛!” 山海宗不会放过她的,既然从一开始就不会善了,那就不善了好了。 陆灵蹊可怜巴巴地拽着师兄的胳膊,“师父不让我出门,师叔他们也不让我出门,我除了修炼就只有修炼,你就让我看看修炼的成果吧?赢了我会努力,败了……我会更努力。 师兄,你就答应我吧! 要不然……要不然……肯定又有好多人要在背后嘀咕我是米虫了。” “……” “……” 不同于连肆等奇怪的眼神,尚仙和南佳人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什么人敢说她是米虫啊? “师兄~师姐~~,你们让让我嘛!我比你们小。” 陆灵蹊不想再把师兄师姐搭进来,向两个犹豫的人求情,“你们不就是怕掌门师叔责罚吗?我现在就去找他老人家,我跟他哭跟他闹,保证他也不会骂你们,师姐~~~~” “行了行了行了。” 南佳人被她拖长的音调弄得牙酸,“快去快回,师伯要是不答应,你就是再撒泼打滚也没用。” “哎呀!师姐最好了。”陆灵蹊迅速变脸,转朝连肆笑道“先别急啊,等我一会,我保证我们能打得起来。” 看她御刀如风般往神道峰去,连肆的嘴角抽了又抽,“呵呵!”他干笑一声,“老小果然占便宜啊!” 真是不敢相信,名动道门的林蹊,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样子。 若不是她的名声早传,看到这样的他,连肆真不觉得,有来挑战的必要。 “没办法!” 南佳人好像很无奈,“我随庆师伯就她一个宝贝疙瘩。” “呵呵!”连肆看她一眼,“听说,知袖真人也特别疼她。” “哈!”南佳人皮笑肉不笑,“连肆,你这人真没意思,既然盯上了林蹊,你们山海宗就没有我师父也特别疼她的消息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既然撕破了脸,那就不用兜着了,“我明明确确告诉你,伤了她,你……” 她眼中暴出的杀意,让连肆心下一跳,“除非风门前辈当你的保镖!” …… 陆灵蹊可不知道,南佳人在帮她威胁人。 她跑到才离开未久的神道峰,朝看到她深深蹙眉的重平师叔讨好道“师叔!您真是英明神武,连肆果然冲着我来了,他朝我发出正式挑战。” “唔……!你想打架?” 重平斜了她一眼,“等你师兄师姐都输了再说。” “师叔~~~”陆灵蹊连忙跑到他跟前,“我躲得了初一,根本躲不了十五,您是不是忘了,十面埋伏在山海宗那里存着根,存着恨呢?” 什么? 重平脸色瞬间几变。 “您想到了吧?” 隔着玉桌,她看着师叔,“陆望前辈可是杀神,他的十大战里,就有一处在山海宗。虽然是两万年前的事,可山海宗又没被灭门。 他们既然盯着道门的天才弟子,又怎么可能把陆家忘了,把让他们痛入骨髓的十面埋伏忘了? 三百多年前,陆信之事,弟子怀疑,他们都有可能参与……” 陆灵蹊相信,山海宗一定在里面推波助澜了,“师叔,他们现在盯上我,我躲不掉的,您非让尚师兄和南师姐替我打,可以替我挡一时,能替我挡一世吗?” 自然挡不了一世。 重平望着面前的女孩,“……你会越来越厉害!” “师兄和师姐,也会越来越厉害!”陆灵蹊迎着他的目光,诚恳道“师叔,我对山海宗有防犯,我在百禁山呆过,我可以跟您保证,我的生存有力和野外逃生能力……绝对在师兄师姐之上。” 是吗? 重平非常想相信她,可是…… “师叔,我不用十面埋伏,我和连肆以刀对刀。而且,这件事后,师兄师姐可能还要出门,我却未必。就算要出门试炼,我也一定是秘密改装。” 这是一定要应战了? “罢了!”重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无可改弯,那你就去吧!不过,为防山海宗显武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我这就给他和修真联盟发信,擂台——” “摆到玄天宗!” 陆灵蹊双目灼灼,“让魔宗的人看看,我们道门不是没有人。我也要让他们看看……盯上我的代价,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 玄天宗的坊市上,那个早就搭好,准备由道魔两家元婴真人切磋的大擂台,迎来了两个结丹未久的小辈。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这些老的,吵吵了这些天,都在嘴巴上,这两个代表道魔的小家伙,居然刚见面就互不相让,要在擂台上一决高下。 这消息刚一出来,就吸引了无数修士。 连肆和林蹊的资料,直接就挂在了擂台的两端。 连肆山海宗掌门显武真人的得意弟子,炼气期进入五行秘地,筑基期进入奇怪岛,俱收获丰富,三年前进阶结丹,本命法宝‘妖刀’。 林蹊千道宗随庆长老爱徒,传名天下,一在五行秘地,二在奇怪岛,其于五十六天前无相天地有变的时候,进阶结丹,本命法宝‘重影’。 两人都曾好运地进到了无相界两个机缘最大的秘地,亦算道魔两家最有代表性的弟子。 当然了,相比于连肆,林蹊稍为吃亏。 人家不仅年龄大一些,进阶结丹的时间也早些。 而林蹊…… 虽然名声很大,却无可否认,她进阶结丹还未到三个月。 “十面埋伏虽然厉害,可是当年的陆安得传的时候,据说很病了几年,后来一直不能好,才得了病书生的号。这林蹊……刚在陆家得到传承的时候,听说也瘦得非常厉害,这才过去几年,就算千道宗把她养的好,只怕……” 后面的话,人家没说,不过,因为林蹊是名人,消息灵通者都知道,这些年道门各宗在飘渺阁海域试炼弟子时,她却被关在千道宗,哪也没去。 现在突然冒出来,又被山海宗盯上,最主要还是因为,传说她未用应劫法阵,以一己之力,以十面埋伏对抗了天劫。 这消息…… 很多人瞅瞅在随庆面前,弯了眉眼,小声说话的女孩,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山海宗让连肆找上她,很有些扼杀道门天才于萌芽的心思啊! “听说了吗?欲德坊和天机坊两家赌档的赔率是一样的,赌平手,买一赔三,赌连肆赢,买一赔一,赌林蹊赢,买一赔二。” “啊?怎么只有二?他们那么看好林蹊吗?” 在很多小修士眼里,林蹊这一战是输定了,“没有一赔十,怎么也得一赔五才对。” “嗨!你这兄弟怎么说话呢?”八卦的老者不乐意了,“林蹊可是随庆前辈的徒弟,千道宗的天才弟子,人家既然敢应战,自是有一定把握。” “没把握就能不战吗?这又不是生死擂。我听说连肆到千道宗指名就要挑战她。为了道门面子,为了千道宗面子,她不战也要战吧?” “就是,真有性命之危,随庆肯定会出手救他徒弟的。” “什么啊?五行秘地没有死人吗?林蹊活着出来了,还带回来了己土珠。” 八卦老者朝大家怒目而视,“奇怪岛空间大开时,她只在筑基初期,可那时,她能交好上泰两位化神星君的徒弟,怎么可能没点手段? 你们不买她赢,我买!” 他大声地朝游走在人群中的赌档伙计道“这边,我买林蹊两千灵石赢。” 真是疯了,钱是那么好挣的吗? 两家赌档分属道魔,他们一致给了买一赔二的赔率,显然还是看好连肆。 不过,看在大家同属道门的份上,他们也不能太给连肆面子,买他赢的人,都是几十、一百灵石的出手。 “师父,那欲德坊就是山海宗自己开的赌档吧?” “……你还想到他家买你自个赢?” 看到徒弟亮亮的眼睛,随庆忍不住想抚额,“你不是跟连肆已经各押了一百万的彩头吗?” 徒弟的赌心怎么这么大? 真不知道宜法和知袖是怎么教的。 “不是说了,妖刀只是连肆明面上的武器,人家真正厉害的,是他腰上挂的那个双面鬼头。” “知道知道,您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陆灵蹊看了一眼连肆腰上的好像核桃大的双面骷髅头。 这东西,据说在阴年阴月阴时,炼进了无数死难的子母魂。 子护母,母护子下,它们越来越凶戾。 听说,奇怪岛空间里,连肆就是用双面鬼头,阴杀阴尸宗八人小队。 “师父,您忘了,我的重影被雷炼过。” 她偷着吃了好些碧心果,神魂方面,也不是一般的结丹修士能比的。 陆灵蹊想朝师父借灵石,“宜法师叔说,有压力才能有动力,您多借我一点灵石,我押我自己赢,为了那些灵石,我一定努力,给您争面子。” 早知道这里还会有人拿她和连肆的输赢赌钱,她来的时候,就找大家借灵石了。 “行行行!” 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随庆不敢涨他人的威风,当然,他更拿自己的徒弟没办法,“给你五十万,为师再压你五十万如何?” 当! 擂台钟响。 陆灵蹊看连肆上台,还站在原地没动,“师父,您借我一百万吧!” 随庆“……” 他一边在心里朝知袖和宜法运气,一边给徒弟掏灵石。 “谢师父!” 陆灵蹊拿着灵石袋,就找正转在人群里的欲德坊伙计,“这位道友,我押我自己赢行吗?” 啊? “当然可以!” 有钱不赚王八蛋,欲德坊的伙计只微一愣,就殷勤道“不知道友要押多少?” “一百万!” 真有钱! 伙计迅速摸出一面黄金牌,在那上面打出押金和赔率,众目睽睽之下盖上欲德坊的章子。 “多谢了!” 东西拿到手,陆灵蹊一个闪身就上了擂台。 对面连肆的脸,黑如锅底。 臭丫头就这么自信能赢他? 哼哼! 分明是欺负他没钱,想在心理上,压他一头。 他朝那伙计招招手,‘啪’的一声摘下腰上的储物袋,“看看值多少灵石?马上置换,我押我自己赢。” 这? 欲德坊的陈掌柜就在人群中,迅速赶了过来,查验他储物袋里的东西,“一百二十株灵草,金精、莹石若干,算道友一百六十六万六千块灵石。” 虽然赌坊在山海宗属于另一个系统,可林蹊在上擂台前,先押一百万,赌她自己赢就太过份了。 陈掌柜决定给自家人一个好采头,一路顺顺顺。 “好!押了。” 连肆知道他占了十多万的便宜,心情瞬间变好。 说来,赌自己赢的办法还真不错,只要赢了,整个结丹期,他就不用为灵石发愁了。 “林蹊,你还要不要押啊?” 自家的生意,他当然要多照顾。 连肆希望林蹊能再押一些,让很有眼力劲的陈掌柜多赚些。 “……我没钱了。”陆灵蹊在身上翻了翻,拽出昨天才到手的储物袋,“麻烦你看看,这些值多少灵石。” 哈哈! 又来生意了。 还是大生意。 陈掌柜非常高兴,神识往储物袋中一探,把里面的乾坤箱都打开。 刚从传送阵赶来的宜法和知袖,瞅瞅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再瞅瞅那些处理好的妖兽肉,真是…… “九十四万!” 就死吧! “道友给的价钱不高啊!”陆灵蹊眼神不善地盯上陈掌柜,“不过,谁让我确实没钱了呢,这样吧!东西就放在这,我要是赢了,它们再按价还给我。” “行!” 陈掌柜不跟她费话,迅速又拿出一个黄金牌,把赔率什么的写上,章盖好。 当当! 修真联盟的修士,怕他们没完没了,迅速二敲,把擂台的大阵启动了。 陆灵蹊和连肆一齐收好赌档的凭证,静等三响的时候,顺便看台下,因为他们的大手笔,也赌起来的众人。 “师兄,你押林蹊多少?” 看着两个神色不善的师妹,随庆的嘴有抽了抽。 他又不是没借给徒弟钱,她们这什么表情嘛! “一百八十万。” 他把灵石袋,直接扔给了陈掌柜。 陈掌柜高兴坏了,“不知两位仙子……” “一起!”知袖和宜法和灵石凑一块,“三百万!” 要不是在外人面前,要给师兄面子,她俩还能多押些。 第二六零章 认输 看到有名的貔貅知袖都掏了灵石赌林蹊赢,山海宗宗主显武的心情非常不爽! 千道宗想干什么? 这般在天下人面前,力挺他们自己家的弟子,是要打压山海宗,打压他徒弟连肆的信心吗? 哼! 显武最看不上道门玩这些花花肠子了。 明明答应徒弟做客千道宗,结果…… 一想到徒弟说的,他连千道宗的迎客亭都没进去,脸就更黑一层。 “去!通知所有山海宗弟子,到天机坊买连肆赢。” 林蹊的名头虽大,但无可否认的是,她年纪还小,想用十面埋伏,她还不够格。 所以,连肆一定赢定了。 他的一倍赔率看样子不多,但是欲德坊是自家生意,若在欲德坊买,最后肯定是欲德坊赔灵石。 所以,要买就到天机坊买。 顺便让天下人和千道宗看看,得罪山海宗的代价。 然后擂台上还没打的两个人就看到,两家赌坊的伙计,一个被山海宗的修士围了,一个被千道宗的修士围了。 “林蹊,你就一点也不怕吗?” 连肆望着对面好像云淡风清的女孩,“你要是输了,天机坊可就惨了。” 这些年,山海宗明里暗里,针对千道宗的任务,都半途夭折。 他很明白,真要像师父说的那样,抓紧机会,把这个千道宗的宝贝疙瘩闷杀在擂台上根本不可能。 风门老祖不会当他的保镖。 师父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他永远呆在宗门。 连肆不想被千道宗上下几辈人盯上。 那么,想要把她光明正大地杀在擂台上,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大家都打出火气,都收不住手。 更或者说,让林蹊急功近利,自己往死路上钻。 “哈!连道友,你知道赌坊是干什么的吗?” 听到某人那个加重的‘赌’字,连肆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或者,是你怕了?”陆灵蹊似乎有些诧异,“说来,相比于你的赔率,我的赔率可是又多一倍呢。你要是败了,哎呀,你说欲德坊得多亏?它是你们山海宗的产业吧?你师父显武真人不知道会不会剥你的皮呢?” “……” 连肆‘咕’的一声,咽了口有些噎嗓子的吐沫,瞅向看守擂台的联盟修士。 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敲真正开擂的第三声? 联盟修士好像收到了他的目光凌迟,在大家围堵赌坊伙计的活动稍减一些的时候,扬起手中的小金锤,当! 平平常常,一点也不大的声音,却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忙着给大家制黄金赌牌的陈掌柜都在在百忙中,看向擂台。 两道人影迅速相撞,没有一点花哨地叮叮叮……当当当…… 妖刀和重影两刀从一开始就恨不能把另一个劈断,攻击与档格的声音不绝于耳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两兵器相击时那四溅的火花。 细细长长有如长剑的妖刀,可是山海宗非常有名的上品法宝,不仅当初炼制它的材料上乘,它曾经的主人,还曾用元婴滋养近千年,直至将要老死才用特殊之法,不损法宝分毫地剥离开来。 谁有这样的本命法宝,都会如虎添翼。 可是…… 看着好像特别重,特别蠢的重影大刀,所有人都有些哑然。 妖刀的速度快,重影刀的速度好像更快,不仅如此,在它更响的声音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它更有持久力。 这刀,据说是随庆特意为他徒弟炼的,也就是说,它认主林蹊,都没超过十年。 当—— 两刀再次相击到一起。 陈掌柜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虽然他很想相信妖刀,相信连肆的能力,但是,台上女孩挥刀的动作,似乎蕴含无穷尽力,妖刀和连肆似乎在那厚背大刀下,退缩了那么一点点。 这? 显武的眼睛,半眯的时候忍不住缩了缩。 他知道林蹊不仅修法,还曾是炼体修士。千道宗的引龙决,似乎还在她手上发扬光大了,要不然,当初阴尸宗的尸猴,她就不可能找出来。 但是,得了陆望的十面埋伏传承,她一度瘦成皮包骨,又要修炼,算时间,这十几年,她不应该还有机会锻体才对,怎么…… 显武真人的眉头拢了又拢,忍不住瞅了一眼擂台边,被禁制符封了的储物袋。 这是林蹊的,里面是六阶七阶的海兽肉。 难不成,这些年,千道宗一直不惜代价地,以另一种方式助她锻体养身? 他原本十成十把握的心,终于在徒弟又退后一步时,落下了一半。 徒弟还没动用双面骷髅…… 林蹊虽然厉害,可是年纪是她的短板,从筑基中期到结丹,用了十六年,这时间不可谓不快,她顾着修炼,应该就没时间精研陆望的十面埋伏。 就算精研,短短的十几年,想要有所成,想要运用到实战,好像也非常困难。 显武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眼里好像淬了毒,看着台上得理不饶人,一刀更比一刀重的女孩。 陆望是杀神,虽是道门修士,可是杀心比一般的魔修还要重上百倍。山海宗惹不起他,也不敢惹。 陆安号病书生,一辈子病病歪歪,好像随时风吹就倒,可是一旦动起手来,也没人能活,山海宗在他活着的时候,一样不敢惹指南方,甚至他所过之处,山海宗师长,立马退避。 现在又出了这个林蹊…… 显武盯着节节后退的徒弟,盯着他腰上的双面骷髅。 叮叮叮……当当当…… 连肆被逼得几乎回不了气,重影大刀在眼前,好像真的有无数的重影,它一刀更比一刀狠地砸在他的妖刀上。 可恨,他们明明是修士,用了灵力后,他的虎口也好像被砸得隐有崩裂。 连肆心中骇然! 他师父不是不疼他,让他去挑战林蹊,却是帮他在山海宗攒资历。他们算过她的修炼时间,算过她的灵根资质,按理,绝不可能…… 当! 连肆脸上一白,虽然回击的快,虽然退避的快,他的妖刀却差点脱手而去。 不行!不能等了。 再这样下去,就是他败了。 他不能败,更败不起。 连肆借陆灵蹊的刀劲,往后连避的时候,终于拍向了腰间的双面骷髅。 呼…… 好像一阵怪风,擂台上的温度瞬间下落好几度,黑雾从双面骷髅里飘出,片刻间弥漫整个擂台。 “不好!子母魂!” 黑雾里,无数大小魂影,好像万分凄厉地扑向陆灵蹊。 虽然台下的人,没有听到它们发出声音,可是那种无声呐喊,却像喊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我的天,居然已成心相之势!” 他们在台下都被影响,那台上的人呢?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台上,生怕某人心神被夺,要成待宰的羔羊。 随庆已经一闪在联盟看擂的修士身边,不过,他到那时,山海宗一位元婴长老不知何时,居然也在那里。 叮叮叮! 陆灵蹊当然不会让这些被人控制,只知杀戮,只知撕咬的魂影吓住。 重影刀舞的密不透风,把所有靠近的想要把她活活撕了的魂影都打散打散再打散。 师父说,只要双面骷髅在,它们就永远也杀不死,打散了,又能很快重聚。想要不被累死,唯一的办法,还在它的主人身上。 擂台就这么大,陆灵蹊不怕连肆跑到天涯海角去,她一边不停地击杀撕来的子母双魂,一边紧追不时配合子母魂,想要反制她的连肆。 击散了母魂,那看似可爱又可怜的小魂,瞬间好像要疯狂了。 它们凄厉的戾叫惨叫,似乎从耳边响到了识海。 陆灵蹊的眼睛越来越红,她真不知道,这些看似人模狗样的魔修,怎么就能为了强大,那样朝待产的孕妇下手。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吗? 当!当当当…… 连肆终于给自己挣取到反击的机会,他不敢停,不敢歇,想要抓紧机会,让林蹊自动认输。 这种时候,他再也不敢奢想杀了她。 双面骷髅养出来的子母魂,怎么可能如此弱,一击就散,一定她的重影……,重影有避邪之效,甚至可能有制邪之力。 再这样下去,连肆知道,他好不容易养出心相之力的子母魂,境界又会下落。 “你该死!” 陆灵蹊手心一动,重影的后刀突然长出,它第一次飞离主人的手,高速旋转一边应对妖刀的攻击,一边快速收割擂台上所有的子母魂影。 连肆眼睁睁地看着,好些还没重新凝聚的子母魂,被那一而二,二而三的重影双刀不停地打散再打散。 这就是异形之宝吗? 他简直要绝望了,“去!”倾尽丹田的大部分灵力,妖刀狠狠地一斩而下。 叮—— 异形之宝再厉害,林蹊得到的时间也太短,想要如意使用根本不可能,分散开来,劲力灵力,定然也会分散了。 这是他的绝路,也是他的机会。 连肆原本就设想着,在擂台上,给某人一点机会,让她伤了他,让台下所有人都感觉,他是不得已,是没办法下的绝地反击。 这种情况下,容不得留手,所以,死了伤了,根本怨不得他。 千道宗再宝贝这人,做为道门大宗,也不能在明里朝他下手了。 台下,元婴以下修士,只能看到黑雾中,妖刀犁出了一条长长的刀气,那好像要斩尽一切的一刀,让好些人都忘了呼吸。 当—— 让显武等山海宗元婴长老没想到的是,守御在林蹊身边的重影刀,居然在瞬间又重新化一,迎着连肆那一刀,相撞在擂台上。 擂台上的阵法好像不堪两刀相击的劲力,一闪又一闪。 这是为元婴修士斗法而建的擂台,现在两个结丹初期的小辈,能在打斗中触动此阵,足可以向天下证明他们的不凡了。 只是…… 山海宗一众欣慰不起来。 普通修士因为黑雾,看不到连肆已经到了樯橹之末,他们难道看不出吗? 相比于还很有余力的林蹊,其实连肆不管是灵力上,还是劲力上,好像都输了。 不过,掌门没开口,谁也没动。 显武的脸色铁青。 他的徒弟怎么能输? 大家押了多少灵石在天机坊? 又有多少人,在欲德坊押了林蹊赢? 十面埋伏虽然未出,可是这个臭丫头却好像天生就是为刀而生。 当当当……叮叮叮…… 台上,陆灵蹊当然不会给连肆叫输的时间,用重影把妖刀拖住,她直接飞跃而起,直扑向他。 嘭! 嘭嘭嘭…… 拳头击在肉上,击在骨头上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台下南佳人等睁大眼睛正要努力看清楚时,就见那黑雾渐渐散了。 妖刀不知何时被打落在地,很有人样的连肆好像沙包一样,被某人拎着在台上砸过来砸过去。 那个让所有人都很忌惮的双面骷髅,不知怎的,被一朵青色莲花死死咬着。 看那莲花的样子,似乎要把它包起来。 这? 嘭嘭嘭…… “开擂,我们认输。” 显武铁青着脸,终于认输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死不开口,让林蹊就这么把连肆活活打杀了,天下人将如何看他?山海宗弟子又将如何看他? 看着好像烂泥一样的连肆,任谁都知道,他的骨头,肯定都断了十几、二十截。 擂台终于要打开了。 可是林蹊好像没看到,也没听到,她的所有心神似乎还在连肆身上,在又一次把他砸到擂台时,一脚狠狠踢到他死死护着的丹田部。 “啊……!” 连肆大声惨呼,借力瞬间弹远了些,“师父救我。” 在感觉林蹊可能杀他,他无力反击的时候,他就以仅剩的灵力护住了丹田和身上大部分紧要的位置。 为了师父的面子,为了山海宗的面子,他不能认输。 只能让师父亲口认输。 可是,没想到,擂台大阵要歇,林蹊居然下死力要毁他丹田。 “住手!” 山海宗的商长老以灵力护罩护住自家弟子,“林蹊,你要干什么?我们已经认输了。” “……认输了?” 林蹊有些呆呆的,好像才反应过来,看向护在她身前的师父,“师父,我赢了吗?” “你赢了。” “累死我了。”陆灵蹊好像再也站不稳,干脆就坐了下来,“我的天,总算保住了我的钱。”说话间,她把飞来的莲花往师父手里一塞,“我讨厌那什么骷髅,师父,您帮我捏碎了吧!” 。 第二六一章 分歧 捏碎? 怎么可以? 连肆和商长老顾不得研究那个好像也快是樯橹之末的坏蛋,忙要朝随庆开口。 可是……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莲花刚落随庆之手,就如风化去,随庆也半息没考虑,就那么‘啪’的一声,把双面骷髅捏成了两半。 卟! 连肆当场喷血,面如金纸的倒在商长老的灵气护罩里。 “你……你们……” 商长老指着这对师徒,气得手都抖了。这时候,他哪还不知道,刚刚林蹊装那样子,就是给他们错觉,让他们研究她一会,暂忘双面骷髅。 放弃马上就能胜的刀对刀,亲身用拳头上,她的目的,也只在双面骷髅。 她就是要毁了它。 双面骷髅是之难得的宝贝啊? 太可恶了。 “随庆,林蹊……”台下的显武真人阴阴开口,“老夫记住你们师徒了。” “现在才记住吗?” 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陆灵蹊心情甚好,借师父的手站起来时,朝脸上死臭的显武掌门弯了弯眉眼,声音清清脆脆,“前辈,您在说谎,连肆连道友是您徒弟,您让他撇开我师兄师姐,只朝我挑战,不就是因为我得了陆望前辈十面埋伏的传承吗?” 显武掌门“……” 他运着气,脸上又黑了一层。 这个心思,天下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但是这般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前辈!我现在也记住您了。” 什么? 看着好像还笑嘻嘻的女孩,山海宗几位元婴长老,心头俱是一懔。 他们有的见过病书生陆安,有的听说过他,他活着的时候,陆家是真正的南方第一世家,太霄宫都受他庇护。 因为他,山海宗的修士都绕着南方走。 现在,他们又将迎来一个惹不得的人物了吗? “噢?”显武掌门眯了眯眼,“知道什么叫出头的椽子先烂吗?随庆,你徒弟,还要好好教呀!” “我的徒弟,我自然会好好教。” 随庆猜到徒弟不顾形象的目的后,骄傲和欣慰就一直在心中激荡,“不过,她再不好,也比你的徒弟好。”比所有人的徒弟都好。 “……” 显武掌门把这噎死人不偿命的师徒俩好好瞅了瞅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人。 这口气,再咽不下也没用,谁叫形势比人强,他的徒弟就是败了呢? 不过,他能走,欲德坊的陈掌柜可走不了。 这一次赌擂,他输了多少? 不仅他输了,所有在此的山海宗修士都输了。 相比于高高兴兴的千道宗人和一堆赢了欢呼雀跃的道门修士,他们…… 陈掌柜闭了闭眼,强自按下那份心里的痛苦后,放出一个传音符。 “林道友,你是擂主,又是赌擂之人,我欲德坊先给你结清赌资。” 既然已经无可挽回,既然还要做生意,那干脆就痛快点,让天下人瞧瞧欲德坊的信誉。 可惜陆灵蹊没按他给的牌路走,好像赢的那些钱,现在都不叫钱了,人家直接把两面黄金牌放到了随庆手上,“那行,师父,您帮我到陈掌柜那取钱。” 她随手吸过封存在一边的彩头和装满肉的储物袋,一个旋身跳下擂台,迎向知袖,“师叔!您赚的多吗?” “多!” 看到知袖笑咪咪望过来的样子,陈掌柜真想吐口血。 “师叔托你的福赚大钱了,”知袖笑着把宜法扔给她的黄金牌也扔给随庆,“师兄,帮我也兑换一下,我带林蹊吃顿好的补补。” 虽说小丫头那声‘累死了’,可能是迷惑人的,但知袖认为,她也不是做戏。 连肆没有大家想的那般弱,他的妖刀和双面骷髅,换她那个整脑子的大徒弟闵浩上去,想要赢,定有一番血战。 “走吧!” 知袖带着陆灵蹊,直接转广场对面,“等大家把赢的灵石弄到手,我们就一起离开。” 随庆师兄不能离开,宜法师姐不知看到了谁,追着人走了,她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让林蹊在玄天宗乱窜,“显武的耐心并不好,不过,也幸好他的耐心不好。” 天才师兄死在山海宗地盘后,随庆师兄出关,很是杀了一些人。 这些年,千道宗对山海宗的态度日渐强硬,恐怕也是显武不敢再来暗的,想用另一种明的方式废了林蹊的主因所在。 “幸好这些年,你没出门试炼,幸好你进阶未久,幸好他们看扁了你,只派了连肆。” 知袖不敢想,早就盯上林蹊的山海宗再来一次暗杀会是什么样子。 “……师叔,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陆灵蹊在师叔脸上看到无尽的后怕,挽住她胳膊的时候,连忙安慰,“回宗我就去重平师叔那里,用贡献点把宗门收藏的冰肌换到手。” 以冰肌易容,天下没人能看得透。 陆灵蹊早就盯上那宝贝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从重平师叔手中换。 “……” 知袖很欣慰,拍拍她的手,道“你的贡献点多,回头再换几张护身符箓吧!” 他们能护她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 透过擂台战,知袖看出来,她以为娇憨天真的小丫头,其实不仅战力不缺,智力更不缺。 雏鹰不经历天空的磨难,永远当不了飞禽的王者,乳虎不透过丛林的厮杀,也成不了百兽至尊。 修仙界一直是丛林法则,林蹊能这样,知袖很高兴很高兴。 在酒楼坐下,为她点好四道价值不菲的饭菜后,一枚储物戒指,也被知袖推了过去,“那些妖兽肉,都是你让尚仙、酒儿他们帮忙收集的吧?他们什么修为?这种事,你应该找我,快看看,这是我到飘渺阁一段时间,顺便朝各宗守御在深海的道友换的。” 啊? 神识往里一透,居然发现了十六个乾坤玉箱。 陆灵蹊又高兴又心疼,“师叔,您的灵石帮我换了这个,那这次赌擂,您哪来的钱啊?”怪不得,要跟宜法师叔合伙买呢。 “您押我赢的时候,是不是朝宜法师叔借钱了?” 跟两位师叔混了好些年,她可是知道,她们花钱的速度远甚赚钱的速度。 虽然元婴之后,宗门的供给又多了十多倍,各峰也另有出产,可两人的灵石,常常没捂热,就又散出去,让人帮忙四处收集得用的千年灵草。 那东西都是进拍卖场的,哪那么好买? 相比于聪明会赚钱的宜法师叔,没什么特长,只会打架的知袖师叔,靠那点死钱不抠又怎么办? “嗯!我朝宜法借的。” 知袖没什么不好意思,“她有钱,可惜你师父当时钱不多,为了他的面子,我们两个才押了三百万。” 三百万?那两倍就是六百万? 陆灵蹊迅速收了她的储物戒指,“师叔,那宜法师叔借了您多少灵石啊?” “一百万!”知袖笑咪咪地,“你师叔我空手套白狼,赚了两百万。”这是她这辈子,赚的最轻松的一笔钱了。 “师父的钱,被我借了一百万。” 陆灵蹊给师叔夹了一筷子玛瑙象肉,“师叔,我现在可有钱了,您这次的礼物我就收了,不过,我还要大量收购六阶、七阶的妖兽肉,您见到了总不能因为没钱,让我错过了。” “……那行吧!” 知袖尝过无数的错过之痛,也明白她的引龙决需要大量高阶灵兽肉,倒也不推辞,“回头,我再到飘渺阁,你给我两百万吧!” …… 欲德坊林林总总,赔了七千多万灵石。 陈掌柜回去的时候,连掌门传信,都不想看。 若不是显武掌门非让大家到天机坊押连肆赢,欲德坊就算亏,也不会亏这么多。 他看着在面前飞过来飞过去的传音符,直到被它闹的动静弄烦了,才以灵力点开,“我是显武,林蹊此人绝不能留,但是宗门不方便再出面了,你派人到黑市,砸八百万买她性命,买不到性命,从手脚到胳膊,只要是林蹊的,一百万起价。” 什么? 陈掌柜呆了呆。 宗门不方便再出面,难不成赌坊就方便了? 天下人都知道,欲德坊是山海宗产业呢。 陈掌柜一把火烧了那传音符,躺到躺椅上,呼呼大喘气。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显武掌门带着山海宗商长老几个人,已经把擂战留影看了十多遍。 他们的眼睛,在化三的重影刀上停留的最久。 “……传言林蹊以十面埋伏对抗天劫,只怕有几分真实。” 重影成宝未久,若是经过林蹊自己的天劫雷炼,杀子母魂那么容易,就可以解释了。 看着擂战留影,商长老不能不叹气。 连肆都拼命了,可是某人的重影刀分在三处,一处牵制连肆,一处搅杀子母魂,还有一处,守御在她身边。 它们分工明确,虽然牵制连肆的那一处,在他拼命下,回击的不甚有力,但是,当林蹊还手的时候,除了搅杀子母魂的,那两刀在瞬间又合一了。 他们看着两个结丹未久的小辈,超常发挥的那一刀。 擂台的阵法禁制波动得那么厉害,连肆其实也算虽败犹荣了。 “师兄,此战其实不怪连肆。” 被随庆师徒气过的商长老,为连肆求情,“陆望的十面埋伏在陆家在太霄宫两万多年,只传了陆安,陆安被耽搁一段时间,还那么厉害,更何况林蹊了。” 人家是随庆的爱徒,是千道宗的宝贝疙瘩。 宜法这么多年,都不曾离开千道宗,却因为那丫头,两次出宗,“这件事,是我们大家大意了。当然,也是千道宗和林蹊,没给我们机会。” 在她刚得到陆望传承的时候,是最好杀的时候,可惜,那时因为上泰界,他们无暇分心。 等到想动手,小丫头已经被千道宗保护了起来。 “以后,指望在黑市那边砸灵石杀她伤她……” 商长老叹口气,“说不得,我们还帮她精研了技艺!当年家师就说过,陆安能那么厉害,我们山海宗当居‘首功’。 是我们,一次次地派人,让他彻底把陆望的十面埋伏融会贯通了。” 这样的前车之鉴,商长老不想再来一次。 “连师侄虽是结丹初期,可是凭他的妖刀,凭他的双面骷髅,早不下于一般的结丹中期修士。” 商长老看着大家,“但相比于他,林蹊……更厉害,她在此战中很有余力,若不然,也不敢在我们面前那样算计双面骷髅。要我说,我们要么不动,要动……就绝不给她任何一点‘生’的机会。”所以,只能是元婴修士出手。 显武的脸色缓和了些,“各位!谁为宗门解忧啊?” “……” “……”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商长老都没吭声了。 这个忧可不好解。 随庆就那一个徒弟,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一旦拼起命来,他们能躲一时,却不能躲一世。 无相天地圆满,他进阶化神,似乎也水到渠成的很。 “现在的无相界,已经不是以前的无相界。” 被显武盯上的谢长老道“道魔虽有矛盾,可是我们也不是不能合作,林蹊……他们这一辈的天地,不会如我们一般,只在无相界。” 他斟酌着说道“无相界溶于这方宇宙了,我们这些人,当然也要溶入更为广大的修仙世界。 在灵界和上泰界那边,林蹊首先是无相修士,然后才是道门修士。 她求果报大师炼丹,获利的是我们整个无相界。” “……” 显武的眼睛眯了眯,“谢师弟的意思是,我们再等等?” “什么意思,怎么做,自然是掌门决断。” 谢长老微一拱手,“风门老祖心有大道,对天地因果,大概也会比以前重视,我只是想说,这各种因素,我们不能一点都不考虑,还以以前的心态行事。” 风门老祖? 一想到那个一点面子也不给的所谓老祖,显武掌门额上的青筋就忍不住跳了跳。 他怎么能想到,那个人居然能偷到宗里? 早知道,破障丹就不放宗门秘库了。 “老夫都考虑!” 看着一群谨小慎微家伙,显武掌门不能不妥协,“黑市的悬赏秘密进行,至于是不是帮她精研技艺,只看她的运气到底如何了。” 。 第二六二章 十二门 听到擂台那边传来的欢呼声,宜法才从某些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看着人人避之不及的小院,闻着若有若无的尸臭味,心里的某个地方,塌了好大一块。 那个人死了好多好多年了。 尸体虽然没带回宗门,却也不可能在短短三百年里,就修炼成尸王。 戴着面具,也许只是因为某一特别爱好,或者脸孔在尸化的时候烂得太狠了。 宜法望着那个关上的院门,其实心里很明白,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求不到。 面具尸王不可能是师兄,身形再像,也不会是师兄。 她慢慢转头的时候,一滴眼泪从眼中划下。 林蹊应该赢了,她要带她马上离开玄天宗。 宜法大步向前的时候,道法在身上一展,眼泪以及刚刚的柔弱,都远去,她还是她,是千道宗的元婴长老,是暗门虎王。 不同于师兄师妹,以暗门对山海宗显武掌门的研究,宜法感觉,在连肆败了的那一刻,那个有着枭雄本性的混蛋,就已经有三四个,要林蹊死的计划了。 当年,没人能救得了师兄,现在,她绝不允许林蹊有事。 任何敢对林蹊伸爪子的,她都要先剁掉。 宜法不知道,在她走后,小院的门又开了。 “她是谁?” 面具尸王望着慢慢再也看不见的背影,问向一旁的景纬。 “回老祖的话,”景纬的额上有些冒汗,“她是千道宗宜法真人。” “宜法……?” 这个名字很陌生,可是…… 面具尸王站在原地,站很久很久。 二十五年前,回复做人的意识时,他有一点零星的记忆,直到偷盗大昭寺的镇寺舍利,被清海一路追杀到千道宗的地盘。 那里有些地方,他好像有朦胧的熟悉感。 但在楼船上,见到了随庆师徒,他却对随庆没有感觉。 现在这宜法…… “有千道宗所有元婴真人的信息吗?给本王拿来看看。” …… 从酒楼出来的知袖和陆灵蹊不知短短时间,外面发生了多少事。 “这边……”看到宜法又回来了,知袖心中大松一口气,“恭喜你,赢了四百万。” “唔!”宜法没有因为钱高兴,只是在看向林蹊的时候,眼角泄出一丝笑意,“干得不错!”不枉她辛辛苦苦当陪练。 “师叔,您应该多押一点的。” “贪心!” 远远过来的南佳人看到她师父敲某人一脑门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真想叹气。 果然,臭丫头趁她不在宗门的这段时间,把她师父也抢了。 “什么叫过犹不及知道吗?” 宜法不知她徒弟暗搓搓的想打人,正教导两个因为没钱,都很遗憾没押大注的家伙,“大家一起赢个几千万,对欲德坊来说,虽然伤了筋,却没有动骨。真要动了人家的骨……” 她朝笨知袖哼了一声,“万一人家破罐子破摔,把欲德坊就地解散了,那才是哭都找不到眼泪呢。” 啊? 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知袖觉得不可能,山海宗家大业大,只要还在道上混……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出来,某人威胁过来的眼神有些小恐怖,自己还是闭嘴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就是说一下嘛!” 陆灵蹊虽然感觉这后面还有宜法师叔没说的隐情,不过,看到知袖师叔又被威胁了,她忙老实地认错,“师叔,我师父刚把我们赚的灵石送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马上!” 宜法朝过来南佳人招招手,“大家的灵石都到手了吗?” “都到手了。”南佳人在师父面前非常乖巧,“尚师兄已经带楚师弟几人去了传送阵处。” 这是他们过来时,一早就说好的。 不管是胜还是败,擂战一结束,他们就离开。 道魔两家的事,只是道魔两家的事。山海宗能代表魔门,千道宗却不用越俎代庖,这里毕竟是玄天宗地盘。 师妹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就不用再在这里,惹玄天宗和山海宗的眼了。 “那就……” 宜法突然感应到什么,心头一懔间与知袖迅速望向广场的某处,那里波纹连闪,一道好像空间之门的东西,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风门? 空间波动没有任何掩饰,惊动的何止是坊市里的修士,远在玄天宗闭关的至阳星君叹口气,大袖一甩冲出洞府,直往坊市飚去。 “是否风门道友?老夫至阳有礼了。” 至阳先朝那空间之门拱手,没一会,那门在虚实之间晃了晃,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袍……少年,从门里一脚踏出。 这? 至阳和随庆几个年纪比较大,见过风门的相互瞅了一眼,俱都非常无语。 “老祖!” 赶到没多久的显武等山海宗人,忙忙也在旁拱手,“弟子等恭迎老祖!” 看到如此年轻的老祖,他们顾不得心中的那份违和感,努力压制心中的慌乱。 他们借着风门老祖的名头,想在通天传送阵上分一杯羹,却还没得到老祖的回复呢。 现在老头……,噢,人家突然来了…… 低着头的显武看到面前越来越近的大红靴子,后背的汗,密密麻麻的升起一片。 数个月前,他还不用怕这位。 但现在…… “老祖,您……您看了我给您的留信吗?” 显武掌门抛却羞耻,在曾经非常看不顺眼的师兄面前尊称老祖,“通天传送阵攸关我们无相界与灵界的来往,弟子觉着不能让道门一家守御,我们也要派人看一看,以免将来,您出入什么的,都不方便。” “……我出入不方便?” 风门的声音带了一点讥诮,“显武,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显武掌门抬头时,努力扯了个讨好的笑脸,“老祖,您放心……” “别喊我老祖,”风门拂了一下从额头垂下的一缕头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看看我,你怎么喊得出来的?” 显武掌门“……” 要是能打得过,他早跟他干上了。 当他不想年轻吗? 这混蛋还有五六十年才到一千岁呢,现在一下子得了三千寿,可不就变年轻了。 但是,大家都一大把年纪了,为了威严,谁会用灵力特意整脸上的老皮啊? 看看至阳星君的样子,人家就只把头发变黑了,皱纹少一点,胡子长眉什么的,都没动呢。 显武掌门按下冲到喉咙的那口气,接着讨好道“那您说,我该喊您什么?” 妈的。 哪个掌门人,当得像他这么憋屈? “喊我什么?” 风门好像也被这问题问住了,转向至阳星君,“你们家,上泰他们现在喊你什么?” “……” 至阳摸摸顺顺溜溜的胡子,感觉还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得体些,“师兄!他们都喊我师兄。渲百那边也是一样,不过,你跟我们不同,我们得宗门供养,我们师兄弟感情深厚。” 山海宗整合了魔门几大派,宗里的勾心斗角从来没断过。 风门的来头,俱体如何,虽然没人知道,但是,这么多年,玄天宗却还是查出,人家在山海宗也并不受待见。 主要是这人的脾气太龟毛了。 要不是他自己本事硬实,都不用道门出手,山海宗早在几百年前,就清理门户了。 “说的也是!” 风门笑了笑,“这样吧!显武,你们以后,喊我少祖。”他现在又年轻了,还有两千年好活,说一个少字,绝对没问题。 “是!显武拜见风门少祖!” 多少年没拍过马屁了,没想到,技能还在。 显武掌门心中真是五味呈杂,他一直以为,这混蛋,还会跟以前那样,几十上百年都不露一次面呢。 “少祖,这通天传送阵……” “停!”风门止住他的话头,转向随庆,“那天,你们家几人进阶?” “……除了渲百师兄,我家还有四人。” 随庆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不过,通天传送阵能落在玄天宗,无相天地能够圆满,做为第一个冲击化神的至阳道兄,却是居功至伟。 我家没想过来争这通天传送阵,风门,你一个想到哪,就去哪的人,真的就怕我等不让你走这通天传送阵吗?” “嘿嘿!随庆,你又想拿话将我。” 风门跟随庆打过两次交道,根本就不受激,“想要知道我对通天传送阵的态度,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回得好,本少祖一高兴,说不得就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又要自家拆台? 显武掌门的脸上很是扭曲。 他很高兴,宗门有这么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混蛋。 可是,山海宗别的长老,他能用宗门利益,家族利益什么的打动,这家伙,从头到尾,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却没人能摸到他的喜怒。 说他一点也不顾山海宗也不对,说他顾……,真他娘的,他想杀人。 “道友……” 随庆的眼睛,在显武等人脸上一掠而过,心中怎么想的不知道,但脸上颜色更寡淡了些,好像有些抵触的样子,“道友若是问我私人问题,为了通天传送阵我可以答,不过,我要求,只入你耳。” 也就是说,不让他们听? 至阳星君抚了抚胡子,尽显一幅高人形象。 “你真没意思。” 风门拂了拂自己的袖子,“听说,你有徒弟了,还是姓林的,她在这里吗?” 林蹊? 随庆眼中戒备更甚,非常想说不在。 “她在!” 显武一指正要被知袖和宜法挡住的陆灵蹊,“别挡了,少祖,这林蹊就是得了陆安传承的人。” 他知道,风门也在陆安手上吃过亏,所以,先就把他抬了出来,“传说,她的结丹天劫,就是以十面埋伏自行解决的。 半个时辰前,小徒连肆挑战她,身上的骨头,被她砸断了二十一根,若不是商师弟阻止的及时,她都要毁了他的丹田。” 噢? 风门望向阻住两位师叔动作的陆灵蹊。 “你怕我?” 小丫头眼中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些惊恐之色,不过哪怕害怕,她也没要另两个看上去修为还不错的女修帮忙遮挡。 “……有一些!” 陆灵蹊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努力镇定情绪,“不过,任谁像我这样,被显武掌门拿出来朝您告状,我想都会有些怕!” 尤其是陆安老祖,大概与他不对付。 在显武老匹夫的话里,陆灵蹊听出了挑拔,心里不能不忐忑。 “我与连肆在擂台上赌擂,有所失手,在所难免,山海宗一宗掌教这样像小孩子般,朝您告状,前辈您说,我该不该怕?” “该!” 风门瞥了眼脸成酱紫色的显武,心情甚好,“不过,你放心,本少祖不会给他撑腰的。” “……” “……” 宜法等松一口气时,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想抽抽。 “破障丹是你朝果报大师求炼的是吧?” “是!”难不成不是找麻烦,是要给好处?陆灵蹊的眼睛忍不住亮了亮。她听重平师叔念叨,这位可是多宝之人呢。 “能进阶化神,本少祖与你之间,确实有些因果!” 风门笑咪咪地,“虽然我们魔门修士不讲究这些,可是难得本少祖今天心情好。” 他的手朝空中一招,虚空中突然出现了十二道光门,“看到了吗?其中的十道门,本少祖都去过,并且搜的差不多很干净,已没什么危险。” 他笑看向陆灵蹊,“另外两道,其中一道,我感觉特别危险一直没敢动,还有一道……是我看了无数古修典籍,找到的一处虚空碎片。 你知道什么叫虚空碎片吗? 它跟秘地相似,不过呢,却处在虚空之中,传说,其原身也是秘地,只是被什么大能大战给打碎了。 里面到底有没有宝,有没有危险,本少祖一概不知。 你若有兴趣……” 看看拢眉的随庆几个,风门声音一顿,又笑道“说来,你们大家齐聚在此,是因为通天传送,这样吧,只要这小丫头,能在另一道门后,坚持十二个时辰,通天传送阵的事,我山海宗退出。” 什么? 至阳星君等人的目光忍不住一齐望向陆灵蹊。 十二道门,危险的只有一个,那……是不是可以赌一赌? 。 第二六三章 土单方 这机缘送的……怎么这么叫人牙疼呢? 十二道门,有一个特别危险,有一个可能很有好处,有十个非常安,但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陆灵蹊摸摸腮边,感觉她可以赌一赌。 修仙以来,她的运气一直不错,似乎不太可能摸到那个特别危险的门。 “师父……” “我不同意!” 随庆知道赌性甚重的徒弟要说什么,当场臭下脸,“风门,你这是还我徒弟因果,给她机缘吗?你这是想让她送死吧?” 门在他手里,他想怎么做,谁能知道? 这么多年,风门确实跟山海宗有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可是山海宗有事,他也一样没少管,只不过打了他们这边,彰显了他的武力后,再把显武等也教训一通。 这样的人,让他如何信? “更何况,通天传送阵是道魔两家的事,如何能押到我徒弟身上?” 想把他们师徒逼到死角,那是做梦! 随庆瞟了至阳等人一眼,对好像笑嘻嘻的风门没有一丝退让,“她请果报大师炼制破障丹,已经付出了她该付出的。如果天地因果,都如你这样还,这天下……哪还有我道门之事?” 这? 本来还有些心动的至阳星君等,迅速歇了那点才起的心思。 “宜法、知袖,带林蹊回宗。” “走!” 面对甚为邪性的风门,宜法和知袖当然也不敢让自家小丫头那般去赌如水中花,镜中月的所谓机缘。 “哎哎哎……” 风门堵住她们,“别急啊!随庆,机缘是我还林蹊的,她要不要总要问她自己的意见,你这样帮她决定……老母鸡的翅膀也伸得太长了吧!” “我听我师父的。” 挤兑她师父? 还老母鸡? 陆灵蹊迅速力挺师父,“我师父疼我护我,前辈说还我因果,却当着我的面,挤兑我师父,前辈……您觉得,你这样真的好吗?” 人心险恶! 虽然她自己一时没想到,风门给自己的机缘里埋了多少坑,但师父都说的那般明白了,若还不懂,那就是傻子。 “师父!各位前辈,林蹊告退!” 陆灵蹊正要绕过风门,却没想,天上的十二道门,不知被他怎么弄的,居然一下子立在了她的前路上。 “风门,你要干什么?”至阳星君袍袖一甩,凌空堵到他的面前,“这里是玄天宗,耍威风还请到你的山海宗耍。” 他是道门星君,自然而然有庇护道门修士的义务,“想要通天传送阵就直说,朝一个小丫头使手段,不觉得丢份吗?” 虽然不知,他为何就认上林蹊了,可是没有破障丹,他就进阶不了化神,虽然玄天宗为了感谢人家,送了千道宗一枚破障丹,但谁都知道,那丹药轮不到小丫头服用。 原想着随庆会用,那他也算还了因果,却不料,会是渲百服用。 所以,至阳总感觉这因果,还差了那么一丝丝。 欠人因果,如何能让别人在他的面前伤了她? 瞅瞅随庆几个已经含怒放出法宝,至阳清楚,避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想要挑起道魔大战,你们也大可划下道来。” 广场上,修为低的修士再也不敢看热闹了,忙有多远跑多远。 随着叮叮锵锵无数法宝浮起,陆灵蹊脸上的颜色,瞬间变白。 道魔大战,要因为她进门不进门,而正式打起来吗? “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架了?” 风门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懒洋洋地开口,“通天传送阵是无相界的,虽然落在玄天宗,可是联盟早立,这事自然归联盟管。” 为了安定人心,他瞥了眼想往他靠拢的山海宗人,“显武,带着你的人,马上退出玄天宗。” 什么? 以为抱住大腿的显武掌门,没想到他又这样把他们扔半道了。 “还不走?” 风门淡笑的脸上,带着不可违逆的意志,显武掌门张张嘴,到底没敢说什么,收回大印法宝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走人。 片刻间,山海宗修士就走的一个也不剩。 至阳星君朝大家压压手,玄天宗众修也忙把兵器收了。 “这才对嘛!” 风门笑看拢眉的随庆,“我知道你不服气,但现在无可否认的是,你跟我差一个大境界,想打架,等你进阶化神再说吧!” “……收了你的门,放我徒弟走!” “我也没说不放啊!” 风门看向陆灵蹊,“我就是让有些好奇‘风门’法宝的小朋友看看,怎么样?它厉害吗?” 厉害吗? 应该很厉害吧? 虽然没见到他真正出手,可是师父他们这般忌惮他,肯定是厉害的。 “前辈!我已经见到了,还请您……收好!” “哈哈!哈哈哈……” 风门大笑,“你真不想进去瞅瞅,拼一拼机缘?” “不想!” 陆灵蹊怕了他,连忙摇头,“晚辈不缺机缘,赌擂时,才赢了几百万灵石,现在只想回去努力修炼。” “……” 把有些怯意,却还腰背挺直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一遍,风门没奈何一把收了十二道门,“罢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就捏碎此物。” 他扔给陆灵蹊一面小小的玉牌,“到时候,本少祖会再给你一次开门的机会,了却我们的因果。当然,你自己不捏,可也不能怪我不还。” “……自然!” 陆灵蹊一把收下那枚玉牌,转向随庆,“师父,既然这里已经没事,您随我一起回宗吧!”师父不能跟风门有同样的话语权,不过是因为,他还没进阶化神。 既然如此,那还是回宗一起闭关得了。 …… 重平没想到,林蹊去打个擂,还会发生这么多事。 虽然自家人都平安回来了,可是后怕却还是紧紧压着他。 他看着随庆入天突峰闭关不久,便打开宗门秘库,把好不容易收集,要炼破障丹的灵草都拿了出来,亲自送往丹崖山。 跟采薇混一块,也想逼她炼丹的陆灵蹊不知道,师叔已有安排。 “给!” 她一连摸了两枚玉简出来,“我师父的破障丹,就指着你了。” 采薇“……” 她先拿起一枚玉简,土单方三个大字,让她心头一懔。 跟随果报大师炼丹,老和尚闲谈时可是异常可惜地说过土单方。这个据说名字不怎么样,但是涵盖百种丹方的玉简,是联盟总部十数位炼丹大师,查阅无数古方典籍,耗费数千年改良现世能用的单方。 破障丹也在里面,只不过,它在土单方的名字是栖神丹。 采薇迅速查到了栖神丹,看到上面的一株株灵草,以及入炉的时间化液的溶和的时间,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东西,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咦?这么严肃干什么? “你用不着啊?那还给我。” 陆灵蹊没研究过丹方,对炼丹也没兴趣,还真不知道,这个最高只有化婴丹的丹方,有多珍贵。 “谁说我用不着?我现在问你,这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我……我哪知道啊?我在奇怪岛杀了好些人呢。” 陆灵蹊下意识里,把当年的山神摘了出去。 “奇怪岛?怎么会?” 采薇一呆,“果报大师说,这是灵界的联盟总部多少年来,集无数炼丹大师一代又一代努力研究出来的丹方,非常非常珍贵,尤其是后面的十五种,没有大师级称号,想要到联盟总部买都没资格。” 陆灵蹊“……” 她把玉简又抓回来,神识看向后面的十五种丹方,半晌放下的时候,真不知道,脸上该有什么表情。 “我们真是走了大运了。” 采薇的震惊稍去,看师妹傻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林蹊,随庆师伯的破障丹,我现在给你保证,包在我身上了。” “这里面……有破障丹的丹方?” “嗯!它在里面叫栖神丹。” 采薇迅速摸了一枚空白玉简,想要现场复制,“果报大师虽然不禁我们看,却没有细说过,破障丹的各种灵草的份量。” 她和伯父凭感觉配,总是有出入,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跟各宗当时一起炼丹的修士交涉,交流印证大家凭感觉配出来的丹方。 “现在好了,林蹊,给重平师叔发信吧!” 这臭丫头到现在才拿出来。 采薇看着就要复好的玉简,心情甚好,“这次的宗门贡献点,多找师叔要一些。” 这个可以有。 陆灵蹊忙给重平师叔发信。 “师姐,果报大师有说过,你老炸炉的原因了吗?” 咔! 陆灵蹊的话音未落,采薇手上复好的玉简,却无端端地裂成了两半。 “……说了。” 采薇郁闷地又拿了一枚空白玉简复制,“我的手法没问题,但是我的丹炉有问题。” 啊? “他说我可能对炼丹很有宿慧,所以,才能炼出上品丹甚至极品丹,但炼制这两种丹药,就不是普通的丹炉能承受的。” 是吗? 陆灵蹊瞟向她很是古朴的黑金炉。 “那你现在换了丹炉,感觉怎么样了啊?” “……” 采薇不想答。 花了大价钱,换了最好的,她的丹炉还是常炸。 “他可能没说到点子上,或者……” 想到果报大师后来偶尔瞅她的复杂眼神,采薇蹙了蹙眉,“或者他知道,却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说,拿话敷衍了我。” 这样啊? 陆灵蹊也没辙了,“那你慢慢来吧!” 咔! 才复好的玉简,再次碎开两半。 采微心下一跳,又拿出第三个空白玉简。 这一次,陆灵蹊也觉得不对了,一句话不说,就盯着她复制。 这玉简一直在她手上,爷爷最开始也不是不想复制,只是他们手中没有空白玉简,没办法下,他愣是用背的方式,把前面几个硬记了下来。 现在…… 玉简就要复制完,采薇的神识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可是最后一个字将成,‘咔’的一声,玉简再次在手上碎成两半。 “这玉简的来头……”采薇的眼神惊疑不定,“恐怕不会小。” “什么不会小?” 却是重平和致远连袂而来,“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重平掌门现在见不得某人乱晃,“林蹊,你把你师父捸回来闭关了,你自己呢?”被显武盯上,在宗门无事,出宗可就太危险了。 “师叔,师父,林蹊可是带了特别特别好的东西来。” 采薇把土单方玉简小心地拿给师父看,“师父您看,果报大师说的土单方。” 什么? 程致远迅速把神识沉了进去,半晌撤出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不……不能复制?”他看到采薇手边的碎玉简了。 “不能!” “快!我说,你记!” 师徒俩用笨办法,把重平和陆灵蹊撇在一旁,一个说一个记。 半晌,确定他们被遗忘了,陆灵蹊拉拉重平的衣袖,指指外面。 重平很少看到致远师兄这么激动这么郑重,直觉那满记灵草的玉简是好东西,正要陪在这里,激动激动就被打断了。 “干什么?” 出来的时候,为防别人打断里面的说与记,老头还非常细心地给采薇的草庐打了两个结界,“没看到师叔我正忙着吗?” 陆灵蹊“……”她真没看到。 “咳!师叔,那枚玉简,是我在奇怪岛里带出来的。” 嗯? 重平眨了两下眼睛。 “里面有破障丹的丹方。” 啊? 重平连忙在草庐上又加了两个结界。 “虽然我一开始没有重视它,不知它的珍贵,可是现在拿出来也不算晚。” 陆灵蹊两眼弯弯,“采薇师姐听果报大师说,后面的十五道丹方,没有大师级别的炼丹师,想到联盟总部买都没资格。” 果然是好东西。 重平掌门笑着抚了抚胡子,“说吧!想要什么?” 看在好宝贝的份上,看在小丫头之前修炼也还算勤勉的份上,现在她想在外面再玩一段时间,那就玩吧! “师叔,师父不让我出门,宜法师叔说她这段时间会非常忙,知袖师叔说,她要到飘渺阁去,要不然……” 陆灵蹊扯着师叔的衣袖,“要不然,您再给我三十万贡献点,我到演道塔,用十面埋伏跟祖师们切磋。” 能在演道塔留下功法印记,陪后世弟子切磋者,都是千道宗非常厉害非常能打的。只是进一次演道塔,要三万贡献点,太贵太贵,陆灵蹊一直舍不得。 但现在,她觉得,若是能白捡十次,完没有留手的跟厉害祖师们对轰,肯定会非常带劲。 。 第二六四章 思过洞 让正在受罚的梁通师叔当她陪练? 陆灵蹊简直呆了,“师叔,您真是我掌门师叔吗?您肯定是假的。”她才立了大功,没有奖励,没有贡献点,怎么还能让看她不顺眼的师叔陪着练招? 那心性不宽的师叔,虽然不会要她命,可是一定会找机会修理她的。 “什么假的?” 重平一个手钉敲到她头上,“让祖师们陪你练招,这话你怎么说得出来的?你知道演道塔运行一次,要多少灵石?一百万,一百万知道吧?你还要玩十次? 我打死你个败家的。” 又敲了败家的弟子一记后,重平还吹着胡子,“让梁通陪你练招怎么不行了?你们不是正好都看对方不顺眼吗?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看谁能把谁打服。 “那……那万一梁师叔不留手,把我伤了怎么办?” 陆灵蹊不能不担心,自云荡峰顶那一战后,梁师叔就被重平现叔发作到思过洞思过去了,他现在也许正愤恨难平呢。 “咦?不对,您不是罚梁师叔到思过洞思过三年吗?”陆灵蹊感觉逃出生天,“他没办法出来陪我练招啊!” “他不能出来,你还不能进去?” 啊? 看面前小丫头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重平的声音悠悠,“你一进思过洞,我就放话,你出门游历了,你说山海宗显武会怎么做?” 怎么做? 派人满天下的找她,杀她呗! “宜法要敲山海宗几个爪子,人家不伸,你说她能怎么敲?” 重平不知道宜法在玄天宗受了什么刺激,非要跟山海宗在暗地里磕一下,“我思来想去,只有你出门了,他们才会伸爪子。” 陆灵蹊“……” 她突然好想师父出关,师叔们都在欺负她。 听南师姐说,那里虽是自省自身的地方,可每日的子午二时,会连通北原最冷的冰风谷,到时候根本没处可躲,要是不运起身灵力相抗,会被冻成冰雕的。 “山海宗显武那些人,也算被风门前辈耍了一把,他们现在一定是一肚子气没处撒,宜法师叔这时候找人晦气干什么?” 躲都来不及。 “重平师叔,您都不管她吗?” “管?”重平的眉头紧了紧,“她拿出虎王令的时候,我归她管。” 啊? 陆灵蹊无语了,“那不能劝吗?” 啪! 重平竖眉的时候,一巴掌拍到她头上,“你敢置疑你宜法师叔?显武那混蛋仗着风门,欺负到宗里来了,你师叔管着暗门,真要什么都不做,那才是错呢。” 虽然他也觉得,现在的时机不对,奈何师妹的样子……他劝不下去,只能配合。 陆灵蹊连忙捂头后退,“我又不是暗门的人,哪算置疑?” 就是想打她。 掩盖他是貔貅,舍不得灵石,不愿给她开演道塔的事实。 “好!不算置疑,那我问你,这事你要不要配合?” 陆灵蹊捂着头,又后退了一步,“……要!” “那就去思过洞。” “不能换了?” “没得换!” “……” 就会欺负她,陆灵蹊想要垂死挣扎,奈何师叔的样子,似乎她要是不答应,马上就要找个错,把她罚过去。 算了算了。 惹不起躲得起,陆灵蹊按下那口气,“师叔,我不是被罚到思过洞,您要给我多做点准备吧?” “……自然!” 重平神色稍缓,当场以灵力给识实务的小师侄做了一个似实非实的令牌,“拿此手令,到外事堂,可以领三件避寒之物。” “土单方的贡献点您不给我,那就把冰肌给我吧!” 陆灵蹊抓着机会,可怜巴巴地道“师叔,我将来总要出门,有了冰肌,您就不用担心我的安了。” 贡献点,她留着都有大用,能省一点是一点。 而且师叔们手黑心黑,她必须赖。 “……行,土单方就用冰肌两消了。” 真要一点不给,也说不过去。 当然了,重平也怕把她逼急了,这孩子给他撂挑子,“不过,暂时不能给你,思过洞里用不上那东西。” 想要斩了山海宗伸出的爪子,当然要让他们看到诱饵。 所以,冰肌暂时还有大用。 …… 一双七阶火云貂皮制成的靴子,两枚玄阳玉髓雕就的玉佩,是陆灵蹊从外事堂领出的避寒之物。 当然了,她不会只给自己准备这么点东西。 梁通师叔在思过洞,为了让他能手下留点情,马屁还是要拍一下的。 陆灵蹊管不了师叔们要算计哪一个,相比于那些在玄天宗亮刀亮剑的元婴真人们,她这个结丹小真人,还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她努力修炼,早日进阶,其实也是在给千道宗增加砝码。 “梁师叔,您在吗?” 站在思过洞前,陆灵蹊扬声朝里面大喊了一声。 可惜,幽深不见底的思过洞,却好像一个人没有,除了回音,还是回音。 是不想理她,还是正忙着呀? 陆灵蹊希望是后者,小心抬脚走了进去。 跟南佳人混的那段时间,她知道,宗门其实很少罚人到思过洞。 筑基以下的,犯了大错,要么逐出宗门,要么封印修为当一辈子杂役弟子。 筑基以上的,犯了大错,就好像闵浩师兄一样,正常都会被罚在演功堂当守擂修士,天天当靶子被大家虐打,逃也逃不掉。 据她说,宗门的思过洞就是摆设,可能百年都没一个人进去。 陆灵蹊从来没对这地方好奇过,所以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来过。 弯弯曲曲的思过洞,除了幽深一点,除了寒了一些,灵气什么的,也都未缺,看样子,罚在这里,除了子午两时受点苦,其他时间,跟外面也差不多。 她往前走了五十八步,转了两个小弯,才在前面的石壁上见到筑基二字。 “梁师叔……” 回音还是一声接一声,里面就是没动静。 陆灵蹊无奈,接着往前。 掌门师叔亲自罚了梁通师叔进思过洞三年,没到时间,只要他不想背弃宗门,想来只能在里面呆着。 她又转了两个小弯弯,前进了差不多百十步,才又在石壁上看到结丹二字。 这? 陆灵蹊停了下来,不太明白这字有什么意思。 “犯了什么错?” 梁通的声音,终于从更里面传了出来。 “我没犯错,我就是来找您的。” 找他? 梁通缓缓收功,“磨蹭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是单纯的来看我……,那就不必了。” 不看还不心塞,看了更心塞。 “我带了重平师叔给您的一个任务。” 话音刚落,陆灵蹊只觉一股子劲风刮过,梁通已然站到了面前,“快点给我。” 终于有任务了。 他的心情何止是激动啊? 谁像他这么倒霉,进阶了元婴,没几个人庆贺,还被罚到思过洞的? 虽然罚的是他的蠢,他没话可说,但现在另有任务了,是不是师兄和……和宜法觉得,他还很能挽救? 梁通的神识在玉简中一顿,退出来的时候,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下来。 他一声没吭地转身往元婴修士应该呆的地方回,“给你三天时间,先熟悉思过洞。” “……”陆灵蹊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熟悉的,“师叔,”她跟上他的脚步,“子午二时,冰风谷的风是不是非常厉害啊?” “唔!” 梁通不回头,“看到石壁上的字了吗?现在开始,你走进了结丹修士能呆的地界,如果没有避寒之物,尽以灵力相抗,每进一步都等于大战一场。” 啊? 陆灵蹊呆了呆。 “子午二时,冰风谷漏来的风,已经形成了风刃风煞。” 说到这里,梁通终于施舍了陆灵蹊一个眼神,“想要跟我切磋,你得在子午二时的时候,冲到我呆的地界。” 什么? 陆灵蹊站在了原地,“师叔,我不是被罚进来的。” “我知道。” 梁通没有停留。 “师叔,我有避寒之物。” “所以啊!我让你在子午二时的时候,打到我的地界。” 陆灵蹊“……” 掌门师叔她惹不起,这个臭屁师叔……暂时就这样吧! 从玄天宗回来,她还没歇过呢。 陆灵蹊决定先给自己安个家。 找个宽阔一点的地方,先把灵帐挪了出来,没一会,更深处的梁通,就听到一直安安静静的思过洞热闹了起来。 好像不是进来一个人,而是进来了十个人般。 没一会,连食物的香气都有了。 真是……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他是被罚进来的,所有生活享受,被剥夺了。 不要说灵帐、吃食,就是稍好一点的上品灵器法衣都被收走了。 梁通闻着外面传来的肉香味,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可怜,当初为了面子,除了掌门师兄,除了宜法、知袖和林蹊,就没人知道他在这里。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就没人给他送一口吃的,送一点用的。 “师叔!我请你喝碗汤啊!” 陆灵蹊不管人家要不要,反正拿了一个掘地馆的小砂锅,多放肉,少放汤地给他弄了一小锅,以灵力送进去。 嗯!还算有点良心,没把他忘了。 梁通知道某人这些年一直没辟谷,接过热乎乎,不知是什么做出来的肉丸,心情微好,决定等她能冲到这边的时候,做一个师叔该做的事,好生指点一番。 陆灵蹊吃饱喝足,把东西都收收进到灵账,也不修炼,直接抱着被子闭上眼睛。 熟悉思过洞,先从睡觉始。 迷迷糊糊前,她还在想着,午夜来的时候,若是气温骤降,灵帐上的下品灵石,大概顶不住,到时,她就可以醒了,自行对抗。 梁通在神识里,当然看到灵帐上升起的淡淡灵光。 他都不知道,一向英明神武的重平师兄,怎么也这般惯着林蹊。 别人不知道思过洞里的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吗? 既然把小丫头扔了进来,跟他正常做伴不行吗? 非要这样,搞差别待遇。 他在这里苦哈哈,林蹊在那边自在如游戏,换之前的心态,他能陪她好好练十面埋伏才有鬼了。 想到这里,梁通心神一紧,严重怀疑是重平掌门在考验他考察他。 嘶! 梁通悄悄摸了摸腮边,再看外面的时候,眸光忍不住就带了丝复杂之色。 陆灵蹊不知里面师叔的想法,她给这位师叔带了件中品的厚毛法衣,只是,人家没给她脸,送吃食是她能做的最大让步,厚毛法衣……就装着没准备了。 呼!呼呼…… 外面的风,终于在子夜十分准时刮起。 梁通的灵力护罩迅速激起一层又一层。 他没有避开风口,就坐在那里,迎接那呼啸而来,已经显形的风刃和风煞。 思过思过,静思己过。 思过洞是个好地方,却又不是个好地方。 越往里,越恐怖! 哪怕他这个元婴修士,在子午二时想要前进一步,都难如登天。 灵力在大量消耗,算着时间,梁通知道,今天进的这一步,可能又要失败,忙把护罩收缩了些。 呼呼!呼呼呼…… 灵账里的下品灵石,在迅速变白变灰,不过,睡得熟熟的陆灵蹊还没有感觉。 咔! 灵石裂开的时候,灵帐迅速被风吹起。 ‘刺啦’一声,让人想象不到的寒冷就扑了进来。 陆灵蹊大惊,都顾不得穿靴子,一边以灵力堵划烂的地方,一边把灵力注入灵帐的法阵,想要把它稳下来,以免它被越吹越远。 可是,她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灵帐在风中,不时撞到洞壁,法阵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坏了。 刺啦!刺啦! 又是两声响传来。 陆灵蹊好像看到有如形质的风刀在破开灵帐的外皮之后,直朝着她的门面来了。 这真是…… “去!” 重影飞出的时候,迅速一展,变成无数花雨,以十面埋伏迎向更猛烈的风煞。 呼呼…… 风声好像在遭遇十面埋伏的时候,遭遇了一面,不仅能挡风,还能绞杀风刃风煞的铁墙。 陆灵蹊坐在已经破了,却又被她用灵力稳住的灵帐里,努力让十面埋伏带她向前。 原来,短短时间,她居然被刮到写着筑基二字的地方。 梁师叔让她在子午二时风起的当口,打到元婴那一边。也就是说,她现在遭遇的,连筑基修士都能承受。 这怎么行? 陆灵蹊手中法决再次打出,十面埋伏成一个锥字形,带着灵帐,迅速前行。 。 第二六五章 利己利人 “相互磨!” 神道大殿里,重平对要亲自出任务的师妹宜法道“林蹊修炼太过顺利,又有你比着,有知袖护着,随庆师兄罩着,在某些方面自信太过。 擂台战,她了解连肆多少?就敢押上部身家? 这种一点也不留后路的做法,于她未来的成长……很不利。” 他也在旁边照顾了这么久,可不想将来又落个伤心遗憾! “正好梁通虽然有些蠢笨,对宗门却还有一份赤子之心,就让他看看,何为核心弟子,他努力的时候,核心弟子是不是大头觉里成长。” 重平觉得林蹊修炼很拼,完没想到,那丫头进思过洞真的在梁通那里先睡了一个大头觉。 他望着天才师妹,眼中倾出丝笑意,“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是比你更天才的人,在你努力的时候,比你更努力。” 师妹根本就没给他活路。 也幸好,他性子早定,要不然,肯定也会像梁通、知袖那样,暗搓搓地想套她麻袋。 “说林蹊,干嘛又看我?” 宜法检查才到手,好像水膜一样的冰肌,“你让梁通陪她练招我不反对,只是算时间,快到冰风谷异风再变的时候,我若一时回不来,差不多就把他们一起放出来算了。” 正好,也让梁通再欠林蹊一个人情,免得他们不在的时候,他仗着修为欺负小孩子。 “……行!” 重平掌门默算时间,当场点头。 …… 陆灵蹊完没想到,冰风谷的寒风这般厉害,成刀成煞,密密麻麻又无穷无尽。 一个时辰,她只是带着灵帐从筑基修士呆的地方,打回结丹十一米处。 不过,打是打回来了,灵帐也彻底没用了,她虽然非常想要保护好它,奈何它太大了,无穷无尽的风刃,在她偶尔顾不着的时候,愣是把灵账的两端割出了三百四十八道口子。 现在想补都没办法补了。 陆灵蹊把火貂靴穿到冻得要掉的脚上,正要给自己灌口灵酒,回复一下丹田和筋脉因为失灵而产生的空洞难受感,一条藤蔓就从里面伸出来,‘啪’的一声,抽在她手上。 “现在正是修炼的大好时机,不准偷懒!” 梁通进来时被没收了很多东西,一直用着笨办法回复灵气,当然看不得他累死累活,这小丫头自自在在,“竭灵之时,正是修炼之时,长久坚持,可以提高回灵的速度。” 累死累活,其实也并非无用。 梁通觉得他正在被掌门师兄磨炼,虽然效果有些慢,但……现在有伴了。 “别跟我说,你有多少灵酒,多少回灵丹,在思过洞,从现在开始不准用。” “……” 陆灵蹊吹吹手,把酒葫芦又掖回腰间,从储物袋里,摸出各种制好的肉脯,一边吃肉,一边摆了个卧龙的姿势。 这? 梁通盯她一瞬,到底记着出关时打听到的消息,没再朝她出手。 哼! 有钱人了不起,连锻体都能走捷径。 梁通以为,她还会如昨天刚来时一样,送他一点肉脯,可惜这次,人家显然没那意识了。 小气鬼,是气他打了她吧! 他摇摇头闭上眼睛,抓紧时间修炼。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运行了一个周天的梁通到底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天地灵气显然比以前无数次的修炼要活跃很多,而且靠近林蹊那边尤甚。 梁通的神识轻轻往她那边延展,待见到她不同于正常的修炼姿势时,眉头死死拧到一起。 低阶修士中法体同修的多,可是没听说,谁的修炼能分心二顾同时进行,还能触发天地灵气的活跃度。 这世上,如果真有这样的捷径,哪怕付出再大,各宗都会培养几个。 到底有什么不对? 还是…… 林蹊的资质通天,以特别之法,在修炼的时候,搅起天地灵气的活跃度? 想到这里,梁通在心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见识了宜法的厉害,他已经不敢生出嫉妒之心了。 因为大家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宜法他比不过,林蹊…… 唉! 哪怕他已经修至元婴,想在锻体时修灵,也不可能。 不能想不能想啊。 人家在进步,他就更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东想西想上。 梁通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修炼上,思过洞好像又没了人般,安安又静静。 借着某人的东风,他感觉今日的修炼,真是太舒服了,就好像那天进阶元婴鲸吞灵气漏斗般,都不用刻意引导,天地灵气就自己欢欢快快地游入丹田,随着筋脉流转。 正在梁通要舒服再修一会的时候,不知怎的,引入体内的灵气,好像又慢慢凝滞起来,再无之前的轻松。 这? 睁开眼的一瞬,他第一时间又瞄向同在洞里的某人。 “你怎么不修炼了?” 看到小丫头又在捣鼓吃的,梁通几步上前的时候,神情特别严肃,“大好时间,浪费……,咳,你不能叫食坊的大厨帮忙把什么都制好吗?” “师叔,这世上除了修炼,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法体同修的时间,最多只能控制在七个周天,多了,没有外部能量支持,锻体事倍功半不说,还有可能伤她身体。 算着时间,修习三个周天后,就快到第二天的午时了。 肚子饿了,再不弄点吃的,跟冰风谷冰风较劲的时候,肯定要落下风。 “我饿了,吃完了还要打架呢。” 梁通“……” 他转了两个圈,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午时还有半个时辰,早做准备没问题,但……他现在就想修炼怎么办? “你法体同修时的样子,随庆师兄见过吗?” “我师父忙!” “那知袖和宜法见过吗?” 问的有点多了啊! 陆灵蹊抬头看向梁通,“对她们,师叔应该称一声师姐吧!” 梁通“……” 他不就少说了一个师姐吗? “你说的对!” 他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坚持,看到了不满,心中一怔,脸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些,“那知袖师姐和宜法师姐见过你法体同修时的样子吗?” “见过!” 见过? 梁通的眉头又拧了起来,“那……她们有没有说什么?比如说,不让你在外人面前法体同修?” “好好的,我干嘛要在外人面前法体同修啊?” 陆灵蹊不解,若不是灵帐坏了,若不是不敢再刺激这位敏感的师叔,她都想布个大阵,在里面安安地修炼。 奈何不能! 他们同属一门。 他算是她的师叔,曾是暗门弟子,是拼死也要保她这个核心弟子的暗门修士。 掌门师叔让他陪她练招,肯定是相信他的,到现在为止,宜法师叔和知袖师叔也没来,显然,她们也愿意相信他。 她又有什么理由布阵防他呢? 梁通没想到,这丫头还曾想防着他。 他在她面前又转了两个圈,“你修炼的时候,天地灵气很活跃你知道吗?” 陆灵蹊眨了几下眼睛,她只知道,进阶结丹以后,法体同修的时候比以前更自在了,“梁师叔,我是法体同修,筋脉强度远甚其他人,修炼的时候,能承受的灵气运转速度,也一样远甚其他人,所以,在外人看来,活跃度自然也会高些。” 是这样吗? 梁通早就知道,他跟天才的差距,只是……只是小丫头还带动了他的修炼啊! “我跟你说不明白。” 小丫头不会听他的话,不在外人面前修炼。 他当场施法,在额间拉出一个飞剑传书送出,“林蹊,你修炼的时候,可能会带动旁人,尤其是修炼到瓶颈,无法寸进者。这件事,对你,对千道宗,对天下……,可能都是大事。” 想一想,修炼到瓶颈,摸着门,却始终推不开,会有多烦恼? 就像陆传,在结丹中期上耽搁了多久?不论他怎么修炼,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但如果那时,他遇到现在的林蹊,跟她一起修炼…… 梁通觉得,凭林蹊带动的天地灵气,哪怕磨,也能在十年里,帮他把那道门磨开了。 这么大的事,他做不了决定,只能由掌门来解决。 …… 重平掌门来的比二人想象的都快。 “怎么回事?”乍收到梁通传信,林蹊有事,可把他吓坏了,“林蹊……” 某人一口肉正吃到半截子,说话含含糊糊,“师叔,一会儿就到午时了,您和梁师叔出去说话吧!” 没了灵帐拖累,陆灵蹊想看看自己能往前走多少步。 要是今天就杀到了元婴地界,一定能像宜法师叔那样,把梁师叔彻底吓住。 “给我起来!” 谁知道梁通根本就不给她机会,以灵力为绳瞬间把她捆了个结实,“想跟风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拖着她就往外面跑。 重平看到两人都胳膊腿的,也不像是要你死我活的样子,只能跟在后面。师弟郑重其事的样子,给他的感觉是有大事,以至于他都没提醒他不能出思过洞。 好在梁通也非常自觉,就在思过洞的洞口处,连出数道特别的结界,不让风和外面的人来打扰他们,“师兄,是这样的……” 半天之后,跟着修炼了两个周天的重平掌门,才一脸纠结的离开思过洞。 臭丫头死活不回来。 思过洞…… 重平加快自己的速度,赶回神道大殿的第一时间,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转动属于思过洞的防阵。 咔咔!咔咔咔! 这些年,思过洞一直没罚什么人去,又在宗门的最北端,低阶弟子过不去,高阶……谁也不会去。 但现在,他突然操心里面两人的安了。 …… 送走重平师叔,梁通师叔也很识眼色地猫里面了,陆灵蹊坐在原来的位置,打了一面水镜,看着水镜中的自己,好半晌都没动。 能带动周围百丈的灵气活跃度,到底是她法体双修的原因,还是她特殊血脉的原因呢? 更或者,是两者加成,才有了这个能利己,也能利人的特别本事。 可惜余呦呦不在这里,要不然,她们可以相互印证。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爷爷和爹爹本来也可以的…… 想到他们,她的心中一激灵。 元婴元婴! 只有进阶元婴,那人才会找她,才有可能放了爷爷他们。 陆灵蹊摸出计时沙漏,算时间感觉还能再修个大周天,就忙往嘴巴塞了几块肉脯,再次摆出卧龙之势。 她要进阶,不管为了家人,还是为了自己,都要顶着天才修士的名头一路进阶,否则,世界再好,也与她无缘。 特殊血脉像一道时间诅咒,她必须跑起来,跑得快快的,让它的时间诅咒追不上才行。 里面的梁通,没想到小丫头在知道她的修炼速度将远甚他人的时候,没有兴奋,还会窝在这,按部就班地修炼。 算时间,还可以修个大周天。 果然谁的成功都不是白来的啊! 他调整呼吸,也迅速进入修炼当中。 午夜如期而至,十面埋伏把陆灵蹊保护得密不透风时,也把妄想杀来的风刃和风煞绞成碎沫。 她没有投机取巧,顶着如怒海波涛一样的飓风,一步又一步向前。 叮叮叮! 淡青色莲花瓣与实化出来的青色风刃击打在一处,梁通可以听出,在他身后的丫头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在见识了宜法的真本事后,他终于又要再见证宗门最杰出的新一代天才本事了吗? 梁通顶着护罩转过头,借着嵌在洞顶的半颗月光石,看着已在弯路,渐渐显现的花瓣刀雨。 唉! 那天让她冲到他面前,可没让她打到他面前啊! 活了几百岁,梁通只听说,进思过洞的人,要不停地撑起灵气护罩防范风刃风煞。 有心较自己本事的人,像他现在这样,撑着灵气护罩,顶着要人命的风煞,一点点地往前捱,谁像她…… 说真的,梁通到现在都无法理解随庆师兄明明知道林蹊什么性子,怎么还能把重影的异形样子弄成花瓣。 弄成柳叶飞刀多好。 这丫头跟仙子差着十万八千里,哪怕外面再像,一动手,也都歇了。 。 第二六六章 心魔——执念 山海宗接连陨落两位元婴真人的消息,掩盖在灵界来人的大消息后,除了各宗大佬,底层几乎没人知道。 “听说了吗?灵界两位化神星君从通天传送阵踏出的时候,看到我们无相界有四位化神星君迎接,简直惊呆了。” “哈哈!肯定的,四位呢。” 短短时间,他们无相界出了四位化神星君,所有人都骄傲着。 在面对不可测的未来时,因为那四位化神星君,无相界的很多人,底气都足足的。 “我们要努力赚钱啊,听说灵界联盟总部的问道阁,什么都有卖的,不仅有结金丹、化婴丹,还有破障丹,只要你有钱,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 “你想的还真远。” “哈哈哈……,难道你不想?” 茶楼里,大家都兴致勃勃。 “你们说,灵界的灵气是不是特别充沛?我们要是能到那里,也许筑基、结丹都不是梦呢?” “灵界灵界,只听这一个‘灵’字,就知道那里的灵气肯定比我们无相界足,可惜啊……” “可惜什么?” “想到灵界,首先我们得有走通天传送阵的灵石。” 这? 大部分的修士都沉默下来。 连无相界本地的传送阵,他们很多人都走不起,不敢走,更何况通天传送阵了。 而且,这不仅是灵石的问题,修为不到,神魂根本受不住传送时的空间碾压,会要命的。 “……通天传送阵要什么修为才能平安走啊?” 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能答。 “老夫猜测,至少结丹后期吧?” 茶楼老板也加入大家的话题,“不过,我才听玄天宗那边老友传来的消息说,灵界联盟总部在通天传送阵处,也要开一家问道阁,据说,里面会卖一种叫护魂符的符箓,可以护住神魂,哪怕炼气小修,只要有灵石,带着护魂符都可以到灵界长见识。” 啊? 真的假的? “那护魂符多少灵石?” “十万!” “我的乖乖……” 咋舌的不是一个两个。 坐在角落的叶湛秋一口把杯中的茶饮尽,站起来扔下茶资,就大步往坊市外走去。 别人没钱,他有。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一直想看看。 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有无数人的人想看看。 看不起的,也会到问道阁转转。 玄天宗坊市因为通天传送阵,云集无数强者,不管有钱没钱,不管能不能买得起,反正到里面转转,总能长点见识。 修真联盟和玄天宗赚得盆满钵满时,坊市周围被暗杀的修士也越来越多。 …… 外面的一切,与思过洞中的两人无关。 每日子午二时的风刃风煞,成了陆灵蹊的假想敌,她几乎都忘了,进思过洞是请梁通师叔陪她练招的。 子午二时,在她的原计划里,是跟梁师叔切磋、修炼后的休息时间。 现在…… 她用自己的十面埋伏,一步步地打进了元婴修士能呆的地界,眼看就要快打到梁师叔跟前了。 “林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梁通等着她来找他练招,可是这臭丫头倒好,自从跟风较上劲后,就把他扔一边了。 扔一边就扔一边吧! 正好他还省劲了,还能在她修炼的时候,蹭点光。 可是…… 他是元婴修士,是师叔,他就一点面子也不要吗? 这思过洞只有一条道,臭丫头的莲花刀都要打到他后背了,可是,他想往前再进一步,太难太难。 现在,不仅要担心身前,还要担心后背,这日子…… 除了担心这个,梁通还担心万一被超过,“天下人都知道你有十面埋伏,都知道陆望和陆安的战绩!你能打到这里来,老夫不意外,不过……” 他看着笑嘻嘻又递一锅肉粥的女孩,“别给我嬉皮笑脸!” 梁通把肉粥接下来,“你穿的是什么?有本事,把火貂靴、厚毛法衣和玄阳髓佩都除了。” 他可怜巴巴的就两件单衣呢。 “要是没有它们,你知道你的灵气会消耗到什么程度吗?” 当师叔的,总能找到理由教训小的,“冰风谷的风有什么特性?有寒在里面。你现在可以仗着外物,打到跟我差不多的地方,将来跟外人斗,你还能仗着这些外物?” 梁通其实已经歇了陪她练招的心思。 十面埋伏有死无生,他伤她不行,要处处顾忌着,可万一她不小心伤了他…… “看看你那天的灵帐!十面埋伏再能杀又如何?你护不住自己也是枉然!” 梁通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自己的面子,可以说,绞尽了脑汁,“修仙界不是谁最能打就最厉害,这世上能打的人多着了,可是有多少人能走到最后? 老夫告诉你,这淹死的,大都是会水的。 我们逆天而行,求的是什么? 是寿与天齐! 不是杀杀杀。 未进阶元婴之前,有心想杀你的人还很多,能杀你的人也很多,你不觉得,你现在不应该主杀,而应该主护吗? 任何时候,你都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说以后。” 嗯! 有点道理! 陆灵蹊看着不远处,洞壁上的‘元婴’二字,其实知道,她想再往前……难了。 “行!等午时风再起时,我从‘结丹’二字那里重新打起!” 外物不能不仗,但也不能仗。 这话瑛姨和师父都说过。 陆灵蹊是个听人劝的,“师叔您放心,就是穿厚毛法衣,我也打不到您站的地方。” 梁通“……” 这是安慰? 他怎么感觉是捅刀呢? 他懒得再看这个心里眼里,只有‘打’的蠢师侄,大口喝他热呼呼又香喷喷的肉粥。 说真的,小丫头洗手做羹汤的样子,还是有点仙子样的。 这三四个月,他感觉自己都胖了点。 “现在的通天传送阵,应该可以用了。”看在每天一顿美食的份上,梁通不跟她计较,“林蹊,你想过去灵界转转吗?” “没想过。” 陆灵蹊摇头,“等我师父进阶化神,不用我想,他都会带我去开眼的。” “……” 梁通心塞的感觉肉粥都不如刚刚的香了。 这大实话说的,太气人了。 欺负他没师父就算了,还炫耀她将要化神的师父。 “师叔,您想进灵界转吗?” “嗯!” 梁通有些小伤心,他虽然进阶元婴了,可是想代表宗门到灵界出任务,那完不可能。 凭重平师兄的谨慎,派到灵界的人,至少也得是元婴中期。 “你是打算把出门游历放到随庆师兄出关,放到灵界吗?” “……” 陆灵蹊想了想,摇头,“去灵界以前,我还要到飘渺阁去一趟。” 女祖宗那里,不能再拖下去了。 没有外物烦扰的女祖宗修炼很快的,飘渺阁又有破障丹,一定也能进阶化神。 陆灵蹊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如果不记得了…… 要找机会在她面前转转。 如果记得…… 就更要去陪陪她。 “师叔,您见过无想真人吗?” “见过!” 梁通看了她一眼,“秋宇掌门虽是道门有德之士,可是飘渺阁几经起落,他对飘渺阁重新崛起,更有十二万分的执念。 他跟当年的津生掌门一样,是不会把关系飘渺阁更进一步的无想真人放任在外。” 他曾是暗门修士,当然知道,小丫头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影响到无想的外人。 “无想可以远观,但……她绝不是你能可怜的。” 陆灵蹊一呆! 她没想到,梁师叔会这样说。 “当年的津生前辈,那样逼疯他徒弟,他就没一点……” “无想疯了没多久,他就吐血而亡了。” 什么? 陆灵蹊面色一变。 “死者已矣!”梁通叹口气,“不过,据我所知,无想未疯之前,极为聪明,她最后选择宗门,可能有很多不得已,但她那么聪明的人,也未必就没想过自己的下场。” 如果她想过,却还是留了下来…… 梁通看向说到打架就很聪明,其实在世事上有些傻的女孩,“你宜法师叔能成就虎王之名,除了她当年确实跟那位师兄走得非常近外,其实,她也有意加深了自己对他的印象。” 什么意思? 陆灵蹊的眼睛,都瞪大了些。 梁通叹口气,“仙路艰难!我若一直不把他们当目标,可能早就泯于众了。林蹊……,你还小,还不明白,这世上的事,有时候,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简单!” 在思过洞的这段时间,他有进步! 梁通佩服重平师兄对他的磨炼。 “我的两次心魔里,都带着我的执念!我的执念……其实也是我有意养大的。” 梁通知道,这孩子一直跟随庆师兄聚少离多,跟在知袖和宜法的跟前,她们的宠爱和照顾是有了,但……有些黑暗的东西,却未必马上就教了。 修仙界为何还是男修占大部分? 不是因为女修的灵根资质差于男修,而是她们很多时候,都太感性了些。 知袖和宜法可以坚定自己的道,却未必能狠下心,把某些黑暗,告诉性子娇憨,心性阳光的林蹊,“修士怕心魔,惧心魔,但也有很多人,明白心魔是自己的心之所向,借心魔为己用。所谓心之所向,心之所往!” …… 陆灵蹊今天打的很不顺! 锻体至今,她的身体非常好了,可是再好目前也是凡躯。 宜法师叔如果化大了,天才师叔陨落的痛苦,逼她自己成为虎王,那无想女祖宗…… 还有更上一辈的宁知意,掳去爷爷和爹娘的如果真是她,她又在‘道’上,对她的后人做了什么? 在怒海狂风中,有一瞬间,陆灵蹊的千金坠差点失灵,被恐怖的飓风淹没! 十面埋伏没有护住她,法衣上有数道口子。 若不是皮还厚,若不是反应及时,今天她就受伤了。 午时过后,她站在‘结丹’二字的八步前。 梁通看到她的样子,没有再说话,甚至她没再修炼,他也没催促! 成长是需要代价的。 他是成长如此,林蹊也是如此,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是如此,所以,‘人’是哭着来的。 哭着来,有几个人能笑着走啊? 陆灵蹊不知师叔所想,她这一会,特别想念瑛姨鹰叔。 她在思过洞呆不下去了,离开的时候直奔神道大殿。 “又借传送宝盒?” 重平掌门的牙真疼! 百禁山那两个妖王,是真的分了他们家的弟子吧? “找个我拒绝不了的理由,要不然,传送宝盒不借!” “……我想找瑛姨要一身冰丝服。” 什么? 重平掌门瞪着她。 他知道那个瑛娘是异种冰蛛修成,却没想…… “你觉得,她会给吗?” 这次要的是‘服’不是一点点冰丝。 “……不给再说不给的呗!” 如果不给,一定是她离开的太久,久到瑛姨都快忘了她,不再喜欢她。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陆灵蹊有些难过。 “行行行!那你就去吧!” 看到小丫头难过,重平也不知道,是希望瑛娘给她冰丝服,还是不给她的好,“传送宝盒还在老地方。” 陆灵蹊看到师叔朝偏殿打了一个手印,马上就转头。 只是,传送宝盒拿到手了,她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半晌,她才在空白符纸上,非常直白地写她在思过洞的生活,写那里的寒冷,写没有防寒宝物,她今天被虐得有多惨,写她因为冷,想到了热,想要瑛姨给她弄一件冰丝服。 把书信装进储物袋传过去,陆灵蹊就抱着传送宝盒发呆。 重平掌门在百忙中,瞅了她一眼,看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私底下,他琢磨这个弟子,其实琢磨了很长时间。 孩子是好孩子,可是,她的身世问题,可能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以至于小丫头虽然万般想相信他们,却始终不越心里的那道防线。 甚至相比于他们,她可能更相信脑子没什么弯弯绕的百禁山妖王。 如今,她一旦在百禁山那里失望了,也许…… 重平正想着,等她走了,就给瑛娘发信,拿丹药换她的冰丝服,就见传送宝盒上一连几闪,本来瘪瘪的储物袋,又鼓鼓地出现在上面。 。 第二六八章 无想的私房 天难谌,命靡常! 看着面前已经在修仙界打下若大名头的女孩,秋宇掌门的心,在无数纠结中起伏。 走吧!我带你去见无想! 他不敢多想,只怕陷在无数解不开的结里,这些年,她一直掂记你。现在只希望,这孩子对师妹没有他心,听说你在收集高阶妖兽肉,她特意跟我说,将来等你来了,要带你到海上打妖兽。 这话,当年被困天虚阵里的时候,师妹常说。 但现在,秋宇掌门不想师妹带林蹊到海上去。 山海宗因为她连陨两位元婴修士,那显武掌门只怕早就红了眼。 不过,你也知道,她现在修炼正在紧要关头。 秋宇相信被千道宗一干大佬养大的孩子,是个知道进退的,因此,她托我们兄妹帮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说话的时候,他递过一个大型储物袋,无需拒绝,这是无想师妹对你的一点心意。 陆灵蹊垂了垂眼,虽然敬佩这位前辈,但——祖宗是她的。 信老祖和诚老祖的遗憾遗恨,跟无想祖宗连在一起。 前辈是想让林蹊马上离开飘渺阁吗? 她没接他的东西,反而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脸上颜色淡淡,无想前辈那个样子,我想,她是想不起,给我准备礼物的。 敬佩飘渺阁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不要说她有钱,就是没钱,也不会要飘渺阁的东西。 陆灵蹊只打算要无想祖宗亲手做的,或者在大海上,当着她的面,亲手打的,到飘渺阁来,晚辈只是践行曾经的约定。如果贵宗不方便,晚辈这便 不!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被拒绝,在秋宇掌门的预想里,我就是,收回储物袋时,他自失一笑,我就是替我师妹高兴,还能交到你这样的小朋友。 他的遁光延伸,带起陆灵蹊接着往上云院去,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朋友,也不记得任何人。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她不敢让这位掌门再说下去了,可能我天生的就比较得长辈喜欢吧!她的笑容干净明媚,眉眼弯弯时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小时候街坊邻居都喜欢我,拜入千道宗后,师父和几位师叔也非常喜欢我。 秋宇 他突然无言以对。 据他收到的消息,这小丫头若不是被知袖和宜法护得厉害,在千道宗早被人套麻袋暴打过了。 听说,为了不让别人有套她麻袋的机会,这些年,演功堂那里,她们都没让她下过场。 不过,得长辈喜欢,也是人家运道的一种。 虽然,他对这丫头并没有多少感觉,但能得知袖和宜法那般倾心相护,想来,这孩子再得无想的喜欢,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世间缘法,素来最难说。 秋宇掌门笑着道能让长辈疼爱喜欢,也是小友的本事。 无想小时候,也最得师父喜爱。 只是,她不像林蹊,因为长辈的偏爱,要被师兄师姐们偷着套麻袋,他和踏雪几个,也非常喜欢娇娇俏俏的小师妹呢。 不过,同门同辈的关系也要处理好,长辈能在你弱小时助你,同门同辈,却有可能是你危险时的后背。 静怡与这孩子关系不错,可是听她的意思,有段时间,因为无想,她都想偷着跟她干一架。事后分析,这孩子之所以招人恨,最主要是嘴巴不饶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前辈说的是! 陆灵蹊扯了扯了嘴巴,我会努力的。 师叔们都很会教弟子,闵浩师兄他们一个个的再不服气,也不会在生死关头给她下绊子。 再说,她也没那么弱。 敢在外面联合外人给她下绊子的人,她一定先帮宗门清理门户。 对了,前辈,静怡师姐不在宗内吗? 唔!她在海上做任务。 飘渺阁的弟子,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海上做各种杀妖的任务。 那些海妖一旦超过了大海能承受的数量,不仅是大海的灾难,也是岸上所有生灵的灾难。 所以,一定要在它们未成祸害前,先猎杀一部分。 好在这些年,各宗都把弟子的试炼放到了飘渺阁,秋宇掌门感觉数百年内,不会再有大兽潮了。 听说知袖道友也在海上,小友若是想去,还请提前说一声,我帮你安排一下。 在没交到知袖手上前,这小丫头的安,他得看着。 多谢前辈,林蹊若去海上,一定跟前辈报备。 上云院到了,秋宇笑拉住她,轻轻触上禁制提醒师妹,他来了,如果她正在修炼,我们要 他正要说他们要等一会,没想到,应该修炼的人,迅速就冲了出来。 林林蹊? 冲出来的无想,看到两人的第一时间,就自动自觉地被身边的女孩吸引,心里眼里只有她了,林蹊,林蹊,你可来了。 她扑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秋宇掌门都没打禁制打开。 好在,无想可能也扑出经验来了,被弹回去时,又迅速卸力,重新冲回。 这一次,上云院的禁制终于被打开,没再把她弹回去,林蹊,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 无想没有被关的自觉,只有看到陆灵蹊的高兴。 怎么会忘了? 陆灵蹊记住刚刚的禁制问题,面对委屈的祖宗,声音柔柔,我一出宗门的第一时间就到这了,我还给您带了好多好吃的。 那 无想似乎知道师兄不会放她出去,但不放她出去可以,不放林蹊就不行了,师兄,你帮我解一段时间的禁吧,我要带林蹊在我们飘渺阁玩一段时间。 玩? 万一玩出去了怎么办? 秋宇掌门可不敢答应,林蹊,山海宗那边 前辈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陆灵蹊不想祖宗为她忧心,直接打断秋宇掌门的话,您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到上云院来带我和无想前辈出去。 她有做客人的自觉。 当恶客可以一时爽,可是以后呢? 哈哈!如此,师妹你就带林蹊在上云院先转转。 林蹊 无想小心翼翼地看向陆灵蹊,心怕她刚刚的话只是说说,我可以请你在这多住一段时间吗? 可以! 面对这样的祖宗,陆灵蹊没什么不能答应的,虽然出门游历,可是我每天也要修炼的。正好,陪祖宗修炼一段时间,我在家,一天到晚也不怎么出门。 那快来! 无想高兴了,再不管秋宇,拉着陆灵蹊就往内院去,我也有好东西给你噢! 看到两个人就那么消失在面前,秋宇掌门站在外面呆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转。 谁知道,他放空心思,不让自己想任何事的时候,山海宗已经有了动作。 师兄! 踏雪真人匆匆进殿,山海宗商德海来了。 商德海? 秋宇掌门心中一跳。 玄天宗擂台战,那商德海明显是显武一派,他人呢? 林蹊是光明正大来的,他却是鬼鬼崇崇。 踏雪管着外面一摊事,师兄她当着师兄的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借机,再给显武添把堵? 秋宇掌门看她半晌,如果你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我同意,否则,显武拿千道宗没办法,拿我们,还是很有办法的。 整个飘渺阁连他和无想在内,只有五位元婴真人。 他要是用对付玄天宗的办法,对付我们飘渺阁,你知道最后会死多少人吗? 那我们就看着他鬼鬼崇崇,一点也不管? 踏雪很有些气馁,山海宗暗地里,已经跟玄天宗和千道宗干上了,若我们一点表示都没有,任由他盯上林蹊,万一她有点事,千道宗也一定会迁怒我们。 这确实是个无可解的问题。 秋宇掌门捏了捏眉心,你让我想想! 师兄,林蹊已经跟师妹一块了? 嗯!上云院还是如前,不准打扰。 没有能冲击化神的人,秋宇掌门一直都很焦虑,林蹊把她和无想出上云院的时间,交给我来支配了。 啊? 踏雪好遗憾,她只在乐机门匆匆见了她一面,还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对可能是师妹后人的孩子,她忍不住的想要关心关心,想要看看,想要知道,小丫头对他们飘渺阁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师兄,随庆 她正要说随庆已经在闭关冲击化神了,那个人只有林蹊这一个徒弟,不论什么事,一定会给小丫头撑腰,就听到急速的破空声,却是云鹤到了。 师兄! 云鹤的眼里,有种莫名的光,整个人都兴奋着,千道宗刚刚传来照会,致远真人炼出了破障丹。 什么? 秋宇掌门一下子站了起来,果真?照会呢?快给我。 云鹤忙拿出千道宗传来的照会,重平掌门的意思是,请我们把这个消息,贴到坊市的公示栏上,让无相的修士都高兴高兴。 贴! 看到程致远一下子炼出了三颗破障丹,秋宇的心情瞬间飞扬。 求别人炼丹,命脉就捏在别人的手上。 哪怕果报大师再好,他也不是无相修士,他也未把破障丹真正的配方交出来。 这些年,各宗的丹师都在研究破障丹,可惜,没有灵草的真正配方,大家争过来争过去,浪费了好些千年灵草,炼出来的却连废丹都不算。 现在好了。 赶快去贴!顺便给海上几位做任务的元婴真人发信,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顺便让鬼鬼崇崇的商德海看看,他还能不能再惹林蹊了。 随庆可不是渲百。 林蹊更是他唯一的徒弟。 朝他徒弟伸爪子,那是找死。 剔了胡子的商德海站在人群中,看着千道宗传之天下的告示,听着周围一群可能化婴丹都没见过的修士兴奋议论破障丹,心情非常微妙。 居然在这种时候,炼出了破障丹。 时间太巧了。 这是要告诉他们山海宗,千道宗不怕他们吧? 嘶! 商德海摸了摸下巴,慢慢退出人群。 通天传送阵旁的问道阁他进去过,一枚破障丹明码标价,八千万灵石。 他一辈子都攒不起。 世上所有散修,只怕都攒不起。 将来想得破障丹,他只能从宗门获取。 风门能偷到宗门秘库,他却没那本事。而且显武掌门经他那一偷后,已经又转移了破障丹。 他抬头看了一眼飘渺阁的山门所在,挤出人群,迅速给宗门传讯。 没有破障丹的千道宗不足为虑。 但现在,千道宗有了破障丹,有了正在闭关的随庆,对林蹊的行动,他必须跟显武重新谈。 陆灵蹊还不知道,她才到飘渺阁,致远师叔就干了这么大的事。 无相界诸丹师赶往千道宗的时候,她与无想在房间里相对而坐,尝尝,这是我在掘地馆买的噢!她都没说太霄宫,只怕刺激到祖宗。 这是补充气血的。可惜,我试了好多种办法,跟宗门食坊的大厨也研究了一段时间,不管怎么弄,跟掘地馆的药膳,总是差了那么点味道。 虽然她感觉自己做的也不错,奈何每次一吃掘地馆的药膳,两者的距离,总能发现的那般明显。 嗯!好吃,你也吃。无想感觉吃着特别好,当场也喂了她一口,既然喜欢,我们买,我有钱。 她好像要分享大秘密般,小心看了看四周,朝房梁某处猛然一抓,给你!一个满是灰尘的储物戒指在她手上,里面有好多好多灵石,我谁都不给,就给你。 陆灵蹊 她伸手的时候,避尘珠起效,当场把那些灰尘都化去,原来,你还藏了私房钱啊? 这真是个好笑的问题。 笑着把神识透进储物戒指,陆灵蹊却一下子愣住了。 里面不仅有灵石,还有男修的衣衫和小儿的法服。 喜欢吗? 无想似乎特别期待她能喜欢。 喜欢!陆灵蹊心跳如鼓,不过这里面怎么还有男修的衣服啊? 。 第二六九章 吐血 窗外,一抹夕阳入西山,只余一条金边煞是瑰丽。 窗里,无想抱着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的衣衫,神色呆呆又怔怔! 陆灵蹊不知祖宗有没有想起曾经,现在是清醒的还是糊涂,或者介于两者之间,她紧张地盯着她。 化神雷劫那么恐怖,懵懵懂懂,缩在自己假想世界的祖宗一旦冲击就再没有退路。 成,她是化神星君,不成……,也许劫灰都不会留下。 如果那样,那这么多年的痛苦,两辈人的遗恨,飘渺阁的期待,都将是水中月,镜中花…… 陆灵蹊害怕! 她不知道该拿祖宗怎么办才好。 到飘渺阁,除了想陪陪祖宗,她心中还有一丝祈望,祖宗对她有感,若是能透她,让她清醒一点…… 但现在,看到她就那么呆呆抱着可能是信老祖和诚老祖的衣服,陆灵蹊的眼窝和鼻子酸涨的特别厉害。 三百多年的时光,再也追不回来。 逝去的人,不管有多大的恨,多大的憾,因为世间还有牵扯,他们都尽可能的自己吞了。 “你哭了?” 无想愣愣伸手接下她落下的一滴眼泪,好像特别好奇般,放到嘴巴,“咸的,苦的。” 陆灵蹊都不知自己怎么会哭了,连忙抹了,“前……前辈……” “错了!” 无想原本清浅的眼睛,在这一刻好像变得空空濛濛的,明明就在面前,明明看的是她,却似乎落在三百年前,“你……姓什么?” 陆灵蹊“……” 果然一早就知道,她跟她有关系吧? 她咽了一口吐沫,“我,我叫灵蹊,另外有个祖姓——陆。” 陆? 无想空濛的眼睛好像从三百年前看了回来,真真实实地落到了她了身上,“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非常好!” 陆灵蹊不知道她这一状态能持续多久,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把她的伤口上撕开撒盐,不仅于事无补,还可能加重她的心魔。 这一定不是信老祖和诚老祖想看到的。 “我有爷爷,有爹娘,我家代代修炼,虽然在那个无灵之地没有多大成效,可是延年益寿还是能做到一些的……” 剩下的话,陆灵蹊没法说了,她突然被无想搂住了。 祖宗颤抖的身体,似乎在极力隐忍着痛苦,“对不起……” “……” 陆灵蹊轻轻伸出手,拍在她的后背上。 她无法替信老祖和诚老祖原谅,但是,做为后世子孙,陆灵蹊知道爷爷和爹跟她一样,在知道她这样疯了后,心中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无尽叹息,无尽怜惜。 “对不起!” 陆灵蹊感觉脖颈处有些湿,知道她哭了,“对不起!对不起……”那一声声的对不起带着呜咽,似乎用尽了无想浑身的力量。 “我们一家在那边生活的很好!” 陆灵蹊柔声安慰,“以医传家,予人为乐,以信立人,我爷爷我爹爹我娘,我们一家,不觉得在那边有什么不好。” 如果锁龙印未曾有变,如果五行秘地未开,她也会巡着祖辈的路,嫁人生子,打理药辅的时候,顺便走遍所有能走的,一样开开心心,一样有自己精彩的人生。 临死之前,或许会遗憾自己不能飞天遁地,可是绝不会对自己的人生有怀疑有痛苦。 “你爷爷你爹你娘,他们好吗?” “……好!” 陆灵蹊心下一颤,闭上眼睛道“他们在一个特别安的地方。”没人能帮她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自救,“等我……等我成了元婴真人,我带他们来看您好不好?” 无想慢慢松开她,曾经清浅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心里去,“你是不是跟我撒谎了?” “……” 陆灵蹊的面色一白。 原来祖宗好好的时候,这么敏锐吗? “那年……” 无想突然之间抱住了脑袋,曾经好像要被人侵进神魂的痛楚又被她记了起来,那是子息护魂术,有人要搜她后人的魂魄,她才冲出了飘渺阁,才遇到了林蹊。 “我们会回来的,就算回不来,我们的后人也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你会看到好多好多……” 男人抱着幼子流泪跟她保证的样子,好像还在眼前,可是……可是她知道,没有好多,林蹊家只有她爷爷,她爹她娘。 “他们会替我和诚儿回来,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一边是爱人、幼子。 一边是白发苍苍,曾经受过大伤的师父,是生她养她的宗门。 在外面流浪的那些年,无数次的半夜惊醒,无数次怅然若失地望向宗门的方向。 她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飘渺阁…… 于是,在她还没做出选择的时候,男人就先替她做出了选择。 “今天人人可欺我们,他日……你为大树,不要让人再欺了……欺了我陆信的子孙。” 她答应了。 可是…… “你爷爷,你爹呢?在哪?在哪?” 无想抓着陆灵蹊,泪流满面,“你还有的家人呢?你的伯爷爷、叔爷爷、姑母、堂兄堂姐、表兄表姐……,他们都在哪?” “……” 陆灵蹊没法答。 她家一脉单传,几次差点绝嗣。 信老祖和女祖宗根本就不知道,畅灵之脉是一脉单传。 “没有!”陆灵蹊的眼泪也再止不住,“我家就我一个,畅灵被古仙诅咒,一直是一脉单传!” 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无想不想相信。 如果畅灵一脉只能单传,那她和陆信当年遭受的一切又算什么。 修仙界人人忌惮的畅灵之脉,又家家想要的畅灵之脉,怎么可能是一脉单传? 如果只是一脉单传,谁又会忌惮它? 没人忌惮…… 无想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可是恍惚间,脑海中又记起好些画面。 好像,似乎,可能畅灵之脉真的只能一脉单传。 无想心间大痛,‘卟’的一声,喷出大口血来,当场倒下。 …… 陆灵蹊守在祖宗身边,后悔死了。 畅灵一脉单传的事,她知道后都伤心、难过、气愤了好久,她也以为祖宗早知道,却没想,她的脑子时清楚时不清楚,对曾经喧嚣一时的流言根本就懵懵懂懂。 现在弄成这样…… 望着面色苍白,梦中好像还在流泪的祖宗,她突然感觉,她还是疯了,不清醒的好。 不清醒,就不会有痛苦,就可以安心、快乐的过自己。 现在这样…… 早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时光回不去。 不!时光也许能回去,但是叶湛秋怎么回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 陆灵蹊抱住也又沉又痛的脑袋,心里非常清楚,叶湛秋其实后悔了,他的重来,失去了最疼他爱他的爷爷。 本来可以两百寿终的人,早早地,孤独地陨落在想给爱孙多赚灵石的路上。 一念佛!一念魔! 一念尚可佛魔,更何况,天道改变后的世界。 因为叶湛秋的重来,所以,她才出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他…… “咳!咳咳!” 榻上的无想突然坐了起来,紧张道“林蹊,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 陆灵蹊还没惊喜起来,就看到,眼睛又重回清浅的祖宗。 这? 她的肩头一塌,真想大哭一场。 “林蹊,你哪不舒服?” 无想很紧张她,瞬间忘了自己的不舒服,灵力想也未想地探进她的体内。 “不要!” 陆灵蹊头痛欲裂,“我没事,就是累了,”她拿下她的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这里还痛吗?” 无想随着她的手,也摸向自己的心脏处,神情有些奇怪,“怎么好像是有些痛呢?” “……来!吃吧!吃完了就不痛了。” 陆灵蹊不敢再提她承受不了的痛苦,端出一份加了千金菇和七阶海兽肉的汤品,“然后,我陪您一起修炼。” “那你不吃嘛?” “……我也吃。” 陆灵蹊觉得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同样需要补补。 …… 秋宇掌门没顾上无想和林蹊,商德海死在了飘渺阁的坊市。 谁杀的他,却无人得知。 现场留了山海宗五个人的尸体,打斗的痕迹并不明显,五个人都被掏心而亡。 看他们惊恐张大嘴巴的样子,好像来人非常厉害,而且是他们认识的。 “杀人的至少是元后修为。” 踏雪真人的眉头紧锁,“要不然,就要冲击元婴中期的商德海,不可能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更不可能是这样一幅惊恐样子。” 但各宗元后大修,以及散修联盟那边的,不是闭关了,就是跟四位星君一起到灵界去了。 再说,他们中不会有人在杀人的时候,弄如此凶残的现场。 “师兄,留影玉的留影弄好了吗?” 商德海可以鬼鬼崇崇来,但他们却不能在他尸体暴露的情况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这现场就暂时封存吧,让山海宗自己查!” 他们查,人家未必信。 而且,踏雪也不愿查! 若不是怕修仙界再出什么噬心大魔,甚至她都不想关注。 “……封存吧!” 秋宇掌门看了眼小院,收回的时候,盯着商德海伸手拼死想按的禁制盘,“这里离院门还有几十步的距离,来人……说不得就是他们认识的。” 只是,他翻便记忆,也没查到,商德海能得罪魔门的哪一个狠人。 秋宇掌门总感觉,这人对小院的禁制很熟悉,“踏雪,去办事处查查,都有哪些大人物,租住在我宗坊市。” “……是!” 踏雪大步走出,秋宇掌门从门前,转到门后,终于在左院墙处,发现了半个脚印。 那脚印不算大,看样子,似乎是女修的。 秋宇掌门又迅速把修仙界有名的女修都巴拉一遍,发现还是没有谁能如此凶残地掏心杀人。 他把那脚印用符纸拓印下来,退开的时候,轻轻地用灵力拂了拂,把脚印彻底隐了。 魔门修士狗咬狗,怎么咬,他都不管。 把整个院子都转一圈,再也找不到任何可用的线索后,秋宇才离开坊市。 有无想非常重视的小朋友在上云院做客,他总要给点面子。 只是,让他怎么没想到的是,触动上云院的禁制半天,里面也没有一点开门的意思。 难不成,林蹊把修炼的地点,从千道宗搬到了这里? 秋宇掌门一边忧心坊市那边,一边……对着上云院眉头紧锁。 他可以不去想林蹊对师妹的亲近原因,却阻不住别人的脑袋。 虽说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再不会被天下所忌,但十几年前,上泰魔门对陆家的态度,显然,哪怕只是一脉,也值得某些人心动。 秋宇掌门在外面又转了几步后,终于自己开了禁制。 不过,禁制一开,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天地灵气在师妹这里,似乎非常活跃。 是……因为林蹊在这,所以师妹特别开心,要在修炼的时候,带着小丫头一起吗? 秋宇掌门站在院中,细细感应了一会,心中安慰不已。 果然! 林蹊来对了。 昨天师妹就没在规定的时间里修炼。 她不触动禁制,就算偷懒,他也没办法查证。 他思量半晌,没有推门,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禁制关上的那一刻,修炼中的无想和陆灵蹊一起睁开了眼睛。 上云院的禁制,与无想卧房的禁制有些相连,外面的动静,她们都能感觉到。 半天后,两人同时收功。 “林蹊,跟你一起修炼,真舒服!”无想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我怎么摆不了你的那个姿势啊?” “这是我们千道宗独家秘传!” “噢!” 独家秘传这东西,哪怕傻了,无想似乎也知道不能问,她没有被拒的自觉,还是高高兴兴地转话题,“不过,林蹊,你真一点也不好奇我们飘渺阁吗?” “……你想出去玩?” 陆灵蹊沉默一会,望向傻了,却又回复原来简单快乐的祖宗。 “嗯!你不是喜欢喝酒嘛?我知道一个地方,藏了好多好多酒。” “……” 陆灵蹊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可是,秋宇掌门已经走了。”跟梁通师叔混了一段时间,她其实都不怎么喝酒了。 但是,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祖宗,心里越来越愁。 “我有办法让他再来啊!” 无想笑咪咪地触发上云院的禁制,“我告诉你啊!那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 第二七零章 珊瑚树 秋宇掌门匆匆赶到上云院,可是迎接他的没有师妹。 “前辈!昨日偶有所得,我想在无想前辈这里闭一段时间的关。”陆灵蹊不敢让吐了血,面色不好的祖宗出来见人,只能硬着头皮,把被祖宗招来的人再糊弄走,“无想前辈已经答应我了。” “对对,师兄,你一个月后再来给我们开门吧!” 无想欢快的声音从修炼室传来,“林蹊,快进来。”她似乎更高兴,林蹊能陪她一个月。 陆灵蹊在秋宇掌门未开口前,先行躬身行了一礼,迅速退回修炼室。 秋宇“……” 他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怎么办的好。 师妹修炼,他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是林蹊…… 这丫头真把修炼地点,从千道宗挪到他们飘渺阁来了不成? 他站在院外呆了一会,到底不想打扰无想的修炼。 不同于他们,无想的修炼进度与她的心情有很大关系,难得她能这么开心修炼,林蹊的事以后再说。 得了杀神陆望传承,又被千道宗诸大佬疼爱的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 秋宇掌门转身去应对山海宗可能要到的人。 山海宗要查那位掏心之人,他也要看看,那掏心人是只针对山海宗,还是针对天下人。 …… 陆灵蹊不知山海宗针对她的暗杀,还没开始,就又夭折了。 为了杀她,带上商德海,山海宗已经接连陨落三位元婴真人,这对于小宗小派来说,几乎就是覆派之痛。 显武掌门在家咬牙切齿,骂天骂地了半天后,到底怕了,不敢再如前般,朝有些邪性的林蹊打主意。 可是派谁呢? 商德海是宗门长老,他死在飘渺阁,尸体没像陈、薛两位长老那们被人直接化灰,总要派个有份量的去收一下的。 转过来转过去,他舍不得所有大有前途的,只能盯上养好伤没多久的连肆。 他是他徒弟,这身份勉强够了。 “飘渺阁秋宇是个老狐狸。” 徒弟是他的,也不是不能再培养培养,所以显武在临行之前,特别交待连肆,“再加上我们两家不对付,不要说你,就是老夫亲去,明里他不会使绊子,暗里也会。 相比于我们这些老的,对你……。” 他转了两个圈,“这样,你到那里,就咬死商长老死在飘渺阁坊市,飘渺阁有义务,也有责任要帮着把杀人的人查出来。” 咦? 是个好办法。 连肆害宗门害同门输了那么多灵石,可怕再干砸这件事了。 如果事事以飘渺阁为主,那查不出来,是飘渺阁无能。 反之,查出来,却有他的一份功劳。 “是!弟子一切都听师尊的。” 果然,师父还是亲的。 秋宇掌门算天算地,还真没算到,山海宗会如此不要脸面。 他藏下的半个脚印,明里没拿出来,暗里却早由踏雪真人查验了。 可惜,不管飘渺阁如何查,掏心魔就是如昙花一现般,连个大概方向的怀疑人物都找不到。 这件事,一天没落帷幕,连肆就一天不离开。 修炼之余,他当然也在查那个让他成为天下人笑话的女孩,商长老为何会到飘渺阁,虽然师父没说,他却是知道的。 “上云院?” “就是上云院,而且自进去后,就一直没出来。” 外事堂执事唐晨把他查到的跟连肆道“据一些飘渺阁修士闲话说,林蹊是在无想真人那里偶有所得,所以就顺势窝在上云院闭关了。” 偶有所得? 连肆脸上的狰容一闪,“飘渺阁这么在意无想的修炼,秋宇掌门就不管吗?” “应该是管不了。无想极喜欢林蹊,虽然常把旁人忘了,却始终没忘了她,甚至飘渺阁有传言,因为林蹊一直没有出门试炼,无想几次跟秋宇掌门吵闹,要去千道宗找她。” 连肆“……” 他想骂娘! 玄天宗擂台战,就是因为她得千道宗那些大佬的喜欢,千道宗诸人才在她身上下重注的,要不然,山海宗也不会输得那么厉害。 “无想连自己宗门的弟子,都常忘了,那唐师兄,你说她又凭什么老把林蹊记着?” 这? 唐晨不知这位小祖宗想说什么,不敢乱搭腔。 针对林蹊的行动,宗门一直没成功过。 千道宗吃过一次亏,不上二次当,可以说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宗主想借风门老祖的势,压千道宗一头,也根本不可能,在破障丹的事上,连风门老祖都说欠她一个人情呢。 “我记得,林蹊不是这边的人吧?”连肆眼带威胁,“师兄,我们能不能散些谣言?” 若是能用谣言的方式,给那个臭丫头添点堵,他绝对不遗余力。 “……恐怕不行!” 唐晨却觉得这是个坏主意,“千道宗正盯着我们,也许我们周边就有虎王的人,这样的流言一散,哪怕原本没有掏心魔,他们恐怕也会马上再弄一个。” 什么? 连肆脸上颜色一变。 宗门连陨陈、薛两位长老,他们比商长老还不如,连个尸首都未留下。不仅如此,宗门在各处的暗桩,也连带着被拔了好几处。 事后已经肯定,是千道宗的暗门虎王借林蹊的那张脸,吊了陈、薛二位长老。 宗内人人都说那个虎王心狠手辣,现在商长老也…… “我想到了,唐师兄,商长老的死,你说会不会也是虎王干的?” 这? 唐晨心下一跳。 商长老秘密到飘渺阁,似乎也是冲着林蹊来的。 虎王再出手,弄出个掏心魔出来跟他们山海宗宣战,也确实很有可能呢。 “我们没证据!” “那就让飘渺阁找!” 连肆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就不相信,千道宗和山海宗暗里的争斗,秋宇那个老匹夫不知道。他查不出掏心魔,总能查出商长老出现在飘渺阁的时候,千道宗哪些人也在这里吧?” 就算掏心魔不是千道宗虎王所扮,千道宗暗里观察商长老的人,也一定知道是谁进了商长老所在的小院。 想到即做,他与唐晨急匆匆下楼,却没想,客栈前,从深海回来的燕离正抱剑而来。 “连道友!” 燕离堵在门前,“燕某听说你在玄天宗与林蹊赌擂,心甚神往。”他的声音带了灵力,传遍整个坊市,“怎么样,我们也玩一场?” 玩? 玩个屁! “对不住,我现在有急事,要见秋宇掌门。” 叮! 燕离手中的剑突然就浮了起来,与他一样,把唐晨也堵住了,“家师伯日理万机,没时间老管你们山海宗的事。” 连他师父都跟着忙了好一段。 “商德海为何而来?你知我知,真要说到明面上,连道友,你恐怕也走不出去了吧?” 什么意思? 连肆的瞳孔一缩,紧接着就看见一队身着千道宗道服的修士,从街头向这边来。 “不战也可以,你……”燕离看了一眼唐晨,“带着你们山海宗的人,滚出我飘渺阁坊市。” 什么? 连肆的的头和法衣瞬间无风而动。 “原来你们飘渺阁就是如此待客的?” 山海宗可以顾忌千道宗,却完不必顾忌飘渺阁,“燕离,你说这话之前,问过秋宇掌门吗?” 叮! 燕离身旁的破邪剑猛然一响。 “燕某不需要问我师伯,想找我师伯告状,很简单,打赢我。” 山海宗显武可以无耻,他们当然也可以。 “或者,你连肆现在就向燕某认输!” 输? 怎么可以? 败在林蹊手中,他在宗门,在师父,在同门的眼里,就已经一落千丈。 “哈!哈哈哈……” 眼看千道宗那个叫闵浩的望向他,连肆仰头大笑,“原来你燕离也不过如此,只敢朝我这个败在林蹊手下的人挑战,有本事,你朝林蹊去啊?据我所知,她正做客你们飘渺阁呢。” “打赢了你,燕某自然会向她挑战。” 燕离冷笑,“连肆,燕某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顾左右而言他没用,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战,一是滚!” 连肆“……” 他最讨厌这种人了。 “你明明知道,我与林蹊一战受伤颇重,明明知道,我的双面骷髅被她毁了,现在朝我挑战……” 连肆瞪着他,“是想捡她的便宜,趁我之危吗?” 燕离是飘渺阁新一辈中,战力最高之人。 与他对上,他的把握其实不大。 “趁你之危?” 燕离笑了,“双面骷髅是辅助法宝,那燕某就应承你,我也不用辅助法宝。至于你的伤……,连肆,你知道你为什么在林蹊那里,败得那么惨吗?” 连肆“……” 他死死瞪着燕离。 “因为你在跟她赌斗的时候,还一心二用。” 燕离看了师父带回的留影玉,对他着实不耻,“你的双面骷髅,其实不是毁在她手,是毁在你自己的手上。” 一人拼命,十人难挡! 在那种时候,这人还玩心计,他要不被打,那才怪了呢。 “你的伤,其实只是几颗正骨丹的事,我说的没错吧?” 燕离的剑,渐渐往前欺近,“建议你,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不要再动你的那点脑子,是爷们,现在就给个痛快话,战,还是不战?” 战? 还是不战? 连肆发现,无论他怎么选,都不太好。 战!就必须赢,否则回到宗门,师父那里,再不会有他的地位。 不战! 回到宗门,他也再不会有任何地位。 “你的擂台搭好了吗?”连肆轻抚自己的妖刀,“搭好了,就让我看看,你的破邪如何厉害吧!” 他被逼到了死角,没有能选择的路。 “一会就好!” 燕离的破邪剑朝天发出一道剑气,引起坊市护罩的连番波动。 果然,没一会就把还在飘渺阁的踏雪给引了过来。 “师尊!我已向连道友发出挑战,还请师尊帮忙搭个擂台。” “……” 踏雪真想把这臭小子捶一顿。 今天是无想师妹和林蹊出关的日子,“你等着,马上就给你们弄。”有个喜欢到处挑战的剑疯子徒弟,她真是够够的。 踏雪真人朝坊市几个执事招招手,扔出阵盘阵旗,“去,把西街的擂台,给我搭起来,从现在开始,所有要用擂台的人,炼气收一百灵石,筑基收三千,结丹……五万。” 太贵了,这小混蛋也许就在海上截人打架了。 “师父,姑……姑母,我也要交灵石吗?” 燕离突觉不妙,求情的时候,脸上都带了可怜相。 虽说海上猎妖,小心点很容易赚钱,奈何他不爱跟人合作,那种一群人猎一只妖,实在太没意思了。 他喜欢一个人,酣畅而战。 可惜,六阶以上的妖兽都有一定灵智,要得过,它们会跟他使劲干,打不过……,人家屁股一甩,直遁海底。 难得有点运气,好不容易杀的妖,还要给师父孝敬,还要买灵酒,买养伤丹药,买动不动就被打坏的法衣…… 燕离都不知道,他师父兼姑母怎么会这么算计他,满打满算,他现在只有五万多一点点灵石。 “你说呢?” 踏雪懒得跟不省心的说话,转身就走,反正有法阵和结丹后期的两个弟子看着,怎么也不会死人的。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林蹊那里,想知道,一个月的相处,这个疑似师妹后人的孩子,跟师妹的感情,进展到什么程度。 可惜,她回去的迟了。 师兄没时间陪师妹,放那两个人自由行动,她的神识一放再放,却怎么也找不到。 …… 外面发生的一切,陆灵蹊完不知道,她跟着祖宗避开所有人,飞了好一会,才在满是破船的海崖边站住。 “这里叫船坟!听我师父说,飘渺阁立宗以来,所有坏了无法再修的海船,都会放在这边。” “……” 看着在一个摞一个的破船上搜寻有用之物的几个炼气小修,陆灵蹊真不知道,这里还能有什么好酒能藏下。 “来吧!” 无想带着她直扑大海。 两人的速度快,那些低头寻找有用之物的炼气小修,根本没注意到。 无想带着她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半晌,才在一片珊瑚树的外沿停下。 “原来你还有避水珠啊?” 无想笑容甜甜,“别看其他,看看这些珊瑚树有什么古怪没?” 。 第二七一章 好酒 有什么古怪? 陆灵蹊只是觉得这些珊瑚树有些高,五颜六色的很好看,如果她还是凡人,随便弄上哪一株,那可就发大财了。 无想只见某人两眼亮晶晶,一反前些天萎靡的样子,心下高兴,都不等她说哪古怪,就拉着在外围几转几不转地走进珊瑚林。 轰! 不过百来步,天地好像在面前突变了,一股带点酒香的荒古气扑面而来。 珊瑚林似乎飘在了上一个空间,这里破破烂烂,倒伏着无数刻着符文,好像酒坛的东西。 陆灵蹊心下一动,千道宗开山老祖宗能法体同修,是因为他在秘境里,无意中找到了一个混沌巨魔人封存的小粮仓。 这里的酒坛这么大…… 她脚尖一点,越过无数瓦砾,直扑一个倒在地上,好像还完整的酒坛。 可惜,酒坛也是破的,里面滴酒未存了。 “这里!” 无想站在一个大酒坛上,笑着朝她招手。 陆灵蹊忙一甩衣袖朝她扑去。 “酒噢!” 无想似乎特别高兴,“除了这一坛,还有那边,”她的手指向空间最边缘,那里还有一个好像没破的酒坛,“整整两坛,都是你的。” 都是她的? 陆灵蹊简单呆了。 她家的祖宗…… “您……您尝过里面的酒吗?” 算时间,如果坛中的酒还在的话,至少十几万年了,里面…… “没!” 无想迅速摇头,“师父不让喝,我也不喜欢。”她好像想到喝酒的痛苦,眉毛鼻子都皱了起来,“不过,我知道喜欢喝酒的人,会非常喜欢喝。你喜欢喝,我把它都给你。” 都给她? 这是第二次说这话了。 这里紧挨着飘渺阁后山,离船坟也没多远,按理…… “不是有两坛吗?我们一人一份,你不喜欢喝,可以给……” “不给,我就给你。” 无想止住她的话,“这是我发现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在这件事上,她似乎非常执拗,“林蹊,它不属于飘渺阁,要不然也轮不到我发现。我喜欢你,我愿意把它都给你。” 陆灵蹊:“……” 她转过身,把祖宗搂住,“嗯!都给我,谁让您最喜欢我呢。” 说到这里,心中酸酸暖暖的同时,她又忍不住笑了。 祖宗虽然傻了,可是下意识里,她还是护犊子,弄到点好东西,就惦记着给她,把飘渺阁,把她的师兄师姐甩在后面。 “不过,给了我,就不能跟别人说了,要不然……” 要不然,秋宇掌门绝不会再让她们单独呆一块,不仅如此,她还会被飘渺阁新一代,四处针对,也许遇一块就要干架。 “我谁都不说。” 无想的嘴巴咧开,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陆灵蹊伸手‘啪’的一声,跟她击了个掌。 两人再相视的时候,忍不住一齐笑倒在巨大的泥卦上。 “快点,看看这里面的酒,你喜不喜欢吧?” 无想似乎也很好奇这里的酒是什么样子,“我晃过,里面真的有酒。” 肯定的。 陆灵蹊上来的时候,也微试了下。 “先等一下,这上面的符文有点意思。” 泥封上写就的符文,偶尔还有灵光闪过,不拓下来,太可惜了。 无想笑咪咪地看着她喜欢的女孩拓下符文,看她以灵力为刀,在泥封上掏出一个拳头大的小洞。 浓郁的酒香从洞口飘出的时候,陆灵蹊升起一股特别想喝的欲|望,嘴巴里的津液瞬间泛滥。 哎呀! 她真成酒鬼了吗? 陆灵蹊一直觉得,自己喝酒没有酒瘾,可是现在…… “出!” 手心一动,坛中的灵酒飞出一小杯极为诱人,好像琥珀色的灵酒,陆灵蹊灵力成杯,极力忍住自己的酒瘾,先送到祖宗面前,“您先尝尝。” 无想连忙捂住鼻子嘴巴,“越香越辣,我才不喝。”她喜欢甜甜的东西,对这辣辣的,热热的恐怖家伙,实在爱不来。 陆灵蹊乐了,“您不喝,那我喝了。” 祖宗现在的样子,跟她小时候的样子好像好像。 “喝吧喝吧!” 无想生怕她灌她,还往后躲了躲。 陆灵蹊先是小口地抿了下,一股浓郁的酒香和灵气,在舌尖炸开,顺喉而下时,她感觉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哎呀呀! 这别是黄金稻酿制的黄金酒吧? 陆灵蹊强按下马上修炼的冲动,小心地把酒又倒了回去。 “怎么不喝了?不好喝吗?” 无想紧张地望向她。 “好喝,好喝的不得了,不过,不能浪费啊!” 现在的修仙界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混沌巨魔人的消息,老祖宗在秘地得了一点黄金稻,也不是没想过找找混沌巨魔人,可是直到他飞升,也没半点消息。 没有混沌巨魔人,需要混沌灵气滋养的黄金稻就不会再生,没有黄金稻,就不会再有黄金酒! 而且这酒藏放了这么多年,说是仙酒一点都不过份了。 这样的酒,怎么能浪费? 陆灵蹊拿出一个两百斤装的乾坤玉瓶,灵力一点,当场收酒,“虽然您不爱喝酒,不过,您不能否认它是补充灵气的好东西,所以,这东西,您还是要收一点,以防万一。” 虽然祖宗出门必然跟有飘渺阁修士,他们会为她准备一切,可是陆灵蹊还是想她能多点保障。 “尽量不要让人发现酒的异常,如果没办法,别人问起,您就说是我给的。” 变成她给的,她可以往奇怪岛上推。 陆灵蹊一边收酒,一边教祖宗,“不准不要,您如果一点也不收,那我也不要了。” “……好好,我收行了吧!” 无想显然很喜欢被她强迫,“我什么都听你的。” 陆灵蹊有瞬间的无语,不过,祖宗能这么听话,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它是补充灵气的好东西,回头我再给您一瓶猴儿酒,如果遇到危险,灵气不继,可以马上喝它们,要是实在不喜欢酒味,大不了一边喝一边把酒气蒸了。” …… 到处找她们的踏雪真人,怎么也没想到,就在飘渺阁的不远处,有个混沌巨魔人遗下的酒窖,发现它的师妹,吃里爬外给了林蹊。 就在她急了,怀疑林蹊把人拐走的时候,发现师妹带着林蹊,鬼鬼崇崇地朝宗门的防护大阵一扬只有掌门师兄才能掌握的阵牌。 好家伙! 怪不得每次偷着出门的时候,都能跑得那么利索,原来是有这东西啊? 踏雪不知道是笑好,还是生气的好。 掌门师兄是不可能把这样的阵牌给无想的,只能是她自己偷制。 她聪明绝顶的师妹啊! 要是没有疯…… 踏雪藏在假山后,到底没有马上揭穿,暗里观察站名不如见面的女孩。 这个机缘无双,又被千道宗诸大佬宠着的女孩,同样的聪明绝顶。 只是相比于师妹,林蹊则幸运多了,千道宗有实力护住她,甚至可能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替她收拾了所有外在的危险。 “这东西以后能不用,尽量不要用。” 偷偷摸摸又跟她回来的陆灵蹊没发现祖宗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劝道:“宗门防护大阵只有宗主才能掌握,您拿着出入是方便了,可是,这要是被别人发现,那就糟了。” 已经糟了。 无想偷着瞄了一眼师姐藏身的地方,大力点头,“我以后一定不用了。” 这才对嘛! 陆灵蹊欣慰,“嗯嗯!想到外面玩,您可以跟秋宇掌门好好说,清漓前辈他们出门的时候带您转转肯定没问题的。” “噢噢!”无想忙答应。 “您现在要到坊市玩玩吗?” 陆灵蹊不是不可怜祖宗被关着修炼,“我带您去,我们正大光明,从飘渺阁的正门走。” “可……可以吗?” “肯定可以。” 陆灵蹊不知道祖宗问的是踏雪真人,在旁边给她保证,“只要您不到处乱跑,回头我再陪您回来,陪您到飘渺阁修炼一段时间就是。” 反正她原本就准备陪祖宗三个月,“您不是说陪我修炼很开心嘛?既然如此,我多陪您修炼,只要让秋宇掌门看到您进步,他肯定什么话都不会说。” 这倒是! 踏雪在旁点头。 她发现,这孩子如他们般对师妹没有任何一点敷衍,虽然也是哄劝,可是真心不真心,据说小孩子的眼睛最亮,他们能自己感应出来,那就怨不得师妹喜欢她了。 随庆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她这边的感慨还没完,无想发现师姐确实不会有动作,终于放大了胆子,“那我们现在就去坊市吧!你给我买好吃的。” 这个可以有。 陆灵蹊站在祖宗疯狂加快的遁光上,拍着胸脯,豪气地道:“我在玄天宗打擂台,赚了好多灵石。您想买什么,我包了。” “我先要两份五味斋的餐,听说,你都给别人买五味斋的餐了。”她听人闲话的时候记住了,一直想吃林蹊买的五味斋餐。 “不用买,我给您带了。” 陆灵蹊更得意了,“五味斋的少斋主沃北梦在奇怪岛的时候欠我人情,送了我四份,我们一人两份。” 她其实拿了五份,只是下意识时少说一份,感觉跟祖宗一人一半,祖宗可能更高兴些。 陆灵蹊现场拎出两个乾坤食盒,“里面有好多层,看到这个机括了吗?只要一按,它就能变成一个大桌子。 要是不想它占地方,一次就拿几道菜,就按这边的机括,瞅准了,以神识锁定,就像从储物戒指里拿东西一样。” “噢噢!” 无想一边加速甩人,一边高高兴兴地接住陆灵蹊送来的乾坤食盒。 两人才踏入坊市,就听到西街那边传来的欢呼声。 “我们到那边去!” 哪里热闹,无想就想往哪里去。 陆灵蹊当然答应,只不过,别人在坊市都老老实实用脚走路,她家的祖宗却是用飞的,以至于她们刚到,就被别人注意到了。 哇哇,又是擂台? 还又有连肆? 看着燕离一往无前的剑势,以及连肆拼死反击时,还不停闪动的眸光,陆灵蹊就怀疑,这家伙又要败了。 擂台战虽然不是生死斗,可是高手对决,最忌一心二用。 她连忙在场中寻找赌坊的伙计,可惜,才找到,就看到人家高竖的‘停’字。 哎呀,来迟了。 要不然,她肯定要赌燕离胜。 陆灵蹊遗憾的同时,拉了拉无想的法衣,小声道:“我师兄他们在这边,您别到处跑,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一会就来。” “嗯嗯!” 台上打架的燕离,无想认识,“我师姐来了,你不用管我。” 果然! 陆灵蹊感觉到踏雪扫过来的神识,转身的时候,一拱手,才从无想身边退开,转到闵浩处。 “师兄!你们回来了?” “唔!” 闵浩瞟了一眼无想真人和才到的踏雪真人,“你什么时候到飘渺阁的?” “一个月前!” “山海宗商长老在你来的那天,也到了这边,第二天被人掏心而望,你知道吗?” 啊? 陆灵蹊惊讶死了,“就是那个在玄天宗跟我说过话的商德海?” “有没有跟你说过话我不知道,但是山海宗称长老,又姓商的,只有商德海一个。” 我的天! 陆灵蹊往师兄跟前凑凑,传音道:“师兄认为,那人是跟着我来的吗?” “……” 闵浩眼观八方,发现不少人在瞅他们,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回头不要到处跑,就住飘渺阁,”他也传音给她,“我们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提前通知你。” 可惜,连肆要败了,他修为又比他高,要不然真想上去,把他狠揍一顿。 “我们住在联盟的安乐居,那里也还安,回头有时间一起聚一聚。” “嗯!” 陆灵蹊朝围来的同门露一个大大的笑脸,当场答应。 “酒儿,原来你也跟闵师兄一队啊?” 她朝多年不见,脸上挂着招牌淡笑,好像很有仙子样的柳酒儿打招乎,“修为进展的不错噢!”真替知袖师叔高兴,五个徒弟,除了呆在宗门外事堂混吃等死的二徒弟刘成不思进取,还是筑基外,其他四个,修炼都很顺利。 “师姐廖赞了。” 柳酒儿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周围人在惊呼,燕离的剑顶在连肆的额头。 第二七二章 战贴 输了,又输了? 连肆额上青筋暴起,他的眼睛似乎在不可置信和深悔中交替。 啪! 燕离的剑离开他的额头,以剑身狠狠在他脸上拍了一下。 “你……” 打人不打脸,尤其看到脸上的血溅到眼前,连肆愤怒的头发好像要竖起来。 “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你,打架的时候,请尊重对手!” 他力以赴,这连肆又在干什么? 燕离显然比他还气愤,破邪剑又‘啪’的一下打在他的另一边脸上,“这一巴掌是告诉你,燕某现在的心情极不爽,你想找场子,我就再给你个机会,我们接着来。” 什么? 连肆感觉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的。 他在燕离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恶意,他好像在说,来啊,这一次,燕某不把你抽得你娘都不认识,就跟你姓。 呼!呼呼…… 连肆大喘着气,强自按下那口气。 这里是飘渺阁,力以赴虽然未必会输,可是刀剑无眼,他伤燕离的时候,飘渺阁会护,燕离伤他……,飘渺阁一定会延长救助时间。 想要胜下燕离,他一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那代价很可能是再受伤。 受伤又要养,他又要浪费修炼的时间。 反而这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力以赴,在擂台上,一心二用地撑了这么长时间,哪怕会被师父骂骂,却不会被他老人家打到尘埃里。 “如果我的双面骷髅还在,你这机会连某一定要了。” 连肆往后退了一步,直面燕离,“你——今天不过是捡了林蹊的便宜。” 若是能借剑疯子的手,逼林蹊把还没熟的十面埋伏使出来,那就不是过,而是功。 “现在……我输了。”连肆当场认输,“不过你这么想打,林蹊来了,你可以找她。” 话音刚落,他利落转身,从撤了护罩的擂台跳下,直接站到了千道宗众人的面前,“林蹊!燕离胜了我,你不上去跟他玩玩吗?” “……” 陆灵蹊的眼睛,在连肆身上过了一圈,嘴角微微翘起,“燕师兄,我不是你对手。”宗门收有燕离的资料,她才不要跟一个剑疯子打架呢。 “连道友,你未出力,我觉得,过两天,你还可以在这擂台,跟燕师兄找一找场子。” 燕离:“……” 他说什么了?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哈!天下皆传十面埋伏有多厉害!” 连肆顶着脸上两个宽大的血痕,冷笑出声,“可是林蹊,你这样……连动个手都不敢,不觉得很丢陆望和陆安两位前辈的脸吗?” 山海宗一直想知道,她的十面埋伏练到什么境地了。也一直想在她不能熟练运用之前,从中找到破绽。 “不觉得!” 陆灵蹊一本正经地摇头,“我还小呢。两位前辈若在,也一定不会希望,我在擂台上跟人玩花架子,斗心眼儿。” 连肆心下一跳,突然有一种被她看穿的感觉,“好!我们就不玩花架子,斗心眼。”惹不起,他躲得起,“我只问你,一个月前,商长老死的时候,你们千道宗盯稍的人,看到了什么?” 什么千道宗盯稍的人? 陆灵蹊静静站在那里,可是哪怕百步外的无想,都感觉到她身上突然迸发的杀意。 连肆的眉头一皱,才长好没多长时间的骨头,似乎又疼了起来。但此时,他没有退路,只能给自己一心二用找个最佳的理由,让师父再不会责怪他,“别跟我说,你们没有盯稍的人。” “林蹊,怎么回事?” 无想一个闪身,插了进来,“你是什么人?她这一个月……” 陆灵蹊一把拉住了祖宗,“前辈!这是我的事。”她望向连肆,“还请连道友给我解惑,什么叫商德海死的时候,我们千道宗会有盯稍之人?” “不错!” 闵浩上前一步,“我千道宗光明正大,还请连道友想好了再说话。”只要这姓连的敢把暗杀林师妹的事摆到明面上来,他现在就敢把他宰了。 道魔一直有争,大家一直都在暗里较劲,是因为大家都不敢真的掀起道魔大战,以前不敢,现在没摸清外面的情况前,更不敢。 而且风门星君欠了林蹊人情,山海宗想在她的事上得到风门支持,那是做梦。 所以,只要连肆敢把商德海追杀林师妹的事说出来,他就敢当场杀人。 被长辈们扔在演功堂操练,又在外面历练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的闵浩早不是当初那个被师父带在身边,还很稚嫩的新晋结丹真人了。 “……” 连肆不是傻子,当然感觉到他们师兄妹的森森杀意,冷笑一声道:“你们千道宗这段时间四处针对我山海宗弟子,商长老受命家师秘密查一查,他的行踪……你们敢说,你们一点也不知道?” 呦! 倒打一耙啊! “都说秘密了,你哪只眼睛,哪只耳朵听到我宗有人知道姓商的跟着我一起到了飘渺阁?” 陆灵蹊没多少耐心,不愿跟他斗心眼,把笑脸转向踏雪真人,“前辈!这姓连的跟狗一样到处咬人,实在烦得紧,现在,我要借贵地打打狗,您不介意吧?” 踏雪真人:“……” 她板着一张脸,瞟了眼愤怒的被说成狗的人,“私人恩怨,我宗不管。” 啊? 连肆大怒,“我家商长老陨在你们飘渺阁坊市,你们……” 叮! 燕离从擂台跃下,破邪剑遥遥指着连肆,“我宗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倒是你……身为山海宗专为商德海来的人,却天天窝在客栈。连肆,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当然也在查……” 嘭! 陆灵蹊恰在此时一脚踹出,一片淡青色,宛如莲花花瓣的东西,亦紧紧追着连肆,在他撞上擂台台基时,抵着他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线。 “你……?” 脖子一紧,花瓣刀锋利的刀锋又往里去了些。 连肆连忙闭嘴,缩了缩喉咙,他感觉林蹊真有心想杀他。 “林道友,林道友……!” 山海宗唐晨当然不敢让她这样杀了连肆,“还请林道友手下留情啊,连师弟不太会说话,还请林道友看在风门老祖的面上,手下留情啊!” 拿风门来压她? 陆灵蹊弹弹自己的衣袖,“我记得风门前辈与我师伯去了灵界。你们拿风门前辈压我的时候,可想过,他还欠我一份因果?” 她看着连肆脖间鲜血直流,“商德海因何而来,你知我也知,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让我看谁谁的面子前,你们是不是也要先想想,你们在干什么?” 反正是盯上她了,没个善了,她又何必再委屈自己? “朝我动爪子?” 她的身上突然腾起漫天的花雨,“还想我忍气吞声?”她转向山海宗的四个人,“你们当我师父是什么人?当我林蹊又是什么人?” 她师父哪怕只是元后,当着风门的面,也没怂过。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不就是想在我的十面埋伏未成之前,把我杀了吗?现在我给你们机会,擂台就在这里,我们打一场生死擂,你们四个,可以一个个的上,我——林蹊,绝不中场休息!” 什么? “你们要杀林蹊?” 别人还没怎么着,无想先不干了,身影瞬间化虚,要不是踏雪早就防着,护了一把,唐晨四人就要当场陨命。 “师妹……” 踏雪知道,无想若再出手,她绝对护不住,又连忙叫能管住她的人,“林蹊……” “前辈,他们是我的事。” 陆灵蹊知道山海宗拿千道宗没办法,却可以给飘渺阁添无数堵,连忙喊她,“您把我的事都做了,我还怎么攒打架经验?” 这? 无想的手离连肆头部只剩三寸,连肆惊恐想跑的时候,被陆灵蹊的花瓣刀又拉长了伤口,鲜血淋漓直把胸前染红了。 “师妹!” 踏雪拉住她,“你要相信林蹊,你看他的样子,能是林蹊的对手吗?而且,你还不知道吧?上次他们打擂,林蹊就把他打得屁滚尿流,毁了他的法宝不说,还顺势带我们好些人,一起赢了山海宗好几千万的灵石。” “真的?” 无想回头。 “到坊市来的路上,我不是告诉您,我在玄天宗打擂赢了好多灵石嘛?当时就是跟连肆打的。” 看看山海宗被打吐血,可能伤筋又动骨的几个,陆灵蹊非常遗憾没办法再顺势给自己出气了,“您看看,你这样出手,我想宰几个,再弄点零花钱都不能了。” 啊? 本来气恨无想以大欺小的唐晨四人心下一抖,连忙撑着,又往后退了退。 陆灵蹊不敢让他们因为祖宗,记上飘渺阁,“要不然这样,你们快点服丹药,我给你们七天的养伤时间,然后,生死擂上,你们五个一起上。” “……” “……” 现场好生安静,唐晨在陆灵蹊望过来的时候,干脆面如金纸的晕过去。 这? 连肆摸摸脖间,他都不知道刚还抵着脖子的花瓣刀怎么不见的,努力撑起来的时候,没理陆灵蹊,“陈师兄、郑师兄、张师兄,扶起唐师兄,我们回宗吧!” 三个倒霉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服下丹药,又给唐晨喂上两颗,扶起他,一言不发的往传送阵的方向去。 “站住!” 陆灵蹊一闪堵到了他们的前面。 “林蹊,你还要干什么?”连肆咬牙切齿,“我们认输了还不行吗?唐师兄这个样子,你以为他七天就能站起来?” “他能不能站起来,我不管,但是你们现在认输,已经迟了。” 陆灵蹊冷笑,“别给我装可怜,若不是掏心魔出现的及时,有心算无心下,我早是商海德手下的一抹亡魂?” 被宜法师叔连斩了两个爪子,还敢朝她动手,那定是不会再善了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杀我,我给你们机会。连肆,回去告诉显武老魔,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七日后,你们五人跟我一起上生死擂台。 一个是…… 生死擂台上,你们山海宗出五个与你们同等修为的人,一个一个地上,我保证中途不休息。 我让你们看看,十面埋伏再出是什么样子。” 元婴修士她打不过,结丹修士,她还打不过吗? 如果五个结丹修士她都打不过,那她的十面埋伏,就真的给陆望和陆安两位老祖宗丢脸了。 “好!”连肆咬牙,“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告诉家师!” …… 显武掌门没想到,一群蠢蛋居然给他带来这样的消息! 唐晨的样子,似乎是伤了心脉,哪怕花大价钱,用最好的丹药,七日后也发挥不了多少战力。 而且…… 他盯着几个都带彩的蠢蛋,感觉他们要是在生死擂台上,被林蹊一把片成肉片,山海宗的脸会丢得更大。 “滚!” 显武掌门朝又给他丢脸的连肆直摆手。 相比于这几个,如果真要打,他更倾向于后一个条件。 五个结丹,唐晨是结丹中期。大概也是因为他的修为最高,所以无想出手重些。 不过,他不能动手了,山海宗有的是人。 四个结丹初期,一个结丹中期,在生死擂台上,一个一个地上,这生意…… “站着!” 显武掌门盯着四个狼狈的蠢蛋,“林蹊当时说话的样子你们还记得吧?以灵力给我幻化出来。” 臭丫头敢下这样的生死战贴,显然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以一对五,貌似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宜,但事实上,十面埋伏在陆望和陆安手上,就是群攻之术,一和五,甚至和十和百,效果都差不多。 他现在唯一能赌的,只能是林蹊年纪还小,又专注修炼,没时间精研十面埋伏,不能把它的厉害,真正用于实战上。 显武掌门不敢忘她进阶结丹,千道宗传言,臭丫头就是用十面埋伏对抗天劫。 “还有,连肆,把你的双面骷髅拿给我看看。” 他还记得那天那个想要把双面骷髅包住的莲花,结合徒弟所说的莲花刀,以及千道宗那边传来的消息,显武掌门怀疑重影的异形,就是莲花,可合可分,成刀成器。 “师尊,双面骷髅上暗含雷力。” 连肆忙把自己坏了的宝贝送上去,“商长老曾经怀疑,重影就是被林蹊用自己的结丹天劫雷炼了。” 可怜,他败了,师父看都没看他的宝贝一眼。 “莲花刀抵我喉间,虽然追我的时候有形迹,可是消失的时候,却无有半点痕迹。”连肆把他知道的向师父禀告,“林蹊就算没完做到心随意动,一定也差不多了。” 第二七三章 鬼修 别人不知道林蹊的本事,跟她早早干过一架的闵浩却有些清楚。 更何况,这些年,这丫头的切磋对像一直是他师父和宜法师伯。相比于宜法师伯,他师父知袖真人相对来说更粗暴些,性子也急得很,林蹊若没有真本事,师父再疼她,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喂招。 闵浩相信,在山海宗盯上她之后,宗门还能放她出来,一定是她能放出来了。 不过,能打是一回事,跟人家玩群攻又是一回事。 咚! 刚进安乐居千道宗的地盘,他就一个手钉敲到陆灵蹊的头上,“你很能啊!还以一对五?来来来,先跟我们玩玩,看看你能不能以一对五,若是不能……,哼哼!” 不用他敲断她的腿,一会宜法师伯来了,肯定会亲自动手。 “师兄,你不能公报私仇啊!” 陆灵蹊连忙往旁边躲,“人家明晃晃的在找人暗杀我,我要是再没一点动作,以后还怎么混?” 混? 柳酒儿看到师兄们齐抽的嘴角,忙拉住始作俑者,“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反正楚师兄已经回宗求援,相信要不了多久师伯们就会有指示。 林师姐,在宗门没来人之前,你先住我房间吧!” 看在师父的面上,他们也不能不管她。 柳酒儿当然也知道,师兄们现在陪她以一对五,根本于事无补,反而浪费精力,万一再伤着了,就更倒霉了。 她把陆灵蹊拽到自个的房间,先倒一杯茶塞到人家手里,“师姐,那个唐晨是结丹中期修士,你……” “不用打听,没点把握,谁敢这么干?” 她又不傻。 陆灵蹊咕嘟咕嘟把一杯茶喝完,“再倒一杯。”可怜她应付完无想祖宗,还要应付师兄,一会儿,更要应付可能来的宜法师叔,现在不多喝点水,一会儿师叔来了,一怒之下让她面壁思过就惨了。 柳酒儿看着她伸来的杯子,运了运气,到底看在师父的面上,没有龇牙,又给她倒了一杯。 “看样子,柳师妹真的历练出来了。” 陆灵蹊似笑非笑地接过茶,“师叔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 柳酒儿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反正一会就有人收拾她。 “今天我心情好,送你一样东西啊!” 师妹没明晃晃地表露出要套她麻袋的表情,在坊市面对连肆的时候,也一直站在她身边,陆灵蹊心情大好,摸出一个玉盒,“若是感动了,好话也不必说,只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我有事找你,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你都不能推脱。” “别!你的宝贝我要不起。” 柳酒儿可不想背那么大的包袱在身,她也进过奇怪岛,手上也很有些东西,才不稀罕她的,“更不可能……” 话未说完,玉盒已经被陆灵蹊打开。 拳头大的金红色结金果显露了出来,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果香,钻入身体,神魂和丹田俱都震动。 柳酒儿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下了。 啪! 陆灵蹊把玉盒重新盖上,好整以暇,“现在说,要——还是不要啊?” 看着师姐带点坏笑的样子,柳酒儿的心情真是…… “要!” 她捱到她身边,只能讨好,“师姐,这是结金果吗?”只有传说中的结金果,才能引动她的神魂和丹田。 “嗯!有点见识!” 陆灵蹊一本正经地点头,“这是我自奇怪岛秘地所得,当时一共有两颗,这颗……便宜你了。” 柳酒儿看她推来的玉盒,忙小心地接着,“多谢师姐!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二师兄冲击结丹两次失败,因为没有引动天劫,所以外人都不知道。 但她为他提心的同时,也一直担心自己。 修士的瓶颈实在太要人命了,有这个能提高结丹几率的结金丹,她的把握就更大了些。 柳酒儿很承情,“那个连肆眼神闪烁,我觉得,他没你想的那么差,以后遇到,千万不要大意了。” 嗯? 陆灵蹊笑望向她,“这一点,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擂台上,再败也不会丢命。 “他那个人心思多,在擂台上其实发挥不出真正的战力。” 陆灵蹊跟他打了一架,如何不知道? “今天你与我站一块儿,他也一定记住了你,以后如果单独遇到他,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魔门修士大都眦睚必报。 “山海宗与我们千道宗,在暗里,已经斗了几百年,我在他们的必杀榜上,你是知袖师叔的弟子,遇到了,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师父也这样跟我说过。” 柳酒儿点头,“不过,师姐,当时明明无想前辈都帮你出头了,为何你还要再揽回来?” 大师兄打她,最主要也在这一点上,只是这话不能在太多人的时候,这样明着说,毕竟人家是帮她。 “把飘渺阁也拉上来,跟我们一起对付山海宗不好吗?” 她都知道的事,被师父和宜法师伯教导这么多年的师姐,不可不知道。 柳酒儿很不解,“还是……你怕连累无想前辈?” “……” 陆灵蹊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向来沉静的师妹,能在旁边看得这般明白。 难不成是她做得太明显了? “无想前辈脑子有些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代表不了飘渺阁。” 想了想,陆灵蹊干脆把柳酒儿当师叔们,希望能弄个解释的通的理由,“商德海死在飘渺阁坊市,秋宇掌门都要帮着查,难不成,他不愿跟重平师叔一样硬气? 我们想要接交盟友,只提道魔是没用的。 山海宗拿我们千道宗没办法,可是飘渺阁元婴真人少,他们有的是办法在这里闹事,让他们顾此失彼。 所以呢,与其让飘渺阁的人,觉得我借无想前辈拉他们下水,不如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起来。 你说,我要是一下子灭了山海宗五个结丹真人,以后,还有几个人敢对付我啊?” 她也需要陆望、陆安两位老祖的威名。 有了不可惹的威名,陆灵蹊觉得,她就可以轻松了,以后只有她惹人的,别人再不敢惹她。 “会有无数人,在你元婴之前,更想杀你。” 宜法推开房门,进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在黑市明码标价,砸了五百万灵石,买你的性命。” 啊? 陆灵蹊呆了呆,“师叔,连肆回去才多长时间啊?山海宗的反应不会这么快吧?” “确实没这么快,黑市那边买你性命的事,出现在你在玄天宗的擂战后,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收到消息,是因为所有接这任务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失踪了。” 什么意思? 陆灵蹊甚为惊讶地看向宜法真人。 “有人说,那些人被蒙山七雄黑吃黑了,可是,蒙山七雄也失踪了。我才派了人,到蒙山那边查看。” 本来,她应该亲去的,可是最近的事情真的有些多。 宜法看了眼柳酒儿为她奉上的灵茶,挥手示意她退下,“商德海死时,我宗确实有人就在院外。” “那……那看到掏心魔是什么样子了吗?” 宜法摇头,“他们被洗了那天晚上的记忆。” 我的天! 陆灵蹊简直呆了,“盯商德海的宗门弟子是什么修为?” “是混迹在飘渺阁的暗门弟子。” 宜法真人转着茶碗上的茶盖,“飘渺阁这边向来多难,能被暗门派来的,最低也是筑基后期。那天的两个人,一个是筑基后期,一个是结丹初期。” 也就是说,掏心魔对千道宗并没有恶感,要不然,杀人,可比洗去一段记忆容易多了。 陆灵蹊眉头紧皱,“师叔,您说那人是不是商德海的仇家?之所以掏心,不过是不想让别人查到他。 或者…… 掏心魔在下一盘大棋,杀商德海,只为加深我们千道宗与山海宗的仇怨。” 这? 宜法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这丫头丰富的想象力。 各宗都有竞争,挑拔之事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相比于恶性竞争的所谓挑拔,宜法更倾向于林蹊身世的背后。 她总感觉,掏心魔的目标是想护着这孩子。 宜法看向自家师侄很是清亮的眼睛,心下默了默后,到底没直说出来,“你怀疑的有些道理,”她站起来,“飘渺阁一直把商德海和那个小院封存着,林蹊,你有没有兴趣,与我起去看看?” 当然有兴趣! 陆灵蹊没想那么多,跟上她的时候小声道:“师叔,商德海都死了一个月了,您怎么才来查啊?” “你师叔我要查的事情多着了。” 宜法拉住她,“闵浩,林蹊的事你们不用管,不过,为防山海宗报复,以后你们出门不得少于三人。” “是!” 闵浩才应下,外面的踏雪真人已经笑着迎了上来,“道友是要带林蹊一起去一二七号院吗?” “是!带她长长见识!看看什么叫山外有山。” 闵浩:“……” 他突然感觉某人把宜法师伯也抢走了。 他这个大活人也在这,师伯怎么就没看见呢? 他也想长见识,也想看看,什么叫山外有山。 “咳!师伯,我也能去看看吗?” 啊? 宜法有些懵的回头,不过看到闵浩期待的样子,却摇了头,“回头我会用留影玉记下来,封印的地方,去的人太多,不好。” 这是明晃晃的偏心啊! 知袖看着一众千道宗弟子,心中不由一动。 不同于他们飘渺阁,千道宗多少年来,几乎每一代都会出个被同门恨不能套麻袋的天才弟子。 很早以前是渲百,再以前是宜法,现在大概轮到林蹊了。 这样给宗门弟子竖个榜样……,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她转身带路,亲自打开封印了一个月的一二七号院。 浓烈的血腥味,在禁制打开的时候,扑面而来。 不仅如此,空气中好像还含有好些散逸的婴气。 “之所以发现这里不对,就是因为这周围的灵气突然不对了。” 踏雪跟她们解释,“一二七号院,没有被人强行攻入的现象,可是,事后我们查了院中禁制,似乎也不是商德海几人自己打开禁制放人进来的。” 她把飘渺阁查的线索告诉宜法和林蹊,却没把他们的怀疑也说出来,免得误导她们。 “除了后院左院墙处,发现了半枚脚印,这里,我们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陆灵蹊一边听踏雪真人介绍这里的情况,一边跟着宜法站到商德海面前。 死了一个月的商德海,因为封印,还宛如昨夜被杀般,皮肤还很有弹性。 宜法真人主看了他的心脏处,“踏雪道友,你说是因为婴气散逸,才让你们发现这处不对的是吗?” “是!” “那你们来的时候,感觉商德海的婴气是散在空气中了吗?” “……不是!”踏雪摇头,“你看他的惊恐表情,他的元婴当时应该也被禁锢住了。”元婴修士的身体没那么脆弱,哪怕掏了心脏,只要灵力还在,凭商德海的心性,马上杀个人,抓了人家的心脏,以灵力强行接绪,也不是不能做到。 “还有这个人,他是金丹修士,空气中没有他金丹的气息,但他的金丹也确实没了。” “也就是说,他们除了被人掏心,其实金丹和元婴有可能也被人带走了?” “是!”踏雪点头,“但对方用什么方法,掳走他们金丹和元婴,我们就查不到了,他们的尸体上,除了心脏处这一个伤口,连体内被吸金丹和元婴的痕迹,我们都没找到。” 确实很棘手啊! 宜法的眉头蹙了蹙,“道友觉得,对方最低是元后修士?对阵法很是粗通,还有可能是个女修?” “……是!” “现在的修仙界,有这样的女修吗?” 踏雪摇头,“我们就是找不到目标,撇去那半个脚印,在男修中,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能的怀疑对像。” “……” 宜法点点头,转向林蹊,“看到了吗?商德海做为就要冲击元婴中期的修士,也一样憋屈死的在这里,以后做人做事,都给我谨慎着些。” 陆灵蹊哪能不点头? “踏雪道友,你们看了商德海几人的瞳仁吗?”宜法指着死人的眼睛,“按理说,他们见到了来人,瞳仁里应该留一点影像。” “……”踏雪看了宜法一眼,她没想到,这个据说没出过几次千道宗的人,居然还知道这个,“确实!所以,我与师兄一致怀疑,来人可能是个鬼修!” 只有鬼修,才会对心脏和元婴、金丹感兴趣。 “对方这样杀商德海,没有处理他的尸体,甚至用他的婴气引发我们注意,我与师兄都感觉,对方还有借商德海给人警示的意味在里面。” 也就是说,对着山海宗去的。 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宜法看了眼陆灵蹊,“对方一直没有再闹事,让商德海几个在死前这么恐惧,我也觉得,他(她)是冲着山海宗去的。” 第二七四章 迟了 鬼宗虽与山海宗齐名,但事实上,那里的修士御鬼的多,真正的鬼修却少之又少,更何况,对方还是元后级的鬼修。 这样的鬼修早成人体,聚散由心,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除非…… 人家从一开始,就立意无名。 而符合条件的,恰恰就有陆信的母亲,那位宁前辈出现的奇怪,死的更奇怪,如今细想,好像当初根本不是陆家选择她,而是她选择陆家,她想传下血脉,所以选择了还算忠厚传家的陆家。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却忘了人心本贪。 大昭寺清远手中那份有关畅灵一脉单传的手扎,很可能与宁知意有关,但宁知意死了,那人因为佛道之争或者其他什么的,干脆修起了闭口功,直到传言陆信后人被搜魂,才拿着那份早就无用的手扎出来。 而陆信后人被搜魂的时间,恰与林蹊被白鹤掳去的时间一致…… 宜法头疼揉额的时候,忍不住叹气。 她不知道该拿林蹊怎么办才好,这孩子骗别人的时候,似乎把她自己也骗了,商德海的事,好像完没往她的身世上想。 偏偏她的身世,暂时还不能碰! 渲百师兄在灵界,随庆师兄未化神。 畅灵之脉的‘畅灵’二字,也许另有讲究。 小丫头再跟无想这么呆下去,他们想帮着掩饰,也会被有心人猜出一二。 无相界对畅灵之脉了解的不多,但灵界和其他界域也许有古典籍记载。 “师叔,您头疼了?我给你捏捏!” 陆灵蹊站到她身旁,纤长细白的手按向宜法的头部,“有人帮我们朝山海宗找事,我们只要看山海宗的动作就行了,反正他们比我们急,您急什么?” “……” 宜法不想理! 她真不想急,奈何这丫头不省心。 “你怪陆家吗?” 啊? 陆灵蹊被师叔突如其来的话,给弄懵了。 “如果你未得陆望的十面埋伏,其实一样可以走出属于你自己的道。” “……师叔,这是我的机缘的呢。” 陆灵蹊甚为无语,“我挺喜欢陆望前辈的传承,没他的传承,山海宗那边,可能一样会因为我的优秀,想方设法的杀我。” 她的优秀? 宜法嘴角控制不住地扯了扯,“在外面可不要这样自吹自擂。” “这不是在您面前嘛!” 陆灵蹊一边帮她揉脑袋,一边娇声道:“在您面前,我还不能说几句实话了?” “……” 宜法一肚子的闷气,被她这所谓的实话,弄得哭笑不得,“就会贫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问你,跟山海宗的生死擂打完,准备到哪去?” 到哪去都可以,反正宜法不想她呆飘渺阁了。 无想自己都要靠别人照顾,又如何能照顾林蹊? 反而因为她的无端出手,逼得林蹊干脆自己站出来,直面山海宗。 宜法现在宁愿她去百禁山,至少那里的妖儿如他们般会护着这孩子。而且她相信,凭这丫头的小甜嘴儿,回来的时候,不定带多少他们想朝瑛娘换,却没换到的好东西呢。 那个蜘蛛精一心一意想跟他们抢人,那就抢吧,反正林蹊不会吃亏。 “我答应无想前辈,再陪她……” “不行!” 宜法都不等她话说完,就一口回绝,道:“不管什么都不行,不管生死擂~山海宗那边答应不答应,七天后,你都不能再留在飘渺阁了。” “为什么啊?”陆灵蹊一生气,就不给她揉头了,“我都答应了。人无信不立,再说,这是我的历练。师叔,您怎么连这个也管啊?” 啪! 宜法一巴掌打到她脑门上,“闲我多事了?什么叫人无信不立?无想那里,你想哄人还不简单?飘渺阁为什么没底气跟山海宗对上,是因为他们没有能真正冲击化神的修士。你知道她对飘渺阁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就算你说不出门,只在上云院陪她修炼,秋宇掌门那些人,也是天天提着心。你们是自在了,想过别人吗?” 陆灵蹊:“……” 她揉了揉额头,退得稍远一些,“师叔,无想前辈好可怜,您觉得飘渺阁这样,把什么都压在她身上,就对吗?” “对不对的,我们管不了。” 宜法在这一刻,感觉林蹊因为进阶结丹,失了以前的警惕。 她正色道:“飘渺阁没有其他路,无想真人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飘渺阁,也没有其他路。你若帮她置疑这条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 窗外月光如水,祖宗吐血昏迷的样子好像再现眼前,那殷红的血,刺痛的不止是陆灵蹊的眼睛。 没有路…… 一直都没有路。 比死更艰难的是——活着! 只活着还不成,还要一步步的强大,庇护自己,庇护宗门,庇护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的子孙。 把自己逼疯,不让脑子自己想耽误修炼,可能是祖宗唯一能走的路。 所以,她叫无想! 陆灵蹊在宜法面前垂了头,声音涩涩,“师叔,我听您的,擂台打完,我就离开飘渺阁。” 宜法:“……” 她的心下有些疼,怀疑自己是把话说重了。 换她在林蹊这个位置,不会比她做得好。 “擂台战还有六天,这六天,你可以到飘渺阁多陪陪无想真人。” 哪怕疯了,也有骨肉天性! 宜法心下有些唏嘘,“你答应她的事,不能做了,总要跟她说清楚。” …… 是夜,山海宗。 在大殿内查验完各方消息,显武掌门显得特别焦躁。 在黑市砸五百万灵石买林蹊的性命,他并不指望一定能成功,只想借此给千道宗多找点事,给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女孩多找点事。 可是,五百万砸下去了,简直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反而所有接任务的人,一个个的都莫名失踪了。 这怎么可能啊? 千道宗不可能再暗藏他不知道的势力了。 那……那些失踪的黑道高手都到哪去了? 真是黑吃黑吗? 外面又一道飞剑传书飞进,显武掌门忙以灵力点开。 “弟子庞福报,接下花红,发布任务的济世堂,早在三日前便不曾开门,今日林、胡二位阵法师合力破开济世堂防阵,里面早空无一人,所有值钱的也都不在了。” 什么? 显武掌门大惊。 济世堂堂主关山可是元婴中期,他的六大弟子,俱是黑道有名的六位金牌杀手,好好的…… 难不成跟那些接任务的一样。 他的后背忍不住升一股子寒来,陡然感觉自家的宗门,似乎也不太安。 显武正要打开殿中防阵,再叫几个人进来,突然听到一点响动,一口黑漆漆的棺材,不知怎的,居然出现在他的玉桌上。 这? 显武还未有动作,大殿的禁制‘嗡’的一声腾了起来,光芒闪动间,好像比以前多了一丝绿莹莹的光。 “谁?” 大殿很是空荡,显武不知怎的,居然在他自己的那声‘谁’中,听到了颤音,“装神弄鬼的东西,你到底是谁?” “你们怎么都喜欢问人是谁啊?” 略有些慵懒的女声,在棺材处响起,“好多年,没跟人说我是谁了,这段时间被你们频频提起,真是好烦啊!” 女的? 显武本来紧张的心,莫名的一松。 无相修仙界,这些年确实出了几个厉害的女修,可是他却不憷她们。 “道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显武掌门盯着他看不到人的棺材,“这里是山海宗,道友若有意加入我山海宗,我显武一定不会让道友失望。” “倒是很机敏啊?” 女声带了一丝笑意,“可惜,我既然来了,你说什么都迟了。” 什么意思? 想杀他? 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口气。 显武冷眼望着棺材,“既然如此,你还藏头露尾做什么,倒是站出来,让老夫看看啊!” “急什么?虽说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可现在还没到三更呢。” 棺材处再次传来声音,“听说,果报大师帮山海宗炼了三颗破障丹,风门用了一颗,那还剩的两颗,被你藏起来了吧?” 嗯? 显武掌门铜铃大的眼睛忍不住一眯。 自被风门偷过后,他确实把破障丹藏到了秘阁。 可这人又怎么知道,他藏了丹药? 难不成,她也如风门一般,侵进了宗门库房? 这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 居然盯上破障丹,难不成是元后女修? “果然藏了起来。” 棺材一闪消失,他的宝坐上半倚着一个身着大红法服,有一丝熟悉,却又非常陌生的女子,“说吧!藏哪了?” 显武:“……” 这一生见过的人太多,他搜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想到,这女子具体是谁。 不过,看她眉目疏朗,声无半点鬼气、邪气的样子,似乎不是魔门中人。 但道门…… “阁下是谁?” 看不透她的修为,甚至神识欺到人家面前,好像落在一片虚空处,显武不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不知我山海宗在什么地方得罪?我们有话好说。” “我也想有话好说,”女子坐起来的时候,朝他眯了眯眼,“奈何道友听说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 仇人? 显武掌门的瞳孔一缩。 这世上,他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不过,那些人,都是无相界人。 也就是说,这女人不是上泰,更不是从通天传送阵过来的灵界修士。 “阁下姓甚名谁?” 元后大修,他居然不认识,不是这女人太奇怪,就是她在故弄玄虚。 “先别急!你先说,你的破障丹藏哪了?” “……哈哈!哈哈哈……” 显武带着灵力的大笑声,荡撞在大殿里,可是,他明明看到这女人就坐在他的掌门宝坐上,声煞撞过去的时候,那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想要破障丹?道友以为你是谁?风门吗?就是风门,当初想要破障丹,也在本宗这里,当了好几天的孙子。” 显武的眼角余光,瞄向大殿防阵之阵枢,他没有马上跑,是因为他的防阵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层绿光,可能很有古怪。 “风门当你的孙子?” 女子笑了,“你还真敢说,他若真当过你的孙子,今天就不是我来杀你,而是他成化神星君的当天,就宰了你吧?” 什么? 跟风门认识?还很熟吗? 显武掌门心念电转,想知道风门都有哪些朋友,奈何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能跟面前女子对上号的。 “哈!还在想我是谁呢?” 女子冷笑一声,“可惜,你们让别人当了糊涂鬼,现在想做明白鬼,那是做梦!”她站了起来,“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破障丹在哪?老实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要不然……我让你尝尽,什么叫求死不能。” 说这话的时候,她原本缚得好好的头发,无声松开,无风鼓荡! 显武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鬼气,心下一跳的时候,迅速拍出数张烈火符。 这符箓是他年轻的时候,在拍卖场拍来,对付宗内对手的。 山海宗是魔门,大家的道法基本都会被此类符箓所制。 轰! 八个让人恐怖的火团扑向女子的时候,显武掌门也动了,只是,他蓄势许久的掌劲在两个手心却怎么也吐不出去了。 他感觉灵力被缚在体内,眼睁睁地看着手掌被那要吐,却吐不掉的灵力,越撑越大…… 卟卟! 掌门炸开的时候,胀痛身的灵力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它们急急冲出,带出大股鲜血。 显武惊恐地感觉身体被鬼气所笼,身体好像不是他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掌心的伤口越冲越大,不到十息,两只手掌就被冲得稀巴烂。 这? “不!” 嘴巴能动的瞬间,他连忙大声呼喝,“只有我知道破障丹藏在哪。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迟了。” 女子没管那些没人指挥,烧向掌门宝座的烈火符,一闪出现在他身前时候,把他落到地上的储物戒指一把吸到手上,“听说问道阁有破障丹出售,我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第二七五章 圆 谁人能想到,堂堂山海宗掌门,会被人暗杀在自家的宗门大殿里? 消息传之天下的时候,第一时间信的人几乎没有,显武掌门何等人也?那可是魔门巨孽,本身便是元婴中期修士,更何况在山海宗里暗杀,那不是搞笑吗? 可是随着天上越来越多的飞剑传书,以及各宗高阶修士进进出出时那凝重的表情,下面的修士终于半信半疑起来。 滞留在飘渺阁的宜法真人在秋宇掌门处,看到各方汇总过来的消息时,心中翻起了涛天巨浪。 “风门前辈还在灵界,所以,可以剔除他的嫌疑。” 秋宇掌门分析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避着宜法,“能够击杀显武,对方修为最低也是元后。在山海宗的大殿动手,他(她)要么有像风门那样的空间法宝,要么就是有特别厉害的破禁法宝,或者说,他(她)本人是非常厉害的阵法大师。” 除不了是掏心而亡,显武的遭遇与商德海有太多的相像处。 “还有济世堂关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多人怀疑,他与他的六个金牌杀手,也早就死了。” 那样的人,是不可能突然之间避世不出的。 “我们无相界能这般动手,而不留什么痕迹的,目前为止,好像只有四位化神星君。” 元后修士是有,但大家成名日久,有什么本事,各宗大佬基本都心中有数,他们可以击杀显武和关山,但想一点也不惊动旁人,根本不可能。 更遑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玄天宗那边传来消息,通天传送阵目前为止,只有离开的人,还没有回来的人,所以,秋某认为,动手的不会是我无相修士。” 宜法:“……” 她当然不会把她的怀疑说出来。 如果是宁知意,她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给林蹊出气,为小丫头扫清所有障碍。 如果不是宁知意,她同样秋宇掌门的怀疑。 “秋掌门所言甚是,这件事……” “若没意外的话,玄天宗那边的微平掌门此时应该已经把此事报到灵界的联盟总部了。” 不是他们无相界的修士,趁着他们的四位化神星君不在家,这样大肆杀人,哪怕杀的是魔门修士,也容易引起恐慌。 毕竟,今天他可以把显武击杀在山海宗大殿里,明天他就可以,再跑到千道宗、飘渺阁…… 风门之所以被天下人忌惮,就是因为他那个可以无来踪云无影的风门法宝。 他虽然邪性,却从不曾攻入谁家的防护大阵。 秋宇掌门叹口气,“山海宗现在大概顾不上林蹊的擂台战。”没有指定继承人,又没能让山海宗各派系都心悦诚服的,加上这段时间,属于显武派系的连陨三位元婴真人,山海宗闹不好,都要分崩离析。 “你看是不是要通知她一声?”免得无想还为她操心。 只要一想到,从来不管事不记事的师妹,现在要为林蹊操心打擂的事,秋宇掌门就有些一言难尽。 “暂时……还是算了吧!” 宜法想了想,“难得无想道友愿意帮我调教她。”无想虽然疯了,却并不是没有本事,重影的设计就是她帮着完善的呢。 不过,看到秋宇几个有些郁闷的表情,她又笑着加上一句,“也难得无想道友愿意动动脑子,我们就别干涉了吧,反正也就几天。” …… 还在上云院努力的陆灵蹊和无想完不知道外面的事,她的陪练,现在又加上了无想祖宗。 刀、剑、绫、枪…… 陆灵蹊都不知道,疯了的祖宗还会这些不同路子的东西。 也幸好在思过洞跟那些连绵不绝的风刀风刃斗了好几个月,要不然,她怀疑十面埋伏早被祖宗这不同的打法攻破了。 “拿着!” 试过陆灵蹊的本事后,无想的焦躁渐去,把她收集的各种功法塞过来,“重影是异形法宝,你想变成什么样,它就能是什么样。没事的时候,多看看这些招数,以后想怎么变都行。” 这倒是! 不过,这些东西,陆灵蹊真不能要。 千道宗什么没有? 她和祖宗到底不是同一个宗门,已经拿了可能是混沌巨魔人留下的藏酒,占了大便宜,再拿这些,万一让飘渺阁的人看到,多丢人啊? 不仅丢人,他们还可能对祖宗有想法。 “您忘了,我是千道宗随庆真人唯一的徒弟呢。” 陆灵蹊笑嘻嘻地又把玉简推还给她,“师父虽然闭关了,可是我师叔他们都管我,您看我现在厉害吧?我告诉您啊,都是我几位师叔,天天陪我喂招练的。” “……” 无想笑咪了眼,“我认识宜法真人,那年我和她一起打妖来着。林蹊,她这次,是不是就为你来的啊?” “嗯!” 陆灵蹊希望祖宗能放心她,不要惦记她,“我筑基在东水岛,那时候师父中了毒,是宜法师叔亲自为我护法的。结丹的时候,她也陪在我身边,虽然是师叔,可是跟师父也没两样了。” 说来,师叔确实为她操了好些心。 陆灵蹊嘴角含笑,“也幸好,她不像知袖师叔那么多徒弟,要不然,她徒弟和知袖师叔的徒弟联合起来,我肯定已经偷着打过好几顿了。” “她们的徒弟为什么要打你啊?” “因为我比他们得人喜欢啊!” 陆灵蹊笑着摸出从宗里带出来的保命符箓,“您看看,当时我在外事堂领的时候,知袖师叔的二徒弟刘师兄可是叹了好几口气,说~千万别再给别人看见了,要不然,大家都要嫉妒我了。” “……”无想看着灵气十足的八张符箓,很为她高兴,“那你以后就低调点,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嗯嗯!我听您的。” 陆灵蹊把她递过来的符箓收回,又摸出一个玉盒,“您再看看这是什么?” “……冰肌?” 无想甚为惊讶! 她好像对这东西非常有印象,好像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特别想买到这东西,“能变脸的是吗?” “是!”陆灵蹊点头,“这是掌门重平师叔奖给我的。出了飘渺阁,我就把它盖到脸上,换身法服,谁都不会再认识我了。” “重平掌门是好人。” 无想的手,在软软弹弹的冰肌上留连,心下不知怎的有些沮丧起来,“林蹊,我也会好好修炼,以后——给你撑腰。” “我知道!” 陆灵蹊笑着又摸出一个玉盒,“这是千金菇,共有十株,您要是修炼累了,或者感觉要冲关了,就把它们吃了。” “我做不好!” 无想拿起伞盖肥厚的黄金菇,“你不能像以前一样,把它们做好吗?” “……也行!” 陆灵蹊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找最好的食材,“我把它们都做好,您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不过……” 她分出三株来,“这三株我帮您蒸好,冲关之前一起服下去。” 化神天劫太恐怖了。 陆灵蹊虽然知道,飘渺阁很紧张祖宗,会尽量帮她做好防范,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对了,我再给您一样东西。” 她从自己的存货里,又摸出一枚玉简,“这是我在奇怪岛所得,那个大殿的石门,会把打入的灵力,再反弹出来……” 陆灵蹊把当时的情况,跟祖宗说了一遍。 拓印回去的符文被厚来师叔整理后,刻进了玉简,她当时就复制了。 “我厚来师叔说,它们联合起来很厉害,要是研究透彻,溶和进阵法里,哪怕化神天劫,也不用怕了。” 陆灵蹊现场给祖宗复制,“您若是没时间研究这个,可以给秋宇掌门。” 无想好奇接过,把神识探了进去。 陆灵蹊看她探进神识后,就一直不动,哪敢打扰,跑一边用丹火给她做黄金菇。 好半晌,十株黄金菇变成了七十一份灵食,可是,无想还是那个姿势。 陆灵蹊悄悄一叹,把该整理的都整理好,老实陪在一边。 她早就听说祖宗是非常非常聪明的人,阵符之道,都很有涉猎,当年那位津生掌门就说过,她不论精研哪一门,未来都可得一大师之名。 陆信老祖当年,只怕也是舍不得她去那个无灵之地,浪费一生的聪明才智。 陆灵蹊乱七八糟地想着,时间如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她从坐着,到趴着,到躺着,到睡一觉,修炼三个周天,无想还是没有回神的迹象。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直到算时间,她要出去打擂了,祖宗还是没醒转,无奈之下,陆灵蹊只能在院外等碰上,免得秋宇掌门触动禁制的时候,惊到了她。 “怎么只有你?无想呢?” 带宜法过来的秋宇掌门没看到自家师妹,很是吃惊! “嘘!” 面对来接的宜法师叔,哪怕隔着阵门,陆灵蹊都有些气短。 那符文她交给宗门换成了贡献点,其实说来就是宗门的了,“师叔,无想师叔无意中看了我复下的符文玉简,已经四天没动了。” 什么? 宜法似笑非笑地白了她一眼,“看来无想道友是有所得了。”她把自己复下的符文玉简拿出来给秋宇掌门看,“这是林蹊在奇怪岛所得……” 奇怪岛各空间,他们从各方汇总到一起的消息中,都了解了一些。 秋宇掌门看到那连绵不绝的符文,再听宜法说厚来的一些试验,哪能不知道,这是好东西? 难得林蹊愿意把它拿出来跟飘渺阁分享。 “擂战取消了,既然无想这边不能惊动,那就麻烦林小友你再陪几天。” 什么? 陆灵蹊好吃惊,“怎……怎么会取消?” “山海宗出了一些事。”宜法不打算跟她细说,只想追着秋宇掌门,把分享符文的利益先争取到手,“等无想道友出……” 她的话音未落,里面突然传来好些动静。 秋宇掌门的阵牌一扬,迅速冲了进去。 宜法真人在阵门将合的时候,一闪而入时把也要跟进的陆灵蹊拉住,“干什么?”她的神识延展的快,已经看到无想在玉石地板上刻画符文了,“你进去会影响她思绪的。” 没看到秋宇掌门都停在门口了吗? “等着吧!” 她是千道宗人人羡慕的修炼天才,可是跟无想一比,宜法总觉得,自己还是差些。 这人虽然疯了,但她的修炼速度,明显比他们所有人都快了。 更何况…… 看她以神识为刀为阵,在玉石地板上画那些分开认识,合一起就不认识的符文阵图,宜法的眼睛就忍不住有些晕。 说来,她对符、阵也有涉猎,修仙界很多人都如她般,都把基础的死记硬背在脑海里,以免与人相谈的时候,一点也不懂丢人。 可是无想…… 宜法看向不算大的上云院,忍不住一叹。 无想这些年,从不曾被外物分心过,修炼之余,大概把符、阵都当兴趣培养了吧? 陆灵蹊不知师叔在这边的感慨,她现在不仅惊讶祖宗的速度,也惊讶地板上刻的那些符文和图案。 它们似乎完不相统,却好像完美地溶合在一起,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灵光,顺着它们在流转了。 因为十面埋伏,她把一元、阴阳、三合到十方的十种阵法,都研究得很透,可以看出祖宗把五行阵的阵纹微改了与符文更契合地连接在一起。 被刻录符文和阵纹的玉石地板,不是发出‘咄咄’的声音,半个时辰后,它们围成了一个圆,把无想围在中间。 嗡! 微不可闻的一声响,地面的玉石灰尘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弹,都甩在了圆外。符文和阵纹上的灵光流转不绝,似乎已经自成一个世界。 “师兄?” 无想才回神,抬头时看到秋宇和宜法甚为惊讶,“我新得了一样好东西。”她的笑容甚为甜美,“林蹊,你怎么到外面去了?快进来。” 进去? 陆灵蹊被宜法师叔和秋宇掌门的眼神催着,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就要靠近圆了,她的脚才试探着往前一伸,就感觉被一股好像柔水的力量,往外面推。 这? 她忍不住加大力道。 圆上的灵光一闪,回击的力道集中过来,在她脚上狠狠一弹。 第二七六章 怀疑 宜法和秋宇有事干了。 没有灵石支撑,无想临时刻出来的圆,居然能发出筑基初期修士的力一击,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虽然那一击后,符文和阵纹都浅了些,可它们的厉害,也由此可见一般。 毕竟地板只是普通的玉石,无想更是连符墨都没用,若是用灵玉,再配合灵石…… 两人都不是古板的性子,试验了好一会后,都顾不得无想没把阵门画出来,就现场拓印,急吼吼地回去拿好材料弄升级版了。 “我师兄可厉害了。” 无想没有被人丢的自觉,“他一定能做出比我好百倍千倍的东西。” “……” 这样迷之相信秋宇掌门的祖宗,让陆灵蹊忍不住好笑,“嗯,我宜法师叔也厉害,有了您的启发,她一定会回去,踢我厚来师叔的屁股,然后我厚来师叔按您的方式,就能用好材料,做出更好的防阵了。” 厚来师叔虽然一直觉得符文和阵法结合,会非常厉害,奈何一直找不到切入点,再加上这些年忙着给渲百师伯布置应对化神天劫的大阵,她带回来的符文,其实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现在被祖宗这样揉和到一起,想来,宜法师叔也不好意思怪她了。 宜法没时间怪,不用灵力,符与阵的结合,实在太让人惊喜。 其实林蹊带回的符图,他们不是不重视,要不然,她也不会随着带着,只是符与阵的连接点,他们始终没找到。 把拓印放大,宜法发现无想的阵纹其实是由无数缩小,有些熟悉的符文所绘时,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这符文是五行秘地显现之前,古画落下的第二个符文?” 古画最开始落下的符文,大家其实可以捕捉到,只是,第一个时,谁都没怎么在意,等到在意了,已经无影无踪了。 第二个符文,谁都力以待。 随庆师兄因为接了看护新收弟子的任务,虽然当时并不在场,但他有权参悟大家领悟的符文,所以,千道宗在这方面,并没有吃亏。 只是,他带回的二十一枚符文,只有前四个,可以确定大家绘制的差不多,后面的十七枚都有好几个不同的样式。 倒是没想到…… “是!”秋宇感慨中又有无数后悔,“这就是古画落下的第二个符文。” 飘渺阁的一切,都向无想倾斜。这符文他依样画葫芦带回来不少,大家人手一份时,当然不会少了无想那一份。 只是,他们还没研究出符文的妙处,师妹居然…… 秋宇掌门好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无想也带着,一起参悟古画,参悟符文。 “没想到……” 他抚着化大的阵纹,描摹上面他研究过无数次的符文,“没想到,这东西是这么用的。” 他聪明绝顶的师妹,若是没疯…… 秋宇掌门心如刀割,“道友稍坐,我去看看无想,问她……问她怎么知道,用这符文的。” “……” 宜法在心里叹口气,“道友去吧!如果方便,把我家林蹊带出来。” 她这个局外人,都为无想遗憾的很,更何况秋宇这些人了。 宜法虽然好奇无想对古画符文的参悟程度,却也知道,这不是她能过问的。能误打误撞知道这符文的用处,已是侥天之幸。 她摸出千道宗自家研究的符文玉简,忍不住在灵玉上刻了起来。 半晌,陆灵蹊在飘渺阁执事弟子的带领下,到了宜法所在的偏殿。 “师叔!” 陆灵蹊以为她能跟祖宗再混两天呢,“我们是要走了吗?” “嗯!” 得了古画符文的妙用,宜法当然不好意思跟秋宇掌门再谈林蹊所送的符文玉简,“跟无想真人说清楚了吗?” 她一边在灵玉上把大家从古画所得的符文绘出来,一边问话,“她……没闹吧?” “我早就说清楚了。” 陆灵蹊情绪低落,“无想前辈没闹,就是有些难过。” 跟她一样? 宜法瞅了她一眼,在桌上一拂,绘好符文的一堆灵玉,往陆灵蹊飞去,“拿着,这些是五行古画上落下的符文,当时宗门就记了这么多,在外面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如果杀显武的是宁知意,再加上现在的无想,宜法觉得她家的孩子,还可以再聪明点。 “标有一二三四的符文没什么问题,但后面的,像同标为五的,就有六枚,它们具休哪一个是正确的,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可以参考着看。” 啊? 陆灵蹊捞过一片来,标识为七的古朴符文,看上去有些像她在大酒坛泥封处新拓的,“师叔,您好好的,给我这个干什么?” 她在藏书楼秘阁上看到过,要不少贡献点呢。 “瞅瞅!” 宜法把从无想那拓印的桑云纸拿出来,甩出一个法术,“你带回的符文能用,是因为无想把古画上的第二个符文破解了,她所绘的阵纹,是以这符文为载体。” “……” 陆灵蹊没想到会这样。 “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可能也会有些天赋。” 十面埋伏,阵阵相结,这丫头不是用很短的时间,硬生生地把它们熟练运用了吗? 宜法感觉某人还可以再逼逼自己,要不然,就是浪费家族遗传的聪明才智了,“符与阵,俱是把天地法则箍于一处,它们在某些方面,其实是相通的,你既然在阵法方面有些脑子,对符文的领悟能力,肯定也不会差。 没事多看看,累不死你。” 陆灵蹊:“……” 师叔都这样说了,她还敢反对吗? 她一把收了这些灵玉,“师叔,您还没告诉我,山海宗的擂台,怎么会取消呢。” “想知道?鼻子下面的嘴巴是干什么的?自己打听去。” 宜法又不准备跟着她,“你的历练可以从现在重新开始了,除了山海宗,除了玄天宗两处,其他地方,随你去。” 这么好? 陆灵蹊眨眨眼,“师叔,您暂时不回宗门吗?” “我不管你,你还想管我?” 宜法真人嗔她一句,“再不走,我要是改主意……” “我走我走!”陆灵蹊怕了她,以极快的速度拥抱一下,“师叔,回来的时候,我给您带礼物。” …… 太霄宫,莲芬峰! 凌雾急匆匆地走进大殿,“师尊!已经查明,济世堂的关山和他的几个金牌杀手,都死了,他们的暗留在济世堂的魂灯灭了。” 果然! 半倚在榻上的仪芬真人揉了揉额。 这些天,她几乎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山海宗要杀林蹊,不仅陆家关注,她更关注。 可是怎么能想到,因为那丫头,山海宗会吃这么大的亏。 千道宗为小丫头出手,她不奇怪。 将要化神的随庆就这一个徒弟,本身灵根资质优异,又会来事,嘴巴又甜,重平那些人,疼她重她很正常。 可是…… 千道宗再厉害,也不可能变成掏心魔,更不可能跑到山海宗山门截杀显武。 还有济世堂发布的五百万灵石任务,所有接杀林蹊任务的人,都失踪了,再加上现在的济世堂…… 仪芬真人总觉得有一张大网,因为林蹊,在向天下人网下来。 这张网,可能迟了好几百年,但,它虽然迟到了,却还是来了。 现在,虽然还只是朝魔门那边动手,但焉知不会再朝他们来? 当年…… “叶家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叶家? 凌雾一呆,都不知道,好好的说济世堂,师父怎么又提叶家。 “叶家还跟以前一样,叶琛师伯常跟陆师伯吵架。这次宗门大比,陆家更胜一筹,听说,他还发狠地训练叶家子弟。” 两家相争,也好也不好。 高层吵架,底层相互针对的时候,一个赛一个努力。 比杀妖、比修炼…… 大家都在努力,他们这些旁观者,当然也不敢让自己太差了。 以前,凌雾不懂为何宗门不管这样的内耗,但现在,她有些懂了。 有竞争才有进步,个人如此,世家如此,宗门如此,天下——亦如此! “叶湛岳稳固结丹境界的第一时间,就朝陆从夏发出了战贴,我回来的时候,听说陆师妹已经接了战贴,他们要在三天后上擂台。” 陆从夏? 仪芬真人的眉头拧了拧,“陆从夏现在在什么地方?” 透过陆岱山和陆传,她知道,陆从夏在陆家地位有些特殊。 只是,这份特殊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以前没打听过,现在…… “陆师妹没意外应该在演功堂。” 大家都要再去飘渺阁接任务,不磨练自己的技艺是不行的。 “你帮我把她叫来。” 仪芬真人揉着额,“另外……再给陆传发信,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暂时入住莲花峰。” 什么? 凌雾惊讶! 这么多年,师尊从来没让任何一个陆家人留宿莲花峰过。 “是!” 凌雾正要退下,仪芬好像想到什么,又迅速回头看向她,“你要到飘渺阁做任务了吧?明天就走吧!” 明天? “师尊,我……我和陆师妹约好了,一起组队的。” 不管怎样,都要等三天,她和叶湛岳的擂战结束。 “先到飘渺阁。” 仪芬手上一动,一连两张灵符朝凌雾飞去,“叶湛岳没你们想的那么弱,他既然敢朝陆从夏挑战,定是想为叶家把场子找回来。 如果陆从夏受伤,一时去不了飘渺阁,难不成,你就不做早就规划好的任务?” 她又甩过去一个玉牌,“这是莲花峰的库房阵牌,需要什么,自己看着拿,你可以在飘渺阁等陆从夏七天,但只有七天,七天过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入海。” 凌雾接住玉牌,心中古怪异常。 自从显武被击杀在山海宗大殿的消息传来,她师父就不正常了。 这安排……怎么给她一种万一出事,保她的意思? “师尊!您是不是有杀显武掌门的怀疑对象啊?那个人……与您也有过节吗?” 仪芬:“……” 收了个聪明徒弟,也好也不好。 她是有怀疑对象,奈何没法证明。 在别人没怀疑之前,她也不想跟任何人说。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这大殿里,你不必查,也不必管,无仇无恨,过好你自己就行。” 什么? 师父真有怀疑对象? 凌雾呆了,“师尊……” “这世上有些事,是不能究根问底的。” 仪芬真人阻住徒弟,“很多时候,哪怕我们有心,却也只能随波逐流!为师能告诉你的,只是这些。” 她的面容一整,“仙道艰难,在没有实力之前,我们除了妥协,只能妥协。但是,有了实力,却也不是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 你只要尽可能地做好你自己,为师就很欣慰了。 去吧! 也许……是我猜错了,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杀人的人真跟林蹊有关,对方只怕要为当年的陆信报仇,为陆信报仇,按理说,首先应该找向她和陆家……还有叶家。 仪芬真人有无数的不明白,有无数的怀疑。 不过,很多时候,她又有一份侥幸。 林蹊对陆家无感,对陆传没有恨意,对她…… 仪芬一次次地回想,与小丫头的几次见面,回想她与徒弟凌雾的相交,感觉如果那人真的在乎林蹊,是不会真的杀她杀她儿子。 但是,仪芬也再不敢让陆传闭关,不敢让他一个人呆着。 陆从夏来的很快,在殿门前,就先行躬身了,“弟子陆从夏,拜见师伯。” “进来!坐!”仪芬在榻上坐起来,示意身边不远的位子时,朝大殿的禁制一击,放出一堆的玉简,“你先看看这些消息,然后告诉我,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做突破点。” 啊? 陆从夏再次一躬身,顺势拿起左手的第一枚玉简。 济世堂关山案? 这个发布黑道任务的地方,实在不是善地,关山死了,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庆祝呢。 第二枚玉简,杀林蹊的五百万灵石任务案? 陆从夏的目光闪了闪,山海宗针对林蹊,主要是因为陆望老祖的十面埋伏,现在……闹成这样,她很高兴。 第三枚,商德海在飘渺阁坊市被掏心案? 陆从夏的眉头微拧之后,心下一跳。 最后一枚玉简,不用看,她已经怀疑是显武那个魔门巨擘在山海宗被暗杀的事了。 第二七七章 亲闺女 飘渺阁坊市各种流言正满天飞 虽然显武死了好几天,可今天是山海宗跟千道宗林蹊赌生死擂的日子,期待一场大戏的人们,因为山海宗的缺席而没看成,难免报怨。 “听说显武的血喷得满大殿都是,他的整个身体,好像被压着的水球般,在两手处炸开了口子后,被人压着压着,就挤尽了。” “山海宗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就是,那些巡逻的执事呢” “大殿的禁制关了,谁敢不长眼,大半夜的让掌门人把开了的禁制再关上不要命了吧” “你们说,杀人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嘿这谁知道各宗都在查,可是无相界能动手的,好像都在灵界,通天传送阵只有走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来的人。” “那山海宗又是怎么发现的” “听说他的血,不知怎的,从禁制里流了出去。” 啊 “不对,我听说,是永继堂的执事,发现他们掌门的魂火灭了,才大惊下敲响了丧钟。” “就是,都说是禁制大开了,那血又怎么能流得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背对大家,用敛息决把修为按在筑基中期,又微改了面容的陆灵蹊一壶灵酒两盘小炒,边吃边听,甚为爽快 堂堂山海宗掌门,憋屈地死在自家大殿里,怎么庆祝都不为过。 “说来,山海宗最近也不知倒了什么大霉。”一个老者滋溜一口灵酒,“带上显武掌门,这大半年,已经连陨四位元婴了。” “哈哈,惹了千道宗呗” 加入个两个。 “不是惹了千道宗,是惹了老天,惹了老天的亲闺女。”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别胡说。” 酒店掌柜吓了一跳,瞄瞄四周,一幅小心样子,“道魔有争,天运之事,岂能乱说” 魔门修士无理都能搅三分,要是认上这死理,说不得就会追着某人不放了。 “杀商德海和显武的人,手段残忍,明显就是魔门自家的修士。我听说啊” 掌柜又瞅了瞅外面,“杀人的人,就不是我们无相界的人。之所以把所有事情都引向千道宗林蹊,人家那都是有目的的。” 有目的 本来嘻笑的众人,面面相觑时,笑容都渐渐没了。 奇怪岛的较量,虽是无相界赢了,可也由此看出某些人对他们无相界的狼子野心。 “商德海我们就不提了,显武何等人也老牌的元婴中期修士,什么人能在山海宗内杀他” 掌柜八卦的时候,面容甚为严肃,“风门、至阳、渲百、紫衫四人是有实力,可他们现在在哪呢在灵界,听说,人家就是趁他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动手。 你们没见现在的布阵材料都在疯涨吗 听说各宗都在加固防阵。 而且” 他又鬼鬼崇崇地看了看外面,“据小道消息说,山海宗的大库都被人端了。” 什么 众人显然都不知道这茬。 “真的假的” 一想到,那个不是无相界修士的魔修,可能摸到各宗,把所有的掌事人都杀了 这后果可能波及到他们所有人呢。 大家的面色在片刻间,都有些发白。 “真的假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掌柜叹了一口气,“反正我就是听到这个消息了。” 掌门人死在自家殿内,宗门大库再被端的消息传出来,山海宗可能不散也要散了。 “唉唉吃饭吃饭,闲事莫谈” 年纪大的,反应总是快些,连扒好几口饭。 背对众人的陆灵蹊眉头微锁,她实没想到,显武的死,会与她扯上关系。 什么老天的亲闺女 呸 陆灵蹊对害她一家的老天,实没好感。 但是,最近这些事,实在太巧了。 若她不是当事人,也要以为这个叫林蹊的是老天的闺女了 陆灵蹊匆匆闷下一口酒,扔下几块灵石,直接走出酒楼,往安乐居方向去。 真正的消息,想在被引导过的八卦中找,是不可能了。 陆灵蹊总感觉,那酒楼老板的话,是被人引导过的。好在,他站在千道宗一方。他那样说话,可能就是宜法师叔的杰作。 当年老白鹤掳走她,都能被师叔们引导流言,把真相死死按着,现在也一定能。 柳酒儿收到她的传音符时,没有犹豫地走出安乐居,往对面的茶楼。 陆灵蹊早在三楼的包厢,把茶给她倒好了,“坐”她开门见山,“最近的事,师妹都知道吧能跟我详细说说吗不要外面传的那些。” 柳酒儿无言地摸出几枚玉简,“外面的流言确实不可信”她这几天,都被宜法师叔暗令了引导流言的任务,“不过,师姐,背后之人可能确实与你有些关系” “” 陆灵蹊怎么能相信 一枚又一枚玉简地查下去。 半晌,最后一枚玉简放下的时候,她的心中狂跳 先是商德海,再是济世堂关山,然后又是显武 还有中间,那些接任务,想杀她,却一齐失踪的人 陆灵蹊额上的汗,啪的一声,落下一颗,摔成了无数瓣。 “宜法师叔说,这人可能就是掳走林爷爷和林伯父林伯母的人。”柳酒儿很同情她,“他需要你帮他做事,就不能让你半途出事。” 是吗 陆灵蹊抖着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镇定情绪。 掳走爷爷和爹娘的,很可能是宁知意老祖宗,她要她奋进,要她努力修炼,不被老天所忌。 如果真是她 陆灵蹊抓住介绍商德海的那枚玉简。 掏心而亡 婴灵之气散逸四方前,很可能被人弄走了大半。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结丹修士,金丹也不见了。 济世堂关山 陆灵蹊又把介绍他的玉简重拿起来。 济世堂众人魂火灭,却死不见尸。 显武 没有婴灵之气散逸,就连心脏都被人用特殊之法压碎从断腕处的血管冲出。 这是何等的手段 陆灵蹊心下直发凉 杀人的,好像确实在助她护她,可是,她一直以为宁知意祖宗是假死,是用了什么替身之术,但现在 陆灵蹊突然觉得,她可能是真的死了,她没要那个拥有畅灵之脉的身体,甩了累赘,反而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世上。 鬼修 一定是鬼修 没有身体的负累,修炼她就不会再受天地在时间上的压迫。 她怎么早没想到 “师姐,这勉强算是好事,你不用” 柳酒儿看她脸色发白,正要劝几句,就听包厢的门被人触动。 她灵力一甩,墙上的镜光阵显露门外的样子。 却是一枚传音符在撞动禁制。 是追着她来的吗 柳酒儿手中的灵力往门上轻轻一弹,一条小缝出现,传音符迅速飞了进来,停在她面前。 “看看什么事吧” 陆灵蹊逼着自己从乱七八糟的臆想中回神,帮忙重关了包厢的禁制。 柳酒儿的灵力朝传音符上一点,却是闵浩的声 音,“酒儿,在哪刚收到消息,在济世堂接五百万灵石任务杀林蹊的那些人找到了,他们都没死,接杀林蹊的任务之前,他们还接了蒙山七雄发布的秘密任务。” 什么 柳酒儿心情一松。 宜法师叔让他们引导流言,就是不想那什么,师姐是老天亲闺女的流言乱窜。 被天道厚爱是好事,但过了,绝对是大大的坏事。 他们这些同门,都因为长辈对师姐的喜欢,生出暗里敲她一顿的心思,更何况天道的厚爱。 到时候,不仅魔门的修士会想法子除了师姐,就是道门的某些人,可能也会生出这要不得的心思。 “太好了,只要他们活着,大家就不会把显武和关山的死,与你联想到一起。” 柳酒儿是真心为她高兴,“师姐放心,宜法师叔已经给我师父发信,可能今明两天她就会到了,到时,她们会一起帮你查那个背后之人的。” 只要查到背后之人,就有很大的可能,救回被他掳走的林爷爷三人。 “你现在” 她上下打量她,“这样也挺好。”变了样子,按了修为,只要不闹事,一般人应该想不到是她,“街头那家福缘客栈,是飘渺阁燕家所开,燕家有燕离和踏雪真人,一般没人敢在那里闹事,要不然,你到那边暂时住下吧” “好” 陆灵蹊点头,“我的去处,暂时不要跟宜法师叔和知袖师叔说。就让她们以为我已离开,回头,你有什么消息,帮忙给我转一份就好。” “嗯” 两人一前一后,从茶楼出来时,那些人没死的消息,正在坊市上四处传开。 陆灵蹊走进福缘客栈,随意选了个甲七号房。 关上房门,禁制嗡的一声,开启的时候,她就贴着门框软软的坐了下来。 师叔们都是聪明人。 他们有没有怀疑过什么 “不行不管什么都不行。”宜法师叔似乎打死也不让她再呆飘渺阁,“不管生死擂山海宗那边答不答应,七天后,你都不能再留在飘渺阁了。” 她不是不让自己留在飘渺阁,是怕她再跟无想祖宗混一块吧 意识到这一点,陆灵蹊浑身的大汗淋漓。 师叔知道多少 她是暗门虎王,曾经查过她吗 或者不用查,是她行事不秘,让她怀疑了什么。 只是 陆灵蹊脑袋疼 师叔让她离开,自己却留在飘渺阁,帮她善后,帮她打马虎眼,也就是说,不管她猜到了什么,怀疑了什么,都不会对她做任何事。 畅灵之脉 一想到被古仙诅咒,什么好处都没有,只有一堆破罗事的所谓特殊血脉,陆灵蹊就忍不住想磨牙,磨了牙后又忍不住想宁知意祖宗。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通天传送阵没人回,上泰界魔门那边,如果真有如此牛人,奇怪岛事件,无相界再团结一心,也一定会陨几个元婴修士。 可事实上,没有。 元婴修士陨落,只在这大半年,她跟连肆在玄天宗赌擂之后。 山海宗显武几乎明明白白地告诉天下人,他不想她成长起来。 是祖宗 一定是祖宗 别人要杀她,她就去截了源头。 想明白后,陆灵蹊没有惊喜,更没有得了大靠山的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哭 鬼修啊 她捂住脸,让眼泪在指缝中横流。 无想祖宗的遭遇让人唏嘘,宁知意祖宗的 她没要身体,重新修炼有成,有没有过找她的亲儿 在太霄宫没找到,又无法去 绝灵之地找的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没了身体的祖宗,再修炼的时候,不会再因为血脉,被天地忌惮了吧 抓走爷爷,抓走爹娘,逼她修炼,逼她跟时间较劲,是因为她在这上面有遗恨吗 陆灵蹊抹了一把眼泪,把五行聚灵阵拿出来,放好灵石,第一次拿出琥珀色,可能是黄金酒的酒。 飘渺阁,莲花峰 看完玉简的陆从夏心中有些翻江倒海,“师伯,您给我看这些,是想说什么”江湖曾有传言,林蹊是老天的亲闺女,“您是怕,林蹊的事,扯上我们陆家吗”只有扯到陆家,师伯才会叫她。 “”仪芬真人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扯不上吗” “天下皆知,陆家这些年,一直很弱。” 千道宗揽不下显武的死,陆家更揽不下。 陆从夏在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陆家不是陆安老祖活着时的陆家,“林蹊的事,山海宗的事,再怎么也扯不上陆家。 掌门师伯已在备战,天下人都怀疑,出手的是其他界域来的魔门高手。” 仪芬“”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并不好。 她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好吧我们不谈这事,你跟我说说,跟林蹊认识的过程。”她要在这里面,寻找那孩子不朝陆家出手的安慰。 仪芬只怕,林蹊接进陆从夏,接近凌雾,只为陆家。 陆从夏面对跟陆家很有关系的焦虑师伯,只能把林蹊救她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听到她都落到那样一幅境地,林蹊在知道名字后,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努力救她,仪芬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师尊” 收到最新消息的凌雾,急匆匆地冲进来,“接五百万灵石,杀林蹊那些人,活着。” 。 第二七八章 天昊鼎 活着又如何? 目标人物就算不是老天的亲闺女,却也不差什么了。 发布任务的济世堂灰飞烟灭,他们再去做任务,从哪领钱?更何况,千道宗现在肯定都盯过来了。 想到人家不动声色,先杀的两个山海宗元婴长老,一群人不约而同,飞奔四方。 收到蒙山七雄都弃了蒙山,逃之夭夭的消息,宜法冷哼一声,在传送宝盒上,连发指令。 敢对千道宗核心弟子出手,当千道宗是什么? 宜法决定让天下人知道,林蹊是千道宗的宝贝蛋。 敢朝她动手,就要做好老窝被绞,逃亡天下的准备。 各宗坊市的公示栏上,很快就出现千道宗悬赏那些人的告示,每个人都被明码标价了。 “千道宗还真厉害!” 在飘渺阁等到陆从夏的凌雾,从公示栏旁离开的时候轻轻一叹,“听燕家人说,叶、燕两家接收蒙山的时候,那里早被千道宗修士先搜罗一空了。” “也许是蒙山七雄自个搜罗一空的呢。” 陆从夏不知林蹊的真正身份,还能单纯地把她当救命恩人,当好朋友,对千道宗如此出手,只觉理所应当,“就算蒙山七雄没机会搜罗,被千道宗得了,也是他们活该! 那蒙山七雄暗地里杀了多少人? 离他们最近的叶、燕两家做过什么? 别跟我说,他们顾忌那是太霄宫和飘渺阁的边境。哼!边境怎么了?边境便能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管? 千道宗出手,让蒙山七雄不战而逃,是人家的本事,人家收些利息又怎么了?” 立场不同,她对叶家天生没好感,“这次打擂,我发现,叶湛岳真的再不是当年那个风光月霁的人了。” 陆从夏遗憾的同时,又有些后怕,在凌雾看过来时,直言道:“这次打擂我们能打成平手,非是我战力不及。” 不是战力不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雾奇怪,“擂战擂战,在那台上,你不是应该力以赴吗?” “我要赢的时候,他袖中突然掉出我父亲当年亲制,要送我做七岁生辰礼物的小铃铛!” 什么? “我一个失神,差点就伤在了他的手下。” 陆从夏摸出最终被叶湛岳踩扁的铃铛,很难过,“当年父亲死在素暤山,没来得及把礼物给我。可是这东西是我看着他制的,又怎么会不认识?” “……” 凌雾的眉头忍不住拢到了一起。 陆家那些年,有不少人死在素暤山。 有人说,是飘渺阁某些人在暗中为无想真人报复。 难不成…… “他把机心用在擂台上,我不反对,但是……”陆从夏抓着被踩扁,再也不能响的铃铛,“但是用这种手段,下一次,我绝不会留手。” “我想……他也不会留手。” 凌雾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怀疑令尊死在叶家人手上?事后,你问过他吗?” “问过!” 怎么可能不问? 陆从夏低头,“他说,是小的时候,叶湛秋祖父给他的,他一直留做纪念。” “……” 居然把背了宗门,又背了家族的叶湛秋也卷了进来? “他以前照顾叶湛秋,是因为在还未检出灵根时,是叶湛秋的爷爷,怜悯他母亲和他,不管打了什么妖兽,都会给他家留一份。” 要不然,没了男人,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女子,早在捧高踩底的叶家生活不下去了,又如何还能坚持六年,直到他检出灵根? 陆从夏的眼睛有些晦涩不明,“不管他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这个人……冷酷无情又机心无双,师姐,你以后也要注意些。” 因为仪芬师伯,凌雾跟陆家也有撇不开的关系。 凌雾默默点了头,“他这次也到飘渺阁来了吗?” “来了!” 陆从夏在街头拐角处站住,看向正向她们走来的叶湛岳。 “凌师姐,陆师妹,好巧啊!” 脸上带着淡笑的叶湛岳,表面看上去,还是一幅疏阔豪侠样,“你们的队伍组好了吗?要不然,我们一起组个大队?” “不了,”陆从夏声音冷淡,“我们明天就走!” “那真可惜!” 说这话时,叶湛岳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客栈,微一拱手,示意告辞后,转身直接进入。 福缘? 陆从夏和凌雾一齐看了眼客栈的名字。 “是燕家的。” 凌雾微有郁卒,“明天走也好,免得被燕离那个剑疯子堵住。” 陆从夏:“……” 她怀疑师姐已经跟那个家伙打过了,“千道宗不少人在此,还有林蹊,她之前在的时候,燕离没跟他们挑战吗?” “千道宗宜法真人也在这呢。而且,林蹊在连肆提义他们上擂台的时候,就说她打不过燕离,堵了他的嘴。” “噢!” 陆从夏正要跟凌雾离开,就听客栈二楼某处吵了起来。 “燕掌柜,所有一切,都由叶某承担还不行吗?” 叶湛岳显得急切又气愤,“事关我叶家失踪两千年的天昊鼎,叶某绝不会放弃,如果甲七号房的道友没有天昊鼎,我叶湛岳亲自向她道歉。” 天昊鼎? 门口的陆从夏和凌雾一齐站住了。 天昊鼎是叶家的传承宝物,据说,点上特制的香料,会让天地灵气无限活跃起来。 只是这宝物,好像在两千多年前就失踪了。 怎么现在? “凌师姐!陆师妹!” 叶湛岳知道燕家不会给他这个面子,在走廊窗门前伸头,干脆叫住二人,“天昊鼎是叶家的,叶家是太霄宫一份子,还请两位帮我担保,一齐找一找那位可能藏了天昊鼎的道友。” 叶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天昊鼎。 因为其让天地灵气活跃的特质,所有在外行走的叶家子,都会带一块感灵牌,现在果然让他找到了。 叶湛岳感觉他的机会来了。 找回天昊鼎,他的修炼必将事半功倍,老祖们一定会把大部分的使用机会给他的。 “陆师妹,你不想知道那铃铛背后的故事嘛?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绝不打诳语。” “……”陆从夏看他一瞬,在伙计赶来,就要关窗门的时候,拉着凌雾一跃而入,“燕掌柜!” 想要知道父亲具体的死因,她必须帮忙,“天昊鼎是叶家一直在找的东西,你们能拦一时,拦不住一世。” “不错!”凌雾当然也助自家人,“当年的盗案,我太霄宫也一直在查,还请燕掌柜给个方便!” 把太霄宫都抬出来了,燕掌柜还能怎么拦? 他冷着脸,朝伙计微一点头,示意他动禁制,“里面的人,是我福缘客栈的客人,你们追查天昊鼎燕某可以不管,但客人一天未退房,她的人身安,就归客栈管。” “自然!” 客栈的房价不便宜,一个筑基中期的女修,能有多少钱? 叶湛岳也不想因为一点点时间,跟燕家对上,在伙计又一次叩动禁制的时候,一连放出多个传音符调动叶家在此的修士。 房里,修炼感觉正好的陆灵蹊在外面第三次叩门的时候,不得不缓缓收功。 知道她在这里的,只有师妹酒儿,是她有事吗? 她都没收五行聚灵阵,直接挥开禁制,“请……” 请进二字还没完说出来,就有数道不善的神识锁了过来。 房门‘哐’的一声被大力撞开,叶湛岳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紧跟着客栈的掌柜和陆从夏、凌雾也冲了进来。 室内灵气远甚外面,五行聚灵阵上,五个阵眼处,还有十多枚中品灵石的灵气没有完抽尽。 “好大的胆子!” 叶湛岳一脚踏前,就站到了五行聚灵阵最近的地方,“我家的天昊鼎呢?交出来。” 什么天昊鼎? 陆灵蹊看看一左一右围来的凌雾和陆从夏,戒备的同时,问向客栈掌柜,“燕掌柜,福缘客栈是这样对待自己客人的吗?” 居然领陌生人来,把她当贼? 被堵女修一幅冷静问罪的样子,让燕掌柜忍不住皱眉,“这三位俱是太霄宫的结丹真人,道友,他们说,你这里有叶家失踪两千多年的天昊鼎。 这位凌道友说,太霄宫也一直在查当年的盗案,所以,老夫才无奈……,不过道友放心,若你没有天昊鼎,你的安,我福缘客栈必会一力承担!” 房间里根本就没任何一点燃香的味道,只有……特别好闻的酒香。 燕掌柜怀疑,哪怕有天昊鼎,为防太霄宫和叶家的追查,也早被人炼成其他样子了。 “是吗?” 陆灵蹊坐在自己的蒲团上,眼睛在盯她的三人身上转一圈,“天昊鼎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还请三位,从哪来,回哪去!” “你把它藏起来了是不是?” 一个掌柜,都怀疑天昊鼎被人炼成了其他样子,更何况叶湛岳了,“老实把它……” 叮! 眼看这人说话的时候,还想从她腰间强吸储物袋,陆灵蹊如何能让? 她的重影刀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抵到了叶湛秋的胸前。 “叶道友,想强抢吗?” 说话的时候,陆灵蹊脸上灵力微动,干脆回复了本面,免得这三人一起对付她,“凌师姐,陆师姐,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时,两位是这般出现。” 林蹊? 一齐亮剑的陆从夏和凌雾同时收手。 燕掌柜也甚为惊讶,他真没想到,这丫头会掩了行迹,就呆在他家的客栈。 “误会……” “不是误会!” 叶湛岳不怕陆灵蹊出手,大声阻住凌雾和陆从夏所说的误会时,脸上涨红,“林蹊,你修炼的如此之快,老实说,是不是用了能活跃灵气的辅助法宝? 我告诉你,那是我叶家的。” 用他家的宝物修炼,再来踩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下皆知,我叶家有一个能活跃灵气的辅助法宝天昊鼎,你老实把它拿出来,否则,我叶家绝不会与你干休!” 当她好怕? 陆灵蹊一把吸过自己的五行聚灵盘,“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什么天昊鼎不天昊鼎,我怎么修炼,用什么辅助法宝,是我的事。 你擅闯我的地盘冤枉人,叶湛秋,你还是想想,怎么跟我交待,怎么从这出去吧!” 这人进来的第一时间,除了找东西,还想抢了她的五行聚灵盘。 “知道这是什么吧?五行聚灵盘,什么样的法宝比它珍贵,值得我先藏起来?” 这可是渲百师伯,为了她特别朝乐机门要的。 陆灵蹊冷笑一声,“叶湛岳,你知道,你现在贪婪的样子,多让人恶心嘛?” “你……” 叶湛岳不相信,这里没他家的宝贝! “你说你不知道天昊鼎,我的感灵牌怎么会有反应?只有灵气活跃超出周围正常水平,感灵牌才会有异动。” 叶湛岳从怀里摸出他的感灵牌,这小东西,现在还在微微颤动着,“五行聚灵阵是好东西不假,可是它不可能让灵气都活跃起来。 林蹊,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把东西交出来!” “我再说一遍,没有!” 陆灵蹊懒得看他,转向凌雾和陆从夏,“凌师姐、陆师姐,请问家师叔宜法真人还在飘渺阁吗?” 她已经感觉到,周围有不少人正急切赶来。 人家有帮手,她也不能一个。 “在!” 凌雾刚点头,陆灵蹊就放出一枚传音符,紧接着,她又放出一枚给闵浩。 “在我家长辈,和我家长辈,以及飘渺阁没来人之前,姓叶的,你再敢放一个屁,别怪我气怒之下,失手伤人。” 这话是说给叶湛岳听的,也是说给涌进来的叶家人听的。 “燕掌柜,我在这里好好的修炼,你等于带人破门而入,你们客栈,也要给我一个交待!” 她不闹事,却不代表,就怕事! “至于你们两个……” 陆灵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嫌弃凌雾和陆从夏,“在长辈们没来之前,在这件事没完之前,我的安,就交给你们了。” 幸好没有马上用冰肌,要不然,这三人一齐出手,她还真麻烦。 “行!”陆从夏笑着坐到她身边,“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好酒啊?”她原本有些高冷的形象瞬间破了,“拿来让我和凌师姐尝尝呗!” 不要脸! 啪! 陆灵蹊打向某人伸来的手,“嬉皮笑脸也没用,”她的刀还指着姓叶的呢,“我生气呢。” 第二七九章 毒誓 找长辈? 仪芬听到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当然,她来了,却不代表叶琛不会来。 天昊鼎事关叶家传承,找回它,对叶家而言更是大事要事。 为防事后叶家人说他们不公,秋宇掌门和踏雪真人一直等到他们,才与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宜法一起赶往福缘客栈! 只是让秋宇和踏雪无语的是,客栈里面被叶家人看着,客栈外面,被千道宗闵浩等人看着。 更远处,才是他们飘渺阁的坊市巡查,显然,他们家的人只能当拉架的。 “宜法,你们千道宗这是何意?” 叶琛眼神不善,“太昊鼎是我……” 叮! 让人没想到的是,在修仙界只有天才仙子之名,几乎没动过手的宜法,回他的会是一声满是杀气的剑鸣。 “我的剑若是被人盗了,那天下的剑,是不是都是我的?” 这? 叶琛先是被她吓了一跳,再是被她这不讲理的话气得要跳脚,“从来不曾听说,千道宗有如太昊鼎一样的法宝。” “不曾听说,就代表没有吗?” 宜法冷笑一声,“只是没有谁家像你们家那么蠢,宣扬的满天下皆知,不盗你盗谁?” “你……” 叶琛气得须发皆张,要不是顾忌这人一直以来都是千道宗的宝贝蛋,又是个女的,早干上了。 “行了,”仪芬真人喝住叶琛可能再出的恶言,“到地了,我们还是听叶湛秋、林蹊他们怎么说吧!” 不管杀显武的是不是她怀疑的人,为了自己的心,林蹊……她都要护一护。 甲七号房并不是很大,有这么五位元婴大佬到了,叶家不相干的,当然老实退出。 只是…… 让五人没想到的是,林蹊的重影刀,始终抵在叶湛岳的胸前。 “林蹊!你要干什么?” 叶琛大怒,当场就要抢人。 可是,他的动作快,宜法的动作更快,又沉又闷,似乎还很有力道的声音,在他们交错时,‘嘭嘭嘭……’的响起。 等到秋宇、踏雪、仪芬三人把他们隔开时,叶琛的道髻都有些散乱,那明显吃亏的样子,不仅叶琛自己吃惊,他们三人也一样的吃惊! 宜法何等人也? 虽有天才之名,却因为种种,一直娇养在千道宗,哪怕早就是元婴中期修士了,生平却只出过一次任务。 就那一次任务,还是和战力强大的无想一起。 据说,百禁山当时还想追他们大部队的妖修,在无想元后修为一亮后,就心生退意,只虚晃了几招,就跑了。 没想到啊! 叶琛在这里迟疑不定,宜法却已冷笑出声,“太霄宫这里有三个人,若叶湛秋无错,阁下以为,你们太霄宫的弟子,就一点同门之情都没有吧?” 挑拔? 叶琛虽在知道她在挑拔,可是到底心痛自家大有前途的子弟,“湛岳,你的剑呢?” 他一恨凌雾和陆从夏坐壁上观,二恨向来机敏无双的叶湛岳,居然就这么由着林蹊拿刀对着他。 “剑?” 重影刀上灵光一闪,众目睽睽之下,刺破叶湛岳的法衣。 陆灵蹊似乎很无辜地看向瞪来的叶琛,“我隐匿修为在此修炼,叶湛岳突然带人闯进来,说我是贼,偷了他家的太昊鼎,若不是我出手的快,他都要当场把我杀了,怎么?只准他出手,不准我还手?” 她向秋宇三人拱手,“三位前辈,晚辈就是把他当强盗宰了,也不算太过份吧?” “……” “……” 这让他们怎么说? 擅闯别人的修炼之地,是修仙界的大忌。 一个不好,走火入魔筋脉逆行,可是会死人的。 “什么不算太过份?”叶湛岳气恼,“闯进来前,我们曾三动甲七客房的禁制,也是你自己挥开。” “是我挥开的不假,可是我有说请进了吗?” 陆灵蹊声音极冷,“我的一个‘请’字刚刚念出,你就破了我的门,那时我强行收功虽已差不多,可是一惊之下,若是一般人,难保按回丹田的灵力,不会再反弹。 师叔……” 又要师叔来替她收拾烂摊子,陆灵蹊转向她的时候,即惭愧又委屈,“师叔,我在这里好好修炼,叶湛秋带人突然闯进来,非说我是贼,偷了他家的那什么太昊鼎,我连太昊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说都不行! 他……他当时看我修为只有筑基中期,还死盯着我的五行聚灵阵,弟子无奈,只能先行出手。” “干的不错!” 宜法先打量自家弟子,被人突然打断修炼有没有受什么伤,确定好好的后,瞟了一眼叶湛岳,“你是亲眼看到我家林蹊用了你家的太昊鼎?” “……没有!” 叶湛岳感受莫大压力,“晚辈要先申明一件事,看到五行聚灵阵,我确实有些惊喜,但那时候,林蹊不仅按了修为,脸上也以灵力微改过。晚辈只以为她是个贼,拿了贼,给自己找点补偿,晚辈认为没错!” 道门在除魔卫道时,不也顺便给自己搂福利,接收人家杀人越货得来的财物吗? 他光明正大地摆出自己的心思。 “林蹊露出重影刀,晚辈怕误伤就一直没动。” 叶湛岳其实不是不想动,而是林蹊一开始隐匿了修为,他大意之下才着的道。 等到林蹊露出重影刀,回复本相,他更指望不上凌雾和陆从夏帮忙,她二人俱与她有交情,想让她们看在同出一宗的份上帮忙,完不可能,“认上她,认上这里,是因为我的感灵牌对这里有感应,它是叶家寻找太昊鼎的法器,它……” “感灵牌?” 宜法冷笑一声,“是不是所有灵气活跃的地方,它都会闪动不绝啊?” “……” “……” 叶琛和叶湛秋都甚郁闷,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 “据我所知,太昊鼎是要燃香的。” 秋宇掌门不想他们再吵,开口问道:“燕洵、凌小友、陆小友,你们三人一齐冲进时,闻到什么香吗?” “回掌门,没有!” 燕洵燕掌柜道:“林道友在此修炼,用的是五行聚灵阵,她可能误会,我们是什么熟人,打开禁制的时候,连五行聚灵阵都没收。” 太昊鼎固然是宝,五行聚灵阵却也不差。 两者都是辅助修行的法宝。 “弟子以为,她身上没有太昊鼎。” 秋宇掌门点点头,看向凌雾和陆从夏,“那凌小友呢?你认为,林蹊修炼的时候,有没有用过太昊鼎?” “没有!”凌雾摇头,“我们进来的时候,林道友刚刚收功。” “陆小友,你也这么认为吗?” “是!”陆从夏点头,“世上法宝千千万,晚辈觉得,叶湛岳师兄对太昊鼎关心太过,才误会了。” “那叶小友,没有看到太昊鼎,你又是怎么做的?” 秋宇掌门原本的温煦不见了,福缘客栈是师妹家开的,挂的是飘渺阁的名,林蹊住在这里,交了灵石,她的安,福缘客栈就有责任。 但这人强闯,发现没有太昊鼎后,还是不依不饶,就太过了些。 “晚辈怀疑,有人把我家的太昊鼎炼成了其他样子。” 叶湛岳无法后退,也不能后退,“众所周知,我叶家一直在寻找太昊鼎,太霄宫也一直在查这案子。得了太昊鼎的人,为了逃避追捕,把它改头换面,非常有可能。 晚辈要求林道友把那法宝拿出来,现场验看,它是否大部分是太昊鼎的材质。若没有……晚辈自当道歉!” “……” 秋宇看他一瞬,转向林蹊,“林小友,你又是怎么说?不能把你辅助修行的法宝拿出来吗?” “不能!”陆灵蹊出门的时候,就被重平师叔警告过,她为自己大意后悔的同时,其实早想好了辙,“我的法宝,凭什么因为他的一个怀疑,就要拿出来?”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叶琛也心急自家的宝物,“宜法真人,我太霄宫向林蹊查证这件事情,也不行吗?” “有贵掌门成禹真人的手令吗?” 宜法声音淡淡,“如果有,我就让林蹊拿出来,如果没有……,那不好意思,我家的宝物,概不给外人看。” “你……” 叶琛气得胡子都颤了,“你等着!”没有掌门手令,仪芬又不帮忙开口,他确实代表不了太霄宫。 他‘啪’的一声,拍了一掌,很快进来一个叶家弟子。 “去!马上回宗门,请成禹掌门出具手令!” “是!” 那弟子就退在走廊上,听得明明白白,闻言急匆匆地奔出。 “林蹊,若你手上没有太昊鼎,我叶家自会给你个交待。”叶琛不能让叶家未来的族长,老被人用刀这么抵着,“现在麻烦你,把刀撤下。” 咻! 重影轻轻一晃,虚实两闪,不过一息便没了踪影! “师叔!您喝茶!” 这里,陆灵蹊是主人,先给自家师叔奉了茶后,她很快又给秋宇三人奉上茶,非常小心眼的,没给叶琛准备。 “师叔,若成禹前辈的手令来了,我真要拿出我的法宝吗?我又不是太霄宫的人。” “……” 宜法白了她一眼,轻啜一口灵茶,才慢悠悠道:“早就告诉你,在外面做事,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可你在干什么?现在知道急了?” 所以要试炼啊! 宜法觉着吃这一亏,她应该长上一智了,“千道宗和太霄宫多年相交,叶家又如此咄咄逼人,你不拿出来给人家看看,人家真要以为,你是做贼心虚怎么办?” “师叔~~~”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时候,某人居然跟宜法撒起了娇,“您也知道他们在咄咄逼人,这样不是明晃晃的当着您的面,欺负我吗?” “……那你待怎样?” 看到宜法果然在考虑,不让叶家欺负她的时候,叶琛的眉心一跳。 “我们给成禹掌门面子,给太霄宫面子,可我们给了他们面子,他们也要给我们点面子吧?” 陆灵蹊语气不善地盯上叶琛,“想看我的宝贝,总要付出点代价,要不然,不论什么人,空口白牙的诬陷后都要来看,我岂不是天天要跟人生气?” “小友想要什么?” 看这臭丫头有恃无恐的样子,她手上的法宝,只怕真不是太昊鼎。 不过,闹成这样,想再让他家认错退出,那是做梦! 叶琛感觉能活跃天地灵气的法宝,其材质什么的,应该都跟太昊鼎差不多。只要他抓住这一点,不管她手上的法宝是什么形状,都将是叶家的太昊鼎。 所以,先在嘴巴上出点血,就出点血吧! 到时候,看谁更丢人。 “我的宝贝可是值不少灵石。” 陆灵蹊自然看出这老头眯眼时,那一闪的危险。 叶家跟陆家斗过来斗过去,当年一定也暗算过信老祖。 “你们把我当贼,诬陷它是你们家的之前,不知可想过,我今年多大?我要是活了两千多年,无相界早无敌手,敢问前辈有权利站在我面前如此说话吗?” 叶琛垂了垂眼皮,“听说小友祖上,是被流放到那一片无灵之地去的。”这丫头当贼确实不可能,顶多是贼的后人。 陆灵蹊死死瞪向他,“我祖上……” “林蹊!” 一直没说话的仪芬把她的茶以灵力送到她面前,“喝口茶,润润嗓子!我记得叶家祖上,也有被流放的人呢。” “喝茶!” 宜法以灵力为手,端着仪芬真人的那碗茶,送到了陆灵蹊的唇间。 “……” 陆灵蹊到底记着自己的修为还未到,把那一杯茶尽数饮尽,“继前辈把我当贼之后,又把我祖宗当了贼,很好!” 她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今天我林蹊若是不给我祖宗找点场子回来,以后只怕都会落下心魔! 师叔……” 陆灵蹊转向宜法,“我也是要面子的,看在两宗的交情份上,我可以把法宝拿出来,但是叶老儿如此辱我,他想看法宝很简单,拿出一千五百万灵石。 若东西果是他家的,我分文不取,自此见到叶家人退避三舍。 若不是……” 她的眼中暴出一线杀意,“一千五百万灵石归我,另外,叶老儿还得发下毒誓,我的法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叶家血流成河,断子绝孙!” 第二八零章 老饕 好一个毒誓! 宜法知道,这姓叶的,是把她家的小丫头给惹了。 太霄宫陆、叶两家相争不绝,当年陆信的事,叶家定然推波助澜过,林蹊这么聪明,定然早就猜到,想为祖宗出口气,很正常。 当然了,就是林蹊不说这话,她修炼时让天地灵气活跃的本事,宜法也会让叶老儿做出该有的承诺,逼着他不朝外面说一个字。 不过……现在倒是正好了。 承诺这东西,只对君子有用,对小人和枭雄的约束力,实没那么大。 “你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让他发那样的毒誓? 叶琛的月白法袍无风自动,“如此咒我叶家……” 他满带杀意,愤怒的表情,因为一张泄出恐怖气息的灵符突然滞住。 “林蹊!有话好好说。” 秋宇掌门也被陆灵蹊手上的灵符吓住。 那恐怖气息远甚他见过的所有灵符,肯定是化神修士的手笔。 “前辈!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陆灵蹊就知道叶老儿不会轻易应下。 宜法师叔虽然在这里,但她是暗门中人,若是再出手,身份肯定会暴露。 这是她的事,她自己解决,“叶琛,说别人之前,你想过自己吗?是你……先辱及我祖。你说我这是咒你叶家?哼!你自己的毒誓,只要你自己不违背,又如何会应验?除非……” 陆灵蹊半眯了眼,“除非你一直就是伪君子,表面岸然,背里龌蹉。” 叶琛“……” 他认出她手上的灵符,那可是九壤星君给他徒弟红绫的保命符箓,红绫因为那什么仙丹,在乐机门临时的开辟的超大广场上,自呈对这臭丫头有欠,转赠给她了。 没想到啊! 她居然敢如此随便地动这灵符。 叶琛的牙齿咯咯响了一会,“好!我叶琛发誓,若林蹊让灵气活跃的法宝,不是叶家的天昊鼎,我叶琛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她法宝的一星半点,否则……否则叶家定然血流成河,断子绝孙!” “……” “……” 除了宜法和仪芬二人,秋宇等谁都没想到,这两人会闹成这样。 陆灵蹊不在意某人那好像要吃人的目光,翻手又收了灵符,“很好,现在就欠你家的一千五百万灵石了,只要它到场,只要成禹掌门手令来,我就给你看。” 对了,还有一千五百万灵石。 要到场吗? 叶琛喘了两下粗气,终于转向秋宇掌门,“来的匆忙,叶某能向贵宗暂时拆借一千万灵石吗?”现在她如休打他的脸,一会他就如何打回去。 “……” 秋宇掌门有眼角余光,瞄了始终淡笑的宜法真人一下。 千道宗诸元婴真人,他对宜法不太了解。 或者说,以前,他以为了解,但看过她和叶琛的出手后,秋宇掌门感觉,他一点也不了解了。 但不管怎么样,宜法站队林蹊,她由着林蹊把叶琛逼到死角,那个活跃灵气法宝,应该跟太昊鼎有根本的不同。 秋宇掌门心念思转,只一息便点头道“踏雪,你去拿一千万灵石来。” “稍等!” 踏雪真人急步匆匆出去,甲七号房转瞬安静的只闻叶琛和叶湛岳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凌雾和陆从夏缩在一边,尽量当自己空气。 让叶琛叶师伯发如此毒誓,林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要知道,这世上的秘密,传到第三人耳朵的时候,基本就不算是秘密了。 除非,她压根就不打算在她们面前公开。只是……什么样的法宝,能让早就心中起念的叶师伯自家打脸不敢碰呢? 两人忍不住再次回想,冲进来时,林蹊的某些表现。 半晌,相视苦笑,她们都搞不清林蹊到底有没有如天昊鼎一样的法宝。 如果有,她藏的那么快…… 凌雾的眉头,忍不住蹙在了一起。 林蹊有九成九的可能,是陆信的后人,师父这么急急地赶过来,不过是想护上一二。 可是…… 她对叶家如此强硬,是不是怀疑,当年叶家在陆信的事上推波助澜了? 对叶家都如此,对师父…… 凌雾忍不住头疼,林蹊对师父和陆传,到目前为止,好像还不曾有过恶意。 难道,她真的想多了,不是她算计叶家,这件事真的只是凑巧? 凌雾忍不住捏眉心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却是踏雪真人和叶家去请太霄宫成禹掌门的手令的人一齐回来了。 “这里是一千五百万灵石。” 叶琛把他身上的五百万灵石凑到一起,“林蹊,你现在可以把你的法宝拿出来了吧?” “呵呵!叶道友你想多了。” 宜法笑着一把吸过那枚储物戒指,确定无误后以灵力送到林蹊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发誓,自然只是你一个人看!踏雪道友,能借燕家一间客房吗?” “自然!” 踏雪刚刚应下,燕掌柜就把隔壁甲八号房的门牌拿了出来。 宜法一把接过,“叶道友,请吧!” 叶琛“……” 没想到,她们连秋宇掌门都不请,就不怕他因为天昊鼎差不多的材料死赖吗? 叶琛的心,突然就没了底! 只是事到如今,他已无路可退! 隔壁房门的开合,这边听的真真的。 “师叔……” 心中同样没底,脸上发白的叶湛岳向仪芬真人求救,“无相界,跟天昊鼎差不多的法宝,真的有好些吗?” 仪芬看他一眼,“好些当然不可能,不过,林蹊是随庆的徒弟,是千道宗这一辈中,最得重平掌门等喜欢的后辈。再加上,她在奇怪岛的机缘,有一个像天昊鼎一样的法宝,也很正常。” “……” 叶湛岳的身体晃了晃,重新站住的时候,面如死灰。 他不傻! 宜法和林蹊敢那样让老祖一个人进去,一定是有万把握,不怕老祖在天昊鼎的材料上跟她们扯皮。 是他错了吗? 一千五百万灵石啊! 还有老祖的毒誓! 叶湛岳好像感受到了万千重压。 经此一事,叶家和千道宗之间,可能再无转寰的余地。 时间一点点过,房里房外,都安安静静,只等甲八号房的消息! 可是,一等,两等,三等…… 哪怕秋宇都在盯着踏雪放出来的沙漏,眼看时间都过去了半个时辰,甲八号房还没动静,他们都忍不住怀疑起来。 验个法宝,好像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除非,林蹊手上的法宝材料,跟天昊鼎差不多。 如果那样…… 叶湛岳感觉又能活过来了,他摸出了感灵牌,死盯着与甲七只一墙之隔的甲八号房。 他好像看到老祖正在跟宜法和林蹊争吵。 又死撑了半刻钟,他终于害怕某人再拿化神修士的灵符欺负老祖,转身就朝仪芬真人跪了下去,“师叔,林蹊有化神修士的灵符,再加上宜法真人,我……” 话音未落,他手上的感灵牌再次动了起来,上面的灵光一闪又一闪。 “你起来!” 仪芬袍袖一挥,托他站起来,“叶师兄没你想的那么弱,宜法真人和林蹊也没你想的那么不讲理。更何况,这里还有秋宇掌门和踏雪真人,好好站着,再等一等吧!” …… 甲八号房,叶琛正灰白着脸,看面前女孩摆出的古怪姿势,感受因为她的法体同修,突然活跃起来的灵气。 再没有翻转的可能了。 根本就没有任何法宝,他如何往天昊鼎的材料上扯? 他输了里子面子,还输了一千五百万灵石。 被宜法看着,他更无法做任何动作。 太霄宫虽有师兄在闭关冲击化神境,可随庆亦然! 敢让修炼中的林蹊有任何一点事,叶家真会血流成河,太霄宫想护也护不了。 只是…… 叶琛的眼睛,在林蹊刚刚吃饭的地方扫过。 无相大陆,千道宗修士对引龙决最有研究。 原来有如此效用嘛? 叶家也收有一部分引龙决! 叶琛把腰上的酒葫芦打开,给自己灌了满满的一口灵酒! 引龙决,修习者众。 但修习它的,大都是底层修士,他们谁也没办法,如林蹊般财大气粗借用灵食辅助! 也许,他可以让叶家的孩子试一试! 一旁的宜法,见叶琛在打击中又重新振作,紧盯林蹊的动作,嘴角忍不住泄出一丝笑意! 她家的小丫头,原来算计起人来,也这般厉害啊! 叶琛明显对她法体同修的好处心动了,只是她手中的是一般的引龙决吗? 叶家…… 想到小丫头才赚的一千五百万灵石,宜法真人的嘴角又翘了翘。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林蹊的灵石不够买整个结丹期的高阶灵食,现在她感觉,她可以讹她一两个六、七阶的妖兽肉。 一千五百万,可以敝开收购了。 陆灵蹊在修炼中还偶尔分心看向叶琛,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哪怕有宜法师叔的保证,她修炼的也并不顺! 好在捱过来了。 这老头,终于对引龙决感起兴趣了。 感兴趣好啊! 就让叶家人试吧! 她加速灵力的运行,一个周天在预定的时间里结束。 “叶前辈,您现在看明白了吗?” 叶琛“……” 他深深看了眼陆灵蹊,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推开甲八号房! “今日之事,麻烦秋宇掌门,麻烦踏雪道友,麻烦仪芬师妹了。” 他朝甲七号房等的三人拱手,“林蹊的……法宝,非我叶家的天昊鼎,湛岳,道歉!” 啊? 叶湛岳好好看了看老祖,发现老祖面色如常,没有争论失败后的气急败坏,也没有任何灰心失意…… “林道友,对不住,打扰了。” 他朝回来的林蹊深深一个躬身,“今日之事,是叶某莽撞!” “阁下不用在我面前,做如此样子,我林蹊受不起。” 陆灵蹊不接受他的所谓道歉。 这个人越是如此,她越是忌惮! “今日因为是‘我’,所以,你能道歉!” 换其他任何人,法宝、财物交出去,小命能保住,就算不错了。 “叶湛岳,从此以后,我麻烦你,离我远点!” 她不想再跟他扯上,转身向秋宇掌门三人拱手,“今日之事,林蹊麻烦三位前辈了。” 仪芬真人虽是太霄宫的,可是好像也如陆岱山般,到这里来,只为扯叶琛的后腿。 “小友客气!” 踏雪真人笑笑,“是福缘客栈没有尽到保护客人的责任!”她朝燕洵一示意,燕掌柜忙拿出才准备没多久的储物袋,以灵力送到她面前,“听说你在收六阶七阶的妖兽肉,正好客栈新收了一只六阶螯虾,它就作小友的压惊之物如何?” “少了点吧!” 宜法在旁笑了,“你们飘渺阁别的不多,就这东西最多,踏雪,我听说,你徒弟燕离,前两天赢了玄天宗李杰一只六阶云鲨,让他把那个也给林蹊压个惊吧!” 陆灵蹊“……” 她眼巴巴地瞅向踏雪真人。 早就听说,海上诸多妖兽中,最好吃的,要数体型最小的云鲨。 “瞅瞅,我家林蹊是个吃货!” 宜法觉得,就凭林蹊和无想的关系,飘渺阁也应该为她出点血。 现在多出血,以后……万一无想神智回复,也不至于太遗憾。 “哈哈哈!” 秋宇掌门何等人也? 虽然他一直不太敢想林蹊和师妹无想的关系,却不代表,他就真是糊涂的,“我看不是林蹊想吃云鲨,是你宜法自己想吧!” “仪芬道友,你看秋宇道友这样说明,多没意思!” 宜法摊摊手,嘻笑道“你就说给不给吧?你给了,我马上请掘地馆的仙厨,到这里做一桌云鲨宴席。 到时候,这里的有一位算一位,我们都一起,做一次老饕。” “这个可以有!” 仪芬凑趣,“秋宇、踏雪,做人可不能太小气。” “我又没说不答应!” 秋宇笑道“云鲨我出了,不过,掘地馆的仙厨不是那么好请吧!只要你能请来,林蹊这里,我就再送一只。” “这可是你说的!” 宜法真人搓手,“林蹊,帮我招待好他们,师叔给你请仙厨,回头,你那些个六阶、七阶妖兽肉,都拿出来,我们就是不做极品药膳,有他们处理,也不会浪费了好材料。” “ 。 第二八一章 馆主银夜 无相大陆最神秘的地方在普通人的眼里,是各大秘地,是奇怪岛,是被禁止入内的各个凶地。 但那只是普通人的看法,宜法却觉得,无相界最神秘的地方还应该加一个名叫掘地馆的药膳铺。 升任虎王后,她对各方势力、秘地、凶地什么的,都做了一次调查,偏偏掘地馆明晃晃地立在那里,她却查不到馆主银夜身份的一丝半毫。 以前,查不到就查不到,反正掘地馆也不在千道宗,现在…… 看着面前好像棺材铺的掘地馆,宜法的眸色忍不住深沉了些。 …… 回来没几天,一直躺在四楼不想动的掘地馆馆主,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脚步声,眉头忍不住蹙了蹙。 她早就吩咐过,没有大事,不要来找她。 累了这些天,她想好好补偿自己,好好歇一歇的。 “馆主!” 萧战是萧家人,萧家是飘渺阁治下的修仙世家,人家宜法真人要请飘渺阁宗主和踏雪长老吃饭,怎么样也要给点面子。 但掘地馆是做药膳的。 他们九个早被世所公认的药膳大师,为了掘地馆的招牌,为了报答馆主的知遇之恩,自家约定十年才能轮换着接一次私活。 “千道宗宜法真人来了。” 宜法? 本来不耐烦的银夜馆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宜法要给谁做药膳?” 是她自己吩咐,千道宗的任何一个元婴真人到掘地馆,都要通报她的,“千道宗谁受伤了吗?” 能劳动宜法亲至,受伤的人…… “没人受伤!” 萧战不知道馆主为什么会对千道宗如此关心,老实回话道“是她要请飘渺阁秋宇掌门等吃云鲨宴,想请我们匀一个人过去。” 噢? 馆主重新闭上眼睛,“随便你们,只要记得规矩,想去就去吧!” 有仙食符在,哪怕普通的食材,也能做出极美的味道来。 开门做生意,总有一些不能不应酬的人物,收萧战九人,除了他们合了她的某些眼缘,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能帮她应酬那些人。 “不是,她还要求去的人,帮林蹊把在飘渺阁收购,价值几百万的六、七阶阶海兽肉也一同做好。” 应不过某些人的情面,他们会偶尔出去,亮亮手艺,但这样大批量的却甚少出手。 仙食符的雕刻,在掘地馆怎么弄都行,但在外面,万一不小心,被人偷学到…… “馆主,林蹊的活,您看,我们是不是推了?” 推? “听说飘渺阁的景色不错!” 躺椅一动,托着她坐了起来,“一起去看看再说吧!” 啊? 萧战一愣! “愣什么?宜法还在下面吗?” “在!” “她是特意提林蹊的食材吗?” “……是!” 馆主好像对林蹊那个小丫头,很有些不同呢。 萧战后知后觉道“这次请客的云鲨,好像就是宜法真人,为林蹊朝飘渺阁要的压惊之物。” 压惊? “她又怎么了?” 萧战被自家馆主那一放的煞气惊得寒毛直竖,“好像是因为叶家……” “哪个叶家?” “叶琛!” 他? 银夜馆主的眸色猛然一沉,只是刚刚才把萧战吓了一跳,她只能注意着收住了自己的气势,“走吧!好长时间没听八卦了,到飘渺阁你帮我打听打听去!” 注意山海宗朝小丫头出手的那段时间,她发现了千道宗宜法真人的另一个身份。 那个人现在找到这里来了…… 她坐着椅子,缓缓飞了下去。 掘地馆一楼,宜法已经等了一会。 时间越长,她对原来的怀疑就越能肯定。 只是,银夜馆主会不会因为林蹊去飘渺阁,宜法还有些不确定。 十几年前,林蹊在太霄宫坊市时,曾到掘地馆定过大量药膳,那时候,她就见过她吧? 现在,她是见……还是不见呢? 为林蹊做了那么多,却一直不相认,是因为,她再不是正常的‘人’了吗? 她刚这样想,就听到动静,抬头正好看到戴着面具下来的人。 “在下银夜,掘地馆馆主,不好意思,让道友久等了。” “哪里!”宜法连忙还礼,“能见到馆主,宜法不胜荣幸!” 真的非常荣幸呢。 哪怕太霄宫的元婴长老,见过这一位的,也没几个。 甚至,宜法怀疑,陆岱山和仪芬也一直没见过她。 或者说,她一直避着陆岱山和仪芬。 “我家林蹊在飘渺阁得了一只云鲨。” 想到那两个人,宜法微有懊恼,只能不动声色地,把仪芬真人也在那里的事说出来,“当时太霄宫仪芬真人也恰逢其会,云鲨宴……” “萧战接了。” 银夜馆主迅速替萧战做主了,“不过,听说道友还要替贵宗的林小友,把所有六、七阶的妖兽肉,都做好是吗?” “是!”宜法已经猜到她可能打什么主意了。 “上次她在我这里制药膳,听说她从未辟谷?” “是!” 宜法的笑容加深,“她修的功法有些特殊,暂时无法辟谷,所以我才想着,与其让她把那些好东西糊弄着弄熟,应付着吃,还不如开心修炼。” “这倒是……” 坐在椅上的银夜语气非常温和,“不过,我们掘地馆有规矩,在外面做一餐两餐的无所谓,但量大的,得回馆里做。 这样吧!你让她到这边来一趟,价钱方面……我们好说。” 不收灵石,根本不可能。 “最近我新研究了几道菜式,道友可以让她过来帮忙试吃,若是感觉好,灵石减半!” “如此多谢了!” 宜法微笑拱手,“明天我就让她过来。” …… 飘渺阁福缘客栈,云鲨宴摆了好几桌。 叶琛和叶湛岳当然不会再呆这里当恶客,他们带着叶家人早在宜法走时,就直入大海了。 “你们先在这里停一段时间。” 租来的海船上,叶琛站在甲板眺望远方,交待叶湛岳,“此次试炼,危险可能会比你想象的多些。”得罪了千道宗两代宝贝蛋,有什么事,想向他们求救,肯定是不可能了。 “海上妖兽虽多,但说到底,还是龙族的天下。” 不能把林蹊法体同修的好处明说出来,但不代表,他这个叶家老祖,不可以给族中子弟指定修炼某一功法,“我想了想,你们闲时,也可以把引龙决捡起来。 族中收有删减不多的引龙决功法,回去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引龙决? 叶湛岳微一怔愣,“是!谢老祖!” 当年林蹊用引龙决把阴尸宗的尸猴找出来,他也曾对那锻体功法感起兴趣,还真修炼了一段时间。 “老祖,您认为,林蹊修炼的引龙决,不是千道宗大部分人修炼的吗?” “是!” 叶琛点头,“真正的引龙决是古龙皇为他人族的孩儿,特别创下的。它的很多动作,因为龙族与人族身体的不同,大部分人都做不出来。 但海上不同……” 他望向波涛汹涌的大海,“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多少年来,海上的高阶妖兽,只能都含有一点龙之血脉!” 这? 叶湛岳马上想到了林蹊在这里,大量收购六、七阶妖兽的事,“我一定带大家多多杀妖!” 叶琛点头,能怪他喜欢他偏心他吗? 叶家就没有比叶湛岳更心思敏锐的子弟了。 “人生在世,就没有一帆风顺的。” 叶琛还怕他受今天的事影响,劝导道“修行路,乃逆天路,天——又如何会独爱某人?当年陆传还是大陆有名的天才呢,可是他困在结丹中期多少年? 林蹊的机缘越盛,老天将来给她的打击可能就越狠。所以,她那里,你完不必在意。” “我不在意!” 叶湛岳低头,“可我在意她一步步诓了我们一千五百万灵石。” 那灵石等于从他手上送出。 老祖待他再好,也不能堵住所有族人的口。 毕竟是一千五百万,不是一千五百块! 只想一想,叶湛岳的心脏处就传来丝丝的痛。 “……” 叶琛也在意,但他觉得,知道引龙决的秘密,于叶家而言,可能更是幸事。 叶家子弟众多,只要有一个人能如她那般,变成人形的辅助法宝,叶家问鼎南方第一世家的日子就不会太远了。 “既然这么在意,就把她当个目标,追上她,超过她,把她踩到脚底下。” “是!” …… 借着吃饭的交情,陆灵蹊又从飘渺阁换了近五百万灵石的海兽肉,才心满意足地从传送阵转到太霄宫。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黑云好像要压到坊市的护罩上了。 街道两边的商铺好些都亮起了日光石、月光石。 陆灵蹊原以为,掘地馆还跟以前一样,只会亮一个绿惨惨的灯笼呢,却没想,外面还像棺材铺的掘地馆,今天却以月光石照明。 “晚辈千道宗林蹊拜见前辈!” 进来时,她一眼就看到宜法师叔说戴着银色面具的银夜馆主。 “免礼!进来。” 银夜馆主招手示意她进到柜台里面,“多年前,令师随庆真人还在无意中帮了我一个大忙。” 她笑着带她往后厨去,“听说你未曾辟谷,今天我现场做菜,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 第二八二 小十 掘地馆的后厨,什么时候带外人进来过? 除非是馆主立意要收的老十。 哎呀呀! 老十还是个女孩子,轮值的史进与彭五不时在厨外晃一下,想馆主和老十能抬个头,或者侧个身,看到透明结界外的他们,让他们也进去。 这么多年,掘地馆就没进过新人,他们的年龄修为,其实也早到了该收徒的时候,奈何馆主一直没开口,只让他们轮换着闭关,冲击有些不敢想的境界。 现在 馆主的眼睛落到老十身上,怎么那么温柔呢? 他们九人江湖落魄,当年被馆主收留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老大不小了,似乎可能好像馆主是不能用太温柔的眼神看他们。 唉! 你一早就在外面,看到老十长什么样了吗? 彭五想养一个漂亮的女娃子,暂时养不了,就希望馆主新收的老十,能圆他早就动了的心,是不是娇娇俏俏的很可爱,很有仙子样? 馆主天天带着一个面具,他们只能透过她没被遮掩的眼睛,看到她的喜怒。 可惜,那双幽深如星空的眼睛,也常在他们面前闭着,想看到她的喜怒,真是比登天还难。 一直到现在,彭五都怀疑,曾经手把手教他们仙食符的馆主,其实并没有把目光真正放到他们身上。 那双眼睛虽然一直就在眼前,很多时候,却给他一种,馆主好像透过他们,在看另一个不知在哪的人。 没看到。 史进别提多后悔了,馆主让我到库房把库存都理理,说她明后天要用。 早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馆主就弄了个小十进来,他说什么也不会一个人去啊! 等着吧!顶多两个时辰,馆主肯定会放人的。 仙食符不是那么好学的。 他当初还学了半个多月,等到能灵活在形体不一的食材上刻出来,却已经是三年后了。 不过,小十好像也大了。 史进不能不遗憾,人家收弟子,都是从小时候收起,我们馆主,怎以就专捡大的呢? 要是小十也如他们般,曾落魄江湖很久,性子方面恐怕也活泼不起来。 他们这些当师兄的,就算想照顾,也要注意人家的性子。 万一跟陈九似的,冷的像冰,他们就算有再大的热情,也得熄火。 你什么意思?馆主收传人,要是也从小时候收起,会有你我吗? 蹉跎江湖怎么了? 就是因为尝过人间冷暖,他们才更珍惜掘地馆的日子。 你敢把这心思在小十面前露出来,老子天天找你麻烦。 史进 他说什么了? 不就是随口的一句闲话吗? 这闲话还是被陈九闹出来的。 什么老子?你是谁老子?我告诉你彭五,别把外面的威风摆到掘地馆来,要不然哼哼,不用我收拾,馆主就把你收拾了。 馆主大概一时想不到他们了。 史进懒得再跟这个蠢人像傻子似的呆在这里,转身直接走人。 外面的争吵,里面的两人确实不知道。 陆灵蹊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银夜前辈在处理好的妖兽肉上,雕刻看上去很是古朴的符文。 这一定是有问题的。 她不是不会做菜,靠做菜的手艺还征服过鹰叔他们呢。 做肉之前,先用佐料腌渍很正常,但这符 陆灵蹊的眼睛,紧盯银夜馆主手上的刻刀,她专注的样子,让不时分心顾她的银夜馆主心中满满。 令师随庆先是中毒,后来又常常闭关,你的修炼靠你自己吧? 啊? 不是!我有好多师叔,都能指点我呢。 陆灵蹊的眼睛,还在她的刻刀和符文上,师父没时间的时候,都会交待师叔们,让他们看着我。 师叔跟师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吧? 师叔会有自己的徒弟,人家师徒合乐,她是不是就只能在一旁看着? 虽然江湖传言,千道宗知袖非常疼她,可知袖也有几个不省心的徒弟呢。 那闵浩一个大男人,当初为什么会朝小丫头脸上揍?肯定是有原因的。 都差不多! 陆灵蹊不知身边的人为她操心了那么多,我师父就我一个徒弟,就算不喜欢我的师叔,看在我师父的面子,对我也会多照顾着些的。 别人对她真心,她也回以真心。 别人是面子情,她当然也能回以面子情。 她不是灵石,没指望所有人都对她好。 再说,长辈多了,若人人都如知袖师叔和宜法师叔般什么都管,那她可惨了。 重平师叔管宗门,天天阴谋阳谋的勾心斗角,要是他天天盯着她,她还能快乐过自己的小日子吗? 致远师叔是炼丹师,偶尔到他那里去,就要被塞一脑门的丹药灵草知识。 厚来师叔是阵法师,跟她讲个一元阵,他能从一元阵的基础上,讲到周天大阵。 周天大阵太深奥了,陆灵蹊暂时只想把一元到十方阵完的结合到一起,贪不了那么多,所以每次都要在他兴奋之前,提前打断,把话题死死圈在十方以内。 为了这,厚来师叔不知跟她吹胡子瞪眼了多少次。 反而因为我不是他们的亲徒弟,有时候犯错了,他们不能使劲的罚我。 至少厚来师叔只吹胡子瞪眼,从来没动过手。 能动手的,只有宜法师叔和重平师叔,他们手钉上的劲,实在不小。 这样也不太好吧? 银夜馆主迟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甚复杂。 被罚了,她不好受,这不罚,她的心反而悬着。 没有啊! 陆灵蹊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关心,朝人家露了个大大的笑脸,我还有师父管着呢。师父每次出关的时候,都会问我功课。 这就好! 银夜馆主声音温柔,看到现在,想不想尝尝,我这用特别手法弄出来的美食? 当然了。 陆灵蹊眼睛一亮,那就麻烦前辈了。 只要有药膳一半的味道,她学起来,就更能事半功倍! 不想辟谷,不能辟谷,更不爱辟谷的她,要是能学到这位馆主一半的手艺,那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等着! 银夜馆主迅速在最早刻过仙食符的云鲨身上切肉,刷刷刷 没一会的功夫,片丝丁块摆满了九个盘子。 厨上的火依次升了起来,炒爆溜炸烩 陆灵蹊不是没见过千道宗食坊大厨做饭的样子,可他们哪这位银夜馆主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食坊的大厨叫厨子,这位虽然也在干厨子的事,可事实上,管了九个灶火,动作却如行云流水,非常的赏心悦目,还是仙子样。 嘶! 陆灵蹊觉得,她应该跟她先学这本事。 免得宜法师叔老说她是混在仙鹤群里的一只鸭子。 这比喻可把她气坏了。 当她不想有仙子样吗? 她三岁才听仙人故事的时候,就向往爷爷口中,踏云在天上的仙子。 把她比鸭子,肯定是她和知袖师叔教的不得法,要不然,就凭师父弄的莲花雨,她怎么样也是千道宗公认的金风谷仙子。 尝尝! 银夜馆主把筷子递给她,昨天你才吃了云鲨宴,现在再尝尝我的云鲨宴有没有什么不同。 前辈!您辛苦了,您也吃! 陆灵蹊也忙给她拿了一双筷子,虽然还没尝,可是您摆的盘子就比昨天的好看。 哈哈哈 银夜馆主果然心情大畅。 不过,萧战摆盘的本事,她还是知道的。 小丫头的嘴巴大概天生的甜,也就怪不得,被关着修炼的三个人,总拿她相互打气了。 怪不得随庆道友会收你为徒! 也怪不得宜法会为她,不惜从暗里走到明里来。 银夜馆主的语气有丝遗憾,更有一种说不得的伤感,可惜,没早点遇到你啊! 她不是不想到那边去找他们。 奈何人鬼殊途,没有那具身体,她空有莫力,却只能无奈地等在太霄宫。 她也不是不想借助无想去找他们,可无想那个样子 是她错了。 算天算地,却又输在人心上。 她自己是逃了出来,可是牺牲的却是血脉至亲的幸福。 她没有照顾陆信一天,她不知道他会遇到这世间最纯最真的爱。 她不敢面对无想,看到她,哪怕当了鬼,也感觉窒息的慌! 前辈,现在遇到不也不晚啊! 陆灵蹊不知这位银夜馆主突然而来的伤感又是怎么回事,只能笑嘻嘻地道您可以照我的样子,再去选个传人。 希望这位馆主,不会像知袖师叔那么倒霉,柳酒儿那个笨蛋,连哄个人都不会。 您只要选个机灵点的,使劲的宠,再教会她怎么哄人,保证最后都能跟我差不多。 嗯? 银夜馆主一愣之后,大笑出声,哈哈!哄人?你的意思是在哄我吗? 没有没有 哎呀! 陆灵蹊感觉把她自己绕进去了,主要还是前辈您的手艺好。 糟溜出来的云鲨肉段,外焦里嫩,两种口感混在一起,炸在牙齿和舌尖上,那感觉,好像要飘了呢。 前辈,真好吃!您快尝尝。 这样的手艺,怪不得会被人叫做仙厨呢。 也怪不得,宜法师叔要亲自到这里来请,昨天的云鲨宴虽然也好,可跟这里,好像还差了那么点味道。 那是肯定的。 银夜馆主笑咪咪地看着她嘴巴一鼓又一鼓的。 除了药膳,所有掘地馆药膳师到外面做菜,都会留点手。 啊? 陆灵蹊夹起一筷子滑溜溜的云鲨丝,一边吃一边不解地看向她。 这是生意经,是掘地馆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虽然教了她仙食符,可是有些话也要说清楚,你今天在我这里学的,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出来,明白吗? 明白的。 陆灵蹊连忙点头,就算迫不得已,我也会像萧道友那样,在结界中,不让任何人看到。 银夜笑着给她夹了一块裹了天香果肉的小肉包,就是这意思,好好吃,这厨房暂时归你,怎么用的,你也看见了,回头吃饱了,自己试着做一次。 前辈您您有事吗? 没事啊! 银夜放出躺椅,自己坐了上去,我看着你做。 原来这样啊! 有些压力,不过也不算什么。 陆灵蹊给她剩了一碗汤,前辈,我一个人吃没意思,您也陪我一起吧! 云鲨难得,经历过昨天宴上师兄师妹的抢,她忍不住怀疑这位前辈是不好意思吃她的。 行!我陪你一起! 银夜馆主是她夹什么,她吃什么,她不夹,她就不吃。 半晌,感觉肚子挺撑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也吃了差不多一半。 掩了形迹的宜法就坐在掘地馆对面的茶楼上,进去的林蹊始终没出来,她的茶都换了五遍,才不得不站起来。 宁知意确定无误了啊! 从茶楼出来的宜法,望向好像棺材铺的掘地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说大道有三千,可是人道才是这世间的主流! 妖族灵族,只有修成暗含天道的人身,才有问鼎大道的资格,这位 这位的人身虽然早能聚散由心,却也不是她以前的身体了。 现在宜法只可以肯定一件事,就是掳走林蹊爷爷爹娘的,是她。 她在以另一种方式,逼着林蹊努力修炼啊! 宜法转向另一边的客栈时,神识还若有若无地锁在掘地馆的门前。 鬼修冲击化神,比人修难上三成,虽说现在有通天传送阵,买什么都很方便了,但宁知意出现在无相界,出现的太奇怪。 她总感觉,她是逃离上泰界的。 上泰界与灵界一直都有通天传送阵,灵界又连通其他几界,按理说,凭她的手段,想藏起来不被别人找到,不会太难的。但事实上,她最后却选择了非常不方便的无相界,这里面的危险,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还有她的修为,转为鬼修,抛却身体,她又是怎么修炼这么快,把显武关山等压着打的? 宜法越想,越觉得这位宁前辈的身上,有太多的迷团,林蹊跟她太过接近,福祸参半。 。 第二八三章 教导 错了错了又错了。 陆灵蹊无奈之下,扔了不顺手的厨房大刀,用起自己的花瓣刀。 银夜馆主只见那似隐似现的淡青花瓣,在一大块海兽肉上跳跃飞舞,没一会,一个似模似样的仙食符就刻了出来。 不过,陆灵蹊还没高兴起来,就见才刻好的符上灵光一闪,又‘嗤’的一声,模糊了下来。 哎呀! 又失败了。 陆灵蹊知道,这要是画在符纸上,那符纸定然已经烧成灰了。 她正要再削去一层肉,再接再厉的时候,就听一直不说话的银夜馆主说话了,“歇一歇吧!” 一次更比一次成功,再试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成功了。 成功了,小丫头差不多就要离开掘地馆了吧? 银夜馆主舍不得,“有些事,欲速则不达。” “可我现在正有点心得呢。” 陆灵蹊的心气大着呢,“前辈,您等着,我一会就给您做出一桌大菜来。” 给她? 银夜馆主的眉眼忍不住更柔了些。 嘴巴甜又感恩的孩子,运气天生的比旁人好。 也许一代又一代的命运,真的可以在她这里改变了,“好吧,我就在这等了。” 有了本命法宝的加入,陆灵蹊刻符的时候,虽然也一直失败着,但慢慢的失败出经验来,又半天后,终于成功在妖兽肉上,把仙食符完美地刻上了。 不过等到银夜馆主吃到她做的一桌大菜时,早已是第二天的午后。 “真好吃!” 陆灵蹊累了大半天,现在胃口正好,“前辈,您觉得我手艺怎么样?” “……”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满盛得意与渴望,银夜馆主有些无语的同时又有些想笑,“嗯!可以在我的掘地馆当个小厨了。” 在掘地馆当小厨? 陆灵蹊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激动。 她宜法师叔亲自来请,也只请到萧战呢。 “这样说,我要是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就能像萧前辈他们那样,成无相界有名的仙厨喽?” 有这手艺,不管混得多差,至少一辈子都不会饿着了。 陆灵蹊特别满意,“前辈,谢谢您!”她给她夹了满满一碗菜。 银夜馆主“……” 她默默伸筷子,给自家小丫头夹了颗摆盘的倚兰果,“法体同修,肉要吃,灵果也不能拉下。以后有机会,多买一些高阶灵果备着。” 祖上自得到仙食符以来,就一直匿着秘不示人,只为后世子孙落魄时,能有个活命的一技之长。 但后路始终都是不得已下的选择。 不管它曾经有多风光,落魄下来,没有化神祖辈的庇护,它就是魔门甚至道门的某些大佬,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肉骨头。 若是有选择,她绝不会要这样的血脉传承。 曾经一度,她万分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血脉,自我诅咒,自我放逐,可是…… 银夜馆主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哪怕用了仙食符,也除不尽未开智妖兽身上天生自带的浊气,你是女孩子,天生日久的这么吃下去,万一把自己弄得五大三粗,可就糟了。” 啊? 陆灵蹊连忙看看她自己。 瓷白细长又软软的手,完没有五大三粗那种视角。 “你才多点大?” 银夜在她松气之前又道“女修炼体的为何会比男修少,自是因为大家身体的属性不同,但炼体的男修,想来你见过不少,是不是大都五大三粗?” 这个? 陆灵蹊默默点了头。 “炼体其实说白了,就是以武入道,比的是劲力。” 银夜把她知道的,跟小丫头说出来,“劲力炼久了,肌肉自然而然就会生出,想不五大三粗,实在有些难。 好在,你是法体同修,没有侧重哪一面,但是,未开智妖兽身上天生自带的浊气,天长日久的,还是有可能影响你的道体,所以,承天地清气滋养的高阶灵果,对你就甚为重要,明白吗?” “明白了。” 陆灵蹊哪敢不明白? 她当不了仙子,可也不能当太恐怖的女汉子。 “以后若是方便,尽量把修炼放在室外,日华月华,一阳一阴天地之光,它们轮转的时候,更有一丝天地鸿蒙之气。” 银夜馆主接着教导,“虽然那丝天地鸿蒙之气,很多人都感受不到,但时间久了,它也会微改你的道体。” “嗯!我都记着了。” 这话师父也说过,只是没这位馆主说得详细,她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在外面修炼,“前辈,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您现在是什么修为啊?” 感觉比她师父还厉害呢。 可是修仙界却偏偏没她的名号。 或者有名号,只是大家说起掘地馆银夜馆主时,只知道她是个性子古怪,非常神秘的药膳大师、仙厨。 江湖上有关她的传闻并不多,大家真正说起掘地馆的时候,其实说的最多的是萧战等九个与世人常接触的。 “我啊?” 银夜馆主笑了笑,“元婴中期!” 元婴中期? 很不错了呢。 可是陆灵蹊的心,却忍不住跳快了几下。 叶湛秋的记忆里,掘地馆在他差不多三百岁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被人灭了,其馆主不知所踪,萧战九人,除了那个叫陈九的,都凌惨死在馆里。 三百岁,叶湛秋也就比她大十来岁,也就是说,还有两百五十年左右。 这位前辈现在已是元婴中期,那两百多年后,能不能冲到元婴后期呢? 如果冲进了元婴后期,按理说,掘地馆不可能被人灭了。 除非……她不在了。 陆灵蹊努力扬起笑脸,“前辈,通天传送阵已通,您没想过到灵界撞撞运气吗?听说修真联盟的问道阁,连元婴冲化神的破障丹都有卖的。” “……” 居然操心她修为的问题了。 银夜馆主也不知是笑好还是笑好,“过段时间,我确实准备往灵界走一趟。” 宁家盛的时候,她可不止到过灵界。 “无相界天地圆满,通天传送阵出,修真联盟总部,或许会举行一次天渊七界的大比,让世人了解无相界,也让无相界了解其他六界。” 银夜馆主想到某事,“你的试炼,也许正好赶巧了。” 什么意思?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前辈的意思是,我可能代表无相界上擂台?” “总不能是元婴修士上擂台!” 银夜馆主给她盛了一碗汤,“炼气修士打不出水平,所以,只能是筑基和结丹修士上擂台。” 这样说,确实很有可能呢。 陆灵蹊的心突然就急切起来,她还没回曾经的家园去看一看,没回百禁山见见瑛姨、鹰叔他们呢。 山海宗出了那么大的事,风门前辈到现在都没回来,是不是说,他们正在商量那事啊? 如果这样,那他们回来的时候,或许就是她又要身不由己的时候。 因为畅灵之脉,陆灵蹊对自己的试炼时间,有严格的把控。 她几口把一碗汤喝完,“前辈,您吃好了吗?我该干活了。” 她想在百禁山多呆一段时间,可不敢再在外面耽搁了。 “你干吧!” 银夜馆主慢条斯理地吃她的,“仙食符刻好,不用三天,就会隐没,以后再拿出来烹制,其实也很方便。” 对噢! 陆灵蹊朝他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前辈,我带的这些妖兽肉,您想吃什么说一声,我都给您弄好。” 虽然仙食符,是馆主看在随庆师父的面上教的,她也当承情! “你把仙食符都刻好,每样给我来十斤吧!” 银夜不跟她客气,关着修炼的三个人,总得给点福利。 “行!” 陆灵蹊应的开开心心,莲花刀迅速在处理好的妖兽肉上飘逸飞舞。 …… 在萧家转了一圈,急匆匆回来的萧战,没想到,会听到馆主再收小十的消息。 他跟着鼓五在透明结界外瞅一圈后,惊的嘴巴差点合不拢。 那能是小十吗? 那明明是千道宗林蹊啊! “你认识?” 彭五甚是欣喜,“她是谁啊?” “千道宗林蹊!随庆前辈的宝贝徒弟,得了陆望十面埋伏传承的那位。” 彭五“……” 他的嘴巴慢慢张开,呆在当场。 他以五为名,是因为,被馆主收进掘地馆的时候,已经快落魄到连个纳宝囊都没有的地步。 除了萧战和史进有名,他们七人,都以数字为名。 大家都曾落魄江湖,因为此,更珍惜馆主的知遇之恩。 可…… 彭五慢慢合上嘴巴,看向那个甚有天份,已经能在妖兽肉上刻出仙食符的女孩,实不知自己该有何等心情! 这样被千道宗重视,有强大后台的天才修士,能看上他们掘地馆吗? 馆主把仙食符教给她,万一…… 啵! 费了无数好材料,练出来的本命菜刀想也没想地砍向结界,结界应声而开。 银夜和林蹊一齐望过去。 “馆主,她……她是千道宗林蹊,不是您带回来的小十?” 被馆主不耐的目光一瞅,彭五忍不住就有些怂,不过再怂,为了掘地馆,为了馆主,他也只能把该说的话说完。 “我看林蹊顺眼。” 银夜瞄了一眼坚定站在彭五身边的萧战,“怎么?你们有意见?” “……” “……” 哪里敢啊? “馆主,仙食符是掘地馆的立馆根本……” “两位前辈放心,”陆灵蹊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我林蹊发誓,绝不会把把掘地馆的根本,向任何人透露。” “听到了吗?” 银夜声音淡淡,“不过,我亲手教的,你们把她当小十也成,掘地馆在任何时候,不管我在不在,都对她开放,她与你们有同等的权益。 史进呢? 他的库房整理的如何? 林蹊,一会把这些东西弄好,我带你到掘地馆的库房,那里有不少好东西,喜欢什么,拿十分之一走。” 啊? 这礼太大了。 不用看彭五和萧战有些抽抽的表情,陆灵蹊就先拒绝,“前辈,我……我不需要的,我……” “仙食符,你是我教的第十个。” 银夜只恨给少了,“千道宗有很多人教你,这在你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我……,在掘地馆,却是大事。” “……” 陆灵蹊感觉若是反驳,就太对不起人家的细心教导了。 “你放心,掘地馆不会让你背任何义务,你不用有负担。”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灵蹊挣扎,“我……” “那就行了,当我掘地馆的小十吧?” 银夜一心一意只想拐她,“这件事,不会对外人公布,只掘地馆内部自家人知道。” “小十,还不多谢馆主!” 萧战和彭五在自家馆主的口气上,明白这件事,不会再更改了,连忙转而帮她落实。 陆灵蹊“……” 以一对三,若是死活不认小十之名,好像特别对不起人一样。 而且,在叶湛秋的记忆里,掘地馆一直是个药膳铺,从来都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不与人结怨。 陈九最后四处截杀卖消息的黑道人物,大概也是因为,他要查掘地馆被灭原因什么的。 本本份份当仙厨,当药膳师的他们,不应该有那样的结局。 “林蹊多谢馆主!” 陆灵蹊深深一礼,还没直起腰,彭五就送上了一杯灵茶,看那样子,不是给她喝,是让她敬给馆主的,“馆主请喝茶!” “嗯!” 银夜眼中泄出笑意,当场摸出一枚雕刻如鸿毛的古符,“我们掘地馆只是做菜的地方,大家在这里都很安,只有你……还要闯荡江湖。 这是很早以前,我无意中得的一枚古遁符,应该还有两次遁出三、四百里的功能,拿着吧!” 这? 很珍贵! 陆灵蹊再次躬身,“多谢馆主。” “一家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银夜笑笑,“史进没来,彭五、萧战,你二人去库房看看,顺便把你们要给小十的见面礼,也准备准备。” 啊? “是!” 二人一齐躬身退下。 添人进口,确实是大喜事,虽然小十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小十,但能让馆主这么喜欢,他们莫名的都有些感激。 这么多年,馆主笑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现在收了小十,她却一直笑着。 。 第二八四章 抽签会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人间路,对被诅咒的畅灵血脉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站在四楼窗前,看到相处不到七天的女孩在街头拐角失去身影,银夜馆主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她抛下了满是累赘的身体,以鬼入道,这孩子将来会走什么路? 不能修仙,没有灵根,不会去奢想,可是畅灵之脉几乎人人都有灵根,而且灵根资质都不错,但不论老天把你捧得有多高,一旦没跨过它设定的时间坎,它就会把你摔得有多重。 从天才到困于境界,摸着那层窗户纸,始终戳不破,看着曾经不如自己的人,一步步追上来,超过去,是宁家一代又一代人的恶梦。 因为此,她还没影的时候,长辈们就在操心她的未来,为了她,道门魔门四处折腾。 银夜馆主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非常明白,那时候他们还能折腾得起,是因为化神老祖还活着,虽然闭关未出,但老祖只要还在宁家一天,寿元只要还未断绝,外面的那些人,就不敢动宁家。 她望着深蓝天空,眼中有无尽惆怅! 宁家血脉得来的不正,等到宁家破败了,连稍为懂事的她,都在为死后的尸骨担心。 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在畅灵血脉的流传中,好像特别明显! 现在到了林蹊…… 银夜馆主低头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略有熟悉的身影也在拐角的地方一闪而过。 宜法? 她一惊之后,眼波流转间,眼角忍不住泄出一丝笑意。 以一家之力,护不住的东西,以一宗之力呢? …… 林蹊不知道,身后有师叔跟着。 趁着灵界的人还没回来,她要马上把该办的事,办完了。 传送宝盒可以帮她送东西,可是送再多的东西,陆灵蹊感觉也不如把她自己送到百禁山的好。 她现在有钱,又是各方欲得的人物,自然也小心的很,两个传送阵一转,从坊市晃出去,再借青主儿掩去形迹,就默默蹲着,看有没有跟着的不长眼魔崽子。 宜法紧跟慢跟,却还在神识中把目村人物跟丢了,真是哭笑不得。 她堂堂虎王,把林蹊跟丢了,说出去,谁信啊? 宜法一边懊恼,一边欣慰,那感觉真是复杂的紧。 怪不得臭丫头会说,在野外,她的逃生本事远胜南佳人他们呢。 果然有些手段。 又转了大半圈,无奈只能回头的时候,宜法突然见到朝她飞来的传音符。 嗯? 她灵力微踢,传音符中,正是林蹊的声音,“师叔,我有事,您别老跟了,您找不着我的,该回去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去。 我现在要去完成宗门的真正试练任务了,不过,进一趟掘地馆,不能我吃好吃的,您啃没滋没味的大白肉,所以呢,我给您在前面的那颗歪了脖子,一堆分枝的水榕树脖子上放了一个小储物袋。 都是好吃的噢,等您吃完了,我差不多也回来了,到时候再给您带礼物。” “……” 宜法身形连忙几闪到了早前瞄了好几遍的水榕树,在这里,她终于看到林蹊的脚印,这丫头明显在这里呆了挺长时间,只是自己为什么没看到呢? 她在歪了脖子的上枝上,吸过被林蹊随意掩饰了一下的储物袋,神识探进里面一个挤一个,摆满了乾坤食盒。 宜法一笑,转着这棵大水榕转了一圈,确定她找她的时候,臭丫头就藏在这里,才高高兴兴地走人。 江湖风高浪急,她一直怕甜窝里长大,动不动就叫长辈撑腰的林蹊应付不来,现在好了,她都被她涮了一道。 宜法的身影出现在千道宗的时候,陆灵蹊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离开了许久,现在可以称做家乡的地方。 只是…… 出了坊市,她看着陌生的大山,好一会不知道自己在哪。 爷爷和爹娘虽然疼她,可少时,她能转的地方只在贺兰郡周围。 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图,陆灵蹊寻到贺兰郡,确定方位放出飞梭。 一家人离开,她一个人回来了。 陆家药铺早就更名,虽然还是药铺,可掌柜也早不是她认识的人,她在外面留连半晌,终是赶往榆寨。 曾经要破烂,差点寨当强盗的榆寨,因为山神庙的神迹,发展了起来,哪怕草屋,也盖得亮亮堂堂,显然发展的不错。 只是,看到曾经一家和乐的宅子成了村祠,陆灵蹊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她一个闪身从院墙翻进,家——似乎还是那个家,干干净净,改变的,只有祖父的主屋。 吱呀! 木门一推而开,祖辈位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牌位现于眼前。 陆灵蹊一呆,祖辈位的牌位都被爷爷带走了,这里…… 她在那牌位上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缓缓上前,仔细打量后,忍不住笑了。 没意外,应该是四蛋哥回来过。 这里除了供奉着她家祖辈的灵位,还供着一块验灵石,这应该是他留给榆寨的礼物。 有了这东西,榆寨了孩子就不用等十年一期的仙缘会,自家验了灵根,自可按墙上的引气入体口决修炼。 他都留好东西了,她总不能一毛不拔。 陆灵蹊看着自家祖宗的牌位,想了想后,手上的灵力一动,卟卟卟……,青石地板上若隐若现地出现十数条古朴的花纹,它们相互呼应着,灵光轻轻一闪后,连空气好像都清新了些。 没有灵石的聚灵阵,虽然连下品的都算不上,但在这里修炼,肯定会比外面稍好那么一毛毛。 陆灵蹊放下三只玉瓶,才转身直奔香火鼎盛的山神庙。 只是,这里真的只是庙了,再无当年的山神。想来,得了足够的感激念力,那位前辈已经能够重新轮回。 这里的人和事,再与她无干了。 陆灵蹊的神识在曾经住过的张家一转后,头也不回地直奔百禁山。 …… 灵界,云华仙宗。 红绫仙子余呦呦捏着一颗白玉棋子,半晌放不下去。 “我输了。”真是不能更让人郁闷了,“严西岭,说吧,今天又让我干什么?” 她的师父要巴结人家的师父,她不巴结又能怎么办呢? “什么叫我又让你干什么?” 严西岭的笑容干净明朗,“明明是你自己不敢拒绝令师。” 陪他这个残了,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的人消磨时光,也确实难为了她。 不过,她自己不去拒绝,别想他拒绝。 “今天的云不错,给我吹首彩云飞吧!” “……” 余呦呦白了他一眼,“你残的是腿,又不是嘴巴和手,自己吹不行吗?你吹的比我还好。”她想去趟无相界,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不是输棋了吗?” 严西岭把棋子放回棋盒,“快点吧!要不然我改主意,非让你舞曲,你不是也没奈何吗?” 余呦呦“……” 她真讨厌有师父无条件护的人。 摸出一杆玉笛,一点清音,很快从凉亭飘飘荡荡地流转到远方。 半晌,曲终云散,闭目享受的严西岭才睁开眼睛,“无相界的四位化神星君,今天大概回去了。” 余呦呦在心里一叹,这消息她今天一早就收到了。 “听说那边的魔门出了大事,七杀盟会有两位星君陪同一起。” 什么? 这消息,她还不知道呢。 余呦呦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蹙,“那边的魔门,据我所知,只有一家山海宗,山海宗不是来了一个叫风门的星君吗?” “是!” 严西岭点头,“山海宗宗主,在山海宗自家的大殿,被人袭杀了。本来这事,只有联盟总部的人知道,可是,山海宗那位宗主的亲传弟子,叫……叫连肆的家伙,找到了七杀盟,请求七杀盟为他师父做主,为他证名。 七杀盟本来就在操心那个叫风门的油盐不进,没办法染指无相魔门,现在好了,他们当然屁颠屁颠地跟着了。” 这样啊! 余呦呦看向他的腿,眉头拢了又拢,“严道友,你老实说,你的腿是不是七杀盟宋在野动的手脚?” “……是!” “他的三生途如此厉害?” 余呦呦以前只听说,现在从当事人口中知道,心下忍不住就是一寒。 云华仙宗的核心弟子,化神星君的爱徒,在那人眼中到底是什么?居然连断肢重生的机会都不给。 “不止是他的三生途厉害。”严西岭的脸色微微发白,“还有……他那个‘人’更厉害。” 他有强大后台,可是那人,还是敢把他弄得活不成,死不了,每隔三年,要再受一次挖膝之刑。 “说来要多谢你,若不是你的异火,今年的挖膝之刑,我不能过得这般轻松。” 他砍了两次腿,服了两次断肢重生丹,可是三年时间一到,膝盖骨该坏还得坏。 这些年,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它要坏的时候,生生地取下来。 他不想它再长了,情愿就当个没腿的人,可是砍了腿,不服断肢重生丹,体内三生途的恶业火,便会附到两臂。 没奈何下,他只能在三年的轮回中痛苦,不能以灵力相抗,不能以丹药相抗,若不是师父……,严西岭早就自我了结了。 “再有十九个月,又是天渊七界道魔大比的时候,到时,无相界那边大概也会参加,说来,我们再碰到他的几率,会低上好些。” 道魔大比,回回对上宋在野的道门修士,不是像他这样,被他折磨的生死两难,便是自已在擂台上认输,自我了结。 “他还要在结丹初期上呆了多久?” 余呦呦非常不解,“他都不想要进阶吗?” “不知道。”严西岭知道这次的大比,余呦呦可能会遇上他,对她很是同情,“三生途是魔宝,好像对其主的修为,亦有轮回之秘。” 五十年一次的道魔大比,那个人莫名的从结丹后期,将要冲击元婴的时候,又变回了结丹初期,要不然,怎么样他也不会跟他对上。 “不过,听我师父说,联盟那边对无相界的几位星君,不是很满意。这次的抽签会,有很大可能是无相界的修士,面对宋在野。” “……” 余呦呦并没有被安抚。 她唯一的朋友,是道门的天才修士,要是运气不好。 …… 联盟总部,抽签正在进行中。 能把道魔大战,把地盘、出产什么的,按在结丹初期修士的擂台大比上,渲百等四人都很认同。 魔门那边是七杀盟,道门这边是联盟总部,大家把各自报上的名单记在特别转盘上,由着转盘自动生成签名,再由其主轴自动抽出对战之人的名号。 这看上去,非常公平公正。 渲百唯一要做的,就是打听七杀盟那边要进擂战的魔门修士名号,打听他们的战力。以防千道宗弟子对上他们时,一无所知。 这是无相界加入天渊七界的第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他们大家都把最杰出的弟子名号报了上去。 当当当当…… 看到刻着无数名字的签条在签盒中流转,渲百握紧了手。 当! 终于两个签名自动崩了出来。 联盟大佬东清星君看了渲百一眼,大声唱喏,“七杀盟宋在野对战无相界千道宗林蹊!” 是林蹊? 渲百微松一口气。 宋在野的名号只在七杀盟,显然是灵界七杀盟总部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战力都足,由林蹊对上,把握能更大些。 。 第二八五章 蚌精 银白的月光洒落大地,露水上映照着点点繁星好似在闪闪发光。 百禁山的夜晚,安静而祥和。 陆灵蹊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到家了。 她从飞梭中下来,踩着突然化大好像小舟的莲花瓣,如风一般,往虎王曾经的洞府去。那里现在住着瑛姨,而且离她原来住过的蛟王洞府很近。 百禁山还是梦想中的百禁山,雄伟、美丽又神秘,长途跋涉的疲累被柔水的清风拂去,陆灵蹊感觉怎么也看不够。 短短三年时间,她坐着鹰叔的背上,玩遍了十万里百禁山的每一个角落,坐客在每个妖王的洞府,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用他们的,爬他们的背,偶尔还偷着想把他们的收藏变成自己的…… 陆灵蹊的脸有些热,那时候,她还真够恶劣的。 幸好瑛姨够强大,幸好鹰叔把她当宝贝,幸好妖王叔叔、阿姨们的性格也都不错,要不然,师父肯定早没她这个徒弟。 远方一块又一块青青黄黄又紫紫的稻穗压着禾苗随风起伏在星湖边,看样子今年是个大丰收年呢。 陆灵蹊正要在上面一掠而过,突然停了下来。 如果有外来的人或者妖,如她这般进到百禁山,看到这些灵田,会怎么想? 她的眉头蹙了蹙,按下遁光,看向这片又被扩大了近十倍的灵田,摸出一个阵盘,十数杆阵旗。 这里,绝不能让外人发现了。 想到就做,陆灵蹊围着灵田快速转了两圈,寻到安放阵盘的最佳地点,正要过去,就听星湖那边传来‘哗啦’的一声水响。 蚌精立在水柱上,周身被一层若隐若现的水雾锁着,正遥遥看向她。 “我啊,林蹊!”陆灵蹊高兴地朝它摆手,“我回来了。” 看到兴高采烈的女孩确实是当年的那个,蚌精转过身,把蚌壳的屁股对着她,朝着天上的月华吐出了妖丹。 “……哼!就会拽!” 得不到回应,陆灵蹊朝拽拽的蚌精皱了皱鼻子,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看好的地方,准备埋下阵盘。 可是周围的光线不知怎的突然就暗了下来。 陆灵蹊若有所感,转头看向星湖的时候,发现泼洒在大地的月光,聚拢在那一边,形成了一个淡淡的柔白光柱,它们随着蚌精那颗乳白色的妖丹,一涨一缩,一缩又一涨…… 呀!原来在修炼! 陆灵蹊忍不住好奇,她跟着鹰叔他们混了那么长时间,基本没看到他们如此修炼过呢。 而瑛姨每次修炼都是避着她的,这位…… 她扔下阵盘,一个闪身就到了湖边。 蚌精在水柱上顿了顿,不过,星湖是它的地盘,它也没感觉到她的恶意,就一点也没理。 传说人族特别特别坏,它也经历了多年前,那群修士打进来的样子,但是它还没来得及怕,那些人就又被打了出去。 对人修,它虽然想戒备,奈何真正接触到的,只有这个曾养在百禁山的林蹊。 这个小臭丫头当年还带着鹰王打到星湖,从族人那里抢了一颗避水珠,前些年又跟瑛娘哭着要避尘珠,那女人差点把它洞府搅了。 一想到曾经干干净净的洞府,因为那唯一的一颗避尘珠被抢,脏的不像样,它就一肚子气。 想把那些珠子养成真正能用的,它要浪费好几个月的修为呢。 要不是瑛娘后来又拿人族的灵丹补偿了它,要不是看在这些年,灵田种出来的米糠,散在星湖,哼哼,现在它非要她好看不可。 陆灵蹊不知蚌精还曾有修理她的想法,今天的月色很好,星湖映照着星空,蚌精这样一修炼,她感觉星湖的水灵气,都在飘飘渺渺的往身上凑。 这是个修炼的好时机呢。 她迅速回转,把早就算好方位的阵旗依次甩下,埋下阵盘,按下灵石启动后,就啥也不管地在稻田里摆了个卧龙的姿势。 蚌精屁股对着稻田,没看到身后稻田的变化,它的蚌壳开开合合,吞吐着妖丹,吸吮大量聚拢而来的月华。 今天的月色特别的好,修炼的越来越顺心,它好像又摸到了这几年若隐若现的八阶天门。 这种感觉,近来常有,它一边欣喜,一边又害怕! 八阶可是有天劫的,有多少大妖死在天劫之下? 小的时候,星湖的霸主可不是它,是一条青色巨蟒呢。 一直到现在,蚌精好像还能记得它嘶吼着想要化龙的样子,可惜,它死在第六波天劫下,痛苦扭曲的身体倒在星湖里。 那天,星湖有无数的水族被动应劫,陪它一起翻着肚皮,飘在湖上。 蚌精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它的八阶,要怎么过呢? 因为操心它的八阶问题,又要修炼,它都没注意周围有什么不同。 东方泛白,月华渐隐,它才非常遗憾的收回妖丹。 昨天那个小丫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跑过来跑过去的。 它在水柱上回头,一下子呆住。 糟了,稻田呢? 它的星湖怎么变得这么大? 难不成昨晚修炼,没注意御水,以至于把稻田都淹了? 要是这样…… 它还没想好辙,远方就传来一声狂吼,“蚌精,我宰了你。” 胡一八没想到,他就是懒了两天,所有灵田就被蚌精作没了。 将要成熟悉的灵麦,将要成熟的紫米…… 啊啊啊,他辛苦了这么久。 还有,瑛娘要是知道了,会剥了他的皮。 他扑来的时候,当场化为本体红狐,龇牙、亮爪、钢尾…… “狐狸叔!” 清脆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星湖下方传来,可胡一八顾不上瞅,直往蚌精御起的大浪上打去。 “停停停……” 陆灵蹊连忙收阵,从稻田冲了出来,“狐狸叔,我啊,林蹊。” 这片百禁山,除了瑛姨能把蚌精按着打,其他……还是省点力,免得被它虐吧! 尤其在星湖上。 “灵田还在!” 蚌精看得清清楚楚,它原本扩大的星湖,在这小丫头冒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又缩回原来的样子,灵田还是那灵田,一点都没变。 它对人族的戏法感起兴趣,当然就懒得再虐又蠢又胖的笨狐狸。 胡一八在浪中扑了个空,转过身时,果然看到心心念念了好些年的小丫头。 “林蹊?” 他顾不得高兴又重新变回来的灵田,扑向跟当年离开,没什么大变化的女孩,高兴坏了,“林蹊,林蹊,你可回来了。” 他大笑着重新化为人形,接住朝他飞来的女孩,“快快快,让叔叔看看。” 陆灵蹊高兴地在他面前转了个身,“狐狸叔,我又漂亮了吧?” “那是!” 他们百禁山的小仙女呢。 胡一八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去接你也行啊!” 他们捧在手心上养了好几年的女孩长大了,知道心疼他们,还用传送宝盒,给他们不停地送东西。 那六阶、七阶的海兽肉,吃起来真是棒极了。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 陆灵蹊给胡一八打了个净尘术,把他被湖水打湿的皮弄干,“狐狸叔,惊不惊喜啊?” “你把我吓着了。” 蚌精在胡一八之前开口,“灵田怎么回事?是你们人族的阵法吗?” “是!” 陆灵蹊拉了一把朝它怒目的胡一八,“昨晚我从这过,突然感觉这片灵田太大,安起见,就用幻阵遮了一下。” 她的灵力,朝阵盘所在的地方击了一下,才显出来的灵田,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星湖的一部分,波光粼粼。 “蚌精前辈,昨天您修炼,我不好打扰,现在跟您说一声行吗?” 蚌精“……” 灵田在这里,得惠的不仅是这些妖王,还有星湖的水族。 更何况,它的家在这里,它更操心这里的安。 “行!” 它缓缓地退回星湖,看都没看蠢狐狸一眼。 “这只死蚌精!” 胡一八自家知自家事,他确实打不过人家,“林蹊,你不用对它那么客气的。” “狐狸叔,我觉得,它要是进阶八阶,会是个大美女。” 啥? 胡一八一呆。 “它的话虽然简短,可是声间清冷好听。” 当然了,战力也强。 有这样一位妖王在,这片百禁山就更安了。 陆灵蹊有些可惜,她可能不能亲眼看到蚌精化形的样子,“狐狸叔,以后可别跟人家吵架。” 吵又吵不赢,打又打不过,安起见,就当个大度的男人吧! “美女嘛,多赏心悦目啊!” 长得好看,天生占优啊! “行吧!” 胡一八看看在清晨微风下波光粼粼的星湖,下意识地点了头。 “狐狸叔,您是来收稻的吧?” 陆灵蹊挽着他往稻田去,“您给瑛姨他们发信,就说您收稻,还做了美食……” “然后把你装到大盘子里,端给他们吗?” “哈哈!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灵蹊大笑,“我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吃的,还给你们带了美酒!” …… 宋在野对战林蹊? 收到这个消息的余呦呦终于忍不住,跑去求见师尊九壤。 “做什么?” 九壤对徒弟很不耐烦,仙丹的研究一直没什么进展,他不能不另外想办法,求二两能助悟道的云华仙茶,“让你好好陪严西岭,莫不是你觉得很委屈?” “没有!” 余呦呦不敢说委屈,当然了,一开始的时候,她是很委屈的,但是跟严西岭相处以来,他积极向上,干净明朗的心态,让她很是折服,“严大哥为人很好,我跟他学了很多东西。” 真不真,九壤星君自有判断。 巴结棠华星君这么久,那个人对红绫的观感也一直不错。 九壤星君只怕她在最后,给他出幺蛾子,让他这么长的时间功亏于溃,“既然没有,就好好陪他,云华仙宗乃灵界第一大宗,棠华星君更是有望飞升的大能修士,交好严西岭,于为师,于你,甚至于我们青云宗都有莫大好处。 抽签会已了,与宋在野对上的不会有你,你就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直到七界大比。” “师尊,对战宋在野的是无相界林蹊,林蹊您还记得吗?仙丹……” “闭嘴!” 在仙丹上,他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九壤早就心情浮躁,“我们师徒不欠她的,该给的补偿,你给了,老夫也给了。 与宋在野对上,是她的命,是无相界的命。 这件事,我们改变不了,你以后,也不必再挂念。” 对上宋在野,有死无生,就算能生,基本也是废人一个,除非能像严西岭,有化神师父不惜法力,不惜丹药,不惜灵药的养着。 可是哪怕严西岭这个灵界有名的天才,五十年,也才堪堪冲进结丹中期,想要冲进元婴,重塑身体,没个一两百年,是不可能了。 那个叫林蹊的小丫头,曾经他是很欣赏,但那份欣赏只在于,她能一路往上进阶。 遭遇宋在野,她就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情感,完没必要。 “无相界渲百也不是傻子,他现在肯定已经打听到宋在野是什么人了,人家是千道宗长老,他自家的弟子,他自会关心。” 九壤直视自已徒弟,“回去好生陪着严西岭,若可以,请他在他师父棠华星君面前说说好话,那云华仙茶,对老夫很重要。” 他要冲击化神中期,这些年,灵力累积的够了,可就是摸不到门。 “师尊,我一直跟严大哥好生相交,但,林蹊对我也很重要,我想给她送个信。”余呦呦很坚持,“还有十九个月,现在努力一把,别的不说,保命总能做到。” 林蹊也有五株异火,严西岭能活下来,还能进阶,她一定也能。 “我就是送个信……” “送个信?”九壤星君冷脸,“送信不要时间?你不要离开云华仙宗?” “我……我请天龙镖局的人,帮我送信!” 什么? 九壤星君顿了一下,盯了徒弟半晌,“云华坊市有天龙镖局的分部,送信的时候,你可以请严西岭随同一起。” 徒弟重情,是缺点,却也是优点。 这性情在棠华师徒眼里应该是难得的品质。 。 第二八六章 辟邪珠 天遍六界的天龙镖局正打算在无相界也开个分号,没想到,还没商量好,就来了一个到无相的生意。 虽然只是个送信的活,可是有一就有二,就有无数机会。 毕竟无相界还没完溶于这方宇宙,唯一接触过的上泰界,又曾是敌对。 从天龙镖局出来,严西岭明朗的笑容似乎又多了些,只是余呦呦因为挂念林蹊,没有在意。 “奇怪岛半年的时间,你们上泰界修士跟无相修士不是应该争得不得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处朋友?” 怕师父怕的像鹁鸪,明明不喜欢跟他呆一处,却因为九壤星君不停地忍忍忍,现在为了一个曾经的敌对,跟九壤努力半天,结果却只争取到一个送信的机会,他真是败了。 “奇怪岛也有很多危险的地方。” 能相交,自然是因为惺惺相惜,值得相交! 余呦呦叹口气,“你奇怪我跟无相修士交朋友,可无相界一下子上来四位化神星君,你们就没有奇怪吗?” 何止是奇怪,还有吃惊呢。 严西岭笑了,“这样说,你的那位朋友很厉害?” “很厉害!”在师父面前,把严道友说成严大哥,余呦呦也是用了心机的,“最开始时是她照顾我,后来……,好像也是她照顾我。” 这么厉害? 严西岭目中暗光一闪,抚向自己的腿,“她的战力比你强?” “是!”余呦呦点头,与他半浮起来的椅子走在并排,“那时候,我是筑基中期接近后期,早就认主红绫,被人称为红绫仙子,可她才是筑基初期……” 她知道严西岭想报仇,但七杀盟和修真联盟早就约定,小辈之间的争斗,只能由小辈们自己动手,那种用暗杀、群攻下三滥的手段,击杀彼此天才弟子的事,一旦发现,两方将共同诛之。 余呦呦不敢太夸大,当然更不能贬低,把当年与林蹊共闯奇怪岛数个空间的事,在严西岭面前尽数道来。 等到故事听完,他们已经回到云华仙宗。 “你觉得……她的本命法宝能是什么?” 三生途可是魔宝,没有极品级的法宝和极品的防御法宝,不用十个回合,就能被宋在野压到地上打,“不是我看不起刀,相比于剑的灵动,刀——虽然也有几个有名的,可……” 严西岭好像想到什么,面上有些痛楚,“如果不是成套能组阵的法宝,不论刀、剑,你朋友有天大本事,最好的结果,也只能如我一般。” “……” 余呦呦当然也想到此点,她的手在自己的唇上按了按,轻声道“她的本命法宝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有一件非常厉害,能炫人神魂的法宝。” 如果林蹊没有,她就把天炫借给她。 只要能在擂台上,让宋在野无法心对付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余呦呦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只要能让影响宋在野一息时间……” “没用的。” 严西岭虽然不想打击她,奈何,真不行,“当年我上擂台的时候,家师棠华星君特意为我求了一枚能影响人神魂的辅助法宝,它对我师父都有点用,但对宋在野没用。 事后,我们才知道三生途亦算空间类魔宝,它的主人,天生免疫那些神魂攻击。” “……” 余呦呦的心慢慢凉了。 擂台上不能使用灵符,如果辅助法宝再没用…… 严西岭可以忍受痛苦,因为他还有希望,只要他能冲进元婴,就可以以重塑身体的方式,摆脱三生途的锥心蚀骨。 可是林蹊身负特殊血脉,若是如他这般受伤,就可能一生止步结丹。 “你朋友……” 严西岭叹口气,“最好的办法,是弃权!” 弃权不仅仅代表认输。 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在一起的奖惩让人不敢轻易开口说弃权,它还涉及到七界的顶尖灵物分配,涉及问道阁某些宝物的购买。 千道宗做为无相道门大宗,会被剥夺未来两百年进任何秘地的资格,就是无相界内(包括千道宗自家)的也不行。 这也是当年他抽到宋在野,师尊再疼他也无法弃权的主因。 当然了,这次的抽签会,第一战就排上宋在野,其实说白了,就是各方要一齐打压无相界。 不论是弃权,还是认输,还是死战,此三者,对应擂的林蹊而言都是恶梦。 甚至不独是她一个人的恶梦,如果她不能用嘴巴叫出认输二字,凭宋在野的手段,擂台上的三个时辰,还会是无相后来修士的恶梦,所有观擂者的恶梦。 严西岭牙齿咬得咯咯响,他记起了他当初认输的艰难,若不是听过前辈经验,他也会被宋在野在擂台上,敲断每一根骨头,牙齿、舌骨俱都不存,成为一摊能喘气的肉泥。 “……她不会弃权的。” 余呦呦声音苦涩,“没人能弃权!” 表面上,他们是长辈们疼爱的弟子,是无数普通修士羡慕嫉妒的天才,可谁知道,天才也有少时,在未强大起来前,他们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严西岭是这样,她是这样,林蹊……亦是这样。 修仙界从来不缺天才,不论今天他们有多风光,当世界弃你的时候,连个准备的时间都不会给你。 “是啊!” 严西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时笑了,“没人能弃权。不过,你不是给你朋友送信了吗?她到灵界会来找你吧?我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她一个,稍为体面的认输之法。” …… 千道宗神道大殿里,宜法拿着渲百带回的宋在野资料,半晌无言。 “把林蹊叫回来吧!” 渲百叹口气,虽然对自家弟子有信心,可是宋在野不一样,不仅修了轮回功,实力强横,三生途还是魔宝,“历练什么时候都可以,时间无多,接下来,宜法你们要训练她在源源不断的攻击中,偶尔还击,一直顶上三个时辰。” 擂战有时间限制,凭林蹊的十面埋伏,只要顶上三个时辰,就算平手。 “师兄,这宋在野若不是修了轮回功,其实早就可以算元婴修士了是吗?” “是!”渲百点头,“林蹊抽到他,应该是各方运作的结果!七杀盟那边,连肆大概说了不少话。” 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巧的。 “宜法,你若以元婴初期的修为,力出手,林蹊能走上多少招?” 宜法转了转手上的玉简,“没有完试过,不过,思过洞的梁通,应该最有经验。”她迅速放出一枚传音符,叫梁通马上过来。 “师兄,擂台上可以带灵兽吧?” 这宋在野如此可恶,宜法觉得,可以透露给瑛娘,只要她跟在林蹊身边,万事大吉。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渲百对起了杀心的师妹很无奈,“林蹊没有自小契约的厉害灵兽,现在突然有了,修真联盟的人能让她带吗?” 都不用七杀盟出手。 “想杀宋在野的多着了,可他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所以,侥幸心理我们不能有。”渲百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蛋,“重平,别等着了,通知林蹊,让她马上回来。” “别别别,我知道她大概在哪!” 宜法一把抢过重平手中的子母佩,“用传送宝盒就能联系到。” “百禁山?”重平掌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吹个胡子,“你看着她去的?”这还算什么试练?臭丫头完是去享福了。 “我没看着她去。” 宜法给师兄倒杯茶,消消他的火气,“本来我是想跟着看看的,结果……呵呵,她把甩我。” 嗯? 渲百和重平一齐看向她。 “真的,我一点都没放水。” 宜法表示无辜,“那臭丫头大概有特别的隐身之法,几乎是当着我的面,骗了我。”说这话时,她要是不笑就好了,可是忍不住啊! “你们忘了,她在乐机门做客的时候,就在元婴魔修的眼皮子底下藏着逃过一劫。” 对噢! 重平想起来了,“当时乐机门的守怀真人,还送了她一辆压惊的六角飞车。” “看看,我就说不能怪我吧?” 宜法把给师兄倒的茶,又拿过来自己喝,“算时间,她可能才到百禁山,小丫头挺努力了,去飘渺阁看无想,还陪着一起修炼了一个月,这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时间,就让她松快半个月,怎么啦?” 宋在野是厉害,但十面埋伏也不是吃干饭的。 “三生途是魔宝,林蹊的重影却也不差。” 可聚可散,可攻可守的重影才一出炉就是极品法宝,又被雷炼过,宜法的信心还是有的,“容她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一定把她叫回来。” …… 百禁山,隔绝了外面的所有消息。 把自己当惊喜送给妖王们的陆灵蹊,更不知道她只能再在这里呆半个月。 胡一八、山凤等这些年被瑛娘看得严,难得有个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机会,愣是借机胡闹了两天,现在一个个的都顶不住,醉倒在割了麦的灵田里。 “喛~~~” 不知道是谁打了个大大的酒嗝,那味道熏死个人。 瑛娘嫌弃地踢了一脚挡路的胡一八,把也喝得迷迷糊糊的陆灵蹊拎出来。 “你不好好修炼,怎么还当了仙厨了?” 她不是没吃过修仙界的大餐,林蹊这手艺绝对可以称仙厨了。 瑛娘带她站到星湖边,一边问话,一边灵力在她肩头一拍,生生地帮她把所有酒气都逼了出去。 “啊?” 陆灵蹊酒气才去,还有些迷糊,打了个大大的哈气道“我有好好修炼啊!”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进阶结丹,“瑛姨!”她抱住她胳膊,把脑袋放在她肩上,“我可想你们了。这次,我除了给大家带了好吃的,还给您带了特别的礼物。” 还有什么礼物啊? 瑛娘摸摸她的脸,语带宠溺,“你不是已经把你自己当盘菜,送给我们了吗?”还有什么礼物能比这个更好? “哈哈!”陆灵蹊笑了,“保证是您特别特别喜欢的礼物。” “那现在给我吧!” 她朝她伸出手。 “现在没有。”陆灵蹊把头往她脖子处蹭蹭,“修炼的时候,我才能给。” 这丫头! “瑛姨,我们一起到鹰叔的洞府处修炼,我的礼物,你们两个就都能感觉到了。” 大家都在,只可怜鹰王叔叔居然在闭关,陆灵蹊没见着他,可想可想了。 “是五行聚灵阵还是什么东西啊?” 瑛娘可不是胡一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妖,“那东西,对你们修士有用,对我们的作用其实不大。” 妖族厉害的是身体,妖丹吞吐的是日月精华。 “嗯!比五行聚灵阵还厉害!” “是吗?” 瑛娘笑了,她养大的小姑娘,虽然在修仙界那个大染缸转了一圈,却没什么变化,一双明眸流转时,一如往昔,灵动如星。 “肯定的呀!” 陆灵蹊腻着她,“您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带我去找鹰叔,保证我马上就能让你们看到。” 狐狸叔他们不能再进一步,修炼也没什么大用。 但瑛姨和鹰叔,却还有机会。 陆灵蹊希望能用自己的修炼,带动他们冲破瓶颈。 “……行!那就去转转!” 瑛娘知道,她最主要是想鹰王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让她去见鹰王,那是不可能的。 她拉着陆灵蹊正要转身,星湖哗啦一声响,却是从来不打不出来的蚌精出来了。 “瑛娘,我要冲击八阶了。” 什么? 瑛娘脚下一顿,看向被水雾模糊了身体的蚌精,“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想在星湖应劫。” 不管失败还是成功,天劫对星湖的水族而言,都是一场大劫难。 瑛娘看了眼陆灵蹊,“蛟王洞府旁,有个特别深的水潭,你可以到那里应劫。而且,我还可以让林蹊,帮你起个能挡部分天劫的大阵。” 什么? 陆灵蹊的眼睛和蚌精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起。 “如此多谢了。” 水雾中,一个模糊的倩影遥遥朝陆灵蹊拱手,“我有一颗辟邪珠……” 被抢了避尘珠,她就只能把其他几个珠子再养养,没想到,不仅养出了避尘珠,还养了一颗不错的辟邪珠。 柔柔带点橘色的辟邪珠朝陆灵蹊飞去,“它做你出手的报酬,你看可以吗?” 。 第二八七章 蚌精玄华 没人会在乎一个死人。 对宋在野来说,与他对上的不是死人,也是废人。 他甚至都没派人打听抽签会上,与他同上擂台的无相修士名字。 灵界各方因为多年经验,也没人打听林蹊,在他们看来,不论多天才的修士,与现在的宋在野对上,说十死无生,一点也不夸张。 可是,突然之间就有一股子流言传出。 “听说了吗?那千道宗林蹊是多年前杀神陆望的传人。” “呵呵!老兄酒喝多了吧?擂战的名额贴在公示栏上,那林蹊据说是女修。” 一个女修,怎么能做怒目杀神的事? “女的怎么了?杀神陆望不出手时,谁不赞声仙人之姿?不信你去看看,修真联盟的仙人堂还有他的挂像,那长相……嘿,云华宗棠华星君都比不上。” 棠华星君当年灵界十大美男之一呢。 “真的假的?” “不相信?自己去看啊,仙人堂可是对外开放的。” 所有在修真联盟供职,最后飞仙的大能,都会在仙人堂留下一幅画像,“我听说啊,陆望所在的那个陆家,还是无相界南方第一大世家呢。” “那陆家这次怎么没来人?” “来没来人,我可不知道了,不过,那林蹊若真是杀神的传人,啧啧……” 他想说鹿死谁手就难说了,可是想到宋在野的恐怖,愣是没敢说下去。 杀神再厉害,也过去了万多年。他庇护不了现在的林蹊,人家宋在野可是随时能进阶元婴的人物。 如他这般想的,还有收到无相最新资料的二合赌档! 第一擂排上宋在野,于赌档而言,实在不算好消息,因为宋在野自得三生途魔宝以来,还从来没输过。 他们唯一能赌的,只是与他对上的修士,到底是当场死,还是被打成肉泥下来。 现在…… 看在杀神陆望的面子上,二合赌档总算能在宋在野的第一擂上,排出正常的输、赢以及平手三档赔率。 “快看看!”严西岭收到消息的时候,甚为高兴,把玉简递给余呦呦,“原来,你那朋友是真的厉害!” 虽然赌档给出的赔率很让人吐血,可是比起他当年,已经好上一百倍了,至少他就没平手和赢这两个赔率。 余呦呦迅速看完玉简,“杀神陆望非常厉害吗?”她不是灵界修士,对那位飞升成仙的前辈,实在不了解。 “非常厉害!” 严西岭笑着点头,“杀神陆望摘叶飞花俱可成器,十面埋伏无人能挡,他执掌修真联盟的时候,七杀盟乖的像兔子,从来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这次,也是千道宗那位渲百星君大意了,若他能早点说出林蹊得了陆望前辈的传承,第一擂怎么也不会轮到她上。” 一个宋在野碾压他们所有人,修真联盟的大佬,又何尝不生气? 只是,他们没人能出手,只能恨铁不成钢。 宋在野被七杀盟竖成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他自己的所做所为,也明晃晃地告诉世人,有他的时代,道门任何天才,最好匍匐着。 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能在七杀盟,横着走的杀神传人,他们说不得比千道宗自己还要珍惜呢。 “可惜,林蹊的年龄还太小,陆望前辈的传承,也不知道她领悟了多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严西岭这些年压着报仇的心,压得太痛苦,太无奈,现在难得有点希望,恨不能马上把他跟宋在野对上的所有细节,报于能给他希望的人,“我知道晋阳的滕家收藏了一颗辟邪珠,它虽不能完挡住三生途的恶业火,但有它总能多撑一时。” 他不指望她现在就能帮他报仇,但有她和没她,完不一样。 “既然传闻令友的结丹天劫,是她以一己之力挡下的,那挡一挡三生途,一定也可以。”他要为她争取所有能争取的时间,“只要能撑过三个时辰,就是平手。” 平手? 余呦呦眼睛一亮,“严道友能与我一起去滕家吗?” 避水、避火、避风、避尘与辟邪珠,只能由吞吐月华修炼的玄阴蚌母孕育,而玄阴蚌母生来高傲带洁,绝不认人为主,哪怕从小供养于宗门,想请它帮忙育珠,也绝不可能,逼急了,它能不吃不喝自闭而死。 又因其只以月华修炼,成长非常不易,很多还在少时,就被其他妖兽祸害了,向来稀少。 但它再稀少,世间也偶尔会有避尘珠之类的珠子现世,只是,相比于避水、避火、避风、避尘四珠,辟邪珠更是万中无一。 晋阳滕家的辟邪珠,一定是当传承之宝的,如何会轻易卖于她? 余呦呦很清楚,严西岭为何突然这么积极,她乐意他能更积极些,他的背后是云华仙宗,是棠华星君,那滕家可以不给她面子,但一定会给这位一点面子的。 “我还有几件宝物,只要道友能帮我说通滕家,一定不会让他们吃亏。” “哈哈哈!”严西岭大笑,“自然一起!” …… 拿着手上的辟邪珠,陆灵蹊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 她已经有避尘避水二珠,现在再加上这枚辟邪,嘿嘿,已经有三珠了。 “一颗珠子你就这么高兴?” 瑛娘除了对避尘珠有些兴趣,对其他珠子,都没有欲得之心,“快点帮忙把应劫大阵布好,我告诉你啊,等她冲进八阶,还有更大的好处。” 更大的好处? 林蹊可不相信,“瑛姨,蚌精前辈不喜欢我。” 她的家园,出了这么个不喜欢她的妖王,心里头其实是有些膈应的。 瑛娘“……” 蚌精确实不太好打交道。 不过人家也是恩怨分明之辈。 “她不喜欢你也没打你吧?” 能怨人家不喜欢她吗? “这世上的不喜欢,都是有理由的。” 瑛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叹气,“她辛苦修炼,结果,胡一八那些蠢蛋却提前了一步成了妖王。先是虎王跑到她那里,抢了一颗避尘珠,后来,一个跟一个,所有人都想到她那里占便宜。 我听说,当初你和鹰王打到星湖找她要避水珠来着,要不是你得了避水珠,没有伤她族人,你以为,你们两个能从星湖身而退呢?” 她要是蚌精,也会心气不平。 “现在你要因为人家的不喜欢,就不尽心尽力帮忙布阵了吗?” “我哪有说不帮忙!” 陆灵蹊笑嘻嘻地把辟邪珠放到瑛姨手上,“我都拿了人家的好处。瑛姨,您不知道,辟邪珠据说特别特别难得呢,您摸摸,拿着它的感觉,真的好舒服的。” 原来是好奇? 瑛娘松下一口气,她还真怕这小丫头在外面学会修士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下作手段。 她拿着辟邪珠,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想来,这东西对妖是没什么用的。 “我没感觉,你喜欢就赶快把应劫大阵布好,到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怕抱着它睡觉呢。” “知道了!” 陆灵蹊拿着瑛娘从宗门换来的地引阵,在水潭四处乱转,“瑛姨,她不能上岸应劫吗?这地引阵,虽然可以引走部分雷劫,可是这里是水诶,对她能起的作用实在有限呢。” “……” 瑛娘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地引阵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她是陆上的妖,蚌精…… “不行!”想了想,瑛娘到底摇头,“她一生都在水中,上岸应劫固然合了地引阵,但妖族的天劫非同凡想,心理和身体上的不适应,于她可能更是灾难。你看我现在能不能朝千道宗换一个水上的引雷大阵?” 水上的引雷阵? 陆灵蹊摇头,“水助雷行,这样的阵,千道宗没有,除非让我厚来师叔特别炼制,蚌精前辈……” “我叫玄华。” 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潭下的溪流传来,原来,蚌精已经逆水而至了,“我没有时间再等了。”冥冥中,她感觉,她的机会只在最近的几天,若是错过,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定将动摇,以后还敢不敢,都是未知数。 “你就只管布吧,总比我单独应劫的好。” “那……行吧!” 陆灵蹊已选好方位,迅速布下。 得了人家的辟邪珠,她当然也不小气,在各个阵旗处都埋了上品灵石,“前辈,地引阵我已经帮您布下,它……” “咳!”瑛娘怕林蹊再说地引阵不好,影响玄华的心态,“我们妖族应劫,大都只靠自己,现在能有个地引阵,已经挺好了。” “……” 陆灵蹊滞了滞,“瑛姨,我是想说,我还懂一种叫蒲水大阵的阵法,就是专门布在水中的,不过,我没有阵旗,也没有阵盘,只能以这潭中地型,依势而建。 雷劫起时,想让它发挥作用,玄华前辈,恐怕还要护着点阵眼。 不过,你们放心,蒲水大阵只要能运转,绝对可以助玄华前辈一臂之力。” 她摸出蒲水大阵的玉简,“不信,玄华前辈可以先看一下。” 蚌精玄华以水雾之力裹住她送来的玉简,那无数线条汇成的深水世界,才一探入,就感觉到了,“行!麻烦你了,我来御水,你来布阵。” 她是个特别干脆的妖,确定之后,当场定住哗啦而下瀑布,妖丹吐出如龙吸水般,迅速把深潭中的水裹挟到空中,除了潭底的深洞,她无法管外,深潭地型已经大半现于陆灵蹊眼前。 因为十面埋伏,因为教她阵法的厚来真人,常常从一元阵说到周天阵,陆灵蹊别的做不到,依样布阵,还是可以的。 潭中地型现于识海,她迅速寻算出能布蒲水大阵的最好方位。 没有阵旗,没有阵盘,一切以水灵石代替,半晌,待她埋下最后一颗水灵石后,哪怕没有水的深潭,也给了瑛娘一种大海无量的感觉。 蚌精玄华非常满意,收回妖丹,收回灵力的时候,深潭好像还是那个深潭,但她的把握真的更大了。 “多谢!” 怪不得瑛娘他们一个个的这么喜欢这小丫头,“瑛娘说,我若能冲入八阶,会有品质最好的帝流浆,原本我们谈的是五五分,但现在,它是你的了。” 啊? 陆灵蹊看向瑛姨。 “帝流浆知道吗?”瑛娘笑问她家的小傻子,“我们妖族吞吐日月精华,冲击八阶的时候,天地一般都会有些回赠,现在便宜你了。” “哇!瑛姨,您最好了。” 陆灵蹊飞上抱住的时候,‘吧唧’一口亲到她脸上,“传说帝流浆是仙家宝物,只有七星连珠的时候,才偶有现世呢。” 原来妖族进阶也会有,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都说是传说了,这你也信?” 瑛娘感觉她的口水都亲到脸上了,又嫌弃又好笑,“人族大能修士,常盯百禁山,你知道,他们都干嘛吗?” 只是想占他们妖族的便宜,也不容易,“好好学着吧!” “嗯嗯!” 陆灵蹊连忙点头,“玄华前辈,您什么冲击八阶啊?” “今晚!” 陆灵蹊连忙看向天色,远方夕阳只剩一抹焉红挂在天之尽头,空中淡淡的月亮影子已经露了出来。 就快了呀! 瑛娘连忙送过两只玉盒,“先吃碧心果,助长神魂。青皇参留着顶不住天劫的时候用。” 陆灵蹊也忙送出三颗小还丹,“不论什么伤,它都有快速愈合的本事,您看着用。” 玄华当然不跟她们客气,尽数收下,潜入水中。 夜色渐袭,本来通透满是星辰的天空,突然风云汇聚! 等着的瑛娘正要拉着陆灵蹊往后退退。 “瑛姨,我站这就行。” 陆灵蹊轻声拒绝,“重影在我结丹天劫的时候雷炼过,师父说,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试试,我想借玄华前辈的雷劫,让它们依附到地引阵上。” 这? 妖族天生怕雷,瑛娘只听说人族有雷炼法宝一说,对它实不了解。 “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迅速后退,“受不住,赶快退出。” 叮叮叮…… 趁着天劫未下,重影化千化成,迅速分布于地引阵旁。 陆灵蹊不敢让天劫盯上她,做好这一切,迅速退避一旁。 轰隆隆! 天上银蛇乱舞,天地威压瞬息而下。 。 第二八八章 狗 咔擦擦…… 天空在咆哮,大地在颤抖。 喝多了酒的一群妖王,终于被惊醒,他们惊恐地看向蛟王洞府方向。 妖王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小妖了。 瑛娘虽然早过八阶天劫,但此时面对压到深潭,咔擦擦与哗啦啦不时对撞到一起的恐怖景像,心下还是忍不住发颤! 好在有地引阵。 她看的清楚,乱舞的银蛇好些还未下来,就被四周的地引阵引走了。 瑛娘都能看到,离得更近的林蹊感受当然更深,她虽不在雷区,可重影就在地引阵旁,所以被它引过来的雷,在重影身上过了一遍。 它是她的本命法宝,因此,被动的,一阵阵电流好像也在她身上过,那细细的噼里啪啦声,不停地响在耳边。 她现在后悔了,想挪到瑛姨那里去,可是双腿抖啊抖的,似乎因为环绕潭边的重影,愣是被吸在当场,哪里能挪得动? 怎么办? 陆灵蹊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会非常非常惨。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重影唤回来,可是…… 陆灵蹊又舍不得,这是多好的雷炼机会啊! 通天塔变回通天传送阵,外面的世界不会像无相这么单纯。 因为一个猜测,陆家的坟山和祖宗堂都被上泰魔门那些人翻遍了。 他们会如此,别人呢? 道门大能找畅灵之脉会遮遮掩掩,但魔门一定会直来直往。 对付他们,她的法宝,必须能压制他们。 陆灵蹊咬牙,陪着重影一起雷炼。 半晌,咔咔咔…… 她身的骨节暴响,心中一动间,干脆顺天应地,匍匐当场,摆了个利涉大川的姿势。 一股苍远的气息,好像从陆灵蹊身上透出来,瑛娘惊讶望过来。 引龙决是龙王为他的人族后人亲手创下,现在林蹊这样…… 瑛娘眼角眉稍忍不住弯了弯。 什么人族? 小丫头别是一开始就有妖族的血脉吧? 陆灵蹊不知道瑛姨正在编排她的身世,利涉大川的姿势虽然不太好看,可是雷力在身上噼里啪啦又刺啦刺啦的时候,身体不知道怎的,舒服多了。 甚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雷劫电流通过时,她感觉身的筋骨肉,都在跟着被强化,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让天劫来得更猛烈些吧! 咔擦! 正在跟天劫拼命蚌精玄华,调动一层又一层的柔水,把击向她的天劫击散再击散,让它们分布于整个深潭。 以她如今的身体早不怕那些细小电流,有它们,反而更能刺激身体潜藏的力量。 玄华只怕那摧石化骨,咆哮着好像要把她炸得粉身碎骨的电龙。 这里不是星湖,只是略有些大有些深的水潭,若没有蒲水大阵,她简直不敢想。 玄华第一次对人族的阵法感起了兴趣。 远观的瑛娘看到林蹊无虞,这才转向她的天劫上。 只见潭中水浪轰隆不绝,似乎要压下天劫的咆哮,甚至…… 瑛娘瞪大了一双美目,看着冲上的水柱搅上压低的天劫,差点失声当场。 她知道玄华性子有些孤傲有些拽,可是真没想到,她敢这样跟天劫干。 妖族这是要出一个狠人啊! 瑛娘估算她这样做的利与弊,半晌发现那水柱呈一种特别的形状和韵律在搅动天劫时,只剩无言。 这家伙似乎是把蒲水大阵打到了天上,打散才蓄势而出的天劫。 这样…… 她的眼睛忍不住一亮,林蹊这蒲水大阵,似乎很有来头呢。 人族这些因地制宜的大阵,比她特别求来引雷的地引阵,似乎更厉害呢。 瑛娘摸摸下巴,望向在雷劫边缘好像进入修炼状态的林蹊,突然觉得,她可以让这丫头,把阵法好生地吃透摸透,以后干什么,她方便,大家也都方便了。 阵法大师,在修仙界也是不可惹的存在呢。 她寻找自己储物戒指里的东西,半晌摸出一枚甚为古朴,她一点也看不懂的玉简。 …… 山海宗,风门与七杀盟两位化神星君在显武身死后,被保护的很好的大殿来回探查,显武张着嘴,恐惧恐怖又愤怒的样子一如昨日。 “显武掌门有什么厉害的仇家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方如此折磨显武,显然是恨毒了他,“还有,近日山海宗的几桩命案,似乎都与千道宗有些关系。” 七杀盟公伯星君从连肆那里知道不少,“风门道友,千道宗那位随庆道友,有没有出手的可能?” “随庆?” 风门似笑非笑,“一面之词听不得啊!千道宗与山海宗早在三百年前,便因为一个人的死,差点你死我活过一次。 随庆若有这本事,道友觉得他会忍到现在才出手吗? 而且,你们如此怀疑他,其实也在置疑我山海宗的修士都是酒囊饭袋吧?” 这? 公伯星君与朱张星君对望一眼,心中都有些懔然。 这家伙有个来无踪去无影的空间法宝风门,若他们敢把他也归于酒囊饭袋里…… “呵呵!道友说笑了。” 七杀盟已经被这风门无声无息地光顾过一次,可不能再来第二次,“我们这不是帮忙分析对手嘛!” “分析?” 风门可不接受安抚,抽抽鼻子冷笑道“这里鬼气森森的,两位是魔门大佬,这点都看不出来吗?你们非要把显武的命案栽到千道宗随庆头上,是想我们和千道宗再成不死不休的仇敌吧?” 拿别人的命,成就他们的威风,是风门最看不上的。 他这个人,有什么事,从来都是自个上,讨厌一切魑魅魍魉。 “你们诚心查案,我风门欢迎,你们要是因为杀神陆望……找林蹊的晦气,嘿嘿,大门在那里,两位自个去。” “哈哈哈!” 朱张星君一声长笑,“看来道友对林蹊很有信心啊!可惜,我们对宋在野也非常有信心。再说,小辈们的事,我们这些老的,是不能插手的。” 陆望为什么没有传人? 十面埋伏阵阵相套,阵阵相合,阵阵相依,没有非常厉害的阵法基础,绝不可能使出来。 那林蹊若已经是结丹后期,活了一百多年,他们会操心操心宋在野,可是现在她才多大? 不到五十岁的结丹真人,哪怕在灵界,也是天才中的天才,但修炼无捷径,这样的天才,他有时间去研究阵法吗? 阵法师是那么好当的? 她顶多如那些普通的道门修士一般,对阵法稍有了解,要不然,对上连肆的时候,为什么只以刀对战? “道友既然觉得这里鬼气森森,那请问,幽都那边与你们山海宗是不是也有很多纷争啊?幽都的捍魅,据说……” “不用据说。” 风门打断他的话,“阁下把我山海宗当什么?菜市场?捍魅是挺喜欢玩阵的,不过,他玩的只有一个九阴阵,想进我山海宗,并且来去自如,那是做梦。” 风门脸上阴下来,“七杀盟让你们来查案,不是让你们来挑我无相不合的。我风门的耐心有限,再告诫一句,两位现在不应该再瞄我无相修士,应该把七界所有魔门和鬼门的资料给我们。” 指望他们查,还不如他自己一家一家地转呢。 公伯和朱张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对这风门,就如道门拿宋在野没办法一样,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所以资料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怎么给,如何给,却还要再谈一谈。 “资料我们有,不过,道友怀疑是其他界域的道友跨界而来杀了显武掌门,这个事,道友是不是也要慎重一点?还有,贵宗现在乱糟糟的,显武去世已有一段时间,不知这掌门之位,道友属意为何?我们七杀盟倒是觉得……” “这里是无相,不是灵界。” 风门一口打断,“你们想推跟连肆那个小人相熟的执掌山海宗,那我风门就告诉你们,在我这里——没门。” 当了魔修,按理说是应该干魔修干的事,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但像连肆那样,就太丢脸了。 那小混蛋,为得到七杀盟的支持,卖了宗的人不算,还为了一己之私,在某些看热闹不闲事大的家伙示意下,妄想挑起道魔大战。 哼! 到时真打起来,他脖子一缩,做为山海宗老祖宗的他,就要给那小混蛋扛长活了。 风门很清楚七杀盟某些人的心思。 他拒绝他们的招揽,又掀了他们的面子,他们恨不能把他推到前面,天天跟人干仗。 赢了,是魔门的威风。 死了,他们也正好出手,在无相扩充地盘。 “我山海宗的掌门,你们无权插手。” 风门正告二人,“资料你们现在给,我接着,不给……,嘿嘿,就别怪我一家一家找上门。 也别拿山海宗威胁老子,老子在这里无亲无故。” 他想个破障丹,都是靠自个偷的。 真至阳和渲百比起来,真他娘的…… 风门拂拂自己的大红衣袖,“你们要是灭了山海宗,老子正好落个轻松自在。” “……” “……” 公伯和朱张无语,这邪人是油盐不进啊! 真要让他一家一家地找上…… “这是道友要的资料。” 公伯星君皮笑肉不笑,“你们山海宗谁当掌门我们可以不管,不过,连肆已加入七杀盟,他……” “那他现在就不是我山海宗的人。” 风门直接朝守在这里的司败真人招招手,“去,把连肆的名字,多山海宗的名册上划了,从现在开始,那条狗不能再自由出入山海宗。” …… 被骂成狗的连肆,也确实在八抬大轿面前,卑躬屈膝! 只是,轿中的人,是魔门巨子,是让所有道门天才俱都匍匐的人物,在他面前当条狗,好像是屈辱,但事实上,不知有多少人,在暗里羡慕嫉妒他,恨不能把他拉下来,自己顶上去。 被那种目光看久了,连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感觉这样其实也挺好。 要知道,抬轿的八人,都是结丹后期修士,他这个结丹初期的小修,若不是来自无相界,若不是少主对无相的某些东西感兴趣,想投都没门路呢。 “少主,属下已经打听到了,到晋阳的已有云华仙宗严西岭、青云宗余呦呦、昆仑墟木归巢、花城陈司败,您看,我们是不是也去凑个热闹?” 他绝不允许林蹊再爬起来。 任何一点能助她的可能,他都要按在萌芽里。 “说来,晋阳滕家的那颗辟邪珠,于我们七杀盟确实算不上好东西,道门那些人那么看重它,您说,我们把它收到手上,再一脚碾碎,会不会很有意思?” 嗯? 深蓝大轿的窗门无声而开,半倚在轿中的宋在野低低笑出声来,“本少主现在觉得你很有意思。” 能被杀七盟倾心培养的他,自然不是傻蛋。 “这样吧,你拿着我的手令到滕家,告诉那滕老儿,本少主看上他的辟邪珠了。” “滕老儿有那些人撑腰,我们……” 连肆很清楚他刚刚报出名号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有化神星君当师父的道门天娇。 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拿着一个手令就想让滕家俯首,恐怕会非常难。 “呵呵!滕老儿不敢得罪本少主。” 宋在野半眯了眼睛,“当然,他也不敢得罪严西岭、木归巢那些人,所以,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辟邪珠放到伽蓝商会,让商会帮忙拍卖!” 这? 连肆不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 宋在野把脑袋往左边一偏‘咔’,往右边再一偏,又一声‘咔’,“既然是要碾碎辟邪珠,自然——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啊? 连肆一把接过他甩过来的手牌,激动的不行,“属下这就去晋阳。” 在灵界混了一段时间,他可是知道,伽蓝商会是修真联盟辖下最大的商会,伽蓝拍卖场每次开拍,各界都会有人参加。 现在离拍卖会还有半年时间,说不得无相界那群要上擂台的井底之蛙也会上来,到时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威风,什么魔门巨子。 他们表现的越是不愤,就越会激起宋在野的兴趣…… 连肆恨透了当初看他笑话的那群人。 失了师尊庇护,他早就在山海宗呆不下去了,所以,他其实并不是像风门想的那样,要借七杀盟在山海宗选一个能罩着他的人。 山海宗的人再厉害,能有七杀盟厉害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从无相界走出的那天起,他就再没打算回去了。 如果回去,定是衣锦还乡之时。 。 第二八九章 要学阵的玄华 好似月光一样柔和的帝流浆,明明没有气味,可只要对着它深吸一口气,就有一种被洗涤识海和灵魂的感觉,陆灵蹊拿着装它的玉瓶,爱不释手。 不过,她真的不敢再轻易除了玉瓶上的禁制,只怕被她吸着吸着,药效流失了。 这可是天地赐下的仙家宝贝。 虽然瑛姨说,妖族性情简单粗狂,帝流浆这东西散妖更是不懂,好些进阶完了,对老天下的这点特别毛毛雨,都没啥感觉,可宝贝就是宝贝。 玄华不懂,她懂,瑛姨更懂! 既然已经告诉玄华,既然这次的帝流浆一点也没浪费地被她们合力收了起来,如何能一人独享? 陆灵蹊做不来独享的事,硬生生地分成了三份,瑛姨一份,玄华一份,她自己一份。 她们怎么用,她不管,她的…… 陆灵蹊又加了一枚禁制把玉瓶裹得严严实实,才小心收起来。 “瑛姨,玄华……姨……” 陆灵蹊本来不准备喊她姨的,毕竟她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带着壳的蚌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连发带都朝她借的女子,娴静淡雅中还天生自带一股子让人拒绝不了的气质。 她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姨,“都已经四天了,玄华姨,我觉得,您现在已经非常漂亮,可以出去见人了。” 扎头发、喝热茶、穿鞋、做首饰、戴首饰…… 陆灵蹊瞄瞄她额上圈的一圈小珍珠,都不知道,瑛姨怎么这么好为人师,几乎是手把手的教玄华。 其实要她说,玄华姨天生的气质就比瑛姨和她好,瑛姨再把她这么一打扮,好了嘛,这要出去,狐狸叔他们,眼里肯定只有玄华姨一个。 到时候,山凤姨和喜欢撩的豹姨,肯定要跟他们打架。 甚至还有可能挑战玄华姨。 陆灵蹊都可以想象,他们一起被虐打的画面。 “什么叫我不能出去见人?” 玄华淡淡的声音里,好像还有一股子书卷气,“我们这里的‘人’,不就你一个嘛!” 呃! 陆灵蹊闭嘴! 可不是,这片百禁山,就她一个人族。 如果说狐狸叔他们是人,那她——就要是妖了。 “还有禁制符吗?” 玄华好像没看到瑛娘在旁掩嘴笑,朝陆灵蹊一点也不客气地伸手,“分我几张,回头我帮你把避风和避火二珠也凑上。” “避风珠和避火珠都很贵的。” 陆灵蹊掏出一把大概十张的禁制符,“不过,我可以拿其他东西换。” 她才不占她便宜呢。 要不然,天天说话都要被她噎,连还个嘴都难。 “嗯!” 玄华接过,好像随意地道:“我很喜欢你的蒲水大阵,感觉你们人族的阵法很有意思,这样吧,你把你身上所有有关阵法知识的玉简给我,我到星湖给你找避风珠和避火珠。” 啊? 来真的? 不仅陆灵蹊惊讶,就是瑛娘也甚惊讶! “人族阵法很麻烦的。” 瑛娘想劝她,“有林蹊帮我们学就行了。” 陆灵蹊:“……”她想吐血,什么叫她帮他们学就行了?瑛姨这是喜新厌旧,不爱她了吗? “我觉得很有意思。” 玄华脸上带了点淡淡笑意,“我们妖族有大把寿元,没事消磨消磨时间挺好的。” 她生来喜欢安静,受不了狐狸、山凤他们咋咋呼呼的性子,所以呢,修炼之余,给自己找一个喜欢的爱好,就很重要了。 “就好像瑛娘你前面拿出来的棋,我觉得要是把棋子当阵来布,厮杀起来,一定更有意思。” “……” “……” 陆灵蹊和瑛娘对视的时候,都看到对方一脸无语和有些抽抽的表情。 她们已经见识到,娇娇弱弱的玄华,借蒲水大阵打到天劫里的样子,现在她告诉她们,她要研究阵法…… 陆灵蹊不动声色地用手护着自己的储物戒指,“玄华姨,下棋这种事呢,是两个人对决,虽然是在方寸之间斗输赢,虽然您说的布阵,也不是不可能,但您觉得,您的对手,会容您从容布阵吗?” 瑛姨常说鹰叔他们蠢,蠢得不可救药,现在好不容易来一个不蠢的,可以高兴说话,高兴下棋,可——下个棋嘛,开心快乐最重要,要是在智商上,被玄华碾压得太狠,她总感觉瑛姨好可怜! “对对对!”瑛娘忙在旁边道:“下棋有很多棋谱的,你一子,我一子,哪能让你布出阵法来呢?” “不试怎么知道呢?” 玄华朝她们微微一笑,“我现在就是想什么都试试。” 唉! 人家都这样说了,陆灵蹊还能说啥? 好不容易化形,有手有脚有嘴巴,不用老呆在星湖,可以飞在天上,可以用脚走路,用手拿筷子,对好奇的东西,想试试没错。 她拦着可能适得其反。 陆灵蹊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掏出厚来师叔给她的所有阵法玉简,“没有标号的,是我自己收集的阵法玉简,这标号的,是我厚来师叔让我系统学习的阵法玉简,我厚来师叔是千道宗的阵法大师,连我渲百师伯应对化神天劫的大阵,都是他布的。” 玄华看向有标号的。 进阶八阶后,她的传承里多了不少东西,这三天,她已经跟瑛娘把现在用的文字学到了脑子里。 她正要拿向标号为一的玉简,被陆灵蹊阻住。 “等一下。” 陆灵蹊一边不好意思地朝两人笑,一边又摸出五个空白玉简,“这些系统的,我还没学完。” 回宗,万一被厚来师叔考教,什么都答不出来,老头肯定又会叹气。 她迅速复制,“空白玉简带了五个,玄华姨,我现在只能给您五枚系统学习阵法的玉简,其他……您以后要是还有兴趣,可以让瑛姨告诉我,我复制了,再给您转过来。” 厚来师叔给她整理的阵法玉简,几乎囊括了宗门收集的所有阵法知识,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这两枚基础的,可以在外面买到,您也拿着。” 玄华看着分来的七枚玉简,伸手拿向陆灵蹊没给她,她却最喜欢的蒲水大阵,“我最喜欢这个。” 她的眉头轻蹙,“你又不怎么喜欢它,真要还想要,回去了,拿空白玉简来,我给你复就是。” 陆灵蹊:“……”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被她说的有些惭愧起来。 可能是玄华话让她惭愧,也可能是她生气的样子,让她惭愧。 陆灵蹊一时有些迷糊,狐狸叔有幻境能影响人,难不成这位玄华姨也有什么天赋? “行!” 她只能点头,“不过,回头我寄空白玉简来,您复制了,我还要原件。” 这才是好孩子嘛! 不枉她让鹰王在星湖捞小鱼,做小鱼酱寄给她了。 玄华摸了摸陆灵蹊的脸蛋,“瑛娘,到这里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星湖也有特别的秘地吧?” 啊? 瑛娘的美目中满是诧异。 玄华站起来时,一把收了陆灵蹊分给她的玉简,“走吧!带你们转一圈。” 自然要转一圈! 陆灵蹊和瑛娘同时站起来,三人飞出蛟王洞府,果然,狐狸叔、山凤姨他们在外面。 只是,不同于一进阶,就非常仙气的玄华姨,他们一个个,这么些年,也没被瑛姨影响成功,当年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噢~不,腰身好像更粗壮了些。 他们猜测那天的天劫是蚌精引起的,但是实没想到,化形后听蚌精,会是…… “我叫玄华!” 玄华看高一群她早就认识的家伙,“以后你们在星湖边种田我不管,但是,谁再大声喧哗,喝了酒在那里发酒疯,就别怪我带你们到星湖醒酒。” 咽吐沫的不是一个。 那天的天劫,他们远远看到了。 潭中的水都冲到了天上。 什么带他们到星湖醒酒? 是要把他们扔到星湖,淹个半死吧? “咳!”陆灵蹊可怜这些叔叔阿姨,朝玄华讨好道:“灵田已经箍在幻阵里,回头我改一下,加个隔音阵,不会吵着您的。” 玄华:“……” 她看了一眼陆灵蹊,拉住瑛娘,一个闪身,把她扔下了。 呀! 陆灵蹊吓了一跳,连忙追上时,大声道:“狐狸叔,山凤姨,洞府里有酒有菜,你们自己吃。”她带了那么多好吃的回来,就是给他们的。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胡一八等才抚着胸口,喘了一口大气。 “我的乖乖,那是蚌精?” 七阶的时候,就吊打他们。 现在……,据瑛女王后,他们又多了一个女王吗? “嗯!我叫玄华。” 山凤插着粗腰,昂着脑袋,学玄华说话,“她那样真漂亮吗?” 她收了收自个的肚子,发现收不回去,不能不用手‘啪’的打了一下,很快,挺出的肚子就瘪了下去。然后,众妖只听‘啪啪啪……’,山凤每拍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瘦了下去,没一会,变成一个很有身材的大娘。 “哈哈哈,你的脸,有本事,把你的脸也变一变。” 骨头好了的猿王,笑得吱吱的,“山凤,别玩了,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 “嗯嗯!你原来的样子顺眼。” 胡一八也忙道:“蚌精一向拽,她好看个屁啊!”看到她,他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了,“而且,她只喝水,只对月华修炼,林蹊这里可是有酒有肉……” 话音未落,山凤就直冲林蹊的洞府,她的身体在众人面前,又‘啪啪啪’地长了回去。 …… 陆灵蹊不知道身后的小插曲,她追上二人的遁光,非常自觉地站到瑛姨这一边。 玄华也不管她,带她们入水的时候,星湖的水自然避开。 半晌,三人停在湖底一处满是巨石的地方。 她带着她们直接走向最大的一块巨石。 巨石好像水波一样,发出轻轻的一声‘啵’声,陆灵蹊和瑛娘发现她们置身的地方,不再有水,而是一个好像殿堂的地方。 “遗迹?” 瑛娘问向玄华。 “不知道!”玄华带她们往更里面走,“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没什么东西,但有一大块冰晶玉,对你的修炼,可能会有些好处。” 空空旷旷的地方有很多灰尘,她不喜欢那些灰尘,手中灵力一动,地面、墙壁瞬间光洁起来。 陆灵蹊在斜斜断成两断的墨玉宝座上,感受到一股子非常慑人的刀气。 她的手正要伸向平整的断口,就被玄华拉了一把,“不能碰,会受伤的。”她当年好奇,就被残留的刀气割伤了身体。 “放心,她是玩刀的。” 瑛娘到底比玄华懂的多,“林蹊,喜欢就好好体悟吧!” “嗯!” 陆灵蹊的神识已经探到了内殿,那所谓的一大块冰晶玉,根本就是冰晶玉床,其他灯灯罩罩,俱以玉石打造,可惜都没有完整的了。 冰晶玉甚为难得,是炼制冰系法宝的好材料,不过,既然是床,给瑛姨躺着修炼,倒是更好。 陆灵蹊再次伸手,在将要触到断口的时候,心中一动,重影刀的刀气,缓缓探出。 叮! 她的脑子一炸,好像看到了那随手挥出的一刀…… 半晌,瑛娘和玄华把内殿归整好,做为她们以后常来常往的秘密基地,才从里面走出来。 此时林蹊还是维持那人探手的动作,不过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在想不通。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正要退回后殿,陆灵蹊已经站了起来,“玄华姨,其他的巨石也有这样的空间嘛?” 刀气不知经过了多少万年,还残存在断面上,却未伤及墙壁和地板,当年那位动刀的人,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陆灵蹊想要看到更多他动手的痕迹,印证自己的刀法,或者说,向他学那么一招两式。 “没有!” 玄华摇头,“原先我以为这里有,其他大石也应该有,可惜,试过很多次,只有这里有空间。” 那~那些大石头摆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不仅陆灵蹊疑惑,瑛娘也甚为疑惑,二人围着那些石头,转了一圈又一圈,甚至挪开有空间的石头,换上其他,都没什么用。 好像它们就是死石头。 只是…… 叮! 陆灵蹊一刀狠狠劈出,巨石还是巨石,连个石屑都未曾落下。 第二九零章 挖坑 陆灵蹊和瑛娘几乎是从星湖逃出来的。 两人总觉得那些巨石很些玄机,今天挪这块石,明天挪那块石头,等到玄华巡视完星湖,看完想看许久的寒漠边界,再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本来能进的空间,已经被她们折腾没了,没了呀! 大石头还是那块大石头,但也成了死石头。 陆灵蹊和瑛娘一齐傻眼,连忙加力,又把它调回原来的位置,可死石头再也不开窍,哪怕她们把其他石头都复位,原来的门,也再不对她们开放。 这? 面对玄华黑下来的脸,还有竖起的柳眉,陆灵蹊和瑛娘几乎是抱头逃亡。 那可是人家决意做家的地点,现在这样…… “瑛姨,我们就去找鹰叔吧!” 陆灵蹊一边心虚,一边又忍不住想笑,“现在回去,万一被玄华姨堵住,我们的洞府恐怕也要不保了。”那些石头大概都有空间,只是她们打开的方式错了,以后玄华姨可有事做了。 “行吧!” 瑛娘也有些怕,好在冰晶玉床被她收了,要不然真要心痛死了,“那里一定跟什么了不得的阵法有些关系,林蹊,你一定要好好学阵。” 她好多年没闯过祸了,突然把玄华未来的家弄没了,感觉太丢人,“我可是要冲击九阶、十阶的,你舍不得瑛姨成天劫的劫灰吧!” “瑛姨,您说什么呢?” 陆灵蹊无奈,“我要是没好好学阵,那蒲水大阵,我也不能那么快布好啊!我暂时就是时间有限,要不然,肯定……肯定更厉害。” 她确实时间有限嘛! “对了,瑛姨,我还有礼物给您和鹰叔呢。” 她要在鹰叔的洞府外面修炼,“不要问我,反正我干什么,您干什么。” 这是什么话? 不过小丫头这么严肃认真,那就听着吧! 陆灵蹊早就发现,只要不是攸关生死的大事,瑛姨对身边的人(妖)一般都很包容。 只是,她这样的性子,遇到对的人还好说,遇到不对的人……,就只能自己吃亏。 陆灵蹊知道被妖庭流放过来的瑛姨,其实骨子里并不是很精明,之所以能跟重平师叔他们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是她会做生意,而是她手里握着千道宗需要的资源,是重平师叔他们心有底线,再加上瑛姨提前把她送回家,他们也念着那一份情。 不过,修仙界修为才是王道,尤其瑛姨的目标是大妖。 陆灵蹊希望,能用她在这里的有限时间,帮帮她和鹰叔,能帮多少是多少。 …… 玄华顾不上追那两个坏了她新家的人,好好的空间又找不着了,怎么可能呢? 她不死心地又重新把巨石复位了一遍,可惜,原来对她开放的门,真的再也打不开。 到底什么地方出错了? 除了观察巨石,玄华还观察起湖底的地形和其他的小块石头。 这里定有大玄机!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原先的那点怒气,迅速被一种期待和热切所取代。 半晌,玄华围着这些巨石转了一圈又一圈,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早就听说,这里靠近二十万里绝灵寒漠,对那样的地方,一直心怀好奇,好奇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现在…… 星湖是她的家园,家园里的某些东西,明显出自高山。 那她是不是可以怀疑,曾经这里的主人,跟外来人的一场大战,最终原来洞府的地方,陆沉成了星湖,而战场的核心区域,最终成了无灵的二十万里寒漠? 要知道,连龙冢这里都有一个呢。 相比于这个猜想,那消失的空间,玄华真是一点也不介意了。 没有林蹊和瑛娘在这里乱折腾,她永远也不会动这里,只会把那不大的空间,整理成她在星湖招待瑛娘和那群蠢妖的洞府。 不过…… 想到那两个抱头虎窜的家伙,玄华的眼角眉稍忍不住柔了柔。 林蹊和瑛娘都是聪明人,她能想到这里暗藏大玄机,她们也一定能想到。 那样离开,是一点也不觊觎这里的意思吧? 想到这里,玄华也不急了,施施然地飞出星湖。 …… 灵界,晋阳滕家一连接待数位道门新一代的天骄,真是又高兴又害怕,要知道,这几位平常任何一个,滕家削尖了脑袋,也结交不到啊! 现在人家主动结交,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滕家家主滕默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断冲击元婴的大关,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着,一边暗令滕家所有人,查他们所来为何。 要知道,严西岭、木归巢、陈司败都出自灵界三大顶尖势力,他们万一也有利益之争呢? 滕默没太在意红绫仙子余哟哟,她到底不是灵界修士,参加完道魔大比,还是要回上泰界的。 “既然滕道友出关,那西岭就不绕圈子了。” 严西岭知道,还没遭遇宋在野的木归巢和陈司败,跑到滕家,目的与他是一样是辟邪珠。 有宋在野在一日,他们这些人,被世人捧得再高,天才的名号叫得再响,都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他倒了下来,这一次若没有无相界,与宋在野在擂台遭遇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早就听说,你们滕家一颗辟邪珠。” 严西岭的笑容很是阳光,“我的这位朋友,很想买下来。” 辟邪珠? 滕默脸上僵了僵。 滕家暗藏辟邪珠近千年,从未示人过。 可惜,三十年前,滕家灵根资质最好的滕焕从大野泽中了驱不了的邪气出来,人人都说他活不了一个月,没奈何,他才拿出了辟邪珠。 “依老道看,红绫仙子面容红润,不像中了邪气。” 七杀盟出了个宋在野,有他的时代,这里他可望不可及的几位天骄,都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 滕默因为闭关,还不知道,这次擂战与宋在野对垒的是哪一位。 但是,看看严西岭的样子,就知道,哪怕他贡献出辟邪珠,也是没用。 而且,上一次他上台,滕家装聋作哑捂着辟邪珠,这一次…… “不瞒各位道友说,”滕默很诚恳地道“滕家的辟邪珠只是一颗下品珠,虽对魔气邪气有些效用,但想用它在擂台上助多大的力,那是完不可能的。” 他生怕严西岭计较当年,在他面前,把腰弯得低低的,“尤其宋在野的三生途,那是暗含空间的魔宝,不在五行中,暗含恶业火……” “道友看看这个。” 余呦呦以灵力送出一只玉盒,“到这里换辟邪珠,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喜欢而已,若是道友觉得能换,那我们皆大欢喜。” 原以为是林蹊应战宋在野,灵界其他人不会对辟邪珠有想法,没想到,会在这里,连遇两个师尊要她尽力结交的人。 滕默被余呦呦的干脆,打了个措手不及。 瞅瞅含笑不语的木归巢和陈司败,他突然感觉,他们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阻止,也就是说,他能换了? 这位红绫仙子是上泰界修士,莫不是,她抽中了与宋在野的第一擂? 玉盒轻轻启开一条缝,里面是颗甚为小巧灵动的玉虎印,看样子是个中品法宝呢。 一件中品法宝,换魔门不喜的辟邪珠,划得来。 自从辟邪珠被天下人知晓,他就常常担心,哪怕被人灭门了。 现在…… 滕默都等不及打探消息的家人,正要点头,把祸水扔出去,就听外面一阵杂乱慌张的脚步声传来。 “哈哈哈!滕家很热闹啊!”连肆人未到,声先至,“滕默老儿,我七杀盟对你家的辟邪珠很有兴趣呢。” 什么? 滕默手中一颤,手上的玉盒差点没拿住。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怎么办? 连肆缩地成寸,几步就走了进来,“在下七杀盟连肆,见过几位道友!” 他没有弯腰,只随意地朝严西岭几个拱了拱手,“几位道友,莫不是也为辟邪珠而来?” 有宋在野,有七杀盟当他后盾,他谁也不怕,“嘿嘿,滕默,我家少主听说了你家的辟邪珠,很有兴趣,怎么样,拿出来吧!” “嗬!原来是条狗。” 陈司败冷哼一声,“怎么?宋在野也有怕的东西?”他到这里,是担心二擂或者三擂的时候,遭遇宋在野。 “哈哈哈!凑热闹,凑热闹!” 连肆好像没听到他那声狗,还是笑咪咪地道“我家少主听说,几位都欲得辟邪珠,就想看看,这辟邪珠,到底长什么样子。” 无耻! 余呦呦声音极冷,“道友刚刚说什么七杀盟对滕家的辟邪珠有兴趣,现在又说什么少主,据我所知,七杀盟是魔门总盟,不知你这少主,又从何而来,是七杀盟的少盟主吗?还是我孤陋寡闻?”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道门如此,魔门更甚! 宋在野是厉害,可是他如此把七杀盟当他自家的东西,想来,魔门其他人,面上不说,心里也不会太舒服。 “呵呵!余道友有些意思啊!”连肆心下一顿,皮笑肉不笑道“若连某所猜没错的话,道友为是林蹊而来吧?” “……” 余呦呦的眼睛一眯,“你是无相修士?”她突然感觉这人有些面熟。 “哈!在下连肆!” 连肆大摇大摆地坐到一旁空位,“无相界山海宗修士,现投入七杀盟宋长老爱子宋在野少主门下。” “是吗?”余呦呦越打量越诧异,“当年奇怪岛探险,无相各方联合一致对外,红绫很是钦佩,想不到,也会养出阁下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 什么? 连肆眼神若刀,与余呦呦对视厮杀到一处。 “听说显武掌门在自家大殿被杀。” 余呦呦不怕误导人,只怕误导不了,“想来,也是被吃里爬外的东西给卖了。” “……我师父?” 连肆不傻,这人在言语中,给他挖坑呢。 他强自按捺马上跟她拼了的心,红着一双眼睛道,“我师父就是被林蹊害的。因为她,我宗一连陨落三位元婴长老,此事无相界人人知道,她清楚,我师父不会放过她,我山海宗不会放过她,所以才请动背后之人,釜底抽薪杀了我师父。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连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想为她买辟邪珠,那是做梦!姓滕的,辟邪珠我家少主要了,拿出来吧!” 他有狐假虎威的本钱,自然要利用的足足的。 “这?” 滕默谁都得罪不起,尤其这里面,还牵涉什么掌门在自家殿内被杀,“各位,我我我忘了说,辟邪珠已报伽蓝拍卖会,价……价高者得。” 都惹不起,那就让这些惹不起的人,自个打吧! “哈哈哈!好,那就伽蓝拍卖会见。” 连肆猖狂大笑,转身就要走。 “慢!” 余呦呦不知道,无相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这人把显武掌门的死,都栽到林蹊头上。 她一个闪身,挡到了他前面,“阁下把显武掌门的死栽到林蹊身上,不觉可笑吗?他是接近元后的大修,掌管山海宗。 而世人都知,千道宗渲百前辈那段时间在灵界,敢问什么样的元后修士,能轻易侵入山海宗杀他?” 能杀显武的,只能是化神修士。 “连肆,你当了吃里爬外的狗,还想挑起无相界的道魔之战?” 余呦呦腰上的红绫无风而动,“你把风门前辈置于何处?把山海宗置于何处?” 听师父说,那个叫风门的前辈,来无踪去无影,是个混不吝,当年上泰各方痛快退走,是因为背地里,被他阴了好几次。 虽然没伤人,但任谁在自家的地盘,眼睁睁地发现,今天多这个,明天少那个,都会疑神疑鬼。 他能为无相出手,想来虽是魔修,也有底线。 余呦呦得不到师父的支持,所以不敢主动出手,但她打定主意,只要这人敢先出手,一定让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人称为红绫仙子。 “嗬!” 连肆把余呦呦放到心上的第二恨,“听道友这话,连某怎么感觉,你是无相修士呢?你那样问我的时候,敢问,你把九壤星君置于何处?把青云宗又置于何处?” 这女人太可恶了,处处在言语上给他挖坑。 既然如此,那就用她的坑,把她自己埋一埋。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 余呦呦拂拂衣袖,“青云宗是道门,家师九壤……更是道门有德高人。身为他老人家的弟子,看到你这样的狗……” 叮! 连肆的本命法宝妖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劈了过去。 。 第二九一章 各方云动 玄华找人,在蛟王洞府把胡一八等吃了喝,喝了吃,快乐不知日月的家伙们吓了一跳后,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等到她在鹰王洞府前,看到陆灵蹊和瑛娘的时候,两人已经修炼好一段时间了 好好的,跑到这里修炼? 玄华仔细打量透明结界中的两个人,她们的修炼显然很在状态。 在诸多妖王中,她知道林蹊第二喜欢鹰王,当然了,带她上天入地的鹰王也最疼她,但好好的跑这里不叫门,却只带着瑛娘修炼…… 玄华抬手一抓,几颗本来不能见的灵气便显出淡淡的颜色来。 这片百禁山是她的家园,灵气什么样,这几天下来,逛得更是门清,这里的灵气明显比其他地方更活跃呢。 玄华笑了笑,没有触动结界,缓缓退走。 她的修炼,跟瑛娘、鹰王他们的不一样,要不然,也定在这里蹭个光。 玄华来得快,退得更快,修炼中的陆灵蹊和瑛娘根本没看到。 瑛娘是这片百禁山修为最高的妖,她打出的结界,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破开的,所以,两个人压根就考虑太多的安问题。 天地虽然圆满,可是二十万里寒漠,还是二十万里寒漠,没有灵气,天气恶劣。 有它这个天然屏障在,这片百禁山暂时还是安的。 更何况,现在又有了玄华。 说起来,她才这是片百禁山真正的妖王。 有她在,陆灵蹊对这里,基本可以放下大半的心了。 鹰王并不知道,门外有他常常挂念的小丫头。 林蹊为什么不让他和瑛娘去修仙界,不就是因为,现在的修仙界不仅有化神修士,还可能有灵界下来的修士吗? 小丫头担心他们的安。 想要自由出入,他的修为,至少还要上一个大阶。 这是瑛娘答应他的,当然,鹰王也明白,她这是在保护他,保护胡一八他们。 大家能进阶八阶化形,完是占了龙冢的便宜。 一旦暴露出去,不说那些人族修士,就是妖庭都会插一手,还有不可测的龙族…… 到时候,他们的妖丹、骨血都会是别人的口中餐,让人家炼化再炼化。 胡一八他们,准备自自在在地呆在这片百禁山,怎么快乐怎么来,不出门自然就没有危险,所以,修炼不修炼,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只有他,他还向往花花世界,向往自由,希冀能早一日到修仙界看他养大的女孩儿。 鹰王叹口气,只能抓着不错的修炼体会,不停地打坐下去。 时间如流水,它会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得特别快! 半个月,转眼即到。 为了不让百禁山留人,不让林蹊觉得他们监视她,重平掌门想过来想过去,到底没用传送宝盒,直接捏断了对应她身上的母佩。 腰间‘咔’的一声断响,让中场休息,才填完肚子,准备修炼的陆灵蹊一惊。 “怎么啦?” 瑛娘抬手就把她断了的玉佩吸了过来,“这是什么?” “宗门有事,我要马上回去了。” 陆灵蹊没有正面加答,望向十天来,鹰王一直没开的门,“瑛姨,我就不跟鹰叔告别了。” 原以为,她还有很多时间,还可以再等等,不耽误鹰叔的修炼,却没想到,转眼她就没时间了。 “必须马上回去吗?” 瑛娘惊讶中,眼里写满了不舍。 “必须马上回去。” 路途遥远,陆灵蹊不敢耽搁,“通天传送阵开了,宗门突然召集,肯定是跟灵界有些关系。瑛姨,这个储物戒指里,有二十二个能隐藏洞府的阵盘,怎么布的,都有玉简介绍。” 她把最重要的储物戒指塞到瑛娘手中,“百禁山虽是天然屏障,可是玄华姨进阶的天象,妖庭那边如果有查,万一派人过来,狐狸叔他们总要有个能藏的地方。” 量有些多,为防意外,陆灵蹊知道,瑛姨只跟宗门换过两个,一个布在她的洞府,一个布在鹰叔的洞府。 “玄华姨在阵道方面大概有些天赋,您布的时候,可以拉她一起。” 陆灵蹊收到过她抱怨布阵的艰难,干脆让她拉着玄华一起,“以后有时间,我一定还会来的。或者,等到灵界打探无相界的修士走了,各方重新稳定下来,我给您发信,您和鹰叔到修仙界陪我一起修炼也行。 到时候,我可以在南山开辟一个新洞府。” “……” 瑛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丫头把什么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瑛姨,您别难过!” 陆灵蹊被她拥抱住的时候,难过了,“要不了几年的,我这么聪明,灵根资质又好,修炼很快的,等我进阶了元婴,师长们就不会管的那么严了,到时候,我回百禁山呆个百年,呆到您烦我。” 烦她才怪! 瑛娘在心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去摘些碧心果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带些东西。” 人族的寿元是个大问题,有过一次伤心,她其实并不敢耽搁林蹊的修炼,“不用担心我们,百禁山再不济,也养得起你。” 她丢下林蹊,直冲蛟王洞府。 依胡一八他们的懒劲,现在一定还在那里。 …… 滕家因为一场大战,几乎被毁了一半的消息,传到七杀盟宋墨存宋长老耳朵的时候,连肆正养伤盟里。 “这个连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墨存很不理解自己聪明绝顶的儿子,怎么还会派人把他接回来,“而且,他在把你当棋子在用,你还看不出来吗?” “所以有意思啊!” 宋在野低低的笑了,“我现在比较期待跟林蹊的擂台战了。” 什么? 宋墨存的眉头紧紧皱起。 因为他,因为三生途,起点甚高,一直顺风顺水的亲儿,果然膨胀了吗? 这绝不是好兆头。 “山海宗显武是元婴中期就要冲击元婴后期的大修,他无声无息的死在山海宗自家大殿里,老夫倒是觉着,他被山海宗吃里爬外的人算计的可能,达到八成。” 连肆就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他在滕家显露还不错的实力,就是算准了,这样一来,不仅他会在灵界扬名,你对他的兴趣可能也会加深。” 人老成精的宋墨存对有脑子的狗,向来不敢兴趣。 “兴趣这东西,一理让别人看穿,就是你最大的缺点。” “人无完人。” 宋在野自出道以来,一直碾压所有道门天才,同样的事,干久了,难免有视觉和心理上的疲惫,现在难得遇到一个可能是意料之外的对手,再加一条有意思的狗,他愿意培养自己一时的兴趣。 “给别人一点希望,看他们挣扎,看他们奋起,然后,再一点点地把他们碾压到尘埃里,很有意思。” 宋在野的笑容有些阴柔,他知道父亲的意思,“这是我的兴趣,也是我养三生途的办法,世人都知道我的兴趣,那又如何?那种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他们的努力,他们的奋斗,当猴耍,当蚂蚁踩,您知道,他们心中会迸发出多么强烈的情愿吗?” 宋墨存“……” 他只知道这些年,有些破损的三生途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魔宝样,可是从来没想过,他的儿子是这样养三生途的。 “罢了!” 他叹口气,“你觉得怎么做对三生途更好,就怎么做吧!” 他没有魔宝,没有发言权。 “但是,连肆此人……” “呵!能被父亲如此注意,我想,与他动过手余红绫更有体会。”宋在野笑咪咪地道“她手上的红绫虽是下品的通天灵宝,可是通天灵宝,就是通天灵宝。父亲不觉得,连肆这条狗,是条有实力的狗嘛?” “……” 宋墨存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儿子长大了,敢反驳他了。 养一条有实力的狗,对外自然是好,可是,对内……也可能噬主呢。 但这话,他不能再说了。 越说,他自负的儿子,就越会跟他反着干。 “这条有实力的狗,这么恨那个叫林蹊的,你问过嘛?” “问过!” 宋在野张口,吃了侍女剥的一粒紫玉葡萄,“他在她手上吃过一次大亏!林蹊比我们一些人想象的还要厉害!” 知道这点就好。 宋墨存看着他。 “她的重影到底能不能使出真正的十面埋伏,连肆不敢肯定,但有一点,她的刀,确实被雷炼过。” 什么? 面容才缓和下来的宋墨存又凝重起来。 三生途没有完回复之前,与雷炼过的法宝撞上,会很吃亏。 “不仅如此,她还是个体修。” 宋在野朝侍女摆摆手,“出道以来,机缘无双,连着几次秘地,都收获颇丰,无相界有一段时间传言,她是老天的亲闺女。” 什么? 宋墨存的眉头又重新拧了起来。 他的儿子,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被人说成是老天的亲儿子呢。 在修仙界,运道也是机缘的一种,是修士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七杀盟没有理会那些流言,他乐意那些流言传播,可是道门方面,倒是连手压住了流言。 以至于,现在再没人敢说,他的儿子是老天的亲儿子了。 “爹,您是不是有些怕?” “……” 面对笑容似浅还深的亲儿,宋墨存压下心里的那份不安,“你有准备,老夫怕个什么?万多年前,陆望以十面埋伏名动各方,我们七杀盟在他眼里,那就是一条听话的狗。” 不听话也不行啊! 人家能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宋在野在七杀盟的秘档里,看到过留存的一块留影玉,说真的,对那位应该是他们七杀盟的杀神,着实佩服。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他为目标前进的。 “为什么当年的七杀盟能那么听话,是因为人家有绝对的实力,任何胆敢反抗者,都死在他手上。” 宋墨存其实也希望,儿子能成陆望那样的存在,“这么多年,听说陆家只出过一位得他传承的病书生,那病书生确实未能飞升,但——据说他在的时候,无相界的魔门和幽者鬼宗都是绕着其所在的南方走。 所以,不能飞升,也许不是他的错! 本身身体有损,再加上当时的无相天地未圆满,才蹉跎在元婴千寿上。 林蹊既然得了陆望的传承,又有同是异形之宝的重影,想来,那千道宗对她亦是寄望甚深。” 他不怕其他的,只怕他的儿子大意了。 “还有一年多,才是擂战的日子,这段时间里,千道宗知你威名,一定会力锻炼她。” “呵呵!”宋在野‘咔咔’地活动了几下脖子,“可不是,我在明,她在暗!” “……” 宋墨存不喜欢他这样活动脖子,闻言只是沉着脸。 “一年半,”宋在野朝亲父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带了一丝残忍,“狮子搏兔亦用力,七杀盟能不能碾压修真联盟,只看我能不能把她压下去。您说,七杀盟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宋墨存稍为沉吟后,突然笑了。 …… 徒弟跟投到宋在野手下的一条狗打了一场,胜得却不是很顺利,九壤星君原本的一肚子火,却因为棠华星君突然而来的亲近,稍有缓解。 “道友见过那叫林蹊的女娃,感觉她为人如何?” 棠华星君知道这人要求什么,只是云华仙茶出产不多,宗门也甚稀少。 他原本并不打算给,但听到徒弟说了那天余红绫和连肆的一场架,棠华觉得,那林蹊,可能真如某些人说的,是道门逆转魔门最大的契机。 像杀神陆望那样的人物,万年不会有一个。 可惜,自他之后,道门再未有,反而让七杀盟出了个宋在野。 不把宋在野打下去,未来的两千多年,道门境况堪忧。 “致虚极,守静笃!致虚者,天之道也,守静者,地之道也。” 遥想那个女孩,再看此时棠华的态度,九壤给予了极大了的褒扬,“那孩子,坦荡中不乏机心,老夫这个老狐狸,因为那两颗黑乎乎不知什么的丹药,愣是送出了两枚化婴丹,我徒弟更是送出了一枚我专送她的护身灵符。” “噢?哈哈!哈哈哈……” 棠华星君大笑,“看样子,她收服的不止是红绫的心啊,还有你这个老狐狸的。” 他摸出一枚玉简,递给九壤,“可惜,她年纪还太小,又要马上遭遇宋在野,联盟方面的意思是,请你以令徒的名义,邀请她到我云华仙宗,进行特训。” 。 第二九二 训练 目送九壤去找他徒弟,棠华星君想了想,也去找他的徒弟。 他抱在怀里一点点养大,半废后也自强不息,不言放弃的徒弟,见一次他心痛一次,但是不见……又怎么舍得? 棠华调整脸部表情,走进竹屋的时候,徒弟正在烹茶,咕嘟咕嘟声中,茶香一如往昔。 “师父!”严西岭看到师父笑着进来,把才煮好的茶,先给他倒一碗,“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为师想起一些事。” 老狐狸九壤星君,怎么可能养出一个小白兔? 余红绫那小丫头非把连肆往吃里爬外上说,非逼着他跟她动手,到底所为何来? “你觉得九壤此人若何?” 九壤星君? 严西岭愣了愣,他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答。 “好吧,九壤你接触不多,余红绫如何?你感觉她是什么样的人?” “师父,您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严西岭不解。 “你别管我怎么想起问这个,你就说说,她为人如何吧?” “还行!”严西岭笑,“有勇有谋,有担有当的奇女子。” 印象这么好? 棠华星君的眉头微拧,“因为她为朋友奔走,所以……” “是!不过,也不是。” 严西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有她的心机,接触我结交我,不过是因为,我是您徒弟,她师父九壤星君想从师父您这里弄到我们云华仙宗的云华仙茶。 以异火助我,有她师父的原因,但也不能否认,她本身就是个心地良善的人。 只是,九壤星君不像师父您这么好说话,她在她师父面前,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言一句,多走一步,所以,如果您问我九壤星君若何,弟子觉得,私底下,他可能另有一幅面孔。” 修仙界,几乎人人都有几张脸,他并不奇怪,也不打算去探究。 云华仙茶每年出产就三斤多一点儿,可是每次,宗门都分匀出一半,结交四方。 九壤星君能不能得偿所愿,掌门师兄那里,会有诸多考量,他不会在里面帮着说什么,顶多私下里,以其他方式补偿余红绫。 “嗯!你接着说。” 棠华星君抚了抚胡子,对徒弟的话,不置可否。 “对她朋友用心,我想,首先,林蹊是个值得她交往的人,到晋阳以前,弟子以为余红绫只是个怕师父,心甚谨慎的女孩,可是到了晋阳,听她跟连肆的那一番话,以及那一架,弟子觉得,她是个心有沟壑,有勇有谋的奇女子。” “噢?”棠华星君笑了,“怎么说?” “抽签会后,我们没人去记宋在野的对手,只以为,那个倒霉的女孩也会如宋在野以前的对手般,要么残,要么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严西岭语速架快,“因为是大家都不熟悉的无相修士,因为那里一直未真正溶入这片宇宙,所以,哪怕人家上来四位化神,下意识里,大家都以为,那里的修仙水平,是差于我们六界的。 宋在野没有在意林蹊,我们同样,都以为,她逃不过,如我这样的固有宿命。” 严西岭喝了一口茶,按下心中那一瞬的痛苦,“灵界各方,以及七杀盟,甚至宋在野,要用她的死,让无相界修士灰心丧气、畏惧、恐惧! 但是,师父,您说,好好的,林蹊得杀神陆望前辈传承的事,怎么就传得沸沸扬扬呢? 哪怕山海宗的风门前辈,都帮忙瞒着,您说,怎么一夕之间,就闹得连我们都知道了呢? 所以,弟子觉着,出身无相界,跟林蹊有仇的连肆很有嫌疑。 弟子这个不关心无相界,不关心林蹊的都这么以为,那么关心无相界,关心林蹊的红绫当然更有怀疑。 她虽然怕她师父,可是言语之中,却也处处把九壤星君捧得高高的,弟子认为,她没有丢她师父的脸。 与连肆一战,表面上是险胜,但弟子知道,她未出力,反而以种种,逼着连肆出了力。” 噢? 棠华星君微微点头。 “而且……”严西岭笑着道:“把滕家打成那个样子,弟子很解气。”若早得辟邪珠,当年,他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这些年更不会被三生途的恶业火,零刮碎割。 “所以,你现在也认为,她一直在给连肆挖坑,她在通过他,了解曾与他对战过一次的林蹊战力?” “是!”严西岭点头,“连肆的妖刀,虽然不及红绫这个通天灵宝,却也不差多少,连肆……弟子觉得,亦算天才。他进阶结丹,其实也没几年。” 他非常中肯地点评连肆,“余红绫曾跟我说过,当年上泰魔宗秘密入侵无相界,最开始与之相抗的,只是无相六大道门之一的乐机门,乐机门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圈了四位元婴真人,可是哪怕如此,人家也守住了乐机门,甚至利用奇怪岛,反算上泰魔门,逼得人家跟他们谈判,随后才有了无相和上泰两界齐探奇怪岛的协议。 但是,上泰界的修士,在奇怪岛各空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主导奇怪岛的阴尸宗,近万人更是死得不到五百。 弟子觉得,无相这些年,虽然游离在外,可修仙水平,不次于我们任何一方。 就是木归巢和陈司败,在事后,也改变了对连肆和余红绫的态度,他们……想来也猜出一些端倪。” 棠华微微点头。 为什么要让宋在野与无相界修士战第一擂,不就是因为无相界一下子上来四位化神,引起各方忌惮了吗? 不过,余红绫费尽心机,让修真联盟注意到那一战,起心秘密训练林蹊,那七杀盟那里,只怕也注意到了。 “宋家父子的权力,在七杀盟只怕又要涨一涨了。” 棠华星君叹口气,“可惜,林蹊出现的时机不对。”就算训练,能保平手,就是大幸。 但关键问题是,宋在野不会给这个机会。 所以,云华仙宗暂时能做的是,只能如当年训练徒弟一样,让她也能喊出‘认输’二字,先保下性命再说。 “宋在野此人,以后遇到,退避三舍。” 他教导徒弟,“忍字头上一把刀,遇到它是难过,但只要你能忍过宋在野,不让他影响你的修行,修行路上的心魔劫,就再不会是你的大患!” …… 陆灵蹊收了一堆礼物,外加一堆不舍,急急忙忙跑回来,没想到,就是换个地方修炼。 她气得不想说话。 不就是上擂台嘛! 她又不是没上过。 人家厉害,她也不差好吧? 她出去一趟容易嘛?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去了,结果十万里百禁山,都没逛到十分之一呢。 尽忙,尽修炼了。 到什么地方说理去? “你还想哭啊?” 宜法看她没出息的样,手钉都痒了,“我可告诉你,现在没时间哭,那七杀盟宋在野,打遍道门同辈无敌手。” 她都已经给她争取了半个月的时间,还要怎么着? “我才是想哭的那个呢。” 她要陪着她进思过洞,在她对付子午二时更强风刃的时候,从后面出手,力保林蹊能把她自己护得跟铁桶一样。 “赶快走吧,你师父年纪大了,可受不住失徒之痛。” “呸呸呸!童音无忌,大风吹去。” 渲百瞪了师妹一眼,“林蹊啊,这次要怪,就怪师伯,是师伯把你的名报了上去,那宋在野是七杀盟长老宋墨存的亲儿,他的本命法宝三生途是魔宝,实在太过厉害。 你与他的擂台战,师伯心中无底,才不能不提前叫你回来,等擂战结束,师伯保证给你放十年假期。” 小丫头体内的灵力又厚实很多,想来,这段时间,也没一点放松。 渲百欣慰之余,对她的训练,就更关心了,“三生途的魔气中还暗含恶业火,中了此火,会如跗骨之蛆,一生痛苦,除之不尽。” 这么厉害? 陆灵蹊的眉头蹙了蹙。 “在灵界的仙人堂,师伯看到了一个,以你来说可能很重要的人物。” 啥? 她一家都在无相界,宁祖宗也出身上泰界,灵界什么人,她能认识? “师伯,您就直说吧,别吊着我。” “那你说,山海宗为什么就认准你,想杀你?” 为什么? 陆灵蹊手心一动,一朵飘飘渺渺的淡青莲花,出现在手上,“因为……我是陆望前辈十面埋伏的传人?” 她惊讶死掉了。 祖宗们没一个省心的。 “不错!” 渲百点头,“陆望前辈当年从通天塔离开无相界,曾执掌修真联盟,他在的时候,七杀盟这个魔门联盟组织,曾差点被他老人家打得底掉。 这么多年来,修真联盟和七杀盟,虽然不曾发生过大战,但五十年一次的大比,可以说,浓缩了两方所有的争斗。 本来在擂台上不敌,只要喊声认输,就可以结束战斗,可事实上,擂台上,赢的那一方,很少会给人开口认输的机会。 两家私底下,一直想要再培养一个像陆望前辈那样,能碾压对方所有人的修士。 在我们无相未上之前,那宋在野,就是能碾压道门所有同辈的绝顶天才。” 不把话说重一点,他家的小丫头还傻头傻脑的,可怎么办? “他为人凶残狂傲,所有犯在他手上,不是当场自裁的,几乎都被打成没有一块骨头的肉泥,他会留着人家的那口气,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陆灵蹊后背直发麻,那样的人,将是她的对手啊! “上一次的擂台大比,云华仙宗棠华星君的爱徒严西岭与之应战,他的舌骨被碎,为了活命,不得已以燃烧金丹的禁术,强行复原舌骨,才喊出‘认输’二字,可是哪怕如此,因为三生途的恶业火,每三年,他都要受一次挖膝之刑。” 陆灵蹊眉头一拢,已经知道,自己只有赢这一条路了。 怪不得师伯要这么急的把她叫回来呢。 “对严西岭尚且如此,对你……”渲百叹口气,“老夫本想借着他们看不起我们无相,瞒下你的功法和本命宝,可惜山海宗连肆投靠了七杀盟,认宋在野为主,你得陆望前辈传承之事,现在已经在灵界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七杀盟要把当年,在陆望老祖那里受的恶气,发泄到她身上了? “师伯,那陆望前辈,在灵界没有徒弟和故旧吗?我得他传承的事传出来,就没人朝我们千道宗示好?” 渲百:“……” 这是重点吗? “陆家一直人才济济,陆望前辈的传承如果那么容易得到,你以为,会有你的事吗?” 陆灵蹊闭嘴。 弄了半天,得好处的不会有她,反而她要替陆家,承下七杀盟的怒火是吧? 真是没地讲理! 这一次,是真气得不想说话了。 “师兄,快要到午时了。” 宜法把记载宋在野资料的玉简塞到陆灵蹊手上,“擂台战我们家不能输,林蹊,现在就走吧,正好,这段时间,刮到思过洞的冰风谷异风更厉害了。” 她拽着陆灵蹊就往思过洞那里跑,“听梁通说,你已经能用十面埋伏打到元婴修士呆的地方,不过,我告诉你,那不够。 宋在野的功法有轮回之效,他早在五十年前,就是能进阶元婴的人物,所以,从现在开始,除了应对身前的异风,你还要应对我后面的偷袭。 明白吗?” “……明白!” 不明白又能怎么办呢? 她输不起呀! 陆灵蹊吸口气,振作精神,“师叔,除了子午二时,平常时间,我是不是还能修炼?” “当然!” 强中更有强中手,宜法也想借此机会,把修为再往上提一提。 “林蹊,与宋在野的擂战,不是普通的擂战,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把异风和我,都当成他,力护住自己的时候,努力往思过洞更深的地方走。” 说话间,两人已经冲进思过洞。 呼啸的风声,如浪拍岸,还在炼气修士呆的地方,陆灵蹊就看到,强力异风下形成的风刃风刀…… 叮叮叮! 重影化成万千花瓣,飞舞在陆灵蹊身边。 宜法干干脆脆把自己的修为按到结丹后期,“开始!” 话音未落,‘叮’的一声,她的长剑已然劈至。 第二九三章 先破一点 天龙镖局第二次替余呦呦送信到千道宗时,顺势又把灵界的消息,卖了一回价。 这一次,哪怕重平掌门,也不能不感慨,他家的小丫头交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多难得啊! 打不过叫长辈,气不过也叫长辈的林蹊,有时候,真让他没办法。 所以,重平帮着林蹊特别重视这个朋友,把她的信,亲自送到思过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余呦呦没看到人,只收到陆灵蹊花钱请天龙镖局送的一个乾坤食盒。 这算怎么回事? 天龙镖局的镖师,嘴巴有些想抽,“咳!陆道友说,单独信件要多给灵石不划算,所以,乾坤食盒里,有她给余道友的信。” 啊? “麻烦道友了。” 余呦呦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脸红,不过,两界往来,送一次信要十万灵石,确实有些划不来。 “我就是干这事的。” 镖师理解客人的省钱心态,“道友还是看看这乾坤食盒的封印,上面有林道友打上的神识烙印,若检查无误,在下要告辞了。” 天龙镖局在无相界的业务刚刚开展,现在最主要以卖消息为生,在千道宗卖一次消息,在坊市百晓生那里卖一次消息,然后再收某人的乾坤食盒费,算是来回都赚钱,没亏。 “没问题!” 余呦呦验证无误,“多谢道友了。” 镖师拱手做别,不过,他出院子的时候,听到消息的严西岭已经赶了来。 “咦?林道友没来吗?” 有多少人想到云华仙宗做客而不得,林蹊得到邀请,居然没有心动? “你没有跟她说清楚,是要到这里秘密训练的吗?” “说了!” 余呦呦拆开乾坤食盒的封印,神识探进的时候,没管那些看样子非常不错的灵食,摄出第一层的玉简。 “余姐姐,一别多年,多谢你还惦记于我。只是,去云华仙宗训练之事,就免了吧!我已经快被师伯师叔们逼死了,你若再加入,那天上地下,就没有比我更可怜的人了。 现在离擂台战还有一年多时间,可是我感觉我已经都在擂台上了,天天被师叔虐打,打得爬不起来了,再被抓到煮锅里煮一煮,不用半个时辰,又活蹦乱跳的爬起来修炼,然后再被虐打,如此往复不绝,唯一能休息的时间,只在煮锅里的半个时辰。” 陆灵蹊当然不会说实话,不过,余呦呦为了她,那样跟连肆对上,这份情她领着,所以,该宽的心,还是要宽的。 “宗门已把灵气最好的地方给了我,所以,去云华仙宗,跟不去云华仙宗大概也不会差多少。 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怕也没用,攸关小命,我会努力做到更好。 另外,渲百师伯答应我,会在伽蓝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带我上灵界见见那颗辟邪珠,再见见宋在野。 如果方便,到时你再帮我引见那位严道友。如果还方便,能找到宋在野与人打架时的留影就更好了。” 陆灵蹊怀疑,因为老祖宗陆望,十面埋伏在七杀盟那里有留影,所以,宋在野对她的路数有些了解。 当年查看叶湛秋记忆的时候,他对宋在野这个七杀盟最年轻的长老,确实很有些印象,可惜,她只对这个名字一掠而过,没有好生细究。 “三生途的恶业火,在古籍记载中又叫地狱轮回之火,它好像不仅与人的身体有关,还与神魂有关,去除确实艰难,不过,我们无相界有一种特别灵草,叫沉疴草,它对神魂和身体,都有些做用。 既然你的异火能帮忙抑制一会,那有没有想过,用琉璃净火,配合琉璃净水试一试,如果它们能阻住恶业火三天,那么辅以沉疴草,我虽不敢百分百的保证能助严道友回复,却有九成把握,他不用每三年再受挖膝之刑。” 第三年一次的挖膝之刑,对身体的损伤,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叶湛秋的记忆里,通天传送阵是在三十年后才出现,道魔后来的擂台大比里,没有宋在野。 倒是陆家因为沉疴草,跟云华仙宗搭上了关系。 流言传说,云华仙宗棠华星君的爱徒严西岭,用琉璃净火、琉璃净水什么的,配合沉疴草,重新站了起来。 陆灵蹊对陆家一直关心,所以看到的时候,难免多瞅了一眼。 这流言可能与真相很有出入,但既然严西岭真的未在元婴之前就站了起来。陆家能在叶家的追击上,重新稳居无相界南方第一世家之名,与云华仙宗和修真联盟的扶持,肯定也有关系。 这一世,有太多的不一样,陆灵蹊不敢完做为参考,但如果严西岭能帮她早早试验,那她对上宋在野,就更有把握了。 那个人,最大的倚仗是三生途,三生途最恐怖的东西是恶业火,只要能找到克制恶业火的东西,于他就是一个大打击。 说什么魔门碾压道门的巨子,反正陆灵蹊是不相信的。 他再厉害,直到叶湛秋死的时候,也没让七杀盟真正掌控山海宗。 “余姐姐,我就要面对宋在野,如果你在那边方便,也帮我打听一下琉璃净水。食盒里的东西,是我孝敬姐姐的,味道极好,我们伽蓝拍卖会见。 林蹊拜首!” 余呦呦把信看完了,又重新再看了一遍,对好友的提议,很是心动。 道魔大比的擂台战,有两次淘汰战,一次争霸战,林蹊抽到了宋在野的第一擂,后面还有两擂,她可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也倒霉的抽到宋在野。 想了又想,余呦呦终于把玉简递给了严西岭。 受恶业火折磨的现在是他,愿不愿意试,怎么试,在他。 严西岭把信从头看到尾。 三年一次的挖膝之刑,因为无解,他是不得不忍。 这个叫林蹊的女孩,也许有推他当试验品的嫌疑,但……他真的心动了。 当初为了云华仙宗,为了师父,也为了自己的尊严,他死撑着自己从擂台上走下来。事后整整昏迷了半个月,但其间,不是没有稍为清醒的时候。 虽然没能睁开眼睛,但是他听师父和西华师叔说过,若能找到传说中的沉疴草,他有八成可能去除恶业火。 现在沉疴草找到了。 “琉璃净水,这次的拍卖会就有。” 严西岭捏着陆灵蹊的信(玉简),半晌才递还给余呦呦,“麻烦余道友跟我走一趟行吗?” “去……找令师?” “是!” 严西岭点头,“我可以忍下三年一次的挖膝之刑,可是,它对身体的损害也是明显的,哪怕进阶元婴,重塑身体后,我能重新站起来,这辈子想要问鼎化神也会比正常少上七成可能。” 无缘化神,他还怎么报仇? “无相界有沉疴草,我师父会帮我争取的。” “那就走吧!” 余呦呦一把收了食盒,红绫飘起时,带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棠华星君处。 …… 三天后,渲百就在千道宗迎来了余呦呦和棠华师徒。 直到此时,老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棠华说明来意。 可是,沉疴草,千道宗没有啊! 老头检查了严西岭的腿,半晌才直起身道“三位稍等,林蹊一会就出关了。” 沉疴草是陆家陆从夏在五行秘地找到的,那孩子与林蹊关系不错,渲百一时不知道,小师侄在打什么主意。 毕竟当初小弟子们在五行秘地的分成,都只有两成,沉疴草的大头在太霄宫。 “这么说,无相界果有沉疴草喽?” 棠华师徒都甚激动。 “确实!” 渲百点头,“不过,我千道宗没有此物。” 看到严西岭的惨样,老头觉得,千道宗要换上两株备着,“多年前,五行秘地里,林蹊的一个朋友,曾采到过,她到底有没有跟人家换,老夫也不知。” “有就好!” 棠华星君把茶端到徒弟手上,“这些年,小徒受了很多苦。” 身体不停受伤,修炼事倍功半,再这样下去,哪怕徒弟的毅力再好,也会蹉跎无数岁月,想要进阶化神,更难如登天。 现在终于有希望了。 棠华很是自责,无相修士到灵界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打听沉疴草的事。 “师父,弟子还好好的呢,您别难过。” 严西岭把茶又送到情绪外露的师父手上,“听林道友抱怨说,她现在日子难过。”他把激动按回心里,面上带着淡笑,“当初,其实我也一样。” 他摸出一枚玉简,“这是我与宋在野对战后,对三生途的所有的感悟以及一些特别情况下的应对。 宋在野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三生途又与空间有些关系,所以,留影玉无法对它留影。” “老夫替林蹊多谢小友了。” 渲百接过那枚玉简,“擂台战分两次淘汰战,一次争霸战,这玉简,不仅对林蹊很有用处,于我无相界,也非常有用处。老夫替无相,再谢小友!” 渲百非常郑重的一躬身,棠华因为手上有茶,没有及时拉开徒弟,严西岭只在余呦呦的帮助下,一齐努力稍为侧了一点儿。 “哈哈哈!道友客气了。” 人家诚心诚意道谢,才定住了徒弟的椅子。 棠华星君心里其实很高兴。 他之前没有接触渲百,现在看来,果然如某些人所说,是个诚挚君子。 “怎是客气?” 渲百请棠华重新归坐道“道友不知道,家师弟随庆七百多岁,才有林蹊这么一个徒弟,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他现在正在闭关冲击化神,还不知道,林蹊要打最危险的一擂。” 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说来,当初老夫进阶化神的那枚破障丹,也是我家林蹊的,抽了那样的签,我这心里有愧啊!” “师伯,真的吗?” 陆灵蹊笑嘻嘻的从殿外走了进来,“林蹊拜见棠华星君,见过严道友,见过余姐姐。” 她朝三人拱过手后,直接走到师伯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您要有愧,那就帮我跟宜法师叔说,别把我盯得那么紧!” “这时候还想偷懒?” 渲百先敲她一记,“老实点,棠华星君和严小友是为沉疴草而来。”他把严西岭送来的玉简塞到她手上,“宋在野……” “师伯,您别再跟我提他了。” 陆灵蹊佯装受不了,“我不到太霄宫偷懒了行吗?” “……” 直接找太霄宫? 那陆家可就得不到多少好了。 渲百头一次头疼,他家的丫头,鬼精鬼精的。 “这还差不多。”老头只能试探,“不过,你不要给陆从夏发个信吗?她也在擂战的名单上,现在也定从飘渺阁回宗了。” “自然要给她写个信!” 陆灵蹊朝棠华星君露了八颗牙,“陆从夏就是采了沉疴草的人,也是修真联盟仙人堂里,陆望前辈的族人,陆家一直是南方第一世家,在太霄宫很说得上话。” 该陆家的,还是陆家的,她又不打算夺。 不过,她牵了这根线,人情总要落一点。 陆灵蹊当场摸出一枚空白玉简,先跟陆从夏叙旧,再把棠华星君和严西岭介绍一遍,言明人家是求取沉疴草的,“师伯,交给您了。” 因为得了陆望老祖的传承,她的师伯一直帮她记着陆家的恩。 陆灵蹊相信老头,会带棠华师徒先从陆家转一圈的。 “余姐姐,我现在也没时间陪你。” “我早知道的。” 余呦呦微微一笑,“这次我是陪严道友来的,你不用陪我,反正伽蓝拍卖会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 这家伙,明显不止是她师父的眼珠子。 余呦呦为朋友高兴,当然就更不想她因为宋在野,耽搁修行,“你快点接着回去训练吧!” “那行!” 陆灵蹊知道宜法师叔在等着她,她的修行计划不容更改,“这次游历还得了两样好东西。”她给余呦呦和严西岭一人一个小玉盒,“我们伽蓝商会见!棠华前辈,对不住,晚辈先行告退!” “哈哈哈!去吧去吧!” 小姑娘灿若玫瑰气质英朗,一双明眸,十分美丽中,三分英气,三分豪态,莞尔一笑时透出的一点顽皮心性里,似乎又夹杂了一点睥睨天下的气势。 不愧是得了陆望传承的人,棠华自然也不敢耽搁她此时的修炼。 。 第二九六章 攻心为上 真被宋在野捏碎了。 好好的辟邪珠,这样毁了,何止是暴敛天物? 滕默心疼的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是如此,三楼四楼一群道门大佬也几乎人人变色。 这个宋在野太狂了。 辟邪珠碍着他什么了?今天他能毁辟邪珠,明天他有实力了,看谁不顺眼,或者说,他们影响到了他,他是不是也会毁? 再不把他压住,等他成长起来,还有道门的活路吗? 当年的杀神陆望虽然背了一个杀神之名,可是只要你不做出格事,他轻易是不会动杀心的,但宋在野呢? 他可是真正的魔修。 三生途又是真正的魔宝。 九壤星君的眉头高高拢起,他徒弟跟林蹊走的那么近,不用说,一定早在宋在野那挂上号了,别等他还没用上她,臭丫头就被姓宋的毁了。 嘶! 九壤摸了摸腮边,棠华道友,我们不方便出手,你说千道宗的渲百何以也不出手?林蹊可是千道弟子,还有陆家,难不成,他们认为这样装聋作哑,七杀盟就真的能忘了当年陆望前辈的压榨不成? 辟邪珠抬到一千万的时候,他就知道,小辈们已经在相互拆借灵石了,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这样 嘘!棠华摆手,你看! 二楼二十五号房的禁制也撤开了,陆灵蹊在窗前看过来,真捏碎了?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气恨,没有痛惜,反而有种好奇和讥讽,用一千七百万灵石买个珠子敷脸,宋道友,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大概都没人有你的这张脸皮贵重了。 什么? 宋在野心下一咯噔,这人的态度不对吧? 可惜!陆灵蹊摇摇头,你长相虽然偏阴柔,但男人就是男人,哪怕自宫,想要变成女人,在修仙界也不可能被人叫成仙子的。 正在痛惜那枚辟邪珠的严西岭,从包厢的透明禁制看到宋在野那一下子黑了的脸,‘噗’的一声,忍不住肩膀直抖。 想偷着笑的不是一个两个,只是碍于宋在野当面,一楼大厅好多人,都努力板住脸。 咦?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想变成女人,那陆灵蹊啧啧而叹,只听过女为悦己者容,宋道友已经如此优秀,那让你倾心 林蹊!宋在野暴喝一声,你是想早点死吗? 他的眼睛里,映染了无数风暴,整个人好像要被一层黑雾所隐,你心心念念的辟邪珠被我毁了,擂台上,你以为你还能拖延时间? 什么叫我心心念念? 陆灵蹊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本仙子逗你玩呢,不过,你真挺好玩的。 宋在野 若不是伽蓝拍卖会的两个化神老家伙已经若有若无的锁定他了,他一定现在就出手,把死丫头活活撕了。 不相信啊? 陆灵蹊呵呵一笑,连肆那条狗当得真不合格,他没告诉你,在我们无相界,我还有个外号,叫老天的亲闺女吗? 什么? 拍卖会无数人的目光集中到她那里。 宋在野有一段时间,被人说成是老天的亲儿子,他越是被人这样说,运气就越好,道门好不容易才禁住了。 现在又出来个老天的亲闺女,那是不是说,她身上就有辟邪珠? 刚刚紧张抬价,真的只是哄宋在野玩的? 嘶! 九壤星君又吸了一口气。 一旁的棠华星君本来也想吸气的,听到他先吸气,摈住的时候,忍不住好笑,这小丫头,跟他原先想的不一样啊! 瞅瞅! 陆灵蹊笑咪咪地把自己的辟邪珠亮了出来,我的这颗珠子,橘色明显比你那颗要深些。哎呀,一千七百万,搞得我都心动了,想要把它卖一卖。 宋在野 他一把甩回自己的那团粉,由着它砸的包厢满地都是。 呦,真生气了。 陆灵蹊当然也看到那两个浮起身体,一个看她,一个看宋在野的前辈,有他们在,她肆无忌惮的笑,看到你这样,我心情不错! 宋在野胸口堵了一团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出道以来,他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陆灵蹊转着自己手上的珠子,唉!本来我想让你得意得意,一直高兴到上擂台的时候才亮出它。可是你炫耀的样子太讨人厌了,我这人从小到大都没受过气,没办法,这气——就只有你自个受了。不过,可千万别气吐血,大家玩玩而已。 玩玩? 还而已? 四楼七杀盟宋墨存宋长老早在磨牙! 他的儿子,自视太高了。 这一跟头栽不得冤! 他盯着那个让他儿子栽跟头的女孩,把她死死的记在心里。 在野一直在明,这臭丫头却一直在暗,她到底有多少底牌,他们然不知。 十面埋伏若被她盘掌握 嘶!不可能的,她才多大? 好!玩玩。 宋在野到底不想再丢人,一千七百万,宋某还能玩得起。 啪啪! 陆灵蹊翻手收了辟邪珠,为他这话鼓掌,七杀盟真有钱。她转向过来保护她的伽南拍卖会长老牧樵,前辈,他这么厉害,我现在可以去修真联盟,求联盟的长老,看在陆望老前辈的面上,申请一些灵石吗? 牧樵长老愣了一下,小姑娘挺有本事,想让她跟宋在野斗,灵石方面确实要跟上。 伽南商会是修真联盟的,他其实也是联盟的长老,刚刚看她拍不过宋在野,他也急得慌。 但是真要大喇喇的给她批灵石,七杀盟方面,一定也会跟上,到时候,两个小辈这样互砸灵石 咳!拍卖会期间,暂不开门。 一点也不能变通吗?陆灵蹊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像已经委屈上了,下面我还有东西要拍呢,万一他再跟我这样砸灵石,我肯定会输的,前辈,你们这样做,不是灭我们自己人的威风嘛? 目瞪口呆的不止牧樵一个。 这般打蛇随棍上的本事,真是服了。 哼哼!林蹊,你不要脸,你们千道宗也不要脸吗?宋在野真心觉得她不要脸,还是你跟连肆一样,要反出千道宗,加入了修真联盟? 狗现在不叫了,当主人的亲自上阵,学狗叫了? 陆灵蹊表示不屑,你也说联盟了,修真联盟是我们道门的联盟,宋在野,就算你是七杀盟的少主,也管不到我们联盟头上,还是你真的害怕,我反用灵石,把你砸死? 你 好了! 宋墨存已经发现,乱了方寸的儿子,根本不是牙尖嘴利的林蹊对手,牧樵北望,你们是打算停下拍卖会,让我们这一大群人,看两个小辈斗嘴吗? 牧樵和北望对视一眼,两位小友破坏拍卖规则,从现在开始,你二人不得再参与下面的拍卖。 说话间,两人同时出手,推回他们时,强行封住了他们所在的包厢。 哎呀呀! 陆灵蹊坐回椅子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呦呦姐,你没什么要拍的吧? 墙边拐角,几道波纹一闪,余呦呦现出身形来,放心,没有!这丫头还是一点也不吃亏的性子,她忍不住笑,老天的亲闺女,把你的辟邪珠,借我看看吧! 看吧看吧! 陆灵蹊大方地把辟邪珠递给她,好好巴结巴结我,老天可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你的运气也好点儿。 本来,余呦呦要陪她亮相的,可是,九壤星君也在这呢。 这段时间,她已经为她做过不少,再因为她,直面宋在野得罪宋在野,回头九壤星君万一找她麻烦就不好了。 所以,陆灵蹊才非逼着她以结界藏身墙角,再瞅瞅,我这是什么?临走的时候,玄华姨把她的珠子都凑齐了。 四四避珠? 余呦呦惊了,在火世界臭哄哄后,她也给自己寻了一颗避尘珠,可是避风避水避火三珠,想要寻齐,就有些难了。 你还真是老天的亲闺女啊? 那是! 陆灵蹊得意扬头,拍卖会完,我们一起去押我赢。 余呦呦一直想给她信心,但现在这丫头的信心爆棚,她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打鼓,这枚辟邪珠如果在打擂的时候亮出来,还能乱一乱宋在野的心态,现在你真的亮早了。 要她说,忍一时之气也没什么。 怎么会亮早呢? 陆灵蹊高高兴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宋在野是什么人?说枭雄一点也不为过吧?擂台那么重要的地方,受到威胁,你觉得,他就控制不住情绪吗? 这? 余呦呦一手拿着辟邪珠,一手拿着四避珠,有些明白,她这样做的意思了。 看来,大家一直败在他手上,跟大家自己的谨慎也有些关系。 忍一个人的气,在心理上,可能就先败了。 余呦呦认清此点后,两眼一齐亮了,宋在野这个人极其自负,他在你身上接二连三地受气,又被禁锢包厢,现在一定不好受。 想想,他要忍着这口气,一直到十一个月后的擂台战,她就心情愉快。 果然,你的策略更好。 这家伙,比她还会算计人心。 余呦呦把宝贝珠子还给她,林蹊,你师父不是闭关了嘛?谁教你啊? 我数数啊! 陆灵蹊伸出手指头,搞怪道哎呀不够,要把脚指头也算上。 你,哈哈!哈哈哈! 余呦呦指着她,撑不住笑倒在她身上,不行不行了。她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大笑了,老天的亲闺女,要不然,你让老天也收我当个干女儿吧! 你?哈哈,不行,长得没我漂亮。 相比于这边嘻笑到一处的两个人,被关在包厢里的宋在野和连肆,都沉静的可怕! 连肆缩在一边,只恨不能把自己缩到禁制里。 半晌,宋在野才按下所有情绪,重新歪倒在他铺的软塌上,当初林蹊也是这样对付你的吗? 是! 连肆垂着头,林蹊此人,看似单纯鲁莽,可事实上非常有心计,她能利用种种,让人有苦说不出。告状的本事,无出其右。千道宗内,她的一些同门,都想合起伙来,背着长辈,偷着把她修理一顿。 她朋友挺多,仇人却也不少。 此次参加擂台战的叶家 说到了叶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少主,叶家是太霄宫第二大世家,曾经一度,差点把陆望的陆家打了下去。叶家未来家长叶湛岳,也在这次打擂的名单上,他在林蹊手上,接连吃过数次大亏,若我们运作得当,不仅能打压陆家,还能给林蹊找点事做。 噢? 宋在野微抬眼皮,看向这个把头低到尘埃里的人,还有十一个月才到擂战开始的时间,这段时间,你好好利用,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他的脖子‘咔咔’两响,这口气,我咽不下。 想让他咽着这口气,等十一个月,太难为他了。 所有给她找堵的事,你都只管去做。 是!连肆连忙答应,属下一定竭尽力。终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少主,也体会到他一直以来的心,真是不容易。 江湖传言她是天道的亲闺女,那都是狗屁,她就是比别人会拍马屁,所有修为高,对她有一点善意的前辈,她都有本事打蛇随棍上,刚刚拍卖会的化神长老,就是被她忽悠住了。 这一点,宋在野自然也看见了。 在修仙界混了这么久,他还从没遇到这样的人。 跟自己的师长,或者亲近长辈撒娇的女修多,可是跟才第一次见面,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前辈高人,林蹊能摆出那样一幅嘴脸 宋在野呼呼喘了两口大气,修真联盟那些人,恐怕要用她,来跟我打真正的擂台了。 连肆偷看他一眼,怀疑宋在野现在已把林蹊当真正的对手,并且忌惮她了,少主,您是随时可以进阶元婴的人,林蹊离结丹中期还早着呢。 她今天的所做所为,也许都是要乱您的心绪! 。 第二九八章 幻乐塔 二合赌档的生意,这几天更好了。 “掌柜的,押林蹊赢的灵石,今天已近三千万了。” 七杀盟和修真联盟两家合力开的赌档,从来不怕人闹事,他们也公平公正地,赔率怎么出,就怎么给。 不过,其他人的擂台赔率,赌档都心中有数,赔多少,赚多少,他们这些伙计心有有底,可是林蹊与宋在野的,他们现在真没底了。 原以为,林蹊是宋在野给无相界下马威的靶子,若不是传出她是杀神陆望的传人,赌档怎么也不会加设‘平手’和‘赢’这两种赔率。 凭宋在野一直以来的威名,谁也不会白送灵石给赌档。 但伽蓝拍卖会刚结束,就有那么多人来买她赢和平手,怎么看,怎么也不太对啊! “压平手的呢?有多少灵石?” “回掌柜!” 又冲进来一个伙计,“刚刚统计出来,压她平手的有三千五百二十七万灵石了。” 什么? 黄掌柜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押林蹊赢的,具体有多少灵石?” “两千八百九十六万。” 这么多? 看到两个伙计都要流汗的样子,黄掌柜的心中一紧,“快,调整赔率,从现在开始,宋在野与林蹊若是平手……一比二。” 拍卖会那里,两个人若没较量,就是林蹊在众人面前,显露了部分实力。 她让大家觉得,她有可能在擂台上撑过三个时辰。 至于赢…… 真不是黄掌柜看不起她,若她年纪大点,若她也修过轮回功法,他也押她一押,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宋在野五十年前,就能冲击元婴境界。 她却是才结丹的新人,灵力方面,不可能跟他斗。 “那赢……” “还是一比六!”代表七杀盟的陈掌柜走了进来,“老黄,你看看吧!” 他把新收到的消息递到黄掌柜手上,“林蹊的神识强大,跟宋在野有的一拼,但是上了擂台,他们最终比的是法宝,是灵力。平手的赔率,可以压一压,但是赢的赔率,老夫觉得就不必再下调了。” 黄掌柜迅速把拍卖会上两人的两次交锋看完了,微一沉吟,问向伙计,“买她赢的人,是散户,还是大户?” 是人都会有一二亲朋。 千道宗在无相界据说是六大道门之一呢。 如果是千道宗压自家弟子赢,他们完可以不管,只安心接下这笔白送的灵石就是。 “差不多……一半一半。” 伙计拿不准的地方,就在这里。 千道宗想给林蹊信心,押她大笔灵石很正常,“掌柜的,伽蓝拍卖会之前,就有人花两千万买林蹊赢了。那时候,属下觉着对方可能是千道宗的修士,就没有上报。 但今天,大笔买她赢的,是严西岭、木归巢、陈司败好些灵界有名的人物,无相界也有不少人,在买她赢,他们最差的,投入都在十万灵石,最高的两百多万。” “哼!” 陈掌柜在旁冷哼一声道“严西岭他们还在拍卖会上,跟宋在野竞争辟邪珠,现在买林蹊赢,给她打气,也很正常。” 这? 倒也有可能。 想是这样想的,但谨慎的黄掌柜拿着手上的玉简,还是没有马上应下,“老陈,你对宋在野这么有信心,我却不能。” 他是道门修士。 “这样吧,二合赌档可以同意你刚说的赔率,但是,如果最后,你让赌档输了,七杀盟那边,你得押上今年半成的分成。” “哈哈哈!” 陈掌柜大笑,“黄裳啊黄裳,你说你可笑不可笑?为了一点面子,你就要替修真联盟白送七杀盟半成分成吗?” 他不相信林蹊会赢。 所有押她赢的人,最终的结果,就是白送灵石给赌档。 所以,代表七杀盟赌上今年半成的分成根本没压力,他也有这个权限。 反而是他这样赌了,黄裳也同样了,若是林蹊最终输了,或者平手,七杀盟就可以从修真联盟的分成中,多抢半成分成。 这也是黄裳能给的最大权限。 “成!拿金契来,我代表七杀盟赌了,黄裳,你也要签字噢!” “自然!” 为了杀神陆望的面子,修真联盟哪怕明知道要输,也得像严西岭他们一样,给友情的一押。 黄裳黄掌柜,本来是不打算这样做的,但是,严西岭、木归巢、陈司败三人,代表了灵界最顶尖的三大势力。 他们都那样做了,他这个代表联盟在二合赌档的掌柜,若是一点也不表示,根本不可能。 二人在里面签金契,外面,林蹊与宋在野平手的赔率,已经下调到一比二。 宋在野坐在轿中,远远看到那大大的一比二,直气得脸都白了。 他被关了三天,这些混蛋,就把他当病猫了吗? 想跟他打平手? 那是做梦! 他的脚在轿中狠狠跺了三下,抬轿的八人连忙加快速度,赶往七杀盟在此的分盟驻地。 “父亲!” 回去的时候,果然,宋墨存长老已经在等着他了,“您要问问,赌档的陈怀在干什么了,他居然下调了我和林蹊平手的赔率,那老小子,是想替七杀盟对我不信任了吗?” “……喝口茶,稍安勿躁!” 宋墨存老神安在,倒是觉得,有林蹊这样磨一磨儿子,百利而无一害。 “二合赌档还有黄裳,陈怀一个人做不了主。” 宋墨存亲自给儿子把茶倒上,以灵力送过去,“林蹊表现的越厉害,七杀盟对我们父子的支撑就会越多。” 他的儿子是魔门巨子,是碾压道门所有同辈天才的存在。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可能跟他儿子的道门巨子,七杀盟上上下下,也都关注的很呢。 三生途是魔宝,恶业火是三大邪火之一。 可是,杀神陆望的十面埋伏,更是七杀盟曾经的恶梦。 就像道门暗搓搓的想他儿子倒霉一般,七杀盟更不想陆望有传承者。 “她是老天的亲闺女,你也不差,你是老天的亲儿子。” 宋墨存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你一个随时能冲进元婴的人,难道还怕输给一个小结丹?” 自然不怕! 宋在野眯了眯眼,“七杀盟周老怪他们,是不是怪我拍了个没用的辟邪珠,白扔了一千七百万灵石?” “呵呵!那是我儿的灵石,你怎么花,怎么玩,他们有权利怪嘛?” 宋墨存心里其实有些怪的,但灵石确实是他儿子自个找到的古仙的机缘,他这个当爹的都没脸要,更何况周老怪他们了。 “连肆那条狗呢?我查了无相的几个人,让他去接触一下,摸摸林蹊的底。” “他已经去了。” 宋在野轻啜一口灵茶,“林蹊现在在哪,您查过吗?” “东交巷,五十七号院。” 宋墨存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这是明面上的,暗里的……修真联盟那边应该早就安排好了,我正在查。” 他才从伽蓝商会出来,无相界那些人,也还没有入住东交巷,“明天大概就会有具体的消息了。” …… 陆灵蹊当然没到东交巷,余呦呦掩护着,师伯师兄师姐他们带的是一个蒙头蒙脑的傀儡人。 “师叔,我们要到哪去啊?” “跟着走,哪那么多废话?” 宜法带着她,朝一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小院扬了扬手中的阵牌,才推门走了进去,“知道这院子是谁让给我们的吗?” 让? 陆灵蹊不解,“谁啊?” “叶湛秋!” 他? “那……那他现在人呢?” “他加入天龙镖局,当小镖师了。现在……应该出去走镖了。” 啊? 陆灵蹊无语,“师叔,这院子,您给人家灵石了吗?” 那家伙其实是有钱的,只是,那些钱,他一个小筑基,若是不明不白地拿出来,容易被人打劫。 “还有,他现在的修为怎么样啊?什么时候能冲击结丹啊?” “这院子,是你渲百师伯用一颗中品结金丹换的。”宜法白了自家师侄一眼,“那小子鬼精鬼精的,至于要你给他打抱不平吗?” “我哪有打抱不平,我不就是问一问嘛!” 陆灵蹊迅速在小院转了两圈,“师叔,这里虽然不错,可是不能跟我们家的思过洞比吧?” 她心里其实庆幸,不用受罪了。 只是,宋在野现在恨毒了她,在擂台上,她真的只有赢这一条路了。 没地方训练,陆灵蹊总有些不安。 “嗯!确实不能跟思过洞比。” 宜法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脸,“不过呢,你厚来师叔早给你准备好了。” 陆灵蹊“……” 心上冷飕飕,身上也冷飕飕了。 师叔们都是狠人。 而且狠劲往她一个人身上使了。 陆灵蹊低着头,不管师叔这里插一个阵旗,那里插一个阵旗,自己跑到房里,先来了一碗用黄金菇熬出的大补汤。 就像余呦呦说的,既然那么累,就更不能亏了自己。 别人花大笔灵石买黄金菇,她有,干嘛还死抠舍不得用? 喝了大补汤,又吃了一大把肉干,她等得都要睡着了,宜法师叔的大阵还没布好。 陆灵蹊感觉要糟。 厚来师叔的这个大阵,说不得比思过洞还要危险。 “还早!” 宜法跟她龇了龇牙,“今天再放你一天假,先睡个饱吧!” “……” 恩开得有点大。 陆灵蹊抿着嘴,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软榻和被子从储物袋里摸了出来。 这可能是十一个月里,最后的假期了,得抓紧啊! 恐怖师叔就在身边,陆灵蹊为了给自己一个好觉,愣是点了一支梦甜香。 大半天后,宜法终于把三个复合大阵布好了。 轻不可闻的‘嗡嗡嗡’三声响后,哪所她们在里面,把这院子拆了,外面也不会有一点感应。 哎呀! 累死她了。 宜法一指点向其中一个阵盘,院中本来看不见的天地灵气,化为道道虚芒如风般,朝已经有些醒的陆灵蹊扎下。 …… 没人知道,应该在东交巷的林蹊跑哪去了。 反正千道宗对外的意思就是她在闭关。 修真联盟几位大佬好心相请,要给她一个最好的闭关地,才无意中发现,那所谓的闭关,不过是哄人的。 “住进去东交巷的,就是一个傀儡。” 宋墨存收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叹气,“看来千道宗那边,从一开始,就防着修真联盟了。” “那位繁空长老,真的看清楚了吗?”宋在野不死心,“其他房间,他都看过了?” “那是人家的地盘,总控在人家手中,再说,什么人能瞒过化神修士的神识?” 宋墨存把才收的新消息,都告诉儿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修真联盟的目的,是想让她在擂台上撑过三个时辰。听说,他们已经为她准备了好些能快速回复灵气的极品灵酒。” 这对他们不是一个好消息。 轮回功轮回功,宋在野现有的修为,确实只有结丹初期。 要不然也不能参加擂台战。 他有大把灵力,想要一下子吐出来,除非解封修为。 但那样做根本不可能。 “在野……” “不用说了,我知道怎么做。” 宋在野打断父亲的话,“十面埋伏可攻可守,她的重影如果真的雷炼过,天生自避三生途的魔气,魔气近不了身,触不上她的神魂,恶业火就烧不出来。 只要她有大量灵气支撑,三个时辰,可能真能守住。” 这些天,连肆那条狗和他都没闲着。 “她必须死!” 宋墨存可不想听什么守住不守住的话,“她现在不死,以后……就是你死。” 儿子现在占据绝对优势,若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把林蹊杀了,那等她完掌握了十面埋伏,就是整个七杀盟的灾难了。 “陆望当年,盟里是没办法。” 人家是飞升上来的化神修士,化神修士本就是这方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盟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连陨四位长老后,才不能不俯首。 “林蹊绝不能任由她成长。” “这话您不应该跟我说。” 嗯? 父子两相视一眼,一齐笑了。 宋墨存翻手间,一个似木非木的三层宝塔就露了出来,“幻乐塔已经给你拿来了。外间一日,塔中三日,有了它,你元婴期的修炼,就再也无忧了。” 妙书屋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 第二九九章 三生途 道魔擂台战的前几天,向来是二合赌坊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这不,连渲百星君都来了。 咦?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渲百的修士,忍不住用目光追逐着他。 林蹊在拍卖会上惊鸿一现就消失不见,连修真联盟几位大佬接连相请,千道宗这位星君都没放人。 好好的,他突然跑到这里做什么? “原来是星君驾到,陈怀有失远迎!”陈掌柜看到老头的时候,忙迎了过来,“不知星君到此” “到这赌档还能做什么?” 渲百笑道,“后天就是我家林蹊迎战宋在野宋道友的日子,做师伯的,总要给她做点面子。” “呵呵!有关第一擂的赔率都在那里,不知星君是赌平手,还是” “这赔率不会再有变化了吧?” 渲百没有正面回答,他到现在没来,让师妹和师侄们自己赌,就是怕他代表宗门押了林蹊太多,二合赌坊再改赔率。 “呵呵!自然不会了。” 修改赔率这种事,很少发生在二合赌档,毕竟他们几乎掌握道魔所有消息。 陈怀干笑一声,“上次主要还是林道友太神秘了。” “怎么会神秘?”渲百的笑意不达眼底,“林蹊在我们无相界,名头可不比我这个老头子差。陈掌柜,你们没打听就是没打听,借口就不必找了。” 想压着他家的弟子,还想在他这里找面子,那是做梦,“不过,既然现在的赔率不会再改,那这些灵石,就麻烦陈掌柜帮我押在林蹊头上吧。” 还买? 接过沉甸甸的储物袋,陈怀不知怎的,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妙,可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只能再问“不知星君是买平手还是” “自然是赢!”渲百看着他,“麻烦开票吧,这里共有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灵石。” 什么? 本来还有些嘈杂的赌档大厅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这边。 六千多万灵石啊! 这是白送还是 白送怎么也不太可能吧? 谁家的灵石能是白来的? 尤其宗门这种人多的地方,这六千多万灵石,几乎可以把两个天才修士,从炼气期富养到化神期了。 陈怀已经数过了,里面灵石虽然都是下品的,可确实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灵石。 嘶! 千道宗查过宋在野后,还对林蹊有这种自信吗? “星君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开票!” 此时他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黄裳远远过来的时候,看到陈怀正把墨金大契交给渲百。 这种墨金大契,向来是过了千万之后才能给付的。 他朝不远的伙计招招手,很快就知道渲百赌的是什么了。 后日就是擂台赛,林蹊藏了十一个月,要更强势的回归吗? 黄裳的心中,突然有些激动。 他在赌档代表联盟当掌柜,每次看到宋在野名字出现的时候,都是即无奈,又难受。 道门若一直没有遏止他的修士出现,他这个道门掌柜,都要跟着受气。 现在 黄裳现在顾不得关心赔率,悄没声息地又原路退回后,迅速给联盟那边发了个传讯符。 杀神陆望的传说,他做为联盟修士,真心听过不少,若林蹊真的掌握了十面埋伏,那联盟方面,这两天一定要看好整个坊市的安。 跟陈怀做了这么久的搭档,黄裳很明白,这些魔修暗地里并不老实的本性。他也一定会给七杀盟发信,千道宗那里,或许早不安了。 人人都在猜测林蹊到哪去了,事实上,她刚刚被放出来。 “师叔,我们不回东交巷吗?” 特训终于结束,陆灵蹊感觉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脚步轻快,心情舒畅。 “急什么?” 宜法带着她往修真联盟去,“修真联盟有个仙人堂,你知道吧?” 原来是让她去拜见自家老祖宗啊! 陆灵蹊不知道自己是该怨念多些,还是期待多些。 仙人呢? 飞升的仙人是她的祖宗。 但是,没有他的十面埋伏,她不会受这么长时间的罪,不会被山海宗盯上,不会被七杀盟盯上。 陆家那么多人,想得他的传承没得到,她这个得了的人,若真说不好,好像也不对。 十面埋伏,她真的挺喜欢。 想了想,陆灵蹊不敢违心,四望周围一眼,才又传音道“师叔,我们这样大喇喇的去拜见,不是马上就被有心人知道了吗?” “放心,我收到消息,所有从无相过来的修士,都到仙人堂去仰望一番了。” 她们两个,现在都是不起眼的样子。 宜法对林蹊脸上的冰肌很有信心,对她自己更有信心了,反正这么多年来,外面的修士对她了解的都不多。 “去了仙人堂,我们再去二合赌档。” 去二合赌档好啊! 陆灵蹊手上还有大把灵石没动,正念着呢,“师叔,您说,我是买平手呢,还是买我自己赢呢?或者一样一半,它们两个的赔率差不多,最后不论结果是哪一种,我都能” 她想说,她都能赚翻了。 可是师叔的眼神好可怕! 陆灵蹊愣是没敢再说下去。 “你还想买平手?” 宜法眼带杀气,“我可告诉你,我跟知袖卖了大部分的身家,还有你重平师叔、和笙师叔、厚来师叔他们,我们大家一起凑了两千万灵石,押你赢了。” 啊? 陆灵蹊真想晕一晕。 “还有你南师姐他们,你要是输了,我们千道宗上上下下,马上就要变成穷光蛋了。” 陆灵蹊“”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怪不得一个个,死命地操练她。 宜法现在不怕给她压力,声音凉凉,“现在你是要押平手,还是赢啊?” “赢!” 不赢就没活路了。 陆灵蹊恶狠狠地,把平手那个选项,一脚踢出自己的识海。 收到二合赌档的消息,宋在野的眉头拢了又拢。 从渲百的行为来看,林蹊的十面埋伏,只怕很有成就。 六千六百多万灵石,他都没有呢。 他细长苍白的手一伸,一颗棱形好像有很多面的莹白晶石冒了出来,他轻轻地转啊转,避开上面好像无数的自己,还没具体想好怎么做,房门就被宋墨存一掌推开了。 “赌档那里的消息,你收到了?” “是!” 宋墨存看他手上的三生途本体,若有所思道“你想借用三生途,让她窥轮回道?” “如果她的十面埋伏大成,想让她在擂台上失神,就只能让她窥轮回道。” 不论多厉害的修士,看到自己的上一世时,都会有片刻的失神。 擂台之上,他只要抓住那点机会,就可以让姓林的永沉轮回。 “只可惜三生途没有完回复。”宋在野看向父亲,“父亲,把盟里的无魂灯也给我要来吧!” “现在溶练三生途还有用吗?” 炼魂灯是曾经长老无魂上人的本命法宝,他陨落在陆望手中。 宋墨存原先不是不想为亲儿争取炼魂灯,修好三生途,奈何盟里其他九位长老一直不答应,那东西,毕竟也是极品法宝级别。 现在渲百这样一闹,他们固然有机会了,可他又担心溶练的时间不够了。 离开擂只剩明天一天了呀! “能把炼魂灯里的游魂收多少,就是多少吧!” 狮子搏兔亦用功。 宋在野虽然还是不太相信林蹊能打败他,可是不防碍他也力应对。 “三生途是魔宝,林蹊的重影,顶多是极品法宝。” 两者差距,不会太大。 但是,只要解封修为,他就是能随时进阶元婴的人,所以,在这一点上,还小的林蹊跟他完没有可比性。 之所以重视,不过是因为杀神陆望。 仙人堂,看着那位仙风道骨的陆望祖宗,陆灵蹊很老实地拜了三拜。 祖宗,身家性命,就在后天的一战了。她想说,您一定要保佑我啊,要不然,从此以后,您的面子,就要被七杀盟踩到脚底下了。 到时候,陆家也一定会跟着倒霉的。 为了大家都不倒霉,您不保佑也得保佑。 在心里叽咕了一番后,陆灵蹊又装模作样地拜了其他仙人,花了好一会,才从里面走出来。 “师叔,快点!” 宜法慢悠悠地跟上她。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渲百师兄替宗门又帮林蹊赌了那么多,若是知道,说不得还会拎着她再操练半日。 “放心,赌档就在那里,不会跑的。” “师叔,擂台的规则,我还不知道呢。” 陆灵蹊觉得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别到时候,我用武力镇压了宋在野,宋在野用规则镇压了我。” “”宜法哭笑不得,“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擂台规则就是,不能动用超过你们能力的灵符。” 符箓这东西,太容易闹假了。 能上擂台的,都是各宗天才弟子,谁手上没有长辈赐下的一两张保命符? 所以,这东西,绝对禁止。 “能用的符箓,只能是你们自己绘的。” 那种想用灵石,买几千几万张砸赢的方式,绝不可能在擂台上出现。 “灵兽要契约至少三十年,陪同成长的,灵酒随意,法宝随意。” 真打起来,想喝灵酒补充灵气,可也不容易。 同样,法宝这东西虽然好,但是多了,不仅神识受累,就是灵力,结丹初期的修士,也会跟不上。 只有灵兽! 偏偏这世上,灵兽的成长,最为不易。 高阶灵兽,轻易又不可能认人族为主。 那种一般的五阶、六阶陪同成长的妖兽,又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能起的作用,实在少之又少。 所以,综上所述,擂台战比拼是修士真正的实力。 “宗门已经给你预备好了极品灵酒,到了东交巷,你渲百师伯会给你。” “噢!” 陆灵蹊已经看到人头攒动的二合赌档,那以阴阳太极做成的旗帜,也非常显眼。 “咦?平手的赔率降低了?” 陪林蹊训练的十一个月,宜法错过了很多消息。 “嘿嘿,早降低了。”一旁的老修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身体都有些歪歪倒倒,“二合赌档的消息向来灵通,人家很看好林蹊呢。不过,老夫劝你们,要押就押林蹊赢,六倍的赔率呢。杀神陆望的传人,可是做不得假的。千道宗明知道宋在野厉害,可是还押了她六千多万灵石赢呢。老子,老子就把我的身家押上了,娘的,赢了老子翻身,输了输了回家养老。” “” “” 陆灵蹊和宜法师叔对视一眼,嘴巴干干的问,“千道宗谁押她六千多万灵石了?” “渲百星君押的!” 旁边的人替老修答,“道友要押林蹊赢就赶快押吧,陈、黄两位掌柜之前好像因为赔率吵起来了,再不押,万一再调低。” 宜法一拱手,连忙拉着陆灵蹊上前。 “押谁?” “林蹊赢!”陆灵蹊恶狠狠地拿出自己的所有身家,“八百万。” 啥? 赌档伙计一惊! 现在的人赌心怎么都这么重了呢? 自渲百押了林蹊六千多万灵石后,赌档陆陆续续的,已经又接连收了近两千万赌她赢的灵石。 一赔六啊! 真要让林蹊赢了,他们赌档今年明年可能白忙了。 “道友不考虑一下嘛?宋在野若不是修了轮回功,早在五十年前,就能冲击元婴境界了。” 陆灵蹊翻找自己的储物用具,又啪啪啪地拽出几个灵石袋,“再加上这些,八百七十五万。” 伙计“” 他不敢再劝了。 要是再劝,人家火起来,跑隔壁的当铺当法宝,再加押可就不好了。 他刷刷刷地给陆灵蹊签了一个银金大契,署上赔率,盖好章,“道友,这是您的八百七十五万单,您拿好!” 陆灵蹊接过来,一把收了。 她还没转身,外面的传来惊呼! 宋在野的名下,时隔多少年后,终于有了赢这个字。 “赔率一比一?” 老修喊出来的时候,下面的人都惊呆了。 因为宋在野老赢,这些年,赌档为避免损失,干脆把他赢这个字就去了,一点也不赌。 现在 “一比一还是能赌一赌的。” 不知是谁在说话,然后,人群哄的一下,又转回头围堵赌档的伙计。 “买宋在野,买宋在野” 到处都是买宋在野的声音,陆灵蹊和宜法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突围出来。 。 第三百章 祖师遗酒 一比一赌的是什么? 陆灵蹊万分不解,这明明是平嘛!一块灵石不挣。 “道友道友,我是外地的,”没等到她和宜法问,就有人替她们问了出来,“请问这一比一又不能赢灵石,有什么可赌的?” 大家都疯了一样去买? 还……还都买的最低的限额? 众人的神识透过去时,都能看到,大家买的都是十块灵石的最低纸赌票。 “呵呵!” 被挤在外面的修士笑,“道友不知啊,宋在野在多年前就有老天亲儿子的称号,不仅战力无双,机缘也是无双。上一次的道魔大比,赌坊为了避免损失,一点也不赌他,他一怒之下,砸了一处无意中发现的仙府机缘,发誓说不论什么时候,所有买他赢的人,都能在仙府大开的时候,凭票进入。” 啊? 这真是惊住了所有孤陋寡闻者。 这得多狂多壕,才能以这种方式,跟道魔合开的赌档叫板? “可惜啊!”那人接着道“那一次,不管我们多想买他赢,不管我们抗议成什么样,二合赌档就是不赌,现在人家赌了,你说,我们能不买嘛?” “那……那是什么样的仙府机缘啊?他真的没自己先进去过?” “什么样的仙府机缘具体没人知道,只听说,那里很大,而且肯定没人进去过。” 那人兴奋的紧,“当初因为这事,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可是扯了好一段时间的皮,两家六位星君一起去查看过了,那处仙府就在晋阳的离弯滩,一直被层层禁制包裹于地下,整个离弯滩方圆近百里,可能都是曾经仙府的地域。 因为在道门地盘,修真联盟想要开府,可是七杀盟就是以种种理由阻拦,还拿宋在野当时的誓言说话,非说什么天下机缘,有缘得之,想要开府,除非赌坊赌他,凭票进入。” “……” “……” 这显然不是在赌人,而是在赌那处仙府了。 道门地盘上的仙府,当初的宋在野只怕也无能一个人吃下,才那样砸出来吧? 陆灵蹊和宜法对视一眼,为宋在野的大胆和决断折腰时,又一齐排队。 仙府的门票呢。 既然有宋在野那个誓言在,既然道门一直在争取,不管这次他是输还是赢,赌档既然这样卖了,那仙府只怕都到了要打开的时候。 十块灵石,绝对能赌一赌。 赌档二楼,陈怀和黄裳当然看到买宋在野赢的生意有多火爆。 他们两个其实也没办法,买林蹊赢的人太多,真要赢了,二合赌档今、明两年,可能就要白干了,到时他们一块灵石的分成都没有,还要被两边责难。 推出宋在野,推出那个早就发现,却一直封存的仙府,转移各方视线,消抵道、魔裂痕,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 好在,那处仙府的问题,两边的长老,都曾跟他们暗示过。 “哼!宋在野可比我们会做生意。” 黄裳知道,宋在野若真赢了,这些赌票,最终都会落入他手中,也就是说,他们在帮他卖落在道门的仙府门票。 今年,他们收多少灵石,开了仙府,他就可以凭票,到他们赌坊兑换出多少灵石。 身为道门修士,他实在憋屈。 “这件事总要解决!” 陈怀是魔门修士,所以老神安在,“你还应该庆幸,道门有林蹊这个杀神的传人冒出来。”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同意现在开那仙府。 等个几百年,宋在野成就化神,道门地盘又如何?到时候,谁能拦他? “再说,你不是看好林蹊嘛?怎么,现在看到宋在野火了,又害怕了?” 身为赌档掌柜,他和黄裳都是极其负责的。 “我会怕?哼!” 黄裳冷哼一声,“我是被宋在野恶心的。”一比一的赔率,可是他又跳又闹,才定下来的。 不管林蹊赢了,还是跟宋在野平手,那些赌票,其实都不会作废,赌档也不会赔钱,最终的门票钱,是汇入七杀盟和修真联盟两家。 二楼两位掌柜的明争暗斗,下面的人当然不知道。 “不能代买!” 伙计拒绝所有人的代买,“买宋在野的,一人只能一张票。” 若是能代买,他也想买个几十、几百张,静等明天的擂战结束,大赌一把。 虽然赌票不能挣灵石,可是仙府的进入资格,一定有不少世家和宗门,愿意多花几倍的价钱买下去。 宜法带着陆灵蹊从人群中挤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她伸手。 “师叔,干嘛?” “你的灵石呢?那一次赚了那么多。” 宜法可是知道,这师侄比她和知袖有钱,“暂借我一百万,回头还你。” 难得有个能见识灵界秘地的机会,她可不想宗门错过,“快点,别跟个貔貅似的。” “没有了,真没了。” 陆灵蹊在师叔的逼视下,非常无奈地把最后一点防身灵石拉了出来,“还剩十万零三千七百几十块。” “你可真舍的?” 宜法真想打人。 不算她之前的身家,只说讹了叶家的一千五百万,换平常人,可能一辈子都花不了,这丫头倒好就到百禁山转一圈,愣是花了近一半,叫她说什么好? 宜法气恨恨地踢了陆灵蹊一脚,“旁边有当铺,瞅瞅什么能当的,给我弄一百万灵石来。” 啊? 陆灵蹊虽然万般不愿意,奈何在一直照顾她的宜法师叔面前,就是有种莫名的心虚。 她给瑛姨他们花了那么多灵石,给宜法师叔就孝敬了一点吃的,好像是挺亏心的。 陆灵蹊低着头,慢慢捱到旁边的当铺。 说来,谁像她这么惨? 从千万大土豪,变得一文不明不说,还落到当当的地步。 宜法才不管她,找到之前建议她们赌林蹊的老修,跟他叽里咕噜半天,然后,老修放出几个传音符,就穿梭在从赌档出来的散修之中,当起了贩票的黄牛。 …… “什么?买我赢是一比一的赔率?” 等待父亲给他拿炼魂灯的时间,宋在野没想到,还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他都要被气笑了。 那个陈怀果然是不能干事的。 这么多年,他在外面晃过来晃过去,挑战这个,挑战那个,姓陈的都没找到机会,让黄裳答应赌他,现在居然…… 宋在野好恨啊! 那处仙府是他发现的,若不是太大,若不是禁制太强,若不是他一直找不到门,若不是三生途没有修补好,又哪有旁人的事? 宋在野磨了磨牙,只恨时间无多,只恨七杀盟没有早点把炼魂灯给他,若不然…… “这是炼魂灯!” 宋墨存当然也收到消息了,急急赶回把法宝给儿子的时候,面容严肃,“仙府的事,你也不必太在意,那里的上阳五行禁,明显是克制我们魔门的,道门不会让我们染指,现在这样拿出来,也算恰得其所。” 什么恰得其所? 宋在野收了炼魂灯,对当初不敢给他撑腰的老子,没一点好脸色,“若炼魂灯早就给了我,三生途早就是真真正正的魔宝,凭它的空间属性,我怎么就不能进仙府?” “你有这时间跟我埋怨,还不如马上溶炼炼魂灯和三生途。” 宋墨存没有废话,“只要把林蹊打死在擂台上,你宋在野还是以前的宋在野,甚至比以前更厉害。反之……你知道的。” 输了一切枉谈! 虽然他不相信儿子会输,可是看他现在的状态,宋墨存心中不能没有一丝阴影。 好像自拍卖会被林蹊几番耍了后,儿子就被她在心里种下了一点阴影,她抬着辟邪珠,到拿出自己的辟邪珠,言明是天道的亲闺女,就是在一点点地打击他的信心。 现在,渲百又以那种砸大把灵石的方式赌林蹊赢,就是在告诉他们,千道宗对林蹊很有信心。 人家有信心,就是在打击他儿子的信心。 取炼魂灯的路上,宋墨存很后悔,他早没发现,这种一点一点心理暗示的危害。 人家把他自负自骄自傲的儿子,算是琢磨透了。 可惜,他劝得再多,现在也没用,还会浪费掉修补三生途的机会。 宋墨存只能来硬的,让他明白,他不能输。 …… 陆灵蹊还不知道,这种时候,人家还在修补三生途。 一堆杂七杂八,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当了一百万灵石,没到半个时辰,就被宜法师叔花完了。 “幸亏我们动作快!” 宜法庆幸她们赶得巧,“看看,修罗宗和云华仙宗都在高价收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的人越多,买票的人也就越多,但是,各宗在此的弟子,基本都是要参加道魔赌擂的,他们谁也不可能再像她和林蹊这样来排队买票。 那大家需要票怎么办? 只能高价从有闲有时间的散修手上买。 宜法得意,“下午,我到乐机门、天剑宗几大派那边转一圈,至少再赚一百万,到时候,连本带利,我还押你身上啊!” 陆灵蹊“……” 她已经无力吐糟了。 “师叔,师姐他们身上肯定还有灵石。” 既然干了,那就干大的吧! 陆灵蹊觉得她一个人去当当太可怜了,“而且,他们在飘渺阁海域呆了那么长时间,肯定都有些收获,这家当铺还算公道,不如让他们把不用的,也都当当,或者干脆卖了,押我。” 哪怕手脚被缚,擂台上,用牙咬,她也要咬赢宋在野。 “……” 宜法回头看她训练了一年多的师侄。 虽然,她只在拍卖会上见过宋在野,可是论灵力的雄厚程度,那个人,不会比她家的林蹊强。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法体同修,丹田、筋脉,都比一般人的宽。 她和宋在野唯一的差别,就是丹田的大小,以及丹田存储灵力的多寡。 所以,这段时间,她训练林蹊的都是,在连绵不绝的攻击下,能喝灵酒,补充灵力的本事。 “是个好提议!” 然后,南佳人好不容易看到师父了,师父要让她变马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押林蹊赢啊! 她这段时间,真的听了宋在野好多好多威名。 本来好担心师妹要从擂台上,被他们抬下来。 “师父!” 南佳人在林蹊进渲百师伯房间的时候,跟宜法小声道“我们若都这样赌师妹,她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之前跟宋在野遇上的人,不是死就是残,你觉得林蹊就没压力?” 宜法感觉她的压力才大呢。 林蹊不能残,更不能死。 她就只有一条路,赢! 平手想都别想。 真比灵力,林蹊比不过人家。想在擂台上,撑下三个时辰,比打赢宋在野的风险还要大。 她必须赢! 只有赢了,才能回归宗门。 若不然,宜法怀疑,修真联盟都要跑千道宗抢人。说不得人家已经在想着,擂台结束,怎么以保护的名誉把她家的弟子,收到修真联盟。 到了那个时候,对林蹊而言,到底是祸还是福,就更难料了。 要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修真联盟和七杀盟有那么多合作的生意,两者几乎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以,她和重平师兄商量来商量去的结果,是逼着林蹊赢。 必须赢,没有后路的赢! “佳人,知道什么是破釜沉舟吗?” 南佳人看着师父有些清瘦,变得很有侵略性的眼眸,默默低头,“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找大家,把不怎么用的东西拿出来卖了压林蹊,逼她一把。” 房间里,渲百摸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古朴的酒壶,“这是祖师当年留下的一点灵酒。” 老头虽然万般舍不得,却还是坚定地推给了陆灵蹊,“你打开,尝一点看看。” 祖师留下的灵酒? 陆灵蹊打开,琥珀色的灵酒,跟无想祖宗给她弄的灵酒,有些像,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她轻吧一吸,数滴灵酒入喉,灵气伴随酒力,几乎瞬入四肢。 “祖师当年酿酒,加入了混沌巨魔人遗下的黄金稻。” 渲百很得意,“修真联盟所送的极品灵酒,再厉害,老夫也敢说,比不上我家的。” “嗯!” 陆灵蹊心中暖暖,她听师父说过这酒,千道宗每一个进阶元婴的修士,宗门都会赐下一杯祖师遗酒。 现在她得了一壶,接近百斤的灵酒呢。 “师伯,等我赚了大钱,您想要什么,我都买给您!” 。 第三百零一章 擂战 西门巨大的广场上,七个擂台依次排开。 道魔大比今天正式开始,各方观擂的修士,很多都已到场。 天渊七界以前少个无相界,只有六个擂台,今年终于凑够了七台,大家还将目睹魔门巨子宋在野与杀神陆望传人林蹊的一场大战。 哎呀呀! 一想到,两人还没开打,就在拍卖会斗的那一场,所有期待王对王的修士,都恨不能他们能马上飞到擂台,亮出三生途和那个只在传闻中的异形之宝重影。 杀神陆望是传说中的人物,他在修真联盟的时候,魔门各方修士,都老实得紧,从来没有闹过事。 可惜,他老人家早就飞升仙界万多年了。 现在是宋在野的时代! 这些年,虽然万般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 修真联盟联合各方,可以压下他是天道亲儿子的传言,却始终找不到,可以跟他真正一斗的道门天才,直到无相界归。 现在的道门,终于迎来了一个天道亲闺女,谁不好奇? 大家焦急地等待着,道魔两方大佬渐渐到场,其他六个擂台打擂的修士陆续到场,可是,第一擂最让他们挂心的两个人,好像一个赛一个地,就是比着谁来得更迟。 真是急死了。 快看,宋在野来了。 终于,蓝色大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着急的人们瞄了一眼后,几乎一齐望向反方向。 可是林蹊人呢? 宋在野都来了,她还藏着是什么意思嘛?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正在大家乱七八糟埋怨的时候,人群的另一边,突然传来喧嚣声,并且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擂台前,下轿的宋在野闻声望过去,却见几个人身着千道宗黄纹锁边的淡青法衣正往这边来。 林蹊落在最后,一边走,一边好像还在吃着什么。 这? 当游玩吗? 宋在野的目光沉了沉,袍袖一甩,就已经飞上了擂台。 他是踩着点来的,离真正开擂的时间,没一会了。 别吃了。南佳人悄悄地道吃得太饱,打架不方便。这么多人看着呢,师妹这样,她真是恨不得自己再高点,把她挡住,以免丢脸。 我跟你们又不一样,吃饱了,才有劲嘛!陆灵蹊也小声地道,放心,离开擂还有一小会呢。说这话时,她回视了擂台上看下来的人一眼。 宋在野!? 现在的他,好像再不复拍卖会那天见到的自信从容。 嗯,不错! 陆灵蹊心下一顿,师姐,我上去了。她的脚下突然腾起无数飘飘渺渺的淡青花瓣,它们托着她,缓缓地落到了擂台的另一边。 宋道友来得挺早嘛! 她笑嘻嘻地说这句话时,还端出了一小碗千金菇为主材料做得大补汤,还没开始,你要不要也来点。 宋在野 他眯了眯眼,死盯着在她周身慢慢化虚散逸的花瓣。 杀神陆望的本命法宝叫花枝,这位居然也弄了个以花为形的重影,哼,依样像画葫芦到这种程度,难不成,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杀神? 这段时间,七杀盟挖出她不少资料,除了运气,除了战力还不错,事实上,林蹊真正杀的人,连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着吧? 顺境养人,但顺境也容易废人。 宋在野的心又定了定,擂台不是饭馆。 啊? 陆灵蹊舒舒服服地把最后一口汤喝下,现在不是还没开擂吗?她把玉质小碗收起来,摸出一个好像珠佩的东西挂到腰间。 辟邪避风避尘避水避火? 众人只见四避珠在银色丝线中分占四角,一齐拱卫着辟邪珠,它们彼此交织,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看上去非常有灵性。 哎呀呀! 果然是老天的亲闺女。 这些珠子,收集两到三颗容易,但想部收齐,真的只能靠运气。 尤其那颗能卖到一千七百万的辟邪珠。 宋在野自然也看到了那颗辟邪珠,如果时间可以回流,他绝不会上杆子花灵石,再被她那般羞辱。 打完擂,两千万,我卖给你。 什么? 宋在野瞬间黑脸。 要不然,我们也赌一赌,你拿一个差不多的东西出来。陆灵蹊打量他身上下,我们一起压个宝。 你想乱我心绪? 宋在野可是知道,这臭丫头当初在擂台上讹了连肆一百万灵石,还打破了他的法宝,林蹊,你真以为,你能赢我? 我敢赌我这两千万的五避珠。 陆灵蹊拍了拍自己的珠佩,邪邪一笑,你若有信心,那也押一个嘛! 她要挣钱,挣大钱! 用最快的方式,冲进元婴,再冲进化神。 你要是不敢 谁说我不敢? 宋在野截住她的话时,把宝贝幻乐也塔摸了出来,知道它是什么嘛?幻乐塔,修炼之时,外间一日,里面三日。 啊? 陆灵蹊两眼放光。 观擂台上的宋墨存在儿子拿出幻乐塔的时候,突觉不好。 他正要传音过去,棠华星君的一杯灵茶带着破空之声,飞到了面前,宋道友,这是我宗的云华仙茶。 玉杯在面前轻轻晃动,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 道友感觉其味若何? 不错! 宋墨存正要抬手接住那茶,谁料那玉杯突然之间炸开了,一杯的碧绿茶水在面前激散的到处都是。 这? 哎呀!不好意思。 棠华星君好像也很吃惊似的,看来道友与这茶无缘啊! 宋墨存 他人老成精,都顾不得周围望过来的目光,顾不得玉桌前淋漓的茶水,望向擂台。 没想到,只这么一耽搁,幻乐塔和林蹊身上那什么珠子,居然一齐被看擂的两个元婴修士封于一旁。 蠢才! 宋墨存的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 咦?宋在野和林蹊在干什么? 渲百等听到棠华那好像诧异的声音时,一齐抿住嘴巴。 别是在互押东西吧?棠华朝身边的执事一摆手,去!看看怎么回事? 执事匆匆飞去。 擂台上,宋在野终于有闲心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知道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 这人完是在找死,为了他的幻乐塔,居然不惜现在就把五避珠押上,哼哼,没了辟邪珠,他倒要看看,她能怎么挡三生途的魔气浸袭。 同样的话奉还给道友。 陆灵蹊笑咪咪地又在腰上挂出一个火红的小葫芦,本姑娘是老天的闺女呢。 这又是什么宝贝? 宋在野在那小葫芦上,感觉到一股非常让人不舒服的炙热之气。 聚火葫芦? 猜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不由的黑了黑。 听说严西岭今年挖膝的时候,余红绫拿她从奇怪岛空间得的异火助了一把。 林蹊和她在那个火空间,说是同得了不少异火,难不成 聚火葫芦有养火之能。 陆灵蹊朝他露了八颗牙,现在就是不知道,是你的恶业火厉害,还是我的异火厉害了。 无耻! 魔门不少观擂的修士都在暗地里骂她无耻,更何况宋在野了。 宋在野再也不想看她那张笑嘻嘻的脸,转向沙漏。 当! 沙漏轻轻一个翻转的时候,看擂的修士敲响了开始的钟声,七座擂台,‘嗡’声齐作,外面再也干扰不了的透明禁制就升了起来。 宋在野身上的气势一变,淡淡的黑气,好像从他的影子上,先升了起来。 陆灵蹊笑咪咪地抬手,一株淡青色,似实又似虚的莲花在她手上绽放,远远看去,真是漂亮极了。 重影? 其他六座擂台几乎没人观看,哪怕被挤在那里的修士,也是以神识远远看着。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重影,终于出来了。 修真联盟和七杀盟的几位长老,也在第一时间,把神识投了过来。 道魔擂台大比,正式开始! 两个声音宏亮的修士同时开口后,七座擂台再次传来一声‘当’! 宋在野手上的三生途在滴溜溜转起的时候,他身旁的影子好像化成了一条魔龙。 吼 魔龙的咆哮声,带着特别的音劲,震动整个西门广场。 哪怕擂台上有隔绝禁制,靠得近的人,好像也受了些影响,好些人都忍不住按了按耳朵。 台下的严西岭面色一下子就白了,忙看向应战的林蹊。 众人只见她踏着特别的步子,带着无数飘渺,在虚实中转换的淡青花瓣,一拳捣向那个张着大口,好像要把她吃了的巨大魔龙头颅。 这? 就在大家感觉不好,紧张要叫的时候,‘嘭’的一声,那有力,却小小的拳,把威风凛凛的魔龙大头捶的好像偏了一下。 咦? 严西岭所站方位,原本正正好,不远不近的能看得特别清楚,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掂了掂脚。 嘭!嘭嘭嘭 隐在黑雾里的宋在野,完闹不清她怎么在魔气化龙里,次次好巧不巧地击中三生途化成的魔龙真身。 吼吼! 魔龙咆哮间,巨尾缠了过来。 远方升起未久的太阳,突然暗了暗,西门广场的温度,好像在瞬间降了好几度。 魔龙的身体在大家的眼面前,变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恶业火。 要是被这东西烧上 去! 聚火葫芦中喷出五朵混和着颜色的异火,它们如风般缠绞上魔龙的身体,‘轰轰轰’地熊熊烧起来。 擂台上的温度迅速提长,禁制外,原本暗下去的太阳,也也慢慢回复。 这? 众人只见着火的魔龙在台上不停地挣扎翻转,它痛苦好像绞灭一切的样子,有些骇人,宋在野和陆灵蹊好像都控制不住他们弄出来的火,在台上一边避免被它绞上,一边还想靠近着相互截杀。 相比于其他六个擂台上,你来我往的刀剑,这里的,果然是王对王。 快看,那就是三生途的本体! 不远处传来陈司败的声音。 那好像有无数面的棱形晶体,偶尔在黑雾中露出来的时候,每一个看到的修士,神魂都为之一荡。 不细心的人,都感觉不到它,可是陈司败几个却明白,它的真正厉害处。 凡是被它照到,而你又恰恰看到它的修士,都会被影响神魂,严重的时候,它甚至能把你生生拉入一个轮回世界。 叮叮叮 无数莲花刀在陆灵蹊身边飞舞,它们头一次传出声音,好像要割裂一切,不论是魔气,还是魔龙翻滚间,偶尔溅落的恶业火和异火。 本来一直紧张,在她发间当丝带的青主儿频频望向三生途,为了看得更清楚,她的小叶子,都忍不住化大了一点点。 在三生途上,她感觉到一种神魂深处传来的渴望。 就好像那天,林蹊心魔劫时,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万分渴望中,本能地把她的心魔劫吃了。 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啊? 可惜重影太厉害,飘飘忽忽切割不停,害她都不能竟看一眼。 宋在野是五十年前,就能冲击元婴的修士,青主儿不敢让打扰林蹊,不敢让她为她停一停。 吼吼! 魔龙的叫声,终于有些萎靡了。 隐在人群,远远看着的宜法,忍不住喝了口酒。 恶业火和魔龙不能拿下林蹊,宋在野要用上三生途的轮回道了吧? 这才是最最要命的。 轮回道涉及天道神魂,林蹊能不能在这么久的打击下,哪怕神魂被摄,也本能地用十面埋伏保护她自己,宜法只有六成把握。 一旦林蹊的神魂,被拉进轮回道,总会出现几息甚至十几息的断片,到时候,宋在野一定会抓住机会要她命的。 好在青簪有自动护主功能,还能帮着把对手的攻击还回两成。 宋在野解封不了修为,只凭青簪,就能护她五到六息,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林蹊对十面埋伏的使用,已经到了偶尔能本能还击的地步 宜法估算着,哪怕被拉进轮回道,十面埋伏和青簪也能护住林蹊十息。这时间,应该够她回神了。 压那么大的注,就是让她心里一直有压迫感。轮回道再惑人,只要她心里有那么一根绷着的弦,能迷惑她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这是她们研究严西岭送去的玉简,一起想出的法子。 宋在野少年成名,从魔门崭露头角到打到道门,成就魔门巨子,用了近两百年的时间,这中间,死的不算,像严西岭那样,求死不能,求活也不能的修士,就不下两百。 虽然他们大都不能像严西岭那样能忍,可是自求解脱之前,都把与宋在野对上的所有过程和得失,用玉简记录了下来。 现在 宜法紧张地又喝了一口酒,只是还没咽下去,就见台上的两个人,终于彼此靠近了。 叮叮叮! 去! 三生途突然化成无数,它们的镜面被重影绞碎的时候,好像落下无数个陆林蹊。 蓄势待发的宋在野,在算定差不多的时间里,一掌拍下。 没人能逃过三生途的轮回道,哪怕他自己都不行。 叮! 可是,让宋在野意外的是,对面女孩在绞灭那些碎镜的时候,好像根本没被影响,居然在斜地里,飞出一实二虚的花瓣刀朝他袭了来。 抢! 靠得太近,青主儿终于没受住,在陆灵蹊的识海喊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陆灵蹊顾不得青主儿好好的喊这个字干什么,但是那个‘抢’,让她的神识忍不住追向就要被她甩在身后的一个碎镜面。 那是三生途的本体吗? 里面的女孩 陆灵蹊脑子一轰间,无数画面闪过。 三更半夜,她突然被刀兵之声惊起,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把冰凉的刀就架到了脖子上。 那个早就死了的狼盗首领周康狞笑着把好像还很小的自己拎了出去。 说,宝物在哪?再不说 我说我说,不要伤人。 爷爷惊恐万状,母亲身上鲜血淋漓,绝望又心痛万分地望着自己。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死了五个人,不用说,都是母亲做的。 储物袋纳宝囊交了出去,可是 在急闪的画面中,陆灵蹊看到自己飞起的头颅,听到爷爷和母亲痛彻心肺的呼叫,然后一家团圆。 不! 没有爹! 爹爹不在家。 变成鬼,藏在阴影里等爹回家的她和爷爷母亲,不知怎的,一直没有见到黑白无常,不知黄泉路怎么走,不知奈何桥在何方。 他们 手腕上猛然一痛。 陆灵蹊回神的时候,宋在野正惊怒异常地朝保护她的青簪连连拍掌。 快!打他啊! 青宝儿喊出的时候,陆灵蹊已经一拳捶至。 嘭!嘭嘭嘭 台下的人在魔气魔龙恶业火异火的各种纠缠中,都没完看明白怎么回事。 他们只知道,林蹊有近六息的失神,只知道,在这时间里,她好像在被动挨打,要不是她的十面埋伏还在飞舞中自动护主,若不是那个突然撑开的青伞,为她挡住了宋在野的几道绝杀,她可能已经死在擂台上。 有多少天才,陨落在失神的一息半息里。 林蹊 林蹊怎么突然之间,这样把宋在野追着打? 锁喉锁喉! 识海里,青主儿又在叫。 嘭! 又一拳挥出,看擂的两个元婴修士,明晃晃地看到,那一拳狠狠地击中宋在野的喉咙。 虽然恶业火和异火在噼里啪啦的纠缠着,他们不应该听到喉骨碎的声音,可是,他们却想象出来了。 无数无数次,宋在野在擂台上,都是先毁别人的喉骨。 现在 看台上的宋墨存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三生途呢? 干什么? 宋墨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的,可是,还没等他再看儿子,就被棠华星君堵住了,宋道友别急别急,宋在野五十年前,就是能冲进元婴的人呢。 滚开! 他没时间跟他扯皮,他要去看儿子的三生途是怎么回事。 吼 魔龙又一次大叫,不过,这一次,任谁都能听到它的声音里,带了哀鸣。 它身上的恶业火,不知怎的,慢慢退却,身体越缩越小,在台上翻滚不动了。 糟了,三生途真的出事了。 宋墨存急急飚至的时候,棠华渲百等也急急赶了过来。 宋在野原本有些清瘦阴柔的脸,此时好像开了红染房,他大概也炼过体,在林蹊的重捶下,十拳里,总能回个四五拳。 两个人的本命法宝,好像都不在了,拳拳相击,拳拳到肉。 嘭嘭! 嘭嘭嘭 相比于林蹊,宋在野可是凄惨多了,嘴巴在流血,脖子青青紫紫,尤其喉咙那里,正以眼见的速度,好像要肿到下巴处。 宋墨存睚眦欲裂! 宋在野的惊怒已经渐渐被身上的痛苦所淹,他恍然明白过来,林蹊要把他打死在擂台上。 三生途,他的三生途魔宝,就在刚刚,要拿下她的时候,突然跟他的心神联系差点断了,他感觉到它的恐惧,听到魔龙分身的哀鸣。 完了! 。 第三百零二章 杀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迎来这样的翻转。 六大擂台上,还在斗刀斗剑的修士,在大家惊呼,个个跳脚的时候,都忍不住一齐望第一擂瞄了瞄。 天道的亲儿子和亲闺女正王对王,没人关注他们是应该的,在远远看到那条魔龙出来,咆哮声震四野的时候,他们连一点攀比的心都不敢有。 不同于无相这个新来的,他们这些人,可都知道宋在野的那条魔龙是魔宝三生途的分身,人家随时可以把魔气转换成恶业火。 现在…… 魔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挡不住异火,以魔气迷惑,直接收回分身就是,怎么会如此哀鸣? 三生途到底出了什么事? 从来都是吊打别人的宋在野,怎么会被林蹊那样吊着打? 没有了恶业火和异火的噼里啪啦燃烧声,那一拳拳到肉到骨的声音,就太响太响了。 严西岭忍不住想往前凑一凑,想更近的听那美妙的声音。 这一次,不是师父在擂台外为他眦睚欲裂,为他痛苦,终于终于换成宋墨存了。 “让让,麻烦让让!” 七个飞毯,十一个轮椅从远方的茶楼飞出,他们是谁? 坐在轮椅上的,扯着躺在飞毯上的,他们想要穿过人群,赶到擂台。 哪怕人人都想往擂台前挤一挤,哪怕魔门修士,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在身边道门修士的各种推搡下,都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让他们在能通融的低飞中,赶到擂台。 这些年,被宋在野毁了多少天才修士? 今天他们居然聚到了一起! 严西岭在人群中挤出,默默跟上他们。 擂台上,宋在野终于从法宝被夺的惊怒惊惧中回过神来。 喉咙巨痛,舌骨大概也被林蹊用暗劲生生地震碎了。 以前,他常常这样毁别人,今天这种痛苦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他才知道,这对他骄傲从容的人生,是多大的毁灭性打击。 他必须自救! 只有自救了,才能找回三生途,才能知道刚刚林蹊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在野在回手挡格某人拳头的时候,丹田灵力猛然一鼓。 陆灵蹊与他近在咫尺,虽然不知他要干什么,可这种时候,如何还能让他翻身? 叮叮叮…… 十面埋伏重新出现,化成源源不绝的花雨,直冲宋在野的丹田。 没有魔龙,没了恶业火,她要看看,他怎么挡。 “尔敢!?” 擂台禁制外,宋墨存睚眦欲裂,可是他空有化神中期的强力,却不敢动这擂台禁制,道魔之间有约定,里面的人不认输,三个时辰的时间未到,他们任何人都不能动,否则将受到道魔的连手截杀。 这也是他儿子一直废人,那些天才修士的师长,却没有一点办法的原因。 今天落到他头上,宋墨存突然发现,这感觉是如此的煎熬痛苦。 “认输,我们认输!” 他的天才儿子不能死在这里,严西岭可以站起来,他儿子一定也可以,甚至能比很多人站得更好。 宋墨存因为三生途的意外,因为儿子喉咙的惨样,不敢再让他们打下去,当机立断的很,“在野,我们认输,跪下来认输!” 当年有人说不了话,跟他儿子跪下来认输,不过,他儿子可以不理,因为他们是魔修,可是林蹊是道修士,生平杀过的人屈指可数。 在他想来,只要他儿子跪下来认输,林蹊这个道门修士,就不可能赶尽杀绝。 可是,宋在野愿意跪一个几番侮辱他的道门小丫头? 那是做梦! 宋在野尤其受不了老宋头那祈求哀唤的样子。 这是在丢他的脸! 他是随时可以进阶元婴的修士,喊不出来认输二字,那就不喊。 没了三生途这个法宝,他还有防御法宝,还有手,还有脚。 实在打不过,实在危险,只要他能解封修为,擂台禁制就会自动把他推出去。 他凭什么认输? 当当当…… 花雨刀就要近身之迹,一面灰惨惨的骨盾突然冒了出来,硬生生地挡住了花雨的冲击。 近身搏斗,宋在野已经知道,他不是林蹊的对手。 这臭丫头修的引龙决,可能另有乾坤,要不然,三生途的魔龙分身,不会挨她的打。 脑子冷静回归的宋在野,借着花雨的冲击,急往后退时,一掌又一掌地拍出去。 结丹初期修士灵力尽出的掌力,就算挡不住林蹊的重影(十面埋伏),却也能重新稳住自己的阵脚。 只要稳住了,他就能用源源不绝的灵力,生生地把林蹊拖在这擂台上。 杀不了她,凭他的深厚的法力,熬上三个时辰,也是平局。 只要打出平局,林蹊和其所在的千道宗,还有那些看好她的混蛋,就要大失一笔钱。 而且,他的幻乐塔,也不会输出去。 宋在野知道,他现在输不起。 没了三生途,若再把幻乐塔输给仇人,助她成长,这辈子,他都安乐不起来。 叮叮叮! 重影花刀组成的花阵,在宋在野灵力化成的巨掌掌心穿过,陆灵蹊根本没管那些掌力带给她的压力,她的身体如雨中海燕,在破开的掌心急穿而过,目标直指宋在野。 一瞬间,她也想清楚了。 比拼灵力,她比不过宋在野。 这混蛋一旦打定主意,不再进攻,只以防御的姿势跟她耗时间,千道宗上上下下可能就要变成穷光蛋了。 她要跟他近身打。 让他满身的灵力,使不出来。 “去!” 陆灵蹊一拂腰上的聚火葫芦,五株失了目标,又渐熄下来的异火,重新飘起。 宋在野不是要跟她躲吗? 她就让他无处可躲。 五方上阳阵在她手中瞬间而成。 被厚来师叔操练的成绩还是喜人的。 聚火葫芦直接扔出去当阵眼,把擂台在中间拦断。 众人只见擂台上大火熊熊燃起,正要往这边退的宋在野,无奈之下,只能在不大的空间腾挪。 这是要压迫他的生存空间啊! 宋墨存人老成精,马上看了出来。 儿子不愿意认输,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也是无奈的紧。 占据绝对优势,有三生途的时候,儿子都不是林蹊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这样挣扎,有什么用? 虽然说,他已经怀疑儿子想要拖时间,跟林蹊闹个平手,可是宋墨存真的不抱多少希望。 杀神陆望的十面埋伏,不是你用绝对防御能防住的。 现在认输,身体的损伤还不会太大。 “呵呵!看样子,你们家小宋很有脑子嘛!”棠华星君皮笑肉不笑,“可惜啊,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林蹊。” 宋墨存:“……” 他死咬着牙! 五十年前,是他奚落心神大乱的棠华。 现在因果报来了,那就听着吧! 宋墨存不管朝他围来的一众道门星君,眼睛只死盯台上,不停在虚实中转换的花雨,这东西再不复先前,只围着林蹊转,只偶尔朝儿子试探,人家现在好像要辅满这半边擂台,把儿子仅剩的一点生存空间,都压缩完。 嘶! 他偷着在牙缝中吸气。 认输就这么难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儿子都不知道嘛? 不! 他是知道的。 只是多少年来,一直顺风顺水,被老天厚爱的儿子,被世人捧得太高,自视也太高,再也下不来神台了。 想通此点时,宋墨存只能盼着,儿子能快点解封修为。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宋在野如何愿意? 他被捶打,满布血丝的眼睛,透出一种特别的疯狂,右手在沁血的鼻子和嘴角上一摸,带着满手的鲜血,在骨盾上狠擦一遍,骨盾轻轻一晃,化成无数被炼过,现在只有拳头大的骷髅头。 它们沉沉浮浮于外,黑洞洞的眼窝,莫名的带给人一种特别的恐怖感觉,好像它们就是活的般,它们的眼睛在那个黑暗的九幽世界望过来。 “这里,有三百六十五个结丹修为的修士替我防御。” 宋在野以神识发音,“林蹊,让我看看你的十面埋伏,是不是真如杀神陆望那般,能绞灭一切。” 三百六十五个结丹修为的修士? 陆灵蹊微眯的眼睛,落在那一个个骷髅头上,“他们——都是你杀的?” “不错!” 宋在野自然看到严西岭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宋某四十八岁进阶结丹,挑战天下。这三百六十五人,俱亡我手,我——宋在野,亲手把他们炼为己用,有本事,林蹊,你就来呀!” 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不服者,没有三生途,他一样是宋在野。 十面埋伏再厉害,林蹊再厉害,也要先破了他的三百六十五道防御。 这骨盾,具体如何,他连父亲都不曾告诉过。 现在…… “宋道友,是三百六十三个吧?” 什么? 宋在野的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林蹊,原来你还不识数吗?” “……”陆灵蹊站在漫天的花瓣雨中没有回答。 她当然是识数的,可是青主儿非说,那些骷髅头,有两个是假的。 咔咔! 宋在野的头,艰难地往左歪了一下,又往右歪了一下,颈骨两声响后,再次以神识发音,“怎么?没把握了?哼哼!算你有点眼光。” 他盯着她,“想破我三百六十五道防御,你的灵气,要换多少个来回?实在没把握,干脆一点,我们就此平手吧!” 陆灵蹊:“……” 她没有说话,一边听青主儿跟她解释那两个假的活动规律,一边悄没声息地观察擂台禁制外的宋墨存长老。 这老头在骨盾化成骷髅防御的时候,面上有一瞬间的凝重。 若是道门修士,见到姓宋的杀了这么多结丹修士,可以凝重,可是他一个七杀盟的长老,魔门大佬,再怎么也不至于儿子炼了这样厉害的法宝后,露出凝重的表情。 “林蹊,磨蹭的结果,还是平手。” 宋在野一边偷着以灵力修复喉骨和舌骨,一边接着以神识说话,“你不急,我更不会急。倒是那些压你赢的家伙,要输的一干二净了。他们都是你的师长、同门、朋友吧!” 反观于他,真是没有一点压力。 若赌坊把他的赔率再调高些,说不得,七杀盟和他自己都会压上不少灵石。 “要不然,你为他们试一试?” 他摆出一幅不怕她试的样子,“想赢我的幻乐塔,林蹊,我告诉你,那是做梦!擂台战结束,我就闭关冲击元婴,然后进幻乐塔修炼。 没了三生途,我还会找到其他魔宝,你这辈子,都别想打赢我。” 幻乐塔? 陆灵蹊的眼睛微动,瞟了一眼被封存在外的幻乐塔。 “闭嘴!”识海里,她让喋喋不休的青主儿先闭嘴,“宋在野,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这场擂是打……还是我们就此平手。” “呵呵!”宋在野笑了,“你是想问我三生途的轮回道吧?” “不错!它到底是真……还是幻?” 虽然陆灵蹊已经有八成肯定,轮回道里她看到的是真,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轮回轮回。 这辈子她是陆灵蹊,上辈子,按理来说,应该是旁人才对。 陆灵蹊忍不住怀疑,因为心里早有叶湛秋给她种下的因,才有她在轮回道看到的情景。 “哈哈!哈哈哈……” 宋在野青紫肿胀的脸没什么动静,但神识大笑的声音,却鼓荡在擂台上,“你想知道?很简单,把三生途还给我。它是我的,你拿着的结果只有封存一途,两千万我买回它,然后,我告诉你,它到底是真还是幻!” “……” 陆灵蹊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上前两步道:“你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它具体是真还是幻吧?” 什么? 宋在野肿胀的眼皮都沉了沉。 这人知道的有些多。 三生途没有修补好,他暂时确实不知它的轮回道,具体是真,还是幻。 还有他的骷髅盾,确实还差两个,那是他未来最大的倚仗,他还没有完炼好。 “原来……你果然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陆灵蹊以缩地成寸,不顾那些骷髅防御,狠狠一拳砸了过去。 嘭! 骷髅化灰,那一拳头,狠狠砸在宋在野的下巴上。 他才修好一点的喉骨和舌骨,被这一击,再次碎开,疼痛刚刚袭来,他还未做出防御调整,嘭嘭嘭,一拳又一拳,带着暗劲,好像要把他的脑袋,生生地从脖子上捶断。 这? 众人只见那些非常厉害的骷髅,像是呆滞了般,一点也没有先前骨盾的灵动,一个个的,居然在虚实之间晃动,没有一点防御不说,还像是要彻底散逸了。 哎呀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在野连灵气护罩都撑不起来,像是溺水之人,两手乱划拉,看样子只想抢回自己的脖子。 正在棠华星君等都奇怪的时候,宋墨存突然不顾一切地推开挡着他的人,转到林蹊能看见的地方,“认输,我们认输,林蹊不要再打了。” 他的儿子,用他自己的头骨以禁忌之法炼制魔宝,炼制魔宝了啊! 这小混蛋,要活活气死他啊! 为什么不能早点跟他说? “在野,跪下来认输,我们认输!” 嘭嘭嘭…… 陆灵蹊对宋墨存这样的舔犊之情不是没有触动,可他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难道就是假的吗? 擂台外,那七个躺着,连坐都坐不起的人是谁害的? 宋在野太狠太坏,他不死,未来,可能就是她死。 再挥拳的时候,陆灵蹊为防意外出现,一片虚虚的花瓣刀突破要散逸的骷髅,狠狠地扎进宋在野的丹田。 “不……” 宋墨存双眼好像要鼓出来般。 可是,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迟了。因为七杀盟和修真联盟的几位长老一齐出手,把他生生地禁在当场。 咔! 宋在野的脖间传来一声大响的时候,再也顶不住了,整个脖子软趴趴地吊着他那颗,不算重的脑袋。 啪! 骷髅化为骨盾,当场落到地上,不过,它现在的样子,也没有先前的灵动,在最上和最下方,各出现了两个破洞。 嘭…… 陆灵蹊往后退开的时候,宋在野狠狠摔倒在擂台上。 他还没有完死。 一颗眼球被拳劲半挤出眼眶,还死死瞪着陆灵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得不到回答,他的神魂干脆放弃了肉身,从脑袋处飞了出来,“林蹊,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灵蹊抬头看看高升的太阳,不理他,一步退回五方上阳阵旁。 “林蹊,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在野的神魂,看上去很是扭曲,“还有我的三生途,你把它怎么啦?” “想知道?” 陆灵蹊吹吹自己有些肿的拳头,“我就是不告诉你。” “啊……” 他神魂大声吼叫的时候,擂台的禁制‘嗡’的一声打开,一个躺在飞毯上的修士,突然撞了进来。 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那人裹住宋在野的神魂,直扑五方上阳阵。 “儿子……!” 宋墨存被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子的神魂,被异火缠上。 “喂!” 五方上阳阵是陆灵蹊的,她抢在前辈大佬们出手前,拉住那个马上要被烧了的飞毯,里面的人,生生地拉了出来。 第三百零三章 快滚 宋在野死了? 真的死了吗? 看到他神魂出现在擂台时,好多修士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禁制突然大开。 这擂台禁制还有一个自动开启的功能,那就是约战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肉身死去。现在林蹊好好站着,那肯定是宋在野死了呀! 人群还没轰动起来,就被神道宗韩旭突然而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他居然冲进了擂台,把宋在野的神魂裹进了五方上阳阵中。 哎呀呀! 五方上阳阵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至阳之阵,又用异火布下,没了肉身,什么样的神魂能挡得住? 一片混乱中,大家听到宋墨存好像泣血喊出的那声儿子时,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有多少人在擂台外,苦苦求过宋在野,有多少人在擂台里,跪下也没让宋在野放手,现在…… “谢谢你,让我有报仇的机会。” 韩旭显然是报了死志的,头发和手背都被燎了好大块。 面对救他下来的女孩,他好像无惧接下来的命运,转向被禁,却瞪杀过来的宋墨存,“你也有今日?” 他的身体当年被恶业火毁得太狠,连轮椅都坐不住,只能以灵力,让半破的飞毯半斜着身体,让他能看到宋墨存,也让宋墨存看到他,“六十三年前,神道宗广场擂台前,我爹我娘跪在地上,求宋在野,求你,给你们磕头,可是……我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韩旭的眼睛瞬间通红,“我爹我娘可以为我而死,宋墨存,你儿子死了,你舍得为他祭献你的寿元吗?” “……” 被禁住的宋墨存牙齿咬得咯咯响。 “呵呵!你舍得,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别以为,他把自己的身体炼成魔宝,就可以长寿永生。” 他猛然一吸一吐,把落在台上的骨盾也甩进了五方上阳阵里。 滋滋滋! 骨盾冒出一股股黑烟,“啊啊啊……”宋在野的痛苦嚎叫突然从黑烟中传出,没一会再无一点声息。 这……? 到了这种时候,台下有点脑子的都隐约猜到,宋在野是把他自己炼成了魔器。 我的天! 好在他的魔器还没完炼成,要不然,不会先被林蹊发现端倪,再被韩旭干脆彻底地毁了。 毁了好啊! 自古以来,把活的自己炼成器的宝物,几乎都是魔宝级别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一旦真正出世,必要先饮十万生灵之血。 哪怕在七杀盟,这样的魔宝,在明面上也是禁止炼制的。 “我……我不知道。” 宋在野在修真联盟和七杀盟几位星君看过来时,好像老了十岁般,“在野一向自视甚高,我这个父亲……其实说白了,就是跑腿的。” 儿子已经死了,到了这种时候,他再心痛,也挽回不了。 他猜到儿子以己炼器的时候,周、聂二人,肯定也猜到了一点。 周、聂二人猜到了,棠华他们也差多明了了。 这能怪谁? 要怪只怪,林蹊出现的时间不对,若是能再迟了几十上百年,儿子定能把魔盾完完地炼成。 到时,哪怕天道想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宋墨存望着台上宋在野早就死透的身体,神情悲怆,“他……炼制魔器,自寻死路,活……活该有此死劫!” 五方上阳阵天生克制魔门诸宝。 更何况,林蹊还用了异火。 宋墨存知道,他的天才儿子已经神魂俱灭。 对韩旭,他不能表露任何一点杀意,对林蹊,他同样不能表露任何一点不满,“此子与我有撇不开的关系,我宋墨存——自请入炎室百年。” 这段时间,他们父子从七杀盟各长老手中,抢了不少资源。 不!不止是这段时间。 儿子少年成名,成为魔门碾压道门一众天才的巨子,他在盟里的地位便不同了。 他借着自己的势,借着儿子名,可是干了不少中饱私囊之事。 现在若不把姿态放低点,把到手的利让出去,就凭儿子才毁了的炼魂灯,还有赌出去的幻乐塔,七杀盟一旦跟他新账老账一起算…… 宋墨存的脑子转得快,“各位,解禁吧,我现在就去炎室。” “……” “……” 周、聂两位七杀盟长老,互看一眼时,几乎同时收手。 七杀盟内里的矛盾,只能内里解决,可不能给道门看笑话。 真要说起来,他们其实挺佩服宋在野。 把自己炼成器,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 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时,还要能对自己狠得下心。 宋在野是真正的枭雄巨子,只可惜,他太早遇上克星了。 周、聂二人放手了,修真联盟的人,当然也不会再禁着他。 宋墨存深深看了眼儿子的尸体,连他的储物戒指都没拿,就微一拱手,就远方激射而去。 “第一擂——无相界千道宗林蹊赢!” 看擂的两个元婴修士,得化神长老的示意后,齐声喊出。 他们的声音带了灵力,整个西门广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直关心这边,一直提着心的宜法,一下子就松了那口气,下面的事,她不想管,只想回去大睡三天。 这一年多来,林蹊有没有压力她不知道,但是,她真的太有压力了。 她一边要训练林蹊,一边要操心,不能把她逼坏了,操心的她的身体,操心她的心态…… 把林蹊逼到只能赢的这条道时,宜法其实也把自己的后路,生生地堵死了。 林蹊赢,他们一切好说,林蹊输,不管她是像严西岭那样,还是像韩旭那样,她都只能干一件事,那就是不惜一切,截杀宋在野。 要不然,真是没脸回去面对随庆师兄,更过不了自己的‘心’关。 哼哼! 宜法一边往肚子灌酒,一边恶狠狠地,想着回去,怎么跟那个躺着赢的随庆师兄大闹一场。 林蹊说是他的徒弟,可是他为小丫头忙过啥了? 什么都是她管。 他无忧无虑地当了个现成师父,林蹊但有一点不好,他就怪她没照顾好。 宜法磨了磨牙,要不是心疼一个人走界域传送阵,要花的灵石太多,真想现在就回宗,把那个闭关的师兄,好好骂一顿。 “这是道友的东西。” 幻乐塔和五避珠,一齐到了陆灵蹊手上。 只是,他们找遍场,都只能看到,更破的骨盾,那闻名天下的三生途,硬生生的不见了。 那宝贝俱体怎么被她弄没的,连宋在野那个主人都不知道,他们盯着盯着,真是一点也没看清楚。 看擂的两个元婴修士,齐瞟了眼化神大佬们,发现他们都装着不知道,非常明智地也装不知道了。 “多谢!” 陆灵蹊真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三生途被青宝儿弄哪去了。 在神识中偷问了好几下,可是小家伙就是装着没听到。 她再牙痒痒,现在也不能跟她跳着脚质问。 陆灵蹊接过幻乐塔,正想着炫炫宝,把大家的视线再转转,渲百师伯的一个手钉敲到头上。 “师伯?” 就算不夸,也不应该打呀! 渲百看到跑了的师妹,对委屈的师侄好像不给半分好脸,“佳人,尚仙,把林蹊给我拖回去,关禁闭!”赶快滚回驻地,让三生途就此成一个悬案吧! “呵呵!确实该罚!”棠华星君配合,在一旁不厚道地笑了,“林蹊啊,你怎么能把辟邪珠都赌了呢?” 那时候,他的心,确实提得高高的,真的怕! “渲百道友,你们家这孩子,胆子有些大,真要管管。” 宋在野如此有名,这小丫头还敢赌上辟邪珠,换他徒弟,回去非抽一百刺藤鞭不可。 渲百适时板脸,“林蹊,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陆灵蹊:“……” 没一个向着她的,她只能低头,做老实状,“弟子知道了,弟子以后不敢了。” 以后也不会有幻乐塔给她赌了。 “弟子这就回去,自已关禁闭。” 正好回去,大睡一觉,好好放个假。 陆灵蹊从台上跳下去,主动迎上师兄师姐,“我们走吧!” 不过,这时候,不是他们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韩旭等十八人,堵在他们要走的路上一齐拱手,再拱手。 韩旭斜躺在破破的飞毯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道友笑纳。”一个储物戒指,直朝陆灵蹊飞去,“道友不必推辞,没有道友,我们十八人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锥心蚀骨,还要在心理上,承受更痛更无法开解的锥心蚀骨。” 宋在野活着一天,他们就痛苦一天。 可恨,他们一直无能报仇。 能帮他们报仇的人,也都死在报仇的路上。 “道友,里面有些东西,道友要好生细看。” 说这话时,韩旭以微不可查的视线,瞄了一眼为宋在野收尸的八个抬轿之人,“擂战结束,还当尽早回归无相界。” 什么? 不仅陆灵蹊面色变了,就是南佳人几个,面色也有些变了。 “好!各位保重!” 陆灵蹊一把收了那枚储物戒指,与南佳人、尚仙迅速往东交巷去。 “一起呀!” 一直被师父九壤拘着的余呦呦终于被放了,她急急追上他们,“以后,刚刚韩旭跟你们说什么?” “他让我们擂战结束,尽早回去。” 余呦呦点点头,“我师父的意思,也是这样。” 她师父的神识还瞄着呢,“七杀盟这些年,一直保着宋在野,对他抱以极大希望,他的八个抬轿金钢,都是七杀盟特别训练,最忠心的护卫。 这些年,宋在野杀的人多,可是他们杀的人可能更多。” “你的意思是,刺杀宋在野的人,连他的八个护卫防御都通不过?” 陆灵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余呦呦看向好友,直言不讳道:“你能赢宋在野,固然是你的实力不错,可是林蹊,你也不能不承认,今天的擂战,有很大的原因,是他的三生途被你克着了,然后,你又识破了他防御的最大漏洞。 若不然,凭宋在野的本事,只要他解封自己的修为,不用嘴巴叫出认输,就能被擂台禁制推出去。” 她实话实说,可不敢惯林蹊自大的毛病,“林蹊,你今天真是冒了好大的险。辟邪珠……”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 陆灵蹊无奈的很,她又不能跟大家说,她的重影又被雷炼了一遍,“我都要去关禁闭了。” 只有宜法师叔,知道她的十面埋伏,可以把自己护得秘不透风。 她在思过洞里,每天子午二时,穿着单衣面对无处不在的风刀风刃,若没点本事,早死得透透了。 渲百师伯也知道的。 只是他老人家…… 陆灵蹊怀疑师伯还是在给别人做戏。 后面,她应该还有两擂要打。 “今天的事,我知道我冒了很大的险,不过呢,幻乐塔啊!”她瞅向三个人,“修炼比外面快上三倍的宝贝,是你们,你们舍得不赌一赌吗?” “……” “……” 余呦呦三人发现彼此抿嘴的动作是一致的,不由齐笑。 他们好像是不怎么受得了这份诱惑! “而且,我赌上辟邪珠,宋在野表面上,说我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可心里,肯定有怯。” 师兄师姐不是外人,余呦呦也不是外人,陆灵蹊得意自己的心理战术,“我和宋在野的擂台战,可不止在今天开始,早在他知道我是杀神陆望前辈传人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他,她天天累得跟狗似的。 “回头,你们可要借一借我的东风,让你们的对手,在心里先怯了你们才行。” 心一怯,手上能用的劲,本来十成,能使出九成就不错了。 “行了行了,你才赢了一场,有本事赢了三场,再教我们吧!” 南佳人也看不得师妹得意,转换话题道:“余道友,这一次,你也在二合赌档,押了林蹊不少灵石吧?” “嗯!” 说到这个,余呦呦是真高兴了。 二合赌档,很少开出超过四倍的赔率。 “林蹊,这一次,我真借你的东风发了一笔大财。” 师父只知道,她押了林蹊不少,但绝对猜不到,她除了明着去过一次二合赌档,还请严西岭,帮忙暗地里,又押了她两次。 第三百零四章 韩旭 长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就是店铺也没几家是开着的,好像整个坊市的人,都集中在西门广场那边。 一边说笑,一边就要到东交巷的陆灵蹊四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遁声,一齐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是九壤星君追来了。 “师父……”余呦呦诧异的时候,连忙细想这一路上,她有没说什么让师父不乐意的话,“您是找我吗?” 不是让她再跟林蹊把交情套好嘛?怎么又追来了? 余呦呦真是无奈极了。 “老夫送你们回去。” 九壤星君没说其他的话,但他的表情,让四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不是说,道魔高层都不能管小辈们的事吗? “你们走后没多久,韩旭被不知从哪来的噬灵虫王咬了。” 噬灵虫王? 陆灵蹊四人的脸色一齐变了。 普通的噬灵虫,比小蚂蚁还小十倍,不仔细一点,肉眼几乎就看不到了。修仙界的药田和灵田,最怕遇到这东西,因为一只噬灵虫,能毁一片田。 噬灵虫王,说是王,其实是变异种,据说它比普通的噬灵虫更小,但食量却大上百倍不止,灵植的灵气已经不能让它满足,所以,它正常瞄的都是修士的丹田。 只是这种虫,向来百万难得其一,怎么好好的,就在这个时间咬了韩旭? 陆灵蹊怀疑,她若没有走,可能也会如韩旭一般。 “前辈,韩旭韩道友现在如何了?” “不太好!”九壤星君叹口气道“那虫儿从他伤了的腰骨进入,因为腰骨常年疼痛,他也没在意,等到他感觉不对,那东西已经从筋脉顺入丹田。” 这等变异虫,有天生的隐藏技能,又能吞噬灵气,即入丹田,想把它逼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韩旭哪怕是结丹后期修士,最终也只能被那虫儿吸尽一生修为。 “神道宗原还没放弃他,但现在……” 严西岭废了,有他师父棠华星君护着。 韩旭废了,原本韩家也有些人的,可惜有点能力的,不是保他性命保他修为,用禁忌之法死了,就是为他报仇,死在外面了,没能力的,自己都指着别人活,又如何能护他? 所以,这一次,他是真的废了。 “好在,他可能早就想自我解脱了。” 那样冲进擂台,不惜一死也要让宋在野神魂俱灭,在九壤星君看来,应该是他受够了自己身上的痛苦。 只是,他的命是他爹娘用禁忌之法,二次给的,他不能自我了结。 “林蹊,这段时间,你们都要注意着。” “……” 陆灵蹊停下了脚步。 她突然想起,在叶湛秋的记忆里,有一个叫韩旭的元婴真人,那人常到无相界来,与当时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无相天才们相交不错。 “前辈,神道宗有第二个跟韩旭同辈,又同名的人吗?” 这怎么能问他? 九壤瞟了一眼自己的徒弟。 “没有!”余呦呦忙道“我没听说过。韩旭在六十多年前,就是结丹后期接近圆满的修士了,他被宋在野盯上,是因为,他在神道宗很有天才之名。” 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皱了皱,“林蹊,你好好问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因为韩旭如果没冲进擂台让宋在野神魂俱灭,以后,他会是元婴修士。 但如果,他今天没冲进擂台,被噬灵虫王盯上的,只能是她了。 陆灵蹊无法安心的逃,“前辈,七杀盟的报复如此明显,道门……就不能拿出一点应对手段吗?” “……道门之所以叫道门,是因为大家从不用这些旁门左道甚至邪性的东西。” 九壤星君目光幽幽,做为道门大佬他其实也有些憋屈,但奈何,他真的拿噬灵虫王没办法。 之所以追过来,是因为徒弟余哟哟在这里。 他一会禁着哟哟跟林蹊亲近,一会又让她跟她亲近。 若是老反复,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走吧!你师伯渲百关你禁闭,是为你好。” “我不走!我要回去看看韩旭。” “林蹊,你别闹!”尚仙如何能让她再回去冒险,“师伯的话,你忘了吗?更何况,驻地里还有师叔等我们呢。”他也看到宜法师叔先走一步了,“前辈,我师伯他们没回来,是不是就在查验此事?” “是!”九壤点头,“我来的时候,渲百星君托我一定把你们送到千道宗驻地。” 按理说,渲百应该亲自护送他们回去,可是噬灵虫王的事不弄清楚,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所以,他留在那里,严密盯着不让人搞鬼,才是对的。 “师兄,我不走。” 陆灵蹊坚持,“我想去看看那个噬灵虫王,虫也是妖,师兄师姐,你们知道的,我对妖的感应,比你们都灵敏。” 这? 尚仙和南佳人对望一眼。 师妹当初在百兽宗开出的七个可怜蛋,他们还记忆犹新。 这些年,百禁山里的妖王,也一直在给她送吃送喝。 他们的师长之所以跟着随庆师伯和知袖师叔一起惯着她,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怕她被百禁山里的妖王拐走了。 “除非七杀盟现在就想掀起道魔大战,否则决不会再对我出手。” 陆灵蹊看出他们的犹豫,“韩旭已经弄成那样,如果我再伤了,就明显显的是他们在做手脚。这个锅,他们暂时背不起。” “唔!有些道理!” 九壤星君也想知道,徒儿这个好友,刚刚那对‘妖’的感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辈,那您带我们再回去吧!” 陆灵蹊不怕求人,“韩旭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是在替我挡灾,我总要去看看。” “前辈!”在九壤看过来的时候,尚仙很知机的拱手道“那就麻烦您了。” 半晌,他们又转回大半个坊市,赶到了西门广场边的茶楼。 韩旭已经移到这边来了。 被噬灵虫王钻到丹田,他这辈子,不要说,进阶元婴,可能连十年的寿命都不会再有了。 他一时不知道是遗憾还是痛苦。 自受伤以来,他日日夜夜受恶业火的蚀骨之烧,无数无数次,感觉撑不下去了。 可是仇人还活着。 爹娘和两位叔叔,为他而死,他们要他活着,要他努把力,修到元婴,重塑身体。 他一直撑着,不敢放弃! 听说杀神陆望前辈的传人出现,听说林蹊要跟宋在野打道魔的第一擂时,韩旭只觉得,又有一个可怜人要出现了。 可是,一天天的,原本名不见经传,又不在灵界露面的林蹊,却因为严西岭,因为余红绫,因为宋在野的狗连肆,渐渐传名。 然后又在拍卖会上,让宋在野连续吃瘪,韩旭忍不住升起一点希望。 因为那点希望,他和李伯康十八人,才一齐赶过来。 果然,杀神陆望的传人就是不一样,他们第一次在宋在野的脸上,看到凝重的表情,第一次看到他也有狼狈的时候。 韩旭不后悔冲进擂台,让宋在野神魂俱灭。 能挡林蹊挡下噬灵虫王,他也算歪打正着。 他唯一有些难受的是,他终是让爹娘伤心了,九泉之下,他们看到他也那么快去的时候,该是如何的难过啊! 韩旭闭着眼睛,由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 做为宗门曾大力培养的核心弟子,他知道,这一次,师父不能不放弃他了。 才崛起的韩家,也终将因他走向没落。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韩大哥,你相信我吗?” 耳边传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韩旭把眼睛睁开,看到林蹊那双干净又灵动的明眸,嘴角不由自主地露了个苦笑,“林道友,你不该回来。”他止住她想打断的话,“你也不必愧疚,杀宋在野是我的心愿,我心愿得偿,没什么可遗憾的。” 真让宋在野的魔宝炼成,这辈子,就算他再努力,也只能追着他的脚步走,根本报不了仇。 如果那样,活着只是更大的煎熬! 韩旭不能肯定,在那种煎熬下,他最后还能不能保住本心,能不能不想点子走歪门邪道。 报仇的心,那般强烈,道门的路子走不通,他严重怀疑,自己也会转投魔门。 这世上出了一个宋在野,已经是很多人的不幸了,若他再转投魔门,就算报了仇,死后,只怕爹娘、叔叔他们,也不想再见他。 “你只要记着我前车之鉴,在没有真正强大起来前,万事小心再小心。如果说,宋在野是咬人的狗,宋墨存就是那条不咬人的狗,他活着一天,你行事,就要小心再小心。” 韩旭其实很高兴,这人能这么快来看他。 “噬灵虫王有可能就是他下的手,只是,他有不在场的证据。” 韩旭接着道“今天道魔两家前辈,若连个替死鬼都找不出来,是谁朝我下手的,在我看来,就有八成可能是宋墨存。” “我知道了。” 陆灵蹊点头,“韩大哥,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既然如此,能不能让我试一试,让我试试驱动你体内的噬灵虫王?” 什么? 韩旭看向她,“你今年多大了?” 修行无捷径! 二合赌档之所以给她弄那么高的赔率,是因为,她年纪还很小。 即要修炼,又要把十面埋伏的各种阵法了解透彻,阵阵相套,运用得当,哪那么容易? 更何况,这女孩的眼力似乎也远甚一般人。若不然,也不可能看破宋在野的魔盾破绽,并且利用那破绽,把他活活捶死在擂台上。 “我今年啊……” 陆灵蹊想了想,忍不住笑了,“我怕我说出来,太打击你了。” “……我也是四十几岁结丹的,打击不了我。” 韩旭有眼睛,当然看出小姑娘得意什么。 “我不是四十几岁结丹的噢!” 陆灵蹊朝他露了八颗牙,“我三十九岁结丹,今年再过年,就是四十一岁了。喊您一声韩大哥,都占了好多好多便宜。” 韩旭好遗憾,“擂台上,你若这样跟宋在野说,他肯定更气。” “不用我说,他的狗会跟他说的。” 陆灵蹊发现韩旭确实只为报仇而活,不需要她愧疚,“韩在哥,你就让我试一试吧!看在我帮你杀了宋在野的份上。” “……” 韩旭还能说什么? “那你就试吧,不用太失望!回头请我到最大的仙乐居大醉一场就好。” “啊?喝酒啊?” 陆灵蹊瞬间苦脸,“我喝茶,你喝酒吧!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天天喝酒,天天被我师叔追杀,她就怕我打起来的时候,灵气跟不上,没本事喝酒。” “……” 韩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 这姑娘大概跟他少时一样,是被宠着长大的,“随你!” 有人宠是好事! 跟宋在野打过后,她不用像他们那样,从云端跌到地底,承受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总是一大快事。 “那就不要反抗!” 陆灵蹊的灵力和神识,同时从他的手脉推进,缓缓进他丹田,“放松,再放松!” 韩旭觉得,他很放松,反倒是她有些紧张。 落到这种地步,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了,早点死,对他而言反而是解脱,“那小东西,好像一直在丹田壁四处游走,灵力风暴对它没用。” 丹田是修士最重要的所在,不能动。 换成其他地方,他随进都可以连骨带肉地扯了。 “你不要说话!” 陆灵蹊自然知道这东西的难缠,“也别跟我说别人的经验,他们再厉害,不是都没把虫驱走吗?” 韩旭闭嘴! 陆灵蹊按着他的手,身体却渐渐浮了起来,姿势——若不是她的手,按在他的手上,倒像是一跃而起来的样子。 韩旭正奇怪,突然感觉面前的女孩气息一变,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让人恐怖的荒古神兽。 这? 韩旭的目光一闪,她好像知道她要怎么做了。 果然,她的气息带动了他的,无时无刻不在疼的身体,在被她的气息包裹的时候,突然之间消去了好多。 “滚!” 陆灵蹊已经锁定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让它自己从韩旭的丹田中滚出去。 噬灵虫几乎吓死了,忙连滚带爬地从神龙为它开放的一条细小筋脉爬出来。 。 第三百零五章 仙人堂 不用神识几乎看不见的小东西,才一出来就被陆灵蹊和韩旭逮住了。 “别别别,千万不要把它弄死了。” “弄不死了。” 啥? 陆灵蹊一呆,不知道是气好还是气好。 韩旭其实真心不想要,奈何,这破虫就认他为主了,“它可能感觉我要杀它。” 陆灵蹊“……” 怪她喽? 怪她没杀意? 这么听话的小东西,她正准备养着以后阴人呢。 “算了!” 人家是主动认韩旭为主的。 也是,相比于她,它跟他更熟,好像也容易欺负些,毕竟是她把它吓出来的。 陆灵蹊无可奈何,“韩兄也别嫌弃它,扔灵兽袋,放几颗灵石给它自己啃吧,说不得,哪天还能用上它。而且,你看,它连我这个天道的亲闺女都没靠,反而靠了你,说不得,你的运气已经开始转好。” 韩旭“……” 他一时都不知道说这姑娘什么好了。 好像生怕他把臭虫捏死了。 刚刚的龙威呢? 神道宗有一条还带一丝龙气的八阶蛟龙筋,林蹊摆出那个姿势的时候,很像很像神龙发威呢。 “放心,我已经从虫这里,知道它是宋墨存留走时甩来的,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前,如何能杀?” 宋墨存不是阴了他吗? 他要是不阴回去,都对不起自己的爹娘叔叔们。 “这件事,还请保密!” “自然!” “宋在野已死,宋墨存在七杀盟的优势就不在了。”韩旭接着道“他现在自缚炎室百年,说是韬光养晦,恐怕也是一种另类的闭关。我伤好的事,也请道友不要透露出去。” “……行!” 陆灵蹊没什么不能答应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宋在野的命,是她和韩旭一起解决的,宋墨存既然能朝韩旭出手,也定会朝她出手,大家一明一暗,更有利于将来的连手。 …… 外面一群大佬,没查到噬灵虫王到底从哪来,又怎么咬到韩旭的,不能不对千道宗更宽容些。 要说这事,跟宋在野的死,没有一点关系,谁都不能信啊! 所以,再回去的时候,渲百星君就自己当了保镖。 他们家的宝贝蛋可不能出事。 “好好呆着,打赢了宋在野,师伯相信,接下来的擂战,对你都不是事,这段时间就不用训练了。只要不出这房间,你自己想怎么闹都行。” 不出这房间? 说得房间好像很大似的。 “知道了,师伯,宜法师叔呢?” “她这段时间为了你都快累死了,已经说了,她要大睡三天。” 别人不好问她三生途到哪去了,渲百感觉这丫头也不想跟他说,就硬生生地咽下了问三生途的事,“你也好好大睡三天吧!” 三天后,师妹会帮他们大家问。 渲百很高兴,有宜法在,他不能太操心。 看到房门禁制在师伯去后,又迅速合拢,陆灵蹊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出一层又一层的禁制,直到七八十个后,才拍了拍自己的手腕。 “别装死了,出来吧!” 擂台战能赢得那么痛快,少不了青主儿的帮忙,陆灵蹊也好奇,小家伙是怎么弄的,居然藏了三生途,连宋在野那个法宝的主人,都找不到它。 “你总要跟我说清楚的。” 青主儿老不吭声,陆灵蹊无奈又拍了拍手腕,“放心,就算你要把它变成你的宝贝,我也不跟你抢!” 她家的小祖宗比她精明。 这一点,陆灵蹊很有自知之明,“以后杀大坏蛋什么的,我就指靠你了。” 青主儿“……” 她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要抱她大腿! 虽然她可能是大腿,可是这大腿有可能是有毒的呢。 青主儿跟陆灵蹊在千道宗混了这么长时间,可是知道,道魔之间的区别。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世上最纯粹的草木精灵,现在…… 青主儿忍不住怀疑,她可能跟她想的不一样。 先是吃了林蹊的心魔,再是把三生途…… 青主儿焉哒哒的从陆灵蹊的手腕上出来,“林蹊,不是你想的那样,三生途被我弄坏了。” “弄坏了?” 陆灵蹊眨了一下眼睛,其实不失望,“弄坏了就弄坏了吧!反正它是魔宝,弄坏了,我还省得封印了。” “你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啊!” 陆灵蹊笑点她的小叶子,“没有你支招,我可杀不了宋在野。” 就算能杀,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呢。 “现在想想,如果我是他,打不过,一定会解封修为的。” 陆灵蹊原来主要担心大家朝她要三生途,现在大家都没开口,她当然也不会逼青主儿,“解封了修为,他就能出擂台了,他那个人那么狠,一旦活着出了擂台,以后,我一定麻烦不断。” 只要一想到,人家都敢把他自己的脑袋炼到法宝里,陆灵蹊就感觉后背直发麻。 “主儿,这次幸亏有你。” 她把嘴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小叶子,“你把他那个坏的三生途,拿出来,让我看看可好?” “不好!” 青主儿毫不犹豫地摇头,“林蹊,能给你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但现在不行!” 她可能是个魔藤呢。 哎,自己想想,都愁的慌。 青主儿可不想她跟她一块愁。 “宜法师叔都大睡三天了,这段时间,我天天也紧张的要死,也很累!” 小嫩叶上,青主儿的小脸一本正经地,“所以,我也要好好睡一觉,没事,你就别喊我了。” 什么嘛? 她被嫌弃了? 陆灵蹊无语倒榻上,“主儿,我现在挺兴奋的,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 青主儿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要不是怕大家问我三生途的事,现在我一定跟南师姐他们一起,好好庆祝一下子赚了那么多灵石。” 一想到将要到手的灵石,陆灵蹊的眼睛就亮晶晶的,“宝儿,你算过我赚了多少灵石吗?哎对了。” 她又一下子坐了起来,把收在储物戒指里的宝贝幻乐塔拿出来,手中灵力一动,小塔渐渐化大。 可惜,屋子太小,装不下这个塔,长到半截子,陆灵蹊只能又收回它。 “以后我修炼,就能更快更快,更快了。” 三倍的时间,把畅灵之脉的短板,一下子就补齐了。 陆灵蹊摸着这个小塔,“等道魔大比结束,我就回去,大肆宣扬得了幻乐塔的事。” 消息传出去,说不得,宁知意老祖宗就会知道,为了她后代子孙着想,说不得,就会把爹娘和爷爷还给她。 …… 她在这里做着梦,其实并不知道,擂战的时候,老祖宗宁知意带着隔绝人神识探的斗笠就在台下。 只是这里的化神修士多,身为鬼修,总是顾忌重重,所以,她也只在昨天才从传送阵上来。 “这是赌票!” 趁着那些化神修士还在西门广场,宁知意拿着自己的昨天才买的墨金大契放到柜台上,“麻烦兑换!” 千万赌票? 陈怀已经收到擂战的最新消息。 煊煊赫赫这么多年的宋在野居然死在林蹊手中,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 让道门无数修士忌惮的三生途,遇到了专门的克星,更没人能想到了。 六倍的赔率啊! 陈怀看着上面一千万的数字,真想晕过去。 他朝正往这里搬灵石的伙计招招手,“数六千万灵石来。” 二合赌档的金字招牌不能倒,那就赔吧! 很快,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就到宁知意手上了。 “多谢!” 宁知意随意一翻手,收了储物袋,笑咪咪地走了。 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到灵界来了,没想到,就是给自家小丫头打个气,还能赚这么多。 养了三个吃金兽,她一直愁将来灵石供应不上。 现在好了。 大概几辈人的运气,都在小丫头一个人身上了。 宁知意缓缓走向仙人堂。 今天的仙人堂真是一个人也没有。 她站到陆望的画像前,掀开斗笠前的薄纱,直视这位,少时拜过的前辈。 今天的宁家,已经跟这位,有撇不开的关系了。 宁知意在画像前,一躬身,二躬身,三躬身,她的腰,弯得一次比一次深,好像虔诚无比。 不要说这里没人,就是有人,只怕也想不到,人家借着弯腰的功夫,十指微动,已经打出了好几个祖传的动作。 辛苦跨界认上陆有,她自然是有理由的。 半晌,宁知意再抬头看向陆望画像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指好像也在轻动。 她看了半天,直到画像再也不动的时候,才轻叹一口气,缓缓离开。 仙人堂向来无人看守,只要进来的修士,不去触动墙上仙人画像,就不会触动仙人堂的杀人禁制。 所以,今天宁知意来了,到她又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只是,又半晌后,陆望的画像却又动了动。 画中的人,望着仙人堂的门口好像叹了一口气,紧跟着,一个透明的人影从画中走出。 …… 有沉疴草的陆从夏被严西岭拉着认识了一群人。 她正准备跟他们好好交流一翻,加深认识,突然感觉手心微热。 “严道友,各位道友,我现在有点事。今天的客我请了,改日再来赔罪!” 千秋荷是老祖宗陆望传下,当年,他进通天塔前,亦有话曾留下。 她现在是管理千秋荷的人,侥幸到了灵界,到仙人堂转了几圈,与修真联盟的修士接触了几番,可惜,老祖宗迷语的线索,她却因为实力不够,一点也摸不着。 现在,千秋荷印自动热了,陆从夏哪里敢耽搁? “去吧去吧!正好趁她走开,我们捡最好的上。”严西岭知道,她现在也不缺钱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 众人大笑! 能跟他们混到一起的,都是忌惮宋在野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押了陆灵蹊一些灵石。 押少的少赚,押多的大赚。 无相界的修士抱团,二合赌档今明两年的灵石,基本都输了的消息,早被几个消息灵通的知道了。 “行行行!”陆从夏没有被吃大户的自觉,笑道“你们只管上最好的,回头我的灵石要是不够,就把赌票押上。” 她把她大半的身家,都押在林蹊身上。 六倍赔率,可赚大发了。 “什么回头你的灵石不够,你现在的灵石就不够吧?”严西岭突然想到什么,“快去快去,现在就把赌票换了。” 陆从夏在大家的大笑中退出包厢,顺着手心千秋荷在冥冥中的某种指示,急往仙人堂去。 老祖宗的画像,好像没变,那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陆从夏在老祖宗面前摊着手,轻点掌心,一株小小,碧绿的千秋荷摇弋着在掌心慢慢长出。 “老祖,它曾经是您的,您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陆从夏看着画像,“再给点指示行吗?” 她是顺着指示来的,可是来了,手心却又没动静了。 千秋荷在掌心开出美丽的花儿,但冥冥中的那种能指示的感觉,却再不在了,甚至,掌心又一点也不热了。 陆从夏想了想,“林蹊已经来过了吧?她是您的传人,她没给您丢脸,她赢了宋在野,赢得非常漂亮。” 她忍不住怀疑老祖宗留下的迷语,与他的传人也有关系。 “要不然,等她禁闭结束,我带她一起再来拜见您?” 陆从夏知道,陆家到现在能安安稳稳,有很大的原因,在于魔门那边,把主要目光瞄在她身上的原因,“她和我们陆家有撇不开的关系,您留下的话,我与她一起参详,您看行吗?” 她看着祖宗画像,“您不说话,又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我就这么做了。” 半晌,画像当然还是那画像,不会跟她说话,也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陆从夏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攥,手心里的千秋荷自动隐去,“老祖,您当年封着留下来的东西,陆家想再要回来,肯定也要借林蹊的力,所以,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她。” 赢了宋在野,林蹊在修真联盟那边,就有一定的说话权了。 “您让我过来,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吧?” 。 第三百零七章 欺负人 房门重新关上,禁制才升起,两个都受了莫大惊吓的女孩不约而同地打出道道结界,只怕被别人知道她们在干什么,知道她们心中极为害怕的秘密。 可是打着打着,两个俱感觉不对,又一齐停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 “……你不会杀我的。” 半晌,陆从夏到底先开口,哪怕声音很哑,“林蹊,我们认识好多好多年了,我的命还是你救的。” 若真是回来报仇的,她在明,她在暗,或许,早在五行秘地的矿道里,她说出陆这个姓时,就被她阴死了。 还有陆家,更不会像现在这般太平。 “我发誓,今天的事,绝不向外人透露第二个字,否则……” 叶家老祖叶琛被她逼着发下断子绝孙的毒誓,为表诚意,陆从夏差点依样画葫芦,好在最后关头,又想起林蹊也是陆家的子孙,忙硬生生地止住了。 “否则,我陆从夏死无葬身之地,被天下人所弃。” 陆灵蹊“……” 她一时不知道,是相信她,还是怎么办才好。 杀人灭口,保住秘密? 这念头在最开始的时候特别强烈,但陆从夏真的那么好杀吗? 不说杀她的后果有多大,只说,她动手时,人家没有反抗,只是非常迅速地用元婴修士的金钟灵符自救,陆灵蹊就知道,她再也动不了手了。 祖辈的仇,与同龄还是旁支的陆从夏有何关系? 她们并肩做战过,生死相依过。 十面埋伏的花雨渐渐熄下。 陆灵蹊声音干涩,“希望陆道友记住今日的誓言,请吧,我这里——你以后都不必再来了。” 不知情的时候是朋友,知情了就要成陌路了吗? 陆从夏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收了护持的灵符,“林蹊,我们都冷静冷静行吗?我们是朋友,现在……在我心里,你就更亲近了。” 原来,她也是陆家人。 怪不得,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只是长辈们的事,她们都介入不了,更开解不了。 过去了三百多年,有人活着,有人却早就不在。 陆从夏很难过,知道陆信的后人还活着,并且努力向上已经结丹,她一边猜遍了每一个同辈修士,一边从不敢细想当大家面对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陆家对不起陆信父子! 陆岱山老祖做为一个父亲,不合格。 太霄宫不曾保护好自家天才弟子,反而恨不得撇开关系般,让陆信带着三岁小儿,独面世间冷暖。 如果她是陆信的后人,韬光养晦,暗里积蓄力量后,回以家族和宗门的报复,都不知道什么样子。 “我的誓言永远做数,千秋荷如何,只有千秋荷的守护者知道,陆……陆岱山并不清楚,整个陆家,除了我,只有千秋荷的上任守护者四太祖爷爷知道陆信后人的存在,他老人家嘱咐过我,陆家的劫是陆家自当受的,不论你做什么,我可以劝,却绝不可以动,要永远闭着自己的嘴。” 陆从夏走到门前,“林蹊,撇去陆家的关系,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今天,我们真的只是切磋。” 她在开门前,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扬起眉稍,扬起嘴角,‘吱呀’一声,打开房门。 “对不住,把大家吓一跳吧!” 陆从夏好像还是那陆从夏,不是之前在十面埋伏里,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孩,“不能怪我噢,”她扬起笑脸,“是林蹊,她非说,我们平时的切磋没杀气,根本发挥不出我们真正的实力。” 真的假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虽然他们很想相信陆从夏,奈何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啊! 林蹊呢? 干嘛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正在确定,陆从夏和林蹊真的闹翻了时,陆灵蹊从房里走了出来,一手搭上她的肩头,“抱歉,陆师姐,今天吓着你了吧?” 她好像真的很愧疚,“这些年,我师叔们不敢让我跟南师姐他们切磋,就是怕我出手时没轻没重,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 南佳人好想给她翻个白眼儿。 奈何师妹这样说了,她只能给她兜着,要不然再闹什么事,师父骂的肯定是她。 “林蹊出手向来没有轻重,陆师妹,今天真是对不住了。” 当师姐的,在师妹干错事后,只能帮着道歉。 南佳人狠狠瞪了林蹊一眼,“要切磋什么的,以后大家找我和尚师兄吧!” 说来,打出火气的师妹确实惹不得,要不然,当初他们也不至于费那么大的劲,才把她和闵师兄分开。 南佳人在心里,给师妹打上个不能惹的标签后,对陆从夏是真的抱歉了,“幸好你反应快,要不然……,林蹊,快点,拿一枚保命符补偿陆师妹。” 陆灵蹊和陆从夏同时转头,彼此相视之后,又快速移开。 “给!” “不用!”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好在陆灵蹊更有演戏经验,把灵符塞到陆从夏的手上,“拿着吧!今天的事……我有责任!” 若她不是那么好奇,怎么会好巧不巧地,跟那株千秋荷面对面? “不!我也有责任!” 陆从夏其实更后悔,千秋荷的存在,陆家只有元婴长老级的人才能知道。 但哪怕陆岱山是陆家族长,见过千秋荷,也不知道千秋荷具体情况。 是她,在好朋友面前,起了一时的炫耀之心,拉拢之心…… 陆从夏甚为惭愧,把灵符又塞回给她,“林蹊,我的责任比你的责任更大。”她若是林蹊,绝不会比她做得更好了。 “我的那个提议,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考虑。” “……” 陆灵蹊收回自己的灵符,“给我三天时间。” 她今天吓死了,要好好想一想。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你回来一下。”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把陆从夏拉回房间,关上禁制,打出好些个结界,“千秋荷里,既然有我,那——有我爷爷和我爹爹吗?” “有!” 陆从夏连忙点头,她听说,林蹊的爷爷和父母被人掳走了,“属于你们家的三株千秋荷,比我刚看到的时候要好些,最起码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令祖……也筑基了。” 筑基了? 筑基了。 陆灵蹊心中一直悬的那点心,终于彻底放下。 掳走爷爷和爹娘的,百分百是宁知意老祖宗了。 她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谢谢!” 她真诚的向陆从夏道谢,“你是千秋荷的守护者,是不是说,你是陆家暗中的守道人?” “也可以这样说。” 能好好跟她说话,陆从夏真想谢天谢地,“我也有守护你的责任。虽然我本事不如你,可是,在我接下四太祖爷爷担子的那天起,我天生就有保护你的责任。”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对她不利的。 只要不在陆家大开杀戒,岱山老祖当年的失责,她也可以帮她找一点晦气。 废了的九叔陆传,是得了林蹊和随庆前辈的指点,才突破心魔桎梏,冲进元婴。 陆从夏相信,林蹊有机会的时候,都没对九叔下手,以后,若再下手,定是他又错了。 做为陆家人,她对陆家天生的护短,但这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族长爷爷和九叔陆传的性格缺陷。 以前,她护着,那是因为针对他们是都是别人。 但现在,林蹊也是陆家人呢。 是陆家亏欠的族人。 是陆家顶顶厉害的天才修士。 陆从夏的眼睛,再看林蹊的时候,莫名的都就带了某些宽容。 不! 好像不止,陆灵蹊好像还在她眼中,看到一种好像看后辈的慈爱目光。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脸都僵了僵,“你没什么可高兴的,我不会回陆家。” 陆灵蹊郑重申明此点,“畅灵之脉是被古仙诅咒过的,它不仅仅是一脉单传,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禁忌。” 什么? 陆从夏心下一跳。 为了陆家的安定,她其实也并想林蹊早早回陆家。 要是能等个几百年,等到族长爷爷寿终,就再好没有了。 到了那时候,林蹊总不能再把对死的恨,发到活人头上。 而且,那时候,她也一定是元婴修士了,林蹊同样,她能保护她自己了。 “需要我帮什么吗?”陆从夏道“不管你回不回陆家,只要是我能帮忙的,你都只管说。” 陆灵蹊“……” 某人这么好说话,她心下松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想摔东西。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摔啊? 陆灵蹊深吸一口气,“你听过炼气决吗?” 炼气决? 陆从夏还真知道,“你修的是炼气决?” “是!信老祖留给后人的修炼功法,就是炼气决,只是它只有炼气到结丹的功法,元婴以后的都没有。” “炼气决是陆笑老祖宗留下的功法,当年信叔……” 一个叔字出来,陆从夏马上收到了某人的眼睛凌迟,忙咳了一声,“后续功法,若没意外,应该在无想前辈那里。” 无想祖宗? 陆灵蹊一下子想到,祖宗给她的一堆玉简。 那些东西,她一直想看的,可是一直忙成狗,愣是没好生看过。 “好吧!” 陆灵蹊想马上把占她便宜的同龄‘祖宗’打发走,“今天的事,你就当从来不知道,陆家如果有脑子不清楚的,想借什么血脉之缘找我们,也麻烦你,干脆利落的阻止。 因为畅灵之脉,真的不是世人以为的好东西。” 她就怕那个脑子不清楚的陆岱山,再被人忽悠着找后人尸骨。 “一脉单传的血脉,你想过为什么一直没有绝嗣吗?” “……” 陆从夏的脸色马上变了。 那年,上泰界魔门修士找到陆家的坟山,又炸了祖宗堂的事,她还记着呢。 “你放心,岱山老祖虽然有些很糊涂,却也是极为护短的陆家族长,当年那些人闹到坟山,具体若何,他也有所猜,他再狠,也绝不会干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希望如此吧! 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走吧!我还要想些事情!” 陆从夏走到门前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从储物戒指里摸了一个玉盒出来,“拿着!” “什么?” “你不是想要沉疴草吗?”陆从夏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容,“我送你一株。” 陆灵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师叔他们给她见面礼的错觉。 她们是同龄,同龄好吧! 可是,拒绝这么好的灵草,陆灵蹊一时又舍不得。 “接着呀!” 青主儿都不知道,这时候林蹊掉什么链子,“快点,或许我能培育一大堆呢。” “谢谢!” 陆灵蹊憋屈地接过,“做为交换,我……我这里有几株黄金菇。” 陆从夏看她递过来的玉盒,没有接,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哈哈!”她大笑着把房门打开,“哈哈哈!林蹊,我那可不是交换噢!” 她是她祖宗,臭丫头再不认,也没办法。 她的辈份在那里。 陆从夏意气风发地走向严西岭等,“各位,今天本仙子心情好,请大家到天下楼聚餐如何?林蹊,你出钱啊!” 陆灵蹊“……” 她使劲地挠了挠头发,真想冲出去把不要脸的打一顿,“你心情好,我心情不好,你自己出。” 太欺负人了。 把沉疴草扔进青主儿的空间,她冲出来,“朱师姐,陆从夏欺负我。”陆灵蹊找向朱培兰,“回头打完擂,你找机会,把她狠狠揍一顿。” 啊? 朱培兰有些呆,她感觉她打不过陆从夏。 哪怕她先冲进结丹。 “她会被我狠狠揍一顿的。” 陆从夏心情舒畅,“林蹊,有本事我们就再斗一场,这一次,你别想给我来突然袭击。” “好……” 陆灵蹊磨着牙,正要答应,被南佳人一把捂住嘴巴,“好什么好?你给我闭嘴吧!陆师妹,回头我们切磋。” 看师妹这气狠的样子,他们肯定拉都拉不开,真要跟陆从夏上了擂台,必有一个是走着上去,抬着下去。 “林蹊,你给我老实一点吧!” 南佳人可怕师妹给她惹事了,“刚我已给渲百师伯发信,禁止你出门,乖乖的,接着闭关去。” 。 第三百零九章 盗案 凌雾回家的时候,她师父也在揉额。 “师尊!头又痛了?” 说来,她真是败给那位陆师伯了,谁见他,都想头痛! 凌雾脚步轻移,正要过去替师父按按,仪芬已经摆手,“坐!你陆师妹情绪如何?” “挺好的,陆师妹与林蹊的关系自小就好。” 凌雾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又救过她的命,她的话,陆师妹一般都会好好考虑的。” 救过她的命? 仪芬没在意其他的,又把徒弟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打败了宋在野的林蹊,跟之前的林蹊已经不一样了。 没有实力的小丫头必须隐忍,但有了实力之后,祖辈的仇,祖辈的愤,她会怎么做? 仪芬已经可以肯定,那次在飘渺阁见到她,人家就是去亲近无想的。 她记着自己的祖宗,就不可能忘了陆信父子被逼流放的仇。 仪芬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太矛盾了,也一直努力地调整自己的矛盾,想要守住自己的本心。 “凌雾啊,宗门其实也有意陆望前辈的遗宝,你知道吗?” “……知道!”凌雾点头,“不过,弟子也觉得,我们暂时碰不得。” “说来听听!” “陆望前辈是飞升的前辈,弟子听说,他是个非常强势的人,他也有本事,有实力去强势。” 凌雾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师父,“陆家没落,可能在他想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他少年传名,先是执掌陆家,带着陆家蒸蒸日上,再是执掌太霄宫,然后飞升了,又执掌修真联盟,打压七杀盟。 他的一生,在弟子想来,挫折可能很少。 修真联盟归他管时,七杀盟在他面前俯首时,他老人家一定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飞升时封下宝物,他可能都没想过,陆家后人会这般不济,也没想过,修真联盟后来的长老们,会那般觊觎他给家族的宝物。 至少,他没想过,有一天,修真联盟会扣着他的东西,就是不给陆家。” 仪芬点头,“接着说。” “他老人家当年可能打遍了七界,杀神之名实至名归的同时,战力品也一定不会少。弟子感觉,他可能为陆家,留下了很多,他自己用不上的宝物。” 凌雾知道宗门一些人,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才在背后,拱着陆家争取那些宝物。 毕竟,陆家是太霄宫的世家。 “联盟那些长老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会因为陆前辈的威名,不敢起一点心思。可是万多年过去了,一代又一代,那些宝物,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他们飞升的阶梯。” 虎口夺食,哪那么容易? “弟子认为,陆师伯的怀疑有一定的道理,宝物的封印,可能有我们看不到的问题。请棠华星君和渲百星君一同起封宝物,虽是个好办法,但他们与我们太霄宫,与陆家又有多少关系?” 身为仪芬真人的弟子,凌雾对林蹊将来对陆家的态度,对师父的态度,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她情愿从坏的地方先想,“现在就让它那么放着,对我们也许百利而无一害!” 通天传送阵开了,以前不敢想的破障丹,无相界也有人能炼出来了。 现在有四位化神,再过几百年呢?太霄宫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迎来一位。 “师尊!” 凌雾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贴着好几张禁制符的丹瓶,“弟子这次发了个大财,又借严西岭的便,给您买了一颗云上丹。” 什么? 本来半眯着眼睛的仪芬一下子就把身体倾向了徒弟。 棠华星君带严西岭求到太霄宫时,就拿了一颗云上丹换沉疴草。 云上丹给山隐师兄服了,他已经突破元婴后期的桎梏,接近圆满,现正闭关冲击化神。 现在徒弟说,给她弄了一颗云上丹? “你确定这是云上丹?” “您可以打开验验嘛!” 凌雾两眼弯弯,在师父面前很有女孩子的样,“这丹药是我出的钱,陆从夏师妹出的人情,正好,那天林蹊赢了宋在野,宋在野在擂台上身死道消,严西岭跑他师父面子哭了一鼻子,然后云华星君才话赶话的,卖了我们一颗。” “……” 仪芬真人轻轻揭了禁制符,云上丹的丹药香味从瓶中隐隐透出,她又连忙封好。 这云上丹,一直是云华仙宗跟各大门派做利益交换的宝物。 伽蓝拍卖会时,听说云华仙宗有任务,对散修放出了两颗云上丹,她是宗门修士,连拍卖的资格都没有。 这段时间,太霄宫一直想跟云华仙宗接触,想要换上几颗,可惜,丹药难炼,等着分的宗门又多,一直没谈成。 “你哪来的钱?” “师父,伽蓝拍卖会后,您不是给了我五十万灵石嘛!” 凌雾对倾心教导她的师父很有感情,“后来,大家都在赌林蹊和宋在野谁输谁赢,严西岭、木归巢那些人都给林蹊打气了,我这个无相界的,也总要给点面子嘛!” 给点面子? 徒弟什么时候,为了一点面子,一下子就敢舍几十上百万灵石了? 凌雾知道瞒不过师父,在仪芬的注视下笑得有些贼,“别人不相信林蹊会赢,但是我觉得,她至少有六成可能赢。 首先,我跟南佳人熟,有一次她酸酸的跟我说,她师父特别疼林蹊,那臭丫头就会撒娇卖痴,恨得她牙痒痒。 然后,飘渺阁坊市时,宜法真人对上叶师伯那个老牌的元婴中期后阶修士都没落下风,知袖真人也是元婴中期,她们都疼林蹊,而林蹊除了刚到千道宗跟闵浩打过一架外,就再没跟南佳人他们切磋过。 弟子觉得,是十面埋伏太过霸道,千道示的前辈们怕林蹊手中没个轻重,伤了人,所以,与她切磋的,一直都是她的师叔们。 擂台战的消息传出,林蹊就闭关了。她是随庆前辈唯一的弟子,又深得渲百前辈和千道宗诸住真人的喜爱,他们怎么可能让她涉险? 我也打听了千道示其他真人的行踪,感觉还是宜法真人在陪她修炼,那位前辈,弟子感觉是个表面低调,胸有沟壑之人。 有她陪着林蹊,又有十面埋伏和重影,还有外面那么多人押她,林蹊那个死要钱的,哪怕只为了钱,都会努力,不让她自己输。” 她在五行秘地见过小丫头最狼狈的时候,年纪还小,修为还弱的林蹊,都能靠她自己打出一片天来,更何况现在了。 “弟子把您给我的灵石,还有我自己的,押了一百二十万。” 凌雾见师父不喝茶,端起来咕嘟咕嘟喝了,“后来,您猜,我押她的时候,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什么?” 徒弟很会分析,仪芬攥着丹瓶,很有兴趣。 “弟子发现,叶湛岳也押了林蹊赢,而且,他避着人,当了好些法器,整整凑了六百多万灵石。” 凌雾对那位叶师弟,可真佩服的五体投地,“师父,那天他本来要找林蹊晦气的,可是南佳人找他谈了一番话后,他却那样做了。然后弟子想了想,也当了些东西,又去买了林蹊赢。” 仪芬“……”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徒弟现在大概比她有钱吧? “师父,您别这样看我。” 凌雾笑,“您当时不在这,要不然,在那种气氛下,肯定也会买她的,我们无相界好些人都买她了。” 因为林蹊,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 “陆师妹也买了好些,听说,她还帮陆传师叔代买了一百多万灵石呢。” 想要再多的孝敬,找您自己的亲儿子去。 凌雾捂着自己的储物戒指,“师父,这枚云上丹,我花了七百八十万灵石。” 啪! 仪芬轻敲了徒弟一下,“你可说错了,陆传在从夏那里,放了两百八十万灵石。” 一想到这些家伙赚的钱,她头也不疼了,身也不软了,直接站起来,“陆传哪有钱?都是我给的。” 她不能让陆岱山那个老混蛋把儿子的钱抢走了。 陆从夏才送走鬼精鬼精的凌师姐,还在细想,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话中的意思,就又迎来了仪芬师伯。 …… 联盟几位长老一直在等陆家来人。 陆家陆从夏潜力不错,却也只是不错罢了。 修仙界从不缺乏天才,连不可一世的宋在野,都在擂台上,把小命丢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们等着陆家把林蹊带来。 宋在野死了,林蹊…… 关于林蹊,盟里众人的态度,分成了两个极端。 一个是把她吸进修真联盟,努力栽培,让她成为杀神陆望前辈那样能震慑四方的人物。 一个……就不太好说了。 宋在野活着的时候,打压道门修士的同时,也把七杀盟以及各界的魔门修士,压得一点头也出不得。 林蹊具体如何,他们要看她的态度,以及千道宗某些人的态度。 陆望是以散修身份加入修真联盟的,他再厉害,再有本事,也不能惠及陆家,但林蹊不同。 有了通天传送阵,只要有灵石,她想走,或者千道宗的人想上来,都太容易了。 陆望打下来的东西,是联盟的。 林蹊厉害之后,打下来的东西是谁的? 因为宋在野,宋墨存得了多少好处? 所以,引狼入室这种事,他们绝对不会干。 可惜,他们的小九九打得再好,该来的人不来,也没办法。 “大概不会来了。” 守库长老恒年匆匆进殿,把新收到的消息,递给大家看,“千道宗驻地,幻乐塔已经被林蹊拿出来用了。” 幻乐塔是闭关的所在。 陆从夏找过她后,小丫头却把幻乐塔亮出来,摆明了是不会管陆家的事了。 所以,他们想借陆家给她谈条件,根本行不通。 “那陆家呢?他们不是联系了棠华星君?” “陆家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恒年长老叹口气,“你们查过陆从夏嘛?她可不是陆岱山,棠华手上的那颗云上丹,就是她借着严西岭,与她的那个师姐凌雾,把棠华哄得高高兴兴卖了的。” 目前为止,无相界不管道魔,凡是上了擂台的,还没一个被淘汰呢。 恒年虽然是管联盟库房的,可是正因为管库房,对外面的消息更灵通,“另外,幻乐塔的事,我们也要早做准备。” 什么意思? 一鹤长老和姜长老一齐望向他。 “我接手联盟库房之前,库房不是被人盗过一次嘛?” 恒年叹口气,“虽然说,陆望前辈留下的几个乾坤玉盒好像没动,但是,据联盟前数代长老的猜测,幻乐塔早就被七杀盟转赔给他老人家了。” 这? 一鹤长老和姜长老相视的时候,眉头同时拧住。 “这不太可能吧?” 想了想,姜长老拽着胡子道“陆望前辈的封印谁能解开?这一万多年,在联盟任职的,都曾试过,可我们都没解开的东西,七杀盟又怎么可能解开?” “怎么不可能?” 恒年冷笑,“幻乐塔如果一直要七杀盟从不曾送出。他们心中无鬼,不是早就应该拿出来用了?又怎么会一直藏着掖着到现在才给宋在野?” “……” “……” 一鹤长老和姜长老的面色一齐凝重起来。 “陆岱山上次没解封封印,我就有些奇怪了。” 恒年眉头蹙着,一脑站的官司,“陆望前辈封存在库房里的乾坤玉盒,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是假的? 这? 两位长老一齐看向库房石门。 这里可是有一百二十八道禁制啊! 没有长老门禁,谁能自由出入? 如果是假的,那…… 一个恐怖的猜想,在二人心中浮起。 “盗案出在我接任之前。” 恒年长老把他的胡子重新理好,“所以,如果有责任,我是不会担的。” 他不担,联盟就要担。 虽然已经是上代之事,上代的长老也早就死了,但人家也总归是联盟的长老。这事要暴露出去,绝对是一大丑闻! 为防宗门修士偏心自家宗门或者家族,在联盟任职的都是散修。 散修没有家累,在很多事情上的处理上,都能公平公正。 可这公平公正的联盟,出现如此纰漏…… “陆家暂时不来人也好,与老简他们谈谈,动用一下我们在七杀盟的暗线吧!查一查当年的盗案,查一查宋家,查一查七杀盟的库房。” 。 第三百一零章 血杀令 七杀盟的库房哪用别人查? 宋墨存自禁炎室,他分管的库房自然要交出来,里面到底有多少好东西,七杀盟诸位长老也想知道。 满满当当的库房,灵材、灵药、法宝、丹药、灵石等等,几乎应有尽有。 这不是他们的,却又是他们的。 周淮、聂安等人的眼睛都亮的惊人,如此多的宝物,虽然不是他们的,他们却有处置权,有近水楼台的便利。 加入七杀盟干啥? 就是因为散修太难,就是因为它是一颗大树,巨树。 可惜,这两百多年来,他们时不时被宋家父子聚到一起开什么长老会,给宋在野拿一个又一个他能用得着的好东西,自己却没捞着什么。 为了所谓的魔门巨子,他们做了多大的牺牲?但巨子出来了,他们捞着什么?被巨子的爹和巨子一起压着,差点当了那对父子的傀儡。 现在好了。 宋在野死了,他们莫名的也觉得头顶的一座就要压下来的大山被人搬了。 那人再活下去,七杀盟就真要变成宋家的了。 聂安早就看上一株万年血芝,以前跟宋墨存说过好几次,甚至还送了他一些礼,原本他说,等此次道魔大比结束,就帮他在长老会上提一提的。 “各位!” 他站在万年血芝前,“我们枉为七杀盟的长老,以前的长老会,就是宋家父子的一言堂,人家要什么我们给什么,结果呢?” 他看着八个老伙计,“我们他妈便宜了外人,想以自己的权益自己的贡献点在库房换点东西,宋墨存说不给,就可以不给。 老夫真他娘的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想想,幻乐塔啊! 姓宋的就那么便宜林蹊了,那林蹊是谁?是杀神陆望的传人,我们这是帮人家成长啊! 还有炼魂珠,说是养三生途,可是三生途呢?” 炼魂珠是七杀盟的极品法宝,三生途更是。 若不是宋墨存在七杀盟当长老,他宋在野,又怎么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三生途认主? “就是,老周,你和老聂当时也在那里,三生途到底怎么回事?”断煌星君到现在都不解,“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连宋在野那个主人都找不到?那林蹊到底有何古怪?” “不知道!” 周淮和聂安对视一眼,一齐摇头,“三生途的魔气自带了一丝迷惑之效,再加上它也算空间法宝,另人的擂战,可以用留影玉留影,可宋在野和林蹊的那一战,我们就只能凭经验在禁制外面看。 三生途从一开始,就被林蹊的异火压住了,只是宋在野不死心。” 其实换他们任何一个,都不会死心的。 只是任人都没想到,后手重重的宋在野,会被林蹊克得死死的。 “宋在野在擂台上,都不知道自己的法宝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禁制外的,又如何能看清楚?” 周淮也并不为宋在野伤心,此时只是担心林蹊这个未来的道门巨子,也如宋在野般,要到处挑战。 如果那样,七杀盟的威信在魔门各宗一定大打折扣。 “小辈们的事,我们不能管,林蹊自己不愿意说,我和老周也没法子。” 聂安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血芝,对宋在野实在不想再提,“你们现在问,早迟了,我们回答不了,倒是那宋墨存可能知道一二。” 他脸上很有些讥讽,“那天韩旭被噬灵虫王咬了,你们都知道吧?我和老周当时差点回不来了。断煌……” 聂安看向也修魔火的断煌长老,“别人不知道那噬灵虫王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吧?” 他? 一行人一齐看向断煌。 他们这些长老,就数断煌跟宋在野走得最近。 “两年前,你与宋在野抓了个养盅的小子,让他给你们培养什么能吞火的盅王,我说的没错吧?” “……” 断煌没想到,聂安连这等小事都记着,“没错,不过吞火盅王没养出来,养盅的小子最后被宋长老带走了,但这事,与噬灵虫王有什么关系? 老聂!你是想给道门找理由,把宋家从我们七杀盟连根拔起吗?” 他冷哼一声,“道门现在势头正盛,你就算帮他们递了刀,也转投不过去吧?” “放屁!” 聂安的脾气甚为火暴,“别以老子不知道,你帮宋家说话,不过是因为,这些年,宋家父子维护你的最多。” “呵呵!” 这事,断煌也确实否认不了,宋家不行了,他不能被七杀盟排斥出去,“什么叫维护我的最多?朝盟里换的东西,都是我拿长老贡献点换的,也是我们长老会一致通过的。 你想要什么,自己没胆子提出来,还想咬着我? 诸位……” 他看向大家,“我也知道,大家这些年,都在省着自己的权益和贡献点,没从大库换东西,只为培养我们的魔门巨子。” 捧宋在野的不是他一个人,人家活着的时候,大家都在捧。 这层遮羞布,最好还是不拿的好。 “可惜!宋在野死了,但我们还是要振作,林蹊那里……” 说到林蹊,他的眼角出现一抹杀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这世上不缺天才,我们培养宋在野,费了多大的劲,联盟那里定然也知,一鹤他们都是聪明人,怎么选,他们比我们精。 所以,林蹊那里,老夫不担心,老夫只担心我们自己。 加上宋在野,我们十人,修为方面,可是差联盟一鹤他们呢。 现在我建议,为了七杀盟,我们要重新多为自己想想,只有我们强大了,我们七杀盟,才更有话语权。” 以前,有宋在野。 魔门各宗就算再不满,该给的供给,该倾斜的资源,还会老实供给,老实倾斜。 但现在,宋在野死了,七杀盟诸长老若还是拿不出一点本事,像天欲宫、百晓山,只怕就要跟他们阳奉阴违了。 “老聂!你炼血源丹,需要万年血芝吧?怎么样,要不要动用一次长老权益,拿贡献点换了?” 聂安:“……” 妈的,什么话都让这混蛋了,他还说什么? 早就吃够嘴巴子笨的苦,聂安无话可说。 “你不要啊?那我……” “谁说我不要?” 聂安拿出自己的长老令牌,朝玉架一扬。 这株万年血芝,当初放进来的时候,就估算过价值,想要它,他得出五百点的长老贡献点。 这点数,他早就积够了。 “各位,老聂我非常需要它。” 他的手在伸向血芝,就要碰到的时候,那漂亮如血的血芝,突然在面前,化为点点灵光散了。 哎? 散了? 怎么可能啊? 聂安一急,抓住一点灵光,发现它就在手心,却是一点幻光。 这? 他呆在原地的时候,周淮和断煌几乎一齐朝旁边的玉架,扬起了手上的长老令牌。 三千年的火柶草假的,五千年的青皇参假的,八千年的幽溪草还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 两排摆满各种顶级灵草的玉架上,没一件真物。 这? 不仅聂安的脸白了,断煌八人的脸白了。 他们的库房啊! 八人一齐冲向其他玉架,半天之后,库中的所有幻影都抓除了,法宝什么的,都在,但是,极品灵材,却少了无数。 下品、中品灵石还在,但上品的,没了。 “宋墨存!一定是宋墨存!” 聂安恨得想杀人,“他早早回来,一定是他做手脚了。” 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才要冲出去,就有一道飞剑传书,飞至面前。 断煌星君随意一点,“长老,不好了,炎室出事,宋长老不见了。” …… 联盟这边,还没商量好,要怎么接触暗线,暗线就传来消息,说七杀盟在暗地里发了血杀令,不惜一切,追杀宋墨存。 咦? 这是怎么回事? 一鹤等正在想宋墨存干了什么中饱私囊的事,又一暗线传来消息,七杀盟库房几乎被人搬空。 哎呀呀! 这是真的嘛? 众人都没想到,宋墨存的胆子居然那样大。 “宋在野连自己的头骨都敢炼到魔盾里去,宋墨存又有什么不敢的。” 半晌,守库长老恒年叹气道:“各位,千道宗那边,我们要加强保护了。那宋墨存敢自决于七杀盟,想来,就什么能再顾忌了。” 一个没有顾忌的化神中期修士,一旦动起杀念,可不是止是翻江倒海,到时东交巷那里,只怕要血流成河。 想到这里,恒年如何还能坐得住? 一道飞剑传书迅速在手上成型,飞了出去。 联盟其他几位长老的动作却也不慢,一道又一道飞剑传书在手上成型,问讯的问讯,传讯的传讯。 “联盟的库房大阵要再加强。” 闲风长老可不想自家的库房,也被人搬空,“恒年,外面的事我们管,你暂时就守在这里吧!” 想想,聂安那些人真可怜! 宋在野活着的时候,他们老老实实被宋墨存压着。 宋在野死了,人家宋墨存干干脆脆地给他们来了个釜底抽薪。 “行!那我就坐守联盟。” 道魔大比还在继续,七界的天才弟子们,几乎聚在坊市,真是不能出一点事。 “宋墨存只怕已经疯了,道魔大比……要不然先暂停吧!” 宋在野死在西门广场,万一宋墨存怀恨在心,想着让那些天才弟子们去陪葬,一掌下去,就能死上,几十上百人。 “如此……” 闲风长老等互望一眼,明白恒年长老话里的意思。 做为道门大能,管着修真联盟,他们身上担的责任,可比聂安他们重多了。 闲风想了想,“一鹤,你看着巡逻队,其他人,与我一起去七杀盟问个清楚。” 暂停道魔大比,可不是小事。 宋墨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必须知道。 如果可以,也要帮忙围杀。 …… 收到消息的渲百第一时间冲到驻地后院,触动幻乐塔的禁制。 他知道,林蹊和宜法师妹修炼的正好,不应该来打断。 奈何,这幻乐塔是林蹊从宋在野那里赢来的,宋墨存若真的反出了七杀盟,说不得,已经在驻地外徘徊。 渲百可不敢让师妹和师侄出事。 “师兄,怎么啦?” 宜法和林蹊强行收功,从幻乐塔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渲百有些白的脸,“出什么事了?” “快把幻乐塔收了。” 渲百都顾不得回师妹的话,直朝陆灵蹊道:“林蹊,别愣着了,快收。” “噢!” 陆灵蹊手上灵力一动,迅速把幻乐塔收了起来。 “七杀盟有这么不要脸吗?” 宜法下意识地感觉与幻乐塔有关系,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修真联盟呢?那位闲风长老不管事吗?” “是宋墨存,他偷了七杀盟的库房……” 陆灵蹊在这边听师伯转述流言的时候,整个坊市,所有收到消息的,都顾不得惊讶,先慌着加强戒备,先召集在外的弟子。 没人知道,昆山界和无相界,此时正有人一齐冲击化神境界。 隆隆而下的天劫,笼罩在千道宗的上方。 重平掌门关注自家这边的时候,目光忍不住望向南方太霄宫处。 那里,好像是山隐真人在冲击化神。 他希望随庆师兄能冲过,也希望山隐能冲过。 无相界绝不是七界最差的界域。 只要二人能冲进化神,在灵界参加道魔大比的弟子们,胆气也能足些。 咔擦擦…… 压下的雷火电光,几乎把千道宗的半天边天都烧着了。 对两方天劫有感的修士,都知道,是谁在冲击化神境。 只有昆山界的修士不知道。 远方墨云滚滚中,好像交缠着两种雷力,一为至阳,一为至阴! 神水宫宫主文遥星君望着远方天际,眉头越蹙越紧! 又有鬼修在黄泉应劫。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人不好嘛?为什么非要当鬼呢? 若在其他地方应劫,不为阴气浸蚀,绝对能重塑人身。 可是在黄泉禁地…… “看着点,”她朝侍女吩咐一声,“若是冲过了,喊我一声。” 不过,她感觉那人是冲不过的。 黄泉禁地对鬼修应劫固然有些帮助,但修炼为何? 逆天改命,改的可不是鬼命。 都到了冲击化神的修为,还不敢直面自己必须面对的,肯定是个非常胆小的小鬼。 也许就是黄泉禁地自己长出的大阴鬼。 那里的阴鬼,基本都是神智不的天地怨鬼,转世无能,无意修炼后,都以为自己多厉害,其实不过是井底之蛙。 第三一一章 魂灭 宋墨存跑了。 不仅跑了,跑之前还带走了七杀盟无数的宝贝。 没人能想象已经是化神中期的他,卷走那么多宝贝后,再回来能是什么样? 相比于底层修士的那点害怕,七杀盟和修真联盟以及各宗各派的大佬们,才是真的惊慌! 距七杀盟的血杀令后,修真联盟很快也发出了七界通辑令! 只要确切地知道宋墨存在哪,通风报信就有两百万灵石的赏金。 两百万啊! 底层修士几乎都兴奋起来。 天下灵气真正充沛之地,都被各大势力圈走了,宋墨存未必敢往那些地方跑,那就只能改换形迹往他们灵气不咋样的地方跑。 这要是碰到,那还不发了? 市面上的真颜镜法器一下子身价暴涨,不仅大小坊市的四门竖起了它,一些世家和宗门为防宋墨存,都在争相购买。 几天后,尝到幻乐塔甜头的宜法先受不住,跑渲百那里跟他闹着,要在驻地布几个幻阵,把幻乐塔隐藏起来。 “师兄,那姓宋的真要替宋在野报仇,这东交巷早不在了。” 宜法感觉他们现在搞错了方向,“人家一个化神中期,我们想防是防不住了,真打进来,你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 与其这样天天焦心,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在他进阶化神后期前,让我也进阶化神,让林蹊进阶元婴。 我进阶化神了,随庆师兄肯定也早进阶过了,到时我们千道宗或许都不止三个化神,还斗不过一个宋墨存吗?” 这? 好像有些道理。 不过…… 渲百瞄着自家师妹,当他不知道,这家伙是对幻乐塔的修炼上瘾吗? 他摸摸胡子,“那幻乐塔还能进人吗?” “能啊!”宜法回答得特别响亮,“把尚仙和佳人一起带着,不成问题。” 别人不能相信,他们两个还是可以的。 林蹊修炼时带动的灵气活跃问题,他们不管是为了宗门,还是为了自己,肯定都不敢外传。 “……再等两天吧!” 渲百想了想,“七杀盟和修真联盟正在坊市排查,只要确定宋墨存不在这坊市了,你和林蹊怎么用幻乐塔我都不管。” 小心起见,暂时还是不去惹那个眼的好。 “那好吧!” 没过多久,陆灵蹊就迎来了垂头丧气的师叔。 “七杀盟和联盟真是没用。” 宜法原来挺敬畏这两处的,但现在,都快发展到看不到的地步了,“散修就是不行啊!” 宋墨存交还库房的时候,居然都不知道验一验,活该他们被偷。 “我要是宋墨存,偷了那么多东西,早跑了,还能呆在这里让他们抓?” “师叔,您这两天是不是上火了?” 跟师叔混了这么长时间,陆灵蹊也知道,师叔对修炼有瘾,帮忙沏了一杯下火的花茶,“幻乐塔就在那里,别急嘛!” “……” 宜法觉得这丫头呆懒了。 这可不是好现象。 “你就一点也不怕?” 怕吗? 陆灵蹊想了想,摇头,“我跟师叔的想法一样,我若是宋墨存偷了那么多东西,肯定不会呆坊市让别人抓。” 所以,暂时她是不怕的。 至于以后…… “化神后期的境界哪那么好冲?”也许一辈子都冲不过,“他修到化神中期也就百来年,想要冲击后期,至少还要一、两百年吧?我们不说两百年,只说一百年后,我师父怎么也冲进化神境了。” 只是元后的师父,都不怕化神的魔门大佬风门,肯定也不会怕宋墨存。 陆灵蹊底气足着呢。 更何况,别人进步,她也不会原地踏步。 “师叔,我感觉宋墨存没有他儿子狠!在有些地方,甚至好矛盾。” 陆灵蹊心中有不少疑惑,“他真要那么心疼他儿子,就算当时没法杀我,杀韩旭还是可以的。韩旭那般闯进擂台让宋在野神魂俱灭,本就破了规则。” 她那么不耻宋在野,为了宗门,为了自己,为了道魔之间的大和平,也没想过灭人神魂呢。 “七杀盟是魔门联盟,炼制魔宝,虽然在表面上禁止,可是暗地里,大概人人都想炼,只是没本事炼。宋在野炼了出来,他当老子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打到最后都已经明朗了,他就算被禁了修为,当人父亲的,也可借着宋在野神魂俱灭的由着,把韩旭毁了。 但他只用噬灵虫王在背地里出手,显然,在他儿子和他自己之间,他非常自私冷血地,选择了他自己,他对他自己的安危非常看重,一点险都不想冒。” 嗯? 宜法放下灵茶,看向师侄,“你接着说。” “师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宋墨存那么看重他自己,以后进阶,肯定还想飞升,真有时间,来朝我报仇吗?” 无相界天地圆满,无相修士可以共享无数先辈研究出的丹方,以前求之不得的破障丹,现在千道宗都能炼出来。 一两百年后,千道宗也许都不止两化神,陆灵蹊深切怀疑自私的宋墨存敢跟宗门拼命。 “还有七杀盟的库房……” 陆灵蹊的眉头紧紧蹙着,“我没查过他的资料,不是很了解他,但是按正常思路,既然偷库房,既然已经是被人家上天入地的追杀了,至于只偷一部分吗?” 反正如果是她,绝对把那库房搬得空空的,一点也不留。 “他是七杀盟的长老,有长老令在手,又掌管库房,想搬空库房,真是太容易了,至于还要有选择的偷吗?” “……” 知袖五个徒弟,结果居然把貔貅的本质传给了林蹊,让她说什么好? 宜法感觉降火的茶是假的,肚里的火正一股股地顶着她,“当然至于。” 她一把扔下茶杯,“人家是化神中期的魔修,其果断程度,自然也远盛一般人。有选择的偷一部分,轻易不会被发现。你瞅瞅,七杀盟多长时间才发现库房不对的?” 宜法都想敲人了。 死要钱,有时候可行,但有时候绝对要不得。 性命关头,当然是性命更重要。 “你给我长点脑子吧!” 利用师侄死要钱的本质,逼她打赢那场擂,固然可喜,可这绝对是林蹊最要命的短板啊! “你媖姨他们没缺你吃,没缺你穿,宗门也没缺你供给,金风谷的收益又是你收着,你至于死钻钱眼不出来吗?” 宜法说一句,就敲陆灵蹊一下,“现在,马上,给我面壁去,好好想一想,宋墨存若是把七杀盟的库房都搬空了,早几天被人发现,七杀盟和修真联盟连手,会找不到他吗?” 陆灵蹊“……” 师叔这几天火气旺,她惹不起,就受着吧! 她低着头揉着自己的额头,慢慢挪到南墙边。 陆灵蹊反思自己,居然把什么话都跟师叔说,师叔现在不正常呢。 唉! 她爱财怎么啦? 又没碍着什么人,她一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算偶尔走走捷径,也是在能走的时候。 宋墨存…… 陆灵蹊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是没在他那里,感觉到一丁点的危机。 反而是死了的宋在野,总给她一种毛毛的感觉,老是害怕,那个狠人还有什么后手。 她在这里面壁思过,完不知道,七杀盟又闹翻了天。 天上堂里,属于宋墨存的魂火,不知道怎么回事,正一闪又一闪,好像要灭了。 收到消息,赶回去的周淮几个人,各出魔功,想要趁他神魂不稳,探出他现在具体在哪个方向,都没成功。 魂火一闪又一闪,真的要灭了。 怎么办? 他偷了盟里那么多宝物,结果便宜别人了吗? “不对,”周淮神情凝重,“以我们的本事,只要宋墨存还在灵界,以他神魂不稳的样子,总能探出他大概的方向。” 但他们就是探不出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早不在灵界了。 但是,据他们和修真联盟方面所查,通天传送阵这几天只有来的人,还没有离开的人。 “他是化神中期,你们说,谁能把他打是神魂不稳?” 灵界虽大,化神修士你死我活的打斗,他们还是会感应到的,但他们到现在为止,还啥都感应不到。 “他已经不在灵界,现在正遇危险!” 周淮瞄向陆续回来的几人,“现在,马上,我们各从通天传送阵分往六界,找他……” 话音未落,盯着宋墨存魂火的断煌星君突然‘啊’了一下,“不好,宋墨存死了。” 死了? 周淮迅速回头,可不是,宋在野的魂灯已经灭了。 他们是魔修,很有些邪术,可以假死骗过别人,但天上堂的魂灯,是以特殊的禁法点头,无人能破,灭了就是真死了,不曾在假死。 “快!分往六界!” 聂安舍不得属于七杀盟的诸多宝物,就那么变成别人的,疯了一般冲出去,“我去上泰界!” 紧随其后的是断煌星君,“我去昆山界!” 然后,坊市上的修士就发现,七杀盟的几位长老,疯了一般,各冲六界。 联盟的一鹤星君连忙问讯,可是人家根本没时间理他。 坊市上人人都在奇怪,看守天上堂的七杀盟执事,呆呆守着宋墨存已经灭了的魂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按理说盟里长老去世,他应该敲响丧钟,可是宋墨存自绝于七杀盟,现在他是敲,还是不敲呢? 盟里九位长老,这几天的火气都大,动不动就罚人,万一敲了他们不高兴…… 想了又想,这位七杀盟执事,到底没敢敲丧钟。 昆山界,断煌星君从通天传送阵下来的第一时间,就通出坊市护阵,感应四方。 化神修士的生死大战,天地灵气肯定会有些紊乱。 半晌,他都感应到了黄泉禁地方向让人心头悸动的天劫,却没感应到一丁点,宋墨存可能出手的痕迹。 不在这里,那定在其他地方。 断煌星君毫不犹豫地转身,从通天传送阵接着回灵界。 然后,修真联盟的一鹤等就看到,七杀盟刚刚冲出去的那些人又都冲了回来。他们面面相觑,好像都没找到要找的。 “周道友,你们是怎么回事?是有宋墨存的消息了吗?” “……” “……” 周淮九人面色极其难看,六界俱无化神修士打斗的痕迹,难不成,宋墨存是被人阴死的? 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 “宋墨存怎么了?” 闲风长老也赶了过来,他是化神后期修士,声音威严,“诸位——还请开诚布公。” “他的魂火,刚刚灭了。” 什么? 闲风一愕,脑子转得极快,“你们刚刚探查六界,什么都没查到?”灵界这边,绝对没有化神以上的修士打架,他绝对可以保证,所以,若有问题,只能是其他六界。 “没有!” 周淮九人互看一眼,一齐摇头。 闲风一个眼色使出去,联盟六位星君也一齐冲向通天传送阵,“宋在野活着的时候,机缘甚为不错,你们有没有查过,他可能得了什么特别的秘地或者空间?” 如果六界俱无打斗痕迹,那就只能往那地方想。 大家相争这些年,闲风长老可是知道宋墨存有多谨慎,他不相信,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他,还会相信什么人,又能这么快地被人活活阴死。 化神中期修士几乎是七界最顶尖的存在了,什么样的人,能把他活活阴死? “你们七杀盟的库房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墨存自囚炎室,不是有看守之人吗?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在的,你们……” “闲风道友是要管到我七杀盟吗?” 再让他这么问下去,七杀盟就要成天下人的笑料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枯魔说话了,“宋墨存是我七杀盟的事,你们爱发通辑令,与我七杀盟无关。” 他转身走的时候,周淮八人,也一言不发地跟上。 他们走的慢,快到街头拐角的时候,一鹤、姜成六人已经陆续回来,看他们的衰样,就知道他们六个也无收获。 枯魔九人缩地成寸,身形几乎在瞬间,就到北门七杀盟处。 “什么动静都没有?” 闲风不死心。 “无相界有两个人在冲击化神,天地间还残留一丝天劫和灵气流转的痕迹。”姜成道“我问过了,是千道宗的随庆和太霄宫的山隐,两人一齐冲过了化神境。” “这么巧?昆山界也有化神天劫,”一鹤叹息道“不过,没法问,是黄泉禁地那边的鬼修应劫。” 。 第三一二章 上道 呀呀呀! 师父进阶了? 收到联盟传来的消息,陆灵蹊高兴得想仰天长笑! “师伯,我师父也是化神星君了。” “嗯!”渲百高兴地抚了抚须,师弟进阶化神,他终于不用操心那颗破障丹了,“随庆干得不错!” “那是,我师父嘛!” 陆灵蹊又转到宜法真人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师叔,您要再努力一把了。” 什么叫她再努力一把? 她一直都很努力好吧! 宜法‘啪’的一下,敲到高兴找不到北的师侄额上,“想找打是吧?佳人、尚仙,把她给我捆起来,一人捶几拳。” “捶坏了。”陆灵蹊吓得忙躲。 “捶不坏,就算捶坏了,也算我的,给我捆。” 陆灵蹊大笑逃跑,“我是怕师兄和师姐的拳头捶坏了。” “噗!” “哈哈!哈哈哈……” “给我回来。” 渲百生怕她再跑出去招别人的眼,灵力化成的大掌,一把抓住陆灵蹊,生生地又把她逮了回来,“老实在家呆着,哪也不准去。” 老头忍了笑意,“七杀盟那里出了大事,安起见,不要去惹人家的眼。” “噢!” 陆灵蹊又高高兴兴地凑到宜法面前,“师叔,您看这是什么?” 古朴的酒壶,看上去那么面熟。 “祖师遗酒?” 渲百先宜法出手,把酒壶抢了过去,“对了,林蹊,上次你拿酒的时候,还说等你挣了大钱,老夫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买什么。 这样吧!你师伯我就看上这壶酒了,你就把它给我吧!” 啊? 宜法好想抢。 林蹊明明是给她的。 “祖师的酒,用一点少一点,这都是要往下传的。” 渲百生怕师妹开口,收进储物戒指的时候先堵了她的口,“佳人、尚仙,你们可要努力,进阶元婴后,就能像我和宜法一样,尝一口祖师的黄金酒。我告诉你们啊,这酒可是祖师用混沌巨魔人的黄金稻配合好些灵物酿造的,传到现在,更是古酒了。” “是!” 南佳人和尚仙互视一眼,都甚兴奋。 祖师遗酒的传说,他们这些家在千道宗的弟子当然知道。 “多谢师妹还酒了。” 南佳人笑着把林蹊的话也堵了,“师父,等我领了酒,分您一半儿。” 这马屁拍的,怎么这么顺呢。 宜法还算受用,嫌弃地看了眼某笨蛋,“让你长得点脑子,少得瑟还不听,看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 陆灵蹊:“……” 要不是怕师伯再跟她不要脸,她真想把真正的黄金酒甩出来让他们看看。 什么祖师用黄金稻配合好些灵物酿造? 根本是他老人家的黄金稻也没多少,好些灵物占九成九,黄金稻也就占了点引子。 “师叔,您得相信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朝含笑望来的南师姐龇了龇牙,“师姐只能给您半杯酒,我将来的给您。” 南佳人:“……” 师妹如此不要脸,她还能说什么? “师父!”她顾不得旁边双肩老抖忍笑忍得辛苦的尚仙,蹬蹬蹬跑宜法处,把师妹拽一边,“林蹊太无耻了,她仗着喝过祖师的酒,这般欺我,您给我做主。” 她又不是不会告状。 “她今天太讨厌了,您一定要管好,要不然,以后出门也这样,铁定天天给您惹事。” 也给她惹事。 南佳人对贴着她笑的师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站直喽,我没跟你嬉皮笑脸。” 陆灵蹊笑得站不住,干脆就趴到她身上,“师姐,我跟你嬉皮笑脸。别生气嘛,你想想,我才给你赚了多少灵石。” “……” 正火大的南佳人一下子就气短了。 因为师妹,她从二合赌档赚了近千万的灵石,虽然有一部分是堂兄南方的,但赚了就是赚了。 “算了,师父,怎么教训她是您的事,我不管了。” 跟老天的亲闺女计较,万一老天看她不顺眼了怎么办? 南佳人把她塞给师父的时候,忍不住也笑了,“师父,趁随庆师伯还没来,林蹊还归您管,好好压压,她好东西多着呢。” 啊? 宜法正要瞪徒弟,把话说得这般白,就被林蹊抱住胳膊了,“师叔,您别听师姐的,我就喜欢孝敬您,以后有我师父的,就有您的,没我师父的,肯定也有您的。” 这话说的。 宜法感动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虽然早早就收了南佳人为徒,可事实上,徒弟有南家照顾,小问题,南家早早就帮南佳人处理了,大问题……,到现在为止,南佳人还没出过大问题,所以,她一点心都没操到。 只有林蹊,被外面的妖王养了三年,他们原来一直担心,小丫头被妖王养歪了性子,担心随庆师兄这唯一的徒弟对宗门没归属感。 忍不住关注的时候,小丫头就像赖上知袖般,也赖上她了,筑基问她,什么什么都她,东水岛多她一个后,好像一下子就热闹了,天天在身边晃悠…… “嘴巴这么甜,又偷喝蜜水了吧!” 陆灵蹊没注意到师叔的神情,朝挑拨离间的南师姐做了个怪脸,“我就是不喝蜜水,嘴巴肯定也比师姐的甜。” “……” 南佳人还能干什么? 她非常想给师妹一个大白眼,奈何师父…… 算了,师父养了这么长时间,跟亲的也差不多了。 随庆师伯收个徒弟,是她师父教,师父管,不孝敬她师父,她才要生气呢。 “看在你比我小的份上,”她非常大度地甩甩手,“师父,师伯,我去外面转转,看看还有什么好消息没。” “嗯!尚仙,陪佳人一起!” 渲百把尚仙也打发出去,转向宜法,“你在这里的消息,外界只有猜测,还不曾证实,暂时也不要出去,我到太霄宫那里恭喜一下,顺便再打听宋墨存到底是怎么死的。林蹊,幻乐塔也还不要拿出来,等我把外面的事都捋清楚再说。” 他不跟师弟师妹抢人。 祖师遗酒能一点也没少地再回手中,比什么都好。 至少重平师弟不会半夜跑他那里,啰嗦半天,跟他一声接一声地叹气,说什么宗门能传承的东西,在他手中少了一样。 渲百真是怕了师弟。 一边给他钱让押林蹊赢,一边又在那里不停地哭穷,害他一个冲动,捐了十年的宗门供给。 好在林蹊赢了,要不然,渲百都怀疑回去以后,要再捐十年供给。 如果那样,他都不知道,跟人交往的时候,要怎么付茶钱了。 渲百一边往太霄宫的驻地去,一边思量着要朝谁打听七杀盟的事。 还有修真联盟…… 做为一辈子,都在千道宗的混的世家子,渲百其实也渐渐地发现,这所谓的七杀盟和修真联盟都差不多。 七杀盟的库房丢了好些东西,修真联盟那里,也许同样有很大纰漏。 陆望前辈的遗宝…… 渲百星君突然也如陆岱山般,对那些遗宝有些不确定起来,他感觉,他要去打听打听,打听陆望前辈手上大概都有什么宝物,飞升成仙后,还用不用得着。 此时,在驻地给宜法真人开小灶的陆灵蹊,完不知道,除了她师父进阶化神,昆山界那位应劫的鬼修,也与她有莫大关系。 她只是记住了黄泉禁地,思量着擂战结束,怎么跟师伯师叔们说去昆山界游历的事。 …… 化神成功了。 宁知意稍为稳定修为,就一个火球术,把宋墨存几近焦黑的尸体彻底化灰。 打陆望前辈遗宝的主意,又盯上林蹊,她真不知道说宋家父子什么好了。 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到底什么样,他们当陆望前辈就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不防范吗? 现在好了,父子两个,一个死在林蹊手里,落个魂飞魄散。一个……替陆望前辈背完锅,又帮她挡下一道天劫,同样魂飞魄散。 幻乐塔到底还是林蹊的。 想到那个塔,宁知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宁家若早得那宝物,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若是早知道有这东西…… 宁知意一边飞驰,一边又叹了一口气。 多少代的努力,才有了林蹊的现在啊! 古仙诅咒…… 宁知意在密林中狠狠吐出一口气,正要再飞驰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 “来者何人?” 说这话时,她迅速把能隔绝人神识探查的斗笠带到头上。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 神水宫宫主听到对方的声音,发觉是个女的,神情不由松了一点儿,“这里是我神水宫的地盘。” “……” 都绕道了,还被堵住,宁知意也是没办法,“道友放心,我没有在此逗留的打算。” 她还有好些事要做呢。 前辈分魂还在等着她,她必须早点回去,要不然,人家从七杀盟弄的宝物,说不得,就不是林蹊的了。 “道友没看,我都是绕着神水宫走的吗?” 好好的,这人堵她干嘛? “所以奇怪啊!” 神水宫宫主轻笑一声道:“道友知道,在你应劫的时候,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分两次,有两位星君查我昆山界吗?” 他们查的太过奇怪。 她想不注意都难,“道友进阶化神是喜事,若正大光明路过我神水宫,说不得,芙晚要扫榻以待,恭喜道友。” 宁知意:“……” 她早就听说这位神水宫宫主心有七窃,没想到…… “道友现在扫查榻以待,恭喜我也不迟。” 宁知意拱手,“在下惜时,多年来,一直在黄泉禁地修炼,对神水宫自小就有一份敬畏,所以才避着走。 至于道友刚刚说的,那什么七杀盟和修真联盟,不知是何来头。” 她好像很诚恳,“那两位星君是因为我进阶,而来的昆山界吗?” 宁知意这个本名,她不打算再让别人知道。 银夜馆主这个称号,是她跟林蹊唯一能正常交往的身份,所以,轻易她也不想弃。 惜时惜时,可惜时光尔。 “做为邻居,还请道友,稍为解惑!” “呵呵!” 神水宫宫主笑了,“做为邻居,道友以为晚芙我就对黄泉禁地一点也不了解吗?” 当着她的面撒谎! “我不管你隐藏行迹为何,但有一点,你给我听好了。” “……” 宁知意透过斗笠的面纱,看着这位站在月光下,飘飘欲仙的神水宫宫主。 “当鬼要有当鬼的自觉。” 芙晚星君道:“这世间,仙有仙道,人有人道,鬼……自然只能走你的鬼道,若是让我知道你敢为祸世间,天涯海角,我也必把你抓出来。” “为祸世间?” 宁知意笑了,“道友觉得,我会浪费大好资质,去走鬼道中的最下道?” 杀人固然可以帮鬼修更快地提高修为,可是天不可欺。 她杀的,都是为祸世间的,她从来都问心无愧! 更何况,来之前,陆望前辈还帮她洗了身上仅有的一点邪怨之气。 “道友既然知道鬼道,那想来,也能看出,我修的是正宗的道门功法。”她身上的灵力一动,密林突然刮起一阵风来。 风中没有让人恐怖的邪怨之气,草木舒展相迎。 神水宫宫主挑了挑眉,在对方灵力要加强的时候,身形往旁边一移,“七杀盟长老宋墨存死了,现在各方都在查他,道友若无意在世间行走,最好避开。” 黄泉禁地真正干净的鬼修,就算有生前记忆缺失,也不能修出正宗的道门功法。 她不知道,这位生前是哪一位,但是,转为鬼修后,还能只靠自己,没走一点下道地进阶化神,应当佩服。 “最近的灵界比较乱,道友也不要觉着自己进阶化神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天才修士当了鬼,自然都是有原因的。 报仇什么的,只会把她的心性,慢慢往坏的地方引。 “生前事,生前了。三千大道,道道通天,道友既然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还是不要自误的好。” “……多谢提醒!” 宁知意拱手,从她身边一掠而过,“道友心怀大道,我甚佩服。”她的声音渺渺,却又清晰地传在神水宫宫主的耳边,“鬼修有上道下道之分,道友的仙道,不知可有上道下道之分?神水宫守御黄泉,不让恶鬼害人,可是,你们守了鬼,可曾守得了人心?” 第三一三章 失踪 天上堂,周淮九人望着宋墨存早就熄灭的魂火,真是说不出的烦。 这混蛋活着的时候,把他们压着,现在死了,还给他们找事,难不成,他们要看着那么多的宝物,随他一起这样神秘消失? “去,把宋在野的八个抬轿金刚都叫来。” 事到如今,他们真的只能按联盟闲风星君所说,查一查宋在野的机缘! 以前,他们不敢碰宋在野,由着他处理自己的机缘,现在…… 一行人互看一眼后,眼里都亮了点特别的火苗。 能被人戏称老天的亲儿子,宋在野手上到底握了多少东西,他们这些人,其实并不十分了解。 但已经知道的,就有两处灵石矿,一处麟精矿和两个已知秘地。 虽然灵石矿都不是很大,虽然麟精非常难以开采,虽然两个秘地的空间都不甚稳当,但那都是属于宋在野的私人东西。 现在宋家父子已亡,他们的东西自然全是七杀盟的了。 只是,凭宋氏父子的谨慎,谁知道还有没有藏下其他更重要,更好的? 宋在野自进阶筑基中期,得了三生途后,七杀盟看在他老子宋墨存的面上,特意送了八个经过特别调教的护卫。 他们现在是他的抬轿金刚,主人死了,他们也应该回归七杀盟了。 想到那八个可能藏着宋在野秘密的所谓抬轿金刚,连枯魔的眼皮子都忍不住动了动。 那八人后来被宋在野又调教了一遍,现在善使一套合击之术,八人灵力可尽归一人,连元婴中期修士的杀招都能挡下来。 那套合击之术,听说用了也没其他魔功的后遗症,嗯,应该收进七杀盟,由他们发扬光大。 半晌,堂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不过,只是一个人的。 “长老!” 侍者额上冒汗,“不好了,抬轿八金刚全……全都不见了。” 什么? 周淮九人的神识迅速延伸至整个七杀盟。 七杀盟位于坊市北门深山处,禁制重重,想要出去,只有三条路,一条是坊市外的七杀盟正门,一条是坊市内的侧门,还有一条,就是宋在野居处新开没百年的小门。 那小子当年仗着他本事,逼着他们给他开了那个自由出入的小门,难不成…… “什么时候不见的?不是让你们看着吗?” 枯魔卷起侍者,如风飚至宋在野建在半山头的‘独’院。 曾经侍者云集的‘独’院,现在黑纱白幡飘着,显得特别的落寞。 “宋在野的棺材呢?” 周淮记得,抬轿金刚替宋在野收了尸,用轿子抬回后,就在这院子里治丧。 只是,以前七杀盟人人巴结这里,宋墨存一倒,宋在野一死,好像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 反正,他没记得派人过来给宋在野上香,甚至某些人提起的时候,还装作没听兄。 “抬轿金刚是不是送宋在野去墓地了?” 断煌星君瞄着这里外通的小门,努力找希望。 “不……不知道!” 两个还没找到其他出路的侍者趴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八爷他们不让我们靠近灵堂,只让我们守门。” 宰相门前七品官。 他们一直都是‘独’院的守门人。 只是以前,所有想进来的修士,都要暗地里给他们一点好处。 现在…… 少主死了,昔日同僚能走的基本都走了,他们一时却走不了。 “我们就是想给少主上个香、烧个纸都不行。” 两侍者哭唧唧的,“内院的一切,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就是守个门。” 守个门? 人都跑了,还守个屁的门。 枯魔看着干干净净的灵堂,胡须无风飘起,抬手就是一吸。 两个筑基期的侍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灵光罩住,灵力和神魂好像全要被人吸走般。 断煌星君还想报点希望,从枯魔手中抢过一个,不过,他也并不是为了救人,同样是为了搜魂。 两个侍者张着大口,不知是想努力地吸气,还是想大声惨叫,反正他们的样子极其痛苦,双手双脚想要划拉,却非常无力地抻着。 不过三息,两人全都眼现血丝,身上的青筋个个绷起,很快,青筋变红筋,红筋暴出血。 相比于断煌星君手上的那个,枯魔手上的侍者好像更痛苦一万倍,不到十息,头发尽白,配着血管暴裂炸出来的血,看上去特别凄惨。 啪! 枯魔松手的时候,面色更阴沉了。 他什么都没搜到,这侍者果然就是最没用的看门人。 他的袍袖一甩,把也软软倒下的另一侍者一齐挥到半空,火意在两个看上去还没死透的身体上几闪,连点灰都没落下,火意消失的时候,天地间,好像从不曾有过那两人。 “不对!” 断煌当然不在意两个该死的侍者,眉头深锁道,“宋一、宋八他们从来都只听宋在野一个人的令。 他们收尸回来,弄好这个灵堂后,基本就守在这里没动了。 而这里……” 他的手在供桌上轻轻一抹,“这里的灰尘,说明他们至少离开有三天了。” 做为忠心的属下,是不可能看着主子的供桌,有一点灰尘的。 毕竟,于他们修仙者而言,不过一个净尘术的事。 “可是,库房被盗的时间,却在十天和十五天之间,甚至,有可能就是宋在野刚死的那一天。” 距离宋在野刚死的那一天,整整过去了十八天呢。 “宋墨存在炎室消失的时间,大概也在十天到十五天之间。” 炎室那边,他们全去看过了,那个老狐狸根本就是弄了个傀儡假人,糊弄外面的侍者。 “从两边的时间上看,宋墨存应该是在宋在野刚死,就彻底放弃了这一边,他不可能还给宋一他们送信一起逃,那你们说,三天前,宋一几人,又怎么会秘密离开七杀盟?” 这? 大家相视一眼后,面上都有些迟疑不定。 宋在野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炼了魔宝,还把他自己押上,实在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那小子,从小就是一个狠人,又有宋墨存这个大靠山,再加上机缘不错,才一点点地,让大家把他当碾压道门的魔门巨子培养。 只是,养着养着,养出了一头狼出来。 人家父子结势,他们成了跑腿的。 这些天,他们一直怀疑,宋在野在一百七十多年前,刚结丹的时候,就背着所有人偷炼魔宝了。 再加上他的三生途…… 枯魔的胡子动了动,“你是怀疑,宋在野的神魂还没有死尽?” 魔门是有不少特别的功法,可以分化神魂。 但那些功法,都特别的凶残,就是他……也只敢捡一个最保险的功法,给自己弄个保命手段。 “怎么可能?他以自己的头骨炼宝,就是世上最稳妥的永生之道。” “在你我看来是,是最稳妥的,但在宋在野心中只怕未必!” 断煌与宋在野走得较近,倒是比较了解他,但是越了解,那个小他一千多岁的小辈,越让他心起一丝害怕,“他有三生途这个魔宝,他早在五十多年前,便能成功冲进元婴,可是,他还是修了轮回功。 你们说,他为什么非要修这个在前期,要耽误大量时间的特别功法?” 为什么? 为了长远。 一次次地按下修为,从头再修,在现阶段,是耽误了点时间,可是从长远看,丹田更大,筋脉更粗,金丹更壮的宋在野,真要冲进元婴,那元婴一定也比常人大上一到两圈。 人家的目标,是一辈子,把世上的天才都按在脚下,让天下人,都仰望他。 “他的目标是飞升,是成为仙界的魔道大佬!” 有人走一步算一步,有人走一步算十步,有人走一步,算的是百步、千步甚至万步十万步。 这就是庸人、天才和绝顶天才的差距。 “他曾经跟我说过,仙界也分三六九等,刚飞升的仙人,在那个陌生的环境,可能一样要从头做起。” 断煌回忆当时宋在野的神情,眉头拧到了一起,“他说轮回功,若能一直把修功时的灵力压着,就能在任何需要的时侯,冲上一个大境界。” “……” “……” 枯魔、周淮眼,都未开口。 轮回功是七杀盟最顶尖的功法之一,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收在盟里。 这功法厉害是厉害,但是,据传,七杀盟自得了这功法,无数年来,却始终没人活着修到元婴以后。 所有修它的修士,基本都陨落在结丹期。 这功法,并不是宋墨存帮他选的,是他发现了一处秘境后,自己改修的。 他们也以为,宋在野这个老天的亲儿子,可以打破这一魔咒。 “当时,宋在野还说,轮回功确实有一部分老天的诅咒之力,不过,那诅咒——暗含另一种天道。” 什么? 枯魔心下一动,“他还说什么?” “我当时也问了。” 断煌星君叹口气,“可是,你们也知道,宋在野是什么人,这么重要的领悟,他如何能跟我说?” 人家当时,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那种稍带鄙视和可怜的眼神,一直让他在宋在野面前自惭形秽。 “宋一、宋八他们跟他日久,早是心腹,宋墨存连他的尸都没收,他们是不可能再听他的话。而我们……,我们一直没忙上八人。” 他们先是忙着接收宋墨存手上的资源,再是忙着道魔的擂台大比,又忙着拉拢几大魔门。 原以为,宋在野死了,宋墨存自囚炎室,等他们忙完这一段时间,就能把自小长在盟里,用特殊之法培养的八人分了,却没想…… 他们不是忘了这八人,而是,这八人关系到宋在野和宋墨存,宋墨存只要不反出七杀盟,就还是盟里的长老,人家毕竟是化神中期,有望冲击后期境界的大修。 等他们查到宋墨存反出七杀盟,就只急着查他逃哪,只让人暗里看着这边。 “对了,看着他的人呢?” 被枯魔卷着带来的侍者,受到九位长老的眼神问候,吓得当场跪下,“加几位长老的话,暗里看着‘独’院的甲五、甲六两队共三十二人,全……全不见了。” “是不见了。” 收到消息,赶来的几位外事堂执事,也是额上冒汗,“我们刚刚查到,他们……可能都死了。” 什么? “他们死在哪?” 聂安按着火气,大声问道。 “死,死在‘独’院外面的凉亭、水船、枫林还有院墙处。”查到的时候,他们也吓死了,在自家的地盘,一下子死了两个精英小队,他们居然都没发现啊,“三十二人,共遗下七处隐隐的打斗痕迹。” 聂安九人顾不得先宰这几个笨蛋,神识如风地扫向他们刚刚查验的地方。 …… 七杀盟几位长老,一怒之下连杀数位执事的消息,没过一个时辰,修真联盟就收到了。 看到暗线传来的真正原因,闲风星君的眉头深锁! 宋在野在没有遇到林蹊前,确实不愧魔门巨子称号。 如果他真的还布了后手,没死…… 嘶! 暗里吸气的不是一个两个人。 “你们说,宋墨存偷盗七杀盟库房,是不是就是给他准备的?” 一鹤星君总觉得,宋墨存那样做有太多矛盾的地方,“那天,韩旭把他露在外面明的神魂卷着扔进五方上阳阵时,那神魂连个声都没出,后来,韩旭又把骨盾扔进五方上阳阵,才传出宋在野神魂惨叫。” 那一出出的,把他都吓了一跳。 “还有三生途,突然就在擂台上不见了,宋在野找不到它,林蹊……一开始的时候,好像也很奇怪它怎么不见了。 她一直在台上,一点点地试探宋在野,才找出了魔盾的破绽。” 若不然,就她?根本杀不了宋在野。 一直到现在,一鹤星君还是认为,林蹊那天能赢宋在野,运气占大多数。 她的十面埋伏根本就没完全使出来。 “他那样死了,我这心里总觉得毛毛的,不对劲!” 一鹤看向大家,“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那天的擂台战,其实是宋在野在发现不可控后,顺势推舟而成?” 这? 闲风几位星君的眉头,一齐拢起。 宋在野能从依靠宋墨存,转而还在结丹期的时候,就让宋墨存反过来倚仗他,本事和脑子自然都足得很。 “三生途,关键问题还在三生途上啊!” 一鹤试探他们,“我觉得,我们应该问问林蹊,三生途具体在哪?她有没有拿?若是拿了,是不是应该交由我们封存? 还有,那个魔盾,在五方上阳阵里烧了那么久,到底毁到什么程度,宋在野还有没有可能,留有一丝神魂,在里面苟延残喘? 另外,幻乐塔……”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闪过一道莫名的光,“那东西,若是证实是陆望前辈遗下给他后人的,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跟陆家和她说清楚?” 到时候,或许就是陆家和她的事了。 那样的宝贝,要他说,根本就不应该由个人拿着。 “如果他们不好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收?我的意见是,联盟收回来,陆家和她,每十年,都有一次长住修炼的机会。” 第三一四章 拆穿 七杀盟接二连三出状况,虽说枯魔等封锁了消息,可是筛子一样的地方,他们不封锁还好,一旦封锁,消息反而传得更快。 棠华星君接到宗门内线的消息,也就比修真联盟慢了半天。 宋氏父子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落到这种地步,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在突然出了点状况,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感觉安心了些。 “师父,您也认为,宋在野逃出了一部分神魂是吗?” 棠华星君摇头,对忧心冲冲的徒弟道“不管他有没有逃出部分神魂,你都不用太忧心,因为,‘逃’这个字出现在他身上,就已经预示了他的失败。 保住了神魂又如何? 他的身体已经死了,修炼轮回功浪费的一百多年时间,他再也找不回去。 就算夺舍别人重新开始,想要找到跟他原来一样厉害的身体,根本不可能。” 棠华安慰徒弟,“宋在野已经属于过去式,他现在还不配当你的假想敌,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明白吗? 看着师父有些严肃的脸,严西岭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现在的假想敌,应该是林蹊。 “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全是散修掌权,他们身后没有势力,私心确实有限,但他们的眼界决定了他们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非常短视。” 修仙资质,跟眼界跟大局观,可没有关系。 棠华星君了解某些人,“为师这些天,不让你再去千道宗驻地,你可知为何?” “师父希望不是我去主动相交林蹊,而是林蹊主动相交于我。” 做为云华仙宗的核心弟子,他的身份,值得任何人来主动相交。 严西岭并不是不知道,也并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奈何某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相交天下的意思。 “千道宗里,据说南佳人和尚仙的地位不下于林蹊,但是,他们和无相其他人交好天下的时候,林蹊始终没动,到目前为止,她也只为韩旭主动过一次。 弟子感觉林蹊是个苦修之士,她小小年纪能打败宋在野,不仅是战力超绝,见识方面,也甚有特别之处。” 至少,他就不知道宋在野的骨盾有问题。 韩旭能知道,是因为他躺的太久,为了忽视身体的痛,修炼之余,他只能用修仙界各种奇闻怪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林蹊能发现骨盾的破绽,一定是她把所有的时间,全都利用起来了。 “想要林蹊主动相交于我,弟子认为,完全不可能。” 严西岭跟师父道“听说,她到飘渺阁游历,结果在一位相熟的苦修长辈那里,愣是跟着修炼了一个月。” 这样的奇葩,他不服不行。 “师父,林蹊打败宋在野,你们都认为,是她的五株异火居了首功,然后是她的运气占了第二功。” 长辈们忌惮宋在野,却对打败宋在野的林蹊,若有若无的忽视,实在让严西岭不解,“但弟子认为,她赢得实质名归。” 宋在野从忽视她到重视她,用了多长时间? 可是哪怕重视了,他也死在自己的自大上面。 “师父,弟子想要交好她,是因为,她那个值得相交。” 为了韩旭,她能不顾危险重新回头,严西岭就觉得,她和余呦呦一样,是值得相交之人。 “千道宗新到灵界,七杀盟的消息,只怕是收不到的。” 严西岭看着师父,“弟子想到千道宗,亲口把这消息传给她,让她知道,她的身边并不安全,以后……更要注意!” 不同于师父认为宋在野再也翻不起大浪,严西岭倒是觉得,他可能会翻起更大的浪。 被他在擂台上打断的骨头,虽然早就长好,可是,心理上,在听到他名字时,好像一直在断着。 虽然他努力不去想,但那种心理暗示却好像一直存在。 那是宋在野利用种种,在擂台上,种上他心理的暗示。 所有对这种心理暗示早就绝望的人都死了,他活着,所以,他更知道,宋在野的厉害。 “师父,千道示在短短时间里,进阶了第二位化神星君,您又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出现第三位,第四位? 我们云华仙宗人才济济,我们有骄傲的本钱,可是弟子认为,千道示也不差。” 他觉得,在这种时候,还端着身份对人家,是最蠢的一件事,“那位致远真人只看果报大师炼几次破障丹,就自己炼了出来,他以后在丹药方面的成就,您说会差吗?” “……” 棠华星君摸摸胡子,不由笑了,“行了!你想报恩就去报吧,千道宗那里,你还可以暗示一点云华仙茶!”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主动送好处,跟人家努力交好你,换取好处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云华仙宗有云华仙茶,有云上丹,他一直等着渲百上门,奈何人家来了,谈的也不是两宗利益之事。 若随庆没有进阶化神,若那个程致远没有炼出破障丹,他觉着,完全可以不管这个千道宗。 奈何,就像徒弟说的这样,千道宗的未来,可能潜力无限! 云华仙宗虽然不差,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就进入平稳阶段,宋在野死后,大的起落,已经不会再有。 此时由徒弟主动交好千道宗,对宗门威仪,倒是没什么影响。 “噢,对了,渲百上次跟我打听陆望前辈的遗宝问题,你跟林蹊稍提一下,幻乐塔可能就是陆望前辈的遗宝。” 什么? 严西岭的心头一跳。 他听说修真联盟看不上陆家,所以,未把陆望前辈的遗宝送还,只让他们在修真联盟解禁。 现在又说幻乐塔是陆望前辈遗宝,这算怎么回事? “幻乐塔不是七杀盟的吗?七杀盟奖励给宋在野,宋在野在擂吧上输给了林蹊,现在又说它可能是陆望前辈的遗宝,修真联盟还要不要脸了?这话我不会传。” 谁爱传谁传去。 反正他不会当这个长舌公。 “你不传,我不传,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会传。” 棠华叹口气道“打擂那天,仙盟的几位长老看到幻乐塔的时候,面色都有些古怪,听说那位一鹤长老,一直在努力游说,想把幻乐塔重新收回。 虽然凭闲风长老的性子,这种可能性不太会有,但是难保联盟的其他人也会有私心。” 幻乐塔是下品灵宝,其时间规则,只对化神以下修士有用,他们不会夺,当年的陆望前辈得了它,封存下来也很有可能。 但是,谁都有一二亲近后辈! 联盟的那些长老,除了闲风那样以飞升为目标的几人,其他都绝了再进一步的可能,享受生活的同时,也纳了一个又一个侍妾,想要像宋墨存一样,留下血脉。 一鹤早年就有血脉传下,只可惜传到现在,连一个小世家都没建起来,唯二两个有灵根的,都是灵根根值非常差的小辈。 幻乐塔对他就至关重要了。 要不然,他一死,他遗下的家族,可能马上就会被人盯上一夜灭门。 想要不灭门,唯一的办法,就是交出他一生所藏。 这样的结果,很多人都不想接受。 所以,一鹤又收了好几个徒弟,但他想以恩卖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个化神修士的收藏,不是普通的元婴修士能保住的,他必须在死前,让自己的徒弟更进一步,也冲进化神,让自己的后人,在仙道上能再走远些,不至于烂泥扶不上墙。 “陆家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先鼓动,找向林蹊,她可能就被动了。毕竟,她得的是陆望前辈的传承!” “……是!弟子知道了。” 严西岭在大宗长大,可是知道那些世家为了所谓的宗族利益,会拼到什么程度。 虽然他觉得,陆从夏与林蹊是好友,可能不会所谓的祖宗传承说事,但陆家其他人,谁能保证? 半晌,呆在房里,看一枚又一枚玉简的陆灵蹊,就迎来了严西岭。 茶过三道,她听完了他所传的所有八卦! “令师是不是也觉得宋在野没死啊?” “应该是!”严西岭很郑重地点头。 陆灵蹊叹口气,“其实他死得那么容易,我心里也一直没放下,老感觉毛毛的。”现在知道了,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严道友,你说,他再出来会是什么样?有没有可能夺舍啊?” 她听过些夺舍,却还没见过,被夺舍变成另一个人的修士呢。 “如果那样,就要重修,你说,他的轮回功,能不能把他以前的修为,再轮换到现在的身体里?” 陆灵蹊真后悔没在宋在野的尸体上扔一个火球术。 “我听我师伯说,那轮回功,是七杀盟最顶尖的一种功法呢。” “……” 严西岭的眉头拢了拢,不明白,她怎么会把轮回功想的这般厉害! “我是听说轮回功很厉害,不过,我还听说,七杀盟自得了轮回功,还没有人真正修到大成,这功法好像被人诅咒一样……”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宋墨存难道不知道那功法的问题? 可宋在野还是选了轮回功。 严西岭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觉得,他要好好查一查那个轮回功。 “别急嘛!” 陆灵蹊看他神态,记住了轮回功所谓的诅咒,“现在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发生过了,急也没用。 倒是你说的那个一鹤星君…… 唉!我大概天生就跟鹤有仇,严道友,麻烦你,把灵界所有名中带鹤的大人物都给我划出来,我以后尽量避着点。” 严西岭从千道宗驻地出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会留下那样一份名单。 他不仅把灵界名中带鹤,可能成为大人物的修士名单给了林蹊,还帮忙把六界其他名中带鹤,很有名的一些修士名给了林蹊。 那到底是她的直觉,还是她天生的真跟‘鹤’有仇啊? 正想着,恰好看到陆从夏从太霄宫的驻地出来。 “咦?严道友,好巧啊,你怎么会到这边来的?” “过来跟林蹊说些事!” 林蹊没跟他说一点幻乐塔要怎么办。 原本这是她的私人问题,他也不好问,但是难得碰到陆从夏啊! “对了,我也有些事,要跟你说一声。” “行!前面就是茶楼,一起坐坐。” 山隐师伯进阶化神,陆从夏这些天的心情甚好,“宋墨存死了,道魔大比是不是要重新开始了?” 云华仙宗是灵界的地头蛇,有问题问他就对了。 “应该是!”严西岭看她一眼,“看样子陆道友很自信啊!” 两轮淘汰赛后,是争霸赛,没有自信的人,是不想再打下去的,“也是,不到三百息,你就把人打下去了。” 说来,无相界的这些人,还真厉害,哪怕连肆,也进了第二轮淘汰赛。 “这跟自信没关系!” 陆从夏笑了,“我听说,打过第一轮淘汰赛,宗门就可以在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得一些福利了,我们个人也有奖励,我还不能惦记惦记啊?” “呵呵!自然能惦记!” 两人一齐进到茶楼,快要进包厢的时候,陆从夏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留了络腮胡子,正从另一个包厢出来,看上去很沧桑的叶湛秋望过去。 “好巧!” 她几步上前,语气不容违逆,“叶道友,我们能谈谈吗?”父亲的铃铛,怎么会出现在叶湛秋爷爷手上的,陆从夏一直想知道。 “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被叶湛岳踩遍的铃铛出现在她手上,“叶湛岳说这是你爷爷的遗物。” 叶湛秋的眉头拢了拢。 今天倒霉到这里送货,没想到,就碰到太霄宫的人了。 他拿起这个只能算是下品灵器的坏铃铛,看了半晌,“它不是我爷爷的。” 堂兄变了。 叶湛秋下意识地觉得他在陆从夏面前,给他挖坑了,“当年流放,我爷爷非常不放心我,除了他自己常用的兵器和灵舟,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不是卖了换养魂丹,就是全给我带着了。” 养魂丹死贵死贵,爷爷卖了不少灵物,才买下来。 叶湛秋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那么蠢,“陆道友当清楚,当年我年纪小,修为弱,我家并不富裕。” 所以,如果有遗物,只能是爷爷的剑和灵舟。 第三一五章 连袂 陆家想从她手上抢幻乐塔? 送走严西岭后,陆灵蹊坏坏的,特别想期待期待! 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 三百多年前的事,她无法再去了解了,但是现在,任何一个推波助澜者,都有可能与祖宗的流放有关。 可恨!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去跟陆家和太霄宫的坏人打交道呢,现在要是找到一个…… 咔! 手上的骨节一动。 她有师伯,有师叔,不论是谁不要脸,一定先打脸,再捶肚子,然后从胳膊到腿,所有关节的地方,都敲一遍。 反正想站着从她面前走出去…… 做梦! 陆灵蹊给自己倒了一口酒,简直恨不得帮那位一鹤星君把消息传到陆家,传到太霄宫。 不同于这边的磨拳霍霍,陆从夏听完幻乐塔的事,面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联盟要不要脸,她不知道,但是幻乐塔是祖宗遗宝的事,一旦传到陆家,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那样的宝贝,谁不想要? 甚至宗门,可能都想替陆家跟林蹊争一争。 但是凭什么争啊? 她‘啪’的一声把杯子摔了,“这消息确定吗?” “确定!”严西岭不知道她的火是朝哪发的,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林蹊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她……”陆从夏非常想问,她是什么态度,可是想想,这个问题问与不问,其实都差不多,她是不会同意,陆家朝林蹊要那什么幻乐塔的。 她站在原地长吸了两口气,“多谢告诉!那什么一鹤是想把我陆家当软柿子捏啊!” 他们不敢捏林蹊,却敢来捏她家,很好! 陆从夏挥开禁制,扔出几块中品灵石,“回头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来谢你。” 严西岭:“……” 他目送她出门,实在不解,她要怎么处理这事。 …… 三天后,陆岱山怒气冲冲地推开了仪芬的门。 面对不敲门就进来的人,仪芬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陆岱山却不管,只一脸狰容在她的房间里转过来转过去,“我说老祖的东西,怎么就不能给我们呢?他娘的,居然被偷了。” 被偷了? 仪芬的眉头蹙了蹙。 “什么修真联盟?我呸!我呸呸呸!” 看某人的吐沫星子乱溅,仪芬甚为无语。 “仪芬,你知道嘛?那些混蛋丢了东西,拿假的敷衍我不算,还散发流言说,林蹊从宋在野那里赢到的幻乐塔是祖先遗物。” 陆岱山气得狠,“他们这是想把陆家和林蹊的情份,都打断,反目成仇啊!” 仪芬:“……” 消息很让她震惊,但是,陆家和林蹊有情份吗?她怎么不知道? 那小丫头可能恨不得陆家有一个又蠢又笨的去找她麻烦,借着机会,替祖宗狠狠出一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 好好说?让他怎么好好说? 一生顺风顺水,除了反抗家族一回没成,多了个妻多了个子,除了跟叶琛斗气,陆岱山还从来没受过旁人的气。 他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欺负我们陆家没人啊!” 陆家什么时候没人过? 陆安老祖活着的时候,山海宗和鬼宗的修士,都绕着南方走。 陆家是南方第一世家,原来有五个元婴,现在有六个。 他少年成名,他两个儿子也是…… 想到死了的陆信和跟他一样,在仙路可能也走不了太远的陆传,陆岱山哽咽了,“修真联盟在一千多年前库房就被盗过一次,那时候,老祖的东西可能就丢了,他们拿假的糊弄我,还让我想尽办法对着那几个封印的乾坤玉盒解禁。 林蹊在宋在野手上赢到的幻乐塔,这一次居然有流言说,那是陆望老祖的东西,说什么,她得老祖传承,老祖的东西,再到她手上是实质名归,还说……” “还说什么?” 仪芬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一会的面容有多严肃! “还说,她要是感恩的,就该把幻乐塔还给陆家!” 陆岱山先听了另一些流言,对这样的话,就先在心头否定了,“你不知道,听这话之前,我还听说,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其实暗里早就互通有无,老祖的东西,就是当年联盟内部修士,偷送到七杀盟的。 修真联盟现在的几位长老不敢找七杀盟说话,就骗我们,就想压着修为还不高的林蹊,让我们两家先斗起来,这样老祖的东西,就能不了了之。 还有人说,联盟想在我们争得特别厉害的时候,当和事佬,把幻乐塔收到修真联盟,彻底变成联盟的东西。” 仪芬听他激动,又有些乱的转述,自动自帮忙捋顺后,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原来灵界的流言是相争的吗? 真是太好了。 她真怕陆岱山头脑发热去找林蹊。 “也许不止如此!” 仪芬看着陆岱山,慢吞吞道:“山海宗因为十面埋伏,都想早早把林蹊处理了,七杀盟以及修真联盟既然暗里互通有无,我想他们也怕——再出像陆望前辈那样的杀神吧!” 这? 陆岱山脸色直发白。 “或者是七杀盟要利用修真联盟里的某些蠢货借刀杀人,然后那蠢货,又想出法子,想把陆家当把刀,与林蹊斗。” 仪芬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所谓的联盟,“幻乐塔是林蹊从宋在野那里赢来的,当时的修真联盟既然没放屁,那就是她的。 我要是你,就要在别人问过来前,先跟她申明这件事。 不要让她心中有误会,或者心中有疙瘩。” 她相信千道宗重平、随庆等人的人品。 林蹊是他们教出来的,心性各方面都不错,就算曾对陆家有想法,却因为接触的陆家人…… 仪芬有些牙疼,她儿子的心性跟陆岱山差不多。 说坏,人家不坏,说好,人家有时候挺好,真说起来比修仙界很多人的人品都要好些。 主要是太蠢! 好在林蹊是个聪明的,大概也知道他们两个比较蠢,先没跟陆传计较(没在他对敌的时候暗算死他,只让他受点小伤),后又没跟陆岱山计较,还帮忙在叶琛那里找了场子。 仪芬感觉,如果陆岱山能主动去跟林蹊说,不必在意流言,陆家绝对对幻乐塔没想法,小丫头可能看在他还算忠厚的面上,看在他也是祖宗的面上,以后厉害了,也尽可能客观地面对陆家。 “你说的对!” 陆岱山抹了一把老脸,“我是要去跟她谈谈。” 那些混蛋,不是看不上陆家嘛? 那就让他们看看,陆家再不济,先祖也有传人,他的传人以后一样会吊打他们。 他绝不能让那些混蛋毁了林蹊。 …… 修真联盟,闲风长老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天。 他没管始作俑者一鹤星君,直接连系七杀盟枯魔,商量道魔大比重新开始。 流言会不会止于智者,他管不了,但是,他知道,在不利于联盟的消息出来后,联盟又不方便澄清,转走大家的视线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懒洋洋送走陆岱山的陆林蹊,很快就收到道魔大比明天重新开始的消息。 “第一轮淘汰赛完结,很快就会到第二轮的。” 宜法自然早就收到外面的流言,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都不有她出手,陆岱山就能代表陆家,把某些人的脸打了,“幻乐塔今天就可以用了,回头你与我一起进去修炼,我们抓紧时间,不要让它浪费了。” 真是浪费了好长时间。 宜法真希望这里的擂台战能早点结束,能回宗天天就绑着林蹊在幻乐塔。 “师叔,您想抓紧时间,就自己去吧!” 陆灵蹊暂时不想进幻乐塔,她还没在无想祖宗的玉简里找到炼气决后半部,现在又被陆岱山打击了,更提不起一点修炼的兴趣,“外面因为幻乐塔闹成那样,我总要看着。” 你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宜法觉着,这丫头是在郁闷陆岱山的贴心维护。 她不知道,陆岱山是歪打正着还是怎么的,反正这样,她挺喜闻乐见的。 “那行,你想看着就看着吧!” 只要幻乐塔暂时借给她就行了。 宜法不觉得,打过宋在野后,接下来的擂台战,她还要看着林蹊,“我决定努力修炼,成为我们千道宗第三位化神星君。” 一力降十会,不管什么样的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屁! 那什么一鹤敢算计林蹊,最主要还是因为在他眼里,千道宗实力不够强大。 “师叔,那您努力!” 陆灵蹊很期待,“听说这一次的第一名,有两粒云上丹,回头我都给您!” 真贴心! 宜法觉得前途一片光明,高高兴兴地进幻乐塔。 她才走,陆从夏就来了。 “走吧!跟我一起到仙人堂拜一拜老祖宗。” “现在?” “现在!”陆从夏很认真地道:“我们现在不是某些人的对手,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泥捏的。” 她掩藏行迹,花了大把的灵石,找好些人提前散波流言,可累死了。 “……行吧!” 陆灵蹊看出她眼中的疲惫,也还记得那个跟她拍着胸脯说,陆家不会被流言所趁,让她安心用幻乐塔修炼的陆岱山,“那走吧!” 两人一起出现在坊市,又一起往联盟去,不由自主地就吸引了好些有心人的注意。 幻乐塔对化神以下修士而言,实在是太好太好的宝贝,有机会得到它的人,谁舍得放弃? 远远地,一鹤长老看两个女孩儿一起进到天上堂,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现在知道你们有多蠢了吧?”他对帮忙散发流言的徒弟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 他现在严重怀疑,盟里有人要看他笑话,所以才先一步把他堵在半途。 “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硬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闲风的意思明确,联盟丢不起那个脸。 就把流言当流言,不去理会它。 一鹤长老要不是顾着家里几个不成器的,将来还要徒弟罩着些,真想大耳刮子打人。 “你们不是看擂执事嘛?回头对无相界,对千道宗和太霄宫的一些人,尽量放放水,能维护的多维护些。” 让那些流言,真正的成为流言。 “对了,霍育呢?他有跟你们联系吗?” 他让大徒弟霍育盯着宋在野的几只狗,都五天没回来了。 “大师兄今天朝我借人了,说是发现了些东西。” …… 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到有些空旷的仙人堂,陆灵蹊和陆从夏没管其他的仙人画像,直接停在陆望的画像前面。 两人一齐上香,一齐拱手! 待到香插上,陆从夏的手心再次热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陆灵蹊,“等一会行吗?我想在这里看着香烧完。” 陆灵蹊瞟了她一眼,身边迅速腾起无数若隐若现的莲花瓣,“我想陆望前辈更想看到它。” “也是!” 陆从夏笑了,借着十面埋伏切割那些窥来的神识,她在袖中连打数个手印,没一会,在飘飘渺渺的烟气中居然发现老祖宗其中的一个手指头,按着某一频率,不时地动上几动。 她很仔细地直到上的香烧完,确定那个手指头表露出来的意思后,才拉着陆灵蹊再次躬身。 一鹤长老一直听人鼓吹十面埋伏,林蹊与宋在野在擂台大战的时候,因为擂台禁制,根本就没确切地感受过十面埋伏,但现在…… 神识遭遇十面埋伏的拦截,他一点也不到那漫天花雨里面,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你们几个,分出一半人手,给我看着林蹊和陆从夏,其他人……陪霍育一起,盯连肆等人。两边若有任何异动,要马上报来。” 第三一六章 穷巷 宁知意在坊市南门最穷的老穷巷住了好几天,她已经把她和林蹊的那一份拿到手了,现在就等着陆家来人,拿陆望前辈的最后两处遗宝。 本来守不守都无所谓,那位前辈把宝物放在这里一万多年都没人发现,不可能陆家来人了,还会被别人截胡。 只是…… 宁知意转着在陆从夏手上赚来的一块中品灵石,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当一个散修散波谣言,顺便赚钱的经历,她生平第一次干,那感觉,其实说起来,挺有意思的。 接下来也不知道,陆从夏还会不会再散波联盟和七杀盟的谣言了。 如果要接着干,她还可以在其中加把料。 “老宁老宁!” 破门被人敲得哐哐响,“有活,你干不干?” “当然干!” 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从宁知意口中传出,她很快在弯起了腰,把门打开的时候,已经又变成又老又丑的老妪,“什么活?” “盯人!” 老修把她上下打量一遍,甩了个小结界,“这次盯的人有些特殊,你这不专业的反而更好。” 啥?不专业? 盯人这活,就没有比她更专业的了。 想当初…… “盯谁?” “千道宗林蹊!” “……谁?”哪怕自视泰山崩于面,也不会改色的宁知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谁……谁要我们盯她?” 前几天,她才帮陆从夏散发流言,狠杀了某些人的脸,怎么这么快又有人盯上林蹊了? “谁,你就别管了。” 老修扔给她五十块下品灵石当定金,“你的任务是在东交巷东路口摆摊,如果林蹊出门,只要往那边去,你就用这个盒儡通知一声。” 他又给她一个有着两条巷的小纸盒,“那里只有两条路,往南,你就在有‘南’字的纸巷注上灵力。如果她往北,你就在‘北’字的纸巷注上灵力。” 宁知意:“……” 她感觉盯着林蹊的‘人’来头还是很大。 坊市一百零八条道,如果都让他布上人手,林蹊只要在这里,那不论到哪,人家肯定马上就能知道。 “那她要是不出来呢?” 她可是听说,林蹊自入坊市以来,出门都没有三次。 “出不出来,不归我们管,你只管她出来,在纸儡通知,她不出来,你赚灵石。” 老修从怀里把摸出一个储物袋来,“这里有三千灵石的货,我告诉你啊,别眼皮子浅的只想拿财走人,这一次的活是财爷罩着的。 只要好好干,哪怕只干到擂台赛结束,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一天赚八十块灵石,你想想,能赚多少?这活多轻松!” 确实很轻松! 宁知意的神识探进储物袋,都是些低阶散修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对方从哪弄来的。 “是是,我一会就到东交巷东路口摆摊!” 正大光明地看着林蹊,还能赚别人的灵石,怎么看都是好活啊! 就当化神成功,自己给自己的假期好了。 宁知意收好东西,看那老修,又去敲下一个人的门。 这破地方,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 要不是陆望前辈指引,她都不知道,这双盟坊市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宁知意正要慢吞吞地东交巷去,心头突然一动。 先是一道不太善的神识扫了进来,紧跟着,又有两道有些熟悉的神识扫了进来。 林蹊和陆从夏? 她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咦?这是什么地方啊?” 陆灵蹊确实很好奇,从仙人堂出来,她跟着陆从夏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坊市,腿都快走细了,“看上去有些穷!” 何止是穷? 别的巷子都是又宽又亮,这里却又窄又有味儿。 血腥味、饭菜味、苦药汁味…… 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混在一起,若不是好奇陆望老祖跟陆从夏说什么,她才不配合。 “这里就是双盟最穷的老穷巷!” 陆从夏怀疑被千道宗诸大佬疼爱的林蹊,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地方,眼角眉稍忍不住带笑,“那些石屋一个月五十块灵石,住这里的,除了偶尔倒霉的,就是凡人和修为最低的炼气散修,他们靠给人带路,给人传消息什么的活着。 怎么样,没见过吧?” “确实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 千道宗坊市也有一个穷巷,那里的石屋租价一个月只要二十块灵石。 低阶散修的日子不好过,一块灵石有时候恨不得扳成两半花,若是受伤了,没地可去,住穷巷最好了。 最起码,这里是坊市,不用担心受伤不能动的时候,小命和身家成为别人的。 “既然听说过,那就进去瞅瞅吧!” 陆从夏笑咪咪地先走进去,她看到了一个熟人,虽然当时换装,人家不认识她,但是人老成精的话还是没错的,某些瞎话,人家比她会编。 “哎对了,你这次赚了不少灵石吧?怎么样,要不要日行一善啊?” “……” 陆灵蹊瞥她一眼,“你先日行一善给我看看!” “哈哈哈!” 带着某个不要脸的老混蛋作坊市一日游,这感觉还是不错的。 更何况,还是跟林蹊一起。 陆从夏心情甚好,也正巧,旁边的门开了,一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男孩端着一碗药渣跑了出来。 他身上不仅有血腥味,还有浓重的药味。 正常稍为有点钱的修士受伤了都会拿安泽丹,或者小还丹什么的治伤。 可是这家…… “咳!咳咳!” 里面呼哧带喘的声音,听着感觉好像随时断气似的。 男孩可能因为太瘦,所以眼睛显得很大很黑,看到她们的时候,像是怯怯的小兔子,倒了药渣,飞快地跑进屋,正要关门,被陆从夏挡了。 “林蹊,我今天日行一善,就从这里开始。” 陆从夏从丹瓶里倒出一颗上品安泽丹,声音很温柔,“拿去给你父亲吃吧!” 丹药的香气,让榻上近乎等死的男人升起无限希望,“多谢仙子,狗儿,快……快拿给我。” “谢仙子!”男孩连忙接了丹药,喂给断了一条胳膊,又伤了内腑的父亲。 男人被那丹药噎得脖子一伸,死命咽下,凉中又带点温热的药气刚刚散开,他就感觉好了好多,“上品安泽丹,我有救了,谢仙子。” “今天你运气好。” 陆从夏收了自己的丹药,转向陆灵蹊,“我已经日行一善过了,你怎么办?” 什么她怎么办? 陆灵蹊抛了抛手上突然冒出来的灵石,朝瞪大眼睛的男孩露了个诱惑人的笑,“知道这是什么吧?灵石! 本仙子最近发了一笔大财,难得进了穷巷,所以呢,准备做点好事。” 那个跟着她们的神识,不是七杀盟的,就是修真联盟的,她赚了两家大把的灵石,就让他看看,她现在财气粗的样子。 “拿着!” 陆灵蹊抛了五十块灵石给男孩,“去敲门,从现在开始,给你半个时辰,每敲开一家门,我给你一块灵石,你告诉那些人,本仙子今天心情好,一道门,五十块灵石!” 呀呀! 男孩把灵石往父亲的榻上一放,跳起来就往隔壁跑。 嘭嘭嘭! “发灵石了,漂亮仙子发灵石了。” “发灵石了,发灵石了,漂亮仙子发灵石了。” “快开门,漂亮仙子发灵石了。” 男孩又清又脆的兴奋声音瞬间响在穷巷。 宁知意瞅瞅当了散财童子的二傻子,默默退回房间,等着男孩来敲门。 一鹤星君原还以为,她们停在巷口这么久干什么呢,没想到…… 看到穷巷一道又一道的门打开,每一个开门的人面前,都浮着五十块下品灵石,他嗤笑一声,“不用管,接着盯!” 他对负责盯稍的徒弟道:“等她们帮穷巷发完一笔小财,你就告诉她们,跟着她们,是为了她们的安。” 好在这个徒弟是巡逻队的。 一鹤不怕别人查! “是!” 巡逻队的张昂也在肚里嗤笑了一声。 这种把自己兜里的灵石掏出来的行为,可不会伤他一丁半点。 倒是穷巷的散修得感谢他,若不是他一路跟着陆从夏和林蹊,她们两个大概也不会发如此的好心。 他懒得看这些穷鬼朝人感激涕零的样子,神识往另一条街吵架的两人处转了转。 陆从夏一路笑着跟进,她很简单,在每一个开着的门前,都伸头望望,然后根据情况,弹上一粒聚气丹或者安泽丹。 一、二、三……十九、二十、二十一…… 陆灵蹊一路走一路数,她不知道陆望老祖手指头‘动’的意思,但她感觉陆从夏在这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多谢仙子!” 宁知意沙哑着声音,面上好像很感激给他们发红包的二傻子。 她隐约知道陆从夏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林蹊…… 哎呀! 有点钱,就飘了。 畅灵之脉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顺畅进阶,不知道要烧多少灵石呢。 唉!也不知道她赌了她自己多少灵石。 相比于陆从夏,林蹊到底是被人宠着长大,跟她当年一样,一点也不知道人间疾苦。 她收了五十块灵石外财,紧跟着又收了陆从夏的一粒聚气丹,默默往外走。 穷巷并不是很长,低低矮矮的石屋加一起,也只有一千户。 撇去不在家的,陆灵蹊一共送出四万七千多灵石,才彻底走出去,“你的日行一善真贵,”她朝始终不改笑颜的陆从夏道:“这活以后不必再叫我了。” “哈哈!行!”陆从夏不仅找到了祖宗的东西,还不动声色地拿了一份,心情简直要飞上飞了,“下一次,我找叶湛岳来。” 讨厌哪个就找哪个。 叶湛岳不是道貌岸然吗? 她也给他做善事的机会。 “走!本仙子今天心情特别好,我请你吃大餐去。” 陆从夏拽着陆灵蹊往另一边的大道去,“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回头还能打包一份。” “只打包一份?” 陆灵蹊眼带威胁,“你也太小气了吧?”她掩护她到现在,老祖宗的东西,好歹也要分一点给她才对。 “哈哈哈……” 别人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陆从夏却知道,“行!打包两份行了吧!” “四份!” 陆灵蹊哼道:“没有四份,你别想把我打发了。” 她家有四口人呢。 虽然爷爷他们现在不知道在哪,但是她可以先帮忙收着啊! “成!四份就四份!” 陆从夏哪能不知道她要四份的意思? 答应的特别干脆,“说吧,你要到哪家酒楼?” “最大的。” 最大的,都是有后台的,包厢禁制方面,也是最好的。 张昂看着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讨价还价,身形一闪,堵住了她们,“咳!在下张昂!坊市巡卫!” 他是元婴初期修士,虽是半途拜一鹤长老为师的,但这些年,因为师父,他在坊市过得着实不错,“林道友,你身份特殊,当以安为上,以后麻烦不要往那些没什么人的小巷子去。” 什么? 意思是说,他一直在保护她们吗? 陆从夏和陆灵蹊都为他的不要脸,微微竖了点眉。 “宋在野的尸身和八个抬轿金刚突然消失的消息,你们知道吧?” 张昂背起一只手,故作高人状,“虽然坊市是安的,可是有时候,小心无大错!” “是吗?” 陆灵蹊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原来双盟坊市也要怕宋在野啊?不过很可惜,他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更何况死了。” 她拉住陆从夏从旁边走,“道友既然是巡卫,那我就不谢了,也请你做好该做的份内事,我这边,不麻烦!” 张昂:“……”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蹊会这样回他。 他是元婴修士啊!是双盟坊市的巡查长老好吧? 怎么就一点面子也不给呢? 目送两人在前面的巷口消失不见,他悻悻地回头。 张昂有种添堵不成,反过来被她们添了堵的感觉? 一会儿,他要怎么跟师父回话呢? 师父就等着她们或感激,或被添堵的消息呢。 他头疼地想着怎么跟师父禀告时,完不知道,有一缕神识从穷巷那一边飞来,直直附在了他的影子上。 第三一七章 分赃 包厢的门一关上,为安计,陆从夏手上的结界还是一层层地打出,可是打着打着,就感觉她被一头饿狼的眼睛盯住了。 “噗!做为随庆前辈的唯一爱徒,你缺过东西吗?至于要这样看我?”陆从夏真是拿她没办法,“还有,你那么有钱……” “我有钱是我自己的。” 陆灵蹊特别好奇陆望老祖这个一万多年前就飞升的仙人,怎么留个东西,就能跟修真联盟玩这般暗渡陈仓的把戏。 当然了,她也好奇陆望老祖的东西。 “你不是说我是陆家人吗?怎么?有好处的时候,我就不是陆家人了?” “呸呸呸!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分你了。” 这个锅,陆从夏坚决不背,“先别急啊,这里你查过了吗?” “当然查过了。” 陆灵蹊比她担心呢,“不放心,那就看着啊!” 话音刚落,她腰间的聚火葫芦突然喷出五株异火,紧跟着,无数花雨飞舞,它们追逐异火,瞬间在房里布了个降魔大阵。 不论是什么人的神识,只要本尊不在这里,降魔大阵都会有所感应。 “怎么样?没有吧!” 陆灵蹊洋洋得意,“不要吊着了,快点拿出来吧!” 确实不必吊着了,安无比。 陆从夏袍袖一甩,一颗小小,像是穷巷石屋石头的东西,飘到了陆灵蹊的面前。 “不知道它是什么吧?” 陆从夏朝有些呆的人露了八颗牙,“普通人都会认为它是石头,但事实上,它有我陆家千秋荷的气息。” “这里面是藏了储物戒指吗?” “不知道!”陆从夏伸手接住小石头,轻轻一捏,果然,里面有一枚储物戒指,“你猜到了。” 陆灵蹊翻了个白眼,“别耽误时间,看看里面有什么?” 陆从夏把神识透进去,把里面的玉盒一个又一个地挪出来。 很快,不大的包厢就被大大小小的玉盒和乾坤玉盒占满了,挤得她们连转身都困难了。 “还有一枚玉简!” 陆从夏把神识先透进去,没一会退出的时候,脸都僵了。 “说什么?” 陆灵蹊打开一个乾坤玉盒,发现里面摆得满满的银精,而且看样子这东西还提纯过,拿着就能炼器了。 然后又一个乾坤玉盒,里面是提炼过的铄息,都算得上极品灵材。 “你自己看!” 陆从夏把玉简递给陆灵蹊,帮着把一个又一个的玉盒打开。 “老夫陆望!” 陆灵蹊的神识探进玉简,“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是老夫新近从七杀盟收来的利息。他们敢偷老夫的东西,就得做好被反偷的准备。 联盟那里还有四个没偷的,等你们有能力了,自己去取。 修仙界实力为上,没有实力,你们是天王老子的后代也没用。 能为你们做的,老夫都已做过,接下来看你们自己。 家族——于看到这枚玉简的后人而言,可能是包袱是拖累,但是,没有家族,同样也没有你们。 同室操戈,是世上最蠢最愚的事,你们既然拿了老夫的东西,就请记住,你们姓陆。 老夫留在此处等待后人的分神,因为时间关系,会在最近自动散去,以后你们要靠自己,拜天拜地拜菩萨,都不如拜自己,保重!” 这就完了? 陆灵蹊都想冲到里面问他,知不知道,后人有畅灵血脉,知不知道她现在缺炼气决的后半部? 还有,那什么同室操戈是几个意思? 是在说她吗? 不过,既然知道七杀盟偷了他的东西,并且完美甩锅给霉鬼宋墨存,陆灵蹊觉得,这位老祖宗应该知道她,知道最近修仙界的事。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祖宗帮她解了宋墨存这个后顾之忧,毕竟没了宋墨存,宋在野再厉害,也打了个大折扣。 “唉!” 陆灵蹊意兴阑珊地把玉简又塞还给陆从夏,“我有法宝,用不上你这些。” 她不要他的东西总行了吧! 同室操戈是世上最蠢最愚的事,那怎么早没成祖训? 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信老祖和诚老祖的事,她将来有实力了,总要按着陆岱山,让他痛哭流涕。 还有陆传…… 想到那两个人,陆灵蹊什么劲都没了,“我走了,以后你家的事,不要来问我,我叫林蹊,只是得了陆望前辈的传承,我们之间可以是朋友,但仅此而已。” “站住!” 陆灵蹊一把拉住她,“你不会以为老祖就从七杀盟带出这么点东西吧?” 这里都是极品灵材呢。 “还有灵药和灵石,应该在另一个储物戒指里,只是它放的角度有些问题,我现在不方便回去拿。” “跟我无关了。” 陆灵蹊戴着储物戒指的手,在她面前样了样,“我是我师父唯一的徒弟,我还走狗屎运,发现了一个极品灵石矿,至于灵药……,本仙子也不缺。” “你不缺,那你爷爷,你爹,你娘他们也不缺吗?” 这家伙的态度反转得太过,陆从夏严重怀疑,她是因为老祖的那句同室操戈,而不愿拿这里的任何东西。 “信叔的事,我现在跟你表明态度,我——陆从夏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几天,陆从夏把认识她,到那天她暴露身份,惊吓之下想要杀人灭口的事,又都想了一遍,严重发现,那天以为要死的感觉,其实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十面埋伏瞬息而动,一片花瓣刀就可以抹了她的脖子。 凭林蹊对付连肆和宋在野的手段,如果不给机会,她别想拿出灵符撑起护罩,毕竟元婴修士的灵符也是需要时间才能启动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岱山老祖和传叔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左右,这一点,我想你早就发现了。” 陆从夏在心里叹气,“如果可以,我也想管他们,我的目标是,早日超过他们,然后,以绝力实力,把陆家在性格上,有很大疏漏的人都梳理一遍。 让他们明白他们自己的短板,让他们警惕外面人的利用。” 她有好多好多设想,但那些设想,现在还只能是设想,因为没有实力,哪怕她是千秋荷的守护者,也不会有几个人听她的话。 更何况,千秋荷还不被普通族人所知。 “我们修士谈因果,他们自己做的因,自然要自己承下果。” 九叔陆传其实早就自己承下了当年的恶果。 这一点,陆从夏知道林蹊这么聪明,肯定也早就知道。 “我不觉得这是同室操戈!” 对陆传,林蹊都下不了手,更何况陆岱山了。 陆从夏觉得这家伙有点傻,“所以,东西你可以照拿,以后,等你厉害了,你想让谁谁趴在哪,就趴在哪。” 她们两个现在都是没实力,只能暗搓搓地想的人。 “这些可都是极品灵材,不管是炼制法宝,还是卖灵石……,噢,不对,你还没参加过高阶修士的交流会吧?越到最后,灵石能管的作用越小,高阶修士之间,都是各取所需,比方说,你想买一颗几千年朝上的灵药,或者说,你想要我的沉疴草,我是绝对不会卖的,我留着它,可以跟人套交情,可以换取在我看来,比沉疴草更重要的东西。” 这? 陆灵蹊有些明白了。 她确实没参加过高阶修士的交换会。 宜法师叔也说,等过这一段时间,就带她好好参加几个。 大家可以彼此交流修炼心得,可以交换各种所需,外界却难得一见的宝物。 那这些灵材…… 陆灵蹊才低头看向银精,陆从夏的袍袖一甩,所有的玉盒已经都打开。 “拿吧,我大方的时候很少。” 陆从夏会把这些东西交给族里,“多的,你多拿一点,少的……” 她看向最少的庚金,只有一大一小两块。 据说这东西炼到刀剑之类的法宝后,会提高一到三成的锋利程度。 林蹊手上的重影若是用庚金加炼,少了肯定不行。 陆从夏在她的目光也瞄向庚金的时候,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少的,你拿其实他东西补上。” “……那我看上它了。” 陆灵蹊以灵力摄过拳头大的庚金,“先拿着行不行?” 都拿到手了,还问什么问? 陆从夏冷着脸,把装庚金的玉盒关上,收进储物戒指,“其他的东西,你接着拿吧,回头,我把另一个储物戒指也拿到手,再算庚金的账。” 人家都这样说了,陆灵蹊当然不会再拒绝。 她已经发现,这家伙确实有些小气。 明明是她劝她拿该得的,结果拿了一块大点的庚金,就小气的冷了脸。 哼哼! 现在冷脸早迟了。 陆灵蹊算计着家人的法宝,每一样灵材都拿了些。 好在,像庚金这样的宝物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的,不用老考验她和陆从夏的关系。 半晌,等她赚的盆满钵满,才关心的问一句,“你是不是也拿一点?” “我跟你不一样。” 陆从夏把玉盒又一个个地收进储物戒指,“如果要拿的话,我肯定会在长老族会上。这些是我带回的,本就有人一份。 以后需要什么,还可以向长老族会申请! 只要是确实需要,陆家长老们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陆家的修炼资源虽然没像叶家朝叶湛岳那样倾斜,但是该给的,长辈们也早早地给她了。 陆从夏对家族很有感情,“我们不一样,我乐意背起家族。” 等她修为高了,她还要把所有看不起陆家的人,都踩一遍。 “穷巷那里,我会找机会再去的。”好在明天就是道魔再次开擂的日子,“等我把另一个储物戒指拿到手,就去找你。” 修真联盟手上还有四个老祖封存的乾坤玉盒。 陆家现在要不起,但是,林蹊厉害了,只凭她跟陆家的外在关系,那些人都要想想,是不是能再那么无视陆家。 “好!” 陆灵蹊答应得脆脆的,“我手上也有几样好东西,回头,我们两个换一些。” 换? 陆从夏挑挑眉后忍不住笑了,“林蹊,所有你认为用不上的,我们陆家都可以拿你用得上的换。” “什么叫我用不上?” 陆灵蹊有些炸毛,“你有陆家,我还有千道宗呢。” 她怎么早没发现,这家伙的胃口这么大呢? 怪不得,在叶湛秋的上一世,那么厉害了。 “能换的我可以换,不能换的,你想都别想。” “行!”陆从夏好脾气,“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怕你有时候不方便而已,你至于跟我炸毛吗?” 对家族有戒心,她能理解。 陆从夏反思自己操之过急,“我可告诉你,淘汰赛后就是争霸赛。想要抢占第一名,你的对手,就不止是魔门修士了,还有可能是我,是道门所有新秀。” 那又怎样? 陆灵蹊一挥手,无数花雨瞬间在她手中化成一朵漂亮的淡青色莲花,“除了它,我还有拳头。” 呃! 陆从夏闭嘴! “你可千万要打到最后的争霸赛。” 陆灵蹊收了重影,朝她样样拳头,笑得有些狰狞,“我等着揍陆家的人,等了好久了。” 那天,她是吓了这家伙,可是后来,又被她找回了场子。 “还有,你们太霄宫的修士,只要落到我手上。”陆灵蹊朝陆从夏龇了龇牙,“我保证,都会重些的。” …… 凌雾的目标,也是后来的争霸赛。 她都不用师父说,就在驻地的炼功室,不停地挥剑再挥剑。 名次要越高越好,但是越高……遇到林蹊的可能性就越大。 当年要靠她救命的小丫头,现在追上她,并且超过她了。 争霸赛上,万一她倒霉要先遇上林蹊…… 只要一想到师父跟林蹊的关系,凌雾的心中有就一份紧迫感,总觉得,如果哪天落到她手上,会比旁人艰难些。 那丫头虽然记恩,却也不是能吃亏的主。 以前的她是没实力没办法,现在的她,有实力,又有擂台那个最好的报仇地点,凌雾感觉,如果她是她,一定抓着机会,把所有跟当年有关系的人,都狠揍一遍。 一面灵盾飞到了她的颈间,凌雾在挥剑的时候,一次次地让灵盾护持脖子,总感觉,擂台上再遇到林蹊的修士,会被捶肿喉咙,说不出‘认输’两个字。 第三一八章 魔剑 第二轮淘汰赛的第一擂,在各方运作下,终于由魔门第一大宗百晓山弟子容峥对上赢了宋在野的林蹊。 “……这容峥很厉害吗?” 陆灵蹊不知道自家师伯的凝重从何而来,反正她没在叶湛秋的记忆里找到这个人。 上一世的叶湛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他记忆里的天才修士,有好些,她都在这里对上号了。 他们每一个,都算实质名归。 只有容峥,她听都没听说过。 “很厉害!” 渲百星君叹口气,“百晓山有化神六人,元婴近百,是灵界魔门第一大宗,这容峥就是百晓山培养出来,用来对抗宋在野的第一人。” 这么厉害? 陆灵蹊眉头拧了拧。 “据说,宋在野野心勃勃,曾经私下说过,现在的七杀盟中是一盘散沙,他若执掌七杀盟,定先一统魔门。 百晓山对七杀盟一直若即若离,彼此之间小动作也从不曾断过,传说,在宋在野慢慢挑战天下的时候,就秘密训练了容峥,只是以前他被保护得严密,宋在野两次挑战到七杀盟的时候,他的名声不显,都被错过。” “那现在,他怎么又显了出来呢?是因为宋在野死了吗?” “非也。”渲百摇头,“十五年前,他就已经在无意中显名,据说,其所在的观星峰有一日突然被一道无形剑气一劈两半,就是他练剑所为。事后百晓山为了保护他,封锁了消息,只是慢慢的还是传了出来。” 看样子是很厉害。 只是为什么叶湛秋不知道呢? 难不成,上一世,在这一届的道魔大比上,他和宋在野在争霸赛上遭遇,被打死了? 若不然叶湛秋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人物。 “师伯,百晓山不是魔门吗?怎么这容峥还是个大剑师呢?” “他不是大剑师,他是魔剑师!” 渲百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枚储物戒指,以灵力送到陆灵蹊的面前,“这是联盟闲风长老派人送来的消息,据他推测,容峥其实得了数万年前,纵横天下的魔剑传承。” 陆灵蹊把神识透进玉简,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道又一道凌天剑气,剑气所过之处,闪过一道道诡异的红,而被剑气所触之人,都变成一个又一个干瘪的尸体,看他们的样子,像被人吹尽了鲜血。 “修真联盟在百晓山亦有内线,据闲风长老说,那内线曾拼死传回四个字‘容峥魔剑’,事后那内线再无消息,不过,这些年百晓山下面的弟子,隐隐透出,所有被容峥盯上的人,都死得可怖!” 渲百星君实没想到,宋在野之后,魔门还有这样的人。 他顾不得心疼祖师遗酒,把好不容易收回来的酒葫芦又以灵力送到陆灵蹊面前,“林蹊,十面埋伏虽然厉害,可是,在这种绝对的剑气之下,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听棠华星君说,云华仙宗当年亦有长辈一起围杀魔剑,最后那人与围杀他的道门十三修士,一起消失在灵界第一凶地摩天涯。 如果容峥得了魔剑的传承,他的剑……或许也是当年的那把剑,那把剑饱饮无数修士鲜血,早就自动升级为魔宝。 棠华星君说,那把剑魔性天成,与它对上的修士,心性稍弱,连自己的精血可能都控制不住。” “……” 陆灵蹊转着手中的酒葫芦,“师叔,那您知道容峥今年多大了?” “联盟给我的消息说,容峥今年一百零五岁,棠华星君给我的消息说,他今天八十七。” 渲百知道自家丫头干嘛打听人家的岁数,“宋在野可以修轮回功,这容峥自然也可以修些特别的功法。” 确实! 陆灵蹊想了想,“他既然这么厉害,那之前的淘汰战,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呢?” “……因为百晓山一开始并未报上他的名,只昨天应战的百晓山弟子突然有疾,他才在七杀盟和联盟四位星君的同意下,悄没声息地上了场。” 这里面定有猫腻。 渲百只恨,他又被那狗屁转盘算计了。 “昨天是第一轮淘汰赛的最后一战,关注的人相对较少,师伯也没去。” 这淘汰赛越到最后,看的人好像越少。 进入第第二轮的淘汰赛修士,大都像南佳人他们一样加紧闭关了。 在第一轮就淘汰的修士,自舔伤口还来不及,也不会去看名不见经传的修士擂台战,毕竟连二合财档,对最后这四擂都没什么热情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今天的转盘名单,期待明天第二轮的淘汰赛。 渲百原本也非常期待,但是现在…… “师伯,他昨天杀人了吗?与他对上的道门修士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他没出剑,剑在鞘中。” 渲百摸了摸额,一发现不对,他就打听那人了,“没有杀人,不过,据对他对擂的修士说,人家几乎可以在十招里把他撂倒,可是,好像很不在意般,次次给他机会,愣是让他坚持到一百招。” 游刃有余啊! 陆灵蹊点头,把祖师遗酒再次收好,“师伯,您不用怕的,他再厉害,在擂台上也只能使出结丹修士的法力。” 她的练功对象,一直都是师叔们呢。 “我会小心的。” 这人,或许是百晓山早就准备好,要对付宋在野的。 不过,既然是短命鬼,她也没什么可怕。 陆灵蹊甚至隐隐期待明天的擂台战。 相比于十面埋伏,她其实更喜欢拎着大刀,跟人当当当地对砍。 可惜啊! 这种机会太少了。 所有人都逼她练习十面埋伏,因为它太有名,因为它是陆望老祖宗,因为仙子形象,她连自己的本性都按了,一直没真的拎刀机会。 “师伯,如果那真的是一把魔剑,我把人杀在擂台上,那剑就能归我了吧?” “不错!” 渲百点头,“魔剑可以在联盟的问道阁换一颗培婴丹两颗养婴丹。” 那种魔物,他们得了就只能封印。 “林蹊啊,你想不想知道,三生途在问道阁是怎么换的?” “不想知道!”陆灵蹊一本正经地摇头,“师伯,您别问我三生途,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具体跑哪了,那一会,我也被它影响了呢。” …… 容峥因为在第一擂的名单上,几乎在瞬间,便名似天下了。 随着他的消息,慢慢被世人所知,二合赌档两位掌柜再次头疼! 林蹊是打败宋在野的人,虽然擂台上,她的赢,有很大的运气成份,但赢了就是赢了。 二合赌档因为她,输了好多灵石。 现在…… 容峥是百晓山秘密训练出来,对抗宋在野的人物,他们本来很期待王对王,可惜,再不会有机会。 他现在对上林蹊,这赌牌应该怎么写? “百晓山那边,把他的兵器名号传来了吗?”黄裳想了想,问陈怀道“容峥总不能一直神秘下去吧!” 陈怀正要说话,一道飞剑传书至,灵力一点,百晓山长老郡伯长老道“容峥法宝魔剑,就是当年的那把魔剑,陈道友可以具实与入赌牌。” 真是魔剑啊! 黄裳和陈怀忍不住都长吸了一口气。 怪不得,人家敢跟宋在野干。 两人对视一眼亲写赌牌。 等着的一众修士就发现,二人的赌率居然是二合赌档最万金油的赔率,都是一比一点一。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二合赌档,对二人同样看好啊! 这还让他们怎么赌? 而且赔率这么低! 众人等着千道宗和百晓山来压他们的弟子,想从两家的态度上,看出一点门道。 可惜,这一等,直到第二天的天色大亮,两家也没半点消息。 南佳人还记得师妹今天打擂,虽然对师妹很有信心,可她也好奇自己的对手。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就不去了。” 宜法都不知道,林蹊抽到的是谁。 反正外面有师兄,只要她不出面,师兄什么都会弄得好好的,“帮我跟林蹊说一声,她答应我的,第一名的两颗云上丹,我等着有大用。” “……” 现在还能怎么办? 南佳人知道,师父修炼有瘾,现在想把她拉出幻乐塔,根本不可能。 “师兄,你不好奇你的对手吗?” 渲百师伯昨天抽了名,居然都不来告诉一声,“走吧,一起出去看看,若是二合赌档那边的赔率不错,我们还能再赚一笔呢。” “还赚?” 尚仙感觉师妹在异想天开,“二合赌档在林师妹身上输了那么多灵石,现在可能都没赔率了。” “那你还是不是当师兄的?林蹊在那里打擂,若我们一个人都不出现,她多没面子?” 南佳人死拉着,愣是把他拉出了幻乐塔。 这边,陆灵蹊早就和渲百到了西门广场。 他们来得早,人家也不迟。 容峥一身黑红法服,就打坐在擂台的东端,他的膝上,横着一把带鞘的剑。 陆灵蹊远远望过去的时候,他似隐有感应,眼皮轻抬之间,也看到了她。 “师伯,我上擂台了!” 渲百伸手给她理理其实很平整的法服,“去吧!小心些。” 擂台前等着的人,在她越来越近的时候,莫名感觉到一种心慌,这种心慌不是林蹊带给他们的,而是台上,本来好像无害的容峥给大家的。 这? 众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膝上微微震颤的魔剑。 我的乖乖! 原本只把魔剑的故事,当故事的人,都老实地往后退了几步。 擂台的禁制未开,他们很容易被魔修影响呢。 叮! 魔剑在鞘中发出一声轻吟,陆灵蹊脚步一顿,重影化成一把厚背大刀,就载着她直落擂台。 他坐东头,她坐西头。 离擂台战,好像还有一小会,她没什么见外地摸出一碟肉干,“要吃嘛?” “……来一块!” 陆灵蹊指头一伸,随意地在碟中踢了一块过去,“我自己做的。” “闻着很香!” 容峥接住宽一寸,长三寸的肉干,轻轻咬了一口。 嗯? 入口咸香又筋道,比他吃过的肉干,好像都好些。 不仅如此,肉中还含有大量灵气,至少是六阶妖兽肉。 “能再来两块吗?” “不能!”陆灵蹊一口拒绝,“我一开始只是客气一下。” 谁知道他没客气是吧? 容峥笑了笑,摸出腰间的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压住突然叫嚣起来的肚子,“道友,不跟我赌些东西吗?” 赌东西? 陆灵蹊看向他。 容峥在腰间一拂,五柄轻轻跃动,甚有灵性的飞剑便现于眼前,“这是我在摩天涯所得,原本还有几把,可惜,都都断了。只有这五柄,哪怕主人身陨,也一直压着魔剑。 怎么样,我出它们,你出五异火。” 五异火? 陆灵蹊摇头,“它们虽然很好,可是……” 她的话音未落,棠华和几个老头一齐围了过来,“慢!” 宗门重宝,他们又怎么会认不出? “林蹊小友,你稍等一下。” 昆仑墟的地仑剑亦在里面,栖瑕星君不能不关注,“容小友,你是进了摩天涯是吗?” “是!” 容峥不讳言,“这六把剑,俱是我在摩天涯捡到的。” “那把地仑剑是我宗法宝,你想要什么?我们换吧!” “对不住!”容峥直接摇头,“我只对林蹊林道友的五异火感兴趣。” “我们也可以拿异火跟你换。”花城城主班桓抬手就是一株淡白中,带点蓝星的异火,“这蓝星便是南明离火,虽然很少,可是与地炎火相配,绝不比林道友的异火差。” “我只要五异火。” 容峥看了他们一眼,“林道友,要不然我们不赌,换吧!我拿这五把极品飞剑,换你的五异火。” “不换!” 陆灵蹊在五位星君看过来的时候,直接拒绝,“几道前辈,我要打擂了,还请不要影响我的心绪!” 这? 栖瑕五人到底后退! “林道友,你真不考虑吗?” 容峥双目深沉,“除了慈云寺,昆仑墟、云华仙宗、花城和镇天门,都是灵界有名的道门,道友身为道门修士,于情于理,好像都应该帮忙从我这个魔门修士的手中,把这五把重宝换回去。” 。 第三一九章 魔剑魔灵 换? 换个毛。 别人的东西,干她何事? 陆灵蹊一边吃她的肉干,一边慢悠悠道“道友这是看不起谁呢?灵界最顶尖的几大势力,会要我这个外人为他们争取祖宗遗宝?” 她朝他露了个意味不明的笑,“还是你们百晓山,非逼着要他们这么做?容道友,劝一句哈,做人呢,不要太过份,人家的祖宗遗宝,人家有优先赎回权,你这样非要拐着弯的,让他们买我的好,我怎么感觉,你——或者是你们百晓山,在下一盘大棋呢。” 这? 棠华星君五人面色齐齐一变。 百晓山莫不作声地,在这个时候把容峥出其不意地放出来,实出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现以又用他们的祖师遗宝换五异火,这确实有些不对劲。 叮…… 魔剑在鞘内猛然一震,所有靠近擂台的修士,都觉得身上的气血在血管中突突的。 他们忙后退几步的时候,容峥的手也压在了魔剑上,让它稍稍安稳,“道友对付宋在野时,布大棋布惯了,所以,觉得人人都像你一般吧?” 在这边观擂的大都是结丹修士,他们的异样,他看在眼里,但是同在擂台上,应该被魔剑影响更深的林蹊,却好像无有所觉,还在那里嘴巴一动一动,不时鼓着腮帮子吃东西。 容峥尝过她的肉干,心中忌惮的同时,嘴巴中的口水又忍不住想泛滥。 “我就是好奇你的五异火,尤其听说宋在野在它那里吃了大亏后。” 容峥把一旁的五把飞剑收起来,“原本,宋在野是我的劲敌。” 可惜,他的魔剑虽然厉害,却克不了三生途,“这五把剑是我的私人物品,所以,我的事,你不用把百晓山也拉进来。” “是吗?那么恭喜你,你有一笔大财要发了。” 陆灵蹊不为他的话所动,反正她是不会换五异火的,“只要换了剑,看棠华几位前辈的样,你未来元婴期的修炼都不缺灵石,也不缺丹药了。” “……呵呵!” 容峥没想到,她会这样把话还给他。 好处他不是不想换,奈何他必须得到五异火。 “林道友,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东西,会在这擂台上变成我的?” “……是吗?” 陆灵蹊把嘴巴中的肉干咽下去,还顺势喝了一口灵酒,“你的意思是说,要在擂台上把我的喉咙打肿,舌骨打碎,然后,逼着我,一样样的把身上的东西,都交给你?” 听说宋在野在最开始的时候,曾经这样干过。 “这方法,最近我也在考虑!” 她直言不讳,“我赢了二合赌档不少灵石,不好意思再去了,正想着,怎么在这擂台上多赚点呢。” 她朝他露了八颗牙,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容道友可要小心噢,一会就是我们的擂台战了。” “……” 容峥无话可说。 他现在总算明白,战无不胜的宋在野对上她时,为何会屡屡犯错了。 这姑娘的嘴巴和思维,与她的战力一样犀利。 “林道友既然如此自信,那容某就只能尽出力了。”他笑笑道“我的骨龄多你的一倍有余,希望你败了后,不要说我胜之不武。” 呀! 给她玩攻心战? “宋在野的年龄,是我的四倍五倍呢。” 陆灵蹊看了眼擂台边的沙漏,“在我们修仙界,以年龄论修为,好像很不可取吧!” 无数低阶修士一辈子都没跨过筑基、结丹这两道大坎。 “那什么胜之不武的话,麻烦道友不必再说了。” 真章一会就来。 陆灵蹊对那柄魔剑不是没有触动。 那种好像被毒蛇盯上感觉,太浓太浓。 这把剑,好像比它的主人要可怖好几倍。 它盯上了她的精血。 陆灵蹊又喝了一大口灵酒,把酒葫芦顺势挂好。 当! 时间到,擂台的禁制在锣响的时候,‘嗡’的一声启动了。 容峥站起的时候,轻轻地拔出了魔剑。 通体血红的剑身,给人一种妖艳之感,不过,擂台下盯着它的修士们,很快又退了一步。 魔剑未呤,但是,他们盯它没一会,就好像看到了一片涛天的血海,实在有些恐怖。 陆灵蹊好像没看到那把剑,站起的时候,轻轻扶向自己轻轻颤动的重影刀,“别急,一会儿我一定让你把瘾过足了。” 可惜,她还没时间把庚金炼到重影里,若不然,一定把这剑劈碎了。 “第二轮擂台大比,正式开始!” 联盟和七杀盟两位嗓音宏亮的修士话音未落,七座擂台,同时传来一声‘当’响。 刚刚赶到西门广场的南佳人和尚仙正在想怎么挤到师妹那边,就见那台上的禁制,因为相撞到一起的刀剑之气,剧烈闪动起来。 容峥和陆灵蹊没有任何花招,两人在那一声‘当’音未落的时候,几乎同时出手,刀剑之气相撞未绝,二人的刀与剑也亲密接触了。 当当当! 叮叮叮…… 不过一息之间,两人已瞬劈十数下。 本来关注另外六个擂台的修士们,看到他们这边的擂台禁制不时闪动,哪能不知道他们正王见王? 众人的神识忍不住分了一缕关注那边。 血红的魔剑不能让人久看,发现这一点的修士们,心头都甚为惊悚。 怪不得,当年魔剑,能拉着道门十三大能一起消失在摩天涯,这剑比之三生途,一点也不逊色啊! 甚至……甚至还可能过了。 棠华几位星君互视一眼后,面色都极其凝重。 此剑已自生魔灵,它的主人,只怕未必能压得住它。 结合容峥要五异火的样子,他们忍不住怀疑,他不是为难他们,而是要用五异火,压制魔剑里的魔灵。 否则,此魔剑定有噬主的那一日。 只是他们不知道容峥是怎么让魔剑认主的。 他不是没有选择,相比于这把魔剑,另外五把亦是极品法宝呢。 叮叮叮! 当当当…… 容峥与陆灵蹊在擂台上,真刀真剑各不相让。 重影化成的厚背大刀,在不懂行的看来,感觉更厉害些,因为它每每与魔剑相撞的时候,都给人一种特别的力感。 可是在棠华等人都知道,重影比不上魔剑。 刀剑相触时,火花四溅的是重影,魔剑——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再这么下去…… 高台上,连联盟的闲风长老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老头一边关注这边的擂台,一边把狠戾的目光给了姜成和一鹤,是他们同意容峥半途进来的。 本来,他是曾答应百晓山,让容峥进来。可那时不是有宋在野吗?他以为,是宋在野和容峥王对王,是魔门的斗争。 可是现在,宋在野明明死了,一鹤和姜成,怎么还让容峥进来? 闲风长老有些后悔,他平时太重修为,没管管他们。 这一次若是让容峥胜了,若是人家心狠,不给林蹊下台的机会…… 他这边面色越来越凝重,七杀盟那边,断煌和周淮已经主动去结交百晓山郡伯星君了。 没了宋在野,没了三生途,他们魔门又出了一个容峥和魔剑,这是何等的运气? “恭喜啊!林蹊要输了。” “未必!”郡伯轻轻摇头,“你们看!” 擂台上,陆灵蹊舍不得自己的重影,再这么打下去,她的刀刃都要卷了。 刀刃一卷,一旦让容峥拉开距离,人家的剑气一出,她就无法自如发出刀气了。 到时候,哪还会是容峥的对手? 不旦落败,她的几千万灵石,她的五异火,只怕都要被他抢去。 这绝对不行! 当当当…… 远远的,南佳人和尚仙都在担心她的重影,他们没本事像渲百师伯一样,可以借着高人一等的修为飞在半空中看,真是急死了。 不能再这样打了。 “快看!” 重影刀在‘当当当’中,不知不觉地变了个样,“变成锏了。” 锏似鞭类,长而无刃,有四棱,最合大力之人。 容峥眼中冒火,心中沉沉,他没想到,林蹊的重影还可以如此转换兵器。 这般近距离地靠近魔剑,哪怕他这个主人,都不可避免地被它的血海域所影响,怎么林蹊就…… 当当当! 重锏重重砸下。 正在容峥以为,她要一直这样砸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睛。 重锏突然在后面又冒出了一截,众人只见台上的女孩,一下子变出两把重锏,一个使劲砸魔剑,一个寻找机会,一边砸,一边不时刺向容峥。 哎呀呀! 真是……吓死了。 好些担心她失败的修士,忍不住抚了抚胸口。 叮!叮叮叮…… 魔剑终于焦躁起来。 它比它的主人容峥更急,也更不解这人怎么不被血海域影响。 对面女孩的血液,好像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它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容峥感觉不妙,可是擂台上,他没时间,也没本事,再按住魔剑了。 他的眼睛渐渐被一片红色所染,本来乌黑的头发,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变成血红色。 这? 郡伯星君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把魔剑……不能留啊! 它噬主大概不止一回了,除了在百晓山的那一次,它的第一任主人,只怕也是被它吸尽鲜血而亡。 再加上道门十三子,它早不是当年才出来的那把魔剑了。 其实若不是百晓山中途给魔剑换过一次主人,若不是宋在野闹得太厉害,他早就同意容峥封印魔剑的提议。 现在魔剑之灵又上了容峥的身,想要封印它,容峥只怕也…… 郡伯星君又叹了一口气。 没有魔剑,容峥也一样是天才。 到底是他们冲动了。 林蹊能打败宋在野,哪是那般简单? “不——,林蹊,五异火。” 眼中变色的容峥,面上青筋根根暴起,他好像在跟魔剑之灵争夺身体,头发在红中,又在努力地回复黑色。 陆灵蹊的双锏瞬间合一,左手在腰上的聚火葫芦一抹,五异火喷出。 叮叮叮…… 魔剑之灵感觉危险,拼命地想阻住她布阵的动作。 “容峥!加油!” 陆灵蹊抽不出时间布阵,她也不敢浪费时间让魔剑占上峰。它盯着她的命,盯着她的精血,一旦有一点松懈,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容峥自己抢回身体的控制权,让魔剑的攻击速度慢一点。 只有这样,她才能配合把五方上阳阵布出来,让魔灵乖乖呆剑里。 当当当! “容峥!你不想死吧?加油出来。” 陆灵蹊一边重锏击剑,一边大声道“快!快快快!” 叮叮叮…… 魔剑自动还击,只是,它有百般手段,被重影缠住,挥不出最厉害的一剑也没用。 对面女孩的劲力远甚其他人,若不是它帮着,容峥持剑的双手,可能早就被砸得鲜血淋漓见骨头了。 只恨,它被这个主人禁住,若早就大开杀戒,这天下,谁能挡它,它早就是兵器谱上的第一名,什么仙宝,什么通天灵宝,得靠边站。 “容峥!加油!” 百晓山观擂的弟子,眼见容峥的头发在黑与红之间,不时转换,哪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很快整齐划一,他们一齐在外面喊,“容峥!加油!容峥!加油!容峥!加油……” 渐渐地,众人发现,容峥的头发,终于变成黑色,然后慢慢是眼睛。 “林蹊!快!” 容峥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只能再次向林蹊求援。 擂台禁制外,渲百的心‘咚咚咚’狂跳起来,他真怕这是容峥在给林蹊挖坑。 或者,是魔剑的魔灵在给林蹊挖坑。 一旦林蹊听话,分心分力去布五方上阳阵,人家迅速找回主动,那就…… “快!快啊!” 当当当…… 五异火布不出五方上阳阵,就克制不住魔剑的魔灵,克制不住它,若是它没有灵力枯竭的后顾之忧,结果,还是她输。 陆灵蹊跃起加力击打魔剑的时候,以聚火葫芦配合,终于努力布下了五方上阳阵。 我的天,累死人了。 陆灵蹊额上的汗大滴落下。 她也担心被人家挖坑呢。 “容峥你个王八蛋,拿了一把魔剑掌控不了,还敢祸害我?”她气坏了,一边骂,一边使劲砸,“认不认输?” 。 第三二一章 三鞭 尚仙和南佳人想跟渲百师伯一样躲着随庆师伯走,因为师伯那沉痛又愤怒,还带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他们的‘良心’不安的紧。 师妹年纪最小,他们当师兄师姐的不能帮着打架,居然连最基本的消息都没打听好。 到灵界的时候,掌门师伯(师父)就说过,渲百师伯太老实,他们不能光顾自己,要偶尔陪着帮他掌掌事。 可他们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在抽签这个最关键的环节失职了,不仅没看着,还跑到师妹弄回的幻乐塔修炼,害得师妹差点…… 南佳人和尚仙两人恨不得贴着墙根站到阴影里,只怕再被师伯的眼神扫到。 “林蹊!”余呦呦匆匆赶来,看她的样子,显然是刚收到消息,“你没事吧?” “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陆灵蹊可没她师父随庆的眼睛厉害,压根就没看到藏起来的师兄师姐,“放心吧,我又赢了。”她们之前互通过消息,九壤星君要她打到后面的争霸赛,逼着她闭关,“不过,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师父给我传的消息。” 余呦呦其实知道,是因为修真联盟的态度,让师父拿不准,所以以闭关的由头把她关着,不让她跟林蹊走得太近,“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容峥会突然参加道魔大比。” 她听过那个人,只是百晓山把他保护得紧,她一直以为,他的修为也在结丹后期呢。 “跟你没关系!” 宜法师叔撒在灵界的暗门弟子,也没查到容峥呢。 否则怎么也会通知他们的。 陆灵蹊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能上擂台的,都是结丹初期修士,他们再厉害,我都不怕!” 昨天渲百师伯要找宜法师叔,想让她再挖挖他可能没打听到的消息,她都拦了,又怎么会怪身与‘心’俱不得自由的余呦呦? “这段时间,你压力挺大的吧?走,我请你吃顿好的,补补虚!” 陆灵蹊知道,九壤星君爱面子,因为她的成就,他给了余呦呦很大的压力。 “还好!”余呦呦看向高台,“那个穿着千道宗法服,年轻一点的是你师父?”她见过渲百星君。 “嗯!”陆灵蹊眉眼弯弯,“我师父现在也是化神修士了,他好厉害的,以后你可以常跟我联系了。” 以后,她也能给她撑点腰了。 “……好!” 余呦呦当然知道朋友话里的意思,闻言甚为高兴,“走,到前面的酒楼请我吃顿好的,顺便跟我好好说刚刚的那一战。” 远远地,九壤星君看徒弟和林蹊相携而去,高兴地抚了抚胡子。 无相界崛起已经势不可挡,凭千道宗现在的势头,成为无相第一大宗只是时间问题,徒弟跟林蹊交好,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这位新晋的化神星君随庆,有勇有谋有战力,非常不简单。 “在下随庆,这段时间,多谢道友和贵徒对我家林蹊的照顾。”随庆自然也看到林蹊和余呦呦相处的样,他也很替徒弟珍惜‘打’出来的好朋友,拱手朝九壤道谢,“多年前,随庆就想感谢道友了,可惜通天传送阵不通。” “哈哈哈!现在通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九壤很高兴,这个随庆比渲百会来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谢他,实在有面子,“等道友从联盟的藏书楼回来,我们一起交流交流。” 青云宗也有飞升的仙人,只是到底比不过修真联盟,万一那边的某一修炼心得,正合了他呢。 “好啊!” 随庆一口答应。 千道宗老祖也在修真联盟当过长老,他那里应该也留有修炼心得,奈何,他的东西却在修真联盟。 现在他和渲百师兄想要更进一步,只能比其他化神修士更努力地结交四方。 努力借鉴大家的修炼心得,不走弯路。 …… 还在幻乐塔修炼的宜法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事。 她喜欢聆听灵力如潮水般在筋脉中流淌的声音,喜欢它们在丹田中进进出出,喜欢体会丹田里的元婴那种单纯的欣喜。 修炼无捷径! 想要强大,想要不被别人所制,自己强大最好了。 这是‘血’的体会。 世人都说,她是千道宗的宝贝疙瘩,连出门游历都不曾有过。 可是没几个人知道,她其实没到筑基中期,就到过山海宗,更没人知道,那些天,她经历了何种的心路历程。 又一个周天过去,宜法的嘴角含了一丝笑意,正要再重启一个周天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冷哼! 嗯? 宜法迅速睁开了眼睛,“师兄!” 看到随庆,她眼里的欣喜也如陆灵蹊般,遮也遮不住,“您什么时候上来的?噢,我知道了,您是特地上来,看林蹊的第二轮擂台大比吧?” 随庆冷脸看着蠢师妹,根本不为她的欣喜所动。 “师兄,你这什么脸色嘛?”宜法不满,“你徒弟什么什么都是我教,怎么?你又看到她哪不好,想要栽到我头上?” 真是欠了他的。 他徒弟好,是他的功劳,是他徒弟本来就好。 他徒弟有一点不好,就是她教的不好,凭什么呀? “我告诉你,想像上一次那样骂人,你对着林蹊骂去,她天生就不是当仙子的料。” 她和知袖辛辛苦苦地教林蹊,结果,因为臭丫头的结丹天劫,臭师兄狠狠地把她们骂了一顿,说什么,她们只顾自己的形象,把她徒弟教成了暴力娃。 “不是当仙子的料?” 随庆没想到,师妹还敢跟他抱怨,他的手心一动,一条鞭子出现在手上,“你是当仙子的料,你徒弟是当仙子的料是吧?” “……” 好好说话,把鞭子拿出来干什么? 宜法咽了一口吐沫。 在千道宗,她这个宝贝疙瘩生平只挨过一次打,就是被这位师兄打的。 还……还就是这条鞭子。 “师兄!”她偷偷吸了一口气,直起腰板,尽量把硬话软说,“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能不讲理!” 随庆师兄平时都挺好,可是犯起混来,哪怕渲百师兄都没辙。 上一次,他在毒龙坞中了毒,还跟他们犯混,拿鞭子是把重平师兄抽了。 “我不讲理?” 随庆‘啪’的一下把鞭子甩了过去。 幻乐塔里空间不大,哪怕宜法早有逃的准备,也硬生生地被抽开了灵气护罩,元婴法力根本不管用,后背火辣辣的疼。 “随庆,你又发什么疯?” 师兄都不喊了,宜法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不就是仗着修为高吗?你等着,总有一天……” 啪! 后面的话,被随庆的又一鞭打断。 鞭尾打到手背,当场一条血痕就显露了出来。 宜法气得心都突突的,“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给你带徒弟,天天操碎了心,你不感谢我,居然还倒打一……” 啪! 又是一鞭! “你说你给我带徒弟,操碎了心?”随庆冷哼一声,“那正好,这一鞭,我是帮你自己打的。” 什么? 宜法瞪着不要脸的师兄,完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虐,自己打自己。 “还暗门虎王?” 随庆一点面子也不给,“第一鞭,我是替宗门打你的,你要相信,我打轻了,回头回宗,重平一定会替宗门再甩你几鞭。” 啊? 凭什么呀! 宜法努力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实在想不起。 但师兄的样子,似乎她真的做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她…… “是林蹊?”宜法终于又想到,今天是小丫头的第二擂,能让师兄发疯,一定是她那里出问题了,“她怎么啦?” 随庆的样子,让宜法的心都抖了抖,面色瞬间变白,“林蹊呢?林蹊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暗算她?” “你还知道有人要暗算她?真是不容易啊!” 随庆真想再甩她一鞭子,“宜法啊宜法,幻乐塔已经是林蹊的了,她能不给你修炼吗?你忍几天,看着他们把擂台战打完能死吗?” 宜法的嘴唇抖了抖,“林蹊在哪?” 想到她养的小丫头,因为她一时的大意,可能被人暗算受伤,她的眼睛都红了,“谁干的?渲百师兄呢?” “你指着渲百师兄?” 随庆攥了攥了手中的鞭子,磨着牙道“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 师兄忠厚又方正,他的优点在外面就是最大的缺点。 “被人欺负了,没有证据,他就只能憋着。” 宜面心下一跳。 她一直到现在,都记着当年没证据,千道宗上上下下憋着的样子。 “林蹊……,林蹊怎么样了?” 可怕的猜想,把宜法吓得都要哭了。 因为当年,她憋得是狠。 “她差点死了,差点死在擂台上,死在一群人的算计里。” 随庆觉得最近因为太顺,所以大家都松懈了,要不然,宜法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修仙界,容不得犯错! 因为一个错,可能就再也挽回不了。 他徒弟的命宝贵着呢。 “宜法,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该! 宜法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伤在哪了?在哪养伤呢?” 随庆师兄第一次打她的时候,是她抱着天才师兄早就熄灭的魂灯,一个人躲在道衍堂哭得死去活来。 没人知道,看着天才师兄的魂灯从飘飘摇摇到突然熄灭的几天,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长辈们都说,师兄不会有事,会有人救他。 可是,道衍堂里,一连灭了好些魂灯,那都是宗门的暗门弟子。 她知道,他们在努力救他,但是,他们一齐死了,连个尸都找不到。 那段时间师长们个个暴躁,可是找不到山海宗真正出手的证据,指责的再狠也没用。 是这位师兄,甩了她一鞭子,把哭得好像花猫一样的她拎着一起去山海宗,跟她说,自己流泪是世上最蠢的事,如果必须有人要哭,一定要让别人哭。 师兄做到了。 一直到现在,宜法都忘不了,随庆师兄染血的剑,和……和那一身被鲜血染红的破烂法服。 “师兄,林蹊……” “她和余呦呦去喝茶了。” “呃……” 宜法一个哭嗝打场打了出来,然后瞪大了眼睛。 “没受伤,让别人输,是她聪明。”随庆一字一顿,“却不代表,你可以再错一次。” 不敢了,不敢了,一定不敢了。 宜法把吓出的眼泪擦擦干净,“师兄,什么人在算计她?” …… 尚仙和南佳人缩在幻乐塔外面的院墙,缩了好一会。 “快给林蹊传信吧!” 随庆师伯万一不止是找宜法师叔谈心,就只能指着林蹊去阻止他打人了,“那年,我师父都被随庆师伯打了。” 渲百师伯现在正可怜巴巴地等在房里,等随庆师伯去骂呢。 随庆师伯再气,肯定不会跟渲百师伯动手,但是,对宜法师叔,他绝对不会那么客气。 尚仙严重怀疑幻乐塔里,师叔正被师伯打,“今天要不是林蹊拦着,他就跟仙盟的一鹤和姜成两位长老打起来了。” “……” 南佳人的脸都绿了,她听长辈说过,随庆师伯一旦真的生气,那是天王老子的脸都不会给的。 今天好像就是非常生气,如果真打师父…… 她连忙放出一个飞剑传书。 “我师父多冤啊!” 不仅她师父冤,他们也冤。 发现不对,渲百师伯居然都没给他们传个信。 “对林蹊比对我都好。” 是好几倍呢。 南佳人好想叹气,“今天这事……” “幸好随庆师伯来了。”尚仙看她一眼,“渲百师伯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太行。”要不然,他师父不会那样叮嘱他们。 而他们看纪还小,修为还弱,暂时还是矮个子,那除了渲百师伯,勉强能称高个子的宜法师伯,责任确实最大。 “联盟那些人太不要脸!” 对付不要脸的人,渲百师伯没一点法子。 如果随庆师伯没来,尚仙严重怀疑,容峥那个混蛋,要当着修真联盟和那道门那些大能的面,逼着林蹊把五异火给他。 “宜法师叔修炼上瘾这个缺点,也确实得管管。” 哎?你到底算哪边的? 南佳人当场翻脸,一脚把他从墙角踹出去。 。 第三二二章 互堵 “你是说,魔剑的血海域影响不到你?” “是!”陆灵蹊偷问过青主儿,小家伙怀疑,跟她杀了太多阴煞有关,“我虽然没杀过多少人,可是那次我们一起在阴洞,弄了那么多阴煞晶石,你说,会不会与那有关?” 那把砍了无数阴煞的厚背大刀,都带了很重的煞气。 “应该……有一点。” 余呦呦也想到她的红绫,从阴洞回来后,红绫一出,低阶弟子根本受不住,“这样说,我们还因祸得福了?不对,”她笑了,“我们本来就在那里得了不少福。” 也是因为那里,她和林蹊才成了真正的朋友。 “真是可惜,我要是能早点出关就好了!”若能早点出关,就能早点看到那把魔剑,就能知道,她们是不是一样了。 “没什么可惜的,回头我问一下太霄宫的凌师姐。”陆灵蹊恍惚在擂台下看到凌雾了,“她那个人精精的,当初肯定也藏了好多阴煞晶石。” 到底谁更精啊? 余呦呦甚为无语,当初她都没抢过她呢。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随庆前辈上来,陆望前辈的东西,你是不是要跟他提一提,让他帮你跟陆家朝修真联盟争取一下?” 在余呦呦想来,林蹊的十面埋伏确实得自陆家,帮陆家其实也算帮她自己。 “联盟给随庆前辈的藏书楼书令,可以看普通的,更好些的大概不可能。如果陆望前辈在遗宝里,还留有心得玉简什么的,于你可能就更好了。” “嗯!你的话我记着了。” 陆灵蹊当然不能跟她细说那位老祖宗的事,“一会儿,你给你师父发信,趁现在还没轮到你的擂战任务,跟我一起进幻乐塔修炼吧!” “不要!”余呦呦摇头,“幻乐塔的便宜,我想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现在就占了,我师父若是感觉不能再掌控我,说不得还会提早做出什么。” 现在这样挺好。 “没有幻乐塔,我也一样能很快进阶。” 完成擂台大比的任务,她就闭关。 余呦呦想的很清楚,“林蹊,有了幻乐塔,你也不能把它当成倚仗放松了自己。” “我没那么傻。” 陆灵蹊笑了,“不过,有了它,我就可以放心地出门游历一段时间,不用老担心时间不够用了。”她看着她,“要不然,你邀请我到你们青云宗玩一段时间吧!” 到上泰界玩玩,肯定也挺好。 “……暂时不要。” 余呦呦想了想,再次拒绝,“最近二十年,你都不要到上泰界。我想趁擂台大比的奖励,还有这次赚的灵石,一鼓作气冲到结丹中期。” 她要一直不停地给师父争脸,所以天才之名,一定要时时保持着。 “到时候,你肯定也是结丹中期修士了,我们一起游历天下。” 现在林蹊的修为还弱,对十面埋伏的掌控,也许还不是那么自如,到上泰界余呦呦感觉有些危险。 “结丹中期对我们来说,才算稍为安的修为。” 这个修为,哪怕对上元婴修士,凭她们的本事,打不过,逃还是能做到的。 她朝陆灵蹊笑道“等我们玩好了,我就厚着脸皮跟着你到千道宗进幻乐塔修炼一段时间。” 若是能借助幻塔,把修炼的时间再缩短一些,青云宗也会重视她的。 青云宗重视了她,师父想做什么,也会顾忌一些。 只要他顾忌的多了,也许就会歇了曾经的心思,真心把她当徒弟养。 “……好吧!” 身边的人都是修炼狂,真没办法。 陆灵蹊只能无奈点头,“到时候,我助你冲进元婴!” 本来,她还想让她见识见识,她畅灵之脉‘畅灵’的真正意思呢。 啪! 余呦呦把手盖到她手上,笑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老天的亲闺女呢。 “有了幻乐塔,我相信你真是老天的亲闺女了。” “哈哈哈……!” 陆灵蹊大笑,她当然明白余呦呦的意思,她们的特殊血脉,注定了她们要一直被时间追着。 有了幻乐塔,说真的,她也感觉,她是老天的闺女。 “你说,那个容峥会不会真的到凡城,弄个大大的化粪池,把魔剑按到里面。” 她好期待看那个不要脸的,要为了小命,用那种方法,自污本命法宝。 “还有,你说,魔剑在里面被污,他这个当主人的,在修炼方面,是不是也会事倍功半啊?” 陆灵蹊被容峥恶心坏了,“只可惜了那五把飞剑。” “应该会!” 余呦呦脸上的笑容消失,“我感觉,这个容峥非常有心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你以后若是再遇到,尽量离远些。” 一个魔门修士,把道门的大义玩得那么溜,她感觉好危险。 “宋在野的危险在明面上,这个人的危险在暗地里。” 余呦呦叹了一口气,“林蹊,你要出门游历的事,千万别让外人知道了。” 宋在野现在也由明转暗了呢。 “因为你,七杀盟和百晓山可能已经暂弃嫌隙,高层不好动手,但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下面的人,用意外之类的办法,朝你使劲。” 其实如果可以,余呦呦都想劝她,别再弄什么跨界游历了,早点回无相界,千道宗现在出了两位化神星君,掌控的力度更大些。 “放心!” 经过了容峥和魔剑这个意外,陆灵蹊也知道自己的某些不足。 回驻地就求师父,帮忙把庚金炼进重影里。 “我师伯和师父应该也想结交天下,没意外的话,我的游历,应该是跟他们一起的。”要不然,他们大概也不会放心。 陆灵蹊正要再说什么,包厢外的禁制突然被人触动。 挥手才开一点门缝,一道飞剑传书就冲了进来。 陆灵蹊手中的灵力一点,南佳人急切的声音就响在包厢里,“林蹊!快点回驻地,急事,特别急的事。” 嗯? 陆灵蹊皱了皱眉头,“我要回去了,有事再联系。” 南师姐做事向来很稳重,又跟宜法师叔在幻乐塔修炼,突然这样,一定真有事。 “去吧!若需要帮忙,吱会一声。” 陆灵蹊跟余呦呦匆匆告别,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师兄师姐居然怀疑她师父在幻乐塔里打宜法师叔。 “进去好长时间了。” 南佳人是真的急,“林蹊,你快进去看看吧!” 她之前担心师父去敲了门,结果师伯和师父都没理她。 “我师父好好的,干嘛要打宜法师叔啊?” 陆灵蹊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敢这么猜的。 “你说呢?随庆师伯今天为什么发火啊?”南佳人推着她,“你没看到,渲百师伯都被他臭了吗?” 这? 今天师父好像是没给师伯面子。 陆灵蹊面色一变,连忙跑去敲门,“师父,师叔,我进来了。” 她可不像南佳人,人家不给开,她就不敢推。 陆灵蹊只敲了一次门,就直接推开进去了。 好在,不像是打架! 虽然师父和师叔的脸都非常严肃。 幻乐塔塔门在南佳人也要进来的时候,‘嘭’的一声,又关上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随庆还没把宜法收集的所有灵界消息都看完,“余呦呦那孩子不错,回头,你把她带来,师父给个见面礼。” “噢!” 陆灵蹊感觉师叔的脸色有些不好,“师叔,师父,我要跟你们认个错!” 认错? 两人一齐看向她。 “师父师叔,你们别怪渲百师伯,昨天师伯把容峥的消息都打听清楚了,他本来要跟师叔商量的,是我拦住了。” 什么? “为什么?” 宜法的眉头拧了拧。 “我……” 陆灵蹊小心地瞅她师父,往宜法跟前挪了一点点,“他是玩剑的,我是玩刀的,我,我一开始没想到,魔剑那么厉害,就想跟他痛快砍一场。” “……” 随庆无语,瞅了一眼宜法。 “那,今天砍痛快了吗?” 宜法的声音很温柔。 重影刀打不过魔剑,转为无锋重锏,是她和师兄推理半天能选择的最好办法。 林蹊能逃过今天的这一劫,确实是她自己的聪明救了她。 “砍……砍痛快了。” 陆灵蹊近来很少听到师叔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闻言心中打鼓,“师叔,您别生气。” 她挨着她想要讨饶,“我以后有什么事,一定……” 宜法掩住了她的口,“你今天做的很好,比我和你师父想的都好。”她摸了摸她的脸,露出欣慰笑容,“不过,师叔还是应该跟你道个歉。” 她掩在袖中的伤手上,正灵光闪烁,修复鞭痕,“容峥的事,是师叔的消息没收到位。今天若不是你,换成尚仙或者南佳人,师叔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看来是真被师父骂了。 陆灵蹊有些心疼,“不关师叔的事,是您这段时间太累了。” 因为她,都瘦了呢。 “师父,我能赢了宋在野,师叔当居首功,您是不是也要谢谢她呀!” “……” 随庆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师妹,“嗯!到了联盟藏书楼,师父会把看到的所有心得体会,都偷渡回来,她以后可有福了。” 这算什么奖励? 宜法若不是害怕吓着林蹊,若不是顾着面子,都想把手上的鞭痕暴露出来。 “这不是师叔本来就该有的福利嘛?” 陆灵蹊朝师父讨好,“师父,联盟给我的奖励里,不是有一粒培婴丹一粒云上丹嘛!您又用不着,把它都给师叔吧!” “……” 随庆抚了抚自己黑亮的胡子,“那你知袖师叔怎么办?” 趁他不在,跟他争徒弟?哼哼! “呃!” 陆灵蹊一时没想到知袖师叔。 “你知袖师叔对你那么好。”随庆撇了一眼僵住脸的宜法师妹,“她本来就是不你宜法师叔的对手,若是再……” “那我再挣!” 陆灵蹊自以为想了一个好办法,朝宜法笑道“反正离我们回去,还有段时间,上云丹我至少还能挣两粒,培婴丹也许也在奖励里呢。就算没有,我也能到联盟的问道阁买一粒。” 反正她现在有钱。 “师叔,您只管放心用。” 陆灵蹊相信等她要用丹药的时候,采薇师姐早就能炼出来了,“师父……” 看着徒弟伸出来的手,随庆一言不发地把两个贴着禁制符的小丹瓶以灵力送出,“宜法,你这次也挣了不少灵石吧?” “还行!” 宜法在小气师兄面前,努力抑制自己的高兴,把宝贝师侄递给她的丹药收了起来,“林蹊是我教的,我知道她的实力。” 她把‘是我教的’四个字,咬得有些重,相信师兄一定能听得出来。 “是吗?” 随庆看了一眼被夸后,只知道傻乐的徒弟,“说起这件事,我也要感谢你呀,若不是你,林蹊也赚不到那么多灵石。分我一半,居然一下子就分了三千七百多万灵石。” 啥? 分一半? 三千七百多万灵石? 宜法的快乐瞬间少了一半。 林蹊花钱也太快了。 从叶家抠了一千五百万,到百禁山转一圈,少了一半儿,现在又这样。 “师叔,您有灵石!” 陆灵蹊被师叔的眼神看得心中毛毛,“我知道,您有好多灵石。” 师叔的灵石可没人分。 陆灵蹊现在真庆幸,知袖师叔也在宜法师叔这里押了她好多,她不用再分一半儿了。 两位师叔都有钱,等她没钱的时候,说不得,还能赖一点儿。 “师兄,林蹊花钱太快了。” 宜法没理小傻子,转向随庆正经道“一年多以前,她在飘渺阁跟太霄宫的叶家闹了一场,赚了一千五百万灵石,可是,出门游历两个月,我让她到赌坊押她自己的时候,居然一千万都拿不出来,若不是后来,我让她当东西再押,这一次可真是亏大了。” “……” 随庆又不傻,当然知道,师妹这样说有一多关的原因,是想堵他。 可气的是,他真的被堵了。 百禁山那个瑛娘一直想跟他抢徒弟。 他看向低了头的徒弟,“林蹊,以后凡是超过一百万的灵石支出,到为师这里报账,我要看看,你都是怎么花钱的。” 。 第三二三章 送宝 哎呀!真是一个都惹不起! 陆灵蹊垂头丧气地从幻乐塔出来。 “林蹊,我师父她怎么样了?”南佳人的额头和鼻子都被塔门撞了,到现在都有些红,不过,塔门关得那么狠,一定是师伯干的。 “师叔很好啊!” 好的都能跟她师父告状! 陆灵蹊鄙视缩着脑袋也过来的尚师兄,“她和我师父谈事情,谈得不知有多好。” 没打架? 也没吵架? 南佳人和尚仙互视一眼,真是不敢相信! “你仔细看了吗?我师父的脸色……” “师叔很好!”陆灵蹊翻了个白眼,“她还在我师父面前,告了我的状呢。” 噢!转移师伯视线了。 真不错! 尚仙和南佳人对视一眼,心情瞬间晴朗,两人有致一同地拍拍师妹的肩膀,“师伯罚你了吧?” “……” 她怎么感觉师兄师姐好希望师父罚她?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陆灵蹊在他们期待的时候,语气凉凉,“就是以后,我再从你们那里买高阶妖兽肉,要分期付款了,师父不准我花一次超过百万的灵石。” 说完这句话,她才不管师兄师姐的脸色呢,直接转身回自个的房。 有钱不能花,跟没钱差不多,总感觉缺了点胆。 陆灵蹊现在特别希望,陆从夏能早点过来找她,今天闹成那个样子,按理说,正是她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她不知道,被她惦记的陆从夏,确实在西门广场乱了后,找到点机会,摆脱所有可能的监视,换个样子迅速从穷巷穿过。 她是结丹修士,想在没两个筑基修士的穷巷拿东西,不要太简单,很快得手,只是想避开监视天衣无缝地再以自己的身份出来,很有些难,以至于到现在才找到机会。 “哎呀!你可来了。” 看到送钱的财神爷,陆灵蹊双眼亮亮的,发誓绝不把这次的‘财’露出去。 “这么想我?” 陆从夏笑嘻嘻地进门,禁制一关,就见某人一个又一个结界地打,“原来不是想我,是想宝贝啊!” 老祖的这个储物戒指更让人欣喜,她不能在别的地方表露高兴,在林蹊这里,却可以尽乐的乐呵! “对对对,我就是想宝贝了。”陆灵蹊伸手,“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别急!” 陆从夏得意洋洋地捂住储物戒指,“你先猜猜七杀盟有多少上品灵石,要是猜对了呢,我给你两成,若是猜错了,就只有一成。” 一成和两成是倍的差别啊! 陆灵蹊看这家伙高兴的样,自然不敢少猜。 毕竟是七杀盟呢。 那一次听尚仙师兄随便说了一嗓子,好像无相界新成立的修真联盟,因为运转,以及给联盟成员发放供给,每年都从千道宗弄走五十万灵石,那五十万灵石,上品灵石和中品灵石各占五成。 无相界可不止千道宗一家,道魔所有宗门的费用,再加上专门划拔到那里的几处矿山和他们自己还做的各种生意,一年的运转不算下、中品灵石,上品的怎么也得有上千块的进账。 这还是少算的,毕竟无相界的联盟不是散修当家。 那么七杀盟至少要翻百倍,毕竟人家要养化神修士。 陆灵蹊在心里飞快算计完后,又结合七杀盟成立的时间,总感觉人家会有些存货,毕竟像她打的道魔大比,七杀盟也要掏不少奖励的。 “七杀盟不是宗门,他们能存的钱有限,不过,能举办道魔大比,能收七界魔门供奉,他们怎么着也得有维持正常运转十年的上品灵石。” 陆灵蹊算定,朝陆从夏笑道:“看你这么高兴,怎么着也得有一百万颗上品灵石吧?” 还真敢想! 陆从夏咽了一口吐沫,“那你是不是忘了,人家在举办道魔大比的时候,就把奖励什么的封存在西门的积宝楼里?” 呃! 陆灵蹊挠挠头,“那你就别让我猜了,直接说吧!” “看看吧!” 陆从夏摸出一个乾坤玉盒,“这里共有六十二万颗上品灵石。” 一颗上品灵石等于一万颗下品灵石,真要算起来,非常非常多了。 只是没有林蹊想的这么多。 陆从夏不由有些泄气。 “六十二万啊?也不错了。” 陆灵蹊算她自己的,如果只分一成,就是六万两千颗上品灵石。 哇哇哇! 好多好多了。 她给师父的灵石,如果换算成上品的,也只有三千多颗呢。 她一下子多了六万两千颗,嘶!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够花好久好久了。 “我就说,确实不错嘛!” 陆从夏确定,她说的不是反话,才又高兴起来,“你猜错了数字,所以呢,两成是别想了。” “可是一成,你也不好意思给吧?” 陆灵蹊想给自己多争取一些,“弄个吉利数字,六六六,或者八八八。” “……” 陆从夏无语,“那行吧!我就分你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颗上品灵石。” 她神识一动,手上灵力一展,卷上一堆漂亮的五行上品灵石,“林蹊,我可告诉你,悠着点用,别以为有钱了,就可以大手大脚,这些钱,你要是花不到化神中期,你就是败字子。” 她不是舍不得钱,她主要怕这人有点钱,就敝着手花,“还有,这钱是秘密的。” 陆从夏在陆灵蹊伸手前,还是不给,又道:“上次分的那些灵材还有一会的灵药,也都是秘密的,一旦让七杀盟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谁都活不了。” “我有那么蠢吗?顾好你自己得了。” 陆灵蹊手上的灵力大动,把属于自己的灵石夺过来,“本仙子这几天早找机会用丹火炼一遍了了。” 提纯过的灵材,用丹火烧断,或者溶加,还是挺容易的。 “行!你有分寸就好。” 陆从夏把储物戒指中的灵药都拿出来,“陆望老祖大概看不上差的,这里的都是三千年以上年份的,共有四百七十五株各式灵药,你看着拿……六十八株吧,正好又顺又发!” 又顺又发? 陆灵蹊看她一眼,连玉盒都不曾打发,就近收了自己的那一份后,摸出一个玉盒来,“给你的……劳务费!” 陆从夏顺手接过,“什么劳务费?你应该说孝敬!” “呸!” 陆灵蹊抬手就要夺回来,却已经被她非常快地收了起来。 “别闹,我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陆从夏把摆出的玉盒又都收起来,“这东交巷,被人盯上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陆灵蹊一点也不奇怪,她杀了宋在野,七杀盟若是不盯她,那才叫奇怪呢。 “不是,盯这边的,我怀疑不是一波人。” 陆从夏道:“到穷巷去的时候,我先从东街走,看到好几个穷巷常接活的修士,他们不是一队人。” 她在那里发布过任务,比较清楚,“而且,后来的每一条街口,都有不同的穷巷修士在看着。” 要不然,她回来的也不至于那么艰难。 “林蹊,他们盯的可能是你,你以后要小心些。” 东交巷最有名的就是她了。 陆从夏给自己灌了一杯茶,“你师父来了,要不然,让你师父查一查他们。” 化神修士搜魂一搜一个准,事后还不会留什么后遗症。 “行!我会跟我师父说的。” 陆灵蹊记着了,又摸出一个灵石袋,“明天凌雾师姐要对上连肆吧?你帮我到二合赌档押她一把。” 虽然赔率不高,十块灵石只能赚一块,可是押上两百万,也能赚二十万呢。 发现钱被师父管控后,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多弄点私房钱。 陆从夏接过她的灵石袋,瞅瞅里面一水的下品灵石,真是败的紧,“想押凌师姐,你自己押就是,干嘛还要我帮你押?” “不行啊!我师父最近在查我的账。” 要是自己押,肯定要到师父那里报账。 师父若是知道她敢动用两百万灵石到二合赌档赌钱,不打人也会骂人。 所以,偷偷的来最好了。 “凌雾是你师姐,你押她,她肯定会高兴的。” “……那好吧!”二合赌档感觉师姐跟连肆的水平差不多,可是陆从夏也觉得,她师姐更厉害些,“我也押她两百万,赚点零花钱。” 有钱了,更不能贪心! 这样小押小赚,再怎么都不会伤筋动骨。 陆从夏支持,“大后天是我上,凌师姐这里若是赚了,我再帮你押我一次?” “成啊!” 看在她也姓陆的份上,这家伙再怎么都不会主动坑她。 陆灵蹊很放心,“回头你看到谁有把握赢,也帮我押一把,本金就是这两百万。” 以后赌钱,就赌这两百万。 若是本金输了,就再也不赌了。 “二合赌档好精的。” 陆从夏小小地叹了一口气,“除了对我们无相界不熟,其他人的赔率都不高。”他们还能有一成的赚头,可是像余红绫、木归巢、陈司败就只有零点二,零点五的赚头了。 赚头太少,想要赢大的,风险太大,押他们根本不划算。 “我们能押的,会越来越少了。” 能进入第二轮淘汰赛的,都是有些实力的。 等到后面的争霸赛,陆从夏怀疑自己压根就不能再押了。 “林蹊,你努把力,到时候我押你。” 还是押她最安,最划算。 “那这一次,你押了吗?” “押了呀!” 陆从夏笑,“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容峥是谁?”完是稀里糊涂押的,好在林蹊赢了,“今天我其实也去看你打擂了,你的五异火甩出去,我就知道,肯定能赢了。” 最危险的时候,就是那时候。 “我是那时候退出西门广场,偷着去穷巷的。” 陆从夏朝她打听,“听说,随庆前辈帮你要了不少好处,是真的吗?” “真的!” 陆灵蹊点头,“你要不要改变计划,借我师父的名声,把陆望老祖还有的四个乾坤玉盒拿回来?” “……” 陆从夏有一时的心动,不过还是摇了头,“等我们两个有一个冲进化神再说吧!” 陆家暂时还是隐在幕后,闷声大发财的好。 “你现在也不缺钱,缺东西了,好好修炼,别想那些让人惦记的东西吧!”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喝了,“容峥这样的意外,能出现一次,就有可能出现第二次,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百晓山都能秘密训练一个跟宋在野打擂台的,焉知其他势力没有? 陆从夏站起来,“我去给你赚小钱钱,你去幻乐塔努力吧!” “我送你!” 她一直把她送出千道宗驻地,目送她消失在东路口。 那里有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的老妪,好像是在穷巷见过。 陆灵蹊正要收回目光,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一个修士在老妪的摊子前,摔了个大马趴。 “哎哎哎,你这个死老婆子,故意的吧?” 那修士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一脚就把从摊子上滚过来,跘他的东西,有多远踢多远。 “对不住,对不住!是手滑了。” 宁知意在巡逻队过来的时候,一边道歉,一边颤巍巍地去捡那块带点金属色泽的石头。 她知道林蹊在看她,拿起的时候,迅速一翻,换成庚金,朝林蹊那里一扬。 咦? 林蹊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 “晦气!” 倒了霉的修士,被巡逻队盯着,不能拿好像走路都不稳当的人怎么样,只能啐上一口,大步走人。 陆灵蹊很快转到她的摊子前,庚金她太熟了,这几天,天天把玩呢。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杀伤力最大的必将是十面埋伏,所以,重影所需的庚金着实不少,手上的那一块,看着大,但真用起来,实在紧巴的很。 但陆从夏手上的那一块,她不能再要了。 “这东西怎么卖?” 陆灵蹊拿起她刚放到摊子上好像银金石的东西。 她都不知道,好好的庚金,怎么会被银金石包裹着,也幸好,这老妪拿起来的时候,是下面的一面对着她,要不然,她也要错过去了。 宁知意装作老眼昏花地道:“这是银金石,这么大,要一百五十块灵石。” 第三二四章 青主儿的感觉 捡漏,捡了一块庚金? 这种好事,他怎么从来没遇到过? 随庆拿着徒弟递来好像被银金石包裹了一小层的庚金,心中升一起一股子疑惑来。 银金石和庚金,两者风马牛不相及,好好的,怎么会溶在一块? “你果然就给了一百五十块灵石?” “不是啊!我给了两块中品灵石。” 陆灵蹊把东西收起来后,其实也不是不奇怪,“师父,要不然,您去看看那位……道友,我说不好,总感觉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眼神不太对? 随庆的心头一跳。 一年多以前,围绕在徒弟身边发生的一些奇怪事,宜法早就跟他说过了,“是吗?一会儿为师去看看。” 当年那人,与自己还有一面之缘,若真的是她,看在林蹊的面上,想来是愿意跟他谈一谈的。 “你打算拿把这庚金炼进重影里?” “嗯!”陆灵蹊点头,“若是我早把庚金炼进重影里,打不过魔剑,也不至于被它欺了。”那把魔剑有个魔灵,看她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撕吃了似的。 “师父,您恐怕还要帮我看着容峥一些,那魔剑的魔灵似乎盯上我了,我感觉它对我的血非常有兴趣。” 什么? 随庆的眉头一蹙,“你确定?” “确定!只是当时有五异火,再加上容峥一直在压制它,所以,外人看不出来。” 别人看不出来,并不代表,她这个近在咫尺的对手,也感觉不到。 因为双重压制,那家伙才被按进剑鞘,但现在容峥没有五异火,“师父,容峥不用再打下面的擂战了,您说,为了他自己的小命,会不会马上去凡城,把魔剑扔到化粪池里?” 这? 随庆的眉头拧了拧。 容峥是个聪明人,为了性命,他应该把剑扔进化粪池污杀。 但是,正因为他是聪明人,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也许他要考虑很长时间才行。 毕竟他与魔剑早成一体,魔剑被污,哪怕他没泡进化粪池,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影响。 “去不去,现在由不得他。” 三道飞剑传书在随庆手中很快成形,“他不是以大义逼你吗?那为师现在就以大义逼一逼他。” 啊? 陆灵蹊看着走向不同方向的飞剑传书,双眼一亮,“您是给修真联盟、七杀盟和百晓山传讯吗?” “嗯!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随庆笑着跟徒弟道:“就算他不去凡城,这双盟坊市也能建个化粪池,把他按下去。” “您是说穷巷那里的修士吗?” 陆灵蹊知道,那里的除了凡人,大都是没辟谷的炼气修士,想用他们建个化粪池,说来,真不会太难。 随庆点头,“联盟只要想建,就有的是办法。容峥那边,为师会帮你盯着,趁着这几天你还无擂可打,进幻乐塔修炼吧!” “那我的重影……” “为师会请你渲百师伯一起帮忙!” 两个化神修士一齐出手,庚金很容易就能炼至液化。 随庆道:“到时候,用不了三天,必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重影!” 他要先查街口的那个老妪,再查失踪的宋在野。 半刻钟后,把徒弟赶进幻乐塔,随庆好似随意路过般,也站到了东交巷的路口。 这里,除了那个老妪,还有两个小摊子,看他们的货基本都差不多,大概也都领有盯稍的任务。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老妪,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地一路溜达远走。 半晌,宜法收到传音,急急赶到东交巷外不远的茶楼。 “师兄!到底什么发现?” “坐!” 包厢的窗门微微开着,正好可以看到巷口摆摊的三个。 随庆一个透明结界打出后,亲自给师妹倒茶,“你怀疑太霄宫的掘地馆馆主银夜,就是当年的那人?” “是!虽然没有完的证据,但我觉得她就是。” “她对林蹊很好?” “林蹊都成掘地馆的小十了,您说能不好吗?” 不过,好好的,师兄现在提起银夜干什么? “那你说,宁知意当年为何要那般做?” 随庆有很多不解,“由着身体死亡,不管才生下的孩儿,转为鬼修,她所求为何?当年她既然不管陆信,为管陆信的孩儿,现在又冒出来,管林蹊,你说,又所为何来?” 这? 她哪知道? 宜法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敢去探!” 连显武都死得那般可怜! “人家对我们千道宗没有恶意,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您管那么多干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们只要管好林蹊就行了。 宜法不爱探人的秘密,“师兄,您是不是感觉宁知意上来了?她找您了吗?” “即找了,又没找!” 随庆轻啜一口灵茶,“她找机会给林蹊送了一块庚金,即在我面前,露了行藏,却又没有一点跟林蹊相认的意思。” 庚金? 是因为今天的林蹊的那一战吗? 宜法望向窗外,夕阳早落,天空已渐披青黛,“那……林蹊知道吗?” 随庆摇头,“不知道!不过,她有些奇怪!” 这样啊? “那我们就装不知道吧!” 宜法很快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畅灵之脉很被道魔一些大能修士看重!”比如那个一鹤长老,他最遗憾的就是后人大多无灵根。 “师兄,这件事,不该由我们揭出来。” 林蹊愿意什么时候揭,就什么时候揭。 好在她的家人,大概也被那位银夜馆主保护了起来。 “林蹊修炼的时候,能让灵气自动活跃,我感觉也与畅灵之脉有些关系。” 宜法自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再也不想查了,“林蹊做事向来有分寸,她不愿意把她的秘密说出来,是件好事。” 这跟相不相信他们没关系。 悠关性命的事,怎么保密都不为过。 “你这样想,也可以。” 随庆的目光穿过透明结界,从窗缝看向可能是宁知意的老妪,“不过,人鬼殊途,林蹊那里,这段时间你还要多费心。” 本为就是她费心好吧? 宜法甚为无语,“以后,她到哪我到哪行了吧?”正好绑着林蹊一起修炼。 “陆家那个陆从夏小丫头,你感觉为人如何?” “聪明!”宜法自然注意过陆从夏,“也挺大气的,不比佳人和林蹊差。”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有陆家那个大家累! “在我看来,陆岱山虽然很重看她,可是,正因为他的看重,那小丫头以后没有佳人和林蹊能走得快。” “唔!林蹊和她的关系好像挺好。” 随庆又道:“我们能查出她和陆家的关系,你说,太霄宫和飘渺阁那里,有没有什么人,对林蹊的身世,也有所觉?” 至少徒弟没有掩饰地对无相好,就是个大纰漏。 “能有所觉得,都是关注陆家和陆信后人的人。”宜法想了想,“至少飘渺阁那里,我们可以放心。” 秋宇掌门是聪明人,若是知道了,可能跟他们一样,帮忙掩盖还来不及。 “至于太霄宫……,林蹊在太霄宫的时候,都非常注意。” 难得小丫头对陆家,没有喜,也没有悲,只做正常的千道宗弟子该干的事。 “陆岱山为人不精明,陆家其他人……,暂时出类拔萃的只有陆从夏一个,她与林蹊交好,祖上的关系与陆信也不错,若有所觉的话,定会帮忙掩盖。” 宜法之前查的可是很多,“至于仪芬……,”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师兄,听说宁知意当年先认识仪芬的,对她还曾有相助之情。 宁知意动山海宗那些人的时候,始终不曾动过陆家,不曾对仪芬和陆传有过任何动作,我觉得,太霄宫那里,有她看着,我们也不必担心。”他们要做的,只是看好林蹊就成。 “……” 随庆转着手中的玉杯,半晌点头,“那行吧!你的人查到宋在野是怎么失踪的吗?” “查不到!” 所有人都想查宋在野。 联盟和七杀盟那么多人都没查到,更何况,她这个对灵界不甚熟悉的人了。 “我们上来的几个弟子,现在都还没混到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呢。”宜法也甚头疼,“林蹊又不肯告诉我们三生途到底怎么回事,我就更查无可查了。” …… 幻乐塔里,只有陆灵蹊一个人。 她还没开始修炼,好长时间,没有主动理她青主儿却有些扭捏地出现了。 “干什么?”陆灵蹊感觉青主儿的小绿叶子好像大了一点点,微有欣慰,“有话就说,有错就认!” “什么叫有错就认嘛?” 青主儿本来就心虚,听她这样说,心虚更甚下反而张牙舞爪了,“我可没做错什么事,倒是你。” “我怎么啦?” 陆灵蹊笑嘻嘻地,“我最近在给我们赚大钱呢。” “……” 赚不着钱的青主儿更心塞了。 当初宜法让林蹊当东西,她其实有些心动的,只是,她收的都是好东西,真要当了,万一赎不回来,就糟了。 一个犹豫,就错了过发大财的最佳机会。 唉! 青主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只能努力振作,“林蹊,我……我在今天好像感觉到息土的气息了。” 息土? 陆灵蹊瞪大了眼睛,“在哪?在这个驻地里吗?” “不是!”青主儿摇头,“具体——我也不记得在哪了。”隐隐绰绰的,她就是现在回想,才越来越觉得像是息土对她天生的那点吸引。 “……” 陆灵蹊感觉这小家伙是来涮她的,“双盟坊市这么大,又有好些化神修士,如果谁有息土,也很正常。” 小家伙的小脸太严肃,她心下顿了顿,“你可别跟我说,你要息土。” “……” 青主儿撅了撅小嘴,“我也不是说,一定要它,但是如果有它,我们的空间,就能马上不一样了,还有你的鸿蒙珠子,或许,有了息土,它就能自动生出一个小世界来。” “嗯!那么好的东西,你觉得,谁会卖?” 陆灵蹊反问,“主儿,这里是双盟坊市,有好些化神修士,现在又正值道魔大比,更有无数奇人异士,我不会去打听息土,你……也不能去。” 青主儿的小叶子有些耷拉了下来,“那你带我出去转转也不行吗?我现在想想,那息土气息,若隐若现的好奇怪,万一它是没主的呢。” “那是不可能的。” 陆灵蹊手上凝出一滴水,轻轻滴到她的小脸上,“我觉得你应该清醒一点,息土无灵,它是做不到若隐若现的。” 反正怎么都说不通了。 青主儿的小绿叶子轻轻一甩,把那滴水甩到她身上,“那好吧,等我把这件事,完想清楚,再来跟你说。” 她消失在陆灵蹊的手腕上,重回空间,努力想,什么时候,有那种感觉的。 好像……可能…… 青主儿在空间里转来转去。 现在的空间,早成了灵药园,她还催长了些, 今天什么时候有感觉的呢? 半晌,她停在药园中间某个小土包处。 为防林蹊找她要三生途,为防她到她的根部去找,她把三生途埋在这里。 好像……可能…… 青主儿的小根在土中一挑,有了好些裂纹,如棱形水晶的三生途就被挑了出来。 她看着这个,已经快成废品的三生途,小脸严肃了起来。 这东西是宋在野的。 宋在野机缘无双。 他的魂火虽然熄了,可是修炼又不止人身一途。 若是宋在野又出现了,若他身上有息土,那她隐隐绰绰的感觉说明了什么? 青主儿的小脸严肃,想了又想,到底卷着三生途,又出了空间。 只是,这时候,陆灵蹊已经在修炼,她现在摆的是卧龙的姿势,身边的灵光闪闪烁烁,看上去,非常漂亮。 青主儿卷着三生途等她。 与此同时,七杀盟已经封存的‘独’园,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避过巡卫显出形来。 宋在野在虚实里不时转换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的时候,走向卧房一旁的窗门。 他的手按到窗门上,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循着一定规律,没一会,后院的一个石板无声而开。 第三二五章 九位一体 “你觉得宋在野在跟着我?” 陆灵蹊拿着满是裂纹,都不确定是不是三生途的棱形水晶在手上转过来转过去,非常无奈,“主儿,我们别闹了行吗?” 小家伙一心一意想要出去找那什么息土,当她不知道吗? “他没胆子跟我的,擂台大比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化神修士在盯着我?” 更何况,还有她师父呢。 “他或许离你很远!要不然,我不会回来才想清楚,那若隐若现吸引我的就是息土。”青主儿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相信她,“林蹊,你是不是还不相信这是三生途啊?” “……” 陆灵蹊瞅瞅她家的小家伙,不由笑了,“那你告诉我,它真的是三生途吗?” “我发誓,它真的是三生途。”青主儿解释不了,她怎么把三生途弄成这个样子的,急得都想哭。 “好吧!”陆灵蹊拿着三生途,“你大概不想跟我说,它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那我也不问了,我们就把这事翻篇了行吧?” 青主儿连忙点她的小嫩叶脑袋。 她可能是魔藤的事,在自己还没确定之前,林蹊还是不知道的好。 青主儿心中恐惧她是要人命的魔藤,恐惧将来有一天,她可能把林蹊害了。 当然,更恐惧,林蹊跟随庆坦白,然后被千道宗的师伯师叔们一道,把她逮出来烧成灰。 虽然常呆空间长个子,可是青主儿还是知道,林蹊的师叔们,大都挺凶残的。 “宋在野的事,我师父会查!七杀盟和修真联盟更想查,他活着的时候,吆五喝六的,我都不怕,现在死了,只能跟一个地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你说我至于要怕他吗?” 这? 青主儿居然觉得林蹊这话很有道理。 不过,她现在不理宋在野,不就是说,她不会出门?她不出门,宋在野就不会出现,人家不出现,那息土也不就不会出现吗? 唉! 绕不过林蹊啊! 青主儿觉得人族就是招人恨的,明明刚开始,她们缔结大德之契的时候,她比林蹊聪明,可是现在,林蹊居然把她绕住了。 “那好吧!” 青主儿垂头丧气地爬到她手上,“这三生途你还是给我吧!” 明显,林蹊并不是很相信,这块破水晶就是三生途。 她这么不在意它,这般随意地拿着,万一再被宋在野夺了去,可就不好了。 “我把它藏好,不让宋在野夺去。” “他夺不去的。” “我藏着,他更夺不去。”说话间,青主儿直接就动手了,小藤藤在陆手蹊手上一挑,就把三生途抢到了手中。 陆灵蹊稍为懵了懵,本来,她只有三成相信这破水晶是三生途,但现在,她百分百相信了。 “那你先收着吧!” 她无奈,“十天后是争霸赛,到时候,我还是打第一擂!” 如果宋在野真的不死心,想找她麻烦,如果他那里真有息土,那正好,杀人夺宝。 …… 她的想法,宋在野当然不知道。 他自显名以来,从来不曾受过挫折,可是这一次,不仅把性命丢了,他们父子也盘尽输。 不过,他输了,有一大半的原因出在他自己身上,可父亲那么识实务,又怎么会输得比他还彻底? 宋在野始终想不通,那老头连他的尸身都不管了,只为自保,又怎么会偷七杀盟的库房? 不要说他们父子手中有钱有货,就是没有,只凭父亲爱重权利,也不至于自毁前程,被七杀盟连下追杀令。 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天下何其大?就算真的偷了,老头何处不可去?怎么也不至于,魂火就那样熄了,连死在哪都不知道。 哼哼! 连他想给他报个仇,都不知道仇人在哪? 这莫不是报应? 宋在野看着被钉在八极柱上,流尽鲜血的抬轿金刚,眸中戾气深深。 老头拿了他那么多东西,原以为,这最后的后手,他可以帮他完善完善,但现在…… 八极柱下,早就干涸变黑的鲜血,在他翻飞的手印中,又慢慢地鲜活起来,它们缓缓地,缓缓地从地面流入曾经的身体。 抬轿金刚干瘪的尸身,又慢慢变得饱满起来。 宋在野张口一吐,一道无形的线,在八极柱的正中,如蛛网一般,迅速延伸到八个抬轿金刚的头部。 一瞬间,八个抬轿金刚齐露痛苦之色,好像他们还活着般,因为神魂被禁,痛苦不堪。 “少主!为什么?” 离得最近的一个抬轿金刚蠕动着嘴巴,拼尽力气,想要知道为什么? 他们忠心耿耿,连老主人都不管他的尸身了,他们还把他带了回来,还给他安了灵堂,还做了所有下属应该做的。 “因为,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 宋在野声音冷漠,“现在我们九位一体,我活着一天,你们就会活着一天。我天地同寿,你们跟着沾光。” 沾光? 抬轿金刚想说呸,可是,早就死了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的魂魄深处,被少主种下的神识,好像在发芽,那小芽在借他的神魂长大,好痛好痛,痛得好想嘶叫,奈何,却什么都做不了。 宋在野在虚实里有些转换的身体,慢慢跨进八极柱的中央,那里是个阴阳两极圈,黑色的那一边,端坐着他断了颈骨,直不起头的尸身。 他在白色的那一边坐下,手中印决不时打出,一道道无形光芒在夜色里,先是溶进‘独’园的禁制,再是溶进七杀盟的禁制,然后,又缓缓地,缓缓地溶进双盟坊市的禁制里。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里的禁制了。 老头子当七杀盟长老这些年,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 …… 明天就是擂台大比了,连肆有些不安。 老话果然没说错,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他的靠山又倒了。 到哪说理去? 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鄙视宋在野,若不是他过于自负,现在的七杀盟,还是他们父子的天下。 甚至运作的好,借着林蹊,他还能更容易地掌控七杀盟。 可惜了呀! 一时之气不忍,他死了,宋墨存也死了,害他现在就算想另投靠山,也没人理了。 连肆深恨某些人背里,那些霉鬼的话! 他怎么可能是霉鬼? 他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连肆在不大的房间里转圈,心里非常明白,想要七杀盟其他长老看上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到争霸赛里,并且在争霸赛里,拿下好成绩。 可是…… 凌雾不好惹啊! 太霄宫这一代弟子中,她是头号不好惹的人物。 明天应该怎么打? 连肆摸出自己的妖刀,一次又一次地擦试着。 只是以前擦刀的时候,心情能平静,今天…… 叮! 妖刀突然发声,连肆一惊,迅速挥开禁制,神识探出的时候,却没看到任何人? 这? 他感觉,他在这里里的安,有些不可保。 宋墨存死了,宋在野死了,宋家把宋在野的机缘(矿山、秘地)都送给了七杀盟,他们还有活的价值,他…… 莫不是,在那些长老的眼中,他只有明天一擂的价值了? 连肆面上狠狠地沉了下来,重新关上禁制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结界打出。 …… 百晓山驻地,被自家长老训了一通的容峥面色同样不好。 他想要林蹊的五异火压制魔剑,原以为,她只能把五异火给他,可是,随庆突然冒出来,就那样打断不说,还…… 一想到正在弄的化粪池,容峥脸上就忍不住抽抽。 污损魔剑,他不心疼,他心疼的是自己。 魔剑与他休戚与共,它被污损,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待要不愿…… 容峥磨了磨牙,心里非常明白,这就跟他以大义逼着林蹊送上五异火一样,现在的他,也没了选择权。 魔剑啊魔剑,他看向它,真是恨不能把它劈成碎渣渣! 叮! 魔剑突然在鞘中动了一下,它想要挣脱剑鞘的样子,把容峥下了一跳,连忙摸出三张禁制符,一齐裹到了剑鞘和剑把的中间。 他真是……惹不起这个祖宗。 算了,就进化粪池吧! 这世上的一切,都没小命重要,有味就有味吧! 容峥下定决心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引发魔剑异动的到底是什么,只以为它要挣脱剑鞘。 宋在野记住了容峥的这把魔剑! 不同于身处七杀盟的连肆,七杀盟的禁制,对他来说,跟没有差不多,他偷窥连肆,对他心起杀意,妖刀有反应很正常。 可是,百晓山驻地的禁制,他并没有触动,只借着双盟坊市的禁制,它都有所觉…… 宋在野脸上有些扭曲。 别人的法宝都这么厉害,只有他的三生途,那个没用的。 今天,他只在林蹊身上若有若无地感应到它,明明它是他的本命法宝,可是每次想要细究时,它都无影无踪。 想要以现在的样子更进一步,有三生途,跟没有三生途,完不一样。 宋在野轻嘶了一声,借着双盟坊市的禁制,把目光流转到千道宗的驻地处。 这里,似乎比其他地方的禁制还要复杂些,安起见,他根本就没有靠近,只远远地看着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现在属于林蹊的幻乐塔。 若没意外,她现在应该就在幻乐塔中。 宋在野眼中射出深刻恨意的时候,正在幻乐塔里修炼的陆灵蹊似有感觉。 有杀气! 引龙决对杀气最为明显。 是谁对她起了杀心? 驻地里都是千道宗人,谁都不会。 别人? 陆灵蹊不可控制地往宋在野身上想。 因为,除了他,没人会在三更半夜,不受巡卫影响地,把杀气透过禁制,传进幻乐塔来。 也许她明天应该跟师父出去转一圈,让青主儿好好找一找。 打定主意后,陆灵蹊再次专注自己的修炼。 法体同修,一心二用已经是极限,刚只分的那一点点心,就已经让顺畅流淌的灵力,在某几个微拐的筋脉处堵了堵。 爱看就看吧! 不遭人妒是庸才! 她这个要在五百岁化神的天才,注定了,会受无数人的眼神杀。 陆灵蹊闭上眼睛的时候,体内的灵力,已经安抚好了。 她的筋脉早就经过千锤百炼,一点点的小堵,早就带过去了。 宋在野不知道惊动了她,只知道,这个人一旦修炼,基本就不过问外面的事。 至少别人来打擂,都会顺势结交同道,只有林蹊,她似乎跟他一样,自持了身份,料定别人会主动来结交她一般。 他讨厌这么自信,又这么努力的林蹊,因为那样,代表他想要报仇,想要拿回三生途,会非常非常难。 宋在野万分痛恨不管他的父亲,也早早地陨落了。 若他还是七杀盟的长老,哪怕自困炎室,他的重头再来,也不会偷偷摸摸。 可是现在…… 宋在野收回自己跟坊市禁制的联系,在自己的尸体上摸了好一会,摸出一个隐藏极深储物戒指,从储物戒指里小心地拿出一面被禁制符包裹住的铜镜来。 幻乐塔的厉害,他早就知道。 活着的时候都打不过林蹊,现在更难。 被天道眷顾的人,天道会下意识地帮她把坏事变好事,把敌手的战力和本事,若有若无的都打消。 就像他现在…… 宋在野轻轻抚向被禁制符挡了的铜镜镜面,眼中闪出一道莫名的光来。 …… 在外面奔波了一夜的随庆和宜法,踏着微微的晨光回到东交巷的驻地。 “师兄,渲百师兄一直在等你吧?”远远看到渲百房里的灯光,宜法看向随庆,“林蹊的责任,你可不能往师兄身上栽。” 老师兄有缺点,但优点更多。 千道宗正是因为有他,才有了现在了。 “我是会迁怒的人吗?”随庆大步走向渲百还亮的房间,“就算要迁怒,我也只迁怒你,你就等着回去挨重平的打吧!” 如果渲百师兄不是这样的性子,又如何能养出楚师兄那样的人?又如何能影响大家的性情? 这次的事,林蹊有一半的责任,师妹同样。 林蹊还小,就算有责任,她也在擂台上自己担了,所以,最后倒霉的只能是宜法。 看到师兄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完,宜法气得一脚踢到旁边的石柱上。 。 第三二六章 再炼重影 面对一早就来堵他的恒年长老,闲风长老的眉头忍不住高高蹙起,“你每次不请自来都没好事,说吧,这次又出了什么事?” “道魔大比后,把双盟坊市的禁制都改了吧!” 什么? “你当改禁制多容易是吧?这么大的坊市呢。” 数十万人口,七杀盟和修真联盟的阵法禁制也与其有所相联,这一动,其中所费人力物力,至少千万打底。 闲风长老都呆了,“我说恒年,你想怎么改库房的禁制,我都不管,但是,坊市的禁制,牵扯到方方面面,老夫劝一句,有那闲心,还是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当初你选库房这个闲差,不就是希望闭关的时间能多些吗?” 好好的,管起这么大的闲事,他的头都疼了。 下意识里,闲风其实知道,恒年这样说一定是有理由的,奈何他真不想管啊,道魔大比之后,他还想闭关修炼呢。 “昨夜有人借助坊市的禁制,监视四方。”恒年长老不管他怎么说怎么想,只把他知道的说出来。 闲风一愕,看他一会,终是叹气道:“从何而来?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抓人?” “利用坊市禁制的人应该是七杀盟的某一位。” 恒年并不是不想抓,“他躲在七杀盟,我锁不住他。”七杀盟的禁制像一个乌龟壳,把人家保护着呢,“他也没敢碰我们这边,盯的是东交巷西交巷。” 东交巷西交巷? 坊市地图瞬间在闲风长老的手中成型,“就是这里?” “是!”恒年点头,“没有越过中神街。”他指了中间的一条道,“对方应该是利用七杀盟与坊市相连的那点禁制,以特别方法监视出来的。本来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不过,在西交巷的时候,容峥的魔剑突然响了一下。” 做了联盟的长老,收了各方的供奉,平时不理事也就罢了,但值此道魔大比的时候,他不能把联盟的招牌做砸了,所以,才关注魔剑,防着容峥按不住它。 “引起我注意的时候,我就想看看对方是谁,可惜,对方很会掩饰身份。” 恒年很严肃,“七杀盟枯魔他们,我虽然不是很熟悉,可是,他们的神识气息我还是不会认错的,昨天那人的神识印记,却一连多变,好像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什么。” 噢? 闲风长老沉吟了一会,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七杀盟最近接连出事,对他们修真联盟来说,虽然算好事,可是现在不再稳定的七杀盟,对天下,就未必是好事。 宋墨存掌管七杀盟库房多年,又有宋在野贴补,身家绝对比周淮他们深厚。 按理说,他那么爱权的一个人,是不会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去走偷盗那一条绝路。 更何况,他还把自己的小命丢在不知道的地方。 这里面肯定有稳情。 如果监视四方的人,就是七杀盟里‘暗’藏的那个隐情,那对方要做什么? “后来呢?” “后来那人盯上了千道宗驻地。” 恒年指向地图千道示所在的地点,“千道宗能让他盯的,大概只有林蹊了。” 确实! 闲风的眉头紧紧拢着,“你觉得他有可能对林蹊出手?”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恒年道:“七杀盟一直想把修真联盟压下去,这些年,因为宋在野,他们也确实成功了。可是现在,宋在野死了,容峥的魔剑虽利,却又不能掌控,如果对方真的想借七杀盟干什么,首先,他必须让七杀盟强大。” 所以,可能坏这一切的林蹊,就首当其冲。 “我们把巡卫和暗卫大部分放在东交巷,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好在渲百是个谨慎人,一直把林蹊关在驻地。” 小丫头只和陆从夏一起逛过坊市,那天还是一鹤亲自看着的。 一鹤打什么主意,他们都知道,但水至清则无鱼,有他看着,林蹊在双盟坊市里的安最起码会有保障,有什么事,他们也能立刻出面干扰。 “但从昨天来看,对方可能会因为随庆的到来,另改主意。” 如果这样,可就棘手了。 恒年接着道:“我打算知会随庆,让他看好林蹊!” 等他们回了无相界,七杀盟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了,毕竟山海宗那位空门道友从一开始就没买他们的账。 “暂时……不必!” 闲风想了想,半眯着眼睛道:“那小丫头机缘不错,又有随庆在旁保驾护航,她对我们联盟的观感大概不是很好,至少未来的一千年,会是她的天下,联盟总要交好。” 杀神陆望说一不二。 这个得了他传承的丫头,似乎也差不多。 “让她受点磋磨,联盟在关键的时候出手相救,于联盟的未来更好一些。” 这? 恒年无话了。 他们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也有一二牵挂。在联盟当长老,自然也把牵挂弄进了联盟。 未来…… “坊市的禁制问题,回头我会与枯魔几人商量。”闲风做下决定,“这几天,你多辛苦一些,不要让那人钻了我们的空子。” …… 外面的天色终于大亮,陆灵蹊又一个周天修炼完,不得不遗憾地收功。 她今天要请师父逛街,找找阴魂不散,当地老鼠还盯着她的宋在野。 幻乐楼的大门在面前打开,陆灵蹊正要抬步,一道早就等着的传音符就飞到了身前。 灵力一点,随庆的声音在传音符中响起,“林蹊,到你师伯这里来。” 现在就炼重影吗? 陆灵蹊心下一顿,到底更关注自己的法宝。 宋在野暂时还翻不起浪,而且重影厉害了,对付他的时候,也更容易些。 陆灵蹊大步走向渲百的房间。 “师伯!师父!弟子林蹊有礼!” “免礼,现在就开始吧!” 渲百更希望自家师侄的法宝能更厉害一些,“你以丹火随同我们溶炼庚金!” 太阳庚金向来难以溶炼,只让林蹊一个人以丹火慢慢来,不知要弄到猴年马月。 但他们帮着溶炼可以,却不能完越俎代庖,法宝是她的,她得先以丹火把自己的印记打入庚金里,重炼重影才会事半功倍,否则,别的不说,重影这些年的蕴养就白费了。 “是!” 陆灵蹊为了炼她的本命法宝,生生学了三年炼器,哪能不知道师伯这话的意思。 她高高兴兴坐到空着的蒲团上,两手印决不断,飘浮的庚金之下,很快便亮起一道无形丹火。 渲百和随庆看着她的丹火渐渐化大包裹住两块庚金,一齐欣慰点头。 林蹊进阶结丹未久,可是丹火强大而稳定,已经可比一般的结丹中期修士了,天才之名实至名归。 重影经过此番加炼,以后,他们就不必老为她的安担心了。 半晌之后,两块庚金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陆灵蹊的神识印记已经打入,“师伯!师父!你们可以帮忙了。” 大家的时间都紧! 陆灵蹊知道,师伯要结交天下,师父还有藏书楼未进,她还有擂台未打完。 双盟坊市看似安,可事实上危机重重。 师伯和师父因她困在这里,师兄师姐们的安,就有些没保障了。 陆灵蹊真心希望能把时间缩短再缩短。 轰轰…… 渲百和随庆伸手之迹,两个火团一齐飞出,它们柔和的样子,不似有多厉害,可是半浮在房里的庚金却猛然一震。 两天一夜后,庚金终于开始化液,早就等着的陆灵蹊连喝数口灵酒,才放出重影。 此时的重影以莲花的形象飞出,只见它在那团金色飞液之下,缓缓绽开花朵,把那庚金之液完完包裹进去。 “师伯师叔,接下来我自己就行了,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吧!” 说话间,虚虚实实的莲花花瓣已经开了无数,它们以十面埋伏的形态匀速旋转起来,均匀自抹庚金之液。 渲百和随庆没什么不放心了,两人也害怕外面有事,才不惜法力地又缩短了一夜的时间,虽然外面的天黑了,不太可能再有事,但不问问总是不能安心。 宜法就在不远的凉亭,用左手跟右手下棋。 不过,她显然不太专心,听到门响的瞬间,迅速望了过来。 房间里,本来很是仙气,若隐或现的淡青色花雨,现在正在变成金色,虽然看着俗气不少,可是宜法还是忍不住笑了。 随庆没让她看太久,出来的时候,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不要影响林蹊,外面怎么样?这两天没人闹事吧?” “这两天我都没让佳人他们出去,闹事也不关我们的事。” 宜法真是不想理这位师兄,只朝渲百道:“师兄,您累了吧?”她收了棋盘棋子,拎出一个食盒,“过来尝尝掘地馆小十的手艺。” 随庆先渲百一步坐到石凳,“会把掘地馆小十?你是当人师叔的吗?把自家的弟子往人家那里推?” “师兄现在真威风,我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要不是打不过,宜法真想把手上的汤,盖到他头上,“这里没你的份啊?想吃,找你徒弟要去。” 这是林蹊孝敬她的,她想给谁就给谁。 …… 正在用十面埋伏尽染庚金之液的陆灵蹊,完不知道,师父和师叔又吵起来了。 她看到一朵金莲的诞生,不过,她也知道,这金色只是暂时的。 呼! 一口更为精纯的丹火从陆灵蹊的口中喷出,金色的莲花花雨好像每一片都被烧着,它们在火中,开开合合,看上去漂亮极了。 青主儿不知何时从她的手腕上伸出小脑袋,“林蹊,再喷把火。” 还用你说? 陆灵蹊知道这小家伙完是看漂亮了,不跟她费话,学着师伯和师父的样子,两手一张,丹火在手上亮起。 重影似乎都不用她召唤,自动飞来旋转不绝,让每一片花瓣都能被烧透烧亮。 “没有喷火好看。” 青主儿觉得那样更有意思,“林蹊,再喷口火让我看看吧!” 陆灵蹊无奈,跟她翻了个白眼后,果然再次喷出一口精纯丹火。 可惜,这时候金莲已经在眼前慢慢掉色了,丹火烧过的时候,虽然也非常漂亮,却没了前面那种耀眼的金色。 青主儿小小地遗憾了一下,“林蹊,一会儿,你把它收到丹田蕴养的时候,也会在丹田面上十面埋伏吗?” “自然!” 金色掉落的很快,显然已经就要完溶进重影里了。 陆灵蹊加把劲,再次连喷数口丹火,“我要在这里打坐三天,让它完稳固,三天之后,会找机会出门,到时候,你帮忙找一找宋在野。” 什么? 青主儿真是好生惊喜,“真哒?” “假的!” “哈哈!”青主儿大笑着过来,跟她顺毛,“林蹊,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的。” “你要不动不动就跟我耍心眼,我肯定更相信你。” 陆灵蹊总感觉,小家伙跟三生途有很大的秘密在瞒着她,“别闹,痒!” 重影的金色已经都没了,陆灵蹊轻轻张口,把化为指甲大的小莲花一口吞下,“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小鼻子,三天后要当小狗狗呢。” 小狗狗? 青主儿张了口,‘啊呜’一声,好像咬到了她脖子处。 “别把口水弄到我身上了。” 陆灵蹊脖子痒痒的,被她弄笑了,“我现在要加把劲安抚重影,你别闹,回头有时间,我们两个好好玩一天。” 她不修炼,她也别想扎根装死。 她们两个的关键问题是没有好好勾通。 “就我们两个嘛?”青主儿不知她所想,还很有兴趣的问。 “那你还想加谁?”陆灵蹊笑了,“我养你就已经很艰难了,你还想要我养谁?” “就养我。” 让别人来分肥,坚决不能有。 青主儿的小嫩叶子,蹭蹭她的脸,“林蹊,我手上也有好多好多灵药,还有一些灵材,回头都给你。” 壬水莲的莲子都在她手上呢。 能被她看上眼,藏着的,绝对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小嘴巴这么甜!” 陆灵蹊摸摸她的小叶叶,“你先帮我收着,等你感觉我什么时候需要了,再给我好了。” 也是噢! 提早给她,万一被她孝敬出去呢。 青主儿可是知道她的,连忙点头。 第三二七章 教徒 在院里灵气被人为抽了后,连肆终于无法在七杀盟呆下去了。 当初说了拜了宋墨存为主,可事实上,他的名字,还没录入七杀盟,说来并不算是七杀盟修士。 现在…… 他终于成了散修! 散修啊! 他堂堂山海宗的少宗主,又抱了化神修士大腿,抱了魔门巨子大腿的人,怎么就混成了散修呢? 灰溜溜从七杀盟出来,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连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离开无相界,从山海宗带出的一点钱,在那位少主宋在野打擂的时候,押在了他身上,输的一点也不剩。 打过了淘汰赛的第一擂,却在淘汰赛的第二擂上,毫无意外地输给了凌雾,而第一擂的奖励,只有三万灵石,这三万灵石还要等道魔大比完结束才能领,那现在怎么办? 没钱! 连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一幅境地的。 他慢慢走向二合赌档,他记得那里好像有一家当铺。 灵药当了就没有了,成了散修,以后五百年朝上的灵药,想要再买,都要进拍卖场。一个散修,哪里能争得过人家? 所以,手上的灵药不能当! 其他灵材…… 连肆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翻了半天,发现一个都舍不得。 七杀盟不要他的消息,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连肆心中尤其的堵,明白,他若还想混下去,就必须离双盟坊市远一点。 “当法衣!” 这一套算是上品法器的七杀盟制式法衣,以后也不能穿了。 连肆还想在这里呆到道魔大比结束,拿到第一擂的奖励三万灵石再离开。 “八百块灵石!” 啊? 连肆大怒,“掌柜的,你看好,这是上品法衣。” “不错!”当铺掌柜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可这也是制式法衣,想要卖出去,就得改。” 这? 连肆的脸上,红了白,白了青,“好”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就八百块灵石。” 想当初,他跟林蹊对赌一百万灵石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妈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区区八百灵石,哪能让他在坊市混一个月? 道魔大比期间,每天子时都会宵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凡是在街上游荡,没有住地证明的修士,都会被扔出双盟坊市。 如果他被扔出去了,那三万灵石可就领不着了。 怎么办? 从当铺出来,连肆想了又想,终于决定走出坊市,在外面弄个临时洞府,等道魔大比将要结束的时候,再进来领了现在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三万灵石。 他避开南北二门,避开无相界修士多的东门,避开人群,从没什么人的小巷绕道西门,想从那里出去,就近找个山崖弄个临时洞府。 与此同时,‘独’园地下洞府里,一直以八极柱养魂的宋在野对七杀盟里的某些动静若有所感,连打几个印记,观察出去。 霉鬼之说,他也在里面出了一份力。 养连肆这么一条狗,他可是有计划的。 原以为,多养一段时间,就把他炼到骨盾上去,可惜,骨盾毁了。 但他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很多事情再不方便,连肆倒是可以再用用。 宋在野从黑白圈站起来,走出来的时候,八极柱上被绑的抬轿金刚好像又被漏了身体,大量的鲜血淋下,身体以眼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 陆灵蹊结束又三天的蕴养重影,终于从渲百师伯的房里出来了。 “师父!” 看到等在不远处的随庆,她忍不住眉眼弯弯,“您在等我啊?” “唔!” 随庆笑咪咪地打量徒弟。 让师弟师妹们帮他看徒弟,却不代表,他就能容忍他们把他徒弟变成他们的。 所以,有时间,当然要多陪陪徒弟,让起了坏心的师妹,钻不了他们师徒的空子,“重影已成,为师带你逛逛坊市。” “师父您真好!” 陆灵蹊高兴坏了,她正要打机会,让师父陪她逛坊市呢。 “废话,为师不对你好,难不成还要对外人好?” 随庆感觉到师妹偷窥过来的神识,笑咪咪地拉着徒弟就走,“这几天,双盟坊市多了一个有味道的景观之地。” 哼哼! 鱼上钩了。 宜法在房里挑着眉毛,笑得特别开心。 “师父,什么叫有味道的景观之地啊?”陆灵蹊双眼亮亮的,“是说对付魔剑的化粪池吗?” 瞧瞧,他徒弟多聪明。 随庆哈哈一笑,“想不想去看?” “肯定的呀!” 能看容峥那个坏蛋的笑话,哪能错过? 陆灵蹊乐的不行,“师父,容峥那么老实地要把他自己当成双盟坊市的一景吗?” “嗯!” 随庆脸上的笑容稍微小了一点点,“容峥此人,不可小觑!” 他的擂台战明明打完了,可以离开双盟坊市找个隐秘的凡城,把魔剑按到化粪池里。 可是,人家没这样做,反而配合七杀盟和修真联盟,不管别人把他当笑话看,真的呆在这里,正儿八经地把魔剑按到两方人为弄出来的化粪池里。 “没有比这里更方便污损魔剑了。” 在这里,他都不用动手,就有两家的大能修士帮忙,开最好的化粪池。 而且,有修真联盟的人看着,他更不必再费心压着魔剑。 “林蹊,你记着,看笑话可以,但我们看了笑话,也要多想想,容峥谋的是什么?”随庆教徒弟,“魔剑中的魔灵受污,就再不能动他,那么,一段时间后,魔剑必然还是一把好剑。” 陆灵蹊点头,“我知道了。” 连重影都打不过魔剑呢。 陆灵蹊悄悄吁了一口气,“师父,他是不是一直陪在化粪池边上。” “不错!”随庆看向徒弟,“为师感觉你应该去看看。” 看看那样的对手,才能更好地琢磨她自己。 “那里的人多吗?” “刚开始两天人挺多的。”随庆带着徒弟往穷巷那边去,“现在,不少人绕着那边走。” 臭不可闻的地界,大家不绕不行啊! “看热闹的大都是底层修士,林蹊,你知道,为何木归巢、陈司败那些人,看过之后,反而面色凝重吗?” “因为,他们跟我一样,把容峥当成了真正的对手。” “不错!”随庆欣慰,“容峥现在,身上也很有味道。” 噢? 容峥还真能下血本。 陆灵蹊心中也很凝重,不过,凝重归凝重,暂时当一个浅薄之辈,去看看对手笑话更合她的心意。 她正要问师父,那人面对大家时,是不是更会装了,就见一些认出她的修士,那种见鬼的表情! 咦? 陆灵蹊不动声色地以神识把她自己又打量一遍。 女孩一身漂亮的千道宗法衣,衬得小脸更为红润白嫩,一双明眸隐带笑意,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仙子。 那什么见鬼的表情怎么能给她? 陆灵蹊伸手,抓住一个迎面而过的,“认识我?” “认……认识!” 被抓的青年,吓了一大跳,偷偷看了一眼刚刚还面带笑意,现在已经严肃起来的随庆星君,真不知道他哪惹他们了,“不知道友找我做甚?” “本仙子好好出个门,你用什么眼神看我呢?” 啊? 用什么眼神? 青年脸上抽了一下,“呃!我没有啊!”他想蒙混过关,可是随庆身上若有若无的压力,正在朝他压下,“我……我就是没想到道友会现在出关。” 他哭丧着脸道:“有不少道友开玩笑,说道友不到下一擂,都不会再出门的。” 也不知道哪来的所谓可靠消息,说有人要对林蹊不利,千道宗为了她的安,就像不准她不准历练一样,不准她出门,要等到下一擂开打才能放出来。 “然后因为这玩笑,不少人打起了赌,我……我押了道友不出门,押了两百块灵石。” 原来这样? 随庆和陆灵蹊同松一口气。 仙子形象他们虽然不再多奢想,但那种‘见鬼’的形象,绝对不能有。 用拳头捶死宋在野,用重锏那样砸魔剑后,陆灵蹊知道,想让大家在心里把她当真正的仙子已不可能。 “押的人多吗?” 陆灵蹊忍不住好奇。 “多!”青年老老实实,“大家一起玩各种交流会,交换会时,言明小赌怡情,压注最高者不能超过五百灵石。” 能发起交流会和交换会的都是有名之人。 捧他们臭脚的人多着了。 当然,那些家伙也有资本那样干。 毕竟,想进人家的小交流会,小交换会,不给点这种带着玩笑式的敲门砖,也进不去。 “噢!”陆灵蹊放人,看向面露古怪的师父,“师父,我们要去看看吗?” “唔!没什么好看。” 随庆怀疑宜法在拿他们师徒,一边跟人分红赚钱,一边结交四方。 嘶!怪不得,这两天时不时地说,他徒弟有多可怜,人家呼朋唤友的时候,林蹊除了打坐还是打坐。 就连出门历练,都被半途叫回。 唉唉! 上当了呀! 宜法一定是在嫉妒他得了徒弟的三千七百万灵石。 尚仙和南佳人,一定也被她推出去帮着赚钱了,要不然,这几天怎么天天在外面弄什么交换会? 人老成精的随庆,拿那位师妹,甚为无语。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当初那个只会偷着躲在别人身后,偷看他的胆小师妹,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林蹊啊!”随庆传音给徒弟,“赌你的事,没意外,应该是你宜法师叔干的。” 他把这几天的不对,跟徒弟道来,“你宜法师叔一旦动起心机,一般人都玩不过。” 说什么林蹊不出门,肯定连带着讽刺了修真联盟,又敲打了想对徒弟起心的七杀盟。 “……师叔好厉害!” 陆灵蹊不傻,她知道师叔是干啥的,“不过,师父,”她也传音给师父,“这样赚大家的钱,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怎么会不地道?” 随庆看向徒弟,“普通的修士修炼艰难,一般的小宗门小世家修士,常常困于不起眼的小问题而不能进阶。 而交流会、交换会都得有一定影响力的修士才能开,像你南师姐和尚师兄,他们平时可没这闲心,跟他们一样的修士,自然轻易也不会起这样的闲心。 想让他们起头办交流会、交换会,没点好处,人家能干嘛? 拿你开玩笑似的赌着玩,既能借你的名,跟我们千道宗拉关系,又能赚点灵石,换点东西,顺便还了解我们无相界的修仙水平,你说,谁能拒绝?” 听说无相界好多人都打入了决赛。 就是师妹不利用,一些有眼光的人,也会想法子办些交流会交换会,请他们无相修士进去玩玩。 “上泰界修士打到我们无相界,那段时间,你渲百师伯他们都把宗门秘不传人的一些修炼心得与大家共享了,那段时间,你知道,有多少困于瓶颈的修士进阶了?” “我知道!” 这个陆灵蹊还真知道,“余哟哟说,正因为我们这边时不时冒出来的天劫,震慑了好些上泰修士,才更快地避免了两方大战,他们也才那快退兵回上泰界。” 这就是了。 随庆只可惜那段时间他被困着,一点忙都没帮上。 “你师叔的长处,也要好好学!” 阴谋诡计什么的,多知道一些,最起码不会被人暗算了。 别人那么做的时候,你知道什么原因,不会像二傻子似的,只会跟着傻乐。 “修仙路上,拳头固然重要,可是有时候,脑子更重要。” 只会拳头,没有脑子的,叫莽夫。 “师父,师伯师叔都夸我聪明呢。” 陆灵蹊朝师父嘻嘻一笑,“回头我去问问师叔,能不能给我也分一点肥。她借了我的名,总要给点好处。到时候,我们对半分。” 嗯? 随庆大乐,“不用对半分,只要你能赚到你师叔的灵石,师父就当那是你的私房钱了。” 私房钱? 陆灵蹊立马热血沸腾,她正要再说什么,识海里,青主儿突然说话,“别乐了,快点转左边,我闻到息土的味了。” 啊? “师父师父,我们往那边看看。” 逛街嘛! 自然徒弟想去哪就去哪! 随庆没一点废话地依言转道。 第三二八章 宋陨 宁知意早在四天前就辞了工作,她能在山海宗内击杀显武掌门,对阵法禁制方面,当然多有涉猎。 那抹从七杀盟游离出来,借着坊市大阵盯上千道宗的神识,实在让她放不下心。 千道宗没什么可让人盯的? 只有林蹊能入某些人的眼。 有心算无心下,哪怕有随庆和渲百在,林蹊也可能会吃上大亏。 宁知意不敢赌,也赌不起! 辞了工,她就把自己变年轻许多,整日守在七杀盟外围,想知道,对林蹊打主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守,果然让她守来了。 只是,宁知意完没想到会是宋在野。 这小混蛋居然还敢藏住七杀盟? 她好像跟其他人一样样毫无所觉地靠近,只是,不靠近还,这一靠近,她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此时的宋在野明明弱得紧,可是那弱中却另带一股好像来自地狱的磅礴力量。 宁知意迅速在宋在野若有所感的时候,退到安地带。 宋在野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太明白刚刚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八极鬼术哪怕化神修士都不可能查觉,若不然,他根本不能在七杀盟弄那样的后手。 那刚刚被人偷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是有鬼宗的修士,或者养鬼的修士发现了他吗? 似乎也不太可能。 八极鬼术高明封印比,就算一般的元婴期鬼修,也别想发现他,除非这里有化神期的鬼修。 可是化神期…… 宋在野嘴角扯了一下。 鬼修修行艰难无比,为了强大,几乎都会不自觉地走向被天地所忌的下道。 他们杀人后会自染邪怨之气,哪怕隐藏得再好,也瞒不过化神修士。 至于修了上道,从不曾杀人,只以道门正宗功法,以灵气滋养神魂,一点点修至化神的鬼修,那是不可能存在这世间的,因为天地有酬,只要他们愿意,完可以在化神的时候,重塑回原来的肉身。 那样的修炼,才是畅快! 宋在野其实非常怀念自己有身体的时候,可惜,现在只能怀念而已。再次感应四方,确定这周围没人注意他,他才循着连肆要走的方位追去。 宁知意慢慢跟进,直到此时,她才再次正视此人为何被称魔门巨子。 对方明显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以魂养魂,并且把自己的恶业转到了其他鬼身。 这就很不简单了呀! 宁家因为畅灵之体,数代修为无法寸进的先辈,一直在努力寻找转为鬼修后不被天地所忌的修炼之法,可惜都不曾成功过。 只有她,在数代先祖的研究下,才能封印身体,提早当鬼修炼。 可是哪怕如此,哪怕她自认杀的人,是该杀之辈,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天地恶业,这一次若不是陆望前辈帮忙,都要被天劫狠狠地多劈几道呢。 宁知意很想知道,这宋在野是以什么方法修炼的,如果可以,是不是能让…… 想到还在努力修炼的陆永芳和陆懔,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生在凡世,对修炼好像不是很热情,若不是有林蹊勾着,得筑基的两百寿后,陆永芳只怕就要高兴地出门游山玩水了。 宁知意缓缓跟上,只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林蹊和随庆居然出现在长街的另一头。 自家小丫头,挽着她师父的胳膊,一路走一路笑着好像还在说着什么,那简单的开心快乐,让她忍不住露出会心的一笑。 不过,她很快就敛了笑容,随庆看似跟他徒弟笑呵呵的,可事实上,正监查四方呢,她只看了那么一小会,就被注意到了。 她注意到了随庆和林蹊,宋在野又如何没注意到? 他不仅注意到了,还更强烈地感受到了三生途。 可是,随庆在这里,他要如何夺回三生途? 还有连肆,他留在他身上的印记已经快要消失了,要是出了这双盟坊市,想要再找到他,可是很难的。 宋在野一时有些犹豫,这一犹豫,就感觉到连肆从偏巷靠近西门,似乎要出坊市了。 对面,大仇人似乎越靠越近,随庆淡淡的威压始终锁着,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应该非常非常难。 宋在野终于不再犹豫,在将要靠近的时候,插入偏巷,准备暂顾连肆那一边。 嘭! 让宋在野完没想到的是,他才前行不过十多步,就撞到了一道无形之墙,那墙好像自带攻击,硬生生地把他弹出数步。 虽然那响声,不会惊动旁人,可随庆和林蹊…… 宋在野顾不得其他,连忙贴墙,希冀能蒙混过关。 可正在偏巷路口路过的随庆何等敏锐? 他一直防着有人对他徒弟不利,刚刚那突然冒出来的结界,明显弹上了一个人影,可是那人影却在面前,硬生生地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宋在野就在前面。” 识海里,青主儿的话音刚落,摸不到宋在野具体在哪的陆灵蹊想也未想地就以十面埋伏杀了过去。 叮叮叮…… 电光火石间,宋在野无法可想,又连忙飞身,想借着他们看不到他,贴到坊市的禁制上去。 只要让他成功跃过巷墙,林蹊敢把十面埋伏杀出去,就有坊市的巡卫干涉了。 可惜,他想得太好,巷道上方,又被一道无形结界给盖住了。 呼! 宋在野当机立断,瞬间召集阴风,借用秘术神魂一分为八,想在随庆和林蹊,还有暗中对手那里,逃出一分神魂。 只要能逃出一分,借助八极阵,哪怕时间久一点,他一样还能东山再起。 可是,林蹊在思过洞受训时,专门跟那些无处不在的‘风’干过,哪能让他在眼面前逃走? 身旁有师父压阵,十面埋伏绞动每个角落,淡淡的黑色雾气都被绞得七零八露。 “啊啊啊……” 宋在野痛苦的惨呼传了出来,分逃八方的神魂,被接连斩了无数下后,虚弱无比,一个也没真正逃出去。 他知道,哪怕拼了老命,想要从十面埋伏里突围,也不可能了。 神魂迅速归一,“住手!住手!” 他大声叫着,希冀能引起七杀盟方面的注意。 可是,随庆能让别人注意他吗? 在发现不对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自成结域,硬生生地帮徒弟掩盖了出手的痕迹。 普通修士根本发现不了,除非是化神修士。 更何况,除了他出手,还另有一个暗里的宁知意。 “杀!” 随庆冷酷出声,他一边注意徒弟的安,一边看向暗里阴宋在野的女子,防着她对徒弟出手。 宁知意欲言又止,不过到底没有开口,让林蹊稍留一点手。这里的动静必须早点结束,否则引起七杀盟或者修真联盟两边长老的注意,宋在野可能就死不掉了。 修士修仙,求的是与天同寿。 宋在野现在的样子,会引发他们所有人的注意。 到时候,不要说杀他了,他们或许还会专门保护他,研究他的修炼方式。 “不!不不不……” 宋在野有无数无数的不甘心,可是,所有一切都太迟了。 当他的神魂虚影将要彻底不在的时候,一枚储物戒指和一团好像灰突突的土块掉了下来。 可是哪怕如此,陆灵蹊也没敢放松,在腰间的聚火葫芦上一拂,五株异火‘轰’的烧了出来。 正出西门坊市的连肆只觉后心一热,他脸色一变,神识在身上迅速过了一圈又一圈,走出坊市的时候,还不放心地以丹火在身上过了一圈。 陆灵蹊可不知道,她救了连肆一命,确定把这里出现的宋在野烧完了,才以灵力摄回他的储物戒指和那团灰突突,青主儿万分想要的息土。 但这息土跟传说中的息土好像有些不一样。 “师父!您看。” 她喊的是师父,眼睛却瞟向有些面熟,却又看不透修为的女修。 “唔!” 随庆的神识把两样东西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正要问某人何意,突然若有所感,望向七杀盟处。 宁知意也同时抬头,那里风云正变色。 独园处,突然刮起阵阵阴风,好像连接了地狱,整个独园的空间都在陷落。 原来是藏在他原来的住地。 宁知意微叹一口气,“正巧碰到!”她朝望过来的林蹊微微一笑,“倒是没想到,小友出手如此利落。” 利落一点好啊! 虽然没到七杀盟看独园现在的样子,但凭那里正刮的阴风,她也知道,宋在野在他的住地,弄了自毁的禁制。 他死了,他曾经的一切,都毁了。 现在就算被七杀盟的大佬抢出一点痕迹,也没什么用了。 “不敢!倒要多谢前辈!” 陆灵蹊把宋在野的储物戒指和息土另外收起来,看这位的眼睛,越来越觉得,她就是住在穷巷,前些天假卖庚金给她的老婆婆,“前辈,我们是不是见过好几次?” 随庆拍拍徒弟的肩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宁知意已经笑了,“随庆道友不认识我了?” 为了林蹊的修炼,也为了陆永芳、陆懔夫妻的修炼,她暂时并不打算跟她相认,“当年在易水灵境,惜时……” “哈哈!原来是惜时道友。” 随庆知道那位惜时,就是后来的宁知意。 只是,人家现在还是以惜时为名,显然是不想跟林蹊相认。 她不愿意,他当然也不能拆穿了,“那日的银金石……” “还道友当日之情!” 宁知意笑笑,“听说,你就收了林蹊这一个徒弟,我想过来想过去,感觉还到她身上,你可能更高兴。” “哈哈哈!确实确实!” 随庆大笑,“多年未见,道友还是如此干脆。林蹊,快谢谢惜时道友。” 不相认对徒弟更好。 陆家的事是一团乱麻,一旦相认,林蹊就必须面对陆岱山那个糊涂人。在徒弟未真正成长起来前,随庆真心不想她跟陆家搭上关系。 “林蹊多谢前辈!” 陆灵蹊真诚拱手。 虽然她觉得这位前辈跟师父之间,并不是很熟,可他们既然这样说了,她还是做个老实晚辈的好。 “免礼!” 宁知意笑笑,“说来,我欠令师一个大情,在穷巷的时候,又受了你一个小情。” 她真心实意想谢谢随庆,帮她把林蹊养的这般好,给了她不能给的一切,“前面有茶楼,我们一起坐坐如何?” “当然!” 随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式,“这里看样子是没惊动什么人啊!”她明显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以各种结界,干扰了路人的视线。 “那是!”宁知意朝陆灵蹊眨眨眼,“听说宋在野的机缘不错!若是惊动了旁人,他的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呃! 确实如此。 七杀盟一群不要脸的,真要发现宋在野,说不得他的东西,要分大半走。 可是…… 陆灵蹊捏着宋在野的东西,一时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分这位前辈一点。 毕竟是息土呢。 虽然她不觉得那完是息土,可青主儿认定了,师父和这位前辈肯定也有所查。 “放心,人是你打的,就是你的。”宁知意好像读到了她心里,“随庆道友,那两样东西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了。”随庆摸摸徒弟的头发,“是你的你就拿着,若是不过意,就送几颗碧心果吧!惜时道友也有后辈弟子。” 他已经确定人家把林蹊的爷爷和爹娘都带走了。 他们三人的灵根资质还不错,若是有助长神魂的碧心果,修炼也能更顺畅些。 “哈哈!确实!” 宁知意顺着随庆的话说。 虽然她并不缺家中三个后辈的碧心果,但随庆一番好意,又是林蹊的,怎么样也得拿着,“我家里还有三个后辈,“她跟随庆大有深意地道:”都急等冲击结丹境界。” “是吗?” 陆灵蹊连忙让青主儿给她现摘,多摘点,“我曾经好运遇到一颗碧心果树,前辈,我多给您一点。” 她佯装从怀里掏藏着的储物戒指,其实是要青主儿快点把乾坤玉盒封好。 “这东西很能助长神魂。” 陆灵蹊终于把青主儿弄好的乾坤玉盒拿了出来,“多吃几颗,好处多多。” 第三二九章 想家的宁知意 宁知意知道,那天把庚金当银金石卖,能瞒过林蹊,却瞒不过随庆。 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在千道宗某些人面前暴露身份的准备。毕竟人家为了她家的孩儿,连杀山海宗两位长老,她老是装孬也说不过去了。 千道宗可不是陆家,一直是无相之迷的暗门虎王,据她的观察,可能就是一直对林蹊非常好,这一次也陪着的宜法真人。 那人还因为林蹊,特地到掘地馆订餐请客呢。 宁知意怀疑,人家早把她和林蹊的关系,查得清清楚楚,掘地馆也早在人家的视线里。 果然,以惜时之名重新结交随庆,这家伙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还帮她在林蹊这里打马虎眼。 “这些年一直不知道友消息,原还以为道友要恪守隐世家族的习例,再不出世。” 进了茶楼,随庆一边给宁知意倒茶,一边给她想出身,要不然,真没办法跟什么都好奇的徒弟交待,“道友现在在这里,是听说通天传送阵才重新入世的吧?老话重提,加入我们千道宗吧!把你家的人都带来。” 带走他家三个弟子,又不把话说明白,害林蹊哭了好几次。 随庆忍不住试探,“你放心,我们千道宗地盘大的很,有的是地方给你们选择,平常无事,你们想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白领宗门一份供奉。不到宗门有生死存亡的时候,完不用你们动。” 啊? 陆灵蹊听说修仙界有一些隐世家族,没想到,人家的待遇这么好,闻言忍不住看向这位前辈。 宁知意苦笑,“惜时多谢道友厚爱!不过,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她知道,随庆真的有意招揽她。 不过,她早自由惯了,如果不是还有牵挂,早就真的匿世不出,只问大道了。 “如果可以……”宁知意看了林蹊一眼,“其实我也想那三个不省心的,能早点进阶结丹,早点入世。” “要……要进阶结丹才能入世啊?” 比宗门都严格,陆灵蹊觉得这样的隐世世家真是太厉害了。 “如果可以,其实进阶元婴以后入世,才是最好。” 宁知意一边隐晦地回答随庆的问题,一边跟自家丫头搭话,“修仙界奇人异士向来多,要不然,山海宗的显武掌门也不会死在自家大殿。 小友现在名声在外,更当小心。” “我哪都不去,就跟我师父一起呢。” “我家祖上与陆望前辈有些交往!” 宁知意笑着摸出一枚甚为古朴的玉简,“难得我们也有缘,此物名百禁,记载的是有关阵法禁制方面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只有自己强大了,外面魑魅魍魉的伎俩,才伤不了她。 “就当我这个前辈送予你的见面礼吧!” 啊? “前辈不是已经给过庚金?” 陆灵蹊连忙拒绝,“这东西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为什么人人都向往宗门,因为宗门里有无数功法典籍的玉简。 这样的东西,其实对散修而言是非常贵重的。 尤其这人知道她背后是千道宗那个宗门,还送的玉简,一定更为贵重,好好的,她哪里敢收? “哈哈哈!拿着吧!” 随庆相信宁知意送出来的,一定会是好东西,“以后,她家后辈出来,报上名号,你多照顾就是。” 陆灵蹊:“……” 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不错!小友就当我提前结个善缘吧!”宁知意笑着把玉简直接塞到她手上,才转向随庆,“听说道友与陆家的关系不错?” 随庆:“……”这是要支使他干事吧?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陆岱山是个糊涂的。”宁知意轻啜一口灵茶,说的好像是二旁人,不是她曾经的夫君,“说来,整个陆家都没几个明白人。” 她似闲话一般地道:“陆望前辈封存在修真联盟要给陆家的东西,他之前要不回,现在,太霄宫也进阶了一位化神星君,恐怕会自以为有底气,要拱着他要回去了。” 嗯? 随庆的眉头拢了拢。 不说徒弟暗里与陆家的关系,只明里得陆望前辈传承这事,陆家的事她就不能不管。 “确实有可能!” 随庆瞅瞅低眉顺眼的徒弟,“回头我去跟他谈谈。” 他们在这里慢慢闲话,这边,七杀盟几位长老终于稳住了独园一直往下塌的空间。 “居然有?封印吧!” 枯魔看着不时从下面刮来的阴风,面色很不好看。 这里是七杀盟,可不是鬼宗。 当初建盟的时候,前辈们不可能没探查过。 那么这个,不是当时隐匿了,便是后来因为杀人太多,后天形成的。 “那宋在野的尸身,也要封里面去吗?” 断煌瞟了一眼,最早被抢下来的尸体还有两个挂着尸体的古怪柱子,“他利用这里,转为鬼修,只怕没有完死尽。” “那又如何?” 周淮恨毒了宋家父子,一个火球术当场弹出,“我七杀盟可不是鬼修能进的。你们看看这两人,是不是他的抬轿金刚?这姓宋就是个狼崽子,人家给他收尸,他倒好,不顾主仆之义,居然这般虐杀!” 他连连挥手,破开柱上二尸的头颅,直接抓出两团被禁的残魂,“现在走吧!” 宋在野彻底消于世间,八极阵自暴,他们的神智就被冲没了。 若无人帮忙,其实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也会自动消亡于世间。 周淮等正是发现残魂无法支撑搜魂术,才没管其他掉落的柱子。 “咦?这是什么?” 断煌在宋在野已经烧成灰的地方,吸出一个扁扁的,被高阶禁制符包裹的圆形东西。 他这么想找宋在野,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想找到他另藏的机缘。 可惜,赶到这里的时候,这破园子都塌了大半。 断煌掂了掂这得来不易,可能是宝贝的东西,“宋在野把它藏得这么久,应该是宝物吧?” 现在宝物在他手。 “我先看看是什么。” “慢!” 枯魔看了他手上的东西一眼,“先把这里封印了,要不然,一会儿联盟闲风他们就要过来帮我们干了。” 双盟坊市是道魔两家一起建下的,可没鬼宗的份。而且这样阴风阵阵的,也有损他们七杀盟的颜面。 “宋在野既然把它封印的如此之好,定是有些玄机,我们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枯魔的神识四扫,确定真的再无发现,才朝连甩须弥土符。 大长老都这样说了,断煌当然不敢违逆,与大家一起,在须弥土符后面,打出一层层封禁。 他们没在意那些刮出去的阴风,坊市上凡人甚少,阴风再厉害,也伤不了修士,要不了三天,差不多就会被坊市的洁阵自动消去。 就是联盟观察这边的闲风长老几个也没在意这点阴风,他们的注意力,在七杀盟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 在猜测是宋在野独园出事的时候,一个个想的也是宋在野转为鬼修,现在是彻底陨了,还是被七杀盟另外保护了起来。 各方都在急等那里暗探的消息,没人在意刮到穷巷的阴风,更没人注意穷巷边上新建的化粪池! 臭不可闻的化粪池连容峥都不能靠得太近。 他平常都是闭了闻味的鼻识,打坐在三十米外。 这些天虽然被人当猴一样看下来,可他的心情并不坏。 百晓山已经因为他的态度,对他重新评估,那位吴长老就算想要做什么,现在肯定也做不了了。 所以,这步棋走得不错! 容峥的心情松懈下来,对七杀盟那里正发生的事,当然就感了那么点兴趣。 做为百晓山专门训练出来,要对付宋在野的人,他对七杀盟的格局也非常清楚,只稍为观望几下,就从阴风散逸的地方,猜出是宋在野曾经住过的‘独’园。 那个压在他心头好些年,一直担心的对手,在他还没出手时就自己玩死了自己,容峥还欣慰的同时,还是有些小同情的。 尤其没了宋在野,他要直面林蹊的时候。 容峥猜测宋在野转为鬼修,现在被七杀盟发现之后,枯魔那些人的态度。 父债子偿! 宋墨存偷了七杀盟的库房,再加上宋在野以前做人太嚣张,现在只怕是落不着好。 此时的他,正背对着化粪池,完没看到,阴风刮过来的时候,偶尔咕嘟冒泡的化粪池现在冒的泡更多了。 它们散发臭气的时候,其实正把更多的阴气拉入池中。 相比于坊市里大部分的地方,穷巷的低阶散修和凡人,其实更得阴风的喜爱,它们所过之处,带有特别的粘性,能自动沾染人身的一点生机。 池中挣扎的魔剑,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它原本的力气不足,好在,化粪池污它的时候,也在污剑鞘和剑鞘上贴着的禁制符,现在已经让它挣脱了一点点。 咕嘟咕…… 卷进去的阴气从一丝到一束到一大股,没用它多长时间。 此时,容峥如果能把心神稍为沉到与他不可分割的魔剑时,一定能看到,魔剑已经用阴气隔开了化粪池对它的大部分伤害。 从剑鞘里挣出来的一点剑身被微旋的阴风刮得干干净净,它正努力地一点点往处移。 被主人背叛,被封到如此之境,对魔剑的魔灵而言,是奇耻大辱,它很小心地不惊动那个所谓的主人。 当然,它也是头一次庆幸,它现在在化粪池里,那个特别会装的家伙不会以神识探它的情况。 …… 给随庆分派了任务的宁知意,轻松地从茶楼出来。 该做的事,她都做完了。 有随庆这个护短的在,太霄宫那里,就算打什么主意,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鼓动陆岱山干蠢事了。 她答应陆望不伤陆家人,她也能勉力做到这一点,但是,让她保护他们,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在有林蹊! 小丫头运气不错,她可以对她放心了。 宁知意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由着阴风拂过身体。 这东西,于鬼修修行非常有利,奈何天地有禁,她不能主动开辟。 至于那些被人无意发现的,就像现在,哪怕魔门修士,只要有没养鬼仆的,也会主动封印。 好在宁家收藏颇丰,好多好多年前,就在注意着转为鬼修的修行。 没人知道,她为了当鬼,付出过什么,更没人知道,为了让她能顺利当鬼,家族长辈又为她做过什么。 宁知意会在大街上,再次看到仪芬。 这些年,她在太霄宫坊市一直避着仪芬。 在别人看来,当初的她,就是一个连金丹都未结的小修士,可事实上,她主动跟仪芬结交的时候,神魂早就强大的有如元婴中期修士。 她远远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的仪芬,轻轻叹了一口气。 结交仪芬,是希望,她在她不在的时候,能多看顾一些她的孩儿。 最开始的时候,她做到了。 只是…… 宁知意寻找陆岱山的身影,果然在街旁的酒楼里,看到正跟太霄宫南径,喝酒吹牛的人。 她的面上忍不住闪过一丝复杂。 这个耳根子软的,被人几句话一捧,三句话一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让陆信长大后到无灵绝地,避开修仙界的纷扰,是她和陆家早就约定好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儿子会那么优秀,又会那么早地结识能生死与共的伴侣,并且生下孩儿。 她一直以为,他要到那个无灵绝地,才能娶妻生子。 怎想到…… 想到飘渺阁那个疯了的无想,还有陆永芳储物袋里那张满是恨字的血书,宁知意无法再往前走了,终于叹息着转向另一边的巷道。 陆家对不起陆信父子,她又何偿对得起了? 宁知意突然想回无相界,想回忆经可以称为家的地方了。 她已经是化神期,可以再用灌灵之法,帮年纪最大的陆永芳把修为再往前提一步,加把劲,助他早一点进阶结丹,以后未偿没有变数了。 林蹊现在有幻乐塔了呢。 或许,她该把那一家三口,都用灌灵之法,把修为往上提一提。 第三三零章 惊鸿 没到一天的功无,双盟坊市有关‘独’园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残尸、黑血、刻满符文的古怪柱子,让有识之士联想多多。 忠心耿耿的抬轿金刚为主人收完尸后,成了那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存在,让人唏嘘的同时,众人对宋在野也有了更多不耻,更多忌惮! 但他现在到底在何方? ‘独’园陷落的时候,他是顺势去了地底蓄势而出,还是已经彻底魂飞魄散,哪怕七杀盟的长老们,也说不清楚。 茶楼、酒肆再次谈起他的修士,对出门溜一圈又回千道宗驻地猫着的林蹊,莫名的都有了一丝感激之情! “你们说,明天争霸赛的第一擂,林蹊的对手又会是谁?” 这谁知道? “我感觉这次不会是魔门修士了。” 托林蹊福,大赚了一笔的老修士抚了抚胡子,“这次的道魔大比,魔门打入争霸赛的,可是比以往少了一半有余。 为了道魔和平,也为了‘公平公正’,林蹊这次的对手,有八成可能是道门修士,而且,那道门修士也一定很早就传名的天才修士。” 这? 众人看了一眼街对面的二合赌档,深觉有理! “而且,我打赌,她这一次的对手,不会出在我们灵界。” “哦?此何解?” “嘿嘿!宋在野是灵界修士,容峥也是灵界修士。” 老者嘿嘿一笑,“我们灵界也是要面子的。七杀盟和修真联盟驻扎在灵界,那里的诸位前辈,当然更要面子,所以,就算要输,也不能老在第一擂的时候就被人家打下去。 所以啊,老夫认为,这次与林蹊对上的,是上泰、昆山、沧海等五界的任一道门修士。” 嘶!这样想似乎没错呢。 “不会那么卑鄙,让上泰界的红绫仙子跟林蹊上第一擂吧?” 想到半途冒出来的容峥,大家对那好像公平公众的转盘都疑惑起来,“听说她们私底下可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当初抽了名,红绫仙子为了林蹊可是多方奔走。” 如果让她们打第一擂,那些前辈们可就太过份了。 就算她们彼此之间在打过之后,没有芥蒂还是好朋友,她们所在的宗门,只怕也不是那么安乐。 毕竟,她们代表了不同界域,不同宗门呢。 尔疑我诈的修仙界,难得出了一对好像愿意两肋插刀的真朋友,真要因为这擂战,起一点嫌隙,就太可惜了。 “应该不会!” 审时度势借林蹊赚了大钱的老修,最近甚为自信,“随庆前辈可不是吃素的。” 敢那样让林蹊对上余红绫,他怀疑那位化神星君能掀了转盘,把主持抽签的前辈活活喷死。 “如果转盘真的能被人为控制,为了安抚随庆前辈前两次抽签会的怒火,争霸赛的第一擂,无相界的修士也会被筛下去。” 这? 也很有可能呢。 那位随庆前辈可是一言不和就要挑战的狠人呢。 他又有林蹊这个未来很有前途的徒弟,任谁都要给点面子的。 “唉!这样看,用转盘抽签,也太没意思了。” 虽然人人都觉得,用转盘抽签很假,今天的抽签会,各方大佬还是齐聚一堂,等着转盘转出争霸赛上第一个倒霉蛋。 打赢了宋在野和容峥的林蹊,已经算是这一次道魔大比的第一名了。 与她对上的修士,能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台下的九壤星君有些紧张,只怕七杀盟和修真联盟要害他徒弟。 徒弟闯过了两轮淘汰赛,好不容易进入决赛了,他还希望她能拿好点的名次,多挣点奖励,多挣点名呢。 随庆为什么能让闲风那些联盟的长老忌惮,不就是因为,他有个厉害的徒弟吗? 当年,那林蹊可没他徒弟厉害! 现在…… 九壤心里虽然很不想服气,但心里也清楚,徒弟无论如何,也不是宋在野的对手,对上容峥也八成是输。 “要停下了。” 人群里,好像有比他还紧张的人。 九壤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随庆,尽量保持自己的气度,等着转盘最终停下。 “昆山界神水宫莫惊鸿!” 莫惊鸿? 很好,徒弟又少了一个对手。 九壤星君大松一口气。 赶来给自家弟子押阵的神水宫宫主芙晚星君,在众多同情的目光中很是淡然地起身,在一鹤和周淮紧张看过来时,轻声道“闲风和枯魔两位道友都在家吧?” 神水宫不是软柿子,她当然也不是。 不过,既然抽到了,为了七杀盟和修真联盟的面子,为了以后的道魔大比还能正常举行,她是不会在这里发难的。 没有林蹊,徒弟最终也会在决赛上跟宋在野对上。 相比于宋在野,当然还是跟林蹊对上更安全。 芙晚星君一开始没来灵界,其实是做好到了徒弟对上宋在野的最坏打算,她在宗门给徒弟炼制受了重伤后,能减轻大半痛楚的流水丹。 “在!”傻头傻脑应声的周淮在众人看过来时,脸上忍不住抽了抽。 “那就好!” 芙晚星君一笑,袍袖一甩,好像一缕清风般,飘出了抽签会,直往坊门北门处,显然要先找枯魔。 …… 普通修士,都能把这次的抽签会猜个大差不差,更何况那些打擂的天才修士了。 莫惊鸿收到她是第一个对上林蹊的人时,没什么意外的。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最终的结果都将与林蹊对上,它们最大的区别只是名次的不同,奖励不同,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两者。 反正师父来了,她会为她出头。 她只要负责打好明天的一战,尽可能地让林蹊尽出全力。 如果能那样,败了她也高兴! “其实在无相界,林蹊并不是没有对手。” 与莫惊鸿关系甚好的花城弟子陈司败把收到的消息,跟朋友分享,“无相界除了道魔外,还有一个可能有古蛮血统的西狄人。”他一边在棋盘上落子,一边道“当初在奇怪岛空间里,她就被西狄一个叫阿菇娜的姑娘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缩了脑袋连外面满地的灵草,都不敢动的程度。” “那时候她还没有重影吧!” 莫惊鸿抿唇一笑,纤白的手上,亦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这消息,你是从七杀盟那里收到的?” “你也知道?”陈司败蹙了蹙眉头。 没了宋在野,争霸赛上他和林蹊终会对上,所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难免做自我安慰的一根稻草。 但是…… “你说,七杀盟是不是在打西狄人的主意?听说,他们在无相界,没得到山海宗的支持,分盟弄的非常寒酸。” “打主意又如何?” 莫惊鸿虽然不爱操闲心,却是神水宫倾力教导的弟子,“上泰界出其不意杀入无相界,人家虽然仓促应战,却在奇怪岛内,各方合作无间! 那西狄各部,能力抗无相道门,自有过人之处。他们不论选择什么,在我看来,七杀盟都不会落到什么好处。” 反而有可能被人家利用。 毕竟问道阁是道门的,里面的很多丹药,都不是外面的人能随意买的。 “听说,千道宗之所以叫千道宗,是因为,这个宗门更重道法,你说,我明天弃了兵器,跟林蹊只以道法切磋,她会拿十面埋伏欺负我吗?” “……” 陈司败简直呆了。 什么叫林蹊会用十面埋伏欺负她? 如果那样,分明是她在欺负林蹊! “你比她大十多岁呢,她虽是结丹修士,可是进阶结丹才几年?这期间她又要研究十面埋伏的阵阵相结。” 他心里其实挺佩服人家,“你呢?你可是结丹初期后阶,只要闭个小关,就能冲进结丹中期了。”这家伙,当初也是被宋在野盯上的人呢。 “噗!” 莫惊鸿笑了,“你现在到底是哪一边的?”她的碧水剑虽然厉害,可是,与异形之宝重影比起来,总感觉底气不足。 再加上林蹊炼体有成,万一人家又把刀变成锏,像那天对付魔剑一样大力砸,她觉得,三十招都悬。 “放弃兵器,我会先跟她申明,我是接近满值的单水灵根,神水宫修士更是天生御水。”莫惊鸿又下了一枚白子,把陈司败围死,“打还是不打,自然由她自己决定。” 真要用道法打不过,想来,凭林蹊的本事,也能立马扛出重影砸她。 想到她可能被林蹊砸得没有还手之力,莫惊鸿心下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要是在擂台上再吃东西,我也去分点肥吧!” 辟谷这些年,早就绝了的口腹之欲,可不知怎的,就是想动动,那天容峥第二次朝林蹊要的肉干。 “容峥虽然很会装,但我感觉,那天,他是真心喜欢林蹊手上的肉干。” 莫惊鸿一连收了陈司败七个黑子,“我一直想尝尝她手上的肉干,是不是有什么特别。” 炼体的好处,她当然知道,她也炼过体。 但是,修士修仙只争朝夕。 除了那些灵根不显的修士,会想着另辟蹊径,灵根资质好的修士,把身体打熬的差不多后,都会放弃锻体。 可是,林蹊一点都不顾忌修仙界女修惯常的仙子情节,肆意享受她的口腹之欲,更借助口腹之欲推动锻体之术,把重影当重(zhong4锏,砸得魔剑没脾气。 “要是有特别,难不成你也要把锻体功法重新捡起来?” 修仙界的修士都知道,炼体时身体的消耗特别大。 很多炼体修士都五大三粗得可怕,不要说修仙者的飘逸了,走路的声音,都比别人大些。 “你没见,大家都叫你莫仙子,惊鸿仙子,可林蹊自显名以来,都没人叫她林仙子吗?” 陈司败笑,“你们神水宫的功法,以有形入无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你敢那样做,芙晚前辈也不会同意吧!” 这? 还真是。 莫惊鸿目中亮光一闪,突然打乱棋盘,“你可以走了,我要准备明天的擂台战。” …… 千道宗驻地,为防再出容峥这样的意外,陆灵蹊看完莫惊鸿的所有资料,又老实听南佳人介绍鼎鼎大名的惊鸿仙子。 “虽然跟莫惊鸿在交换会和交流会说过一些话,可……” 南佳人蹙着眉头,“怎么说呢,她那个人,被称为惊鸿仙子不是没理由的。” 她在外面,也被人称为南仙子,可是站在那位仙子身旁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是假的。 “我对神水宫不了解,但莫惊鸿往那里一站,如果她不想说话,她就像一滴溶入大海的水,明明就在那里,却无迹可寻。” 师妹本事虽然了得,可争霸赛的第一擂跟莫惊鸿对上,南佳人总有些牙疼,“但你想忽略她,却完全做不到,她似乎又无处不在。” 陆灵蹊“……” 她都被师姐说糊涂了。 要不是师姐是女的,都要怀疑她爱慕人家了。 不过,尚仙师兄没来跟她巴巴惊鸿仙子,只怕是有些理由的。 自家师兄师姐都这样,陆灵蹊挠挠头,严重怀疑,她要是在擂台上朝惊鸿仙子动拳头,会被台下的所有修士骂。 “听说她的碧水剑可以如水般化于无形,让人找不到它具体在哪!” 人家很厉害的。 南佳人在心里叹气,“总之,你明天上擂台,别跟人家瞎说话,也别管台下人怎么议论,想用刀,你就直接拎刀,使劲砍她,想用十面埋伏,就把她围得亲口说出‘认输’为止。” 嗯! 这是亲师姐! 陆灵蹊朝师姐笑着点头,“我要挣第一名的两颗云上丹,她长得再漂亮,跟我也没关系!” 南佳人有些无语,师妹到底是怎么理解她的话? “咳!莫惊鸿虽然长得漂亮,可我说她如一滴水溶于大海,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可不止说她漂亮。” 南佳人严肃,“她的功法可能就是给人这种感觉,还有颜色如水可能化于无形的碧水剑,你更要严防死守!” 师妹若是败在人家手上,那笑话可就大了。 “第一轮淘汰赛,她都没用碧水剑,全以水系道法,硬生生地把天欲宗的修士打得狼狈异常!” 南佳人不敢想,师妹若是输了师父的云上丹,师父能把她迁怒成什么样,“第二轮淘汰赛,第六十四招的时候,她的碧水剑出其不意,只出了一剑,就顶在百晓山赵来康的额头。 林蹊,她的战力非常高,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妙书屋 第三三一章 魔剑脱困 什么叫她会被莫惊鸿的外表迷惑? 看到飘渺出尘仙子一样,轻轻掠上擂台的女修,陆灵蹊心如古井。 为了表示对同是道门修士的尊敬,她可是来早了好一会,可这位呢?她又不是决定抽签转盘的那个人,至于来的这么迟吗? 陆灵蹊给了人家面子,可是人家没给她面子,她哪还有性子给人什么好脸? “对不住!” 莫惊鸿没往她该去的西台,反而好像老友般,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到了陆灵蹊的身边,“在下莫惊鸿,一是我没想到林道友你会这么早来,二呢……” 她笑了笑,“路过二合赌档,忍不住想去看看自己的赔率,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二合赌档居然给我开了,一比五的赔率,就比道友当初少了一倍。” “……” 陆灵蹊心下忍不住警惕,她当初能逆袭宋在野成功,除了运气,除了法宝克制外,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她押了太多灵石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这位也跟她一样,那今天的这场擂台战,只怕是不能善了。 “我本来想押道友的,可是……”莫惊鸿一幅一言难尽的样子,“你赢我的赔率太低了,一千块才能赢一块灵石。” 陆灵蹊无语。 二合赌档确实太小气了。 这样,她自己都懒得押。 “他们认定我会输!”莫惊鸿干干脆脆地说出来,“我也觉得,我的赢面几乎没有,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场擂台战打得毫无遗憾!” 啊? 陆灵蹊看她的时候,忍不住瞟了一眼台下也甚为诧异的南师姐。 师姐说这人高冷,可是到目前为止,谁更高冷啊? 她一句话都没说呢。 “林道友!” 莫惊鸿朝陆灵蹊露了个特别诚恳的笑容,“我是接近满值的单水灵根,我们神水宫修士更是天生的会御水。 听说你们千道宗对道法很有研究,不知道在我败落之前,能不能跟你先只以道法切磋?” “……” 陆灵蹊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台下的南佳人忍不住想捂脸,师妹要入人家的套了。 可师父和知袖师叔的云上丹,还指着师妹打赢了才有呢。 “咳!” 南佳人清了清嗓子,在师妹看过来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 “只以道法切磋呀!” 陆灵蹊似乎想了想,“我师父一直教导我,狮子搏兔亦用全功。”当初在百禁山,她能喝到鹰叔的血,完全是因为鹰叔小看了她。 这种错误,在关键的时候,绝对绝对不错! 问道阁可不卖云华仙宗的独家丹药云上丹! “所以,对不住!” 陆灵蹊拒绝,“擂台上,林蹊不敢有任何疏忽。如果道友想切磋,擂台大比后,林蹊欢迎道友在任一时间切磋的提议。” “那好吧!” 莫惊鸿倒也不失望,擂台大比关乎的东西太多,人家不敢冒险很正常,换她,她也会拒绝,“不过,道友这次怎么不吃东西了?上两次,你不是都在台上馋人吗?” 陆灵蹊“……” 师姐给她灌输的惊鸿仙子形象,被这位仙子亲手打破了呢。 唉! “跟宋在野打的时候,吃东西,是对他的一种心理战术,同时也是安抚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美食安抚不了的。 陆灵蹊在对方微有诧异的时候,又道“跟容峥打的时候,是因为他突然冒出来,我对他不太了解,送一块肉干,想顺便看看,他大概是什么样的人。” “那你对我就了解吗?” 莫惊鸿圆睁了一双美目,“你不能因为他们厉害一点,就厚此薄彼!” 陆灵蹊“……” 她还能说啥? 看旁边的沙漏,时间还有一会儿。 陆灵蹊默默地拿出一盘肉干,“要不要尝一块。” …… 今天没人来看化粪池! 容峥也懒得装相,离得更远了些。 这些天,他虽然不时以净尘术净气,甚至拿了香囊熏身,可还是怀疑身上有魔剑传染来的臭味。 错失观看争霸赛的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事后百晓山会把所有精采擂战用留影玉留影,可不在现场,总感觉差了那么点气味。 更无法准确推理,自己如果在台上,如何应动的招式。 容峥叹了一口气,正要往前再走几步,心神突然一跳,好像有莫大危险袭来般,他想也没想地横移出去。 叮! 逃出生天的魔剑之灵一击不中,瞬出万剑,叮叮叮…… 容峥知道不妙,魔剑之灵恨他入骨,今天又是道魔大比争霸赛的日子,连坊市巡防也大都在那边,他想指着别人相救,完全不可能。 为了性命,他想也未想地冲进最近的穷巷。 魔剑噬血,只要见了血,它肯定会停那么十分之一息的。 容峥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性命,只想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叮!叮叮叮…… 穷巷石屋好些连最简单的禁制都没有,被魔剑剑气扫到时,跟豆腐都没什么差别。 十多个受了伤,不得不卧床的低阶散修,惊恐不已,他们的气血虽然衰败,可是魔灵好像还是受不了诱惑,在追杀主人容峥的时候,一个也没放过。 容峥得一息喘息之机,拼命地往西门广场冲去。 那里有化神修士,有元婴修士,更有无数结丹修士。 凭他的身份,凭魔剑的恐怖,不管道魔都会出手相助一二。 只要能帮他按下魔剑,他的性命就保住了,不仅如此,林蹊舍不得的五异火,就不能不‘借’给他了。 可是魔剑与他心灵相通,能如他的愿吗? 从化粪池逃出来,是它运气。 虚虚劈了容峥几剑后,魔剑之灵想也未想地直冲东门。 它从容峥那里知道,这双盟坊市的南、北二处,一个是修真联盟总部,一个是七杀盟,防守最弱的只在东门。 长街上今天再没什么人,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的。 魔剑一路冲过时,见一个杀一个,等到惊动巡卫,已经飚至东门。 坊市平时的守门修士都是结丹真人,可是今天,却大都换了筑基修士和炼气小修。 有望更进一步的,或者说,想凑热闹的,几乎全在西门广场。 “关门!” 巡卫以灵力喊出这两字的时候,守门的修士还没反应过来。 双盟坊市有道魔好些化神修士坐镇,多少年来,从没有人敢在这里放肆。 叮!叮叮叮…… 没有能拦它的修士,魔剑哪会客气? 在巡卫冲来之前,它直接把四个守门修士斩了。 虽在不能尽吸他们的鲜血,却也不无小补。 “不好了,魔剑跑了。” 与此同时容峥也冲到了西门广场处。 擂台上,一声龙吟,莫惊鸿抓住陆灵蹊心神一分的当口,碧水剑随同幻化的滔滔之水,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巨龙。 看它咆哮而来,似要把她化为齑粉的样子,陆灵蹊心头和丹田俱是一震。 她虽然拒绝了道魔切磋的提议,可是,心里还是对莫惊鸿的水系道法起了那么一丝期待。 师父说,她在道法方面很有天赋,当初收她为徒,主在那份天赋上。 但这些年,她却慢慢弃了道法,爱上了拳头和大刀,又被十面埋伏分了心。 现在…… 吼! 让莫惊鸿惊讶的是,林蹊居然学着她,也以重影刀,挥出了一条水龙。 叮!叮叮叮! 碧水剑握在手上,正面连劈数下后,借着水雾,突然消失在她手上。 陆灵蹊没看到消失的碧水剑,但她久习十面埋伏,被师叔按在思过洞,对抗化形罡风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应对她的偷袭。 身旁气机的不同,几乎瞬间就被她感应到了。 叮! 陆灵蹊想也未想地,转身就是一刀。 还没有显形,就准备偷袭的碧水剑当场被砍。 “回!” 莫惊鸿连忙招手,在两只水龙彼此消亡的时候,再次携着巨浪劈出断水一剑。 当…… 陆灵蹊回剑的也快,刀剑相撞的时候,剑气与刀气纵横,激的擂台禁制一阵不稳。可是,不管莫惊鸿还是她,都没有撤手,反而各自尽倾灵力。 “随庆前辈,你差点把我害死。” 容峥只瞄了一眼擂台,就在百晓山郡伯星君的示意下,朝看台上的随庆发难,“魔剑就那么逃了,它会杀多少人,你知道吗?” “知不知道,与老夫有关?” 随庆坐在看台上,盯的还是自己的徒弟,“你是魔剑的主人,它要逃,你怎么会一点感应都没有?容峥,问责别人之前,你该先问责一下你自己。” 魔剑闹事,他神识延展其实已经看过穷巷那边的情况了,“你若真的那么悲天悯人,就不会为了性命,先从穷巷逃了。所以,容峥,既然你是魔门修士,就不要装着一幅正人君子的样。” “……” 容峥一滞,正要看向自家长老,郡伯星君已经开口,“道友,现在问责什么都迟了,魔剑凶焰涛天,它既然逃了出去,定会抓紧时机再次成长。” 他看重的也是林蹊手上的五异火。 百晓山亦是魔门。 林蹊已经是十面埋伏的传人,未来已经可见,若让她再把着五异火,将来这天下,所有魔门修士只怕都要在她面前低头了。 “上次的提议,在下希望道友能看在天下无辜生灵的份上,好好考虑一下。” “天下无辜生灵,还轮不到我们师徒来充大尾巴狼管着。” 随庆面上毫无表情,“道友真要昧着良心,非要把这事砸到我们师徒身上,想干什么?是当灵界道门无人?还是要挑拔无相界与灵界的关系?” 嘿! 闻言的棠华星君忍不住给了随庆一个‘高’的眼神。 擂台上,莫惊鸿终于发现,修为比她差的某人,灵力一样混厚。 真要以比拼灵力的方式,多撑一段时间,她实在有欺负人的嫌疑。 她是结丹初期后阶,而林蹊还是结丹初期初阶。 而且,撑这一段时间的意义实在不大,只会帮魔门的人,估算出她们真正的实力。 这才是大忌! “我认输!” 莫惊鸿光棍地道“林蹊你赢了。” 她撤开碧水剑的时候,陆灵蹊也迅速收了重影刀,拱手道“承认!” “本来就是你赢!” 莫惊鸿抿唇微微一笑,“不过,这一战,我打得还算畅快!” 重影比她想象的厉害! 碧水剑哪怕加持了水之柔力,对上重影的时候,也落在了下风。 所以,她根本不敢跟她真正的刀剑对砍。 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剑气和刀气的对撞。 好在,人家也算不错,没拿兵器把她按到死里欺负,尽量配合用刀气消解剑气。 这也是她们的擂台禁制时不时闪动的主因。 “那就好!”陆灵蹊一笑,“有机会我们到联盟租下演武堂,一起用道法切磋一下。” 用水系道法配合法宝,这位惊鸿仙子很有一套。 陆灵蹊自己做不到转换自如,就忍不住想要学一学。 神水宫以水为名,其水系道法定有很多过人之处,跟她打一架,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好啊!” 莫惊鸿一笑,“现在我就有时间。” 容峥的魔剑跑了,现在还跑到看台上脸红脖子粗的,一定还在希想她的五异火。 这样的人,太无耻,必须无视。 “现在?”陆灵蹊一愕,在她眨眼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好啊!”人家要帮她,总是好事一桩。 虽然有师父在,她在这里,别人也欺负不了,但多个朋友多条路。 神水宫是昆山界两大道门之一,口碑一向好,这位莫仙子又一力交好,她也没必要端着。 两人跳下擂台,就要往修真联盟去。 “慢!” 一鹤长老的耳朵长,两个小丫头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带着灵力的声音,传遍整个西门广场,“林蹊,魔剑脱困,你暂时不要走!” 嘭! 看台上,随庆把他身前的玉杯砸得稀碎,“一鹤,老夫劝你,要点脸吧!就算你不要脸,联盟还要脸,灵界道门诸宗还要脸,区区一把无主的魔剑,除了我徒弟的异火,这天下,就没有压制它的法宝吗?” 堂堂修真联盟,怎么可能没有压制魔器的法宝,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第三三二章 “呵呵!说来说去,随庆你不就是舍不得你徒弟的五异火吗?” 七杀盟断煌星君冷笑一声,“什么这不要脸,那不要脸,你要脸?魔剑已经冲出去杀人了。最方便最有效的五异火非要掖在手中,让大家舍近求远,随庆,你们……” “什么舍近求远?”陆灵蹊怀疑人家要把千道宗都拎出来说一遍,清脆的声音带着灵力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话,“你们魔门弟子作下的孽,让别人帮着善后的时候,还是这幅嘴脸吗?” 她好像特别诧异,“都照前辈这样算,那这天下道门,就天生欠你们魔门?” “嗬!”断煌星君知道这丫头牙尖嘴利,不阴不阳地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陆灵蹊已经又说话了,“师尊,这灵界跟我们无相界不一样,您就别给他们绕弯子,直言按我们无相界的规矩,想借五异火很简单,魔剑害人,先诛首恶。” 什么? 容峥心下剧跳。 “容峥,说的就是你。” 陆灵蹊又跳上擂台,盯上他道“你与魔剑一为主一为仆,你死了,魔剑定然也会受些影响,这时间,够之前追出去的几位前辈锁定它了。 你不是有一幅悲天悯人的心肠吗,那么,现在、马上自裁吧! 只要你自裁,我就和我师父亲自走一趟,把魔剑封于你墓前,修真联盟不为你树碑立传,我给你立。” “不错!” 随庆亦在看台上站起来,“一鹤长老,你是联盟长老,魔剑害人,容峥是首恶,百晓山是从犯,七杀盟亦负有连带责任,还请长老,为灵界将要死难的人们,求个公道!” 这? 西门广场上,连还在打擂的几个人,都恨不能把声音放小些。 人家师徒的话没毛病,联盟是干什么的?天下道门供养,难道只是白吃饭的吗? 众人的眼睛在容峥、百晓山和七杀盟的某些人的脸上掠过时,对也沉了脸的一鹤长老,不由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一鹤满嘴苦涩,诛首恶,他可以做到。 容峥在百晓山有个很大的对头,稍为操作一下,把他宰了,不算太难。 可是,随庆这个老狐狸,把百晓山和七杀盟都拉进来,让他做主,他能做什么主? 真要做主,灵界的一场道魔大战,只怕立马就要干起来。 “擂台继续!” 正在一些人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闲风长老带着灵力的声音,从东门外远远传来,“郡伯道友,麻烦把容峥带来,老夫已经锁定魔剑,封印还是斩断,都需要他的配合。” 这是正事! 郡伯星君迅速卷起自家弟子,如风般往东门飚去。 “呵呵!老无就说,闲风长老不会不管这事!” 棠华星君呵呵一笑,“随庆道友,你们无相界的规矩一直如此吗?” “自然!” 随庆施施然地又坐了下来,“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魔门有魔门的规矩,道门有道门的规矩,两者共同的规矩是修仙界事修仙界了,波及凡人,只要被查实,天王老子也会被魔门执法堂修士追杀!” “道友喝茶!” 一旁的芙晚星君亲自给随庆倒茶,“我们昆山界也是如此!”倒完茶,她转朝自己的徒弟,“惊鸿,不是要与小林道友切磋吗?快去吧!” 擂台上的陆灵蹊在莫惊鸿看过来前,笑着重新跃下,“走!” “你们厉害!” 莫惊鸿朝她翘了翘大拇指,轻声道“这军将的,把我都吓住了。” 百晓山可是能跟七杀盟分庭抗礼的魔宗,真要照他们师徒说的,诛了他们的天才弟子后,还要问责他们,真能炸了。 “不过,你们无相界的道门,真的这么拽吗?” “要不然呢!”陆灵蹊笑笑,“我们那里虽然也成立了修真联盟,可是真正管事的,还是各宗在联盟挂职的宗主。” 散修自由散漫惯了,哪里能真正的管事? 只有管着一宗事务,以规矩约束门人的宗主,才更能知道,什么事能放一放,什么事绝不能姑息。 “那……你们那里的联盟,没有散修吗?” “有啊!联盟里任职的大部分都是散修,不过,他们都在各宗宗主早就划好的圈子里做事,各宗有什么出格事,他们一样也能反应到常务长老堂。常务长老堂是各宗分派到联盟的修士担任,小一点的,他们商量着就办了,大的……会联系各宗的宗主,由他们决定。” 陆灵蹊觉得,这样才是最好。 没人能在那里揽权,彼此监视下,大家都只能在规则内玩。有真正大事的时候,又能马上令传天下。 …… 闲风长老其实并没有真正锁定魔剑,只是,不那样说的话,好些人都没办法收场。 他也是修真联盟的长老,是道门修士。 当了长老这么多年,联盟和七杀盟的某些弊端,哪能不知道。 只是,无相界把规矩立得清楚明白,无外乎道门一直占据主动,一直都有碾压魔门的狠人。 可是灵界不一样。 联盟和七杀盟,又不止是灵界的。 除非联盟里,能再出一个杀神陆望,否则,不要说让七杀盟服贴,就是灵界的道门,都不会信服。 “道友,魔剑在何方?” 郡伯星君来得很快,只是,他没感应到一点魔剑的气息。 闲风看向面色还没回复的容峥,“这就要问容小道友了。你是它的主人,它现在在哪个方向,你能感应到吧?” 魔剑噬主,如何没有一点预兆? 更何况它被按在化粪池,八天前他才检查过,魔剑的魔灵分明有些萎靡。 化粪池并不是没有效,这人天天坐在化粪池边,根本没有一点监管,否则不可能出意外。 “在……在那边。” 容峥被这老头谴责的目光狠狠盯着,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可为了表现,还是指了个他以为的大概方向。 “追!” 闲风卷起他和郡伯,如风往他指的方位去,“你自己说,化粪池在最开始的时候对魔剑魔灵有没有压制作用?” “……有!” 没作用,百晓山也不会让他好好的呆在那里丢人现眼。 容峥说不了谎,“但是,魔剑生灵,它也是有脑子的,也许当时就是做戏给我们看,等我松懈监管,等大家都关注西门广场,就像今天,它马上就找机会脱困。” 这? 也有些道理! 郡伯看了自家弟子一眼,“应该就是这样。闲风道友,那魔剑之灵甚为狡猾,当初在我宗已经害过一人,发现不对,暂时示弱,待时而动也非常有可能。” “……” 闲风预料他会护短,懒得拆穿,“它如此危险,贵宗当初怎么还让它认容峥为主?” 郡伯星君叹口气,“它是危险,但——更是一把好剑啊!尤其七杀盟有宋在野的时候。” 那小子一直野心勃勃想要代表七杀盟,让百晓山当孙子呢。 “现在再说什么都迟了。” 首先要抓住它。 百晓山训练容峥,一切资源向他倾斜,除了他的灵根资质好外,还有就是,他是魔剑之主。 现在魔剑不听话,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其实只要他强大了,魔剑之灵再折腾,也脱不了器之本质。 但可惜的是,因为要预备在这一次的道魔大比中,跟宋在野王对王,容峥才压制了修为,没有及时进阶。 百晓山方面,从没打算放弃这么好的魔宝。 …… 演武堂里,陆灵蹊终于被莫惊鸿的水龙和无数水箭团团围住。 她虽然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奈何一时使不出来。 在水的世界,神水宫修士就是比她厉害,“我输了。” 莫惊鸿一笑,台上的一切道法瞬间消失,“你没输,你只是输在长时间没有道法的亏上。” 她一共幻出了四十九只水龙,这丫头就有样学样,幻出了四十二只。 莫惊鸿还不至于脸皮厚,非要在年纪比自己小,修为也比自己稍弱的林蹊面前占个‘赢’,“我若是再给你半年时间,让你精研水系道法,输的八成还是我。” 师父一直说,一山更比一山高,承认自己不如人,不丢人。 “现在我相信,你真是天道的亲闺女了。” “……” 陆灵蹊牙疼,“我那是打击宋在野,才随意夸出来的,拜托,你就别跟着裹乱了。” 什么天道的亲闺女? 她老爹叫陆懔呢。 两人一齐往外面走,“莫道友,你说,这次抓回魔剑,会怎么封?” “反正不会按你说的,打断或者真的彻底封印。” 莫惊鸿道“百晓山不会放弃那么好的魔宝。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请联盟长老一齐出手,把魔剑中的魔灵抽出来,或者,直接打散。” 魔剑之利,在擂台上大家可都看到了,换谁,谁都舍不得。 “噢?”陆灵蹊不无遗憾,“联盟长老是道门修士吧?他们……” “道魔大比前,我师父都曾跟百晓山接触过。” 莫惊鸿叹口气,轻声道“因为宋在野,联盟和灵界各宗,这些年暗地里,其实一直在支持百晓山。” 这天下事,很多时候,不全是黑与白。 更多的是灰,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林蹊,宋在野给你的压力,只在你知道他的时候,时间不到两年。但是,自他成名得三生途以来,不仅灵界的道门都因为他有莫大压力,我们各界域的道门修士也同样。” 师父都做好了,她和云华仙宗严西岭那样残的准备了。 “这一次的道魔大比,如果没有无相界,没有你,你以为现在能是什么样子?” 莫惊鸿望着碧空如洗的蓝天,轻声道“淘汰赛,宋在野会见一个废一个,争霸赛,所有能争取名次的,如果不朝他投诚,最好的结果,都是残废!” 说到这里,她转头朝她笑了一下,“所以,不必为我对你的态度而困惑,因为,你等于是我间接的救命恩人。” 她做好了躺着,或者坐轮椅的命运。 谁知道,半途杀出来一匹黑马,就那么把所有人救了。 “在我们这一辈弟子中,你以后要做什么事,都会比旁人容易。” “……” 陆灵蹊慢慢点头,“我已经感觉到了。” “哈哈!”莫惊鸿大笑,“我们神水宫也有些特别的东西,怎么样,哪天把你南师姐带来,让我跟她好好谈谈?” 个人可以办交流会,宗门自然也可以。 陆灵蹊连忙拱手,“什么哪天,我今天就跟我师姐说。” “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只是未踏出联盟的大门,就见远处奔来几个异常狼狈的修士,最前面的,抱着一个面色青紫的男孩。 “干什么干什么?” 联盟的守卫连忙拦住,“联盟重地,是你们能随意进的吗?” “前辈,行行好,这孩子,这孩子……”那讨好想冲进联盟的修士突然看到了陆灵蹊,“恩人,恩人您在就好了,我们是穷巷人,那天,您还送了我们一人五十块灵石,当时就是狗儿替您叫门的。” 他们也是在西门广场上听她说,魔门修士作孽,修真联盟必须管,才跑过来的。 “他怎么啦?” 说话间,陆灵蹊的手已经搭上狗儿的手脉上。 “穷巷被魔剑毁了,狗儿他爹也死了,狗儿这两天有些发烧,没敢睡榻上,怕传染给才好一些的苏强,才睡在临时搭建的木榻逃过一命,可我们回去找到他的时候,他可能受了刺激,一会冷得像冰,一会热得像火,我们也不知道,才想着找联盟哪位好心的前辈看一看。” 陆灵蹊在他的啰嗦中,已经探到这男孩身上有两种气息在纠缠不休。 一个如九幽阴气,一个…… “服丹药了吗?” “服了,还是陆仙子后来特赐的上品安泽丹,可是一点用也没管。” 陆灵蹊倒出一粒上品安泽丹,轻轻放下狗儿的口中。 可是,他也不是不受药力,而是那药力才入喉,好像就被气化了般,发出‘嗤’的一声,硬生生地气化了。 “莫师姐,我对疑难杂症不懂,你看他这是怎么啦?” “他原是微弱火灵根。” 莫惊鸿的手从男孩的另一只手上退开,“修炼的应该是玄阳功吧?” “是!” “那就没错了,”莫惊鸿叹口气,“这世上有一种隐藏灵根,一般的测试方法根本测试不出来,他隐藏的应该是变异的火脉,被九幽阴气激出来了,现在两者相争,想要救……有些难了。” 第三三三章 火脉 悠阅书城a,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棋鼓相当的一阴一阳二气,在身体里厮杀,哪怕狗儿拼命用微弱的灵力护住了头部和丹田,也越来越顶不住了。 他青紫的面色渐渐化白,因为营养不良显得脑袋和眼睛特别大。 生在双盟坊市,年纪还小的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无情的。 如果曾经有过温情,可能就是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了,可那时他还太小,记忆早就模糊了,虽然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努力地想象自己在母亲怀里,但假的就是假的。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带着绝望与悲怆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 陆灵蹊的心突然就颤了一下,连忙以灵力护住他身体的时候,朝莫惊鸿道“有些难就是还有救,莫师姐,你说,到底怎么救吧?”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莫惊鸿犹豫了一下,“首先得确定他火脉的具体情况,我们探查不了,得化神修士,或者特殊验灵法宝才行。” “什么火脉?” 在西门广场那里丢了人,一鹤星君早早回盟,可是没想到,又遇到堵心的。 问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看到狗儿的情况,根本没管陆灵蹊和莫惊鸿,一把就把他摄了过去。 修士的灵根资质,决定了未来能走多远。 正常的,一般的测灵石就能测出来,可是有些暗伏的灵脉,却需要一定契机才能真正显现。 联盟的大长老闲风就是暗藏的木脉,六十岁以前,木脉未曾觉醒,以表面的灵根修炼,连炼气大圆满都未曾达到。 直到在生死间暴出超绝的求生欲,才觉醒了一直暗藏的木脉,然后一路高歌猛进,现在刚到两千岁,就已经修到化神后期,很有希望飞升仙界。 这小子若是…… 一鹤有些欣喜,他一心一意想收个灵根资质好的弟子,继承他在联盟的一切,这不仅攸关他这一脉的利益,还攸关他的后人。 可是,他脸上的喜色没持续一会儿,就迅速消失了。 确实是火脉,可惜,火脉还没显现,就被九幽阴气浸蚀了。 若是能早来三天,他还能用联盟长老的身份,从盟里拿些宝贝救他,但现在…… “火脉已断,所以,连一点九幽阴气都驱不了。” 一鹤收回自己的灵力,把狗儿又扔回给陆灵蹊,“想救他,你只有一个办法,帮他接续火脉。” “前辈不能接吗?” 莫惊鸿抢在陆灵蹊之前开口,“您是联盟长老。” “联盟长老没东西也不行啊!” 一鹤对神水宫人也没好感,“你即知他是火脉,当知道,火脉断了,一般的灵火是接不了的,除非……” 他看向还在为脏兮兮男孩输送灵力的女孩,冷笑一声道“除非林蹊你能舍得你的五异火,为他接续火脉,要不然,你输送的灵力一停,要不了半个时辰,他不是死在九幽阴气的浸蚀下,就是被他自己的火脉活生生地烧成灰。” 什么? 被连番检查,顺便得了一点救治的狗儿清醒了些,可是,他情愿此时没有清醒。 在浑浑噩噩中死,比清楚明白的死,更让人难受。 他听大人们谈过林仙子的五异火,知道人家有多宝贝那东西,更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有那等宝贝。 “给我……一个痛快吧!” 早知道,还不如跟爹一样,被魔剑斩了。 男孩灰白的脸上,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再没有哀求,平静认命的样子,跟那天欢快蹦跳着敲门大喊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灵蹊确实舍不得她的五异火。 它是对付魔门修士的利器,可是…… “仙子,我是贱命!” 穷巷出生的孩子,好像生来就是贱命。 被别人骂‘贱命’,被赚不到灵石的父亲骂‘贱命’,烙在狗儿短短九岁的生命里。 他一直以为,他生来就是贱命。 唯一对‘贱命’两个字起怀疑,只在这位林仙子在穷巷日行一善后。 他帮她喊门,赚了九百四十三块灵石,加上她日行一善白送的五十块灵石,这位仙子好心的整整给了他一千块。 一千块啊! 他只有九岁,才炼气一层。 一向爱骂人的父亲都说,他比他好命。 狗儿眼中水光骤聚,“我爹也许还在等我呢。” 他不怪她不救,是她给了他开心快乐的最后时光,给了他做‘人’以来,唯一生出的一点自信。 “别哭!” 陆灵蹊的声音不自觉地变柔,“或许我还可以想到其他办法呢。” “没其他办法!” 一鹤凉凉地道“火脉断了,普通的灵火接不了,除非南明离火、琉璃净火,或者林蹊,你的异火。” 陆灵蹊“……” 她真想把这所谓的联盟长老,活活掐死。 “柳叔,吴叔,带我回家!” 狗儿不想去为难曾经的恩人,“麻烦你们,帮我跟我爹烧一块儿,我家剩下的东西,几位叔叔,你们……分分。” “回什么家?” 陆灵蹊在两人要接人的时候,冷声道“不就是异火嘛?我出了。” 不救! 看着人家回去等死…… 这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一鹤前辈,您就说,我怎么救他吧?” 什么? 一鹤长老差点现场掏耳朵。 这臭丫头把她的五异火捂得跟什么似的,居然…… “林蹊,不是你光出异火就能救的。”莫惊鸿不知道是不是替她舍不得五异火,抢在一鹤开口前道“接续火脉,至少需要两位化神修士护持他吞下异火,很多年前,下元界就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的,最后失败了。” 失败的结果,不仅是人死,异火也会被火脉吞蚀,就算抢出来,效用也会大打折扣。 “不错!” 一鹤星君自然知道,当年下元界的那件事,扔出一枚玉简,“下元界那次失败了,不过老夫觉着,你可以试试,毕竟,你跟别人不一样,嘿嘿!老天的闺女嘛!” 陆灵蹊一手护持狗儿,一手接住玉简,把神识探进去。 没一会,退出的时候看向明明有了期待,在她看过来时,又懂事退缩了的狗儿,“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你也想试的是吧?” 狗儿“……” 穷巷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他爹也是。 大家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是老天的亲闺女呢。” 陆灵蹊看出他努力想活,却又不敢说的祈望,心下很是触动,“我们一起试一试,不留遗憾好不好?” “……好!” 这就行了。 陆灵蹊抱好他,“用了我的东西,你以后,就是我们千道宗的弟子了。” “嗯!” 这一次,狗儿的头点得非常快。 他愿意拜入宗门,哪怕一辈子扫地呢。 “多谢几位送狗儿来此!”陆灵蹊转向穷巷的三个人,指尖在储物戒指上一点,飞出三十块中品灵石,“一点心意,拿着吧!” 啊? 穷巷三人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反转,他们正要客气几句,就见人家已经抱着狗儿转身走了。 “莫师姐,以后我们有缘再会。” 陆灵蹊急着回去救人,可不敢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半晌! 收到传息,急急赶回的随庆和渲百,就看到已经成了千道宗弟子的苏狗儿。 “看看吧!” 更早一步被惊动的宜法,把陆灵蹊从一鹤那里弄来的玉简,送给两位师兄看,“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五异火是死的。 苏狗儿却是活的。 虽然在驻地没出门,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徒弟南佳人都发信跟她说过了。 到现在为止,追魔剑的人都没回来,宜法深切怀疑,那什么锁定魔剑,根本就是假的。 既然如此,林蹊又愿意救人,她是绝对不会阻止的。 “别怕!” 看完玉简,渲百朝苏狗儿温和一笑,“老夫渲百,千道宗长老,我已经问过云华仙宗的棠华星君怎么救你。” 他摸出一枚玉简放在神识还不能外放的苏狗儿脑袋上,“现在老夫助你看完这枚玉简,然后,你按照上面的步骤,配和我们。” “是!” 苏狗儿看了一眼放在身前的聚火葫芦,在渲百一指点来时,集中精神,看向玉简。 …… 各方收到林蹊要用五异火救人的消息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这事不是任何人能管的。 闲风和郡伯两位星君,到现在都没把魔剑带回来,有点脑子的,哪能不知道,他们那里是出问题了? 五异火这样处理,避免将来再因为它吵起来,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道门大部分人这样想的时候,魔门好些人也是这样想的。 失了五异火的林蹊,虽然还是很厉害,可是对大家的威胁到底少了一样。 “也许不用五株火,只用一株就行呢?” 同等在外面的南佳人安慰有些安静的师妹,“当年的火世界,得异火的又不是你一个人。” 大不了,他们帮她买一株。 咦!不对,师妹现在有钱,自己买就行了。 南佳人给师妹倒茶,“魔门这么盯着五异火,于你总不是事,现在这样,倒是正好,正所谓财去人安乐。” “……” 陆灵蹊真不想说话。 什么财去人安乐? 师姐肯定也嫉妒她有五异火。 唉! 这叫什么事? 那么多人要她的五异火,她都顶住压力,死也不给,现在倒是亲手送人了。 若不是苏狗儿真是只是不到十岁的孩子,若不是她早就认识他,肯定要怀疑,今天这事,是有人借他做的局,是专门骗她异火的。 陆灵蹊叹口气,“师姐,苏狗儿的火脉若是被修复了,你说,谁收他比较合适?” 南佳人“……” 这个问题,她还真不好说。 按理,师妹舍了五异火,应该是她收徒比较好。可是,千道宗规定只有结丹中期以后,才能收弟子。 如果随庆师伯收…… “你跟随庆师伯说了吗?” 南佳人试探,“金风谷只有你一个弟子,如果……” “我师父看样子是不想收弟子了。” 说这话时,陆灵蹊不无遗憾。 她在家里,是独一个,在金风谷,居然还是独一个。 虽然师父如果收这么小的孩子当她师弟,她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但时间长了,总会好的。 “师姐,你说宜法师叔会再收弟子吗?” 师父? 南佳人翻了个白眼儿,“我师父常说,收弟子太麻烦了,管吃管住管修炼还要管心理健康!” 她也觉得挺麻烦。 为了不让师父觉得麻烦,都尽可能的麻烦自家人。 可怜,她从来不麻烦师父,却还被师父嫌弃了,到哪说理去。 “林蹊,你说,我师父管我的多,还是管你的多。” 呃! 这叫她怎么答? 陆灵蹊反过来给她倒茶,“师叔怎么管你的我不知道,但师叔管我管的挺严的,师姐……,”她在她鄙视过来的时候,忙又道“师姐,你觉得你现在不好嘛?” 南佳人“……” 说自己现在不好,那是没良心。 师父是亲的,她在筑基和结丹两个大坎上,能走得那么顺,与师父的教导分不开,只是……有师妹比着,有些吃味罢了。 “别给我挖坑。” 臭丫头什么都收跟她师父说,为了以后的安全,南佳人才不要顺着她的话说,“我们现在说的是苏狗儿。哎,他怎么叫狗儿?这得换名字吧?” 万一真叫师父收了徒,她就要有一个‘狗儿’的亲师弟,更坑。 “换名字,也要等他真的挺过这一关再说。” 陆灵蹊看着门里,“我师父不愿收徒,宜法师叔觉得收徒弟太麻烦,那这里,就只有渲百师伯最方便了。” 师伯性子好,苏狗儿若是拜师伯为师,倒也不错。 “师姐,渲百师伯有弟子嘛?” “当然有!” 南佳人瞟了师妹一眼。 “那……我怎么没见过?” “师伯有四个弟子。”南佳人叹口气,“曾经救下随庆师伯的楚师伯,是他的亲儿,也是他的开山大弟子。” 可惜为了救随庆师伯,重伤后,陨落在四百多岁时。 “后来渲百师伯又连收了三个徒弟,可惜,连着两位都在出宗门任务的时候,陨落在外面了,现在只有刑堂的楚天阔师兄还在。” 说到这里,南佳人突然也觉得,师伯可以收下苏狗儿,“哎呀!反正不管谁收,我们两个都要有一个叫‘狗儿’的师弟了。” 能挺过这一关,以后肯定也如她们一样是核心弟子, “你以后不想当‘狗儿’师姐,就好好想想,怎么劝他改名吧!” 88711 。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le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三四章 解‘镜’ 连肆等着道魔大比结束,等得心焦无比。 虽然几次重回双盟坊市看争霸赛的擂战时,没什么人提他,但他总从七杀盟几个认出他的修士眼中看到不善。 这一次的道魔大比,前三名都被道门包揽了,连肆现在怀疑,某些不要脸的,又要说因为他是霉鬼,所以害得他们都霉了。 他真的不能再呆下去。 好在,今天就是林蹊、木归巢和陈司败三人领前三奖励的时候,他们领完了,他就可以拿着曾经的身份牌,把进入第二轮淘汰赛的三万灵石奖励也领了。 只要领了灵石,他马上有多远跑多远。 连肆站在台下,看着侍者捧到台上的玉盘,只希望能快点再快点。 如今,他早不敢拿自己跟林蹊相提并论了。 这个他曾经很看不上眼的小丫头,在争霸赛的短短时间里,连败道门五人,魔门七人,愣是没用十面埋伏,只拎着重影大刀,就叮叮哐哐地砸得所有人都没脾气。 唉! 看着台上的女孩,连肆轻轻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三年以前,他在她面前还有非常高的优越感? 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他霉鬼的名声没有扩散,说来真要多谢林蹊! 相比于他这个可能成为过眼云烟,再也爬不起来的人,世人更关心她的五异火,关心她对上道修和魔修的不同反应,关心她跟余呦呦的擂台战,关心得了第一名,那些奖励要怎么花…… 传说,她的奖励已经被人分了,虽然大多数人不相信,但是,连肆是相信的。 没有随庆,她还有知袖和宜法两个正处元婴期的师叔。 想到她的那两个师叔,连肆忍不住又在人群里寻找,果然,那宜法就在看台前站着。 师父活着的时候,一直想要知道千道宗的暗门虎王是谁,可惜一直没有真正查到。 现在…… 连肆觉得,那暗门虎王,八成就是一直在千道宗装柔弱的宜法。暗中训练林蹊的,也一直是她。 山海宗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他的目光太有攻击性,宜法若有所觉,回头淡淡瞟了他一眼。 对这个自弃无相界又自弃山海宗,抱粗腿抱错,近来非常倒霉的家伙,宜法没有一丝同情。 她的消息网最近布的不错,已经知道七杀盟的某些修士,要把他们的失利,迁怒到他的头上。 迁怒好啊! 宜法又不在意地回过头,看林蹊拿起第一名的奖励。 那个储物戒指里,除了结丹修士能用的三十粒育金丹,还有两粒云上丹、两粒化婴丹、两粒养婴丹。 只凭这些丹药,没意外的话,就能支撑林蹊到元婴中期的修炼了。 宜法很为自家弟子高兴。 当然更为千道宗在此次道魔大比所得高兴。 灵界的某些资源,以及七杀盟和修真联盟的某些矿场,还有失败宗门让出的秘境名额,都将有他们千道宗的份。 宜法对未来很有信心。 这一次的道魔大比第一是千道宗的,下一次的,或许也能预约了。 苏狗儿的火脉吃了林蹊的五株异火,到现在随庆师兄和渲百师兄都没办法从他那里完全脱身,显然是非常厉害的。 “修仙界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联盟的一鹤和七杀盟的周淮,两个化神星君同声勉励大家,“请所有进入第二轮淘汰赛的修士,拿好你们的身份牌,领取你们的奖励!” 话音未落,联盟和七杀盟分发奖励的执事,就抬着装满灵石的乾坤玉盒,依次上场。 除了第一轮淘汰赛没有奖励,进入第二轮的都有三万灵石。 连肆捏着自己的身份牌,就想尽早排个前队。 可惜堵在他前面的人很多,大部分结丹修士对这区区三万灵石的奖励都不是很在意,他们一边排着队,一边还在谈论争霸赛的十二万,三十强的三十万,以及前十名的五十万灵石和诸多丹药、符宝的奖励,猜测谁谁拿了奖励,就要闭关冲入结丹中期。 “这三万灵石拿的真没意思。” “嘿嘿,有的拿总比没得拿强。” 连肆感觉说这话的人,若有若无地瞟了他一下,脸上尽可能地不动如山。 “你们还不知道吧?容峥这次赔惨了,他的魔剑在穷巷杀人,又连斩坊市东门的守门修士,虽说现在又被按住了,可我听说,它还在外面,杀了好些人。” 那修士一边排队一边八卦,“昆仑墟、花城、云华仙宗等联合修真联盟,要他在摩天涯捡的地坤五剑。” “百晓山没管吗?” “嘿嘿!七杀盟先在这件事上认错了。” 啊? 这样说,七杀盟先把百晓山卖了喽? 能被派到这里参加道魔大比的修士,都是各宗的佼佼者,谁都不是傻子,闻言哪里不知道,他们在忙大比的时候,高层之间,也在暗斗不绝? “百晓山真的就灰溜溜地认怂了?” 五把成名飞剑呢,这样悄没声息地吐出来还给道门,怎么感觉不那么真实呢? “那五剑本就是容峥的,人家都要拿剑换林蹊的五异火,与百晓山本来关系就不大好吧?” 都不是百晓山的,百晓山能为容峥争取的肯定也有限。 连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容峥现在在哪,道友知道吗?” 有人问出了连肆也想听的话,他连忙动了动耳朵。 “嘿嘿,我也想知道他在哪呢。” 据说容峥可有钱了。 “可惜啊!现在没人知道。” 人家只怕也防着这一手,交出五剑的时候,也许就提条件了,要不然,都是筛子的七杀盟和修真联盟,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说容峥了,我再给你们透露一个消息。听说,宋在野在独园,还留了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宝物,这道魔大比结束,就要揭开了。” “什么宝物?” 好些人异口同声。 “具体――连七杀盟的长老们都不清楚,据传,那东西,有些像镜子,很可能是某一秘境的入口,被宋在野藏在他的尸身上,贴了好多禁制符。” 乖乖! 真要有秘境,他们或许也有机会进一进呢。 “你都知道了,那修真联盟那里知道吗?” 如果知道,修真联盟肯定要为天下道门修士争取一二。 “要不怎么说,道魔大比结束就揭开呢。” 那修士得意洋洋,“我听说,闲风长老到时会亲自看着七杀盟那边揭开禁制符,你们看,他现在就离场了。” 果然! 看台上的闲风长老确实在跟某些大佬拱手告辞。 连肆想走的心,马上就弱了大半。 如果是秘境,万一他也有机会进去呢。 五行秘地和奇怪岛各空间的秘地,支撑了无相界这一辈修士厉害的机缘和战力,如果再有秘境,他也能进去…… 连肆心生无限祈望!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从此以后,他要只靠自己了。 只要能让他进秘地,哪怕什么机缘都没有,偷着杀两个落单的,以后的修炼也会顺畅些。 连肆很清楚,现在排队等着拿奖励的修士,谁都比他有钱。 …… 陆灵蹊没关注看台上的变化,渲百师伯和师父随庆都不在这里,她也懒得关注。 “师叔,这是送您的云上丹。” 陆灵蹊先给师叔献宝,当然,给知袖师叔的那一颗,她没拿出来。 宜法接过,“是不是还有六两兰月仙茶?怎么?又要孝敬你师父?” 等随庆师兄拿到手上,肯定还要到她面前显摆。 宜法伸手,“为了你,这一两年,你知道我累成什么样?林蹊啊,师叔……” “师叔~~~” 陆灵蹊拿师叔没办法,抱住她胳膊的时候,拉长了音调,“兰月仙茶我肯定都孝敬给你们。” 师叔要是一个人拿了,她一定会被师父打得满头包。 不仅如此,也许渲百师伯都会用幽怨的眼光看她。 陆灵蹊庆幸,她不爱喝茶,“我们拿回去,让渲百师伯分。” 师伯最公道,他来分,师父和师叔们,都不会盯着她了。 “那行,只要不给你师父,我们一切好说。”宜法拿下她的手,“走吧!我们俩先回去。” 南佳人和尚仙虽然进了争霸赛,可是没有名次,这次都只有十多万灵石的奖励,她懒得等他们。 “以后,你要常陪师叔修炼了。” 这一次,千道宗的风头因为林蹊出的有些大,再加上马上又有一个拥有火脉的厉害弟子,只有两个化神初期的修士,还不太保险。 “可是师伯说,我现在想到哪就到哪。”陆灵蹊很小声地传音道“师叔,幻乐塔我留给你修炼还不成吗?” 得了幻乐塔,她就没想过一个人用。 所以,一直摆在驻地后院。 “那你觉得,你现在真能想到哪就到哪?” 宜法着急修为,更担心她的安全,“你师伯那是哄你的,你都看不出来啊?” 陆灵蹊“……” 她又不是小孩子,至于要哄吗? 陆灵蹊的牙有些疼,“师叔,那我出门试炼的事没完成怎么办?我师父和师伯上次还说,他们要畅游灵界、昆山等六界呢,我不能跟他们一起吗?” “明确说吧!不能!” 架已经打完,奖也领了,宜法觉得,应该让她醒醒了,“本来你是能的,可是现在真不能。” 宋在野死了,七杀盟权力更迭,难保会有某些失势的,要把恨意转嫁到林蹊头上。 “你是不是听说,魔剑被封印在某个凡城的化粪池里?”宜法拉着她往人群外面走,“我告诉你,那都是骗人的。” 啊? 陆灵蹊看向师叔。 “魔剑跑了,在闲风和郡伯两位星君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容峥那么乖巧地交出五剑,是因为,他也不知道魔剑跑哪藏着了。” 灵界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 可是随庆师兄还要进修真联盟的藏书楼,根本没时间陪林蹊。 把她交给渲百师兄,宜法可不敢了。 “你还想接着试炼,就回无相界,随便到哪去,师叔都不管。” 回无相界,有什么事,她能马上知道。 而且,这丫头还有八成可能再去找瑛娘他们。 有瑛娘那个妖王在,她就更放心了。 “林蹊,因为有幻乐塔,你的命,更会被一些人所忌,你可明白?”这世上有太多没成长起来的天才了。 宜法叹口气,“你年纪还小,不懂人心之险恶!” 道门的天才,至少有一半死在道门彼此的算计上。 她不想赌,“而且,你不想回去,好好宣扬幻乐塔,让掳了你爷爷和爹娘的人安心?如果那人安心了,他们或许可以少受些罪呢?” 林蹊的某些态度,让宜法觉得,她对家人的去处,不是一无所知。 所以,问这话的时候,宜法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 “好……好吧!” 家人的安全问题,陆灵蹊早不担心了。 陆从夏的千秋荷显然,爷爷进阶了筑基,以爷爷的年龄算来,是打破了畅灵之脉的年龄禁忌,那能助他的,只能是入了鬼道的宁知意祖宗。 她暂时不想回无相界,除了想见识各界外,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逃避心理。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位放弃身体的祖宗,生怕在她口中听到更多畅灵之脉的禁忌。 “我听您的,回无相界。” 祖宗如果把家人还给她,当然更好。 如果暂时不还,只要爷爷和爹娘是安全的,她也可以接受。 两人挤出人群,完全不知道,七杀盟正在撕开的东西是什么。 断煌星君小心去了一层禁制符后,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层。 好在这东西的空间波动更强烈了些。 宋在野如此保存它,肯定是非常厉害的秘境。 所有人都往前凑了凑,断煌星君手上灵力再闪,撕开最后一次禁制,一面暗黄不明的镜子,显露在众人面前。 “咦?快看,符后有字!” 闲风等人的神识同扫过去,却是宋在野的字,“很高兴,你们帮我撕开了天渡境,既然是你们撕开的,自然我也不在了。很好很好,我爹死了,我也死了,要是不留点礼物,也许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没人记得我了。 现在,欢迎你们永远记得我,欢迎七杀盟和修真联盟这一届的长老会随同我宋在野一起被世人记住。” 摘仙令 摘仙令 第三三五章 天渡境 宋在野的留言让一群化神大佬的面色齐变。 “快!先封印!” 闲风可不相信,骄傲、狠毒又自负的宋在野会给他们留什么美好的东西,他第一个出手,想要封了这个所谓的天渡境,可是印决还未打上镜子,那东西居然在断煌星君的手中,化为一团黄雾‘轰’地炸开。 没人知道天渡境是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这黄雾是什么东西。 万一…… 一群人下意识地外呼吸转内呼吸,一边往外逃,一边出手想要封印将要扩散的黄雾,可是他们的结界,七杀盟的大阵,对那东西根本无用,人家该怎么扩散还是怎么扩散。 不过数息,整个七杀盟便伸手不见五指,大家的神识全都缩在体内。 “出事了……,退!快退出坊市!” 闲风到底是道门修士,无法像枯魔他们一样只顾自己逃命,他一边努力跟进,一边在声音里加持了灵力,焦急地给外面的人示警,“我是联盟长老闲风,快,所有人退出坊市,快快退出坊市。” 正值道魔大比,七界各宗各派都有长老在此。 除了他们,各派最有希望的弟子,也几乎全在西门广场。 这要是出事…… 闲风不能不以最大的恶意去估算宋在野。 他要世人永远记住他,要让他们永远记住他,那让整个坊市陷落…… 闲风的心都是抖的,如果真让宋在野成事了,他们这些人陷落在双盟坊市,七界马上就能大乱。 到时候不仅现在的人记住了他,以后的修真史上,也会把他死死记住。 “快退出坊市!” 他嘶声喊出这话的时候,已顺着七杀盟修士避开坊市从正门退出。可是,他们逃了,整个双盟坊市却在短短时间里,好像全被黄雾笼罩了。 时间太短,黄雾来得太快太突然,快要到东交巷的陆灵蹊和宜法听到闲风警示的时候,那黄雾已经缠了上来,二人的反应超快,都一齐撑起没什么用的灵力护罩,不顾坊市禁飞的禁令,急冲驻地。 西门那边的师兄师姐顾不上了,但千道宗只有两个化神修士,那是她们的师兄,别人自求多福就算了,但渲百和随庆不能出事。 两人生怕他们还在禁制中,听不到闲风长老的示警,赶到才要劈门,渲百抱着狗儿和随庆已经冲出。 原来,他们的禁制里,也被黄雾渗透了。 “快走!” 扩散的黄雾没有稀释,反而越发浓厚起来,随庆以灵力卷起师妹和徒弟,就与渲百一起往最近的东门冲去。 与此同时,坊市所有发现不对的修士都在着急退避,西门广场人最多,好在,他们离西门也最近,发现灵力护罩挡不住黄雾,一个个的全都急飞了出去。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 被师父一路卷着奔出老远,陆灵蹊身上还缠着一缕黄雾,她几次用灵力用法术想要把它震开,都不管用。 随庆和宜法眉头深皱,他们五个人,包括被渲百师兄抱在怀里的狗儿身上都没有沾雾了,怎么林蹊的…… 两个人也一齐出手,想要把缠在她身上的那缕黄雾震散抹开,可是,几番出手,人家就是不散。 “别忙了,快脱衣服!” 黄雾虽然不像是毒,可是只凭它能把大家的神识逼于识海,就不能不防。 渲百抱着狗儿不能帮忙,又见随庆和宜法不能帮林蹊把那缕黄雾赶走,直接下令脱衣。 陆灵蹊心中本就毛毛,听师伯这样说,忙在师叔的帮忙下,迅速脱了外面的法衣。 可是,那黄雾好像就认准了她,哪怕师父和师叔用法衣包了它,它也迅速渗了出来,又围上了她。 “你的五避珠呢?”随庆着急冒火,“快拿出来。” 陆灵蹊连忙把五避珠拿了出来,可是,连避邪珠都对这黄雾不管用。 “师父~~~~” 陆灵蹊有些惊恐,正要求师父再想法子,发现师父和师叔的脸上同现惊恐,两人一个用捆仙绳,一个用长绫想要把她拉住的时候,渲百扔下狗儿,也幻化了灵力大手,想要把她按着。 此时,从西门逃出的余呦呦、木归巢等,虽然不知自己的情况,但别人的身体都在虚与实间闪烁,他们有眼睛,还是能看得到的。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道,好好的何来这场无妄之灾。 “林蹊……” 陆灵蹊想抓住师父的绳子,想抓住师叔的长绫,想师伯能把她按住,可是,她已经看到两手在眼前化虚。 师父惊怒痛喊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却回应不了了,眼前的景像从清晰到模糊到好像拉成一条长线,似乎都没用一息时间。 那种传送的失控感那般明显,陆灵蹊顾不得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忙先把重影刀摸了出来。 莫名其妙的黄雾,闲风长老焦急让他们赶快逃的时候,好像人在七杀盟,那一定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如她所想,在传送的时候亮出法宝的不是一个两个。 焦急西门诸多结丹修士的闲风长老赶到坊市西门外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又一个修士在面前虚化变没,他想把他们截住,可是哪怕抓住了,也在眼面前消失。 “闲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芙晚星君眼睁睁地看着徒弟莫惊鸿没了,惊恐惊怒之下,第一个朝闲风发难,“七杀盟那边在搞什么鬼?” 若不是魔门的结丹修士也全都没了,若不是周淮和聂安也一样不明所以,想要抢救人,她早跟他们干起来了。 “是宋在野……” 闲风长老抖着唇,总算知道,人家为什么要说,他们会永远记得他,七杀盟和修真联盟这一届的长老会随同他宋在野一起被世人记住。 “是天渡境!” 老头朝围来的棠华等人大声道“有谁知道天渡境?宋在野藏了天渡境,那上面有空间波动,他留了信,断煌撕开了天渡境的禁制符,符上有他的字,他说很高兴,你们帮我撕开了天渡境……” 闲风把宋在野的信当着所有人的面复述了一遍,“只要找到天渡境,或许我们就能救回大家。” 这么长时间,被黄雾带走的都只是结丹修士,元婴、化神、筑基、炼气没一个被卷。 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对修仙界而言,也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结丹修士才是各宗各派的中竖力量,而且,能出现在双盟坊市的结丹修士都是各宗着力培养之人,将来都有很大的可能,进阶元婴,甚至化神。 一定是宋在野不甘心,所以要他们去给他陪葬啊! “谁知道天渡境?” “……天渡境?” 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全都没听说过。 “棠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闲风盯着大家,看出别人是真不知道,只有棠华星君的神色有些不确定。 “天渡境我好像在一残卷上见到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在哪看到了。” 棠华星君努力地想,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非常清楚的记忆在天渡境这三个字面前卡了壳,“你们等等,你们等等!” 可是,这时候谁有耐心等啊? 悠关千多结丹修士性命的大事,他们这里耽误点时间,也许好些人就要丢命呢。 大家一齐围向他。 要知道,修士的记忆都是非常厉害的,正常看过或者听过的,不太可能记不住。 “棠华,你家严西岭也被卷走了,这时候你跟我们掉什么链子?” 想要好处,回头再谈,他们又不是一点也不讲理的人。 花城的梁长老担心陈司败,急得额上青筋都蹦了起来,“老夫答应你,花城今年的仙灵露分你一半。” “不是掉链子。” 徒弟是亲的,棠华怎么可能不急? “我想到了。”他灰白着脸,急急地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找东西,没一会,捧出一只玉盒,从玉盒里拿出一张破烂的残画,“你们看,就是它。” 残画上,群山隐隐,看着很是飘渺,可是,近处的一只凶鳄居然头上有角,它似乎已是九阶。 这样的凶鳄,正常来说,早就可以化成人形了。 天道虽然飘渺,但人身绝对是更契合天道,所以,现在的妖族,进阶八阶都会有一场化形之劫。 而这凶鳄,明明入入了九阶,却嘶吼着像要去咬什么。 残画太破,他们看不清它要咬什么,只能看到一只白蹄子。 “你们看,这三个字,是不是天渡境?” 残画的边上,三个朦胧不清的古字,勉强能看清天和境,中间的渡字,只有一半。 闲风手上灵力一点,残画在大家的眼前晃了晃,中间的渡字,一点一点地清晰,果然就是天渡境。 “没用的,现在弄清楚了,回头,要不了三十天,你们也会与我一样,对这残画的记忆模糊起来。” 棠华星君面色始终未复,“此物是我师父遗物,他老人家对这东西,一直讳莫至深,直到快要坐化,才交于我。” “那贾前辈说过什么吗?” 棠华摇头,“家师只让我好好传下去。但是……”他咽了一口吐沫,“当时他老人家眼带悲哀,后来经我多方查验,此物应该是我师祖遗物,他……他是在化神中期的时候,突然失踪百年,百年后再回时,好像经过了无数血战,身体破败神魂不稳,一句话都未曾留下,就坐化在我师父面前。” 这?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位老前辈若真的曾经到过天渡境,若天渡境里,都是如这九阶凶鳄一样的凶兽,那…… 这很合宋在野的心态。 他不好过,天下人都别想好过。 “快看,黄雾散了。” 笼罩坊市的浓浓黄雾,确实不在了,街道清朗,好像之前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一般。 “有谁看到它从哪散的?” “……” “……” 这话无人能答! 因为上一息,坊市好像还啥都看不清。 大家本来龟缩不出的神识,现在也能如意放出了。 那…… 闲风与棠华等人对视一眼,心下都忍不住一寒。 他们是化神修士,是这方世界最顶尖的存在了,他们都没发觉什么异常,那这个天渡境又是何等的存在? 进去的弟子们,他们只怕是救不了了。 …… 陆灵蹊落在一片好像静止的水域。 四望一眼,哪都看不到边。 偏偏天上乌云密集,想借日月之光,寻点方向都不能。 好在神识在这里不在龟缩,能放出十丈左右,虽然不如以前,但不安之地,有它比没它好。 她迅速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件法衣穿上,踩到化为一片花瓣船的重影上,随意选了个方向,急飚过去。 虽然有避水珠,水上,她应该不用怕的,但心里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水下有什么恐怖的存在。 她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人家一个不乐意…… 陆灵蹊的避水珠中是下品珠,在安乐之地,它能叫水,但打起来可就不行了。 她把速度加快,半晌之后,感觉最起码飚出百里了,可水还是这水,四周还是看不到边。 轰隆! 天上越集越深的乌云,终于变成了雷云,一道闪电打下来的时候,倾盆大雨亦哗啦啦地下起来。 黄雾波及整个坊市,虽然师伯师父师叔,甚至狗儿都没事,但陆灵蹊相信,绝不止她一个人倒霉。 老天一直以来,对她还算好的。 没道理,她这个天道的亲闺女,转瞬就变成后娘养的。 肯定有跟她一样,被卷进来的修士。 只是,人家都在哪呢? 花瓣船在脚下轻变,很快就成了一莲花。 陆灵蹊正要坐下,闭合头顶的花瓣挡雨,就听地动山海的一声‘吼’叫。 还算平静的水面瞬间波涛汹涌起来,远方的浪头掀了数十丈,带着巨大的水声,滚滚而来。 哎呀! 陆灵蹊一跺脚,忙调转方向逃跑。 浪头出现的地方,就是那声‘吼’叫的地方,听着实在不像是善岔。 为了让速度更快,重影再变一片花瓣,她踩在上面,在倾盆大雨中不要命地跑。 “昂……” 正前方突然冒出一个像龙又像牛的东西,那巨大的蓝眼睛冷冷瞥过来的时候,水面瞬起一层冰凌。 妙书屋 第三三六章 逃命 陆灵蹊的脸和手,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在巨兽的冷眼下,与水面一样瞬起一层冰凌。 那感觉…… 她吓得寒毛直竖,想也未想地再转方向,有多快跑多快! “吼!” 御浪而来的另一只巨兽似乎在发起挑战,像龙又像牛的巨兽,终于被分了心神,没再管陆灵蹊这只小蚂蚁。 在它眼中,这个蚂蚁可能长得有些怪,它从来没见过。 如果没有老对手,它可能要把小蚂蚁抓了,好好瞅了瞅,瞅完了,塞个牙缝也未为不可。 但老对手来了,蚂蚁想跑就跑吧! 人家的死亡凝视没再跟着她,陆灵蹊真是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两只巨兽的样子,明显要在这里打一架,她要是不跑快点,也许人家随便抬抬脚,就能被她再卷回去。 陆灵蹊不敢想象被卷回去的下场。 她的速度一提再提,只恨自己没本事,再长两个翅膀。 “昂……!” “吼吼!” 伴随着两兽的吼叫,巨浪也终于到了跟前,陆灵蹊为了不引起两兽的注意,由着它把她按到水里。 这下子,那两个家伙应该看不到她了吧? 陆灵蹊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努力向前再向前。 只是,没一会儿,平静的水底就沸腾了起来,‘吼吼’‘昂昂’的声音,也伴随着涛天巨浪,从身后传来。 好在,她离它们已经有一小段距离了,再努把力,它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全都打出脑浆子,她回去捡便宜那才叫乐呢。 美好愿望才许下,‘吼吼’‘昂昂’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就近了。 水中各种浪头,若她不是修士,陆灵蹊都怀疑自己都要被这水压扁了。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两个巨兽在朝她这边移动。 它们的块头那样大,跑得也那般快,真要打过来,它们死不死的她不知道,但自己可能真要死了。 陆灵蹊在水中愣是急出了一身汗,再次调转方向,想从旁边斜冲出去。 “主儿,快出来,帮忙问问水里的草,看这里哪里安全些。” 再不出来,她要是不小心进了人家的肚子,可就全完了。 “……我想问水里的草也不行啊!” 大佬在打架,哪里的草,能确定它们那里是安全的? 更何况,它们长在水下,可以说全是‘水’底之蛙,能知道什么? 青主儿知道她是急昏了头,但真的没办法。 她在她传送的时候,就感觉不好,主动把扎下的根拔了出来,可是,真没想到,她会倒霉的落在这个她想帮也帮不了的地界。 “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时间停下来问路。” 可不是,没时间! 身后浪涛好像已经被加持了劲力。 陆灵蹊不得不撑起灵力护罩。 此时的她真后悔,没在最开始的时候把青主儿叫出来,让她潜入水底,问问水草们,哪里离岸边最近。 咔嚓嚓! 让两兽一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打的欢,逃得欢时,天上的雷也来凑了个热闹。 水中迅速漫延而来的电光,有没有吓着两兽,陆灵蹊不知道,但她是真吓着了。 这里的水域如此之广,闪电倾下的雷力,还是与水一起迅速朝她涌来,那它的雷柱有多大? 好好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雷柱? 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在渡劫,还是这里的雷就是如此? 两者不管是哪个,现在的她都被电的滋啦滋啦的,头发要不是绑得紧,简直恨不能根根竖起。 青主儿最乖决,发现不对的时候早一溜烟的藏回空间了,待到重新伸头的时候,发现水中寒气特别特别的盛。 “林蹊,我知道那个像牛又像龙的东西叫什么了。” “……” 陆灵蹊不稀罕知道,后面太冷太冷,要不跑快点,都要被冻住了。 “它是凶兽冰犀!跟它打架的那个,肯定也是凶兽。”青主儿都不用陆灵蹊问她,“按理说,它们早在上古的一次天地大变中消失了,现在就算有,也不会一下子冒两个。” 消失? 那她现在遇到的是什么? 鬼吗? 陆灵蹊在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雷力入水之后凶兽大概也是怕了,好像是冻了一断水域抗雷,现在都安生了些。 “林蹊,我们现在在哪你知道嘛?” “不知道。” 陆灵蹊摇头,“我只知道,我们到这里,与七杀盟有些关系,他们那边不知道弄了什么不能弄的,修真联盟的闲风长老接连示警,让所有人退出坊市。” 她退出了,而且有师父帮忙,还退的比较快。 西门广场那边,虽然离西门更近,可是那里的修士也多,再加上刚开始反应不及,未必有她快。 所以,如果说倒霉,这破地方,至少有一百个人,如她一般。 “你那什么上古,与混沌巨魔人是同一时代吗?” “差不多吧!” 具体的,青主儿其实也不知道,“听说混沌巨魔人又高又大,他们生下来的婴孩就有接近结丹的修为,不怕这些凶兽的。”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混沌巨魔人。 陆灵蹊悄悄从水中潜出一点儿,虽然身后的水域,还是乱得紧,可是因为天上的黑云压得低,两个打架的家伙都没再叫唤了。 这就好。 “我现在从水里出去,你好好感应,哪个方向的木灵气比较多。” 水里太不方便了。 她又不是神水宫的莫惊鸿。 陆灵蹊想脚踏实地,只有在那样的地方,她才能布下换天阵,青主儿也更容易帮她掩护。 “……这里还感应不出来,你先往前飞吧!” 因为是水域,再加上两个凶兽在打架,灵气混乱的紧。 青主儿只知道这里的水灵气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高,“林蹊,这里也许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境,灵气比灵界的还要好。” “要是不好,也养不出这么厉害的凶兽吧?” 陆灵蹊有钱有物,修炼有计划,对秘境什么的没多少想法,现在只想离那两个凶兽远远的,“主儿,别想乱七八糟的了,秘境再好,没命,什么都是枉然,好好感应灵气。” …… 数万里外,莫名其妙被传送进来的南佳人等,被一群长着紫红皮,像蚁又像蜥的东西圈住了。 它们的数量太多,密密麻麻又无穷无尽,杀一个,会有无数个顶上,想要从天上飞着跑,人家还有长翅膀的。 “打缺口有些难!” 已经死了好些人了,严西岭觉得,再这样跟它们杀下去,它们固然得不了好,可他们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比这里更恐怖,还是怎么的,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我的意思是,趁着它们也在忌惮我们,我们赶快加固阵法。” 有了阵法保护,他们就可以从长计议了。 “我同意!” 与他相离最近的余呦呦第一个附议,她用红绫捆死了一只,被人家一群的同伴盯上,若不是严西岭几个相救的及时,都要被人报仇成功了。 “刚刚那一战,我的灵气消耗了大半,而与我对上的,只有十三只蚁蜥。”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叫什么,干脆就起了个最形象的名字,“想从它们里冲出去,且不说我们要死多少人,只说冲出去后,我们又有多少人的灵力,能应付那些有翅膀的?” 除非她动用宗门和师尊赐下的保命符箓。 但这里如她般拥有厉害符箓的人,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她能救下自己一时,可没了同伴,在这样的地方,危险只会十倍百倍地往上涨。 “我也同意!” 木归巢拿出一个阵盘一大把阵旗,随手给了身后昆仑墟的同门,“趁着现在,大家多布一些大阵,我们彼此相连,彼此护持。” 这些蚁蜥,一个两个他们不用在意,所以,在这里,事情还算处于可控的范围之内。 大家连忙相互配合,问清各自能拿出来的阵盘,依五行方位,以各个小阵为阵眼,硬生生地在蚁蜥老窝旁,布了个首尾相顾的大五行阵。 南佳人和尚仙处在金阵处,依势布了个屠戮剑阵。 有了大阵依持,面对这些压来的蚁蜥,大家总算不那么慌了。 “尚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所有结丹期的修士,全被传送来了。” 可是林蹊却不在这里。 “林师妹和我师父在一起,算时间,出事的时候,她们应该快到驻地了,也不知道……” 虽然非常想往好的地方想,可是,棠华星君那么多人一起出手,都没救下一个,渲百和随庆师伯只怕也救不下林蹊。 “如果她也被传送了进来,你说,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他们掉在这什么蚁晰窝旁,一开始死伤了好些人,若不是大家团结的快,都能被蚁蜥一个个全破了。 “……林蹊向来机灵。” 尚仙也担心,但现在担心没用,“而且,她的运气一向很好。” “……” 南佳人不说话了,她的腿被一只蚁蜥的爪子划了,虽然用了丹药,还是肿得不得了。 “你在这歇着,我去找找凌雾、燕离他们。” 无相界的首先要团结到一起,尚仙站起来,一边放出灵帐,一边道“你进去歇着,严西岭他们在分派巡逻人员,你也不用管,一会我去就行。” 第三三七章 浮岛 悠阅书城a,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陆灵蹊心惊胆战了整整六天,才在青主儿的指点下,找到一个被水雾笼罩,差点错过去的小岛。 她躺到实地上,真是动也不想动了。 这片水域真是太危险了,除了第一天的两个打架凶兽,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天天都要被水里的东西吓得东逃西窜。 不!不止是水里的,还有天上的。 想到那个圆滚滚像山一样,‘嘭’的一声放个屁,把天上巨大的像鸟又像鹰的家伙喷的连翻几个跟头,自己又潜入水的怪鱼,陆灵蹊就有种特别的窒息感。 她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界? 所有的鱼怪,全都比她认识里的东西大上十倍、二十倍,甚至上百倍。 如果这里是秘境,那这个秘境也太恐怖了吧? “主儿,这小岛没凶兽了吧?” 感觉到探查小岛的青主儿回来了,陆灵蹊坐起来问,“能安家吗?” “这岛有些奇怪!” 青主儿的小脸很严肃,“林蹊,你歇好了吗?我们……要不然还是快走吧!只有找到真正的陆地,我们才算安生,这里……,万一再碰到凶兽打架,人家尾巴一甩,可能就把这岛按到水里了。” “……” 陆灵蹊知道她说的有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在这片凶悍水域上四处逃命了。 “我还没歇好。”她可怜巴巴地道“这岛上都有十几颗树,存在的时间肯定也不会少,我们先在这里歇一歇吧?” 就算不安家,也不能现在就逼她走啊?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对?” 水上的凶兽都那么大,这不到两亩的小岛,按理说,不会是什么凶兽的家,“总不至于发现凶兽蛋了吧?” 如果那样,她还真要马上逃。 “没有!” 青主儿摇头,“不过,林蹊,我总觉得这水雾有些不对劲。” 若不是感应到这里的木灵气稍为盛一些,她们其实会错过这个小岛的。 “还有,岛上的树好像也不是多大,没一个十年以上的。” “……水雾啊?” 陆灵蹊捞了一把身边若隐若现的水雾,好好感应了一会,没发现任何不对,“修仙界有很多自然形成的天然阵法,这岛……,也许有些树,或者石头什么的,长在了特殊的位置,然后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是不想走喽? 青主儿明白她的心意,轻声道“林蹊,你不想找南师姐他们了吗?” “……这里这么大,又都是凶兽,你让我怎么找?” 陆灵蹊才委屈呢,“西门那里那么多人,他们要传送,肯定都在一起。”不说南师姐和尚师兄了,就是余呦呦他们那些打擂的,哪个没点手段? 就算像她一样遇到凶兽,余呦呦、木归巢他们也有师长赐予的保命符箓。 “你要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我。” 就是担心你,才提的呀! 青主儿知道,她确实被那些凶兽吓着了,“再难找我们也要找。”她的声音软软的,“只有找到他们,大家一起才能相护有个照应。” 只林蹊一个人在这满是凶兽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就走好不好?” 一天啊? 陆灵蹊往后一仰,直接倒到地上,闭上眼睛,“那我先睡一觉,你看着。” 青主儿敢不看吗? 她迅速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把她的气息伪装成木植,“林蹊,我们往上面挪一点行吗?” 陆灵蹊没吭声,但身体缓缓地往上飘了两三丈。 这里的碎土石比较多,将要落下身体的时候,她的灵力一动,硬生生地把那些碎土石压得粉碎,才舒舒服服地躺下去。 “现在不要再吵我了。” 又惊又惧,喝了无数灵酒,才跑到这安全之地,陆灵蹊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然后再思考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去。 “不吵!” 青主儿的小藤藤伸到前面几颗小草藤处,绿光忽闪间,那些小草藤就迅速长大并且延展了过来,很快,陆灵蹊身上就被盖满了小草藤。 做好这一切,青主儿才松口气,调转小脑袋,看这感觉有些古怪的小岛。 她不知道它到底古怪在哪里,勾通木植想要查一查,这些不通灵的家伙,只回馈了一点懵懵懂懂,她看不明白的意念。 想要问它们哪里离岸最近,它们就更不明白了。 唉! 青主儿叹口气。 潮涨潮落,它们在这小岛上艰难求存,能活着已是不易,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什么,倒也算正常。 天色在青主儿的警惕中,慢慢变暗,她替陆灵蹊挡住头部的露水,在偶尔的潮声里,朝乌云渐散的天空发呆。 可是,发着发着,青主儿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了。 天上的星星难不成是会走的? 她怎么感觉,天上的星星都在往后移动呢? 这种情况…… 青主儿迅速低头看地。 难不成这是个浮岛? 她犹豫了好一会,到底把叫醒林蹊的冲动又按了下去。 这里再不对劲,暂时还是没事的。 明天,明天她们就走了。 想是这样想,她的小藤藤到底慢慢延伸到水面,想弄清楚,这浮岛是因为水流而自动浮流,还是怎么的。 岛确实在被水浪推着往前浮动,不过…… 真是不细看还好,一细看,吓得差点尖声大叫。 这哪是什么浮岛? 分明是一只巨龟在缩着脑袋,飘在这水上。 我的天呀! 生怕把人家吵醒,青主儿拼命按下了嗓间的尖叫,钻回陆灵蹊的手腕,在她的识海里喊人。 “起来,快起来,林蹊,不好了,你快起来呀!” “又怎么啦?” 陆灵蹊真想打人。 争霸赛的时候,她天天都要研究对手,一天也没休息过。 现在好不容易睡一睡呢。 “林蹊,我说了,你可不能叫出来,干什么都要温柔一点儿。” 陆灵蹊“……” 她困的要死,只想拥抱黑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岛。” 青主儿很紧张,“是一只巨龟,我们在人家的背上。” 什么岛什么巨龟什么背上? 陆灵蹊的思维迟钝,过耳就要忘了,重新陷进深沉的睡眠里。 “这不是浮岛,是巨龟啊!”青主儿又叫,“林蹊,我们在人家背上呢。” “噢!” 陆灵蹊无意识地回了一个‘噢’,又睡的沉沉的。 青主儿无力之余,又担心外面,从她手腕重新探出头的时候,发现浮岛还是浮岛,安安静静的,只除了天上的星得在往后移动。 这真是…… 她要暴力把某人打醒的小藤藤慢慢缩了回来,观察半晌后,终于维持了原样,替某人挡住深意露水。 一夜好眠,虽然没有鸟鸣没有虫鸣,陆灵蹊还是在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自然醒了过来。 “出太阳了?” 陆灵蹊的惊喜在青主儿的耳中显得有些大声,“小声点,小声点……” 她掐着小嗓子,真怕她把下面的巨乌吵醒,“林蹊,不想死你就给我小声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浮岛,是一只龟,一只巨龟,人家就是浮在水面上。” 什么? 陆灵蹊被她这一提醒,终于想到昨夜青主儿吵醒她的那一段。 她小心地踢了踢脚下的土,没有看到壳,“没弄错?” “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 陆灵蹊连忙带着她轻浮起身体。 好在现在的天空晴朗,不怕有什么鸟什么鹰藏在云中,把她当小鱼抓了塞牙缝。 下面水雾缭绕的小岛,确实在随波移动,似乎很有浮力。 不过…… 陆灵蹊看着这个还在缓缓向前的浮岛,再看看望不边,望不到头的水域,又轻轻地落了下去。 “林蹊!” “别急!”她安抚青主儿,“我的神识没有回复,还是只有十丈左右,这里的凶兽,看着是个个厉害,可它们的神识大概也跟我一样,放不出太远,它们……,我感觉还是眼睛用得更多些。” 虽然人家眼睛用得多些,但是人家的本事大,似乎个个都能排江倒海。 她在这里,没有一点优势。 十面埋伏再厉害,在这些巨大的凶兽面前,也没什么用。 想要跟它们打,就必须砍出同样能排山倒海的刀气。 那本事,她暂时还做不到。 “巨龟这般浮着顺浪而动,并且背上都长出了树木,被我们当成了岛,显然,它维持这动作已经不少年了。” 白日无风,陆灵蹊在水面上,其实只能看到浅浅的水浪,“我们现在根本无地可去。” 到处都是凶兽,她因为它们已经改过无数次方向,“你看下面的树叶,再看看今天太阳出来的方位。你说,下面的巨龟是不是在维持着一个方向?” 这? 青主儿看看周围的草木,再看看透过水雾照进来的阳光,“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让它带着我们走?” 省心又安全。 陆灵蹊点头,“给我七天时间,以后每天早晨,我都升高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在朝东南方这一个方向去?” 她自己飞,也许速度快一点,可是动不动就遇到凶兽,动不动就要调转方向,也许一直在绕圈呢? 保险起见,在这里耽搁七天,未必不可。 青主儿终于点头了,“那我们到最中间去。” 乌龟正常是没本事,触到自己的背中间的。 陆灵蹊一笑,“你带路。” 正中间恰好有一颗开满了粉红小花的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结果。 陆灵蹊就在这树旁把灵帐撑了起来。 为防被下面的巨龟查觉,她都没用灵石,只在岛上寻了几截枯木,用藤术把它们缠结实一点,虚虚撑着。 “你的空间,我要是能进去就好了。”收拾好一切,陆灵蹊不能不遗憾青主儿的空间,她还进不了,“那块息土,你用了吗?” “还没用。” 东西是在她手上,但是,青主儿总觉得,息土更合林蹊的鸿蒙珠子,但这话,她是不敢说的,这家伙可以不在乎己土珠,可鸿蒙珠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等我再长大一点儿。” 她想长大,好像除了从土里汲取养份外,好像吃‘心魔’境什么的,也可以。 三生途里面的残存那些‘照生恶境’全被她吃了。 青主儿有时候很纠结,从土里汲取养份,长大的时间会很慢很慢,但是保险,能保证她是一颗好藤藤。 用‘心魔’或者魔门用魔器演化的‘照生恶境’长大,万一她长着长着,变成了魔藤,那可惨了。 一旦被林蹊发现,她要是大义灭亲,她也一定会为了性命,跟她打的。 青主儿的小叶叶挨到陆灵蹊的脸上,跟她贴了贴,“林蹊,对不起,我还帮不到你。” “我就是说说。” 陆灵蹊马上发觉自己的心态影响到了她,连忙安抚,“虽然进不了空间,可是没你,就发现不了这里,那我现在肯定还在水上疲于奔命呢。” 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嫩叶,“而且你看,我现在能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主要是还是因为你可以把我装成木灵。” 没有青主儿,发现浮岛不对,她肯定是不能安心坐灵帐里。 “你可厉害了。” 她们一直没有时间沟通。 陆灵蹊朝小家伙露了个大大的笑脸,“主儿,那些凶兽我一个都不认识,想要平安出去,没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没有她,她得多寂寞?一个人的神经得绷成什么样? 陆灵蹊万分高兴,自己有青主儿这个伙伴,“对了,神话传说里,有龟的地方,就会有龙,这里,你说会不会还有龙啊?” 要是遇到龙了,她用引龙决,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人家把她当成小龙龙。 “不知道。” 被林蹊安慰,又成功避开了长大的问题,青主儿心头歉疚的时候,又酸酸软软的,“不过,下面的龟不是普通的龟,没意外的话,应该是古凶兽虎坤龟。传说它吃一次,可歇百年。” 那就怪不得背上都长树了。 “它有天敌吗?” “不记得了。” 青主儿对她自己的记忆也没一点办法,“只有看到的时候,我才能想起来。” 曾经的‘家’里,没人真正跟她说这些,她都是在某些画卷上看到,在大家的闲话中偷听的。 妙书屋 88711 。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le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三八章 巨龙 陆灵蹊连续几天在清早的时候升空,发现这片水域的凶兽大概都知道这浮岛是什么,它们自动自觉地离它远一些。 不过,相比于未知的凶悍水域,虎坤龟这里简直可比净土了。 “林蹊快看,那个放屁鱼。” 青主儿在她头顶看得更远些,“它又浮上来了。” 陆灵蹊看到放屁鱼的时候,额上的青筋都跳了一下。 青主儿没闻到它的味,她可是闻到了,而且,这家伙好好的又跑上来干嘛?别是又想喷哪个吧? 她才这样想,远方天空一个黑点以想象不到的速度一下子就俯冲了过来。 陆灵蹊连忙往下躲躲。 嘭! 巨大的嘣屁声如约响起,平静的水面瞬起波涛,那个才冲来想要抓鱼的怪鸟可能有过经验,在强大臭气流冲来前,一个漂亮的侧身,尖利的爪子在阳光下给人一种银亮的金属感。 正在陆灵蹊屏住呼吸,以为那鱼已经下潜逃了的时候,却发现人家又‘嘭’的一声,放了个掀起浪头的巨屁。 像鹰,却又长了长长喙的怪鸟气得毛都炸了起来,往后翻了两下后,居然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水里。 陆灵蹊的神识放不了那么远,更怕天上再有一只这样的怪鸟,根本不敢升得太高,只能远远看着那里的水面剧烈翻涌。 好一会后,水面升起大股的红,她都要以为,那怪鸟被放屁鱼脱进水里弄死时,就见一个如柱的大水花‘哗啦’一声冲了起来。 很是狼狈的怪鸟,到底把那个放了气,已经瘪了下去的鱼抓住,‘嘎嘎’叫着,炫耀两圈,才忽高忽低地的往远处飞去。 陆灵蹊看它飞走的方向,严重怀疑,它的家是某一个陆地。 “快看,有毛!” 水面飘起不少怪鸟灰白的长毛,陆灵蹊马上明白了青主儿的意思,几乎想也未想地就朝那里冲去。 这水里虽然凶兽颇多,可刚刚才有两只打完架,就算其他的想要过来占个便宜,肯定也有一点距离。 对于万灵之长的人修来说,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能利用。 怪鸟和放屁鱼的血在水里化开,她没时间收集了,但这十来根长长短短的毛,利用好了,或许可以炼一个翅膀呢。 陆灵蹊也不指望能有怪鸟那样的速度,但加点好材料,弄个比她自己跑快些的翅膀还是可以的。 而且,加了翅膀,或许这些凶兽就会以为,她是什么小飞虫,不在意了呢。 毕竟,修仙至今,她就从没想过打死那些不惹她的小飞虫。 陆灵蹊抱着这个美好的愿望,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捞起那些又长又硬的毛。 她算着时间,只给自己二十息。 一根、两根…七根,陆灵蹊一个闪身,就要捞起左前方怪鸟遗下最短的灰色绒毛时,水下突现一条黑影。 虽然因为有些红的水面,她看不出黑影到底是什么,可是,那种被盯住的可怕感觉,却瞬间压到了心头。 陆灵蹊不敢耽搁,放弃就要到手的东西,腰肢一扭,如风般再往浮岛冲去。 她现在只希望虎坤龟真的很有威慑力,让其他凶兽不敢到它的地盘来抓她。 可是,‘哗啦’一声,水中一条长长的尾巴突然从另一端伸了出来,明显是要把她打下来。 陆灵蹊不敢耽搁,迅速升空,想仗着自己能在天上飞的优势逃出去。不过,她才这样想,脚腕便是一重,一股强大的拉力袭来。 叮! 性命关头,陆灵蹊的重影在手上迅速成形,朝下狠狠一劈的同时,又借那狠劈的一力,往上逃高了些。 “嘶……!” 水中的蟤蛇吃痛,虽然它的信子并没有斩断,可是,真的很痛很痛,还流血了。 不过是吃个小虫虫,这小虫虫怎么还能伤它? 蟤蛇大怒,从水中‘哗啦’一声冲出,那巨大的蛇头生了三眼,全都冰凉阴狠地盯着敢偷袭它的小虫虫。 叮!叮叮叮! 虽然不知这到底是什么蛇,但蛇的弱点,一般都在七寸处。 陆灵蹊摸不准它的七寸在哪,却用重影一刀又一刀给自己争取时间的时候,在刀头放出一片小小的花瓣直奔它的眼睛。 嘶! 花瓣刀入眼的瞬间,蟤蛇痛不可抑,身体扭曲翻滚的同时,对胆敢伤它的小虫虫,更是恨毒了,拼死想要把虫卷下去。 一击得手,实出意外。 不过,既然成功了,陆灵蹊当然不会放过。 她迅速催动花瓣刀在这凶兽的脑子里转圈。 重影连人家的信子都没斩断,那它的皮肯定更不容易破了。 所以,哪怕知道它的七寸,陆灵蹊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怀疑,自己伤不了它。 但别的地方伤不了它,却不代表,入了它脑子的花瓣刀也伤不了它。 世间生灵,最脆弱的地方在脑子,只要把那里绞成一碗粥,大罗神仙也差不多就‘死’之一局。 嘶嘶!嘶嘶嘶…… 蟤蛇惨叫不已,它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虫,也想不清,人家是怎么突破眼睛,钻到脑子的。 无可排出的痛苦,让它水上水下不停地折腾,掀起一波波在陆灵蹊眼中像是涛天巨浪的浪花。 青主儿在她的头顶帮忙警戒,只怕在将要胜利的时候,从哪又飞快冒出一只怪鸟。 按理说,陆灵蹊有她帮忙,能很快赢的,可惜这么大好的局面,因为人家水上水下的来回折腾,她的神识放不出十丈以外,只能时灵时不灵地催动花瓣刀。 为了安全,她又不能离人家太近。 蛇这东西,哪怕死了,身体下意识地也会捆住所有靠近的。 陆灵蹊不知道它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只能陪着人家忽上忽下,来回折腾。 好在,它现在没什么脑子,不知道潜入水底,要不然,她的重影刀都有些危险。 嘶!嘶嘶嘶…… 蟤蛇的头部实在太痛苦了,在无法可想之下,终于用身体捆住,它越捆越紧,外部的痛苦,好像消了一点头里面的痛苦,昏头昏脑地,它自己都不知道,它要死了。 看到捆在一起,好像一座房子的大蛇,陆灵蹊微有兴奋。 这东西虽然不知是几阶的,但肯定是有妖丹和蛇胆的。 还有皮和肉,这要是装起来…… 她正要挪一个空的储物戒指出来,耳边突然传来青主儿的急叫,“快跑!” 啊? 青主儿要她快跑,那肯定是有事了。 陆灵蹊不顾一切地召回那片花瓣刀,避开还在挣扎的凶蛇,往浮岛冲去。 “嘎!” 有些熟悉的怪叫传来,陆灵蹊回头的时候,发现又一只长着长喙的怪鸟俯冲而来,尖爪抓起凶蛇在水面一滑,捡了便宜就跑。 真是…… 太无耻了。 陆灵蹊的眼睛都红了。 她费了多大的劲,冒了多大的险啊? 在这样的地方,她这个小人可能只能运气地杀一只凶兽。 你这么大的块头,怎么好意思捡她的便宜? “别看了,回吧!” 青主儿也有些垂头丧气。 只是,她们没本事去夺。 陆灵蹊无奈,长吸了一口气,就要转头。 说时迟,那时快,怪鸟带着还在扭曲身体的凶蛇就要冲入天际的时候,水面上突然腾起更大的黑影。 “嗷~~~~~~” 陆灵蹊看到了,那像一只无比无比巨大的龙。 龙嘴喷出红云,好像无比炽热,怪鸟惊慌丢下凶蛇这个累赘,想要有多高升多高的时候,羽毛瞬间化为灰烬。 惊呆了的陆灵蹊只见那怪鸟,像一只大肉鸡一般,努力朝空中划了两下,‘嘭’的一声掉了下来。 巨龙一口叼住。 龙尾卷起还在死命勒自己身体的凶蛇,朝她这一边望了过来。 特别的龙息袭卷而来,引发心跳加快的时候,陆灵蹊突然感觉身后不对。 缩着脑袋的虎坤龟不知何时伸出了,它的脑袋,离她已经不到十丈了。 “快跑!”青主儿惊慌大叫。 陆灵蹊想跑,但现在真能跑得掉吗? 她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十面埋伏组成的花雨,如风卷向满是杀意的虎坤龟眼睛。 与此同时,虎坤龟张开的嘴巴,已经‘嘘’了一下,巨大的吸力拉着陆灵蹊想往它嘴巴里卷。 到口的虫子,怎么能不吃? 虽然虫子的品种,它还不知道,但虫子身上有股很吸引龟的香甜气息。 这气息跟前面那个老龙很像。 老龙又正好出现在这里。 卟!卟卟卟…… 双方离得太近,陆灵蹊挣扎不了,虎坤龟的眼睛,也无可避免地也被花雨刀冲入。 “吱~~嘶~~~” 痛苦传来,陆灵蹊在它张开的大嘴里,看到无数像鸟喙的东西,知道,要是被它戳中,必死无疑。 她在它痛苦嘶叫,嘴巴闭合前,如风冲入它的肚腹。 相比于它肚里的危险,它的嘴巴,才是更危险的。 “嗷~~~~~~” 巨龙在那个小家伙身上,感觉到一点相似的气息,眼见她被虎坤龟吃了,大怒下,把尾巴上卷着的蟤蛇尸死狠狠砸来。 它与这龟有不共戴天之仇,找了它好些年了,没想到才找到,就又看到,它吃了可能与它有些关系的小东西。 “吱——” 虎坤龟一声尖叫,此时,它其实顾不得有没有吃到小龙虫虫,也顾不得那个砸来的东西,被仇家追来,它其实也并不怕,但是,眼睛痛苦之后,是脑子的巨大痛楚。 它在壳中的身体抖得不行,想以灵力把冲入脑子的东西逼出来,可是还没等它聚起灵力,那里面的东西已经横七竖八地切了起来。 嘭! 嘭嘭嘭…… 虎坤龟四脚划拉,也如蟤蛇一般,在水上水下地不停折腾,很快它背上的小岛,就被折腾没了。 巨龙瞪大了龙眼,完全不相信,它现在的样子,是被它砸的。 这混蛋的壳最讨厌了。 它想用命火把它烧了,完全不可能。 上一次,它趁它不在家,吃了它的两颗宝贝蛋蛋,它们打了几天几夜,它都没把它打出来,现在…… 现在的虎坤龟疼的也用爪子打向自己的脑袋,那里面太痛太痛了。 它一声又一声地痛叫着。 陆灵蹊已经到了它的嗓子里面,避开它发声的声带,勾通重影,死命地搅动它的脑子。 虽然这个大家伙可能还要被别的凶兽捡便宜,但她真的避免了又一次死亡,还找到了这些凶兽最在的弱点。 “吱!吱吱~~卟~~~~” 虎坤龟痛苦的吐了,陆灵蹊被它肚子里的冲力,硬生生地与无数黏液和奇怪东西一起冲了出来。 她还记得自己的重影,生怕宝贝因为距离再也回不来。 心念一动,花雨在虎坤龟的眼睛处,好像开了个大染坊,在水中几闪,没入她的手中。 陆灵蹊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也想以最快的速度往远处逃命。 只是水中的浪头太大,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直到…… “嗷~~~~~” 巨龙似乎知道她的囚境,长长一吸,把她带到安全地时,又戒备又奇怪地打量她。 虎坤龟的眼睛,好像是这小东西弄坏的。 还有蟤蛇的眼睛也是。 连脑浆子都流了出来。 这小东西很危险,可是身上却又有它的一点气息,真是太奇怪了。 陆灵蹊一身狼狈,跟它大眼对小眼。 这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很短。 人家对她没杀意,不像虎坤龟一来就要把她吃了。 反而…… 陆灵蹊小心地运转引龙决,让自己的气息与龙息更为相吸。 “嗷!” 巨龙眼中的戒备渐消,闪过一抹痛心,一抹温柔。 上一次它没了两颗蛋,好不容易抢下的一颗蛋也被摔裂了,这些年它一直小心地藏在命鳞之下,以己身龙气护养。 可是不管它如何的经心,小宝贝还是一天更比一天弱了。 这小东西…… 它轻轻伸出爪子,传过一道意念,“你是谁?你家大人呢?” 陆灵蹊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她只知道这巨龙在跟她说话,但具体说什么,她无法完全意会。 她只能轻轻地摇头,小心地摸到它的爪子,尽量表达自己的善意。 巨龙瞄了一眼还在痛苦挣扎的虎坤龟,在小东西摸到它爪子的时候,轻轻地一踢。 陆灵蹊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落到了它的爪背上,不过一点也没摔着。 第三三九章 给你 悠阅书城a,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呀! 落到明明硬的要死,却弹起一股灵力,小心接她的鳞片上,陆灵蹊的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她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好像也在含笑瞅她的巨龙,忍不住露了个明媚的笑容。 她喜欢龙! 从恐惧到忐忑到喜欢,似乎经过了无数的时间,可是又好像只是一小会。 外面的涛天巨浪,有巨龙在,也再不是事,“谢谢!”陆灵蹊笑盈盈地拱手,她也知道人家不一定能听懂,反正就是谢了,“我叫林蹊,不是小虫虫。”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要担心自己被别‘人’当成小虫虫? 这样认真地说完她不是小虫虫的时候,她也忍不住乐了。 “……” 巨龙的龙眼弯弯,虽然没听懂她的话,不过,小东西的亲近和高兴,它却是知道的。 它的龙蛋,就算孵出来,肯定也是先天不足。 这小东西长这么小,也许跟它的龙蛋差不多,也曾在还是蛋的时候,遭遇了特别的变故。 它的龙蛋,还有它保护,可小东西…… 巨龙没在这周围感受到其他龙族的气息,严重怀疑她的出世,她家的大人都不知道,要不然,长得再不好,也不可能不管的。 它用爪子把小家伙举起来,当着她的面,让自己的长胡子一圈又一圈地绕起来,绕出一个能护她的小空间,“乖,进去玩,我去把虎坤龟宰了。” 陆灵蹊没听懂它的话,但是它的意思,她看出来了,一点也没犹豫地飞入巨龙用龙须给她做出的窝。 窝外的灵气自成结界,保护她的同时,她还能看得好远好远,这感觉真是棒极了。 “吱~~~~~” 很明显,虎坤龟的叫声已经不如先前那么中气十足了。 涛天巨浪里,陆灵蹊看不清它真正的样子,但关注过来的巨龙却有一双利眼,虽然虎坤龟一直在折腾,可它的眼伤处,好像也在流脑浆子。 咦? 没看错,真的诶。 它的龙头往前凑了凑,确定大仇人真在流脑浆子,那个高兴啊,“嗷~~~” 顾忌胡子圈里的小东西,它没有叫太大声,可是真是太高兴了,一高兴,就忍不住踩了踩水。 追杀虎坤龟,它的把握并不是很大,只是小宝贝越来越弱,做妈妈的没有保护好它,总要想起来就心痛就难过。 追着它,它其实下定了决心,要是哪天小宝贝不行了,它就和虎坤龟同归于尽。 看到这混蛋越来越不行了,巨龙低下头颅,在自己的腹部拱了拱,陆灵蹊也不知它是怎么弄的,几片龙鳞掀开的时候,一颗在她看来,很大很大的龙蛋,在收缩的腹肌下冒了出来。 龙蛋上有血丝,有微弱的生命波动,似乎是不太好。 “嗷~” 巨龙眼神温柔地轻叫一声。 它想告诉自己的小宝贝,大仇人要不行了,你看看啊! 可是,大仇人要不行了,小宝贝也要不行了。看着蛋壳上的裂纹,巨龙又忍不住的哀伤。 被保护在龙须圈里的陆灵蹊,随着它的大头贴进龙蛋时,自然看到了龙蛋上的裂痕。 所有未出世的生命都是无比脆弱的,伤了蛋壳,里面的小龙龙…… 巨龙的眼中水汽渐显,很快当着陆灵蹊的面,掉下两大颗遇水不溶的泪珠来。 陆灵蹊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龙泪!” 识海里,青主儿轻声道“林蹊,一会儿你去把龙泪收了吧!” 龙的眼泪最为难得,它不仅可以极品的炼丹材料,还是修补丹田和筋脉最好的灵药。 只是修仙界已久不闻龙泪,千道宗都没有有关它的记载,“你看它都不溶水呢。” 陆灵蹊真不想理青主儿,巨龙正伤心呢,她去捡人家的眼泪,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龙性骄傲,它们的泪珠儿,能轻易遗落在外吗? “龙蛋破了,主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它一救?” 救? 好像发饰一样,在巨龙来时,就收了掩盖气息的青主儿好好瞅了瞅龙蛋,严重怀疑人家的蛋液曾经流出来过。 连巨龙都没办法救,她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 不过龙蛋这样大,巨龙也比她以为的大好多倍,它们可能不是后来修士认为中的龙。 青主儿想了想,“林蹊,太初有两大神龙,一为命龙,一为宙龙,它们可能就是其中的一种龙。既然还活着,要不然,你偷着试试回春术,或者试着在这里修炼引龙决。” 人家在壳中,丹药什么的是没办法喂的。 回春术是把天地生机,以术法拘于一处打入伤者身上,或许有些用。 只是,这巨龙这么宝贝这颗蛋,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陆灵蹊也顾忌此点。 回春术是人修发明的,对这颗龙蛋的作用,就算有,可能也非常非常小。 倒是引龙决是强身健体的,再加上她修炼起来,可以让灵气更活跃。 但…… 瞅瞅还在水中上下折腾的虎坤龟,陆灵蹊到底没胆子现在就修炼。 水中凶兽太多,虎坤龟越来越弱的惨叫,也许已经引起某些凶兽的注意了,巨龙要保护龙蛋,还要保护她,万一打起来…… 在这样的不安之地修炼,陆灵蹊严重怀疑自己会走火入魔。 所以,引龙决暂时也不能用。 跟龙蛋贴了又贴,又吐了几口精气把龙蛋包裹好,巨龙才小心地把它重新放回腹间,用命鳞盖上,把蛋蛋保护好,才朝虎坤龟‘嗷~’的一声愤叫。 这混蛋仗着壳,仗着石化天赋,仗着能打,一直横行在无边海,现在好了吧?连脑浆子都流了出来,它倒要看看,现在那什么石化天赋还能不能护着它。 巨龙最恨每次喷火的时候,虎坤龟露在壳外的身体都会石化,躲过它的必杀技。 “噗……” 炽热的红云再次从巨龙口中喷出,才挣扎着又浮上来的虎坤龟却再也不能心念一动,用天赋石化技能保护自己了。 红云笼罩住了它的脑袋,没一小会,陆灵蹊就闻到了一股肉烧焦的味道。 它的四肢在手上无力地划了好几下,与其说它在挣扎,其实不如说,是脑子死亡,身体在强大痛楚下的自然抽搐。 在脑浆子流出来的时候,它其实就死了。 它自己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虫虫手里? “嗷~~~~~~~” 巨龙没迎来虎坤龟更剧烈的挣扎,哪能不知道,它真的已经死了? 声震四野的龙吼在离形身体灵数丈后,在空气中形成声煞,在警告这周围蠢蠢欲动的凶兽们,告诉它们,它在这里,敢不要命的,就来吧! 龙族本就是水域的霸主,四周因虎坤龟而来的几个凶兽,又悄没声息地潜入水底,好像从来没来过。 确定了这周围安全,巨龙才把蟤蛇的尸体从水底卷回来甩到虎坤龟的背上。 它要养孩子,可得保重身体,所以绝对绝对不能饿着。 不管是蟤蛇还是虎坤龟,它们的妖丹和肉都是大补之物。 巨龙朝虎坤龟被烧熟的头部深深一吸,一颗土黄色的妖丹就晃晃悠悠地飞了出来,不过它没把妖丹一口吞了,反而翘起胡子,看向立了头功的小东西。 陆灵蹊看着像拳头那么大的妖丹,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虎坤龟虽然是她杀的,但是,她在这里杀的任何一个凶兽,可能都不会属于她。 没有巨龙,杀了虎坤龟,她还要逃命呢。 陆灵蹊朝巨龙摇摇头,又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这个。 “嗷~” 巨龙喉咙里咕哝了一下,传过一道意念,“它是你杀的。” 妖丹凝结了一生的修为,是它们身上最重要的宝物了。虎坤龟一点没反抗,那么简单的死了,肯定是小东西做的手脚。 所以,它把妖丹又往胡子圈那里送了送。 陆灵蹊再次摆手,在它的坚持下,不得不飞出,在虎坤龟的壳上跺了跺,“我要这个。” 要那个? 一人一兽,虽然语言不通,但都透过彼此的行为,知道对方的意思。 巨龙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大脑袋,完全不明白,那壳一不能吃,二不能用,要它有什么用。 “我还要这个。” 陆灵蹊飞到巨龙遗在水面上的两颗大眼泪旁,“您看,我想要这个。” 眼泪? 巨龙怔住了。 它们龙族的眼泪好像是一些小兽喜欢吃的东西。 不过,那些小兽都非常没用的。 小东西先杀蟤蛇,再杀虎坤龟,虽然用的都是出其不意的招,但是…… 唉! 它慢慢地点了头,想看她是怎么吃它眼泪的。 陆灵蹊高兴了,把青主儿早就准备好的乾坤玉箱摸出来,用灵力对着两颗未溶水,软软弹弹的龙泪一点,龙泪便‘嗖’的一声飞入乾坤玉箱。 巨龙眼睁睁地看着她又在那小盒上贴上什么东西,然后一闪,小盒又不见了,不由好奇地伸头在她身上瞅过来瞅过去。 空间天赋它好像听谁有过,还没真正见过呢,“到哪去了?” “哈哈……” 陆灵蹊被它的龙息吹得痒痒,忍不住发笑。 虽然不知道它的具体意思,但百禁山的鹰叔他们一开始也不是人人都有储物戒指,想来巨龙也是。 “在这呢。” 她把修真联盟的奖励的储物戒指摸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转移走,“您看看!” 陆灵蹊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集中精神就可以看到了。” 说完这话,她以灵力把储物戒指送到巨龙额前,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再次重申,“集中精神就可以看到。” 她没办法跟它解释什么是神识,只能让它贴着额头。 如果真像青主儿说的,它是太初的两大神龙之一,那不管是精神和神识,只要靠近了,肯定都能看到储物戒指里的空间。 巨龙确实看到了。 它有些呆地微张了嘴巴。 怎么能想象,这么小的小东西,居然有那么大的空间? 不过,里面没有小盒子。 “送您了。” 陆灵蹊在它有些渴望又有些奇怪看过来的时候,摸出刚刚收起来的乾坤玉盒,“这是您的,给了我。”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式表达,“现在,我把它送给您?” 送给它? 巨龙似乎看懂了,龙眼弯了弯的时候,咧嘴像是笑了,连胡子都因为它的笑,抖了抖,“嗷~”它温柔的伸头,用胡子贴了贴陆灵蹊,才轻轻一吸,把储物戒指卷在舌下。 族人之间有时候也会相互请客。 虎坤龟这么大,一时它是吃不完的。 现在好了。 正好,它不认识这里的凶兽,不用请它们。 巨龙的尾巴一卷,拉着虎坤龟过来,然后当着陆灵蹊的面,把放在龟壳上的蟤蛇用爪子一剖,一颗淡蓝妖丹就飞了出来,“给你!” 看到巨龙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样子,陆灵蹊不再拒绝。 巨蛇是她在这里杀的第一个凶兽,很有纪念意义。 而且,她也确实眼馋这种大妖丹。 陆灵蹊接住这颗大妖丹,“多谢!” 她的话音未落,巨龙的爪子又在蟤蛇身上划了几下,很快就挑出完整无缺的蛇胆,也以灵力送到陆灵蹊身边,“给你。” 小东西可能先天不足,多服这些东西,对她会非常好。 巨龙下意识地以为,陆灵蹊以后会吃了它给她的东西。 “这蛇胆是大宝贝,还有龟胆!” 要不是它们都太贵重,青主儿都想把它们埋到自己的根下,“林蹊,还有龟胆,它要是给你,你可一定要收着。” 巨龙不知青主儿在打它的主意,见小东西收了蛇胆,利索地用爪子把蛇头斩下,张嘴时想着空间,朝蟤蛇一吸。 呼! 哎呀呀,果然进空间了。 “嗷~~~~~” 它太高兴了,在保护小东西后,又用声煞把它的喜悦传向四方。 虽然这空间装了蟤蛇后,就几乎完全挤满了,但这代表它有空间了,哪怕不是天赋,以后存些妖丹给小龙儿还是可以的。 得了好宝贝,巨龙现在看陆灵蹊就更喜欢了,爪子连挥,扳开虎坤龟,果然在某处一挑,一颗龟胆也飞向了她,“给你。” “谢谢!” 陆灵蹊接的也高兴。 巨龙龙眼温柔,爪子却利索地在虎坤龟那里刷刷刷,很快,就砍出大半的肉提着,连壳带肉往陆灵蹊那里推,“给你!” 妙书屋 88711 。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le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四零章 引龙 在蚁蜥穴旁用大五行阵稳下地盘的严西岭等,这些天已经彻底歇了去探查这方世界的心。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河里游的,都比他们能想象的大上十倍,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知道吗?今天木归巢巡逻的时候发现一只蚁蜥拖回一个身穿七杀盟法衣的残尸。” 什么? 余呦呦的眉头忍不住蹙在了一起。 严西岭的面色非常不好,“双盟坊市四门,虽然西门的人最多,但听到闲风长老警告,就近突围的人肯定也不少。说来我们还算运气,传送到了蚁蜥穴旁,要不然……” 要不然,外面的任何一个大凶兽,都可以把他们团灭。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深挖些地洞,寻找两个安全之地。”狡兔尚且三窟,在这样的凶地,严西岭感觉不管未雨绸缪到什么程度都不为过,“蚁蜥穴这里,肯定有蚁蜥王,它到底是什么实力,对我们的容忍度有多高,我们心里也要有个底。” 若是人家蚁王不想看他们在它的地盘碍眼,不惜一切,群起而攻,他们就算依托大阵,也会死伤无数。 “余道友,你与我一起向大家进言吧!” “……好!” 余呦呦开心快乐的小时候,常看蚂蚁搬家,蚁穴在那些蚂蚁看来,可能非常非常好,但事实上,抵不住任何一个孩子的恶作剧,不管是踩一脚,还是泼碗水。 更何况,蚂蚁也不是没有天敌。 “现在就走吧,这事亦早不亦迟。” 余呦呦心中为不在这里的林蹊担心,但是再担心,她现在也没办法了。 她得先为自己的生命努力,“蚁蜥在这里如果跟我们曾经世界的蚂蚁一样,它们暂时不动我们,也有可能是把我们当粮食储备了。” 他们努力修炼至今,可不是给妖兽凶兽当粮食的。 两人走出灵账,正要到中央之地敲响灵钟,突然不敢动了。 大地在震颤,好像有无数巨兽在奔跑,它们的方向可能就是他们这里。 “快,布禁!” 余呦呦和严西岭在看到远方黑影的时候,连忙尽出灵力,在大五行阵上空布上禁法,想在那些凶兽踏过来的时候,不至于把他们的心血一脚踩烂了。 没了这大五行阵,他们不要说对付外面的凶兽,就是蚁蜥也能用虫海战术,把他们全都淹了。 连养伤的南佳人都在听到外面用灵力鼓荡进来的声音,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厉害,显然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她不顾伤势,冲到外面,就见他们所在地上空,被一道又一道灵力结界护住。 可是,这样真的行吗? 修仙界一直有一力破万法的说法,那就要奔来的凶兽不是一只,是十几只,它们为什么奔跑,后面还有没有特别的追兵,谁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必须护住他们的大五行阵。 西门广场聚集了七界最优秀的一群结丹修士,大家的心中不管多没底,不管多想逃,都知道此时不顾大五行阵,不顾这个大家一起建起来的基地,就算逃出去,也活不了多久。 外面的世界,不是他们认识中的世界,没了伙伴,运气再好,再谨慎可能活不过三年。 不管是道门的,还是魔门的,所有人都尽出灵力,想要护住他们的地盘。 咚咚咚…… 奔来的凶兽看着像野猪,可它们的块头太大太大,旁边蚁蜥建起的,好像城堡一样的窝,被人家一脚踩扁,南佳人眼睁睁地看着那迅速奔来的巨脚带着想象不到的劲力,‘咚’的一声,也踩到了他们的上空。 众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一顿,感觉不止是在托着一座山。 咚咚咚…… 好在人家来的快,也去的快,正在他们庆幸将要逃过一劫的时候,最后一个踩过来的猪感觉下面的地怎么一闪一闪的,好像还挺好看,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昂——” 它带着獠牙的嘴巴,不由分说朝下面拱了拱。 不认识的虫挺多,不过,脚下软软的,好像被虫用灵力托住了。 猪是杂食动物,这些虫既然都能托住它,灵气肯定也足,所以,弄一个尝尝绝对要的。 人家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咚! 它的大脚使劲一跺,灵光再次忽闪不绝,看着挺好看,它‘昂’的一声,正要再跺,一道让它感觉很危险的剑气,突然自虫中袭来。 猪毫不犹豫地往旁一闪。 ‘叮’的一声,它避过了嘴巴,让那剑气斩在脸颊,斩在獠牙上。 獠牙当然没事,但是脸颊那块却莫名其妙地流血了。 “昂——” 猪凄厉一叫,疯狂地伸着大头捣来。 “快退!” 余呦呦大叫,刚跑过去没多远的猪群大概听到同伴的叫声,又隆隆开了回来,现不退,他们要一齐折在这里了。 在猪眼中,这些没有翅膀的小飞虫,好像一轰而散。 不过,他的大头捣来了,却也没占到一点的便宜。 不大的地方,冒出各种灵光,它伸出的舌头,愣是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扎出了好多好多血。 “昂昂~~~” 太痛了。 猪知道有些剑草不能碰,它能把嘴巴扎出窟窿,但这里明明没有剑草,怎么也会有灵气化为剑草,扎它满嘴? 它身子一歪,就准备用身上最厚的皮,把这些扎猪的东西,全都按下去。 尚仙惦记师妹,出事的时候,根本不敢离南佳人太远。 在余呦呦大叫快退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不对,拉着南佳人,迅速撤离。 林蹊可能已经出意外了,他不能再让南佳人再出意外。 他这些天当巡逻,看得最清楚,右边十里左右的石滩,只有蚁蜥和一些并不是很大的妖兽停留。 “快,右边十里石滩!” 无相界诸人天天碰头,把附近一些地方都查过了,尚仙一喊,一齐往那边奔去。 “散开,不要都往那边去。” 木归巢和陈司败生怕他们一起跑的样子被大凶猪发觉,然后再到那里祸害,朝几个慌不择路的人大喊。 不过十息,除了真正伤重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哄而散。 …… 陆灵蹊不知自家的师兄师姐正在经历惊险,她跟巨龙混熟了,已经从它的胡圈中搬到了头部有毛的地方。 她在那里给自己踩了一个不被风吹日晒的窝,甚至把灵帐绑在窝里。 巨龙由着她折腾,反正怎么弄,它都没脾气。 为了小东西,它还非常体贴地没有入水,天天把龙头伸在水面上,生怕淹着她。 当然了,它也不敢打扰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夜里,小东西睡觉的时候,它都感觉好舒服好舒服。 多年前,跟虎坤龟打的那一架,它有些伤着还疼的地方,这几天都缓解了好多。 小东西睡着时吞吐的龙气,应该很有些特别的地方。 “嗷~~~~~” 今天的天,又要暗下来了。巨龙朝将要落下的太阳,长长地高兴地叫了一声。 “前辈!” 陆灵蹊听出它的期待,干脆飞到它的鼻子上站着,“一会儿我又要修炼了,您看是不是把龙蛋放近一点?” “嗷~” 巨龙并没有听懂她的话,歪着头看着她。 “我……要睡了。” 她修炼的姿势,在巨龙眼中,应该跟睡差不多,陆灵蹊做了个睡的姿势,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让巨龙的视线里,飞到了下面。 她正要入水,巨龙忙把身体从水里浮出。 小东西跑到它头上做窝,它觉得,她可能不太爱水。 “对对,就是这样。” 飞到它藏龙蛋的地方,陆灵蹊对着低头瞅过来的巨龙道“您看,我今天,能不能在这里睡觉?” “嗷~嗷~~” 巨龙的大眼一亮,伸过头,温柔地用胡子跟她贴了贴。 它现在明白小东西的意思了。 龙蛋蛋确实挺寂寞的,小东西想跟龙蛋一起睡,龙蛋可能会舒服一点儿。 它毫不犹豫地张开命鳞,在肚子那里又缩出一个窝来,传过一道意念,“你进去。” 小的都喜欢跟小的玩,小东西喜欢龙蛋蛋,想跟它一起睡,顺便以龙气助养,真是再好不过。 “……” 陆灵蹊看着那块有些冒血的地方,考虑了两息,到底钻了进去。 龙蛋蛋太大,巨龙收缩腹部肌肉,可以很容易的容下她,但想要容下龙蛋蛋明显不容易。 她看到了,巨龙藏蛋的腹部,应该是用爪子划过,它在用自己的血肉,包裹龙蛋,怪不得上次龙蛋上还有血丝了。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顾不得腥气,当场摆出个卧龙的姿势。 命鳞缓缓合上,只留了一点小缝,巨龙弓着肚子,在水面上缓缓前行。 小东西前几天,就指着太阳落山的那个方向,让它到那里去。 现在仇也报了,它到哪都可以。 天地灵气越来越盛,它们缓缓集于巨龙的腹部,那感觉好舒服。 “嗷~” 巨龙转头时,轻轻叫了一声,它又感觉到了,小东西在睡觉中吞吐龙气。 它小心地观察它的蛋,体会蛋里的小宝宝现在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小宝宝惯常都是不舒服的,不管它多用心地养它,它好像都很不舒服。 但现在…… 巨龙感应到,蛋里的小宝宝在缓缓地调头,它似乎想挨小东西更近一些。 巨龙的龙眼温柔的要滴水,它轻轻地伸头,在不打搅小动西的情况下,微微地拱了一下肚子。 龙蛋蛋往前移了一点点。 陆灵蹊感觉到了,她没有打乱自己的修炼。 这几天天天晚上修炼,她感觉一点也不比在幻乐塔里用五行聚灵阵差。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这里的天地灵气本就浓郁本就活跃,她这么一修炼,每天早晨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 宜法师叔说,结丹以后,灵力的积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想要看到进步,要连续不断地修炼至少十天。 她自己也发现这一问题了,所以,在幻乐塔里修炼的时候,就忍不住动用了五行聚灵阵。 但现在……好像比她在龙头修炼的还要好。 天地灵气和着龙息,正让她的身体,发出轻轻的‘咔’声,肌肉、骨骼、血液都在微微颤动。 陆灵蹊严重怀疑是这里的龙血,与她的身体产生了一种说不得的共鸣。 呼噜! 耳边传来一点声音。 龙蛋里的小龙龙终于转过了身体,更近地接近了让它舒服的地方。 青主儿不太敢乱动,只在小叶上,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蛋壳上的阴影很大,不像之前有些空的样子,显然,里面的小龙,真的被林蹊吸引了。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里的凶兽都太恐怖太凶残,没想到林蹊还能因为引龙决,跟巨龙认个亲。 青主儿小小地吐了一口气,决定明天在某人面前夸夸自己,要不是她当机立断的在巨龙看来的时候,就放弃替她掩盖气息,她们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她得让她再炼两个储物戒指出来。 巨龙和她不要的虎坤龟肚肠,对它来说,也是非常非常好的养份呢。 她得把那些东西全都留着,然后一点一点地埋到自己的根下。 这样长个子最安全了,而且,还能让空间里的其他灵植受益。 它们何德何能啊,居然有九阶十阶的凶兽残尸当养份? 而且,多炼几个储物戒指,借着巨龙多收点凶兽肉,于林蹊以后的修炼也有好处。 元婴期、化神期的修炼,就指着这里的凶兽肉了呢。 “嗷~” 龙鳞外,巨龙的眼睛,又贴了过来。 青主儿连忙把眼睛眯得更狠些。 巨龙感应出它的小宝贝现在正舒服,欣喜的都想舔一舔。 她得把那些东西全都留着,然后一点一点地埋到自己的根下。 这样长个子最安全了,而且,还能让空间里的其他灵植受益。 它们何德何能啊,居然有九阶十阶的凶兽残尸当养份? 而且,多炼几个储物戒指,借着巨龙多收点凶兽肉,于林蹊以后的修炼也有好处。 元婴期、化神期的修炼,就指着这里的凶兽肉了呢。 “嗷~” 龙鳞外,巨龙的眼睛,又贴了过来。 青主儿连忙把眼睛眯得更狠些。 巨龙感应出它的小宝贝现在正舒服,欣喜的都想舔一舔。 第三四一章 兜圈 ,最快更新摘仙令! “咚!咚咚!” 外面传来的声音太响太密集,严西岭忍不住顺着树洞往上飞了飞,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敲这一个颗大树。 自从逃离驻地,他们就一直在外面流浪,两个多月下来,真是……哪都没法去。 人族修士站在七界的最顶端已经有很多年头了,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只能夜出昼伏? 这个把他们捆来的世界太可怕,随便出来一个凶兽,都能把他们群灭。 大家好不容易分散在这片巨林里,在树中安了家,可真不能再出意外了。 严西岭小心地透过一个树洞观察外面,可是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了一大跳。 “咚咚咚……” 一只巨鸟正用它尖尖的喙在大树上有节奏地啄着,看样子是想抓树虫。 可是树虫已经被他杀了,那个在他们世界,只有他小指头大的树虫,在这里一样出乎意料的大,他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它挖出的诸多洞中找到它,灭了它和它的子子孙孙。 现在…… 严西岭的眉头蹙了蹙,又悄悄地潜了下去。 老找不着虫,那只树鸟应该会滚蛋吧? 他抱着这个美好的愿望,回到他好不容易安下的窝,真是说不出的心酸。 这么长时间了,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魂火亮着,师父应该不会放弃他。 只是,当初他就没办法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 没有想到办法,用问仙香问计仙界的仙人,是闲风等人能想到的最佳办法。 毕竟连棠华星君的师祖,都在那什么天渡境重伤而回,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陨落了,他们这些找不到途径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参加擂台大比的弟子加一起,共有百人,他们都是有希望能更进一步的,所以都留有魂火。可是三个月来,他们的魂火几乎灭了大半,现在还亮着,没有一闪一闪的,只有十三盏了。 而那些一闪一闪的,显然是受了伤的。 他们到底能不能活,闲风和枯魔等人,心中完全没有底。 要知道,集中在西门的弟子,代表了七界最优秀的一群人,他们突临危险之地,按理说应该会非常抱团的。 这一设想也得到了验证,除了传送过去的当天,双盟死了十七人,其他都稳了十多天。 但也只是十多天。 闲风站在魂堂,灰白着脸,看着那个一闪又一闪的魂灯渐渐熄灭,好想哭一场。 他出名了。 多少多少年以后的修士,都会透过一些玉简,知道他这个修真联盟大长老的名字。 会知道,在七杀盟和修真联盟举办的道魔大比最后一天,那些最有希望,冲进元婴,问鼎化神,各宗各派的天之骄了们,因为他们的一点贪念,被早就死了的宋在野阴了。 闲风长老又不可抑制地想到宋在野的那几句话。 那个混蛋,真的让天下人,让未来无数无数的修士们,一齐记住了他呀! “无相界的人回去了。” 恒年长老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不过,他们也留了代表,云华仙宗、花城、昆仑墟还有百晓山诸宗,正要积极争取他们的支持,看样子,重组修真联盟和七杀盟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 闲风默然无语。 他没脸去反驳那些人。 枯魔同样。 他们……是修仙界的罪人。 应该为修仙界谋取福址的他们,丢了七界最优秀的一批结丹修士。 “坊市商业联盟今日把他们要求赔偿的单子递来了。” 恒年再次开口,“那天,在我们双盟坊市做生意的结丹修士,共有三百八十七人,他们有的有魂火留下,有的没有。 商业联盟的意思是,不管以后那些人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们的失踪,我们都负有全部责任,一个人结丹修士,我们至少要给其家属五十万灵石的抚恤。” “……给!” 一个结丹真人的价值,当然不止五十万灵石。 所以商业联盟那里,应该已经考虑过,七杀盟和修真联盟的给付能力了。 这笔灵石,再难,他们也要给出来。 闲风轻声道“如果盟里的灵石不够,从我们今年的供给里扣。” 老头突然庆幸今年的供给没发。 幸好没发啊! 他有什么脸,还拿修真联盟的供给? “一鹤他们未必同意。” 恒年长老实事求事,“今年的供给之所以没发,是因为大家以为道魔大比会让二合赌档大赚一笔,到时侯一起拿的。 我管着库房,一鹤……今日已经找过我了。” “不必理他,有什么事,你只管推到我身上。” 恒年要的是就是闲风的这句话,“我们修真联盟可以配合各方,积极赔偿,甚至答应重组,可是七杀盟那里……” 闲风长老现在特别厌烦七杀盟,当场打断道“七杀盟的事,我们不必再管。” “……现在不是我们管不管的问题。” 恒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而是魔门各宗好像已经在百晓山的支持下,要问罪七杀盟的某些人了。” 能当七杀盟长老的,哪一个不是散修中的大鳄? 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手黑心黑的狠。 在七杀盟拘着,还能顾忌点规则,一旦激起凶性,后果不堪设想。 “真要打起来,对修仙界而言一样是场大劫难。” 是啊!是场大劫难。 闲风终于转头,“你的意思是……” “跟枯魔好好谈一谈。” 恒年长老道“七杀盟现在,只有他有本事,弹压住断煌那些人。” …… 灵界的风云变幻,与回到无相的大队人马无关。 他们也没人愿意考虑灵界可能掀起的风雨。 面对因为他们回来,瞬间安静下来的玄天宗坊市,随庆等人的心都是万分沉重的。 弟子们的魂火,在三个月前突然灭了好几盏,把大家心疼得直哆嗦。 双盟坊市出的意外,简直让某些小宗、某些世家就此没落。 要知道,为了无相界的荣光,大家都派出了最得利的弟子,看着他们最雄纠纠,气昂昂地到灵界为无相打天下,明明收到无数好消息,可是现在…… 玄天宗是地主,早就准备好的盛大接风宴却再也摆不出来。 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知袖没有人群中找到要找的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林蹊之前还托人给她传信,说回来要送她好东西。 她不在乎什么好东西不好东西,只想人能平安回来。 “来!”渲百朝小弟子苏堂招招手,“拜见你知袖师叔。” “弟子苏堂,拜见知袖师叔。” “……” 看着小小一本正经的人儿,知袖有一瞬间的恍惚。 再不会有听到她是师叔,就自来熟地求宠求罩求安慰的小丫头了。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摸出两瓶聚气丹,“这是师叔给你的见面礼。师兄,师姐……” 知袖看向自家宗门最厉害的三个人,“你们就不管林蹊他们了吗?” 一起回来了,就是彻底放弃了。 知袖舍不得,“林蹊和佳人、尚仙三人的魂火,还好好的呢。” “我回来,就是要带他们三人的魂火,再回灵界。”随庆伸手,“你把他们的魂火带来了吗?” “带了。” 知袖连忙从广袖中摸出用特别法器罩着,挨在一起的三盏魂灯,“师兄,这次我陪你一起到灵界。” 听说修真联盟已经用问仙香问计仙界的仙人了。 “我已经跟重平师兄说好了。” “行!” 随庆最关注徒弟的魂火,“这些天,它们一直都是这样?”他在修真联盟,看到好些人的魂火不稳,可是担心得紧。 “不是!” 知袖看了一直沉默的宜法一眼,“南佳人的魂火,在最开始的时候闪了几下,不过后来,就再没出过问题了。 师兄,林蹊他们三个应该在一起。” 谁也不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无私地照顾他宗之人。 所以,三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大。 “仙界那边,还没回话吗?” “……”随庆的眉头蹙在一起,“一次不回,我们就问二次,二次不回,我们就问三次。” 他唯一的徒弟,无法放弃。 如果一直问不出来,他就要跟棠华星君商量,借那残图,查一查当年他的师祖是怎么进天渡境的。 只要徒弟的魂火还亮着,他就一定要找回她。 …… 严西岭躲在树洞里,不过,他已经快要躲不下去了。 外面那只树鸟大概是嘴巴痒,居然啄了三天。 天天都是咚咚咚,咚咚咚,烦死人,也急死人了。 跟他一样急一样烦的,还有余呦呦等人。 大家好不容易在这片巨树的树心里安顿下来,也能修炼了,可是,这只大树鸟,怎么就非要跟一棵树过不去呢? 三天下来,它几乎要把严西岭的那颗树啄下一半了。 明明没找到一颗虫子,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众人的心都被它堵得难受。 “要不然,我们甩一只虫给它吧?” 再不把它的目光吸引走,余呦呦都怀疑,人家要把严西岭掏出来了。 “只能这样了。”木归巢吐口气,万分无奈道“右后第五十七棵树,应该有虫。” 他们的家不能安在地面上,因为有巨兽会在无意中踏到。 他们的家又不能安在地下,因为地下也非常危险,有要人命的巨蛇、巨鼠、巨蚯等等,因为那些东西,七杀盟那边已经死了不少人。 想找个绝壁,弄个不起眼的洞府,他们偏偏还找不到。 “那行,我去杀虫。” 余呦呦站起来,“你们看着点,实在不行,就让严道友放弃那里,重选一棵树吧!” 在没有找到其他更好的藏身地前,他们只能像树虫一样,藏在这些巨树里面。 数天后,咚咚咚!咚咚咚…… 树鸟啄树的声音,从来没真正停下过。 大家也不知道,那只树鸟在发什么神经病,啄了严西岭的树窝不算,还要朝他们这里扩散。 真的是,明明树里啄不出虫,明明他们在它屁股后,偷着给它投喂了。 …… 坐在龙姨头上遨游大海,顺便跟着她捡了无数便宜的陆灵蹊,压根不知道,不被天道所爱,在这里会有多可怜。 应青主儿之请,她把手上的空冥石,全都炼成了储物戒指。 幸好她一直运气不错,空冥石因为能炼制空间法宝,她一直想着给瑛姨他们存一些,才没换给宗门。 要不然只凭陆从夏给的那几块,她真要心疼死。 不过,再算计着用,两个多月下来,新炼的七个储物戒指,也只剩下两个了。 “嗷~~~” 巨龙的胡子一甩,把陆灵蹊卷了过来。 “哎呀龙姨,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会呢。” 陆灵蹊万般无奈,明明正午才过,太阳西斜才没一小会,怎么又让她睡觉? 她可不是真正的睡觉。 想骗她,没门儿。 陆灵蹊拽着她的胡子,飞到她眼前,“您别骗我了,这段时间,说是朝西走,其实我每次到您腹间睡觉的时候,您都在给我绕圈儿。” “……” 巨龙歪着脑袋,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它是在给她绕圈儿。 不绕圈,小东西早在两个月前就能见到陆地了。 她这么想到陆地去,肯定是有原因的。 万一她家大人就在陆地边上等她怎么办? 龙蛋蛋现在跟她玩得正好,身体也好了许多,翻身都有劲儿了。 要是小东西现在走了,龙蛋蛋可怎么办? “龙姨,你听懂我的话是不是?” 陆灵蹊在她微弯的龙眼中,感觉到一丝狡黠,“我们不兜圈了行吗?” 师兄师姐,还有余呦呦他们当时在西门,如果这里的方向,跟外面的方向是一致的话,大家应该都在太阳落山的方向。 陆灵蹊想找到他们。 没有龙姨的时候,她日子过得苦,他们人虽然多,但跟这里的凶兽没法比。 陆灵蹊操心他们的安全,“您其实能在天上飞好久的对吧?” 在龙蛋旁边用引龙决修炼的第三天,龙姨确定龙蛋好很多的时候,可是高兴地飞到天上亮了几嗓子,还帮她捉了一只怪鸟。 “您带我找人,我保证帮龙宝宝,帮它出世为止。” 外面那么不安全,再不找,陆灵蹊害怕再也找不到了。 第三四二章 给个声 石滩并不安全,它跟之前的大五行驻地差不多,经不起任何大型凶兽的冲撞。这一点,在尚仙等人还未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并且不提心吊胆,唯一的办法就是布一个超大型的迷踪阵,让那些凶兽在跑过来的时候,自动自觉地转到他地。 无相界所有人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哪怕受伤的南佳人,也负有挖地道的任务。 “找到了。” 神识放不出十丈以外,可百兽宗是干什么的? 他们天生就是跟兽打交道的。 宣白在没挖,就露出来的地洞里,这闻闻那闻闻,还从地上捻了一点土尝尝,“是凶蚯,对方离我们很近,至少是两头。” 这一片的地盘,必须全部掌握。 所以不惜一切,也要把所有潜在危险清除掉。 “我现在用加料的引兽丹,你们小心点。” 负责在地底清兽的,除了李开甲还有凌雾。 二人都是胆大心细的剑修,凶兽其他地方不好打,但是眼睛和嘴巴却没什么防御,而且地底地方狭窄,凶蚯再凶猛,逃起来也不容易。 反而是他们,借用土遁符,可以随时逃命。 “无关人等,退回地面。” 凌雾朝南佳人等不利于行的人摆手,示意他们回安全的地面去。 不能有大动作的南佳人等连忙退走,土里的凶兽,本就比地上的弱好多,相对来说,也小很多,凌雾和李开甲这段时间已经杀了不少。 众人一点也不担心。 只是,他们才从地洞飞出来,就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血腥气。 放下身段去当凶兽虱子的燕离、尚仙十八个个浴血,正往这边来。 南佳人面色大变,急冲过去,“师兄,你……” 师兄身上都是血,不过,怎么笑得跟傻子似的? 而且不是他一个人笑得跟傻子似的,燕离他们一个个的,全笑得像傻子。 “你……你们……”想到他们当凶兽虱子的本意,南佳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满是期待地道“你们成功了?” “瞅瞅!” 燕离朝大家露了一口大白牙,在尚仙他们让开地方,打出结界的时候,储物戒指上的灵光一闪,一只死翘翘的巨熊被放了出来。 巨熊的嘴巴和两眼,全是血,脑袋也有些瘪,看样子死得很痛苦。 “这一次多亏了朱道友的迷魂丹。” 朱培兰在大家望过来的时候,露了个有些腼腆的笑容,“没有大家的倾力合作,迷魂丹再好也没用。” 她家祖上因为各种迷魂丹、毒丹被流放到绝灵之地,没想到,有一天,她要靠祖上的丹药活命。 做为太霄宫宗主的爱徒,她原本没打算再让祖上的东西见光。 只是都落到要做凶兽虱子的地步,为了活着,那些丹药,她现在只愁太少。 “行了行了!我们大家都有功!” 天剑宗申甫大笑,“快点吧!都别推辞了,先收血,它的血可是炼丹、制符的好宝贝,这样流了,你们不心疼啊?” 自然心疼! 众人一哄而上。 费力解决两只凶蚯,重新回到地面的李开甲和凌雾,没想到他们居然不管他俩,在新辟的石洞中喝酒吃肉。 这不能忍啊!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累成了狗,他们说去给凶兽当虱子,伺机杀一个回来,可目前为止,还没开张呢。 “师兄,你们是不是过份了?” 李开甲坐到申甫身边,就先抢了他一块肉,“吃好东西,也不知道等等我们。” 咦?要等他们吗? 陆从夏护着自己的盘子,不让师姐抢肉。 “嗨!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李道友?” 石桌居然摆满了四十八道菜,凌雾觉得不对,“是……今天开张了?” 她真不太敢信! 凶兽的虱子那么好当吗? 用敛息术在人家靠近的时候,爬到人家身上,伺机下毒,顺便出手的时候,人家在地上滚一圈,就能把他们压个半死。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他们的计划。 但今天,这一个个眉角飞扬的…… 凌雾的眼睛大家身上扫过,突然‘嘭’的一拳击在桌上,“还想不想吃饭了?” 敢跟她打马虎眼,跟她玩什么特别的惊喜,也要看看,她给不给他们机会。 “想想想!” 朱培兰连忙拉住暴力师姐,“师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一开始就忍不住笑了,“我们今天开张了,左边那片林子,那个大巨熊的地盘,从现在开始被我们接收了。” 啊? 这个子,不仅凌雾呆了,就是李开甲也呆了,“师兄,真真……” “当当当!” 静柔手上的灵力一动,最中间,新炼出来的大长盘,就露了出来,“看看!”她得意地朝两人挑眉,“这可不是熊掌,是熊掌前面的半根手指头。” 哎呀呀! 凌雾和李开甲一齐伸头打量这厉害的战力品。 半晌,确定就是他们观察好了些天的巨熊手指头的时候,那感觉真是…… 在地里杀凶蚯再多,也抵不上这半根手指头啊!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我们还是要共同进步的啊!” 凌雾一本正经地朝性格最柔的朱培兰道“朱师妹,你已经有当虱子的经验了,这当虱子,我们以后都要轮换着来,老人带旧人,所以,明天换我去当虱子,你陪南道友他们下去挖路吧!” …… 兢兢业业用引龙决陪龙蛋修炼的陆灵蹊,不知道为了当虱子,某些人会争成什么样。 跟龙姨好好谈过后,她老人家终于没带她在水上绕圈了。 不过,陆地似乎比水上更不安全,到处是飞的跑的大凶兽。 好在龙姨一亮嗓子,那些家伙全都老实滚远了,要不然,陆灵蹊真不敢让龙姨上岸。 找人救人,是她自己的事,她可以把自己重置危险之地,却不能勉强龙姨带着她的小宝宝一起,从安全的水域转到危险之地。 天色终于又慢慢亮了,陆灵蹊缓缓收功。 咚咚! 两声微不可能的响从龙蛋处传来。 陆灵蹊忍不住笑了。 “别急啊!” 她抚向龙蛋,“等我找到了师兄师姐,就陪你好好闭个关,直到你有力气打破蛋壳为止好不好?” 咚~ 龙蛋里的小龙好像在回应她,这一次的敲击,带了一点微弱的灵力,好像正好敲到了陆灵蹊的手心。 陆灵蹊一乐,“乖,现在别皮,好好睡一觉养力气,将来等你出来,姐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爹说她刚出世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要睡十一个时辰。 小龙先天不足,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歪着不动。 陆灵蹊觉得它是在睡觉。 “我现在出去喽!你要听话。” 咚咚~~ 蛋壳里的小龙回应了两声,似乎是在点头。 陆灵蹊又拍拍它,才在张开的龙鳞处飞出来。 巨龙瞅了瞅自己越来越健康的小宝宝,龙眼温柔地用胡子伸进去,跟小宝宝贴了贴,才又关闭命鳞。 “龙姨,我下去看看。” 陆灵蹊要下去放出青主儿,让青主儿问问周围灵植,有没有如她一样的修士。 她不知道,青主儿是通过什么途径,从这些没有灵智的灵植处问出来,但是这是她们能想的最好办法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放出一枚千道宗的求救烟花。 正常,发现那样的烟花,师兄师姐会不惜一切赶来。 可是,这里不是正常的地界。 万一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好,为了她,再在来的路上有什么意外,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陆灵蹊知道,这里的日子对他们而言非常艰难,但她不相信西门广场上那一个又一个聪明人,会在不到一百天的时间里,全都陨命了。 会有人伤亡,但在陆地上,能藏的地方也会多些,大部分一定都活着。 她想回去,首先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或许,严西岭他们那些灵界的地头蛇,已经想到回去的办法了。 陆灵蹊想回去,不想一辈子跟着龙姨,被她照顾。 在另外的世界,她有师门,有师父师叔们,有爹娘有爷爷,有百禁山的妖王叔叔阿姨们。 她还有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祖宗。 陆灵蹊担心无想祖宗的化神劫,操心当了鬼,却还惦记他们的宁知意祖宗。 她在那里有太多太多的不舍,所以,必须回去。 龙姨看她站在树稍迎风而立,莫名的感觉,她现在的心情沉重。 “嗷~” 她飞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用胡子在她脸上贴了贴。 陆灵蹊身体微歪,也贴了贴她,“龙姨,您先等我一会,等太阳完全升起来了,您就带在这边多飞几圈。” 也许,修士太小,这里的灵植都没注意过。 陆灵蹊打定了主意,让龙姨带她把这边的地型查清楚,她以己心,度严西岭、余呦呦和师兄师姐们的心,若她落在这里,无能对付凶兽,会用什么方法藏身,藏哪里。 “嗷~~” 龙姨答应了。 半晌,青主儿从陆灵蹊的靴子处小心爬了回来。 “没找到!”青主儿在识海里跟她道“这里的灵植,眼里只有那引起大凶兽。” 唉! 就是蚊子都比他们大。 想想,也确实不会有什么树,会记得今天有几只蚊子从向旁飞过。 陆灵蹊与她有大德之契,她没说出来的话,还是隐隐地感应到了,“你先休息吧!现在看我的。” 她一个闪身,飞到了龙姨的龙角的中端,“龙姨,你现在带我看看这里。” “嗷~~~~~~” 威风凛凛的龙吟声,声震四野,所有听到的凶兽,都乖觉了下来。 能在天上飞水中游,能喷火又能御水的龙族,正常没兽能惹得起。 为了小命的安全,也为了栖身地的安全,大家都尽可能的缩着,静等人家离开。 被树鸟逼得搬了家的严西岭,在树中当然也听到了那声龙呤。 那只讨人厌的树鸟难得地停了下来,没再‘咚咚咚’地啄树,真不容易啊。 严西岭很好奇这个世界的龙会有多大,灵界的落仙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龙出来了,传说,那里的龙族血脉也渐渐不纯。 云华仙宗有一只镇宗神兽火蛟,它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千炎山,他也只在小时候随师父远远见过。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只火蛟的两只红角,听师父说那是极品的炼器材料。 可能当时这话被火蛟听到了,后来每次他们师徒靠近千炎山,火蛟都会御起火结界,不让他们进。 唉! 严西岭小小地叹了一口气,顺着新打出的一条道,小心地飞到大树的顶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巨龙。 我的天! 所有偷着打量巨龙的人,都忍不住微张了嘴巴。 怪不得连树鸟都装死了,原来,它比他们原来见过的凶兽,更大好几倍。 陆灵蹊站在龙角上,四处打量这里的地势,“龙姨,再叫一声。” 大家的神识都放不远,她站在这龙角上,也许都没人能看到呢。 “嗷~~~~~~” 又一声龙吟,震得树叶都簌簌响。 “喂!这里有人吗?” 陆灵蹊带着灵力的声音,紧跟着传了下去,“千道宗林蹊在此,有人的话,给个响!” “……” “……” 看过龙,正要重新潜回去修炼的余呦呦一个踉跄,差点直直地从上面摔下去。 她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正要往上冲冲,传音问问木归巢几个,是不是她幻听了,陆灵蹊带着灵力的声音又传了下来,“千道宗林蹊在此,龙姨,再给个声。” “嗷~~~~~~” “听听,我和龙姨在一起,不管你现在身处何境,都不必怕,龙姨会保护我们的。要不然,你们直接飞出来。” “……” “……” 虽然都不敢相信,虽然神识看到林蹊的具体位置,但,那是她声音绝对没错了。 正要下去挖地道的南佳人呼吸急促了好几下,才急急飞身,不过,她很快就被尚仙拉住了,“等一下。”他小声地道。 这么大的神龙跟林蹊在一起,并且听她的话,尚仙有种做梦的感觉。 但是不管信不信,他们都要联系她。 只是,这里是他们费尽心机才弄成的家园,不能有一点差池。 尚仙在大家的注视下,念念有词地迅速放出一道飞剑传书。 不过,他们的传书还没飞出多远,就见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各有两道飞传传书冲向天际,追着那只巨龙了。 第三四三章 天渡秘境 无相界最优秀的一群弟子损失一半,各宗各世家尽皆黯然。 没有通天传送阵的时候,他们天天想着,这有了通天传送阵,唉…… 得林蹊赠送碧心果,一举冲进结丹的柳酒儿出关的时候惊闻噩耗,也只能低声叹息。 “你师父的意思是,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由你暂替你师伯和师姐处理金风谷事务。” 宜法这些天心情极度不好,不过,人活着也不能总颓废下去,做为千道宗长老,她也有她的责任,“林蹊的幻乐塔在我这里,以后……,你每个月进去修炼二十天。” 她知道,林蹊在宗内,走得近的同门除了徒弟南佳人,除了采薇,就是知袖的几个弟子了,“金风谷林家那里,他们师徒都甚关照,不过份的……,你也多关照一二。” “是!”柳酒儿低头称是,“师伯,您脸色不好,也要多注意休息!” “……” 宜法有些糟心。 同样是师侄,若是林蹊,肯定早跑过来,一边给她按摩头部,一边给她弄份美食,叨叨她不会照顾身体的同时,顺便再给她点上一份梦甜香,强势让她吃饱去睡一觉。 就是徒弟南佳人,看到她这样,不敢给她安排生活,肯定也会给她按摩按摩头部的。 “酒儿,你怨你师父不顾你在进阶结丹的当口,跑去关心林蹊吗?” 呃! 柳酒儿有些瞠目。 好好的,师伯说这个干什么? 说不怨,她又不是圣人。 可是说怨,她又实在怪不起来。 师姐师兄丢了,她也担心呢。 “尚师兄、南师姐和林师姐的魂火都好好的,但是,他们现在的处境肯定很危险。” 柳酒儿真心实意,“我在宗门进阶,就算失败肯定也无性命之忧,师父先紧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宜法“……” 她的心有些堵。 也总算知道,知袖对她这个徒弟一边关心,一边嫌弃的原因了。 “金风谷的事,是你师父在你随庆师伯那里争取的。”宜法只能点点头道“她一直很关心你。” “……我知道,师父对我很好。” 柳酒儿眼中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师伯,您不必太忧心,林师姐的运气一向好,有她在,尚师兄和南师姐肯定都不会有事。就算他们一时回不来,凭他们身上的灵石,哪怕在绝灵之地,肯定也能修至元婴,到时元婴天劫一下,也许就可以打破那什么天渡境的规则,一起回来呢。” 难得,也会安慰人。 不过化神中期的修士在那里都顶不住,一群小结丹…… 宜法揉了揉眉心,“希望借你吉言!” 从有气无力的师伯那里退出,柳酒儿拿着金风谷的阵牌,第一次走进大门鼎鼎的金风谷。 被随庆师伯潜心改造的金风谷,虽然有一半处于外门,可是灵气比内门很多地方感觉都足些。 柳酒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布置的再好,没人也不行啊! 她严重怀疑林蹊若在外面出事,永远回不来,随庆师伯能一直不收徒弟。要不然,师父好好的,怎么会让她来管金风谷事务? 柳酒儿庆幸林蹊师姐也是个怕麻烦的,为了避免麻烦,才会在敲了林家一顿后,接着让林家管着金风谷的外围产业。 所谓打一棒子给枚甜枣。 这些年,林家一直很老实,现在由她管…… 柳酒儿揉了揉额,希望他们能一直老实。 虽说接管金风谷,可是金风谷内所有要管的,都在各种阵法的笼罩下,长得非常好。 柳酒儿怀疑当年某人发现灵石矿后财大气粗,在阵眼里填的都是上品灵石。 她巡视一圈,感觉没什么事,非常利落地重回云荡峰住处。 进阶结丹了,总要告诉父亲一声。 “爹!女儿进阶结丹了。” 她望着父亲的灵牌,眼中水风乍现,“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结丹真人了。您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打开的古玉简,女儿也可以打开了。” 父亲一生最遗憾的就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古玉简,却因为修为不足神识不够,而打不开。 他相信这里面记载的不是非常厉害的功法,就是古仙洞府的地图,或者什么古宗门的藏宝库地址。 柳酒儿从储物戒指里,摸出父亲亲手封下的玉盒,小心地撕开上面的禁制符。 玉盒里是一枚有着深深血沁的古朴玉简。 柳酒儿目光微闪,她不知父亲具体从哪得到这枚玉简,但是只凭这玉简的样子,就知道,它曾经的主人,一直到死,都是抱着它的。 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主人带着它死。 柳酒儿轻吁一口气,才用神识凝刺小心地探触玉简。 好像‘咔’的一声,玉简的禁制就被破开了。 可柳酒儿的面色却一变再变,等到完全退出玉简的时候,想也没想地直扑神道峰。当然了,她也忘给宜法师伯发个信。 “什么事?”宜法姗姗来迟,“一定要到这里说?” 她好不容易决定爱护自己一把,点个梦甜香,要忘了一切好好睡一觉,都叫柳酒儿搅和了。 “你看看吧!” 重平把玉简甩给宜法,“酒儿,这枚玉简,你是如何得到的?” “玉简是我爹留下的,至于他从哪得到,我也不是很清楚。” 柳酒儿知无不言,“他是散修,活着的时候,为了生活为了修炼,跑过很多地方,得了这枚玉简后,一直以为玉简记载的是非常厉害的功法,或者藏宝地图什么的,可是一直没本事打开,因此常常陷入自苦之中,以酒为伴。” 也因为给她起名酒儿。 “师伯,您要想找这枚玉简的出处,就只能查我爹从什么时候开始酗酒,然后再查他半年前都到过哪些地方。” 确实! 重平微微点了头,“宜法,玉简你也看完了,它既然完整记载了天渡境的情况,说不得,我们无相界就有能联通它的地方。这一点,要靠你们暗门去查了。” “……好!” 宜法手上微抖,她怎么能想到,天渡境居然是古时混沌巨魔人的秘境? 混沌巨魔人有多大? 而且当时的世界,人族还未崛起,到处都是横行的凶兽。 林蹊他们落到那样的地方…… 宜法长吸一口气,“师兄,如果无相界真能联通天渡境,那我们是不是找找风门?” 风门更是空间之宝。 “当初在玄天宗相遇,风门因为破障丹要还林蹊因果,让她选一个秘地之门进去寻宝,曾经说过,其中有一道门,他感觉非常危险,自己也不敢进去。” 宜法越想越觉得不对,“师兄,风门一直坐镇山海宗吧?” 她想马上过去问一问。 “……我与你一起。” 重平默了默后,到底也站了起来,“酒儿,你去玄天宗走通天传送阵,到双盟坊市找你师父和随庆师伯,把这枚玉简给他们看。” 还是元婴的风门会怕另一道门后的危险,化神后的风门还怕不怕,这都是不敢肯定的。 而且如果真要冒险,重平也法让宜法去。 师妹因为南佳人和林蹊,现在的状态极其不好。 当年的风门觉得危险的地方,对师妹而言,肯定也是危险的地方,所以,只能随庆师兄跟灵界的那些化神修士们商量着,看是不是能组团。 重平拿过宜法手中的玉简,很快复制一份,又把他的顾虑,全都用传音玉简记好,一齐递给柳酒儿,“拿我手令,到外事堂领一百万灵石,记着,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师父和随庆师伯。” “是!” 柳酒儿接过两样东西后,又接过师伯以灵力特别弄出来的手令,急步往外事堂去。 通天传送阵,据说走一次就要八十万灵石,师伯要是不拔给她灵石,她还真没本事到灵界去。 …… 巨龙啊! 叶湛岳看着天上的巨龙,何止是羡慕嫉妒? 这样的巨龙,绝不可能认林蹊为主,那她又凭什么能御使它? 叶湛岳忍不住怀疑是她的引龙决在做怪。 当初她在飘渺阁,讹了叶家一千五百万灵石,又逼得老祖发下毒誓,虽然事后老祖碍于毒誓,不敢说什么,但是,老祖却隐晦地希望,叶家子也把引龙决修炼起来。 他修了,修了呀! “咳!” 一旁的凌雾,真是看不了他的蠢样子,“林蹊不愧是天道的亲闺女,不过,她好像与妖族,也特别的有缘些。” 嗯? 叶湛岳神色一顿。 “她能可怜蛋,开出我们想象不到的厉害灵兽,现在在这里捡条龙,好像也正常的很。” 凌雾其实也羡慕死了。 不过机缘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凌雾笑咪咪地转向叶湛岳,“恭喜叶师兄,有林蹊和这巨龙在,以后不用跟我们一样轮换着挡危险的虱子了。” 呃! 叶湛岳的神色再顿。 昨晚凌雾提议,他们每个人都要轮换着当虱子去阴杀凶兽,他就一直想反对。 凶兽啊! 能成功一次,却不代表,能次次成功。 以虱子的形态,去猎杀凶兽,就跟蚂蚁去咬大象差不多。 “只要能建起让凶兽自动绕道的大型迷踪阵,大家愿不愿意冒险去猎杀凶兽,我想就可以全凭自己了。” 凌雾有那个提议,最主要还是因为,她想适应这里,想更好地活下去。 “林蹊叫巨龙姨呢。” 凌雾不想这个蠢蛋干蠢事,“我想……你是叫不出姨的吧?” 叶湛岳“……” 他想说,他能叫出来,哪怕叫祖宗都行。 可是,他不是天道的亲儿子。 宋在野倒是天道的亲儿子,可是在亲闺女面前,还是个屎。 林蹊还在炼气期的时候,就修了引龙决,为了引龙决,一直未曾辟谷,老祖还怀疑,她修的是千道宗一直不曾示人的未删除版。 叶湛岳在心里偷偷地叹了一口气,他修引龙决的时间太短太短了啊! 正在看信的陆灵蹊不知道,一场无形的麻烦还没开始,就被凌雾连削带敲地按下去了。 她高兴师兄师姐还活着,高兴无相界修士组队一起,理解大家的顾虑。 龙姨的家在水上,她不能要求她一直陪在这里。 “龙姨!” 陆灵蹊一个闪身,飞到龙姨的眼前,“您想去打那边山头的凶兽是吧?” 她看到她瞟那边好多下了。 那巨大像猪的东西,成群结队的,不管到哪里,破坏力肯定都都恐怖。 “那就去吧!只要您能把它们打尽,或者远远赶走,我就再给您一枚储物戒指。” “嗷~~~~~~” 瞧瞧,她家的小东西多么可人疼! 她打猎还给奖赏。 龙姨高兴坏了,龙须一甩,就要卷住她,带她一道往那边跑。 “龙姨龙姨,您自己往那里去,我要见我师兄师姐,回头,您再到这里来接我。” “嗷~~~” 师兄师姐是什么东西,龙姨完全不知道。 她歪着大脑袋,一边看陆灵蹊,一边用眼角余光一直瞟这周围。 虽然没看到什么厉害的龙,可她害怕小东西被拐走了。 “您要相信我!”陆灵蹊无奈,只能朝下面喊一个,“喂!有谁方便飞上来给我龙姨看看?” “……” “……” 众人无语的同时,又跃跃欲试,想要飞上去,给巨龙看看。 叶湛岳刚想提力,肩膀就被凌雾按了下去,“看看,南佳人上去了。”方便的人太多了,不过,轮谁也轮不到跟林蹊有过不愉快的叶湛岳上去。 不仅南佳人上去了,余呦呦和另一边,同样没什么脸的连肆也急急飞出。 “您看!” 陆灵蹊指给龙姨看,“现在放心了吧!”她笑道,“我不会被拐走的。” 离得最近,赶上来最快的余呦呦正好听到,在巨龙的注视下,差点灵力紊乱摔下去。 “嗷~~~~” 龙姨的尾巴一伸,就把她接住了,然后又把她举到了面前。 这就是师兄师姐? 跟小东西一样小,不过,没有他们龙族的气息。 她好生奇怪地打量余呦呦。 “别怕,我龙姨性子很好的。” 陆灵蹊见余呦呦面色发白,飞过去的时候拉住她的手,“龙姨,这是我好朋友余呦呦,您看,那是我师姐南佳人。” 她扯着余呦呦迎向南佳人,“她们都对我非常非常好。” 赶来的连肆,在巨龙威严看过来的时候吓得抖了几抖。 第三四四章 地 早就发现彼此距离,连肆其实希望能离林蹊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见。 可是,世事就是这么操蛋,他必须来见她。 当初尚仙招呼大家到石滩的时候,他其实想跟着的,但是曾经的四个山海宗同门好像早早就在盯着他,他们的目光,明晃晃地在说,只要你敢来,就弄死你的样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魔门修士一起行动。 现在当着巨龙的面,连肆生怕林蹊来一句,他是我仇人,你帮我给他一巴掌的话,哪怕害怕的厉害,也递出了一枚玉简。 “这是我在宋在野书房无意中看到的一枚玉简,记载的好像就是这里,当时因为一时好奇,偷着复制了一份。” 什么? 陆灵蹊手上灵力一动,忙一把吸了过去。 她的神识扫入的快,入眼的是一幅地图,不过,地图没有吸引她,倒是地图旁边的一行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天渡境,混沌巨魔人遗落在世间的秘境?” “是!” 连肆在巨龙面前,顶着莫大的压力低头,“当时我以为这里面会有很多宝物,所以偷着复制了。怀疑这里就是天渡境,是基于这里的情况,基于混沌巨魔人对我们来说,也算远古巨人。这里的凶兽,以他们的身高和修为看来,其实不算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现在想想,双盟坊市出事的时候,好像是先从七杀盟开始,那里曾是宋在野的家,我们到这里,应该跟他有关系。” 大家都在猜测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他就有怀疑,可是不敢拿出来,生怕拿出来了,确定了就是天渡境,会让大家有限的一点生之希望全都崩塌。 如果那样,那他这个打破他们所有希望的罪魁祸首,一定会被大家分尸的。 而且,他能想到此点,严西岭那些人又如何想不到? 凭某些道门天才的心性,为了稳定人心,也会在套了他所有话后,把他悄没声息地杀了。 连肆想活,不想死,就只能死死按着这枚玉简。 但是,现在有林蹊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骑在巨龙身上,由巨龙带到秘境的中枢地带,找地图中混沌巨魔人留在这里的石殿,从那里寻找出去的线索。 或许那线索只是一个身份牌,只要找到身份牌,就可以带他们大家出去。 就算找不到身份牌,这里只是秘境,一定有与外界相通的节点,她骑着巨龙,寻那节点,比他们方便百万倍。 陆灵蹊不傻,把玉简转给余呦呦和南佳人后,也在思索,这里跟一些远古传说相似的地方。 “这混蛋应该猜着了,”青主儿在她的识海轻声道“这里就是混沌巨魔人的秘境,要不然,不可能还有太初之龙。” 巨龙到底是太初命龙还是宙龙,她不是很清楚,但有限的记忆里,似乎也只有这两种龙,有这么大的块头。 “……龙姨!”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转头看向龙姨,“我在这里处理一些事,”她打着在外人看来乱七八糟的手式,“您去忙您的,回头天黑的时候再来接我。” “嗷~~” 龙姨跟林蹊已有默契,她听懂她的话了。 不过小东西自跟她以来,一直没离开过半步,现在突然要分开一下下,她还真有些不舍。 “您要是还不放心,就在这里再叫一嗓子,把那些东西全吓吓,让它们老实一点。” 嗯! 这个可以有。 “嗷~~~~~~~” 视线里,发现某些家伙把身体缩得更紧了,龙姨才一个摆尾,挣她的肉和储物戒指去 目送巨龙飞入那边的山头,余呦呦终于开口,“连肆,我有些话要问你,大家先到我的住地说话吧!” 连肆知道,这是逃不了的过程,一言不发地跟上。 道门不同于魔门,讲究因果。 有听话的巨龙在,大家都有生的希望,他这个最早给出线索的人,哪怕他们再恨,轻易也不会在这里跟他动手了。 此时,严西岭、木归巢和陈司败三人早已聚集到余呦呦的临时树府。 余呦呦一回来就把玉简给了严西岭,“你们有谁听过混沌巨魔人的秘境——天渡境吗?” 混沌巨魔人的秘境? 三人的面色齐变,都顾不得跟陆灵蹊拱手了。 他们都是道门最优秀的天才弟子,因为这里的凶兽,其实也早就怀疑,这里跟远古有些关系。 严西岭的神识透入玉简,一边看,一边道,“没听过,这是哪来的?林道友带来的吗?” “不是她。”余呦呦盯向某人,“连道友,早前在大五行驻地的时候,你为什么把没这东西拿出来?” “因为我怕!” 连肆的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凶兽凄厉的惨叫,他顿了顿,“没有巨龙代步,有地图,我们也无法到那中枢之地。” 说是秘境,可是事实上,这秘境可能比无相界还要大。 连肆尽量不去想巨龙在干什么,转向陆灵蹊,“林道友,你跟巨龙飞过,应该看过一点地形,你感觉能跟地图对应上吗?” 陆灵蹊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伸手在严西岭那里把地图重新拿到手上,一边探看地图,一边思索海岸线和这周围的地形。 半晌,她把玉简塞给了木归巢,“我从海上来,今天刚入陆地,这里……” 她以灵力幻出海岸线,幻出远远看去,靠得非常近的三个峰道“地图上,好像标有这个地方,在凶兽和混沌巨魔人看来,它似乎就是靠近海边。” “……” “……” 刚把玉简拿到手的陈司败一边看玉简地图,一边看陆灵蹊以灵力幻出的三个山峰,只能点头,“这是连道友拿来的?连道友,请问你除了这地图玉简,对这里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了,这地图是我在宋在野那里偷着复制的。” 边肆一边回答,一边把最基本的要求说出来,“林蹊,你不否认我在这件事上,还算有功吧?我希望,你出去的时候,能带我一起。” “……” 陆灵蹊真想说你脸大。 她抓起桌上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喝了,“行!” 没有地图,她想出去,确实很难很难。 可恨,宋在野的储物戒指明明在她手上,她愣是没看到一片玉简,要是早就看到…… 陆灵蹊深吸一口气,“严道友,你们这里有多少人?” “我们住在树干的有二十八人,住在树根,平时不出的,有两百二十三人。” 住树干,要承担警示安全的责任。 不过,住树干灵气相对来说,比挤二三十挤一处,住在树根的好太多。 “师姐,你们那边呢?” “两百一十七人。” 这么多? 严西岭几人太诧异了。 无相界参加道魔大比的统共加一起只有三百人,传送过来的时候,也有好些人想要突围,那时候好像就陨落了近百人。 “你们接收了不少人吧?” “是!” 南佳人点头,“这段时间,陆续都有人找到石滩。”只是那些人,大都伤的比较重,安顿在最安全的石室。 “连道友,你那边不是就你一人吧?”陆灵蹊转头看向连肆。 “不是!”连肆摇头,“我们那里,是百晓山仅次容峥的南宫彥当首岭,共有一百八十九人。” 刚开始突围的时候,人还要多些。 只是…… 连肆庆幸,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一次,被林蹊在擂台上,多修理了一会的南宫彥,不敢出头逼着他,他正好抓住机会了。 在外面混的这段时间,连肆真心感觉,还是他们无相界好。 别人道魔分的很开,可是无相界的修士,在遇到不可抗力时,能迅速摈弃道魔分歧,团结到一起。 西门广场的结丹修士,加一起,四五千人呢。 “这么说加一起……共有六百五十七人。”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陆灵蹊面色都变了。 那么多人,现在居然连千数都没有了。 “应该不止。” 严西岭猜出她所想,虽然他的面色也不好,但还是道“最开始传送过来的时候,我们落在蚁蜥窝周围,惊动蚁蜥之前,就有一部分人突围出去了。 我记得,莫惊鸿与昆山界的一些人是最早离开的。” 因为他们平安离开了,后来才有那么多人想着突围。 “他们不可能全军覆没。” 不过,他们现在最少离这里有五六百里的距离,要不然,林蹊带着灵力喊人,不可能听不见。 “那行,我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陆灵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请龙姨帮大家把附近的凶兽清理一遍,你们要尽可能快地布出一个大型迷踪阵出来,让再来的凶兽避开你们。” 天渡境大概比她想象的大,找地图所标的中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你们谁有多余的储的戒指,一枚储物戒指,可以从我这里换三百斤凶兽肉。” 死了那么多人,当然有多余的储物戒指。 包括连肆都摸出了一枚。 要知道,这里的凶兽,哪怕最弱的蚁蜥,都有接近结丹的修为,那些大的,怎么也得八、九阶。 一枚储物戒指,换三百斤凶兽肉,绝对划得来。 陆灵蹊一把收了,“回头等龙姨回来,我给你们弄肉。” 正在弄肉的龙姨,一尾巴甩到要逃跑的大凶猪身上,把它甩得晕头转向时,身体一转,一爪子踩上去。 龙宝宝要出世了,她好不容易来一次陆地,可要给它多弄点好吃的。 有了储物用具,真是方便的不要不要的。 “嗷~~~~~” 她朝几个吓傻了,四处奔逃的小凶兽狠狠一叫,逼着它们调转方向,避开小东西朋友、师姐出来的方位,往更深的山林跑。 …… 山海宗,整顿了宗门的风门,第一次真正享受宗门老祖的妙处。 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少祖,山海宗的库房,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需要什么说句话就行。 哪像当初显武活着的时候,想颗破障丹,他还要用‘偷’的方式。 “少祖!千道宗重平掌门和宜法真人求见。” 嗯? 正在等侍女投喂三阶灵果黑玉葡萄的风门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他咽了口中的灵果,摆手让侍女退下,“有说为何而来吗?” 千道宗是他最不想打交道的宗门。 重平是个老狐狸,宜法……更是狐狸中的狐狸。 此时,无相界的高层,基本都知道宜法就是千道宗的暗门虎王。 风门下意识觉得,这两人连袂而来,一定不会有好事。 “没说!”回话的执事弟子对着比他还显年轻的少祖低头,“重平掌门只说是急事,必须跟您面谈。” “……请吧!” 风门重新仰靠在软榻上。 没一会,重平掌门和宜法一齐走进他金壁辉煌的大殿。 “重平!” “宜法!” “拜见风门前辈!” 二人在风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同时躬身。 风门瞬间牙疼,“坐!说吧,什么事?” “前辈还欠我家林蹊一个人情!” 嗯? 风门真想甩重平一巴掌,“本少祖的人情只属于林蹊,重平掌门不必再说了,送客。” “我们已经查出林蹊他们被困何地了。” 什么? 风门朝上来赶人的侍者摆摆手,又让他们下去,“何地?” “几年前,因为通天传送阵,前辈在玄天宗见到林蹊。”宜法避开他的问题,开口道“那时候,您放出了十二道门,说其中有一道是您也不敢进的地方,请问前辈,那道门,你现在敢进了吗?” “……” 风门翻了个白眼,“你们都没回答本少祖的问题,本少祖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 “前辈,您请看。” 重平把那枚古玉简以灵力送到他面前,“我们怀疑,双盟坊市所有失踪的结丹修士,现在都在在这里。” 风门很快看完玉简。 山海宗与林蹊一起失踪的六个弟子,现在还有四个的魂火是亮着的呢。 如果…… “你们怀疑,让我感觉恐怖的那道门,连通的就是天渡境?” “是!”重平点头,“敢问前辈,您现在是化神修士了,在面对那道门时,还有恐怖的感觉吗?” 风门缓缓坐了起来,抬手就在面前放出了一道空间之门。 第三四五章 空间之门 空间之门就立在那里,重平和宜法的呼吸不由一重。 “两位感觉这门的另一端可怖否?” 风门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目光不由闪了一下。 说来,他真的好羡慕渲百,进阶化神的破障丹是随庆和重平,还有林蹊那个小丫头一起求着他服用的。 可是他呢? 以前风门感觉自己活得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哪怕身边围满了人,也深感寂寞。 现在看重平和宜法的样子,再想想,为林蹊又冲回灵界的随庆,风门突然觉得,林蹊那个小丫头,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有寂寞的时候了。 “……前辈,这不是那道门吧?”宜法能执掌千道宗暗门,危险的事可没少干,“这道门的空间波动,甚为详和。” “呵呵!详和?” 风门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忍不住笑了,“宜法,还记得那年,随庆带着你打到山海宗,然后你们被追杀到铁刺岭的时候吗?” “……” 宜法微抿了嘴巴。 她当然忘不了。 “你的改变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是!”宜法不讳言,“风门前辈,我们现在说的是那道危险之门,您是不是扯得有些远了。” “不远不远。”风门摆手,“那道恐怖之门,本少祖就是在那里感应到的。” 什么? 宜法的眼睛差点鼓出来。 风门随手把身旁的空间之门收了,从榻上坐起来,“从灵界回来,本少祖也想知道,那道门后到底是什么。” 他是化神修士了,算是这方世界最顶尖的存在,应该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是…… “那道门的空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极其不稳,只有到铁刺岭,才能勉强成形。” “……” “……” 宜法和重平互视一眼时,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隐忧。 果然,风门叹了一口气,“我在铁刺岭,对着那道门整整两天未敢踏入。门后的世界给我的感觉始终危险,不曾因我的修为有丝毫改变。” 他有些相信,那道门后就是混沌巨魔人的秘地天渡境。 “那道门……,本少祖无法为随庆而开。” 风门直言,“任何人都不行。” “为何?就因为它很危险吗?” “不错!”风门点头,“除了门后世界的危险,这道门……” 空间波动再现殿中,只是这一次,应该给重平和宜法很大希望的空间之门,却没有成形。 两人可以看出,那里好像有一个又一个漩涡,在彼此拉扯,彼此吞噬。 “这道门,哪怕到了铁刺岭,以我现在的修为,想安全穿过也是九死一生之局。” 大家进阶化神都不容易。 因为一个怀疑,因为一个可能,用九死一生去赌,实在划不来。 而且,并不是进去就安全了,还有回来呢? 更何况,云华仙宗棠华的师祖,好像就进过天渡境,人家是化神中期,可是拼死回来了,也是当场坐化。 “林蹊他们还活着,我宗也还有四个弟子的魂火亮着。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居之地,可能是天渡境最安全的地带。” 风门看向重平和宜法,“你们就能肯定,我们一堆化神修士组团进去,能讨着好,能带他们平安回来吗?” 无法肯定! 重平和宜法已经知道,人家要说什么了。 “如果重平回来,我会告诉他,那道门已经被我搜过了。” 跟随庆,他打出过不少交情,可不想他一大把年纪还去干无脑之事,“无相界林蹊他们这一辈的弟子,几乎都进过五行秘地,进过奇怪岛,现在再来个天渡境……” 风门长长吐了一口气,“你们谁又能肯定,不是老天在厚爱他们?” 这? 重平和宜法一时无言。 “修行路就是逆天路,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坦途。” 风门端茶送客,“天地法则圆满,我等恰逢此等好时机,还望不要自误之后,还去误人的好。” 他看着两人退走,对又回来,准备给他喂食的侍女摆摆手,示意滚蛋后,才一伸手,放出一个小小的石拱门。 石拱门慢慢变成,另一端,是他非常熟悉的铁刺岭。 这两年,因为那道不稳的门,他常常过来。 今天又恰逢月半十五,空间之门应该又会有变化。 …… 百禁山星湖,蚌精玄华又在移动巨石阵,虽然被林蹊和瑛娘乱搞之后,她的秘密洞府没了,但这些巨石,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 找不回原来的秘密洞府,就找不回吧,她原本就对那地方不甚在意。 反而是用这些巨石布不同的阵,然后赶一群星鱼,看它们在里面晕头转向地绕圈,借它们寻找阵法的不足,是她每月最大的乐事。 “玄华!” 瑛娘如风飚进星湖,“先别玩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帮忙看着这边,如果妖庭那边的人到了,麻烦你,帮忙掩盖一二。” 什么? 熟悉后,玄华可是知道这家伙有多懒,好好的,怎么会出远门? 更何况,又值妖庭要来人的时候。 “出了什么事?” 玄华的声音虽然清清冷冷,却给人一种不能违逆的感觉。 瑛娘顿了顿,正想编个话圆过去,可是她的眼睛清澈如水,里面倒映着她有些焦虑的脸。 “我收到朋友传信!” 瑛娘终于没法掩饰下去,“林蹊……,林蹊失踪了。” 失踪? 玄华脸色一变,“千道宗不管她吗?” “不知道。” 瑛娘吸吸鼻子,“她在灵界参加道魔大比得了第一名,然后那天,说是魔门的那个联盟七杀盟出事,坊市里七界所有的结丹修士,全都被一阵黄雾捆走了。” 鹰王在闭关,他那个人脾气躁得很,她根本不能跟他说。 至于胡一八、山凤他们,更是不能指望。 瑛娘打算一个人掩形去灵界看看。 “玄华,这里拜托你,回来我……” 后面的话,被玄华伸手掩住了,“我知道你担心林蹊,我也担心她。”她靠近瑛娘,在对方红眼的时候,一把把她甩入巨石阵中。 “玄华,你干什么?” 瑛娘大急,可是,几次冲起身体,都被一道无形压力,给硬生生地压下去了,“玄华,你这样做,对得起林蹊,对得起我吗?” “正是要对得起林蹊,你才更不能走。” 玄华冷酷,“瑛娘,你知道林蹊为什么不敢让你们陪她试炼吗?因为外面已有化神修士,因为,你还未到九阶,无法自如控制体内妖气。 你还要到灵界去?是想死吧?” 说到这里,玄华的声音,忍不住有一些颤抖,“你觉得林蹊愿意,你因为去找她,被人变成材料?” “……”瑛娘的眼睛更红了。 “你在这里好生冷静冷静,把传送宝盒拿出来,我来问问那位重平掌门。” 玄华朝她伸手,“我们百禁山物产丰富,他只要还想做生意,就得把林蹊给我们找回来。” 找不回来,就别做生意了。 …… 跟在龙姨身后给大家分肉的陆灵蹊,完全不知道,玄华姨要拿百禁山的出产,逼着重平师叔找她。 更不知道,因为她当初在星湖的乱搞,影响了至关重要的空间之门。 迷踪大阵到底如何布,大家是集中一起,还是如现在一样分做三处,都在紧急磋商中。 “给我多分点肉。” 李开甲顶着巨龙的莫大压力,慢慢捱到陆灵蹊身边,“我手上还有一颗妖兽极爱的开窍果。” 啊? 陆灵蹊连忙伸手,“快点拿来。” 小龙要出世了,它也算妖兽,若是能早点服下开窍果,不说跟她对话了,至少以后的修炼,会容易些。 “小没良心的。” 李开甲想抻一会不给的,可是巨龙瞅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好像他不给林蹊东西,就要一爪子挥来一样。 无奈,他只能把装着开窍果的玉盒塞给陆灵蹊,“这些天,我天天担心你,你倒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想想,他就伤心。 “噗!”陆灵蹊被他委屈的样子逗笑了,“谁让我有龙姨呢。” 她倒是想把龙姨分他一点儿,可是龙姨明显看不上他啊! “龙姨,这是我好朋友四蛋哥。” “……”李开甲想打人。 什么四蛋哥? 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怎以能叫这么土的名字? 要是让师兄申甫他们知道,那可完了,以后肯定就是四蛋四蛋的叫了。 “你应该叫我开甲哥。” 面对某人戏谑的笑颜,李开甲咬着牙道“再喊我四蛋哥,我就要喊你大丫了,反正在我们那,第一个女孩都叫一般都叫大丫。” “哈哈!哈哈哈……” 陆灵蹊大乐,“大丫其实比四蛋好听,你只管叫,看我们谁丢人。” 那肯定是他丢人。 李开甲败给她了,只能讨饶,“小姑奶奶,小祖宗,这真不是闹着玩的,我会被人笑一辈子的。” “哈哈哈!那好吧,开甲哥,请问这东西,还有谁有吗?” 龙姨的块头大,小龙肯定也不会小。 陆灵蹊担心一颗不够,“要是谁有,我拿东西换。” “没了,就这一颗。” 李开甲发现自臭丫头笑了后,巨龙看他的眼神都柔了些,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这还是我在奇怪岛偷着匿下来的。” 开窍果多贵重啊,任谁拿到手上,基本都会马上买一只得用的灵兽。 陆从夏的名次能比他好,不就是因为她手上有凤鸟吗? “……那多谢了。” 陆灵蹊虽然遗憾,可也知道,这东西,真是强求不来,朝龙姨扬扬手中的玉盒,“龙姨,这里面是宝贝噢!回头我给您。” “嗷~~” 那么小的盒子,能有什么宝贝? 龙姨虽然不太相信,却因为某人太高兴,也跟着高兴。 她的龙须伸过来,贴了贴陆灵蹊后,又是一翘,指着将要落山的夕阳,轻叫了那么一声,意思是,太阳落山了,该睡觉了。 “知道了知道了。” 陆灵蹊当然知道龙姨的意思,“开甲哥,这里面有几颗碧心果。” 除了摸了一枚储物戒指,她还摸了一个大玉盒,“神魂强大,修炼更能事半功倍噢。” 说她是天道的亲闺女,可事实上,陆灵蹊一直关注李开甲,知道,天道可能更厚爱他。 她的机缘,要在生死中自己拼。 但是李开甲不管到哪,身边都有天剑宗的人照应着。 表面上看似平平,可是事实上,安全的同时,机缘也会比常人盛些。 “行!多谢了。” 李开甲看到了一储戒指的凶兽肉,尤其凶猪的那对大獠牙还在上面,“这大獠牙……” “我代表龙姨送你的。” 龙姨在旁听懂了,好好瞅了他一眼。 “咳!那——多谢龙姨了。” 李开甲忙朝某人的龙姨躬身。 但是现在躬身,龙姨也不待见他了,她低声‘嗷~’了一下,威胁之意明显。 天要黑了,龙宝宝要养身体,林蹊也要睡觉呢。 “哈哈!开甲哥你快回去吧!” 陆灵蹊最明白龙姨的意思,好笑的同时,又告诫道“告诉大家,晚上不要过来找我,龙姨晚上的脾气也特别躁,到时伤着谁,我也管不了。” “……好!那你保重!” 李开甲迅速退回。 “嗷~~” 龙姨迫不及待地打开命鳞,龙蛋里的小龙好像感应到了,高兴地在里面翻了个身。 陆灵蹊和龙姨的眼睛,瞬间被龙蛋吸引。 “来了来了。” 她笑着进去的时候,伸开胳膊搂了搂龙蛋,“别急,我们马上就开始。” “昂~” 龙蛋里,第一次传出一点细细的声音。 龙姨惊喜的眼睛都弯了弯,伸出的龙须在龙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啊?你在跟姐姐说话吗?” 陆灵蹊也甚惊喜,“乖,再叫一声。” “昂~” 这一次因为龙蛋上的裂缝,听得更真了。 “真乖!” 陆灵蹊高兴坏了,“姐姐好喜欢你,我们现在就睡觉喽!” 引龙决本就是龙王所创,连人族孱弱的身体,都能用它锻体有成,更何况本就是龙的小龙龙了。 她知道,小龙龙最喜欢什么,摆出卧龙姿势的时候,迅速沉浸到修炼当中。 远远的,众人只见巨龙那里,好像随着山栾一般,升起了飘飘渺渺的灵雾! 第三四六章 龙宝出世 迷踪阵紧锣密鼓地在各山头布下的时候,众修士也分界域、道魔各自在三百里范围这内,给自己弄了个安心的修炼之地。 这一次,他们吸取大五行阵的教训,各处聚集地分开的同时,却又另有秘密通道能迅速安全的撤人。 修士们在这边忙得热火朝天,方圆千里的凶兽,就不是那么安乐了。 巨龙一天不走,它们就提心吊胆一天。 虽然家园不太好舍,可是性命关头,不走也得走。 没过半个月,这里的凶兽,便一个接一个地退走他处,布在各山头的镜光阵,可以明显地看到,它们陆续迁徙的身影。 “余道友,你问过林道友,她可以和巨龙在这里呆多久吗?” 木归巢一边担心巨龙撤走,那些凶兽又迅速跑回来,一边又想她能早点和巨龙到天渡境的中枢,找到出去的方法。 “她说,等大家把该弄的弄好,她要在这里闭个关。” 闭关? 这时候? 不止木归巢一个人摸了一下耳朵,所有听到的人,都是幅一言难尽的样。 “咳!”严西岭被大家盯着,只能先开口道“这里虽然是闭关的好地方,可是我们最好先找到出去的办法。” 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他们也没法安心啊! 这里的灵气再好,出不去,就是进阶元婴,一样得缩着头当凶兽的虱子,暗搓搓地跟它们拼命。 “余道友,回头,等她过来,帮我们一起劝劝吧!” “劝不了。”余呦呦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劝过了,“是巨龙爱上了这里,它要在这里,停一段时间。” “林道友不能……” “不能!” 余呦呦一口打断,“她喊人家龙姨呢。” 又不是契约的灵兽,主人要干什么,就老实做什么。 “不是只有你们想回去,林蹊也想。” 余呦呦正色道“巨龙是何等的存在,你们跟我一样清楚,不要说它没认林蹊为主,就是认了,凭它的本事,想要反噬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能哄着她到这里,为我们争取时间布阵,把周围的凶兽杀的杀赶的赶,已经尽到了她的最大努力。” 她的眼睛在大家的脸上一一扫过,“半月之前,大家还惶惶难安,朝不保夕,现在我们已经能坐在这里,平平静静地谈论他事……”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我希望大家在要求林蹊的时候,也能考虑考虑她的处境,毕竟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她好,我们才能好,她不好……,我们可能一个也回不去。” 结束一夜修炼的陆灵蹊,不知道,余呦呦帮她把大家连削带敲,解决了费口水的问题。 龙蛋中的小龙越来越有活力,它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只是力量还不是太够。 驻地的情况,陆灵蹊每天都有关注,更知道因为龙姨在这里停下来,远的近的凶兽正在搬家。 它们离开了,大家就更安全了。 她正要回去跟他们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要在这里闭关,闭完关,才看情况和龙姨去天渡境的中枢寻找出路。 这出路是她必须寻的。 “……那就闭关吧!” 南佳人早一步收到余呦呦的传信,“不能跟任何人说,红绫仙子已经帮你跟大家说过了。” 啊? 陆灵蹊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这次闭关时间应该不会很长。” 看小龙的样子,如果顺利也许不用一个月,“师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南佳人心情好,“你回来,我什么都安心了。” 不用天天担心哪个凶兽又一脚踩进来,不用担心有今天没明天,不用再有把师妹弄丢了的那份害怕与伤痛…… 她现在真的很好很好。 “好好去闭关吧!正好,我们这边也商量了,大家轮流闭关。” 其实巨龙留在这里多一段时间,才是更好的。 至少还对这里有想法的凶兽,因为它,会慢慢把这里当成禁地。 地图中枢的情况,谁也说不情,毕竟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世界,早就没有混沌巨魔人。 他们在传说里,而天渡境——这个属于混沌巨魔人的秘地,若不是宋在野,谁能知道? “林蹊,我们暂时都很好,你不用着急的。” “我不急!” 都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 “现在这样,已经比我们刚进来时好太多太多了。” 哪怕龙姨要回海上照顾龙宝宝,对那些大的凶兽,她也能在青主儿和换天阵的帮助下,利用夜晚,一点点地靠近中枢。 “对了,师姐,你们没收留连肆吧?” “当然!” 说到连肆,南佳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们是你?人家那样说,你就那样应了,真够蠢的。” “……” 陆灵蹊真想跟她计较计较,可惜,自家人实在计较不起来。 事实上,她也确实感觉自己够蠢的。 连肆那种人,大概是天生反骨,生来的白眼狼。一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山望着那山高。 他先是背叛山海宗,背叛无相界,然后又背叛宋在野。 虽然背叛宋在野,背叛的有些对,可……他做的事,真让人膈应。 对他那样的人,讲什么道义,真是有些蠢。 “师父说,像我们这些有意大道的人,一定要注意世间因果。”陆灵蹊只能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拿出地图确实帮了我们一把,我们能出去,带他一回,正好还了这因,以后再见大家还是各凭本事,这样也挺好。” 经此一事,连肆算是在七界扬名了,以后,他想靠上哪一个,也不太可能了。 “行,你怎么说都有理,你叫林有理。” 南佳人虚虚一指点她额头,“跟着我师父那么长时间,你怎么就偏就学了知袖师叔的嘴硬?” “……” 陆灵蹊真是无语了,“这句话,我会原原本本地记着,以后跟知袖师叔说。” 南佳人一滞,怎么忘了师妹告状王的名号? “咳!我刚说错了。”她能伸能屈得很,“看在我认错态度好的份上,做师妹的,你也不能那么出卖我吧?” “哈哈!看我以后的心情!” 难得抓一个把柄,陆灵蹊笑着站起来,“那些凶兽肉能吃尽量吃,不要省。”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里是凶兽的世界,阵法再好,也难保没有意外的时候,所以,师姐,锻体术能捡起来,还是再捡起来吧!” 像她这样法体同修,真是好处多多。 “放心,凶兽肉的精华,我们不会浪费的。” 南佳人也舍不得浪费。 八阶、九阶的凶兽肉,可不仅蕴含大量灵气。 “你的引龙决想要修到极致,还要在这里尽可能多的收集凶兽肉。” 回到了正常世界,八阶妖兽都能修成人身,都有不下于人的高智商,想要杀他们,难上百倍都不止。 而且,南佳人怀疑这师妹除了像白鹤那样的坏妖修,其他…… 人家要杀,她要在后面偷偷地放。 “所以啊!师姐,你帮忙,给我多弄几个空的储物戒指,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买陆从夏的空冥石,我知道,她那里有不少空冥石。” 陆灵蹊给自家师姐分派任务的时候,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然后,你帮我全炼成储物戒指,我知道你会炼。” “行了知道了。” 南佳人嫌弃死了,“赶快滚吧!” 再不滚,那位龙姨又要在外面叫了。 刚来的时候,那位龙姨只要林蹊陪她晚上的时间,现在,恨不得自家师妹一天十二个时辰,能一直陪她。 “等等,那个龙姨……” 南佳人又拉住要滚的师妹,“她怎么老让你陪她?” 幸好大家种族不同,幸好那龙姨是母的,要不然,不仅别人要想偏,她也要想偏了。 百禁山的某些妖修,跟人族可是很有关系的。 “秘密!” 师姐这么紧张,陆灵蹊忍不住笑了,“等我闭关出来你就知道了,是个非常非常好的秘密。” “秘个屁啊,现在就说。” 南佳人死拉着不让走,“要是不说清楚,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龙姨会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龙姨的一声轻叫。 龙宝宝这几天动得厉害,她恨不得林蹊白天也睡觉。 “哎呀,师姐你放心吧!”陆灵蹊看南佳人面色一白,忙又安慰道“我做事有分寸的。” 龙宝宝要出世,她总要防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想歪点子。 “你也到幻乐塔修炼过,知道我修炼起来是什么样子。” 啊? 南佳人当然知道,自家师妹修炼起来是什么样子。 能带动灵气的活跃度,整个人形的‘天昊鼎’呢。 “那好吧!” 如果是巨龙要借师妹更进一步,那她还真没什么不放心的。 南佳人放人,“她修炼,你也要好好修炼。” 她送出石洞,看着师妹站到巨龙迎来的尾巴上,才转身往陆从夏那里去。 “放心吧!我已经跟我师姐说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着龙宝宝,直到它出世。” 陆灵蹊笑着在外面布一个简单的五行阵,这阵法不是防御谁,只是阻隔某些人的视线而已,“龙宝要出世了,我们小心无大错!” 百兽宗和灵界的驭兽宗都有人在这里呢。 还有魔门的好些人。 万一他们眼红她的龙姨,在龙宝出世,还虚弱的时候乱想点子,到时候真要出什么事,那就是大事了。 “龙姨,从现在开始,您要是饿了,就吃储物戒指里的肉。” “嗷~~~~” 龙姨听懂了,很郑重地点头。 被虎坤龟摸到窝里,吃了她的两个崽,就是因为她出去觅食。 这样的错,犯过一次就行了,她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五行阵联通山中的灵雾,很快与它们混合一处,若不仔细,根本无法查知,里面还有一只巨龙。 一天两天三天之后,会飞的凶兽回来了,它们没感觉到巨龙的存在后,又开始四处觅食。 又两天后,大地隆隆,确定这里安全,那些避祸的凶兽,也高调地回来了。 严西岭、尚仙、南宫彥等人分在四方,通过镜光阵查看它们有没有被迷踪阵影响。 “东路通过了。” “北路通过了。” “南路通过。” “西路也通过了。” 余呦呦的树中洞府,现在变成了西路的主控室,整整摆了二十四面境光阵。 她在这里以茶代酒,向其他三个看阵的人摇摇祝贺,“恭喜我们,成功了。” 为了互通有无,更为了生存,他们四方的主阵室,也彼此用镜光阵看着了,“接下来,我们只要派出巡卫和看守。” 他们一起共有六百五十多人,大家轮换着,就都可以修炼了。 这里的灵气跟远古传说里一样,努把力,只要不耽于心魔,进阶元婴,绝对会比外面容易许多许多。 “严道友,你们这些元后的修士,从今天开始,改居东路靠海的那一面。” 如果有谁引发了天劫,要保证不能波及到他们这边。 “放心,我会跟大家提的。” 严西岭管着道门所有在此的结丹后期修士,“第一轮闭关的没我,我们这些人,最好分散开来。” 除了南路属于无相界的那一边很省心,其他道魔磨擦都很严重。 所以为安全计,必须有能镇住两方的修士守着。 “那行,我们七天一轮。” 南宫彥开口道“我属西路,十四天后,我再……” 他后面的话,突然被一声龙吟掩住。 “嗷~~~~~~~” 呆在五行阵中,一直不动的巨龙,好像从沉睡中醒来。 它这一叫,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凶兽,全都懵了一下下,大家的反应都超级快,天上飞上的迅速有多远滚多远,地上跑的,也调头的要多快就有多快。 可是…… “唳——” 一声凄厉的惨叫才出,那个倒霉正好飞到龙姨头顶的凶鸟,便被她喷出的火烧个正着,扑腾着落下时,白白胖胖的身体,被她的龙尾一下子就卷住了。 就在众人透过镜光阵看向那边时,一个头上长了小角,一身粉蓝的小龙‘昂’的一声,飞了出来。 虽然它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可是,那真是小龙啊! “哎呀!拽着我干什么?”陆灵蹊被它的小尾巴拽着,无奈只能跟着飞出来,“不对,你现在还不能到处飞,快点,闻闻蛋壳香不香,要是香,就赶快吃了。” 第三四七章 老和尚 镜光阵前,众人尽皆懵得很。 巨龙什么时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产蛋的?而且,这里的龙刚把蛋产下来,就能孵出来吗? 不是说越高阶的妖兽,越难诞下血脉吗? 看着巨龙长长的龙须跟林蹊一样,追着粉蓝小龙,把它拖下去,余呦呦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臭丫头所谓的闭关,就是陪巨龙一起孵小友吧? 真是服了她了。 余呦呦听着幼龙奶声奶气的‘昂’,忍不住好笑。 被捆回来的小龙就缠在母亲的龙须上歪着脑袋,一会儿看母亲,一会儿看自己,然后又看跟他们不一样,气息却相近的陆灵蹊。 “昂~昂昂~~” 它的脑袋伸到陆灵蹊的身边,很确定就是天天照顾它的姐姐,可是……,姐姐怎么长得不一样呢? 龙姨的龙眼微弯,她好像更清楚自家的宝贝的意思,有些戏谑地看向某人。 这里的修士很多,她已经知道当初的自己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林蹊,小宝说,你怎么长得这么丑。” 龙姨传过来的一道意念,让陆灵蹊脸上的笑容一顿,扬手就在小龙的脑袋上撸了一下,“我丑?你漂亮?” “昂~” 小龙以为她在跟它玩,高兴地又叫了一声,把龙头往她脸上凑。 “嗯!看样子是挺漂亮的。” 粉蓝粉蓝的。 大大的眼睛萌萌的,在里面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自己。 陆灵蹊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小伙家丑,“不过,你不能因为你长这个样子,就觉得我这样不好看。” 只要不打架,她觉得,她还是可以当一声林仙子的称谓的。 “就好像……” 她朝不远的地方轻轻一招手,以灵力从五行阵边移来一丛今天才开的淡黄小花,“你不能说它长得不漂亮吧?” 因为她天天在这里修炼,感觉这周围的草都比其他地方长得更清绿水灵些。 小龙刚出世,一开始的时候,它没顾到这边,只被蓝蓝的天空吸引,现在陆灵蹊突然往它面前移了一丛花来,不由好奇地伸过头去。 “漂亮吧?” 陆灵蹊把它的眼睛光镜子,当着小龙的面,摘了一朵小花,插在自己的发间,“这样看,姐姐是不是很漂亮了?” “昂~” 小龙把头低下,摆着脑袋,好像想让她也给它插一朵。 “……你也要啊?” 陆灵蹊没忍住,哈哈大笑,连身体都伏到它的小龙角上了,“不行啊,你的毛太少,真要插花,还要编小辫儿。” 她一边笑,一边好像想起什么,转头问龙姨,“龙姨,小龙宝是跟您一样,还是跟它爹以一样啊?” 龙姨眼中的笑意一顿,目光在龙宝粉蓝的鳞片上掠过,好像有些失望似的,“跟它爹一样。” “噢!原来是男宝宝啊!” 陆灵蹊不知道,为什么小龙宝当初都那个样子了,它的父亲怎么还不陪着龙姨一起,“那男子汉大丈夫就更不能戴花了。” “昂昂~~~” 龙宝好像感觉到她真的不给它戴花,朝母亲叫的时候,又朝陆灵蹊抗议了两声。 “嗷~~” 龙姨明显是心疼了,龙须轻轻一甩,卷起那丛花然后一抖,泥土尽落没过一息,就在龙宝期待,陆灵蹊好笑的眼神中,利落地把那花整个地放到了它的头上。 哎呀呀! 陆灵蹊简直不忍直视。 可是龙宝却喜欢坏了,‘昂昂’直叫的时候,稳着它的脑袋不让花掉下来时,干脆地撇下坏姐姐转向母亲撒娇。 陆灵蹊看他们把脑袋贴在一起,嘴角亦忍不住翘起来。 有没有父亲又有什么关系呢,龙宝最需要它的时候它不在,那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打扰了。 龙姨可以养龙宝,能养得很好很好,比有它的时候还好。 “昂昂~~” 龙宝到底还记得小姐姐,把尾巴伸到陆灵蹊身边。 蛋壳里的日子它一直是不好过的,不管母亲怎么弄,那种说不出的憋闷难受一直都在,直到小姐姐陪它,它才好过了。 “喊姐姐呀?” 陆灵蹊摸出装着开窍果的玉盒,“姐姐有个礼物给你噢!” 龙宝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足,她不知道,但是,有了开窍果,不管是修炼,还是狩猎,都会容易些。 “嗷~” “昂~” 母子俩好像有志一同地在问她这是什么。 揭开禁制符,拳头大的开窍果就露了出来,甜甜又带了一丝清凉,甚为醒脑的果香瞬间散开,龙姨的眼睛先郑重起来了。 “它叫开窍果!” 陆灵蹊举着果子到龙宝面前,“龙姨,龙宝可以吃吗?” “可以!” 妖兽对大自然的馈赠,好像更了解。 龙姨虽然没吃过开窍是,也没听过,但是,这味道入脑的时候,那份感觉是不一样的,“林蹊,谢谢!” “龙姨,龙宝喊我姐姐呢。” 陆灵蹊一边回应的龙姨的意念,一边把手中的开窍果送到了龙宝的嘴巴前,“快吃吧!” 懵懂的龙宝出于本能,一口就咬住了果子。 …… 仙界,一片云山深处,独坐七星台,算了无数次的陆望眉头深锁。 他的手指头已经满布指甲印,好些甚至掐出了血迹。 做为一言不和,就喜欢开打的人而言,这样算天算地,把一切归于命运,归于天地怜悯,归于运气,实在有些为难。 他习惯了自己掌控一切,自己杀出一片天,可是…… 良久,陆望到底叹了一口气。 现在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阿弥陀佛!” 云海一阵翻腾,苍老宏大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天运已成,不必忧心!” 是吗? 陆望看向一闪而至的老和尚,脸现讥讽,“我忧心我的,关你何事。”他的袍袖一摆,面前的蒲团瞬间化为一片刀山,“再说一次,我这里,不欢迎你。” “阿弥陀佛!” 老和尚到底坐不下去,“陆道友听过过刚易折吗?” “叮叮叮……” 七星台瞬变一片花海,只是这花,全是能要人命的刀雨。 “所有在陆某面前摆着谱,威胁陆某的,全都先折了。” 什么过刚易折? 那是因为‘刚’的还不够。 “阿弥陀佛!” 老和尚在花雨袭来之前,又一步退出七星台,“道友何必如此?当年的事……” “闭嘴!” 陆望断喝一声,“别跟我提当年,你——‘提’不起,更不配提。” “……” 在这么强硬的陆望面前,老和尚终于没了办法,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他缓缓退后,悠悠唱诺,“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唱到这里,老和尚突然大喝一声,“此话,道友解否?” 解否? 陆望冷哼一声,“此乃我道家之言,你一个干了解不得的坏事,叛出道门入了空门的东西,有什么脸面,问我解得不解得?” 若不是外敌当前,他要顾着些大局,早跟这混蛋拼了。 “……” 老和尚面色一白,原本平稳后退的身形,好像被什么气流冲得不稳一般,踉跄了数丈,才重新稳住。 “阿弥陀佛!” 他低声再喧了一声佛号,才稳底退出云山。 叮叮叮…… 花海化成一片刀海,陆望听着熟悉的声音,翻涌的心湖才慢慢平静下来。 什么天运已成? 那混蛋知道因为这份天运,有多少人在努力,有多少人因此无辜丧命吗? 他的眼睛透过蓝天,望进幽深的宇宙中。传说,那里有一位天地圣者,如果能找到他,如果能求动他…… 叮叮叮…… 刀海里惯常听的声音,渐渐歇下,陆望轻轻一抬手,一朵好像全由灵气组成的幽蓝之花,落于手间。 他看着这朵花,尽出灵力,使劲送出。 幽蓝之花迅速飞向天际,穿过罡风层,穿过蓝天,直入宇宙! …… 天渡境,奶声奶气‘昂昂’叫唤,其实也算挺大的粉蓝小龙,实在太吸引人了,只是,没有人敢靠近。 镜光阵前,众人只能看到,一早一晚,一大一小两条龙飞出飞进。 每次回来的时候,小龙身上总是有些血迹,只是,还轮不到他们关心,林蹊的一个净尘术后,小龙又漂漂亮亮,显得稚嫩又可爱。 “那个龙姨是在教它狩猎吧?” 把所有空冥石全都借出的陆从夏,看到天黑又飞回来的两条龙,跟要换班的凌雾轻声道“师姐,你说,它要把它教到什么程度?” 有了它们,这里是真的安全了。 只是,她还是想家。 “就今天了。” 什么? 陆从夏看向师姐。 凌雾轻叹一口气,“林蹊今天跟我们告别了,明天一早,她就带它们走了。” 这……这么快? 陆从夏一呆。 虽然她很想家,可是…… “是有人在林蹊面前说什么了吗?” 她不敢给林蹊压力,也知道,小龙还小,那中枢之地,也许有很多危险。 在陆从夏想来,才出世的小龙,至少要跟着它母亲一年,或者三年,才能真正地跟林蹊和老龙一起往中枢去。 “你小看林蹊了。” 凌雾一笑,“什么人能在她面前说什么?” 时至今日,不管有没有巨龙,她都不是什么人能置疑的了。 “这半个月,那位龙姨常带小龙出去,林蹊也偶尔跟着,是训练危险来临时,小龙的躲避技巧。” 凌雾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噢!对了,那个小龙,林蹊说,它叫龙宝。” 这叫什么名字? 陆从夏的嘴角抽了一下,“那她明天都不跟我们道别了吗?” 她可是知道,天黑的时候,林蹊只跟两龙在一起。 “已经道过别了。” 凌雾看了陆从夏一眼,“我觉得,你现在关注的,不应该是她道不道别,而是,中枢那里有没有危险。” 是噢! “那……你们今天是怎么说的?” “百晓山的南宫彥提议,我们出三个人陪林蹊一起。” 啊? 陆从夏的眉头蹙了蹙,“林蹊没同意吧?” “没!她说,所谓的‘陪’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师姐,”陆从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你是因为她不同意,才不开心?” “不!” 凌雾摇头,“我就是有些怕!”她又喝了一口酒,“林蹊说的对,跟着…我们会成为她的累赘。但是,中枢之地,也许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 她怕的地方有很多。 “混沌巨魔人消失了多久?如果,他们曾经留下过什么,现在也许也成了一堆尘埃!” 如果在中枢之地找不到出去的办法,林蹊就要骑着巨龙找薄弱的空间节点。 那节点如果那么好找,天渡境的凶兽都这么厉害,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一到两只,无意中触了空间节点,跑到外面去的。 可事实上,严西岭他们都不曾听说过天渡境。 “林蹊明天要走了,带给我太多希望,可我又怕失望回来的太快。” 凌雾现在矛盾着呢。 陆从夏听懂了,也明白了,她夺过她的酒,也给自己灌了一口,“林蹊的运气不错!” 说这句话时,她的底气不是很足。 如果真的运气不错,怎么会投胎到那边呢。 不过,这时候,怎么样也要打气。 “因为她,我们的运气也不错!” 陆从夏轻声道“在中枢之地,找到能出去的方法固然好,找不到……我觉得,我们也不用太气馁,进阶元婴我们没办法在这里横行,那就进阶化神。” 能参加道魔大比的,灵根资质谁都不差。 “这里正好适宜闭关。” 她把酒塞回凌雾的手上,“我们就当回宗了,宗门奖励了最好的闭关室。” “……” 凌雾发现,她真的被安慰了。 她拍拍陆从夏的肩,转身回自己的石室。 这一边,陆灵蹊已经用净尘术帮龙宝身上溅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 “昂昂~~~” 龙宝在母亲用身体圈成了的大圈里,在陆灵蹊的手上,放了一个储物戒指。 “送我的?” 陆灵蹊眉开眼笑。 服了开窍果的龙宝,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他们之间已经可以如龙姨般,完美交流了,“呀!” 神识一探进,里面是十九颗近一尺长的紫红果子。 那天,她陪他们出门,曾经在一棵树上采到过,甘甜清脆,吃了还想吃。 可惜,后来就是碰到,不是被凶兽祸害得不像样子,就是被虫咬了,难得这次龙宝这次能帮她采这么多。 “龙宝真乖,姐姐给你做汤了噢!” 妙书屋 第三四八章 蜂巢 ,最快更新摘仙令! 一连六个月,借着龙姨的力,陆灵蹊才按着地图勉强赶到快进中枢,围着地丘的五帝河。 “这里是我们的禁地。” 龙姨都不知道,林蹊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传达意念的时候,很是郑重地道“这河是不是叫五帝河我不知道,但是,这里禁空,河里的水我们更不能碰。” 越是靠近河的上空,身体越是无法协调。 如果勉力而行,结果只有一个,就是从空中摔下来,直接摔死。 “我们不能碰,你当然也不能碰。” 看上去有些混浊的五帝河,其实在陆灵蹊的眼里,已经比她所认知的大江还要宽了数倍。 她从这边,只能隐隐看到被云雾笼罩的对岸。 那里名地丘,没意外的话,就是混沌巨魔人进来时歇脚的所在。 “我已经看到了。” 河边一丈处,寸草不生。 不仅如此,靠近的时候,灵力和神识,一齐被压制。 陆灵蹊安抚把她往后拖的龙宝,“龙姨,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 龙姨早就怀疑,她不是这方世界的生灵了。 但是怀疑归怀疑,现在确定下来,她真是好生不舍,“这里有你回家的路吗?” “不知道!”陆灵蹊看向隐在山雾中的地丘,“正因为不知道,所以要找。” “那要是找不到呢?” 龙姨对这个问题很是期待。 “……接着找。” “昂~” 龙宝用尾巴缠住陆灵蹊。 “我知道你舍不昨我,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在我原来的世界,我有爹娘有爷爷,还有师门。” 陆灵蹊的手虽然摸在龙宝头上,可是眼睛看得却是龙姨,“龙姨,我想回家。我家里的人在等着我。” “……可这里是禁地,我进不去。” 龙姨瞅瞅她家的龙宝,顿了顿后,只有无奈。 她想帮她,奈何真没那本事。 飞,飞不过去,游……,根本不能下水。 “你们不用进去。” 陆灵蹊摇头,“龙姨,我自己一个人进去,不管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我都要重新出来,跟那边住的同伴们说一声。” “那我和龙宝在这里等你一段时间。” 救了龙宝,就是救了她的命。 龙姨很清楚,这么小的林蹊,出了禁地,想要再回到那个龙宝出世的地方会有多难,“你想找回去的路,我也可以陪你找一段时间。” 正好带着龙宝转转。 “真的?”陆灵蹊就是想求她等她一段时间,当下高兴的眼睛都亮了,“龙姨,您真好。” “昂昂~~~” 龙宝太小,还没法以意念说话,不过,她们的话,他却听懂了,母亲和姐姐一齐高兴了,他也就高兴了。 “先别说我好不好,只说,你怎么过河吧!” 龙姨替陆灵蹊愁得慌,“这河可危险了。” “我慢慢想办法。” 陆灵蹊暂时也不知道怎么过河。 不过,混沌巨魔人弄这五帝河只是防着凶兽进里面的,他们有出来的办法,定也有回去的办法。 她放出一只品阶不高的中品灵舟,又在储物戒指中寻找新近收藏的一块千年仙桦木,现场制成双桨,简单地刻上防护阵法,让它跟灵舟配套,一齐推入河中。 哗啦! 滋滋滋…… 陆灵蹊注意着不让河水溅到身上,不过,这河水好像有腐蚀的作用,百年紫桃木制成的中品灵舟,以眼见的迅速,正在被腐蚀。 “昂昂~” 靠近的龙宝,出于本能,吓得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他是个乖宝宝,这一路上也早就被母亲和姐姐训练出来了,感觉危险,马上往母亲最方便,也最能护到的地方躲。 “别怕!” 陆灵蹊不意外灵舟被腐蚀。 这里的凶兽这么多,皮糙肉厚的多着了,如果没点防范,中枢的地丘肯定早就是凶兽的地盘了。 她现在观察的是它的腐蚀力度。 千年仙桦木制成的双桨,很明显,比百年紫桃木的灵舟要耐腐蚀些。 “龙姨,我想我能过去了。” 这一次,陆灵蹊放出的是一件法宝级的灵舟。 回家的路不是为她一个人寻,所以来的时候,大家为她凑了两套失主的法宝。 这灵舟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她不知道,但是,既然是法宝级别的,肯定比她只刻了简单防护阵的双桨要好。 龙姨“……” 她是真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这木头能承载林蹊,肯定是承载不了她和龙宝的。 “你小心点,回来跟我说说禁地的情况。” 多少代以来,族里一直好奇禁地的情况。 “小时候听长辈说故事,说到过这里,这禁地里,好像住着特别恐怖的东西。” 龙姨望着被云雾笼罩的禁地中心,“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常常冲出禁地,哪怕我们龙族遇到,要是跑得不快,都有可能被他们杀了。”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来了对吧?” 陆灵蹊轻声地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先辈们留下的玉简说,他们绝族了。” 到底是天地大变,引发的大战,还是各族自己挑起的战争,总之最后没一个得到好。 唯一得益的好像只有后来居上,被天道厚爱的人族。 混沌巨魔人没了,凶兽……也一样。 陆灵蹊突然觉得,幸好还有这个秘地。 这个还不被人族染指的世界,是凶兽的乐园,是龙姨的龙宝的家园。 因为他们,她希望,这秘境,能永永远远的存在。 “绝族?他们原来生活在你们的世界吗?” 龙姨的龙须把龙宝往身边拉了拉,“又怎么会绝族?绝族的意思是不是一个也不剩了?” “绝族——是一个都不剩。”陆灵蹊在龙姨微露恐惧的时候又道“至于怎么绝族的,先辈们的玉简没有说,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天地有变。” 天地有变? 龙姨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与龙宝一起接着等她解说。 “咳!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陆灵蹊挠头,“不过,也不能说完全绝族了,就好像我。”她指了指自己,“我跟您和龙宝的气息相近,我也有龙族的血脉。” 她应该是有龙族的血脉。 那个龙冢在百禁山。 她喝了鹰叔好多血,又得了蛟王特别存下的龙血精华,还修了引龙决。 陆灵蹊觉得,她身上的龙族血脉现在应该更多了,毕竟龙宝未出世时,天天在龙姨的身体里修炼。 因为龙宝,她那里有伤。 虽然修炼的时候,她从没有主动吸引,可是,陆灵蹊感觉,自己还是因为引龙决,不由自主地吸收了一点儿。 “我们人族,有不少拥有特殊血脉的人,不过,传承太久,大部分都隐藏起来了,具体谁有什么血脉,我们自己都说不清了。” 说到这里,陆灵蹊突然感觉人族好厉害,身体虽然小小,可是有‘溶’乃大。 “嗷~” “昂昂~~” 龙姨和龙宝一个用龙须跟她贴了贴,一个干脆伸过大头,跟她贴了贴。 他们的龙眼,都有些弯,带了一丝好笑和特别的亲近。 “快去快回!” 龙姨看看天色,再次传过意念,“我和龙宝,在你回来之前,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歇在这里,你到了那边,做好记号。” 五帝河可长可长了。 被它圈着的地方,肯定也不会小。 龙姨怕她迷路,“如果那边很危险,你就早点回来。” “嗯!”陆灵蹊大力点头,“龙宝乖,要听龙姨的话,姐姐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 她并不敢改变龙宝的生活习性。 就像青主儿说的,他属于这里。 哪怕她昧着良心,偷着让龙宝跟她签下大德之契,带到她的世界,也养不起他。 所以,虽然手艺很好,虽然很想给龙宝改善生活,陆灵蹊也只偶尔给他和龙姨做好吃的。 “昂~~~” 龙宝知道,她真的要走了,非常舍不得地又用尾巴把她缠住。 “我给你做三天好吃的。” “昂昂~~” 龙宝看向自己的母亲,三天好吃的呢。 龙姨的龙眼弯弯,用胡子把他的尾巴拉回来,“就这么说定了。” 她也会用龙炎把食物弄香了吃,只是没有林蹊的花样多罢了。 不过,龙宝喜欢,大不了以后她多学学。 “龙姨,龙宝,你们等我。” 陆灵蹊正要推船入河,识海里的青主儿突然开口,“多做几个桨,还有,虽然你不怕禁灵,可是禁识还是要注意的,转些必要东西,到手珠里去吧!” 手珠全如当初余呦呦的手珠般,都是花大代价用空冥石特做的纳物珠,不用神识,就能用。 “天地有变也好,各族大战也好,混沌巨魔人如果打到最后,都要灭族了,他们能不往这边转移几个族人吗? 如果转移了,却再没出过地丘,也许是那里,也因为天地有变,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 陆灵蹊推船的动作一顿,到底听话了。 半个时辰后,被龙宝拉着不让走,又割地赔款,许下再多做两天好吃的话后,她才在他‘昂昂昂’的叫唤中,摇着船驶向可能无数无数年,无人涉足的天渡境中枢地丘。 云雾很浓很浓,哪怕将要靠近了,她也看不清那上面到底有什么。 半晌,在头一幅双桨快要不行的时候,陆灵蹊才划到岸边。 那一边,龙宝的叫声,已经渐不可闻,上岸的时候,她干脆连龙姨和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陆灵蹊小心地拖着船到岸上来。 这里也如对岸一样,靠近五帝河的一丈之内寸草不生。 不过,过了一丈…… 陆灵蹊听到了某些‘嗡嗡’声,更在雾中若隐若现地看到了让龙姨都不能不退避的巨蜂。 虽然,它们的个头跟她差不多大,可是人家成群结队,屁股上还能伸出好长好长的毒针。 青主儿非常乖觉地在她身上缠了两道。 一只巨蜂在靠近她的时候,好像闻了闻,眼见它要爬过来,大家要眼对眼,陆灵蹊连忙往后退了退。 退到近河的一丈之内,那巨蜂虽然奇怪她怎么会动的,可是近河的感觉不舒服,它只在那里盘旋了一小会,就顺着原路飞走了。 陆灵蹊大松了一口气。 哎呀,那么长的尾针,真是好可怕! 要是没那么长的尾针,她蹲下去缩小一点,也许它就不会往她身上爬了。 “它也算凶兽吧?主儿,您说,它是怎么到这里面来的?” “混沌巨魔人放进来的呗!” 青主儿在她的头顶,伸长了脑袋,观察雾里的世界,“林蹊,你有没有感觉这雾有些不对啊?” “嗯!感觉不太舒服,不像是正常的灵雾。” 陆灵蹊往前走了几步。 正常的灵雾给人的感觉是很舒服的,可是这里的雾,却给人一种干燥,极其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也不像有毒。” “奇怪!”青主儿很确定,这里有不少灵植,她很认真地感应,“好像这里的火灵气很足。” 陆灵蹊也没闲着,她也感觉到了,“不管了,往前看看就知道了。” 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要找找曾经混沌巨魔人休息的地方。 陆灵蹊给自己佩了两个驱虫的药囊,又在身上撒了些刺鼻的药粉。 这样一来,那巨蜂就不能来闻她的味了吧? 她报着这个美好的愿望,在青主儿的指点下,在罗盘的指示下,往中间去。 可是,不走不知道,越走越害怕。 雾气渐散,可是巨蜂越来越多,‘嗡嗡’声再也不断,她好像要闯进了巨蜂的蜂巢了。 这下,不仅陆灵蹊身上冒汗了,就是青主儿都缩了脑袋,她感觉林蹊应该戴个帽子。 “我的天爷,别走了。” 青主儿在识海叫的时候,陆灵蹊也看见了。 前方哪里有路? 一个又一个巨大蜂巢彼此相连。 进进出出的巨蜂们好像很忙很忙。 怎么办? 绕路?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蜂巢,陆灵蹊不敢想,自己被一个巨蜂发现的后果。 她很怂地转身。 都到这里了,就不用那么急了,陆灵蹊很会安慰自己,“就是转一天的路,避开这些东西,也是划得来的。” 连龙姨看到这东西,都避开呢。 第三四九章 花海 悠阅书城a,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陆灵蹊终于知道,混沌巨魔人对这中枢地丘保护到何种程度。 除了蜂巢那一段有灵气有绿色,其他地方,说是火灵气,真实是谁碰谁知道,火灵气中不知道杂了什么,敢在这地方用灵气,就擎等着筋脉炸开吧! 无奈之下,陆灵蹊愣是自己封了灵力。 “林蹊,瑛姨不是用异种冰丝给你弄了成套的法衣吗?” 还在试探着上山,青主儿就先受不住了,她怕再不缩回去,一会儿就要被这破山的无形之炎,活活烤死了。 “她弄那些是给你穿的,不是给你看的。” 明明有宝衣,可以省却很多麻烦,青主儿都不知道,她省什么。 “我有说不穿吗?” 要过来就是为了穿。 陆灵蹊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再不往上走,反而往回走,“瑛姨只刻了简单的法阵,我一直没忙上它。” 这里的无形之炎太古怪,万一把冰丝服弄坏了,陆灵蹊觉得自己会哭的。 “主儿,我们现在回蜂巢那边去,等到天黑,你看着外面,我在那套法衣上,多弄几个防御阵。” 早知道,当初就不跟宜法师叔争,跟她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 唉! 陆灵蹊后悔,“天黑的时候,那些蜂会回蜂巢吧?” 这里的凶兽,在天黑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不出来的。 “应该会。” 青主儿为她的冰丝服扼腕,“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够吗?” 冰丝服、冰丝手套、冰丝面纱还有冰丝靴,那都极品的材料。 若是糊弄着刻了阵法,把一套好好的能成上品法衣的宝贝,弄成上品灵器,以后被宜法师叔知道了,青主儿怀疑,林蹊肯定逃不过一顿打,十顿骂。 甚至有可能是重平师叔和宜法师叔两个人的混合双打。 “不够是不够,但龙姨和龙宝等在那边,我总不能因为那法衣,让他们等几个月吧?” 所以,现在极品的法宝级法衣是不可能存在了。 陆灵蹊也不是不心疼,但真是没办法,谁让她时间一直不够,不能抽出几个月的时间,专弄法衣呢。 “我在瑛姨的法阵基础上,多加几个。” 好歹先糊弄着到中枢再说,“弄成上品的灵器法衣,应该没问题。” 现在时间真不够。 法器级别的,要先把瑛姨弄的法阵消了。 瑛姨是妖王,她弄的法阵虽然简单,可是她一个结丹初期的修士,想要把它磨了,至少得也得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陆灵蹊也觉得挺长的。 混沌巨魔人在这里弄了多少防凶兽的招,她要浪费多少时间,才能到他们真正歇脚的地方,她的心中已经完全没了底。 万一还要浪费好长好长时间,龙姨和龙宝一定会担心她的。 小心地在不起眼的地方布好换天阵,又让青主儿帮着掩饰和警戒,陆灵蹊就进了灵帐,把瑛姨恭贺她结丹的成套冰丝法衣拿了出来。 重平师叔和宜法师叔可喜欢她这宝贝了。 “瑛姨,保佑我能早点回去。” 陆灵蹊抚了抚这宝贝后,手上的灵力一动,法衣防阵自启,她观看良久,才确定好,从哪里扩展,从哪里相托。 法衣、面纱、靴子、手套四件依次铺开查下来,在上面用灵力勾出能炼入辅阵的地方,现在就等‘嗡嗡’到处乱飞的巨蜂归巢了。 当然了,这一会,她也不能闲着。 避开蜂巢,从有无形之炎的地方走,谁知道要几天? 到时不能动用灵力,她要是还饿着肚子,可就太惨了。 陆灵蹊往冰丝裹着的乾坤玉箱里放肉干放灵露。 “林蹊,它们都走了,你快干活吧!” 识海中再次传来青主儿的声音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到那边的蜂巢看看,若是能找到路,明天就不用受罪了。” 青主儿怀疑,这里的巨蜂是混沌巨魔人特别养出来的,就是防着皮躁肉厚的某些凶兽,无意中过了五帝河。 无形之炎可以弄死所有过河的幸运凶兽,但出入中枢总要有条道,所以,他们就在道中养了巨蜂。 或许,他们有办法让巨蜂听令。 又或许,那些蜂巢中间,有什么特别的障眼法。 青主儿小心地靠近巨大的蜂巢,在几只巡视蜂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往前移动。 她的藤儿本来就小,现在缩了身体,不注意,就更看不见了。 青主儿从这个蜂巢,游到那个蜂巢,半晌都没找到道,倒是闻到好些香甜的蜂蜜味道。 她慢慢地从蜂巢滑到巨蜂专门储蜜的巢脾里,在里面寻找突破口。 灵蜂酿制的灵蜜,在修仙界可是好东西,更何况,这些可比六阶、七阶妖兽的巨蜂之蜜了。 嗡嗡嗡…… 待到一队巡逻巨蜂过去,青主儿在巢脾的根处,小心凿了一个小洞洞,拿着一个乾坤小玉瓶,扣着那小洞,让里面的蜂蜜自动流入。 只有没有更浓的气味溢出,她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在这里留了一个乾坤小玉瓶,青主儿又慢慢地往里面挤。 她想看看,这个曾经是混沌巨魔人通往外面的通道里,到底有多少蜂巢。 一个两个三个……五十个、六十个…… 越往里,青主儿越无语。 混沌巨魔人消失的这些年里,这些巨蜂,都不知繁衍了多少,通道里,除了偶尔的果树,其他地方一个挨一个挤得密密麻麻,借着月光,她发现连山谷两侧好多地方都挂着蜂巢。 她能从这里走得通,可是林蹊肯定是不行的。 她没翅膀,又不能‘嗡嗡嗡’绝对没办法装成巨蜂。 青主儿小心退回,在储蜜的巢脾处,把百斤装的乾坤小玉瓶全都装满,她才在天要亮时,重回换天阵。 “找到路了吗?” “别提了。” 青主儿看着陆灵蹊把弄好的冰丝靴穿上,“全是蜂巢,我猜就是混沌巨魔人现在也没办法从那通道出来了。” 这么多? 陆灵蹊穿法衣的动作一顿,“它们是食蜜的,难不成地丘中间还有花海什么的不成?那你闻到花香了吗?” “没!” 青主儿摇她的小脑袋。 相比于龙宝的大头,她的脑袋是真的小。 陆灵蹊看她这样摇,感觉有种莫名的喜感,“那你会不会看错了,有些巢是空巢?” “都有蜂。”青主儿把她偷的蜂蜜拿出来,“你闻闻这是什么蜜?” 那处巢脾都不知封了多久,里面的蜜早就酿成,她分不清这蜜之前是什么。 “你还偷蜜了?” 陆灵蹊听着外面的‘嗡嗡’声,忙打了几个结界,“它们对这味道特别敏感,可不能瞎弄。” “我很小心的,走的时候还把那小洞封了,”青主儿举着乾坤玉瓶,“你快闻闻吧!” 看着金黄色泽的蜂蜜,陆灵蹊的眼睛忍不住亲过一丝热切,她不仅闻了,还尝了。 “送我的吗?” 废话! 青主儿真想给她翻个白眼儿。 “你觉得我能吃它吗?” 她其实是能吃的,不过是要倒到根部。 蜂蜜里的养份她也能吸收,只是那样做,就太浪费了。 青主儿自己都舍不得。 “快说,尝出是哪种花蜜没?” 只要尝出来,就知道,混沌巨魔人曾经在这里种了什么花了。 “太杂了,尝不出来。” 陆灵蹊又用灵力挑出一些,甜蜜蜜地吃了,“不过,真好吃。”她感觉可以放一点到灵露里面。 这样想时,她也马上这样做了,“主儿,谢谢你了。” “……” 青主儿的眼睛忍不住笑成了一条缝。 这段时间,她可担心龙姨和龙宝抢她的位置了。 “可惜没有空冥石了,要不然,多炼几个乾坤瓶,我还能多偷一些。” 说到这里,她真有些遗憾了,“林蹊,要不然,你炼几个大坛子放我空间吧,我来帮你储蜜。” 装满一个乾坤玉瓶,就倒到大坛子里。 “它们那里有好多呢。” 好多? 陆灵蹊的眉头蹙了蹙。 她对青主儿的提议很心动,但是,巨蜂出不去,如果它们的族群很多,每家的蜂蜜都有很多存货,那…… “我们出来的时候,你再偷着看。” 没了混沌巨魔人,巨蜂成了地丘的主宰,那中枢地带可能已经全变成一片花海了。 陆灵蹊生怕找不到线索,以灵力荡尽蜂蜜泄出来的气息,就收了灵帐,“我的面纱挺大,你自己从后面裹一点到身上。” 她戴上手套,又收了换天阵,“你可看到那通道大概有多长了?” “我虽然跑了很远,可是没看到通道的尽头。” 青主儿在她身上缠了两圈,瞒过靠近的巨蜂,在识海轻声道“所以爬山的时候,你要做好要走很久的心理准备。” 陆灵蹊塞了一块肉干进嘴巴,“有了这套法衣,山再高,我也能翻过去。” 看着明明没有水,却升腾着特殊火雾土石山,陆灵蹊摸出罗盘,按罗盘指针所指,大步而上。 “在这外围,混沌巨魔人能弄这样的障眼法,但里面肯定没有,要不然,那些巨蜂肯定不能繁衍那么多。” 没有吃的,蜂后就不可能产那么多小蜂。 陆灵蹊锻体有成,呼吸之间,引龙决的内气自生,再加上她现在再不用苦于火毒火障,上山的迅速一点也不慢,“我觉得吧,这山上到顶,再往下的时候,就是灵气正常的地界了。” “那万一那里也有好多蜂呢?” 青主儿轻声道“如果那样,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蜂巢那里放一把火。” 陆灵蹊“……” 她真没青主儿想的远。 “人家没得罪我们。” 陆灵蹊慢吞吞地道“真说起来,我们才是闯入者,这里……算是人家的家园。” “我就是问问。” 青主儿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当个偷儿,卡点油,她做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林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喜欢她,第一眼就认上她,绝对是没错的,“放心,哪怕那些巨蜂把混沌巨魔人的身份牌弄进蜂后听巢里,我也能帮你偷出来。” 陆灵蹊无语。 小臭家伙,居然还敢试探她。 “主儿,你最近的皮是不是有些痒了?” 啊? 她的皮不痒啊! “我又不是龙宝。” 青主儿笑,“他长得快,皮常痒。” 她其实好羡慕龙宝,能吃能喝又能睡。 不到一年的功夫,感觉比刚出世的时候,大了整整一圈。 可怜她,忙到现在,弄了那么多己土珠养着,还是一根小细藤儿。 “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也跟他交个朋友,你说好吗?” “……好!” 陆灵蹊难得听到青主儿要交朋友,到底答应了,也忘了计较她试探的事了,“这里的世界,跟我们原来的不一样,龙姨看样子很是见多识广,你说,她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藤子?” “应该——不知道。” 青主儿连期待都没有。 “如果这里有我家的亲戚,我这么小,都聪明绝顶了,那他可能早被龙姨所在的龙族当恐怖故事说了。” 所有凶兽身上不要的部位,全被她收着,她要一点点地埋在自己根下。 那她的亲戚要长大,也许都不知道阴死过多少凶兽了。 陆灵蹊也想到了青主儿的未竟之言。 不过…… “主儿,你太自恋了。” 还聪明绝顶呢。 要是没有龙姨,得跟她一样,天天提心吊胆。 “这可不是好习惯。” 陆灵蹊道“你现在还小,都这样了,以后长大了,你想过,你得像宜法师叔说的,狂成什么样嘛?” 呃! “随庆师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要是自恋,那肯定像你。” “……” 陆灵蹊哑然。 最近,她们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道魔大比她回回打赢,宜法师叔一直在教训她,说她自恋,说她自傲,不能狂不能狂。 “我师父说偶尔自恋一点点没事儿。” 想了想,陆灵蹊这样道“我本来就很优秀嘛!”她的速度加快再加快,飘渺无行决,以内劲运起,虽然没有飞起来,可远远看去,也宛如一道轻烟划过。 青主儿期待山那边的世界,没再跟她斗嘴,半天之后,扑面而来的木灵气息,整个山谷盆地,犹如一片花海。 妙书屋 88711 。网址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le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五零章 蜂后 山谷盆地就在面前,看到并且闻到了花香,可是陆灵蹊却无法往前踏上一步。 身前三步有个给她莫大危险,闪着各种符文的透明光罩,她感觉只要自己敢碰它,那些符文会全部倾杀过来,那后果一定是不可想象的。 就是青主儿也顿住了,她也感觉,这东西绝对绝对不能碰。 “进谷和出谷的路,大概只有蜂巢那里了。” 青主儿打量陆灵蹊的小身板,严重怀疑巨蜂的长针能把她插个对通过,“现在怎么办?” “靠你!” 啥? 青主儿愣了。 她如龙宝一般,探出脑袋,跟她面对面,“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进去,一个人找?” 这个方法好像也不错诶! 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所有要找的东西,全都找到,还不用老担心林蹊的安全,“那好吧!” 想通了的青主儿又以另一种眼光打量某人,“谁让你是老天的亲闺女呢,”她笑着道“我肯定是老天派到你身边的神藤。” 连太初之龙都出来为这家伙保驾护航,她这个一早就跟林蹊签了大德之契的,怎么也不可能是魔藤。 “想的真美。” 陆灵蹊把她捉回来,往面纱下塞塞,就往谷口的方向去,“我的意思是,你在我身上缠满藤子,然后,我们在天黑的时候,一点点往里面挪。” 啊? “那还不如我一个人呢。”青主儿坚决反对,“你会是我的大累赘。” “你是人吗?”陆灵蹊噎她,“混沌巨魔人呆过的地方呢,我千辛万苦地来了,你不让我去,以后只要一想起来,我就会像宜法师叔那样碎碎念,你可想好了。” 青主儿“……” 她的小叶子都有些萎了。 宜法师叔狠起来,那不叫人。 念叨起来,更能烦死人。 而且,宜法师叔不能天天跟着林蹊,她可不行,她天天都跟林蹊在一起呢。 “要是不小心被巨蜂扎了,可不能怨我。” “肯定怨你。” 陆灵蹊直接就在山顶往那边的谷口去,“你不是老天派到我身边,专门保护我的神藤吗?” “……” 反正她总说不过她。 青主儿张着嘴巴,在她耳垂那里‘啊呜’咬了一口。 “哈哈哈!” 耳垂太痒,陆灵蹊要不是怕揉着她,都要揉耳朵了,“神藤不是你自己封的嘛?怎么能又怪我了?” “哼!” 青主儿不想理她了。 “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陆灵蹊穿着成套的冰丝法衣,非常闲适地沿着山顶往通道那里去,“混沌巨魔人弄这些防的是凶兽,它们多大,我多大?小心点,你再配合着点,夜晚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希望如此吧! 青主儿怀疑,她主要想到里面找混沌巨魔人可能留有的黄金稻种子,“林蹊,混沌巨魔人的黄金稻还有他们种的其他灵种,都需要大量的混沌之气,没有混沌之气,我们就算拿到灵种或者黄金稻的种子,好像都种不出来。”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羡慕混沌巨魔人种出的黄金稻,可是事实上,就算找到灵种,种出来的,也不能叫黄金稻了。 “就算运气地种出一茬,肯定也是发育不良的,后来想留种根本不可能,要不然,黄金稻这么好的东西,修仙界不可能没有。” “我知道。” 陆灵蹊早从典籍上看到过,“主儿,你操的心太多了,小心长老了,不鲜嫩。” 青主儿“……” 她的牙又痒了,好想真的给她来一口。 “这里的花都好大?”陆灵蹊一边往巨蜂占据的通道去,一边看靠近山顶的鲜艳红花,“别的地方没有混沌之气,这里肯定有。” 混沌巨魔人的秘地呢。 “你昨天偷的蜂蜜,绝不仅仅是花蜜。” 花蜜的口感不一样。 “而且,不管什么花,只要是没毒的,好像都能制成花茶。” 修仙界的修士都喜欢喝点茶。 陆灵蹊对茶什么的兴趣不是很大,可是架不住大家都喜欢。 “你说我要是弄一批干花瓣回去,制成花茶如何?” 黄金稻固然可以助她修炼引龙决,但是,凶兽肉同样,同理,这里的茶啊、果啊,也全都可以。 “外面可找不到这样成片的花海。” 外面的蜂巢哪能像这里一样,形成巨蜂的建筑群? “我们好生转一转,要是那些巨蜂的蜂蜜真的有很多,就多弄点。” 陆灵蹊其实也想去偷点蜜。 不仅是蜜,还有蜂王浆。 这里的蜂王浆吃起来,那感觉…… 真是不能想,一想嘴巴里的口水就多了。 陆灵蹊拿出装着灵露的乾坤葫芦往嘴巴里灌了一口,“龙姨和龙宝肯定也会喜欢的。”就算龙姨不喜欢,龙宝肯定会喜欢。 除了他们,百禁山里的瑛姨鹰叔他们肯定也喜欢。 “而且错过此机,我们以后想再入天渡境,只怕比登天都难了。” “……怪不得南师姐说,你叫林有理。” 青主儿有种和她在这里大干一场的冲动,“不要再费口舌了,只要我们能进去,你想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就算被巨蜂追杀,有她护着,有换天阵,想藏一藏,应该都不会太难。 “我需要跟你费口舌吗?” 陆灵蹊好笑,“主儿,你变笨了噢!我的意思是,你用己土珠把空间再变大一点,我们入了宝山,总要移几株进去。” 这样啊? 青主儿把脑袋从面纱中伸出来,看向美轮美奂的山谷盆地。 她到底心动了,“那你到了蜂巢那,先不要下去,我进空间看看。” 宋在野的息土她弄到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能感觉到它强大的生机,却不能溶于空间。 青主儿很快在陆灵蹊脱掉手套时,真身回到她种满灵草的空间。 这里,早不是刚开始的半分地,自跟林蹊以来,她求着恳着,林蹊又大方地给着,其实三十三枚己土珠已经被她用了十五枚。 现在的空间接近十五亩大小了呢。 青主儿把封在玉盒中的己土珠拿了三枚出来。 一枚己土珠在她这里,可以护下差不多一亩地,三亩应该够林蹊种那些大花了。 她想了想,又把玉盒中的息土拿了出来。 这一次,三枚己土珠一起用于空间,它们要是能带动息土…… 陆灵蹊一边从山顶往前走,一边抽空看青主儿的空间变化。 果然,这一次,空间连续几次震动,从边缘扩出不少地盘,可被主儿非常看重的息土还是没变化。 她早就怀疑,这息土不是完全的息土,“将来回去,让师父帮我们看看,这息土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 宝贝在手,不能用是最坑的。 青主儿把灰突突的息土扔回玉架那一边。 既然不能用,那就不用玉盒装了,浪费。 咚的一声,息土砸在最上面一层,一枚没有花纹的储物戒指,从上面‘嗖’地落下,滚了好几圈。 “哎呀林蹊,我们忘了这个?” 青主儿高兴坏了,“西狄元嗔的储物戒指。” 咦?确实是忘了呢。 陆灵蹊大喜,忙把它摄了出来。 她现在缺少储物用具,来多少储物用具,都不会嫌多。 当初过寒漠荒园的时候,师父把元嗔的储物戒指给她,说是到了结丹中期,可以把它磨开。 但那是基于她神识不强大的估算。 元嗔死了好些年了,神识印记每年都有散逸。 陆灵蹊的神识凝成一束,‘嘭’地一声撞上储物戒指里的空间之门。 储物戒指上闪过一道微弱的灵光波动,元嗔的神识印记还在保护着储物戒指。 不过,她觉得有门。 储物戒指旧主的神识印记再也得不到补充,她撞一次,它就要消耗点,那多来十次百次呢。 神识再次凝成束,把束的前面弄成刺,再次狠狠撞过去。 啵!啵啵啵…… 到了通道的上方,陆灵蹊干脆就停了下来,不停地磨这个西狄元婴修士的储物戒指。 只要能磨得出来,储物戒指可以装凶兽肉,乾坤玉箱之类的,可以装花瓣,乾坤瓶之类的,可以装蜂蜜和蜂王浆。 里面肯定还有不少五行秘地的灵草和材料,要是能再找几颗空冥石,哎呀,那可发了大财。 陆灵蹊加把劲弄这个储物戒指,青主儿伸着脑袋,查符文光罩在通道上的尽头。 半晌,她才完全看清楚。 啵啵!啵啵啵…… 陆灵蹊把储物戒指贴着额头,用神识不停地磨,青主儿看清楚能从哪入的时候,她也分心看了一下。 符文光罩不仅在通道的上空相连,还往通道下移了三丈有余。 而四丈多一点,就有一个巨大的蜂巢,来来往往的巨蜂,很有经验地没有碰那符文光罩。 “离天黑还有一会,你就在这里弄吧!” 有冰丝法衣在,无形之炎伤不了她们,巨蜂因为无形之炎,可不敢到她们这里来。 所以,她们在这时,绝对绝对的安全。 啵啵!啵啵啵…… 陆灵蹊一边跟储物戒指较劲,一边还拿了一颗碧心果,‘咔擦咔擦’地吃。 自青主儿催熟了碧心果树,她就没缺过碧心果吃,神魂力量哪怕不比元婴修士,结丹后期的绝对能比比了。 神魂与神识相辅相依,她的神识强度也远在当年师父的想象之上。 …… “昂~~” 五帝河对岸,没有看到划回来的小船,龙宝很是失望。 他在母亲用身体圈起的地盘里,朝河对岸不对的叫。 “她听不见的。” 龙姨伸过大头,贴了贴自家的宝贝蛋,“昨天你就没睡好,今天你还不累吗?乖,早就睡吧,明天我们往远些地方走。” 睡? 睡不着。 没有姐姐在旁边,龙宝感觉真不舒服。 以前,她陪自己的时候,只要挨着她,他就感觉好舒服。 “昂~~~~” 龙宝很委屈地朝母亲叫了一声。 “林蹊总要离开我们,你要习惯!” 龙姨叹了一口气,“我们属于这里,她……跟我们不一样。” 这方世界,以前还没听说有像她那样的人族。 也许有过,不过人家很快就找到回去的路了。 找不到的应该都死了。 “龙宝,你还没回族地,不家你父亲……” “昂~” “你父亲跟我不一样,跟你……也有些不一样。”龙姨看着自己宝贝有些蓝的龙鳞,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以后知道了,也许也反抗不了族里。 除非龙宝的实力强过他们最看重的某些龙崽。 “想要见你的父亲,你就要好好长大,乖,睡觉吧!不睡你是长不了个子的。” “昂昂~~” 龙宝把身体往母亲肚子里那里靠了靠,无可奈何地闭上,早就很疲惫的眼睛。 天,终于慢慢黑了。 龙姨望着天空从湛蓝到幽蓝,眼中闪过某一怀念。 那个有着一身幽蓝龙鳞的家伙,曾是她的对手,他们常常从海里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海里。 她被逐出族里,他知道吗? 如果他一直没被放出来,那现在肯定都不知道,他当父亲了。 龙姨伸出龙尾,轻轻地盖住龙宝。 原本,她应该有三个娃的。 别人的宝宝,都有族里带看着,若当年…… 她把头也贴到龙宝的那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半晌才把翻涌的情绪,安抚下来。 …… 青主儿趁着夜色,又游了下去。 她要给陆灵蹊寻一条最安全的道,要看着巡逻蜂怎么走。 半晌,看到巡逻蜂‘嗡嗡嗡’地飞过去,她才重新游上来。 “快走吧!” 连忙运起敛息决,小心按青主儿所指之路,慢慢下滑的陆灵蹊,在蜂巢和符文光罩的空隙间如鱼般滑过。 蜂巢里,闭目休息的蜂后若有所感,突然抬起了头。 它的耳朵很灵敏,这里离光罩太近,为防小子们撞到光罩,它在光罩下面布了一点东西。 现在那东西响了。 可是…… 它的眼睛闪过疑惑,在所趴之地,轻轻敲了两下。 本来平静下来的蜂巢,突然‘嗡’的一声,整齐划一地飞出一队巨蜂,它们小心地靠近符文光罩,发现蜂后布下的东西果然被破坏了,不由大怒。 “嗡嗡嗡……” 远处巡逻的巨蜂一齐被惊动。 第三五一章 狐狸叔的幻形毛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心惊! 大半夜的,这些巨蜂不睡觉,全跑出来干什么? 想到某种可能,她迅速贴着山壁,敛息决全面运起的时候,也让青主儿用青藤覆盖住身体。 嗡嗡!嗡嗡嗡…… 夜色下,一只又一只的巨蜂从蜂巢中飞了出来,在巡逻的巨蜂几声特别的‘嗡’叫中,密密麻麻地爬到山壁上,那闻过来闻过去,想要插一针的样子,吓得陆灵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当场暴露出来。 怎么办? 望着头顶和前面几个挤得甚近的蜂巢,陆灵蹊心急如焚,再不跑,人家就要爬到她身上了。 哪怕隔着青主儿的无数藤蔓,陆灵蹊的身上也忍不住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行!我要跑。” “忍忍!” 青主儿现在只能劝她忍,她们现在只是惊动一个蜂巢的巨蜂,要是全都惊动了,可真完了。 “忍不了了。” 陆灵蹊在识海中哭唧唧地道“巨蜂看样子也挺重的,我趴在这山壁上,四处不着力,它要是往我身上一趴,我马上就能掉下去。” 嗡嗡! 眼见那几只巨蜂越来越靠近,它们屁股后面的长针在月光下寒光闪闪,陆灵蹊实在等不了青主儿同意,不顾一切地往内谷冲去。 嗡…… 巡逻的巨蜂好像专门堵着她般,一队又一队地冒了出来。 “快转!” 夜色下,青主儿的眼睛更尖,她发现那些巡逻的巨蜂,还分成了几层拦截,想从它们那里突破进内谷,根本不可能。 她的速度虽然快,可人家有翅膀,一旦被截住…… 青主儿不敢想林蹊被串到人家针上什么样子,只能让她避开必堵的内谷,往外面跑。 蜂后与蜂后之间,按理都是不和的,现在只希望,这里的动静别的蜂巢就算发现了,也只有看笑话的心态,不会跟着围追堵截。 面对围来的巡逻蜂,陆灵蹊在半空中,硬生生地调转方向,往下冲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要她能在其它蜂巢里的巨蜂没反应过来前冲过去,也不是没有绕着再进内谷的可能。 可是,她和青主儿算计的再好,也没想到,守在通道里的各个蜂后,在它们成长为蜂后的那天,同时也继承了某些传承记忆。 守护通道是它们族群的使命,除了高高大大的主人们,不论是谁都不能从通道进入内谷。 虽然这么多年,传承记忆中的主人们,再也没有出现,但使命就是使命。 那个没有翅膀震动,速度却出其快的东西,想要突破它们的守护屏障,这是绝对不能忍的。 嗡! 诸蜂巢的蜂后,几乎同时从它们轻易不出的巢中飞了出来。 对方来的太快,它们顾不得发布命令让手下拦截,干脆自己出手。 蜂后们动了,哪怕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巨蜂,也迅速动了起来。 眼看人家密密麻麻,不管往哪跑,都能撞上的时候,陆灵蹊真是好生绝望。 怎么办? 嗡嗡嗡…… “进蜂巢!” 无奈之下,青主儿只能让她先入蜂巢。 天渡境里,大家的神识都一样只能放出十丈左右的距离,蜂后想发布命令,这么多巨蜂一起行动,怎么样也得挤一挤。 只要它们使劲挤就行了。 这时间,足够林蹊躲到幼蜂窝里,到时她们或许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陆灵蹊不知道,青主儿让她逃的时候,还想了阴蜂的手段。 她相信自己的伙伴,几乎想也未想地,就直扑下面的蜂巢,尽可能地缩着身体,在无数还没反应过来的巨蜂翅膀中间飚下去。 不过,这种时候,她并不敢让它们锁定她,落到蜂巢的时候,那一个个与她擦肩而过的巨蜂已经反应过来,如风一般回头往她杀来。 它们以屁股对着她,那一根根长针好像带着呼啸之音,要把她扎成刺猬。 飘渺无形决想也未想地运起,陆灵蹊迅速在各个蜂巢间小的几乎不可见的空隙中飚过。 嗡嗡!嗡嗡嗡…… 整个通道好像都沸腾起来了,正在逃跑的陆灵蹊完全不知道,在她被追杀的时候,通道里的蜂后们已经各有分工。 它们在入侵者还没赶到的时候,迅速落回蜂巢,让小子们把屁股对准所有缝隙,静等可能突围而来的‘东西’。 月光下,陆灵蹊终于发觉不妙。 她要跑的前路,居然已经有了整齐划一的‘针’排。 不得已,她只能在原来的蜂巢处又绕了一个圈。 可是,她的速度虽然快,却好像没有那些巨蜂快,左前方原来还能走的地方,又一排‘针’亮了出来。 这些混蛋甩着屁股,似乎在说,有本事你来啊! 她不敢去。 事态太紧急,陆灵蹊感觉这些巨蜂可能在蜂后的指使下,正在用这种方式,缩短对她的包围。 一旦让它们把她围入一个蜂巢,可能就没活路了。 电光火石间,陆灵蹊一边绕向另一个蜂巢,一边十指连动,夜间本就升有山雾,她的印结一打,本来的浅雾,瞬间变成浓雾,并且扩散出去。 嗡嗡嗡…… 诸多巨蜂迅速扇动翅膀,想要扇开那些雾气,同时守住阵地的巨蜂,在蜂后的带领下,尾巴还如前摆动,好像在防着入侵者突围。 不过,雾气既然起来了,陆灵蹊的速度又快,一时三刻间,它们想如之前那样锁定她,却也做不到了。 “进蜂巢吧!”听着巨蜂扇动翅膀的‘嗡嗡’声,青主儿努力帮她掩盖住身上的气息,连声在识海中道“找幼蜂,我们……” “闭嘴!” 陆灵蹊越急,脑子转得越快。 妖兽虽然护崽,可是,蜂后一次能产多少卵? 想用幼蜂逼它们就范,那是做梦。 她迅速在储物戒指里摸出一个锦囊。 这锦囊里有她收藏很久,狐狸叔一早就送的两根幻形毛。 陆灵蹊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用不上它。 当初在大海,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她打过幻形毛的主意,奈何狐狸叔只是八阶,海里的凶兽虽然没有化形,可是每一个都气息强大,他的毛,在它们面前不用想都知道,管用的可能性不大。 但现在…… 蜂后的气息虽然也挺强,可是绝对不会是九阶。 用狐狸叔的毛骗一骗,应该会管点用。 陆灵蹊感觉巨蜂扇雾的气流已经快要扑面了,忙瞅准空隙,捏了一根幻形毛,把自己想像成它们的样子。 身前不远就有一只巨蜂,不过它明显被骗了,哪怕她就缓飞在它身边,它也不知道,还在努力地扇风呢。 有扇飞的当然就有来回跑的巡逻蜂,陆灵蹊虽然不知道,它们具体是怎么分工的,但看它们忙忙乱乱,好像都在紧瞅下方时,她抓紧机会,一点点地把身体拔高。 几个蜂巢在边缘,好像没有波及到的蜂后正在空中,它们的身形是普通巨蜂的五倍大,陆灵蹊一眼就看到了。 因为走的是捷径,现在的她,离符文光罩并不是太远,只是这一路跑着,还是被堵在外面。 呼! 陆灵蹊一边轻轻吐气,一边半眯着眼睛,估算蜂后与蜂后之间的距离,发现它们远不止二三十丈的时候,才又缓缓地往前。 闭嘴的青主儿死死地抿着嘴巴。 狐狸叔的毛一拿出来,她就恨不得拍脑袋。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把它忘了呀! 早知道…… 青主儿紧张地看着那些巨蜂还在固守地盘,一排排地亮出屁股针;看着它们不停地扇动翅膀,不让浓雾扩散到它们那里;看巡逻的巨蜂,一队又一队地围在外围。 陆灵蹊想干什么,她是知道的。 她忍不住转动小脑袋,又想小心地打量离得最近的一位蜂后。 “不要看!” 陆灵蹊在识海里响起,“能当蜂后的,都有过人之处。” 蜂后是王者,平常的蜂是不敢那样打量它们的,而她现在扮的就是平常的蜂。 她缓缓穿梭于诸蜂之中,飞离最混乱的地方,飞到符文光罩的下方。 好在这时候,所有蜂后和蜂都在盯着最混乱的那一片,它们扇着翅膀,嗡嗡嗡地不时上下,她夹在里面,飞得不快,没引起一只蜂的注意。 终于,越过了光罩。 月光下,前方还是嗡声不绝又密密麻麻的蜂群,陆灵蹊努力顶着发麻的头皮,尽量穿梭在它们的空隙之中。 这通道到底有多长,之前的几眼,她没有完全看清楚,现在更看不清楚了。 青主儿虽然万分想开口,让她沿着山壁走,却又怕再像之前那样,莫名其妙地被人家发现。 “咦……?美人果?” 她真的不想开口,可是,月光下,那颗跟其他大树相比,矮得像草的树上,结着三十六枚散发着淡淡莹光,长的好像美人的果子。 这东西她太有印象了。 青主儿当年常听某些人说起呢,“传说吃一颗,可以永保容颜,又可以随心而动,微改身体的某一不足的仙果。” 陆灵蹊“……” 想不心动太难了。 可是,现在有多少蜂啊? 那果子能碰吗? 她缓缓吐气再吐气,逼着自己从那果子上移开目光,“三十六枚美人果,回头你来取,要是少一颗……,哼哼,我一定给你松松皮。” 啊? 青主儿连忙抿嘴。 陆灵蹊现在有点经验了,身体如好像扇走翅膀的巨蜂一样,不时地上下,在上上下下中,避开地面那些趴在蜂巢上的蜂后,一点点地往前。 她相信,只要不分心,铁杵能被她磨成针,这破通道,总能让她飞过去。 下一次到百禁山,一定跟狐狸叔说她今天有多凶险。 凭狐狸叔的性子,一定还会再给她几根幻形毛的。 早知道就应该多要点。 “现在快一点吧!”青主儿发现陆灵蹊之前施法的地方,浓雾不像之前那么多了,“它们的翅膀很厉害,万一把雾扇没了。” 陆灵蹊不是不想快,而是这里的巨蜂太多了。 她回头,从空隙处看向最忙乱的地方,果然,没了她的后绪施法,那里的浓雾已经渐被它们厉害的翅膀扇得稀薄了好多。 真要把速度放快一点了。 可是…… 这里的蜂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能合作的这么快。 趴在蜂巢上的,飞在半空中的,一个不好,再被它们发觉,可就惨了。 陆灵蹊只能半眯着眼睛,打量左近的蜂后,然后在它们不太注意的空隙处,尽可能比前面快地往前去。 三株像大树一样的黄金稻,结着三串稻穗,就挤在山壁和蜂巢间的一点缝隙处。 月光下,被那一抹金色光芒吸引的陆灵蹊不自觉地望过去。 嘶! 她跟一个扇着翅膀的巨蜂差点撞个满怀,那翅膀划过她的脸部,把她吓得连忙回头。 嗡嗡嗡! 巨蜂没理这个撞到它的笨蛋,全神贯注地感应前方和自己这边的蜂后,随时准备按它的命令行事。 “黄金稻,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青主儿可以肆无忌惮地看,“我的乖乖,两颗黄金稻,就快要有巨蜂大了。” 这一颗,陆灵蹊可以吃多久啊? “放心,我一定帮你全采了。” 说到这里,青主儿真是不能不怪某人,若不是她非要进来,这些东西,她早神不知鬼不觉地采了。 唉! 陆灵蹊其实不用青主儿怪,就已经后悔了。 她要是不想长见识,不贪心,只让青主儿进来,现在早发大财了。 “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你应该往这里面来一点的。” “……是,是我的错!” 青主儿无奈得紧,“你快点走吧,明天我保证都偷了。” 反正巨蜂又不吃稻,不吃果子,小心点偷它们,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我不是正在走嘛?” 她离被发现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这边的巨蜂虽然也‘嗡嗡’的,可是,它们大部分全都爬在自己的蜂巢上。 陆灵蹊又前行了十多丈,发现应该在外面的警戒的蜂后,也越来越少,她的速度,终于又提快了一点点。 各种花香越来越浓,借着月光,她已经可以看到在柔柔月色下,随风摆舞的花海。 终于终于,她要冲过通道了吧? 第三五二章 青主儿的心魔 将近内谷的通道不像他处,只有一左一右两个大蜂巢,远远看着,倒像是镇门石。 越来越靠近的陆灵蹊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生命波动,是个空巢,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空巢好啊,再不会有蜂拦她了。 陆灵蹊把速度加快再加快,想要一鼓作气冲进花海。 嘭! 眼冒金星间,她被撞得倒退了十数步。 嗡嗡嗡…… 后方蜂巢的蜂后感觉到不对,带着诸多巨蜂,一下子全飞了起来,正在陆灵蹊以为它们要马上把她围了的时候,却发现它们只是向前了三丈,保持对队形地盯着她和两个空蜂巢。 “多少年了。” 陆灵蹊撞到的地方,灵光渐聚,“地丘花谷不曾迎过新客。”灵光先是聚出一双远比正常人大的眼睛,那眼睛带着无限苍桑和悲悯,“小友是人族?” “……是!” 人家的眼睛是看在她身上,陆灵蹊想装蜂也装不了,干脆收了狐狸叔的幻形毛,“林蹊拜见前辈!” “还有一位小友……是木灵一族?” 啊? 想要装死的青主儿都不知道,对方是从哪看到她的。 林蹊在装蜂,她现在只是她头上的一片装饰叶而已。 “青主儿拜见前辈!” 人家盯在她身上,她想装也装不了了。 青主儿认命地滑到陆灵蹊的肩头,在她的肩头上朝那快要幻出脸的人躬身,“前辈,我们是不小心误入天渡境的,到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找回去的路。” 一眼就能看出她。 再加上对方的脸那样大,肯定是混沌巨魔人哪位前辈留在这里的一点神识印记和神魂分身之类的。 他能好好跟她们说话,后面的蜂又再没‘嗡嗡嗡’地上来把她们淹了,那大家就都好好说话吧! 青主儿仰起她的小嫩脸,眨巴眨巴眼睛,童音软软地道“前辈,这里有跟外界相连的通道吗?” “有!”灵光汇成的眼睛,看她们一齐惊喜的时候,冷酷地道,“但是不会为你们而开。” 什么? 满怀希望的陆灵蹊和青主儿又一齐瞪大了眼睛。 “前辈,晚辈等真没有冒犯的意思。”陆灵蹊连忙躬身,“还请前辈通融一二。”只要能让她们回去,她可以不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前辈,闯谷,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前辈谅解。” “……” 灵光无法继续汇来,身体无法完全成形,季鞅垂了垂眼,干脆不再凝聚身体,只以一颗头颅飘着说话,“不得已而为之?这世上的不得已多着了。” 这? 陆灵蹊听出他的声音很有些悲怆,想到混沌巨魔人已没了,只能把身体伏得更低些,“那请问前辈,怎么样才能放我们走?” 拦着她们说话,没让后面的巨蜂把她们淹了,一定是有事了。 “不论什么条件,林蹊一定竭尽所能。” “你?竭尽所能?” 季鞅轻叹一口气,“你与这青主儿签了大德之契?” “是!” “那就是了。”季鞅盯在青主儿有些变色的小脸上,“人族身上暗含我混沌巨魔人的一丝血脉,若是别人,季鞅可以放,但是你们……不行。” “为……为何?” 青主儿都想哭了,“我们没干坏事。” 她们是想在这里弄点东西,可是还没干呢。 青主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这个叫季鞅的混沌巨魔人知道她是什么藤子的感觉。 她好想问一问,可是又实在怕问出来,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 同时,她又万分委屈,就算是她真是魔藤,可是自跟林蹊以来,从来就没干过坏事。 瑛姨鹰叔他们疼爱林蹊,百禁山的东西,后来都不用她去偷,人家就双手捧到林蹊面前。 回了千道宗,随庆师父和重平师叔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是道门有德之人,她跟在林蹊后面,耳濡目染的,也一向以‘道’藤自居。 凭什么,就死盯着她? “大德之契,没有主仆之分,但却会相互影响心性你们知道吗?” 什么? 陆灵蹊自然看出,这人始终盯在青主儿身上,“前辈,我家主儿性子很好。她很小的时候就跟了我。晚辈是道门弟子,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手上还未曾沾过无辜之血。 主儿……同样,她一直未曾离开过我,就算她的出身有些问题,也与她本人无干。” 青主儿近来非常敏感,好像对她自己的出身有所察觉,却讳莫如深的很。 这一点,陆灵蹊发觉的时候,没敢去想,生怕古灵精怪的小东西因为大德之契知道了,更加封闭她自己,或者不停地试探她。 “英雄不问出处,还请前辈……” “你为她求情,那你留在这里,老夫放她走。” 啊? 陆灵蹊在青主儿瞅她的时候,咽了一口吐沫,“前辈!”她拱着手,“我们一共进来六百五十七人。” 既然愿意放人,总是个机会,她不能不抓住,“我和主儿九死一生到这里,只是先探路的,我们……” “你已心魔缠身,还在为别人求情?” 季鞅冷哼一声,一道柔光突然把她们裹住,扔进空空的蜂巢,“现给你三天时间,好生想想你的心魔在哪,想不出来,就什么都不必提了。” 陆灵蹊身不由己地摔在看样子很有些大的蜂房里,她实在不解,她怎么就心魔缠身了。 她转头看向青主儿,“你最近在想什么?有心魔了?” 她们之间有大德之契,如果青主儿有心魔,那她可能真受影响了。 “我没有心魔。” 青主儿好想发誓给她听,心魔那东西是她的养份,她怎么会有那东西,“他是骗我们的。” 林蹊也不可能有心魔,她天天跟在她身边,如果她有心魔,肯定也早被她无意间吃了。 “前辈,你在骗人,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当知道,我和林蹊怎么也不可能有心魔的。” 青主儿只恨自己打不过人家,现在想逃,好像也不可能,“你不喜欢我就直接说,干嘛骗人?” 好像所有知道她是什么的人,都不喜欢她。 当年,那里的人是这样,现在的这个人也是这样。 青主儿的眼泪在眼中凝聚,“我没做过坏事!” “别哭,我相信你!” 陆灵蹊连忙捧住她家的青主儿,“前辈,青主儿从未做过任何害人之事。”大家都是修行的生灵,用些手段,弄修炼资源很正常。 只要不是杀人夺宝的劫修,不是心怀叵测的伪君子,努力争取自己的机缘,心有底线,哪怕出身魔门,也没什么不可以。 山海宗和鬼宗,在无相界有难的时候,与所有道门修士一样,一齐努力拒敌于外。 魔门功法有些走捷径,修炼它的人在心性上可能有些不同,但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前辈……” “修行路上,术法无边,神通无穷,但理有大小,道有高低,心魔乃无形无相之本相,能吞噬外部心魔,却不代表,不会自生心魔。” 季鞅的声音不知从哪传来,“老夫没有看不起谁,但是,想从这里出去,你们就得先明了自己的心魔在何方。” “……” “……”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愣了。 她们的眼睛相对一处,半晌,陆灵蹊才试着开口道“吞噬心魔!”她的结丹心魔劫莫名其妙没有了。 “你……吞噬了我的结丹心魔劫中的心魔?” “我也不知道。”青主儿掉眼泪了,她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是怎么吞的,林蹊,我好害怕!” 她害怕的果然没错。 她真的不是什么好藤子,“当年在那里的时候,他们都不喜欢我,我发现我把你的心魔吞了,可害怕可害怕了。”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不家三生途,里面有好多好多杂乱的心魔碎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看它的时候,我也看了,然后……然后里面的心魔碎片,就被我吞了。” 她具体是怎么吞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青主儿可伤心了,“林蹊,我害怕,所以我才想多弄点东西埋到根下面,想着它吃饱了,就不会吃外面的东西了,呜呜,呜呜呜……” “别哭,别哭!” 大德之契把她们捆在一起,陆灵蹊感受到青主儿一直对她屏蔽情感,发现她心底一直都在的那份委屈,心也跟着酸了起来。 她伸出手指,小心地在她绿叶小脸上擦眼泪,“我会养你的,我说过,我会养你的,我现在有钱,有好多钱,我能养得起你。 不要怕,我的心魔,你吃了就吃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至于三生途,幸好你吃了,你要是不吃,我可能就要死在宋在野手上了。” 所以,她根本没理由怪主儿嘛! “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陆灵蹊的手心,落了好些青主儿的眼泪,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别人不要你,我要你。” “呜呜呜……” 青主儿把小脸埋到她的袖间,哭得一抽一抽的,“林蹊,我为了长个,老是骗你的己土珠。” “……没关系,”陆灵蹊知道,她更想她的鸿蒙珠子,干脆在识海里道“回头,我把鸿蒙珠子也给你。” 那是宝贝不假,可是宝贝再好,也是死的。 “别哭了,我们现在想想,你的心魔在何方,我被你影响的心魔是什么吧!” 那季鞅既然把她们关在这里,暂时肯定是安全的。 “你的心魔是别人都不喜欢你,还是,你老害怕,自己是什么特别特别坏的魔藤?” 陆灵蹊不知道季鞅在不在听壁角,光明正大地跟青主儿道“不管我们能不能出去,心魔这东西,总是要知道的。” 她好像还没被青主儿影响向太深。 瑛姨他们喜欢她,师父他们喜欢她,爷爷和爹娘更喜欢她,朋友、同门也没理由不喜欢她,这样看,她和主儿,简直是两个极端了。 所以,这心魔应该不会影响她。 但是,特别特别坏的魔藤…… 千道宗是道门,祖宗的事,虽然对她有些影响,可是,陆灵蹊感觉,她怎么也不会为了陆家,好好的道门弟子不当,要把祖宗的气恨偏激全揽到身上,把自己变成一个坏人,变成两位祖宗也不喜的魔修。 所以,这两者好像都不可能影响到她。 陆灵蹊在这里转脑子,青主儿也感应到了。 那什么,她被好多人喜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是万人嫌的想法,实在是…… 她用自己的小藤,把眼泪全都吸回去,吸着鼻子道“我长一颗眼泪,可不容易了。” 与其浪费,还不如回去加点劲,催生灵草。 “我的心魔,好像只有这两样。” 林蹊把鸿蒙珠子都许给她了,青主儿一时心中又暖又酸,“一个是没人喜欢我,一个是魔藤。” “谁说没人喜欢你?” 陆灵蹊与她心灵相通,闻言安慰道“我师父也喜欢你呢。虽然我从来没跟他说起过你,可他知道有你的存在,在寒漠荒园的路上,还隐晦地跟我说,让我以平等心对你。” 她师父是不拘一格之人。 渲百师伯为人厚道,重平师叔他们心中的底线,也都更高些。 “真哒?” “真的!”陆灵蹊点头,“寒漠荒园情况特殊,上一次去,你也跟我失联了。不过,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他要是不喜欢你,肯定早就想法子,把我们分开了。” 这倒是! 青主儿心中又好过了些,“那你说,我现在的心魔是什么?又怎么让你也跟着心魔缠身了?” 陆灵蹊想不出来,大声喊道“前辈,能给个提示吗?” 被关着的她们,完全不知道,在青主儿呜呜哭的时候,季鞅的脸就随着灵光渐渐化去了。 现在的通道,又回复了以往的安静,那些守道的蜂后,没一个过来,巡逻的巨蜂,也全都避开这边空巢三丈处。 “他连脖子以下都没用灵光聚拢起来。” 青主儿回想季鞅的样子,“让我们想三天,是不是他暂时只能三天后,才能再出现了?” 呃! 陆灵蹊无言以对,涌到嗓子间,要大喊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吞下。 “算了,没有提示,那我们就好好想一想,你还有什么是特别特别放不下的?” 第三五三章 混沌巨魔人 知道所有人都被空门那个混蛋骗后,宜法简直不能停下修炼。 她一停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的徒弟,她最疼爱的师侄,还有重平师兄花大力气培养的弟子,这三人不出意外,都是宗门未来的中流砥柱啊。 不能想不能想,重平师兄让她不要想,让她多带带柳酒儿。 可是这个笨丫头,是块榆林疙瘩,哪能跟林蹊和南佳人比? “上次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发觉柳酒儿进幻乐塔,宜法的眼睛都不想睁。 “查到了。” 柳酒儿真是怕了这位师伯,“那位掘地馆的银夜馆主,好像一直都在馆内,未曾离开过太霄宫坊市。” 未曾离开? 哼哼,难不成,她和随庆师兄在双盟坊市看到是鬼啊? 不对,她人就是鬼。 才睁开眼睛的宜法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师伯,您又不舒服了?” 柳酒儿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拉动连结渲百大长老那里的警铃,让他过来给她看看。 上一次师伯筋脉灵力逆行,可把大家都吓坏了。 “我没事!” 宜法到底时时注意自己的身体,在发现脑子又发散乱想的时候,就下意识地用丹田控制了灵力。 她就是心痛! 宁知意修了鬼,要是林蹊也…… “你师兄师姐他们的魂火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 柳酒儿连忙点头,“现在大家的魂火都稳定了下来,没听说谁又不稳了。” 那就好! 宜法摸出一个丹瓶,往嘴巴里倒了一颗咽下,才又摸了一枚玉简出来,“你暂时不要修炼,帮我把这个送到你梁通师叔那里。” 梁通到底是从暗门出去的,近来又被重平师兄修理的很好,“告诉他,不上心办好,回头我剥了他一层皮,老账新账一起算。” “……是!” 柳酒儿觉得这真是个古差事。 师伯可以把梁通师叔骂得狗血淋头,可是她敢吗? 带这样的话,师叔脾气再好,也会打人的。 她接过玉简,怏怏地往梁通所在的外事堂去。 这位师叔现在正是外事堂三大长老之一,得罪了他,她以后领宗门任务,肯定都比别人难些。 还有平时领宗门供给,丹药、灵石的成色,梁师叔想给她使绊子,都不知道多容易。 唉! 柳酒儿真想自己的师父能早点回来。 师父要是从灵界回来了,肯定也要进幻乐塔修炼,师伯再让她带这种要命话,一定会帮她的。 “师妹!” 远远的,知袖的二徒弟刘成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忙喊住,“你今天不是要到幻乐塔闭关半个月吗?怎么到这了?” “别提了。” 师兄虽然还在筑基后期晃荡,可他们是亲的师兄妹,柳酒儿在一直很照顾她的师兄面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宜法师叔让我到这里送信……” 她吧啦吧啦把师伯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二师兄,你说我能那样能梁通师叔说吗?” “没事,我去帮你说。” 刘成伸手,“把玉简给我吧!你调整心态,好好去修炼是正经。” “师兄……” “去吧!”师妹向来喜欢多思多想,这事让她去做,本就是宜法师叔为难人,刘成温声道,“我常在外事堂混,跟梁通师叔开开玩笑,说说话没什么的。” 骂人的是宜法师伯,跟他们又没关系。 柳酒儿被师兄推着,回去的太快,宜法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东西送到了?” “我二师兄刘成与梁通师叔相熟,他说他帮我送。” 刘成啊! 宜法大有升意地看了柳酒儿一眼,“你知道你最欠缺的是什么嘛?” 啊? 柳酒儿低头。 “自信!” 宜法忍不住吐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冲进结丹的。”她真想打人,“也许你在同辈面前是很自信的,但是,我是老虎吗?我是你师伯,有什么话不能说?” 屁都不敢放,真是一点都不像一言不和就撸袖子上的知袖。 “我不是老虎,你梁通师叔自然也不是。” 宜法气得咬牙,“我们说错话了,为难你了,你连个屁都不知道放?转身扔给别人,连个变通都不知道吗?” “什么变通?” 塔门灵光一闪,重平走了进来,朝可怜巴巴的柳酒儿摆摆手,示意她出去,“你最近的脾气太不好了。” “……”宜法鼓着气,不想理。 “刚刚收到灵界传来的消息,你还想不想听?” 啊? “我错了,以后一定跟酒儿好好说话,不骂她。” 宜法连忙认错,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师兄,“师兄,灵界的消息说什么了?” “通过能传界的问仙香,仙界传下一句话。” “什么话?” “缘!妙不可言也。” 这?这算什么话? 宜法面上颜色几变,“宋在野的留言,仙界的前辈们知道吗?”那个混蛋的目的,可是让所有在双盟坊市的结丹修士,全都回不来。 “……师妹,你应该静静心了。” 重平静静地看着她,“这大半年,留有魂火的弟子,魂火都不再有波动,天渡境那里,应该真是林蹊他们的机缘。” 连仙界都给了‘缘’之回话。 “百禁山那里,最近给我频频施压。” 重平捏了捏眉心,“瑛娘大概知道林蹊出事的消息,她那里我是应付不下去了,从今天开始,你来。 还有,七杀盟和修真联盟正在重组,暂时除了我们无相界,各方都乱得很。” 他望着自家师妹,“现在的无相界,已经不是以前的无相界,暗门更不能因为无相界的一时之安,就懈怠下来,师妹,你该动动了。” 就知道没好事。 “你不怕我再受刺激?” “我相信你!” 宜法脸上抽了一下,看着无良师兄,只有一个字,“滚!” …… 天渡境,安顿下来的各方人等,都尽可能地抓紧时间修炼,只有坐困愁巢的陆灵蹊和青主儿还是找不到她们所谓缠身的心魔在何方。 偏偏那人只给了她们三天的时间,如果不找一点心魔出来,只怕是交不了差的。 交不了差,人家说便什么都不用提了。 怎么能不提呢? 想要回去,就必须提,必须跟唯一的知情‘鬼’提出来。 “说来,当年逼我家祖宗离开修仙界的,各方大概都有出力。” 陆灵蹊想了又想,“我的身份要是暴露出来,那些暗地里,已经放心的人,只怕都要多想想了。 他们也许会齐心协力,把我堵在化神前杀了。” 要不然,谁能放心,她将来不会找他们算旧账? “所以,这身世若暴露出来,我应该跟你一样,不被所有人喜欢。” “哪来的所有人?都是不相干的人。” 青主儿清楚,林蹊不会因为那些无关之人的态度,有一丁点的难过,“别从我这找了,你还是想想自己,现在跟以前没我的时候,有什么不同吧?” 没她的时候,她还小呢。 陆灵蹊用手指轻轻戳了青主儿一下,“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就想着怎么多赚灵石,然后助我冲到筑基。” 说到这里,她真的好生怀念爷爷和爹娘。 “我现在有钱了,可是想给他们花,都没机会。” 她拼命攒钱,攒东西,攒所有能攒的,可事实上,最想给的人却始终不在身边。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倒在蜂巢里,“我觉得我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渐渐地从爹娘爷爷的羽翼下长大了,想要转过来,把他们护在羽翼下了。 不对,她现在想护的人挺多的了。 除了爷爷、爹娘、青主儿,百禁山里的瑛姨鹰叔他们、千道宗还有无相祖宗,甚至当鬼的宁知意老祖,她都想护一护。 只可惜,暂时还不行,她还是被大家照顾着。 陆灵蹊把青主儿的小藤藤勾过来,“我想不出我身上的问题,你说我们能不能转过来,想一想,那位季鞅前辈身上的问题?” 他好像快不行了,却纠结于她的心魔。 “他刚见我们的时候,好像很遗憾,我们到的很迟。” “嗯!”青主儿点头,“他说多少年了,地丘花谷都没迎来新客。他也不意外,我们不是混沌巨魔人。” “他说人族暗含混沌巨魔人身上的一丝血脉。” 陆灵蹊若有所思,“主儿,你说,我的畅灵之脉跟混沌巨魔人会不会也有关系?” “……不知道。” 青主儿的小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不过,你要这样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他非常不喜欢我,但却很喜欢有混沌巨魔人一丝血脉的人族,也就是你。” 她看着她,“他知道我们有大德之契,可能还知道,怎么提前解契。” 呃! 陆灵蹊抓着安全感严重不足的小家伙,往脸上贴了贴,“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 忘恩负义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那……如果他让我们解契,然后,让我真正的成你的灵宠呢?” “那我们出去了就解约啊!”陆灵蹊点点青主儿的小脑袋,“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发誓行了吧?” 哎哟,心魔没找出来,她们在这里七想八想的,又找了点事出来。 陆灵蹊不知道青主儿逃离的地方,曾经给了她怎样的痛,以至于跟她这么久,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师父师叔他们可能会很想认识你,回头,等我们出去,我介绍你给他们认识好不好?” 师父师叔都会教人,陆灵蹊相信,有他们的关心,青主儿就不会老是担心,她是什么魔藤了。 “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陆灵蹊笑着道“这样,你就不用老担心,自己是坏藤藤了。” 她们完全不知道,通道另一边的空蜂巢里,把自己缩小再缩小,缩成人族大小的季鞅,这两天多来,一直借着某一灵镜观察她们的情况。 季鞅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好像有所认同,一直紧锁的眉头,稍为松了松。 其实魔藤也好,神藤也好,与他和被天道抛弃的混沌巨魔族都没关系。 这世界与他们都没关系了,他凭什么管? 但是…… 季鞅盯着虽被心魔影响,却还保持赤子之心的两个,忍不住的心动。 天地大变,混沌巨魔族连自己的天渡秘境都失落于外,再也进不来,那……在那个没有大量混沌之气的世界,有限的一点族人,只怕虚弱得很。 他需要一个能把天渡秘境,交到族人手上的‘人’。 可惜,当年的天地大变,重伤下,他太心慌了,以至于…… 想到被封印的族人,季鞅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时间了,他没时间了,他们也没时间了,必须尽快唤醒他们。 可是唤醒他们,让他们生活在这个天渡秘境里,却也只能把当年好不容易铺出来的后路给堵死。 季鞅看着灵镜中女孩如花的笑颜,终于转身,一闪消失在蜂巢里。 半晌,灵光聚成的弱小身体,出现在巨大的洞窟中。 他飘在一个个被封印的族人身边,看他们好像无忧睡着的样子,眼睛都忍不住的想要红起来。 一百零三人。 当年进来的,加一起有三九十八百人呢。 可是…… 季鞅转向洞窟的另一边,缓缓打开又一道石门,这里躺着所有死去的族人,其中一具尸体,还是他自己的。 他慢慢飘到他曾经的尸身面前。 所有的混沌巨魔人,在死后的九十九年里,不管多强大的身体,都会化为骷髅,只在额头处凝聚出一颗混沌之晶。 季鞅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属于自己的那颗混沌之晶拿在了手上。 这里共有八百二十一具尸体,有他儿子的,有他孙子的,有他重孙的,可是一代又一代,后人的身体越来越差。 季鞅望着越来越小的混沌之晶,慢慢飞到最小的一具骷髅前。 这孩子还没长大,混沌之晶都没凝聚出来。 季鞅轻轻地抚了抚小小的骷髅,深恨自己没有更早地封印族人。 “要不了多久,天渡境还会迎来我们的族人。” 他声音轻轻的,好像生怕惊了大家的亡魂,“我已经找到能帮忙的人了,你们保佑我啊!” 第三五四章 混天藤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陆灵蹊和青主儿已想编好差不多的心魔,就等季鞅来问。 “不必拿话糊弄老夫。” 季鞅缩成人族大小的样子,突然出现在她们的蜂巢里,“一颗藤,以‘主’为名,老夫问你们,这‘主’字何人所起?” 他盯着她们,“林小友,你总不至于要跟我说,是你给她起这个‘主’字的吧?” 这? 编了一堆瞎话,准备糊弄他的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傻眼。 “……这名字我本来就有。” 青主儿不知道,弄个占便宜的名字,怎么也会把自己装坑里。 但此时她只能嘴硬,“我原先住在一幅画里,画里的人,虽然不太喜欢我,可是他们就是叫我‘青主儿’。” 画里? 季鞅的眉头一紧,试探着问一句,“封灵画?” “不知道。” 青主儿摇头,“他们没跟我说过那里具体是哪。” 没人管她,没人问她,无视于她,只是由着她四处晃荡。 “前辈,您觉得那是封灵画?”她的童音糯糯,“倒是感觉很合那画的样子,”她还想跟人家打好关系,“不过,上古以来,所有厉害的法宝,都会有名传下,我怎么没听过封灵画的名号?” “……” 季鞅望着小东西,垂了垂眼,“封灵画乃我混沌巨魔族至宝,能截一方世界之灵气蕴育五行宝物。” 说到这里,他看向陆灵蹊,“那天,她说骗了你的己土珠,老夫问你,那己土珠是否是你从画中所得?” 陆灵蹊脸上僵了一下,却也只能答道“是!” “只有己土珠吗?” 啊? 陆灵蹊心跳如鼓。 她的鸿蒙珠子已经许给青主儿了。 “是!” “你们在撒谎!” 季鞅人老成精,右手一伸,硬生生地在青主儿身上点了一下,她从来不显于人前的空间,就露了出来。 里面的药田,他一点也没看,反而以极快的速度,连捞了两样有所感应的东西。 “那是我的。” “前辈这是干什么?活抢吗?” 电光火石间,青主儿和陆灵蹊的身体却突然不能动了。 青主儿看到装鸿蒙珠子的玉盒在人家手上轻轻一捏,好像粉一样的落下,都急坏了,“我的,还给我。”她的小叶子都变色了,“还说我是什么坏东西,你们就是好东西?” 一个个的都不要脸。 她明明没干过坏事,可是人人忌惮她。 但这些人呢? “这珠子是我的,息土也是我的,还给我。” “这珠子和息土都是她的?”季鞅朝怒目视他的陆灵蹊道“想好了答。” “是她的。” “她自己弄的?” 陆灵蹊几番挣扎,可是身体动不了,闻言冷笑,“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谁弄又有什么关系?前辈这般,还说我们心魔缠身?请问,您这又算什么?” 她们一没害人二没杀人,就算杀人,杀的也是修仙界做了无数坏事,人人恨不能杀的‘坏蛋’。 陆灵蹊自问没做过亏心事,就算有一点心魔,于她的修行路,也是无伤大雅,“以名字,以出身论别人的时候,您别忘了,混沌巨魔人也有个‘魔’字。” 对方既然这般行事,又哪会真心地让她们出去? 陆灵蹊深切怀疑三天前,他是刚苏醒,所以没本事拿下她们,才拿言语哄人。 “您可真让我认识了什么叫混沌巨‘魔’人。” 什么人族有混沌巨魔人的一丝血脉? 全是狗屁。 现在的陆灵蹊只后悔,三天前没用十面埋伏跟他拼一拼。 哪怕这混蛋有巨蜂帮忙又如何? 拼一拼,她和青主儿一起,未偿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老夫有说,要它们吗?” 季鞅其实很满意陆灵蹊的回答,慢吞吞地道“虽然这珠子与息土都与我族有些关系,但既然现在是你们的,当然还是你们的,老夫——只是讨厌撒谎!” 他把两样东西,又掷回青主儿的空间。 “小丫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伙伴真正的名字吧?” “……我不需要知道。” 陆灵蹊被他的反转弄愣了愣,不过,她总有种他要挑拨离间她和青主儿关系的感觉,“我只需要知道,她是我伙伴,我们生死与共,一齐长大,她是我的青主儿就行了。” 啪!啪啪啪! “好一个伙伴!” 季鞅鼓起了手,他的手动时,禁固陆灵蹊和青主儿身体的东西,好像无形而落,“能在混天藤本性的影响下,还保持此等赤子之心,殊为难得。” 混天藤? 陆灵蹊和青主儿都顾不得其他,一齐被这名字吸引。 “混天藤无物不贪,吞噬心魔,只是其本事之一。” 季鞅望着两个瞪大了眼睛的小东西,嘴角轻轻翘起,“没有谁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又是怎么长大的,当它现于世人面前时,已经无人能挡。” 他看着微呆的青主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小东西应该是被某些家伙做了手脚,否则大德之契,也保不住这个人族小丫头的性命,她的修为太低太低了,“你的身上有混天藤的气息,但是……,应该又不是完全的混天藤,它的很多本事,你继承的都不多。” “……” 青主儿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那什么无物不贪,无人能挡的话,让她有些害怕。 吞噬林蹊的心魔和三生途中诸多心魔幻境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挺可怕的。 她害怕那样的自己。 “不用怕!” 季鞅好像知道青主儿所想,“当年的混天藤能现于人前,是因为大家打到了它的家门口。吞噬,贪下所有送到口边的宝物,老夫觉得,这是所有有智生灵的本能。” 可惜再厉害,最后也如他们混沌巨魔人一样,被天地所弃。 混沌巨魔人哪怕住在这天渡境里,也因为传承的血脉太近,越来越虚弱,这混天藤…… 季鞅怀疑它们最后还是顺天而行,被人族所用了。只是,人族用了它们,却又不能不忌惮它们。 被天道厚爱的人族,应该彻底抹去了混天藤的名号,否则这小东西既然有智,就应该有混天藤的所有传承记忆。 但是这话,他不会再说了。 想要很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就必须糊涂一点。 曾经的荣光吃属于曾经。 季鞅一直到现在对当初的天地大变,都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只是,当时没办法追究,现在去追究也早没了任何意义。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心魔缠身,是因为,你们身上出现了混天藤某一‘贪’之气息。” 贪? 陆灵蹊和青主儿互望一眼,一齐抿嘴。 她们现在人在矮檐下,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听吧! 身体不能动,生死也就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贪’又是世间所有有智生灵的本性之一。”季鞅又道“尤其对逆天而行的修行者而言,无‘贪’……就不可能走向修行之路。” “……” “……” 什么意思?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看着他。 “修行为何?”季鞅伸出手,“自然是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不贪,那自然是天让你怎么活,就怎么活。 “世间生灵,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 季鞅又叹了一口气,“个体如此,族群亦如此。” 如果不是向往的更多,没有那样的大战,天地之变也就不会那么快地降临。 “可惜天地有灵,天地之出有限,贪心太过,是为大忌!” 季鞅看着陆灵蹊,“上善若水,水至善至柔,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其与世无争,却又容纳万物。 可以说——是‘水’成就了你们人族。” “……” 陆灵蹊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罢了,你修为太弱年纪太小,现在说这些,你也不会懂。” 季鞅言归正传,“这天渡境是我混沌巨魔人的秘境,这里的天地法则,一如往前,你们不属于此,强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等到现在,就等这句话,陆灵蹊连忙拱手,“还请前辈给条路。” “路,我可以给。”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望向他。 “不过……” 季鞅看着她们,“你们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前辈请说。” “外界你们还曾听说哪有混沌巨魔人吗?” “……” “……”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说没有,他会不会很不满意? 若说有,可她们真的没见过。 “听说,上古的天地大变后,百族为了生存,除了让某些血脉溶于人族,还自建了很多秘地秘境,修仙界偶有修士传说,百族还活于秘地秘境之中。” 陆灵蹊只能这样道“我和青主儿常年呆在宗门,对这类秘地秘境,知之甚少。” 季鞅点头,“不错!当年天地大变,我混沌巨魔人五布后手,天渡境亦是一处。” 啊? 是说这里还有混沌巨魔人吗? 陆灵蹊一呆。 “这地丘花谷,还有我族一百多人。” 季鞅看着面前的人族女孩,“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也要帮我等把天渡境,交予我族。” 怎么交? “我……我不知道你们的秘地在何方。” 秘地秘境,何等重要之地,如果她知道了,只怕人家也要杀人灭口吧? 陆灵蹊的脸色都变了。 这担子太重,她担不起来。 “你答应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另外四处在何方。” 季鞅其实比她还紧张。 天渡境的所在,另外四处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这些年,他们一直未曾进来过。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一齐出意外了,一种是,进入秘境的通道在当年的大战中,被毁了。 前者可能性有,但是他更希望是后者。 就算前者是真的,封印的族人,也到了必段解封的时候,若不然,等他彻底消散,他们就只能在封印中死亡了。 “前辈,”陆灵蹊咽了一口吐沫,“您……您这么相信我吗?” “你不相信你自己?” 季鞅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去,“这秘境,生灵何止亿万,你若不应,我族族灭之时,天渡境亦碎。” 第三五五章 封印 悠阅书城a,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不是他相信她,而是到了不得不相信的时候。 季鞅看着面前呆了的女孩,又道“若是不懂,老夫就再说一遍,我族在此的一百零三人,若是一齐身陨,这秘境必会自解。” “懂……懂了。” 不敢不懂啊! “前辈,您的族人在哪呢?” 那些人如果好好的,为什么不自己出来? 陆灵蹊有无数的疑惑,“你们既然知道其他秘地,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做为混沌巨魔人的狩猎秘境,好像龙姨也是人家的狩猎对象,但她虽然忌惮这里,却并不是怕这里的混沌巨魔人,而是怕人家布在这里的杀手。 陆灵蹊和青主儿对视一眼,不能不怀疑龙姨不知道这里还有她家祖宗都怕的混沌巨魔人。 “出天渡境的通道被封了。”季鞅看她们一齐变色,又慢吞吞地道“不过,我们出不去,你们想出去,却不是太难。” 陆灵蹊已经被他说话时常来的大喘气弄怕了,不想再问,只等他自己说。 “出入天渡境,一为传送阵、二为通道、三为薄弱界点。” 当年确定这里是后路之一时,为防意外,可是准备良多。 可谁知道事到临头,他因为一时之误,还没来得及聚拢全部分到这里的族人,就遭到了截击,最方便的传送阵当场就毁了,以至正在传送的族人一齐失落在传送的空间风暴中。 “传送阵……当年就毁了。” 季鞅心中苦涩,“而通道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被非常精妙的大阵保护,这么多年来,我没找到出去的通道,外面也无人能进来,想来,也在大战中出了意外。” 所以现在,就剩下了一个薄弱界点? 陆灵蹊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里虽然叫天渡境,可事实上,它不比任何一个界域小。”季鞅深深看了一眼陆灵蹊,“界域的薄弱点……,亦只有我族知道。” 有青主儿这个混天藤陪着,想要避开无脑的凶兽,不是太难。 “薄弱点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族一百零三人的性命全押在你身上,林小友,你们是不是也要让我安心安心?” 让他安心? “我发毒誓行吗?” 陆灵蹊说着就要指天发誓,可是人家一摆手,“不行!”季鞅道“你的伙伴、身家,还有你那些人族朋友,暂放我处。”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人家并不是相信她。 “你若不应,那大家就陪着天渡境的亿万生灵一起毁……” “我应!” 陆灵蹊哪敢不应? 天渡境现在的亿万生灵里,除了朋友、同门外,还有龙姨和龙宝。 不对,除了他们,她和青主儿也在里面。 “前辈,我出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找到您的族人,一种是找不到。” 陆灵蹊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但找到您的族人,没有通道他们也进不来啊!” “老夫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有进来的办法。” 季鞅伸手,七枚混沌之晶缓缓飘向陆灵蹊,“出天渡境的时候,记住你所站的地方,或初一或十五,用它布出北斗七星的样式,它自会撑起新的通道。” 这么简单? 陆灵蹊接过他的混沌之晶,“您外面的族人,应该也知道这个方法吧?” 如果知道,却始终没用这个方法进来,也许早就不在了。 季鞅自然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外面的人知道这个方法也没用,”他叹了一口气,“天渡境隐在虚空之中,每六十年一个甲子时,都会有所变化,当年出事的时候,恰逢六十甲子,所以,之前的薄弱界点,也起了变化,外面的人找不到,很正常。” 这一路出了问题,他不相信另外四路也同样出了问题。 “那万一现在又是六十甲子呢?” 陆灵蹊的脸都白了,她不敢赌这种万一。 “不放心?”季鞅其实也不放心,盯向青主儿,“那就暂借你的鸿蒙珠,它还未演化完全,老夫可以用混沌之晶助它一臂之力,让它成天渡境的副境,然后小林道友你带着它,不论到哪,都可以重新回来。” 这? 青主儿所鸿蒙珠拿了出来,“您得发誓,您的族人以后不会抢我们的。” “珠子在你们手上,不放心认主即可。” 若是全盛之时,那珠子当然不能被外人得了去。 但是现在…… 混沌巨魔人身高马大,任何一个所需的食物,对这些小小的人族而言,都可比一座大山。 秘地再好,也只能种些黄金稻,缺少肉食,又如何能强大? 季鞅怀疑,现在的族人中修为最高的,也如这里般,都不会超过元婴中期。 没有天渡境相帮,又要繁衍生息,大部分的族人,可能黄金稻都不能管饱。 而人族…… 早不是当年的人族了。 季鞅自省了这些年,只恨当年的混沌巨魔族虽然看清了形势,却高高在上惯了,没一个会弯腰的。 “认了主,这种天地自生却未演化完全的世界,基本就谁都抢不去了。” “真的抢不走吗?”青主儿和陆发蹊一齐怀疑。 “自然!杀人夺宝抢它可是划不来。”季鞅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怀疑,“本来就没演化完全的世界,会因为主人意外的生命消散,转而崩溃。到最后,只能当个普通的储物空间。” 那样的空间,他们混沌巨魔人可看不上。 “噢!” 青主儿明白了,把鸿蒙珠送到他手上,“那您用混沌之晶助它一臂之力吧!” 储物用具不能带,应该指的是储物戒指。 “听说界域与界域之间都有空间之门,只是那些空间之门,正常都在人迹罕至的绝地。” 青主儿当着季鞅的面,正大光明地道“林蹊,保命符箓还有灵酒、丹药,你拿一些带着。” “知道了。” 纳物珠在四天前,就装满了。 陆灵蹊其实不缺什么,只看那位季鞅前辈一连以六个小一号的混沌之晶,按特别的排列,把鸿蒙珠围着滴溜溜地转。 季鞅现在很赶时间,在混沌之晶化为灵雾将被鸿蒙珠吸完前,又摸了六颗混沌之晶出来。 他急切地想见其他秘地的族人,想在彻底消散前,看到族人能把他们当年所布的后手,全都联合起来。 这样哪怕被天地所弃,他们也能在自己创造的秘地秘境里,正常生活。 很快,鸿蒙珠上,隐隐地渐起山水,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看住了。 一天一夜后,季鞅的灵体已经有些不稳,鸿蒙珠才彻底稳定下来,“认主吧!” 怎么认? 滴血吗? 陆灵蹊偷偷问青主儿。 “应该是的,古时认主的方式,没有祭炼之说,都是滴血。” 陆灵蹊在飘来的鸿蒙珠上轻轻用指尖一划指肚,一滴殷红的血,就滴了下去。 看上去,没的增大,反而小了一号的鸿蒙珠,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划为一道灵光,瞬间隐入她的手腕。 这? 陆灵蹊连忙卷起袖子,在代表青主儿的小叶旁,一点山水纹路显了出来。 可是…… “前辈,我怎么看不到里面的空间,也进不去?” 陆灵蹊试了一几下,却完全不知道,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怎么用。 “一个小世界是那么好演化的吗?” 季鞅挥开蜂巢禁制,“三十三天后,它才真正属于你。” 原来这样。 “那薄弱界点……” “随我来!” 季鞅去的是内谷,一个又一个巨蜂,远远感应到他们的时候,就小心避开了,“你们从外面进来,一路上的凶兽多吗?” “多!” “杀过凶兽吗?” “没!”青主儿帮陆灵蹊答,“我们只是捡过凶兽大餐之后留下的渣渣。” 季鞅没有回头,他早在混天藤的空间里闻到了某些味道。 当然,他也不相信,她们有杀凶兽的实力。 “只要我的族人能进来,必酬两位四只龙兽。” 啊? 想到等在外面的龙姨和龙宝,陆灵蹊的脸色不由一变。 “不喜欢?” 季鞅回头淡淡瞅了她一眼。 “我……我可以换其他的吗?” “当然!” 季鞅笑了,“其实你的鸿蒙世界在初开之际,鸿蒙、混沌之气俱有,本来,蕴养的好,它也能如天渡境般养些凶兽,可惜,得它之人,却没有用好它。” 有宝贝都不会用,能怪谁哉? 季鞅面上含笑,其实心里冷哼,“它大概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大,不过,种上几茬黄金稻,应该还是可以的。” 没有他们混沌巨魔人的混沌之晶,又有现在的天地法则干扰,顶多三十三年,也只能跟外面的世界一样了。 季鞅打定主意,让小丫头先尝甜头,甜头尝到了,以后,还想要,就得求着他们混沌巨魔人了。 “那前辈,能给我一些种子吗?” 陆灵蹊不知人家所想,但是能种几茬黄金稻,就已经够让她欣喜的了。 这时候,在心里,她也不是对大德之契影响过来的混天藤之‘贪’,没有一丝警醒。 也许,在‘贪’这方面,她近来确实过了些。 所有东西都来得太容易,以至于她不仅没有以前的欣喜,反而觉得这天下的东西,都能尽归己用。 什么天道的亲闺女? 自己的出身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而且,当年天道的亲儿子宋在野活着时,比她的机缘可能更甚些。 所以,黄金稻能种几茬就种几茬吧! 找到另外的混沌巨魔人,对方总也要给点表示,陆灵蹊已经决定,再不要其他东西,只要他们答应她不再捕杀龙兽。 当然,她也会跟龙姨说清楚,以后不要再在陆地晃了。 “对了前辈,”陆灵蹊自省之后,发现她又被宝贝冲昏头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能找到您的族人,那要是找不到……” 天渡境不能崩了。 不要说这里的亿万生灵,就是她把龙姨和龙宝带出去,也没办法养活他们。 “您的一百零三位族人现在如何了?” “……” 季鞅不敢想找不到族人的后果。 所以,他一直避而不谈。 但现在,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们被我封印了。” 啊?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看向他突然灵光不稳的身体。 “当年进来的人太少,血脉过近,以至一代又一代后,无法传承。” 季鞅说得艰难,“如果出现小友所说的情况,老夫也只能解封他们。封印的时间太久,再不解封,他们都会在沉睡中消亡。” “……” “……” 陆灵蹊和青主儿的心一齐沉重起来。 “他们的修为都不高。”季鞅在不尽水潭间停下身形,望向陆灵蹊,“最高的荆二也不过是元婴初期。” 要不然,他真没办法封印他们。 季鞅恳切地看向陆灵蹊,“你们人族得天独厚,修炼极快,我会在这里等你一年,若一年之后,你还没有找到我们外面的族人,我会解封他们。 但是……” 最主要在但是上,“但是,他们不能长时间的活动,老夫希望,小友进阶元婴中期或者后期后,能帮忙把他们重新封印。” 重新封印? 陆灵蹊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啊! “我混沌巨魔人一生下来就有千年的寿元,你们人族所谓的结丹修为。” 到了这时,季鞅终于语中含悲,“可惜近亲相结,族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小友有个好伙伴,再加上我族的黄金稻,不出意外,进阶化神应该不会有问题。 到时,还要麻烦小友,看在天渡境亿万生灵的份上,每隔百年,为他们解封三天。” 陆灵蹊呆了。 这是什么办法? “进阶化神,小友已经有跟天渡境凶兽一战的能力了。” 季鞅盯着她,“只要小友能为我族人弄来龙兽、龟兽、麟兽、虎兽等凶兽肉,就可以助养他们的身体一段时间。” 虚弱不仅仅是血脉太近。 当年布下另外的四处后手时,为防意外,族人曾在这里大肆捕杀凶兽。 以至于后来他想依样画葫芦,给后人多留些辅助修炼的凶兽肉时,都有些无从下手。 后人守着天渡境,又越来越不敢出去。 没有能量强大的凶兽肉辅助,修炼大打折扣,再加上血脉太近身体不好…… “只要能有十阶以上的凶兽肉,就可以提高他们的修为,我族每近一阶,寿元都会成倍增加。”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le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五六章 绝地戈壁 悠阅书城a,免费看小说全网无广告,ios需海外苹果id下载 陆灵蹊失神失语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人家在水潭四处布阵,寻找薄弱空间节点的时候,都没好生注意。 混沌巨魔人可怜吗? 她怎么感觉他们最好还是永远呆在这里好呢? 陆灵蹊不敢想象外面的世界有他们的后果。 百禁山的妖兽虽然多,可是它们的身形都不大,也许都不够一百个混沌巨魔人吃一百年的。 当他们没吃的时候,会吃什么? 当年的天地大变,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被叫成‘魔’的,是否都实质名归? 陆灵蹊自省她现在是不是真的特别特别贪心? 塞翁失马的故事,小时候,爷爷常当睡前故事说给她听呢。 黄金稻、凶兽肉带出去,是福?还是祸? 陆灵蹊看向青主儿,她们之间有大德之契,她没掩饰地想什么,青主儿当然能感应到。 此时,青主儿的小脸上也写满了忧虑。 骑着龙姨是威风,请龙姨帮忙给大家弄个安全之地,好像是没问题,可是,她们还帮大家换了不少凶兽肉呢。 而那些空的储物戒指是大家亲手交给林蹊的。 出去以后,谁都知道,她手上有厉害的凶兽肉,甚至某些人,是不是还会怀疑,她仗着龙姨,弄了凶兽妖丹了? 陆灵蹊和青主儿这一会的脑子发散的快,都想了一堆乱七八糟,每一个,感觉都不好收拾。 怎么办? “龙姨和龙宝在外面,主儿,你记着千万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了。”陆灵蹊无法可想,只能紧着面前的先来,“她救了我们的命呢。” “我知道。”青主儿在识海里应她,“你在外面也小心些,要是找到厉害的混沌巨魔人,先逼他们发誓,不动对我们有恩的龙姨和龙宝。” 陆灵蹊伸手摸了摸青主儿的细藤子。 “乖乖的。” 在季鞅看过来的时候,陆灵蹊努力扬起笑脸,“前辈,您弄好了?” 这人虽然自负,可是应该很有手段。 陆灵蹊越来越觉得他可怕,心中竖起十二万份防范的时候,却也明白,人家虽然现在看上去很虚弱,可是事实上,也许强大的不可思议。 那被封印的一百多混沌巨魔人,他也能重新解封呢。 “就要好了。” 季鞅朝无尽水潭轻轻一踢指,一道灵光砸下,水潭突然卷起滚滚水幕,连结了他才弄的大阵。 远远的,教龙宝认识凶兽的龙姨若有所感,抬头望去的时候,只见那片雾蒙蒙的世界,雾气现正翻涌不绝。 “昂” 龙宝看到的时候,忍不住要飞高看看,被龙姨用尾巴一下子卷了下来,它不解地头,朝母亲叫了一声。 “有些热闹,远远看着就行。” 龙姨把他往身边拉拉,“靠近了,万一有危险呢。” “昂昂” 龙宝很委屈,他不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姐姐弄的嘛?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齐被潭中慢慢露出来的水洞所吸引。 她们实在没想到,这里的空间薄弱点,居然不在天上,而是在水潭中。 “此潭名无尽水潭!” 季鞅道“等这水洞再大一点,你就可以跳下去了。” “对面会有水吗?” “不清楚!”季鞅摇头,“空间薄弱点,正常对接的都是绝地,尤其这种以外力,强行打开的。” 所以,他由着她们做小动作,把什么符箓和丹药装到那个有点空间的小珠链里。 “你到那边也要注意安全。” 绝地情况千奇百怪,如果有混天藤陪着她,季鞅觉得自己可以更放心,但是,这小丫头可以为混天藤再来,却未必会为了其他的人族再来。 她能在天渡境,当探路人,肯定是有些手段的。 季鞅两手在空气中轻抓,很快就形成了一块全由灵气凝成的玉简,“我族四处秘地尽在里面。” 他并没有马上递给陆灵蹊,“老夫希望你能发下毒誓,此生此世,我族秘地,都不会透露于外人,否则,不仅你自己身死道消,你所有爱重的,尽皆不得好死。 当然了” 季鞅在陆灵蹊变脸前又先开口道“只要小友能信守承诺,我族亦会知恩图报。” 他手心一动,一枚混沌之晶露了出来,“此为混沌之晶,暗含大量混沌之气。” 他先把混沌之晶抛给她,“你们之所求出去,我族之所求残存,你我之间,并无冲突,老夫之所以请小友发下毒誓,不过是想求个心安,还请小友成全。” 不成全会怎样? 陆灵蹊没得选,缓缓伸手,“我林蹊对天发誓,此生此世,混沌巨魔族的秘地,绝不向外人透露一点,否则身死道消,所有我爱重的,尽皆不得好死。” 这毒誓如当初她在飘渺阁逼叶琛发的毒誓一样。 只要信守诺言,不会有一丁点问题。 “前辈,现在可以了吗?” “哈哈!可以了。” 季鞅伸手送出灵气凝聚的玉简,“拜托小友了。” 陆灵蹊的神识透玉简,半晌退出的时候,玉简在眼前又化为点点灵光消散。 “前辈,若找到您的族人,并且由我带他们进来,那么我也请您发誓,放我们所有人离开。” “自然!” 人族得天独厚,已经成了天道的新宠,让他们呆在天渡境,是他更担心。 “我季鞅发誓,不管林小友能不能带我混沌巨魔族的族人进来,都会放他们所有人离开天渡境。” 至于离开之后,能不能活,就不属于他管了。 “前辈,你们混沌巨魔人发誓,连契约之眼都触发不了吗?” 青主儿好像天真无邪地问,“我怎么听说,古时各族发下誓言的时候,都会触发契约之眼呢?难道我听错了?” “非也。” 季鞅瞅她一眼,朝陆灵蹊解释道“老夫现在只余神魂存世,小友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任何一个陪你进来的混沌巨魔人发下誓言。 我想,为了天渡境,他们会答应你的。” “如此”陆灵蹊看向青主儿,“主儿,你等我来。”她又在神魂中道“师兄他们所在的驻地,亦万不可让他知道了。” “等一等。” 青主儿自跟林蹊以来,从来没跟她分开过,不仅不舍,还不放心,“前辈,黄金稻种子暂时不给,你先给林蹊几颗黄金稻吧!还有,通道那里养的巨蜂也是听您的话吧?给点蜂王浆,万一绝对的那一边有什么问题,你们混沌巨魔人的东西,也比普通的丹药好。” 这倒是。 “稍等!” 季鞅一闪而逝。 “说我是贪,我就贪吧!” 青主儿游到陆灵蹊的手上,万般不舍,“林蹊,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多点心眼。” 别傻头傻脑的。 她总觉得,她傻头傻脑的。 “在大家都没出去前,尽量避着人些。” 现在要是被别人看到,她在外面晃荡,也许整个修仙界,都会对她围追堵截。 “我不傻!” 陆灵蹊小小叹了一口气,“你在这里,也机灵点,凡事不要太过了。” 季鞅哪怕有求于她,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真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样呢,“能尽早来,我都会尽量来,不用担心我。” “嗯!” 青主儿感觉季鞅很不放心她们,这么快就赶了来。 “这里有三颗黄金稻,三管灵蜂浆。” 季鞅在通道处弄这三样东西的时候,发现人族真是太小,太好养了。 按身体比例来说,一颗黄金稻,真要烧好了,不说顶上一个月,十天半月绝对够了。 同理,原本对他来说,手指沾沾就尝个味的三管灵蜂浆,也有三个人大呢。 “不过,你还有地方装吗?” “有!”青主儿愣是在空间翻翻找找,挪过来挪过去,清了一个乾坤瓶一个乾坤箱出来,“林蹊,你自己看着挤一挤。” 纳物珠弄成的珠链共有十五个小空间,因为不惜血本地用空冥石炼制,每个小空间长宽高都各近一丈,其实很能装些东西了。 陆灵蹊哪里用挤? 不过,看到里面放置的法衣,她到底打了个雾结界,“我换件法衣,主儿,你帮我把灵蜂浆装好。” 瑛姨的冰丝法衣太高级,炼的又太低级,到外面肯定要被人瞩目的。 陆灵蹊迅速换了一身普通散修常穿的青色法衣,把一套冰丝服全装进纳物珠里,“前辈,主儿,你们等我好消息。” 收了乾坤瓶和乾坤箱,她再没费话,一跃跳进深幽看不见,直径不到一米的水漩涡。 没有天旋没有地转,陆灵蹊炼体有成,神魂稳固,非常清醒地在水洞中滑行。 她不知道,通道的尽头有什么,一边猜测一边戒备着。 半晌,婉转的水漩涡,好像永无尽头 陆灵蹊的万行猜测和戒备,只能攒着,只是,攒着攒着,好像也攒不到头。 她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最后,实在无聊,才从纳物珠里,摸出一块虎坤龟的肉,慢慢嚼着,慢慢再戒备着。 时间好像也在这里了无尽头,半天之后,陆灵蹊的眉头越蹙越紧。 季鞅怎么没告诉她,这样的滑行要好久好久呢? 隐在虚空中的天渡境,现在跟哪个界域的绝地相通,会露什么行迹吗? 她忍不住摸了摸这所谓的无尽潭水,可是不摸还好,一摸之下,才发现,这水好像不完全是水了。 它们在慢慢地往固化的方向去。 望向还是幽深不见底的通道,陆灵蹊的心跳越来越急。 咚!咚咚咚 她突然害怕对面的绝地,是个封闭的地方,会把她死死的锁在里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陆灵蹊慢慢感觉这里的呼吸有些不畅起来。 呼呼呼 终于除了心跳声,她听到了好像飓风刮过的声音。 陆灵蹊全神戒备盯着越来越阴冷的脚前方。 灵力和神识正在慢慢地缩体内,对面的绝地好像是禁灵和禁识的。 她刚这样想,身体突然失重,通道好像瞬间消失,她从空中,直直地往一片苍茫的沙漠戈壁摔去。 呼! 不是封闭空间,陆灵蹊先是高兴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在落地时猛然提气,身体稳稳地落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四周好像空无一人。 陆灵蹊四望一眼,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灵界、无相界、上泰界等七界,到底是哪一界,她都说不清楚。 她只能往之前在天空中看到的戈壁去,那里好像还有点绿色。 飘渺无行决对现在她的来说,哪怕禁灵,也能顺畅运起,半晌,赶到苍茫戈壁,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四只泛着绿光的眼睛,带着贪婪正望着她。 沙狼! 沙漠中常见二阶妖兽? 叮! 陪她在奇怪岛建功的厚背大刀,被陆灵蹊从纳物珠中拿了出来。 此刀,斩了无数噬鬼,天生一股子煞气,正要围来的沙狼‘嗷呜’一声,一齐夹着尾巴,迅速逃离。 陆灵蹊拎着自己的大刀,避开它们逃开的方向。 妖兽都会避着人的。 这里虽然禁识禁灵,但是有妖兽出现,想来,只算绝地的边缘地带。 她的速度极快,快要天亮的时候,戈壁上的绿色也越来越多。 陆灵蹊松一口气,正要找个背风的地方给自己来份早饭,就发现,她要用来避风的长条石有些不对。 它看着好像一根骨头,只是石化了。 咚咚! 陆灵蹊的手敲上的时候,明确地听到里面是空心的。 混沌巨魔人的骨头? 看着像是小腿骨,只是,这人其他的骨头哪去了? 陆灵蹊迅速转一圈,却没发现任何目标物了,这周围碎沙碎石虽多,却无有一块大石。 “是不是混沌巨魔人啊?” 她敲了石头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知不知道,我要找你们啊!” 如果外面的混沌巨魔人,寻不到进天渡境的通道,那么到各个绝地碰运气,寻找天渡境六十年转一次的薄弱界点,倒是很有可能。 “唉!” 她坐到石头下,摸了一块肉干当早饭。 想要从禁灵之地走出去,她就不能让自己饿着。 “嗷呜” 远方传来一声狼嚎,昨夜逃了的两只沙狼,正带着大队同伴,向这边扑来。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le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三五七章 小境 一群二阶沙狼一起行动是什么样子? 大地震动的时候,戈壁沙漠上,除了天上飞的,所有能动的,都以最快的速度有多远窜多远,生怕迟了小命就不保。 “停!” 头狼劲间的毛一紧,忙强行刹步,后面的沙狼一时停不及,又不敢冲撞大魔王,所有靠近的,都尽量摔在一起,让自己与头狼的距离稍远一些。 陆灵蹊从狼背上跳下来,看向那个被无数灵棘树包裹的巨大石头。 沙漠戈壁的石头虽多,可是这么大的,却没有。 尤其上面还有两丛灵棘长得尤其茂盛。 陆灵蹊不能不怀疑,这是混沌巨魔人留下的头颅。 “老实呆着。”她的手在头狼的身上拍了两下,那力道似乎带着不可承受之力,头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趴趴,再趴趴,直到趴到地上。 “嗷呜~” 脸肿眼肿的头狼被打怕了,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生命受到极大威胁后,身体变得非常老实。 “还有你们。” 陆灵蹊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笑意,当着一群瑟瑟发抖的沙狼面,一脚踢起脚下的碎石。 嘭! 百丈外尘土飞扬,“谁敢走,我就赏它一颗。” “嗷呜~~~” 三十七只沙狼早就见识到被她赏一颗石子的同伴下场,闻言一个个都不知有多老实地缩着脑袋趴到地上。 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淤血肿胀的伤处,虽然没有真正动骨,可是,谁疼谁知道。 一拥而上,是它们祖祖辈辈的致胜法决,谁知道,今天的一拥而上,会变成,被别人群殴? 见它们老实了,陆灵蹊拍拍手,脚下两次借劲,跳到了石头上面。 果然! 哪怕被风化了许久许久,脑袋里填满了石头泥土,又被灵棘树根包裹了大部分,可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眼睛和鼻子嘴巴的位置。 陆灵蹊朝红艳艳一串伸到面前的灵棘果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觉,实在不错,她一边嚼着,一边打量四周。 苍茫广阔的沙漠戈壁虽然放不出神识,但视线无阻隔,能看出很远的地方,这周围只有这一块巨石。 她扳下一根挂满灵棘果的枝条,又从上面轻灵跃下。 “走吧!”坐到头狼的身上,“按之前的方向。”还要回来用混沌之晶布下通道,陆灵蹊不想将来太麻烦。 “嗷呜~” 头狼害怕她的拳头,老实驮着,带着手下,又以极快的速度往前隆隆而去。 …… 天色将黑后,始终注意方向,注意沿途显眼地形的陆灵蹊,发现几乎每隔五、六十里,都会有一块混沌巨魔人早就石化的骨头。 这是怎么回事? 拿了又嫌重,所以丢了吗? 陆灵蹊坐到石化的大骨头旁,“今天先歇一歇吧。” 一路上虽然让它们狩猎两次,可路到现在,这群沙狼也跑不动了。 不过,陆灵蹊并没有放它们走的意思,有它们在,那些毒蝎毒蚁什么的,都会缩在洞中不主动找事。 “这是赏你的。”陆灵蹊摸出指条大的一块肉干,给驮她到现在的头狼。 “嗷呜呜~~” 头狼连忙咬住。 在路上的时候,它已经过被赏吃过一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可是入腹之后,却有一种温热气流,霸道地席卷整个身体,原本被捶打肿胀的地方,几乎瞬间被抹平,久久不动的境界,好像正在松动。 只可惜,肉干太小后劲不足。 现在难得又弄一块。 头狼感觉手下全都在羡慕自己,忙嚼吧嚼吧咽下,趴到大魔王的脚边,再次感受那股霸道气流。 陆灵蹊瞅它一眼。 能当头狼的沙狼,灵智方面相对都高些,她感觉这块肉干下肚,这家伙明天要从二阶后期突破到三阶初期了。 在这样的地方,三阶应该能把日子过得挺好的了。 陆灵蹊望着天上的星辰,悠悠叹了一口气。 混沌巨魔人如果死绝了,天渡境是不是真的会崩溃,是她一直在想的问题。 帮他们,然后大家在各自的世界,过各自的日子,彼此相安无事,会不会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混沌巨‘魔’人呢。 她摸了腰间装灵露的葫芦,狠狠灌了一口。 不管,或者消极怠功,等上三年,等那个叫季鞅的自己消散,然后再进天渡境,忽悠剩下的混沌巨魔人是不是可以? 这个想法,每次一冒出来,陆灵蹊的脑海里,就忍不住冒出龙姨和龙宝对她亲昵的样子。 万一没了混沌巨魔人,真崩了呢? 天渡境的亿万生灵何辜?这么多年,它们都在自己的地方,过自己的日子,凭什么要为混沌巨魔人陪葬? 咚! 她以脑袋敲了身后不知道是混沌巨魔人哪块骨头的石化骨,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听季鞅的意思,那里修为最高的,在元婴初期。 而她只是一个结丹初期。 要是套话套翻了,为了一族的复兴,什么誓言只怕都不管用,人家能立马宰了她。 怎么办呦? 咚咚! 陆灵蹊头疼的又在那石化骨上敲了两下。 天空中,远处的星星好像跟着闪了两下。 陆灵蹊瞄了一眼,回忆刚开始撞的时候,那星星好像也闪了一下。 咚咚咚! 这一次,她敲了三下。 让陆灵蹊差点跳起来的是,那星星居然跟着闪了三下。 这? 阵法? 她从一开始,就落在什么阵法之中吗? 这个发现,让她吓了一大跳。 陆灵蹊迅速回想这一路的情况,不能不把注意力,放到身后混沌巨魔人的骨头处。 按理不会有修士花这么大的手笔,在绝灵之地布如此波及可能几千里,却好像没什么用的大阵。 那…… 出手布阵的只有混沌巨魔人。 陆灵蹊拎起脚下的一块石头,缓缓站了起来。 正在感受体内磅礴力量的头狼歪头看她,却没想,大魔王突然对着那块大石头,‘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 咚咚!咚咚咚…… 陆灵蹊敲得越来越快,远处天空的那颗星辰,也跟着闪亮不绝。 很快,一个又一个星辰好像连在了一起,成了一个箭条,好像在指引方向般。 陆灵蹊丢下手中石块,如风般冲了出去。 “嗷呜~” 头狼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居然是追着跑。 只是,它正处于进阶之中,身体的契合度把握不住,摔了两下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魔王丢下它跑远。 “嗷呜呜~~~~” 它伤心的仰头长啸。 陆灵蹊当然顾不了它,箭头上的灵光正在消散,她想赶在它消散之前,赶到目的地。 半晌,就在箭头灵光将要消散之迹,陆灵蹊又赶到了一块散骨处,拿着石头敲了十数下。 天色将亮之时,她终于赶到箭头将要消散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碎石滩,碎石虽多,可是看着,不像有混沌巨魔人的骨化石。 那么…… 陆灵蹊借着青蒙蒙的天,仔细打量这片碎石滩。 此时天空中将要消散的灵光,突然化为一道流星,好像‘咻’的一声,落在一片碎石堆中。 “终于有人出来了吗?” 两道淡影在空气中瞬间化大,不过,他们的样子,却不是实体,只有淡淡的影子,“你……” 没有看到如他们高大的身影,反而是个弱小人族的时候,两个淡影几乎在同时把身体缩成了如她般大小,不过,缩小的同时,他们也一前一后,把陆灵蹊堵着了。 “在下林蹊,误入天渡境,得季鞅前辈所请,寻找混沌巨魔人。”陆灵蹊轻轻一拱手,“敢问两位前辈,是混沌巨魔人吗?” “季鞅长老派你来的?” 其中一个淡影化为中年男子的样子,甚为惊讶,“长老现在如何?天渡境我族如何?” “别急!” 后面的男子一闪站到前方,“小友是从薄弱界点出来的吗?” “是!” “请问那薄弱界点出于何处?” “无尽水潭!” “全都对上了。”男子心情大好,“季鞅长老现在如何?天渡境我族现在如何?” “季鞅前辈的样子跟你们差不多。” 这? 两影一怔之后,齐露悲色,“我族如何?” “他封印了混沌巨魔族还活着的一百零三人。” 什么? 陆灵蹊感觉到他们大惊大怒后,扑面而来的阴煞之气。 不过法衣将要飘起之迹,怀中的辟邪珠,突然暴出一股温和柔光来,硬生生地把那些服煞之气阻于身体一米之外。 两个早不是人,只剩灵体的混沌巨魔人被那灵光一照,硬生生地往后退了三步。 “你们朝我急是没有用的。” 陆灵蹊轻声道“季鞅前辈让我寻找混沌巨魔人,帮忙重建通道,他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做,你们若是朝我动手,那通道也就不要想了。” 两影死死盯她一会,然后其中一个道“我族的另外秘地,他告诉你了吗?” “不告诉我,我也没办法找啊!” “……小友,请吧!”两影互视一眼后,一齐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族在此有个小境,我们进去说话。” 小境? 如鸿蒙珠那样的吗? 陆灵蹊目中一闪,跟着他们走向那堆碎石滩。 “季鞅长老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找不到你们,一年后,他也会解封那些人,否则,他们就会在封印中死亡。” 陆灵蹊一边说,一边好像无所觉地,随他们一起,踏到了另一个世界。 所有的东西,在这里都巨大化了。 可是,空空荡无有一丝人气,就是远处稀稀落落的十几株黄金稻,好像都长得无精打采,没挂几颗稻谷。 “在封印中死亡?” 回到自家地界,以灵气凝出身体的印徵看着自家地界,好像喃喃学语般,说不出的伤心悲哀,“是因为,血脉太近,族人身体越来越弱吗?” “……是!”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如此。 陆灵蹊只能轻声回答。 “那崎山秘地你也不用去了。” 印戟道“当年大战,秘地被毁,我们在长辈的带领下费尽千辛万苦,才整体迁到小境,又在此潜藏,可传承艰难…… 这里,现如今只剩七十九人。” 说到这里,他的语中,也不能不含悲了,“你可到阴山秘地,蓝蜗秘地。” 相比于始终悲切的印徵,印戟虽悲,却更为理智,“去的时候,把我们的小境随身带着。” 嗯? 陆灵蹊望向他。 “一花一世界,一石……也是同样。”印戟垂眼道“小境是乾坤天地,很小的。” “不!我们先进天渡境。”印徵终于回神,连声反对,“季鞅长老既然还在,也许,他有办法,让印颜活下来呢。”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季鞅长老有没有给你什么凶兽肉?快点,拿给我。” 说话间,他就想搜陆灵蹊身上的储物用具,可惜,还没等碰到它,一股橘黄光茫,便好像烫着他般,‘嗤’的一声,气化了他的一整只手。 这? 印徵虽是灵体,可是也好像承受不住痛苦般,抖得不成样子。 “你……” 印戟连忙拉着他离陆灵蹊远一点,“小友既然受我族长老之托,那请问,他有没有给你凶兽肉?这些年,我们轮换封印,可是修为弱小,很多族人在封印中就慢慢死亡了,我们兄弟就是如此。” 他们的身体死亡,鬼体能存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印颜是我们的族人,她也要不行了。” 印戟报了很大的希望看着她,“如果你有凶兽肉,也许她就可以不用死了。” “……” 陆灵蹊没想到,一来就面临这样的选择。 季鞅没有凶兽肉给她啊! 她手上的凶兽肉是龙姨给的。 而这些混沌巨魔人是要吃龙姨的。 “咳!季前辈他们在天渡境的天丘花谷,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从通道出去打杀凶兽了。” 印徵和印戟一齐失落。 祖辈横扫八荒的传说,他们听过很多,可事实上,他们却只能在这里,消极待死。 每一次解封,都离死亡更近。 唯一的希望只在天渡境。 可是,他们等来了天渡境,却…… “不过,我手上虽然没有凶兽肉,却有巨蜂蜜,”陆灵蹊鬼使神差说了这句话后,又道“还……还有我们修士用的丹药。” “那就请小友一试。” 印戟先行拱手。 第三五八章 没钱 在陆灵蹊看来,将近三百斤的巨蜂蜜省着点吃,可以吃个几十甚至上百年,却没想喂给混沌巨魔人,居然只是让人家尝个味。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见到的时候,她也失语在当场。 “甜……” 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呢。 昏迷中,原本奄奄一息的印颜一边砸吧嘴巴,一边居然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就这么点吗?” 印徵欣喜的时候,又万分不足,“把你手上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交出去? 陆灵蹊双目一凝,心中原本的一点不坚定,瞬间甩了。 “胡说什么?”印戟到底更聪明,连忙道歉,“小友勿怪,我家兄弟是太担心印颜了。” 通道还没搭起来,河还没过,怎么能把建桥的人先得罪了? “小友若是还有巨蜂蜜……” “你们觉得,天渡境里,你们的季鞅长老为什么会相信我?他不怕我拿了东西跑路吗?” 陆灵蹊冷声打断他的话,“她既然能醒,自然就死不了,弄点水,熬点粥,总能活下去。” 这? 印戟拉了一把又想开口的印徵,“林小友说的对,印徵,快去做。” 人家的面色已变,他也不敢再求人族的丹药了,“小友你看,我们是不是能把通道建下,让我们小境的人,先转移进天渡境?” “可以!” 陆灵蹊一口答应。 建下连接天渡境的通道,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空间波动? 要是引来谁…… 就不归她管了。 “那小友还能帮我们到阴山秘地和蓝蜗秘地找人吗?” 人家答应得太痛快,印戟总觉得有些不妥。 十一伯神魂消散前,曾经跟他说过,百族消亡后,人族代替他们成了天道的宠儿,别看人家小,人家的身体更加契合天道,修炼的速度是他们不可想象的。 如果遇到,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如果得罪了,一定要一巴掌按死。 刚刚印徵那个笨蛋,太心急了。 印戟总感觉,因为印徵的心急,她的神色冷了太多太多。 可是现在,他们按不死人家,不仅按不死,人家还能随时按死他们。 “找啊!” 陆灵蹊一个闪身,落到一旁的巨箱上,施施然地坐下,“答应季前辈的事,我总会做到的。” 她按下了心里的那点怒气,反而给了个笑脸,“不过,通道只在这里。” 陆灵蹊似乎迟疑了一下,“你们这小境,可以无忧先带进天渡境,可是阴山秘地和蓝蜗秘地怎么办?他们有小境转移人吗?还有,转移过后,两处秘地难道都扔了不要了吗?” 她好想问,没有混沌巨魔人,那两处秘地会崩吗? 可惜,为防人家警觉,只能徐徐途之。 印戟低头想了想,突然明白,季鞅长老为何要请这个人族的小姑娘帮忙了。 “秘地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自然不能不要。” 他很能下得去腰,“到时要麻烦小友,以小境帮我们转移来回人手。” “这样啊……” 陆灵蹊试探着问道“你们一直没法出现在外面的世界吗?” “能出现是能出现,不过……” 印戟叹了一口气,“我族修为弱小。”这么多年,他们当然潜人出去过,可惜,只有出去的人,没有回来的人,他们的命牌,全都在出去的一年之内裂开了。 “秘地所处方位,都有很多危险。”当年长辈们把他们移居小境,迁到这里都遭遇了重重磨难,更何况现在了,“而且,现在的天道法则,对我族天生的压制。” 混沌之晶,是人族、妖族、灵族都喜欢的东西。 印戟看着面前的人族,按下了大部分能说的话,转而装可怜,“出去一趟,哪怕有凶兽肉养着,至少也要虚弱百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季桧长老的留言里说过,人族虽然有我族的部分血脉,可是,早就不是我族,他们更合大变后的天道,其修道之士,在逆天与顺天中,也更加的能够审时度势,做出最好的选择。 在这一点上,他们混沌巨魔人拍马也不及。 至少在身体的块头上,他们想转身,就没有人家快。 而且,混沌巨魔人自认是人族的始祖,人族却未必认同此点。 人家能溶百族之血,虽然身体孱弱,可一旦修炼有成,却能爆发出不可想象的力量。 那力量与他们混沌巨魔人一样,可移山可倒海。不仅如此,人家的修炼比他们混沌巨魔人也更快更容易。 “你说,我们能轻易的出去吗?”印戟好像很难过,“我们只求在我们自己的世界,活我们的。” 他其实真的这样想。 外面的世界不喜欢他们,他们其实也不喜欢外面的世界。 百族消亡,混沌巨魔族仗着曾经的族藏秘境和秘地,苟延残喘而活,这到底是对还是错,他其实很怀疑。 那种不时在希望与绝望中交替的感觉,谁活谁知道。 尤其现在,希望已经不在,天渡境里的族人明显跟他们一样,身体并不好了。 那就是说,哪怕他们把小境溶于地丘花谷,想要吃祖辈们圈养,给他们试炼的凶兽,也不可能了。 不惜一切,跑外面吃外面的东西? 那更不可能,就好像这个人族,只能塞个牙缝罢了。 就是妖族,他们也不是没在外面看到妖,同样,它们也是好小好小的,一样只能塞个牙缝。 这是指他们能吃人家的时候,但事实上,他们早无力吃人家,反而是人家合起伙来,吃他们。 二十九叔跑出去了,却连个示警的星阵都没跑出去,就被活在外面的各种小妖们,一齐吃了。 甚至他的骨头,都被人族捡回去,听说是炼成了灵器、法器。 “戟叔,我死了吗?” 印颜终于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印戟魂魄的难过,“原来死了的感觉也挺好,甜甜的。” “没死,谁说你死了?” 印徵跑进来,“我给你熬了粥,烧了水。” 虽然混沌巨魔人得天独厚,但做这些,对他这个早就死了,只以魂体存在的人来说,其实并不容易,“你起来,把粥喝了。” 他耗费自己的神魂之力,端来了在陆灵蹊看来很大很大的锅。 浓浓的黄金稻米香味,很快满溢屋中。 “还有吗?” 印戟看了某人一眼,问缺心眼的印徵,“要是还有,给林小友弄一些,多亏她了,要不然小颜还醒不过来。 林小友,对不住,现在我们只能以粥代茶,回头等印颜身体好些,让她去给你采茶泡一壶。” “啊……有!” “不必了。” 陆灵蹊跟印徵相看两厌,“我们人族修炼到筑基境后,便可以辟谷不食了。” 要是他们也能辟谷不食,该多好啊! 陆灵蹊心下叹气,“通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建?”这印戟精明的很,他的话,十句里,她只能听三句。 “你们若是急,现在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把他们甩开,然后她自己一个人走更方便。 “通道?” 本来还非常虚弱的印颜一下子就直起了腰,“小叔,戟叔,是去……去天渡境的通道吗?” “是!”印徵大力点头,“我们很急,现在就……,干嘛?别拉我。” 他又被印戟扯了。 “再急也不能急这一会儿。” 不同于做鬼没多少年的印徵,被老鬼十一伯教导,自己又当了老鬼很多年的印戟,不知稳重了多少倍,“这里是无相界,阴山秘地和蓝蜗秘地,一个在昆山界,一个在天崖界,且不说,它们原本便处绝地,只说这路途有多远你知道吗?” 他们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占据绝地,反而要用自家族人的骨头秘布指引之阵,不就是想提醒从天渡境回来的人吗? “通道一旦建起,一时必不能撤下,万一有人误入绝地发现怎么办?” 印戟想通了,“林小友,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在这里等你一年,一年之后,不管能不能找到他们,你都回来,然后,我们再开通道。” 这样啊? 陆灵蹊眼波一闪,“你们不跟我一起了吗?不是说小境可以很好带吗?” “不了。” 印戟用眼色,把想要开口的印徵和印颜按下去,“我相信小友既然答应了我们季鞅长老,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他们发誓有契约之眼,人修发誓,亦会有天道监管赐下心魔。 任何修行之人,只要还有一点上进之心,发下的誓言都不能不管。 印戟相信,季鞅长老不会一点防范都没有的,就把族中秘地告诉她。 “那万一一年之后,她一时赶不及,或者我们的人又有谁出现异常呢?”印徵总算聪明地一点,在兄长鼓励的目光下又道“林小友,可否告诉我们,你从何方下来?” 印戟的手一挥,木屋地板上突然‘咔咔’升起一个木台,木台又在大家的注视下灵光闪耀,缓缓聚起一颗透明水球,那水球把沙漠把戈壁好像都显露了出来。 可惜,他们没有始终盯着这东西,要不然,都不用问了。 “……这里。” 陆灵蹊手上泄出一点灵光,打进球中,她落下的大概地方,“离戈壁很近。”透明水球迅速摊开,她所指之地在大家面前放大,“往左边移一个沙丘。” 确定了位置,印戟的魂体都激动的有些抖了,更何况印徵、印颜? “多谢!” 这一次,他们三个几乎同时朝陆灵蹊弯了一次腰。 “谢就不必了。” 陆灵蹊没有避开,直接道“你们答应我一件将来能做到的事吧!” 虽然,他们有两个不用百年,就会消散,一个看上去,怎么也不能冲出地丘花谷的通道到外面猎杀凶兽,可小心无大错。 “好!我答应你。” 印颜虽然还是很虚弱,可是看上去也比印徵稳重,“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发誓,契约之眼会从小境中波散出去。 你算我族的救命恩人,我保证,只要不是太过份的,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到了天渡境,我们都会尽量为你做到。” 她严肃的样子,好像是认真的。 陆灵蹊估且信着,“行!”她点头道“你们说这里是无相界?无相界哪里?”怎么感觉像是二十万里寒漠呢? “无相界哪里,我们不知道,不过很多年前,偷听进到戈壁的人说,这里叫二十万里寒漠。” 果然? 陆灵蹊的眉头紧紧拢在也一起,“进来的人,穿着跟我一样嘛?” “不一样,”印戟摇头,“他们大都披着头发,扎很多小辫。” 西狄人? 陆灵蹊揉了揉额。 道魔大比的时候,西狄也有几位元婴修士上去了,他们好像买了很多联盟用留影玉留录的擂台战。 那时候,宜法师叔就让她小心,以后碰到阿菇娜,要小心再小心。 她也确实要到西狄查查当年,是谁拦截两位祖宗私奔,又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怎么?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印颜紧张地盯着她。 “有点为难的地方。” 本来储物戒指里面有一套西狄人的衣报,奈何落在青主儿那里,“不过,跟你们说也没用。” 陆灵蹊站起来,“我会尽量早去早回。” 她要把青主儿移到纳物珠里的冰肌带上,把脸调一调,“送我出去吧!” “你的安全对我们很重要。” 印戟正色道,“能方便说一下吗?” “那里有我的仇家,不过暂时我又不打算找他们。” 陆灵蹊不想跟不能出去的人废话,“带路……,咦,不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没钱。” 完蛋了,纳物珠里连金银都有点,就是没有灵石。 可是走传送阵要灵石呢。 尤其是通天传送阵,一次就要八十万,还只能从灵界转道。 我的天,从这里跑阴山秘地和蓝蜗秘地所在的两界,来来回回从灵界转道,光通天传送阵就要走六次,六次就要四百多万灵石。 陆灵蹊眼睛都瞪大了,“你们有灵石吗?” “灵石是什么?” 印颜弱地问她。 “灵石……”陆灵蹊气得都想打人,“就是蕴含大量灵气的石头,简言之,就是灵脉中的石头。” 她从人家的窗户一掠而出,望着这个有山有水还算大的小境,“你们这里有灵脉吧?” “我们的灵脉从始至终都是被封的,不能动。” 印戟道“不过,你可以用东西换灵石吧?” 第三五九章 杀心 ,最快更新摘仙令! 当土豪当久了,陆灵蹊都忘了她曾经因为一块两块的灵石努力算计的样子了。还有青主儿,也当土豪当久了,她们居然一齐忘了灵石这码事。 这得多蠢啊? 还有季鞅。 真是活该他们灭族,让她帮忙寻人,居然还怕她跑了,不让她带储物戒指? 陆灵蹊气得想打人的时候,也想把她自己打一顿。 真是太蠢了,蠢得不能原谅。 这要是被师父和宜法师叔知道…… 陆灵蹊简直不敢想,他们会用什么招对付她。 瞅瞅梁通师叔可怜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若是发现,他们的庇护把她养蠢了,一定会剥了所有,把她的扔到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从头磨练。 从小境冲出来的时候,陆灵蹊黑着脸按最开始就选定的方向,急掠而出。 混沌巨魔人的东西,没几样能放出去。 唯一能卖灵石的大椿树,倒是极品的灵木,可恨,哪怕他们当场砍了,她也没足够大的储物空间装它。 “嗷呜呜~~~” 前方传来狼嚎声,晋阶之后长大了一圈,皮毛更显顺溜的头狼远远看到她的时候,兴奋的恨不能甩尾巴。 这? 陆灵蹊一肚子的气,在围在自己身边兴奋转圈的家伙面前,也发不出一丁点儿。 “你倒是机灵。” 她揉揉它的脑袋,“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了?” “嗷呜~” 头狼以脑袋拱她,示意她坐到背上。 “你是想吃独食吧?” 陆灵蹊坐到它背上,“想装傻听不懂,我也知道你的意思。”这家伙护食的很,她又不是没看见,“算了,看在你这么机灵的份上,那就快跑起来吧!” 正好,她得不想跑。 在它背上轻轻一拍,头狼如离弦之箭,迅速冲了出去。 果然,三阶以后不一样了。 不紧更稳,也更快! “也许,你都比我机灵。” 陆灵蹊趴到它身上,小声地咕哝道“我最近很办了几件蠢事。”这里是二十万里寒漠的另一边,要不然,她一定先回百禁山,让瑛姨用大椿跟重平师叔谈生意。 千道宗家大业大,一定很高兴收下大椿这样的极品灵木。 可惜! 陆灵蹊叹了一口气,“我还要去找拍卖场。” 等有了灵石,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弄个储物戒指。 说她贪,那就贪吧! 陆灵蹊现在严重怀疑,季鞅在她和青主儿的心中,种下她们防贪的心理,目的就是避免他们混沌巨魔族大出血。 毕竟烂船尚有三斤钉。 混沌巨魔人的秘地秘境,虽然有很多东西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外面,但是,他们也一样有不少好东西,如大椿这类极品灵木,可以被她所用。 哪怕自己不用,交给宗门,或者留着给以后的徒弟炼一件极品的木系法宝也行啊! 陆灵蹊决定,回头把‘贪’做到极致! 就算她真的被青主儿这个混天藤影响了,戒‘贪’也是以后的事。 跟混沌巨魔人这类‘魔’人手软,她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嗷呜~” 头狼不知她在叨咕什么,不过人家说了这半天,它要一句不回,好像也很不好意思。 “嗷呜,嗷呜,你知道我要到哪去吗?” 居然甩了族群,真是不服不行。 陆灵蹊揉了揉机灵狼颈间的毛,“我要横穿整个西狄草原,跟着我,你可想好喽。” “嗷呜~~” 头狼很享受被人揉颈毛,高兴地回应她。 “既然你这么高兴,那就跑吧!”陆灵蹊望着快速后退的风景,轻声道“从现在开始,每两百里,我就给你一条九阶凶兽肉。” 说来,她算它的机缘! 它抓住机缘不松爪,正是它的聪明之处。 …… 春草部,山娜这些天只要有空,就看部族长老从灵界带回的道魔擂台战留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 人人害怕,所谓的魔门第一人宋在野,真正的本事没显露三成,就被林蹊按死在擂台上。 说真的,她原来还觉得,是世人把宋在野捧得太高后又妖魔化了。 但现在…… 七界那么多天之骄子,一起因他而失落,山娜觉着,幸好姓宋的死了,要不然,七杀盟在招揽不了山海宗时,早对他们西狄草原伸手了。 “就知道,你又在盯这东西。” 阿菇娜和巴音匆匆而入,“山娜,你应该到外面看看了,七杀盟那位断煌星君又在各部长老处画大饼了。” “他画他的大饼,吃不吃在我们。” 山娜毫不在意,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道“长老们又不傻。” 无相界的道魔也一直有争,可是什么时候,西狄草原都没有介入进去。 “长老们以前是不傻,但现在不一样。” 巴音凝眉道“我们无相界失踪的林蹊、申甫等,俱是未来的元婴真人,甚至是未来的化神星君,他们现在不在了,各方就等于断了一代。” 反而是他们西狄,毫发未伤。 “你说长老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冷静吗?” 这? 山娜的眉头终于皱成了川字,“不是说,他们的魂火全都安定下来了嘛?谁能肯定他们真的回不来了?” 她看向阿菇娜,“我们不能不说,林蹊是很有运道的。当年在五行秘地的时候,她遇到过我,也遇到过你们,甚至阿菇娜,你还因为拉克申特意去追杀过她。 可是,她一直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好。 你们没跟长老们说过她吗?” 算不算天道的亲闺女,她不知道,但绝对非常有运道。 “拿她挡一挡也不行吗?” “挡了。”阿菇娜异常郁闷,“不过,我太爷爷都没理我。” 一向很宠她的太爷爷,这一次,居然严令她不要乱说话,她怀疑太爷爷对断煌老魔画出的饼心动了。 “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肯定都被软禁了。” 这么严重? 山娜终于觉得棘手了,“我们西狄与天剑宗的边境如何了?增兵了吗?” “现在还没有增兵。”巴音被族中长老特意叫去谈话,可是很知道些事,“不过,我们奈兀儿族,已经在暗里集结兵力,族中长老的意思,要打大的。” 大家在边境打仗,一边是为了彼此的地盘,一边又是为了练兵。 “我收到阿吉、巴遥、沙巴他们的传讯,好像,他们要到边境去了。” 大家都上了,不可能山娜和阿菇娜能呆着不动,“大战,也许已经不远了。” “天剑宗可不是软柿子。” 山娜叹口气,“我们在边境打打没事,一旦侵入天剑宗的地盘,他们的反扑……”她把手中的茶壶‘咚’的一声放下,轻摇了腰间的铃铛,很快,一个侍者就低眉顺眼地进来了。 “我问你,族中最近是不是在调集人手?” “……是!” 侍者偷看了一眼阿菇娜和巴音,哪敢瞒着,“说是要开赴边境,长老让我们暂时瞒着您。” 果然! 山娜很清楚,第一批去的人,绝对十死九生。而他们这些被族中看好的子弟,只会在天剑宗力有不逮的时候派进战场。 “知道什么时候走吗?” “不知道,说是等上面的命令。” 等命令? 那就是看断煌老魔开的条件合不合适了。 山娜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看到还低着头的侍者,摆手让他下去,“我要去闯一次长老会,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 “自然是一起!” 阿菇娜和巴音同时站了起来。 很快,刚送走断煌,正要跟大家再秘议一会的紫衫星君就看到三个连袂而来的人。 “大长老!” 山娜在老头望来的时候,先行躬身,“有一件事情,弟子要禀明给长老会。” “你说!” 紫衫用眼神把春草部想说话的阿山按了下去,静等他们西狄这一辈最杰出的三个弟子说什么话。 “弟子在奇怪岛诸空间试炼的时候,拿下了太霄宫叶家的一个弟子,一月前,他曾给我传信,太霄宫、千道宗、乐机门等,在七杀盟断煌老魔滞留我们西狄的时候,就在秘密派遣弟子。” “噢?” 紫衫的眉头一皱,看向专门收集修真界消息的百莫,“你昨天说,千道宗这一次把应该换防的弟子,也留在了边境?” “是!” 百莫面容也很凝重,“山娜,你的那个暗线,还说了什么?” “他说太霄宫调集弟子在千道宗宜法真人去过之后,传说宜法真人恨透了七杀盟的几位长老,尤其是这位动了宋在野遗物的断煌老魔。” 山娜直视诸位长老,“不管那断煌老魔给了我们什么条件,只凭他害了道魔两家那么多新秀,我们就不能跟他和所谓的七杀盟合作。”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将心比心,若是我们因为那老魔失落他地,族中对那老魔会是何种心态?” 这? 紫衫微微一愕后,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太高兴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 西狄虽然暂次于无相修仙界,可是只要失落的人回不来,要不了五百年,西狄定将崛起。 “山娜,你做的很好。”紫衫笑咪咪地肯定她,“不过,我族调兵潜将,只是做给断煌和修仙界那些人看的。” 长时间不闹点事,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尤其是现在,西狄只有他一个化神星君的时候。 “让他们期待期待,紧张紧张,我们才能在两方的角逐中……,”他伸出一只手,笑咪咪地做了个抓的动作,“捞点东西嘛!” 只是,他在这里打着算盘,想要捞点东西,却不知道,风门、随庆、渲百、山隐、至阳五位化神,正秘密地连袂而来。 七杀盟在灵界被诸魔宗一齐抵制的同时,暴发了连场大战。 那是别人的事,他们管不着。 但是,断煌这个老混蛋,害了他们的弟子不说,还到无相界来搅动风雨,就实在太过了。 虽然灭杀一个化神星君很难很难,可是,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他当无相界的搅屎棍,又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所以,风门和随庆一合计就拉着大家一起干了。 “已经查到了,断煌就在春草部。” 随庆把万里传讯符收起来,“紫衫那个老狐狸,已经带着西狄各部长老,跟他谈了一个月。” 他脸现讥讽,“真要打,他早就干了。” “……那就是说,我们也可以联合他喽?” 至阳想走保险的路子,毕竟化神修士的打架,对天地的伤害可能是无法估量的,“老夫以为,紫衫是不敢让我们把战场按在西狄草原的。” 所以,他就只能跟他们一起。 至阳星君虽是道门有道之士,可对付断煌这种人,却很能便宜行事,“山隐,把伏魔八镜准备好。” …… 得到长老们准确不打的消息,山娜三人的心情都放松了。 “我本来觉得,我太爷爷他们是老狐狸。”阿菇娜拉着她漫步云端,俯瞰美丽的草原,“但现在,我感觉你也可以称一声老狐狸了。” “哈!” 山娜在巴音也咧嘴的时候,忍不住牙疼,“我看你们是羡慕嫉妒我了吧?”弄一个暗线可不容易了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阿菇娜,你在千道宗坊市也弄了个暗线。” “我那暗线没什么用,连千道宗都进不了。” 阿菇娜叹口气,“花了我大把灵石,却连林蹊的面都没见着一次。” 那臭丫头天天就藏在千道宗内,坊市有多少条道只怕都不知道。 阿菇娜本来信心满满地想要找她大打一次,可是,没想到,转眼间,人家就变成天道的亲闺女了。 “本来,我准备在她从灵界回来的时候,亲到千道宗挑战,了却一段心事的。” 可惜,她找不着人了。 “还有申甫和燕离。” 那两人都是玩剑的高手,她也想挑战来着。 “我最近手痒的很,要不然,我们在这里小玩一场吧!” 这里? 山娜正要应下,耳边突然传来紫衫大长老的传音,“山娜、阿菇娜、巴音,你三人马上亲自到天池走一趟,那里的乌萃草应该可以摘了,速去采来。” 现在? 虽然远处的夕阳就要落下,可是大长老有令,他们当然要走一趟。 看三人迅速往远方天池冲去,紫衫才冷着脸,面对五个不要脸,要他下毒的不速之客。 这胆子也太大了。 什么样的毒,能把化神星君在片刻间毒倒? 只要人家还有一口气,反应过来的刹那,春草部方圆千里之地可能就会灰飞烟灭啊! 第三六零章 追杀 咻!咻咻! 利箭的速度超乎一些人的想象,惊呼提醒的不是一个两个。 院中想为同伴报仇的修士最先遇上,‘当——’的一声,剑与箭相击一处,火花四溅,众人见那人面色一变,御使的长剑居然不敌偏了偏。 哎呀! 电光火石间,那人也知道不好,连忙在利箭将至的时候,奋力横移。 可是他移的快,那箭追索的也快,眼见它还是对着自己的喉咙来,他连忙在自己身上激出一道又一道护体灵光,与此同时,一面小盾飞舞而出,想要护住身上最紧要的地方。 嗤嗤嗤…… 箭头在高速旋转,护体灵光未敌过半息,凿到了小盾上。 小盾灵光数闪,与之相抗。 可是旁观者永远不知道当事人的恐惧,小盾是他的,敌不敌他最清楚,在箭头突破小盾冲着喉咙来的时候,他都没时间想别的,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护,‘卟’的一声,手臂被射了个对冲。 “阿弥陀佛!手下留人。” 说时迟,那时快,法午一个闪身,帮那人扯住了箭杆,“阿菇娜道友,还请箭下留人。” 天狼弓上再搭的三支长箭,在阿菇娜手上,化为点点灵光虚化。 她轻轻一笑,收手道“道友没见,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吗?”要不然,再跟的三箭,早就射出去了。 “……” 前殿和后殿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法午的面色跟着一白,“多谢道友!”那两人是魔门修士,他不管。 “好说!” 话音才落,法午手上的长箭也化为灵光,消散当场。 阿菇娜朝和尚绽出一抹笑容,“大师,我们西狄草原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他日有缘,我们草原再见。” 她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戒备的无相修士鱼贯而出。 这一次再无上泰修士敢乱动了。 虽然自家这边的几天大才修士没有出手,可只凭阿菇娜露的这一手,就足以震慑大多数人。 “道友不走吗?” 守在最后的申甫看向还没动的陆灵蹊。 “自然……走!” 陆灵蹊不舍地朝余呦呦微一拱手,“告辞!”她们一个是上泰界人,一个是无相界人,这一分开,也许几十上百年就过去了。 “等一下。” 余呦呦缩地成寸,几步踏来,“你一句告辞就……”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陆灵蹊早知有这一天,拖泥带水也没用,“有缘自会再见,无缘……强求不得。” 去了面纱,回复身份的红绫仙子太惹眼了,跟她一起弊大于利。更何况,她还想把现在的形象换了,免得再跟阿菇娜撞上。 在本命法宝没制好前,她绝对不要被那位大姐发现。 那人射箭前的一眼,实在让人心惊胆颤,陆灵蹊严重怀疑,人家已经怀疑她了。 哪怕她当初没看到她使过飘渺无行决,可身为千道宗随庆长老的爱徒,她的画像,阿菇娜一定见过。 小心无大错! “我又没说还跟你一起。” 余呦呦上前一步,拥抱生平第一个朋友,“奇怪岛事了,我大概会一直在宗门,你若有机会到上泰界,记得来找我。” “……一定!”陆灵蹊回抱于她,“保重!” 有个表相和里相很矛盾的师父,朋友的未来,她不能不忧心。 可是再忧心,她们都没奈何。 修为的巨大差距,让人心生绝望。 好在,余呦呦一直是个聪明人,陆灵蹊相信她,对自己的未来已有规划。 “你也一样,加油!”松开的时候,余呦呦以极快手法,塞了一枚灵符到她怀里,“走吧!”这一次,她赶她走了。 “……” 陆灵蹊心下一顿,翻手摸出一枚空白玉简放额间把千金菇的功效交待好,“送你的。”玉简与再摸的玉盒一起递到余呦呦手上,“他日有缘我们再见。” 转身的时候,她以极快的速度,追上申甫。 余呦呦抱着玉盒和玉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才按下心里的惆怅,收下礼物。 “师姐,她是谁?” 能推开大家都开不了的石门,能把阴魂宗的成景那样轻松击杀,在无相界一定不会是无名之辈。 纪天上前,“来的时候,师父让我们收集无相各方的材料。” “……我所知的,会自报师门,不劳纪师弟过问。”余呦呦回复冷冰冰的样子,一拂衣袖,红绫瞬结于腰间,“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各位,告辞!” 她运气不错,在偏殿得了一具战车,一个人行动,正好看看那战车的厉害。 “阿弥陀佛!各位保重!” 法午看她飚出,朝众人一礼,袍袖一甩,也大步离开。 剩下的修士,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又几乎同时,各钻殿内,寻找可能遗漏的宝物。 …… 出殿的陆灵蹊看到申甫没有回头,直接飚远,当然也敢再在原地久呆,她顺着殿墙,直往没去过的地方遁去。 “你都不问问,我得了什么宝贝吗?” 等了好一会,想要炫耀的青主儿没忍住,在她手腕上探出头来。 “不用问,你会自己说的。” 青主儿“……” 太欺负人了。 知道她没地可说,只能跟她说话吧? 绿叶上,青主儿的小脸气鼓鼓的,“我肯定不会再跟你说了。”不问她,有宝贝也不给。 “门是我打开的,你吃肉,我总要喝点汤。”陆灵蹊在林中急奔,“我不问你的东西,但该我的,你总不能一声不啃就匿着吧?” 青主儿感觉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 “你……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个余哟哟?” 要不然,怎么处处噎她? 青主儿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她是上泰修士,你是无相修士,两家将来打不打架都不知道,跟她交朋友肯定是你吃亏。” 千金菇呢。 虽在这丫头手上还有不少,可是那东西,对某些高阶修士和受过伤的修士而言,就是比千年灵药还要好的宝贝。 “你送她几株千金菇?我可告诉你,那东西,要是被她师父发现了,人家肯定还会找你的。” “那正好,大家做做交易啊!” 如果她师父真的觊觎千金菇,说不得,原来要不得的心思,都会按下去。 “化神修士手上的东西,我们千道宗肯定有想要的。” “……” 青主儿觉得她还是闭嘴吧! “化婴丹知道吧?” 陆灵蹊一边走,一边道“她师父拿了两颗化婴丹换当时只有四岁的她,你说,是什么心理?” “……买吧?” 化神修士要收徒弟,放在哪个家族都是举族同庆的喜事。 至于要用化婴丹换吗? 真要喜欢,应该用赐的。 青主儿想了想,没忍住,“她师父那样做,应该是把她买到手了。” 陆灵蹊心下一跳,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捕捉到。 咻! 尖利的破空声,从左前传来。 哎呀!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陆灵蹊吓得顾不得其他,连忙用飘渺无行决,往更密的林中穿梭。 “想跑?” 阿菇娜原本只是怀疑,试探一下,却没想,这人居然一言不发地跑路,哪还不知道,她就是林蹊? 她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地在后紧追。 拉克申因她而死,杀他的三个小鬼,当年她不知道是谁,可是千道宗随庆的徒弟林蹊的画像一到手,她就认出来了。 “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若不是她把三个小鬼带去,若不是她气拉克申,凭他的本事,怎么也不会死的那样憋屈。 爱人怎么也不肯闭上眼睛的样子,时时出现在她的梦中。 阿菇娜脚下灵光忽闪不绝,每一步好像都有云团在托着她,“你给我站住。” 陆灵蹊怎么敢站住? 她现在不是她的对手。 “有本事,等我本命法宝到手再来打?”陆灵蹊气的要命,“仗着天狼弓,算什么本事?” “天狼弓是我的,它就是我的本事。” 两人要林中跑的飞快,天狼弓射出的利箭因为目标人物的左转右转,终于失了劲力,化成灵光散开。 阿菇娜拿着天狼弓,只能咬牙,怀疑想在林中把这个当年就奸猾如鬼的林蹊拿住很难很难,“林蹊,当年你们用什么方法,杀了拉克申?” “就不告诉你。” “……” 阿菇娜气向再次拉弓,这一次,她一连拉了两次弓。 咻!咻咻咻…… 这一次,她没让前面的三支天狼箭再顺着她的路线走,直接射出了直线,遇树穿树,遇石穿石,只为伤了她。 听着身后的破空之音,陆灵蹊寒毛直竖,迅速一个扭身,硬生生地转了方向。 “你跑不掉的。” 阿菇娜再次狠命追来。 论修为,她是筑基中期,论手中的法宝,她用的是天狼弓。 臭丫头再能跑,灵力上的差距,也不可逾越。 “当年我能跑掉,现在一样。” 陆灵蹊再次绕树而行,消耗身后的三支天狼箭灵力,“阿菇娜,为了一个绿你的臭男人,你至于吗?” 至于把她记到如今吗? 在南师姐那里,她早知道,这人根本就没子之身,当年所谓的春宫,完全是骗那个叫拉克申的。 “……你什么都不懂!” 阿菇娜的声音微哽,“拉克申不是生来就那样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误中淫毒,他绝不会那个样子。 “他那么厉害,你们被捆仙绳捆着,是用什么办法杀的他?”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想通,他们用什么方法,抱脱捆仙绳,又是用什么办法,杀的拉克申。 “我要是说了,你给我时间,得了本命法宝再打吗?” “不能!” 阿菇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根本不敢给机会。 当年满是稚气的小丫头,只有炼气三层,可是就是那样的她,在绝对无法翻身的情况下,杀了拉克申三个人。 五行秘地得了己土珠,拜进随庆门下,从此声传天下。 修炼资源,她不会再缺,再有高人教导,给她成长的机会,就是拿她自己的命在赌。 “那你就什么都别问了。” 陆灵蹊回快自己的速度,“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咻! 三箭合一的天狼箭带着更恐怖的哨音,向陆灵蹊冲来。 陆灵蹊连忙强提一口气,把速度更提一分。 嘭!嘭嘭嘭…… 左突右冲间,她身边的树不时被连累倒下。 咻! 阿菇娜再次拉弓,这一次,还是三箭合一。 陆灵蹊感觉到箭音的不同,更快地扭转身体,在所有粗树和巨石穿差而过。 “不行,她又来了。” 青主儿紧张的小脸上,都想滴汗,“林蹊,上天,又百里遁符吧!” 真要被阿菇娜的箭擦到皮,那后果…… 咻!咻咻! 陆灵蹊听着箭气突空的声音,无奈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遁到上空,把百里遁符往身上一贴。 轰—— 她整个人都被这张符所引,在阿菇娜的天狼箭到之前,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往天边遁去。 这? 飞身上来的阿菇娜气得要跺脚。 元婴修士所画的百里遁符,她也有。 但刚刚的机会难得,想要再抓到…… 她不敢想象,把这样的林蹊放走,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一张百里遁符也贴到了她身上,她也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半晌,百里遁符的灵气耗尽,可是…… 阿菇娜把神识放到极致,却没发现那个逃了的臭丫头。 她算着时间,明明没差几息的,明明林蹊就是落在这一片的。 可是人呢? “林蹊!你给我出来。” 躲在换天阵里的陆灵蹊已被青主儿的藤蔓裹住,隐去所有气息。 “除了躲,你还会做什么?” “……” 陆灵蹊小心抹了一把汗。 她非常想说,等她的本命法宝炼好,等她进阶到筑基中期,她一定不会躲。 “你把千道宗的脸,把你师父随庆的脸都丢尽了。” 阿菇娜怀疑她就在这一片,“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说,他们会怎么说?” 一定会说她太棒了。 居然能在这魔女的天狼弓下逃命。 陆灵蹊毫不犹豫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当年动手的是三个人,除了你,还有一个是太霄宫的朱培兰是不是?” 陆灵蹊为朱培兰掬一把同情泪。 “还有一个小子,他是谁?” 陆灵蹊觉得,平凡的东皋真有福。 第三六一章 被堵 望着在天际消失的黑点,山娜三人的面色都非常古怪。 “有这么办事的吗?”阿菇娜极其郁闷,“收了我们的东西,居然还要借我们的灵石。”要是能拿灵石买回他们的一个承诺也就罢了,偏偏人家说借灵石,以后会还的。 “她那什么奚灵的名字,能是真的吗?” 面纱也没拿下来给他们看看,身份也不知道,还弄了个假名,他们倒好,送了可能一辈子都箍在身上的承诺,还把身上的灵石都借了。 “肯定不是真的,山娜,你太实诚了。” 巴音痛心疾首,“那张剑符是珍贵,可是,又不是我们让她用了的,是她自己要跟断煌老魔过不去,也许她本来就跟人家有仇,你说,我们这样亏不亏啊?”都变成穷光蛋了。 “现在跟我放屁,当时人家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 山娜被这两个人气得心口疼,当然,她受伤了本来就不舒服是关键,“化神修士的剑符,是三百多万灵石能买的吗?人家为我们无相界,说用就用了。” 她瞪着两人,“不管她与断煌老魔有没有仇,第一,她救了我们的命,第二,她救了春草部,第三,甚至还可能救了我们整个西狄草原。” 两混蛋当时没吭声,肯定也是因为这三点。 “你们自己不敢问她名字,不好意思要人家拿下面纱,人家要借灵石,你们自己掏空了口袋,人家要写借据,你们自己不要。” 她说一句,阿菇娜和巴音就感觉身上的伤在加重,疼得有些厉害,“你们自己做的事,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阿菇娜往口中塞了一颗疗伤丹药,“行了行了,我可没怪你啊!我就是奇怪这人是谁,她表露出来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 这倒是! 山娜和巴音往嘴巴塞丹药的时候,一齐拢眉。 这人能是谁呢? “奚灵奚灵,她怎么不干脆叫林蹊得了?” 阿菇娜想了想,又道“我感觉她对我们无相界,特别了解似的。” 要不是林蹊他们全都被宋在野阴走了,她真要往林蹊身上怀疑怀疑,“林蹊跑一趟灵界,可把我们无相界扬名了。” 要不然,人家怎么知道她? “你们说,刚刚那人,到底是谁?” “能是谁?哪个大宗的厉害弟子呗!” 又不是所有结丹修士都去参加道魔大比了,走通天传送阵要大把灵石,现场看人家打擂,固然很好,可是,前提是你除了有钱,还得有时间。 像他们一样,买修真联盟特意制作的擂战留影,省时省力又省钱,还……逃过了一个大劫。 巴音望着某人远遁的方向,眉头轻皱,“我们现在还是多想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吧?二十万里寒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 山娜和阿菇娜一齐蹙眉。 绝灵之地,没有特别的原因,又有谁会进去? 而且,还是跨界而来。 “……先采乌萃草,回头派人密切注意这边。” 山娜想了想,“看她急忙忙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发现。” 二十万里寒漠是古仙大战的战场,西狄各部,一直有传说,那里很有宝贝。 若是在家门口,让别人跨界而来,把宝贝捡走了,那他们也太蠢了,“有发现,总会再来的。” …… 远扬的陆灵蹊可不知道,那三个人精子,会想那么多。 西狄草原虽然也有不少矿产,可是灵石矿却甚为稀少,所以,三人的灵石加一起,也不到四百万。 大椿这样的极品灵木,虽然能卖出好价钱,可是,她赶个路,都能遇到这么多熟人,要是拿大椿卖钱,万一再遇熟人呢?万一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呢? 陆灵蹊不想惹麻烦,只能厚着脸皮,朝他们借钱。 当然了,能把阿菇娜的灵石借过来,以后,她朝她挑战,她还她灵石,再把她的身份牌扔过去,那感觉…… 陆灵蹊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五行秘地时,她欺负她年纪小,奇怪岛试练时,她又欺负她修为弱,下一次再见面,因果循环,也该轮到她欺负她了吧? 还有山娜,也不知道是什么缘份,好像每次都能碰到她。 当然,她也没忘了巴音,这个在叶湛秋记忆里,可以跟燕离大斗三天三夜而不落下风的家伙,修有蛰龙九变功法,端是厉害。 让他欠她人情,以后,碰到一块儿在要打的时候,把他的身份牌拿出来…… 陆灵蹊眼角的笑意在看到远方一个巨大深坑的时候,终于渐渐没了。 按地图,这里应该是春草部的中庭,现在弄成这样,一定是断煌老魔干的。 她师父师伯他们,要把那老魔按在无相界灭杀呀! 陆灵蹊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天池山。 老魔一身修为,俱在那元婴之上,虽然有风门前辈能帮大家走捷径,可是…… 修士甩了肉身,只以元婴遁逃时,不仅速度极快,还能瞬间移动。 风门前辈的空间之门虽然厉害,可是断煌老魔在七杀盟当长老,手上怎么可能没点东西? “前方何人?” 春草部的巡查,早早就堵了陆灵蹊的路。 “在下奚灵。”现在改名字,早不可能,陆灵蹊拿出代表山娜身份的玉符,“与贵部山娜道友是好友,她说持此玉符,可以横过西狄草原。” 果然是山娜的玉符。 巡查迅速让出一条道“一路顺风!” “多谢!” 陆灵蹊微一拱手,正要远遁,突然感觉天地灵气有异,远方蓝天,好像被乌云所遮,灵气混乱异常。 不仅如此,这边的天地灵气好像也被影响了,修为稍弱的两个巡查先受不住,忙忙下降高度。 “吾乃阿山。” 春草部的阿山长老生怕自家这边再有损失,带着灵力的声音迅速传出,“各方听令,无有任务者,原地不动。” 部落中枢地带成了化神修士的战场,这是他死也没想到的。 好在渲百那些人,还算有良心,给了半夜的时间,让他集中分散各处族人,由他们护住了。 要不然,阿山简直不敢想象。 他瞄了一眼低空远走的某一遁光,用万里传讯符传讯,“现在方位,天池山以北三千里处。” 一夜的时间,西狄各方都动了。 断煌老魔想逃的方向,已经明了。 元婴之身,他不敢往百禁山去,只能沿着天池往北移动。 但一人拼命,十人难挡。 紫衫长老他们虽然厉害,可是,对上拼起命的断煌,说不得也会束手束脚。 那现在只能再借他力了。 “灵气已慢慢趋于稳定,断煌应该又跑了。” 阿山飞在天上,感受周遭灵气,“现在再远,就轮到沙巴你看着了。” “放心!” 万里传符讯中,传来沙巴长老的声音,“紫衫长老应该不会让他逃出我们的地盘。” 那老混蛋元婴遁逃的时候,可是把储物戒指带着了。 要是逃出了他们西狄的地盘,春草部的损失,也许就捞不回来了。 “你那边怎样?伤亡大吗?” 他们是昨天半夜悄没声息地退出春草部的,沙巴安顿好自家部落,忍不住关心。 “伤一百一十八,死十六。” 相比于断煌,这伤亡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阿山道“北原是千道宗的地盘,到了那里,一切休提。我记得,在天池山、阿山和北原三处相接的地方,早前有过布置是吧?” “那地方被紫衫长老许给了玄天宗弃徒江雪!” 沙巴道“她与风门有些交情,昨夜风门跑过来跑过去,想也交待那边了吧!” 可惜,他们要守御部落,要不然,真想看看,一代化神,是怎么星陨的。 “江雪心黑手狠,那地方,早就被她经营成铁桶一般,断煌冲不过去的。” …… 陆灵蹊一路飞驰,每半个时辰,就天地灵气有些异常,好在,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远,对她的影响已经可以忽略到不计了。 此时她不知道,很早很早以前的故人江雪,正在透过师父和紫衫等人的出手,张网以待,更不知道,千道宗的诸位师叔们,通过层层传递消息的万里传讯符,正从宗门秘密的小传送阵,赶往北原。 她只从西狄一路的巡查上,看出人家井井有条,感觉一切还在师父他们的掌控中。 围杀断煌时,师父他们顾不得查验她扔出的剑符,可是,事过之后呢? 陆灵蹊现在只希望,事过之后,师父和师伯也不会去查剑符出剑的痕迹,要不然,可能都会通过剑符,抽丝剥茧地查出她来。 “前方何人?” “在下奚灵,与春草部山娜道友交好,这是她的身份牌。” 陆灵蹊在又来的巡卫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玉符,并未停下遁光。 “山娜?”柯兴目光一闪,“对不住,你暂时不能走。” 啊? 看着堵着道的十八巡卫,陆灵蹊只能停下遁光,“为何不能?她说过,持有代表她身份的玉符,整个西狄草原,俱可行走。” “那是一天前,现在不行了。” 柯兴一挥手,带着大家围向她,“春草部遭逢大难,谁知道你这么急急赶路,是为了什么?万一给断煌老魔的同伙报信呢?” 第三六二章 玄天弃徒 断煌老魔的同伙会指着她这样报信? “你是看不起断煌老魔,还是看不紫衫前辈和风门、至阳等前辈?” 陆灵蹊眯了眯眼,冷哼道“玄天宗那边的通天传送阵已经关了吧?他的同伙现在藏还来不及,会给谁报信?又能给谁报信?” 她觉得这人跟山娜有仇,把代表巴音身份的玉符也拿了出来,“山娜的不管用,那请问巴音的可以吗?” 什么? 柯言不能不重新打量面前的女修。 要知道,不管山娜还是巴音,都是西狄草原天才中的天才,是紫衫大长老最为看重,着力培养之人。 “不相信?”陆灵蹊的灵力微微一动,玉符上方灵光汇聚,很快巴音的沉眉粗狂的样子,便显露了出来,“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这? 柯言沉默了片刻,抬手送出一枚玉简,“道友看看这个,看完了,想走,我不拦着。” 陆灵蹊接过他的玉简,神识探进没一会,眉头便皱了起来。 “道友愿意停一停吗?” “……”陆灵蹊转着手中的玉简,深深看了柯言一眼,才道“好!我就陪你走一趟。” 柯言挥手让大家接着巡查,“请!” 陆灵蹊无声跟着他往不远处的帐篷群去。 说来,玄天宗也是厉害,当年出了花间和江雪那对反目成仇的师徒,后来还出了在边境打着打着,打出感情,最后背出师门,干脆入赘西狄的沈继。 她听说过那位前辈,可是…… “就是这里了。” 柯言没废话,把她带到一个满是药味的帐篷前,“沈师父!”他在外面喊了一声,“这里有一位修士,您有什么话,就跟她说吧!” 帐篷里是个面容枯瘦的老者,看上去跟传说中的君子剑沈继一点都不像。 传闻这位前辈,入赘西狄一直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日子,算年纪,应该跟闵浩师兄的年纪差不多大,还很年轻啊,怎么会老成这样? “坐!”沈继声音甚为苍老,“我已时日无多了。” 陆灵蹊当然能看出他眉宇间的死气,拱手之后,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的蒲团上。 “请道友过来,实是逼不得已。”他在毛毡上对着陆灵蹊深深地伏下了腰,“这七十多年,我……我……” 他喘的厉害,好像也哽咽的厉害。 陆灵蹊忍不住瞥了眼柯言这个西狄人。 柯言对沈继好像有些心疼,眼眶微微眨红,不过,他并没有去扶他。 “对不住,年纪大了。”沈继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重新直起了腰,“当年入赘西狄与吉娜成婚,我从不曾后悔!” 不后悔,又在她面前弄这样一幅样子干嘛? 陆灵蹊抿着嘴巴,一言未吭。 “但是,我对不起玄天宗。” 沈继又道“对不起我师父一直的厚爱。” 他师父? 上泰前辈? 陆灵蹊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位前辈,按师父的话说,亦算忠厚君子呢。 据传收到徒弟在边境跟那位吉娜前辈打着打着,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生生地白了三分之一的头发,然后死活拦着,不让玄天宗刑堂清理门户,只以个人名议,向外公告,逐他出师门。 说来,他真的对不起上泰前辈的厚爱呢。 江雪有个太坏的师父,他有个好师父却又…… 陆灵蹊眉头一拧,当年信老祖和无想老祖,若是私奔成功,没在西狄遇到拦截,是不是也一样有无数遗憾,一样……活的不好? “师父希望我能够在这里跟吉娜好好过日子,可是,我也没做到。” 沈继老泪滚滚而落,抖着手,从怀里摸出珍视很久的玄天宗身份牌,“道友是修士,沈继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道友,帮我把这身份牌,送到千道宗闵浩道友处,他欠我一个人情,道友把这个身份牌,送给他,他知道要帮我怎么做。” 闵师兄? 陆灵蹊觉得自己下来见他,就是个错误,“好叫道友知道,我不是无相界修士,不认识您所说的千道宗闵浩。” 她真不想给闵师兄找事做。 不是无相修士? 沈继原本灰暗的眼睛,却突然迸发出一抹亮色,“我……我不问道友来自何处,”他朝柯言求恳,“柯言,能把我儿带进来吗?” 柯言受不住他的目光,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我有一对孩儿。” 他好像有些激动,“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我夫人生他们的时候,吃了大苦,好在平安降世。” 虽然对方一直没说话,但是,目中也没有嫌弃没有憎恶。 这就很好很好了。 “我和我夫人吉娜带着孩子一直生活在这里,我们放开外面的一切,很开心地一起生活了六年。” 说到这里,沈继的眼角再次闪起泪光,“可是,一对孩子都有灵根,我儿开始修炼的时候……” 他又说不下去了,崩溃的双肩颤动,好一会,才又哽咽道“修炼到炼气三层,刚达到神识外放的时候,突然……突然识海暴动,虽然我和吉娜救治及时,他还是……还是成了活死人,呜呜,呜呜呜……” 陆灵蹊看到他缩在毛毡上绝望痛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慰? 大概任何的安慰之词,都消不了他的锥心之痛。 “让你见笑了。” 沈继好不容易按住了痛哭,抹了一把老泪,也没力气再直着腰了,“我与吉娜,不惜耗费自身精血灵力地救他,可他还是在三年后死了。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比较顽皮,当年的修炼没那么快,待她到炼气三层的时候,我与夫人日夜相陪,努力告诉她神识外放不可急,不可过,不可猛,不可长时间。” 说到这里,他的老泪都大滴大滴地落下,“可是不管我们有多小心翼翼,识海还是发生了暴动。”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股寒气先行袭来。 陆灵蹊回头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柯言会抱着一块大冰。 冰中封印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女孩儿。 “沈师父,容容来了。” 柯言把封在冰中的沈容轻轻地放在毛毡的另一边,离他两尺,“您要好好的把话说完,就不要激动。” 沈继脸上潮红,急切伸出去的手,到底因他这话,没有如以前般,死命地抱上。 他轻轻地抚在冰上,里面是女儿还很稚嫩,有些婴儿肥的小脸。 “道友,您听过,有谁修炼到炼气三层,便会识海暴动吗?” 陆灵蹊“……” 她是无相修士,连出门都很少呢,哪里知道啊? “没有!” 在沈继满怀希望的目光下,陆灵蹊只能硬着头皮,“到无相来,是我第一次出门,以前,我一直都只管修炼的。” 沈继的眸光黯淡下来,“我从小长在玄天宗,也曾游历天下,一直未曾听说这样的事。”他满怀感情地又摸在冰上,好像透过里,已经摸到女儿的小脸,“我和我夫人都是结丹修士,我们讨厌战争,我们都是孤儿,渴望拥有自己的家。” 他们组建了世上最温暖的家园,可是…… 沈继慢慢爬过去,抱住女儿,“我儿被封印了六十六年,她修为弱小,为保生机性命,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和夫人以特别的禁忌之法护持于她。” 可惜,以后再也护不住了。 沈继深吸一口气,面上再无哀戚,“我夫人已于五年前去世了,我也将死,我们一家也终将到地府团聚了。” 他们夫妻可以不惜寿命,不惜灵力地助养孩儿,但其他人谁会? 沈继转过头看向陆灵蹊,“我儿名叫沈容,当初起名,我夫人的意思是,虚空能容、宽容、从容之意。” “……” 陆灵蹊实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地介绍他女儿,“好名字!” 沈继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谢谢!我儿从不曾到过修仙界,她从小就听我讲修仙界的故事,常常说,以后要按我曾经走过的路线,在修仙界再走一遍。” 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 “本来,我们夫妻应该带她实现这个愿望,可是,当年我们一起发过誓,此生此世,都不离开草原,不离开春草部。” 他恳切地望向陆灵蹊,“我对不起我师父,对不起玄天宗,到了草原生活,其实也算对不起修仙界,枉为修士。” 这是很多人对他的看法。 一对宝贝孩儿弄成这样,知道的,好些都说,这是他的报应。 “我夫人活着的时候,曾想让我儿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只是,因为种种,一直没能做到。” 他的脸色青白,看上去很不好看,“当然了,我也一直舍不得她。但现在,舍不得也要舍得了,既然无法救治,沈继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道友,带我儿跨过边境,解封于她,让她在死前,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 他的语气越来越快,“等她去了,请您丢个火球术。若是您不愿意,或者没时间,请您把她和我的身份牌一起交给闵行,把我这话,也转达给他。” 陆灵蹊“……” 她是真没想到,会落个这样的活,“为什么要找修士?您身边的这位柯言道友不行吗?” “当年我们夫妻亦曾发誓,子孙后代,想要跨过边境,只能由‘修士’带出。” 有修士带出,就说明有修士原谅。 沈继为当年的单纯誓言痛悔,老泪再次大颗落下,“我发誓,虽在草原,却从不曾把玄天宗的功法传出,所教的,都是修仙界人人可知的修仙理念和基础。” “……行!”陆灵蹊看了一眼,一手扶冰一手想拉沈继起来的柯言,“我答应了。” “多谢!多谢!多谢……” 沈继连着朝她弯了三次腰,也不管她已经避过去,再直起的时候,顺着柯言的力道转身。 此时,他已经喘得非常厉害了,脸色在潮红和青白之间转换,“乖囡囡,”他的手,温柔地抚在冰面上,“不要怕,爹爹会等你的,跟着姐姐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我们一家很快就会团聚。” 他抱住冰快,眼前闪过一丝朦胧,好像看到妻子和儿子,看到他们一家四口曾经快乐的画面。 陆灵蹊和柯言都没再阻止,两人都知道,说了这么时间的话,又激动了这么久的沈继不行了。 半晌,柯言才小心地把少时对他照顾良多的沈师父扶到毛毡上躺好,“沈师父是个好人。”他低声道“他们夫妻没做过对不起修仙界的事。” 要不然,两个结丹修士,怎么也不至于,在两百多岁的时候,就这样陨落,“沈容……拜托给您了。” 陆灵蹊望着封印于冰中,好像熟睡的女孩,心下微叹,“你们西狄一点也查不出她为什么会这样吗?” “阿山长老和紫衫大长老都曾亲自出手,可是不行。” 柯言望着儿时曾经一起玩的伙伴,很是难过,“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暗地里,阿山长老还曾到修仙界打听过,也没人知道。” “……如果我暂时不给她解封,她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柯言觉默一瞬,“差不多三个月吧!超过时间,连修仙界的山水都看不到了。”总算这临时撞来的人,是可以托付的。 “沈师父当年走进草原的时候,连外面的法服都脱了,是赤着脚进来的。”他解释为什么没有遗物,“吉娜前辈的东西,当年交还部落不少,后来,又为容容兄妹花了一些,还剩的,这些年也全都当了换成能养身的灵物,他们……本来想多陪陪容容的。” 柯言从储物戒指中,摸出一套修士的小法衣,递给陆灵蹊,“这是很早以前,我们兄弟为她准备的。 到了那边,她如果想穿修士的小法衣,麻烦道友,给她穿上,告诉她,这法衣,我们二十一个伙伴,都曾出过灵石。” 陆灵蹊接下来这件只能算下品灵器的大红法衣,“你们说的话,我可能都会转给千道宗那位闵浩道友。” 师兄应该也会努力为她寻找活下来的办法。 陆灵蹊袍袖一卷,灵气结绳把封印着沈容的大冰缚在身后,朝已死的沈继一连三次弯腰,“沈继前辈,我带她走了。” 第三六三章 过河 通天传送阵关了,无相界各方的目光都放在西狄草原的边界,等待传来好消息。 做戏,顺便又起震慑作用的闵浩一时回不了宗门,天天在边境的坊市乱晃,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快活。 其实相比于回宗,他更喜欢在外面晃,至少在外面,不用被长辈们抓包干这个干那个,所有一切做完,又要检查修为,一个不好,又会被扔到演功堂,被师兄弟们当沙包打。 他师父知袖喜欢不服就干,一次打不过,下次再来。闵浩严重怀疑,长辈们当年吃了师父的亏,拿师父没办法,所以,就虐待他,自结丹后,他已经被扔演功堂三次,加一起,等于被动当了九年的沙包。 虽然,结丹中期是在当沙包的时候自行突破的,可那种突破方式,实在要命,能不回去,他真不想回去。 “老闵老闵,听说落银河钓起了一条鬼鱼,咱们去瞅瞅。” 玄天宗孙垚匆匆而来,一把扯住他,“早就听说鬼鱼之名,我还没见过呢。” “鬼鱼?真的假的?” 闵浩也只听过鬼鱼之名,从没见过,“你听谁说的?”问话的时候,他跑得比他快。 “嘿嘿!飘渺阁虞静道友刚给我传的信。” “嘁!你小子……” 闵浩鄙视这个家伙,“是她钓的?” 落银河一到晚上,好像倒印着天上的所有星辰,河中暗流极多,妖兽也多,一般的修士下去,若是没人接应,很有可能会出危险。 也只有飘渺阁的修士,才能在里面抓到极其稀少的鬼鱼。 “好像是!” 孙垚喜滋滋,“听说这次钓的鬼鱼极大,差不多两百斤,她要按斤卖肉。” 啊? 闵浩迅速飚起,把笨蛋老友甩在身后,“我要三十斤。” 鬼鱼长得并不鬼,之所以叫鬼鱼,是因为,它与碧心果一般,可以助长神魂。因它只生在落银河,又因为每每供不应求,买不到它的人,在背后都恨恨地叫它鬼鱼。 他家二师弟刘成冲击结丹几次,连天劫都没引下,师父说,是因为他的神魂不够强大,现在难得遇到能出售的鬼鱼,哪能错过? “限购限购,一人只能一斤。” 孙垚在后面喊得特别欢乐,“所以,你跑再快也没用。” 他喊的声音挺大,坊市有意鬼鱼的人,很快闻声而动,一齐追上。 闵浩一马当先赶来的时候,却没想,虞静居然落银河边,弄了个临时拍卖的鱼台,远处隐约可见隐在水雾中的星辰链。 修仙界和西狄虽然不时有矛盾,可是再打也没彻底断了往来,两边曾经协议,不论打成什么样,对横跨落银河的星辰链都不能动手。 两边修士想不惹麻烦的到对方,都会从星辰链上过,只是此链颇有些禁忌,一半隐在水雾之中,一半在落银河中,上了链,不管你修为若何,腾不起身,转不了道,只能在链上急行,所以,一般二般的修士也不敢过。 但近些年,高层多有合作,只要跟对面的人说好,付点灵石或者财物,一般已经很少有人会从落银河的星辰链走了。 不过,这一切陆灵蹊全不知道啊! 她是修士,却从西狄草原的深处来,在边境,不认识一个人,过边境,又不能跟那边的修士套交情,所以,星辰链是她最好的选择。 一路急驰了差不多半个月,她才赶到地图标注的地方。 师父师伯他们围杀断煌老魔的事情若何,她也完全不知道,背着解封可能就死的沈容,她天天都要操心,跑慢了,耽搁闵师兄救她的可能。 三个月,她光赶路就用了半个月,也就是说,沈容现在只有两个半月了。 倒霉一点,可能只有两个月。 人家就想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这个愿望无论如何,都要帮她实现。 陆灵蹊在河这边,狠狠灌了几口灵酒,才把缚在身上的斗篷紧紧。 这星辰链据说是古修士所连,长约五十里,这距离在天上飞,对结丹修士来说只是一小会,可是走……,就很费时间了。 更何况还有一半链条在水中,水中凶猛妖兽很多,再加不时卷过去的暗流,不做点准备,万一把沈容卷走可就遭了。 陆灵蹊把包着沈容的斗篷,又细细检查一遍,确实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丢了她,才掖好酒葫芦,冲上星辰链。 黑黑的,隐有金银二色小点的星辰链,其实只有拇指粗细,走上去的时候,晃晃悠悠,若是重心不稳,很可能就会摔到河中。 陆灵蹊想要一口作气的冲过,张开两臂,尽量保持平衡的时候,双腿挪行的速度一快再快。 快起来,再摸准星辰链摆动的幅度,其实一如在平地上。 …… “限购!” 虞静常年在外面拼杀,皮肤比一般爱美的女修稍黑一点。 她对急不可耐盯着鱼头的闵浩笑露了一口大白牙,“共有一百七十四斤,我自己留带鱼头的二十四斤,其他一百五十斤分成了一百五十份,一份一拍卖,任何人等,只能拍买一次,底价六千,价高者得。” “你……你这也太无耻了。” 限购还拍卖,这是要逼他们在这里厮杀一番后,还要花费大量人情,再收别人的? 毕竟,它不能跟碧心果比,一斤鱼的作用太过弱小,正常想要有所进步,都要吃上二、三斤。 闵浩瞠目,“虞静,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能……” “没办法,鱼肉有限,所有人都跟我套交情,卖了我也弄不来第二条鬼鱼啊!” 虞静很得意她想出了这个招,“而且,我最近还特缺灵石,所以呢,想要肉,赶快找你们千道宗的同门帮忙吧!” 一百五十斤,若是三斤一拍,只能分成五十份,那样的话她是省事了,但这边境战场上,与她有交情的那么多,事后,没抢到的,肯定都要盯上她还保存的二十四斤肉。 到时候,她可招架不来,现在这样就分散了风险啊! 闵浩察觉到她的‘险恶’用心,气得想打人,不过,看到迅速涌来的人群,他也没时间跟她废话,忙忙放出飞剑传书,让有闲的全过来,帮他围买鬼鱼。 三十斤他早就不敢想了,但三斤无论如何也要弄到。 “好!现在拍卖鬼鱼。” 眼看人越来越多,虞静忙站在临时用法术弄成的拍卖台,笑望大家,“拍卖规则全就在这里,大家看好,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肉,事后,你们私底下再怎么匀肉,我一概不管。 听好,第一份鬼鱼肉,六千底价,有谁出价的没?” “一万灵石!” 闵浩先行叫价。 一百五十份,听着挺多的,可有钱的谁会在乎那么点灵石? 一会儿,听到消息,赶来的人肯定会更多,到时竞争会更激烈。 “一万灵石!”虞静笑咪咪,很高兴,一向抠门的闵浩能如此照顾她生意,“还有高过的没?” 一下子涨了四千,这也太狠了。 大家以眼刀挖闵浩的时候,都闭着嘴。 “好,一万灵石一次,一万灵石两次,一万灵石三次,成交!” ‘当’的一声响,一个灵力凝聚的托盘,就托着早就切好的白嫩鬼鱼肉,飞到了闵浩面前。 “谢谢!请把灵石放到托盘中。” 虞静没有铃铛,为表正式,刚刚的‘当’响,还是她用灵力模拟出了的。 闵浩扔了一百中品灵石,拿下一份鬼鱼肉。 可怜,自家这边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来,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买肉了。 这不行啊! 他四处打量,寻找修为弱小,赶来看热闹的修士,准备雇佣人家,帮他拍买。 “第二份鬼鱼肉,六千灵石底价,有出价的没?” “八千!” “八千二!” “八千五!” 闵浩没想到,大家出价如此保守,一边心疼他可能多出的,一边终于找到一个身量不足,跟着大人来看热闹的炼气小修。 “小兄弟,给你一百块灵石,帮我拍一份如何?” “一万零五十。” 听到大家的报价,终于追上他,闵浩安慰多了,“你若不想要灵石,我也有聚气丹。正合你现在的修为。” “对不住!他是我家的。” 一个老修,笑着把他家的人往身边拉拉,“我也要拍买。” 闵浩的笑脸马上没了,瞄向下一个。 …… 陆灵蹊虽然远远看到这边聚了一堆人,却不能关注更多,她的整个心神,都在星辰链上。 背了沈容,空中风力加强,再加上汹涌的落银河,慢慢的,她走得就不如刚开始那么顺当了。 星辰链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像有人在大力摇晃它一般,想要跟上它的节奏,也并不容易了。 咻! 正在移动的陆灵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破空声,脚步一顿间,一道水箭,居然贴着脚尖从下射出。 遇到御水的妖兽了? 陆灵蹊连忙加快速度。 咻!咻咻咻…… 一道又一道水箭,从下方射出。 陆灵蹊每走一步,都不得不以灵力聚盾,挡住希想吃她的妖兽攻击。 与此同时,因为那不时射出的水箭,星辰链的摆动也越来越重。 呼…… 天上的风儿也来凑趣,带着呼哨朝她打来。 唳! 一道黑影顺着风儿,急速朝她叨来。 叮! 陆灵蹊没管那黑影是什么,手心一动,重影化成的匕首劲力一吐,黑影毫无意外地落下河中。 哗啦啦! 河水瞬间翻涌,两只大鱼和三个长得像河马的妖兽,一齐争夺起来。 陆灵蹊轻吐一口气,此时,她还没走到入水的星辰链,可以想象入水之后,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攻击。 现在,她只希望,盯在这里的,没有六阶以上妖兽,否则,重影就要真正用出来了。 那一边,还有那么多人,修仙界的神通千奇百怪,万一让人从重影上,认出她的身份…… 她才这样想,一条青色大蛇,突然从河中窜出,‘嘶嘶’之时,长长的信子就向她卷来。 陆灵蹊眉头一皱,脚下的灵力瞬间涌动,在它将要靠近的时候,狠狠一跺。 嘭! 青蛇摔下,溅起数丈高的水花。 正在拍卖鬼鱼的虞静听到声响,忍不住回头望去。 鬼鱼在水中善于掩住身上的气息,百斤朝上的大鱼,甚至可以变幻身上的气息与其他妖兽相近,否则,水中妖兽也会追着它们不放。 今天她运气辩鱼抓鱼,抓到的时候,鬼鱼泄了气息,现在的落水河,方圆百里的妖兽,只怕比平时多出十倍不止。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星辰链? “遭了,这人只怕要倒霉!” 孙垚远远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皱了眉头,“虞静,河里的妖兽是不是闻到鬼鱼的味了?” 鬼鱼能助养神魂,修士对它趋之如骛,妖兽同样呢。 “是!” 虞静的高兴落下了大半。 近些年,大家来往都在落银河比较的窄的地方飞过,谁会好路不走,走星辰链啊! 而且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在她抓着鬼鱼的时候走星辰链呢。 换个时间,怎么都行啊! 若是出事,她岂不是也担上因果? “彭师兄,你帮我看着卖,我到那边看看。” 她把拍卖的活,扔给自家师兄,自己跑到了岸边。 飘渺阁的修士,一生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水上的妖兽战斗,深知水中某些妖兽的弱点,虽然她不能上星辰链上助人,却能在岸边,在适当的时候,加以指点。 咻!咻咻! 三声响后,陆灵蹊脚下一滑,原来干干净净的星辰链,突然变得黏黏嗒嗒,原来是一只七阶蟾兽。 它出现的时候,其他修为弱小的妖兽,一齐做鸟兽散。 陆灵蹊只见它‘咕咕’两声,又精准地喷出数道粘液。 这? 见眼那蟾兽御在水头,还要有动作,陆灵蹊连忙十指翻飞,青色灵光汇聚在星辰链上,很快就把它变粗十倍。 不能用本命法宝,她就只能在法术上想辙。 尤其背着沈容,她也不方便跟这些妖兽拼战。 远观的虞静,只见过河的人,弄粗了脚下的链子后,如踩了风火轮般,如箭一般贴着星辰链射出…… 第三六四章 闵浩接手 到口的美味怎么能跑? 蟾兽‘咕’的一声,迅速御水跟上,可惜,还没等到它再次动手,陆灵蹊已经先发制人,一连往后甩出数道大海无量的印决。 本就汹涌的落银河水,剧烈翻涌起来,被河水盖住的星辰链因为大量的河水被大海无量的法术劫走,难得地现了出来。 正在盯着两个散修帮忙拍买的闵浩都被那里的动静所惊,与大家一起凝眉看向那边。 “看来来人不简单啊!” 就凭这动静,孙垚就可以断定,对方是有几把刷子的。 他们松口气的同时,却不知道,陆灵蹊和虞静的心有多沉。 掩在河水中的星辰链露了出来,在水中等待伏击的三只七阶踏浪鳄蛟却也显露了出来。它们无声无息,没去跟她争那点水,各自相距数里静静等着她自己冲过去。 冲? 在这星辰链上,根本没有退路一说,不冲也不行啊! 虞静拎出长剑,正要有所动作,就见过河的人,没有一点犹豫地在三只踏浪鳄蛟的眼皮子底下,加速再加速。 “嗷!” 第一只踏浪鳄蛟先动了,它的攻击没有一点花哨,直接腾身而起,朝就要冲过来的美味张开满是腥气的大嘴,准备一口咬上。 陆灵蹊能怕它吗? 天渡境里的九阶十阶凶兽,她都敢去阴杀,更何况一只离段距离的七阶? 妖兽的修炼,可比修士难多了,修士努把力,拼把机缘,还有可能突破极限,可是妖兽,没有特别的机缘,再努力,也不能突破天地桎梏,终身停滞不前。 尤其八阶这个分水岭。 踏浪鳄蛟虽然有些灵智,可它们分在三段对付陆灵蹊就是最大的错误。 叮! 无法把重影真正显露出来,可不代表,手中的匕首不能当飞刀甩出。 陆灵蹊也无有任何花招,将要靠近,它要咬来的刹那,飞刀一分为二直入它的眼睛。 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过河,把沈容带到修士的地盘,不是杀这些拦路的笨蛋,她只要它痛得停那么几息就行了。 “嗷~~~~” 一口没咬到人,眼睛却巨痛的踏浪鳄蛟痛呼出声,尾巴猛拍之下,原本现出的水道瞬间再被河水灌满。 与此同时,突破重重阻力,拼命追来的蟾兽也到了,痛苦无处可泄的踏浪鳄蛟眼睛太痛,几次甩尾没够到人,却碰到了它,几乎想也未想地一口咬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虞静还没看清楚那人是怎么弄的,就见踏浪鳄蛟和蟾兽打在了一起。 它们的动作勇猛,河水再次翻涌不绝,星辰链也跟着晃荡不停。 陆灵蹊没时间让重影杀入鳄蛟的脑部,在它的眼睛处一捅即收,当重影在她手再次凝聚的时候,业已到了非常不安的第二只踏浪鳄蛟处。 星辰链的摆动,虽然再无规律,可是她的速度在飘渺无行决的加持下,随着星辰链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在踏浪鳄蛟的眼里,反而像是更快了。 同伴为何痛呼,为何又不分仇敌的跟蟾兽打在一起,它没完全弄明白,但是,美味已到跟前了。 与修士渴望更高阶的妖兽肉和妖丹一样,它们对结丹修士的金丹,以及被灵气冲刷无数遍的修士身体,也都非常渴望。 要是能吃到有一个结了金丹的修士,不说马上进一大阶,至少小阶是跑不掉的。 “嗷~” 它张开大嘴的时候,先用尾巴狠狠地砸向星辰链,准备让星辰链弹起,然后,它正好接住美味。 哐啷一声,星辰链高高弹起的瞬间,一条被暗流卷来的三阶墨鱼正惊慌的想要逃远,陆灵蹊袍袖一卷,灵力微微一送,愣是把那墨鱼送到了鳄蛟的大嘴。 鳄蛟在吐和咽之间,稍犹豫了一那么一息,星辰链已经被后面的大战荡到了另一边。 陆灵蹊本要再刺的飞刀顺势停下,她不敢在这种地方,跟这些水中妖兽缠斗,时间稍一耽搁,可能三只鳄蛟就会连合一处。 到了那时,她若不动重影,可能就要动保命符箓。 当初出门游历的时候,宗门也赐了两张符箓,可那是师叔们制的,一旦用出来,难保河对岸的修士认不出来。 陆灵蹊没时间跟它们斗,一边跑,一边警惕的是从后追来的鳄蛟和那个等着她过去的鳄蛟。 这三只鳄蛟能各守一段,在智商方面,可能就有些过‘妖’之处了。抓不住她,迅速合作,然后再一起瓜分,是很有可能的。 “不必耽搁,直过。” 虞静见她背着个大东西,太不方便了,若两妖联合起来,她感觉再想过河就有些困难了。 她手中的剑气凝形,在声音刚落的时候,一剑刺出,目标直指第三鳄蛟。 嘭! 河浪再次高高掀起,那只鳄蛟在感觉危险的时候‘嗷’的一声,以柔水之力,对抗剑气。 星辰链荡在一边,陆灵蹊一点也不敢耽搁地从星辰链上滑过,她的速度太快,以至后面追来的鳄蛟,在她冲出水面的时候,怒得也急冲了出来。 虞静正等着。 要知道,这落银河中的妖兽虽多,可水中暗流多,地下洞窟多,哪怕大家组队,在水中,也不容易碰到这样的七阶大家伙。 叮! 她的剑气再斩! 不同于陆灵蹊守着星辰链过河,被星辰链特别的禁忌笼着不能飞身,她避开星辰链,直接飞身而来,朝这个腾起身体的七阶踏浪鳄蛟连连出手。 叮!叮叮叮…… 她的剑气一直横扫在下方,逼得鳄蛟只能上天,无法入水。 常在水面玩的她,更知道,如何对付这样的妖兽。 远处正忙拍卖的众人,没想到,虞静还能幸运的遇到这样的大货,眼见她甩出锁仙绳要捆住那只鳄蛟,好不容易弄到三份鬼鱼的尚仙后悔的想捂胸口。 他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好事呢。 可恨,现在去也迟了。 “嗷~~~~~” 避开虞静第一剑的鳄蛟眼见同伴要被擒住,猛然甩出尾巴。 叮! 虞静早就防着了,一脚踢向无处着力的鳄蛟,不让它落水时,再次刺出一剑,在人家稍稍缩头之际,拉住锁仙绳,扯着战力品就往岸上去。 在星辰链处打,太危险了。 虽然知道,它不会因为她的动手有什么损伤,可修仙界与西狄的协议不是假的,刚才救人,还情有可原,真要在这里捉妖,肯定要被联盟的执法堂请去喝茶,写保证。 她捞了好处就跑,飞到岸边的时候,朝狼狈而来的陆灵蹊,露了个大大的笑容。 “今天沾了道友的光,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这么容易地抓过三阶朝上的妖兽。” 这只鳄蛟可是七阶,七阶呢。 虽然只是七阶初期,可它身的材料,还有妖丹,那都是能卖大价钱的。 虞静太高兴了,“在下虞静,飘渺阁修士,正好,今天一早还猎了一只鬼鱼,我送你一只鱼头。” 啊? “这是道友的运气!” 陆灵蹊微微一笑,手上灵力一动,蒸了一身的水气,拱手道“我姓奚,”奚灵两个字,再不敢整个地说出来了,她只能稍做高冷,“请问道友,认识千道宗的闵浩闵道友吗?” 这名字真是坑死人了。 但现在再改名,山娜那个人精子,可能马上就能往她身上猜。 陆灵蹊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只求快刀斩乱麻。 “闵浩?” 虞静不傻,人家连名字都没报出来,肯定是不想相交。 她脸上露了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认识啊,他就在那边。”虞静朝拍卖台那里一指,“我带你过去。” 闵浩是个蠢的,认识的人,果然也是不通情理的。 虞静拖着因锁仙绳,而没有一丝力气的踏浪鳄蛟,直飞拍卖台,远远就朝大家笑道“看见没?本仙子今天运气好,这只鳄蛟还无有损伤。” 鳄蛟的皮和妖丹虽然值钱,可是难保没人买活的回去当家族的传代灵兽。 “我会养它六个月,有意的,只要价钱合适,我都可以卖。” 卖了灵石,到问道阁买化婴丹,更省时省力。 “你这是运气吗?是鸿运当头吧?” 闵浩想酸她,“怎么样,你都有这么大的运,干脆一点,把鱼头也拍卖了吧!” “哈哈!借你吉言,我今天确实是鸿运当头。” 虞静得意,“不过呢,这鱼头可不能卖,我刚送人了。” 啥? 众人正要询问她送谁的时候,虞静朝鱼头一拍,直接以灵力,把它送到了赶来的陆灵蹊身前,“奚道友,它是你的了。” 鬼鱼的鱼头啊! 陆灵蹊心中一动,朝人家一拱手,“多谢!” 虞静一笑,“这位就是千道宗闵浩闵道友。”她怎么感觉闵浩一点也不认识这位呢,“闵道友,这位奚道友是来找你的。” 找他? 闵浩看她额头和眼睛,只觉陌生,“不知道友是……”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陆灵蹊的声音沉哑,没有拿开面纱的意思,反而解开缚在身上的斗篷,“我受沈继沈道友所托,给你带了他的女儿。” 什么? 闵浩呆了。 孙垚、虞静和所有人都呆了。 沈继是什么人? 玄天宗的弃徒呢。 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不是说是个活死人吗? 他们一家的情况,大家都听过几嗓子。 玄天宗一些古板的修士,说起沈继的时候,就说那是他叛出宗门,叛出修仙界的报应呢。 现在…… 孙垚和玄天宗在此的一些人,一时不知道是骂人还是怎么办,大家的脸上,青青白白的,看上去很有些吓人。 宗门出了一个江雪,又出了一个沈继,在至阳长老没有进阶化神前,他们真是到哪都感觉矮人一头。 “沈继去世了。” 陆灵蹊当然看到某些人的脸色不对,在他们发难之前,先行开口道“他临死之前,说闵道友曾欠他一个人情。” “啊……,是!” 闵浩没想到,沈继这么早就去世了,心中感慨伤感的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好友孙垚,“他让你把他女儿带给我?” “是!” 陆灵蹊怀疑自家师兄接下沈容要被玄天宗和修仙界某些古板之人忌恨上,又开口道“她爹死了,她在封印之中,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打开斗篷,把被封在冰中好像熟悉睡的沈容露出来,“沈继说,他女儿很羡慕修仙界的山山水水,他想满足她这个愿望,希望你能解封她,让她在死前,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 “……” “……” 看着还很稚嫩的女孩,众人的呼吸为之一轻。 谁也没有想到,沈容的出现,会是这样的结果。 孙垚的嘴唇抖了几抖,“沈继……是怎么死的?” “老死,或者病死,为了救他女儿,他用了禁忌之法。” 陆灵蹊看了他的玄天宗法服一眼,把沈继珍视的身份牌拿出来递给闵师兄,“这东西,他一直放在怀里,让我交给你时说,你懂得他的意思。” 什么? 闵浩伸出双手接住沈继的身份牌,声音微哽,“我知道……,多谢道友!” 他的小命,是人家在游历的时候救下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是,救命之恩,不能涌泉相报,最后的遗愿,无论如何,也要替他达成。 这身份牌,他要亲手交给上泰前辈。 躬过身后,闵浩蹲下来,隔着冰轻轻抚向沈容,“奚道友,沈容这样……” “如果无人相助,最长不会超过两个半月了。” 陆灵蹊轻声道“本来差不多还有三个月的,可是我赶了半个月的路。” 半个月? 从春草部横跨草原而来,也很不容易了。 “多谢道友!” 闵浩用斗篷重新把沈容掩上,抱起她,“楚师弟、程师弟,”他跟自家两个师弟道“沈兄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女儿,如果可以,我想尽量救治,你们帮我跟大家告声罪,我要马上回宗,请诸位师伯相助。” 说完这话,他转向大家,“沈兄已去,稚子无辜,闵浩愿悬赏百万,寻求救治之法,希望知道的,能够马上传信于我。” 第三六五章 ‘抠门’ 抠门师兄有钱吗? 陆灵蹊严重怀疑他没有钱,现在一下拿出百万悬赏,是不是要当东西呀? “虞道友,”陆灵蹊朝虞静拱手,“沈容的识海风暴可能与神魂有关,这鬼鱼头我能否借花献佛送予闵道友?请他看着给她用?” “……自然!” 虞静微微一愣,“送给道友了,就是道友的。道友想怎么处理,那是道友的事。” 能在不认识沈继的情况下,如此相助,殊为难得,“君子剑沈继只是过他自己想过的日子,并未对不起任何人。”在这件事上,飘渺阁的修士倒是颇为同情,毕竟宗内有一个当年被长辈、被责任逼疯了的无想师叔。 追求个人幸福,有错吗? 大家固然有责任要担,可是,为了责任放弃自己的所有,那修炼的意义又何在? 飘渺阁当年是势弱的快要解散,才没办法让无想师叔走,师叔也明白这一点,无法走,才逼疯了她自己,但玄天宗不一样。 虞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闵浩道“回头我也给宗门去信,帮忙问问。” 当年西狄遮遮掩掩地问,又在玄天宗不原谅沈继的情况下,哪怕知道的,只怕都会装聋作哑。 “多谢!” 闵浩拱手,他没为难好友孙垚,直接抱着沈容就朝天剑宗去,只有那里有传送阵,救人这种事,当然是致远师伯和采薇有经验。 “此间事了,我亦告辞!” 朝虞静一拱手,陆灵蹊转身亦朝天剑宗的方向飚去。 被关天渡境这么久,出来又忙着赶路,她一直没打听外面的事呢。 师父他们追杀七杀盟断煌老魔,她总感觉,与他们被掳有些关联。 陆灵蹊急追闵浩,奈何这位师兄跑得贼快,在不能动用重影的情况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驾着轻云帐始终在前。 直到半个时辰后,闵浩才在无意中回头看到她,稍停轻云帐,“奚道友是要到天剑宗吗?一起如何?” 自然一起,陆灵蹊半点也不见外地一脚踏上他的轻云帐,“如此就麻烦了。” “……我应该感谢道友的。” 他一直想报恩,奈何一直没机会,哪怕进阶结丹后,几次朝草原问讯,也是石沉大海,沈继从来没有回他一句半句。 却没想,他是他托孤之人。 闵浩掩去所有情绪,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给他有些古怪感觉的奚道友,“不知道友是哪里人?” 看着明明是个陌生人,可是莫名的就是给他一种熟悉、亲近感。 “我不是无相修士。” 陆灵蹊避开他的问题,亦避开他的眼睛,拱手道“暂时有些不便,还望谅解,待他日有缘,我定知无不言。” “呵!既然如此,闵某就不问了,”闵浩一笑,“不过通天传送阵未开,这个时候,道友只怕是离不开无相界的。” “是因为那位断煌老魔吗?” “不错!” “唉!因为他,我把无意中得来的保命符箓都用了。” 陆灵蹊似真似假地叹气,把与山娜三人一同遭遇断煌老魔的事,在师兄面前说全盘道出,“……这半年,特别的倒霉,在那什么寒漠的时候,还遇到了流沙,差点把命丢了。” 她看向他的储物戒指,“除了应付绝地用的纳物珠,我的所有储物用具都丢了。” 啊? 闵浩的眼睛迅速在她手上瞟了一下,“有什么需要闵某帮忙的吗?” “确实要麻烦道友!” 陆灵蹊从来没跟他客气过,她师父就收了她一个人,但甫入修仙界的时候,就遇到知袖师叔和他,多年相伴下来,她是真心把他们当自家人,“我现在没钱。” 她眼含笑意,“通天传送阵就是开着,我也没本事走。” “……” 闵浩呆了呆。 他也没钱啊,绝对不借钱,“咳!为沈容弄的百万灵石悬赏,我都要当些东西了……” “不不不,我没有朝道友借钱的意思。” 知袖师叔超级抠门,师父和宜法师叔说,她从来没为哪个师侄花过超五百的灵石。 师兄同样抠门,花他一点灵石,他能天天堵着她,喝她的茶,吃她的点心,好像无论如何,都要给他自己找补回去般。 陆灵蹊笑道“我也是想当东西,只是……,不知道哪里有稳妥的。” 这样啊! 闵浩大松一口气,“闵某倒是知道两家,到了天剑宗可以代为介绍。” “是吗?” 陆灵蹊反应淡淡,“我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受的。” 走小传送阵要钱,储物戒指要钱,干什么都要钱,山娜他们借给她的根本不够用,“倒是道友……”她大家深意地看向蠢师兄,“道友出自千道宗,千道宗现在在七界好像很有名气。” “名气?”闵浩苦笑,“道友是说道魔的擂台大比吧?” 无相界的名气和千道宗的名气,是师妹和申甫、燕离等一齐挣下来的,“如果可以换,我们情愿什么都不要。” 噢? 想想师兄师姐和余呦呦、四蛋哥他们,陆灵蹊也在心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听说,他们很多人的魂火安然无恙。”她也留有魂火,她好好的活着,魂火自然无恙,“也许只是暂时回不来呢。” 天渡境不是修士能呆的地方,她一定会把大家都带出来的。 “当事情坏无可坏的时候,我们要往好处想。” 这是宜法师叔说的,陆灵蹊真想她,“说来,贵宗是无相界六大道门之一,我想对我的东西,可能更感兴趣。” 什么? 闵浩看向她。 陆灵蹊朝他笑了一下,“沈继能向道友托孤,道友能为沈容不惜许下百万悬赏,我相信道友的为人。” “不敢当,不知道友的东西……” “大椿!” 大椿? 闵浩当然听过此等极品灵木,可是,她连储物戒指都丢了,难不成,还把大椿放在纳物珠中不成? “也是运气。” 陆灵蹊只能苦笑着往下编,“我本人木灵根不错。得到大椿后,一直爱不释手,恨不得每个地方都放一点,随时看到。” “……” 闵浩无语的同时又有些想笑,因为他也干过这样的蠢事。 “所以,纳物珠里的两截大椿就保了下来。” 陆灵蹊望向他,“不知道友可有兴趣?” “当然有!” 这样的好事,如何能错过? 把沈容带回去请师长们救治,闵浩原本就怕师长们尽完力后,气他给他们找麻烦,“道友现在方便拿出来给我一观吗?” “这里?” 陆灵蹊望望四周,实在没法放心,“我们还是到安全一点的地方看吧!” 虽然混沌巨魔人毫不在意它,但极品灵木就是极品灵木。 混沌巨魔人可以用它遮阳、烧火,于他们,却是极品的木系法宝,甚至灵宝乃至仙宝。 在这样的地方露出来,万一被某些人看到要强买,他们两个小结丹,可没本事阻止。 “……道友说的是!” 闵浩对她的大椿更期待起来,“前面就是坊市,我们先到五味斋定个最好的包厢。” 五味斋啊! 陆灵蹊当然不会反对,“这半个月我一直赶路,不知那位断煌老魔是否被抓了?” “那边没有传送阵,很多消息,一时都传之不及。” 闵浩没担心过,“不过道友放心,有风门前辈在,断煌老魔再厉害,也跑不掉。”紫衫前辈也不敢让他跑了,“通天传送阵那里,最迟不会超过三个月,一定会再次开通往来。” “三个月啊?” 陆灵蹊好生无奈,“真希望好消息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宰了断煌老魔,他的朋友,他的故旧,就不可能再为他奔走了。 相反,无相界会成为他们避之不及的地方。 …… 半天后,在宗门等消息,等得甚为急躁的宜法,没想到,本应该在边境的闵浩会突然回来。 “出了什么事?”她盯着他抱着的东西,“你抱的是什么?”看着不像人,可是他抱的姿势却又像抱着一个人。 “师伯!”闵浩在宜法面前特别老实,当然,他现在也有些心虚,忙跪下道“师伯,这是沈继之女沈容,”他把沈容的小脸露出来,“沈继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他……” 他把人家父女卑微之极的愿望说了出来,把自己的悬赏也说了出来,“师伯,弟子想救她一救!” 宜法“……” 她默不作声地盯他好一会,直盯得闵浩后背发毛,才淡淡开口,“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没做错!” “多谢师叔……” “谢我做什么?” 宜法虽然同情沈继一家的遭遇,可是,“第一,我不知道怎么救她,第二,我不会借你灵石。” 一百万灵石,哼哼,这小子能有五十万,她就要烧高香了。 “想借,找你师父来。” 知袖那个混蛋,亲徒弟过得苦巴巴都不管,她凭什么管? 在灵界押林蹊挣得灵石,她可是分了一半给她。 “师伯,我师父不是不在家吗?” 闵浩自己站起来,舔着脸学某师妹,讨好道“您先救我个急,回头我一定还您。” “……要多少?” 宜法甚没好气,只是这么大个人,又是第一次这样,好歹要给点面子。 她估算他的身家,怀疑自己要借一半儿。 “两百三十万。” 啥? 两百三十万? 宜法大怒,“你借高利贷了?统共一百万,你朝我借两百三十万?”要是她徒弟,早一脚把他踹外面了。 “师伯师伯,您先别急。” 闵浩几人始终没搞清楚,为何师父和师伯,对林蹊就那么有耐心,“我得了一件好东西,物超所值。” 真正的极品大椿呢,他真想自个把它吃下来,奈何没钱,同门之中,谁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与其把大家借得都苦巴巴,他还不如就师伯耍些心眼,“您先借我两百三十万,回头我分您一半儿。” 好东西? 宜法打量他,“先说是什么?” 真不是她看不起他,实在是跟谁像谁,知袖不怎么会变通,她的徒弟,一个个的,也全都不怎么会变通。 除非机缘落实,要是让旁人知道,大都鸡飞蛋打。 “大椿!” 闵浩摸出一截丈长的大椿木,“您看,真正的极品灵木。” 这截大椿好生粗壮,他抱都抱不过来,“师伯,它绝对值这个钱。” 宜法一呆之后,连忙以灵力探进。 如此粗壮的大椿,她第一时间怀疑它是假的,闵浩被人骗了,可是木灵气在大椿拿出来的瞬间活跃,实在假不起来,“这是你两百三十万拿到的?” “是!”闵浩也觉得自己运气好,“灵石还没付,对方相信我,师伯,您借我灵石吧?” 当然借! “灵石还没付,人家就把东西给你了?” 宜法一边掏灵石,一边欣慰她家弟子挺能吃得开,“对方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我借你五百万,能买,全都买下来。” “……师伯,人家相信我,我怎么也不能干趁人之危的事吧?” 本来人家要一百八十万,是他自己主动加了五十万。 云荡峰的人可以抠门,但是,太占便宜的事,师父说了,不是亲近之人,绝对不能干。 大道要直行,那种暗搓搓想人歪点子的,只会让自己的大道跟着歪掉。 闵浩恪守师父说的话,“得此大椿,已经是弟子莫大福气。” 人家这么相信他,他怎么能行小人之事? 他没拿多的灵石,抱起沈容,“师伯,我知道您是暗门虎王,沈容这事,您帮帮我,大椿……大椿我可以全送给您。” 宜法“……” 她有让他干趁人之危的事吗?她又不了解情况。 什么屁都不放,还敢给她扣帽子,真是气得她胸口疼。 果然,知袖的几个徒弟,没一个好家伙,活该她自己也常被气,“成交!” 宜法竖着眉毛一口应下,决定拿了他的大椿,救活可能还要花他大笔灵石的沈容,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债主,“我这就传讯各方,替你问问。” 无相界找不到法子,等通天传送阵开了,正好师兄他们要到灵界了结断煌一事,让他们帮着问问,希望还是很大的,“不过,时间可能会长些。” 宜法瞄了一眼他怀里的沈容,“你可要保好她的生机。” 第三六六章 算卦 师兄回去怎么弄灵石,陆灵蹊不管,反正她把大椿如愿以偿地送到宗门,没有便宜外人。 她在玄天宗坊市转了几圈,又找茶知事打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半晌无言。 正如连肆所说,他们到天渡境,就是出在宋在野身上,那么问题来了,掳人的黄雾会不会跟混沌巨魔人的某一秘地有关? 四处秘地,崎山和落神两处被毁,现在只剩阴山秘地和蓝蜗秘地,它们一在昆山界,一在天涯界。 如果宋在野弄的黄雾,不是出自崎山和落神两处,那么阴山秘地和蓝蜗秘地,也必有一个也毁了。 陆灵蹊坐在茶馆最靠边的一角,细想他们大概还剩多少人口,如果另一个秘地无有一点损伤,引去之后,天渡境的平衡,会不会被打破? 陆灵蹊严重怀疑,季鞅在骗她,他在拿天渡境和天渡境里的亿万生灵压她,逼她帮他们用心做事。 混沌巨魔人的存在与否,与天渡境崩不崩跟本无关。 呼…… 陆灵蹊徐徐吐出腹内所有浊气,放下茶杯,站起身时,正要喊小二结账,就见数道传音符直入茶楼二层,本来安静的长街上突然骚动起来。 “断煌老魔陨命江雪之手!哈哈,大家听着,断煌老魔死了,他死在江雪手中,他真的死了。” “真的?快给我看看。” “一起看!” “哈哈!对,我们一起看。” 断煌一日未伏诛,无相界各方就提着一日的心。 现在,这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陆灵蹊放下灵石,走到欢乐的人群时,嘴角忍不住跟大家一样高高翘起。 化神星君又如何? 无相界不是软柿子。 别人不敢做的事,他们敢做。 “快看,前辈们回来了。” 远处数道遁光未进坊市,看样子是要直入玄天宗,陆灵蹊远远看到时,只觉自家师父和师伯真是帅极了。 “咦?还有个女的。” “别是江雪前辈吧?” “她不是叛出玄天宗了吗?” “叛出就不能回来了?” “就是,也许这次想通了,又要重回宗门呢?” 这? 玄天宗的修士,彼此相视的时候,不知是喜是忧。 江雪可不是沈继,当年修为尚弱的时候……恨上宗门,现在…… “至阳前辈在呢,他老人家一向德高望重,把江雪带回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老者摸了一把胡子,好像安慰他们,也像是自我安慰,“否则,凭她的本事,怎么也不能杀了断煌老魔吧?” 肯定是诸位化神星君把那人逼到了死路,然后,让她捡了个便宜。 陆灵蹊对玄天宗里的恩恩怨怨没那么大兴趣,发现好些玄天宗修士急急回宗,也转身往现在住的客栈去。 现在,她就等着师兄过来了。 阴山秘地和蓝蜗秘地不管有没有混沌巨魔人,她都要跑一趟。 闵浩把沈容暂时托付给致远师伯和采薇,此时也正好传送到玄天宗坊市。 在天剑宗的时候,他们说好,他回宗筹灵石,她到玄天宗的玄天客栈,一边等通天传送阵一边等他。 陆灵蹊到客栈的时候,没想到师兄正在朝伙计打听她。 “我在这里。” 她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楼上说话。” “道友这下放心了,通天传送阵明天大概就会重新开放。” 闵浩与她同上二楼丙七号房,“这是道友的东西。”房间的禁制才关上,他就把装着灵石的储物袋摸了出来,“两百三十万,你看看。” “我信道友!”陆灵蹊接过储物袋,给他倒茶,“看道友的样子,贵宗的长辈,是愿意你接下沈容喽?” 救治也许很难! 师兄有点钱就换丹药了,她严重怀疑,他以后要举债度日。 “说来,多亏了道友。” 闵浩喜滋滋,“因为大椿,我师伯他们都很好说话。” 噢? 陆灵蹊眨了一下眼睛,她已经听说,和笙、厚来师叔他们都到北原了,留在宗内的除了重平师叔,就只有宜法师叔和只会炼丹的致远师叔了。 重平师叔是掌门,不仅事务烦忙,在对沈继的事上,做为掌门人,是绝对不能原谅这等叛宗之人的。 所以,他找的只能是宜法师叔,或者致远师叔。 “恭喜!”她把茶往他跟前推推,“不过,道友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 闵浩的笑意稍减,“没关系,我会努力挣钱的。” 这次出来,就从致远师伯和采薇那里,领了几个寻找特别灵草的活,“在听天命前,总要尽一尽人事。” “……我回去,也会替道友打听。” 陆灵蹊佩服没钱,还要尽人事的师兄,“刚从茶知事那里,听说了一些灵界的情况,他说灵界现在乱得很,请问,道友知道更详细的吗?” 修真联盟重组,七杀盟和魔门各宗翻脸,还有仙界传信,茶知事是底层修士,只知人云亦云,具体的,如仙界传信,人家就一点也不知道。 陆灵蹊想知道,仙界是因为什么传信下界。 “尤其是仙界传信,也不知是不是那茶知事吹牛,他连仙界为何传信下界,都没说清楚。” “仙界传信啊?” 闵浩一幅一言难尽的样,这事,他真知道,不过知道也没用,因为没人懂那句话的意思,“黄雾事件后,双盟坊市丢了那么多结丹期的天才修士,一些前辈通过各方查证,怀疑他们是被掳进了远古混沌巨魔人的秘地——天渡境。 据说那里非常危险,凶兽遍地,连化神修士进去,都有可能陨命。” 他也担心,被掳进去的师弟师妹,奈何,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祈祷他们魂火,能一直安稳一直安稳。 “修真联盟迫于各方压力,用传界香,问讯仙界前辈,想要查知进出天渡境的通道,想要知道,被掳进去的人,还能不能回来。” 说到这里,闵浩叹了一口气,“我师父和家师伯,为此特意滞留灵界数月,仙界才传下话来,可惜,那话,却没人能听得懂。” “噢?是什么?” “‘缘!妙不可言也!’” 啊? 陆灵蹊的眉头深深地拢起。 这算什么话? “就……就这一句话?” 他们确实被掳去了天渡境,仙界的前辈既然知道了,好歹给点提示啊! 只要给点提示,她可能就能从仙界的传话上,知道怎么对待那些还活着,却非常虚弱的混沌巨魔人。 “是!就这一句话。” 闵浩把她倒的茶一口饮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人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人能猜透,所以,这话就一直没有往下面传。” 看她蹙眉的样子,他怀疑,她也有亲近之人,被掳在天渡境。 “云华仙宗的棠华星君道友知道吧?他的师祖当年好像就曾误入天渡境,可惜,堂堂化神星君,拼死回来,却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当场做化了。” “……这样啊?” 陆灵蹊不奇怪。 相比于化神星君,他们这些只能当凶兽虱子的结丹小修,在天渡境,反而会更小心更谨慎。 大家在那里面,只求活命,跟人家正面拼命这种事,从来想都不敢想。 倒是化神修士,大概还想打一打。 一个凶兽可以打一打,两个三个后的无数个呢? “那什么‘缘!妙不可言!’你说能让我们怎么想?” 闵浩叹气,“加上双盟坊市原有的结丹修士,被掳进天渡境的接近万人。现在有魂灯还亮着的,七界加一起,都不到一千之数了,几乎是九死一生。 这样的伤亡,我们敢想进去的人,是遇到他们此生最大的机缘吗? 就算是他们的机缘,连化神修士都会陨命的地方,你说,将来真正能出来的,会有几人?” 师弟和两个师妹的魂火现在是没事,可他们也一定着(zha2急着想出来。 结丹修为在那里没办法,他们会隐忍,但到了元婴呢? 就算元婴还不敢,冲到化神又如何? 这么长的时间,会把他们的心理,磋磨成什么样? “‘缘!妙不可言!’很多人都猜,那是仙界的前辈们也无法可想,随意拿来糊弄我们的。” 糊弄? 陆灵蹊的眉头深拧。 说‘缘’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没有龙姨和她,大家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也能稳稳地活了下来。 连肆偷了宋在野的天渡境地图,一开始他不敢拿出来,但是,百年之后呢? 凭大家的灵根资质,百年后,怎么也会是元婴修士。 甚至,可能不用等百年,那里的灵气远胜这里,又有混沌之气,不管是师兄,还是凌雾、燕离他们,战力和智力都足够,在无法可想时,他们会不会决定在一起冲击元婴,利用元婴天劫,打破天渡境的壁垒? 毕竟,已有前例,云华仙宗的严西岭也在里面呢。 不说出来,也许跟连肆的顾忌是一样的。 如果这样算,‘缘!妙不可言!’也算没说错。 那里,于他们很多人,算是个非常厉害的机缘之地。 她有龙姨,燕离他们也在想办法,假扮凶兽虱子,偷着猎杀,大家在那里,虽有伤亡,却也真的收获不错! 修仙路,乃逆天路,想要走到最前沿,机‘缘’至关重要。 她是运气,在拜入千道宗的时候,可能就是无数修士终生为之奋斗的终点。 修仙界有多少炼气小修,在寻找机缘,想要拜进宗门?又有多少筑基修士,天天寻找妖兽多的地方,拼死拼活,只为赚钱买上一颗结金丹? 所以,天渡境的九死一生,也并不算什么。 陆灵蹊揉了揉眉头,“照道友这样说,各宗情愿不要天渡境的所谓‘机缘’,也想你们的弟子早点回来?” 她能带大家尽快回来,但如果,她的努力是破坏人家的机缘…… “是!” 闵浩没有犹豫的点头,“仙界传下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各方前辈并不认同,一直在努力寻找天渡境。” 他师伯就林蹊一个徒弟,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可惜,无从寻它。”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站起来,“道友如何没有其他问题,闵某就告辞了。”师弟师妹的事,他暂时管不了,他得先挣钱,挣大笔的钱。 “没有问题了。” 陆灵蹊挥开禁制,送他出门,“沈容的事,若我有好消息,一定会传信道友,如何没有……” “尽人事,听天命!” 闵浩转身走人。 陆灵蹊目送他走远,才重关禁制。 “缘!妙不可言?” 如果说不是他们的机缘,说成是混沌巨魔人的机缘,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呢? 陆灵蹊在小小的房间里转圈,怀疑当年云华仙宗的那位前辈,根本没到过地丘花谷,没有结识季鞅,不知道那里还有混沌巨魔人。 如果,没有连肆偷下的地图,如果她也没到过地丘花谷,那么许多年后,混沌巨魔人是不是就要彻底消于世间? 没有通道,他们就只能等死。 就像小境里的混沌巨魔人,只能在‘封’和‘解封’之间,一天更比一天的绝望。 陆灵蹊叹口气,“到底是指我们,还是指混沌巨魔人啊?” 不知道仙界传信的时候烦,现在知道,也一样的烦。 偏偏陆望老祖留在仙人堂的分神已经不在了,现在想朝他老人家探问,都做不到。 陆灵蹊从没想过,那句话只是针对她一个人。 那什么,天道的亲闺女,她听听也就罢了。 季鞅是混沌巨魔人的老祖宗,他留魂这么久,只为混沌巨魔族的传承,为了混沌巨魔族,骗她,误导她,利用她,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在修炼,就她一个人,愁肠百结的在外面奔走,连青主儿都丢了。 陆灵蹊无法可想,推开窗门,一眼见到的却是不远的书着‘铁口直断’的幡。 这? 她心中一动,迅速推门离开客栈,走到卦摊处。 “算卦?” 一眼看着就像神棍,童颜鹤发的老者若有所感,以拂尘从脸上拿下的时候,迅速擦了擦打瞌睡可能淌的口水,“老夫必能为客人解惑!” 第三六七章 相叠之‘象’卦 师门厉害,师父师伯和师叔们都厉害,可是现在,他们帮不了她。 陆灵蹊虽然万分希望,把最近做的事全拿出来,让师父和宜法师叔他们帮着分析分析,可是,毒誓横在心头……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天渡境和天渡境里的亿万生灵。 不管混沌巨魔人无辜不无辜,它们总是无辜的。 它们活在自己的世界,没有打扰过谁。 “不算卦,测字可以吗?” 陆灵蹊被‘缘’之一字,弄得头大,绕不出她想走的圈,就想借外力。 “可以可以!” 老者笑咪咪的,“道友要测什么字,就在这桌上写吧!” 以灵力为墨,陆灵蹊缓缓写出‘缘’之一字。 “缘?” 老者的笑容突然之间尽数掩去,半眯着眼睛,打量陆灵蹊的时候,还以眼角余光瞄向了坊市禁制外的天空。 蓝天之上,无数云团正在迅速移动,似乎某个地方要变天了。 他的眉毛抖了抖,“缘亦谓之玄,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亦可以解释因果的一种,今日之因,他日之果,更或者,前世之果,后世之因。” “……” 陆灵蹊没听懂,她被这个字折磨得很厉害,想在这里找点安慰,可是没被安慰到,反而感觉更绕了。 居然扯上了前世之因果,前世没有叶湛秋,有狼盗,她可能都没活过十岁呢。 “以上,可解因由、因为,统称因果。” 老者又道“此字,可令人喜笑欢颜,又可令人肝肠寸断。它预示的后果如何,很多时候,代表了两个极端。 所谓一念在天,一念在地,全由心来。” 他看了看拢眉的陆灵蹊一眼,“当然了,此字,还有两种解释,一为边,一为沿,边——乃边缘外缘之意,沿——乃尚着顺着的意思。” 他想从她的字中,寻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奈何一时偷懒,居然没用笔墨,灵气所书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是可以解的,但今天不止天象正在变幻,就是这坊市的人心,也在忽高忽低中沸腾,所以天地灵气亦在随同变化,根本不准。 但是,让她再用笔墨写下‘缘’字,已然不行了。 测字预测本就违背了天道之意,违反了自然法则。再让她写,不仅这小姑娘要倒霉,就是他也要倒大霉的。 老者后悔死了,他明明是百年才开一卦,怎么好好的,非要今天摆?这天下这么大,怎么又摆到这里来? 他偷着在袖中不停地掐算自己是不是被哪个混蛋阴了,随着手指头,一个又一个的痛起,急得胡子都抖了。 奶奶的,终日打雁,果然要被雁啄了眼睛吗? 他百来才算一次,天地至于要这么忌讳吗?怎么能把他也被拖到这七界,这天下的因果中来了? 轰! 远处一声雷响,老者的胡子抖了抖,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友这‘缘’字……” 他刚这样说,本来好好的字,好像被什么冲撞了般,晃了晃后,一下子化于无形。 这? 正在细思他前话的陆灵蹊面色不由一变。 “彖(tuan4?” 老者盯得紧,看得清楚,‘缘’字是先掉半个,“彖——乃指天的元气,为世间万物演变初始之气也,份属天地。” 怎么会这么巧? 他不动声色地把陆灵蹊打量一遍,从她的面相上,却看到了一些不适之处,不能不怀疑,人家是用了什么特别之物,易了容的。 “缘至彖,就形成了最为特别的象卦,卦经有云,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他掉一堆卦经,缓下心里的涛天巨浪,然后才解释,“第一句,道友想来是知道的,第二句之潜龙勿用,乃指阳气还潜伏在地下,所以要隐居不出。第三句,见龙在田,乃遍施恩德之意。 第三句终日乾乾,乃反反复复都合天道之意。第四句,或跃在渊,意思是前进没有害处,但它还有一意,乃指不能冒进。” 这小丫头,用一个字居然引发了天象大变,没意外的话,应该就与当年被压被锁的那些人有关了。 老者恨不能头上冒汗,后悔自己的百年一卦,怎么就答应到七界迎新之地,“第五句,飞龙在飞,比喻可以有所作为。第六句,亢龙有悔,其实就是天地也当认识到,盈不可长久的道理。” 无相界的锁龙印,提前破开,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似乎已经能隐约看出来了。 老者干干的咽了一口吐沫,“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乃天德动静无端、阴阳无始、互相转化,不偏于一端之意也。” 奶奶的,明明一卦,结果这样一变,居然让他解了两卦。 “道友听懂了吗?” 当年被压被锁之人,没有一个好惹。 老者硬着头皮,“承惠,三十块下品灵石。” 陆灵蹊“……” 她都听懂了,可是放一起,又好像完全没听懂。 他的话好像是处处点在她之所思所想上,但是,联前想后,她还是不知道,拿这‘缘’字该怎么办。 怪不得世人叫算卦测字者为神棍。 陆灵蹊怀疑自己又被忽悠了。 只是,她江湖经验少,找不到他的破绽。 到了此时,陆灵蹊真是不能不叹息,修为代替不了人生经验。 相比于其他人,她真的被保护得太久,离开师父师叔,离开宗门,在不能动拳头的时候,她好像总是被人用言语或者人家自己营造出来的各种‘势’压着。 陆灵蹊板着脸扔下三十块灵石,一言不发地走入因为断煌老魔陨落,还在欢喜的人流。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无相界因为锁龙印,这么多年,一直游离在七界之外,可是,师父师伯他们不自欺,不自弃,以实际行动,从一开始就在向七界宣告,无相界强势归来。 陆灵蹊停住了脚步,突然感觉,她的‘缘’字,和仙界的传下的‘缘’字,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彖’字,两者在流转之间相叠,形成无法言述的象卦? 缘!妙不可言也。 她发誓不能把混沌巨魔人的事,透露于外,是不是就是不可言的意思? 彖,天之元气,是不是指的就是天渡境? 混沌巨魔人生在世界之初,天之元气在那时最为充盈。 陆灵蹊狠狠吐了一口气,急步回头,想找那个神棍再问问两者相叠而成的象卦是不是就是最终的卦象。 可是,她明明没走多远,原本无聊躺在那里睡大头觉的神棍,却再也没影。 这? 神识渐放出去,可来来往往的人看了不少,就是没见到。 真能跑这么快吗? 在修仙界算卦的,正常都是混日子的低阶修士,按理,是不可能这么快跑出她神识能查之地。 那? 陆灵蹊发现,她因为一开始的低视,压根就没观察人家的修为。 “掌柜的,知道你门前那个摆摊算卦的人,天天什么时候摆摊吗?” “摆摊算卦?” 玄天客栈的掌柜甚为惊讶,“这门前没有摆摊算卦的呀!”他从来没见过呢。 “玄天客栈是玄天宗的产业,”掌柜笑呵呵地道“什么人能在我这门前摆摊啊?而且,这条街也是禁止散修摆摊的,道友是被人误导了吧?” “没人?”陆灵蹊一呆,“那是我看错了?” 她急匆匆地转头,追上到二楼送茶的伙计,花了几块灵石打听好一会后,不能不怀疑,自己是遇到高人了。 高人算卦…… 陆灵蹊在自己的房间,开着窗户,盯着她曾经算卦的地方三天,直到通天传送阵开启,也没见着人家再来。 这三天,她把那象卦亲自写了出来,无事常拿着看,每看一次,感触好像都不一样。 虽还是身处迷雾之中,但是,心却渐渐清明,不再那么患得患失。 …… 一天后,昆山界神水宫坊市,陆灵蹊因为接连传送,实在无有余力,赶往黄泉禁地赶了。 崎山秘境就在黄泉禁地某处,那里都是神魂不全的各种鬼,以及借地修行的鬼修。 对于鬼和鬼修,陆灵蹊因为转为鬼修的宁知意祖宗,无法再报恶意。 修仙界是万物修行之所,鬼亦是万物之一,如何不能修行? 有玄华姨的辟邪珠在,陆灵蹊倒是不怕到了那里,被那些鬼欺负,只担心那崎山秘地还在不在。 “……黄泉禁地啊?” 茶知事朝打听消息的陆灵蹊拢了拢眉,“现在的黄泉禁地可不比以前,据说,那里大小鬼王云集,十个月前,道魔大比之际,黄泉禁地还有大鬼王进阶化神。 那天劫把神水宫的芙晚宫主都惊动了。” “噢?”陆灵蹊眼神微闪,“据我所知,神水宫有看守黄泉禁地之责吧?那位进阶化神的鬼王,没跟神水宫打起来吗?” “鬼王再厉害,也是新晋之身,如何是神水宫宫主的对手?” 茶知事表示不屑,“而且鬼王进阶化神之时,基本都会重逆人身,到了那时,就不算是鬼了,只要不是那种常走下道之鬼,神水宫当然也不会为难人家。 不过,神水宫只负责不让黄泉禁地的鬼王出来害人,却不管黄泉禁地里的众鬼吞噬,所以,在外面,道友是不会知道,黄泉禁地有多可怕。” 他其实不建议她现在进黄泉禁地。 “道友想要魂珠,其实可以向神水宫购买,她们每隔两百年,就会派弟子进黄泉禁地绞杀一次。 虽然所售魂珠的品质不会太好,常有驳杂,可是炼制蕴神丹,绝对可以了。” 到黄泉禁地的修士基本都是为了鬼珠去的。 魂珠可以炼制蕴神丹,那东西对伤了神魂,或者因为神魂而滞留境界的修士非常有实用。 以前,一个结丹修士进去,不算什么,但现在,真的有些危险。 “四个月前,一队二十八人的修士队伍不听劝告,执意要进黄泉禁地,结果一个也没回来,他们的家人求到神水宫,神水宫的何前辈带了一队弟子进去,忙了大半个月,却只带回他们的一点撕碎的衣物。 据说,他们是误进了鬼城,被众鬼吞噬而亡。” 茶知事叹气,“鬼慕修士血液、神魂,那二十八人,成了人家的口粮,人家现在可能正食而知味,想要再尝修士的味道,道友如何能去? 神水宫在前面的公示牌上,可是有过公示,要是再有人不听劝告的进去,她们不负责扫尾。” 上次进去,她们也死亡了好几人呢。 “道友……” “我就是问问而已。” 陆灵蹊笑着拿出两块中品灵石付他的消息,“神水宫两位宫主芙晚和文遥,现在都在宫中吗?” “文遥宫主在灵界商谈修真联盟改组之事,芙晚宫主不爱出门,一直坐镇宫中。”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人家如果非要找死,他也没办法。 茶知事拿了灵石,“道友如果要去神水宫买魂珠,我亦可带路……” 卖一颗魂石,他能拿一百块灵石。 “先不急,”陆灵蹊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还有几个问题。” “道友请说。” “神水宫参加道魔大比的那位惊鸿仙子你可知晓?” 莫惊鸿带着昆山界不少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在蚁蜥穴那里突围了,她在天渡境的时候,还一直没有消息呢。 出来这么久,陆灵蹊虽然没听说昆山界人员损失超过他界,可总没消息不是事,她带大家出来时,总不能只把昆山界的人吧? “自然!惊鸿仙子可是文遥星君的爱徒,可惜,她现在被困天渡境。” “她的魂火一直都是正常的吗?” “当然!我们昆山界虽然有不少人的魂火都灭了,可是,其他各界的二次魂火大灭时,我们昆山界却安然无事。” 茶知事对神水宫和昆山界多有维护,“惊鸿仙子修有神水宫最厉害的神通神水遁,此遁一起,哪怕化神修士想要抓,也会非常难呢。” 第三七八章 黄泉禁地 宁知意回黄泉禁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家唯一的娃儿被裹进了天渡境,想找到天渡境,就只能从混沌巨魔人那里想办法,那是他们的秘地。 宁家老祖与陆望能成朋友,还要从黄泉禁地说起,如果祖宗手扎所书没错的话,混沌巨魔人的其中一处休养之所,就隐在这黄泉禁地。 她要找到他们,只有找到他们,才能找到天渡境。 虽然人人都说她家小丫头是天道的亲闺女,虽然她也不否认,小丫头的运气不错,可……那是天渡境啊! 远古凶兽聚集的地方,结丹小修如何过活? 在风门那里绝了进天渡境的路后,宁知意几乎就呆在黄泉禁地,查陆望和祖辈没有查清的事。 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她辛苦要找的人,正在往黄泉禁地来。 不过,她还没迎来陆灵蹊,倒是先迎来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神水宫芙晚宫主。 “你不是黄泉禁地里自生的大阴鬼?”芙晚隐在暗中,已经瞄她好几天了,“说吧,到这里找什么?” “我找什么,都跟神水宫无关吧?” 宁知意把手上的几块石头扔出去,“宫主这般盯着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阁下可称鬼王中的鬼王。”芙晚宫主道“四个月前的鬼城事件,别跟我说,你一点也不知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宁知意冷哼一声,“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各自为之,天之道也。鬼城里的鬼,保他们自个的家园,杀那些闯进鬼城,希想他们魂珠的人,阁下觉得有错?” “……” 芙晚的眉头一蹙,她感觉这个曾经非常想走上道的鬼修,现在的心情很不美妙。 保自个的家园没错,但话不是这样说的。 世间生灵,人族更为得天独厚。 大家生来就是天道厚爱的人身,而那些妖族、灵族甚至这里的鬼,修行一辈子,最终的目标可能只是化为人。 他们的,是人家的终点。 芙晚沉默一瞬,“阁下是要以鬼王的立场,对待人族吗?” “呵呵!”宁知意皮笑肉不笑,“难道道友以为,我应该以人修的视角,看待这里的同类?” 她正在交好鬼城里的那些鬼王,想从他们那里,知道黄泉禁地的某些秘密。 相比于她这个外来的鬼,鬼城那里的那些本地鬼,应该熟知他们所居之地的所有秘密。 如果混沌巨魔人曾在这里出没过,他们没道理一点也不知道。 “远古时,曾经的混沌巨魔人自认是天之子,说什么,天生万物以养人,结果,天地大变,他们就被淘汰出去了。” 宁知意知道,这里不仅有芙晚,还有两个拥有特别神通的小鬼,“现在,宫主是不是也要说人族是天之子,天生万物就应该养人?” “……” 芙晚没料到,当初那个避她不及的家伙,现在居然如此咄咄逼人。 “人族是不是天之子,你说没用,我说也没用。” 她避开这个犀利且无解的问题,“我是神水宫宫主,神水宫负有看守黄泉禁地之责,在这个范围之内,他们怎么闹,我们不管,但是,现下正值修真联盟和七杀盟改组之机,本宫主不能不小心,让昆山界也跟着乱。” 她盯着宁知意,“惜时道友进阶化神殊不易,还望不要自弃的好,这黄泉禁地不论什么东西,都与道友无关。” 她这么恨不能一寸一寸寻的样子,实在太过古怪。 神水宫立派在此,曾经的祖师,好像也是为了在这里找什么东西,或是防着什么东西。 只是,祖师最后却一言未发,带着秘密坐化。 “哈!难道我不是鬼吗?” 宁知意说这话的时候,身体突然化虚。 她没有线索的在这里找混沌巨魔族,本就找得心烦意乱,现在还要被这个根本没得罪的宫主盯着,实在没耐烦。 既然示弱也不管用,那大家就手底下见真章。 正好也让黄泉禁地里的鬼王们看看,他们不敢打的架,她是不是敢。 宁知意正要出手,突然若有所感,望向某一方向。 刚怀上陆信的时候,她就在他的血脉神魂之中种下子息护魂术,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后人,还是为了能更方便的寻到他们。 因为它,她才一直不惜灵力地保着自己的肉身。 但现在她感觉到什么了? 陆永芳和陆懔是出不来的,只能是林蹊。 可是她不是在天渡境吗? 难不成,她耽搁在这里寻她的时候,天渡境里的人已经回来了? 芙晚已经做好某人出手的准备,可是,她准备好了,人家却又不动了,算怎么回事? 她的神识随宁知意的一起,向黄泉禁地外延伸出去,却发现一个结丹期的女修,正在禁地外,点燃特制的长明灯。 黄泉禁地永远属于极夜,所有进来的修士,基本都会在神水宫坊市买一个不会被阴鬼吹灭的长明灯。 这女修…… 芙晚宫主的眉头蹙了蹙,没有主动出手。 神水宫守在黄泉禁地外,不让某些以吞噬同类进阶的大阴鬼出去害人,是祖师对门人的要求。 这惜时不曾害过人命,身上并无死怨之气,虽有诸多古怪之处,但人家因为可能要闯进来的修士停了手,她当然也要珍惜。 “看样子道友是认识来人了?” 芙晚试探一句,“还是她是因道友之约而来?” “……宫主今天的话太多了。” 宁知意的身体重新凝聚,“本人大好资质,力求上道,可不想因为跟你打架,在波及无辜后,害人害己。” 这世界对鬼确实更苛刻。 想要靠自己,不沾因果,力求上道的鬼修,轻易是不能沾上人命的。 宁知意很高兴,她能借这个正当理掩饰刚才的一切,“咦?不对,宫主如此盯着我,是想把我引入下道吗?” “……” 芙晚轻轻吐了一口气,“我要做什么,全在道友,道友想以言语激怒于我,是没用的。” “也是啊!” 林蹊回来了,她就不用再找那该死的天渡境了。 宁知意其实更高兴能甩下这里,“那好吧,宫主既然不放心我在这里,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小丫头装神弄鬼的跑这里来,肯定是有事。 她和芙晚在这里,太不方便了。 宁知意转过来,要拉着芙晚走了,“听说你们神水宫的泽泉每年三月,都会喷出一点神孚水,怎么样,看在我也算你邻居的份上,用你的神孚水,泡一点茶请我喝一杯,不为过吧?” 真是……不要脸! 芙晚拂袖,“神孚水乃炼丹制药之神水,你要用它喝茶?” 她都没那般暴敛天物过呢。 “你想力求上道,暴敛天物也算罪吧?” “这也算罪吗?” 宁知意瞠目,“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别装了,神孚水喝不成,那我到你家,喝一杯你随意待客的茶总行吧?” “你……?” “你什么你?我就是突然想通了,不想跟你打架。” 宁知意知道神水宫的人虽然喜欢装,可是相比于修仙界的某些人,底线还要高些,“你老担心我在这里干坏事,放弃我自己的大好资质,那我就给你了解我的机会,怎么?又不想要?” “……”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芙晚宫主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那就请吧!” 她无奈做了个请的手式。 相比于外面那个好奇四处观望的结丹小修,当然是惜时这个化神鬼修更重要。 套套话,也许她们能彼此印证这里的秘密呢。 “神水宫欢迎一切走上道,以己身修炼的鬼修。” 两人修为高绝,走得无声无息,持着长明灯的陆灵蹊,压根就没感觉到。 神水宫不支持大家再入黄泉禁地,正好方便她找混沌巨魔人的所谓崎山秘地呢。 那地方,可不能让人知道了。 陆灵蹊希望,大家能在各自的世界,各自安好,谁也不打搅谁。 她一边点着灯,一边慢慢往里面探去。 按季鞅的玉简所说,崎山秘地是以石头的形式,埋在黄泉禁地的望川河某处。 那里都是缺魂少魄的小鬼,浑浑噩噩的一日又一日地在望川河中随着阴气流淌。 每年的七月七,被阴气滋养稍有所成的小鬼,都会随着地府大门重入轮回。 而不甘心入轮回的鬼们,要么自己爬出来,要么在里面凶性大发吞噬别的残魂残魄,但那样做的后果,基本都会被望川河甩出去。 至于望川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功能,自古至今,无人能知。 所以,在陆灵蹊看来,崎山秘地如果当年没被发现的话,现在应该是安好的。 她是在正午的时候进来的,照那位茶知事所说,只要在午夜前不乱闯,不大开杀戒,提前布下烈阳阵,一般的小鬼,是不敢找她麻烦的。 她不怕一般的小鬼。 正常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只有那些靠吞噬成就鬼王的大阴鬼,才会天生的把修士血肉神魂,当成晋阶的灵丹妙药。 那种鬼,才会有魂丹。 到底谁是谁的灵丹妙药,只看谁的手段更高了。 长明灯能照到十丈以内的所有鬼魂,他们虚虚的身体,飘飘忽忽,都在尽量躲着光明。 陆灵蹊看到一个避之不及,缺了一条腿,单腿蹦的老鬼,他努力蹦离的样子,显得极为可怜。 她严重怀疑,她若是走快点,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在这里狠狠摔上一跤。 这黄泉禁地,可不同于外面,鬼在这里摔了,一样会感觉疼的。 陆灵蹊放慢了脚步,让害怕光明的普通鬼们有时间避开。 代表崎山秘地的那块石头,埋在望川河最西端,偏她进来的是东面。 陆灵蹊没打算跟这里的大阴鬼斗法,对他们的魂珠也不感兴趣,只是…… 别的鬼都在避着她,有多远跑多远,长明灯所及的地方,却始终有两个青面鬼,在跟着她。 那幽幽的眼睛,好像始终在盯着她,带着一种说不得的畏惧和渴望。 陆灵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个小鬼的身体虽然比其他鬼魂看着凝实一些,但观其行动的样子,明显还处于炼气期。 “滚!” 别人没动手前,她不想动手。 结丹修士的威压,随着声音瞬息而下。 如果只是普通的怨鬼,肯定要被她吓住,滚开些。 但如果是某一大阴鬼的小卒…… 两个青面小鬼确实被她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隐入长明灯不及的地方后,却哭了出来。 “啊啊啊……” “呜呜呜……” “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变了调的鬼哭之声,几乎在两个小鬼叫出后,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陪我头,陪我身,陪我心,陪我眼……” 一声声的哭叫,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恶狠狠。 陆灵蹊知道,是某一大阴鬼出现了。 能御使这么多小鬼的大阴鬼,一定是等阶不低的鬼王。 叮! 陆灵蹊不想惊动神水宫,砍了无数阴煞的厚背大刀,非常干脆地拎在手上。 众鬼哭声为之一停。 厚背大刀上的杀气对他们来说有如实质。 “……啊啊啊,我死的好惨,好惨啊!” 这一次的变调鬼哭,明显只是一个鬼的了。 陆灵蹊一手拎着刀,一手把长明灯挂在了腰上,加快速度往望川河去。 只要到了望川河,鬼王再厉害,也得受制于望川河,在岸上干瞪眼。 此时,普通的小鬼,早在鬼王出洞的时候,有多远跑多远了,周围尽是走下道的怨鬼。 相比于吞噬普通的小鬼,当然还是修士的身肉神魂更香,更容易让他们进阶。 “好惨,好惨……” 好像带着铁链拖拽的声音,随着‘好惨’两个字,越来越近了。 “鬼有鬼道,人有人路。” 身材魁梧的鬼王终于到了跟前,他有一双狭长的凤眼,披散着头发,虽然身体只是影子,可陆灵蹊却好像看到他身前的狼狈,隐隐的血迹在眼前,似乎真要化红了。 “你入了我的鬼道。”他挡在前面,声调忽高忽低,“那就来陪我吧!” “陪我陪我……” 四方鬼声随同附合。 第三七九章 试探 “只是借道一行而已,还望前辈通融一二。” 陆灵蹊声音淡淡,却传之极广,“这黄泉禁地,虽然是你们的,却也还属修仙界,鬼道也好,人道也好,都只是道。 若前辈不允,非要我来相陪……” ‘叮’的一声,厚背大刀无风自吟,“恐怕要先问问我的这把刀。” 这把大刀,在奇怪岛砍了无数阴煞,早就自生一股子特别的煞气杀气,“要提醒前辈的是,真要动起手来,它——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呵呵!” 鬼王的笑也像哭,“一声前辈就想我来通融?那你说,我师父当初就怎么不能通融通融我呢?” 陆灵蹊眉头一蹙。 “我通融别人,别人何曾通融过我?”成了再也超脱不了,只能困守黄泉这弹丸之地的鬼王,他凭什么还管别人? 链条随着他哗啦哗啦地往前,“修仙界是什么?就是快鱼吃慢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想要本王通融,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本王看看,到底是本王拉着你下地狱,还是你把本王变成魂珠。” 大家只是在各自的地方,为自己而战,只看谁的手段高罢了。 链条在陆灵蹊面前,迅速变成鬼蔓,如风一般,向她缠来。 修士的血肉,虽然不能助他冲出黄泉,可是却能让他在这里活得更滋润。 就在鬼王以为,她要大刀连劈的时候,鬼蔓却好像遇到克星般,原来卷过去的有多快,现在回缩的就有多快。 这? 陆灵蹊脸上似笑非笑,看着脸色大变,踌躇不再上前的鬼王,“再说一次,我只是借道一行,本人对你们魂珠不感兴趣,但是,真要相逼,我也不介意砍几颗,以后卖灵石。” 鬼王带着链条迅速后退了两大步,细长凤眼几乎要眯在一起,“辟邪珠?” 她怀里的东西正一闪一闪,虽然被衣物裹住了大半的光芒,可是,那份轻灵的煌煌之气,却做不得假。 “你居然有辟邪珠?” 玄阴蚌母性情高洁,虽然生来就会育珠,可是自古以来没人能逼得了它们。 而且不同于避风、避尘等珠,这辟邪珠至少要七阶以上的蚌母才能育化,轻易怎么可能给一个人修? 就算用抢用杀的办法,七阶的蚌母在临死之前也有本事毁它自育之珠,让修士鸡飞蛋打,白忙一场。 “不把辟邪珠拿出来,就是我的诚意。” 陆灵蹊看到诸鬼都往后退了些,才又道“现在再问前辈一句,借路一行可否?” 可否? 不借的话,想在这里拦下她,还不知有多少伤亡。 手下的小鬼死得太多,他在这里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多谢前辈了。” 陆灵蹊感觉让他自己说出来可能有些难,先行拱手谢过后,就直接走人。 这个时候,周围早无普通小鬼,她的速度太快,还没等鬼王纠结完,已经没了影。 暗中关注这里的鬼王们,很快便收到有修士带辟邪珠进黄泉禁地的消息,那东西,对他们天生有克,人家既然给面子,不主动动他们,他们当然也不能傻傻的,自动去送魂珠。 所以,陆灵蹊接下去的路,虽然不时听到长长短短的鬼啸,却是一片坦途,再也无人堵她。 …… 神水宫,宁知意终于喝到芙晚宫主亲手倒来的灵茶。 “这十二月花茶,乃我亲手所制。你这样喝,我怎么感觉一样暴敛天物呢。”芙晚心疼的紧,“待没人的时候,这茶水会不会再从你身上漏了?” “嗬!” 宁知意似笑非笑,“到了我这个境界,我还会把茶漏了?你们神水宫守在这黄泉禁地多久了,就没人试过,自己当鬼吗?” 她的肉身可一直都在呢。 宁家研究鬼,研究人与鬼之间的转换,就有十好几代。 “道友既然知道我神水宫是做什么的,就更当知道,黄泉禁地里那些鬼王的样子。”芙晚面色淡淡,“为了活着而活着,恨完天恨完地,再接着恨自己,那样有意思吗?” 看得多了,谁敢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天地以万物为逆旅,日月为百代之过客。” 芙晚宫主轻嗅茶香,“我们来这世间一遭,只要不负我心,哪怕朝生暮死又如何?“ 蜉蝣的一生虽然短暂,可是又有谁能说,人家活得不自在? “道友执念太深,虽然修了上道,可是……” “没有可是。”宁知意打断她的话,“说我有执念,当修士的谁无执念?” 没有执念的人,谁受得了日复一日的打坐? 选择当鬼,只是因为她想突破畅灵之体的那些禁锢。 “我一恨不天,二不恨地。”恨它们,它们就会理她吗? 宁知意冷哼,“恨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她可怜自己还来不及呢,“转为鬼修,只是因为我喜欢修行,不想再被天道轮回安排,在无知无觉中,成为一个不是我的我。” 她做到了。 宁知意又喝了一口带着淡淡花香的灵茶,感受它在口中的幽香和清冽,“说来,当年我从长辈那里,知道黄泉禁地的时候,就奇怪它怎么不在九幽之地。” 她看向芙晚宫主,“贵宫守御黄泉,想来是知道原由的。”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芙晚微笑,“我宗所查,只知道,天地初现的时候,黄泉禁地就存在了。我家祖师曾猜,不管黄泉禁地那些大阴鬼如何,只望川河的存在,便是天地的大仁大智和大爱。” “……” 宁知意心下一顿,转着手中的玉杯半晌,“贵祖师,亦是胸有丘壑之人。” 可惜,一样入了轮回。 “道友听过无相界的锁龙印吗?” “自然!”芙晚正好奇,她从何而来呢。 “那道友觉得,它锁的真是一只龙吗?” 这? 芙晚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无相界位属七界,这么多年,都因为被锁了部分天地,以至天道不全,通天传送阵不通。 什么都不懂的修士,可以认为,那是无相界一界之事,可是在她看来,却是七界之事。 无相的天道被锁,其实也就是整个七界的天道被锁。 锁龙印里的那条‘龙’,定然不止是指龙。 “我家祖宗曾言,无相界的锁龙印,锁的是七界所有有望更进一步的修行中‘人’。” 宁知意觉得,神水宫宁在黄泉禁地很有问题,“这‘人’……可不独独指修士。” “……令祖很有想法。” 芙晚在心中一叹,“这也是道友转为鬼修的一部分原因吧?” “不错!”宁知意非常干脆地点头,“在黄泉禁地的一段时间,在下听说,鬼城之下,还镇着一个一座鬼城,不知你们神水宫对那鬼城,可有记载?” “……” 芙晚忍不住眯眼打理她,“现在鬼城中的鬼王,没有知道这个消息的吧?敢问道友从何听说?” 从祖师留下的某些玉简,可以看出神水宫最为重要的神能之一神水遁,便传自那座被镇的鬼城。 后代弟子,一直怀疑祖师跟那座鬼城有些关系,可惜,后来,她可能失了再进去的机缘,一生寻找,一生未果。 神水宫历代核心弟子的试炼,都在黄泉禁地,目标也是为了那个被镇的鬼城。 但多少年来,这传说,连鬼城中的鬼王们,都再不知道了。 “杀神陆望,道友可知?” 陆望? 芙晚一愣! 万多年前,杀神陆望掌管着修真联盟,曾四次到昆山界,传说,他还曾到神水宫做客三次,莫不是…… “宗门记事有书,陆望前辈曾三次做客神水宫,每次滞留的时间,都在一年左右,他最后一次到黄泉禁地,是在飞升的前三个月。” 芙晚盯着宁知意,“道友的祖上,与陆望前辈有些关系吧?你是无相界的人?” “陆望进阶化神,飞升灵界的那些年,可没有无相修士再晋化神。” 宁知意可不想她从无相界找她,“我家祖上,曾无意中得到陆望前辈留下的玉简,据玉简记载,他化神圆满的后七十年,一直在寻找无相界的锁龙之迷,他认为,黄泉禁地被镇的鬼城,也与锁龙印有关。” 原来如此! 芙晚宫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前辈风姿,我辈未曾见过。”她更可惜,那时候的神水宫正值虚弱期,“那玉简,能借我一观否?” “借不了,万多年了,我家几经起伏,玉简早就不在。” 宁知意微有惆怅,“我能知道……还是祖辈口传。” 陆望将要飞升之际,突然找到宁家,恩威并施,非要宁家在无可为继的时候,偷渡无相界,为陆家生一个孩儿,到底是因为私心,还是他堪破了什么? 宁知意对他的某些行为,感觉很奇怪! 如果他真的放不下陆家,放不下无相界,他完全可以自己偷渡回无相一次,可是……他一边硬性绑定宁家和陆家,一边又把不能带走的东西,封印于修真联盟。 那望睿智的陆望,能不知道,无相飞升的艰难吗?能不知道,一群散修掌权的修真联盟,在时隔多少年后,不会买他的账吗? 财帛动人心,为自古不破的道理呢。 想到陆望,她就不能不想现在正在黄泉禁地的林蹊。 “到黄泉禁地那样一寸一寸地查,是因为,我也想找一找,那个被镇的鬼城。” 噢? 芙晚转着手上的玉杯,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我宫镇守于此,已经接近五万年,这五万年来,当然也有长辈,如道友那般寻过,可惜……始终如镜中花,水中月。 就是现在的鬼城,因为里面的鬼王几经换代,他们连那被镇的鬼城,都不再知晓。” “……那真是太可惜了。” 宁知意把杯中的茶尽数饮尽,放下道“其实道友今天就是不去找我,我也没什么耐心再在里面找了。我家有个后人,在双盟坊市被掳进了天渡境,神水宫消息灵通,可知天渡境,最近有无消息?” “没有吧?” 芙晚朝门外的侍女朝朝手,“灵界有什么消息回来吗?惊鸿她们的魂火如何?” “回宫主,两天前,文遥宫主有消息传回,说是无相界的通天传送阵,被无相界单方面关了一段时间,无相界诸位化神前辈联手,把七杀盟断煌星君围杀于西狄草原的边境。” 什么? 芙晚和宁知意一齐呆了呆。 化神啊! 怎么围杀的? “据说断煌星君,被风门前辈利用空间之门,在无相界被诸化神前辈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怕脱了肉身,只以元婴遁光,一路上,也因为消耗过大,最后陨于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之手。” 这么惨? 芙晚和宁知意互视一眼,都没错过对方眼中的那点笑意,“七杀盟现在如何了?” “无相界的修真联盟向联盟总部和七杀盟投诉,说断煌星君挑拔无相修真界和西狄草原的关系,他们在忍不可忍之下,才一齐出的手,现在他们要求七杀盟赔偿断煌星君在临死反扑时,对草原做的某些破坏。” “……” “……” 芙晚和宁知意都被无相这些牛人的操作惊呆了。 “咳!七杀盟同意赔偿了吧?” 宁知意感觉四处受敌的七杀盟诸老魔,一定被无相界的牛人们吓住了。 “是!”侍女笑了,“七杀盟和修真联盟各派了两个元婴修士下去估算西狄草原的损失。” “这么大的消息,你们应该早点传信给宫主。” 宁知意笑望芙晚,“宫主若是早知道了,我可也早知道了。” “哈哈!你这是怪我?”芙晚哭笑不得,“噫,不对,原来你早知道,我盯着你呢?” “那是!”宁知意不知道她家的丫头是怎么跑回来的,“我敢坐在这里,不怕被你暗算,当然也是有些本事的。”她笑问侍女,“还有没有好消息?天渡境……大家留在外面的魂火都没问题吧?” “没!” 没人知道天渡境的具体情况,各方唯有从弟子们的魂火上猜测,他们现在藏没藏好。 “没问题就是好消息!” 芙晚还想跟宁知意套套话,“惜时道友,你进黄泉禁地很方便,我宗有一样东西,我想你可能会感些兴趣。” 第三八零章 崎山秘地 看到那只大了无数倍的手骨,宁知意忍不住眯了眼睛。 “不能碰,一碰就碎了。” 芙晚宫主一边微不可查地打量宁知意,一边道“这是两万多年前,去黄泉禁地试炼的前辈们从忘川河里带出来的。” 果然有混沌巨魔人。 宁知意的眉头拢了拢,“陆望前辈看过这手骨吗?” “应该是看过的。” 芙晚道“那时候的神水宫在道魔大比上几次失利,已经沦落到四流宗门,宫中只有元婴修士,陆望前辈的到来,神水宫自然要竭力交好。 宗门记事有书,我宗的藏书楼曾对他尽数开放。” 藏书楼? 宁知意心中一动,忍不住看向她。 芙晚宫主笑了笑,“神水宫能再度崛起,少不了陆望前辈的扶持,道友……虽然不是出自黄泉禁地,可是与我神水宫也算有缘。” 她们是一个是鬼,一个是看鬼不闹事的。 “道友看样子对黄泉禁地很好奇,也知道些黄泉禁地的某些秘密。” 芙晚宫主想到当年的陆望,心中突然改变主意想要招揽于她,“相比于其他地方,我神水宫世代守御此处,对它当然更了解,不知道友可有兴趣加入我神水宫?” 加入神水宫? 宁知意的眉头挑了挑。 “道友进阶化神,却未办过化神大典,我亦未在其他地方听过道友,道友想来是没有宗门的吧?” 一个未走旁门左道,只靠自己修到化神的鬼修何其难得? 芙晚宫主放出自己的善意,“加入神水宫,我神水宫的藏书楼,便会为道友开放。” “噢?宫主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道友的‘道’!” 芙晚宫主笑了,“道友对自己的‘道’很坚持。” 有几个鬼修士,身上能不沾染死怨之气? 就是她,修炼以来,手下的人命都不下百余。 “天道对于道友,相比于我们人修来说,其实更为苛刻,道友靠自己走到如今,没有大毅力绝不可能。” 芙晚既然做出了决定,当然愿意给出十二万分的诚意,“七界自古以来,还未曾听说,飞升仙界的鬼修。 道友开创了一个新河,这条路,道友一个人走可能很艰难。 我神水宫面对黄泉禁地,对‘鬼’道其实多有观察,虽不是鬼宗,可是,世代前辈们,却留了很多玉简,那些东西,我想,对道友会有些作用。” 这? 宁知意不能不动容。 无相界有鬼宗,可是鬼宗修士更多,真正的鬼修,在很早以前,都是鬼宗修士的傀鬼。 她无法在那里,找到可以印证的地方,若是神水宫…… “我的出身来历,你们也不管吗?” 出身来历? 芙晚微微一愣,很快笑道“道友既然脱脑了肉身,转为鬼修,出身来历自然是上世之事。” “若我上世杀人如麻呢?” 说这话句的时候,宁知意没掩饰自己的杀气。 宁家势弱之后,她被长辈们保护在外,可是,待长辈们一个个凋零之后,她就不能不面对明里暗里的风雨。 偷渡无相界之前,她当然把该的债,都收了收。 “……我神水宫想请的是现在的道友。” 芙晚沉默了一会,“道友自转为鬼修以来,还未沾过人世,未染世间因果吧?” “不!” 宁知意摇头,“这世间因果,从我出生就注定了。” 她还有三个放不下的后人。 还有一个对不起的人。 这是活着的,死了的…… “我从来没想过,放下活着时的因果。” 在人与鬼之间转换,宁家付出了多少代的努力? 仙人诅咒,天才到废才,把多少宁家先祖从天上打到尘埃? 这中间的痛苦挣扎,陆永芳和陆懔不知道,可能知道了,也不在意,因为他们从凡世而来,能修炼,能进阶筑基,在他们看来就是捡的。 林蹊现在也不知道,因为她正是意气风发的最好时候。 但是,她清楚! 畅灵之脉的仇人在天上。 活着报不了仇,死了也要去看看那所谓的‘仙人’。 宁知意的眼睛闪过一抹凶焰,“没有怨气,是当不了鬼的。道友如果想通过我,完善神水宫对‘鬼’的研究,只怕……行不通。” 她的仇人在天上,地上的,自然是林蹊的。 “……” 芙晚宫主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道友的坦诚——芙晚佩服!”她郑重拱手,“不过,也因为此,本宫主就更想替神水宫,请道友加入。” 什么? 宁知意看向她。 “神水宫加我,共有两位化神修为的宫主。” 芙晚朝她笑了笑,“道友得相信,现在的神水宫可以帮道友拦下很多非议。”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面前这‘鬼’,就算曾经杀人如麻,大都也是别人的错。 现在…… 她虽然没有忘记曾经,可更多的时候,应该只是借着曾经的恨,让修炼更容易些。 “道友愿意说出自己的出身,芙晚欢迎,不愿意,芙晚绝不勉强,我们神水宫,在任何时候,都欢迎道友加入。” 无相界的锁龙印已破。 如果它锁的不是‘龙’,而是所有可能成‘龙’的生灵,神水宫做为世间生灵的一部分,怎么能不尽自己的那份力? 双盟坊市出事,各方惶惶,把所有希望寄予仙界,可仙界在干嘛? 磨了几个月,才交待回一句似是而非,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他们的眼中,何曾有过七界? 芙晚心痛自家弟子的时候,也心痛昆山界的天才,七界的所有天才。 锁龙印好不容易破开,丢了的那些弟子,正处七界最好的时光。 芙晚眼中闪过一道宁知意看不懂的光芒,“道友问我,锁龙印锁的是谁,那么我告诉道友,自晋化神以来,我对那道锁龙印也深有怀疑。 当年成立修真联盟和七杀盟的前辈们,分属道魔,他们……利用道魔大比,阻止了七界最大的伤亡,在芙晚看来,也未偿没有他们对天道的怀疑。 陆望以杀证道,他在化神圆满之后,多方奔走,他……怎么没有怀疑? 同样,我宫开派祖师沫水,虽然未曾留下什么遗言,可是,她的种种行径,在芙晚看来,她也有她的怀疑。 只是,怀疑却没有证据。 或者他们都有证据,奈何那些东西不能示人。” 如果让后辈弟子知道,仙界其实一直不欢迎七界修士,大家的修炼……一定事半功倍。 “道友带着绝大的恨意,另辟蹊径修出了现在的‘道’,芙晚亦想尽一份心力,助道友一把。” “……” 宁知意呆了。 陆望和宁家祖宗留下的玉简,让她怀疑锁龙印。 等见到了陆望留下的那道虚弱分神,他怜悯、复杂中又隐藏极深的愧疚,就让她更怀疑了。 这些年她绕着飘渺阁走,因为,她无颜面对疯了的无想。 陆望的分神经过了这么多年确实虚弱,可眼神相碰时,他躲避的样子,太像她那次无意见到无想的样子了。 “宫主不问问文遥宫主吗?” 宁知意很为她的话心动,可是神水宫不是芙晚的一言堂,还有一个文遥星君呢。 “原来道友是不放心?” 芙晚宫主笑了,“我这就传信给文遥,我家师妹性情疏阔,我相信,她一定跟我一样,欢迎道友加入神水宫。” …… “你们说,那人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黄泉禁地最近老有了不得的外人来。 一群鬼王们不能不把心提着,“还有那个在这里化神的鬼修,到底找什么?“ 他们没人认识那化神的鬼王,虽然她也没管他们杀修士,噬魂吃肉,可是,总感觉,大家不是一路的。 更何况,因为她,神水宫的芙晚宫主都跑来了。 “她们找的,会不会是同样的东西?” “怎么可能?” 盯着宁知意,有特别隐身神通的鬼王大力摇头,“她们一个是有目标的寻东西,一个跟无头苍蝇一样乱寻,能是一样的东西吗?” 反正都不是为了他们的魂珠。 “那位化神鬼王,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盯,可是带辟邪珠的小丫头……” 他看着大家,“想要知道她到这里找什么,忘川河我们是不能进,但是,在河边布兵,随着看着,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进黄泉禁地不要他们的魂珠,定然有更大的利。 “想不让她把我们的宝贝带走,就各自叫人吧!” 小心涉过忘川河的陆灵蹊,完不知道,祖宗就在不远的神水宫,更不知道,黄泉禁地的鬼王们,因为她不要魂珠的特别,联合了起来。 望川河中的小岛,泥土呈赤色,明明没有一丝火气,可不知怎的,就是没有一个鬼魂出没。 穿过小岛,她能更快地赶往西边,那里的崎山秘地里,若有混沌巨魔人…… 陆灵蹊觉得,自己将会有一场大仗要打。 早就没有了实力的混沌巨魔人,一个个的无师自通,好像都会卖惨,再加上可能如季鞅般存在的老狐狸,不让脑子清醒一些,她可能就又要被人家忽悠了。 没有异火,她就用火系灵石,在小岛上布了个烈阳阵,在阵中冥想打坐半晌,才给自己换了一套黑色法衣。 黄泉禁地有鬼王,有各路小鬼,还有看守在外面的神水宫,陆灵蹊怀疑,自己进崎山秘地的样子,如果被鬼们看到,也会有一场大麻烦。 在人家没有威胁到这个世界前,陆灵蹊也不希望,因为她的行事不秘,给人家带来灭顶之灾。 半晌,再次跳入阴凉的忘川河,借着避水珠她一次头也没冒,就这么找到玉简中记载的那颗最大的石头,往前数了百步,才捏动进秘地的手决。 天地在眼前一晃,阴寒之气尽消,非常戒备的陆灵蹊就到了一个灰蒙蒙的世界。 没有高大的树木,没有黄金稻,没有河流,同样也没有人声。 整个崎山秘地一片死寂,土地好像曾被大火烤过,硬结成石,一连行了数千丈,连颗草,陆灵蹊都没见到。 呼……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按下自己进来时提起的心,也按下那份特别的复杂。 这里,是远古的那场大战毁的吧? 她摸出一块在神水宫坊市买的留影玉缓缓向前。 等待这里消息的季鞅和印戟那些混沌巨魔人可能不完相信她的话,那留影玉中的一切,他们总得相信吧? 陆灵蹊希望她认真做事的态度,能让他们也大度些,毕竟神水宫莫惊鸿和昆山界的好些人,还不知道在哪呢,等回了天渡境,还要好生找一找。 她缓缓地往前,翻过一道稍高的山梁之后,却一下子顿住了。 一个又一个黑色小山包,连成一片…… 陆灵蹊看到了几个没被小山包包住的骨头,虽然很确定混沌巨魔人早就失了生机,可是,黑色小山包中,却还有隐隐的生命波动。 这? 陆灵蹊心跳如鼓。 这黑色小山包里的东西,好像是寄生在混沌巨魔人尸骨上的。 混沌巨魔人死了,它们…… 她小心地绕开那些小山包,往远处去。 半天之后,才终于看到河流,只是,河水湍湍,却连个虾米都没有。 好像这里的生命,都随着混沌巨魔人的消失,一起凋零了。 陆灵蹊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口酒。 天渡境如果也是这个样子,那…… 她正要回头查看那些黑色山包里的东西时,眼角余光突然发现河岸边横七竖八的线条有些像字。 “速走速走!” 跟季鞅给的玉简一样,是远古字体,虽然潦草,还是勉强能认。 陆灵蹊很高兴,她当初在宗门时学的好,没把它当鬼画符错过。 “崎山秘地已亡,有缘者若看到此字,请速速退出。借我族血肉修行的冥虫乃天外之虫,万不可惊动,否则定会给世间带来浩劫。 我族大部已另有修行之地,崎山秘地就是给天外冥虫的埋骨之所,若进来的是我族人,请静待季肖大长老的消息。 切记切记,不可惊动天外冥虫。更不可与之相杀,其繁衍速度,绝对在所有人的想象之上,速走速走。” 。 第三八一章 甘美的食物 陆灵蹊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天外之虫。 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按理说,如果到这方世界来,它们的落脚点,怎么也不可能是崎山秘地,而是昆山界才对。 难道是当年的混沌巨魔人和修仙界的大能们合作,特意引它们至崎山秘地,要把它们闷死在这里? 混沌巨魔人能另匿修行之地,这是好事,但是季肖大长老是谁?如果真有什么消息,为什么幸存的混沌巨魔人都不知道? 后面的字太过潦草,陆灵蹊以蒙居多,她带着留影玉,在最后那个好像火的印记前停了一小会,才一连摸出数张符箓放入怀中。 能让混沌巨魔人如此恐惧的天外之虫,怎么可能是弱的? 季肖和季鞅听名字应该是同辈中人。 季鞅哪怕没了身体,哪怕要解封百多沉睡的混沌巨魔人,拿她和青主儿也是易如反掌,那季肖这个大长老,肯定只在他上。 但现在,他在哪? 是中途出了什么事,然后死了,还是转到了蓝蜗秘地? 陆灵蹊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小心谨慎地从来路往回退。 只是,还没行到一半,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空气中的震颤迅速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还没有完反应过来,就被上中下,长着六条腿,似人又似虫的黑东西围住了。 天外冥虫? 会瞬移! 修为…… 大概跟她差不多,气势上并没有多强。 陆灵蹊估算彼此的时候,也在瞬间把重影放了出来。 它们的修为,现在也许做不得数,看天渡境的样子,这些虫应该没吃没喝地过了很多很多年。 要知道,混沌巨魔人都在封印和解封中,慢慢虚弱,慢慢死亡,这些虫也一定同样。 所以,她现在绝对不能被它们吃了。 一滴血也不行。 陆灵蹊在它们打量她的时候,也把它们打量了。 原来冥虫是有翅膀的,只是,它们的翅膀伸缩性非常好,现在缩在后背,不仔细都要以为它们没翅膀呢。 “你……从…什么……地方来?” 最后一个一闪而至的冥虫开口的时候,声音异常干涩,它好像很多年没有开口了,几乎要一字一顿,“如何……进来的?” 如何进来的? 倒霉进来的。 如果没有倒霉地跑进来找混沌巨魔人,也许再过几万年,这些虫就要更虚弱,或者干脆都饿死了。 陆灵蹊心中懊恼的同时,已经伸手在自己的纳物珠上。 她的纳物珠里,塞了不少好吃好喝的。 “不说话?” 开口说话的冥虫伸出它只有两个指头的爪子,在嗓子处刮了刮,“带走!” 话音未落,其中两个冥虫便迅速伸出最上的右爪,那爪子在陆灵蹊面前,好像能无限延长,一个朝她身上卷,一个朝她腿上卷,爪腿上的毛发宛如钢针,散发着黑亮的金属光泽。 这要是被捆住…… 叮!叮叮叮! 陆灵蹊惊异于它们的爪子,但束手就擒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干的。 十面埋伏瞬间绞起,花瓣刀与冥虫的爪子相绞的时候,好像绞到了非常有硬度的金属,居然火花四溅。 好在加了庚金的重影没让她失望,与冥虫爪子每一次相触时,都能斩下一截来。 陆灵蹊胆气大壮,反守为攻,“去!”十面埋伏迅速延伸出去,所有阻碍的,一概片片片。 “好胆!” 冥虫头儿刚说出这句话,一片花瓣刀就已经到了它面前,硬生生地在它有些细长的颈间一划。 滋啦…… 有如在铁管上拉锯,让人牙酸难听的声音刚刚响起,那冥虫头便被斩离了身体。 陆灵蹊心神一震,毫不犹豫地让十面埋伏把这些冥虫都笼住,不让它们有逃跑的可能时,花瓣雨在每一个冥虫身上斩过。 那速度太快,以至于她发现不对,想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 加上冥虫的头儿,一共十六个冥虫,在她面前,在斩过的身体上,迅速又长出来,硬生生地变成了三十二个。 陆灵蹊心下大惊,迅速变招,朝它们的爪子绞去。 叮叮叮…… 她出手的时候,人家当然也没闲着。 一分为二好像变成双胞胎的冥虫都没有眼神示意,就齐齐伸爪。 除了站在地上没动的两个爪子,它们每一个都有四只爪子,两两合作后,就变成八个爪子,为了避免被她的花瓣刀一齐绞住,伸伸缩缩中,或卷、或斩、或刺、或抹…… 每一个出招的方位都不同,每一个伸爪的速度也不同。 叮叮!叮叮叮…… 到了这个时候,陆灵蹊已经没有其他的路了,十面埋伏把她自己护得密不透风时,也顾不得只斩人家的腿了,反正是斩到哪里算哪里。 “合!” 眼见大家的身体,要一分再分,冥虫头似乎感觉不妙,居然让它们彼此相合,只转眼,四处飞舞的爪子就没了,分二分三再分四的冥虫在陆灵蹊面前几闪之后,居然合体变成了四个。 它们分属四方,堵着她逃亡的路。 但事实上,陆灵蹊没有逃的意思。 合体的冥虫,似乎变成元婴级别的了,气息强大的同时,身体强度似乎也更大,花瓣刀每次斩过的时候,它们的护体灵光都会亮那么一亮,事后只余一点点的浅痕。 这? “你太弱了。” 冥虫头开口道“就算让你施为,你以为你就能杀我们吗?” 它们分站四方,没有再出手,确实是由着她不停地在它们身上试刀。 陆灵蹊眼睛微眯之迹,当然更清楚,她为什么拿它们没办法。 十面埋伏是厉害,可是,她只是结丹小修,它们分散开来…… “是吗?” 她轻吐二字的时候,十面埋伏已经瞬化重影大刀,‘叮’的一声,带着无匹的气势斩向哪怕合体,爪子也不太的一个冥虫。 锵…… 那冥虫先是一只爪子挡着,很快在不到一息之内,两只、三只、四只长长短短的爪子齐上。 可是陆灵蹊既然干了,能放过这大好时机吗? 她感觉它们对她很有留手,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真正的杀心。 不杀她,应该是因为,它们想通过她找到出去的办法。 叮!叮叮叮…… 重影一刀重似一刀,在数息之内,连劈了数十刀,合体的冥虫终于瓦解,好像能合能解,怎么也杀不死的冥虫终于有一只躺倒在了地上,随着黑黄的液体流出,腥臭味迅速漫延。 “找死!” 冥虫头大概没想到她真敢这样逮着它们一个人劈,在这边瓦解的时候,身体一连几闪,把所有的手下,合体成了它一个。 “既然不合作,寻就去死吧!” 眼见它粗壮的爪子向自己圈来,陆灵蹊哪敢怠慢? 叮! 怀中剑符甩出之迹,她不由分说,立刻启动百里遁符不辩方向地跑路。 “想走?” 远方传来一声断喝,一道无形波光,抓住她逃跑的轨迹,一下子打到她身上。 陆灵蹊后背被击,胸口一闷,硬生生地吐了一口血,不过,还没等她的百里遁符失效,双脚脚踝便被缠住了。 ‘嗤’的一声,百里遁符拉扯不过人家,在手上突然烧起。 陆灵蹊顾不得这符,正要用重影再斩的时候,缠来的爪子,已经带着钢针一样的毛,从下到上,在她身上绕了数圈。 “想死你就再动。” 不知道又从哪来的厉害冥虫就那么拎着她往回走,没一会,就迎来冥虫大队,“找到她来的方向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一连三个带队的冥虫在它面前低头,都表示没有找到。 倒是原先跟她斗过一场的冥虫,用一个灵气团裹着一点像血的东西赶了上来,“长老,王后应该会喜欢它。” “……唔!” 冥虫长老盯那东西一会,才隐忍似的唔了一下,“七五,你与我一起去见王后。” 在不知道,人家是怎么进来前,它们是不会杀她的。 这破地方,它们吃没吃,喝没喝,若不是彼此可以相合相离,早就不行了。 但是,它们能勉强活下来,可王后却不行。 没有吃的,它一日更比一日虚弱。 冥虫长老的爪子一缩,一下子把陆灵蹊提到了它跟前,“怎么进来的?” 陆灵蹊身上痛得紧,虽有法衣保护,可是感觉人家随时能把她扎个对通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但是,想让她说出怎么进来的,绝不可能。 她当着人家的面,紧紧地抿住嘴巴。 “不说是吧?” 就在陆灵蹊以为,它要把它的毛当针扎进她身体的时候,左脸下方突然一痛,一片薄薄的,突突跳着的皮肉,就被人家用另一个爪子提到了她面前。 “不知道你身上会有多少肉可以片。” 难得来一个能让王后再活下去的粮食,冥虫长老其实并不敢一下子就把她弄死了。 “接住她的血。” 冥虫长老朝七五吩咐完,突然感觉到什么,爪子异常灵活地把陆灵蹊的纳物珠链和新买的储物戒指挑了过去。 陆灵蹊感觉伤处被那个七五罩了一个灵气小罩,血液滴下的声音,她能听得清清的。 从小到大,她其实没受过什么苦,现在……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 纳物珠中的灵食,她想到了,却没有毁。 “这是什么?” 灵食的香气,让冥虫们一齐兴奋起来。 冥虫长老很满意,“你们好生查她进来的方位,七五,我们去见王后。” 它扯着陆灵蹊,带着那个叫七王的,一连几闪,脱离虫群,往右前方去。 陆灵蹊看得清楚,这不是她来的方向。 下巴那里很痛,胸口也非常闷,不用看,陆灵蹊就知道,自己现的脸色,非常难看了。 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不知道如何出去前,她的小命,可能暂时无忧,但是罪……看样子,只怕要一直受了。 这些虫连她的一滴血都不放过,显然是饿急了。 可是饿急了,也非常有纪律地没有一拥而上,反而要带她去见那王后,那王后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它们若从她这里得不到出去的办法,那…… 陆灵蹊努力给自己打气。 她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只要鸿蒙珠子…… 想到鸿蒙珠子,她的脸色突然再变。 那珠子开启时,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空间波动,若是惊动这些冥虫…… 巨大的山洞现于眼前,更多冥虫覆盖在混沌巨魔人的尸身上。 陆灵蹊被冥虫长老扯着,直入山洞,很快就见到一个比普通冥虫大上四、五倍,好像大肉虫的红色冥虫王后。 它的气息与外面的冥虫一样,都只是若隐若现,看上去虚弱得紧。 七五把陆灵蹊下巴上的灵气小罩揭去,那里已经不再流血了,不过小罩中,还是接了不少血。 陆灵蹊只见它把她先前吐的血,和冥虫长老片下的那片肉一齐小心地送到昏睡的王后嘴巴片。 “嘶……” 冥虫王后明显被血腥气吸引,张嘴一吸,连灵气小罩都进了嘴巴。 陆灵蹊眉心一跳。 这种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被虫吞的感觉,真是…… “王后,您看,还有这些。” 冥虫长老从纳物珠中,拿出一个装满肉干的乾坤玉盒,“快吃吧!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王后对熟食的态度,并不积极,不过,现在讲究不得,它一边吃,一边看向被捆的陆灵蹊,“她是……闯进来的?” “是!” 冥虫长老在王后面前低头,“她一天不说出怎么出去的方法,我就一天片她一块肉。” 一片肉? 陆灵蹊和冥虫王后的眼睛相触到一起。 她明晃晃地在它眼中看到了不满。 “怎么出去?” 冥虫王后的声音冰冷,“好好说,本后让你活。”说这话的时候,它其实在打量她的身体,好像估算哪一块,吃起来更为甘美。 “我……我也不知道。” 陆灵蹊好像被吓住了,面色惨白,“我在一片沙漠遇到了流沙,然后,落下去时,那里好像永远止境,等我脚落实地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 第三八二章 逃 冰肌溶于肌肤,陆灵蹊不知道自己的那片肉,这冥虫王后吃了消化不消化,但是,她不想再被它们片了。 能蒙一时是一时吧! “不知道?” 这话能信吗? 信了,就等于又没希望了。 冥虫王后的爪子‘咻’的伸出,在陆灵蹊的脸上按了按,好像在估算从哪片下更好,“……看样子还是知道怕的。” 小丫头的脸色白得很,脸上的惊恐作不得假。 冥虫王后又缩回爪子,“知道怕就好。”它的声音冰冷,“不要想着怎么骗本后,因为这是你承受不起的。” 多少年没吃新鲜肉了,进了肚中,感觉有些不自在。 若不是她脸上被片的痕迹还是新鲜的,冥虫王后都想把那块肉吐出来看看。 当年,她很吃过一些修士的亏,实在是怕了。 “吉元,你得怜香惜玉一点,明天片肉的时候,别从脸上,先从她胳膊来。” 这些人族女修听说天生喜欢捣腾脸,不知道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太恶心了。 “不知道出去的路,你就仔细想,想不出来,你们修士的身体不错,”冥虫王后冷哼一声,“不用吃不用喝就能辟谷,以后一天一片肉,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吗? 陆灵蹊在它打量肉的目光下,虽然强忍了心中的恶心和恐惧,可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禁了灵力,扔到下面的食牢。” “是!” 吉元长老迅速往陆灵蹊身上连点,禁了灵力后,不知从哪弄了一根绳子,把她从上到下捆得结结实实只余一颗脑袋在外,才往不远处的地下食牢一送,“王后,既然有进来的路,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您说,我们是不是把大家都唤醒,再好生翻找一次?” 它的爪子延伸,直确定陆灵蹊落到实地,不会再无故受伤白白流血,才缩回来,“她出现的方位,还在我们当年怀疑的东北角。” 这范围确实小。 “把大家唤醒,我们一起出去查!” 等死的痛苦,谁等谁知道,有希望,冥虫王后当然不敢放过,背上的翅膀‘呼’的一扇,就飞了出去。 陆灵蹊趴在一堆一碰就要碎的骨头上,听着外面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又慢慢远去,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此时,她正对着一个明显是人族的骷髅头,这里到底是石牢,还是……食牢? 陆灵蹊严重怀疑是后者。 又等了好一会,望了望再无声息的上方,她才动了动身体。 绳子捆得很结实,禁了灵力,一般的修士想在这地方跑,根本不可能。 咔咔…… 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陆灵蹊的身体瞬间小了一号。 缩骨功还是娘教她的,想到一家人躲躲藏藏的不得不分开,她的眼睛忍不住有些红了。 她被掳到天渡境的消息,爷爷和爹娘可能还不知道。 宁知意老祖宗现在也许跟师父他们一样,在想办法找天渡境。 天渡境里,她还有青主儿,还有龙姨和龙宝,可是这里…… 陆灵蹊的眼中水光乍现,使劲眨了几眨,才没流出来。 这时候,再哭都没用,她得出去,得在那些冥虫回来前出去。 它们怎么找出去的道,她都不担心,崎山秘地是混沌巨魔族截取天地灵气,人为制造出来的,没有手决,寻死了也摸不着门,只能徒呼奈何。 秘地没有缺点,现在唯一的缺点只在她这里了。 如果搜魂…… 陆灵蹊不知道这些天外冥虫会不会搜魂,但她总要防着。 小心地从绳套中爬出来,望着离她数丈高的洞口,她的身体一跃而起,直从洞壁轻盈往上。 果然,洞中再没虫了。 陆灵蹊轻手轻脚,正想以最快的速度从洞口跑出去,突然感觉不对,忙一个抬脚,如壁虎般,爬到了洞口上方。 “西十六,你要干什么?” “我想闻闻肉的味道。” 被强行叫醒巡逻的西十六可怜巴巴地道“我就开了一次荤,才尝过点味道,就再也没闻到过了。”沉睡时会自然合体,到时身体强的会吞噬弱的同类身体,这是它们自然的身体需求,这种本能,它也是在无意识中进行,根本就没有味道。 “好哥哥,我保证不干什么,就是去闻闻味。” “那是王后的,就是闻味,也是王后闻。” 说这话的虫,其实也想咽点口水,奈何规则在那里,在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前,王后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了。 毕竟它们还能在沉睡中相互合体,一时之间,怎么也死不尽,但王后却只有一个。 “王后不仅能闻味还能吃呢。” 西十六一心一意想去闻闻味,因为它怕再不闻味,这辈子就要白活了。 从沉睡中醒来,消耗了多少力气? 再找不到出路,它可能也要在沉睡时,无知无觉地成为更强大同伴的一份子了。 以前的好多同伴,现在都没了,这次醒来,它就在自己的身体骨骼中,感受到一点上一次,还说话的两个同伴气息。 那气息消散的好快,西十六悲哀的同时,对自己的未来,亦怀了深深的恐惧,“好哥哥,我们一起去闻闻味吧,要不然,活一辈子,连食物的香气都不知道,多亏啊!” “那……行吧!我们就闻一口。” 两个虫商量好,四处看看后,蹑手蹑脚地一闪进来。 陆灵蹊见它们要往食洞去,哪能不知道,它们是去闻她的味? 虽然被禁了灵力,可是多年锻体,她也一样是结丹修士,神识微探中,可以看出,这两只虫的气息低的可怜,恐怕连三阶都不到。 结合它们刚刚的话,她感觉,它们只能算是天外冥虫中的幼虫。 不过,幼虫的速度都这么快,那成虫…… 她看它们朝食洞伸头,忙无声无息地欺到后面,尽出力的两掌硬生生地击在它们的头部。 嘭嘭! 两虫的气息在瞬间息去,陆灵蹊不敢放心,召唤一片重影花刀,在其中的一个颈间狠狠一划。 呼! 没有再长出另一个了。 下次再动手,只以拳头打暴头,或者打破心核,也许可行。 陆灵蹊可怜她的纳物珠链和储物戒指,可惜,现在只能不要了。 当然,她更伤心吃一亏长一智后,缝着息神布的特制中衣明明又被她穿在了身上,闵师兄装灵石送的储物袋都知道放里面,怎么就没想到把狐狸叔的幻形毛也放里面? 以前是有命没钱,现在是有钱快要没命了。 陆灵蹊避开一队十二冥虫的巡逻队伍,小心地以飘渺无行决远扬。 这里的天灰沉沉的,不见星月,她又没有罗盘,只能来时的方位,借着地貌猜着往可能的东南去。 在陆灵蹊想来,如果冥虫王后回来,发现她跑了,最大的可能是朝反方向找她。 这样,她就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而且往东南,她能随时转东北捏决出去。 季鞅那以灵气凝形,保存不长的玉简可是说得清楚,出秘地要在大概的方位。 陆灵蹊不知这些都冥虫合体后,会有多厉害,不敢冒险当着人家的面捏决出崎山秘地,现在还想在尽可能保命的同时,保着外面的一切。 她的速度亦如鬼魅,几乎是贴着石化的地面,如风一般,往认定的方向吹去。 现在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她不知道,但是,灰沉的天比原来更暗了,再是能再暗一点,趁着夜,也许,她就可以逃出去了。 半晌,也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天空真的越发昏沉,穿着黑色法衣的她,若不仔细瞄,根本看不出来。 当然,她也不敢给人仔细瞄的机会,手上握了两枚上品灵石,把速度提到了极致。 没有灵酒,没有灵露,青主儿给她准备的东西,便宜了冥虫王后。 陆灵蹊第一次用灵石补充灵力,感觉也还好。 呼呼…… 又一次翻过一个山梁,可能近水了,风声也跟着大了起来。 陆灵蹊正要掠下,在呼呼的风声中,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声音。 她忙贴身伏到地上,小心地用神识慢慢往前方探去。 一队冥虫正在百丈之外,只是,它们的气息同样不高,最厉害的,也只在五阶的样子,相当于一个筑基修士。 这样的队伍,按正常算,凭她的本事,是可以一网打尽的。 奈何…… 人家能一个加一个,身体相合时,修为也相合。 陆灵蹊不敢有一点打草惊蛇的念头,小心地贴着地面,以手当脚,一撑数步。 …… 宁知意操心她家的丫头,神水宫的招揽,她很心动,在等待文遥宫主消息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向芙晚宫主辞行。 “你这不是想避嫌,”芙晚宫主笑道“是对黄泉禁地里的‘东西’不死心吧?” “两者都有。” 宁知意很放得开,“也许我运气真的来了呢。” 遇到这位宫主,其实算她的运气。 不用拼死拼活到天渡境找林蹊,更是她的运气。 宁知意觉得,自己现在的运气着实不错。 “天道通人性,也向来喜欢锦上添花。” 林蹊到黄泉禁地干什么,她也想知道呢。 “那行,你去吧!” 芙晚放人,“等文遥回来,我们直接到黄泉禁地接你。” “成!我就在黄泉禁地等你们。” 宁知意一个闪身,再往黄泉禁地。 虽然在黄泉禁地,她并没有仗着修为招揽鬼卒,可是,却也用一点小恩小惠,与几个力求上道,不行吞噬,却也有实力自保的散鬼交好。 鬼王们在忘川河边排兵布阵,等那个进了禁地,带了辟邪珠的女修出来的事,她才到未久,就知道了。 “跨过忘川河,进了河岛?” “是!” 只有一条腿的老鬼点头,“那孩子的心性不错,看我老人家跑得慢,因为辟邪珠,把她自己的速度,都放慢了。” “……” 宁知意忍不住笑了,“确实还不错!” 可惜忘川河也排斥她,她过不了河。 “老曲,你的消息灵通,麻烦也帮我盯着些。” 老曲沉默一瞬,“她要真找到宝了,您要抢吗?” “不!”宁知意摇头,“我打算帮她一把,让那些自以为是的鬼王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哈!行,我帮您看着些。” 老曲哈哈笑着一跳一跳地离开,如果陆灵蹊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人家行动利索得很,根本就不像可怜无依的散鬼。 宁知意很快赶到了忘川河边,可惜,河水水雾升腾,神识透不过去,眼睛所见,也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河岛。 想在这样的视线下,找到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黄泉禁地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面积,在那鬼不能进的岛上呢。 宁知意站在岸边,想了又想,终于亲自找上这一片的鬼王。 …… 崎山秘地,外面巡逻的冥虫头儿,几次行过王后殿洞,却一直没见应该守门的两个,不能不怀疑,那两个干坏事。 关着的人族修士,关系重大,绝不能出一点事。 “南五、西十六,你们在哪呢?赶快给我出来。” 它在洞外大喊,可是等了好一会,应该出现的两个,始终没动静,“南五、西十六,里面的人你们不能动。” 急切之下,它终于奔了进去。 两个早就死了的族人,还有那个松松垮垮的绳子,可把它吓坏了,一声尖啸从嘴巴发出的时候,它如风一般飚出,“合!” 十二只冥虫瞬间与它相合,它的气息,瞬间飚升到六阶。 它没敢到处乱跑,只站在殿洞口,长声尖啸,那啸声,带着特别的音波,远远传出。 在东北角边缘之地寻找出路的冥虫在听到的时候,一起乱了,它们很快合体,帮忙通知王后和几位长老。 潜伏一点点往前的陆灵蹊没一会就感觉到了不对。 应该正常巡逻的冥虫居然都在尖啸,它们慌乱的样子,好像出了大事般。 是发现她逃了吧? 想到这一点,陆灵蹊连忙缩骨爬进一个小小的石洞,在石洞口以灵石布下换天阵。 没有阵旗,她现在只能用这个凑和了。 王后没想到,到口的肉还能跑了,一马当先往回赶的时候,一队又一队冥虫已经在各自头的愤怒中,合为一体。 修为越高,它们的眼睛看得越远,相对的灵觉能查的范围也会越广。 。 第三八三章 冥后天赋 趴在小小的洞中,陆灵蹊怎么也没办法安心,那种随时可能被天外冥虫瓮中捉鳖的感觉,实在太煎熬人。 现在的冥虫王后和长老们,会在它们的窝周围找,可是,半天或是一天之后呢? 可能都不用天亮,它们就会发现,它们找人的方向可能错了。 那现在 一滴汗从额头滑下,在眼角那里一顿,大部流入眼睛。 陆灵蹊忍不住抬手擦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冥虫们都是有脑子的,它们这么大范围的搜索是想把她找到,而她想要活命,最好的办法是出去。 自己从哪出去,它们可能不知道,但是从哪进来,它们都明白。 哪怕死马当活马医,冥虫王后和那个冥虫长老,最终也会把目光放在东北角。 所以这一夜,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陆灵蹊连连吸气,缓解一直努力忽略的胸闷时,也镇定自己的情绪,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自己想漏了什么。 因为没有经验,她已经出了一次又一次的错了,每一个都是致命的,现在真的不能再有错。 出去可以拼一把,不出去八成是死。 可是,怎么出去? 像之前那样肯定不行了。 之前那些冥虫是分开的,修为弱小,在它们感觉到她之前,她就能先感觉到它们,提前一步避开。 但现在一个个的,大概都可比六阶、七阶,甚至八阶、九阶了。 本来用青主儿早前给的附芽,装作成木植,一点点地移动,也可以的,奈何这里连根草都没有,若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木植,反而会吸引冥虫位的目光。 那,陆灵蹊盯着身下的石头,若有所思。 五行之土,无定位,无成名,而水金木无不待是以生者。 炼气决曰日月为易,刚柔相当,土旺四季,罗络始终,青赤黑白,各居一方,皆秉中宫,戊己之功也。 陆灵蹊轻轻吐出一口气,调转炼气决,引动己身之土灵,缓缓地,缓缓地,让自己的气息与大地的气息相近。 师父说早早看上她,就是因为她玩火的时候,与天地道法的那种亲和感。 千道宗祖师更有言,人族之所有能凌驾世间万物之上,不是天道选择了人族,而是人族超绝的智慧,世间万物俱在万般道法之中。 可惜这些年,她虽在宗门里却没有勤习道法,修炼之余,不是研究阵法,就是研究怎么把一到十的各种大阵用于十面埋伏,怎么把它们在合与分之间,做到心随意动。 希望能成功吧! 嘭! 微不可闻的一声响,体内被冥虫长老禁住的金丹,在丹田中突破桎梏,随同加入引动土灵的行动中来。 陆灵蹊心中一喜! 土生万物、土养万物、土载万物、土纳万物,这万物自然是指可以归类于木、火、金、水四象的万物。 其他的,她暂时管不了,但是,这般行功,于身上的伤倒是有万般好好。 虽然自受伤以来,她一直尽量忽略掉胸中的那股子闷痛感,可是受伤是事实。 为了逃命,她顾不得伤势,但是现在,这般以己身之土灵模拟大地的灵气,胸中的闷痛感,倒真真的轻了些。 贴进大地,在道法上说,就是土生木火金水,土养木火金水,土载木火金水,土纳木火金水。 她除了火灵,四灵俱,根值也都不错,像师父说的,她天生就是千道宗的弟子。 陆灵蹊一点点地让自己的气息与大地相近,一点点地忘却自我,把自己溶于大地之中。 急切赶回的冥虫王后冲进殿洞,看到再也无人的食洞,还有那两个死在食洞的笨蛋,直气得虫体都更红了些。 “她被禁了灵力跑不远,给我一寸一寸的找,”它咬着牙咆哮,“找到了,先断她四肢。” 被关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也不灵的破地方,它真是受够了。 多少年,才跑进来这一个修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逃了。 吉元长老等,当然也知道,那个女修于它们意味着什么,一声又一声的尖啸传出的时候,它们在分分合合中,呈圆形朝外面扫出去。 这么多年,它们在沉睡中吞噬,族人已经连当初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了,要是不抓住这一次的希望,根本就没有以后。 冥虫王后亲自入食洞,检查结实的绳子是怎么被弄断的。 可是,不检查还,这一查 绳子根本没断,甚至捆那丫头的形还保存着。 它盯绳半晌,不能不怀疑某人是把身体缩了一小号,然后直接爬出去的。 为了长远计,吉元虽然动了手,可她的伤根本就不重,那她又是什么时候跑的? 它迅速飞出,“什么时候发现不对,那两个笨蛋是怎么回事?” 一直守在殿洞前,朝四方示警的南十一知道闯了大祸,在王后回来的时候,就伏在地上,等待受罚的同时,也等待问询。 它把怎么发现不对,怎么找进去的事,都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知道她逃了,却没有去追?” “追追了。” 南十一哪敢担下这责任? “发现不对,我们马上合体,传讯出去的时候,我也四处寻了,可是,没看到那女修的踪影。” 没看到? 要不是,它们已经损失不起了,冥虫王后现在就想宰了它,“现在、马上、立刻再去找。” 再趴在这里,它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先要了它们的命。 南十一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冥虫王后回头,盯那绳子半晌,越来越觉得不对,在别人都朝其他方向找的时候,它又冲了回去。 此时,陆灵蹊的气息跟大地的气息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她正要爬出去,就感觉一道强横的神识风暴挟裹着呼呼而来的风,要把地面掀起三尺。 她连忙把土灵力延伸出去,按住布在洞外的灵石。 这灵石要是卷出去了,就等于暴露了她的位置。 “臭丫头,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冥虫王后带着灵力的声音,传出极远,“别以为本后不知道,你的灵力回复了。”人族修士的功法,千奇百怪。 怪它,太小看人家了。 当年小看了,被骗到这破地方,现在小看,人家马上就跑了。 “本后知道,你就在这一片。”它接着道“从现在开始,本后就等在这里,看你如何逃。” 等在这啊? 陆灵蹊很高兴,这里的土地石化,冥虫王后的神识风暴犁不动。 她小心地收回灵石,爬出小石洞。 这王后是聪明的,这么快就找了过来。现在还没调急大部队回来,应该是不确定,她真的敢跑回来。 不过,一夜的时间,如果还找不到她,它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所以,她想逃出去,只在今夜。 陆灵蹊如前一般四肢着地,跟着冥虫王后神识风暴犁过的地方,无声而快速地前进, 为了不发出声响,更为了避免所有意外,她一直以掌而动,每一次按动地面,身体都会往前欺上一丈两丈。 此时这里还有三个留守的虫队,陆灵蹊很庆幸,它们在分分合合中找她的时候,没浪费人力,跟在冥虫王后寻找。 它们好像对冥虫王后非常有信心,避开了它所有寻找的方位。 这就给她创造了条件啊! 它和她一前一后,一个焦急愤怒万分,一个小心谨慎地随时准备趴下变成石头。 是的,为了万,陆灵蹊一边急往东北方向去,一边以土盾术模拟出一层虚虚的,能随时转为实体的石壳。 性命关头,她终于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潜力无限,能无师自通地把师父的遗憾补上。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冥虫王后的愤怒终于支撑不下去了,越来越无力。 殿洞那里,散出去那么多人手,可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来,那个臭丫头真的很能藏呢。 崎山秘地挺大,夜晚于它们太不利,今天找不到,就只能指着明天了。 它的神识风暴渐渐歇下,忙了大半夜,它其实挺累的。 多少年没吃饱过了。 今天的消耗相比于吃的那点东西而言,还是消耗居多。 这么一停下来,它马上感觉浑身无力,不得不把吉元长老献上的东西,摸出一点来安慰空空的肚子。 夜风中,陆灵蹊很快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纳物珠里,虽然制了一点凶兽肉干,可大部分还是早前收集的六阶七阶妖兽肉,那都是她辛苦收集的,正合她的修为。 现在 她其实不心疼那些肉,她心疼瑛姨费心弄的冰丝法衣,心疼她的大椿。 那东西,传说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呢,好不容易长那么大,才给闵师兄一根。 师兄真是的,一点便宜都不知道占,害她想白送都没敢提。 陆灵蹊一边退,一边忍不住叹气。 新买的储物戒指东西虽然不多,可能移进去的东西,都是宝贝啊! 除了灵石,还有好多人都知道的防御法宝青簪和同样能瞬移的玉梭呢。 青簪且不提了,那玉梭,从青主儿给她,她还没真正用过呢。 陆灵蹊避开有味道的方位,找刚开始进来的山梁。 她该走了,离这冥虫王后远一点,就算有空间波动,也要它赶之不急才行。 昨天那么快被抓,可能与进来时,引发的空间波动有关,要不然,实在解释不了。 此时正是崎山秘地最黑暗的时候,等过了这个时间,天可能就要亮了。 陆灵蹊加快速度,寻到混沌巨魔人尸骨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小雀跃。 这该死的地方,她终于能离开了吧? “王后!” 冥虫长老吉元的脑子也很足,它四处寻了,可惜一直没找到人,忍不住也怀疑人家又逃回这边了,“属下心中很慌,总觉得,那人要逃了。” 今天嘛? 冥虫王后再也吃不下了。 它的心中也很慌! “把外面的人手,重新集中到这里吧!” 它叹口气,“只要我们能阻住她出去的路,她就跑不出去。” 只要还在,总有一天,它能抓到她。 “是!我这就” 它刚这样说,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冥虫王后和它的反应一样快,两虫几乎同时一闪而没,追向那抹空间波动。 陆灵蹊的汗,终于滴了下来。 进来的时候,她明明没感觉到什么,就因为手决被传送来了。 现在 虽然在外围布了简易的迷踪阵,虽然不用三息手决就能打完,可是,她心中的危机大盛,总有种马上要被人活活撕了的感觉。 最后一个手决完成的时候,身体的失重感刚刚传来,尖利的破空声,就直接袭了进来。 “啊” 冥虫王后的叫声,好像不仅带了神识攻击,还让时间变慢了。 迷踪阵阵眼中的灵石明显受不住,嘭的炸开一个后,一个又一个,嘭嘭嘭地跟着炸了。 陆灵蹊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的爪子朝她卷来,明明已经感觉到黄泉禁地的阴寒之气,明明她正在传送,可 “起!” 放在怀中,没被搜去的两张符,她看过了,被吉元的钢毛扎过,已经不能用。 她现在只能拖延时间。 尽出灵力的石墙一层又一层,为她挡住那就要卷来的爪子。 时间在无限地延长,陆灵蹊不敢想象,它们跟她一起逃出去的样子。 “起!起起起起” 筋脉和丹田因为大量灵力的抽出,在一齐紧缩,痛的人想抖,可是陆灵蹊顾不了了,她甚至都顾不了那个卷到身上,把她扎得狠狠的钢毛爪子。 空间之门在眼前就要合拢,吉元和冥虫王后虽然万般想快,可是,它们不同于那个已经快处于另一方空间的人,它们还在这方世界。让时间变慢的同时,它们的行动能力,也一样变慢了。 原本能一把提溜回来的人,现在 却有心无力了。 终于,冥虫王后推了吉元一把,它冲到了就要合拢的空间之门前。 出去出去,出去就能活。 吉元毫不犹豫地借着绑在林蹊身上的爪子,想要挤进那道空间之门,想要见到它们心心念念许久的世界 。 第三八四章 神水宫 眼见吉元的半个脑袋和两个爪子一齐挤了进来,陆灵蹊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挥了出去。 丹田、筋脉、识海,虽然都痛得紧,可是她不敢放这些天外冥虫出去。 这后果,不仅她承受不住,整个昆山界,整个七界都承受不住。 嘭嘭嘭…… 吉元想往里面挤,陆灵蹊就使劲地把它往外砸,彼此都拼尽了力,它的眼睛是红的,她的眼睛也是红的。 空间之门夹着吉元的脑袋,爪子再用力也扳不开它,这个时候它真想对面的女孩,能给它来一刀,而不是这样用拳头砸。 只要她能朝身体和头部来一刀,它就可以借那部分身体,分裂进去。 可是,它的眼睛瞪得死大,拎拳头锤它的人,明明拳头都砸出血了,就是不用它最想要的办法。 是…… 因为昨天的接触,她已经摸到怎么对付它们了吗? 吉元后悔万分,可是,它真的已经没办法了。 嘭……! 陆灵蹊用尽身的力气,终于把吉元彻底砸出,空间之门瞬间关上的时候,捆在她身上的爪子也被空间之门彻底绞断,忘川河阴寒的气息,裹住她千疮百孔的身体。 怀中的避水珠可能被冥虫王后的音波功震坏了,感觉河水顺着每个能钻的缝隙,拼命地往她身上钻。 松了心神,想晕一会的陆灵蹊无法呆在这忘川河,努力往岸边挣扎。 这个时候,她还记着忘川河的另一边有很多鬼,为了自己为了崎山秘地怎么也不能从那边爬出去。 昨天来的时候,她觉得忘川河温顺得不像样子,可是今天,双腿被缚,手抖身体也抖的陆灵蹊才知道,原来这河也并不温顺。 昏昏沉沉地挣扎好一会,陆灵蹊终于放弃,由河水把她往远处带的时候,从储物袋中摸出两块上品灵石,一边回复灵气,一边在河中努力把灵气护罩撑起来。 再不撑灵气护罩,她严重怀疑事后自己要大病一场。 忘川河的水,只养没有肉身的残魂,对有肉身的,不仅不会滋养,那种阴寒之气,还会大肆破坏人体的生机。 右手和双腿好像要僵掉般,那种蚀骨的阴寒之气,如万千细毛针般,在使劲地往她身体里钻。 这种感觉,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当然也就晕不过去。 现在,她只能等灵气再回复一点,把绑在双腿上的冥虫爪子从身上拽下去,要不然一定爬不上岸。 …… 无相界,千道宗守在承魂殿的小弟子在打了一个盹后,突然发现,师长要他们重点看护的魂灯,其中有一盏好像正被风刮般忽明忽暗地要灭了。 这? 他吓得一抖,连忙敲了一旁的扁钟。 等到层层报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那盏魂灯,始终在风雨中挣扎,那随时可能灭的样子,宜法哪能接受? 尚仙和徒弟南佳人的魂火都好好着呢,没道理,被天道眷顾的林蹊反而会遇到危险。 “问询各方,”她的脸色极冷,“他们天渡境中的弟子,有无魂火不稳?” 林蹊年纪最小,虽然因为十面埋伏可在同辈中无敌,可是,天渡境那是什么地方? 有危险…… 怎么也不应该是她先上。 …… 与此同时,把各个鬼王集到一起训过话的宁知意,站在忘川河边异常不安。 不让这些鬼王打探林蹊到这里干什么,让他们撤兵,她觉得自己没做错,可是,这一会,她的眉心跳得厉害,总感觉林蹊在这里遇到了什么神识攻击。 虽然那攻击没有引动子息护魂术,但,林蹊大概是真的遇到了危险。 宁知意不明白,这没有鬼王的忘川河和河中岛,怎么还会让她受伤,所以,又怀疑是自己关心则乱,疑心太过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不知道老祖宗就在这里的陆灵蹊,终于在回复部分灵气后,借灵力轻浮身体,把自己从河时挪到了安的河中岛。 冥虫长老吉元的爪子还缚在双腿上,这爪子柔中有钢,钢中又带柔,上面的细毛如针一般,扎在肉里,扯的时候真是要命了。 不扯,让它就这么扎着腿,陆灵蹊更不敢想。 忙了半天,在流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后,她才把它拽下来。 抓着再也威胁不了她的冥虫爪子,陆灵蹊精疲力尽,这才放心地晕过去。 千道宗问讯无相各宗的时候,宁知意终于受不住煎熬,放了一枚飞剑传书,向神水宫求援。 只有人族修士才能过忘川河,才能进河中岛,如果林蹊有什么,神水宫的修士最起码能救援一二。 如果是她感觉错了,林蹊想来也是知道,这黄泉禁地不时有修士进入,要做什么,也定会布阵防范一二。 待到六天后,文遥星君从灵界赶回,在门下事无巨细的禀告中,没想到,那个被芙晚师姐说动,要加入神水宫的化神鬼修,还很有烟火气,居然主动救人了。 “从黄泉禁地带回的女修,醒了吗?她是什么人你们查出了吗?” “查不出来。” 璃洛真人知道师父为何这样问,摇头道,“她还没醒,内伤外伤俱有,又曾在忘川河中泡过,就算有芙晚师伯帮忙推宫过血,没有十天半月,大概也醒不过来了。” 说到这里,她叹口气道“弟子只查到她是七天前,从灵界传送到我们昆山界,她的目标明确,并未在其他地方停留,在我宗坊市歇了一夜后,就直入黄泉禁地。” “那……惜时星君有说她自己的出身吗?” 两者的目标都是黄泉禁地,文遥不能不多想一些。 “她说,她曾是上泰界人。” 上泰界? 文遥星君的眉心一跳,“上泰界两千年前的人物,你们查得如何?” 转为鬼修都进阶到化神了,在她看来,至少是两千多年前的人物。 “宗门前辈们的手扎中,暂时还找不到可以与其匹配的前辈。陈师妹正准备亲身前往上泰界,扩大查找范围。” 在神水宫很多人看来,那位惜时前辈活着的时候,也定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两千年前的宗门师长或许对她有过记载。 可惜,查过来查过去,都没有找到能她相配的。 “做的不错!” 文遥星君先对她们的工作给以肯定,“你芙晚师伯多年不曾与外界接触,有些事难免考虑不周。 不过,陈沁暂时不要去上泰界了,那里近来乱得很。” 上泰界的魔门和道门,从来就不曾真正和气过,那边的魔门,现正被七杀盟重点拉拢。 “今日从灵界回来,联盟传给我的消息是,上泰界仙凡两方,已经连出数件奇诡之事。”文遥星君很是忧虑,“好些人的魂魄,都在死后无影无踪。” 那里可能有个大恶鬼横行。 神水宫守御在黄泉禁地,看的就是鬼。 但现在,偏就冒出这么一位,不走偏门的化神鬼修。 若不是知道,其十一月之前,就在黄泉禁地进阶,近来又一直在黄泉禁地捡石头玩,她都要怀疑,她的鬼道修行,并不如师姐说的那样了。 “此间事了,我会亲自往上泰走一趟。” 弟子们去查,有些秘事未必能查到。 “是!” 璃洛应下,正要再说什么,一道传音符就飞了进来,灵力一点,正是陈沁的声音,“师姐,从黄泉禁地救回的女修醒了。” 这么快? 看到璃洛惊讶的样子,文遥星君不由挑眉,“不用想了,我去看看。” 到底是她们的估算错误,还是那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去看看,她就知道了。 她一脚踏出,直入九株楼。 刚刚醒来的陆灵蹊,抱着被子还是觉得冷。 此时,她的外伤早已好的七七八八,可泡在忘川河那么长时间,阴寒之气早就浸入骨头,宁知意都担心,畏冷的后遗症要伴随她一生。 “喝了吧!加了火芝在里面。” 她把才熬的一碗药膳塞到她手上。 好不容易从天渡境活着出来了,不回宗门,却跑到黄泉禁地弄成这个样子,宁知意后悔的真想打人。 早知道,在看见的时候,就问问好了。 “谢前辈!” 青白着一张小脸的陆灵蹊没想到,她会被神水宫的人救下。 不过,才喝一口药膳,就感觉到不对。 “嗯!好香!” 芙晚星君瞅了她的药膳一眼,“这是什么做的?”她笑问宁知意,“师妹的手艺很让人出乎意料啊!” “是吗?” 宁知意笑笑,“我在无相界开了一家药膳馆。” 臭丫头差点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没命,这几天,后悔心痛的同时,她也在反思自己。 都已经进阶了化神,她还这么躲躲藏藏地瞒着自家孩子干什么? 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份,可让林蹊心中有数,难道也不行吗? “这些年,一直做药膳赚钱修炼。” 啊? 要不是对这药膳有些心理准备,陆灵蹊真要被她吓着。 好在,她本来就失血过多,脸色青白,现在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 她没反应,芙晚星君倒是很有兴趣,“看样子生意很好啊!还有吗?弄一碗我尝尝。”当了鬼,却开药膳馆赚钱,她真是不服不行。 “你又没受伤。” 宁知意好气又好笑,这几天为了让芙晚以神水宫特别的功法帮林蹊推宫过血,她没掩饰对小丫头的关心,“药膳是为了小丫头的伤,特别制的,只对她的伤有效。” “没受伤,不代表我不能有口腹之欲啊!” 芙晚星君转头看向陆灵蹊,“小丫头,你说,本宫主能不能尝尝。” 当然能! 可是,她做不了主啊! 陆灵蹊端着喝了好几口的药膳,不知道该怎么向银夜馆主说。 此时,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让馆主她老人家,发现自己了。 毕竟,她也是掘地馆的小十呢。 “真是丢人啊!” 宁知意不忍自家孩子为难,“外面我弄了不少,自己盛去。” “哈哈哈……” 芙晚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如陆灵蹊一般,端了一碗药膳尝了一口后,忍不住眉飞色舞,“果然好手艺,在我们神水宫也开一家吧,我保证你能赚得盆满钵满。” “行啊!” 宁知意不拒绝,“回头,我找找我家小十,看她怎么说。” “……” 陆灵蹊差点把碗摔了。 她是小十啊! 原来果然被认出来了吗? “对了,我救你了一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宁知意在陆灵蹊眼神几变的时候,好像不经意地问。 “我……” 说真名,代表了大麻烦,说假名…… “前辈,我现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陆灵蹊可怜巴巴地朝她祈求,“真名暂不能说,说假名……,对两位前辈也是不尊重,要不然,您……您叫我……” “捡拾?” “噗!”芙晚一口粥喷了出来,“有你这么给人起名的吗?”她现在怀疑,她们两个是真认识。 宁知意没管她,只盯陆灵蹊,“你说这名字如何?”她把她家后人,又捡了回来,弄个捡拾的名字怎么啦? “挺好!” 陆灵蹊老实点头,“我暂时就叫捡拾,以后,等我能用真名了……” “在我这,还是捡拾。” “……行!” 陆灵蹊能说什么,只能接着点头。 “嗯!”宁知意表示满意,“你有苦衷,暂时不能说真名,但救命恩人却不能不认识。介绍一下,她是神水宫宫主芙晚星君。我是……鬼修惜时,珍惜时间的惜时。” 陆灵蹊“……”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是灵界坊市那位前辈吧? 原来惜时就是银夜馆主。 要不是早就认识,她都要因为她这介绍,想歪了一些。 她家祖宗也是鬼修呢。 “捡拾拜……拜见两位前辈!” “免礼!”宁知意好好看了看她,怀疑,她还没多想,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只能按下其他话,道“快趁势把药膳吃完,然后行功两周天。” “不错!”芙晚星君笑笑,“你现在养伤重要。” 她给她推宫过血,当然知道,她的伤势如何。 按理说,至少十天才能醒,可是她天天给她推宫过血,看得清楚,这小丫头的自愈能力超乎一般,明明骨龄还很小,却是难得的法体同修之士。 这样的人…… 。 第三八五章 紫府四仪术 “查?查什么?人家既然说了有苦衷,我们又何必行那小人行径?” 芙晚星君虽然久未出世,可是神水宫消息灵通,道魔大比因为宋在野几番起伏,她关心自家弟子,对天地圆满后崛起的新一辈,心中都有个大概数。 “捡拾的事,你先放放。” 她对文遥道“你回来的目的是惜时道友,她在无相界开了个叫掘地馆的药膳馆,有名有姓有地点,虽然银夜之名,她不愿我们透露出去,可人家这般坦诚了,你也应该放心了吧?” 放心吗? 文遥摸出一枚玉简,“师姐看看这个。” 上泰界的大恶鬼横在她的心头,正好,惜时又曾是上泰界的人,她不能不多想想。 “……这跟惜时有什么关系?” 芙晚星君把玉简掷还给她,“因为他们同出一界,你就怀疑?”她笑了,“神水宫十万弟子,你能保证个个都是好的?别人能因为一个坏的,怀疑我们整个神水宫吗?” 哪家都会有一二不肖弟子。 更何况是一界? 芙晚不以为意,“只要惜时这个人没问题,她与世间的仇怨牵扯再多,凭我们神水宫,一般的人也能挡住。” “就怕不是一般的人。” 文遥星君因为当年陆望对神水宫的扶持,重点了解过太霄宫和陆家,“掘地馆的名号我听过,它是无相界最有名的药膳馆,同时也是太霄宫第一大秘,那里没人知道银夜馆主的来头。 惜时在我们面前不愿以银夜为名,又出身上泰界,师姐,你就不能多想想吗?” 多想想? 想什么? “文遥,你太累了。” 芙晚这样说,“这世上,谁没点秘密?人家不愿说,你非要探,最后的结果能是什么?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休息休息,乖,去睡一觉吧!” 文遥被她推着,按到了云榻上,“修真联盟的事,我们神水宫不掺和,所以上泰界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管。” 上泰界勾心斗角的,别把她好好的师妹带坏了。 “上上次你还跟我说,九壤那些人虽是道门修士,可是暗地里一个比一个龌蹉,我们是昆山界的,跑那么远帮他们做事,你不觉得,最后会吃力不讨好吗?” 这? 文遥心下一顿,被她按着把头挨到了枕头上。 “操心劳力会长皱纹。”芙晚来一记师妹最在乎的,“七界天地圆满,最近十几年我感觉在修炼上很有进益,外面的事忙多了,你还有时间修炼吗?” 联盟的权力哪是那么好拿的? 瞅瞅闲风大长老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难。 本来还有几根黑发的闲风,现在的头发已经尽白了。 自仙界传下那什么‘缘’的消息,他一边配合道门各方改组修真联盟,一边天天琢磨那破字,恨不能一天磨它千儿八百遍。 此时的他站在仙人堂,望着一个又一个从七界飞升上去的前辈。 不管飞到哪,七界都是他们的根,最有希望的一代人,这么废了,闲风不相信,这些前辈真能一点也不关心。 这里面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在。 只要能找到,现在的一切困境,都再不是困境。 闲风慢慢往仙人堂的最里面去,那里挂着一个手持金色大印,异常威严的男子画像。 修真联盟就是在这位前辈的奔走之下建起来的,传说当时的七界遇到了无法解开的难题,就是位前辈在仙界仙人的帮扶下,化解了七界危机。 所以,哪怕他最后死了,画像也挂在了仙人堂,世人都希望他是飞升到另一个世界了。 若他还活着…… 闲风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也不会不管一手创立的联盟,若到如此囧境。 “就知道道兄在这里。” 恒年长老一闪进来,这些天,别的人可以撂挑子,他们这几个有点责任感的,反倒更忙了,“随庆来了。” “他又来干什么?”闲风眉头笼起,“七杀盟那边不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吗?” “无相界传来消息,林蹊的魂火连着多天不稳,随庆想问问盟里,进天渡境的弟子,魂火若何。” 林蹊的魂火不稳? 闲风心中一跳,“礼英堂弟子们的魂火一切正常吧?” “正常!” 这才是尴尬的地方。 恒年点头的时候,脸上很复杂。 联盟修士没有担起他们应该担起的责任,面对苦主随庆,他真的感觉好没用。 要不是他们没有防范到位,人家现在不知道多可乐。 “应该只是林蹊一个人的魂火出了问题。” 这样啊? 那就怪不得随庆急了。 闲风只能转身,“他现在还在吗?” “在,他还发了飞剑传书请棠华星君等一齐过来。”恒年看了一眼闲长大长老,“随庆现在对七杀盟很是迁怒,大概又要重提武力干涉七杀盟之事了。” 武力干涉? 闲风脚步一顿,回头问恒年,“那你的意思是……” “再让七杀盟这样闹下去,不知会有多少伤亡。” 闹得最厉害,死人最多的上泰界,已经养出了到处噬魂的恶鬼,再不阻止,生灵涂炭啊! “我同意他们的提议,帮百晓山等魔宗一把,大家一起以绝对的实力,压服七杀盟。只有压服了,才能让他们也跟着重组,才能阻住现下的乱世。” 修仙界不稳,凡人界当然会跟着不稳,毕竟人皇都是各方势力扶持起来的。 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凡人界国与国之间,自然也会跟着打起来。 “断煌的前车之鉴在那里。”闲风沉吟,“枯魔那些人,现在对我们警惕的很,此时去压服,一个不好,我们就真的要打起来。” 有几个化神星君会像断煌死的那样憋屈? 七杀盟随便哪个化神星君拼起命来,都是无可想象的恐怖事。 “……打起来,才更好施为。” 什么? 闲风心中一跳,看向恒年。 恒年长老面无表情,好像说的只是平常话,“我们想顾完这个再顾那个,可事实上,我们一个也没顾上。 七杀盟周淮、聂安那些人舍不得手中的权利,百晓山、修罗宗等从来就不愿服他们,两边的和气早在坊市出事的时候就被打破了,我们联盟若再不拿出点态度,他们只会不停地狗咬狗。 现在,是没有化神星君亲自动手,可是,死的人难道就少了吗?” 这? 身为修真联盟的大长老,闲风每隔几天,都会收到各方战报,哪能不知道,双盟坊市外闹成了什么样? 魔门修士一旦杀红了眼,放开底线,一个人就能要一村一镇,甚至一城人的性命。 “好吧!” 闲风长老终于点头了,“我们一起听听他们的计划吧!” 两人急步而去,丝毫没有查觉,拐角处,一个虚虚的影子。 那影子慢慢化实,若陆灵蹊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就是那天在玄天宗给她测字的老头。 老头背着铁口直断的幡,拿着拂尘,不停地掐算手指头。 莫名其妙地被坑到七界来,他真是败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算自己是到七界应劫,还是当年欠的因,如今露了果。 一不小心,手指头又掐出了血,老头无奈叹口气,只能走到拿印的画像前,以血为墨,在上面涂涂抹抹。 …… 外面的风雨,陆灵蹊当然不知道。 养伤之余,她操心的是银夜馆主。 “您真的要加入神水宫吗?” “嗯!我觉得这里不错!” 宁知意帮她把紫心桃肉切成一块一块的,“神水宫的一些功法,于我很有启发,正好又面对黄泉禁地。” 一说到黄泉禁地,陆灵蹊就没法言语了。 她把被子抱得紧一点儿。 “吃吧!” 宁知意把切好的桃肉端到她手上,“以后,你不敢进黄泉禁地了吧?” 陆灵蹊低头,拿切好的桃肉吃。 她确实不敢再进黄泉禁地了。 不过…… “前辈,救我那天,您在黄泉禁地,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宁知意摇头,“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总要先告诉我,你到那里做什么,又怎么会受伤?谁伤的你?” 她进不了忘川河,别的鬼王当然也不行。 回来这些天,她一直不解能是什么人伤了林蹊。 那里明明也没人的。 “我发过毒誓了。” 陆灵蹊哪敢透露一个字? 如果说那里有混沌巨魔人的秘地,这天下,都不知道有多少修士会到黄泉禁地撞运气。 修仙界的前辈们见识多,万一摸到了代表崎山秘地的石头,一定能感应到空间波动,万一…… 真不能有万一啊! “前辈,您就别问了。” 陆灵蹊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她遇到的都是有德前辈,藏在袖中的储物袋,没被打开过,代表身份的珠子和冥虫长老吉元的爪子,都在失去意识前收了进去。 啪! 宁知意轻敲她的额头,“你以为我想管你呢。” 要不是怕无想再伤心,怕陆永芳和陆懔以后哭唧唧,她才不管,“尽干蠢事!”要不是其他被捆进天渡境的都没回来,她都要亲自把她捆着,扔回给随庆。 “你解决不了的事,好好求求我,或者,好好求求你师父,我们什么都不问地帮你不行吗?” 有后台都不知道用。 自己一个人苦哈哈的。 连储物戒指都没了。 宁知意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能……这样干吗?” 陆发蹊真没想到,还能这样干? “好像不行呢。” 如果不是牵扯到混沌巨魔人,这样干,好像是可以的。 但现在真的不行。 “我现在要做的事,很特殊。” 宁知意的手痒,真想把不知变通的臭丫头再敲一顿。 “那你要是把你的小命作了怎么办?你有想过你的家人吗?想过你的师父吗?” 她把家人放在前面,“别告诉我,你没家人啊!” 谁没家人? 陆灵蹊看着这位一点也不像鬼的前辈,心头不敢想的地方,又动了动。 “这么看我做什么?” “噢!没……没什么。” 陆灵蹊算了算时间,离她家祖宗去世的时间,也就四百来年,离五百年还早,似乎不太可能,一下子进阶化神的。 “前辈,您……还收有鬼修的徒弟吗?” 如果是祖宗的师父,倒是有可能。 “我会那么闲吗?” 宁知意笑了,“而且这世上的鬼修,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开药膳馆却不一样,只要教个手艺就有源源不断的灵石,可以光明正大地买很多她想用的东西。 “噢!”陆灵蹊想了想,“您在无相界这么多年,那……那知道是谁杀到山海宗,把那位显武掌门杀了吗?听……听说,动手的可能是个鬼修。” “你怀疑我吗?” 宁知意光明正大地问。 “不敢!”陆灵蹊连忙摇头,“我就是好奇,我们无相界,一定不止您一个鬼修。如果您认识,以后……,不就可以撇开了吗?” 她就是想知道,她家祖宗现在在哪,把爷爷和爹娘弄哪去了。 只要能联系上,等鸿蒙珠子的世界演化完成,大不了一起移居进去。 这样,就能一家团聚了,还不用为彼此担心。 “……我的功法很特殊。” 宁知意猜到自家小丫头不敢往她身上猜的主因,只能再透露些,“还活着的时候,就曾数度封印身体,元神出窍自行修炼。” 啊? 陆灵蹊望着她。 这世上有几个修士会有身体不用,反而…… 陆灵蹊的心脏忍不住跳快了些。 畅灵之脉操蛋的进阶时限,有时候,她都在想,若是自己不小心超了时间,该怎么办。 “身体对我——是一种桎梏!” 身体对宁家的很多人,都是囚牢都是桎梏。 宁知意叹口气,“所以,我母亲怀我的时候,家族长辈就以特别之法,帮我养魂。” 一辈又一辈的痛苦,宁家一直想改变。 “待到能修炼了,养魂之物从来没缺过。” 说到这里,她摸了一枚玉简出来,“此为紫府四仪术,乃极为难得的神魂功法,不仅能助养神魂,修炼好了,可以放出非常厉害的精神刺。” 身体受伤,修炼事倍功半的时候,修它最好了。 。 第三八六章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神魂类的功法,每出现一个,都会引发腥风血雨。 它太难得了,修仙界有太多的修士,因为神魂不强而困于境界。所以,从炼气小修到化神星君人人欲得。 更何况这紫府四仪,还能用于神识攻击。 陆灵蹊拿着玉简,半晌没动。 到了现在,她再傻也只能往祖宗那里想一想了。 掘地馆、太霄宫、陆家,如果连起来,其实很容易把她往祖宗那里想。 也只有自家祖宗,才会一次次地把好东西,换着花样地往她手上送。 那…… 陆灵蹊呆了半天的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要想宜法师叔,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创造条件,让她到掘地馆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灵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真是不想再动了。 枉她还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 原来屁股上的尾巴满天飞,早就让师父他们看到了。 陆灵蹊相信,宜法师叔知道了,师父一定也知道了。 在这种事上,师叔再疼她,也不可能瞒着师父。 所以,师父在灵界双盟坊市的时候,也给她和祖宗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陆灵蹊这样想的时候,心情复杂的同时,在某一方面,却又彻彻底底地松懈了下来。 既然师父和师叔们早就猜到她的身份,那以后暴露出来,他们也不会有被欺骗太过的感觉吧? 她侧着耳朵,偷着在被中把神识慢慢放出去,直到祖宗和芙晚星君下棋的凉亭外。 芙晚星君来的真不巧,要不然她现在一定知道爷爷和爹娘的消息了。 祖宗那么骗她,害她刚开始流了多少眼泪? 凉亭中,芙晚何等人也? “我来的是不是不巧?” “不!正巧!” 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宁知意其实也有诸多忐忑。 她怕自家孩子问她,当年为何就一点也没管陆信,就算当时不方便,后来为何也没去找他们。 这个问题,宁知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如果跟他们说,她害怕他们步入宁家后尘,不想去打扰已经适应了凡人界子孙,也许,林蹊不能接受。 从陆永芳和陆懔那里,宁知意知道她的亲儿陆信,留下遗满斑斑血泪的手扎,让一代又一代的子孙不放弃,不自弃,随时准备着回到修仙界时,那感觉真是…… “芙晚,面对你对不起的人时,你会怎么办?” 对不起的人? 芙晚星君的眉头挑了挑,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补偿呗!补偿到我能心安理得为止。” “如果对方不能接受呢?” 从陆信到陆诚……,再到陆永芳和陆懔,她错失了十代子孙。 他们每一个都有灵根,哪怕身在没有灵气的地方,在寻找另一半时,寻的也是有灵根的。 这份坚持,让她动容,让她心痛,让她后悔…… “那就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了,还有,你做了什么样的错事。” 芙晚很奇怪惜时此时的态度,因为看那小丫头的样子,不像对她有成见,“其实要我说,往事不可追,活在回忆里,伤的其实是你自己。人生在世,谁没有一二遗憾,一二心魔?” 她在她落子后,紧跟一子,“人生一梦,舍与守,一念之间,悲与欢!在舍与守之间,我们总会错失很多值得珍惜的人和事,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人生不能重来,我们谁都没前后眼。” 人这辈子,谁都有懦弱与放弃的时候,若不然,也不会有‘悔’这个字出现。 “我们都是第一次当人,谁都没经验。” 芙晚在远离棋盘中枢的地方,放下一子,“做错事……很正常,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人啊,有时候,适当的要对自己宽容些。” 这人的执念就是太盛了。 芙晚希望新入门的师妹,以后能走得更远些,以己为例,接着开导,“当年我看上了一个男人,准备离开宗门去嫁人,我师父说,那男人不是良人,我选择的路,布满荆棘,我不肯听,然后我师父没办法,又给我支招,告诉我,你要想过好日子,就这样那样…… 我都没听。” “……” 宁知意实没想到,这位宫主,还有这样的过去。 神水宫收录的都是女弟子,灵根资质好的,都是能承绪宗门的,嫁人这事…… “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又回宗了吗?” “因为那男人,真不是良人?” “哈!何止不是良人,简直可称狼人。” 芙晚星君现在回想当时的自己,只觉是屎糊了眼睛,“要不是家师一直不放心我,我的骨头渣子现在大概都烂没了。”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被救下后,我又钻了牛角尖,怎么也走不出来,硬生生地在结丹圆满上,耽搁了一百六十四年,那时候,我都绝望了,然后我师父说,这就是人生。 前人血的教训,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抛弃那条规划好的路,自己去摸索,然后以实际行动告诉别人,这条路真的不能走。” 好在她还有后悔的时间,哪怕那时间长了些。 芙晚再放的白子,紧挨着宁知意的黑子,“又一次大醉后,我师父带我到海眼去醒酒,然后问我,你自己选的路,走的后悔了是不是?我说是。然后我师父拎着我直往海眼深处,指着四处旋转的流水,说,‘这里的水,看似在走相同的路径,可是分散到每一滴上都是不同的,它们每一个,都在走属于自己的路。人活一世,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过才知道,能后悔,亦是人生的一段旅程。’” 说到这里,她笑了,“我师父说,当初没有竭力反对,是因为,她的人生,如白开水般淡而无味,没有波澜,反而后继无力。 倒是我,为了一个可以扔到垃圾堆的男人,笑过、哭过、闹过、悔过,酸甜苦辣咸尽都尝过,人生可算圆满,如果还想看看下面的风景,那就放下过去,不管什么道,往下走,不辜负自己的人生,就是大道。” “……” 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子,宁知意知道,她走出了失意,走出了心魔,走到了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大道上。 她羡慕她。 “你有一个好师父!” 人生的路,她没法比。 她想求白开水般没有波澜的人生而不得。 好在,她曾经也有很多非常好的长辈。 宁知意瞄了下林蹊的卧房,小丫头大概知道,她的偷窥瞒不过她们,又早早地缩了回去,“我没有后悔我走的路,我们是不一样的,我只是难受,我在选择这样一条路的时候,没有把该安排的人,更好地安排好。” 畅灵之脉呀! “很多年前,一位前辈跟我说,人算不如天算,既然算计不过,那就重新起个头,看天算到底怎么算!” 宁知意似讥似讽,她怀疑陆望也后悔了。 他算计自己的血脉后人,用血脉后人的血泪,冷眼看着老天是怎么算计的时候,想来,那颗心,也不是他自以为的那般冷漠、冷酷。 宁知意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放下她马上就要被围的子儿,“听过与‘天’弈棋的人吗?” 与天弈棋? 芙晚宫主的眼睛璀璨如星,“听过!我神水宫,每一个走到化神后期的前辈,都曾说过,她们在与天弈棋。” 宁知意一呆。 “这话,因为没头没脑,以前我一直不懂。” 芙晚宫主打量她,“现在我懂了,不过……,惜时师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在竭力跟天弈棋了吧?” 与天弈棋,失败了,身陨道消。 赢了,飞升仙界。 可惜,人算大都算不过天,所以,身陨道消者众。 “走走走,我家文遥现在有空,我们一起去祖师堂,把你的名讳写入神水宫的天字牌。” 棋,她已下不下去了。 芙晚好像生怕宁知意跑了般,拉起她就往祖师堂去。 远远的,陆灵蹊看着自家老祖宗,被那位宫主,好像风一样地卷走了,心情很是微妙。 虽然神识没敢太靠近,可是,锻体过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耳朵越来越灵。 神水宫是个不错的宗门,老祖在这里,应该能过得很好。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与天弈棋的话,她不太懂,但是,她已经知道,活在这世上,谁也不能超然于物外。 宁老祖如此,无想老祖如此,她……亦是如此。 陆灵蹊摸了摸手腕上鸿蒙珠子的淡淡印记,再有十多天,就可以看到这个在混沌巨魔人看来只是小境的世界了。 他们看不上它,可是她…… 这——亦算是从混沌巨魔人那里得到的报酬。 小境再小,也是一方世界。 所以,蓝蜗秘地那里,还是去一趟吧! 如果不去,就此回头,以后回想,大概总会惦记着。 毕竟崎山秘地里的混沌巨魔人还是好的,只是,她自己行事不秘,怪不得人家。 陆灵蹊摸出储物袋,为里面的两百三十万灵石愁得慌。 她现在还是没钱。 从昆山界到灵界要八十万灵石,从灵界到天涯界,又要八十万灵石,这两个通天传送阵,就要花掉她一百六十万。 再加上蓝蜗秘地在天涯界最东边,走小传送阵,也要数千近万的灵石。 也就是说,她就是找到了蓝蜗秘地,也没钱从那里回到灵界,更遑论从灵界再回无相界。 从祖宗那里借钱吧! 陆灵蹊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信老祖、诚老祖他们是祖宗,宁老祖也是祖宗。 死了的,留下再多的恨,也无法像叶湛秋那样,再让时间回溯。 而且时间回溯这种事,对叶湛秋而言,到底是幸不是不幸,他自己也怀疑了。 相依为命的爷爷,因他而陨,这一生他都会后悔! 得与失之间,或许天道也有另外一种平衡。 就像畅灵之脉…… 陆灵蹊轻轻吁了一口浊气,从祖宗特意为她制的乾坤食盒中摸出一碗药膳粥。 当前最最重要的是身体。 天涯界的蓝蜗秘地若是也有什么意外,就她现在的样子,绝对是送死。 陆灵蹊虽然万分期待与爷爷和爹娘见面,却也不想他们跟她到蓝蜗秘地去涉险,更不想他们进天渡境。 宁老祖和曾经的宁家困于畅灵之脉,宁老祖到最后更是连身体都抛了。 爷爷和爹娘…… 陆灵蹊第一次萌生朝龙姨求三颗凶兽妖丹的想法,以前,龙姨打凶兽,她从来没拿过她的妖丹,只拿了一部分肉,但现在…… 没有身体成为鬼修这种事,她觉得,爷爷和爹娘只怕是接受不了的。 师门已经知道,她的出身,师父和师叔们,却并没有窥视这血脉,反而处处维护,帮她掩饰。 在青主儿那里积存的东西,陆灵蹊觉得,她也应该拿出大半了。 天地圆满,天道欠七界的因果,想来也要还了。 千道宗早点抓住这个机会,得到的‘果’可能就越多。 采薇师姐的丹炉老是不行,也许可以试试当年山神死也要藏着的丹炉,那东西,他可是跟中极珠一样护在眼前。 还有那个在奇怪岛得到的器炉,因为打不开,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交给师父让他看看可能更好。 没了能瞬移的玉梭,没有青簪,她还要找两件法宝。 阴煞晶石那里,应该还能找出十来件法宝,合适的自己留下,不合适的…… 陆灵蹊到底又想到季鞅所说的‘贪’字,青主儿是混天藤,天生有贪,到底有没有因为大德之契影响到她,她也不确定。 这样吧,回头问问老祖宗,问问师父师叔他们,她有好东西,出于自保的心理,不敢拿出来,算不算贪? 季鞅可以糊弄她和不知自己是什么东西的青主儿,总不能把老祖宗和师父他们这些老狐狸也一齐糊弄了。 不用担心暴露身世的问题,陆灵蹊心中豁然开朗。 …… 无相界千道宗,看着林蹊重新稳定下来的魂火,宜法真人谢了天,又谢了地。 “林蹊身有大气运!” 匆匆而来的渲百也甚欣慰,“师妹,灵界刚刚传来消息,七杀盟在各方压力下,同意重组了。随庆的意思是,你到灵界一趟,趁此机会,安排两个人到七杀盟,不求建功,但求有防。” 。 第三八七章 神水宫突然多了一个化神级别的大能加入,哪怕再低调,上上下下也忙了起来。 陆灵蹊不知道她家祖宗是不是躲着她,才自曝了一点身份,居然马上就不见她了,忍到第三天,实在没法子,为了爷爷和爹娘,只能出来找人。 “……惜时师叔啊?” 璃珞真人微不可查地把她打量一遍,“道友是有什么急事吗?师叔曾传下话来,我会尽量给予道友方便的。” “我现在养伤,哪有什么急事。”陆灵蹊知道这位元婴真人是神水宫真正掌事的,芙晚和文遥两位宫主从不管琐碎事务,“就是奇怪常常去我那里的前辈,怎么这几天都没去。” “噢!师叔在祖师堂有些际遇,芙晚师伯和我师父现在正陪她呢。” 撑起一个超级宗门的,从来都不是底层修士。 自家多了一个化神师叔,还在祖师堂得了某一祖师的机缘,身为神水宫实际的掌事弟子。璃珞真人这些天心情极好,“再有三四天,师叔应该就会出来了。” 原来如此,陆灵蹊也为祖宗高兴,“打扰了,听说神水宫要为惜时前辈举行一个小型的欢迎会,不知……” “到时也请道友过来喝杯酒!” 璃珞热情邀请。 虽然惜时师叔要求低调,可这种喜事,她实在低调不起来。 “好啊!”陆灵蹊看人家是真心高兴,心情也难得地好,“到时一定叨扰。”胸中有底,她才慢悠悠地回九株楼。 与此同时,神水宫有化神鬼修加入的消息,也传到了千道宗。 才把七杀盟之事,交给梁通的宜法,盯着惜时之名,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好嘛! 她为林蹊担心得要死的时候,那人居然躲在昆山界,要成神水宫的座上宾了。 宜法‘啪’的一声,把那传讯玉简,扔在了地板上。 “什么事?这么大的火气?” 重平捡起玉简,瞄上一眼,帮她放到玉桌上,“人家当年都没管亲儿子。” 现在不管林蹊,不也是正常的吗? “能把庚金借机给了林蹊,已经很不错了。宜法,你这心态要不得,林蹊是我宗弟子,难不成,你还要她背上畅灵之脉后人的名号,让一些人惦记上她吗?” 那宁知意不管林蹊,对她漠视,重平掌门巴求不得。 “我没这想法。” 宜法的眉头拢了拢,“师兄,你说她从这边窜到那边,到底想干什么?上泰界的恶鬼横行,听说已连灭两个小坊市,她一个化神级别的鬼王,却跑到昆山界专门守御黄泉禁地的神水宫,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没有林蹊,她管她是宁知意还是惜时,还是银夜馆主呢。 “山海宗显武掌门,百分百是她杀的,我总感觉,有一天,她会连累到林蹊。” 连累林蹊? 那也要林蹊他们能回来才成。 重平掌门在心里叹口气,“我千道宗不是当初的太霄宫。” 更不是当初的飘渺阁。 谁敢到他家欺负他家的弟子? “就算林蹊的身世现在暴露出来,就算宁知意把林永芳和林懔夫妻扔还给我们千道宗,我千道宗也能护她一家。” 不要说林蹊是随庆师兄的弟子,只说,小丫头自入宗门以来,就为宗门带来了多少东西,他就不能不管。 重平掌门反客为主,给宜法倒了一杯茶,“你若实在想查查宁知意,就到上泰界走一趟,当初没有通天传送阵,她却从上泰界跑到了我们无相界,林永芳和林懔夫妻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她藏在了上泰界。” 林蹊从宋在野那里赢来的幻乐塔,还在千道宗呢。 “林永芳的年纪大了,林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天渡境回来。” 重平现在担心,不仅那老头等不了林蹊,就是林懔夫妻也等不回她,“幻乐塔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当初林蹊拿给你修炼才没带在身边,现在,宗门未经她同意,就以奖励的方式,让宗内弟子到里面修炼,没道理,别人都能进去,她爷爷和她爹娘反而不能进去。” 这? 宜法深觉有理,“好,我这就往上泰界走一趟。” “别急!” 重平当然也有任务给她,“看看这个。”他摸了一枚玉简出来,“五味斋的沃春来向我宗求救。” 沃春来? 宜法对那老头,只觉牙疼,“他都跟知袖闹成那样了,怎么好意思一有事就朝我宗求救的?”无相修仙界借五味斋打入上泰界,虽然有事了,千道宗应该帮一把,可是,也不能只盯千道宗一家吧? 一边那样说,一边她还是把神识透进了玉简,半晌,眉头紧蹙,“师兄觉得,我们应该帮一把?” “你觉得不该吗?”重平反问。 “……应该!” 别的不看,只看余呦呦当初四处为林蹊奔走的情份,她亲妹妹修小鱼现在有难,能搭把手,怎么也不能不管。 “只是,九壤星君正在青云宗,按理,修小鱼不是应该向青云宗求救吗?” 舍近求远,这里面的水有些深呢。 “她没按理,这里面自有隐情!” 无相界借五味斋打入上泰界,九壤未必就不知道,“去看看吧!” 师妹在灵界看护林蹊那么久,身份在某些人眼中,早不是秘密,“若是实在棘手,你出面跟九壤他们说话,他们也会给点面子的。” 修真联盟总部改组,各方角逐之下,性情温厚的渲百师兄反而入了大家的眼,很可能会加入联盟总部。 有什么事,别人可以不给宜法面子,却不能不给千道宗和渲百、随庆两位师兄的面子。 宜法明白师兄的话,“好!我这就往上泰界走一趟。神水宫那里……,师兄准备让谁去道贺?” “知袖正在灵界,让她去,能省下不少灵石。” 少走一个通天传送阵,可以省下八十万呢。 …… 陆灵蹊还不知道,她在神水宫,还会迎来知袖师叔。 当然了,她先迎回了自家老祖宗。 “看看这是什么?” 宁知意从神水宫的库房里,给陆灵蹊换了一套不错的浅毛法衣,“加了火云晶炼制的。这毛色虽然不纯,用得却是六阶火猩皮,外出行走,不会很显眼,又加炼了火云晶和一些特别的材料,保暖、防护方面都很不错。” 她亲自试过,虽只算下品的法宝级法衣,可是,在保暖方面却更盛一筹。 陆灵蹊看着这套只在卷边处,冒出一点红、黄二色潜毛的淡青法衣,心中很是温暖。 这样一套连靴子、手套还带帽子的法衣,不是很好找吧! “谢谢!” 祖宗对她好,她当然不会拒绝,“这法衣对我正合用。”她当着她的面换上,发现不用灵力引导,法衣就自生一股温热,非常舒服地导进身体,“果然暖和。” 若是不管到哪,都是厚厚的厚毛法衣,再低调,都会引人注意。 反而是这外面看不出来,只能在卷边处看到一点浅毛的法衣,不会显眼。 一些出身寒地的女修很亲睐这类法衣,当然了,低阶修士还扛不住寒冷,也会选择这类法衣。 “买它,花了您不少灵石吧?” 宁知意微微点头,她没花灵石,但是搭出去的人情和东西,可比灵石贵重多了,“你就没有其他事问我了吗?” 当然有! 陆灵蹊忙忙坐到她不远的地方,“这里……能好好说话吗?” 事关爷爷和爹娘,她想打几个结界的。 只是,这是神水宫的地盘,人家救了她,昏迷的时候,又不曾动过她的东西,这结界打出来,万一让人家多想,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你以为,我在这里,还会有人来偷听吗?” 她的神魂强大,不要说芙晚和文遥都是难得的正人,就算不是,只要她不愿,也别想在她这里,听到一个字。 “噢!”陆灵蹊瞄瞄四周,声音轻轻的,“我是谁,您早就知道了吧?我可以问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吗?” “……你被别人搜过魂吗?” 子息护魂术? 陆灵蹊微微点头,“当时,陆……陆岱山也被拉过去护我了,他……他为什么对我,就没有一点感应?” 无想祖宗虽然疯了,可是看到她的时候,就有种无由的亲近。 还有这位…… 陆灵蹊不明白,为什么陆岱山事后再见她,就没发觉血脉中的那种亲近,反而一直以为,信老祖的那一支,真的都没了。 “因为他不仅傻!还被那一系列你们家已经没人的暗示左右了。” 陆岱山从来就不聪明。 再加上男人天生的粗心。 宁知意在心里微叹一口气,“祖辈的恩怨跟你无关,如果你想回陆……” “不不!”陆灵蹊连忙摇头,“我暂时还不想跟陆家扯上关系。”能扯上关系的时候,是她可以用拳头,压服每一个陆家人的时候。 没实力之前,跟陆家扯上关系,那是找死。 “我……我已经知道,畅灵之脉的一些禁忌!老……老祖,我爷爷和爹娘,他们是被您保护起来了吗?” “是!”宁知意深深看了她一眼,“神魂强大,可以有很多好处,宁家很多年前,就有一株碧心果树,你爷爷,我以特别之法,助他冲过了筑基,但以后的修炼,我只能说,事倍功半。” 好在两百寿,在陆永芳看来,已经是惊喜。 “你想他们了?” “想!” 陆灵蹊眼睛微红,“我从来没跟他们离开过这么长时间。”在宗门的时候,虽然都忙着修炼,不能常聚了,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在哪,心是满的。 “老祖,您告诉我,他们在哪,回头我去找他们,我……我也有些机缘,或许还可以助爷爷他们更进一步,打破血脉之禁。” 打破血脉之禁啊? 宁知意不可避免地想到她从哪里回来。 她伸手,摸了摸她曾被片了一片肉的地方,“你要先关注你自己,只有你好了,他们才能好。” “……我知道!” 天外冥虫是意外。 陆灵蹊点头,“以后做事,我会更小心。” 希望如此吧! 宁知意摸出一块阵牌,“拿着这个到素暭山西南的断崖中段,就能进到我布的特别洞府。不过,去见他们的时候,我希望,你不是以现在的样貌去。” 天渡境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丫头看样子是不打算跟她说了。 但是,连神水宫都有几个天才弟子困在那里,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出来,必会被各方围追堵截。 陆灵蹊接过阵牌,“您放心,我一定会以我本来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去接爷爷他们。” 她的幻乐塔正对爷爷他们有用呢。 就算打不破血脉禁忌,就算修炼起来事倍功半,有幻乐塔在,爷爷和爹娘,也未必没有机会再进一步。 “那在这之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宁知意不知道她怎能光明正大。 这样偷偷到黄泉禁地莫名其妙地受伤,百分百跟混沌巨魔人有关。 混沌巨魔人何等人也,曾经的世界霸主,哪怕现在被天道所弃,只凭人家天生的血脉,几个人加一起,想修理林蹊,还是手到擒来的。 “我……我没灵石,您能借我点灵石嘛?” 借灵石? 宁知意一愣。 她还在想黄泉禁地的忘川河进不去,到时怎么求芙晚和文遥帮忙呢,结果这丫头居然朝她借灵石? “要多少?” 小丫头还藏了一个储物袋,按理说,应该有些钱的,毕竟她在道魔大比的时候,押她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 “两……三……三百万行吗?” 本来只准借两百万的,可是想想,万一再有什么意外呢? 多借点,以后,也能找借口,多给祖宗点东西,能让她拿得坦然一点。 陆灵蹊道“ 。 第三七八章 无极客栈 不论什么事都可以替她做? 陆灵蹊在老祖的眼中,看到她自己。那专注温柔的眼神,跟爷爷、爹娘看她的眼神,太像太像了。 “没什么事了。”她软软地道,“我就是到那边走一圈,很快就要回无相界的。” 虽然季鞅说,她的鸿蒙珠子在天渡境得到成长,最终可以连通天渡境,可是,谁知道连通的是哪里? 没有龙姨,一个小结丹到天渡境,那是找死。 更何况,青主儿还在地丘花谷呢。 她必须回无相界,从原来认定的地方把通道建起来,由安的通道进去。 “你到黄泉禁地转一圈,代价有些大。” 宁知意摸了摸自家丫头的脑袋,“回头,我跟你朝两位宫主再要两张保命符吧!这次放好了,千万别再废了。” 这孩子真让她一言难尽。 道魔大比的奖励,还有她赌自己赢,在二合赌档赚的灵石,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都没了,沦落到要朝她借钱的地步。 所以,她的话,宁知意感觉,自己只能听一半儿。 “我给你五百万,不过,有钱了也不要乱花,那种日行一善,赌大气粗的事少干,招嫉。” 她当初在穷巷,就拿了小丫头随手送的五十块灵石。 “不过,没钱了也不能太省俭,该花还得花,这世上的灵石,都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省的不好,可能花得更多。” 真不知道该怎么教。 宁知意好想挠头。 “谢老祖!我记住了。” 陆灵蹊不好意思地抱住她胳膊。 日行一善的事,让她怎么说呢? 那是陆从夏在人盯着的情况下,拿陆望老祖的东西呢,虽然她跟着舍了几万灵石,可是拿得更多。 “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这般乖巧的独苗苗、宝贝蛋,谁能舍得? 宁知意的胳膊被她抱住,感觉冷了多少年的心也被捂着了,又酸又热,滚滚烫烫的。 这些年,她虽然早早就把陆永芳和陆懔夫妻接出去了,奈何为了他们的寿元,只能一味逼着修炼逼着上进。 而且,他们也早是为父为母为祖的心态,哪里会跟她撒娇? 躬敬、尊敬是足够了,但那样就显得亲近不足。 只有林蹊…… 流浪在灯火阑珊处,那里的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宁知意一把搂住自家孩儿,紧紧抱住。 抱住她,就好像抱住了她错失的亲儿,亲孙,一代又一代她错失的后人。 感觉到脖间有一滴滴东西在落下,陆灵蹊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轻轻伸手,反搂住自家老祖,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抛弃身体,转为鬼修,这中间,老祖经历了什么? 在没有传送阵的情况下,从上泰界偷渡到无相界,老祖又经历了什么? 在修仙界的畅灵之脉后人,好像没一个有好下场,反而是她家,除了信老祖和诚老祖,一代又一代虽然也有求不得,却也算平安喜乐。 知道的越多,陆灵蹊越发怜悯她家的祖宗们。 命运好像从出生就注定了,无法解脱,更无法认输…… 积攒的不甘和愤懑,大概在这位老祖身上,暴发到了最顶点。 没有强大后盾,她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人暗杀,甚至戳尸…… “老祖,在飘渺阁坊市看到那个死了的山海宗长老商德海,我就知道,是您在暗中保护着我。” 陆灵蹊轻声道“那时候,我常常想,您是什么样呢,现在见到了您……,我才知道,您比我原先想的还好十倍百倍!” 抛弃了身体,转为鬼修的祖宗,如果有心魔,有破绽,应该只在她一家身上了。 陆灵蹊无法代替信老祖和诚老祖,也无法代替一辈辈努力,却只能遗憾闭眼的祖辈,只以自己的角度,跟她说,她知道她,她了解她,她感激她。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觉得掘地馆的馆主,可以给后辈更好的安排,可是谁能信任? 更何况,那是无灵之地,隔了二十万里寒漠。 传送的范围在哪里,谁又能知道? 陆灵蹊怀疑掘地馆开在太霄宫坊市,是老祖没办法的办法,她在那里等他们,以一种最绝望的方式等他们。 “老祖,在我心中,您是最好的。” 最好的? 最好的呀! 自责、害怕、忐忑……,种种情绪尽皆远去的时候,宁知意耳里心里回响的,只有自家孩儿的肯定。 还有两年,就整整四百年了,这么长时间,她连梦都不敢做,生怕梦到亲儿,梦到那边的后人。 心念一动间,宁知意感觉到了什么,放开陆灵蹊时,流过眼泪的双目清亮璀璨,“我要去闭个小关,有什么事,你去找两位宫主。 难事,拿不定主意的,要么等我出关,要么去找你师父,不能说的事,可以不说,但是,拿命拼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 “嗯!” 天地灵气在变,空气中还另有种陆灵蹊说不明的东西,哪能不知道老祖这是有所顿悟? 大力点头的时候,只怕耽搁她时间,“我都听您的,您快去闭关吧!” 正在宫内商量怎么和各方介绍自家新师妹的芙晚和文遥,若有所感时,神识延伸过去的瞬间,一齐飚出。 九株楼是客楼,未来几天,会有无数人入住,师妹有所顿悟,怎么也不能在那样的地方。 她们几乎在宁知意刚刚赶到月岛的时候,也赶到了那里,并迅速为她开启了大阵。 月岛不仅是神水宫灵气最盛的地方,同时,也是神水宫一群女子能守御黄泉禁地的关键所在。 女子属阴,在黄泉禁地,正常来说会比男修吃亏。 第一代祖师,没有黄泉禁地找到她想找的,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特别的地方,忙迅速在此建宗。 在祖师堂写名时,芙晚和文遥两位宫主,就跟宁知意说了月岛的特别,让她到那里选一个修行的竹楼。 修了上道,又进阶了化神的宁知意,在月岛不会被克,反而可能会另有收获。 原来,她们准备等庆典过后,再陪她进月岛修炼,没想到…… “我为惜时护法。” 芙晚很高兴新师妹能在神水宫接二连三地有所收获,“文遥,你看着外面吧!” 自家新进一个化神星君,各界都会来人,她们两个一齐陪在这里,不太现实,“另外,帮师妹多看顾一些捡拾那孩子。” 捡拾? 文遥的牙真疼! 先是师妹,一个假名套着一个假名,要不是她们诚意十足,也许祖师堂天字牌上的名字,就不会是宁知意。 现是…… 她明明白白地知道,捡拾那名字是假的,明明白白地知道,那小丫头与师妹有关系。 “我这就去。” 文遥星君在宁知意眼皮微动,可能要分心的时候,连忙道“师妹放心,我会看好那孩子。” 她在阵门合拢前,又迅速冲了出去,其他地方都没管,直接进了九株楼。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不管这小丫头是什么身份,因为宁师妹,都与她们神水宫有些关系了。 文遥星君看着陆灵蹊那张可能是假脸的脸,难得露了点笑容,“这是玄阳暖玉。”她摸了一块小小的黄色玉牌,“对你现在的身体,应该很有好处。” 师妹连自己的真名都告诉她们,却帮这小丫头瞒着,她的身份,只怕如芙晚师姐说的,很有来头。 “不用不好意思,拿着吧!” “谢前辈!” 陆灵蹊连忙躬身。 双盟坊市的擂台大比时,她曾远远地看过这位前辈,“惜时前辈那里……没受影响吧?” “到了我们这种修为,有些顿悟都是日积月累而成,一般不会受影响。” 文遥星君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你在这住着还好吗?最近一段时间,神水宫会陆续来客人,若是不方便……,转个地方也行。” 既然是隐姓埋名,当然是不出现在人前为好。 “如此就多谢宫主了。” 陆灵蹊感谢人家,“贵宫事务烦忙,我在哪养伤其实都是养,您看,我能否移到坊市的无极客栈?听说那是神水宫的产业,我进哪个房间,专心养伤不出门其实也是可以的。” 在客栈,她关着门不理人很下常。 但是,住九株楼,等人家一个又一个客人上门后,可能要跟无数人打交道。 陆灵蹊现在真没胆子让别人知道她是谁。 跟老祖宗相认,已经出乎意料之外,可不能再让别人认出她了。 “无极客栈?” 文遥星君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对无极客栈的安,她当然不担心,但是,才答应师妹要照应她,结果师妹闭关没多久,就让她出宫住,这…… “还是住在宫内吧!我给你弄个安静的地方。” “前辈!”陆灵蹊连忙躬身行礼,“我现在很不方便,住在宫内,贵宫某些人难免会多想想,您就让我住外面吧!惜时前辈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肯定也会同意我住外面的。” “是吗?”文遥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牌扔给她,“拿着这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让坊市执事,无条件为你所用。” 她打了一道灵光到上面,“三个月时间,有此玉牌,无极客栈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若是遇到一般人解决不了的事,捏碎玉牌,我都会尽快出现。” 啊? 好贵重! “是!多谢前辈!” 陆灵蹊恭敬躬身。 “最近因为七界都有修士来此,无极客栈那里,也许会举行几次交换会。” 大家过来一趟,总要有所得才好。 “昆山界不少散修已经把他们认不出,或者拿不准的东西,摆到了坊市的摊位上,你若眼力还可以,倒是可以逛一逛。”既然照顾,当然要照顾好,“若灵石不凑手,也可以拿玉牌,到无极客栈那里领个百十万。” 文遥看到一枚朝她来的传音玉简,接住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听,“你想什么时候搬都可以,我会知会坊市那里。” 她也没要陆灵蹊再谢,直接捏着传间玉简,一闪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陆灵蹊拿着文遥给的玉牌找上无极客栈的时候,客栈那边,已经给她留了甲字十五号房。 “若道友不喜欢这里,可以……” “不必,这里很好了。” 十五号房挺大的,卧室客厅俱有,陆灵蹊很满意,“麻烦道友了。” 她亲自送客栈掌柜出门,才客气两句,就发现了一个熟人。 跟着伙计匆匆上楼的容铮一幅君子样,居然还就住了她隔壁。 对这个幸运逃过一劫,不在双盟坊市的家伙,陆灵蹊心情很是微妙。 “房间不错!”容铮参观了他的十六号房,转身就出来,问还没走的伙计,“知道最近有什么秘市拍卖吗?” “秘市拍卖暂时还没听说,不过我们无极各栈,会在三天后举行一次小型交换会,所有住在客栈的客人都要以参加。”伙计热情地道“到时我们会提供匿身的斗篷。” 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容铮满意点头,摸出一枚中品灵石,“有什么秘市拍卖,或者其他地方,有什么交换会,麻烦,也知会我一声。” “是!” 有这么大的赏钱拿,伙计哪能不应? 容铮瞄了虚掩的十五号房,关了房间禁制,随同伙计一起下楼,“散修常摆摊的地方在东头是吧?” “是!” 陆灵蹊听伙计应她,听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想了想,到底也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容铮的魔剑魔气那么重,他不在化粪池好好守着,却千里万里远地跑到这里,找什么秘市拍卖,找什么交换会,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近来,因为七杀盟不同意改组之事,灵界听说死难了不少人,魔剑难保没弄什么幺蛾子。 。 第三七九章 貔貅 容铮不在乎有没有人跟着他。 以自己本来面目行走天下,他就没想过怕任何人。 魔剑刚从双盟坊市逃出时,他是结丹初期,可是现在,他已经是结丹中期的修士了。 要他说,魔剑逃得真好。 双盟坊市出事,所有在双盟坊市的结丹修士都倒了霉,只有他在无意中避过了。 为了寻回魔剑,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宗门又只能助他一把冲过结丹中期。 他与魔剑之间,是主与仆的关系。只要主人的修为能慢慢跟上,仆——再厉害,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容铮表面上好像在逛着路边的摊位,可事实上,一直在感应那逃了的魔剑剑灵。 是的,就是魔剑剑灵。 进阶结丹中期,他找到了魔剑藏身的地方,又在宗门师长的帮助下,重新把它按到了化粪池中,奈何,这一次他就不想再走老路,也是运气好,正遇上魔门争端不断,天地戾气、杀气大盛。 为防意外,百晓山只能同意联盟大长老闲风星君的提议,抽它魔灵。 宗门没人知道,抽魔灵之事,还是他暗地里拿手上的两把剑,跟闲风星君另外做的交易。 百晓山要的是魔剑,魔剑越厉害,他们越高兴。 可是魔剑厉害了,他就危险了。 容铮非常清楚,自己不能马上进阶到元婴,魔剑中的魔灵一日不除,危险就一日存在。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容铮不敢赌,也不想赌,正好双盟坊市出事,天下大乱,要不然他想轻易除了魔灵根本不可能。 现在好了。 魔剑在自己手上,魔灵虽然又逃了,可是只要魔剑在手,它逃到哪,他就能找到哪。 容铮很享受这种追与逃的过程,借着这追与逃,他愣是跟着魔灵知道了两处联通界域的绝地之门。 就好像这一次,跑到这昆山界。 容铮急切地想要多买一些抑制魔灵之物,那东西,明明是‘仆’却桀骜不驯,下一次,要是能把它抓住,然后,死死压着,从它口中,应该能掏出不少好货出来。 “这是什么石头?” 陆灵蹊看他拿起一块火红的石头,感受到上面隐隐的火灵,心头微松。 也是噢,能跟宋在野一较长短的天才修士,能那么容易被魔剑同化吗? 虽然不知道容铮怎么跑到这里来,但只要他还在做压制魔剑的事,干什么她都不必管。 陆灵蹊慢慢溜达着往前,修炼以来,她几乎都没有真真正正地逛过坊市呢。 手上倒是有了不少钱,可是,灵酒、丹药、符箓一样没有。 这样一想,陆灵蹊就觉得事情有些多了,她忙认真地看一路的摊子。 当初的换天阵,是在散修小摊子上便宜买到手的,虽然破破烂烂,始终没让她失望过,现在…… 陆灵蹊在离容铮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捡起有些破烂的阵盘,“老板,这是什么阵啊?” 换天阵让厚来师叔修复,师叔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又扔给她了,让她先凑合着用,他研究好,免费给她弄个完整的。 完整的她现在等不及了,只能再找一个凑合。 “蚀灵阵,可以把攻进来的灵力,蚀去三分之一,虽然阵旗已经不,可是这蚀灵阵拿回去补补,还是能用的,就算一时补不了,也能凑合着用。” 卖阵的青年修士露了一口大白眼,“我试过,一样能把攻进去的灵力,蚀去五分之一,仙子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卖,七百块灵石。” 倒是不贵。 不过…… 陆灵蹊看这青年的修为,只在炼气七阶上,他所谓的试,一定是低阶弟子之间的试。 “有好一点的阵盘吗?” 她是结丹修士,有重影在,不说结丹期内无敌手,至少逃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一直以来,她遇到的都是实力强她好几阶的对手,很多时候,连逃都做不到。 陆灵蹊的灵力在阵旗上一试,发现这蚀灵阵对结丹以下可能还很有用,对她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有,这个是九方机枢阵,算是非常厉害的困阵,八条幻道一条实道,只要把敌人或者妖兽引到幻道上,一切就尽在手上了。” 青年看不透的她的修为,怀疑自己遇到了大主顾,把他最好的一个阵盘拿了出来,“前辈别看不上这阵盘,它是阵师王静所制,若不是王阵师突然猝死,现在肯定是大阵师了,这九方机枢阵还是小子费了莫大人情,从赌场王家子手中买来的。” 要不是有那个败家子,这样的阵盘,哪能轮到他来买? “噢?” 陆灵蹊拿过他手上的阵盘,对上面的繁复的阵纹,倒真有了些兴趣。 因为十面埋伏,她在阵法上的造诣,却也有点。 虽然未曾亲手制过阵盘,可是,看——还是很有眼力的。 就像换天阵,虽然破烂得不成样子,可是,阵盘上叠加的阵文,就不是一般人能刻下的,若不是阵旗太破,凭厚来师叔的本事,早修复成功,并且再给她制一套了。 这九方机枢阵,幻与真相合,却也很有意思。 “此阵有多少阵旗?共有多少阵眼?” 这是真心想买了? 青年大喜,忙改传音道“这九方机枢阵,原本设计的时候,取九九之意,有八十一杆阵旗,阵眼在一九、二九、三九乃至九九之间转换,只看布阵之人的时间和本事,若是一下子不能布出复杂的,也可取一九和二九。” “是吗?” 陆灵蹊似笑非笑,同样传音给他,“那道友打算卖价几何?” 这么好的阵盘,沦落到路边摊,实在有些可怜。 “这要看前辈是不是要部的阵旗了。”青年讨好,“若是要部的阵旗,则需二十五万灵石,若只要部分阵旗……” “你有部阵旗吗?” “呃……” 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现在是没有,不过,我知道从哪弄啊!” 陆灵蹊摩挲着手中的阵盘,“你说了它这么多好处,还没说它最致命的缺点呢,怎么样,说说吧?” 大阵师是从阵师爬上去的,两者之间,自然还是有些距离。 那王静既然在死前还不能称为大阵师,此阵除了虚要引导到幻阵外,肯定还有缺点。 “不敢瞒卖前辈!”青年的笑意加深,“这阵最大的缺点就是它非常耗费灵石,一九、二九等的阵眼且不说了,只说这阵盘,想要引动,就要九块上品灵石。” 没钱,一般人也买不起。 有钱…… 人家大都去捧知名大阵师的脚了。 王家一辈不如一辈,一开始还把最好的留着,等到慢慢不行了,各方都等着压人家的价。 要不是在赌场有些关系,要不是跟王家那败家子早就认识,这便宜其实也轮不到他来捡。 “行!”看了眼过来的容铮,陆灵蹊站起来,把储物袋中的灵石和那根冥虫长老的爪子都移到储物戒指中,只留了十五万,“这里面的是定金,三日后,我给剩下的十万,你拿剩下的阵旗,也都拿来。” “好呐!” 青年神识扫进储物袋,十五万灵石大半都是中品的,心下大喜,忙把手上的三十六杆小小阵旗交给她,“三日后,我定给前辈拿到剩下的阵旗。” 阵盘都卖给他了,那败家子上次没带的阵旗,留着也是废物。 “这珠子都是怎么卖的?” 容铮早早就在一堆微带灵气的灵珠上感觉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只是,人家说得正热闹,现在看情况是生意做成了,直奔主题。 “这灵珠不论是覆面,还是制药,都是极好的东西。” 青年刚做了一笔大生意,现在心情正好,“您要是都要的话,两颗一块灵石,这一堆……您给四十一块得了,多的两颗,算小子送的。” 容铮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直接拿起了他最想要的,又拿起一颗最漂亮的紫珠,扔下一块灵石走人。 青年没感觉到那颗珠子的不同,陆灵蹊在人家拿起时,却有了一点感觉。 那颗黑黑灰灰的珠子,不是墨珠,却另有一种详和之感,倒是不像灵珠,反而像某些和尚做化后的舍利子。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眼力不济啊,让眼前的漏被容铮捡去了。 陆灵蹊有些郁闷地走在后面,半晌,走了好一段,收了三个乾坤小葫芦、两个纳宝囊、两个乾坤箱,正要接着往前逛,就又看到了容铮。 此时的他,正蹲在一个小摊子面前,看人家一个又一个很有特色,能聚灵的神兽小木雕,“哪有论组卖的?这种聚灵小物,只有炼气小修用,谁会买你一组?我就要这一个,四百灵石,比拿一组的还贵了二三十块灵石呢。” “这?” 老修很为难。 这种聚灵之物,确实是炼气小修用,但是,一般的炼气小修,是没灵石买的,正常都是世家或者小宗门成组的拿,“不行,这分了一个,我就不好卖了。” 一组十二个小木雕,用它加灵石布聚灵阵,可把灵气上提三分呢,“您看,这成组的我都刻了配套的聚灵阵纹,少这一个,我真不好卖。” 老修不说这话还好,陆灵蹊发现,他一说这话,容铮反而露了一丝嫌弃的表情,虽然那表情去得很快,可她真看见了。 这木雕也有什么古怪吗? 陆灵蹊一时真看不出来。 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眼力这东西,没了青主儿,很明显,她真是不行啊! “四百五十块灵石!” 容铮不死心提价了。 老修摇头。 “四百八十块灵石!” “道友别为难我了。”老修怕了他,把他手上的貔貅小木雕拿了回去,“想要买,您就整套拿,我这里不单卖。想要单卖的,就这些手链、佩件,它们都是单卖的。” 他把人家看不上的手链和佩件往前推了推,“这些不比这貔貅差,一样聚灵,佩在身上,也好看。” 容铮拍拍衣摆,冷着脸就站了起来。 他堂堂结丹中期修士,希罕这小破东西嘛? 他就是在小貔貅身上,感觉有些不对,其他的虎啊凤啊的,木色是一致的,都是三百年朝上的长春木,只有这小貔貅,虽也是长春木,虽然看纹路也不会是四百年,可是,木色深沉,拿在手上掂掂,重量也有些不同。 容铮怀疑这小东西里另有乾坤。 只是,有些摆摊的老狐狸,早就抓住大家想捡漏的心理,专门弄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吸引大家上当受骗。 他虽然对小貔貅里面的东西,有些兴趣,奈何,这貔貅不过三寸,本就是个小把件,里面的东西再好,也定然有限的很。 “既然不卖,那就罢了吧!” 容铮看都没看陆灵蹊一眼,转身就走。 然后,陆灵蹊蹲了下来,“老板,把你的貔貅给我看看行吗?” 这没什么不行的。 老修把貔貅放下,“这类小把件,都是成套卖的。” “我知道。” 陆灵蹊拿过小貔貅,这东西,被打磨得不错,上面的聚灵阵纹即独成一体,又能呼应另外十一件,说来,真的挺好的,“这木色看样子跟它们好像不是一套的呀!” “这是以前家中祖传的。”老修笑了,“长春木现在也不好找。” 深山大泽倒是有,奈何他不敢去。 他只能到灵木店买人家不要的边角木头,可是哪怕如此,三百年的长春木价钱也不便宜,这种三寸以上,能雕小把件的,都要二十块灵石。 “噢!” 陆灵蹊在老修沧桑的手和脸上扫过,“那行,把这一套给我吧!” 老修用十年的小铁木盒给她装好,“承惠,四千四五十块灵石。” 陆灵蹊接了过来,决定回家看看这貔貅有何不同,若是找不到,大不了回头串成串,送给未来的小徒弟。 同时她也知道这区区三百年的长春木,在这些低阶修士眼中,也是不可多得之物。 天渡境里,她看到好些粗壮的长春木呢。 回头,用那东西,给龙宝雕一套跟这差不多的,让他玩,或者放洞府也是好的。 。 第三八零章 拳套 买到了容铮没买的貔貅,陆灵蹊正要转身,眼角余光却在不远的摊位上,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加入天龙镖局,四处走镖的叶湛秋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看到这人,陆灵蹊尤其的复杂。 现在的好多事,好像都被他和她玩脱了,跟他上世的事一点也对不上了。 唉! 陆灵蹊暗暗叹了一口气,就要转身时,叶湛秋似有所感,转头朝她望了过来。 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目光和熟人,叶湛秋也没意外,放下手中的东西,接着往前。 现世早与他记忆中的一点也不一样了。 化神鬼修,从哪来的呀? 上辈子,他听过神水宫,听过神水宫的两位化神期宫主,却从不知道,神水宫还有一位半途加入的化神级鬼修。 叶湛秋最近很迷茫,双盟坊市的那场大祸,把无相界最厉害的一辈人都带走了,虽然也把各界好多天才带走了,可是……他真的不想相信。 无相界有今天不容易! 好不容易把宋在野按下去了,何以又会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这一切,如果是因为他而改变,那到底是好还是坏? 叶湛秋无法回答自己。 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他心情极好,但现在…… 虽然林蹊他们的魂火都还好,可是,未来能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 所有一切,完脱离了上世的轨迹! 至少上世,七杀盟还是七杀盟,修真联盟从不曾改过组,没有化神级别的鬼修,宋在野虽然厉害,却还在七杀盟积蓄他的力量。 现在因为七杀盟改组,魔门相互倾扎,死了多少人啊? 在天龙镖局当镖师,叶湛秋常转各方,可是知道,七界现在就昆山界和无相界,相对稳定一些。 无相界的前辈们,把可能闹事的断煌星君活活按杀在西狄草原,这里…… 正是因为不放心这里,叶湛秋才接了任务,往这里一行。 他想见见那位化神级别的鬼修,想知道,那位前辈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里有黄泉禁地不假,可……,这些年他小心做人,又不曾踏入过昆山界,怎么就冒出了一个化神级别的鬼修呢? 叶湛秋想不通这一点,也害怕他给七界带来的这份改变。 重生回来,他没得到他以为的一切,反而丢了爷爷的性命。 如果说好,可能就是因为提早出手,让狼盗周康丢了性命,因为这份改变,让上世不曾出现的林蹊活下来,并且按下了宋在野。 林蹊的崛起,出乎他的想象之外,可她是朋友,她的心性和武力,也配得上天道的那份厚爱。 但现在……,真的都完了。 魔门彼此倾扎闹事杀人,可以收魂炼尸,要不了多久,他们一样可以壮大,道门却又该怎么办? 叶湛秋在人群中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容铮。 这个人当年应该死在道魔大比上,死在宋在野的手中,但现在,宋在野死了,所有人都被掳去了天渡境,他——反而因祸得福,活得比谁都好了。 就像狼盗周康那个天运之子死了,林蹊成了天道的亲闺女一样,这人也要因为双盟坊市事件,而否极泰来了吗? 周康可以成就林蹊,可是这人却是魔门修士,更有各方忌惮的魔剑…… 叶湛秋在容铮回头前,先转头佯装打量路边的摊子。 他的修为太低,真要被容铮注意上,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了。 叶湛秋不敢触碰人家的眼睛,相比于人家,他就是小人物一个,不管斗智斗勇……都不行。 半天后,陆灵蹊在海云阁买好厚薄数件不等的法衣,回到无极客栈的时候,却发现,容铮和叶湛秋一前一后地比她还先进门。 只是不同于她和容铮住甲号房,叶湛秋有些焉头耷脑地往后楼去,那里之前听掌柜的介绍说,都是丙、丁稍次的客房。 陆灵蹊只瞄了一眼,就跟着上了楼。 容铮已经关了他的房门,看他轻松的样子,今天的收获应该不错。 陆灵蹊回到自己的十五号房,关了所有禁制后,还打出了几道结界,这才把貔貅拿出来。 掂掂貔貅,再掂掂其他木雕神兽,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貔貅另有一种特别的重量,只是,这种重量,你真要细心去感应的时候,却又好像变成了无。 咦? 陆灵蹊把貔貅翻过来覆过去的检查,在木纹和阵纹中,寻找可以有的破绽,半晌,才在浅浅的木纹中,发现了一点不对。 相比于麒麟等神兽,貔貅在寓意上,倒是更好些。 其又名天禄、辟邪和百解,可不仅仅会给人带来欢乐和好运。 咚! 指甲轻弹,木雕带了一点金石之音。 咚咚咚…… 每一次的弹动,陆灵蹊都感觉声音有丝不一样,等弹到了它的屁股后面,她终于听到了一点空洞的回声。 果然另有乾坤。 虽然神识探不进,灵力探不出,她反而更期待了。 到底什么样的宝贝,能这样深深藏着呢? 半晌之后,她终于靠着听音辩位,查知了机关的所在,等到‘咔’的一声响,貔貅轻轻分开两瓣,露出来的,却是一个微带重量,不过寸大的小球球。 这是什么东西? 陆灵蹊打量这小球球,发现这东西居然还有个不注意就错过去的小结,她轻轻一拉小结,小球瞬间化大,看着却是一层薄薄的细纱,里面包裹着…… 看着面里两个好像很有力道的东西,陆灵蹊感觉很像拳套。 她拉开也化大了的结,掏出里面的东西,一阵无语,果然就是拳套。 黑红二色,外面硬硬,里面软软的拳套,可能戴着会很舒服。 不过,陆灵蹊强抑了那种戴上拳套的冲动,她一心一意想当仙子,这拳套一戴,以后可能就要在女汉子的道路上一去不回了。 唉! 真是的,怎么就是一幅拳套呢? 陆灵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郁闷,因为这拳套看样子不像是一般的法宝,要不然也不会藏得这么深,这么隐蔽。 捡漏也是机缘的一种呢。 它在容铮手上因为四千来块灵石溜走,被她主动捡了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陆灵蹊想挠头。 仙子和女汉子的形象,在眼前不停地晃动。 一直都想当仙子,可是一打架,没人认为她是仙子。 莫不是老天也觉得,她当不了仙子,干脆就打了她的这份纠结,送她一幅拳套? 哎呀呀! 陆灵蹊龇着牙,万般无奈地慢慢地把手伸进去,原本有些大的拳套在灵力刚刚一动的时候,迅速与手协和,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般。 唉! 算了。 陆灵蹊活动活动手指,感觉挺暖和的。 喝了忘川河的水,骨头缝里常常感觉冷,现在这样,倒也还好。 她朝一旁的百年铁木桌一捶! 嘭! 甚是结实的铁木桌好像被什么大力击中了一般,当场破开散架的同时,还触发了房间的禁制! 一道道波纹闪了数闪,对抗拳劲,彼此抵消了,才消停下来。 哎呀呀!真厉害! 陆灵蹊忍不住飞扬了眉眼,她自己使的力,自己知道。 虽然因为锻体,她的力气很大,可是,刚刚只用了一分力,完在铁木桌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这拳套真是太厉害了。 好像能把击出的力道无形中,再化大三到五分。 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吧? 陆灵蹊高高兴兴地打量拳套,这才在掌心处,发现两个同样的古字,“战?战战?不好听,我以后就叫你战拳吧!” 正好,现在的重影不太方便拿出来,有这战拳,就是对上已经进阶结丹中期的容铮,也能把他捶个半死。 陆灵蹊好可惜,现在不能出坊市,要不然,找个没人的地方,拎着拳头,使劲地捶几下,一定更带劲。 此时,隔壁的容铮还不知道,有人不要脸,从他手上捡了漏,还想把他打一顿。 今天他的收获不错。 因为面对黄泉禁地,神水宫的坊市卖有更多的镇邪之物。 无极客栈的交换会,可以更期待期待了。 要是能拿神水宫特别的镇神水,配合买到手上的两株异火,抓魔剑魔灵就更有把握了。 容铮喜滋滋地打量他手中的两颗炉石,这石头可不是真正的石头,而是千年悬芦藤自然蕴育的炉石,天生的克邪。 说来,自双盟坊市出事后,他的运气就一直不错! 没了宋在野,又没了林蹊和那些可以跟他一较长短的家伙,他都要变成天道的亲儿子了。 容铮高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摸了两道小菜出来,一口菜一口酒,日子过得都不知有多惬意。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某些人在天渡境里,过着朝不保夕,偷偷摸摸地苟延残喘在一群恐怖凶兽中,那心情就要飞扬起来。 连化神中期的修士,都没能在天渡境活下来,更何况一群小结丹了。 仙界传下的话,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什么‘缘!妙不可言!’,嘿嘿,对他来说,这‘缘’还真就妙不可言。 压在心头,怎么也搬不过去的宋在野死了,把林蹊、木归巢、南宫彥那些人也一同带走了,就留了他一个,哪怕百晓山那位长老再看不上他,想给他孙儿拉一个陪葬的,现在也不能动他了。 容铮滋溜一口小酒,回想宗门最近对他的态度,心情再度飞扬。 百晓山的郡伯长老要进七杀盟了,以后的百晓山定能更进一步,而偏偏这一代弟子中,最天才的只有他一个了。 想想就是美啊! 原来,他还处处要让着南宫长老的孙子南宫彥,现在……嘿嘿嘿…… 他的房间禁制并没有关上,正要再喝一口时,突然若有所感,忙忙挥开房门,望向长街上熙攘的人群中。 嘶! 魔剑剑灵果然又出现了。 容铮放下酒杯,并没有马上出去。 那东西很有灵智,跑到昆山界,却没有去黄泉禁地吞魂,只在神水宫周围晃,那这神水宫定然有非常吸引它的东西。 容铮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会比黄泉禁地的诸多残鬼更吸引魔剑,却不防碍他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化神期的鬼修,正常是不会在这种修为的时候,还自套枷锁加入神水宫,那……说不得与魔剑剑灵的目标也是一致的。 这神水宫以一群女人守御黄泉禁地,还代代都有人才出,这里面怎么可能没蹊跷? 容铮抬头,半眯着眼睛望向坊市护罩外的层层山栾,突然希望时间能过得更快些。 只要神水宫大开宫门,迎接四方来客,魔剑剑灵就定能掩人耳目地进去。 神水宫的两位宫主不好糊弄,那叫惜时的化神鬼修,虽然加入了神水宫,现在就想触到她们的秘密,根本不可能。 倒是魔剑剑灵有特别的隐身之效,若是小心点…… 等它拿了宝贝,自己再追上它。 叶湛秋不由自主地想要注意容铮,他的房间禁制也没有关上,透过窗前缝隙,正好看到容铮那带有必得之间的一笑。 他忍不住蹙住了眉头。 好好的,这人怎么敢盯上神水宫? 若不是文遥宫主退出灵界,修真联盟那里,定有人家的一席之位呢。 更何况,人家现在又多了一个化神极别的鬼修。 远处人声渐沸,叶湛秋突然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忙把神识小地探过去。 咦? 飘渺阁秋宇掌门? 叶湛秋忙关了禁制,打出水镜,对着水镜在下巴处安了一把胡子,把自己变得特别苍老。 飘渺阁都来人了,太霄宫又怎么会没人来? 万一叶家老祖来了,可就糟了。 打量水镜,确定自己都不太认识自己的时候,才如一些好奇的修士般,站在走廊上朝这边打量。 果然! 叶家老祖叶琛和陆家老祖陆岱山都来了,不仅如此,乐机门、玄天宗、千道宗都来人了。 知袖拿了房牌,四瞄一眼,径直往四楼去。 因为宜法和叶湛秋的某些合作,她其实一眼就看到化过妆的他了,感慨这小子真是运气,走镖都走到这,还能遇到他家的老祖叶琛。 “嗨嗨嗨!”一身大红法衣,扮嫩的风门一把拉住她,“知袖,不出去逛逛吗?” 。 第三八一章 扔出去 别人不知道惜时是谁,风门心中却有数的很。 早在千道宗还没找上他的时候,这家伙就借着林蹊是掘地馆小十之名找过他了。 要不是早年有交情,要不是她收林蹊为小十在后,要不是她身无一点死怨之气,他都要以为,显武那个笨蛋是她杀的。 现在她又改名叫惜时,离开无相界,转投昆山界神水宫,怎么看,风门都感觉里面还是迷雾重重。 这就跟当初的掘地馆一样,可怜到现在,太霄宫也不知道,这位新晋化神的鬼王,就是掘地馆的银夜馆主。 能知道她一点过往的,可能就是跟林蹊有关的千道宗。 可惜千道宗一个比一个嘴巴严,难得知袖脾气稍直一些,以为能问问,偏这家伙,处处躲着,连着多天,无极楼的交换会,他都转了两次,愣是没堵住知袖。 今天是第三次交换会,无极客栈还请了坊市里所有客栈一起参加,更为宏大。 风门下定决心,堵在知袖门前,准备死活也要问出一点惜时(银夜)的来历。 “咦?风门道友在这站着干什么?” 出关的宁知意来寻她家的宝贝蛋,却没料应该空无一人的走廊,还站着风门。 “呃……” 风门总不能说,他堵着知袖的门,就是为了打听她吧? “我等千道宗知袖道友一起。惜时道友这时候来,是要寻知袖的吗?” 知袖早在门内观察着,她也怀疑宁知意是来寻她的,忙把门开了,“风门前辈要做什么,请自便吧,惜时前辈,请!” 宁知意“……” 瞄瞄她家宝贝蛋的门,她无奈地走进知袖的房间。 风门只能看着两个女人,又把他关在外面。 唉! 这到哪说理去? 他拂拂自己飘逸的黑,拽着八字步,只能又蹬蹬蹬地去参加交换会。 “前辈修为精进,知袖以茶代酒,先贺一杯!” 与宜法一样,知袖对宁知意也有些微词。 算时间,林蹊魂火不稳的时候,这人正跟神水宫相谈甚欢,要加入人家呢。 当初6信遇险,这人也是一点踪迹都无,现在又来,让她忍不住的齿冷。 只是,人家是化神星君,加入的又是神水宫,再怎么,都要给神水宫一点面子。 “……那我就接了。” 宁知意早就便尝人间冷暖,面对千道宗这几个因为林蹊,对她不忿的人,却只觉安慰,“贵宗随庆道友可还好?” “家师兄除了操心林蹊,其他一切都好。” 这不软不硬的钉子呦! 宁知意脸上带了丝笑意,“世间缘法,我们原就看不破,天渡境……也许正是林蹊他们的机缘也未定。” 至于这机缘,到底是好还是坏,除了天意,还在人为。 林蹊这么早就接触七界最大的秘密,焉知未来不是无可限量? “我也知道,你不乐意听这话。” 换没看到林蹊之前,她也不乐意这样被人安慰。 宁知意很高兴,除了家人,除了一个比一个麻烦的祖宗,林蹊还有这么暖心的宗门师长,“但现实就是这样,天渡境我们鞭长莫及。与其天天想着她,不如尽快地提升我们自己。” “……前辈找在下,就是为了说这话吗?” 知袖向来不喜欢拐着弯地说话,感觉这专程找她的,像二旁人一样,就是来看千道宗笑话的。 双盟坊市丢了那么多人,谁都不敢说自家有个化神苗子,只有千道宗敢。 他们到处想办法,想找到天渡境把里面的人救出来,在某些人眼里,就是舍不得她家能化神的好弟子。 折腾了快一年,什么都没折腾出来,背地里,某些人都要笑死了。 “呃!当然不是!” 宁知意无奈,只能替处家孩子摸点东西出来,“我看你的修为,再闭个关,就能冲击元婴中期中阶了吧?正好,我这里有一株三千年份的团锦,不管是用来炼制丹药,还是直接用来冲关,于你都正相合。” 她把装着团锦的玉盒摸出时,也站了起来,“不必推辞,我相信林蹊会回来,等她回来,我这当老祖的,想来,她也会孝敬一二。” 啥? 还想要林蹊的孝敬? 知袖瞬间鼓了眼。 待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谁让这不要脸的,真是林蹊的祖宗呢? “行!那我收下了。” 就当替自家师侄提前止损了。 知袖真人的手按在玉盒上,几乎是咬着牙地道“我就不送前辈了。” 哪敢让她送? “不必!” 宁知意摆摆手,逃得飞快,出来的时候,还顺势把门关上了。 这时候,她哪还敢再找6灵蹊? 她家小丫头,是人家从小看到大的呢。 宁知意不敢赌,就急匆匆地回了神水宫。 此时的神水宫,已经开门迎客,至晚间的时候,6灵蹊都收到了明日的请贴。 所有在神水宫坊市的,只有愿意,不论修为大小,都可以到神水宫去领一杯灵酒,沾沾喜气。 这对低阶修士而言,实在是好消息。 在坊市转了几圈,已经把必须品都掏到的6灵蹊,跟着人群上山。 ”修真联盟贺惜时星君天蕴茶三两、五千年紫芝一株、六角宫车一辆!“ ”七杀盟贺惜时星君阴怀晶十颗、凤尾茶六两,聚阴草三株。“ ”百晓山贺惜时星君……“ 看着一件又一件的宝物呈上,下面的低阶散修眼睛都直了。 就是6灵蹊,也没想到祖宗还能这样赚钱。 这还是低调的,要是高调的能是什么样? 一时之间,6灵蹊忍不住瞄向知袖师叔,严重怀疑师叔要为渲百师伯和她师父没办化神大典而心痛。 这等于损失了多少宝物啊? 其实,6灵蹊并不知道,神水宫所谓的低调,根本没低调起来。 化神级别的鬼修,早多少年就未曾闻过了,尤其还是不沾因果,只以道门正宗功法,自行修炼到化神的,天下谁不想亲眼看看? 修仙之人,求的是长生不老。 可事实上,有几人能飞升成仙,真真正正地长生不老? 百万人中,也许都没有一个。 宁知意走出了另外一条道,虽然这条道只是小道,可谁知道,将来自己能不能走? 因此一事,除了无相界这个新锐界域,上泰界九壤等人,都对她很感兴趣。 他们有所求,所送的东西自然就更贵重! 别人盯着那一个个送上去的宝物,容铮感应的是魔剑剑灵,只有叶湛秋,站在台下,心潮起伏不绝。 台上的惜时星君,他越看,越像当初送他元天灵髓的前辈,虽然两者一个光鲜亮丽早是化神,一个苍老沧桑中满蕴愁苦,可两者的眼睛真是太像了。 对宁知意那双微带笑意的眼睛,6岱山也有一丝熟悉感。 被家族强压着跟才见过两面的人结双修道侣,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他有爱人,一起修炼,一起闯荡,共经生死的爱人明明得到家族的认可,凭什么一转眼,就又要他背信弃义? 他拼死反抗,可是没用。 到最后,因为种种,连爱人都不再跟他并肩作战,跟人家成了朋友。 6岱山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闷下。 今天仪芬没来,如果来了,不知道会不会看那双眼睛,也觉得熟悉? 他最终没抗过家里,跟那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对她慢慢挺起的肚子,从不曾有过期待,生平也只看她笑过一次,还是对着肚中孩儿的。 6岱山记得清楚,那一次还是父亲逼他回家,他没办法,别别扭扭地回家了,远远看到那人的肚子已经挺得很大。 当时不自觉地嫌弃恶心,虽然回家了,却尽量不跟她说话,也不跟她见面。 躲在树上清净的时候,那人无意中坐到树下不远的长椅上,他还没来得及躲,就听到她一声惊呼,然后就见那肚子一会儿这边高,一会儿那边高。 6岱山想到那个抱着肚子的女人,眉眼弯弯,笑语盈盈,隔着肚皮,配合孩子玩大手对小手的游戏,就忍不住一阵难受。 6信好像生来就比旁的孩子聪明,在肚子里就能跟他娘玩游戏,他娘说累了,他也就不再伸小手小脚了。 原以为…… 6岱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再见那对母子的时候,是一死一生的时候。 如果早知道…… 远远的,宁知意看到6岱山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传音给璃珞真人,让她注意着,不要让人喝醉酒闹事。 她现在的样子,才是真正的样子。 出世不久,她就被老祖戴上了冰肌,别人以为的宁知意,除了眼睛跟她的相像,其实就是两个人。 那个宁知意的脸庞稍圆,看着更为温柔和善。 除了老祖,哪怕爹娘,都只见过她小时的样子,为防老祖去了,家人被搜魂,那张假脸,是陪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 6岱山对她的这双眼睛还有印象吗? 宁知意的嘴角扯了扯,笑着回应九壤星君的话。 …… 容铮感应到魔剑剑灵往神水宫的西南方向去了,忍不住观察神水宫的所有修士。 只要她们一直在这里,没有其他动静,要不了多久,剑灵也许就能得手。 它得手的,就是他的。 这些天,他天天往外面转,可是在黄泉禁地的外围弄了不少陷井,剑灵得手了,想往黄泉禁地跑,绝对能让他一逮一个准。 他正在这边谋算剑灵需要多长时间得手,就见芙晚宫主笑着站了起来。 ”大家稍坐,我去去就来。“ ”一起啊!“宁知意也站了起来,”我已经多少年没喝过酒了,实在要去醒醒酒,对不住。“ 她没其他废话,反拉芙晚宫主一闪离开。 控制月岛的禁制,她也得了一块,那里有异动,她们三个最先知道。 人群中,容铮的脸色一白。 虽然台上的诸位化神星君们,还在文遥宫主的招待下,笑语晏晏,可是,他感觉就是出事了。 他的喉头上下一动,‘咕’的一声,咽了一口吐沫。 惊动了化神修士,他就算想帮着隐蔽一点,也不可能了。 才刚这样想,容铮的瞳孔就忍不住一缩。 魔剑剑灵正在快地朝他这边来,这是怎么回事? 它是要重新藏回魔剑吗? 容铮迅在自己的皮下,用灵气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想回来?别做梦! 他一边做好这边的防护,一边看向台上百晓山的南宫长老,只等一个不好,马上叫破剑灵的行踪。 相比于能从它口中挖出来的东西,还是他的性命和已经能承意驱动的魔剑更为重要。 6灵蹊就在不远处,喝了忘川河的水,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黄泉阴气,对神水宫酿制的灵酒很感兴趣。 这次拿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喝到腹中,流经四肢八脉的时候,感觉浑身都热乎些。 她正在想回头是不是跟祖宗说一声,从神水宫弄点酒回去的时候,突然寒毛一竖。 ”哪里走?“ 宁知意一声清叱,如一阵飓风卷来般,在魔剑剑灵想上6灵蹊的身体前把它一把捞住。 原来,她还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却没想,它居然敢希想自家孩儿的身体。 这怎么能忍? 叮!叮叮叮…… 魔剑剑灵感受到宁知意的杀气,拼命挣扎的时候,一道道剑影劈出。 可惜,那让众人惊呼的剑影,却在宁知意袍袖连甩间,一个个消于无形。 “我道是什么东西?”台上的文遥宫主面色极冷,盯向百晓山的南宫长老和容铮,“这是魔剑之灵吧?怎么?两位要用它探我神水宫?” 这? 南宫长老看脸色惨白的容铮,连忙拱手道“宫主误会,这剑灵当日从魔剑抽出时,自行逃脱,我百晓山一直在追查它。不信,可问联盟的牧樵道友。” “不错!确实如此!” 牧樵点头,“惜时道友,我这边有五阳上阵,可……” “不必!” 宁知意用眼角余光看了她家的娃儿一眼,在剑灵还要挣扎的时候,一把抓住它的虚灵剑尖,用力一扳。 当—— 好像断剑的声音,极为刺耳,然后众人就见剑灵整个地抖了起来。 宁知意再次一扳,剑灵已经断了一截身体,哪敢跟她强着,忙化钢为柔。 它能从化神修士的眼皮子底下逃出,隐身能力当然远甚旁人,可是在别人面前能隐身,在这位面前…… 遇到了鬼祖宗,再不表露一点臣服,可能真要被打散了。 它以意念向宁知意认输,并愿意拿它知道的一切,换自己的小命。 这是它保命的底气所在,除了容铮,连百晓山都不知道,原以为永远用不上的。 魔剑剑灵能伸能屈的很,很快就由着宁知意,把它团吧团吧,变成了一个球。 “在我手上,我让它圆就圆,让它扁就扁。” 宁知意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容铮,“你曾是魔剑之主?” “是!”容铮忙忙低头,他实在没想到,只修上道,据说从未沾过死怨之气,应该温善的鬼王,也有如此煞气杀气。 “璃珞,从现在开始,我神水宫再不欢迎他,把他给我扔出去。” 。 第三八二章 斩 扔出去? 不用扔,他自己走! 容铮一言不发,也不用自家长老说话,朝就要下来扔他的璃珞真人拱个手,转身就走。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从一个不起眼的魔门小修,一路闯过来,他要是没有能伸能屈的心性,早多少年就死了。 当初在双盟坊市看他笑话的那些人哪去了? 哼哼!天渡境。 现在…… 化神修士他打不过,可是不代表,他永远也打不过。 等他进阶化神,神水宫最好也如现在般兵强马壮,要不然,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下山的容铮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魔剑魔灵把它所知,都跟那鬼王道出,如果那样,今日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南宫道友,此子很有枭雄之像啊!” 宁知意看向百晓山南宫长老的时候,似笑非笑道“魔剑在他手,他想感应魔剑之灵很难吗?如果难的话,为何他在这里,魔剑之灵也在这里?还有,你们家追杀魔剑之灵的人呢?别告诉我,就他一个人来追杀魔剑之灵。” 如果那样,那可就是笑话了。 早就有所猜测的南宫显眯了眯眼,“道友误会了,容铮有魔剑,确实很容易感应魔灵,不过,魔剑之灵是有神智的,常常忽东忽西的做些迷惑之态,我宗追杀魔灵的人,暂时只是还未到而已。” 容铮再不好,也是百晓山的。 说他很有枭雄之象,也确实不为过。 他与魔剑剑灵之间到底在玩什么,百晓山也不是一无所觉,只是,魔门弟子的试炼,跟道门从来都不一样。 “倒是道友……” 南宫显看宁知意团在手里的隐约东西,“这魔灵很知道一些修仙界的秘事,不知道友能否为我等掏一掏。” 为他们掏? 宁知意笑了,“看样子,贵宗从它这里掏出了不少东西啊!也是,今日若不是它触了不该触的,神水宫在它面前,就没有秘密了。” 嗯? 昆仑墟、花城和云华仙宗等灵界的化神长老们,脸上一齐变色。 魔剑魔灵的样子,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如果真的曾经跑到他们的宗门探查什么,说不得,宗门还真一无所觉。 “哈哈哈!道友说笑了。” 南宫显可不会替容铮担下这么大的事,“若我宗真从它那里掏过东西,又如何会把它从魔剑中抽出来……” “这只能说明容铮是个聪明人。” 宁知意翻着手上团成一团的东西,“不过,它所谓的秘密……于我……” 她的手上猛一加劲,魔剑剑灵一声凄厉的‘叮’后,以她化虚的身体为中心,迸发出无数或宽或窄,或长或短,或若清风徐徐而来,或雷霆万钧的诸多剑势剑气。 这?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 一个修上道,未曾沾染过死怨之气的鬼王,如此强势,又杀气天生,本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现在…… 不同于那些低阶修士,只恨眼不够使地观摩剑灵临死幻出的诸多剑招,棠华星君等,倒一齐放心了。 这样可能不知不觉钻到家中的魔剑剑灵,一天不除,他们一天难安啊! “道友是这个!” 棠华星君笑着给了她竖了两个大拇指,“棠华佩服!” 如此果决,也怪不得能以鬼身进阶化神。 修炼之道,这人也定有她的独特理解,要不然,怎么也不会在进阶化神之时,还保留鬼身。 陆灵蹊也顾不得听台上那些化神修士恭维祖宗,她的眼睛也不够使,盯着魔剑剑灵可能收集一生的各式剑招。 剑虽不同刀,可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 半天之后,大家下山了谈得还是那些剑招。 倒是容铮,好像被所有人一齐遗忘了。 陆灵蹊回到客栈,才知道人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退房了。 退房好啊! 那样一个人出现在神水宫,她老担心,他会进黄泉禁地。 虽然崎山秘地深藏忘川河中,虽然需要特别手印才能进出,可知道它在那里,她老是担着一份心。 “今天的灵酒很好喝!” 陆灵蹊朝掌柜的打听,“神水宫有往外卖的吗?” “道友觉得好喝,是因为道友现在的身体情况有些特殊。” 掌柜是神水宫的外事弟子,虽然因为男身,一辈子都是外事弟子,对神水宫却很有归依感。 神水宫今日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看在惜时长老的面上,他也得拿点给她,“这酒从不外卖,不过,道友想要,却还是能匀一些的。” 他笑咪咪地从柜台下抱出两个大坛子,“一坛十斤,一共二十斤,可以供道友喝一段时间了。” “这怎么好意思?” 无功不受禄,人家要是卖,她还能买一点。 陆灵蹊正要推辞,璃珞真人的传音来了,“拿着吧!孙成,把客栈里多的浊世酒,都予捡拾道友。” 啊? 孙掌柜一愣之后,望望四周,发现确实只传音她和他,忙大柜台下,摸了两个乾坤葫芦出来,“道友与我神水宫有缘,这点酒,就不必客气了。” “确实!”璃珞带笑的声音,就响在陆灵蹊的耳边,“看在师叔的面上,道友若是跟我们客气这点酒,那就是见外了。” “……如此,多谢了!” 人家神神秘秘的不现身,显然是不方便,再拉扯,就显得矫情了。 陆灵蹊朝孙掌柜一拱手,袍袖一甩,就收了这名字有些古怪的浊世酒。 “今夜子时,惜时师叔说,给她留一道窗。” 噢?! 陆灵蹊微不可查地点头后,径直上楼。 祖宗大半夜的找她,肯定是有事。 正好,她也要道别了,早点跑完蓝蜗秘地,也能早点回天渡境。 是夜,子时刚过,陆灵蹊就启了一点窗门,宁知意一闪进来。 “要走了吧?我与你一起如何?” 关上禁制,宁知意直接坐到了她的榻上。 “不用了吧?”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而且混沌巨魔人没了崎山秘地,怎么也不可能再把蓝蜗秘地也丢了的。 “您主要是担心我回天渡境吧?”陆灵蹊给祖宗倒茶,“在那里,您不用为我担心,我交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凶兽朋友。” 什么? 宁知意看她说起朋友时,眉角都飞扬了,眼角忍不住露了点笑意,“罢了,这里有三道灵符。” 本来,她只准备要两道的,奈何从魔灵那里,很知道了些东西,芙晚和文遥一高兴,又给多了一道。 “符是用来用的,不是用来收藏的。” 宁知意把东西塞到她手上,“另外,我有件事问你,黄泉禁地是不是有混沌巨魔人的一处秘地?” 啊? 这个打死也不能说啊! 陆灵蹊摇头,“我发过毒誓的,不能回答。” “魔剑剑灵之所以能够成形,是因为,曾经炼制它的人,把它养在黄泉禁地三十年。” “……” 陆灵蹊的眼睛都瞪大了些。 她没想到,老祖灭魔剑剑灵的时候,还留了一手。 更没想到,那剑灵…… 如果剑灵都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黄泉禁的很多鬼都知道? 可以,也说不通啊? 如果那些鬼都知道,不可能出入黄泉禁地的修士,反而无有所闻。 “它懵懵懂懂的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没探查出来。”宁知意有些后悔,她出手的太快,以至后来想多掏点东西都难,“不过,黄泉禁地有混沌巨魔人秘地的事,那里的鬼不知道,就是我,也是从祖辈的手扎上知道一点,具体的却……” “不要查!” 陆灵蹊生怕祖宗去查,“黄泉禁地现在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祖辈手扎既然没有写,自然有不能写的理由。” 混沌巨魔人因为天外冥虫舍了一处秘地,可能死伤也不少,但是修仙界对那里发生的事,却没有一点记载,实在古怪。 这里面,可能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那些事,她无法再去探查,只能如可能知道一点半点的前辈们一样,对那里,三缄其口。 “您要相信,这世上不独是我们聪明的。” 陆灵蹊看着祖宗,前所未有的郑重,“如果说天渡境很危险,那……那里更危险百倍,而且不独独是进去的人危险,若是把里面的东西引了出来,昆山界乃至七界,都将生灵涂炭!” 什么? 天渡境于化神中期的修士而言,都是危险的,那里居然更甚? 宁知意忍不住吐了一口气,“好,我们不说那里了。” 生灵涂炭,是她们谁也承受不住的。她相信自家孩子不会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来蒙骗她。 “你就跟我说个大概回千道宗的时间吧!” 那什么绝地之门虽然可以省下走通天传送阵的灵石,可即称绝地之门,自然也是很危险的。 宁知意不打算,把从魔剑剑灵那里掏出来的东西,跟陆灵蹊分享,“要不然,总让我悬着心,于修行也不利。” “现在是十月,”陆灵蹊算着时间,“天涯界那里的事如果顺利,快则一年,慢则三年,我定能光明正大地回来。” “……好!我相信你!” 不相信,也没办法啊! 宁知意站起来,给她理理身上的法衣,“我还是那句话,天涯界那里的事若不顺,找我或者找你师父,让我们帮忙,我们什么都不问,也是可以的。” “嗯!” 陆灵蹊目送老祖再从窗门一闪消失,半晌,才重新关上。 算着时间,带今天,从天渡境出来已经三十二天了,离季靹说的三十三天,鸿蒙珠境开启,只剩下一天。 这里有这么多的化神星君,还有风门前辈,鸿蒙珠境开启,万一让那些人有感就糟了。 陆灵蹊往新买的储物戒指里,移了大部分东西,然后,把它和原来的储物袋塞回息神布布囊里藏好。 把所有一切该整理的都整理好,她才穿上一件黑色斗篷,走出无极客栈。 昆山界的通天传送阵在震山宗,她要从神水宫的小传送阵先传送到那边。 此时叶湛秋已经到了震山宗等待通天传送阵的开启。 为容铮,他耽搁了几天,却没想,还见到了让他特别意外的人。 这一世,虽然还是很落魄,可是他在走自己的道,不是那种真正的落魄。 在天龙镖局当镖师到处跑的时候,原来他就想找一找上一世送他天元灵髓的前辈。 现在好像找到了,可是又好像完的不一样。 这两者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那送他天元灵髓的前辈,与这位惜时前辈会不会有些关系? 那双眼睛……真是太像了。 叶湛秋等在通天传送阵前,轻轻吐了一口气。 “现在能传送去灵界吗?” 容铮还是一幅如玉君子样,一手背着,一手持前,问看守通天传送阵的元婴执事。 “通天传送阵要到卯时才能开启,道友要走,还要等个把时辰。”执事指指大厅,“那里有休息的地方,道友可稍作休息。” 熟人? 容铮瞄了一眼,曾多次在神水宫遇到的叶湛秋,才要走过去,又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陆灵蹊看了一眼容铮和叶湛秋,稍有意外后,默不作声地坐到离二者都远些的地方。 从小传送阵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问过人了,知道通天传送阵要等到卯时才能传送。 只是…… “看什么看?” 容铮原以为他跑这么快,不会有人知道神水宫又丢脸的事。 却没想,一下子居然见到了两个,“再看,挖了你的眼。” 君子形象,他保不住了,那就不保吧! 区区一个天龙镖局的小镖师,他还是能惹得起的,“还有你,说,是不是跟着我来的?”魔剑剑灵往他那边跑的时候,好像不独是冲着他。 容铮在陆灵蹊身上感应到一种特别的寒气,不由自主走向她,“问你呢?跟着容某,你要做什么?”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陆灵蹊的声音略沉,“你有什么权利问我到哪里去?” 是没权利,不过…… “你是鬼修?” 容铮沉眸,问这话的时候,魔剑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场斩下。 只要动作快,要看守通天传送阵的元婴执事,根本就反应不及,杀就杀了。 。 第三八三章 屈伸 容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灵蹊也琢磨过。 说宋在野机缘无双,其实此人也并不差,他与宋在野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生来就有化神期的亲父当后台,一个靠着自己,一步步走上来,最终被百晓山扶持,变为遏止宋在野的暗棋。 也许他前世死得早,可是这一世…… 陆灵蹊在容铮沉眸,把她往鬼修身上栽的时候,就知道要不好。 宋在野靠着武力喜欢光明正大的干,这人因为际遇,不管怎么装,都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暗,又才在祖宗那里丢尽了脸,对‘鬼’有关的人和事,只怕都是杀机凌天。 在他动剑的时候,被祭炼过的战拳套亦在陆灵蹊的心念一动间,迅速在手上凝出。 ‘叮’的一声,呼啸而来的剑气,被一拳之劲,生生地顶在头上三尺处,这可把陆灵蹊吓坏也气坏了。 这是她防着了,要是没防呢? 可恨剑气刚柔相济、吞吐自如,生来的快,她的拳劲能被它迅速分割,只一拳绝对顶不住。 嘭!嘭嘭嘭…… 一拳又一拳迅速挥出的时候,陆灵蹊的身体,借着反弹之力,往旁横移三尺后也趁机跳了起来。 没了最大的危险,她盯的就不是剑。 容铮主要没想到,这么近又这么快的一剑,还让她挡住,并且反击过来。 拳劲如山如岳,魔剑再快,想在她的拳劲中纵横,也如逆水行舟。 更何况,人家顶过了最危险的一剑,现在要反击了。 容铮知道自己这下子是踢到铁板了,可是现实情况两方已是死敌,再没有和解的可能,他唯一能做的还是杀杀杀。 叮叮叮! 嘭嘭嘭…… 两者的动作太快,没有试招,一来就是你死我活,可把看守通天传送阵的执事和叶湛秋吓坏了。 尤其是看守通天传送阵的执事,他虽是元婴修士,可以按下两个结丹,可是通天传送阵何等精贵,可不容有一丁半点的马虎。 他手忙脚忙地开启护罩护住通天传送阵的时候,容铮和陆灵蹊已经完放开了自我,剑气和拳劲彼此胶着,修为更低的叶湛秋抱头虎窜。 轰隆! 殿内禁制,终于顶不住两方剧烈的打斗,殿墙也不知是被剑气扫上,还是被拳劲扫上,或者两者都有,迅速塌了一大块。 有一就有二,除了被那元婴执事护住的通天传送阵处,很快,一个好好能容二三百人的大殿,就在容铮和陆灵蹊的你追我逃,你捶我避中轰然塌。 叶湛秋抱着脑袋,小心地往通天传送阵的方向移动,他还没有进阶结丹,好几次,要不是那使拳的女修帮忙帮用拳劲替他挡住了剑气,他感觉自己都要暴露护身玉符了。 他现在扮的可是一个小镖师,要是用出极品的护身玉符,马上就能被人注意到,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劫修盯上他。 这样的后果,是他承受不住的。 等叶湛秋惊险万分地移到通天传送阵处的时候,那元婴执事终于确定通天传送阵的护罩安,有时间敲响警铃,也有时间朝两个始作俑者发出怒目了。 其实,这个时候,哪用他再敲警铃,打架的两个人,剑气与拳劲纵横,已经影响到震山宗的坊市护罩。 虽然震山宗的老祖去了神水宫,可宗中元婴级别的长老还是有好几位的,所有有感的,不约而同都在往这里冲。 因为七杀盟改组,灵界和上泰界的大乱他们都曾听说过,远远看到坊市的护罩一闪又一闪,严重怀疑他们这边也要乱。 好在剑气拳劲纵横时,他们还能看到通天传送阵那里,亮起了一个虚幻的金色大钟,大钟既然亮起,想来通天传送阵还是安的。 坊市被打成什么样,现在都是次要的,最紧要的是通天传送阵,要是把它打坏了,他们这些留守人员,都会受到化神老祖们的责难。 远远看到呼啸而来的数道遁光,还有被打斗所惊,迅速涌来的坊市诸多修士,容铮后悔死了。 这铁板真是踢得太大了。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 对面女修的闪避速度,还有出拳速度,好像更甚曾经擂台上的某人。 什么时候修仙界出了一个用拳的结丹女修,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容铮气得咬牙的时候,只能竭力出剑。 劈、刺、挑、抹、截、搅、压…… 到底会把坊市毁成什么样,他也顾不得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必须在震山宗元婴真人拦下他们前,护住自己。 可恨啊! 原本,只要一剑把她解决,哪怕在通天传送阵处动手,花点灵石,或者其他东西,凭他在百晓山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事。 “住手!” 震山宗的元后长老,一声断喝袭来时,额上早就见汗的容铮连忙抽身迎向来者。 可是陆灵蹊能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避过吗? 战拳套越打越有劲,刚开始的时候她没经验,又担心那边的通天传送阵,没有尽出力。 现在好不容易打出点意思,怎么能让容铮,就此避过? 嘭! 斜地里的一拳,击到就要迎向来人的容铮身上。 哗啦啦! “噗……” 容铮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敢动手。 虽然护身的灵盾为他承下大半劲力,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摔在一边的房顶,一口鲜血吐出时,容铮只觉五内移位,当场面如金纸。 “大胆!” 常平真人大怒,若不是容铮是魔修,若不是这女修的拳套有些古怪,若不是现在正值神水宫大宴天下,怀疑她有什么来头,他都要亲自出手拿下了。 “容铮,你们怎敢在通天传送阵处动手?” “咳咳!” 容铮借着咳,把救命丹药和着嘴中血沫吞下,以示虚弱。 “可不是我先动手的,是他!” 陆灵蹊由着震山宗四位元婴把她围住,“这一点,看守传送阵的前辈和那位同样等通天传送阵开启的道友,可以为我做证!” 是吗? 常平五人一齐望向守在通天传送阵旁的执事。 “确实!” “确实!” 叶湛秋先人家开口,“这位容前辈,因为魔剑之灵被神水宫驱逐,当时我也在那里,他拿那里的化神前辈们没办法,见我们修为低微,就想出其不意,先斩杀这位道友,再斩杀于我。” 不管那几剑是有意还是无意,凭他的修为,若无人护持,若没有护身玉符,真是死路一条,“还请诸位前辈为我们做主!” “咳!咳咳咳……” 容铮在众人都看过来的时候,本来因为丹药,平复一点的伤势,又刻意地咳出一点血沫,“常平前辈,”他好像很虚弱,“魔剑之灵是我主动要求抽离魔剑的,它从来就不曾听过我的话,跑到神水宫闹事,神水宫的前辈们怀疑是我在耍手段,当时那么多人,小子不好反驳,不过……” 他望向陆灵蹊,“这女修很有古怪,当时我们同在神水宫,魔剑之灵闹事,到底是被追急了,想藏回魔剑,还是冲着她去,就要好生问问她了。” “问我?” 陆灵蹊抬起双臂朝大家样样套在手上的战拳套,冷笑道“你是想说,那魔剑之灵,投靠了我,认我为主了?” 剑灵剑灵,会投靠她这个连剑都没有的女修? 更何况,她修为比他还弱呢。 “容铮,你把天下人都当傻子吗?” “不是我把天下人当傻子,是你……” 容铮艰难的坐起,“你身上的气息很古怪,我一直和百晓山的几位元婴师兄追杀魔剑之灵,又怎么会带它闹事? 我追着它到神水宫,那位惜时前辈误会我借它探宫,可是现在想想……” 他盯着她,“是你!是你借我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说到这里,容铮的嗓间都大了些,“常平前辈,那魔剑之灵是有脑子的,您说,它会自投罗网再投向我吗?” 这? 虽然不知神水宫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容铮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呢。 魔剑之灵,是他一直想要压制,压制不成,才配合联盟那边的前辈,让百晓山那边,同意抽出的。 这样算的话,魔剑之灵只要还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再投他处。 反而是这女修……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容铮在常平等看向陆灵蹊的时候,先行断喝,“惜时前辈加入神水宫,你们修鬼的做不住了吧?” 现在关键问题是,转移大家的视线,不要让常平这些人,死盯着通天传送阵。 通天传送阵关系整个修仙界,破坏它的后果,不要说他了,就是百晓山也承受不住。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出剑都是避着它的。 通天传送阵无事,坊市房屋的损失,他能赔得起。 但是,如果能再借这女修,把魔剑剑灵探宫之事栽过去,那就更好了。 “前辈!” 容铮朝常平拱手,“还请前辈拿下她问明出处,我这就传讯神水宫,传讯给我宗的南宫长老,请他们还我一个清白。” “真是……好一张利口。” 陆灵蹊真要佩服他了,“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要看看这是什么了。” 自己是谁,是不能跟别人说的。 而且,她也耽搁不起时间,鸿蒙珠境就要开启了。 陆灵蹊庆幸文遥宫主代祖宗给她方便的玉牌,还在手中,“我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她把玉牌跟常山他们样样,“这东西是什么,我想几位前辈应该都认识吧?” “认识!” 常平真人的面色瞬间和善起来。 虽然这女修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可是神水宫那是什么地方? 人家是守御黄泉禁地的,神水宫的两位宫主,更是老祖万分推崇的前辈。 尤其是文遥宫主,几次到灵界跟过震山宗的时候,还曾对他有过指点,“道友可以详细描述一遍,你们具体是怎么打起来的吗?” “可以!” 陆灵蹊收回玉牌,细说她是怎么传送到这边,又是怎么打听到通天传送阵要到卯时才开,准备在休息区休息,然后,容铮怎么一言不和,她感觉不对,怎么当场还击的。 当然,说那些的时候,她也没忘说,她是如何在保命的情况下,尽可能避开通天传送阵的。 那东西,对昆山的修仙界而言,太重要太重要了, “实话实说,通天传送阵,我尽量避开的时候,容铮大概也同样。” 大家都有脑子,容铮最开始的打算,她也猜得七七八八了,“我是出于自救,才还击的。人家修为比我高,又想出其不意地把我斩杀,这口气,我今天要是咽下了,我家长辈也咽不下,所以,才在前辈叫我们住手的时候,还给他了一拳。” 陆灵蹊看向容铮,光明正大地道“容铮,你也别以为,本仙子现在的气是出了。” 要不是反应快,小命真的丢了呢? 如果那样,两位老祖,还有爷爷爹娘他们该是何等的伤心? 师父师叔,瑛姨鹰叔他们且不说了,天渡境里的青主儿和师兄师姐他们又该怎么办?又要如何才能回来? 混沌巨魔人现在的遭遇不管有多凄惨,陆灵蹊都无法相信完他们。 他们要吃凶兽强壮身体,修士的金丹却也不差呢。 “本仙子的命,十个百个你,也赔不起。” 陆灵蹊朝常平他们拱手,“还请前辈,为我还有那位受惊的道友,主持个公道!坊市的损失我会赔,但是,容铮的命……,本仙子要收下了。” 啊? 容铮面色一白。 他没看清手上的玉牌,不知道自己到底踢到了什么铁板上,但人家能让常平如此,来头一定不会小。 他‘嘭’的一声,放出一枚百晓山的求救烟花。 “我家几位元婴师兄离此不远。” 百晓山的名头还是能拿来借一借的,“这位道友,在下当时并没有杀你的意思,只是想先伤了你,然后好问魔剑剑灵之事。那剑灵是灵体,天生喜欢附阴。” 低头并不可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里面或有误会!” 容铮用祈求的眼睛,看向常山几个,“坊市被打在这样,乃因我而起,所以,损失我赔。”道门修士更看重面子。 他当场拔下自己的两个储物戒指,一个送向常山,一个送向陆灵蹊,“我修为比道友高,又有魔剑在手。若真要一剑杀了道友,道友反应再快,有心算无心下,也不能身而退吧?” 说起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一剑,她是怎么提前预知,又恰好挡住的。 他并不认识她,看骨龄,看修为,这样的人,怎么也不该错过道魔大比。 除非一开始,她家的长辈,就在把她当暗子培养。 要知道,百晓山除了无相界没有安插手人,其他各界各宗,都有一二暗子。暗子从未报过这女修的消息,只能说明,她还没有真真正正跟同辈修士动过手。 容铮希望借她这点破绽,再给自己寻条活路。 “道友不听我解释,出手犀利。” 说到这里,容铮顿了顿,“双盟坊市出事,我等一辈的,现在只余寥寥,道友也不想百晓山因我,跟贵宗发生什么不愉快吧?” 。 第三八四章 肉疼 威胁? 陆灵蹊眯了眯眼,慢慢拿住飞到面前的储物戒指。 不同于她,常平真人直接把神识透进了玉简,里面无一块灵石,可是东西……却让他和震山宗拒绝不得。 百晓山乃七界魔门第一大宗,这些年又得了各方的扶持,改组七杀盟后,人家又把势力伸进了七杀盟,这样的超级宗门,轻易谁能得罪? 哪怕震山宗的根基在昆山界,可……人家可能早就有人伸过来了。 常平把储物戒指递给师弟们观看的时候,笑向陆灵蹊,“坊市打成这个样子,始作俑者确实是容铮容道友,所以,赔偿之事,怎么也不能让小友吃亏,他的东西,已经足够重建这里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这件事里,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小友……在动手之前,还请慎重考虑一二。” 神水宫一旦跟百晓山干起来,说不得,整个昆山界都会卷进去。 常平虽然知道容铮所说的误会,可能根本不存在,奈何这个人是魔剑之主,是百晓山培养多年,用来对付宋在野的暗子。 想一想,对付宋在野啊! 哪怕只有宋在野一半的本事,现在也值得百晓山维护他了。 双盟坊市出事,修仙界好些宗门断层已经不可避免,百晓山更不可能放弃他们拥有大好前途的弟子。 所以,为了彼此的安,该退步时还是得退步啊! “慎重考虑?” 陆灵蹊的神识在容铮送来的储物戒指里一扫,冷哼一声道“容铮,我可以慎重考虑,不过,你不会以为,这区区三百万三十万的灵石,就能买下你的命吧?” 看常平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那储物戒指里的,不会是灵石。 元婴真人哪怕再差,都有些身家,眼皮子不会那么浅。 而偏偏给她的就是灵石。 这赔礼…… 似乎是很贴心呢。 毕竟自己跟他打成这样,他若送什么法宝、丹药、灵酒什么的,自己未必敢用。 倒是灵石,随时可花,随时可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咳!咳咳!” 容铮察言观色很有一套,看他们的样子,知道自己已经可以活一半了,按着胸口,佯装重伤,又咳了一点血沫出来,“容某未说话就动手,以至道友误会,是该有此劫。” 话虽然这样说的,可是,他的样子,分明在说,他都被她打成这样了,还赔了几百万,若还不够,就是她太过了。 “不过……” 看到某人刚平静一点的眼中杀意大升,容铮小小地咽了一口吐沫,又道“不过,今日之事也确实是我的错。” 低头并不是说,他就被人踩在脚底下了,低头是为了有一天,能真正地抬起头。 容铮转向常平真人,“前辈,在下手中已无灵石,能否在贵宗这里,拆借两百万?” 吆喝? 果然是能跟宋在野抗衡的人物。 容铮的心机,让常平真人心中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面上却笑着道“当然可以!”他摸出两百块上品灵石,直接帮容铮赔付,“容道友的伤看样子也挺重,”他眨眨眼,“小友……” 陆灵蹊挥手收了他的灵石,“我记得震山宗是道门。” 这老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当着容铮的面劝她,却又不像劝她,主要是想撇开震山宗吧? 她的声音淡淡,“容铮受伤,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他咎由自取。想用他自该遭的罪,来抵算欠我的公道,却是不能。” 这样人,今日放过,以后必成大患。 只是,她现在的时间、精力俱都有限,杀容铮容易,可是百晓山是七界第一大魔门,说不得会马上围追堵截。 那代表了无尽麻烦,现在的自己真是耗不起。 “若不是我自己反应速度快,谁知道,他是劈我胳膊还是劈我脑袋?” 陆灵蹊吹了吹拳套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本仙子生平最恨这类仗势欺人之辈,遇不到则罢,遇到了……,不使劲的踩踩,岂不是负了我更甚同辈的身手?” 啊? 拿了两份钱,还要踩? 常平几个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咳!所谓冤家宜结不宜解,”容铮的脸都胀成猪肝色了,让他再拆借,恐怕是有些难,“道友……” “前辈是想让我现在就算了?” “呃……是!” “也不是不行!” 陆灵蹊斜了容铮一眼,“本仙子要从通天传送阵回灵界,这传送阵的钱……,容铮,你帮我付,没问题吧?” 他付? 都付了五百三十万,再付八十万,嘶…… “没问题!” 容铮咬着牙应下。 “可不止我噢!”陆灵蹊瞅了一眼叶湛秋,“你还把这位道友也吓得不轻,他修为低弱,不敢朝你讨公道,你也不能就这么装傻忽略过去,这样吧,他传送的灵石,你也一并付了。” 又加八十万? 容铮的胸口一阵闷痛! 给了这么多,再给这一点,买个最终的平安,他怎么感觉…… 不应,人家已经拿了他五百三十万。 要是因为这最后的一百六十万,再给他几下子,可就要亏死了。 应! 又忍不住的肉痛。 他身上是有不少灵石,可是一下子花了这么多,真的有些伤筋动骨。 “怎么?容道友你要用明晃晃的现实告诉我,你又在欺小怕恶吗?” “……” “……” 瞧这句话说的,是说她也是‘恶’吧? 叶湛秋这个要被她主持公道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到现在,他也真的好奇这位的来头了。 拳套法宝向来少见,偏这次用的又是女的。 “咳咳!”容铮气闷,“谁说我不答应了。”他佯装不好意思,“常平前辈,对不住,您能再借我一百六十万灵石吗?” 能啊! 怎么不能? 常平真人一本正经,“前两百万,道友是向我宗借的,这一百六十万,道友是打算朝老夫借吗?” “……” 容铮脸上扭曲了一下,“若是贵宗还能再借我一百六十万,当然……” “自然能!” 常平真人摸出一堆中品灵石,以灵力送到看守通天传送阵的元婴执事处,“我宗相信道友的信用。” 就算不相信他的,也相信百晓山。 “多谢!” 容铮拱手之后,胸口疼得更厉害了,从人家破烂的屋顶慢慢飞下来,“这里的事,就麻烦前辈了,我……我到前面的客栈养一下伤。” 再在这里呆下去,他怀疑,那女修还会找他麻烦。 人群为他分开,陆灵蹊年着他有些狼狈的背影,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点。 双盟坊市大家都押她的时候,这人肯定没押,所以,这下子真要伤点筋,动点骨了吧? 所谓一步慢,步步慢! 大家都在天渡境里,闭关修炼,顺便当虱子,出其不意杀个凶兽,发点小财,只有他…… 哼哼! 还真同辈的天才,就你一个了?做梦呢。 陆灵蹊在远处数道遁光赶来的时候,朝常平真人几个一拱手,回到就要开启的通天传送阵旁。 “多谢!” 叶湛秋朝她拱手,“在下天龙镖局叶湛秋,今日若无道友几次出手相助,在下……” “不必太在意!” 陆灵蹊摆手,“今日说不得你是受我连累呢。” 她在百晓山来人看过来前,披上隔绝神识探查的斗篷,也离叶湛秋远一点,“前辈,我就在您这歇一会,到时间,您喊我一声。” 那元婴执事点头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放出自己的气场,把两个罩住,不让百晓山的人探查。 他是修真联盟的执事,可不怕百晓山,今日容铮所为,差点把他害死。 收到求救烟花,辛苦赶来的百晓山修士,没想到,容铮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他们想看看对方是何等样人,可惜…… 看守通天传送阵的人,他们不能再惹了,若不然,人家报到修真总盟和七杀盟,不仅容铮要倒霉,就是百晓山都要吃挂落。 只是一个结丹初期的女修,容铮出手,居然还让她反击成那样,真是匪夷所思。 四个人相视一眼,一个留下来,帮常平他们把好修复的房屋修复,另外三个,一个去找容铮,另两个朝不同的路人打听具体事由。 陆灵蹊在人家无数次看过来时,光明正大地又在脸上蒙了个面纱。 想知道她是谁? 哼!就是不让你看,就让你急。 “传送阵要开了吧?” 百晓山姜真人没死盯着陆灵蹊了,在也保存完整的桌子上放了八十块上品灵石,“一会儿加我一个。” 百晓山培养容铮为对付宋在野的暗手,底下的修士不知道,可是高层却还是有人知道。 但这个女修…… 以结丹初期的修为,在魔剑出其不意动劈下的瞬间,把绝对逆势硬生生地打成赢面,把高她一个阶位的容铮打伤,绝对不简单。 她到底是谁家弟子,以前不知道便罢,现在知道了,怎么样也要查一查。 姜真人很可惜,当时的路人没人看清楚她拿出来的玉牌,只能多花八十万灵石,多跟一段。 “姜道友是要替我回报修真联盟和七杀盟,说贵宗容铮闹事,差点毁了通天传送阵吗?” 执事大人当然知道他的打算,面色和语气都很不好,“如果是帮我回报,我就免费帮你传送。” 这? 姜真人如何听不他的威胁之意? “呵呵!”他皮笑肉不笑,“听说古修士在设计通天传送阵的时候,就做了好些防范,一般二般的结丹修士,根本……” “你家容铮是一般二般的修士吗?” 执事大人打断他的话,冷哼道“如果是,这都有阵法保护的坊市,怎么也不会被打成这样吧? 姜有为,老子告诉你,今天这事我们没完。” 通天传送阵若是被打坏,他后半辈子赚的钱都不够赔的,“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他又转头催陆灵蹊和叶湛秋,“灵石早就付过了,快点站上去传送!” 陆灵蹊和叶湛秋一言不发地站上去。 人家也不等姜有为再说话,直接就为他们传送了。 姜有为站在原地,哪怕容铮传音催他,也没站上去。 这就是通天传送阵最大的弊端。 所有的通天传送阵,具被道门修士把持,人家维护道门弟子,他若在这个时候硬着来,是为宗门做事了,也帮容铮了,但凭那小子的心性,最后倒霉的,只怕就是他一个人。 陆灵蹊在传送的瞬间,看到人家又把灵石一把收了,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能被不认识的道门前辈维护,她的心中很暖。 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做最好的自己,这感觉,真好! 叶湛秋虽然修为稍弱,可他有护神玉符,传送当口,他放出护神玉符,尽量把陆灵蹊也罩里面了。 陆灵蹊看了他一眼,微微拱了拱手。 通天传送阵的距离太长,神魂稍弱的结丹修士,一天是没办法走第二次的,她的神魂虽然挺强,可走第二次的时候,也准备买一张联盟出的护神符。 现在这样,神护符倒是不用买了。 两人站在护神玉符隐隐的光罩中,看传送时各种扭曲的光,看它们从一个小点,无限拉长再拉长,都各有所思。 陆灵蹊有祖宗送的紫府四仪术,叶湛秋有炼神术,这二术都有助养神魂之效。 这传送…… 可惜二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踏到了实地。 虽有护神玉符,两人因为失神想事,都有一瞬间的头重脚轻。 两人有些踉跄地从传送阵上下来,叶湛秋道“快走吧,百晓山那边,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来人。” “嗯!” 陆灵蹊长长吸了一口气,清醒清醒脑子,“你不认识我是吧?” 叶湛秋摇头,他主动介绍了自己,她可没…… “那就行了。”陆灵蹊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朝他眨了眨,“百晓山找不到我,要是问你,你也回答不出来。” 她当着他的面,转身就往隔壁的隔壁,那里是通往天涯界的通天传送阵。 这? 叶湛秋一呆,半晌之后忍不住笑了。 上辈子他没听说有谁善使拳头。 自己改变的,还是好的居多吧? 。 第三八五章 鸿蒙珠境 天涯界,陆灵蹊先顾不得蓝蜗秘地,连转了两个小传送阵,在一个靠近凡城,不太可能有修士的的地界,寻了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布下九方机枢阵,挖了个临时洞府猫了下来。 鸿蒙珠境就要开启,这不仅是她的宝贝,还可能是她和天渡境所有人离开的最佳途径,真是一点闪失也不能有。 季鞅的话,三分信中,得还因为混沌巨魔人现在都虚弱着。 他的实力到底如何,她完不清楚,但祖宗以鬼道化神,人家……存在这么久,到底留了多少手,有多少手段,谁能知道? 在生死存亡面前,什么誓言都不可信。 地丘已成一片花谷,没吃的,那么多混沌巨魔人从封印中醒过来,能吃什么? 花?还是巨蜂? 他们那么大,也许不用半个月,就能把那些都吃完,到时候,又能吃什么? 凶兽他们惹不起,那…… 大家借道的时候,是不是就要变成人家的口粮了? 见识了印颜吃东西的样子后,陆灵蹊不能不多想想。 因为这个问题,她衷心希望蓝蜗秘地的混沌巨魔人没有出任何意外,哪怕没有天渡境里的凶兽做肉食,家家种田种地,都能有点余粮。 只有这样,他们的秘地,合于地丘花谷时,才算得到真正的修养生息。 陆灵蹊往口中倒了一杯浊世酒,静等珠境开启的时候,却不知道,神秘女修用一双拳套法宝与容铮的魔剑对轰,结果把他打成重伤的消息,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风传整个昆山界。 “……藏一手?” 文遥星君面对百晓山长老南宫显问询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怎么?你们百晓山连我神水宫的事务,也要插手了?” 震山宗那里的事,她一早就收到消息了。 “哼!我神水宫若有如此弟子,现在就不是你南宫显来问我,而是我神水宫找到你家,要你们给个交待了。” 她家好好的弟子,等个传送阵,差点被容铮一剑斩了,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这也就是宁师妹还不知道,要是知道…… 文遥真愁,她要以什么身份,为小丫头找场子,“我没去问你,你倒先来问我,看来今天,你们百晓山在我们昆山界忙得很啊!” 大概把捡拾在神水宫坊市的几天,都查清了。 “这样说,那丫头果然不是贵宗弟子喽?” 百晓山在神水宫也插有暗子,确实没发现这种可能。 南宫显打量文遥,“那你总知道她是谁吧?” 如果不知道,怎么也不至于送那样的玉牌给人。 “哈哈哈!”文遥大乐,“本宫主生平就干过这一件糊涂事,不知道人家的名姓,不知道人家的出身,可是呢,本宫主就是把代表身份的玉牌给了她,怎么着吧?你要是再问我,那我还真就把她当我神水宫的晚辈,问问你们百晓山,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 南宫显跟文遥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家伙,从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从暗线那里收到的消息来看,能让她干这样的糊涂事,八成跟那新入神水宫的鬼王惜时有关。 那惜时很是古怪,加入神水宫,也加入的古怪,可惜神水宫之前还要去查她的出身,等文遥从灵界回来,跟芙晚碰个头,反而一切都歇了,就这么不管不问地,把她吸进了神水宫。 “罢了,我惹不起你,躲得起你。” “嗨嗨嗨!”文遥堵住站起来就要跑的南宫显,“问完了?问完了,也该轮到我了。”她的脸色冷下来,“你们这么大力的想查人家,是当道门无人吗?” “岂敢!” 百晓山再怎么也为至于如此不智,“就是好奇是谁家秘密养了这么厉害的弟子,好奇她的那双拳套。” 容铮战力智力都不错,要不然,也不能在百晓山杀出他自己的路后,又让百晓山把他当做对付宋在野的暗子。 可是那小丫头呢? 好像突然掉下来般,修为差容铮一大阶,却凭一双拳头,硬生生地反过来吊打他。 “老夫不相信,你就没好奇过。” “呵呵!修仙界死在好奇上的修士,每年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文遥星君鄙视他,“本宫主不管你们找她想干什么,她现在是我罩着的,要是让我听到,你们再对她做什么,哼!南宫显,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会做出什么事? 杀到百晓山呗! 什么时候,这女人也没干过蚀本的事。 南宫显年轻的时候,也曾参加过道魔大比,到现在都还记得,被她按在擂台上吊打的惨样。 哪怕进阶化神了,他也清楚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文遥,你不觉得这话太严重了吗?” 一年以前,他们还彼此联系,商量共抗七杀盟,按下宋在野呢。 现在宋在野死了,百晓山也终于把势力伸进了七杀盟,看样子是更厉害了,可是事实上,修真联盟和各界道门,对百晓山明里暗里的扶持不仅没了,反而又转过头来,开始打压百晓山了。 这得与失,南宫显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算。 “严重?”文遥星君似笑非笑,“你们百晓山这些年发展的挺好,可是,是不是有些好过头了?在灵界,你们想把触手伸到哪我不管,但是,这昆山界……,你以为,本宫主就一点也不知道吗?” 啊? 南宫显心下巨跳,“文遥你真是想多了。”他就是来问个人而已,“这些年,我们大家合作的不错,百晓山也从未让神水宫吃过亏,七界天道圆满,大家齐心协力才更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敝帚自珍,是为大忌,不仅是你们的损失,也是我们的损失,何必呢?” 合作这些年,弄个暗线,倒也不是非要做什么,只是希望消息能更快一些,大家彼此交换东西的时候,不至于太吃亏。 这样的暗线,他不相信,神水宫没有百晓山插过。 “我不就是问问那用拳套法宝的丫头吗?” 南宫显跟她打得交道太多,忍不住怀疑她的真正目的,“说起来,那丫头怎么也不可能刚进阶结丹,当初道魔大比,我们大家操心宋在野的时候,按理说,她有那样的战力,怎么也该报个名才对。” 什么? 文遥心下一顿。 芙晚师姐不让她查,也不叫她问,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真要按理说,那孩子与宁知意有关,她现在加入了神水宫,神水宫实力不弱,把家人带来,才是更好的选择。 除非……那孩子的师门在无相界比太霄宫还厉害。 文遥心念电转,面上却没什么波动,“你舍得把你家的弟子给宋在野捶个半死?你家那个南宫彥,若不是倒霉,早就在宋在野那里挂了号,若不是百晓山也要担起你们的责任,当我不知道,最开始,你是准备打断他的腿,让他避过道魔大比?” 自己都这样,有什么脸说人家? 在这一点上,文遥并不鄙视人家。 徒弟莫惊鸿要去参加道魔大比之前,她就想过好多种让她受伤不能行的办法。 可惜,为了神水宫,为了道门,她也只能忍痛让她去。 想到被关在天渡境的徒弟,文遥突然失了所有兴致,“你也别跟我试探,我也不跟你转圈,老实说吧,那孩子你们敢碰,我就敢把你们百晓山安在昆山界的牛黄狗宝都掏出来。” 宁师妹现在是神水宫的人,看她照顾那孩子都偷偷摸摸的样子,显然,出头也不好出,“而且,你也别以为,这件事只有我神水宫会关注。” 双盟坊市出事,这一辈的结丹天才弟子断层已经无可挽回,偏容铮走了狗屎运,居然逃过一劫,谁看了能顺眼啊? 当初的宋在野有林蹊按下去,现在林蹊出不来,容铮简直都快成同辈无敌手了,这对道门绝对不是好消息。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不管人家用什么法宝,反正能牵制容铮就是了。 “联盟总部的牧樵长老那边,已经收到震山宗派人送来的消息。”文遥一个旋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南宫显,不要以为你们百晓山现在有多厉害,小辈弟子们的争斗……,我们老的不能插手,你可给我记住了。” …… 陆灵蹊不知道因为祖宗,神水宫的文遥星君已经帮她出了一次头。 手臂上原本淡淡的珠纹,越来越明显,感觉都要跑出来般。 陆灵蹊怀疑它演化完的时候,会有大动静,不能不一个又一个结界地打出去。 临时挖出来的洞府,已经被她加固再加固,可是心里还是毛毛的,只怕珠境开启的时候,空间波动会影响这周边。 这里没有修士,不用担心被人杀人夺宝,可是离凡城好像太近了点。 这种感觉基于她和珠境之间那种玄而又玄的联系上,不太可能出错。 只是,这个时候,再去变换地点,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陆灵蹊摸着手腕上的珠纹,在不大的空间转了几圈后,终于受不住,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在山包之外,打出一个又一个结界。 如果真的会有很大的动静,这些结界也能帮她挡一挡,争取点时间。 在她的各种忐忑中,珠境终于从手腕上缓缓地飞了出来,慢慢旋转,它的每一次转动,都带有种特别的空间波纹,引动她的心神,引动脚下的大地,从山包震动出去。 这个时候,陆灵蹊已经顾不得庆幸她离开神水宫离开的及时,顾不得庆幸她现在远离的修仙界。 不管是小境还是大境,真实说起来,都算一个小世界,怎么看都不会只转几圈的。 数过了九后,陆灵蹊额上就冒汗了,九为数之极,过了小九,后面还有二九、三九乃到九九。 珠境开启,万一要转足九九…… 陆灵蹊十指翻飞,一道又一道结界地打出去,想要把它空间的震动,尽可能地按在这个临时洞府。 她小心地数过了二九、数过了三九,可是,鸿蒙珠境在面前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打出的结界,越来越跟不上空间波纹震开的速度。 到了这个时候,陆灵蹊真希望这个小境,真的只是非常小的小境,最好停在四九,要不然,空间波纹就要震出山包,影响到外面了。 四九在心中数过,为了省时省力,翻飞的十指,已经把结界缩小,包裹着鸿蒙珠境了,可是,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珠境的转动。 数到五九的时候,陆灵蹊已经感觉它的空间波纹冲到了山包外的结界,九方机枢阵已经自然运气。 可是,这个阵对迷敌很有一套,对它就显得很没用了。 要不了六九,山包外的结界就要破,到时候…… 被道法加持过,应该坚固无比的临时洞府,在珠境一次次的转动中,已经有些松散,感觉好像要塌了。 它再塌也压不死她,可是,要不了多久,这空间波纹影响到外面,那个凡城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震塌了呀! 怎么办? 陆灵蹊数过了六九,确定外面的结界已经破开,神识中,见到那几只彼此追逐嬉戏的鸟儿,因为空间波动,踉跄摔下的时候,再也顾不了,从储物戒指中,摸出品质最好的一件斗篷,兜着珠境,就破土冲出了山包,飞到天上。 山包在地底,再呆下去,一定会影响凡城的地脉,倒是天上,飞高些,就算影响飞鸟,影响得也有限。 陆灵蹊尽可能地往天上冲,很快,便越过了一层又一层的云层。 当然了,她在跑的时候,珠境该转还得会转,原本闲闲飘在天上的白云山,却好像被特别的天地之音碾过,一下子震得碎碎的。 没有修士是目前唯一最值得安慰的地方,陆灵蹊提着珠境,也没时间再弄结界,不停地往上再往上,直到修士都不能进的罡风层。 罡风层后,就是无尽宇宙,陆灵蹊无法冲进罡风层,只能尽量高举着它,让它在这里,把圈圈转完,把影响降到最低。 。 第三八六章 蓝蜗沼泽 近在咫尺的山城人,好像听到了从地底深处传来的一声响,只是,还没等他们要细听当口,山城所有人的狗儿便都叫了起来。 “快!快跑,地龙翻身了。” 紧张跑到外面的人,说真的,没感觉到地动,就是一向挺安静的山城,突然鸡飞狗跳起来,似乎真有什么大灾难要来了一般。 “呀!快看天上。” 天上的本来像棉花的云山云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震碎了般,再也看不到形状。 乖乖,这真要出大祸啊! 所有人都急了起来,呼儿唤女的声音此起彼伏,舍不得家财的男人女人们,拼命冲回去,想抢回点东西,身后是老人孩子的哭声。 高春举着鸿蒙珠境的陆灵蹊,此时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然听到那里的不对劲。 她的心都揪了起来,实没想到,都跑上来,却还是波及到了凡人。 季鞅为什么不提醒一声? 混沌巨魔人的大境小境成形的时候,难道没有闹出动静吗? 如果提醒一声…… 陆灵蹊顾不得再看周围有无修士过来,反正现在能这么快来的修士,正常都是她打不过的。 她把神识透到下面的山城,却……只剩无语。 山城还是那山城,可能她往上逃之前,对那里影响了一点儿,但事实上,连最破的草棚子都没塌呢。 鸡也好,狗也好,乱窜的老鼠也好,其实都是自己吓自己。 陆灵蹊望望终于要停下来的鸿蒙珠境,真是大松一口气。 现在,她只要在有所感的修士赶到之前,马不逃开就可以了。 因为注意力始终在下面和四方可能来的遁光,陆灵蹊没看天上,完不知道,就在鸿蒙珠境转下的最后一圈时,四方星辰俱各投下一点灵光直入珠境。 …… 天渡境,指挥青主儿帮忙种黄金稻的季鞅其实也在算着时间。 三十三天了,那小丫头的珠境要开启了吧? 算时间,现在她怎么也到了族人的某一境,那小境在他们的地界得到育化,又在他们的地力量最终演化完,以后……嘿嘿,季鞅的脸上,露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管看不看得上那个小境,有小境在,那小丫头就跑不掉,小丫头跑不掉,那这棵混天藤就跑不掉。 只要利用得当,对现在的混沌巨魔族而言,却也算有点保障。 季鞅瞅瞅还在扩地的青主儿,满意的同时,又有一丝嫌弃。 什么时候混天藤居然会种田了? 还是在多少年的天地变化中,混天藤为了生存,也跟着变异了身体和性情? 后者让他不屑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羡慕。 混沌巨魔族没有随着天地的变化而变化,反而利用种种,保留了自家的生存之地,自封起来,不管外面的天地如何变化,选择我只过我的日子。 以前,他们有这份勇气,也有这份底气,可是现在…… “别歇啊!接着开地。” 地丘是混沌巨魔族的休养之地,可不是那些蜂子的。 对蜂子们把他们的休养之地,弄成花谷,季鞅心里即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蜂子是他们唯一驯养出来的畜牲,虽然不在了这么多年,它们还是兢兢业业地守在通道处。 它们酿的蜜不错,这么多年没采,现在余留了很多,待族人醒来,人人都能喝口糖水。 不高兴的是,通道被堵了,而那些蜂子已经成了气侯,等他不在了,若是族人中没人能震慑得住它们,想要割蜜只怕不会很容易。 不仅如此,现在随便铲哪个,也许都会引起所有蜂子的反扑。 经过了这么多代,那些蜂王可能在传承记忆中有他们,但是,这隔了多少代,又再没多少本事的主人要毁家园,小畜牲们只怕马上就能炸了。 想到这里,季鞅有些头痛地看了一眼通道方向。 想要和平的解决那些蜂子,想让那些蜂王听话,唯今之计,只能慢慢控制它们能酿的蜂蜜,等到采不着蜜了,或者难采了,它们自己应该先厮杀一番,减少族群吧? 争取生存空间,是世间生灵的本能! 季鞅现在只能希望,它们在动这份本能时,不敢把花谷的消失,怨怪到混沌巨魔人头上。 如果那样,除蜂和除蜂巢就势在秘行,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二死伤。 毕竟蜂子太多了…… “这边开到山脚下,再种一茬黄金稻。” 季鞅指挥青主儿,“放心,老夫若所算没错的话,鸿蒙珠境现在已经演化完了。” 是吗? 青主儿头都没抬,珠境再好,有林蹊的命吗? 她与林蹊签有大德之契,她什么样子,哪怕彼此相隔的可能不止一个界域,生死存亡方面,她也能感应到稍许。 前些天,林蹊肯定遇到大难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跟着感到冷,感到疼。 都怪这老匹夫,若不是他,她陪在身边警醒着些…… 青主儿现在懒得理季鞅,之所以还听话地帮着种田,也如陆灵蹊一般,担心那些封印中的混沌巨魔人醒来,吃的不够,会朝借道回家的师兄师姐们下手。 当然,帮着拔花,也是让通道那里的蜂王们瞅瞅,它们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 还没看到有修士过来,不过,陆灵蹊才要松一口气,不转了的珠境却突然一晃,可能是一息,可能是十分之一息,冒出一个巨大的幻影,山栾、蓝天、白云…… 她还没想到这是怎么回事呢,人家便化为灵光,尽数钻入手腕。 这? 陆灵蹊到底担心这里的动静让某些大能察觉,但心人家正在来的路上,为了小命,更为了安,收回斗篷后,如风一般冲回。 如果说这里有痕迹,只在九方机枢阵上,这是她花了大代价,连跑坊市两次才弄来的。 她的身影在山包周围一闪又一闪,把所有阵旗都收起的第一时间,便向远处的秘林遁去。 陆灵蹊离开不过半刻钟,一道遁光,从东南方向一闪而至,紧跟着,一道道遁光,都四方都赶了过来。 各方来人太杂,最先过来的老和尚,就算想感应也无从感应了,只得护住一片碎云,在它碎开的轨迹上,感受其所受的空间冲击和碾压。 “前辈……” 老和尚摆摆手,“对方不会是魔门中人。” 从下面塌了的山包,还有一层更比一层高的碎云来看,对方还是个悲天悯人的人物。 若不然,怎么也不会在发现不对的时候,无视早就布好的阵法,从地底冲出,跑到天上来。 跑到天上,空间法动不会冲击到地脉,冲击不到地脉,就不会发生地动。 只是,这保护了凡城,那个自己就只能承下被所发现的所有后果。 毕竟脱离阵法保护,飞到无阻碍的天上,空间波动就更明显了。 “至于弄的是什么法宝,老衲就无法判断了。” 若不是大家从四面八方赶来,他还能锁一锁对方离开的大概路径。 老和尚以灵力卷起一团碎云,“此间事了,老衲告辞!” 他来得快,离开得更快,诸方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齐看向联盟总部派驻在这边的修士张昂身上。 人家虽然只是元婴初期修士,可人家的师父一鹤前辈却是化神星君,哪怕现在联盟改组,成了编外长老,不再主持联盟事务,但有他在,真要有什么事,人家能担下,大家也好转圜。 “从不停歇的空间波动看,对方的法宝,最低也是极品级的。” 在张昂看来,能闹那么大动静,怎么也得是件灵宝或者仙宝。 他的心中火热,“这样的东西,不该由个人掌管。还请诸位通传下去,联盟总部愿意付出十二万分的诚意,请他(她)加入联盟,法宝、灵石、丹药、藏书楼,到时候,俱可向他(她)开放。 若是更好运,被化神星君收徒……,也未必不可。” 这里远离修仙界,灵气不显,看着是很安,是试验宝贝的好地界。 但能选择这样的地界,显然,对方没有强大的宗门,没有强大的师长朋友,甚至没有强大的修为。 那样厉害的空间之宝,很可能是某个大能的遗宝,放在散修手中就太可惜了。 张昂朝大家拱手,“对方既然是我道门修士,想来也是识大体的,请大家好生帮忙传个话。” 他一个人找,找到的可能几乎等于零。 可是让这么多人帮着找,那就不一样了。 没实力,又没后台的小散修,想要不被人杀人夺宝,就只能寻求联盟的庇护。 张昂笑意盈盈,“所有有确实消息的,我亦能替联盟做主,奖励一枚化婴丹。” 啊? 除了才赶来的几个大宗的元婴修士,其他人一齐兴奋起来。 他们能跑来这么快,完是因为离这里近。 “张前辈,我等这就去帮忙找找。” 五流小宗丹霞宗掌门只是一个结丹中期的修士,这边的地界,其实是属于丹霞宗的势力范围。 他一挥手,丹霞宗二十多人,迅速分组,两两分开,朝各方奔去。 “张道友好手段!” 五行宗长老青木真人朝张昂拱拱手,瞄了一眼丹霞宗掌门,一言不发地与同门几个也分散开来。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此时离最后一次空间波动消失的时间还不长,既然修为弱,想来,就还在这周围隐藏着。 再说一颗化婴丹而已,五行宗又不是出不起! 青木真人的神识极为霸道,一路朝密林方向盖去。 对方能在这里试验法宝,就不是傻子,相比于凡城和修仙界,倒是这往妖族方向的十万大山可能更为安。 当然,往这边找的人也最多。 陆灵蹊早就看过天涯界地图,曾经的蓝蜗沼泽在现在的地图上,却改叫千岛湖了,也许沧海变桑田,现在的千岛湖,如今却不再是绝地。 它在十万大山的最南边,与凡人城镇接壤,现在属于慈云寺地盘,慈云寺据说是天涯界最大的佛宗,却没有传送阵可达,只能靠她自己飞。 对于后面追来的人,陆灵蹊也早有心理准备。 传送至丹霞宗坊市的时候,她用敛息术把修为按在筑基中期上,就算丹霞宗后面怀疑上她,也会因为情报失误,而错过她。 只要过了今明两天,修为强大的,就会搜过去,到时候,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此时的陆灵蹊歇在早就挖好的地洞内,如崎山秘地一般,以土灵,把自己身上的气息,慢慢地转变,直到与大地同。 青木真人神识扫过来的时候,连停都没停,虽然惊动了不少林中二三阶的妖兽,把它们吓得四处奔散,却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她坐在原地没有动,半个时辰后,那道神识再次扫过,甚至把就要查到这里的几个修士也给惊走了。 连着七天,一道又一道神识,从上面扫过去,又扫回来,直到再来的人,神识强度还不如她的时候,陆灵蹊才小心地从地洞里爬出来。 她也如这边的散修一样,好像寻人似的,洞着十万大山的边界往蓝蜗沼泽去。 鸿蒙珠境就在手腕上,虽然很心急想要进去,可是来来往往,找她的,打猎的修士极多,连着半个多月,陆灵蹊都没找着机会进去。 空间波动这个问题,一天没解决,她一天就不敢进去。 陆灵蹊严重怀疑,她还要到凡城走一趟,毕竟在凡城,就算有点空间波动,也不会惊动别人。 她在第三十八天的时候,快要靠进千岛湖的时候转道。 “船家,这白浪河是通往千岛湖的吗?” “是!客人要到千岛湖吗?”船家非常热情,“从白浪河到千岛湖比走陆路近,差不多七天时间,您给我二两银子便可了。” “行!什么时候能开船?” 陆灵蹊虽然没有银子,却在神水宫坊市收了几颗灵珠,在凡人界,好的珍珠,可比银子还值钱。 “马上马上。” 船家当然是生意优先,忙巴拉几口饭,收着船娘收拾,就开起了乌篷船。 。 第三八七章 仙人后裔 摘仙令正文卷第三八七章仙人后裔白浪河河水湍急,阳光下浪花条条,偶有白浪鱼跃起,不仔细,跟本分不清谁是鱼谁是浪。 陆灵蹊不由看住,那白浪鱼似乎喜欢追逐浪花,虽然连一阶灵鱼都不算,却也绝不是凡品。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她若有若无地打量身体矫健,正在操船的船家夫妻。 “姑娘是要到千岛湖祭祖,还是要在千岛湖的祭祖仪式上寻求仙缘啊?” 妇人面色和善,似乎也见怪了喜欢带面纱的女子,“听说今年的大祭,比以往的更隆重,慈云寺和慈云斋都会在那里收录有缘人呢。” 慈云寺慈云斋? 结合她前面所说的仙缘,陆灵蹊哪能不知道,那两家佛门要在人家的祭祖仪式上收录弟子? “是吗?我就是去看看。” 陆灵蹊想了想,问道“那祭祖跟慈云寺和慈云斋收徒怎么也有关系啊?” 她甚少出门,不知道佛门的世家是如何保持传承的。 “呵呵!姑娘不是吴国人吧?”妇人笑了,“说起这慈云寺、慈云斋和千岛湖啊,还有一个故事呢。” 这一路上都是顺河而下,摇桨的时候,倒是不必太用力,“传说,千岛湖一带都是仙人后裔,仙人们飞升了,他们的子嗣就被十万大山里的妖王和地底的鬼王盯上了,两家连手杀入千岛湖。 当时的千岛湖有上千个修仙世家,他们各据一岛,连着一个多月,被妖王鬼王们杀得没有还手之力,连千岛湖的湖水都被他们的血染红了,然后慈云寺和慈云斋的大师们不忍见昔日好友的后代,成为别人的口中食,倾寺而出,相助千岛湖,打回了十万大山里的妖王,又镇住了地底的鬼王。 后来后人为了纪念那一战,每六十年一次的祭祖,就都会请慈云寺和慈云斋的大师观礼。久而久之,两家的大师们,也会在那时候,朝我们整个吴国大开方便之门,收录所有与佛有缘的弟子。” “……” 看妇人和船家一脸向往的样子,陆灵蹊甚为无语。 既然是仙人后裔,又如何没有传下仙家功法? 这传说到底是千岛湖的人自吹自擂,还是慈云寺愚民的一种手段,天涯界的修仙界都不管,她一个路过的,也没必要抬杠,人家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吧! “十万大山里的妖王是什么样子?能变成人吗?” “能啊!”船家变得痛恨起来,“听说,它们能变成我们每个人的样子,十年前,白浪河就出了一个走蛟,雷公爷爷没劈死它,白浪河两岸都因为它被淹了,最后还是慈云寺的大师们出手,收了那走蛟。” 走蛟啊? “您还见过走蛟?” “远远见到过,”船家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事,打了个寒噤,“那蛇头上的角还没长大,身子比箩筐还粗,眼睛比碗都大,腾云驾雾的。” 是要进阶八阶的蛟龙吧? 凡人能见蛟龙而不死,陆灵蹊觉得这船家运气也还不错,“白浪河上游也有支河与十万大山相连吧?” 要是白浪河有蛟龙,哪里还能有船家在上面行船? “有!”船家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事后,慈云寺的大师说,那只走蛟,就是十万大山里跑出来的。” “大叔认识慈云寺的大师啊?” 陆灵蹊不动声色,好像好奇地问他,“他们是不是也能腾云驾雾啊?对了,您看,那边船头站着的小和尚是不是也是慈云寺的?” “是慈云寺的。”船家好像很羡慕那边的同行,“在我们这里,只有慈云寺的大师们,才会穿袈裟。” 他转向妇人,“篙儿粮,快,把收拾好的麻糖饼,给大师送去。” 说这话时,他已经摇着船,偏改了方向,“陈山大哥,稍等一等,我给小大师送点供奉。小大师,我是北洼的谢元。” “阿弥陀佛!” 小大师兄年纪看来是真的小,宣佛号的时候,可能因为才落了门牙,有些漏风,“怀枉暂时不需布施,施主有心,等到了千岛湖再给吧!” 看他小小人儿明明渴望,却还一本正经拒绝的样子,陆灵蹊眼角忍不住泄了点笑意。 这船家也是有意思,明明知道人家还是个孩子,还供奉麻糖饼,这分明在引诱小大师嘛? “那行,到了千岛湖,我再给小大师。” “阿弥陀佛!”怀枉小和尚念佛的时候,朝他们这边躬身行了一礼,看样子非常有礼貌,“多谢施主!” 他们这边搭着话,那边,一条大船却从中间插了进来。 只是,那大船上的人,却好像不似小船的船家看到和尚就恭恭敬敬的,反而加快了速度。 怀枉眉头一拧的时候,陆灵蹊的眉头也微拧了拧。 那船仓里有个小妖呢。 不知是什么材质弄成的笼子,装着一只小黑虎,看样子出生不太久,正可怜巴巴地趴在笼子里。 三阶! 陆灵蹊的神识束成一线,探到小黑虎的时候,迅速收了回来。 如果是一般的小妖,出生的时候,正常都在一阶二阶上,很少有三阶的。 这只小黑虎的来头,只怕有些不简单。 只是,既然能在它妈妈那里把它完好无损地抓来,怎么也得是筑基中后期修士,弄个灵兽袋很难吗? 就算难,也不至于放弃飞行,反而转凡城,坐这么慢的船。 陆灵蹊摸了摸手腕,不能不叹息,她今天又不能进鸿蒙珠境。 “船家,我进船仓休息,有事叫我。” 小小的乌篷还被分隔了两边,一边是稍大一点的客仓,一边大概是就他们夫妻的住地了。 陆灵蹊看看还算干净的被褥,打个净尘术,放出蒲团直接打坐。 大家都在天渡境轮换着修炼,倒是她,耽搁了好长时间不说,还受了伤,要不然遇到容铮,怎么也不至于,还让他逃了。 不安之地,陆灵蹊并没有直接运转周天,只是调动体内灵气,一点点驱离骨头缝里的那种怎么也驱不尽的寒气。 她这边歇了下来,怀枉小和尚那里,却不敢歇。 他望着跑到前面的大船,面上有些犹豫不决。 那只三阶小奶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津城因为这小奶虎引发的兽潮,怀柳师兄不得不停在那边帮忙看着,他混身都不得劲。 千岛湖祭祖,怎么每次都要用幼兽? 怀枉有些愁地叹了一口气,严重怀疑这一次的千岛湖祭祖,还会有妖王过来的捣乱。 天快黑的时候,乌篷船停在了岸边,陆灵蹊吃了一碗船娘弄的白浪鱼粥,感觉很是鲜甜,正要再来一碗,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忙收敛气息。 “嗷~~~~~” 河风中,一只黑虎御风而来,在诸多停船船家的惊叫中,一脚踩到那只大船上。 叮叮叮…… 船上的人大概早有准备,一张冰锥符甩出的时候,无数冰锥俱往那黑虎身上插去。 “嗷~~~~” 黑虎愤怒不已,身上泛起一股子灵光,挡住那些冰锥的时候,一爪子掀了船仓的一角。 笼中小兽的样子,让它再次大吼一声,朝其中一个还要所符的修士一爪子拍去。 嘭! 那修士当场骨裂筋断,狂喷鲜血。 “杀!” 他大吼一声的时候,从船底突然飞出四个修士,只见他们各执青、金二旗,迅速扬起的时候,以那大船为中心点,突然刮起了一道飓风结界,紧接着,只有散云的天空,打下一道惊雷! 咔擦! 那惊雷劈到黑虎身上,黑虎身的毛发尽数竖起,它好像更愤怒了,一抓子拍死那个吐血的修士后,又一爪子撕到了那笼子上。 “呜呜~” 小黑虎缩在一边,朝黑虎可怜巴巴叫,可是好像已经迟了,那笼子银光一闪,笼顶射出无数银针。 与此同时,游离的雷电,在青、金二旗的挥动下,变成了好引起细小雷剑,与飓风刮出的风刃一起,击向黑虎。 “孽畜,还不束手?” 其中一个修士大喝一声后,手中的金旗再扬,天上风云汇聚,轰隆隆地闪着雷光。 到了此时,陆灵蹊哪能不知道,这小黑虎就是他们用来引这大黑虎的? 青、金二旗所布的分明就是大名鼎鼎的风雷阵。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 为防意外,她虽然没去探那旗子,可是,眼力却还在的,此风雷阵还差了些火侯,要不然,现在早就电闪雷鸣了。 他们困不住那只黑虎,除非一直借阵,把黑虎非常关心的小黑虎按在阵中。 只要能借着小黑虎一直拖着那只黑虎,风雷阵就能慢慢地把那只大黑虎拖死。 “阿弥陀佛!你们打不过它的。” 怀枉小和尚带着童音的声音,传出极远,想来是用了灵力,“快放了那只小老虎。” “原来是怀枉大师,还望大师助我等一臂之力。” 那修士不听劝诫,反而大喜地希望他能加入。 咦? 陆灵蹊忍不住在仓门前,望向百米开外,始终站在船头的小和尚。 不太对啊! 那些修士,不用神识探查,只看他们使出的手段,也不会低于筑基中期。 那这和尚…… 怀枉身上的僧衣袈裟尽皆鼓胀,“阿弥陀佛!黑虎妖王正在来的路上,我已经闻到味了,你们现在放了它们,立刻远扬还能逃命,要是再迟一刻,不仅你们要死,这方圆数里,都要被那妖王尽皆屠尽了。” 啊? 真的假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就在四个修士惊疑不定的时候,怀枉再次开口,“还不放虎,让它们速速离开?” 咔擦! 又一道雷光劈下,黑虎皮开肉绽,很快就被呼啸而至的风刃把伤口扩大了。 “嗷~~~~~~” 它痛苦咆哮的时候,远方也传来一声让天地一静的吼叫。 那吼叫带着无尽威严,让白浪河的浪花都掀高了些。 “完了,还不快滚!” 怀枉小和尚才一脚踢开一个修士,让风雷阵停下,滚滚河风中,黑虎妖王已经现出了身形。 它在大家的注视下,化为身穿黑衣的大汉,“现在走,有些迟了吧?” 说话间,他的身形一闪,就落到了一个修士的身后,正要一掌拍下,一颗滴溜溜转的木珠子,便自投罗网地入他掌心,挡住他所有的劲力。 电光火石间,强烈的求生欲下,那修士身体一摆,如游鱼般,直入白浪河。 “这是我师父的冠音珠。” 怀枉小和尚显然不是陆灵蹊以为的炼气小修,只见他身形一闪,也极快地站到了没了风雷阵的大船上,“这笼子我能打开,你打不开,我们大家各退一步,我放你家小虎,你们从哪来,还是赶快回哪去。” “呵呵!” 黑虎妖王看了一眼被劈得鲜血淋漓的黑虎,没动还在手心转动的珠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人家要拿我侄儿的命去祭祖,又伤了我兄弟,怀枉,你有多大的脸,觉着通远大师的一颗冠音珠,就能让本王咽下这口气?” 陆灵蹊听到通远大师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 那是慈云寺的化神佛修啊! 他的徒弟…… 陆灵蹊半垂着眼睛,看怀枉怎么答。 “妖王觉得,这里就我一个人吗?” 怀枉却似不经意地瞅了一眼陆灵蹊,“你为救你家侄儿而来,你兄弟也受了伤,不想它们一齐陨命于此的话,小僧劝你,凡事不可太过,否则,我师父固然一时赶不及,可是,日后你的黑虎山,只怕就要麻烦不断了。” “还有人?” 黑虎妖王的眼神带着无尽压迫,终于忽略过船家夫妻,望到了陆灵蹊处,“你又是何来路?” 他没捏碎冠音珠,就是不想通远有感,“也冲我兄弟侄儿来的吗?” 说到这里,杀气已经如山般压至。 怀枉虽然竭力想要替这十几条船上的凡人挡住他的杀气,奈何八阶大妖动作太快,他只护到一半,那杀气好像实质般,已经压到了中间第七条船处,眼见船上三人惨白了脸,身体涨大一圈,要当场身死,他的面色不由一白。 “我不认识你家兄弟侄儿。” 陆灵蹊往前一踏,缩地成寸,替那三人挡住杀气后,挥手就甩了个结界,“做船走白浪河,只是兴之所至。” 她很郑重地朝人家拱手,“前辈无需多想,不过,我与这位大师的意见一致,您是为了救兄弟侄儿而来,又何必再结仇怨?” 。 第三八八章 “伤及无辜?” 黑虎妖王嘴角扯了扯,就在怀枉觉得要不好的时候,白浪河突然翻起四处血花,没一会,四个才逃了的修士尸体就浮了上来。 “他们伤我兄弟侄儿,你说,他们无辜不无辜?” 明明是人族先挑的事,现在却来跟他说什么无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辜? 黑虎妖王沉着的眼中杀气弥漫,只待这两个人族小儿,放出他们人族的瞎屁,就大开杀戒,为后来者记。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承下,有何无辜?” 陆灵蹊早知他们逃不掉,“前辈已经杀了您要杀的人,这些凡人身无半点灵力,在下所说无辜者,只是他们。” “噢?”黑虎妖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当下眯眯眼,“那你们呢?” 他们? 陆灵蹊和怀枉对视一眼,“修仙界的事,修仙界了,前辈如果觉是我们同为修士,也该担些责任,亦是您的自由。” 她怎么到哪都有事啊? 高调不行,低调得连神识都没敢用,居然也不行。 陆灵蹊后悔没用神识好好探一探那条船,没把天涯界了解清楚。 可恨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晚了,她也怨怪不了这个妖王,“但是同样,还手,也是我们的本能,亦是我们的权利。” “……” “……” 黑虎妖王和怀枉再次吃惊。 怀枉张了两次口后,又默不作声地闭下了。 师父通远常说,众生平等,众生平等,但他好像一直站在人族的立场,从没有做到过众生平等。 黑虎妖王半眯着眼睛好生瞅了瞅这个三次让他意外的女修。 怀枉小和尚能在他面前站着,是因为他有通远给的护身玉牌,这女修……来头似乎一点也不比怀枉差。 “好一个修仙界事,修仙界了。” 黑虎妖王对她这句话还算满意,“我兄弟的伤,我侄儿受的委屈,那你说,又要如何补偿?” 补偿? 陆灵蹊心下一松。 她朝四个死人身上连连抓取,“他们的身家,您可以先看看,若是不满意……,”她瞟了一眼怀枉,“我们再说话。” 看着飞在面前的六个储物袋,成精的黑虎妖王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一把收了,“他们是本王杀的,战力品自然归本王。” 不仅是他们的身家,他们的身体,也得是他的。 黑虎妖王当着小和尚的面朝水中一抓,收了他们的尸,“怀枉,她无意中撞进来,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知道?” 他当然要迁怒,凭什么不迁怒? “你明明知道,却由着他们抓我家孩儿,这笔帐你说要如何算?” 如何算?! 他就是一个犹豫。 生在千岛湖,真说起来,祖宗也有他的一份。 怀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前辈想要什么?”师父飞剑传书说他近来会有血光之灾,师兄才让他提前回来,谁知该来的怎么也逃不掉。 “哼!想要什么?你说你有什么?” 黑虎妖王眼中的杀气,陆灵蹊和怀枉都看得分明。 “小僧有什么,小僧要好好想一想,但是在想之前,小僧以为,现在最主要的是放出您的侄儿,为您兄弟治伤。” 他去做这事的时候,给了陆灵蹊一个非常隐晦的眼神。 陆灵蹊真是懒得理他,给了个白眼后,朝一群傻了的船家摆手,“还在看什么?都给本仙子滚!”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看他们这里的情况,道、佛、魔、妖根本不像无相界各有规矩,居然还能迁怒凡人,而凡人还就住在这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 小和尚要如何承下黑虎妖王的怒火,陆灵蹊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凡人何辜? 真要打起来,她就算再有心想救,也救不过来。 只有让他们先跑,跑出大战的最中心点,她才有能力去救。 一群船家早就吓呆了,现在听到仙人这样说,谁也顾不得那个滚字,其实个个恨不得有多远滚多远。 陆灵蹊心戒备,救命灵符就在手中,好在黑虎妖王没有拦人的意思,眼睛只盯着怀枉弄那笼子。 怀枉一点一点地试那笼子,他想尽量帮那些船家拖延点时间,所以,不时地就碰到笼子的机关上,没一会,就把两手弄得伤痕累累。 黑虎妖王等得不耐烦,又看向还算顺眼的陆灵蹊,“这东西本王用不上,”他把风雷旗从四人的储物袋中拿出来,扔到她面前,“卖给你如何?” 卖……卖给她? 陆灵蹊一时无语。 风雷旗俱是风属性和雷属性的灵材所炼,这两样东西,在修仙界可不怎么好找,此旗虽然品阶不算太高,但她一个结丹修士用,暂时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知前辈要卖多灵石?” 她在容铮那里发了一笔小财,要是真能把风雷旗弄到手上,以风雷阵配合九方机枢阵,倒是很不错。 “这是你们道门的东西,它值多少钱,本王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黑虎妖王道“你就说,你能给本王多少吧?” 陆灵蹊拿了一个青旗子拿到手上,灵力微微一动,河中风速骤起,“此为风雷旗,单为中品法器,合为风雷阵,虽然属性不是很高,可是它的属性难得。这样吧,我给五十万灵石。” 这价钱她往高的地方说了,有点拍马屁的嫌疑。 好在黑虎妖王看上去挺受用,“唔!还算公道。” 妖族的灵脉从来没被采过,他们都是居于灵脉之上,灵石这东西,原本对他们来说,可有也可无,但自从见识了人族的聚灵阵后,有眼界的妖王就喜欢上灵石了。 与人族一般,越是高阶的妖族,越难生下后代,所以每一个都是极其宝贵的。 小虎儿受此磨难,黑虎妖王决定用聚灵阵给小家伙弄个窝,这样一来,哪怕睡觉也算修炼。 “这时还有不少人族丹药,小友……” “前辈,您觉得我像是没有丹药的人吗?” 陆灵蹊笑着打断他还要卖货的行为,“而且那四个人都是筑基后期修士,我已经结丹了,他们的丹药,我想我也用不着。” 若是一味的委屈自己讨好他,说不得,他反而会觉得自己手中没有能制他的东西,到了那时,才是难呢。 陆灵蹊在百禁山有一群的妖王叔叔阿姨,很清楚,他们有时候也欺软怕硬的紧。 “您那里若是有什么高阶的灵材灵药,在下倒是很愿意高价收购。” 可怜巴巴还在折腾笼子的怀枉没想到,她还真的正儿八经的跟人家做起生意了。 师父的冠音珠现在在黑虎妖王手上,现在的自己真是没点保障。 怀枉一边折腾笼子,一边几次用祈求的眼睛看向陆灵蹊。 不过,陆灵蹊可没理他的工夫,她笑意盈盈地跟黑虎王道“如果没有灵材灵药,灵果灵酒也行。” “灵酒?” 黑虎妖王的嘴角抽了一下,他可不会酿酒,他喝的酒,都是从猴子那里打劫来的,“你倒是会选。” 这丫头是知道,他们妖族的酒都是从哪来的吧?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人族明明会酿各种灵酒,偏偏对他们的猴儿酒,却还是趋之若鹜。 “这样说前辈是有喽?” 陆灵蹊手上虽有不少浊世酒,那酒对现在的身体也挺好,可是,她一直以来,都喝惯了百禁山的酒,现在一时回不去,要是能在黑虎妖王这里换一点,花点灵石,就花点灵石了。 “我多给三倍的价钱,再送小虎王一套引灵聚灵之物。” 陆灵蹊把貔貅等十二神兽木雕拿了出来,“此物刻有聚灵阵纹,成套之后,若是配合灵石,更有想象不到的好处,您只需把它们放在小虎王的洞府里,天长日久的,对它的成长,就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噢? 黑虎妖王一把把十二神兽木雕摄了过去,默默感应一会后,甚是满意,“三倍的价钱就不必了,我这里也不多,就送予小友吧!” 送? 还喊成了小友? 怀枉看陆灵蹊的频率就更多了。 他师父通远大师也跟十万大山里的狐王很有交情,两人嬉笑怒骂、谈天论地,谈得好了,又能一齐躺着骂天,那关系不能说不铁。可惜,师父却从未以慈云寺,以个人的任何俗事,麻烦过狐王什么。 师父常常叹息说他们三个师兄弟都是心盲愚人,不能与妖族有交往,否则定有杀身之祸。 心盲愚人他不懂,但现在,他是生是死,说不得还得求上这个萍水相逢之人。 只要她能看在慈云寺和师父的面上,在黑虎妖王这里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得,这妖王就能放了自己呢。 怀枉对陆灵蹊抱了莫大希望,终于舍得扳开一点笼子了。 当然了,他的手更弄得鲜血淋漓了。 黑虎妖王不好惹,脾气火暴不说,据几位师兄点评说,还是个很有心计的妖王。 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小虎王的下落,却没有立马管,人家心里定是门清。 十万大山的妖族又与千岛湖结了传代之仇,现在若是不下点血本,说不得,他动手的时候,就不止是皮外伤。 “如此就多谢前辈了。” 陆灵蹊接过人家用灵玉掏成了的酒坛子,再看黑虎妖王时,眼中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 那笑意里的某种亲近让黑虎妖王有些奇怪,不过,他并不反感这个小丫头。 人族修仙界的道、佛两家,暗里所说不是很太平,她一个人到这边,隐藏行迹,凡事不出才是正理。 倒是怀枉做事不地道,无法可想时,把她也拉下水。 “谢就不必了,小丫头,本王问话,你老实回答就行!” “您问。” 陆灵蹊在百禁山的时候,手上曾有无数用灵玉掏成的酒坛子,现在又从一个妖王手中得到,对黑虎妖王的戒备,无形中少了大半。 “好!那本王就问了。” 黑虎妖王指向还在扳笼子的怀枉,“你说那和尚现在是不是做戏?” 什么? 陆灵蹊一呆。 怀枉也吓得一抖,又碰到了机关,手心当场豁出个口子,鲜血直冒。 他的小动作,让黑虎妖王怀疑了什么吧? 怀枉紧张地看了一眼陆灵蹊。 “咳!”陆灵蹊轻轻撇过眼,“前辈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噢?”黑虎妖王好像很感兴趣,“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真话是,他在做戏!” “……”怀枉心沉谷底。 也是噢,人家现在跟妖王都有交情了,不用担心那些无辜凡人的安了。 倒是他,在这件事上并不无辜,反面是把无辜的她,也拖了进来。 人家凭什么替自己说话? 怀枉的脸色更白了些,他果然用力扳下了又一根笼棍。 “假话是……,他很认真的在帮您放小虎王。” 陆灵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前辈!”她朝黑虎王拱手,“做戏,是因为他想那些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凡人能逃远一些,在这一点上,我站在人族的立场,觉得这和尚做得还不错!” 只是,这人大概跟她一样,也缺少历练。 有求于她,看一眼不就行了,老看老看,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唔!”黑虎妖王没有表情地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帮他说话喽?” “我不打算帮他说话。” 陆灵蹊道“此人死罪可免,活罪不可饶。” 噢? 黑虎王笑了,“你不怕他向他师父通远告状?还是,你想报他拉你下水之仇?” “您也说了,下水之‘仇’呢。” 陆灵蹊声音淡淡,“我若是普通的修士,现在可能已经被他害死了。”毕竟人家有通远那个化神星君当后台,她却没有。 “还有那些凡人,也要因为他的一时犹豫,一时侥幸,要一起死在这里。” 咔! 怀枉又扳开一根笼棍。 “佛家常说因果,您今天要是饶了他,我想以后,他会犯下更大的错。” 咔! 怀枉扳下第四根笼棍,小黑虎‘呜呜’地扑出来,被它老爹一口叨住,然后黑虎一爪子拍在怀枉身上。 噗! 怀枉当场口喷鲜血。 “好!把他的两条腿再给我拍断喽!” 啪啪! 黑虎果然听话,拍断了怀枉的两条腿。 “怀枉,这次看在你师父通远的面上,看在这小丫头哄得本王高兴的份上,饶你一命。”黑虎妖王一把抓过他放在怀里的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回去跟千岛湖的那些人说清楚,以后再敢碰我黑虎山,本王不到千岛湖杀个片甲不留,就跟他们姓。” 他卷起兄弟和侄儿,朝陆灵蹊摆摆手,在河雾中一闪而遁。 怀枉趴在甲板上提不起半点灵力,努力翻身过来的时候,发现某人居高临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这是安泽丹,这是正骨丹。” 陆灵蹊弹下两颗丹药,“你并无佛心,还当好好修炼。” 。 第三八九章 秘事 千岛湖最大的明玉岛是此次祭祖的地方,掩了身形,摸到这边已有两天的陆灵蹊终于趁着夜色进了此次祭祖的中心地祠堂。 季肖之灵位! 曹咏之灵位! …… 李弯之灵位! 一连看了千岛湖百个始祖的灵位后,陆灵蹊最终把所目光放到了季肖的灵位上。 崎山秘地里,河边潦草的留言中有个季肖,那是混沌巨魔人的大长老,难不成当年的混沌巨魔人搬到这里,最终把蓝蜗秘地放开,与人族一般溶入这方世界了吗? 陆灵蹊想想这几天见到的千岛湖修士,一时有些不确定起来。 这里的人,确实有几个骨骼甚为高大的。 她又围着这些灵位转了一圈,再次打出进入蓝蜗秘地的手印,可是,同样渺渺…… 这千岛湖她已经摸了十几个大岛,始终没感应到季鞅口中的蓝蜗秘地。 唉! 这样应该算是好事吧?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正要从微开的窗门退出,走廊上曹家族长和李家族长却连袂而来,她心下一顿,忙一个闪身,伏到梁柱之上,借着梁柱隐藏身形的时候,外呼吸转内呼吸后,调动身上的木灵气息,与梁柱的木气相合。 修士惯常喜欢用神识查看周围,只要她气息合上,藏好在阴影里,谁也不会没事跑上来检查。 果然,两位族长只是给他们的祖宗上香。 “今年大概又要错过了。” 曹英叹口气,“李兄以后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李淳看着自家祖宗的牌位,“走一步算一步吧!千岛湖虽小,我们祖祖辈辈却也呆了这么多年。” “可是再呆下去,我们就真要成慈云寺的附庸了。” 什么真要成慈云寺的附庸? 早就是了。 李淳望向角落里的一个牌位,“曹兄还记得,七百年前的于家吗?” 于家? 曹英也望向放在角落里的牌位,千岛湖已经没有于家了,七百年前的于家族长是个有大魄力的人,卖了祖地,带着整个家族离开千岛湖,据说是投奔五行宗,可惜,最后的于家人却在五行宗外的炎山,尽数被杀。 这么多年来,于家再也无人回来祭祖,这牌位也就移到了最边缘处。 “兄弟的意思是……我们一直被人盯着?” 他的面色在烛火下显得非常不好看,趴在房梁上的陆灵蹊忍不住就听住了。 “我们有没有被人盯着,我不知道。” 李淳连打了两个结界在房门和窗门上,“但是,这么多年来,想另投他处的家族,没一个回来是事实,而我们每六十年举行一次的祭祖大典,别人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那些当家人也不知道?” 这? 曹英的脸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六十年一次的祭祖大典,以前,他只是以为单纯的祭祖,谁知道父亲把族长之位传给自己的时候,还会说出那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六十年一次的祭祖大典就是为了那些人。” 李淳看着季肖的牌位,声音幽幽地,“虽然修仙界早就不闻那些人的踪迹,可是时不时的还会有传说说,有人得了那些人的东西。 现在更有天渡境现世,在双盟坊市参加道魔大比的修士,被掳去了那个古凶兽遍地的地方,那里连化神中期修士都只能铩羽,可他们好些人的魂火到现在都还是好好的呢,曹兄就一点也不奇怪吗?” 怎么不奇怪? 曹英呼吸都急促了些,“你的意思是,天渡境里,还是有混沌巨魔人的存在?” “那本就是他们的试练之地,既然古凶兽一直都存在,没道理,当年天地大变的时候,四散而逃的混沌巨魔人会舍了它。” 确实,确实啊! “可是,祭祖大典又要开始了,按理说,这里曾是他们的秘地,他们没可能不来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李淳叹气,“沧海变桑田,我们这里,也早不叫蓝蜗秘地了。” 什么? 房梁上的陆灵蹊心下一跳。 “当年的祖辈,为何还要改名字?”曹英忍不住眉头高锁,“李兄,你说,会不会与慈云寺有关?” “说无关,兄弟也不信吧?” 李淳看着一个又一个牌位,“慈云寺是佛宗,惯会蛊惑,我们被收到慈云寺的族人,不知千岛湖的真正由来,最终只会与我们越走越远,成为真正的慈云寺大师。” 这才是最悲哀的。 可惜,他也只能看着,不能阻止。 “再等一等,进天渡境的都是道魔双方最杰出的天才弟子,凭他们的本事,不用百年就会进阶元婴,不用五百年,也定会有人进阶化神。” 李淳又在香炉里插上三柱香,“五百年后,怎么着,也该有答案了。” 可是,那时候,可能已经没有他们了。 曹英想说这话,张张口,到底没说出来。 “我们世代守在此处,做六十年一次的大祭,一次又一次地期盼着,然后遗憾闭眼。” 李淳嘴角撇了一下,似讥似讽,又似遗憾,“我们虽然等不到了,可是我们的后辈,怎么着也能等到。” 反正会有个结果了。 他转过身,对着曹英道“离开的打算,我劝兄弟不要再想了。” 他们虽然不是一族,彼此联姻,却是嫡嫡亲的表兄弟,“不管有没有人盯着我们,修仙界的各方势力早就定型,谁能允许被外人分羹?” 除非家族出了化神级别的老祖,要不然,就等着被别人当肥羊杀吧! “慈寺云再不好,也要顾着它佛门大宗的脸面,而且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有子弟加入慈云寺,再被洗脑,也不至于真的就一点也不顾同出一源的血脉之情!” 顾? 能顾才怪! 曹英却不认同他这话。 至少曹家的那位叔祖,出家拜进慈云寺后,就真的弃了红尘。 “我们说千岛湖不好,可也一样有人羡慕我们能一直占着这个福地。” 想要代替于家的白家,可是一心一意地想要跟着他们祭祖呢。 李淳拍拍曹英的肩头,“你还是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吧!” “先别急着走!” 曹英一把拉住转身就要走的他,“你等一下,先帮我算算,当年传在千岛湖的家族,已经有几个彻底没了。” 这还用算吗? 摆在最边的几个就是啊! “这里,陈家、严家、陆家……” 曹英指着中间的几个灵牌,“据我曹家的族谱所知,可都曾经灭门,现在之所以还在,都是姑血还家。” 这姑血还家,当然还是因为这几家的地盘。 “……这样说来,我们李家也是姑血还家。” 李淳看着其中的一个刘字,忍不住吐了一口气,“你家族谱,记了多少此类事件?”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已经极其郑重。 “带上你家,有十三个。” 李淳正要松口气,曹英却又开口道“但事实上,我们曹家的族谱,已经毁过六次。第六次的祖上,亦是姑血还家。” 这? 李淳的眉头深深的拧起,“你怀疑什么?” “我们有混沌巨魔人的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 家族每隔几代,都会有一两个天生力大,身材魁梧之人,曹英想不相信这祖上遗下的传说也不可能,“慈云寺崛起近四万年了,相比于我们,他们更是地头蛇,每六十年一次在千岛湖收徒,凭缘而上,这个‘缘’可只看人家上下两个嘴皮子怎么动了。” “……” 李淳想到什么,面色也极其难看起来。 他沉默半晌,终是伸出双手拍了拍兄弟的两肩,“不要再想了,更不能再去查。” 他们是查不起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天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总之,不管是十万大山里的妖王被人利用要灭我们的门,还是怎么着,我们六十年一次的祭祖,现在都停不下来。” 最开始杀妖兽祭祖,是因为,曾经的祖上食量惊人,等闲的小妖从来不在他们的眼里。 虽然一代代的,祭祖的方向已变,大家也越来越不行,可想要一直传承下去,却也只能不停地以妖王后代来上供。 “魔鬼诅咒,我们承受不起。” 接任族长之位时,不仅有混沌巨魔人血脉的秘密,还有混沌巨魔人的诅咒呢。 所有不相信那个诅咒,不愿努力上供的家族,在其后的六十年里,都会出各种意外,真是由不得他们不信。 “走吧!这里你也不用呆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个多少年来,一直解不掉的魔鬼诅咒,李淳的后背都有些发凉。他扯着曹英往外面走,“慈云寺来人,以前什么样,以后……我们还是什么样。” 祠堂的门在陆灵蹊面前打开,又在她面前关上。 她听了不少,不过,更奇怪了。 望望排在最中间的季肖排位,陆灵蹊的眉头深深拧起。 如果这个季肖就是崎山秘地的那个混沌巨魔人大长老,那么就是说崎山秘地的混沌巨魔人因为天外冥虫,放弃了那里,然后到了蓝蜗秘地,他们两家合在一起的人应该有不少的才对,他们到底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最终变成了拥有混沌巨魔人血脉的人族,还是当年最后被人族摆了一道,秘地被毁,成了千岛湖,族人…… 被某些人族大能炼化了血脉? 畅灵之脉传承艰难,可是时至如今,都不曾断绝,就是因为炼化。 这里的事情不能想啊! 陆灵蹊捏捏眉心,正要从房梁下来,窗门轻轻一声响,紧接着一个人影就飘了进来。 来人进来的太快,她忙又抱住房梁。 只是…… 陆灵蹊眯着眼睛,偷偷打量人家两眼之后,吓得差点控制不住心跳。 来的根本就不是人,那虚虚的影子只是一个人形,不是鬼王,便是哪个大能元神出窍。 陆灵蹊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的注视,让人家有所警觉。 “哼!” 影子的哼声带着怨毒,室内的温度,凭空下降,冰凌从下往上,把本来正在燃烧的香,生生地冻住了。 “季肖!” 影子对灵牌说话,“我知道,你还有一丝元神在此,别给我装傻。” 灵牌依旧在,只是静无声。 “当年我不同意,你非要干,结果呢?”他似乎恨透了他,“被那些混蛋摆了一道,你先是害了崎山秘地的族人,再是害了蓝蜗秘地,害了蓝蜗秘地的所有族人,你说,我混沌巨魔族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没种的大长老?” 混沌巨魔族? 陆灵蹊头一次庆幸自己在崎山秘地被冥虫追杀的时候,学会了怎么藏身。 让李淳害怕的所谓魔鬼诅咒,别是这人干的吧? “你最好盼着季鞅那里没事,”影子咬牙切齿,“否则,我定要你看着,你所谓的溶于人族,最终成什么样子。老子会让你这些所谓的后人,都不得好死,就是死了,也要被我吞噬,永不超生。” 嘭! 门外一声响后,挂着的灯笼突然烧了起来,很快纷杂的人声传来,那影子冷笑,“你现在也就会这点本事了。” 他在来人推门之前,伸手一抓,所有寒气尽皆消云,又一闪从窗前消失了。 哎呀呀! 陆灵蹊后背冒汗。 如果季肖在这里,那他……是不是看到她了? “不好!快看这香!” 离开未久,又折转回来的曹英看到烧了半截,却再无动静的香,面色不由大变。 六十年一次的大祭,他们用的都是各种灵物所制的供香,正常是不可能烧到半截就灭的。 “香怎么了?” 旁边的人正要问,李淳已经一挥手,又让那香重新烧了起来,“没什么。”他朝沉不住气的曹英瞪了一眼,“外面的灯笼是怎么回事。” “刚刚有阵穿堂风。” 说话的齐家族长,若有若无地和李淳、曹英一起查看这间摆了无数祖宗牌位的地方,“可能是那阵风惹祸吧?” 外面的灯笼,因为祖训说不能用灵物,一直都是凡人界的纸烛,被风刮烧起来很正常,倒是这里…… 齐家族长瞄到微开的窗户,轻拍两掌,“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进来的侍者,“你们没关好门窗吗?” 。 第三九零章 火猴 眼看侍者进来,陆灵蹊知道不好,房梁虽粗,可进了贼,这些人怎么也会上上下下重新检查,再呆下去就要危险了。 与其被人关门打狗,不如…… 她在侍者磕磕巴巴说关了的时候,如风般从梁上冲出,直扑站人最多的大门处。 那里的人虽多,可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后期,他们没人能拦得住她,反而因为他们,能拦她的李淳三人不能尽情出手。 季肖的存在,还有那个可能和他同一辈的混沌巨魔族鬼修,让陆灵蹊深为忌惮。 他们的恩怨与她无关,既然蓝蜗秘地和混沌巨魔人已经不存在,回去照实跟季鞅说就是,毕竟他要的是活的混沌巨魔人。 “好胆!” 陆灵蹊才扑到门口,一直戒备四周的李淳和曹英一拦一扯,配和那齐家族长,发狠地想要把她留下。 嘭!嘭嘭嘭…… 人太多,怕误伤的四人用的皆是拳、掌,陆灵蹊借用飘渺无行决,能卸力就卸力,能借力就借力,如游鱼一般,硬生生地在一群人的各种拦截中冲出了战圈。 她不敢在这里耽误时间,身后的人马上就能联系到外面的巡逻。 陆灵蹊按着早就踩好的线,避开巡逻人员,在僻静阴暗之处有多快跑多快。 “追!”曹英气急败坏,带着灵力的声音风传四方,“祠堂进贼,开启护阵,巡卫拦截,闲杂人等不许单独出入。” 安静的明玉岛瞬间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在呼朋唤友地进离得最近的房舍,确定安之后,拿刀的拿刀,拿剑的拿剑,俱在门口等着,随时准备帮巡卫一把。 因为每六十年都要接待一次各方祭祖人员,明玉岛的房屋特别多,一个巷子套着一个巷子。 这些年,他们跟妖王也斗出经验来了,巷道其实以阳八卦和阴八卦交错着相排而成,此二者相斥又相吸,脑子单一,不懂阵法的妖王一旦进来,几下一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转过三条僻静弯道的陆灵蹊眼见他们的阵法就要开启,身形一闪,在早就踩好点的屋梁外迅速吸出四块青石大砖,身体骨骼轻轻一缩,直接滑入,在阵法灵光将要闪动前,把那砖头再次依样堵上。 八卦阵以巷道地基为基,只要它没完运行起来,就不会触发警报。 这边陆灵蹊刚忙好,远处的西北角和南边就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而应该升起来的阴阳八卦阵,愣是没启动起来。 咦? 陆灵蹊伏在这边的梁上侧耳倾听,从隐约的吼叫中,不能不怀疑有十万大山里的妖王闯了进来。 她这是沾人家的光了? 想到那个被黑虎妖王截走的小黑虎,陆灵蹊高兴不起来。 听李淳他们的意思,千岛湖祭祖的主要贡品,一直用的都是十万大山里高阶妖王的亲近血脉。 现在又有妖王闯进来,那是不是说,这明玉岛内,已经有好几个高阶幼兽了? 陆灵蹊忍不住把神识束线,慢慢穿到隔壁。 这里是明玉岛的大厨房,她现在的位置是厨房的杂物间,也不知道,他们祭祖的贡品,会不会在这里弄? 这个想法才露出来,就熄了。 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炼气小修,看着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怎么也不像是高阶仙厨。 远方的打斗渐消,四处巡卫到处排查时,也因为这里一直有人,没找过来。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阴阳八卦阵没启动起来,那闹起来的妖王,现在应该走了吧? “快!把做好的素八斋端出去,这次真是多亏了慈云寺的三位大师。” 主事的声音又快又急,“李勇,你的七珍糕呢,快快,都给我端出来。要是大师们吃得好,以后,老子就能跟东厨和总厨那里多要点好材料了。” 一行人忙着给他装盘,装食盒,又满怀期望地目送那掌事走远。 “慈云寺这次来的还是宁德大师、宁远大师和宁经大师吗?” “不知道,要是这三位大师,李兄,你的七珍糕可要大大建功了,我记得,宁经大师很喜欢吃你们李家的七珍糕。” 李勇正要矜持地点头,齐家族长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陈主事呢?” “回齐长老的话,陈主事给慈云寺的三位大师送素八斋和七珍糕去了。” “噢?” 齐家族长的眉头拧了拧,“让他快点回来,老夫要进库房拿点东西。”库房在大厨房的地下一层,没有主事和他的长老印鉴是打不开的。 离开未久的陈主事,迅速被叫了回来,所有在厨房做事的炼气小修,俱都有眼色地退出去。 陆灵蹊小心地束了一抹神识在这边。 那齐家族长是明玉岛的常务长老,大敌刚走,不去好好待客,却跑到这里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长老,不是没到大祭的时候吗?” 陈主事很不解,“外面的妖王……” “他们才走,现在一时不敢来。” 齐家族长语速极快,陆灵蹊只见他朝青石地板连打手印,其中一块地板轰隆一开后,冒出一个圆镜,那圆镜照到厨房的梁上,本来很正常的房梁,却倏地冒出一个带着特别图案的木印,那木印轻轻一转,大厨房的禁制便启动了。 “养了这些天,那小东西应该肥了些,现在不取血,以后……可就轮不到我们了。” 齐家族长在腰间一拂,原本平常的玉佩飞向木印,很快就和木印的花案合于一处,陈主事的不敢耽搁,从袖中也摸出了自己的印鉴,抬手扔上去。 这枚印鉴却是枚小印,陆灵蹊只见那小印在木印的花纹上轻轻一盖,靠近她这边的墙壁却‘咔’的一声后移,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来。 齐家族长一闪而入,陈主事微一犹豫后,也跟着飞进。 陆灵蹊才在想怎么救里面小东西的时候,大灶的火洞里,却传来一点异响,一个火红的猴子也跟着飞了进去。 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齐家族长的惊怒又惊喜的声音才出,火红猴子已经驮着一个更小的火红猴子冲了出来。 “找死!” 两只猴子一时冲不出厨房的禁制,急得四处乱撞时,齐家族长已经一掌拍至。 “吱吱!吱吱吱……” 那火红猴子只是七阶妖兽,虽然很有灵性赶来救子,可是,显然灵智并未大开,又带着小娃,除了躲,还是躲,这边的陆灵蹊看着都替它急。 嘭嘭! 她终于无法再看下去,双拳一捏的时候,拳套瞬间幻出,身形一闪,在火红猴子窜到这边,齐家族长也追到这边时,连着击出两拳。 再不帮忙,要是惊动外面的其他人,这只老猴也要糟了。 陆灵蹊拿捏的劲力刚好,又是偷袭,简直一击而中。 陈主事当场晕倒,齐家族长的后脑被击,虽然努力还想挣扎挣扎,奈何眼前的景像都出现了几个幻影。 他知道要糟,才要凝聚灵力,尖声长啸的时候,陆灵蹊又补了他一拳。他晃了晃,一声哼都没有发出,就软倒于地。 “吱吱吱……” “嘘!” 陆灵蹊连忙做了个让猴子不要再叫的手式,“想要活命,千万千万不要再叫了。” 时间不等人,齐家族长能找陈主事,难保别人不会找齐家族长。 “吱!” 老猴反手抱住它家的小猴,用爪子堵住它的嘴,又轻声‘吱’了两下,好像在跟它说不要叫。 小猴子的嘴巴忙忙抿得紧紧的,不过,它显然很害怕,看陆灵蹊的时候,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抖动,紧紧地伏在它母亲身上。 “不要怕,我们一起出去。” 陆灵蹊想救它们,却也不想惹麻烦,调动身上的灵力,很快就泄出一丝龙气。 老猴和小猴没想到人还可以这样变,一大一小,眼睛都瞪圆了些。 陆灵蹊观察木印,小心地用灵力引了引,好在那两个印鉴很听话地飞了下来,地洞机括‘咔’的一声又关上了。 木印轻轻一转,就要隐回房梁。 陆灵蹊连忙摸出一件黑色劲装的上衣,“快裹上。” 大晚上的,两只猴子身上的颜色,太引人注意了。 老猴瞅了瞅,在陆灵蹊指指自己身上的黑色劲装时,动作迅速地套上了她的衣服,裹得只露一双眼睛。 当然了,它的小猴子还如前般挂在身后,一起穿衣服里面了。 木印消失没一会,厨房禁制‘嗡’的一声消去。 “跟我来。” 陆灵蹊推开后窗,一闪出去。 老猴紧紧跟上,他们都没从地面走,一齐在房檐下的阴影中,一闪又一闪地往前。 等到一声恼怒大叫从厨房传出的时候,陆灵蹊已经带着一大一小两猴子跑出了八卦阵,不远处就是山林。 “吱吱!” 陆灵蹊正要冲进去,衣服被老猴一扯,它朝她摇头,指着林边,示意从哪里走。 “有危险?” “吱吱!” 老猴点头,这一次,换它带路了。 陆灵蹊迅速跟上。 半晌,一人一猴不是不站住。 一个老和尚就坐在崖边,不管他们怎么转方向,他明明没动,却总能真真实实地堵着他们。 “前辈要做什么?”陆灵蹊面若寒霜,“出家人当慈悲为怀,您这样,是要帮着千岛湖的人拿猴儿做活祭吗?” “吱吱!吱吱吱……” 老猴朝老和尚躬身祈求,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陆灵蹊的怒火更甚。 佛门怎么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老衲通远!” 通远大师眼见小丫头要拿怀中灵符,自曝身份时,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老衲没有恶意,此来只为多谢小友当日对小徒的援手之德。” 通远大师? 为了怀枉而来? “若为感谢而来,前辈是不是应该放我们走?” 陆灵蹊不敢放松自己,右手始终按在怀边,只待他一个不好,马上扔救命灵符。 “阿弥陀佛!此路不同。” “为何?” “慈云寺在此已有布置。”通远实话实说,“千岛湖每六十年一次的大祭,亦是我慈云寺捕杀十万大山妖王的时机。” 千岛湖的修士,自有秘法去偷人家的孩儿,两边斗智斗勇的时候,慈云寺瞄的一直都是妖王。 不管是六阶、七阶还是八阶,它们的妖丹、皮毛、骨肉,都是好东西。 “这里已有布置,你们想走,只能按着这个地图来。” 地图? 看着飞到面前的玉简,陆灵蹊神识微入,很快退出,惊讶道“一半?” “不错!”通远大师瞄了一眼裹着她法衣的火猴,轻声道“慈云寺虽说一直在外围捕杀各路妖王,却也不是不给生机,此次明玉岛的生机在北与南两个方向。” 这里是西。 陆灵蹊终于拱手,“多谢前辈指点。” “勿需谢,还恩尔。” 通远大师的身体在崖前晃了晃,一闪消失。 “吱吱!” 火猴用询问的眼睛看陆灵蹊。 虽然它只冒了两个声,可陆灵蹊却明白了它的意思,“这个方向和这个方向,都是死地。”她伸出胳膊样了样东西南北后,指着东、西摇头,“死地就是……”她用手在脖子上一抹,伸个舌头,头一歪道“就是这样,死路一条。” “吱!吱吱……” 火猴连忙拉着她调转方向。 等他们走远,通远才拎着还不良于行的徒弟怀枉重新站到崖上。 “知道区别了吗?” 怀枉张了张口,在师父好像星空一个深邃的双目注视下,羞愧低头,“弟子惭愧!” “不……!”通远叹口气,“你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如果知道错了,就不会犹豫。 徒弟的羞愧,只是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你觉得,那孩子不需要修炼吗?火猴的妖丹,对她而言,相比于我们其实更为重要。” 他一眼就看出陆灵蹊身体的问题,“但是,她不愿取,反而为助火猴母子逃出生天,不惜身涉险地,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小猴吧? 怀枉不是没有恻隐之心,奈何千岛湖多少年来,都是如此。 祖宗的供奉,多少代来与十万大山的仇怨,都让他恻隐不起来。 换成别地,怀枉觉得他也会救。 “阿弥陀佛!” 通远看徒弟的样子,只能再次叹息,“凡心千万,心轮静守,守悟不透,奈何奈何!你自己回慈云寺吧!” 转身时,他的身影已然渺渺。。 。 第三九一章 季肖 明玉岛被千岛湖的修士,布了不少陷阱,陆灵蹊和火猴很费了一番劲,才避开巡卫在天亮之前赶到岛的南边。 一人一猴都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离开,齐齐冲入水雾深重的湖面。 “小友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苍老疲惫的声音,传入陆灵蹊的耳边,“进蓝蜗秘地的手印,小友从何而来?” 什么? 陆灵蹊一个踉跄,被火猴拉了一把,才没摔下。 “吱吱!” 火猴不知道她突然停下来干什么,还在示意他们应该快点走。 “不用看了,它听不到老夫的话。” 雾中,季肖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小友既然会我混沌巨魔人进蓝蜗秘地的手印,敢问从何而来?” “你是什么人?”陆灵蹊示意火猴快走,不用等她,“不对,我现在应该问,阁下,您现在是鬼,还是一抹就要消散的无神、分魂?” “……都一样!” 看到与她萍水相逢的小猴儿怎么也不肯走,帮忙警惕四周的时候,季肖深叹一口气,“老夫季肖,曾是混沌巨魔族的大长老,小友听过老夫吗?” 果然是季肖? 想想他让出来的蓝蜗秘地,陆灵蹊到底没出恶言,“听说过,我奉季鞅前辈所请,寻找当年混沌巨魔族分散的四大秘地。” 季鞅? 季肖心中激动,“这样说,小友是从天渡境而来?” 六十年一次的祭祖,他在那个祠堂能听到所有有关混沌巨魔族的消息,“那里……我的族人还好吗?” “不太好!” 陆灵蹊摇头,“不过,这已经与前辈没有关系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 季肖声音急切,“老夫存下一抹元神不灭,就是为了等他们。” “可是那里需要的是活着的混沌巨魔人。”陆灵蹊声音淡淡,“当年的传送出了问题,季鞅前辈带进天渡境的本就没有多少人,现在整个天渡境,就只有他一个人以游魂的形态出现,其他的混沌巨魔族因为近亲相结,已经越来越虚弱,现在正处封印之中。” 什么? 季肖一呆。 “前辈,我跟您说这些,您也解决不了,你们四散在四处的秘地,我都跑过一遍了,我……” 季肖打断她,“现在还有多少人?” “四大秘地已然毁,天渡境外,只有在小境中,为了更长地生存,不时封印与解封印的七十九人。” 四大秘地毁,只有七十九人? 季肖的声音更为沙哑,“崎山秘地你进去过吗?” “进去过,那里被天外冥虫所占。”说到这里,陆灵蹊顿了一下,那里早就没了混沌巨魔族,何以还是存在着? “前辈,秘地也好,秘境也好,都是你们的,你们不在了,为什么不直接毁了它?” 说他们不能控制秘地秘境也不像,毕竟,她用手印真真切切地进了崎山秘地。 “毁?那会那么容易?” 季肖不知她的试探,叹口气,“即已成境,就是一方世界,虽是我族所造,不会被外界天道影响,却只能出入,不能控制了。” 如果能毁,他们怎么也不至于放任那些虫子独占崎山秘地。 “崎山秘地你是如何逃出来的?是天外冥虫都饿死了吗?” “只听到它们说饿,但是,人家分合由心,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存活方式……” 陆灵蹊把她曾经的遭遇,跟这个当年算是救下整个七界的前辈道出来。 “既然如此,崎山秘地不可再入,”季肖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还请小友以后,把那里尽量忘了吧!” 忘了? 陆灵蹊当然会忘了那里,只是这位前辈…… “季鞅那里,麻烦小友帮我把这枚玉简带给他。” 水雾中冒出一个小漩涡,把火猴吓了一跳。 陆灵蹊只见那小漩涡在凝聚周围的灵气,一枚玉简样的东西,渐渐在他们面前凝出,“小友在那祠堂想来听了不少。” 季肖的声音好像更累了,“当年天地大变,各族都在寻找出路,其实应天地之变,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族中大部分的人都不同意。” 混沌巨魔族称王称霸得太久,放不下心里的荣光,放不下身段,又有能对抗天道的秘地秘境,族中不能一心,才至有接近灭族的大祸。 “在小友眼中,能吃尽世间万灵的混沌巨魔族或许合该灭族。” 季肖在祠堂呆了那么多年,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过不少,“对于这一点,老夫已经不想说什么。” 最开始时,混沌巨魔族才是天道的宠儿。 只是天地抛弃他们的时候,也是毫不留念。 “世间万物,缘起缘灭,戒经中说,‘人死为羊,羊死为人’,轮回才是天地大道。” 他真的听了好多佛经,“但我等修行中人,逆天改命,要的是自己的命,自己掌握。” 所以,他最终在做各种暗手的时候,还是听了大家的意见,天地不要他们,他们进自己的天地。 “我族藏于秘地秘境,并不愿与这方抛弃我们的地方再有交接,奈何,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所以,老夫另做了后手。” 玉简完凝成,飘向陆灵蹊,“人族本就有我混沌巨魔族的一丝血脉,当年天外冥虫侵入,老夫舍境相助七界时,与当年的某些人达成协议,他们助我族重觅一方混沌星空,我亦带一部分族人舍下混沌之晶,舍下身躯,顺应这里的天地之变。” 什么? 跟她在祠堂听的好像不一样呢。 陆灵蹊接住玉简的时候,其实更愿意相信季肖说的。 “老夫之所以由着他们弄六十年一次的大祭,除了还剩的元神需要滋养,就是……” 季肖叹了一口气,“世间人‘心’最不可量,一念为佛,一念为魔,老夫都把握不住自己犹带侥幸的心,又如何能怪得他人,蓝蜗秘地因我而毁,我愧对秘地中的族人。 他们有一二执者,不肯轮回,借着当年炼化他们血脉的人族后裔苟延残喘,这一点,老夫阻止不了,也不愿阻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十万大山的妖族当年与我族亦有过协议,可是,他们得了好处,却是第一个背叛我族,我……” “前辈!” 天空已如一块深蓝的布幕,要不了多久,就会浅下来,到了那时,天就亮了。 陆灵蹊无法再在这里,听他絮叨当年的恩恩怨怨,那跟她都没关系,“时间不早了,这里有慈云寺的化神星君,还请您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啊! 水雾中传来一声叹息。 “那老夫就长话短说,虽有种种背叛,我也给我族寻了另一种重得自由的地方,山海秘地其实是个境中境,那里的族人,现在已经生活在一片初生的混沌星空中。” 什么? 陆灵蹊呆了。 “老夫与当年的某些人还有协议,其中种种尽记录在玉简之中,小友亦可尽看,还请看过之后,把它送给季鞅,他会知道,怎么安置现在的族人。” 该他做的,不该他做的,他都做了。 季肖等了这么多年,其实只为等一直没消息的几处族人。 当年不敢联系他们,是怕把他们也拖入万丈深渊。 “拜托了,老夫现在送你们一程。” 他感觉有人来了。 陆灵蹊和火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湖中的云雾动了起来,他们的身体正在腾云驾雾。 远方一抹亮光,挣脱天地桎梏,撒出万丈暖阳的时候,季肖的声音渺渺,“生前枉费心千万,死后空待手一双,告辞了,保重!” 陆灵蹊心下一跳,莫名的感觉他要消散了,“多谢前辈相送,我定把玉简带到。” 她的话,季肖并未听到,移行换影间已是数百里,与追来的通远面对了面。 “阿弥陀佛!”通远一早就知道千岛湖有这么一位,“小僧通远,见过前辈!”这么多年,这位前辈装聋作哑,现在突然出现,一定出了他不知道的事。 “通远?慈云寺和尚?” 季肖在阳光下,照样用云雾微凝了身体,“哈哈哈!在庸人眼里,小事是大事,在英雄眼里,大事是小事,在圣贤眼里,世上本无事;通远,你心里有事么?看破了放下了都不算事,那才叫高僧!” “阿弥陀佛!”通远大师的眉头打结,“看来前辈对我佛家经义,很有研究啊!” 他望了一眼他的身后,刚刚的动静,似乎另有他人,“那请问前辈,放下了您的事吗?” “呵呵!” 季肖不置可否的一笑,“神仙尚有缺憾,人生岂能尽如意!通远,你之所求,在老夫这里,走不通!” “……阿弥陀佛!” 通远大师再次宣佛,“前辈,我们也算同出一源,您当年做不到的事,由小僧帮您做,不也算在这世间,留下您该留下的了吗?” “同出一源?” 季肖云雾组成的脸上,露出一抹似讥似讽的笑,“是指你们把我族人活活绑着,炼化血脉吗?” “阿弥陀佛!”通远弯腰一礼,“那不是小僧做的事。”那是多少代以前的事了,“小僧懵懂入世,懵懂出世,现归我佛!您不承认与我等的机缘,莫不是,还真的以为,这世间还有混沌巨魔人?” “没吗?” 季肖微微闭眼,感应直入十万大山的一人一猴,“那天渡境是怎么回事?” “您觉得,那里还有您的族人?” 通远若有所思后,再次宣佛,“阿弥陀佛!那请问前辈,这么多年,天渡境里您的族人,怎么就一个也没出来过?” 当年,强盛的混沌巨魔人,都成了大家更进一步的阶梯,现在……更可以。 通远其实更想知道,进天渡境里的道魔两家弟子如何了。 可惜,道魔大比从来没有邀请过佛家,再关心,也只能远远关注。 “你想乱我心境?”季肖冷声道:“通远,你在教育你徒弟的时候,可曾想过,如何教育你自己?别跟我拽什么大师的派头,你道行太浅,还乱不了我的心境。” “阿弥陀佛!” “这样不停宣佛,说明你的心境已乱。” 季肖打断他再要开的口,“通远,甜酸苦辣尝遍,方知清淡滋味最美;万水千山走过,才见本地风光绝佳。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 通远面色大变。 当年困于元后瓶颈,不得化神门径,得遇梦中不见头脸的师父,得他点化,才入世尝尽世间的甜酸苦辣咸…… “原来是梦中师!” 他终于在季肖面前,深深弯腰,“通远拜见师尊!” “你忘了你的初心。” 季肖低头看着他,“我们也不是师徒,通远,你拜错对象了。”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通道双手合十,却不再季肖面前宣佛了,“前辈又何必口是心非?”若真的没有一点照顾,又何必点拔于他? “何为口是心非?”季肖笑笑,“老夫只是因为当年的通远,有佛心有佛行,才加以点拔,希冀佛门能出一个真正的菩萨,可惜啊!” 此人现在也不是说,就没有佛行佛心,只是,进阶化神后又希想成佛飞升,为了飞升之路,佛行佛心,俱可摈弃。 一念佛,一念魔,在慈云寺的某些人身上,表现的最为明显。 这也许是他们有人心,又有混沌巨魔人的魔性。 “让你们慈云寺的和尚,离千岛湖远一些。” 千岛湖的人,才是当年他们自愿放弃身体,有助于混沌巨魔族的高人后辈。 季肖道:“以后,也不必再在此收徒了。” “……是!” 通远沉默一瞬,“小僧会把这话传回慈云寺,但最终的决定权不在小僧这。”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季肖不想慈云寺的和尚现在怀疑什么,稍为提点一句,“通远,再次尝尝世间的酸甜苦辣吧!” 什么? 通远长眉微动,在他面前深深低头,“是!小僧……这就入世。” 他再抬起头时,季肖已无身影。 望望之前怀疑的方向,通远到底叹息一声,转身远走。 明玉岛祠堂里,季肖的灵牌底座,发出‘咔咔’两声响,可惜,因为祠堂无人,没有一个人知道。 无尽湖底的深处,一处塞满了巨大骨头的空间里,两个淡淡的影子,却若有所觉,一齐透过层层障碍,看向祠堂方向。 他们的样子,很是不可置信! 第三九二章 仙令 轰! 长留堂内,挂在中正的一幅画像突然无风自燃,守在这里,浑身被尘土所覆的混沌巨魔族长老季昌被惊,一下子跳起来的时候,身上的尘土纷纷而落。 “终于联系上了吗?” 季昌悲痛的同时,又满含了希望,他看着季肖的画像慢慢化灰,明白,季肖是彻底的魂飞魄散了。 当初说好,他彻底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就是联系上季鞅、季恒等部的那一刻。 多少年了,他等的都要绝望,现在终于来了。 画像燃尽,独留一地余灰,季昌跪下高大的身躯,把余灰一点一点地放入小小的琉璃玉棺之中。 半个月后,身体化小,与普通人族差不多身高的季昌第一次出现在仙庭。 没过一个时辰,连常年闭关不出的几位仙庭长老,都被惊动,齐在大殿接见季昌。 …… 此时,陆灵蹊正目送火猴儿母子十步一回头,它们舍不得她,她其实也舍不得的很。 可是没办法,她也归心似箭,爷爷和爹娘的下落有了,只要她把天渡境里的师兄师姐们带回来,一家人就能团圆,师父师叔他们也就不用时时惦记着了。 只是看着别人走的感觉果然不舒服,奈何她不看着还不行,万一它们再偷偷地跟着她呢? 这里已经是十万大山的外围,再送,就要碰到修士了。 高阶修士看到高阶妖兽,正常都只有一个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杀! 为了它们的安,她必须逼它们回去。 陆灵蹊看着小猴在那边山头的树稍再次回头挥手,也跟着挥了挥手。 她其实挺喜欢它们的,真想把它们拐到百禁山,奈何瑛姨能管的地界,没有适合它们生存的火山。 它们生在火云山,长在火云山,火云山有七界独有的火云藤,小猴儿还小,只吃火云藤上的火云果,没果子,怎么养它啊? 陆灵蹊把身体又飞高了些,毕竟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她其实也挺喜欢火云山的,那里除了火云果,还有好些外界难得一见的火系灵草,在那里歇着的几天,感觉骨缝里的寒气,都没那么折磨人了。 陆灵蹊摸了摸手腕上的珠纹,很遗憾鸿蒙珠境太小,只有万多倾,唯一的小火山更是小得可怜,说山都抬举它了,称火井倒是更像些。 也不知道移进去的三株火云藤能不能养活。 要是能养活就好了,火云果对她身上的寒气很有用。 直到用神识再也看不到火猴儿母子,陆灵蹊才转头,以极快的速度,按着天涯界地图,往最近的万兽宗去。 那里也有一个传送阵。 这一次,慈云寺恐怕要空手而回了,也不知道,那位通远大师,会不会后悔,告诉她南、北两方安的路径。 对火猴把安方向通知出去的行为,陆灵蹊很是支持。 不管慈云寺表现得多么光明正大,都不能否认他们办的事,很不地道。 千岛湖本就与十万大山有隙了,他们还在背地里,加深两方的仇怨,偏还落得了佛门慈悲的假象。 陆灵蹊讨厌一切假模假样的假慈悲。 那个知道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却修着闭口功,始终不发一言的大昭寺和尚,最先让她对佛宗坏了印象。 她站到传送阵的时候,不知道,不仅千岛湖的修士在四处寻她,就是慈云寺,也在若有若无地查带走火猴的人。 六十年一次的祭祖盛典和暗中的抓兽盛宴,大概没有比这次更寒酸的了。 大半天后,陆灵蹊才终于揉着头,从通天传送阵下来,站到无相界玄天宗的坊市。 两次长距离的传送,对她是个不小的负担。 今天实在不能再赶路了,陆灵蹊歇在客栈的时候,一夜无声。 …… 灵界,修真联盟总部,看着传界香慢慢显化的文字,闲风、恒年、棠华等个个无言。 “诸位!你们的意思是……承召,还是不承召?” 闲风长老望着大家的时候,其实很有些心热。 仙令! 仙令啊! 不用拼那万中无一的飞升之劫,只要拿到仙令,就能直接进幽古战场,为仙界与佐蒙人拼杀百年,只要运气好,拿到足够的点数,就能得到问仙丹。 问仙丹啊! 只要有问仙丹,就可以提高三成飞升的可能。 这对他而言,实在是非常大的诱惑! 不! 不仅是对他,对在坐的十人,都是非常大的诱惑。 他们从一个炼气小修,一步步进阶,走到如今,可不容易了。 不管是化神初期,还是化神后期,飞升仙界,对他们而言,都是绝大的奢望。 但现在有了问仙丹。 不不不,不仅有问仙丹,还有化神修士突破瓶颈的太浩丹,还有灵宝、仙宝…… 已经在联盟总部任职的渲百,忍不住眉头打结。 仙界给出的,是他们不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条件。 可是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不管是太浩丹、灵宝还是仙宝,还是他们人人欲得的问仙丹,想要得到它们,所付的代价,一定是无可想象的。 幽古战场呢! 仙界如果能够控制,如果能把入侵的佐蒙人拒之门外,怎么也不可能给他们放出这么大的利。 “现在说承召不承召,还为时过早。” 渲百在某些人急切就要开口的时候,先道:“首先,我们得先配合上面锁定混沌巨魔人的天渡境,可是那东西在哪呢?我们谁知道?” 是啊! 不知道! 闲风几人的目光黯淡下来。 他们比仙界的人,更想找到天渡境呢。 “棠华道友,贵祖师在失踪之前,具体在什么方位?” 已经进入天渡境的只有那位前辈,人家还从那里出来了,虽然出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未留下,可到底进去过。 “不知道!” 棠华星君的声音有些发颤,成仙的诱惑太大,“祖师当年喜欢四处游历,他出门前,无人知道,他具体到了哪里。” 化神星君的三千寿,看着很多,可是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位置,追求的,从来就是这么一点寿元了。 每一个化神星君都祈望着能有一天飞升仙界,成就无上荣光。 “与其找我祖师的行踪,不如找找宋在野的。” 徒弟严西岭因为宋在野,现在正在天渡境呢。 “他去的地方,他的机缘,我们不知道,七杀盟难道也不知道吗?我们一点一点地查,总能抽丝剥茧,把它剥出来。” 这? 倒也是个办法。 不过,只这样还不够。 闲风道:“老夫同意棠华星君的提议,不过,宋在野已死,我们不能光指他这一路。” 他望着大家,“各宗在天渡境还活着的弟子,基本都留有魂火,不如我们把那些魂火都聚集起来,请天涯界的慈云寺相助。 老夫记得,他们有一种特别的禁忌之术,可以通过魂火,锁定数万里之外的人。” 七界很大,这样做,不仅仅是费时。 想要请动佛宗帮忙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付出的代价肯定是无可想象的。 甚至,人家也要平等进入幽古战场的机会。 这机会到底是不是无限制,传界香可没有明言。 但是,找不到天渡境,大家谁都没有机会。 “行!我同意!” 棠华先举手附议,紧接着,牧樵、北望等举起了手。 渲百在大家都看过来的时候,也慢慢把手举了起来。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们先去七杀盟!” 闲风长老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双盟坊市出事至今,他老了好多好多,现在终于又有希望了。 …… 休息一夜,满血复活的陆灵蹊在他们冲入七杀盟的时候,也从传送阵到了西狄草原的边界。 她把阿菇娜三人的玉符丢了。 唉! 幸好两边现在没有真正开战。 陆灵蹊没打算麻烦谁,接着从星辰链,过落银河。 等到又半个月,仙界传下的话,风传七界的时候,她已经赶到了天池山,翻过天池山,就是绝地戈壁。 这一路,能这么顺,陆灵蹊怀疑,还得益于七杀盟那个被阴死在草原的断煌星君。 往口中再灌一口浊世酒,陆灵蹊在曾经的地方,直直冲过。 “嗷~~~~” 远方,毛色油亮的头狼,看到她的时候,恨不得跳起来欢迎。 它不太会摇尾巴,急切向没了灵力,不得不按下遁光的陆灵蹊跑来的时候,嘴巴咧得大大的。 陆灵蹊感觉它在笑,不过,她可笑不起来。 她没有凶兽肉了。 这家伙这么欢迎她,是因为她有凶兽肉。 “嗷呜呜~~” 它围着她转的时候,亲热得不得了。 “别转了别转了,头要被你转晕了。” 陆灵蹊无奈得很,“我身上没你要的东西了。” “嗷呜!” 头狼歪着脑袋看她的时候,还是咧着嘴巴,一嘴的獠牙都露了出来。 “……” 陆灵蹊甚是无语,“你看!”她伸出手,“我的珠链丢了,现在的储物戒指,也不是原来的储物戒指了。所以,也没有你喜欢的肉了。” “嗷呜!” 头狼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示意她上去。 “这么乖?” 陆灵蹊揉揉它劲间的毛发,“那好吧!看你这么乖决的份上,等我再弄到肉,一定多给你一些。” 这家伙的气息,好像又高了些。 看样子有些变异。 变异灵兽,只要舍得供养,听说都潜力无限。 “我现在有个不错的地盘,以后……你要舍不得我,就跟着我吧!” 她这样跟奔跑起来的头狼说,“我养你。” “嗷呜呜~~~~~” 苍茫大地上,头狼的叫声,声传四野。 …… “玄幽殿?” 灵界,渲百面对从天涯界赶来的通远、通敏两位大师,眉头微拧,“数十年前,我无相界,确实有个玄幽殿,不过,它后来倒塌了。” 玄幽殿里的东西,可是阴冥化骨水,“不知几位大师,从何听说玄幽殿?” 要知道,玄幽殿倒塌的挺早,无相界虽然有不少人知道它,可是,谁会没事说起它? 与闲风等交往这么长时间,渲百敢说,他们都不知道,无相界曾有个玄幽殿。 “具体的,我等也不知。” 通远大师与师弟对视一眼,道:“只是从祖师的手扎上,看到过。玄幽殿据说与无相界的锁龙印有些关系。当年的混沌巨魔人,曾遍布七界,那锁龙印到底锁的是谁,可能也与混沌巨魔人有关。我们的兄弟的意思是,若要寻找,先从无相界始。” 先从无相界始? 渲百垂了垂眼,“通天传送阵未开时,宋在野没有可能到过我们无相界,道魔大比在灵界举行,各方弟子被掳的地点,也在灵界,两位舍灵界,而就无相界,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为了请动他们,进幽古战场的机会,也许给了佛宗。 渲百原本觉得,配合他们没问题,但人家一来就盯玄幽殿,就盯锁龙印,他总觉这里有什么不对。 “阿弥陀佛!” 通远大师双手合十,“还请道友不要误会,祖师手扎上说,无相界的玄幽殿从上古传下,里面据说封印着万千魔鬼。 无相界的通天传送阵开,老衲曾打听过,那玄幽殿倒塌时,却只余阴冥化骨水。 而它塌了未久,无相界的锁龙印就破开,灵气恢复,再加上,它与幽古战场般,同有一个幽字,老衲与我师弟,觉得到无相界寻找天渡境,可能机会更大些。” 好牵强的理由! “玄幽殿确实曾经封印着万千魔鬼。” 渲百声音淡淡,“无相界所有超过三万年传承的宗门,都会有记载,玄幽殿破开时,无相界生灵涂炭的情形。 锁龙印与无相界天道圆满的联系,之前,我等并不知晓。 而且,想要封印玄幽殿,就必须加强锁龙印的封印,这是无可解的问题。” 渲百瞟了一眼,想要劝他的闲风等人,接着道:“很多年前,杀神陆望前辈在元婴后期,还曾亲入玄幽殿,阴冥化骨水伤不了他,但是,他伤在里面的魔鬼爪下,那是他生平唯一的一败。 两位好奇玄幽殿就直说,不必扯着虎皮当大旗!” 第三九三章 再见龙姨 玄幽殿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无相界多少年来,无数英才都想知道! 如陆望一般,杀入玄幽殿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百个千个万个。可是,进去后又能安然无恙出来的,却少之又少,几乎到了百不存一的地步。 也许聪明的,早就猜到锁龙印与玄幽殿有关,可是知道又能怎么办? 不加持锁龙印,玄幽殿的封印就会有漏洞,就会有妖魔窜出。 典籍记载无相界最近的一次大劫,就是玄幽殿的妖魔逃出,三个月时间,无相数千万人的生机俱绝,并且尸体还被转成只听从于它们的炼尸大军。 这样恐怖的妖魔不封印,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无相界十万里,百万里无人烟吗? 就是杀神陆望,进了一次玄幽殿后,也得像千道宗的祖师一样,按着古法,每在玄幽殿有所不妥的时候,就去帮忙加持锁龙印的封印。 天地圆满,谁也顾不了。 因为如果只顾天地圆满,可能还没等它真正圆满,无相界就只是妖魔的天下。 所以一代又一代的有识之士,在没有通天传送阵的情况下,只能努力进阶到元婴后期圆满,召唤通天塔,进入相对圆满的灵界进阶化神。 底层修士从来都不知道这等秘事,他们只能从某些传说中,害怕它,远离它。路过时看到悬浮在天的玄幽殿,敬畏古修士的大手笔,谁能知道,因为这大手笔,无相界到底付出了什么。 哪怕现在的玄幽殿早就不在,渲百也不想让外界的修士,再去解秘它。 当初,锁龙印开,大家都盯着那边的五行秘地时,千道宗在暗地里,却收集了玄幽殿的好些残桓断壁。 那东西,连曾经的属性都变了,渲百到现在想起来,都不太敢相信! 如他一般,知道玄幽殿不对的至阳、山隐、空门等化神星君,一致反对慈云寺先从无相找人的提议。 这慈云寺在天涯界,表面上偏居一隅,以佛法教化万民,可是能连着出两位化神星君,这是只凭佛法,只凭慈心,就能做到的吗? 如果这样,修仙界也不会乱,不会分有道魔。 修仙修仙,逆天而行的同时,拼的是资源,哪怕不用灵药,灵脉你也不用吗? 他们天天扯皮的时候,陆灵蹊已经和小境中能行动的印颜一起把通道建好,带着小境回了天渡境。 看到自家族人,季鞅万分激动。 他没想到,这个人族小丫头能这么快地把人给他带回来,“……都找回了吗?” “这是季肖前辈,让我带给您的。” 玉简陆灵蹊也看了,对于里面让他们以混沌之晶布阵,等待早前离开七界的三长老季昌接引之说,她不表达意见。 成与不成,做与不做,由他们自己选择。 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发现的后果是什么,她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就不参与了。 半晌,看完玉简,又问完印颜外界情况的季鞅问向寻找青主儿的陆灵蹊,“你见了季肖,他现在如何?” “……可能跟您一样吧!” 陆灵蹊找不到青主儿,只能问,“前辈,该我做的,我都做过了,我家青主儿呢?” “我让她到各个蜂巢帮忙收蜜去了。” 这活给青主儿干,其实就是给她中饱私囊的机会。 当然了,季鞅也看不上,她偷偷匿下的那点蜜,对他们混沌巨魔人来说,她藏的那点蜜,都不够一个混沌巨魔人一顿吃的。 “崎山秘地真的有好多天外冥虫?”他怀疑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那些东西,您觉得,我会不小心喝了忘川河的水?” 陆灵蹊双目微眯,直视这个差点把她害死的人,“能活着逃出,是我的运气,阁下不相我,难不成连你们自己人也不相信?” 相信? 季鞅想相信来着,可是,以混沌之晶布下‘元’阵,肯定会惊动现在的人族大能,到时候,谁能保住混沌之晶……还有他们? 他已经不能再庇护族人,而现在的族人空有块头,实则不堪一击,就是让他们去割蜜都不行。 “不是老夫不相信!” 在陆灵蹊面有,季鞅这样说,“而是,时过境迁,离开七界,已经寻到另一片混沌宇宙的族人,只怕未必有我们以为的那般欢迎我们。” 当年族内就不合的很。 季鞅叹口气,“还请小友把你两次之行,跟老夫细细道来。”如果她骗他,话中肯定会有漏洞。 这一说,就是大半天,等到青主儿回来的时候,陆灵蹊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好在当初被她用蜂蜜救醒的印颜有些良心,弄蜂蜜水的时候,也给她弄了好些。 “……就是这样了。” 陆灵蹊润完嗓子,摸摸伏到她颈间的青主儿,“前辈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到,如果没什么问的,我想我该去接人了。” 说到接人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印颜,“还请印颜道友履行诺言。” …… 随母亲等在五帝河外的龙宝,追逐彩蝶玩闹的时候,突然若有所感,抬头的时候,只见天空露出了个大大的眼睛,那冷漠的目光瞄的正是地丘花谷。 他正要喊母亲,半空中灵光汇聚,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好像姐姐写的字符,那些字符,一闪之间,分为两半,一半闪入巨眼,一半又闪回地丘花谷。 “昂~” 他奶声奶气地才叫一声,就被母亲阻止。 “嘘!” 龙姨当然看到了那东西,她的神情相当的郑重。 那眼睛,龙宝不知道是什么,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不防碍,当年听长辈们说过。 难不成,那些巨人还活在地丘花谷? 如果里面真有巨人,那林蹊现在如何了? 契约之眼不被山水所遮,此时,所有抬头的凶兽都能看到,它们看到了,守在诸多镜光阵前的余呦呦又怎么会看不到? 所有巡逻在外的修士都看到了。 契约之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混沌巨魔人,这里怎么还会有混沌巨魔人?”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林蹊很有信心,现在则不然了。 她的龙姨再厉害,也是混沌巨魔人猎杀的对象,现在…… “既然契约之眼出现,想来是林蹊跟混沌巨魔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严西岭安慰面色大变的余呦呦和匆匆赶来的南佳人,“我们要相信林蹊,她的运气一向好。” “……” “……” 这么干巴巴的安慰,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不这样安慰,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蹊带巨龙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又有凶兽陆续过来占地盘,虽然他们已经用大阵帮忙保护了驻地,可人家打起架来,也不是他们的大阵能阻住的。 在凶兽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驻地,就只能接着当虱子。 轮换修炼的计划,不得不停下一半,现在,他们每隔几天,就要轮换着去当虱子,偷着猎杀过界的凶兽。 最近几天,已经又出现伤亡了。 若是林蹊那里不顺,等他们能打破天渡境界壁的时候,还不知道能活几个人。 …… 看着天空中的契约之眼消失,陆灵蹊心下大安。 印颜是以混沌巨魔族还活着的人起誓的,季鞅这个老狐狸,就算想要推翻,为了他的族人,说不得,也会有些顾忌。 “告辞!” 拱手告辞的时候,她带着青主儿大踏步而去。 虽然天色已暗,可是陆灵蹊是一刻也不想呆在地丘花谷。 噢不,现在已经不能叫花谷了,那绿油油像小树一样的秧苗,分明就是黄金稻。 “林蹊,你的鸿蒙珠境,能进出了吗?” “能!” 陆灵蹊发现那些来来往往的巨蜂,因为青主儿,都对她视而不见了,“不过,我还没仔细研究,”她在识海中回她的话,“没找到能进入这里的通道。” 她也不想去问季鞅,毕竟,印颜他们所呆的也算是小境,那小境就没本事,通到这里。 也许那一切,都是季鞅骗她的,现在跟他计较这个,万一人家恼羞成怒,布好的通道又不借他们用了怎么办? 虽然那通道布在没有灵气的沙漠戈壁,风门前辈的风门法宝轻易触不到,虽然没多少修士进出沙漠,虽然她在那里布了九方机枢阵,可一天没出去,陆灵蹊一天都安不下心。 “不走通道可能更好。” 青主儿在识海中回应她道:“听季鞅的意思,他们的人多了,就要把秘地和小境之类的,溶于地丘花谷,这样即能养活他们,又能保持一部分巨蜂!” “你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到万不得己,鸿蒙珠境最好不在这里露出来。” 不用走弯道,陆灵蹊的速度够快,很快就掠过通道,找到当初拉上岸的船,敲敲船底,感觉还能撑一段时间,就没把新买的船拿出来,“等出了天渡境,我请你到我的空间做客,顺便帮我把那里也规划规划。” 她在百忙中,看了一眼青主儿的空间,真是又羡慕,又满意。 “肯定的。” 青主儿两眼弯弯,“我现在会种黄金稻了,回头我们多种两茬,多收一些,以后就算不能种了,也够你吃了。” 混沌之晶有多珍贵,她们两个猜也能猜得到。 新开的世界,混沌之气可能很足,但是天长日久以后,就未必了。 “嗯!我都听你的。” 陆灵蹊熟知伙伴的心意,又想到河对岸的龙姨龙宝,划得一身是劲。 月光上天的时候,被圈在母亲怀里的龙宝睡得正熟,却突然感觉到什么,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母亲没用身体圈着他,只以尾巴搭着,正眺望五帝河呢。 “昂~” 他打了个小哈欠,正要飞向母亲,却一眼看到了正在划船回来的姐姐。 咦? 不对,那好像不是姐姐,长得不像。 龙宝忙飞到母亲头上,与她一起看划船过来的人。 “龙姨,龙宝!” 陆灵蹊好远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了,高兴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几个月没见,他们对她居然陌生了,一点回应都不给她。 “冰肌,你脸上有冰肌。” 啊! 收到青主儿的提醒,陆灵蹊看龙姨龙宝那好奇又戒备的样子时,忍不住笑了,“真不认识我了吗?” 她把船划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岸边,不过这一次,可没有小心拖船,在龙姨把龙尾伸过来的时候,直接一跃而上。 “龙姨,我就知道,您能认得我。” “气息一样,远了分不清,近了我还不知道吗?” 龙姨的龙眼弯弯地,“林蹊,你现在的样子,没你以前好看。” “那肯定的。” 陆灵蹊在歪头瞅她的龙宝头上敲一下,“小傻瓜,姐姐还能变成你的样子呢。” “昂昂~~” 被敲的龙宝感觉到那抹离他熟悉、安心的气息,忙把大头贴过来。 粉蓝粉蓝的小家伙,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还是没变,陆灵蹊安抚他的时候,忍不住的笑,“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昂昂昂~” “他长大还早!” 龙姨给了自家宝宝一个慈爱的眼神,“现在我们要走了吗?”要不是等林蹊,在那巨眼出现的时候,她早带龙宝有多远跑多远了。 “嗯!” 陆灵蹊点头,“龙姨,那里面还住着你们祖上感觉恐怖的东西。” 她要跟龙姨把话说清楚,免得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虽然很虚弱,可难保将来不会再强大。” “今天天上的眼睛,是他们弄的?” “是!” “你们要回家的路,也在他们的地盘?” “是!”陆灵蹊接着点头,“龙姨,等龙宝长大了,你让它不要到这里来。” 不到这里来? 龙姨的若有所思,驮着林蹊和龙宝飞入高空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笼在迷雾中的地丘,“龙宝长大,至少也要八百年。那里的……能在里面一直不出来吗?” “我可以肯定,最近两三百年,他们出不来,”她不会给他们凶兽肉的,“至于以后,如果他们没有其他机缘,应该也出不来,不过,小心点避着些,总不会错!” 龙姨瞄瞄不要驮,非要飞在身边的小家伙,决定以后好好教育,“林蹊, 第三九四章 宁知意的请求 各方争过来吵过去,终是因为渲百等无相界化神星君的坚持,把找人的事先放在了灵界。 近来又有弟子的魂火不稳当,慈云寺通远和通敏被催得紧,就先在双盟坊市开始了。 “……师妹亦曾在无相界多年,可见过玄幽殿?” 因为仙界的消息,芙晚等带了弟子的魂火现都齐聚灵界,知道陆望曾直入玄幽殿,并且伤在里面的消息后,她忍不住问向宁知意。 “见过!” 宁知意知道因为文遥徒弟莫惊鸿的魂火不稳,她们也急了,“不仅见过,我还曾在夜半的时候,在殿外探了一圈。” 说到这里,她的眉头深皱,“最终没进去,是因为我才靠近的时候,就心魔幻生。” 别的修士没发生她这样的事,大概是因为他们是人,而她是鬼。 “它给我的感觉极其危险,哪怕它现在塌了,早就不在了,数月前回无相界,我特意到那边一行的时候,在它曾经悬浮的地方,也感觉到一种特别的心悸!” 什么? 芙晚和文遥两位宫主都很惊讶,“以前你是元婴修士,现在你是化神修士,哪怕它不在了,你也有那种感觉?” “是!”这也是宁知意在背后襄助渲百等人的原因,“那里……可能与什么特别的空间重叠,但是,你们修士大概感觉不到这一点。” 如果感觉到了,凭渲百、至阳那些人的心性,怎么也会封印的。 “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希望两位师姐,在通远等转移到无相界之前,能以神水宫的名义,向无相界发出警告,把那处空间,再封印一遍。” 啊? 芙晚和文遥对视一眼,“这么严重吗?” 天地好不容易圆满,万一因为那里的封印,再有什么…… “很严重!”宁知意郑重,“当初玄幽殿倒塌,那里的坊市被毁,现已经千里无人烟,真要出什么事,等到无相界反应过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她担心林蹊,才传信回掘地馆,让老七老八老九,看着那里。 “……行!” 芙晚星君倒是想去见识见识,神水宫守御在黄泉禁地外,与鬼打交道打的最多,若那里真有什么不对,她们确实有义务,提醒无相修仙界。 “我不能保证说,惊鸿他们一定会没事,但是……” 宁知意看着两位宫主,“我有感觉,天渡境里的人,也许不用三年便能回来了。” 这么肯定? 一直担心徒弟的文遥星君,想到那个用拳套的女孩,终于露了点笑意,“希望能承师妹吉言。” …… 天渡境里,一队修士,在夜月小心前行。 双盟坊市出事时,昆山界的修士正在一起讨论谁得的奖励多,让谁请客,所在,被莫名传送过来时,他们几乎还在一起。 也是神水宫的莫惊鸿和震山宗的蒋伯徵反应快,迅速组队杀出重围,要不然,就当时的情况来说,一样损失惨重。 不过,他们的一时之幸,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四处都是凶兽,莫惊鸿和蒋伯徵为了大家的未来,努力打造了安的驻地后,还是轮流出来,以阵、符、陷阱等为基,猎杀等阶低的凶兽。 严西岭等在林蹊和巨龙的帮助下完安顿下来的时候,他们却时不时地陷在危险之中。 先是蒋伯徵重伤,再是莫惊鸿重伤,两个最厉害的领头人物都倒下了,昆山界的修士再不敢出门。 这一次,他们之所以整体往回迁移,还是因为最近半个月大家陆续收到曾经朋友的传讯符和传讯玉简。 据上面的消息说,这里是混沌巨魔人的试炼之地天渡境,而他们那里暂时还算安,林蹊与巨龙成了朋友,正在为大家寻找出路,为了方便她回来后大家能立刻离开,他们得搬到一处。 这话,原先他们不太敢信,但现在…… 天上出现了古籍记载中的契约之眼,能有那样的眼睛出现,由不得他们不相信,这里曾是混沌巨魔人试炼的天渡境。 那眼睛,可能代表了混沌巨魔人。 虽然出去的希望更加渺茫了,但现在莫惊鸿和蒋伯徵都受了重伤,他们的安驻地也变得不再安,不与大部队汇合,可能都要迷失在这满是凶兽的地方。 “还记得,那段时间常听到龙吟之声。” 半躺在小舟,还不太能动的蒋伯徵跟坐在另一边的莫惊鸿说话,“可笑我们,还吓得跑得更远了。” 若不是严西岭聪明,想到大家早前交换过的传讯符和传讯玉简,用它们自动锁定的功能传讯,他们哪能知道这里的情况? “现在回来也不迟。” 莫惊鸿新近受伤,脸色非常差,“现在只希望,他们那里真的还好。” 世间万物,莫不含水,她以神水宫的特别功法为大家寻了一条活路,现在也一样受了伤。 在强大的凶兽面前,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群跑得快些的蝼蚁。 也不知道,林蹊是怎么跟巨龙交上朋友的。 “这里的混沌巨魔人也不知道多不多。”莫惊鸿万分希望,人家看不上他们这些吃了可能塞牙缝的修士,“蒋道友,你说,混沌巨魔人对我们人族,现在会是什么态度?” “林蹊很聪明。”蒋伯徵知道她担心什么,曾经世界的霸主,现在缩在这一角,他们对天道的新宠‘人族’,只怕不会太友好,“要不然契约之眼也不可能出现,我们要相信她。” 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 结丹修士在这里是蝼蚁,元婴修士也差不多。 想要跟凶兽斗,怎么也要进阶化神。 而他们现在只是区区的小结丹,离化神怎么看都还要几百年。 这几百年的时间,他们再小心,恐怕都会伤亡惨重。 莫惊鸿悠悠叹口气的时候,数十万里外,陪龙宝修炼的陆灵蹊也在心里悠悠叹了一口气。 她骨头缝里的寒气好像能自生了。 哪怕借用引龙决吸收龙姨和龙宝身上的龙息也不管用。 这让她忍不住的沮丧起来。 不过,她沮丧不久,身上突然一暖。 微微睁眼的时候,却发现青主儿和龙姨一起合力,给她披了一件厚毛斗篷。 斗篷帮她阻住了外面的寒露,可惜,骨头缝里,一样冻得发疼。 陆灵蹊努力修炼了一个周天,就停了下来。 “太冷了。” 她喝了一口浊世酒,才稍为舒服些。 “等我们出去了,你还是好好把身上的寒气驱干净吧!”青主儿愁得慌,“要不然,太耽误事了。” “嗯!我也这样想。” 陆灵蹊朝眼含担忧的龙姨一笑,“我喝了酒就好多了。” “昂昂!” 龙宝没人陪着,马上就不修炼了,把头伸过来,看着她的酒葫芦,那渴望的小眼神,看着很想尝一尝。 “龙姨,您要尝尝我的酒吗?” 陆灵蹊不知道他能不能喝,指尖轻踢,酒葫芦中的酒,便飞出好些到了龙姨的嘴边,“要是感觉好喝,我给您留点。” “昂昂昂~” 龙宝在母亲面前,上窜下跳,想伸舌头。 他闻到香气了。 尝过姐姐的手艺,他对母亲的手艺,就不怎么看得上了。 现在这叫酒的东西,闻着也挺香。 不过,他越是上窜下跳,龙姨越是慢悠悠的。 她微弯着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正要跟林蹊说,给龙宝尝一点点的时候,突然‘噗’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吐出来还不算,她还伸着舌头,“辣,辣死了。” 辣完了又热,要不是亲眼看到林蹊喝,她都要以为碰到什么毒物了。 “哈哈哈,酒就是这个味。” 陆灵蹊忙给她凝出水球洗舌头,“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喝。” 倒是现在,三天不喝浊世酒,感觉骨头都要结冰了。 “真的?”龙姨洗了舌头,还是受不住,伸着舌头,嗡声嗡声地问青主儿,“你喝过吗?” 这个小东西,比林蹊还小,要不是她眼神好,林蹊给她和龙宝介绍的时候,都要看不见她。 “我不喜欢喝。” 她压根就没喝过,因为闻着就受不了,青主儿皱着眉头,“别看闻着香,除了酒鬼,没人爱它。” “昂昂~” 龙宝更好奇了,大头伸到陆灵蹊眼前,表示他就是想尝一尝。 姐姐喝着感觉那么舒服,为什么母亲喝的时候,却是这样? 难不成姐姐是青主儿说的酒鬼? 不过,酒鬼是什么东西呢? “昂昂昂~~~~” “哈!龙姨,我给他尝一点点。” 陆灵蹊知道龙宝的好奇心有多重,就送出了三滴。 在母亲和青主儿的注意下,龙宝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 “昂昂~” 他才挨着,就缩了回去,飞到母亲身后,有些惊恐又有些好奇地看着陆灵蹊。 “看样子都不喜欢,那就只能我自己留着了。” 陆灵蹊笑着飞向龙姨,“您别听青主儿的,灵酒对我们修士来说,可以补充灵力,就像我给您的丹药和外伤药一样。” 凶兽的自愈能力非常强悍,不过,有些东西备着,比不备着要好。 陆灵蹊在玄天宗坊市买了不少丹药和外敷的伤药。 “昨天龙宝给你采的灵果,也能补充灵力吧?” 龙姨对她这个小人儿能发出那么强劲的攻击力,还是有些好奇的。 “嗯!” 这一路行来,龙宝和青主儿给她采了不少灵果。 陆灵蹊点头,紧紧身上的斗篷,“龙姨,您给我的东西,感觉我都可以用一辈子了。” 虽然还是没动用鸿蒙珠境,可青主儿再次扩大的空间里装得满满当当。 “一辈子这话,可千万不要说。” 那么一点东西,在龙姨看来,都不够她几口吃的,“青主儿不是说了吗?你们修士只要能一直进阶,就能跟我们一样,拥有几万,十几万年的寿元,到时候,还能打破界壁,回来让我看看呢。” 外面的世界,她不好奇,但是,她很想在很多年后,还能看到这个小丫头,回到这里来看看她。 “好!我不说了。” 陆灵蹊一个闪身,飞到龙宝身上,“龙姨,等我再进来的时候,一定去海域之南,找你们去。” 为了她能找她方便,龙姨和龙宝还各自为她剪了三根胡须。 可惜,到现在,她还没想到,回他们什么呢。 她没胡子,要是用头发…… 自己这么大个人,在他们面前,都小得不行,换成头发,陆灵蹊感觉,他们想她的时候,看那么细的头发,真会伤眼睛。 “龙姨,明天我们先不急着赶路,我给龙宝刻一套能带着的聚灵兽。” 实在不行,把聚灵兽的样子,换一个变成自己,然后再把头发放一点进去。 她是这样做了,非常奢侈的用大椿,刻了自己的样子,又刻了青主儿的样子,再刻了龙姨的样子,然后又把龙宝的样子,也刻了出来。 应该是十二神兽的聚灵兽,结果有四个是他们自己。 “也给我弄一套吧!” 看到龙宝戴到脖子上的东西,龙姨也越看越爱,忍不住也想要一串挂脖子。 一个月后,焦急等她回来的严西岭,南佳人等,就见到了一大一小两巨龙脖子上挂的东西了。 “你受伤了?” 余呦呦非常想关心关心徒弟,可是,看到那两串东西,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这次可倒了大霉。” 陆灵蹊毫无所觉,“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吗?要是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那里是不是还有混沌巨魔人?那通道……具体如何了?” 这么多年,外界都不曾听过天渡境,不曾再有混沌巨魔人,现在大家都关心的紧。 他们是要出去,可是,出去的时候,怎么也不能把混沌巨魔人也带着,“还有,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怎么会动用契约之眼?” 余呦呦帮大家把话问出来。 “我已经回了七界一趟。” 什么? 包括南佳人等,都看向陆灵蹊。 “帮他们做了一些事,”陆灵蹊声音淡淡,“至于做什么,我已经发了毒誓,绝不透露,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的事,不会影响到我们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影响七界,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然后想办法,帮我驱一驱身上的寒毒。” () 。 第三九五章 出 各式能装多人的飞行法宝用一根锁链彼此相连,如龙宝一般,飞在龙姨的身边,远远看上去,也甚是宏伟。 加上最先逃开的昆山界人等,现在跟着陆灵蹊往地丘去的,共有八百二十六人,其中如莫惊鸿般重伤的有二十二人,轻伤高达七十四人,这还是安顿下来后,大家彼此协力的结果。 看着飞在中间的巨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就在前面了,他们终于不用担心大好仙途,凋落在这满是凶兽的地方。 陆灵蹊把青主儿丢给龙宝,自己回南佳人师姐的宫车法宝。 这宫车够大,挤挤能装三十人,不过,为了照顾她,这车现在就只有她和南佳人住。 在师姐特意给她弄的厚褥子躺下,忙了大半天的陆灵蹊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佳人捂着肚子从隔壁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躺下,倒是很惊讶,“难得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陪龙宝,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呢。” “我看你是巴求不得吧?” 陆灵蹊眼睛都没睁,打个哈欠道:“一个人住多自在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这样说,我是不是要把宫车让你一个人住啊?” 南佳人白她一眼,强拉她起来,“先别睡,帮我消灭点凶兽肉。” “舍不得的话,让龙宝帮你们消灭就好了。” 陆灵蹊不愿起来,“讨好了他,回头你们看上什么灵木,也能请龙姨停一停。” 对啊? 她怎么早没想到? 南佳人拍拍脑袋,“先别睡先别睡,你告诉我,这一路上,都有什么厉害的灵木?” 得师妹警告,混沌巨魔人困在地丘之后,极度渴望凶兽肉,她当初的凶兽肉,就都毁了,现在,他们当然也不能把好不容易弄到的凶兽肉,便宜混沌巨魔人。 可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吃的都甚为克制,现在时间急,一时吃不掉要是扔了就太可惜了。 南佳人现在的肚子吃撑了,“多带点灵木回去卖给宗门,我以后就不愁贡献点了。好林蹊,看在师姐我为你提心吊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给个提示呗!” 提示? 陆灵蹊瞟了她一眼。 “我倒想为你提心吊胆,可是你给我这机会了吗?” 南佳人一噎! 好吧! 她这个师姐做得不够格。 已经可以猜到,回去以后,师父他们看到师妹中了寒毒,会把她训成什么样。 “好吧!” 南佳人气短妥协,“我弄的灵木,分你五分之一。” 陆灵蹊把眼睛闭上。 “四分之一,真不能再多了。” 南佳人发现她还是闭着眼睛,只能可怜巴巴地道:“你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压榨吧?你想想,想把凶兽肉换灵木的人会有多少?大家每个人给你一截,你就赚死了。” 她一直替师妹心痛曾经弄的那么多凶兽肉便宜了混沌巨魔人,心痛师妹为大家的付出,“林蹊,你真的别睡了,这是给你自己赚钱的机会,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手上的储物用具里,现在装的都是各种灵木。” 陆灵蹊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把青主儿收起来的储物戒指,都说没了。 天渡境里太出风头,回到外面,凭大家喜欢夸大的传言,说不得就会被化神修士盯上。 为了自己的安,也为了不让混沌巨魔人占龙姨的便宜,她才跟大家说,把凶兽肉都解决了。 “赚死了,就会遭人恨了。” 陆灵蹊想把爷爷和爹娘接回来,不想遭人恨,也不敢遭人恨,“师姐,要不然,你去找联盟的修士,还有严西岭他们,告诉大家,回头看到好灵木的时候,我请龙姨停下来,由着大家弄一些,将来到了外面,各自上交一半到修真联盟总部和无相界的修真联盟,你要是觉得,我们千道宗也能分一份,就跟尚师兄商量一下。” 这? 是个办法。 南佳人不傻! 这里有八百多人,积少成多,师妹是会发大财,可是极品灵木在外界向来可遇不可求,真要让师妹拿大家的东西,说不得,本来的恩,都会变成暗里的嫉恨。 “总不能你辛苦忙一场,什么都得不到。” 南佳人道:“不用跟师兄商量,大家交上来的一半,我觉得,联盟总部可以拿两成,无相界修真联盟拿两成,我们千道宗拿一成还是可以的。” 千道宗有两位化神修士,大家带出的极品灵木多了,也不会有人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违,找向他们千道宗。 “嗯!那你找大家说吧,我睡一觉,明天差不多才能到有天星木的地方。” 南佳人跳起来就要走,被陆灵蹊一把又抓住了,“告诉大家,不要伐木,龙姨会不喜欢,那片林子有很多被凶兽打架弄死的,捡一些就行了,我的……就都是捡的。” 真要由着大家砍,还不知道,灵木林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呢。 “行!我知道了。” 南佳人迅速跑出去,没一会,都吃撑着的严西岭等就知道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相比于吃了就没了的凶兽肉,当然还是极品灵木更珍贵。 有了它们,回头升级自己的法宝,灵宝仙宝不敢想,极品法宝绝对可以想一想的。 …… 无相界,借机到玄幽殿曾经的地方一行的芙晚星君,终于确定这里有些不对。 她不是鬼身,但神水宫常年御守黄泉禁地,对鬼气这东西,却最为敏感。 玄天宗至阳、太霄宫山隐两位星君收到她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难不成这里连接的是九幽鬼地?”至阳星君看着这处明朗天空,“芙晚道友,可以说的更详细一点吗?” 说到空间重叠,乐机门那里还有一处奇怪岛呢。 奇怪岛那么多的空间重重叠叠,到现在不也没出事? 而且,当初进去的小弟子们还曾带回阴煞晶石,在那里晶石里,大家可找到不少宝贝。 这里…… 至阳星君觉得,玄幽殿倒了几十年都没出事,现在封印这处空间,万一影响好不容易圆满的天道,可就糟了。 “详细?” 芙晚星君捧着手中不时闪烁的水晶柱,眉头深锁道:“如果这里是九幽鬼地,封不封印的,我倒觉得没什么。” 鬼王再凶残,离了九幽,凭现在的无相修仙界实力,也能打回去。 她把水晶柱给他们看,“此名测危柱,是神水宫祖师传下,现在我执着它,能让它感觉危险的,修为绝对要在我之上。 可以说,走遍七界,现在能让它动的地方,除了有限的几个绝地,其他……几乎没有。” 可是它现在却在这里,闪个不停。 芙晚星君很郑重,“玄幽殿和锁龙印,大概是我们七界最大的秘密,不管它们关系如何,我想问两位道友,玄幽殿为何会传说有无数妖魔?古修大能为何要把它封印于此?灵界那么大,天下绝地那么多,为什么,它偏偏就位于可以住人,有灵脉的地方?” 修士求仙问道,再断情绝欲,也不能不顾天下苍生。 “你们若是觉得封印,会对刚刚圆满的天道有所影响,芙晚倒是觉得,可以申请修真联盟总部的万元阵。” 她早就想好了办法。 天道圆满对她也同样重要。 没有仙界的仙令,凭她自己,努力一把,也未必不可能如当年的陆望一样,往仙界冲一冲。 “万元阵?” 至阳和山隐对视一眼,“联盟总部那里……” “可以请闲长他们到这里一行。” 那些人因为仙界的仙令,现在虽然都关注着混沌巨魔人,可七界本地的安,也必不敢掉以轻心。 “闲风是化神后期,他更能探知这里的危险程度。” …… 闲风被拉到无相界,确定要用万元阵布防,要派人看守玄幽殿曾经的地界时,陆灵蹊等人,已经在龙姨的帮助下,赶到了五帝河。 大家手中的凶兽肉,已经进了龙姨和龙宝的肚子。 有限的几颗凶兽妖丹,也被禁制符封印再封印,大家生怕便宜了混沌巨魔人。 真要分开了。 这一次的分别,可能就是永远。 别人都在忙着弄船的时候,陆灵蹊和龙姨龙宝在一起。 “你要好好修炼!” 龙姨甩过龙须,抱了抱陆灵蹊,“将来来看我们。” “昂昂!昂昂昂~~~~” 龙宝的眼泪都落了下来,他可舍不得姐姐了,当然也舍不得这段时间,天天陪他的青主儿。 虽然他们才认识没多长时间,可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我努力!将来一定会来看你们的。” “我好好努力,将来也能来看你们。” 青主儿把龙宝的两滴眼泪收起来,在自己身上挤挤,弄了一颗在龙姨和龙宝看来,非常非常中的绿色小水滴,“龙宝,给你,拿着它,以后我进来,能马上知道你在哪里,若是遇到危险了,只要在陆地上,把它往身上一抹,只要藏着不动,别人都会误以为,你是草。” 这可比她当初给林蹊的附芽好多了。 林蹊藏了不少凶兽肉干,她跟着沾光,也弄了好多肥料,因为那些肥料,青主儿觉得,靠它们长大还是可以的。 所以这一次非常舍得,愣是给龙宝挤了一滴本命精华。 “昂昂~~” 龙宝听懂了,接过青主儿的小玉瓶,想了想,又给她挤了一滴眼泪,“昂昂昂!” “这一滴给我吧!” 陆灵蹊瞪了青主儿一眼,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教的龙宝,“龙宝,别哭了,你是男子汉,哭鼻子会被别人笑的。” “昂昂~~~~~” “他说他还小,暂时不会有人笑他。” 龙姨伸头又小心地贴了贴陆灵蹊和青主儿,“你们走吧!他们在等着了。” 青主儿没在别人面前露出来,这些天一直当龙宝头上的一根草,两人天天叽叽喳喳,早就混熟了,哭才是正常的。 “我会在这里再等三天,三天后,若你们不再回来,我就带龙宝走了。” 地丘里的巨人,听林蹊的意思,不太靠得住。 “龙姨,我会想您的。” 陆灵蹊拉过青主儿,把她放到头上时,飞起抱到龙姨的脸上,在龙宝又要‘昂昂’叫的时候,转过身也抱了抱他,“龙宝,姐姐也会想你的,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脖子上的我。” “还有我!” 青主儿细声细气,“我也会想你们的。” “林蹊……” 五帝河边,南佳人已经在喊她。 大家在这里停下的时候,已经恭恭敬敬地给龙姨躬身行了三礼。 虽然现在她顾不得他们,大家每划船前,也还会转身,再给她行上一礼。 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林蹊再呆下去,也还是要道别。 “我走了。” 陆灵蹊终于狠心转身,缩地成寸,一脚踏上师姐的船。 “昂昂!昂昂昂~~~~~~” 龙宝冲到岸边,在越叫越大前,被龙姨用龙须封住嘴巴。 既然那里的巨人还在,她就要防着点。 “回吧!”陆灵蹊再次挥手,直到五帝河的水雾,把彼此的视线阻挡,才慢慢转过身。 伤感再多,也现在也顾不了,季鞅那个老狐狸,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给他们出幺蛾子。 半晌,看到来回飞动的巨蜂,陆灵蹊才以己身的木灵,在青主儿的帮助下,包裹住所有人,“跟着我,慢慢地往前飞,不要跟它们有冲突,会死人的。” 连季鞅都不敢让他的族人,直面这些巨蜂呢。 密密麻麻的蜂巢上,飞出一个又一个被惊动的蜂后。 陆灵蹊带来的人太多了,虽然青主儿的气息是对的,但它们对自己的地盘,还是非常谨慎。 在群蜂的注视下,不要说严西岭、余呦呦他们,就是陆灵蹊自己,心跳也比常跳得快了些。 好在,它们虽然‘嗡嗡嗡’的,却还给他们让了一条道。 陆灵蹊慢慢提速,直到看到通道那一边的印颜。 此时印颜身边,还站着两个气息明显更为强大了混沌巨魔人。 “你带的人有些多。” 季鞅果然没放过大家储物用具,在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没看到他想要的,很是失望,“想要借道,你们每个人都得给老夫发下心魔誓,此生欠我族一个人情,若有朝一日,碰到我的族人,都得……” “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能助,我们都会相助一二。” 陆灵蹊打断他的话,“前辈,当初我就说过,我们的人有些多。现在请您把通道打开,我们一个一个发誓!” 在大家都飞过来的时候, 第三九六章 顶住 通道到底没为大家打开,陆灵蹊防范季鞅的时候,季鞅防范她更甚。 人族早有化神修士,而他却是一抹将要消散的游魂。族人表现出来的实力再强大,也是假的,他比她更不敢赌。 大家发下替混沌巨魔人保住秘密,以及此生若遇到,只要不违背道义,就绝对相助的心魔誓后,一个又一个地从无尽水潭的空间节点滑下,直到站到实地,喜悦才爬上脸庞。 锻体稍有所成的一群修士,忙着接下重伤、轻伤的大部人员后,才看到陆灵蹊背着莫惊鸿在节点消失的地方,轻轻松松地跃下来。 “都到齐了吗?” “齐了齐了。”严西岭满脸喜气,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昆山界修士,迅速把早就准备好的担架抬了过来,扶住莫惊鸿让她躺好,“林蹊,你就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吧!” 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哪怕现在还没灵气,他也是浑身舒畅。 “这里是无相界二十万里寒漠边境。” 陆灵蹊搬开两块碎石,从下面把九方机枢阵的阵盘和掩在更下面的混沌之晶收了起来,“大家都不要乱动,稍等一下,等我把阵盘阵旗,都拿出来再说。” 当初打开通道时,用的是季鞅给的七颗混沌之晶,而通道他们只走了一次,后来就被季鞅在上面封印,混沌之晶根本就没什么消耗,不收起来,就太可惜了。 “你是借用石头和阵盘、阵旗,假布的天然阵法?” 余呦呦很为朋友的聪敏高兴,“要我们帮忙吗?”她脚旁正好有一块石头。 “好啊!” 阵旗不像阵盘那么脆弱,陆灵蹊的劲力足,踢石与收旗(收混沌之晶)几乎一气呵成,“以三、九、八十一步的倍数为基,辐射五里,所有的石头下面,都有一杆阵旗。” 布阵是为了保护通道,保护混沌之晶,保护天渡境,保护无意中闯进来的人能安生走出去。 陆灵蹊自己收了暗藏的七枚混沌之晶,其他阵旗,让大家帮着收,还省劲了。 没一会,八十一杆阵旗尽数到手。 “嗷呜~~~~” 远方,一直在等她的头狼,撇下它的队伍,欢快地跑过来。 狼群迟疑了片刻,正要一哄而散的时候,头狼又是一声嚎,想了想,它们到底乖乖跟着来了。 “停停停!” 陆灵蹊连忙阻住大家拔刀拔剑的动作,“朋友朋友,轻伤能坐的,选一匹狼带步,这里离有灵气的地界,还早着呢。” 锻过体的,自己走肯定没问题。 问题是这里没锻过体的更多,让他们慢慢走,还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程度。 陆灵蹊归心似箭,只求把这些麻烦赶快甩了,自己回家找爷爷找爹娘,“干得不错!”她拍拍头狼的脑袋,“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我带你一起走。” “嗷呜~呜~” 头狼嘴一咧,露了个有些狰狞的笑容,它正要在她面前伏下身体,让她坐上去,陆灵蹊又道:“告诉你的手下,让它们走稳点走慢点,我们一起来的,要一起出去才好。” 话有些多,头狼没听懂,它歪着头,有些圆的眼睛里闪着疑惑。 “傻子!走慢点就是这样……” 一众人等看她在头狼面前不紧不慢地走路,不由面露笑容。 “看清楚了吗?” “嗷呜呜~~” 头狼当然看清楚了,巡视自己的老实手下时,踱着步子,学着陆灵蹊般不紧不慢的时候,昂着脑袋,看着很有王者之风。 “好了,不良于行的,选一匹沙狼坐吧!” 重伤的二十二人,不能太过颠簸,只能躺担架,由锻过体的修士,轮换抬着走。 八百多人的队伍,很快就动了起来,头狼行在最前,它不愿驮别人,林蹊也不勉强,由着它跑过来跑过去,约束沙狼群。 “哎!” 余呦呦捣捣陆灵蹊,“你是怎么让它们听话的?” “看看这是什么?” 陆灵蹊样样自己的拳头,笑道:“我和这群家伙可是不打不相识!” “噗!” 余呦呦可以想象她把这群狼打得东倒西歪的情形,“原来它们是被你打怕了呀?” 怪不得有几只狼看到林蹊的时候,会夹着尾巴,往后缩。 “不过,那头狼……” 头狼的骨架和毛色,看着很不一般,“我怎么感觉,像是变异兽?” “答对!”陆灵蹊朝她露了个大大的笑脸,“要不然也不能这么聪明,余姐姐,你说我养它如何?” 如何? 想养就养呗! 变异兽向来难得,这头狼看着又很有灵性,养着绝对不会亏。 “那它的这群手下,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怎么办啊!有理想的狼,都会想当头头的。”反正头狼跟她的那段时间,这群狼也照样把日子过了下去。 “嗯!回头我们凑一凑,谢它们点灵兽丹。” 当凶兽虱子,猎杀凶兽没成,结果反而被压断身上多处骨头的燕离,伏在走得非常平稳的沙狼身上,“林蹊,你这事办得不错,回头哥哥谢你一头云鲨。” “一头云鲨,你就想把我打发了?” 陆灵蹊踢起一块石头,砸到他屁股肉多的地方,“至少两头。”云鲨是海上诸多妖兽中,最好吃的,宜法师叔也喜欢呢。 “行行行!” 燕离忙捂住屁股,“好好说就是,你至于要动手吗?” 这次欠她的情多着了,现在她这样朝他要东西,他反而好过了些,“我现在可是伤员呢。”他笑道:“这里要是打坏了,连坐都坐不稳,你抬我?” “你就装吧!再装,我就真让你坐不稳了。” “哈哈哈!快走!” 他在沙狼身上拍了一巴掌,那只沙狼果然跑快了些,很快就钻到了狼群中间。 …… 飘渺阁,掌门秋宇真人的头发在双盟坊市出事后,生生地白了两缕。 培养弟子不容易,这一次失踪的燕离、萧潇和静柔,都是他非常看好的弟子,他们也在道魔大比中为宗门争了光,一下子丢了,简直是挖心挖肝之痛。 千道宗的随庆可以跑到双盟坊市,逼着联盟长老问讯仙界,他却不能。 飘渺阁没有化神修士,唯一有希望的无想师妹,又是那个样子。 “师兄,玄幽殿那里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看看?” “随你!” 才从讲经堂回来的秋宇,被踏雪截住的时候,很是无奈,“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多往讲经堂走走。” 飘渺阁命运多舛,主要还是当年断层太过造成的。 秋宇掌门恨不能把自己一生所学,都灌输给弟子们,“依我说,我们去不去,都无关紧要,”谁会在乎他们呢,“倒是无想师妹那里,这两天可能就要出关了,到时候,你还要陪她到坊市上转一转。” 老关着,师妹可能又要偷着跑了。 “这一次,我让清漓找几个人,在茶馆、酒楼闲话林蹊,不要让她起疑了才好。” 师妹虽然傻了,可对林蹊却有种天生的关心,要是老得不到她的消息,就要惦记,自己去打听了。 那孩子也在天渡境呢。 上一次还传出魂火不稳的话。 秋宇掌门不敢让师妹听那些话,只能提前预备着。 “……那好吧!” 踏雪真人沉默一瞬,终是点了头。 修真联盟的万元大阵,可能非常热闹,可是……与他们飘渺阁无关。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直接去了上云院。 上云院中,缓缓收功的无想,睁开眼时候,眸中有种特别的镇定从容之态,内视修为,发现离元后大圆满好像又进了一步,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那笑容还未在嘴角完绽开,一双眼睛就突然被一种清澈无取代。 她揉了揉额,好像有些疑惑自己刚刚的状态,站起来的时候,急不可待地敲响了一旁的扁钟。 当! 正要走的踏雪神情一震,忙忙转身用玉牌朝上云院的禁制一扬。 “师妹,出关了?” 从阵门奔进去,发现无想身上的气息,更为悠远浩大了些,踏雪真人的眉眼都被惊喜所代。 “你是谁?” 要不是看着面熟悉,无想都要往她身上扔东西了。 “又不是认识了?我啊!” 踏雪当着师妹的面,在自己的脸上拍了拍,又缩了缩胸脯和腰身,瞬间年轻了十几岁,“现在认识了吗?” “师姐?!” 无想在自家师姐面前,露了个大大的笑容,“你怎么老是变来变去的?把自己变老很有意思吗?” 当然没意思。 她是真的老了呀! 想想某人额前白了的两缕头发,踏雪真人觉得,想让师妹认师兄,还得让他把头发变黑,“好玩嘛!” 她这样跟师妹说的时候,悄悄放了一枚传讯符给秋宇掌门。 “想不想出去玩玩?” 希望师兄能早点把‘托’准备好,“莫愁岭的玉凌茶好像可以采摘了,我们一起采点茶如何?” “你这是想带我玩呢?还是想把我当苦力啊?” 无想在这边苦着脸不想去的时候,秋宇这边,却收了到了神水宫芙晚星君的贴子。 宁知意的出身,她已尽知,师妹的心魔,不在他处,只在曾经的一家三口身上,那陆信和陆诚,芙晚是没办法了,对无想,她却也忍不住的怜惜,想要照顾照顾。 飘渺阁面对的是海中妖兽,多少年来,不管如何起落,一直守御在东南沿海,保一方平安,所以,想让无想自由,在芙晚星君看来,只能是飘渺阁强大起来。 只要飘渺阁强大了,无想身上的担子,就会无形中变轻一些。 否则,等她冲击化神,神智清醒的时候,发现她一没顾上夫君孩儿,二没助上宗门,只怕是无力对抗天劫。 莫名其妙收到神水宫化神大能的示好邀贴,秋宇掌门的眉头深锁。 虽然听说这位星君是个不错的人,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那位入了神水宫的鬼修大能,来头如何,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呢? 秋宇掌门的目光闪烁不定,风门前辈把山海宗掌门显武的死,定性为外界鬼修所为,无相界各方齐声附和的时候,他却很有疑虑。 现在突然又收到这贴子…… 如果说,先前有五成的怀疑,现在则又加了三成。 秋宇掌门转着手中的贴子半晌,才轻轻一叹,起身前往上云院。 …… 连着近七天的跋涉,才看到隐隐的天池山。 翻过了山,就是西狄草原。 陆灵蹊有些牙疼,她现在的脸是真脸,万一让阿菇娜看到,自己是跟她打呢,还是不跟她打呢? 那家伙一直想跟她打一架的。 如果只是她自己一个人,为了顺利,再把冰肌带上装装怂绝对没问题。 可是现在…… 阿菇娜的身份牌被她弄丢了,她真要跟她打,在这西狄草原……,倒霉的肯定还是她。 “怎么啦?” 灵力恢复的瞬间,所有人都在高兴,只有师妹一个人愁眉苦脸,南佳人忍不住轻声问她。 “师姐,你是不是忘了阿菇娜?” 阿菇娜? 南佳人眨了两下眼睛,面色也有些不好起来。 “要不然,你把面纱和斗篷都戴好。我们这么多人,她总不能仗着这里是她的地盘,就强留你。” 要她说,反正是逃不掉,那就打吧! “如果她一心一意,还在为当年的事找你麻烦,那就跟她约战边境。”南佳人对自家师妹挺有信心的,“天狼弓虽然厉害,可你的重影却也不差。” 尤其是加了庚金的重影,真要打起来,到底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我暂时不想跟她打。” 至少现在不是打架的好时机。 小时候被阿菇娜拎着弓,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长大了,在奇怪岛,一样被她追杀得恨不能多长两条腿。 现在…… 陆灵蹊决定哪天把自己重变奚灵的时候,当着阿菇娜的面,把冰肌揭了,让她看看,她到底是谁。 但奚灵这个人,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冒出来,让别人知道她是她,很快就能被有心人查知所有行踪。 到时候,黄泉禁地那里,恐怕就要被某些人翻一翻了。 陆灵蹊只想在阿菇娜面前再当一次奚灵,“有寒毒时不时捣乱,万一输在她手上,我多没面子,师姐,她要是找来了,你可得帮我顶住。” 第三九八章 送礼 三株、大椿、空桑、无患、强木…… 虽然早就知道,将会有很多极品灵木,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所有人还都惊呆了。 修仙界也不是没有极品灵木了,在某些传承久远的宗门、深山大泽或者秘地、绝地,偶尔还是会有极品灵木现世,但谁能有这规模? 联盟总部和无相界修真联盟过来统计的修士,从狂喜到麻木,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而外围观看他们统计的山娜等,却还只觉眼睛不够使,他们也好想摸一摸啊! 天渡境究境有多少宝贝? 这些灵木,很多已经不能叫灵木,可以叫仙木了吧? 怪不得仙界要他们帮着锁定天渡境。 能出产这么多宝贝的地方,也确实值得仙界为它大费周章。 “凶兽的问题都能说吧?” 临时驻地里,早就见识了诸多灵木的宜法,扔了三个空白玉简给自家弟子,“其他人都在弄这个,你们也给我刻几个。” 啊? 南佳人和尚仙一齐看向陆灵蹊。 “看我干什么?” 陆灵蹊朝动不动就往她身上甩锅的师兄师姐翻了个白眼,“想刻龙姨龙宝就刻好了。”大家刻出来的神态肯定都是不一样的,回头,她多收集一些,将来真要有一天可以再进天渡境,肯定是龙宝已经长大的时候,到时候,给他看小时候的画像,一定特别有意思。 她自己都已经想好了,要把龙宝非要带花的画面刻进玉简里。 “林蹊,你跟着巨龙看到的凶兽更多吧?”宜法的目光有些幽深,“不要懒,都给我刻出来。” 她都不知道说这丫头什么好了。 居然跟什么妖都能搭上话。 这技能…… 要不是早就知道畅灵之脉的强项不在与妖的交往上,宜法觉得,她都要怀疑怀疑了。 “师叔,我虽然跟龙姨见了不少凶兽,可是,它们的样子……,”陆灵蹊在自家师叔面前,露了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可能跟您想的不一样。” “噢?” 宜法疑惑,“你先弄一个给我看看。” 陆灵蹊不废话,十指翻飞很快就用灵气凝出一个正在被烧毛,惊恐划拉一双肉翅,想要再飞起来的凶兽样子。 “……” “……” 不要说南佳人和尚仙无语,就是宜法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还有这个。” 陆灵蹊又以灵力凝出了一个好像电鳗的东西,不过它的样子更为凄惨,在一闪又一闪的电光中,被巨爪按住时,不等人家撕扯,干脆聚电为火,把自己烤熟了。 瞅那皮肉变色的样子,吃过凶兽肉的南佳人和尚仙,好像闻到了焦香,只觉嘴巴里口水泛滥。 “还有这个样子!” 陆灵蹊一连凝出了好些凶兽屁股,前面的都隐隐看不清,但只瞅那些晃动的屁股就知道它们在逃亡。 “还有……” “行了!” 宜法一下子敲到她头,“尽给我搞怪!”再这样被她弄下去,她都要撑不住,被她逗笑了。 “师叔~”陆灵蹊拉长了音调,扯住她的胳膊,“我哪有搞怪,我看到的都是这样的嘛!那些凶兽,远远感觉到龙姨的时候,都恨不能再多生几条腿,几个翅膀。” “胡说!” 宜法板脸,“天渡境里,难不成它还是无敌的存在?” 它要真那么厉害,这丫头也不能跟它交好,喊它一声龙姨吧! 她怀疑是林蹊帮了它什么。 “当然不是。” 陆灵蹊无视师叔板着的脸,还是笑嘻嘻地道:“可是龙姨多聪明啊,所有她感觉能跟她打架的凶兽,她都绕开了。” 只除了当初的那只巨龟。 “她要带娃,还要带我呢。” 这? 倒也是。 宜法琢磨她的后一句话,终于撑不住笑了,“幸好你运气。”她帮陆灵蹊把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重新抿好,“不过运气这东西向来虚无飘渺,你这次中了寒毒,应该深有体会了吧?” 把大家平平安安地从混沌巨魔人那里带出来,固然可喜,但是,宜法感觉,林蹊可能付出的更多。 说天渡境没有混沌巨魔人,现在谁信? 这孩子中途出来,若不是为混沌巨魔人办事,打死她也不信。 “嗯!” 陆灵蹊老实点头,“师叔,当时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您不知道,师姐他们传送在一处,就算惊慌害怕,也能彼此依靠,可我就一个人,还传送在大海上。” 一味的报平安,肯定是不行的。 越是不说,师叔他们可能越要瞎猜。 “您不知道,最开始的几天,我有多害怕,海里的凶兽常常打架,它们每次打架,都能引发一次海啸,好不容易,我才在海上的一个浮岛安顿下来,结果,没过两天,就看到那岛大变身,居然是一只连龙姨都忌惮的巨龟……” 什么? 不仅宜法听住了,就是南佳人和尚仙也听住了。 他们在陆地上,逼急了,往石洞、树洞、地洞里一钻,师妹在海上…… 联想他们刚开始的惊慌害怕,两人对林蹊一开始的慌张,感同深受的很。 “好在当时就遇到了龙姨。” 说到这里,陆灵蹊看了一眼师兄师姐,“南师姐,尚师兄,我有话要跟师叔单独说,你们先出去行吗?” 啊? 虽然很想听师妹跟龙姨相交的故事,但人家不想说给他们听,奈何啊? 南佳人和尚仙老老实实地出去。 房间禁制重新关上的时候,宜法的几个结界,也迅速打了出来,“说吧!现在安了。” “师叔!” 陆灵蹊讪讪而笑,拉着师叔坐到一旁的蒲团上,“师叔,您听我师父说过,我身上另有……另有契约的灵兽是吧?” 长辈们对她的很多事一直装不知道,由着她保存所谓的秘密,由着她在他们面前糊弄,她真是…… “契约的灵兽?” 宜法眨了眨眼,师兄和这臭丫头,还瞒着她这么大的事吗? 那契约灵兽是什么?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除了身世,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咳!你知道就好。” 难得这丫头也知道不好意思,她就大人大量吧! “师……师叔……” 陆灵蹊看师叔的样子,突然感觉不对。 她跟着宜法的时间最多,绝对可以说,比南佳人那个师姐还要了解这位师叔,“我师父是不是没跟您说过呀?” “……”宜法想黑脸,“你师父除了收了你,还干过什么?筑基我陪你,结丹我陪你,修炼还是我陪你,他都知道的事,你不告诉我,我……” “师叔师叔……” 陆灵蹊连忙打断,真要让师叔数落,那肯定是没完没了的,“青主儿快出来。” 宜法只见一根细细小小,顶着一片叶子的小藤藤在林蹊青色的厚毛披风上立了起来,“青主儿拜见宜法师叔。” 小嫩叶上,青主儿的小脸乖巧可爱,细嫩的声音软软的,一如它这个藤…… 哪怕设想了很多林蹊契约灵兽的样子,宜法也没想到,青主儿是这个样子。 这哪是灵兽,这分明就是木精灵。 不过什么样的木精灵是青主儿这个样子? “咳……!乖!” 看到师叔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陆灵蹊为自己的急智点赞,“师叔,不是我告诉师父,不告诉您。” 这个问题一定要先说清楚,要不然,师叔以后一定常常挂在嘴边。 “青主儿是我在五行秘地认识的,那时候,我们都小,只听好些人说修仙界弱肉强食,四物居的东皋,原来是山海宗的弟子,可是,他得的东西,大都被他同门师兄抢了,后来人家看不上他了,他可怜巴巴的,要不是师父心善,又荐他入了四物居,还不知道有多惨呢。” 陆灵蹊举例子,“我们也是害怕,师父也并不知道青主儿长什么样,他没见过她,对她的存在也只是怀疑。过寒漠荒园的时候,提点过我几句,后来分开那么久,师父再没问过,我……我也就一天天的更不敢说了。” 是这样嘛? 应该是的。 换成她,也会跟林蹊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们做的不错!” 宜法看着柔弱的青主儿,“不过,你……是什么藤儿?” 也怪不得林蹊看不上百兽宗送她的天龙马。 这藤儿大概能帮她在所有的木植处隐藏,要不然上次,她也不会跟丢她了。 “我……我也不知道。” 青主儿看了陆灵蹊一眼,她们说好了,出来的时候,在长辈们面前显露她,但是,混天藤……她们一致觉得,还要多查证查证。 当然了,这也是害怕,真说出混天藤,若是有知道混天藤的,大家以后会怕她。 更担心,怕了她还不算,还会趁她还小的时候,把她人道毁灭。 有天渡境带出的那么多肥料,陆灵蹊和青主儿一致觉得,她可以凭肥料长大。 “师叔,青主儿跟我认识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您知道她是什么藤吗?” 宜法:“……” 她也不知道啊! 从来没见过。 宗门典籍她很少翻的。 一直以来,她操心的都是自己的修为和暗门的事务。 “咳!回头我们问你渲百师伯,他肯定知道。” 幸好有师兄们顶锅! 宜法好生庆幸,“青主儿,你是木灵,一直长不大,是不是因为没扎根土地?” “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师叔,您说,回宗我把她种到金风谷如何?” “是个好办法!” 小嫩叶上的那张小脸,看着挺可人疼的。 宜法伸手,小心地触了触她,“正好,你也把寒毒清清。”说到寒毒,她想起来了,“我已经跟联盟的恒年长老说了你的问题,他说等这边的事了,从联盟的大库,给你多拿些火系灵物做补偿。” “噢!” 联盟给她补偿,才是正常的,陆灵蹊不意外师叔会帮自己争取,“师叔,还有个问题,我要跟您说一声。” “你说!” 陆灵蹊看了一眼青主儿,“当初刚看到龙姨的时候,她那么大,我都要吓死了,是青主儿灵机一动,让我运转引龙决,然后才被龙姨误认我是龙族伤了的小崽。” 什么? 宜法呆了呆,再看青主儿的时候,目光更柔了些,“谢谢你!” 能让四方凶兽俯首的巨龙,定然是不简直的。 但青主儿能那么快让林蹊运转引龙决,倒是非常聪明,有急智,“跟了林蹊,你也操了不少心吧?正好,她在宗门存有己土珠,回头让她给你一颗。” “谢师叔!” 嫩叶上,青主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不要太甜,“师叔,我从天渡境里,也给您带了礼物。” 她和林蹊都有空间了。 仙界、混沌巨魔人还有天外冥虫,都有可能影响七界,她们总不能还抱着自己的东西,独善其身。 所以,这几天,也在暗里商量了好久。 青主儿的小藤藤一晃,一只玉盒冒了出来,打开时,纤细又漂亮的美人果正躺在里面,“它叫美人果,传说吃一颗,可以永保容颜,吃的时候,若是感觉身上哪有不足,还可以微改身体的仙果。” “……” 宜法简直呆了。 美人果的果香只闻着,她就感觉好舒服。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很高兴地接下,“多谢!这东西,我真拒绝不了。” 青主儿能拿它来送人,想来林蹊也吃过了,“林蹊,你吃了它感觉如何?”问这话的时候,宜法好生打量了她,“可有改过……” 陆灵蹊连忙摇头,“我这样多好啊!”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减一分瘦了,多一分肥了,眼睛、鼻子、嘴巴,我爷爷说,都是捡我爹娘优点长的。” “……” “……” 瞅她那昂头得意,满是朝气的样,宜法和青主儿互视一眼,懒得打击。 “师叔,我觉得,您现在就是最好看的时候,不用改。” 陆灵蹊夸完自己又夸师叔,“您的眼睛温柔又沉静,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像是真正的仙子。” 是吗? 虽然那么多夸人美貌的词语,这丫头都没说,宜法还是忍不住笑了,“我生成什么样,当然还是什么样,要是改了,还是我宜法吗?” 她嗔她一眼,“师叔是怕你瞎来。” “师叔,她不会瞎来的。”青主儿见她心情好,忙趁热打铁道:“不过,您不好奇,我从哪拿的美人果吗?” 第三九九章 不同命 直到房里只剩宜法一人,她还是坐在那里半天没动。 空间! 只要有点能力的修仙之人,都会有一个装东西的空间,不管它是储物戒指还是纳宝囊,反正修仙之初,为之奋斗的就是它。 有了它,才能把自己的宝贝随身带着。 只是青主儿的空间,跟他们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看着面前的几个玉盒,宜法小心地各贴了一张禁制符。 空间、空间,能种植的空间啊! 她伸手把玉盒都搂住的时候,连脑袋都贴到了冰凉的玉盒面上,体会那份冰凉后,感觉脑子里的晕乎都少了很多。 这真不是梦! 林蹊和青主儿在那片小空间里,偷种了很多修仙界难得一见的灵植。 不过,宜法只要一想到,青主儿说,因为空间不够,储物戒指也不够,只能白白放过天渡境好些宝贝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捂胸口。 这俩倒霉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未雨绸缪呢? 什么贪心? 那能叫贪心吗? 老天既然赐了她们空间,当然就是让她们能收别人不能收的更多宝物? 要不是怕把因为暴露秘密,心中忐忑的两个小笨蛋吓着,宜法差点就兜不住,要在她们面前捶胸顿足了。 现在没别人了,她捶着自个的胸口,真想把她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林蹊不是别人教的,是她教的啊! 她怎么就教了一个傻子出来?储物戒指都不知道多备几个,又不是没钱。 要是知袖知道,不管打不打得过,肯定要拎着拳头,往她脸上捶两拳。 还有随庆那个不要脸的师兄,说不得,还会拎着鞭子,鞭她三鞭。 啊啊啊! 宜法气恨恨地拿美人果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隔壁的隔壁,陆灵蹊和青主儿也是好半天没说话。 她们都在反省自己。 宜法师叔心疼她们丢了的东西,那好像要哆嗦的样子,她们都看在眼里。 所以,‘贪心’应该像师叔说的,是每个修士必备的技能。 她们两个笨蛋,从一开始就被季鞅那个老狐狸牵着鼻子走了。 那老坏蛋欺负她们小,欺负她们见识少。 “……算了!” 青主儿回复的稍为快一点,“那老坏蛋也在没在我手上找到便宜,他想要凶兽肉,就搜了我好几个储物戒指,结果,看到我装的都是肠啊肚啊和那些臭哄哄的粪便,气得脸都歪了。” “那你当时把我装肉的储物戒指藏哪了?” 能保住那些东西,陆灵蹊也很惊讶。 当时季鞅要她帮忙外出找人,才会略过她的珠链,可是青主儿在他身边,原以为,她的肉一点也保不住了呢。 “都埋在碧心果树下面,”青主儿得意,“听到他还要你将来打凶兽给他的族人吃,我就偷着埋你的储物戒指了,那碧心果是增长神魂的,碧心果树天生可以屏蔽些别人的神识探查。” 真聪明! 怪不得宜法师叔会说青主儿比她聪明。 陆灵蹊笑了,“你把你的空间亮出来,让我把珠境藏好,是不是也算准了现在没人能进得了你的空间?” 没人能进得了她的空间,为了她空间里的东西,哪怕再贪婪的人,都只能好好养着她。 “不是啊!” 青主儿可不承认,她笑嘻嘻地道“我喜欢千道宗,喜欢你靠近的所有师父师伯师叔们,可是,千道宗又不是只有他们。” 还有好几个不亲近的师叔呢。 “我这样做,不是宜法师叔常告诫你的,防小人,不防君子吗?” 把空间暴露出来,就是想让宗门更多的人得利,但是也因此,她们的危险会更甚些,难保不会被某些私欲更大的人盯上。 “我又没做错!” “对对对,你没做错,你最棒了。” 陆灵蹊大笑,“我要去接我爹娘、爷爷了,你这次是跟着我,还是跟宜法师叔啊!”知道了青主儿的空间,师叔现在一定更紧张她。 “当然跟你。” 青主儿迅速爬到她手腕,在印记那里消失,“宜法师叔现在要忙千道宗的一成灵木呢,我要是在这,她不得分心啊!” “有道理!” 陆灵蹊稍为沉吟,“那你说,我现在趁着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灵木的时候,去接我爹娘、爷爷如何?” “不如何!” 青主儿觉得她在异想天开,“随庆师父不是要来了吗?还有灵界其他人,天渡境这么大的事,极品灵木这么大的事,各界前辈们不会一句都不问你吧?” 现在不问,是因为,极品灵木更吸引人。 大家交上一半所得,联盟总部分两成,无相界修真联盟分两成,千道宗分一成,这分配方案在她们看来是最好的,可是,在别人看来就未必了。 等统计好了极品灵木,说不得就会有人跳出来了。 “现在走,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怀疑你心虚了,藏了无数无数宝贝呢。” 哪怕林蹊身上的储物戒指什么的,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大家看过一遍又一遍,后来又被触空法镜照过,但想找事的人,总能找到各种理由。 陆灵蹊一下子就泄了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真的好想好想爷爷和爹娘啊! 半天之后,收到消息的随庆和通远等各方人等,果然从传送阵赶到了草原边境。 寻不到的弟子们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想象不到的宝物,这是何等的好消息? 棠华星君看到爱徒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是如此,文遥和随庆当然更是如此。 莫惊鸿和林蹊可都受了伤,一个勉强能站,一个身中寒毒。 “……从现在开始,外面的事,为师帮你担下了。” 试过陆灵蹊身上的寒毒后,随庆这样说,“一会儿,联盟总部的恒年长老还会给你拿些火系灵物来,你也不必再等在这里,拿上灵物,随你宜法师叔回去。 她会帮你找厚来用火系灵物布阵,这寒毒,一定要尽早处理。” 徒弟的寒毒很奇怪,他甚为忧虑,生怕再拖下去要陪她一生。 “嗯!” 陆灵蹊在师父面前甚为乖巧,不过,宁祖宗是师父特意带到她面前的,师父定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以前装傻可以,现在却不能了,“师父,惜时前辈那里,我……” “她暂时只是与为师有些交情,因为为师,对你甚为照顾的长辈。” 随庆止住徒弟还要说的话,大有深意地道“林蹊,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宁知意进阶化神,都没暴出身份呢,“等你进阶元婴了,想怎么做师父都支持你,但现在不行。” 仙界开始插手这方世界了,那幽古战场和仙令,最终会引发出多少事,现在还不知道呢。 “有道是事缓则圆,陆岱山看样子还很能活,你暂时不用太急。” 这也是她想的。 陆灵蹊眉眼一弯,“我听师父的。不过宜法师叔那里,是不是也知道我……我不姓林啊?” “你宜法师叔是聪明人。” 随庆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摸出一件厚毛斗篷给她,“上泰界魔门那边,最近闹出不少事,有些地方很有古怪,姓林——于你更好,暂时还像以前那样模糊着处理,她会更高兴。” 徒弟几乎是宜法帮忙带的,真要一点心机没有,她才会愁呢。 “至于青主儿……” 他才刚到,师妹就塞了他一枚玉简,该说的,师妹都在玉简上说过了,“还像以前一样,有什么需要,你宜法师叔会找你,其他人……不必再说了。 尤其是现在,你明白吗?” “明白!” 陆灵蹊点头,“师父,我……我想把我爹娘和爷爷,都接回宗门了。” “那你找到理由了吗?” 随庆看她呆了之后,有些黯然的小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你家祖宗会亏待他们吗?” 肯定不能。 陆灵蹊摇头。 “因为天渡境,因为混沌巨魔人,因为那些灵木,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的关注你。你爷爷和爹娘在秘处修炼,为师倒是觉得更安些,你要实在想他们,回宗之后,寻个时间,偷着去看看,去陪陪不是更好吗?” 随庆温声,“毕竟回宗,你也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他们。当然了,如果因为幻乐塔,你倒是可以把那塔拿过去,陪他们一起修炼一段时间。” “幻乐塔宗门一直没用吗?” “用了,但那是你的东西。” 随庆道“你不能因为宗门用了,就模糊了它的所属,它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那都是你的权利,无须顾忌他人。” 徒弟给宗门的已经够多,如果还有人贪心不足,那就不止是人品的问题了。 随庆觉得,借此看看大家的反应,可能更好。 “林蹊,你要记住,人心向上,人性向下,乃千古不破的道理。在任何事上,你都要拿出自己的态度,不要为他人左右。 有时候,太过姑息别人,不是为别人好,反而是滋养他们的私欲。要知道,人心向上,那‘心’是永远也得不到满足的。” 随庆很郑重,“升米养恩斗米养仇,委屈自己的事,无须做!” 徒弟已经为别人做得够多了。 做为师父,有时候,他更希望徒弟能自私一些。 “要知道,这世上的道理,从来都不是嘴上说出来的,”他样了样自己的拳头,“是打出来的。” “嗯!” 陆灵蹊看着自己的师父,眼角眉稍,忍不住带了丝笑意,“我都听您的。” 宜法师叔修为还不足,就算想教她这些,也没那底气。 渲百师伯倒是化神修士,奈何,他是谦谦君子,俗话说的好,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就算有宜法师叔在他身边,别人拿大义,拿大局说话的时候,很多地方,他也只能妥协。 此时此刻,七界各宗因为天渡境中活着出来的弟子,都有来人。 混沌巨魔人的事,弟子们不能说,但天渡境里凶兽的事,他们都听了个遍。 “林蹊喊巨龙龙姨?” 九壤星君听徒弟余呦呦禀告所有后,眼神中带着探询,“她既然能跟巨龙说上话,在那里就没有特别照顾你些吗?” 他知道徒弟还有一个掩息布囊,那里以前放着一个储物袋,现在…… 若不是徒弟一来就献上了几件可称仙木的宝贝,九壤都想马上看看徒弟那掩息布囊里,还藏了什么东西。 “照……照顾了。” 余呦呦当然藏了东西,但她没想到,师父这一次会这么迫不及待,“弟子……弟子另外藏了一部分东西。” 掩息布囊早在师父面前露了面,就是去师父疑心的。 “噢?” 九壤大为振奋,“可有凶兽内丹?可有天渡境特别好的仙草?” 要不是顾及着徒弟现在也算有些身份,顾忌她那朋友,他真想马上把她袖中的掩息布囊拿出来。 “她既然跟巨龙交好,这些东西,应该都能弄一点吧?” 如果徒弟这里都有,没道理林蹊自己没有。 “师父……” 师父太贪心了,余呦呦心下直发颤,面上却不敢有点异动,“师父,您当巨龙是什么?它又不傻,凶兽内丹怎么可能给我们?” 她把藏在袖中的东西拿出来,捧到九壤面前,“弟子这里藏了一些凶兽肉,都是巨龙吃剩下的,凶兽肉中,也蕴含了大量的灵气。” 在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怎么应对师父了。 “本来,我应该还能带更多的凶兽肉回来,大家也都跟我一样,只是……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们不敢带,也不能带,才在林蹊的提议下,又拿我们做好的凶兽肉干喂了巨龙,请巨龙在有上好灵木的地方停一停,然后我们才能带回这么多灵木。” 余呦呦把装满一储物袋的凶兽肉捧给师父看,“弟子想着,灵木拿出一半,剩下的也已经够多了,就留了这一袋凶兽肉,想要孝敬师父。” 九壤没想到,徒弟藏一场,居然只是凶兽肉。 他非常遗憾地拿了一块肉干,轻嚼感受肉中灵气之后,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肉再好,有灵木贵重吗? 她还不如就把肉换成灵木呢。 早多少年就戒了口腹之欲的九壤,对凶兽肉很不感冒,“那什么东西连你们灵草什么的,都要没收吗?” 。 第四零零章 不敢碰 听说九壤星君来了,陆灵蹊知道余呦呦现在过的可能有些艰难,忍不住去看她。 “要不然你跟你师父说,我舍不得你,要请你到我们千道宗做客。这样就能离开你师父,也能暂时不回有些乱的上泰界。” “不必!”在最好的朋友面前,余呦呦不用伪装掩饰,眼中的疲惫、心悸尽显,“我能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她吐了一口气,“师父才从我手上得了好东西,虽然不满我没带出更多更好的,可大家都这样,他也不会拿我怎么着。” 余呦呦只是没想到师父居然没再她面前掩饰贪心了。 “也幸好这一次大家都没更好的东西带出来,要不然……” 她望了朋友一眼,“林蹊,你一定要小心一些,我师父能因为巨龙怀疑你照顾我,而得了凶兽内丹,别人也一定会这样怀疑的。” 不管朋友为大家做了多少,利益面前,明的不敢来,有些人暗的动作一定不会少。 “有掩息布囊的不会只有我们两个,我能藏下一袋凶兽肉,别人未尝不可。所以,你想想,会不会有人怀疑你也藏了东西。” 尤其她师父这样的。 余呦呦深为忧虑,“巨龙维护你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中,你若真朝它要凶兽内丹,可能很多人都觉得,它会给你。” 这? 确实很有可能。 怪不得师父让宜法师叔明天一早就带她回宗呢。 陆灵蹊轻轻点了下头,“你就不要操心我了,明天我就回宗,以后轻易也不会出来的。其实……你跟我一起走,还可以进幻乐塔修炼,这样占便宜的事,我想九壤星君绝不会反对。” 进幻乐塔? 余呦呦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笑意,“千道宗有多少弟子?还有你多少长辈,幻乐塔就那么大,你把我弄进去算什么?再说,你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时候,我在天渡境修炼呢。 放心吧!我师父就算被天渡境的一时之‘利’迷了眼,等闲风长老他们帮仙界锁定天渡境,他的所有精力,一定都会倾斜到那里。” 师父心心念念的是更进一步。 幽古战场固然可怕,可仙丹、灵宝、仙宝会更吸引他。 “倒是你,回宗了,也千万不要在同门面前摆出什么高人一等的姿态,既然受了寒毒,就尽量把自己弄得孱弱一点儿。” 虽说不遭人妒是庸才,但让人太过侧目却也非常不好。 尤其是林蹊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之后。 “我现在本来就很孱弱好吧!哪里用装?” 陆灵蹊如何不知道朋友的好意,“至于幻乐塔,我师父的意思是,就是要拿出我自己的态度来,不要让宗内某些人觉得,那就是宗门的了。” 她师父跟她师父完不一样。 “我还有爷爷和爹娘,回宗我就把它收到金风谷,你上次到千道宗去,连我住的地方都没去过呢。” 她还是想邀请她一起。 虽然说九壤星君接下来主要的精力,会在仙界仙令上,但是…… “你也不要以为,你师父走了,就没事了。” 陆灵蹊很为她担心倒是真的,“他收你干什么,你查清楚了吗?如果他要进幽古战场,你说,他会不会想更有把握一些?” “……” 余呦呦心中一跳。 林蹊说的很有可能呢。 幽古战场看样子很危险,又是一去百年,师父如果想更有把握,那……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闷闷的,“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到千道宗。” 她还有家人在上泰界呢。 余呦呦振作精神,“我早传天才之名,机缘也还不错,青云宗不会看着自家大有前途的弟子,平白无故的毁了。 回宗我就把手上多余的灵木上交宗门,换我能换的一切东西。” 这倒也是个办法。 陆灵蹊无法再勉强,“我听我宜法师叔说,上交联盟总部的那部分,联盟那里,会给出一定的奖励,你手上不是有钱吗?看看能不能从严西岭他们那里买点救命灵符,或者直接到联盟的问道阁,那里不是说,什么都有卖的吗?” “嗯!”余呦呦眼中终于有点笑意了,“你说的对,钱这东西,只有花了才是自己的。” 要是不花,万一师父因为要去幽古战场,光明正大地朝她要,她也拒绝不了。 “林蹊,说我的时候,你自己也要准备着些。” 她们两个虽然在两个极端上,但是,身边一样的不安。 “我只要防着我师父,你……却在明,防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这话说的。 陆灵蹊笑了,“我师父说,外面的所有事,我都不用管,他帮我解决。回宗我就去解决身上的寒毒问题。” 她身上的寒毒,最好的方法是问计于神水宫。 神水宫守御在黄泉禁地那么久,忘川河的水,肯定有人喝过,问计于她们,应该能少走很多弯路。 奈何,就是祖宗现在想要帮她,都要偷着来。 …… 宁知意确实也过来了。 自家娃儿没事,她也就没去打扰,只在芙晚处听她查的飘渺阁一些事。 “无想就要冲击化神了,你还打算什么都不管,就这么躲着吗?” 芙晚可不想她不好容易引进宗门的师妹,哪怕成了鬼,最终还是被心魔缠身,“她的问题,就算你不方便,那个叫捡拾的小丫头,难道也不方便吗?” 林蹊? 宁知意的眉头拢了拢。 无想确实对林蹊很有感觉,哪怕隔了三百多年,那种血脉中的牵绊好像一直都在。 只是,林蹊以前亲近无想,就已经让某些人多想了,现在还去亲近…… 太危险了。 “这件事,我要好好想一想。”她揉了揉额,“师姐既然已经跟飘渺阁搭上了话,想来引荐我也容易吧?” 无想的心结在飘渺阁,在……陆信和他们的孩儿陆诚身上。 “帮忙引荐我之前,师姐能近距离的多接触接触无想吗?” 宁知意虽然一直不敢去飘渺阁,可是,她也一样关注了那里,“我能这么快进阶化神,是因为很早以前,就专注于神魂的修炼。” 她的修炼是宁家无数前辈以生命试验出来的。 “可是无想,真算起来,离四百岁还有两三年,她的状态……” 宁知意头疼的紧,“当初她和我儿陆信私奔,准备从西狄草原过二十万里寒漠,到那处因锁龙印而没有灵气的地界。 可惜,消息泄露……” 如果当时私奔成功了,她的儿子和孙儿,也就不会孤苦一生了。 宁知意闭了闭眼,把眼窝中的酸热按下去,“如果我跟你说,这条路,其实早在我嫁入陆家之前,就给后人安排好的,你信吗?” “……信!” “畅灵之脉虽然大都有灵根,可我一直以为,因为我修决的功法,会对腹中的孩儿有影响,就算有灵根也不会很好。” 宁家人的魔咒,她不想再在自己孩儿的身上再现。 “生我孩儿的时候,我的身体和神魂都到了极限,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宁知意捂了捂脸,“陆岱山的脑子一向不太好使,他对我们母子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陆家老祖的意料之中。 原本想着由着他胡闹,能把世人的目光转移开,就算有人盯上我孩儿的血脉,也不会做得明目张胆。” 芙晚听她声音发颤,心下只能叹息! 天道法则在上,越是高阶的修士,越难诞下孩儿。 师妹的修炼大概走的是偏路,出意外才是正常的呀! “我与陆家老祖说好了,等到孩子稍大一点,就佯装陆家容不下他,逼他远离修仙界,到那个没有修士的地方,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说到这里,宁知意再也忍不住眼泪了,“我哪知道,他生来灵根资质就好,又……又与同样优秀的无想倾心相恋!” 那些年,她无法回来。 “陆家老祖因为我的孩儿,不惜又养废了一个天才,要不然……” 宁知意擦了一把眼泪,“要不然,我想他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不过,无想最终选择宗门,听说是我儿陆信的意思,他不想她的大好仙途也在半途夭折,骗她说,好好修炼,等他们的孩儿回去,孩儿回不去,会有孙儿,会有无数无数的孙儿……” 哪有无数无数的孙儿? 畅灵之脉一脉单传,从来都只有一个。 宁知意泣不成声,“当初我和陆家老祖没有告诉别人,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就是想给某些人希望,想让他们等一等,将来能找好多好多,能……能公平分配。” 那些有意于畅灵之脉的人会愿意等的,相比于马上拼杀,只抢一个,不如彼此罢手,等更多更多。 只要有百年的缓冲,她的后人就可以彻底隐藏在凡人界。 宁知意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看向芙晚,“人算不如天算,我从上泰界跑到无相界,明明可以偷着来的,可是,当年的宁家老祖和杀神陆望有过约定,只能暴露血脉。” 什么? 芙晚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陆望的事。 “我不知道,陆望前辈到底查觉了什么,非要试探天道,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血脉后人来试探天道。” 宁知意努力按下翻涌不绝的各种情绪。 因为如果没有陆望,宁家早就绝嗣,她更不可能平安到达无相界。 也许…… 更不可能有林蹊这个被天道眷顾的后人。 宁知意不知道,陆望在见到林蹊后,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找到了天道的什么漏洞。 她只知道,她无法面对无想。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无想,她是无意中插进来的。只要想到她,看到她,我……我就无法静心。” 宁知意向芙晚求救,“她是无相界那一辈中,屈指可数的天才,她现在的样子,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她自己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 芙晚若有所思,“师妹的意思是,她分裂了自己的人格,甚至借用分裂的人格,以另一种方式在修炼?” “是!” 宁知意抖着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我怕我自己的乱入,打乱了她的节奏,更影响了她的心境。” 是个人,也许都无法接受,她所爱的,所追求的幸福,最终毁在爱人所谓祖宗与天道的弈棋上。 “我已经毁了她一次,不想再毁她第二次。” 如果那样,就不止是心魔,还是终身的折磨。 到了那时候,宁知意真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所追求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行!”芙晚温声,“在无想的事上,是我鲁莽了。” 她本来想帮师妹的,结果看样子,反而影响了她的心境。 虽然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相对来说会轻松些,可是,师妹一家,错过了太多人,根本就无可解。 “回头师妹还是带莫惊鸿她们回宗吧!这里的事,我和文遥帮你看着。” 叫捡拾的小丫头,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没有那个小丫头,惊鸿和所有在双盟坊市进到天渡境的孩子们,大概都回不来。 只看在此点上,能助那孩子的,她也一定会助。 “陆望前辈当年对神水宫有恩,他的后人,神水宫能助的,也都会尽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多谢师姐!” 宁知意又灌了一口酒,“另外,我还想问一句,忘川河水的寒毒,这世上真没有解的办法了吗?” 芙晚轻轻摇头,“神水宫没法解,但是,修仙界能人异士向来多,集思广议之下,也许能找到办法。就算找不到办法,身上常佩火系灵物,也能减轻寒毒带来的痛苦。” 而且,林蹊的情况,又跟别人不一样。 “捡识锻体有成,当初我为她推宫过血的时候,她比我想象中早醒了好几天,她的功法也有些特殊,师妹不必太过忧心。” 忧心也没办法。 好在不会影响进阶。 “如此,这里就托付给师姐了。” 宁知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玄幽殿那里的万元阵还未布置完,”她的后人还要在这里过日子,“如果成了,还望师姐能把严重性,跟无相界这边的人说一说。” 第四零一章 赠炉 飘渺阁秋宇掌门才让几个托,在茶楼给无想编好林蹊无恙的瞎话,就收到传讯,被困天渡境的弟子们回来了。 回来了啊! 秋宇掌门激动的一个人在祖师堂洒了好些泪,才派清漓去接自家弟子。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坊市上,无想却在无意中,另听了双盟坊市出事,林蹊等被困天渡境可能回不来的话,着急之下,当场就跑了,踏雪修为没她高,追了半天没追上,只能回来搬救兵。 林蹊一早随着宜法师叔从传送阵回千道宗的时候,飘渺阁正在四处寻找无想。 “你是先回金风谷还是跟我一起去见你重平师叔?” 终于到家了,宜法心下大松,终于开恩,同意陆灵蹊一个人回谷了。 “师叔那里有您就行了。” 陆灵蹊不想把一件事,翻过来倒过去地说,“我好不容易回宗,都不可以四处转转吗?” 虽然离开的不久,可是经历的太多,在感觉上却好像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行!那你就转转吧!” 在自家宗门,宜法倒是不再担心,一闪离开的时候,声音渺渺,“除了不能出宗,你想怎么转就怎么转。” 那是肯定的。 陆灵蹊第一个跑的就是丹崖山。 采薇师姐那里上品丹药多,她不能接爹娘和爷爷回来,总要给他们带足筑基修士需要的丹药。 嘭! 还没到采薇师姐常炼丹的山谷,就听到一声炸响,一股浓烟带着特别的焦糊味,让陆灵蹊不能不捂了口鼻。 唉! 又炸炉了啊! 这一次好像炸得还挺狠。 看到采薇也像黑炭一样从药炉爬出来,陆灵蹊连忙严肃了脸。 “林……咳!咳咳咳……” 连着炼丹多天的采薇根本就不知道外界的消息,突然看到失踪的师妹,惊喜下忘了闭穴,一股极冲的药糊味冲进口鼻。 “别激动别激动。” 陆灵蹊连忙以灵气护罩为她护住一片没味的空间,又连打净尘术,“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看师姐你了。” 真的? 虽然知道可能是假的,采薇也是忍不住的高兴。 “南佳人和尚仙呢?他们也回来了吗?” “师姐,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呢。”陆灵蹊笑,“你要是再这样,有好东西,我也不给你了呦!” “好吧!林蹊,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师姐我真的好高兴。” 当初要不是她的修为不够,这师妹肯定便宜不了随庆师伯,而是她的开山大弟子。 双盟坊市出事,采薇真是为师弟师妹们担了好长时间的心。 “看你的样子……” 她本来想说,师妹看样子很有收获,可是,不打量还好,一打量…… “你受伤了?” “是啊!” 陆灵蹊点头,“所以师姐,要麻烦你帮我炼几炉好丹了。” 好丹? 采薇真想叹气,“行,我尽力。”再被炸炉炸烦了,也没辙,她的手探到陆灵蹊的脉上,半晌松开的时候,眉头深锁,“你是怎么回来的?师伯和师叔们知道吗?他们有帮你驱过身上的寒毒吗?” 虽说药理不通于医理,可是好的炼丹师,绝对要精于医理。 师妹身中的寒气看样子很是古怪。 “还有,你在什么地方中的寒毒?自己试过驱除吗?” 林蹊修为不弱,又锻体有成,一般的寒毒都可以自己驱除。 但是刚刚摸脉,采薇发现,她的寒气已经与身体血脉溶于一体了。 “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忘川河水的事,陆灵蹊不敢说。 不管天渡境未来会不会被仙界的仙人锁定弄走,崎山秘地却真真实实地在忘川河中呢。 “我当时在的地方,大概与九幽相近,受了伤又落到了一条很古怪的河中,在里面呛了好些水……” 陆灵蹊杜撰出一条跟忘川河差不多的河,慢慢回答师姐的问题,“在联盟那里弄了不少火系灵物,不过,连师伯和我师父都没办法驱我身上的寒气,厚来师叔的火阵也未必能有多大效用,所以想请师姐帮我炼些旭阳丹。” 旭阳丹可以助长身上的阳气,对抗忘川河的九幽阴气,应该会有点效用。 就算没效用,至少吃了身上会舒服些。 “……这样说,是那河水有古怪了。” 采薇的眉头皱了皱,“我记得我的丹室还有一瓶上品旭阳丹,一起来吧!” “别急别急。” 陆灵蹊一把拉住她,“这一次,我得了一个好丹炉,给你看看能不能用。” 爷爷虽说对炼丹很有兴趣,也早就成了炼丹学徒,可是他用什么丹炉都行。 山神前辈的东西大概都很有来头,当初的中极珠和土单方就是明证,这丹炉或许也可以助一助采薇师姐。 陆灵蹊把巴掌大的碧玉炉拿出来时,也把炼丹九决拿了出来,“这炼丹手法和丹炉应该是配套使用的。师姐看看,跟你现在用的是不是不一样。” 碧玉炉盖上雕着四方神兽,炉体又雕着无数的灵草,摸到手上暖暖的,好像还有炼丹的余温,打开炉盖,一股清灵香味就扑面而来。 采薇心下一喜。 她常年炼丹,炼的又大都是上品丹和极品丹,当然知道,这种香味,对一个丹炉的重要性。 丹炉的好坏,除了材质的不同造成的品阶不同外,还有一种最特别的自然养炉法。 炼丹师每炼出一炉丹药,丹药中蕴含的百草之气也会自然而然的滋养丹炉。所有好的炼丹师,都养有一个非常好的丹炉。 师父致远就有一个常年自用的青木鼎,那鼎被他炼了几百年的丹,品质一直在提升,不过,哪怕如此,开盖时的香味也远不及这碧玉炉。 这绝对是炼丹宗师所用的丹炉。 这么宝贝的东西…… 采薇心下轻轻一叹,把丹炉又还给她,只拿玉简复了一份,“这丹炉不错,不过,我不能用。” 她刚刚才把宗门好不容易淘来的七星炉炸了。 因为常常炸炉,所以,她也从来养不了炉。 好炉跟着她,不要说品阶上升了,十年用下来,好炉也会慢慢变得普通。 “这碧玉炉品质极好,就算是最普通的炼丹师,拿着它都能提升一到两成的成丹率。” 别小看这一两成,都不知道有多少炼丹师,因为这一两成,终身止步在炼丹宗师之外。 而且采薇记得,林蹊的爷爷喜欢炼丹,母亲在控火方面,也很有灵性。不管将来她能不能找回他们,这丹炉都不应该给她。 “咦?你这手法不错啊!” 其中一种的收丹法,跟当初的果报大师很像呢。 采薇跟着师父在果报大师那里当学徒时,很想学他的手法,只是,那手法太快,人家不讲解,光看,只能学个形似。 “那当然了。” 认可千道宗是从这位师姐开始的。 陆灵蹊有些后悔,当初把土单方拿出来的时候,没把这炼丹九决也拿给她。 她一边把丹炉往她手上塞,一边道:“我知道你手上也有几个好丹炉,要是不过意,就拿一个给我吧! 毕竟……你现在给我好炉,也浪费不是。 真要还炸炉,我们再换回来也不迟。” 真要给她试? 采薇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行!” 她到底舍不得这碧玉炉。 当初的果报大师曾经说过,她对炼丹很有宿慧,常炸炉很可能是因为丹炉不好。 因为他这句话,这些年,宗门一直在给她尝试各种能淘来的好炉子。 可惜,现在好炉真的太难寻了。 “要是我再炸炉,我就把它还给你。” 只炸一两次炉,应该对它没太大影响。 采薇拉着贴心的师妹往自己的丹室去,“看在这炉子的份上,我那里的好丹药,免费向你敞开供应十瓶,你自己看着拿。” “师姐,你可小气了噢!” 陆灵蹊拍拍自己的储物戒指,“我从天渡境出来,你觉得,我就没弄点好灵草?” 咦? 采薇的脸上忙堆满了笑,“好师妹,我那里的丹药你看着拿……二十瓶。” 反正师妹能用的少,真要贪心拿元婴修士要用的丹药,就当她提前供应了。 被长辈们重点培养的师妹,吃的丹药,十有都会在她这里拿,现在拿和以后拿,对她而言,区别倒不是很大。 “灵草的事,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能在我师父那里反悔了啊!” 再炸炉,她也是个丹师。 丹师没灵草,还炼个屁的丹。 虽然宗门从来没缺她炼丹的灵草,可是,这是天渡境出产呢。 “对了,天渡境里的灵草,是不是都特别特别的大?你在那里,都看到过什么凶兽?又是怎么跑回来的?” 先前光顾着高兴,光顾着她身上的寒毒,这么重要的问题居然都忘了问,“是慈云寺的大师锁定了天渡境,所以才找回你们的吗?” “那里的草确实比我们这的大,灵草嘛!” 陆灵蹊露了个笑脸,“自然也比普通的大。” 真比普通的大? 采薇一把拽过师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丹室跑。 远远的,看到采薇拉着一个人一闪溜了,没几根头发的致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刚刚的炸炉,震得整个丹崖山的土都动了。 采薇这样可怎么好噢!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待感觉到什么的时候,手都抖了。 哎呀! 好像又掉了一根头发。 他小心地摸了摸发根,希望那根头发还长在头上,可是…… 致远有些欲哭无泪,打出一面水镜的时候,果然看到那根原本好好长在头上的头发,已经冒了根,若不是还跟其他的扎在一起,都要彻底的与他分离了。 这可怎么好? 细细的发髻本来就已经快揪不住了呀! 采薇还不知道,师父的头发又少了一根,她又要倒霉了,进到自己的房间,她就把陆灵蹊拉到了丹崖山防守最严密的丹室。 “快,拿一株我瞅瞅!” 不要脸的师伯叔们,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太多,她的丹药都不知道被偷过多少次。 没办法下,她才重金请了厚来师叔帮忙建了这个丹室,现在的禁制关了,师父就是有再长的鼻子,都闻不到天渡境的灵草味了。 “师姐,这灵草要是暴露出去,我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陆灵蹊笑嘻嘻地摸出一个乾坤玉盒,“所以,致远师叔那里,你都不能说。” 她防的最多的就是师父,还用她提醒? “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采薇恨不能给她发誓,“我保证谁都不说,一辈子闷在心里。” 陆灵蹊相信她知道她干了多大的事后,是绝对不会说的,打开乾坤玉盒,“先给你开开眼。” 一朵层层叠叠,灵气扑鼻的灵花现于眼前,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我的天,双手都捧不下。 陆灵蹊重点向师姐展示枝叶,“师姐,你瞅瞅,它像什么?” 像什么? 看到委屈巴巴,被截断了装在乾坤玉盒中的枝叶,采薇觉得自己的学识还是很有限,“我怎么感觉有些像团锦,又有些像莲花掌呢。” 这两样灵花,身都可入药,浪费不了一丁点。 “它的根呢?”采薇掐了一点点叶子在嘴巴里尝了尝,“嗯,灵气在团锦和莲花掌之上。”她又掐了一点枝干进嘴巴,“又有些白桦麒麟的味道。” 白桦麒麟微麻,她的舌头虽然注意了,却也感觉到了麻。 采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药力……有些古怪啊,虽然强劲,可是后劲似乎不太足。”舌头还能说话,虽然已经僵麻了,“年份在天渡境那里应该不是太长。不过,已经很让我惊喜了。”她看向走哪都能捞到宝贝的师妹,“可惜你再能,也弄不到那时候的丹方吧?” 没听说,有混沌巨魔人的丹药传下。 所以,丹方的问题,就不用想了。 “是没丹方。” 陆灵蹊笑嘻嘻地,“不过师姐,你帮忙用它炮制花茶总行吧?我收了不少这样的花,酿到酒里,或者说,干脆就用来泡澡,感觉肯定都非常棒。” 泡澡? 真亏她想得出来。 采薇以灵力一把夺过她的巨花,小心地放到乾坤玉盒,“我帮你炼制花茶,以后分我一半儿。” 第四零二章 师兄师妹 花茶不好制,尤其是这种不在这方世界的灵花,想要保住它灵气的同时,还要摸清它的所有功效,在炮制的时候,把它的功效都激发出来,陆灵蹊自认没这本事。 “行!不过我只出这些花。” 亲兄弟明算帐,陆灵蹊笑嘻嘻,“炮制它的其他材料,或者说,你要兑上什么灵茶,都得是师姐你自己出。” “成交!” 采薇有修仙界很多仙子的通病,爱个花儿茶儿的,除了炼丹,她也就这点兴趣爱好,甚至为了这兴趣爱好,她拿自己的丹,跟宗门换了十亩茶田。 现在弄到这等应该存在远古世界的稀缺品,那兴趣都不知道有多浓,“你的其他花儿呢?” “这里!” 陆灵蹊从袖中给她拽了一个大型储物袋出来,“花不一样,大概有十三种,你看着弄。” 完美解决青主儿弄到的废品,她打量这个被无数师兄师姐们惦记的丹室。 可惜,稀稀落落的丹瓶,加一起,也没有五十瓶,比她想象的寒酸多了。 “师姐,你真大方啊!” 聚气丹最多,其他如筑基丹、培金丹、化婴丹什么的,因为珍贵,都是一颗一瓶,陆灵蹊算了下自己能拿的丹药,也就四瓶聚元丹,目前只有这丹药是爷爷和爹娘用得着的。 至于自己的养元丹,从师姐这里拿就太浪费了,宗门配给一年有十二粒,也都是中品朝上,而且她有幻乐塔,又法体同修,丹药有丹毒,不用也没什么。 真算起来,除了需要的旭阳丹,其他…… 陆灵蹊把旭阳丹和聚元丹都收下,“师姐,再炼几瓶聚元丹吧!我找到家人了,他们以后要用呢。” 找到家人了? “行!”采薇眨了眨眼,她没有打听师妹私事的习惯,一口应下道“养元丹你不要吗?你的修为正合用呢。” “不要,上次联盟给的奖励里也有。” 陆灵蹊拿了她三颗培金丹,一颗化婴丹,想了想,又从自己的私藏里,摸了一个玉盒出来,“我知道你有结金丹的丹方,瞅瞅这是什么。” 培金丹虽然也是筑基圆满冲击结丹的主丹药,可是药效比之结金丹就差远了,“你帮我炼出三颗结金丹,以后,我再想法子给你弄结金果。” 爷爷和爹娘在时间上已经不比她了,想要结丹,因为那畅灵之脉必定事倍功半,不多准备些,只怕是冲不过的。 “真的是结金果?” 玉盒打开,采薇太惊讶了。 她不仅惊讶这在无相界断绝的灵果,还惊讶师妹去一趟天渡境,好像整个人的心境也不一样了,“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她把装结金果的玉盒抱得紧紧的,“随庆师伯知道吗?宜法师叔知道吗?” 正常管林蹊的就是这两人。 “你……老实说,是不是发现了结金果树?” 就算发现了结金果树,也不能乱来啊,这东西一旦暴露出来,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宗门瞄上来。 “不行,你跟我一起去见重平师叔去。” “没意外的话,宜法师叔现在正在跟重平师叔说这个。” 啊? 采薇一顿后,眼中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林蹊,你老实说吧,这结金果树,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师妹是个鬼精灵,她一早就看出来了。 “师姐,你管的有些多噢!” 陆灵蹊挑挑捡捡的又拿了她两瓶润脉丹,“有东西给你炼就行了,你要是不愿,我去找师……” “停!谁说我不愿了?” 采薇紧张抱着结金果的玉盒头上直冒汗。 缺九是她的魔咒,只要一想到这么好的灵果,要因为她浪费好些,她就忍不住的想打退堂鼓。 但是让出去,又如何甘心? 当初因为缺九魔咒,她对炼丹萌生了退意,可师父不同意,家族不同意,师门也不同意,没奈何,顶着缺九的魔咒,硬是炼了这些年的丹。 每一炉丹,她都认真对待,想要出个奇迹,奈何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既然重平师叔知道了,肯定瞒不过我师父,我……我和我师父一起炼成吧?” 师父致远也可称炼丹宗师了呢。 当初的破障丹就是师父炼出来的。 “可是师姐,我想要上品结金丹。” 如果只是下品的结金丹,那她还不如就给爹娘爷爷吃果子呢。 “师姐,它再珍贵,有化婴丹的灵草珍贵吗?” 师姐这里连化婴丹都有,显然宗门从来没有因为她缺九,就只心疼材料,“既然你一直没放弃炼丹,既然我给得起灵果,你担什么心?” 采薇“……” 她哪是担心,她是心疼无相界没有的结金果好吧! “师姐,你得相信你自己。” 陆灵蹊相信这位师姐,相信当年山神的东西,“用碧玉炉配合炼丹九决试一下,不行,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千道宗想要更强大,只有一个炼丹宗师还不行。 相比于致远师叔,倒是这位常出上品和极品丹的师姐更有潜力。 这些年,凡她所求师姐都尽量满足了,她有什么理由,再匿着好东西,看师姐一次又一次地因为炸炉,不停地被打击? 半晌,得了采薇的旋光炉,陆灵蹊才回金风谷。 听宜法师叔的意思,她和师父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柳酒儿柳师妹帮忙看顾金风谷。 云荡峰从知袖师叔到闵师兄、柳师妹,一个个的都不富裕,要不然,上一次闵师兄也不能两百万灵石都拿不出来,还要回来借钱。 想到因为他的钱不够,害她丢在崎山秘地的两块大椿,陆灵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过,她没想到,才刚想那位师兄,就远远的看到了。 大半年没见,现在闵师兄怎么看着又落魄了好些起呢? 是因为蓄了胡子? “林蹊,你果然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闵浩听说林蹊回来,特意到金风谷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她才离开的,“你回来了,想来我师父要不了多久也会回来的。” 师父最疼师妹了。 当初她跟着宜法师叔押林蹊,听说赢了不少钱。 闵浩虽知从师父那里借钱有些渺茫,但他现在真的没办法了。 想要保着沈容的命,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如当初的沈继一般,用禁忌之法封印以求后来,一条用厚来师叔的寂灭无生阵代替封印,外加各种灵药养着。 有沈继的前车之鉴在前,禁忌之法他是不敢用的。 所以,最近的九个多月,他债台高筑,几乎借遍了所有能借的。 “嗯!我听我师父说了,知袖师叔还有两个月,就会结束灵界那边的值守。” 知袖师叔近几年轮值在无相界的修真联盟,现在正替修真联盟守灵界的驻点呢,要不然,肯定早回来了。 “还有两个月?” 闵浩真的已经借不着钱,闻言不能不沮丧,“林蹊……,咳,我收了一个徒弟,你是不是要给点见面礼啊!” 陆灵蹊“……”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 金风谷就她和她师父,要都像师兄这样,收个徒弟,就亲自讨要见面礼,他们肯定挣得都不够花的。 “师兄,你要我给见面礼,总要把你徒弟给我看看吧?” 看师兄的样子,她忍不住怀疑所谓的‘徒弟’就是当初她交给他的沈容。 “连师父茶都没喝过,怎么叫徒弟?” 远远的,刘成看到师兄拦住林蹊说话,直接就赶了过来,“林蹊,不用理他。”最近师兄逮着谁,就朝谁借钱,“那个沈容是个活死人,救不了的。” 要是能救,他肯定也会倾力相救。 奈何真的救不了啊! “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吧?” 闵浩知道林蹊有钱,“林蹊,我那徒弟叫沈容,她爹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 “沈继自己都救不了她,还被她拖死了,你准备怎么救?” 刘成怒了,“师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因为她已经掉到了沟里,还想拖着大家一起吗?厚来师叔都说了寂灭无生阵的运转每十天就要五块上品灵石,你现在到处借,有想过还吗? 我们大家谁的灵石都不是白来的,你这样借要借到什么时候? 她那个样子,不要说你,就是我们云荡峰也养不起。” “大师兄,二师兄说的对,你放弃吧!” 柳酒儿也一闪而至,朝林蹊点头示意的时候,也跟着劝闵浩,“沈继对你的要求只是让沈容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我们千道宗的山山水水多,你就带她好好逛逛吧!” “……” 闵浩的脸色灰败下来,不过,还是望了望林蹊,“林蹊,听说这一次我们无相界来了很多化神前辈,我已经给渲百师伯和随庆师伯去信,请他们帮一帮我,问问诸位前辈沈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他们的消息没回来前,你能借我十块上品灵石,先顶一阵吗?” 陆灵蹊“……” 她看了看刘成和柳酒儿,怀疑他们两个也早被闵浩借得精穷,没多少犹豫地拿了十块上品灵石。 “师伯和我师父最近恐怕都会很忙,要不然这样,师兄,我认识的人挺多的,帮你写一封信,你拿信去问问还滞留在边界的各方人等。” 沈容是她带回来的。 难得师兄坚持到现在,能帮点忙,还是帮点忙吧! “如此就多谢师妹了。” 闵浩大喜,把才到手的十块灵石递到柳酒儿手上,“麻烦师妹到时间帮我换下灵石。林蹊,你现在就写信,我现在就去草原边界。” 陆灵蹊摸出一枚空白玉简,当场写求助信,“你拿这个,去找云华仙宗的严西岭和百晓山的南宫彥,他们认识的人多,又同是出身大宗,见识广博。” 严西岭也就罢了,倒是那南宫彥,若不趁救他的情份还热乎着,以后找他……恐怕有些难。 “行!我这就去。”闵浩急匆匆的转身走。 “刘师兄,柳师妹,一起到我那里小酌一杯如何?” 陆灵蹊转而邀请他们两个,“正好,我也给你们带了些东西。” 柳酒儿就不提了,倒是刘成师兄,早是筑基大圆满,怎么老是不冲击结丹。 “师兄,一起吧!” 柳酒儿不容刘成拒绝,“林师姐,金风谷的收益,我都封存在小库,你既然回来了,正好我们做个交接,刘成师兄帮我们做见证人。” “我们之间有这么生分吗?” 陆灵蹊白了一眼一向不会讨人欢喜的师妹,“刘师兄,你说她这个样子是不是该打?” “……是!” 刘成笑看了两个师妹一眼。 他的眼中有隐藏极深的苦痛。 两个师妹还是小炼气的时候,他就是筑基修士,那个时候,她们到外事堂办什么事,他还能帮到点什么。 可是…… 师妹都是结丹真人了,他却还蹉跎在筑基期。 现在听她们喊师兄,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刘师兄,我觉得你也该打。” 陆灵蹊笑看他一眼,“刚回宗的那些年,我常到云荡峰,就是去大厨房领灵米饼灵面馒头,都会找着你,让你陪着弄最好的。” 别人领的灵米饼和灵面馒头难吃的要死,她拿到的却从来都不一样。 “我都没跟你客气过,怎么你就跟我这么客气呢。” 在金风谷的禁制前,一扬禁制牌,与柳酒儿一般,扯着刘成的另一条胳膊就进去了,“这些年你冲过结丹境界吧?” 她的手按在刘成的脉搏上,灵力微微一过,眉头微蹙,“出了问题,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 师兄的筋脉很有些堵塞,看样子冲击了不止一次境界。 陆灵蹊心头即怒又叹,“你没有润脉丹,我有。”她把才从采薇那里得的一瓶上品润脉丹塞到他手上,“这些年我顾着修炼,没怎么去云荡峰了,你也不来找我。” “不行,这东西太贵重。” 润脉丹不她炼,师妹手上的丹药,大概不会低于中品。 第一次冲击境界,没引来天劫,反而弄伤筋脉时,师父曾经给他在采薇师姐那里弄到过两颗上品润脉丹,可是一次又一次,刘成自己都不敢浪费宗门资源了,“我不能……” “你没把我当师妹吧?” 陆灵蹊眼带威胁,“金风谷就我一个,没劲的很,我可是把你们当亲师兄亲师妹的。” 第四零三章 不灭火 重平掌门拿着宜法给的玉简,在手上转个不停。 林蹊与妖族有缘已是无可置疑,这件事,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到时候……那里只怕就不安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师妹还记得老白鹤吗?这样吧,你让人把当年我们粉饰太平的事从小道传出去。” 什么? 这是要自曝家短啊! 宜法的眉头蹙了蹙,“都传出去吗?”林蹊当初可是被那老白鹤掳走过。 “都传出去!” 重平点头,“与巨龙结缘,并借巨龙之威,助大家一起离开天渡境太过匪夷所思。也许某些有心人,就会联想起林蹊当初滞留百禁山三年的事,再加上百兽宗的开蛋事件,难保不会有人把她往通灵族那里想。” 就是他现在,都想往那里想一想。 “传说通灵一族有神兽谛听血脉这血脉是驭兽一类宗门最渴望的,为防万一……” 重平掌门揉了揉额,“传小道消息的时候,尽可能多提些她修炼的引龙决。把当初她以引龙决,抓出阴尸宗尸猴的事,再说一说。” “……是!”宜法站起来,“我这就去安排。”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可怕性。 修仙界拥有特殊血脉的修士,都有一二特殊天赋,这天赋对传下血脉的大能修士很有诱惑性,一点也不次于畅灵之脉。 林蹊的身家,现在已经够那些人出手了,再加上这个,宜法哪里敢赌? 重平掌门看着师妹离开,拿起另一枚介绍青主儿的玉简,又一次陷入沉思中。 拥有空间的藤子,到底是什么? 为何异物志中从来没有介绍? 难不成是变异的? 重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随庆师兄明明一早就有察觉,居然问都不问,也不向他们透露一二,就这么让林蹊糊涂着养青主儿。 唉! 重平对这个名字很有疑惑,好好的契约灵‘兽’,正常谁都不会起‘主’这个字的。 明显是那只小藤藤在占林蹊的便宜啊! 他曲起手指,朝桌上的金铃轻轻一弹,一点灵光震响金铃,很快,刑堂楚天阔就赶了过来。 “林蹊回来了,她的安很重要,刑堂多查查近来与她靠近的人。如果发现不对,立马拿下。” “是!” …… 陆灵蹊不知道两位掌权师叔为她做了什么,反正外面的事,师父说了有他,宗里……她当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厚来师叔的火阵还没布出来,她天天跑丹崖山和云荡峰,关注采薇师姐炼丹的情况时,也关注刘成师兄的筋脉的回复程度。 像刘师兄这种情况,陆灵蹊知道,除了丹药外,再给一颗结金果才是最好的,奈何柳酒儿也天天过来,当初她骗她说,只有一颗的,现在若是再拿出来,总感觉,以后那笨丫头对她的感觉不会很美好。 “酒儿今天没来吗?” “程锦泰受伤,她去看他了。” 因为上品润脉丹,刘成对再冲境界一事,信心大增。 林蹊给他的可不是两颗上品润脉丹,整整一瓶三十颗,就算再失败一次,关系也不大。 在这一点上,就可看出采薇师姐对林蹊好到了什么程度。 “放心,”他在林蹊搭脉查看的时候道“再有半个月,我大概就可以回复如初,再冲境界了。” 要是能在师父回来之前,冲进结丹,师父也不会为他忧心了。 老是冲不过,还损了身体,向来暴躁的师父,对他越来越温柔的时候,对闵师兄他们就越发的没有耐心。 这一次闵师兄因为沈容欠了一屁股债,刘成都可以想象,师父回来得郁闷成什么样。 “半个月你就想再冲结丹?” 陆灵蹊白了特别急切的师兄一眼,“你相不相信,你敢冲,我就敢联合柳师妹把你的腿敲断。” 啊? 刘成呆了。 自从落后于大家后,大家在他面前说话,都很小心的。 “怪不得知袖师叔看到你们就来气呢。” 陆灵蹊一边鄙视他,一边摸了一碗药膳塞到刘成手上,“你的筋脉为什么会受伤?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懂不懂? 既然已经迟了,既然你已经不得不装着豁达了,那干嘛就不能真正豁达一点?” 什么叫装吗? 刘成老老实实地吃他的药膳。 “再迟几个月,就能把你急死啊?” “……” 刘成想说,‘迟’真的能把人急死。 大家都在进步,只有他原地踏步,那感觉用煎心煎肺来说,都不为过。 “陆家的陆传知道吧?你想想,你跟他当年的情况,是不是有些像了?” 啊? 刘成面上一白。 “师兄,你已经因为冲不过境界,产生心魔了。” 陆灵蹊可不想知袖师叔伤心,“所以呢,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冲击境界,而是耗着,跟心魔做对,每天照样修炼,借着润脉丹修复筋脉的同时,努把力再拓宽它,把体内的灵力,压缩再压缩,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 刘成真是呆了。 还能这样跟心魔玩吗? “林蹊,你当初进阶……” “我当初就没想过进阶,是渲百师伯的天劫,自然而然地引动了我的丹田。” 陆灵蹊拿出自己的经验,“师兄,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担心结丹的问题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随庆师伯的弟子,因为己土珠,你有大把的宗门贡献点,可以换最好的培金丹? 好像……不是的。 刘成摇头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话按下去。 他知道这位师妹不怎么服用丹药,她只是因为灵根资质好,刻苦修炼的同时又得宗门师长喜欢,所以从来就没有压力。 好像她的一切,真的是水到渠成。 看到刘师兄若有所思的样子,陆灵蹊连打数个结界,偷偷摸摸地拿了两个玉盒出来,“接连冲击境界失败,除了灵力累积的问题,师兄,你的魂力只怕也比常人稍弱。” 不同于其他人,这师兄领的一直都是宗门最安的任务,陆灵蹊感觉他生活中缺少了极大的激情。 没有激情,神魂得不到刺激,身体得不到刺激,又怎么能跟天抢结丹期的五百寿元? “看看这是什么?” 刘成看向师妹打开的玉盒,里面三枚青翠的碧心果,实在诱人的紧。 这? 他的喉头忍不住动了动。 碧心果可以助长神魂,他曾入黑市,想要拍买一颗,可惜…… 啪! 陆灵蹊把玉盒盖上,“看来师兄是认出这东西是什么了。”她笑嘻嘻地道“演功堂天天都有架打,师兄除了看,很少上去一试身手吧?这样,你去挑战同阶中最厉害的三个人,每个人至少十场,每一场,都要比上一场多撑十息,只要你能做到,这三颗碧心果,就都是你的。” 刘成“……” 他心下打鼓的时候,又忍不住热血沸腾。 不过…… “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 “进阶结丹了,你还怕以后没钱买它吗?”陆灵蹊笑了笑,“你就当我提前投资。” 这话说的。 “……行!” 他都不敢她还没开的那只玉盒,大口吃药膳的时候,浑身都是劲。 因为几次进阶不成的颓废,在这一刻尽皆远去。 “这个玉盒里的东西呢,比碧心果还要珍贵。” 陆灵蹊接着放饵,“等你磨炼好自己的技艺,撑过半年,我保证绝对是惊喜。” 房间的禁制在响,不用说,是柳酒儿回来了。 陆灵蹊一把收了所有东西,放她进来。 却没想,只是一道传音符。 传音符直入她跟前,陆灵蹊灵力一点,正是柳酒儿的声音,“林师姐,九如峰有个小交换会,你要不要来看看?” 交换会? 刘成的眉头蹙了蹙,“暂时别去,等南师姐和尚师兄回来,大家一起应该会更好些。” 陆灵蹊点头,“酒儿跟那个程锦泰关系非常好吗?” 那个笨蛋,如果想要换她手上的灵木,直接说就成了,绝不会让她到九如峰的。 “是!” 刘成想叹气,不过,看在柳酒儿的面上,到底没叹出来。 “那程锦泰性子有些偏激呢。” 陆灵蹊道“我感觉他即敏感又自卑,几次接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很阴郁。” 可不是。 说起这个,刘成就后悔。 “柳师妹刚进宗门的时候还小,师父把她放在了外门,程锦泰很照顾她。” 其实他们师兄弟给师妹开小灶的时候,程锦泰都跟着旁边受益。 可恨这话,他们如今也说不出口。 “他跟金风谷林家闹翻以后,在性子上就渐渐偏激,愤世嫉俗渐浮于表面,其实骨子里,已经对走捷径另有一番想法了。” 因为师妹,他们师兄弟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久诚师叔也因为他们云荡峰,对他高看一眼,奈何…… “九如峰的久诚师叔收的弟子多,程师弟想在那里出人头地有些难,这一次,大概也是想借柳师妹的手,换你手上的极品灵木。” “我不太喜欢九如峰。” 陆灵蹊给柳酒儿回了个没时间的话,直接道“那里的风景不好看。” 师父就曾跟她点评过,久城师叔为人功利得很,收那么多弟子,除了稳固李家以外,就是抱着广撒网,多捞鱼的想法。 “噗!你怎么跟我师父说的一样?” 刘成忍不住笑了。 真是谁养的像谁。 他常在师妹身上,看到师父的影子。 不过,师妹显然又得了宜法师叔的真传,温温婉婉的像个仙子,不像他师父拎着拳头打遍宗。 “是吗?”陆灵蹊双眼亮晶晶的,“知袖师叔也说过这话啊?那……久诚师叔有没有被师叔找借口切磋过啊?” “当然!” 刘成笑得有些贼,“久城师叔一直绕着我师父走,那是因为,他曾被我师父打哭过。” “在擂台上吗?”陆灵蹊太高兴了。 “擂台上打不过,他早认输了。”刘成笑着摇头,“而且演功堂也没有我师父他们能打的擂台,十多年前,你被厚来师伯关着学阵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了我师父,然后,师父跑到九如峰,差点把那里夷成了平地。” 啊? 这么大的消息,她居然都不知道? 陆灵蹊痛心疾首,“那后来怎么一点音都没传出来呢?” “久城师叔又在重平师伯那里哭了一鼻子,师伯下令禁言。” “那知袖师叔呢?吃亏了吗?” “我师父怎么会吃亏?” 刘成怀疑师父杀到九如峰,有他的原因,也有酒儿师妹的原因,“九如峰现在的大殿,是久城师叔自己花钱重建的,我师父说了,宗门要是帮他花钱建,建一次,她就毁一次。” 师父要是混起来,重平师伯也没办法。 “不对啊,知袖师叔既然跟久城师叔打成那样了,那柳师妹怎么还到九如峰去啊?” 陆灵蹊忍不住的手痒,想把那个笨蛋的腿敲一敲。 “这不关柳师妹的事,打过架后,重平师伯看着我们两峰弟子,办了好几次小交流会。” 一宗之内要是弄出两个敌对峰头,那重平师伯就不用干其他事了,天天给他们断官司吧! “师父也说,她打她的架,不关我们的事。该怎么,还怎么。” 有久诚师叔那样的师父,其实九如峰的师兄弟们,日子过得都不怎么样。 在这一点上,刘成还是有些同情的。 “这一次的小交换会,只怕久诚师叔也插了一脚。” 很有可能呢。 陆灵蹊在这边八卦九如峰的时候,收到她没时间的传信时,久城的面色确实不太好。 他看了眼好像很乖巧的柳酒儿,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柳酒儿装作没看到师叔的不痛快,捡起一块火璘石,“张师兄,这个怎么换?” 火璘石加上一定比例的六阶鲸油和琑玉,就可制成燃烧百年的不灭火,有不灭火取暖,进北原就不怕被冻死了。 虽然怀疑林蹊未必会看上这个,奈何她没钱买其他的火系灵物,只能先用这个凑和。 “三枚养元丹。” 这么贵? 柳酒儿瞪向笑嘻嘻的张原,“师兄,它能跟养元丹比吗?”还一下子要三颗。 “这可是上品火璘石。”张原感觉有换的可能,大为振奋,“要是能制成不灭火,猎兽北原想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 第四零四章 幻乐塔的禁忌 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远远的,又听到一声巨响,陆灵蹊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丹炉再换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既然用什么都炸,那还是别祸害她的碧玉炉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如风冲过去,只是没想到,倒塌的草庐前,居然还有数个微不可查的小结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小结界好像一触就破,陆灵蹊连忙收住自己的冲势,看向狼狈爬出来的采薇,“师姐,你迅速盖房的药童呢?”以前都在的,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自己也能迅速搭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采薇瞟了她一眼后,十指翻飞,很快四周亮起特别灵光,那灵光在陆灵蹊的眼前融合要倒的草庐,没一会,一个齐齐整整的草庐又现于眼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目光闪了闪,还没来得及说话,采薇先开口了,“看我炸炉就这么有意思?”她的样子似乎很不开心,“以后你可给我离远些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离远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后知后觉,终于确定这山谷真的不对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偷着看师姐炸炉的人还有,但是……现在的结界又起来了,他们能看到的到底是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若不是冲了进来,也就跟前些天似的,又叹息师姐把炉炸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采薇似乎被这段时间的炸炉弄得心浮气躁,直接轰那些偷着看热闹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只看到那些偷偷摸摸的家伙,小心地退后,然后如鸟兽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的旭阳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采薇塞了两个玉瓶到师妹的手上,“你可给我长点心吧,别人看热闹都偷着看,你怎么能跑到我面前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她是傻子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打开玉瓶确定里面是上品的旭阳丹,陆灵蹊干脆扯住师姐的胳膊,往草庐去,“师姐,我想了想,你这样动不动就炸炉不是办法,要不然……我们还是把丹炉换回来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采薇一个踉跄,差点绊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哼哼!”陆灵蹊用鼻子哼了一下,似笑非笑道“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想好了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叫最后一次机会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采薇瞬怂,“不关我的事,是重平师叔让我这么做的。这草庐也是他让厚来师叔帮我弄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眼睛眨了眨,小声道“那我们现在在这里说话,没问题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除非她刻意做出的伪装,否则外面是听不到里面的一丁点声音,“好师妹,大恩不言谢,你这一辈子的丹药,你家、还有金风谷的丹药,师姐我以后包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包了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样说,碧玉炉真的没让师姐再炸炉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跟重平师叔说了,就不能跟我通个气?害我还天天纠结,要不要把炉子换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哪能怪我?”采薇冤枉死了,“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不是得罪重平师叔了?他要我瞒着你的,说要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心下一跳,她没得罪师叔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回宗至今,她就进了一次神道峰,还是给瑛姨他们送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头别是吃醋,没给他送东西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你不再炸炉的事,宜法师叔知道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师叔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师父还不知道是真的。”说到这里,采薇打量自家师妹,“要是没冲进来,你应该也不知道我在做假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点头,“这确实是个大漏洞,你得防着别人也如我一般,冲进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常炼上品丹的缺九之人一下子不缺九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原来重平师叔也有出纰漏的时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可拉倒吧!”采薇忙捂了师妹的嘴巴,“师叔说了,要是三个月你还没发现,你可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合着是陪师叔一起给她挖坑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看我刚给你的丹瓶。”眼瞅着师妹的眉毛都要竖起来,采薇连忙道“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快就炼出一百二十粒旭阳丹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百二十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么多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刚刚打开时,陆灵蹊只观了品质没在意数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仔细再看的时候,玉瓶中的旭阳丹是六十粒一瓶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算你有良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心情大好,“师姐,你现在不炸炉了,那成丹率是多少啊?能有一半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当我是神仙呢?”采薇本来想挺挺胸的,闻言只能白她一眼,“我离炼丹宗师还有一段距离好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过,炼丹宗师是她的梦想,现在达不到,以后肯定能达到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现在的成丹率在三到四成这样,大部分在三成左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是以上品丹居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姐妹相视一眼时,一齐笑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师姐,你可赶紧给我把结金丹炼出来,”她就等着那丹药回家呢,“我要回家看我爷爷和爹娘了,对了,他们能用的聚元丹,你也多弄点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是点菜还是点丹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采薇又好气又好笑,“行了,知道了,这件事,打死你也不能说的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肯定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放了心头的一块大石,从丹崖山出来,终于往神道峰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给宜法师叔带礼物了,给知袖师叔带礼物了,也给百禁山那边的叔叔阿姨们带礼物了,漏了重平师叔,师叔生气,想给她小鞋穿倒也是正常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以前到了就能见的师叔,这一次居然让她在外面等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发制人的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半晌,神道大殿才传来重平师叔威严的声音,“进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异常乖巧地进去,“林蹊拜见掌门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您是不是忘了多补我一份奖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碧玉炉是她的,她要是藏私,不拿出来,采薇师姐还是缺九。陆灵蹊理直气壮,“我刚从丹崖山过来,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不算太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站起来,走到自家弟子面有,突然郑重一礼,“采薇的事,宗门得多谢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要说一个炼丹宗师了,就是培养一个炼丹师也是以无数无数的灵草为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常炼上品丹的采薇哪怕缺九,宗门也舍不得放弃,更何况有了碧玉炉,她的成丹率一下子提升几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对千道宗而言,不亚于林蹊为宗门带回的极品灵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吓了一跳,想躲的时候已经迟了,周身都被师叔锁住,只能受下师叔这一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哎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算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你舍不得奖励就早点说嘛!这样吓我算怎么回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直起身的重平本来还想有点仪式感的,被她这话一说,忍不住一个手钉就敲到她头上,“什么叫我吓你?分明是你在吓老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师父都没自称老夫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终于能自由活动,揉额的时候,迅速往后退了退,“师叔,我哪有吓您?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好不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掌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千道宗是走了多大的运,才碰到她这个死耗子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罢了,你不就是想要奖励吗?”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撑不住笑了,“说吧,想要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演道塔那里,我以后可以随意进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求合情合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当然愿意自家弟子能把宗门祖师们的各种厉害道法传之天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开一次演道塔真是太贵了,整整一百万灵石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要是一天跑一趟,要不了几年,宗门也会被你跑破产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维持一个大宗门的运转可不容易了,每月初一,哪怕外门弟子,他都要发上三块灵石,光一个外门有多少弟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内门更是以二十块灵石起步,更不要说宗门最中坚的力量结丹修士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除了灵石、丹药外,灵器、法器、法宝等等,花的更是海了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谁当掌门谁知道这位置有多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不能不跟林蹊算着来,“三年一次,你若是闭关,或者出门办什么事耽搁了,也可以累积如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扣我宗门其他贡献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了宗门不破产,重平觉得,跟随庆师兄争一争,把这丫头当掌门培养,可能更好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谢师叔!”陆灵蹊不知道师叔在想什么,得到她最想要的,连忙行礼,“那师叔您忙,弟子告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站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当场拦住,把他和宜法最近给她扫尾的事,用玉简记录下来,“林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想来你是知道的,以后当谨记,低调再低调,平时若是闲着无事,去西偏殿,帮我整理整理宗门案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看我和你宜法师叔,都是怎么理事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孩子不缺放眼天下,向外开拓的品质,只缺历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现在把她放出去历练,实在太危险,重平只能让她从宗门的案卷上,多察人心,多看他和宜法理事的手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多谢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没想到两位师叔为她筹谋至此,她捏着玉简,决定还是把该说的话说明白,“师叔,我已经收到我爷爷他们的消息了,打算过些天,就去看他们,所以,幻乐塔,我要提前收回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幻乐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点头,“那本就是你的,想什么拿回,是你的自己由。”他已经听楚天阔来报,林蹊不让人再进塔,“不过,林蹊,幻乐塔也并不是说,就没有禁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东西到了千道宗,他当然要查一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塔相比于外界的时间流速是三比一,确实是修炼的极佳之地,不过,进去修炼之人的骨龄,相对也会增加三年。并不是七杀盟当初宣传的,进去一年,出来时,你也只是大了一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原来是这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心都凉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样缩时间,除了那些一心只为大道的,于她家根本就连鸡肋都算不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天道法则,很多时候非人力可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叹口气,“修仙之人的断情绝欲,很多时候都是被逼的,林蹊,在这方面,你也不可太过执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因为执着也没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我师父知道幻乐塔的禁忌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摇头,“随庆师兄不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灵界四处奔走想要寻回你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说起来,幻乐塔对他这样事务烦忙,没什么时间修炼的人来说,才是宝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进去一个时辰,相当于修炼三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也不会耽误宗门的任何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幻乐塔于你家人可能没什么用,但于你,却非常有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正色道“仙界的仙令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真正的传下,幽古战场可能非常危险,所以,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更是重中之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七界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中,这变革,也许是机缘,也许……是催命的阎罗,他们每一个人,都避不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是你师父,还是我们,都不能一直随身护在你身边。早一日进阶,面对危险时,你就多一份底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掌门摸出一枚储物戒指,“这里面有两套厚毛法衣,是你和笙师叔特别炼制,算是宗门另外奖你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把东西塞到陆灵蹊的手上,“不过,林蹊,天渡境的事情虽然过了,可是,它带来的影响,可能才开始,你回宗也差不多半个月了,火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已经知道,厚来的火阵,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你身上的寒毒有些奇怪,大概一时是清不了了,好在,它还不能影响你修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是目前唯一的安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听说其他人的修为,这一两年在天渡境都提升的不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有这孩子,带个可能困扰终身的寒毒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照顾刘成,对他的心结应该有所了解,不想自己将来落到他的境地,从今天开始,你就要重新振作精神,不能如前一般散漫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有些怏怏地到神道峰的后山,幻乐塔放在宗门,原来是七天一轮,今天是里面的五人出来的时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先在采薇那耽搁了时间,又在重平师叔这耽搁了时间,所以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无人,倒是九如峰的久城师叔,在塔前坐着,好像专等着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林蹊拜见久城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该行的礼行完,陆灵蹊也不待他先说话,就收了幻乐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唔!”久城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林蹊,金风谷只有你一个,你把幻乐塔收了不是浪费吗?放在这里,你来修炼的时候,也可以让大家轮换着进去修炼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零五章 未雨绸缪 amp;a;lt;r /amp;a;gt; 久诚早就想一会林蹊,奈何一直没机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相比于随庆,自小长在宗门,被宗门上上下下护着的小丫头,显然更好讲话,要不然,她也不能把天渡境的一成极品灵木,就那么送给宗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他眼中,这小丫头有些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送给自家宗门也就罢了,凭什么送给修真总盟、无相界的修真联盟各两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二者居然还拿了大头,这是明晃晃地向天下人示弱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如今的千道宗至于还要向别人示弱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救了那么多人,连利用都不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在心里把赢了道魔大比的陆灵蹊看轻了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觉得,这丫头是被重平等以道门规则养歪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如渲百师兄一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到手的破障丹都舍不得服用,生怕浪费了,要让给宗门最有前途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样的人,何止是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一百个,一千个看不上那位老师兄,同样,对宗门有隙,却还装模作样送出破障丹,以求修好的随庆也甚看不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修仙路乃逆天路,连天都可逆,还有什么不可逆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相比于那两个已经成了化神照星君的师兄,久诚倒是更忌惮重平那位掌门师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宗内的很多事,都逃不过掌门那看似平和的眼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十多年前,知袖杀上九如峰,久诚觉得,就是那位师兄在背后操纵,他是在敲打他,不能越过界,一些事更不能做得太过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觉得,留下幻乐塔,应该也是重平师兄喜闻乐见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之所以迟迟不开口,不过是忌惮遇到徒弟事,就超级护短的随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把塔再放出来,”他看着陆灵蹊,“林蹊,你要知道,一个宗门的强盛,从来都不是一个两个厉害就可以的。幻乐塔放在这时,你也一样可以修炼,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随庆师兄那里,等他回来,我会亲自去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亲自去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都不知道这位师叔哪来这么大的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原来师叔还有如此的觉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拱手,“林蹊佩服。”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不过,我喜欢安静,幻乐塔是我拿命赌来的,我没有委屈自己成他人的习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倒要跟师叔说声对不起了,不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打断久诚想开的口,“师叔既然觉得,一个宗门不是一个两个人厉害就可以的,那何不把您暂时也用不着的灵石、丹药拿出来,给更需要同门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想,您要这样做的话,重平师叔一定会非常欣慰。得您所惠,可能更进一步的同门,也一定会非常感谢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久诚的脸,说多黑就有多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现在说的是幻乐塔,这臭丫头居然敢反将他一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当他治不了她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么多极品灵木,你把大头舍给外人,把小头留给宗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盯着她,几乎一字一顿,“林蹊,你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宗门对你的培养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摸了摸心脏的部位,“师叔知道我从哪来吗?我刚从神道大殿来,掌门师叔才奖励我不用宗门贡献点,每三年就可进一次演道塔的资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您说我对不起宗门培养,是不是应该先问问重平师叔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的眼睛都瞪大了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演道塔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若是没其他事,弟子先告退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想面对这位长辈有些扭曲的老脸,一拱手后,不待他说话,转身就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神道大殿里,才回来的宜法和重平掌门一起透过小小的镜光阵,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的心思歪得很,”宜法欣慰林蹊怼得漂亮,“师兄,你还要敲打敲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的目光,没放过久诚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上一次被知袖打后,他一直在闭关,很老实的未出九如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想敲打也找不到好理由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看向宜法,“现在又起心思,应该是对这段时间的消息没吃透。宜法,你是暗门虎王的事,各宗的掌事者,大概都知道了,回头,你就自己认下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呆了呆,他们现在说的是久诚,怎么又转到她身上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心思虽多,却也是个实识务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掌门笑了笑,“随庆师兄常不在家,他才敢对林蹊起心思,他怕知袖,因为知袖敢拎着拳头直接干,对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当年好些人看不起宜法一样,久诚也认为宜法被护在宗内太久,是个没什么威摄力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要你是虎王的消息传出去,向来识实务的久诚,就会重新审视他对林蹊的态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知道,林蹊就是知袖和她照顾得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师兄他不敢惹,知袖他不敢惹,暗门虎王——他当然更不敢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是有些小心思,久诚也只能小心地压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瞥了眼师兄,声音有些凉,“让他自己识实务,师兄不觉得,我把他伸出来的爪子剁了,以后,他会更识实务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生气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笑了,“久诚能从外门一路进阶元婴,自有他的生存之道。你真要动手,发现打不过你的第一时间,我保证,他马上就能求饶,说不得,还会跑到这大殿,向我求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倒是林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看向护短的宜法,“世事洞明皆学问,林蹊这些年只顾修炼,只顾十面埋伏,对人心还体察不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然,大概也不会中那要命寒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要是不想公布虎王的身份震慑于他,那就让久诚跟林蹊过过招,有我们看着,她不会吃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确实是个办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想了想,到底点头了,“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明招还是暗招,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师妹都不能出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又不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白了师兄一眼,指着镜光阵道“你弄这个,到底盯的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哈哈哈!你都知道,还来问我作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大笑着收了镜光阵,“先别管林蹊了,我们言归正传,一个时辰前,我收到随庆师兄和渲百师兄传来的消息,天渡境的大概方位,已经被闲风长老他们上报到仙界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到这里时,他脸上的笑意尽皆敛去,“幽古战场大概离我们不远了,你觉得,最先进去的,都会是哪些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能是哪些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自然是化神修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怜无相界拥有化神修士还不到十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师兄也是这个意思。”重平眉头深蹙,“幽古战场的名额一旦正式确定是化神修士,某些人为了能在幽古战场活得更好,只怕就会四处闹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已经有这个苗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偏偏现在锁定天渡境的方位在无相界,那些人现在在无相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今天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有人在打听林蹊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点头,“不仅在打听林蹊,还在打听林蹊当初滞留在百禁山的方位。”她要给瑛娘传讯,“师兄,这件事,我觉得还得告诉随庆师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拿那些化神修士没办法,随庆师兄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百禁山妖庭那边,我们只怕也要传个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就传话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掌门揉了揉额,“重点告诉瑛娘,是化神修士在打听他们,为安计,她暂时往百禁山内里迁迁,可能更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化神修士出手,一般的防阵是防不住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妖族的脑子不太会转弯,万一林蹊给她买的大阵,反被人家利用了瓮中捉她的鳖,事后林蹊知道,会自责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已经给无相界联盟传讯,请他们暂时关闭通往那边的传送阵,没有传送阵,有二十万里的绝灵寒漠在,想来,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涉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联盟那边会同意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掌门眼睛猛然一缩,“这样,你拿我手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从怀中摸出掌门令牌交给宜法,“亲到钦泉坊市,关了那边的传送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外面的风起云涌,陆灵蹊还不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拿回了自己的幻乐塔,心情并不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今天得罪了久诚师叔,明着他大概不会对她出手,可是暗里一定会有点小动作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回了金风谷,关闭房间的禁制之后,她直接进了自己的鸿蒙珠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时的珠境已经大变样,青主儿把能开田的地方,都给她整平了,并且种下了黄金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的黄金稻已经出苗,郁郁葱葱的,看着甚为喜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怎么进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青主儿正在间苗,她舍不得浪费任何一株稻苗,天天忙得紧,“这里不用你管,有时间你还是到火阵里呆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火阵也没什么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自己知道自己事,“你在这里布四季如春阵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布了一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地丘花谷那里,季鞅种地的时候没布阵,青主儿也不管太乱来,“先看看情况,若是那块地长得更好,以后其他的地,我也都布上,我都留了阵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现在种田可有经验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佩服地看了眼青主儿,“青主儿,这里的的天地初开,鸿蒙混沌之气肯定比其他地方足,没事的时候,我觉得,你也可以把根在这里扎一扎。”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不得也能长点个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又不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青主儿笑了,“等我把这边的苗苗都弄好,就把根扎下去,有事,你就在识海叫我,没事,不必来打扰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行!”陆灵蹊一跟着她,看她把间出来的一株小苗栽到田边,“我最近大概都不会有事来打扰你,你就放心地扎根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知道青主儿扎根的时候,会进入休眠状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得也是,在宗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青主儿刚说到这里,陆灵蹊突然感觉外面的禁制被人触动,“外面有人,我先出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顾不得再说其他,一闪回到房间,镇镇心绪,才打开禁制,“酒儿?有事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位师妹性子古板的很,做了交接后,虽然还住在金风谷,可回回都是她去找她,很少来找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柳酒儿拿出一个像是葫芦的东西,“师姐知道不灭火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灭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眼睛一亮,拿过她的葫芦,似木非木的葫芦热乎乎的,抓着很舒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过,它的样子,不像大家常炼的小炉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咦?这能拧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葫芦上下好像能活动,陆灵蹊轻轻一拧,巴掌大的小葫芦居然变得扁平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它有三种变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见她喜欢,也甚高兴,“这一种,是可以贴身放着的,你身上有寒毒,放在怀里,应该很好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确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又把它拧回来,“还有两种变化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往左边拧三下,它就会分成两部分,下面的大肚就是大家常用的炉子,上面的小肚我请和笙师叔帮忙,加了空间阵法,可以当一个乾坤小壶,可以装酒,也可以装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笑着又摸出一个配套的葫芦小肚,“这人小肚呢,可以当锅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的好细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往左边拧了三下后,葫芦就变成了大葫芦,轻轻一揭,里面好像燃着碳火,看着着实不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再往后拧三下,上面的小肚就会变成一盏能照点亮的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到北原猎兽,但既然做了,当然不能把它最主要的功能忘了,“大小还可以由这条如意绳控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指着中间的细细小绳,“怎么用你自己研究,和笙师叔也是这样告诉我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几下一拧,又把它变成小扁葫芦,放入怀中,“谢谢了,材料花了不少钱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因为闵师兄要求沈容,她和刘成师兄都成了穷光蛋,“有没有举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像闵师兄那样没有成算的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的脸上微红,“这东西,我没花一块灵石,都是以前集存的材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哈!那我就放心大胆地收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因为火阵不给力,也在想着不灭火的主意,有了它,哪怕不在火阵修炼,骨头里的寒冷,也会舒服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给柳酒儿倒茶,“这几天,你还常到九如峰去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眨了眨眼,惜字如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才把久诚师叔得罪了。”陆灵蹊有话直说,“你要是还想和程锦泰往来呢,他恐怕会朝你打点主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零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amp;a;lt;r /amp;a;gt; 回到九如峰好半天,久诚的心境还是没有回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程师弟出去快一个时辰了。”李家子李原实在等不下去了,顾不了他的黑脸,小心靠近道“他约了云荡峰的柳酒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心头一跳,“李峰呢?他在什么地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十一弟好像……好像也跟着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原面色有些白,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慌慌的,老感觉今天不是出手的好时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箭——恐怕早在弦上,不发都不行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竹海那边情况如何?”久诚眸光微沉,“有什么异动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家族对程锦泰的算计,他也跟着推波助澜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李家想如程致远的程家那样,成为千道宗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只靠他的九如峰还远远不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想要联合其他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千道宗就这么大,能分的利,也早就分在大家手上,谁能把握在手里的东西,再分给别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不容易有个因为程锦泰而靠过来的柳酒儿,如何不抓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竹海一如往前,”李原小声道“只有炼气小弟子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程锦泰拜入九如峰这么久,又向来喜欢在他们面前显摆柳酒儿,竹海烤竹鼠的事,都不知道听他说过多少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约……约柳酒儿也去了那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一直等着程锦泰出手呢,柳酒儿不好盯,可是盯程锦泰,一盯一个准,“师父,您说,他今天是不是要动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的眉头拧了拧,“今日你们刺激他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刺……刺激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八成是要动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动手,虽然仓促,却也还算好时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至少,知袖不在宗内,闵浩不在宗内,一个刘成,修为低下,就算怀疑什么,也翻不了大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等知袖和闵浩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峰从程锦泰手里救下柳酒儿,只是因为她身中的淫毒,不得不成了她的解药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既然成了他家的人,提亲自然也就能水到渠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心念电转,“玉简和毒针的来路,你们都扫干净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世上,可不止李家有聪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旦被知袖发现一丁点苗头,白天没空,晚上她也能过来平了他的九如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到时候,哪怕跑掌门那里哭也没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是扮混,可知袖那个人混起来,却是谁都没办法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扫二净了。”李原低声道“那都是程锦泰自己机缘巧合弄到的,而且,他早前就曾被老白鹤看重过,真要有个什么,十一弟说,大不了等他成了事,当着柳酒儿的面,大义灭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杀了程锦泰,才是最好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过现在都一个时辰了,那边还没动静,我担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必担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知道程锦泰的性子,优柔寡断的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他在柳酒儿面前一向是道貌岸然的样子,想让他撕下面具,定然要给他自己找好理由,磨蹭一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马上把李家所有盯着竹海的人,都撤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有撤出来,李峰那里出意外,才不会连累到他,不会连累到李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与不成,现在只看李峰的造化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也是五十岁未到就结丹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以后嫁进李家,成了李峰的道侣,知袖就算再生气,再看不上他,看在她徒弟的面上,以后有什么事,不说帮忙,至少不会拖他和李家的后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千道宗这些年发展的不错,林蹊带回那么多极品灵木,重平总不至于都收入库房,花点代价,为家族存些,应该很容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宗门发展的好了,李家做为千道宗的附属世家自然也会水涨船高。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城摸了一壶酒,看向外门方向的时候,嘴角隐隐上翘。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竹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跟着传音符赶到这里的刘成,看到传音符在那片竹林晃过来晃过去,再不前进的时候,哪里不知道有古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酒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收到林蹊的传讯,他不放心师妹,回云荡峰也没看到她,不能不担心她又跟程锦泰在一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虽然早早进阶了结丹,可是这么多年,除了修炼,一直在师父和他们师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做任务,就连出门试炼,师父不放心也让闵师兄暗中照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以说,她一直被他们保护在温室中,根本不懂人心的险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程锦泰少时还好,可是因为金风谷林家,性子越变越偏激,再加上拜到了九如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酒儿,你不出来,我自进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话音未落,刘成已然出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剑气击向被阵法保护的竹林,激起一阵涟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正常他出手了,凭自家师妹的性子,定会马上开禁,可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叮叮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刘成连斩,“程锦泰,你在干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破阵不可能是师妹布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是结丹修士,真要防什么,在这竹海,几个结界就足够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想死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感觉凭他自己破阵还有段时间,刘成当机立断,把大师兄闵浩送他的三张保命剑箓一齐扔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结丹修士的剑箓,还一连三张,程锦泰布下的大阵,很快哀鸣一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眼看就要破开,蒙面黑衣人顾不得其他,在柳酒儿身上一拂,摸出金风谷的禁制牌,如风一般,在大阵垮下前,从另一边一闪而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怎么回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辛苦奔波回来的宜法,发现这边不对的时候,急急赶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伯,快,您快过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到师妹衣衫不整,再看到躺在另一边的程锦泰,刘成不傻,急急几步后,忙向宜法求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天快亮的时候,泡在东水岛无瑕池的柳酒儿才彻底解了身上的两种毒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到宜法师伯,柳酒儿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还有脸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都不知道知袖是怎么教徒弟的,一个个都蠢得让人不忍直视,“赶快给我爬起来,看看身上丢了什么东西没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丢了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吓了一跳,连忙重新内视一遍,生怕自己之前看错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往哪看呢?”宜法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突突直跳,“我让你看你身上的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她自个的徒弟,早大耳刮子打过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偏偏这个丫头,面皮子薄,心思又有些深,连骂,她现在都要想着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身上的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正要说没丢,突然面色一变,“师伯,金风谷的禁制牌丢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是好算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气得想把所有不省心的,都吊起来打一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匆匆从无瑕池爬起来,把没有完系好的衣物系好,也跟着跑了出来,“师兄,金风谷那里没出事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出事了,她百死莫赎。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金风谷?”刘成在外面等了一夜,等得甚为憔悴,“金风谷没事,你……,幸好也没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师父回来得怄成什么样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伯,除了程锦泰,还有一个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丢下师兄,追上宜法,“我昏迷之前,还看到了一个人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什么都没看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回头的时候,目光甚冷,“酒儿,你给我记住了,只有程锦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的面色瞬间煞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刘成,把她给我带回云荡峰,你师父没回来之前,她一步不准离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刘成匆匆拉住师妹,“跟我回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今天师伯的样子,可把他吓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今天这事,已经被师伯按了下去。”他怕师妹再去冒犯师伯,“程锦泰被关到了刑堂大牢,已经鞭了一百刺藤鞭。我和师伯冲进阵中的时候,只看到你和程锦泰,你们两个都昏迷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相信确实有另外一个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是,那个人到底是谁,想来师伯不想打草惊蛇,才禁言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酒儿,师伯不会害我们的。金风谷那里,厚来师叔早就过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这才松下一口气,“师兄,对不起,是程锦泰害的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早就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小子手有毒针,储物戒指里,还有一部分解药。宜法师伯当时就给程锦泰错骨分筋,他什么都招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黄雀,看样子还不止一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最后的那一只,瞄的还是金风谷林蹊林师妹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事,以后不必再提了。”师妹受此劫难,当师兄的也不能太刻薄,“你身上的毒解了,回峰就好好修炼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往云荡峰去的时候,宜法也回到了金风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过,她和厚来能进谷,却因为没有禁制牌,进不了金风大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兄,你怎么还没叫林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林蹊现在修炼的正好。”厚来瞟了眼谷口方向,“这金风谷,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师兄当初对他们谁都不信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金风大殿的禁制另有不同,我已经试过,没有特别手印配合,有禁制牌也没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起这个,厚来就不能不佩服随庆师兄,“放心,林蹊很谨慎!连你我都不知道那手印,柳酒儿就算被人搜魂,也搜不到什么名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就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这几天一直跑过来跑过去,劳心又劳力,实在累得很,干脆放出一个蒲团,坐下休息,“竹海里,那个火球术留下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李家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想装傻,她也懒得跟他慢慢打嘴皮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反正要不了多久知袖就会回来,随庆师兄也会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有没有证据,对他们两个来说,有个怀疑,确定李家有那动机就可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讨厌处理宗内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动了半天嘴皮子,威吓半天,最终的结果,肯定还会被重平师兄轻拿轻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一次,就丢给他自己管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怎么就肯定是李家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奇怪地看向自家师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已经收到消息,李家李峰的魂火灭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峰好歹也是结丹修士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为宗门可惜的时候,又忍不住地想要鄙视,“李峰在李家的身份不低,久诚应该对他很寄了厚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垂了垂眼,这时候,他真庆幸自己一人吃饱,家不饿,“我记得,他好像是十一年前,差不多一百八十岁的时候,才进阶的结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那个王八蛋,因为李峰进阶,还带着他,到他那里要防护阵法当奖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看向宜法,“不是说,内门只有一百二十岁以下的结丹修士才能留魂火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宗门没留,李家留了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家野心勃勃,从老的到小的天天到处窜,现在好了,看他们还怎么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一肚子气,要不是重平师兄拦着,她早就给过教训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噢!那就别气了,你都收到了消息,久诚肯定也收到了消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说不得,正在痛心疾首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何止是痛心疾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撤回了李家在外面的布置,根本不知道,竹海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刘成动用了结丹修士的剑符,与程锦泰打了一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据远远目击的几个小修士言,他是跟着传讯符追到竹海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算时间,他根本没时间朝李峰下黑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至于说程锦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打听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原匆匆而至,“程锦泰冒犯了东水岛宜法师……,”他本来想喊师伯的,可是现在真的喊不出来,“她把他扔进了刑堂大牢,楚天阔说,为防东水岛那里再生气,暂时不准探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怎么能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李峰会把自己的命丢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程锦泰活着进了刑堂,李峰堂堂结丹修士,连点动手的痕迹都没留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一定是东水岛动的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原好些哭一场,“我们……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又能怎么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是元婴中期,进阶对她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几乎没有瓶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与她对上,那位掌门师兄不用说,都会更护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久诚闭了闭眼,“有人说,宜法比刘成还迟到竹海,你再到坊市那里查一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消息屏住了柳酒儿,应该是对她的保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刑堂出动了大量弟子,厚来连夜赶去金风谷,显然有什么不对,李峰的死,也许另有隐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百零八章 抓人 amp;a;lt;r /amp;a;gt; 一连七天,宗门都没查出那个逃了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宜法的心情甚为烦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峰一个结丹修士死得无声无息,杀他的人到底黑衣人,还是黑衣人的同伙,一天查不出来,她就要提着一天的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身为暗门虎王,宜法清楚某些宗门放在宗内的暗桩,之前由着他们潜伏,可是现在,若不是查出他们一个个的,没在竹海那里动手的时机,早清出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都不是,那……不是有另一股势力潜了进来,就是宗里出了吃里爬外的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二者她都不可忍,所以,尤其的烦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为时七天的小关结束,出来时发现自家两位师叔,在金风大殿前当吉兽,只是一个不动如山,一个没耐心地走过来走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你们是在等我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事,这么大阵仗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千别是找青主儿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把出入金风谷的禁制牌弄丢了。”宜法要亲自去查那个人,“从现在开始,你师父没回来前,去你重平师叔那里呆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好的,她怎么把禁制牌丢了?”陆灵蹊眉头一拧,“她没事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出了一点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真人收了自己的蒲团,“林蹊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拉长的音调,让陆灵蹊直觉不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有没有兴趣弄个极品的万木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极品的万木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眼睛一亮,“当然有兴趣!”极品的万木阵不仅能对敌,它超强的乙木之气,还能助养她的黄金稻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忙朝师叔讨好,“师叔,您要多少东西,开个单子来,就算我没有,肯定也能给您凑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看他们的样子真是嫌弃,甩袖走人,“林蹊记着到神道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金风殿的禁制就算曾被随庆师兄做过手脚,但大家是同门,他顶多给教训,绝不会要人性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黑衣人能那么轻松地击杀李峰,修为至少是结丹后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这万一不能不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目送宜法师叔几闪从阵门处离开,“师叔,”她问厚来真人,“你们是怀疑,偷了柳师妹禁制牌的人,目标是我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肯定的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现在最有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笑道“我给你弄个极品万木阵,大家都能安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算还是挡不了化神修士,绝对可以拖延些时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是在秘林之中,凭万木阵的特性,只要不是被人家从一开始就锁定,哪怕被化神修士追杀,也有八成的可能瞒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感觉在嫉妒我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哈哈哈!不带我嫉妒嫉妒吗?”厚来真人大笑,“我不管你给其他人孝敬什么,反正给我的得是好木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正好,让他升级一下本命法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要不了多久,宗门就有好多极品灵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跟这位师叔学过一段时间的阵法,可不想他将来后悔,“您留那么多宗门贡献点干什么?便宜重平师叔啊?过段时间,等我的风头过了,我保证有好东西给您,所以,极品灵木的事,您就别朝我要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的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总算没白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甚为欣慰,“说的对,确实不能便宜你重平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当场给她弄极品万木阵需要的材料单子,“你重平师叔当掌门当惯了,抠搜也成了他的习惯,若是他压迫你太狠,不用给他面子,只管怼回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觉着因为幻乐塔,林蹊可能也对重平的某些行事,心起不满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怼不赢,你师父不在,还有我们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多谢师叔。”陆灵蹊拿着他的单子,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往空的储物袋移木头,“我记着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宗门炼丹的致远师叔、炼器的和笙师叔和厚来师叔,因为兴趣在自己的本职上,相对来说,也都比其他师叔单纯一点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您尽快帮我弄出来,过段时间,我还想出门一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到储物袋中的东西,厚来哪用她催,恨不能马上回去弄,“快点快点,没什么收拾的吧?没有收拾的,我送你到神道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自家宗内还要送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上他遁光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师叔,柳酒儿到底怎么把禁制牌弄丢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半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到神道峰的时候,该知道的,陆灵蹊都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真想好好叹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件事你不要管。”分手的时候,厚来还在叮嘱她,“宜法已经给你师父传信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涉及九如峰和云荡峰,就算知袖那里没问题,久诚也不行,他的弯弯绕太多,不如交给随庆师兄给个狠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神道大殿里的重平,看小丫头在厚来面前郑重点头,真想揉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家到现在都没把李峰已死的消息报上来,久诚也装作不知道,只让弟子过来问了问程锦泰是怎么回事,明显还是想装傻装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这真的装不过去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个蠢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竹海那处新鲜的火球术印记,他亲自去查看过,怎么也不像是结丹修士动的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想到宗内可能早就偷入一个元婴修士甚至化神修士,重平就没办法安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位化神师兄不在宗内,山海宗显武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他担心自己安的同时,也不能不担心林蹊的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半晌,陆灵蹊才来拜见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拿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没别的废话,直接递送一个储物袋,“里面的符箓有你师父的,有你师伯的,还有宗门以前的积存。”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安重要,林蹊的安也重要,“李峰的死,你已知道了吧?平日里给我警醒着些,那黑衣人既然进来了,既然目标在你,说不得是很有来头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金风谷就两个人,随庆师兄没人敢盯,所以盯的只能是林蹊,“你知道师叔的意思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相界来了那么多化神修士,像九壤星君那样的,一定不会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那天刘成没有弄那么大动静,陆灵蹊都怀疑柳酒儿和程锦泰最后会不会也被无声无息地灭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算不能灭口,让他们暂时当活死人,瞒过宗门,有金风谷的禁制牌在,她都不知道有多危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我师父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您知道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正要说话,腰间的万里传讯符一动,拿过看后,他的面色大变,“你师父一时回不来了,联盟长老恒年被人偷袭重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恒年可是化神修士,什么人能偷袭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脸色忍不住白了白,“那无相联盟的人有没有出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无相的联盟收灵木的人也出事了,那只能说明,背后之人是冲着那些灵木去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人家都能冒那么大的险了,再来找找她不要太正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相联盟是至阳星君主事。”重平的脸色一样白得紧,“他行事一向稳当,身边也从没缺过人,他那里无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我师父还有说什么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自己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把万里传讯符递给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对于师兄提议,让林蹊暂时掩行离开宗门一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同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宗门还有他们这些人看着,到外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很赞成师父的提议,“师叔!”她把万里传讯符交还给重平,“要不然,我们这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守在殿门外的执事弟子只能看到掌门不时点头,最后欣慰地抚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等到某人到西偏殿后,掌门一改连日愁容,心情大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人知道,那天林蹊跟掌门说了什么,只知道西偏殿各种禁制大起,好像某人已经在那里闭关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个月后,再次以冰肌改换容貌的陆灵蹊,拿着到手的极品万木阵和几瓶丹药,已经出现在太霄宫坊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要从这里转素暭山,爷爷和爹娘正在素暭山西南的断崖某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段时间没出门,恒年被偷袭重伤的事,还闹得沸沸扬扬,各种消息满天飞,为了安,余呦呦那些人,早在他出事的当天,就各返各家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千道宗一样,太霄宫的护山大阵也尽数开启,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人,感觉都没以前多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也没时间关注其他人,急匆匆地出了坊市,直接往素暭山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别这些年,她早想爷爷爹娘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了不引人注意,更为了爹娘和爷爷的安,陆灵蹊用敛息术,把修为按在筑基后期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个修为不高也不低,不会被打猎素暭山的修士看不起,也不会让某些人心起要不得的坏心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以普通的掠云术,不紧不慢地往西南方向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素暭山的外围四阶妖兽都少,所以基本都是些炼气修士的天下,一路上,陆灵蹊就碰到好几个组队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祖宗给爷爷他们选的地,即不在外围,却也不靠里面,按她现在的速度,五天即可到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咻!咻咻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三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道道遁光,非常急速地从陆灵蹊的头上飚过,抬头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好像看到了陆传和仪芬真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好的,他们怎么会一起行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太霄宫别是有什么大人物出事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正在陆灵蹊眉头深锁的时候,却发现快速飚来的一道遁光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陆从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与一个老者站在一起,两人的面容都非常凝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难不成是陆家的哪位出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忍不住往陆岱山头上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老头不是个明白人,却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到当初他赠送自己的灵符,陆灵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那张符箓,想在老白鹤手上逃,恐怕会很艰难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踩想了想,到底没有跟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的她,跟上去没任何意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祖,无想前辈若一直不肯不放,我们……我们怎么办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把千秋荷给她看。”须发皆白的陆东,寿元已经所剩无多,“这件事,老夫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是蠢了些,可是,却也不是无想能杀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她要是不信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不能不担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位前辈脑子不正常,要是正常的,凭林蹊数次的靠近,怎么也不会再找岱山老祖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在怕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人老成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株已经开了的异种千秋荷到底对应的是谁,他不知道,但这小丫头当年同进五行秘地,或许早就认识,并且知道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没怕什么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在矛盾,万一劝不通无想前辈,她要不要偷偷地把林蹊暴露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岱山老祖的命,现在更重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反正林蹊早就靠近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件事,你不能乱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老眼精光一闪,“暴露千秋荷,你记住了,也是老夫做,不是你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藏身在外的孩子,好不容易各有起色,他如何能让他(她)再淌陆家的混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一日没有化神修士,不管你知道什么,不管陆岱山和陆传受到何等威胁,你都要守好你的秘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的脸色一白,低声道“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信那一支,对陆家没有任何义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谨记当年老族长的话,“他们家……死的人太多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明明有灵根,有资质,却无法修炼,只能坐看寿元断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看守千秋茶,亲眼看着那异荷从一株变成两株,然后又变成一株,心痛的几十年都不想看到陆岱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年流放的时候,陆诚才三岁,他还没有长大,陆信就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儿,在那个陌生的世界求生该是何等的艰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抓了陆岱山想要给他们报仇,也是理所应当之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从夏,你现在看到的异荷一直没动过。”陆东声音低沉,“老夫这些年,看着它们一次次地枯萎,一次次的生长……,每一株,相隔的都差不多三十多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无数次的担心,再无新荷成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知道为什么会隔那么长时间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凡人七十古来稀,寿元短的可怕,为了传承,好些人都是十五六岁就成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三十多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到林蹊的母亲也有灵根,陆从夏只能在心里叹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陆家对不起无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道“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一次,她现在糊涂了,但我们没糊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百零八章 抓人 amp;a;lt;r /amp;a;gt; 一连七天,宗门都没查出那个逃了的黑衣人到底是谁,宜法的心情甚为烦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峰一个结丹修士死得无声无息,杀他的人到底黑衣人,还是黑衣人的同伙,一天查不出来,她就要提着一天的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身为暗门虎王,宜法清楚某些宗门放在宗内的暗桩,之前由着他们潜伏,可是现在,若不是查出他们一个个的,没在竹海那里动手的时机,早清出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都不是,那……不是有另一股势力潜了进来,就是宗里出了吃里爬外的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二者她都不可忍,所以,尤其的烦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为时七天的小关结束,出来时发现自家两位师叔,在金风大殿前当吉兽,只是一个不动如山,一个没耐心地走过来走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你们是在等我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事,这么大阵仗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千别是找青主儿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柳酒儿把出入金风谷的禁制牌弄丢了。”宜法要亲自去查那个人,“从现在开始,你师父没回来前,去你重平师叔那里呆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好的,她怎么把禁制牌丢了?”陆灵蹊眉头一拧,“她没事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出了一点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真人收了自己的蒲团,“林蹊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拉长的音调,让陆灵蹊直觉不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有没有兴趣弄个极品的万木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极品的万木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眼睛一亮,“当然有兴趣!”极品的万木阵不仅能对敌,它超强的乙木之气,还能助养她的黄金稻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忙朝师叔讨好,“师叔,您要多少东西,开个单子来,就算我没有,肯定也能给您凑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看他们的样子真是嫌弃,甩袖走人,“林蹊记着到神道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金风殿的禁制就算曾被随庆师兄做过手脚,但大家是同门,他顶多给教训,绝不会要人性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黑衣人能那么轻松地击杀李峰,修为至少是结丹后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这万一不能不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目送宜法师叔几闪从阵门处离开,“师叔,”她问厚来真人,“你们是怀疑,偷了柳师妹禁制牌的人,目标是我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肯定的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现在最有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笑道“我给你弄个极品万木阵,大家都能安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算还是挡不了化神修士,绝对可以拖延些时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是在秘林之中,凭万木阵的特性,只要不是被人家从一开始就锁定,哪怕被化神修士追杀,也有八成的可能瞒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感觉在嫉妒我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哈哈哈!不带我嫉妒嫉妒吗?”厚来真人大笑,“我不管你给其他人孝敬什么,反正给我的得是好木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正好,让他升级一下本命法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要不了多久,宗门就有好多极品灵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跟这位师叔学过一段时间的阵法,可不想他将来后悔,“您留那么多宗门贡献点干什么?便宜重平师叔啊?过段时间,等我的风头过了,我保证有好东西给您,所以,极品灵木的事,您就别朝我要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的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总算没白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厚来甚为欣慰,“说的对,确实不能便宜你重平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当场给她弄极品万木阵需要的材料单子,“你重平师叔当掌门当惯了,抠搜也成了他的习惯,若是他压迫你太狠,不用给他面子,只管怼回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觉着因为幻乐塔,林蹊可能也对重平的某些行事,心起不满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怼不赢,你师父不在,还有我们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多谢师叔。”陆灵蹊拿着他的单子,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往空的储物袋移木头,“我记着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宗门炼丹的致远师叔、炼器的和笙师叔和厚来师叔,因为兴趣在自己的本职上,相对来说,也都比其他师叔单纯一点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您尽快帮我弄出来,过段时间,我还想出门一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到储物袋中的东西,厚来哪用她催,恨不能马上回去弄,“快点快点,没什么收拾的吧?没有收拾的,我送你到神道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自家宗内还要送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上他遁光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师叔,柳酒儿到底怎么把禁制牌弄丢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半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到神道峰的时候,该知道的,陆灵蹊都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真想好好叹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件事你不要管。”分手的时候,厚来还在叮嘱她,“宜法已经给你师父传信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涉及九如峰和云荡峰,就算知袖那里没问题,久诚也不行,他的弯弯绕太多,不如交给随庆师兄给个狠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神道大殿里的重平,看小丫头在厚来面前郑重点头,真想揉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李家到现在都没把李峰已死的消息报上来,久诚也装作不知道,只让弟子过来问了问程锦泰是怎么回事,明显还是想装傻装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这真的装不过去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个蠢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竹海那处新鲜的火球术印记,他亲自去查看过,怎么也不像是结丹修士动的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想到宗内可能早就偷入一个元婴修士甚至化神修士,重平就没办法安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位化神师兄不在宗内,山海宗显武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他担心自己安的同时,也不能不担心林蹊的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半晌,陆灵蹊才来拜见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拿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没别的废话,直接递送一个储物袋,“里面的符箓有你师父的,有你师伯的,还有宗门以前的积存。”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安重要,林蹊的安也重要,“李峰的死,你已知道了吧?平日里给我警醒着些,那黑衣人既然进来了,既然目标在你,说不得是很有来头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金风谷就两个人,随庆师兄没人敢盯,所以盯的只能是林蹊,“你知道师叔的意思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相界来了那么多化神修士,像九壤星君那样的,一定不会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那天刘成没有弄那么大动静,陆灵蹊都怀疑柳酒儿和程锦泰最后会不会也被无声无息地灭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算不能灭口,让他们暂时当活死人,瞒过宗门,有金风谷的禁制牌在,她都不知道有多危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我师父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您知道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正要说话,腰间的万里传讯符一动,拿过看后,他的面色大变,“你师父一时回不来了,联盟长老恒年被人偷袭重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恒年可是化神修士,什么人能偷袭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脸色忍不住白了白,“那无相联盟的人有没有出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无相的联盟收灵木的人也出事了,那只能说明,背后之人是冲着那些灵木去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人家都能冒那么大的险了,再来找找她不要太正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相联盟是至阳星君主事。”重平的脸色一样白得紧,“他行事一向稳当,身边也从没缺过人,他那里无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我师父还有说什么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自己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重平把万里传讯符递给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对于师兄提议,让林蹊暂时掩行离开宗门一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同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宗门还有他们这些人看着,到外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很赞成师父的提议,“师叔!”她把万里传讯符交还给重平,“要不然,我们这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守在殿门外的执事弟子只能看到掌门不时点头,最后欣慰地抚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等到某人到西偏殿后,掌门一改连日愁容,心情大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人知道,那天林蹊跟掌门说了什么,只知道西偏殿各种禁制大起,好像某人已经在那里闭关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个月后,再次以冰肌改换容貌的陆灵蹊,拿着到手的极品万木阵和几瓶丹药,已经出现在太霄宫坊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要从这里转素暭山,爷爷和爹娘正在素暭山西南的断崖某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段时间没出门,恒年被偷袭重伤的事,还闹得沸沸扬扬,各种消息满天飞,为了安,余呦呦那些人,早在他出事的当天,就各返各家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千道宗一样,太霄宫的护山大阵也尽数开启,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人,感觉都没以前多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也没时间关注其他人,急匆匆地出了坊市,直接往素暭山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别这些年,她早想爷爷爹娘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了不引人注意,更为了爹娘和爷爷的安,陆灵蹊用敛息术,把修为按在筑基后期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个修为不高也不低,不会被打猎素暭山的修士看不起,也不会让某些人心起要不得的坏心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以普通的掠云术,不紧不慢地往西南方向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素暭山的外围四阶妖兽都少,所以基本都是些炼气修士的天下,一路上,陆灵蹊就碰到好几个组队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祖宗给爷爷他们选的地,即不在外围,却也不靠里面,按她现在的速度,五天即可到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咻!咻咻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三天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道道遁光,非常急速地从陆灵蹊的头上飚过,抬头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好像看到了陆传和仪芬真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好的,他们怎么会一起行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太霄宫别是有什么大人物出事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正在陆灵蹊眉头深锁的时候,却发现快速飚来的一道遁光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陆从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与一个老者站在一起,两人的面容都非常凝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难不成是陆家的哪位出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忍不住往陆岱山头上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老头不是个明白人,却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到当初他赠送自己的灵符,陆灵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那张符箓,想在老白鹤手上逃,恐怕会很艰难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踩想了想,到底没有跟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的她,跟上去没任何意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祖,无想前辈若一直不肯不放,我们……我们怎么办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把千秋荷给她看。”须发皆白的陆东,寿元已经所剩无多,“这件事,老夫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是蠢了些,可是,却也不是无想能杀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她要是不信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不能不担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位前辈脑子不正常,要是正常的,凭林蹊数次的靠近,怎么也不会再找岱山老祖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在怕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人老成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株已经开了的异种千秋荷到底对应的是谁,他不知道,但这小丫头当年同进五行秘地,或许早就认识,并且知道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没怕什么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在矛盾,万一劝不通无想前辈,她要不要偷偷地把林蹊暴露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岱山老祖的命,现在更重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反正林蹊早就靠近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件事,你不能乱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老眼精光一闪,“暴露千秋荷,你记住了,也是老夫做,不是你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藏身在外的孩子,好不容易各有起色,他如何能让他(她)再淌陆家的混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一日没有化神修士,不管你知道什么,不管陆岱山和陆传受到何等威胁,你都要守好你的秘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的脸色一白,低声道“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信那一支,对陆家没有任何义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谨记当年老族长的话,“他们家……死的人太多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明明有灵根,有资质,却无法修炼,只能坐看寿元断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看守千秋茶,亲眼看着那异荷从一株变成两株,然后又变成一株,心痛的几十年都不想看到陆岱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年流放的时候,陆诚才三岁,他还没有长大,陆信就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儿,在那个陌生的世界求生该是何等的艰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抓了陆岱山想要给他们报仇,也是理所应当之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从夏,你现在看到的异荷一直没动过。”陆东声音低沉,“老夫这些年,看着它们一次次地枯萎,一次次的生长……,每一株,相隔的都差不多三十多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无数次的担心,再无新荷成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知道为什么会隔那么长时间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凡人七十古来稀,寿元短的可怕,为了传承,好些人都是十五六岁就成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三十多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到林蹊的母亲也有灵根,陆从夏只能在心里叹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陆家对不起无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道“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一次,她现在糊涂了,但我们没糊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零九章 黑痣 amp;a;lt;r /amp;a;gt; 密林中,上百个被禁了灵力的修士,被捆在一根越编越长的藤子上,无想好像闲逛般地拖着他们从地上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了少受点罪,大家非常配合地,在感觉自己要被树木、石头挂住的时候滚一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滚一滚好啊,不会被人家蛮力地拽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石头树什么的,可是很容易划到脸上,脖子上,甚至被妖兽拍坏的伤口处,真要碰到,不仅会疼得要死,万一流血,还会引来更多的妖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所有人都带了彩,那血腥味简直就是最灵的引兽秘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组队进来猎兽,从来都是他们找人家,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黑夜中,又有十好几个泛着绿色、红色的冰冷眼睛在缓缓向他们靠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有人,包括被捆在最后面的陆岱山,都寒毛直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怎么能想到,这些平时找也找不到的妖兽,居然会成堆的出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更没人能想到,脑子不清楚的无想,会用这一招对付他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要死在妖兽口中,就是宗门也不能拿无想怎么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人家脑子不清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叫他们自投罗网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时抱团是天性,除了陆岱山,大家都尽可能地往一起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被拖在最后的陆岱山无处可缩,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腿骨断了又续,续了又断,肋骨断了就结,结了……很可能下一刻,又被妖兽的爪子拍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惊险兽口逃生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快一个月,好儿媳不杀他,还‘救’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每每生了求死之心,想一下子在兽口下了结自己算了的时候,无想就会出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每天一颗续骨丹,一颗培元丹,从来没断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呜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眼窝又湿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并不敢哭出来,从无想的进阶速度上看,他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来找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原以来,来就来吧,他确实对不起亲儿一家,那……想杀就杀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保证不反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谁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好后悔,没在有灵力的时候,给自己一下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好儿媳到底要怎样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想借着他,把当年所有涉事的人都诓来,一网打尽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群兽已经收到信号,就要一拥而上,眼看拖藤的人还没有回头,同门绝望的瑟瑟发抖,跟着的几队太霄宫修士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的修为不足,没人能从元婴后期的无想手中救人,为了不再为她的拖藤添砖加瓦,只能偷偷跟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叮叮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身后刀光剑气纵横,各类妖兽翻滚,无想回头瞅了一眼,发现被捆在最后的人,暂时还死不掉,就不再管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打他们的,她走她的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条路虽然已经面目非,可是记忆中,好像跟一个人走得甚为开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是现在,她不太记得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是自己为什么要捆人了,无想也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超级超级不喜欢那个绑在最后的老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好像她又不能杀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不杀他,胸中又总有一股子郁气无法消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是没办法,才捆他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些来救他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可这么多欺负她一个,就太过份了,所以,能捆,就都捆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捆了他们,她感觉空气都好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虽然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样就会高兴,无想却很能顺应心意,反正只要敢抢她的人,那来一个她就捆一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身后的大战,很快结束,妖兽留下了几具尸体,那些修士也有好几个受了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嗯,这感觉不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由着他们收了妖兽尸体,由着他们偷跟着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要不来当面抢人,她这点心胸还是有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愉快地在前面以灵力拖人,高兴的时候,还能抿一口酒,采几颗曾经熟悉的果子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夜过去,又被晨雾浸湿了破烂衣衫的一群人,好想好想太阳能早点升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一天又熬过去了,宗内应该收到消息,应该来救他们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飘渺阁没化神修士,他们太霄宫可是有一个化神长老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连陆岱山都在盼着山隐星君早点过来,只有他过来了,他们才有可能身而退,要不然,太霄宫真没几个人是无想的对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万一再被捆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姓陆的,你怎么还没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家,倒霉的叶琮,其实没想过要来救陆岱山,他就是好奇,走近看了看,想偷着助无想一把,帮她报仇来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跟疯子真是没办法讲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又不能明着说出杀陆岱山的话,以至于也被捆在这里好些天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爷爷我暂时不想死了,怎么着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经过了无数次的死劫之后,其实已经怕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看到叶铭,他就感觉,他真的不能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死在无想手上,将来她回复神智,万一后悔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他已经做过一次,可不能再做第二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要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恨不能踹他一脚,只可惜,他们之间还隔着两个太霄宫弟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了维护他宗门长老的面子,好些话,他都不能痛快说,“无想找的就是你,因为你,我们才被她捆着,你要不想连累陆家,连累仪芬,我看还是趁早寻个法子,碰死得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话很有道理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现在也怀疑,无想这样捆着他们,就是为了引陆家和仪芬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年她没本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信和……和小孙儿一起被流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若不是记着自己不能死在无想手中,记着这姓叶的跟陆家有仇,是在激他,早在越来越靠近的尖石上,把脑袋碰上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信死了,当初那什么子息护魂术你自己亲历了,你以为,他还有后人?他没了后人,无想跟你早就没了关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的声音挺大,好像就是说给无想听的,“陆岱山,你害死了陆信,他唯一的后人,你又救援不及,我要是你,早他奶奶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颗毛茸茸带刺的果子带着劲力正好砸到他嘴中,要不是喉咙小,都能直接挤进肚里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哪怕如此,尖利的果核,也突破了果肉和果皮,刺破了喉咙,卡到了颈骨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咳……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没灵力,神识也被禁住,口中腥甜溢血的时候,哪能不知道,他不能动作太大,要不然,卡在喉咙上的那颗果核,可能真会要了他的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皮果肉和着血水从嘴巴里流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一个屁都不放了,他一个元婴修士,现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利用肌肉的蠕动,一点点地嗦着那颗果核,小心地把它拉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个时候,他真是庆幸,自己被叶琛说动,跟着锻了几天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刚说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一闪就站在他面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个人,她好像有些面熟,“你——姓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曾经一度,她和谁到处藏的时候,好像这个人,就曾追杀过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脑子里有一个一时模糊,又一时清晰的面容,他似乎对姓叶的非常深恶痛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咳~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血沫从叶琮的口中大量流出,他的面色极白,感觉呼吸都困难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前辈,我们太霄宫和飘渺阁关系不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身旁的太霄宫弟子不敢想自家长老死在身边会引发什么,忙求情道“我们长老要是死了,两宗定然开战,您……您快救救他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长老要是被一颗果子噎死,那陆家和叶家,只怕也会开战。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到时候,太霄宫可就乱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看了一眼说话的修士,她有事问这姓叶的,一时倒确实不想他就这么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右手轻轻一探,叶琮喉中‘咔’的一声,果核被暴力吸出,在他嘴巴大口大口溢血的时候,一颗丹药扔进他嘴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正要大喘气的叶琮,口鼻处又迅速被她的灵力压住,‘咕咕’地咽了好几口血,才感觉舒服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终于得救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被噎得眼睛都掉了下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然,也可能不是噎得,而是吓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再问你一遍,你姓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嘴巴里好像含了一口水,嗡声应了声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追杀过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勉力撑起身子,恨恨瞪向差点死了的叶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不知道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明明她的目标应该是陆岱山,怎么又会突然想起多少年前的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捆他的时候,都没想起过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哪里敢认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要死在无想手中,得憋屈死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盯着他的眼睛,“你在撒谎!我认出你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的右手一探,一把把他从藤上扯下来,扔到半空时又是一抓,‘嗤’的一声,叶琮后背的法衣尽皆被扯,肿胀青紫的后背上,一颗指甲大的黑痣,瞬间让她红了眼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是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还记得,被追杀时,利用种种也曾伤过那人,那人的后背就有一颗大黑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一脚踹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眼见他真要被她一脚踹死,急切赶来的踏雪真人和南径连忙出手,救人的救人,挡人的挡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我可找到你了,你在干什么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要把叶琮踢死,叶家和太霄宫能跟他们玩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是飘渺阁唯一有望进阶化神的人,他们……一定不希望她进阶化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姐,他是坏蛋,他带了好多人,追杀我和……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脑中清晰的面容又模糊了下去,无想心痛不已,“那颗痣我认识,他欺负我修为不足,就是要杀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救下叶琮的南径解了他身上的禁制后,迅速退到一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相信无想的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年陆信被找出来,叶家确实居功至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其实那时候,宗门因为陆家上上下下的打点,已经犹豫着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不是叶家当众捅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你还有何话可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踏雪当场发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一定要把这事,按在他们的私怨上,要不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咳咳!”灵力能动了,叶琮迅速护伤,“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一个疯子的话,你们也能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身上的灵力一动,消肿后背的时候,利用特别之法,也缩小了那颗生下来就有的痣,“我被她在地上拖了几天,后背早就有肿胀青紫,这痣还能是原来的样子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转过身的时候,原本指甲大的痣,已缩小到芝麻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你疯了,我不跟你计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心虚的紧,“你要找的人是陆岱山,跟老夫没关系,跟我太霄宫其他的弟子也没关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远处,仪芬和陆传正急速飚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他,还有他们,害死陆信和你的孩儿,要找,你找他们去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孩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的眼睛恍惚了片刻,转头时正好对上仪芬和陆传的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二人不知她怎么会找上叶琮,不过面对无想,面上都难免带了一丝愧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的眼睛在仪芬的脸上微停一会后,迅速避开,看向陆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人……眉宇间很像曾经她避之不及的,可是怎么这么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找,找我吧!”陆传飞向她,“相宜,好久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吧?我是陆传!”当年是他蠢,才害了亲哥一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向后退了一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逃婚,私奔,除了对不起师父,她还对不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的脑子突然大痛,一把抱住的时候,已然浑身发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踏雪都要被陆传气死,一把把他踹出老远,就抱住自家师妹,“那是个疯子,你别管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疯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好像要炸开的脑袋,因为这两个字,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迅速稳了下来,她甩开自家师姐,手上的青藤如风般向陆传捆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传也跟他老爹般,连挣扎都没有,就老实被她‘啪’的一声,拽过来砸到了地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有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以为没他的事了,却没想,这时的无想满是杀气,在他还没来得及逃开的时候,就一剑斩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肩膀一凉,右臂齐整落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连忙护住伤口的时候,不顾一切地逃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身旁不远就是南径,他先往他那里跑,只希望这位师兄能帮忙挡一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时迟,那时快,无想已经又一闪而至,长剑堵住他另一方逃路的时候,双掌连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一章 都是祖宗 amp;a;lt;r /amp;a;gt; 无想能绑了陆岱山一家三口,绑了陆东,杀了叶琮,在叶琛想来,当然也能再借机杀了自己。当前最好的办法,是山隐师兄出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整个太霄宫也只有化神的山隐师兄能治得住她,其他人……去一个可能她就会抓一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习惯了阴谋诡计的叶琛,也更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摸别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时,他也如成禹掌门一样,怀疑无想是到了将要化神的时候,要了结可能会要了她命的心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的脸色几变,连着给宗门发了数个飞剑传书后,又忙以万里传讯符,层层传讯给远在草原边境的山隐,恳求他回来救陆家,救太霄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要来报仇,首当其冲的是陆家,可是陆家是太霄宫第一世家,陆家完了,太霄宫一样伤筋动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甚至无想可能还会扩大报复,毕竟当年的事,宗门也是不作为的,要不然,她也不能那样杀了叶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的脑子不正常,他们没办法跟她说理,所以,师兄若是不马上回来,可能再回来的时候,太霄宫已经要被无想弄灭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传完消息,叶琛迅速查看地形,让陆灵蹊没想到的是,忙了一天后,他就看中了断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虽然他所站的方位离爷爷他们暗藏的地方还有四五里,可是这么点距离,对元婴修士来说算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旦打起来,方圆百里都不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心急如焚,不能不考虑偷着给祖宗传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时,叶琮被无想杀了的消息,已经传遍无相界,不管是看笑话,还是想看看,无想的脑子与她的修炼,是不是有什么关连的人,几乎都赶了过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远远看到宜法师叔到的时候,陆灵蹊已经不知道是松气好,还是叹气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太霄宫有化神修士,飘渺阁没有,人家真要因为叶琮朝自家祖宗做什么,谁能保着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您给我师父传信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寻找机会,靠近宜法的时候小心传音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给你师父传信做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忙着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哎呀,师叔,弟子错了,您别在这时候玩我了,人命关天呢。”陆灵蹊可怜巴巴地求她,“您赶快给我师父传讯,要不然……要不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师父已经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真想敲她一下子,“他和山隐、芙晚两位星君在一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小丫头走到哪里都有事,她也真是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教她这么久,忙了这么久,可怜,她都不知道这小丫头的真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我叫陆灵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乖乖回她的话,“灵是灵气的灵,师叔,山隐前辈有说要怎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放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人注意她这边了,宜法为了自家师侄的安,只能给定心丸,“你家祖宗虽然疯了,脑子却还有一点,叶琮是自己找死,她报仇报得光明正大,叶家就算想撞天屈,山隐也丢不起那个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一边传音,一边给看向她这边的飘渺阁秋宇掌门拱了拱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秋宇也是人精一个,林蹊几次去飘渺阁,只怕人家早有怀疑,要不然怎么别的人不看,只看她这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的神情甚为淡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飘渺阁的情况天下皆知,这些年,秋宇这个掌门当得艰难不假,但是,他把一宗的希望,都寄托在无想身上,那无形有形的压力,与当年他师父把无想强留下来又有什么不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甚至更有过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要说无想脑子不正常,就是正常的,她觉得,也差不多要被那重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连气都喘不过,又谈何冲击化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秋宇脸上的焦灼样子,宜法只能在心中一叹,“林蹊,我不管你真名叫什么,拜入千道宗就是千道宗的弟子,我也只认你现在的名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考考你,秋宇掌门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他能为你家祖宗据理力争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能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看向秋宇,不过几年没见,这位掌门头发白了不少,看上去不仅焦灼,还甚为憔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的心一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这个样子,好像已经被太霄宫打击了,又如何能为祖宗出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到被祖宗一样捆起来的踏雪真人,陆灵蹊的心中突然酸涩不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飘渺阁不仅帮不了祖宗,只怕还会给她拖后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自家丫头一下子黯淡了的眼睛,让宜法微微一叹,接着传音道“秋宇是个合格的飘渺阁掌门,但是,因为飘渺阁一直的式弱,他的底气很不足,在有些事的眼光上——就不足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懂师叔说是什么意思,眼巴巴地瞅着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林蹊,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时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有些茫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想想,你师父在忙什么,你师父之前又为何不能回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眨了两下眼睛,终于有些明白师叔的话了,“师叔,您的意思是,哪怕今天我师父没来,哪怕我家祖宗把事闹得再大一点,太霄宫也要看在仙界仙令将出的事上,为无相界的大局着想,不能把我家祖宗怎么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孺子还算可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勉强算她合格,“一个将要冲击化神的修士,不仅飘渺阁宝贝,我们无相界当然也要珍惜。”要不然也不能来这么多人,“不过林蹊,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一个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们现在说的是无相界的大局,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位芙晚星君为何而来,”宜法斜了她一眼,“你可别告诉我,一点也不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也是噢,宁老祖出现的太奇怪,早就怀疑掘地馆的师叔,不可能啥都不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我忘了跟您说,我还有一个祖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都是她祖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真是拿自家的祖宗们没一点办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呵呵!”宜法皮笑肉不笑,“你忘得可真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个更比一个厉害的祖宗,她不服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银夜馆主我们就先不提了,只说无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自家弟子因为无想的疯病,似乎把她当弱小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可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道“你说,她为何现在朝陆、叶两家动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然是报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这时机选得可真好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忍不住看向宜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别看我。”宜法嗔她一句,“被人发现了,我就把你关到思过洞,你以后就在那里过日子,不进元婴不准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要多长时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忙佯装打量才赶来的一个光头和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和尚是清远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正要瞪眼,宜法脚步一移,替她挡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哪呢?”宜法恨铁不成钢,“长辈的事,在长辈还在的情况下,你给我少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是宁知意,还是无想,都不是这丫头想象中的样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大家都在怀疑,你家祖宗无想,是要进阶化神了,所以才过来了结恩怨,怎么?你想帮她把事干了,让她把遗憾留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不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收回目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师叔问你,大家的怀疑到底有没有根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呆了一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也许,可能,好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脑子转了好几圈,好想也这样怀疑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在神识中,瞄到她眼中突然绽出的一抹亮光,忍不住牙疼,“你给我藏好了,不管无想过来后,会发生什么,你都不准自己跳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你师父和芙晚星君在,师叔可以向你保证,你家祖宗不会有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的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像确实不会有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会帮她照顾祖宗,芙晚星君大概也会因为宁知意祖宗,帮祖宗一把,否则她来干什么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神水宫呆过,陆灵蹊对神水宫的两位宫主的人品,很是放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松了那口气后,站姿都随意了许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又半天后,一路拖着藤的无想,终于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掌门第一个迎了上去,“师妹,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他没看藤条上捆着的踏雪,眼睛只在无想身上,“我是你师兄秋宇,我的头发白了,你看见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见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很面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的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记起我了是不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看着她,“那你能告诉师兄,为何……为何要捆着这些人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的脑子明显没回复正常,可是连踏雪都捆了,可能也跟以前不一样,秋宇掌门只能一点点地试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因为……他是坏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指向陆岱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面无血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两天,因为南径和宗内弟子们的保护,已经没有妖兽能近他们的身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他感觉还不如被妖兽吃了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确实是坏蛋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自家儿媳指着说是坏蛋,陆岱山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你……抓他就行了,何以还要抓这么多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在太霄宫好些人看过来时,接着问她,“他们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要救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好像讨厌师兄关心别人,不关心她,“我不把他们捆着,他们天天来烦我。”害她想走个高兴路都不成,还不待她捆的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师兄现在向你保证,他们不会再来救他,不会烦你,你能把他们放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先把能救的人救出来再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不敢想象,师妹把这些人都杀了的后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不想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紧紧抓着手中的长藤,“我的路还没走完,让他们陪我,我心里高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捆了这么多穿着月白法服的修士,她心里就是高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放了他们,师兄陪你把没走完的路走完好不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直接摇头,“我不喜欢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死死抓着叶琛,不让他过去添乱的成禹掌门和好些人的表情一样有些龟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是你师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的嗓子有些干,他真的不知道拿脑子不正常的师妹怎么办才好,“那我陪你一起把路走完行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无想听了他这话后,好像真的在考虑他陪她了,“那我也要把你捆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眼睛,终于看向自家被藤条封了口的师妹,心下极其难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捆了踏雪,现在又要来捆他,那……她从心里是不是也恨他们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是,秋宇掌门居然让她捆,“这条路,是你进阶筑基中期,出门游历的那条路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有所思的不是一个两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传说,无想是在出门游历的时候,结识了陆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条路若是他们一同走过的,现在捆着这些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从无想的神态和眼神上,宜法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回复正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现在……应该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重温当年要走的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是陪她走路的人已经不在了,而让那人不在的好些人她还记得,所以,捆着让他们受罪,她就高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既然是坏蛋,你为何不杀了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句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掌门大怒,“师兄,你把我当傻子吗?”能喊出这样话的,只能是叶家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未穿太霄宫法服的叶涞,被飘渺阁虞静一脚踹出,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拎着就飞到了师父与师叔面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他是叶家人,是您杀的叶琮族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陆两家闹过来闹过去,害了她的师叔,现在还要在暗地里鼓着她杀陆岱山,实在太过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虞静干脆把话挑明,“那叶琮好多年前追杀过您是不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叶琛的样子,现在若不把话挑明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仗着山隐和太霄宫的势,欺负飘渺阁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飘渺阁是不如太霄宫,可是,他们活得顶天立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虞静不想师父再委屈求,更不想师父再委屈师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您又不记得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到师叔不解,虞静忙以灵力幻出叶琮露背的样子,那颗黑痣印象太深,让无想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把他也捆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虞静扔叶涞的时候,用了暗劲,硬生生地震断了他三根肋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的藤条也甚刁钻,捆住一把甩过去的时候,正好把他砸在石头上,那‘嘭’的一声响后,叶涞就好像是个破布娃娃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二章 对上 amp;a;lt;r /amp;a;gt; 人群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族人被无想和虞静那般对待,叶湛岳心中杀气大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是,他不能有任何动作,飘渺阁因为无想,该来的人,几乎都来了,现在盯着他的,除了燕离还的萧潇,此二人,不论哪一个都不好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不能动,就只能把眼睛放到自家老祖身上,可是,老祖那里成禹掌门正黑着脸,一幅老祖敢动,他再不会给面子的表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了,陆岱山是元婴中期修士,宗门一定是舍不得他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更何况,陆家现在不仅陆岱山在无想手中,陆东和仪芬、陆传母子也在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三个人,年纪大就要死的陆东就算不提,其他二人,掌门无论如何也舍不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湛岳大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难不成琮老祖的命就白丢了不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掌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到叶涞要被师叔摔死,虞静快刀斩乱麻,根本不管一旁叶琛的黑脸,只朝成禹拱手,“听说叶琮死前曾亲口承认,当年他暗杀过家师叔,他为何暗杀家师叔,您心里清楚,我们心里也清楚,你们太霄宫的内乱,祸及到我们飘渺阁,害了我师叔一生,这件事,还望成掌门能给家师叔,给飘渺阁一个交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场有些安静,谁都没想到,虞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的脸扭曲的时候,成禹的脸颊肌肉也快速地抖了两下,“秋宇掌门也是这个意思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掌门安抚地拍拍自家师妹,“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要捆他们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秋宇心中大痛的时候,又大悔不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年,他没保护好师妹,飘渺阁实力不济,师父临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徒弟长大了,弟子们正各据方位,想要为他们老的撑腰,他若是再把腰弯了,如何对得起飘渺阁的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弟子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难道成禹掌门觉得不该给我宗一个交待吗?”秋宇直视过去,“叶琮死有余辜,叶家却还想挑拔家师妹杀了陆岱山,这后果……,成禹掌门也不想看到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然不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掌门垂了垂眼,“叶师兄,你听到了。”他看向一旁的叶琛,“叶家若是再不约束族人,可就别怪师弟我不给面子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世家在太霄宫已成尾大不掉之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犹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多少年来,各代宗主一直想打压陆家,叶家就是一代又一代慢慢扶持出来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大家的初衷是好的,可惜,叶家太过急功近利,相比于陆家,危害反而更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他们又是宗门弟子,早就溶入太霄宫的方方面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的身家,当作赔偿给无想道友,另外,我太霄宫未来五百年,试炼弟子的地方,还放在飘渺阁海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有眼睛,飘渺阁燕离等新一代,相比于其他各宗弟子,似乎更抱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在海域猎妖,是彼此的后背,那种生与死间彼此护持的交情,更牢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希望自家弟子们也能这样,“秋宇道友,不知这样可还满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琮杀我师妹,现被我师妹反杀,他的身家当然就是她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对太霄宫把试练弟子的地方放在飘渺阁海域一事,举双手赞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海中妖兽颇多,若猎杀力度不够,它们很快就能形成兽潮,到时候,就是东南沿海的大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飘渺阁世世代代守御在大海,哪怕几遭灭门大战,亦不曾退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五百年的时间,成禹拿捏得非常好,有这时间,够飘渺阁的弟子们真正成长起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朝成禹掌门拱手,“叶家暗杀在前,挑拔离间在后,”说到这里,他平平的目光与叶琛好像要噬人的目光对在一处,不落半点下风,“叶琛,莫不是你还是觉得,你有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他今天敢说有理,飘渺阁不惜一切,也要与叶家扳个明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的牙磨了又磨,他想说,他有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宗门不支持,叶家的拳头没人家的硬实,叶琮又亲口认下当年的暗杀之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畅灵只能一脉单传,陆信就等于是冤死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宗门和世人又把天平倾向了陆家,他要是再不表态,就等于替陆家替宗门承下当年的所有错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那样,凭无想和飘渺阁这些弟子,百年之后,叶家必定麻烦不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心念电转,深深吸气道“当年的事,是叶琮与陆家某些人的私怨,叶涞……亦属叶琮近支,现逐出叶家,鲁国靠近飘渺阁的三郡,从现在开始,交还飘渺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此……秋宇接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掌门微一拱手,转向无想道“师妹,师兄想陪你走一程,你把我捆着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虞静还没来得及开口前,无想的藤条就把他捆住,甩到了后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眼看师叔又盯上她,虞静连忙闪退,“师叔……我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和踏雪师叔都被捆着了,飘渺阁现在有多少事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她还要看着,别再有人在这里弄手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看虞静跑得那么快,不知道是不是该替自家祖宗遗憾一下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您接着走您的,”虞静闪到安地带,“等把要走的路走完了,我们一起回家可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开心,她就是这个意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隐在云层中,看这一场闹剧的山隐忍不住头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面子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芙晚道友!”随庆给芙晚星君添茶,“你觉得无想这样……还能冲击化神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道友是问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芙晚宫主忍不住笑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疯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冲进结丹,冲进元婴,自然也就能冲进化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芙晚在山隐也看过来时,笑着道“大道至简,无想道友这样,我倒是觉得,她一直走在她的道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至于她是怎么在疯与不疯中,找到她的道,就不是外人所能探查的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恭喜你们,无相界要不了多久,就又要出一位化神修士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自家化神师兄没动,成禹掌门挥手,让大家放开一条道,由着无想扯藤拉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隐在人群中,看着自家老祖旁若无人地干她自己的事,真是不佩服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也没去打扰她,只与众人一般,退在后面,慢慢跟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都要到家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放心祖宗,过家而不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在,不用她奔走,飘渺阁从清漓真人到燕离、萧潇等,可以说,看住了所有可能闹事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陆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对陆从夏特别无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家伙居然要带着人把祖宗要走的路平一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等她平好了,祖宗还愿意走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在也不用她出面,虞静一个人就把她这馊点子拍下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让叶湛岳气得要吐血的是,陆从夏把无想要走的路上所有尖利的石头、树枝都清了,换成松软的树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人家没破坏正常的地貌地形,连路上的野果都保存着,每一次看到无想一边拉人,一边拽果子吃,他的胸口就闷闷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祖,”是夜,小小的灵帐中,叶湛岳问他家的老祖宗,“您说怎么样才能让无想杀陆家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是陆岱山,还是陆东和陆信,只要杀一个,以后,叶家就可以在里面,再操作点事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个问题,也是叶琛在考虑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惜,他想过来,想过去,都想不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和飘渺阁因陆望而结缘,可以说,飘渺阁能存在至今,陆望当居首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无想少时也曾出入陆家,与陆传关系不错。甚至因为私奔,对仪芬和陆传还曾非常抱歉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让她杀陆传,除非她真正知道陆信再无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信有后人,甚至还回到了修仙界,可是,还没暴出名号,便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找几个散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被人看住了,实在动不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与清远闹一场,把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把当年他被仪芬和陆岱山打出太霄宫的事,有技巧地传到无想的耳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是个疯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不做,叶琛同样咽不下这口气,“记住,这件事,你也不能出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不能出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从老祖的表情上,怀疑成禹掌门的天平,现在倾在陆家那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件事,明明起因在陆岱山身上,结果他到现在都没死,反而是自家这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深深吸了一口气,“老祖,这技巧不好把握,要不然,我们炮制一个陆信的后人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老眼一亮,“说说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知道陆信的后人被人搜魂,那搜魂的人到底是谁,我们谁也不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道“不过,说他(她)死了,我倒觉得不太可能,搜魂的人,一旦知道他(她)是陆信的后人,又怎么舍得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肯定带回去当种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们炮制一个陆家子过来,喊无想祖宗,逼她清醒,逼她直面事实,然后,再技巧性地把清远那个秃驴拉进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因为叶琮的死,恨上无想,“只是这样一来,被她锁在藤上的那些人,可能就危险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藤上的人,几乎都是太霄宫的人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不知老祖支不支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按你说的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好像没听到他后面的那句话,“不过,这件事,你也不能出面,去找叶泓,让他去办。”叶泓是叶琮的直系玄孙,真要暴露,推的时候,理由也充份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当然知道老祖的意思,退出的时候,急急而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今夜的夜露有些重,陆灵蹊有些捱不住,缩在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上,小心地抱着怀中的不灭火小炉取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幸好有这小炉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真希望祖宗能快点把路走完,完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歇在这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这方圆百里连个鸟都没有了,就算她当年与陆信祖宗在这里喝酒吃肉过,现在也没得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几天,陆灵蹊听多了陆岱山被虐的事,要不是她的头狼好多人都认识,要不是太霄宫的人都在这里,真想把它放出来,让它帮她咬一口肉回来,祭奠一下祖宗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刚叹一口气,一个人影在树上一闪而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叶湛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跑这么快干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正要爬起来看看,就又缩了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大晚上的,叶师弟要去哪?”凌雾堵住他,“劝你一句,回去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姐要干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没想到,躲过了飘渺阁人,躲过了陆家人,还有这位在这里堵着他,“我要到哪里去,还要向你报备不成?谁给你的权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师父被捆着,我懒得跟你废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凌雾觉得叶家除了叶琛师伯,就叶湛岳的心思深,“明明确确地说吧,想走……也行,但我会跟你寸步不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把这几天熬过去,应该就没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连陆师伯,无想都没动真正的杀招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凌雾不想节外生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师弟,劝你一句,这里的事,你玩不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面对围过来的燕离和陆从夏,叶湛岳气得都想跟他们拼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一剑劈向不远处枝叶最浓的一颗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连滚带爬跳下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干什么?欺负她还不了手是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呸!真恶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恨,她不能露出真脸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然,定要他好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说谁恶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大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别的人他不能动,难不成一个筑基小散修他也不能动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看你是找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没其他的废话,又一剑劈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叮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燕离迎剑而上,“哈哈哈,来的好,正好最近手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不想被他虐打,迅速撤剑,“我懒得跟你这个剑疯子说话。”他接着盯陆灵蹊,“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呸!真恶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吊儿郎当,“我又说一遍了,怎么着吧?想以大欺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不能打,还不能骂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大不了以后再改个面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姓叶的,堵你的人,你不敢打,追你的人,你还不敢打,你也就有点胆子朝不如你的人动手?”陆灵蹊不怕给他扬名,“这左左右右是树,你现在可别告诉我,因为我那里正好顺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三章 需要 amp;a;lt;r /amp;a;gt; 当然不是那棵树让他觉得顺手,自然是树上的人,是立威和表达愤怒的最佳对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小心误杀一个散修能有多大的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能逃了,逃了就罢了,还敢过来咬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不知道他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面沉如水,结丹修士的威压恨不有倾出去,把她活活压死在当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奈何燕离挡在前面,凌雾和陆从夏又在旁虎视眈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是好一张利口。”叶湛岳一声断喝,“本真人就是顺手一斩怎么啦?谁让你躲在那里的?凌师姐,陆师妹,你们也都听到了,她还想挑拔我太霄宫内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再怎么,他们也是同门,“还有……燕离,飘渺阁有今天不容易,劝你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叫他节外生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燕离洒然一笑,“燕某还以为叶道友要证明一下自己不是那等欺软怕硬之辈呢?”他转过头,看向倒霉的某人,“这位道友,既知人家恶心,还不离远一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再不离远一点,叶家人记住她,就太不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手痒的无可奈何,只能拂拂衣袖,在宜法师叔的神识下,委委屈屈地滚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一会,有不少人把神识都瞄了过来,她一个小筑基,若是再跟叶湛岳叫板,就是明晃晃地让别人去查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叫什么名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让宜法头疼的是,无想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拦住了她家的笨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我……我叫拾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着祖宗单纯又干净的眼睛,陆灵蹊鬼使神差,就给自己弄了个拾儿的名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拾儿?拾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有些疑惑的眼中,突然溢满了笑意,“这名字好,刚刚这个人是不是欺负你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后背寒毛直竖,强烈的求生欲下,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成禹掌门那时逃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捆与摔几乎一气呵成,叶湛岳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灵力和神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禁了,然后被猛地一摔,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连肚里的气都被摔得好像变成了实物,坠得他心肝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时之间他躺在那里,动也动不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一下,叶湛岳终于庆幸这地上没有石头,要不然小命可能都要跟叶涞似的摔没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岳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才刚惊呼出来,被成禹掌门一个眼神吓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要是也想被捆着,就喊大点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神识探过去,确定叶湛岳没有大碍,眸光微微一闪,远距离观察无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的老脸连着抽动了数下,没奈何终于死抿了嘴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这才想起来,山隐师兄到现在都没来,太霄宫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法拿住无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帮你把气出了。”无想笑咪咪地对着自家娃儿,“要是还不高兴,就再过去踢几脚,或者,我们片他一块肉烤烤,然后让他自己吃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惊呆了的不只是陆灵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有瞄在这里的人,心中都是一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么多年无想一直疯着,偶尔出来,心思也单纯之极,她以雷霆手段杀了叶琮,本就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片他的肉烤,然后让他自己吃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惊讶中又隐带好奇,确定摔在地上的某人能听到,才又道“不过,看他吃那样的肉,我就吃不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烤叶湛岳的肉,完不可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也是太霄宫新一辈的领军人物,真要动他,藏在暗处的山隐说不得都要冒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然这样,我们先烤点我们能吃的,填饱我们的肚子,然后再问他,他身上的哪块肉能烤,要是不想烤,总得花钱买回他的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应得特别清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啊,我去给您猎几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用,”无想拦住她,转向惊呆了的燕离,“燕某,拿两条鱼给我。”她闻到他身上非常熟悉的鱼味了,下意识地觉得,他身上一定有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燕离咽了一口吐沫,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改名字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跟叶湛岳说话的时候,用了燕某两个字,“师叔,”燕离非常无奈,“我不叫燕某,那是跟别人说话时的自称,我叫燕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世上只有两样东西让他痴迷,一个是剑,一个是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天渡境里的凶兽肉,他一直吃到地丘花谷,直到再也吃不下去了,才把剩下的给了龙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回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把该补的几个乾坤玉箱都塞满了,“这是云鲨肉,师叔,一会儿我陪您一起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顺便近距离看看她们怎么让叶湛岳买他自己的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接过一大块云鲨肉,朝陆灵蹊道“这肉可好吃了,我给你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过河过河拆桥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燕离眼睁睁地看着师叔把人家拉走,完搞不明白,师叔怎么能这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身上的法衣一样,她不是应该对他更亲一点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对,师叔以前只对林蹊一个人好过,这……这丫头是谁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忙用眼神询问凌雾和陆从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二人对视凝重的一眼,一齐摇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散修生存艰难,按理说,在叶湛岳的剑下逃生,只会自认倒霉,有多远跑多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这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被祖宗拉住手的陆灵蹊,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也顾不得师叔可能在偷着跳脚,只愣愣地跟着无想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血脉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她都变成这样了,祖宗好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心,忍不住又酸又软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用管他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火堆前,无想对自家娃儿热情的很,一片片地片出鱼肉,插到简易的火架上烤,“你帮我抹作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祖宗的作料只有简单的盐,陆灵蹊听话地帮她抹了一点点,“再弄点更薄的,我来煮个鱼片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喝碗鱼片粥,暖暖和和,正好抚慰一下,她这些天早就造反的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一路跟着祖宗,陆灵蹊一顿好饭都没吃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干就干,她拿了一个小沙锅,捧了一捧灵米,以灵力聚火,细细淘了淘,“您来煮,我来烤鱼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躺在地上的一堆人,看这个陌生的小丫头理所当然地让无想帮忙干活,都不知道该有何表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终于缓过一口气,艰难转头时,看到她们两个坐在火堆前,忙得开开心心,直气得浑身哆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哎呀!真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老头就躺在不远的地方,抽着鼻子闻味儿,“我说,给我老头子来块肉行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和陆灵蹊一齐看向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陆东。”陆东侧着头朝她们叫,“相宜啊,当初你到我那里做客,我回回都给你准备好吃的梨糕,有一会,你还偷了我院里转风水的聚灵塔。现在给老头子一块肉尝尝都不行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您认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一听姓陆,就忍不住怀疑是陆家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点面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道“要不然,我们就给他一点肉尝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他样子看来很大了,就给点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拿起烤好的两串,走过去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踩了叶湛岳一下,“我盐放的少,几乎是原汁原味的,您吃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一边喂陆东,一边看了看陆传和仪芬,当然了,重点还在陆岱山身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惜,老头一个人在最尾处,她想过去踩一脚都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好生遗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一边吃肉,一边瞅这个莫名冒出来,被无想另待的小丫头,“有点本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小丫头盯哪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是他头还活动,都要被她喂到鼻子上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一边吃,一边笑眯了眼,“只两串太少,老头我的馋虫都被吃出来了,这样吧,等你们的鱼片粥弄好了,也给我来一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是疯了,可是有时候,疯子的心和眼睛更纯更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要鱼片粥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自己都没弄到吃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两串肉吃,您就偷着乐吧!”她不愿便宜陆家人,佯装害怕地看了一眼无想,小声地劝他,“其他人都没有呢,要不是您年纪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爷爷我还能活几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眼睛一瞪,“不就吃你几串肉吗?不对,这肉也不是你的,你看你小气巴啦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要是真小气,就一片肉也不给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一气之下,把肉串递到陆传的嘴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传一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烤好的云鲨肉片有种特别的香味,他的嘴巴是有点口水,可是这肉是四叔祖想吃的,四叔祖虎视眈眈盯着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忙抿住了嘴巴,表示拒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惜,陆灵蹊没给面子,手上灵力一震,两片香喷喷的云鲨肉就叠在了嘴巴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哎呀!暴敛天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本来有些怀疑的,看她如此对待陆传,只能又歇些心思,“我这孙子最不会吃了,你怎么给他了?”他眼睛一转,“丫头,他爹这段时间受大罪了,要不然,你还是给他爹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给他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瞟了一眼非常狼狈的陆岱山,“前辈,您这是想让无想前辈把我也捆这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冷笑着站起来,在叶湛岳身上又踩了一下,“不用再给他们吃了,我们自个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当然不愿给陆岱山吃任何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些天都没妖兽来找麻烦,他拖在藤后,反而比其他人要快活一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的鱼片粥弄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从自个的储物戒指里翻了翻,给陆灵蹊摸出一个小玉碗,“快尝尝我弄的味道如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轻尝一口,灵米和云鲨原有的香味被她的婴火都激发了出来,两者相溶,咽到肚中的时候,不仅身上温暖,唇齿之间余有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棒极了,您也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远远的,宜法看无想呵呵笑,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吃的时候,忍不住想抚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两个人,一个疯,一个傻,可让她怎么办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大家肯定都在猜林蹊到底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瞅瞅陆东老头的样子,宜法就知道,他也在怀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事应该怎么收场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用担心!”随庆的传音传至宜法的耳边,“只要林蹊没撕了冰肌,你都不必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有种感觉,无想正在这里寻她的心之圆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虽然这份心之圆满是残缺的,可是这份残缺,却也是她能寻到的最好的圆满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不知道无想是怎么认出徒弟的,若不是宜法相指,他都要把徒弟忽略过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需要林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个时候,若是没有林蹊,无想的进阶之路,可能波折更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现在有了林蹊,随庆从她的脸上,从她的眼睛里,莫名的感觉到一种释然,一种欣慰一抹欣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暂时就让她们这么处着吧!”随庆在心中叹息,“你看着叶家就好,之前叶湛岳跑的时候,叶家好像还有一个人离开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心中一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云鲨的味道太香,燕离终于受不住诱惑,可是又被清漓师叔严禁过去,只能另起一堆火,请凌雾和陆从夏一起吃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们两个是地头蛇,就不能帮忙查查,那个叫‘十’儿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听这名字,我怎么感觉也像是家族之人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然,谁会好好的叫‘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正在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一样关心,“不过我们太霄宫好像没这号人物,应该是其他地界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也知道现在可能有无数人在查她,但她现在不想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给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把腰上的葫芦拿下来递给她,“我在这山里采的三阶灵蜜,又收了好些灵露,一起调和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不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喝了一口,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翻翻,终于也给祖宗弄了一个小玉瓶,“那您也尝尝我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巨蜂蜜加灵水调制,在灵力的补充方面,比一般二般的灵酒可好多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祖宗要冲击化神,陆灵蹊觉得,她可能更需要这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对付天劫,要动用大量灵力,祖宗不喝灵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在她就要开瓶的时候,又按住,“回头没人的时候,您一个人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哪用开瓶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在瓶口处,无想就闻到特别香甜的味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眉眼弯弯是笑,“听你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四章 灵位讨债 amp;a;lt;r /amp;a;gt; 仪芬躺在地上,一边闻着烤云鲨的香味,一边闭着眼睛,努力不去看那个陪着无想说话的小丫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哼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筑基后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修为可真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林蹊从回来至今,还没见过无想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要是知道无想这样,能不来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宜法都来了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严重怀疑,那叫拾儿的丫头,就是林蹊,要不然凭无想的性情,是不可能对她那般热情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现在唯一安慰的是,那小丫头对儿子陆传没有恶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就好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只要叶家别再闹事,等无想把素暭山走得差不多了,应该就能放他们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怀疑师兄山隐早就来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出来罢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被捆着,师兄不管是为了宗门,还是为了大家的私交,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无想手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凭掌门成禹师弟的脑子,不可能把飘渺阁秋宇都叫来了,却不叫山隐师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被人用什么理由劝住了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劝住他的人又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想过来想过去,只能怀疑随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她都从种种不对,猜到林蹊身上,随庆又不是傻子,没可能,一点也猜不到他徒弟的出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因为林蹊,随庆一定会照看无想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轻轻叹了一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些天,被人家捆着拖行,她想了很多很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仙界仙令、陆望、陆家、太霄宫、飘渺阁、千道宗、陆岱山、自己、无想、林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得越多,就越是悲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突然觉得,无想过得都比她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虽然疯了,可是也并没有耽搁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倒是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感受地面的冰凉,心中也是一片冰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的身边有夫有子,但事实上呢?除了为他们操碎了心,还落了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早知道,有他们会有如此闹心,当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无比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被陆岱山迷了眼,又被宁知意的恩情拿住,以至于有了这些再也撇不开的凡尘俗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时间在他们那里过得奇慢无比,可是在陆灵蹊和无想这里,却只觉快得过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们好像还没说几句话,天就亮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等了一夜的叶湛岳看到那个叫拾儿的,终于来找他了,真是大松一口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好了,要拿多少灵石买你的肉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识实务者为俊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身上有不少灵石,当然不想因为一点子灵石,让自己的身体的损,“五十万行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就只值五十万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太惊讶了,“原来你把自己看得这么低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怎么可能只值五十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一片肉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买自己的一片肉,难不成要出整个身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要片我身上几片肉,才能出了那口…明明没有一点伤的气?”他咬着牙,瞪向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噢!原来你的意思是,一片肉值五十万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打量他,那目光好像就在选从哪里下手,“没受伤是我运气好,是燕离前辈帮忙的及时。真说起来,你我之间,已经算是结下生死之仇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凭叶家一群心胸狭窄之辈,哪怕她装着忘了片肉,不记得他了,只要有机会,他们也会找她麻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甚至人家已经在背地里,想好一百二十个杀她的办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呢,得罪就得罪了,早就不存在什么轻与重的区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说,你要是我,你会片多少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的脸上,要是小心着点片,应该能片出二十几片,还有手背手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越说,叶湛岳的脸越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一片肉算五十万,十片见不是就是五百万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臭丫头盯的是他的整个身家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散修日子不好过,她是想在他这里发笔大财,然后潜行起来,隐姓埋名在修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样吧!”陆灵蹊在叶家好些人就要暴发的时候,幽幽道“看在我现在挺好,你挺倒霉的份上,你拿三百万,算是买你自己的六片肉,然后,我们就一笔勾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三百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身上有不少钱的叶湛岳发现这臭丫头是踩着他底线要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我给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感觉到无想的眼神带刀,叶湛岳当机立断,“陆师妹,麻烦你暂借我三百万灵石,等我回复自由,定然马上转还给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干干脆脆,“这里叶家的人这么多,叶师兄,你再借也借不到我头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湛傥,”他朝最近的一个叶家人道“你跟湛玺堂兄他们凑凑,帮我三百万灵石可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像他家的堂兄弟们都没什么灵石,只能凑的样子,“回头,我保证还你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傥等互看一眼,万分为难,“我们身上没那么多灵石啊,你们回来之前,我把大家的灵石都借了,在问道阁买了结金丹和紫府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然也进阶不了结丹,“湛岳,你看要不这样,我去求老祖,求掌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没钱,陆从夏明明有钱却不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他们家是受了陆家的无妄之灾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不得,这钱掌门就会帮他们出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何必那么麻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一把扯过叶湛岳的储物戒指,在叶家人暴怒冲来前扔过去,“你不放心我,难不成还不放心你家人?让他们从这里拿三百万就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当场黑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储物戒指中,可是有一千多万灵石。那还是在双盟坊市的时候,押林蹊赢的,叶家没人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湛玺堂兄,麻烦你把灵石箱旁边那个淡蓝的玉盒拿出来。”叶湛岳不敢让别人多看他的储物戒指,忙指定东西,“那玉盒里正有三百块上品灵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上品灵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把胡子的叶湛玺没想到,堂弟要给人家上品灵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虽然早就结丹了,可不管是宗门供给,还是叶家供给,从来都没有上品灵石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玺看到堂弟储物戒指里两个放灵石的乾坤玉箱,那下品的灵石都堆出来了,中品的也也有好些,两个加一起,算算,也差不多够三百万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算不够,他们再凑点就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生平没拿过两次上品灵石的叶湛玺舍不得把堂弟的上品灵石给外人,“不用,这些灵石应该够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一把摄出了两个没盖的乾坤玉箱,正要说若是不够他们再凑的话,神识探进箱里,就一下子呆住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个乾坤玉箱里面,各埋了一个淡蓝玉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同样神识探过来,帮他数灵石的叶家人,也一齐呆了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里面藏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灵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岳要被他们气死,奈何他现在正被捆着,神识和灵力俱不能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猜那里面都是灵石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淡蓝的玉盒,还有二合赌档的印记,陆灵蹊手上就有好几个,装的是上品灵石,三百正好为一盒。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叶湛岳黑脸的样子,她忍不住笑着补刀,“看你这么紧张,难不成是上品的灵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接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远观的叶琛目光一闪,丢过一个储物袋,“湛玺,还不把东西收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祖发话,叶湛玺连忙又帮堂弟把两个乾坤玉箱收了回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位小友,里面的灵石够数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心中有些闷闷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家的资源一直在向叶湛岳倾斜,可是,他好像还是瞒了他很多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二合赌档装上品灵石的玉盒,他有幸在陆岱山那里见到过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东西在他面前显摆,说什么陆从夏为陆家大赚了一笔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谢老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被所有人发现了,叶湛岳心里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他转朝叶琛道“之前一直忙,我忘了告诉您,当初在二合赌档,我押千道宗林蹊也赚了些灵石,那两个玉盒之所以藏起来,就是为了告戒我自己不能花,要孝敬您和家族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堂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转向叶湛玺,“麻烦你把那两个玉盒拿出来,替我交给老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湛玺大喜,忙把两个玉盒从里面搬出来,“老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太激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二合赌档装上品灵石的玉盒,他也听说陆家人显摆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堂弟这里有两盒,那是不是说,有六百块上品灵石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家族有了这么多上品灵石,他是不是也能换两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虽然对自己再进一步的希望已经没了,但叶湛玺对他的小孙儿,还是很疼爱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弄一块上品灵石给他,不管是冲关,还是危急的时候,拿着补充灵力,都可当大用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大为满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能怪他喜欢湛岳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孩子有大将之风,拿得起,放得下,做事干脆又利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接了两个玉盒,轻轻一晃,确定里面排得满满的,高兴地收了,“湛玺,把你堂弟的储物戒指,再给他戴回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修士都有点,湛岳又从天渡境回来,藏的东西可能更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琛投桃报李,安他的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侧身让叶湛玺把储物戒指戴回叶湛岳手上,一幅佩服的样子道“道友的东西,藏得可真好。”这一场大戏,可真有意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走向祖宗,“前辈,没有您,我出不了气,更拿不了灵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知道自家祖宗手上没什么钱,直接就把装了三万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塞到祖宗手上,“这些灵石您拿着,就当我孝敬您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孝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眼睛一亮,没有一点推辞地接下,“回头,我给你买好东西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扯着藤子就走,“那个谁?燕某,有符吗?帮我给拾儿几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个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燕离想生气来着,奈何对着自家师叔,实在生不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在自家几个同门跟前转了两圈,拿了一沓各式符箓过来,“给你。”这一沓符都是大家平时自己画的,真要算起价值,也差不多够上百万灵石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丫头得罪了叶家人,有这些符在,安方面稍有保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多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人家是好意,她朝送符的飘渺阁人拱了好几次手,正要朝最后一个虞静拱手道谢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声痛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祖!老祖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个花白头发,看上去甚为落魄的修士嚎叫着向这边冲过来,“陆展来迟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一下子跪倒在无想面前,“老祖,我祖陆信,二祖陆诚,我……我带他们回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眼看他一边哭一边拿出两个灵位,不仅陆灵蹊瞪大了眼睛,周围好多人都瞪大了眼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老祖,我是您的玄玄玄玄孙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来人抱着灵位,哭着膝行往前,“老祖,您不记得,您的夫您的子了吗?他们……他们到死都在想您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吓得往陆灵蹊身后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不认识这个人,听不懂他的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过,心里还是酸酸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她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拾……拾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别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连忙拍了拍祖宗的手,“你说你是陆信前辈的后人,可有证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是何人?这灵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高举灵位,站起来正要欺向她们的时候,燕离和陆从夏已经一闪而至,堵在中间,“我是陆家人,”陆从夏道“是与不是,拿岱山老祖的血,以追引术一验便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来人看向艰难撑起身体,又高兴,又慈爱,又难过,好多种表情的陆岱山,“我呸!”他愤怒之极,“他算什么东西?我家祖上,若不是他,又怎么会被流放?怎么会死?他和那个毒妇仪芬一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凌雾人未至,一巴掌还是甩在了他的脸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信何等人也?会有你这样的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别人不知道陆信的后人是谁,她可是知道的,“现在你再敢放一个屁,我马上宰了你。”她停在陆岱山身旁,“借师伯一点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灵力化刀,在陆岱山的手背一划,当场吸出数滴血来,“燕道友,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来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我若是呢?”他恨恨地瞪向紧张看他的陆岱山,“你们能帮我杀他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杀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撑着的身体呈跪态,“不用别人帮!”他看着两个灵位,又伤心,又难过,“你自己替陆信替陆诚动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来人对他咬牙切齿,“这是你自己说的,可是,只你死还不成,你一家都欠了我家,我还要毒妇仪芬的命,还要陆传的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五章 爆 “宜法,你在干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妹居然在看戏,随庆不能不急,“这人是怎么回事?”他明明都提醒师妹了,还闹这一出,随庆严重怀疑她这个虎王是假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急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宜法不紧不慢地传音回去,“瞅瞅你徒弟的眼睛。”小丫头现在可是一幅期待的样子,“难得叶家找来这么个人,能帮无想和陆信出口气,你可别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不能杀陆岱山,林蹊更不好杀陆岱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这蠢货她看着也烦,不给点教训以后的陆家说不得就会烦到林蹊身上,烦到了林蹊,宜法觉得她也别想得清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也该给点教训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蠢,陆传也不聪明,瞅瞅他现在的样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唯一有脑子的仪芬也只能被他们俩拖累,“这人可是实实在在的陆家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无语,瞄了一眼果然隐含期待的徒弟,不动声色地在棋盘上按下一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个人好像是来真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芙晚感觉身边的这两个家伙都在跟别人传音,瞄瞄传完音老神安在的随庆,再瞄瞄越来越严肃的山隐,忍不住好奇他们都查到了什么,“别真是陆家人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弄虚作假根本不可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这个人,可能真有陆家血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那么大的家族,出一两个不肖子,或者说,被别有用心之人误导两个,不要太正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唉!我这师弟向来糊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隐这些天向芙晚星君讨教很有收获,奈何宗里的人太不省心,“不过人是好人,这些年,他的心结也是越结越深,先这样吧,让他受会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拖他的目的,就是让他受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相比于陆信一脉和无想所受的,陆师弟这个简直就是毛毛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那陆展是谁叫来的,要是因此能让陆师弟突破心境,可能还会助他更进一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至于陆信和仪芬师妹,这些年又何尝没被心魔所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被这人叫破,他们还能看着处理,否则等哪天无想回复清明……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隐和成禹的意思,先让他跳一会,预习预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师妹仪芬到现在眼都没睁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凭她的性情,真要攸关到一家生死,不可能还闭着眼不管。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我一个人的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知被多少人问候说蠢的陆岱山面如死灰,他自己的后代跳着脚说要灭他一家三口,他只能勉力为这边的妻儿争取,“有什么你朝我来就行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他没有教好儿子,一个都没教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原以为护一个无视一个,就可以让无视的那个,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谁料他的信儿那般……那般优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压不下他,宗门一样压不下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是跟他时时作对的叶家,几次出手,也被他轻松打脸回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儿子是天上的星辰,天生就受人瞩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老泪纵横,“我无能,可是,跟仪芬跟传儿无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爹!”陆传陪着父亲一起跪下,“大哥的事,我一样错的离谱。”他的那份心理煎熬亦伴随了半生,现在难得能等来朝他报仇的,“但不关我母亲的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望着来人,声音坚定,“你说我母亲是毒妇,可我母亲若真要是毒妇,又如何会养大哥三年?他生下来就是我母亲带的,后来……,我们渐行渐远,是由各种因素造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并不是一块铁板,宗门更不太平,他们兄弟身边,各有别有用心之人。哪怕后来识破,裂痕却再也无法弥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看着他希想了无数遍的后人,对他花白的头发,只觉心痛如绞,“畅灵一脉单传之事,我们一直不知道,当年流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有些泣不成声,“我担心你们回来的太快,会再成靶子,才……才拉着仪芬,亲手毁了我儿的丹田,又亲手伤了他的神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这样,凭儿子的本事,说不得,能在孙儿稍大一点就马上杀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哭得浑身都在抖,“我想着这样做,他就不敢回来了,也会告诫子孙不要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二十万里寒漠不好走,他也担心他们的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哭着趴在地上,后悔几乎淹死了他,“我记得,他在诚儿的伤处藏了丹药,可是,他怎么还死的那么早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他明明在家偷着试验了许久,确定伤的那点神魂,不会影响儿子寿元,才出手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的儿子,爹对不起你,呜呜~~~,爹无能,爹没办法护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在偷看到宁知意抚着肚子,跟他的小手小脚玩的时候,他也生了慈父心肠,也期待他的出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就想着,我对你们绝情若此,就算将来你们回来,也一定会远离陆家,隐姓埋名得个平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呜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谁知道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啊,呜呜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一家都被害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毁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终于撑不住身体,伏在地上大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哭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努力控制不让自己颤抖,爬起来直盯远处的光头,“清远,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的事,你自己说,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这混蛋早点说出来,陆信和无想是一对神仙眷侣,她儿子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们兄弟,就算不能相亲相爱,至少不会被人算计着反目成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最恨的就是,清远明明知道一切,却修着闭口功,把那一卷古老手扎藏着掖着,直到怀疑陆信后人尽陨,才拿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时候拿出来还有什么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不如不拿,给他们点希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清远,你说……,你修的什么佛念得什么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阿弥陀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清远早就怀疑,这火会烧到他身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念声佛号的时候,他深深低下了腰,“老衲出现在这里,施主就不觉得奇怪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要心中有鬼,早就有多远离多远,又如何还会自投罗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大昭寺曾多受陆家相助,远的不提,千年之前,若不是病书生陆安,大昭寺离灭门只怕也不差多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清远目光诚恳,“关于手扎一事,老衲所知也并无多少,当年是陆家族长陆继前辈亲送手扎到大昭寺。陆前辈似有莫大苦衷,曾与家师澄方大师数度推算命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个老的到底在干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家师和陆继前辈大概有感天不假年,把手扎给我看过后,逼我修下闭口禅。说好,除非陆信回来的后人遇险的消息传出,否则手扎永远不能传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有这种事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陆继一开始就知道畅灵一脉只能单传的消息,那他做此种种,所为何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难不成只为坑自己的子孙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证据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不相信她还算英名神武的公公,会做此蠢事,“清远,你要我们相信你,总要拿出证据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阿弥陀佛!”清远长宣一声佛号,“老衲拿不出其他证据,但老衲手中有陆前辈逼我发誓时,亲自送回的大昭寺追恩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摸出一枚当年为病书生陆安特别定制的佛头手串,“此物,陆东前辈应该认识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东老头爬起来,盯着飞到面前的手串半晌,点头道,“不错,此手串正是陆安叔祖所留,他去世之后,手串就给了堂兄陆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堂兄非要把畅灵一脉只能单传的消息隐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里面有太多迷雾,与宁知意的死一样,让他不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闭口禅因这佛头手串而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清远又宣了一声佛号,“陆继前辈为何要这样做,去世的宁道友为何要尸沉莫机渊,老衲现在想来,可能还是与魔门有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年上泰界的魔修们,恨不能把陆家的坟山都翻个遍,只为寻找畅灵后人可能的尸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展道友!”他终于转向疑似陆信后人的人,“魔门手段千奇百怪,你不该出来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展呆了呆,然后冷笑一声,“什么屁都是你放的,什么话都是你说的,谁知道你和陆东老儿有没有串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过,你们放再多的屁都没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伸出手来,燕离刻下的血脉追引符文已经把陆岱山的血液都吃了,也就是说,陆岱山的血自然而然,溶入了他的身体,他是他的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呵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后人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不管你们有多少理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看陆岱山的眼中充满了怨恨,“我家十数代的冤仇,我老祖无想因此而疯的事实俱在。现在,我——陆信后人陆展,要替我家十数代的祖宗,朝你陆岱山要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艰难地撑起身体,“无想不想杀我,要不然,我早就死了。”老父早死,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能到黄泉去问了,“但……,我确实对不起我的儿子陆信,对不起我那小孙儿,对不起……你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身边的陆传和仪芬,“我的错,只是我的,与我妻与我儿无关。你要动手……就来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要去问问老父,为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什么要这样害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他自己也甚疼爱的两个孙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同样的话,我再说一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展眼中噬血一步步走向他们,“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只知道仪芬是毒妇,陆传是恶弟,老祖疯了,我没疯,今天你们就一起下去,陪我家人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叮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还没出手,凌雾和陆从夏的剑,就一齐抵到了他额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二人都知道,陆信的后人真正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在撒谎!”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见过林蹊的爷爷和父亲,“我也是陆家子,血脉追引术,你我之间也一样适用,你说你是信伯父的后人,我却说,你是别人找来的陆家弃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传承这么多年,当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二弃之在外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放屁!”陆展面色涨得通红,好像愤怒已极,“我有牌位,这牌位年代久远,难不成也是假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不是假的,你与无想前辈用血脉追引术一试便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凌雾看了一眼那个始终替无想挡着的拾儿一眼,“若你真是陆信前辈的后人,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凌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厉声打断徒弟的话,“这是我和陆家的事,与你无关。”她查林蹊的时候,好些都经过了徒弟的手,林蹊明明来了,可是不愿出面,显然是气没出够,“退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喝退徒弟,也看向无想,当然与无想站在一起的陆灵蹊一样在视线内,“无想……你要杀我和陆传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有些茫然地看向陆灵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争过来吵过去,又哭又闹的话,她好像听懂了,却又好像都不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只觉得难受,“拾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不想杀他们的是不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看了一眼陆展手上的灵牌,严重怀疑这陆展的身份,“你叫陆展?你说你是无想前辈的后人,有灵牌为证,那为什么,真正需要你关爱的祖宗当前,你却始终拿死人说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弄灵牌的人,应该也参与了当年的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再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在祖宗的指尖一划,一滴血送出之迹,凌雾不由分说,禁着陆展,又一次在他手背打下血脉追引的符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无想的那滴血,在符文一闪之间,不要说落下了,根本就被它弹了出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有没有血脉关系的人,在这符文现出的时候,都会如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到底是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从夏大怒,“又是受了谁的指使到这里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正要用刑逼问,一个灵气化成的大手突然摄来,一把抓了陆展扔出老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血肉横飞,刚刚还要别人命的陆展,好像自爆一般,就那么炸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筑基修士的自爆,虽然不算什么,但是无想的藤上,绑着的是一群禁了灵力和神识的人,事出突然,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只怕都跑不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掌门大怒,若不是山隐在云中现出身形,都要当场拿下叶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此人之事老夫尽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隐瞥了一眼面带惊容的叶琛,“老夫与随庆道友、与芙晚道友在此数日,为了的是无想道友的化神之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收陆展之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替无想收回血的小丫头,“现在诸事,都没有她的化神之路重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叶陆两家的争斗是太霄宫的丑闻,他无意把自家的丑给别人看,“做了亏心事的,老夫给你三天时间,如何做……想好了,告诉老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六章 心圆之处 amp;a;lt;r /amp;a;gt; 好一个借刀杀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噢不,应该说借人杀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从山隐欲盖弥彰的话里,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这样按下这件事,十有,还是太霄宫里的人干的好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第一个想要怀疑的就是叶家,只不过,叶湛岳也躺在里面,真要杀人……,除非叶家内里,也起了纷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怎么斗,她不管,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股子郁气直冲陆灵蹊的头顶,背后这人是要绝了自家祖宗的化神之路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说陆家和太霄宫的这些人,只说秋宇掌门和踏雪真人,若一齐在这里出事,祖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接着走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在无想紧张拉她的时候按下所有,柔声道“以前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前辈放心,再不会有人打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来一个,她杀一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什么理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有苦衷还是没苦衷,陆家祖上有苦衷还是没苦衷,他们付出了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正承受后果的是她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心中杀意凌天,要不是怕吓了祖宗,坏了她的心境,她现在都要摘了冰肌,逼山隐把背后运作之人交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要是不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打不过,就拿灵石到黑市去砸。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化神修士,她拼着部身家,也要找人把他活活砸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我不想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自家娃儿的杀意太盛,无想除了害怕还担心,“这么多人,我不喜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本来想开开心心走她自己的路,可是,过了断崖后,就有好多人跟着她,一点也没意思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莫名的还有种感觉,自家娃不该呆在这里,太危险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到刚刚的那一炸,无想把藤蔓一甩,“你们走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个人好像哭得很惨,但是,无想没有同情,只觉烦躁,“拾儿,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多好吃的,带你去摘好不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摆脱不喜欢的,带自己喜欢的,更开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看着爆炸时把她护着,现在又不安,想要讨好她的祖宗,只觉难受的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放了这些人,她的化神之路还能圆满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能报仇,不能杀人,连虐一虐自投罗网的混蛋也不行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你还是拉着他们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燕离和虞静等飘渺阁修士可吓坏了,听山隐的意思,拉人走旧路,对师叔的化神之路至关重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在陆东、叶湛岳等还没站起来的时候,都围了过来,连清漓的剑都出了鞘,那目光极尽威胁,好像谁敢爬起来,她就给一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们保证,无关人等马上消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有更开心的去处,哪还管这些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拾儿,我们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拉着陆灵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等到清漓等反应过来,两人已跑出数里开外,眼见就要冲入秘林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数道遁光急急追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几位前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虞静刚要向山隐、随庆和芙晚求援,爬起来的秋宇带着灵力的声音传出老远,“都别追了。”他虽然被捆着,可是心眼还是明的,那拾儿没意外就是林蹊。相比于走这边被无数人监视的路,林蹊那里,可能更合师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掌门伸手止住徒弟,瞄向有些诧异,凝神微思的山隐,“前辈说陆展之事尽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被拖在地上好几天,头发散乱看上去很狼狈,但事实上,所有瞄向他的人,几乎都会忽略他的狼狈。一宗掌门的威严、气度,好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还请前辈告知我等,毕竟……自爆成功,不说你们太霄宫如何,我飘渺阁绝不止是伤筋动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死了,踏雪死了,师妹的化神之路,还能怎么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本就疯着,受激之下,不是更疯,就是……再也活不下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绝不同意太霄宫再像以前那样,把飘渺阁修士的性命,当成家务事,就那么暗中处理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隐前辈,你是道门前辈,”他死死地盯着他,“请问,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在你眼中算什么?背后指使陆展之人到底是前辈什么人,以至于他做了如此之事,您还是轻飘飘地以‘亏心’二字而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仪芬扶起陆东,与秋宇站到了一起,“师兄,无想的化神之路已经中断,不必等三天了,你就直接说吧,是谁想要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这就去找无想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隐在自家师妹的眼中,看到了极深的杀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秋宇如何,他并不在意,无想的化神之路若是中断,飘渺阁天才弟子再多,成长也需要时间,一时根本翻不起大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在意的是仪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位师妹虽然一直被宗门和陆家两边猜疑,但事实上,她处事从无偏颇,在宗门在陆家,这么多年来,都积攒了很高的声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要是不饶背后之人,不仅能发动陆家,还能发动宗门的人,到时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隐正要远扬追上无想,被随庆一把拉住,“不必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怎么不必?她的化神之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条路已经被你们破坏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死死抓着他,目光幽深,“你要因为你们的面子,逼她强走再无可能的路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要徒弟在,无想总能重新找到她的道,“山隐,我要提醒你,刚刚那一爆,涉及我无相界一个未来的化神修士,涉及飘渺阁,更涉及飘渺阁和太霄宫六位元婴,百多结丹和筑基修士的性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想帮着叶家再把事按下去,绝无可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它早就不是你一家能处理的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琛,“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所有涉事人员,马上、立刻自己站出来,一个是……本星君亲自动手,把所有怀疑对像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被祖宗拉着的陆灵蹊不知道师父也对叶家动了杀心,她被祖宗带着,在断崖前一闪而过,又往素暭山更深处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是怕她们被化神修士的神识锁着,她真想告诉祖宗,断崖那里,有她们的家人在等着她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半天,一路疾驰的无想确定身后真没人盯,才在一条溪河边按下遁光,转朝她笑道“拾儿,你现在的脸是假的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这话的时候,她就摸了过来,“咦?看着也不像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冰肌当然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您怎么知道我现在的脸是假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明白,她怎么就能一眼认出她,“您看,您都找不到假的痕迹。”她由着她又摸又拉,“您是怎么认出我的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就是你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哪里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反正对上眼的那一刻,她就是认出来了,“拾儿,你脸上的是什么?赶快拿了吧,都没以前好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原来的样子就是最漂亮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当场笑弯了眼睛,“听您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反正再潜行回去的时候,不能再用这张被好多人认识的脸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倒了一点从采薇师姐那弄的千药汁,在下巴处轻轻地抹了抹,无想发现痕迹,小心一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朝气满满的笑脸就露了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想起来了,它叫冰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把冰肌还给她,“林蹊,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还叫你拾儿行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微微一怔,宁知意老祖宗叫她捡拾,祖宗这里叫她拾儿,那在她们眼里,她是不是就是运气捡回来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我给您带了好多好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化神路被打断了,陆灵蹊担心祖宗,想马上从其他地方弥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知道一个地方,从没外人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笑着带她直入溪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浅浅的溪河,没想到也有几个小暗流,陆灵蹊跟着无想,摸向最小的一处暗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要动,顺着它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河水在轻轻地旋转,有点力气的,肯定都会挣脱开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相信自家祖宗,随着她顺着河水轻轻地转了九下后,脚下突然一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个不是很大的石室,光石榻就占了三分之一,靠壁摆着普通铁木做的一桌两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没怎么在意那些,她看的是另一边的厨柜和一大一小两个灵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瞄瞄壁上的烟火痕迹,她不能不怀疑,祖宗在这里开过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或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里是她和信老祖曾经隐居的地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身上挺冷的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摸她冰冷的手,灵力在她身上一过,瞬间蒸干衣物,“你还有其他衣服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昨晚见她的时候就感觉不对,才带着烤了一夜的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说着,就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给陆灵蹊找衣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用不用,我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是有别人的时候,不好穿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现在没别人了,陆灵蹊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迅速把和笙师叔特炼的一套厚毛法衣穿上,“您别担心我,不影响什么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不灭火,有玄阳玉,虽然还是冷,可是肚腹之间,却不至于也被带着冰凉了。现在穿上厚毛靴子,连脚也暖和起来,就更好过了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您看,我给您带什么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把美人果拿了一枚出来,“吃了它,您就能永保青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果子长得挺有意思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像个美人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本来还忧心她身上怎么会那么凉,现在倒是忍不住笑了,“你喜欢就自己吃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吃过了,这颗是您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把美人果塞给她,“您先把果子吃了,我再给您做一份特别的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青主儿给她留了一颗黄金稻的种子,可怜到现在,她都没尝一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原本想着跟爷爷、爹娘一起分享的,但现在,他们一定更希望祖宗能先尝一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我帮忙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看她直接就用一旁的灵炉,眼角眉稍俱都温柔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像很早以前,她就在这里,有另外一个跟拾儿一样让她安心的人,给她煮饭做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用,您就准备好肚子,吃就行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拿出早就截断够五四个人吃的黄金稻米,灵力一动,把它切成米粒大小,放出掘地馆的煮饭沙锅,兑上水,放到灵炉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颗下品灵石按进灵炉凹槽的时候,炉口喷出不大不小的火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再给您红烧一份,您从没吃过的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自己也馋涎欲滴,自从进了地丘花谷,她就再也没吃过青主儿藏的凶兽肉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倒不是她小气,不给师父和师叔吃,千道宗人多嘴杂,外面又有好多人盯着她,没想到万之策前,她只能瞒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跟以前一样,这都是秘密噢,不能告诉别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大力点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美人果的味道不错,酸酸甜甜,跟曾经吃过的好多的果子都差不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以后再遇到陆岱山和太霄宫的人,不能杀,您就使劲揍!”陆灵蹊深为遗憾她没跟着把陆岱山再揍一顿,“先出口气,再虐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展应该也是被陆岱山坑的陆家人,他们的恩怨,放在平时,能帮她肯定会帮,但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望向祖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也来一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把美人果递过来,想让她咬一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行,这果子只能一个人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避过,“您——将来回去,是不是就能闭关再进一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是要闭关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呆在她身边,看她切肉,看她准备佐料,“我想找到你,跟你说说话再闭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低头切肉的陆灵蹊心中更加酸软,“您放心,我好的很,我师父是化神修士,他会照应我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我还是想见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我就给您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决定在这里,陪她修炼一段时间,“我陪您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好不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然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太高兴了,“我以前也在这里,呆过好长一段时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看了一眼石榻,“那……就在这里呆着不好吗?为什么还出去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想不起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像…可能有特别的原因,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我不记得了。”她看着简单的石室,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外面热闹……!咦?好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沙锅中的黄金稻,已经传来特别的饭香,石室的灵气都因那香气,好像活跃了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连忙打出数个结界,亦满含期待,“还有更香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向温柔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是,他利用祖宗就是不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七章 另外一个自己 amp;a;lt;r /amp;a;gt; 无想一直很喜欢修炼,尤其跟自家娃儿在一起的时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间石室本来就坐落在灵脉之上,不用担心灵气的问题,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一个周天结束,偷看趴着好像在睡觉的陆灵蹊,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家的娃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修炼的时候,都能让周围的灵气更灵动,更鲜活,更愿意加入丹田和筋脉,陪着大部队一起在体内的筋脉中运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快修炼,不要再偷看我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不提醒,祖宗能一直看她,一直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因为引龙决,陆灵蹊对关注过来的视线更警觉,“我们至少还要再炼两个周天,才能做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黄金稻太好吃了,尤其配上凶兽肉后。若不是想帮祖宗一把,让她的灵力更精纯,更圆满些,她其实更想把身上的寒毒当借口,天天吃了睡,睡了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坚决不能让她把时间浪费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道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笑着又往她身边挪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您不是要帮我驱除寒毒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拿祖宗没办法,只能拿自己当她上进的借口,“不再进一阶,您是帮不了我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对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连忙催动丹田中的灵力,运转周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几天,她天天试着帮她驱除身上的寒毒,可惜总不成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帮她,必须再进一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石室重归安静,专心修炼的二人,完不知道,外界闹成了什么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更不知道,无法从传送阵到无相界曾经锁灵的地方,一鹤、九壤、公伯等有意一查无相界的化神星君,这几天,也被吸引到了素暭山和太霄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畅灵之脉对他们某些人还是有些吸引力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相比于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后人,当然是有灵根的后人更吸引他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至于那什么一脉单传……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急切需要后辈有灵根的一鹤星君完顾不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他也可以偷着来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算不能偷着来,凭他现在还剩的近千寿元,也完可以培养出一两个厉害的子孙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那个叫拾儿的,你查出来厉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散修不好查。”万里传讯符中,九壤星君也甚为郁闷,“她到底和无想有没有关系,现在谁也不知道。”毕竟那是个疯子,连化神之路,都能说不走就马上不走,她的脑子构造,完不是他们正常人能摸得清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万一人家只是一时兴起,一时喜欢,或者说,逃避时,随便找的借口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的意见,”九壤试探道“还得从陆家那边着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边都查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想在这里见到成效,“你徒弟到过陆家,要不然,你光明正大到他家做个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一口拒绝,“随庆其人甚为护短,山隐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我这时候到陆家做客,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会马上联合起来,一起防着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相界的修士不好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上泰界早多少年前,就有过教训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七杀盟断煌星君,更是前车之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虽然好奇畅灵之脉,虽然想找到那人,多试一次早年得到的禁忌之术,却也不想这么早就把当年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好形象毁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更何况,他在这里,还另有一点目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星君试着跟无相联盟的人打过招呼,请他们把那边的传送阵打开,可惜,人家非说那传送阵坏了,目前正在修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理由找得太好,不要说他不是阵法师,就算是阵师叔,也架不住地头蛇搞破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道友还不知道吧?那自爆的陆展不仅是陆家人,也是叶家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想拱着他出面,“随庆能逼着山隐把叶、陆两家所有涉事人员杀的杀,禁的禁,是因为,他拿出了无相联盟长老的身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不然,山隐和成禹二人,怎么舍得自削太霄宫的实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道友是联盟总部的人,要我说,你也可以以关心这件事的名义问一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能这么办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把陆展的事,先跟我说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离目标稍进一步了,九壤拿着万里传讯符,高兴的抚了抚胡子,“他是陆岱山堂兄陆岱越的后人,因为连续数代没有灵根,被贬至世俗界几百年,好不容易到陆展的父亲有了灵根,回了修仙界,却也因为灵根资质不好,处处受到欺负,后来娶了叶家女,得罪了陆传之子陆从雷,干脆就被逐出了家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惜,叶家也一样别有用心,陆展从生下来就被特别教导,那两个灵位,更是叶琮早就制好,准备用来阴陆岱山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星君头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都不知道陆叶两家子孙怎么这么繁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怜他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让后代多多生子,可凑了几百年,也没凑出五个有灵根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灵根资质再不好,在他眼里也是宝,毕竟可以多娶妻,多生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这陆叶两家倒好,相互拆台,相互消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家斗成这样,也与太霄宫掌权人有些关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不知一鹤这么羡慕嫉妒恨,“随庆这一次,以无相联盟长老的身份,干涉了进来,愣是逼杀了叶家四个结丹修士,连叶家族长叶琛都获了罪,禁了灵力,关于思过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家一样,杀了两个老牌的结丹修士,废了七个筑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太霄宫仪芬师父,那位寿元将完的程长老也被禁了灵力,关于思过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陆岱山呢?他现在如何?他的血不方便找陆信的后人,那什么,我们能不能从子息护魂术上想一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迟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星君吃了一惊,“怎么回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随庆一直都不好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才进阶化神,就敢到道魔大比上,给他徒弟林蹊找场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再次告诫自己,以后离那狠人远一些,“陆岱山不是一直说,他对不起他儿子,该死吗?随庆就说,他确实枉为人父,陆信地下有知,也一定不稀罕他用子息护魂术护他子孙,所以,他请动芙晚星君,把当年宁知意种下的魂息,封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有路都被堵死了,就算到陆家,又能查出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不如就撞一处木钟,盯一盯那个叫拾儿的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算是散修,也有来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像陆岱山自己说的,他朝陆信下那样的狠手,陆信的后人若回来,一定会隐姓埋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拜不了其他宗门,当然要当散修。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芙晚只是化神中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鼓动到这里,九壤又如何还会让他退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们若是能联合七杀盟公伯星君,也不是不能再把那封印解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需要七杀盟库藏的食魂飞蛾,需要仙盟库藏的月光蜉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两样东西,太难寻了,九壤好不容易才打听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仙界仙令眼见就要再下来,他很可能会先进幽古战场,徒弟——总要解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禁术毕竟是禁术,想要不被反噬,最好的办法是借用食魂飞蛾和月光蜉蝣的一点天赋之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心中其实也很急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徒弟红绫仙子的名头越来越大了,灵根、资质、悟性,一样不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再让她成长下去,他只怕是掌控不了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尤其这次,她又带回了那么多极品仙木。与七界的新一代,个个关系都不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其中处的最好的,居然就是随庆的徒弟林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不敢再等下去,也没时间亲自去找向来难寻的食魂飞蛾和月光蜉蝣,只能变着法地拉关系,套交情,交换彼此的利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毕竟,一鹤和公伯是两方长老,都可以用手中的积分,换取库藏的月光蜉蝣和食魂飞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畅灵之脉虽是一脉单传,可是,陆信在凡人界。”九壤接着诱导,“你说,他死了的后人,现在有多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心是真的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是能多弄两个畅灵之脉,就更有保障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行!我这就联系七杀盟公伯!”一鹤道“九壤,你这个朋友老夫认下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你也只管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人家这么对他,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他们交情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在仙盟当了那么多年的长老,不是傻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哈哈哈!”九壤大笑,“兄弟确实有一件事,需要道兄帮忙。不过,这事先不急,等我帮你们两家都弄了畅灵之脉,我的事,就是举手之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装了这么多年,‘装’已经刻在了骨子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行事谨慎,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目的,让一鹤和公伯这两个老狐狸猜到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只要捏了他们的短处,哪怕将来徒弟出事,他们猜出什么,也只能装着不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上泰界,连着多日闭关的余呦呦,今日不知怎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石室是她上交七成灵木后,掌门特别奖励她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里的灵气,是整个青云宗最好的地方了,以前都是只给冲击元后,或者冲击化神的修士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摸出闭关石室的腰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石室是不可能被人攻破的,掌门答应她,她可以在这里,闭关五十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师父现在就算想打她的主意,也没本事进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五十年后,凭这里的灵气,就算冲不进元婴,肯定也差不多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想不清楚,她为何还是静不下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难不成家里要出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妹妹嫁到了五味斋,现在是少斋主夫人,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让妹妹把爹娘都偷着转移到无相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五味斋在,他们应该是安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摸着腰牌,手上的青筋尽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想起来了,掌门那里也还有一面备用腰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凭师父的地位,若是以关心徒弟的理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终于站了起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怀疑师父要回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天渡境报到仙界,仙界的仙人们又如何会吝啬进入幽古战场的仙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如果真要对她动手,进幽古战场前,就不会再犹豫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想了又想,以腰牌打开石室的禁制,一闪出去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山头,她终于瞄到了不远处的山崖。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到底是动她,还是不动她,虽然一切还是怀疑中,可小心无大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要动她,不管藏在哪,有魂火在,凭师父的本事都能找到自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反而是这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里布有能应对化神天劫的阵法,各种禁术更是层出不穷,有魂火,师父也锁不到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感应另外两面的石室,确定那两位闭关冲击元后的师长都不会出来,一跃下崖,很快就在崖壁中寻到一个不到拳头大的小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小心地把自己的空间小屋放进洞里,身形一闪,消失在崖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外面有师父师叔在,陆灵蹊从不担心任何问题。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暂时不出去,是不想给他们找麻烦,要不然,她早偷着带祖宗回断崖处,找爷爷和爹娘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很可惜,这里离断崖太远,担心飘渺阁还在不死心地找祖宗,担心被陆展那么一闹,又有人兴起寻找畅灵之脉的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这样,出去就是自投罗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老实按下对爷爷和爹娘的思念,安安心心地在这里,陪祖宗修炼,顺便陪她一起享受世间最好的美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放下碗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幸好吃了美人果,”陆灵蹊笑,“要不然,我们两个再出去的时候,肯定是胖仙子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谁让你做得这么好吃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忍不住还是舔了舔唇,“拾儿,我觉得,你可以去当仙厨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不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管是黄金稻还是凶兽肉,这二者,都得藏好,不能让别人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朝吃得干干净净的沙锅连打两个净尘术,“我们吃的东西,您可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天下再大,我也无处容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和师叔他们,她只能偷着掺到药膳里,让他们就算猜到,都只能装糊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也没人能告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笑,“拾儿,我回家进阶的时候,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一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有些迟疑,“您偷偷地告诉我,进阶的把握有多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化神天劫可恐怖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的心一直很不安,即想祖宗进阶,又怕祖宗进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真说起来,祖宗还离五百岁还早,而且……还疯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化神的心魔劫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对了,您以前进阶的时候,有见到什么可怕的事吗?”实在不行,还真要跟着,关键时候,青主儿能帮忙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怕的事?”无想眨眨眼睛,笑道“见到另外一个自己算不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八章 送客 amp;a;lt;r /amp;a;gt; 另一个自己?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是个脑子清明的祖宗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不敢问下去,前两次,祖宗能无忧进阶,这一次,也没有理由让她自己身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怎么不问问,她跟我说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说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有些结巴,又有些紧张地看着祖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即想听,又害怕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说,你怎么这么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笑着道“到现在才结丹?到现在才元婴?我猜,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又会说,你怎么这么笨,到现在才化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呆了呆,不知道该说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一直以为,那个清明的祖宗是苦大仇深,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您……您知道,您要进阶化神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突然想起什么,差点跳起来,“不是以为,你还处在炼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废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刮刮她鼻子,“我要是老不进阶,不是连你都不如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话没毛病,可是,陆灵蹊怎么感觉就是不对呢,“您要冲击化神,那您知道化神的天劫有多……多耀眼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差点就说成恐怖了,总算在最后关头刹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把化神的天劫说得太恐怖,万一吓着祖宗可就不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知道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摸出一块留影玉,“这里面有好厉害的天劫影像,师兄说,等我感觉能扛下的时候,就可以跟老天玩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跟老天玩?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只是没想到,秋宇掌门是这么跟祖宗说话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还一直以为,他对祖宗,除了诱导,就只有一个办法‘哄’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您感觉这天劫厉害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小丫头紧张的模样,无想不由笑了,“我吃了你那么多好东西呢。”上两次跟老天玩的时候,她的状态根本没有现在好,“放心,我跟老天能玩得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要是玩不起可就没办法见另一个自己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长长松了一口气,“您跟老天玩的时候,我带上我的重影在外围也给您壮壮声势去。”正好,把重新再拿出来炼一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进阶化神去灵界帮她撑腰的时候还说,可惜了重影,应该多让它经经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修士的本命法宝,正常都是结丹以后凭自身情况,自己炼制或者拿厉害法宝直接认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像当年山海宗连肆的妖刀,就是前辈高人遗下的厉害法宝,可惜,他实力低微,并不能把那法宝做到有如臂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用这样的法宝,按师父的意思就是走捷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修仙之路没有捷径,走了这样的捷径,不遇到厉害的对手还好,一旦遇到,(如她)那就只能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也是很多散修成为高阶修士后,比很多宗门的修士更厉害的原因之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炼制重影的材料都是极品,它现在缺乏的跟她一样——是历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说,只有经过血与火考验出来的修士,才能称为真正的修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一边不放心祖宗,一边还想让重影再经一次更厉害的天劫,这样以后她跟老天玩的时候,一样可以不用其他防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不怕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怕!”陆灵蹊摇头,把她当初进阶的情况,跟无想一五一十地道来,“我渲百师伯的天劫影像,等回了飘渺阁,我就请重平师叔给您发一份,当时我是看着他的天劫打的,感觉我的天劫特温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忍不住乐了,“你的是结丹天劫,他的是化神天劫,能比吗?对了,拾儿,你跟老天玩了后,有没有看到另一个自己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想点头,奈何她没经过心魔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只跟宋在野在擂台上斗生死的时候,在三生途上看到一丁点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垂了垂眼,“另一个自己当时的年纪特别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没有叶湛秋的重来,这世上是没有她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爷爷、娘和她都死在狼盗周康之手,父亲回家一定会不惜一切找周康拼命,陆灵蹊突然感觉,那个她早早死了的一世,她一家,可能都不曾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不曾回来,祖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原来你也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不知道她这一会想了这么多,很好奇地道“她有没有逼你快点修炼,有没有说你笨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然没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们是不一样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祖宗心魔劫中的另一个她,应该是清明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想被别人掌控命运,她就只能逼自己强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轻轻摇头,“她那样说您,您有没有受打击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有啊!”无想笑道“我感觉我挺聪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她聪明呢,可惜,师兄后来不让她把聪明才智放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只让她修炼,“她骂我笨的时候,我就说,我就是你,嫌我笨,那你自己来啊,然后,她就不敢说话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只能无语。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要是那个清明的祖宗,听了这话,也只能老实憋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因为真的不能自己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您……下一次少气她一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只能弱弱地请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放心,她气不坏的。”无想道“她一直好忙的,没时间生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好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意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万分不解,“她忙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忙得可多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想其实也希望能跟她一起,在那个地方忙,奈何,人家不让她进去,“她说,我要好多年好多年,才能跟老天玩一次,她却天天都跟老天玩,虽然每天都被人家吊打,可是,只要我在,她就能天天爬起来,再跟它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有些懂,又有些不懂。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分裂了人格,也许,可能就是如此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个都是她自己,这一个遗忘了所有,再不被外物所扰,一心修炼,另一个在老天的眼皮子底下,藏起来等待时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揉了揉额,“除了那个时候,其他时候,您从来都没见过她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问得小心翼翼,当初在飘渺阁祖宗回复清明,知道畅灵之脉被人诅咒,只能一脉单传时,硬生生地气吐了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一次的心魔劫,万一她还记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突然害怕,害怕她出现的时候,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有!”无想很遗憾,“其他时候,我没见过她。或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有些疑惑地歪了脑袋,语气沮丧,“或者她曾经出来过,不过很伤心地又走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灵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已经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了又想,只能道“下次您再见她的时候,告诉她,我有爷爷,我有爹,我有娘,我们一家过得特别特别好,我现在是千道宗的天才弟子,得过七界道魔大比的第一名,我师父是化神修士,我在百禁山,还有好些妖王叔叔阿姨,他们对我都非常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特别远的混沌巨魔人试炼地——天渡境,我还认了一个远古巨龙为姨,还有一个龙弟弟。我有黄金稻,还有好些凶兽肉,我的东西,就是您的,您什么时候想要,我什么时候都能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太霄宫,陆家。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神情萎靡的陆岱山这只耳朵听着仙盟一鹤长老的关心,另一只耳朵,马上就把它漏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仙盟长老没几个好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望老祖的东西,一直没还给陆家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道友,老夫的意思你懂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说得口干舌燥,可是,明明他是来帮他的,这老东西,怎么就一点也不开面,还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根本就没过心听,“前辈有所不知,我这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没想到,当年仪芬肯再嫁他,还有她师父程长老的手笔。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怜他一直以为,仪芬爱惨了他,离不开他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宗门与家族明里暗里的斗,他其实一直想寻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一次,陆家清去那么多人,牵扯出种种旧事,陆岱山才发现,他真的是太蠢太糊涂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个儿子反目成仇,信儿从敬慕后母仪芬,到最后仇视她,都是因为他给挑拔之人的机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他,一直在做无形中的推手,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让信儿依附不了宗门,也指望不上家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一次次地反思自己时,每次都被后悔淹了,现在的面色非常不好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前辈,对不住,我这身体不行了,您有什么事,跟我成禹师弟说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没想到,他敢这样端茶送他的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确定不想再找到令郞陆信的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找回来被你们当靶子打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好像撑不住,干脆摊在椅子里,重重地喘息着,“我是个无能之人,当年已经对不起我儿了,现在,不想再做糊涂事,再对不起他的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我也没有颜面,再见他的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还有后人在的话,他希望他现在的样子,能让他(她)高兴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就像随庆说的,有无想在,信儿不稀罕他用子息护魂术护他的子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晚辈就不送前辈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师弟成禹那里,您也不用再说什么找我儿后人的话了,他是不会同意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被陆展那样一闹,掌门师弟可能已经迁怒那个不知道藏在哪的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岱山现在常常回想那一夜的烤肉香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怜,他都没有仔细看那拾儿的样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如果说,真有后人,那孩子可能就是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对无想很好,喂四叔吃肉的时候,他好像还感觉到了她的视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果然是个糊涂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星君大怒站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半个时辰后,七杀盟公伯星君亲上太霄宫,光明正大地向成禹掌门提出,利用陆岱山,寻找陆信后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掌门看玉简中罗列的数件天才地宝,心情非常不好。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动活人,只动死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那死人的尸骨若真能随意动,不说其他,陆家至少有一半人,会马上对宗门生出怨怼之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更何况,还有飘渺阁。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还有天下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天才地宝又如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太霄宫穷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要说不穷,就算穷,也不至于卖自家弟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陆信说到底,还是太霄宫的弟子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前辈找错地方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掌门把玉简轻轻地推了回去,“我太霄宫是道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不是这老东西是化神星君,他现在就喝令拿下他了,“陆信的子孙,说起来也算我太霄宫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眼神极尽威胁,“成禹不才,却也是一宗之长,前辈敢动手,就是与我整个太霄宫为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七杀盟果然没几个好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这大殿另有一些法阵记录今日之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看着这位星君,“只要阁下敢动早就死了的人,成禹保证,阁下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相界的诸位化神星君不是吃干饭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被山海宗认可的七杀盟,还想越界管到太霄宫,那是做梦。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哐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把桌上的杯子一扔,喝声道“送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公伯星君从太霄宫出去的时候,气得脸都白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堂堂七杀盟长老,拿大笔财物换几具等着烂的尸骨,居然都被人威胁,这口气真是咽不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咽不下,他暂时也只能咽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无相界这群没脑子的,什么都敢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断煌的前车之鉴,他不敢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公伯星君不能不承认,七杀盟在宋家父子陨后,就日薄西山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都怪你,好好的,给我出的什么瞎主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崖前,看到一鹤和九壤的时候,公伯朝害他丢面子的九壤迁怒得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成禹不愿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好像甚为吃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三一起凑出来的东西不好?成禹至于要因为几具凡人尸骨,放弃大把好处,又得罪公伯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哼!他说他是道门修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道门修士在背地里干的龌蹉事多着了,公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碰到那么一位奇葩宗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叹口气,“是怪我,”他拍着脑门道“我又忘了无相界的这群人,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的家伙。这些人脑子有坑,能为了一口气,豁出命来干。”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想到死了的断煌,一鹤和公伯都不说话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我出的瞎主意。”九壤朝他们认错,“这样吧!”他从怀中一连摸了两个储物袋,“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算我的赔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鹤和公伯看过储物袋中的极品灵木,都有些动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东西,现在的七界是不缺,可是,也绝对不会烂大街。他们所在的联盟和七杀盟只会收藏库存,想要换取,花费的贡献点,绝对不会是少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一鹤笑道“道兄这是干什么?”他收了储物袋,“我们什么交情,这件事,不能怪你,不过,我们的事办砸了,你的事不能再砸了,说吧,想要我们帮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就等他们这句话,“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修一秘术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待到发现漏洞想要弥补已经有些迟了,这些年,我一直出入各个秘市,想要买只月光蜉蝣,再买只食魂飞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惜,此二者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经我多方打听,七杀盟和联盟总部的库房各有一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朝二人拱手,“不知两位可否帮我换一换,事成之后,九壤愿把玉简中所记的龙血花和清为草奉上,绝不让两位吃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生意做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有什么为难的,你直接说就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们在这里,大概不会再有收获,还不如早点回去,等待仙界的回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三天之后,九壤就拿到了月光蜉蝣和食魂飞蛾,迫不及待地从通天传送阵回了上泰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闭关?还五十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眉头深拢,可不稀罕宗主高甸的恭维,“我有急事找红绫,”他没耐心再等下去,“你把阵牌借我用一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叔,红绫师妹现在不好打扰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是她师父,她修炼的习惯,我还不知道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伸手,“放心,她每到卯时三刻,都会总结一天的修行,我就在那个时候进去找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一九章 万生魔神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在闭关的石屋外布了一个非常隐密的境光阵,每天查看的时候,都在心里祈祷,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了师父的君子之腹,师父从来没打过她的主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卯时又名日始、破晓,提前半刻钟结束修炼的余呦呦,没想到师父真的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一身青衫不怒自威的师父,看上去很有道门高人的风范,境光阵前,只见他拿出阵牌,就那么一扬,她闭关的石门就隆隆而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红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嫌弃徒弟的名字,在她得到宗门前辈遗宝红绫认主的时候,就一直叫她红绫,“哪去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专供修炼的石室并不大,一眼望进去,却没见到徒弟,九壤拿着阵牌迅速阻住马上就要关上的石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与此同时,他的神识也如风般放了出去,很快便转遍了整个山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红绫,出来,别藏了,为师看到你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徒弟的天赋幻术,有时候不注意连他都会骗,“再不出来师父要生气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威压迅速压榨整个石室空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以为应该出现的人,却始终没出现,这里真的没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的眉头一皱,这么好的闭关地,按理说红绫不会离开,就算离开,也不会太远,何以整个山头都没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在招贤堂把徒弟的魂火用障眼法弄好后,他就算好了时间过来,现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的面容不由有些扭曲,为防自己手软心软,他可是把辅助禁术的东西都弄好了,若是十二个时辰内得不到红绫的身与魂,那就白忙了这么久。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咚咚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心浮气躁下,九壤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般,下了好大的劲才按下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行,必须找到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打量石室,寻找徒弟只是暂时不在的证据,可惜,没一会就失望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蒲团上落了一层浮灰,看清况她至少离开半个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半个月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星君好想咬牙,这死丫头,拿到这么好的奖励,怎么舍得如此浪费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如风般冲了出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看着石门又‘轰隆’一声关上,摊在蒲团上,半晌没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果然冲她来了,离开时那眼中的杀意,她看得真真的,再不能装鸵鸟欺骗自己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养她,就是为了有一天,杀她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特殊血脉还是天赋神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或者高阶女修的红丸和她这一身的修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更或者……二者皆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触了触身前不远的境光阵,严重怀疑师父在宗门找不到她,又查不出她出门的记录,会再杀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了解他,他……也一样了解她。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的额间瞬间冒汗,她知道自己的纰漏出在哪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正要一闪出去,又生生地止住了脚步,死死盯着镜光阵。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些年,余呦呦不敢确定师父养她就是为了杀她,但是,她敢确定,师父可以为了某些大能送出的利益,把她当货物似的卖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以一直以来,不到性命关头,她从不敢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天赋神通,生怕被像师父这样的人注意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外面布下的镜光阵,被她用特别之法,借用了这里的禁制和地形,如果师父确定她怀疑到了他,说不得就会搜这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看着镜光阵,余呦呦的心跳也在加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慢慢地数着时间,一刻钟后,她正要松口气出去收阵,石门前的青影又是一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又回来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徒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虽然一直以来,表现的都非常孝顺,可是九壤人老成精,又何偿看不出她眼中偶尔没藏好的戒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当徒弟的戒备他这个当师父的,说明了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红绫!别藏了。”九壤又回复一幅道门高人的模样,“为师真的有急事找你,无相界你的那个朋友林蹊出事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心下一颤。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若不是早就看到师父眼中的杀意,她会因为他的这句话,马上出去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垂了垂眼,再看镜光阵的时候,尽量不让师父有被人监视的感觉。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知道你在这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的神识在一寸一寸地翻找这片山头,“灵气这么好的地界,就是为师来了,轻易也不想离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徒弟在魔门历练了好些年,对人心的把握远在一般人之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出来吧!我们师徒好好谈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谈什么?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抿着嘴,就是站着不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她的父亲到底是谁,又是什么种族,她然不知,但是,她的这双眼睛,天生就能看破某些幻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因为这个本事,她才能在习了幻术后,让师父误会她的天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意外的话,师父对她的这双眼睛最有意思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师很多年前,得了一样异宝。”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不相信,不放过任何一点时间修炼的徒弟,能因为一个怀疑,就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石室闭关机会,这般浪费,所以,他又迅速潜了回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看!”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拿出一个似玉又似木,非常古朴的墨色盒子,“此物似乎浑然无缝,可是,轻轻晃动的时候,为师可以确定,里面就是有东西。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父想让你帮帮忙,我们一起把它打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只瞟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眼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可是,哪怕如此,九壤在极其注意的情况下,也感受到了一种窥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臭丫头果然藏在这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也是,这里算是整个青云宗最安的地方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心中冷笑,“为师已经感觉到了你,赶快出来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你在跟谁说话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山后一块石头从中轰然而开,须发皆白的德成星君走了出来,“徒弟吗?怎么?她不在?”说话的时候,老头已经一闪而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呃!原来是师兄,九壤见过师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星君大吃一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位青云宗的定海神针,已经很多很多年未现人前了,没想到,他居然也在此处闭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他搜人的动静,惊动了他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小徒名余呦呦,得祖师遗下的红绫认主,平时甚为顽劣。”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只能这样说,“她从掌门师侄那里弄了这里闭关五十年的奖励,结果,我来看她的时候,居然不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朝老师兄躬身,“敢问师兄,可曾见到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红绫是宗门至宝,师兄如果见到余呦呦,应该能认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没见过。”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星君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布下镜光阵的地方,摇头道,“老夫闭关至隐洞一百四十余年了,若不是你在这里乱翻,这一会老夫还在闭关。”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好生失望,不能不怀疑,是他判断失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的时间越来越紧迫,真的不能在这里慢慢耗了,“是师弟的错,我这就离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慢!”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星君目中精光在九壤身上一绕,“你的气息有些不对。”他的身形一闪,右手就搭到了九壤的肩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一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嘶~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遂不及防下,九壤的神魂差点都被他震了出身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不过,他的神魂虽然稳住了,一个双头四臂的的影子,却被生生震了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星君正要再次出手,九壤连忙架住,“师兄,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与万生魔神做了交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星君的须发微动,一双老眼好像要望进九壤的神魂深处,“说,答应它什么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镜光阵前,余呦呦被那个淡影骇住。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影子现在看着木讷,但事实上,修仙界一直有个传说,凡是能请‘神’上身的修士,修炼的速度都会比正常修士快上两到三成。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但是请神不容易送神据说更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所有与万生魔神做交易过了两百年的修士,若是不能完成魔神交予的任务,最后的神魂和身体,都将慢慢被魔神吞噬,身体成为人家在世间的一个分身。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传说,许多修士最终无法完成魔神的任务,在最后想借助其他力量把它驱除,但是,凡是借它力量过了一年的修士,最终都会被它以年为准,夺走更超十倍的寿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很多元婴修士的千年之寿都不够它夺的,以至于连轮回后的寿元,都会被它拿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此,修仙界的魔门曾一度成为万生魔神的地盘,他带着魔门中人,四处劫杀道门修士,抢夺修仙资源的同时,还曾以百万人命,造下万生血窟,差点亲身降临世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东西的生牌,不是说早在数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都毁了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都不知道师父怎么弄到这东西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被老师兄盯着,面色几变后,终于顶不住跪了下来,“师兄,我也是没办法。”他现在是化神星君,是青云宗的第二定海神针,再怎么,师兄都保能助他,“它——它跟了我八百年。我再也驱不起它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答应它什么了?”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我答应它,为它寻出三个拥有特殊血脉的修士,把他们的身体和神魂,祭献给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徒弟是其中一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是!”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没想到,他敢火中取粟至此,“你知道万生魔神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摇头,他不知道。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只知道,与魔神做交易后,他从筑基一路进阶到化神,受万万人的敬仰。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特殊血脉的修士,其实他已经在暗中祭献了三个。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但是,他并不能驱除它,要不然,他的修炼,就会比龟速还龟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尝到了权利,尝到了威望,尝到了化神修士可翻江,可倒海的能力后,九壤如何还愿意被打下尘埃?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还想更进一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才想借助另一种禁术,再送它一份大礼。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有月光蜉蝣和食魂飞蛾在,他只要在它吞噬徒弟的身、魂之时,利用月光蜉蝣和食魂飞蛾的天赋再把它吞噬了,按那禁术所言,他就可以反过来,制住月光蜉蝣和和食魂飞蛾。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样一来,万生魔神就再也制不住他,还要为他所用。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他还能得到徒弟的一生修为,得到她的天赋神通。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看看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扔下一枚玉简丢给师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九壤接过玉简,神识探进去后,面色数变。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从现在开始,你与我一起闭关至隐洞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这绝对不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兄!”九壤面色苍白,“您闭关太久,还不知道吧?仙界又有仙令传下,我们帮忙,替他们找到了当年混沌巨魔人试炼的天渡境,仙界将要发下仙令,让我们七界修士进入幽古战场。”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没想到,早在多少年前,因为万生魔神,仙界就曾从幽古战场特别开辟通往七界的通道,万生魔神就是被仙界派下的修士弄死,并且毁了它众多生牌。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而且……而且我是道门修士,又进阶了化神,万生魔神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掌控过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我……”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你要杀你徒弟!”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冷眼盯着他,打断道“九壤,你已经不自觉地被魔神影响,若不然,怎么会生出杀徒的念头?”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今日他能杀徒,他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不能看着青云宗数万年的基业,毁在已有魔化迹象的师弟手上。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禁锢他,封印他,再不让他出去,在外人看来,青云宗一直有他(化神修士)坐镇,于宗门大局不会有影响。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星君出手果决,一个八卦葫芦升起的时候,就朝魔影罩去。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为了师弟的寿元,他不能毁了这魔影,可是,以八卦葫芦镇住它,保下师弟化神修士的三千年寿还是可以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至于师弟将来要拿多少寿元还,德成也没办法。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与万生魔神作交易,师弟就应该想到后果。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兄……”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余呦呦只见师父眼的杀气一闪,在师伯回头的时候,又回复低眉顺眼的模样,“您这样……”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以八卦葫芦镇着它,可以以防万一。”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德成道“以后,你就把它带在身边吧!”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带在身边跟附身能一样吗?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完成任务后,九壤也试过,只把它带在身边,可是,连着闭关九个月,修为无有寸进。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师兄,您暂时别封印我,仙界的仙令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传下,青云宗需要我们。”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他抓住收了魔影的葫芦,异常诚恳道“最迟不过三年,三年后,我保证,跟师兄一起进至隐洞再不出来。”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amp;a;lt;r /amp;a;gt; 第四二零章 仙界的消息 r /amp;a; 三年?r /amp;a; r /amp;a; 师父的话,余呦呦一个字都不相信,她想出去提醒这位从没见过的师伯,可是……r /amp;a; r /amp;a; 没胆子!r /amp;a; r /amp;a; 师伯德成星君这些年一直闭关,她从未见过,而师父是化神修士,对青云宗而言,是绝对舍不了的。r /amp;a; r /amp;a; 师父如果提出为了他的寿元,要接着跟万生魔神做交易呢?r /amp;a; r /amp;a; 余呦呦突然感觉青云宗都不安了。r /amp;a; r /amp;a; 在没有实力保护自己之前,出去,可能马上就是死路一条。r /amp;a; r /amp;a; 她按下想要提醒的心,垂着眼小心看着镜光阵,看这位师伯是否会同意师父的三年提议。r /amp;a; r /amp;a; 师父明明对师伯动了杀机,现在这样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打不过师伯,想要麻痹他。第二种,还是打不过他,想要拖延点时间,走一步看一步。r /amp;a; r /amp;a; 不对!r /amp;a; r /amp;a; 还有一种,仙界的仙令将出,幽古战场莫大的机缘,正在等着七界修士,师父……暂时怕是不敢动师伯,也不敢反出青云宗。r /amp;a; r /amp;a; 那么,三年时间,应该只为稳住师伯。r /amp;a; r /amp;a; 除非他能寻到机会,不被任何人发现地一掌毙了师伯。r /amp;a; r /amp;a; 余呦呦心念电转后,更不敢动了。r /amp;a; r /amp;a; 外面,德成星君盯了九壤好一会,在他越来越恭敬的态度上,最终连续数点以特别的劲力,一入他识海,一入他丹田。r /amp;a; r /amp;a; 九壤隐在袖中的手,几次蠢蠢欲动,奈何这位师兄当年闭关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冲击化神后期,现在……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r /amp;a; r /amp;a; 他忍不住怀疑他已经进阶化神后期,哪里敢乱动?r /amp;a; r /amp;a; 动得不好,若是惹得他性起,强行把他禁锢到至隐洞,只当宗门震慑外人的吉祥物,他也没辙。r /amp;a; r /amp;a; “……莫要怪师兄。”r /amp;a; r /amp;a; 德成有些满意他现在的态度,“万生魔神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为兄不为防你,只为防那万生魔神。”r /amp;a; r /amp;a; “师兄考虑的比我周到。”r /amp;a; r /amp;a; 九壤低眉顺眼,他这一辈子,在这位师兄面前,低眉顺眼惯了,倒也没什么不适应,“我一时行差,再也回不了头,如果……如果幽古战场那里,我青云宗能有幸得个名额,不知师兄能否让我……”r /amp;a; r /amp;a; “能不能,到时候再说。”r /amp;a; r /amp;a; 德成大有深意地道“走吧,陪我一起到青云大殿转转。”r /amp;a; r /amp;a; 他刚出关,哪知道外面的事?r /amp;a; r /amp;a; 这位师弟……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暂时他不会答应他任何事。r /amp;a; r /amp;a; 余呦呦看着师伯和师父远走,想了又想,换上普通弟子服,以灵力微动自己的脸部,幻成一个长相普通,个子也稍矮的内门女修,拿上所有,用筑基弟子的最快速度,往山门处跑。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青云宗好友处的凶险,陆灵蹊一无所觉,可能跟祖宗说开后,静了心,也可能是黄金稻和凶兽肉搭配的太好,最近的修炼,说不出的顺畅。r /amp;a; r /amp;a; 法体双修时,天地灵气进入身体后不仅顺着筋脉丹田走,细细体会的时候,还能发现,好些灵光亦从皮肤慢慢溶入了骨、肉与精血之中。r /amp;a; r /amp;a; 虽然它们溶入的非常少,可是,陆灵蹊却甚为欢喜。r /amp;a; r /amp;a; 她的引龙决,跟市面上的大部分引龙决都不一样,唯一能参考的只能是千道宗开山祖师。r /amp;a; r /amp;a; 按祖师所言,市面上,单纯的锻体功法,如果到了灵气如进丹田筋脉一样进入骨、肉、精血的时候,正常都可以如修灵的修士一样,在丹田部凝结金丹。r /amp;a; r /amp;a; 这金丹在古修士时代,又可称‘妖’丹,因为正常能与结丹修士对垒的六阶妖兽,都会有一颗‘妖’丹。r /amp;a; r /amp;a; 而引龙决因出处问题,明显比其他锻体功法要好上十倍不止。r /amp;a; r /amp;a; 龙族属神兽一族,肉身强横,大都生来便能化形。r /amp;a; r /amp;a; 龙王为他人族的后人创下引龙决时,亦参考了人族的特殊性,直接跳过了低等的‘妖’丹,直入元婴。r /amp;a; r /amp;a; 祖师法体同修,后来就是双婴修士。r /amp;a; r /amp;a; 一个修灵,一个锻体。r /amp;a; r /amp;a; 陆灵蹊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像祖师那么好运,没想到,老天偏偏又让她进了天渡境。r /amp;a; r /amp;a; 黄金稻、凶兽肉,比起祖师那带霉味的,不知好了多少倍!r /amp;a; r /amp;a; 陆灵蹊感受到了明显的变化,修炼当然更起劲了。r /amp;a; r /amp;a; 有她这个人形好灵脉跟着,无想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也迅速调到了最好。r /amp;a; r /amp;a; 两个人只在早晚各一顿饭时说说笑笑,其他时间,俱在修炼之中度过。r /amp;a; r /amp;a; 等到陆灵蹊从结丹初期初阶,冲进结丹初期中阶的时候,无想终于隐隐感觉到老天在锁着她了。r /amp;a; r /amp;a; “拾儿,你说现在外面安了吗?”r /amp;a; r /amp;a; 嗯?r /amp;a; r /amp;a; 看到老祖今天居然没胃口,还问起外面的事,陆灵蹊望向放在石室的一角的沙漏,“应该……差不多了吧!”r /amp;a; r /amp;a; 这沙漏是专门用来闭关看时间的,尽数流完需要十年,现在流了近两格,也就是说,她们在这里几乎闭关了两年。r /amp;a; r /amp;a; 也是,黄金稻都收了两茬。r /amp;a; r /amp;a; 宜法师叔配给她的两个储物戒指都被青主儿装满了,剩下的想要保存好,还得用储物戒指。r /amp;a; r /amp;a; “您……是不是到了要冲关的时候?”r /amp;a; r /amp;a; “嗯!老天已经盯上我了。”r /amp;a; r /amp;a; 无想期待跟老天面对面,更期待再见另一个自己。r /amp;a; r /amp;a; 只要打赢了老天,另一个自己就会出现。r /amp;a; r /amp;a; 隐隐的,她感觉打赢老天很重要,而另一个自己正在做的事,更重要。r /amp;a; r /amp;a; “盯上您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差点跳起来,“那别等着了。”她顾不得再吃饭了,“快点,把东西收收,我们马上走。”r /amp;a; r /amp;a; “可是你……”r /amp;a; r /amp;a; “我还可以再变脸啊!”r /amp;a; r /amp;a; 陆灵蹊正要把收起来的冰肌再拿出来,又收了手,“不对,我这一次要陪您到飘渺阁。要借您的天劫再炼重影,那就不用变了。”r /amp;a; r /amp;a; 只能是她自己本来的样子。r /amp;a; r /amp;a; “不行!”r /amp;a; r /amp;a; 无想下意识地反对,“这样出去,你会被别人盯上的。”r /amp;a; r /amp;a; 那天,她带她走的时候,好多好多人都盯着她们。r /amp;a; r /amp;a; 无想有种感觉,小拾儿这样出去,会非常非常危险。r /amp;a; r /amp;a; “您跟老天斗完,可就厉害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双目灼灼,“到时候,给我制几张厉害的保命符,天下我都可去。”r /amp;a; r /amp;a; 师父是化神修士,宁老祖是化神修士,老祖又是化神修士,想动她的人,可得好好掂量掂量。r /amp;a; r /amp;a; “我不给你制符。”r /amp;a; r /amp;a; 无想不同意,“扔符也要时间的。”r /amp;a; r /amp;a; 这?r /amp;a; r /amp;a; 陆灵蹊的眉头拢了拢。r /amp;a; r /amp;a; 宁老祖当了化神修士,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跟她相认,现在老祖又这样……r /amp;a; r /amp;a; 算了,大概又是她尾巴太翘了。r /amp;a; r /amp;a; “那这样吧!我们先偷着出去,然后,您从传送阵回飘渺阁,我从传送阵回千道宗,找重平师叔要个去飘渺阁的任务,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人能怀疑我了。”r /amp;a; r /amp;a; 就算怀疑,没有实在把握,凭千道宗和师父的威名,也没人敢轻易动她。r /amp;a; r /amp;a; “嗯!这个可以。”r /amp;a; r /amp;a; 无想真心舍不得自家娃儿,“那你要早点去看我。”r /amp;a; r /amp;a; 两人换了法衣,戴着隔绝神识的面纱,悄没声息地出来,寻了个近些,有传送阵的坊市。r /amp;a; r /amp;a; 两年的时间,对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这一次,却好像有点不一样。r /amp;a; r /amp;a; 陆灵蹊目送祖宗传送回飘渺阁,才在不远的店铺买了两个储物戒指,“掌柜,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我怎么感觉人人都匆匆忙忙的啊?”r /amp;a; r /amp;a; “道友几年没出来了吧?”r /amp;a; r /amp;a;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天渡境知道吗?”r /amp;a; r /amp;a; “知道,我闭关的时候,天渡境的事正闹得沸沸扬扬,联盟的化神星君们说是要锁定它的位置报给仙界。”r /amp;a; r /amp;a; 陆灵蹊心头一动,“这么说,仙界那边已经给了答复?那……那天渡境真的被仙人们摄走了吗?”r /amp;a; r /amp;a; 龙姨和龙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r /amp;a; r /amp;a; 摄走整个天渡境……,应该不太可能。r /amp;a; r /amp;a; 仙人们真要有那么大的本事,当年离开的混沌巨魔族肯定早就求上门了。r /amp;a; r /amp;a; 只能是仙界的动静,让季鞅他们察觉,然后,他们按季肖的意思,配合着,把天渡境里的族人都转走。r /amp;a; r /amp;a;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配合。r /amp;a; r /amp;a; 配合也要相信才成。r /amp;a; r /amp;a; 陆灵蹊感觉她接触的混沌巨魔人,也就那个舍了崎山秘地,阴了天外冥虫的季肖大长老有大义和大智,其他如季鞅,空有本事,其实短视得很。r /amp;a; r /amp;a; 他们不知如何应对天地之变,又不愿为天地尽份一心力,传承艰难后,只能坐困愁城。r /amp;a; r /amp;a; “天渡境是何等所在,怎么能被摄走?”r /amp;a; r /amp;a; 掌柜摇头,“据说仙界在联盟化神前辈们的帮助下,已于一年前锁定了天渡境,并且与天渡境里的混沌巨魔人取得了联系。”r /amp;a; r /amp;a; 说到这里,他不无遗憾,“这些天,听说西狄那方的天空,偶尔还能看到隐隐的星光闪动,联盟传下消息,下个月的九月初九,到西狄草原,就有可能看到仙人使出的力,那里的混沌巨魔人要离开了。”r /amp;a; r /amp;a; 果然!r /amp;a; r /amp;a; “可惜,老夫走不开啊!”r /amp;a; r /amp;a; 掌柜正在犹豫是否关店,“现在好多人都去了西狄草原。”r /amp;a; r /amp;a; 这一辈子,能见到仙人手笔,可能只此一次。r /amp;a; r /amp;a; “道友若是不去那边,还是回去闭关吧!前辈高人们不在家,坊市外面最近有些不太平。”r /amp;a; r /amp;a; 噢?r /amp;a; r /amp;a; 陆灵蹊拱手道谢,才重回传送阵。r /amp;a; r /amp;a; 半晌,最近脑壳甚疼的重平掌门,就看到了失踪接近两年的师侄。r /amp;a; r /amp;a; 他的头更疼了。r /amp;a; r /amp;a; 随庆师兄又不在家。r /amp;a; r /amp;a; “师叔!您非常不想看到我吗?”r /amp;a; r /amp;a; “我头疼,跟你没关系!”r /amp;a; r /amp;a; 看在这小丫头修为还算精进的份上,重平就不刺她了,“嗯!你闭关闭的不错!”r /amp;a; r /amp;a;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幻乐塔。r /amp;a; r /amp;a; 如果用了,那这修为也不算什么。r /amp;a; r /amp;a; “应当再接再厉!”西狄那边的热闹,重平并不希望陆灵蹊也去凑,“别人的热闹,只是别人的热闹。”r /amp;a; r /amp;a; 那些无望更进一步的修士,可以去凑那份热闹,毕竟这热闹一生只能见一次。r /amp;a; r /amp;a; 可是林蹊不同。r /amp;a; r /amp;a; 重平对她的希望甚深,“你师父说了,西狄那边人多眼杂,他们是没办法不得不在那,你不准过去。”r /amp;a; r /amp;a; “我又没说要过去。”r /amp;a; r /amp;a; 陆灵蹊对那里的事可不敢兴趣,她要陪祖宗,要回家见爷爷和爹娘,还要修炼,忙着呢,“师叔,我找您是想朝您要个任务的。”r /amp;a; r /amp;a; 宜法师叔也不在家,去飘渺阁的任务,宗门又没有,她只能来求重平师叔。r /amp;a; r /amp;a; “要什么任务?”r /amp;a; r /amp;a; “师叔,我……我想到飘渺阁去。”r /amp;a; r /amp;a; 到飘渺阁?r /amp;a; r /amp;a; 重平目中精光一闪,“咳!”他清清嗓子,“听说无想要冲击化神了?”她回来了,那么无想肯定也回飘渺阁了。r /amp;a; r /amp;a; “嗯!我想去陪陪那位前辈!”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跟他一本正经地撒谎!r /amp;a; r /amp;a; 重平又好气又好笑,两手手印不绝,以灵气凝出一枚玉简,“拿着这个到外事堂,帮我送去年谈好,正要交换的几样矿藏到飘渺阁交给秋宇掌门。”r /amp;a; r /amp;a; “是!”r /amp;a; r /amp;a; 陆灵蹊接下玉简,感激地深施一礼,“弟子告退!”r /amp;a; r /amp;a; “慢!”r /amp;a; r /amp;a; 重平拦下她,端着杯子想了又想,“天渡境离我们无相界可能最近,仙界那边的意思是,九月初九带人的通道,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好的事情,你若是不能在九月初九前回来,记着,轻易不要出飘渺阁。”r /amp;a; r /amp;a; 啊?r /amp;a; r /amp;a; “师叔,会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情啊?”r /amp;a; r /amp;a; “谁知道呢?”r /amp;a; r /amp;a; 重平叹气,“仙界传下的消息说,可能是灵气紊乱,也可能是山崩海啸,此二者或轻或重,尚仙和南佳人他们都被派驻到了凡界可能出事的地方。r /amp;a; r /amp;a; 飘渺阁那里……r /amp;a; r /amp;a; 虽然离西狄更远,但你也要做好被波及的准备。”r /amp;a; r /amp;a; 一旦发生海啸,大兽潮不好说,小兽潮肯定避免不了。r /amp;a; r /amp;a; “……弟子知道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总算知道大家都不在的原因了,她直奔外事堂,拿了被特别禁制锁链锁在一起的五个储物戒指,“这位师兄,渲百师伯进阶化神的雷劫影像有吗?”r /amp;a; r /amp;a; “有!三百贡献点!”r /amp;a; r /amp;a; “帮我换一份!”r /amp;a; r /amp;a; 陆灵蹊拿自己的身份玉牌给他划去贡献点,“麻烦,我再拿下这两年的宗门供给。”r /amp;a; r /amp;a; 陪了祖宗,怎么样也要回去见爷爷和爹娘了。r /amp;a; r /amp;a; 她的宗门供给,于她不算什么,可是于爷爷和爹娘的修为来说,就非比一般了。r /amp;a; r /amp;a; 拿了灵石丹药,又拿了两套宗门下发的法服,正要走的陆灵蹊,就被一枚传音符拦住了。r /amp;a; r /amp;a; 灵力一点,采薇师姐的声音响起,“林蹊,到我这里来一趟。”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第四二一章 四象谷 r /amp;a; “师姐,你消息挺灵通啊!”r /amp;a; r /amp;a; 陆灵蹊回来也就打听了一下宜法师叔,没找到她,才找的重平师叔。r /amp;a; r /amp;a; “重平师叔传讯给我的。”r /amp;a; r /amp;a; 采薇摸了三个玉瓶出来,“瞅瞅,这是我新炼的丹药。”r /amp;a; r /amp;a; “什么丹药啊?”r /amp;a; r /amp;a; 陆灵蹊的兴趣不是很大,上次从师姐这里弄到的丹药,她还没送出去呢。r /amp;a; r /amp;a; 不过……r /amp;a; r /amp;a; 倒在手中的淡黄色药丸居然有淡淡的丹晕,看上去实在很像传说中的仙丹呢。r /amp;a; r /amp;a; “这是给我吃的?能治寒毒?”r /amp;a; r /amp;a; 采薇“……”r /amp;a; r /amp;a; 她卖着关子,想逗师妹开心一把,结果师妹的要求居然那么高。r /amp;a; r /amp;a; “不是!”采薇郁闷道“听过欺天丹吗?”r /amp;a; r /amp;a; 欺天丹?r /amp;a; r /amp;a; 骗老天的?r /amp;a; r /amp;a; 陆灵蹊好像听谁说过一嗓子,不过不太记得了,“师姐,它是干什么用的?”r /amp;a; r /amp;a; “骗寿!”r /amp;a; r /amp;a; “骗寿?”陆灵蹊眼波一转,忙紧紧抓着,“嘿嘿,师姐,这能骗多少寿啊?”r /amp;a; r /amp;a; “五十到两百年。”r /amp;a; r /amp;a; 这么多?r /amp;a; r /amp;a; 陆灵蹊大喜,“多谢师姐!”r /amp;a; r /amp;a; 她家师姐炼的丹,可都是上品丹、极品丹,给爷爷服用,爷爷就算冲不进结丹,也能再多得两百寿元。r /amp;a; r /amp;a; “先别高兴得太早!”r /amp;a; r /amp;a; 采薇道“欺天欺天,把天欺了,你想想,老天发现会成什么样子?所以呢,凡是服了这丹药增寿的人,都只能封了丹田,再不能动用灵力,否则这丹药就等于白服。”r /amp;a; r /amp;a; “那……封了丹田,还要封神识吗?”r /amp;a; r /amp;a; 陆灵蹊对封不封丹田,根本不在意。r /amp;a; r /amp;a; 爷爷有她和爹娘奉养,以后只要负责自在开心就行了。r /amp;a; r /amp;a; 不过呢,如果不用封神识,爷爷可能更开心,毕竟他老人家有大地灵蚯,要是能带着大地灵蚯,犁地,种药,可能更自在。r /amp;a; r /amp;a; 采薇摇头,“平日里温和一点,只用炼气修士的神识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据传很多修士激动之下忍不住,所以,偷出来的寿元就会折半再折半。”r /amp;a; r /amp;a; 这丹药丹方是重平师叔一年前花大价钱从联盟那边换过来的,各种禁忌,也都记载着,采薇摸出一枚玉简丢给师妹,“服用它的人,最主要的是心态要平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r /amp;a; r /amp;a; 师妹的爷爷,年纪很大了,能进阶筑基是侥幸,但想要再进结丹……r /amp;a; r /amp;a; 采薇觉得,与其那样逼老头,还不如,就让他享受生活呢。r /amp;a; r /amp;a; “……明白!”看完玉简的介绍,陆灵蹊还是很满意,“师姐,你炼的欺天丹,正常能增寿两百年吧?”r /amp;a; r /amp;a; “嗯!便宜你了。”r /amp;a; r /amp;a; 采薇矜持地道“我给你又弄了些旭阳丹,你还要不要?”r /amp;a; r /amp;a; “当然要!”r /amp;a; r /amp;a; 虽然跟着祖宗修炼的时候,吃好的喝好的,她再没用过旭阳丹,但是,平日里,如果不穿厚毛法衣,旭阳丹早晚就必服一颗,要不然,真的撑不住。r /amp;a; r /amp;a; “对了,师姐,你的花茶,都制出来了吗?”r /amp;a; r /amp;a; “真是难得,你还记得有花茶在我这啊?”r /amp;a; r /amp;a; 采薇白了师妹一眼,站起来以手印打开秘藏的丹室,“进来吧!十三种天渡境里的灵花,我暂时只制出了三种花茶。”r /amp;a; r /amp;a; 可怜,她舍不得拿普通的灵茶配这绝品的东西,卖尽了所有丹药,用尽了身上的每一块灵石,还跟宗门举债了,才研究出七十六斤能喝的。r /amp;a; r /amp;a; “我用贡献点加灵石把宗门的极品仙雾都包圆了。”r /amp;a; r /amp;a; 要分师妹一半儿。r /amp;a; r /amp;a; 采薇抚了抚胸口,忍痛道“每只玉盒我都装了一斤,赶快拿三十八盒滚蛋。”r /amp;a; r /amp;a;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忍着干嘛?”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一看她的样,就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笑,“师姐,你怎么这么笨呢?重平师叔爱茶,宜法师叔同样爱茶,你把极品仙雾包圆了,他们看你顺眼才叫怪呢?r /amp;a; r /amp;a; 这么好的茶,我们两个好意思不孝敬一二吗?r /amp;a; r /amp;a; 我要是你,就告诉师叔他们,跟他们说,得了好东西,配上极品仙雾更好,他们保证高高兴兴地给你研究,然后,你一人送上两斤,贡献点省下了,一块灵石也都不用花,或许还能从他们手上赚点东西呢。”r /amp;a; r /amp;a; 采薇“……”r /amp;a; r /amp;a; 还有这样的操作吗?r /amp;a; r /amp;a; 这几个月,师父他们看她都不顺眼……r /amp;a; r /amp;a; 她的脸上忍不住扭曲了一下,对无良笑着收她三十八盒灵茶的师妹就是一脚,“你早干什么去了?这茶是我一个人的吗?”r /amp;a; r /amp;a; 她的所有业余时间,所有丹药,所有灵石都没了,还得罪了一大票必须要孝敬的人。r /amp;a; r /amp;a; “不行,你给我留下八盒来,损失不能我一个人背。”r /amp;a; r /amp;a; “可是,你也不能拿我的东西,去孝敬师叔他们啊!”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一边揉屁股,一边笑得肚子痛,“我们这样,你孝敬你的,我孝敬我的。以后呢,你跟我一样学乖点,嘴甜点,保证干什么都事半功倍。”r /amp;a; r /amp;a; 啪!r /amp;a; r /amp;a; “跟你学?当初是谁说要当我的开山大弟子的?”r /amp;a; r /amp;a; 采薇气得肝疼,一巴掌拍到无良师妹的头上,“你要孝敬师叔他们,难不成就不能孝敬孝敬我这个师姐?”r /amp;a; r /amp;a; “哈哈哈!别气嘛!我又没说不孝敬你?”r /amp;a; r /amp;a; 陆灵蹊非常干脆地把幻乐塔拿了出来,“你要忙着炼丹,平时修炼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这个借你用,怎么样?我够意思了吧?”r /amp;a; r /amp;a; 幻乐塔借她用?r /amp;a; r /amp;a; 采薇呆了。r /amp;a; r /amp;a; 因为这幻乐塔,暗地里,某些人闹了多少事?r /amp;a; r /amp;a; “行了,我的小姑奶奶,我不朝你要孝敬了,你也别拿这个吓我,赶快滚吧!”r /amp;a; r /amp;a; 幻乐塔虽有各种不足,可是,于她这个平时没什么时间闭关的丹师,确实是好宝贝。r /amp;a; r /amp;a; 但,于她如此,于师妹也不会差到哪里。r /amp;a; r /amp;a; 采薇虽然对幻乐塔很喜欢,却也不想夺人所爱。r /amp;a; r /amp;a; 毕竟,这个东西,真不是一般的宝物。r /amp;a; r /amp;a; “师姐,我是真心的。”r /amp;a; r /amp;a; 陆灵蹊把幻乐塔硬塞到她手上,“我爷爷年纪大了,不需要缩着时间去修炼,有他在外面,我们也不想进幻乐塔。”r /amp;a; r /amp;a; 她可不想进去十几年,回头出来,骨龄比爷爷和爹娘还大。r /amp;a; r /amp;a; 修炼是干啥的?r /amp;a; r /amp;a; 求长生,又不是为了加紧时间去死。r /amp;a; r /amp;a; “东西放你这,你自己修炼也行,借给别人用也行,我都不管。”r /amp;a; r /amp;a; 采薇“……借我的?”r /amp;a; r /amp;a; “嗯!”r /amp;a; r /amp;a; 采薇心情复杂,给师妹把头发理理,“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怎么没加把劲,冲进结丹中期。”r /amp;a; r /amp;a; 要是冲进结丹中期,这开山大弟子就是她的。r /amp;a; r /amp;a; “噗!听得我都同情你了。”陆灵蹊忍不住好笑,“当初我可怜巴巴的想求你收徒,是你自己把我往外推的。”r /amp;a; r /amp;a; 可不是!r /amp;a; r /amp;a; 是她自己把天道的亲闺女往外推的。r /amp;a; r /amp;a; 采薇的心更痛了,“你赶快走吧,再呆下去,我要吐血了。”r /amp;a; r /amp;a; 为防师姐后悔得吐血,陆灵蹊强忍笑意转向致远师叔处孝敬极品仙雾花茶。r /amp;a; r /amp;a; 大半天后,又转了和笙师叔和厚来师叔两处,她才重回神道峰。r /amp;a; r /amp;a; “师叔,听说您的仙雾茶都断了。”怪不得老头端着茶杯,半天都不喝一口,“这是弟子孝敬您的。”r /amp;a; r /amp;a; 嗯?r /amp;a; r /amp;a; 重平的脸有些黑,他现在听不得茶这个字。r /amp;a; r /amp;a; 宗门一年就出产四十来斤极品仙雾,他一个大意,被采薇算计了去,现在的茶喝得没滋又没味。r /amp;a; r /amp;a;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贱即盗。r /amp;a; r /amp;a; 小一辈弟子中,林蹊最为鬼精。r /amp;a; r /amp;a; “从采薇手上弄的吧?”r /amp;a; r /amp;a; 重平敲着她的玉盒,估算到里面不过一斤的时候,面色稍雯,“既然弄了,也不知道脸皮厚些,多弄一点。”r /amp;a; r /amp;a; 他都不知道采薇一下子要那么仙雾茶干什么?r /amp;a; r /amp;a; 那个笨蛋,炼丹都炼傻了,连细水长流都不知道。r /amp;a; r /amp;a; 这一次从他手上骗了仙茶,下一次,哼哼!绝不可能。r /amp;a; r /amp;a; “师叔,这次的茶,跟您想象的可不一样噢!采薇师姐为了这些茶,可是下了大力气,回头,等她把事忙完了,肯定也要孝敬您的。”r /amp;a; r /amp;a; 真的假的?r /amp;a; r /amp;a; 重平打开玉盒,一股与往常有别的清灵香味直入鼻间,有些闷痛的脑子都倏然一清。r /amp;a; r /amp;a; 咦?r /amp;a; r /amp;a; “这东西是什么?”r /amp;a; r /amp;a; 他捡起一片跟茶叶差不多的像花丝,又不像花丝的东西。r /amp;a; r /amp;a; “这个呀!”陆灵蹊装傻,“我也不知道,回头师姐过来,您自己问她好了。”r /amp;a; r /amp;a; 这些花,谁知道叫什么名字?r /amp;a; r /amp;a; “师叔,东西我送到了,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飘渺阁了。”r /amp;a; r /amp;a; 这丫头,心都飞到飘渺阁去了吧?r /amp;a; r /amp;a; 重平没好气,“想要安安生生过日子,你就给我悠着点儿。”无想就认准了这丫头,为了她,连片人肉的话都说了出来,以后有她撑腰,还不知道这丫头会把尾巴翘得有多高,“你师父虽然忙,可也关心你的修为,别只顾玩。”r /amp;a; r /amp;a; “我哪有玩?”r /amp;a; r /amp;a; 陆灵蹊冤枉死了,“不跟您说话了,再跟您说话,我得伤心死。”她朝师叔伸手,“师叔,把传送宝盒借我,我给瑛姨诉诉苦去。”r /amp;a; r /amp;a; 什么诉诉苦?r /amp;a; r /amp;a; 分明是给人家孝敬好东西去。r /amp;a; r /amp;a; 重平也帮师兄照顾这丫头一段时间,还不知道她?r /amp;a; r /amp;a; “还在老地方。”他直摆手,“我已经跟你的瑛姨说过,九月初九无相界可能会受些影响,你再说一遍,让他们注意安。”r /amp;a; r /amp;a; 陆灵蹊躬个身,直接转到西殿的的玉架,拿传送宝盒。r /amp;a; r /amp;a; 无相界现在一堆的化神修士,安起见,凶兽肉和黄金稻她还是不能给,但是这花茶被采薇师姐弄得面目非,就算被什么人看到,应该也没问题。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一连放了十斤花茶,告诉瑛姨,这东西死贵死贵,茶水当牛饮的,给个二两三两就成了,喜欢茶,愿意品茶的,就多给个一斤二斤。r /amp;a; r /amp;a; 等她忙完这段时间,就回百禁山看他们,给他们送好吃的。r /amp;a; r /amp;a; 看着储物袋在眼前传送走,陆灵蹊感觉她真的好忙啊!r /amp;a; r /amp;a; 宁祖宗在一处,无想祖宗在一处,爷爷和爹娘又在一处,再加上百禁山……r /amp;a; r /amp;a; 哎呀,光把这些地方转一圈,就要大半年的时间。r /amp;a; r /amp;a; 爷爷和爹娘那里……r /amp;a; r /amp;a; 陆灵蹊摸了摸手腕上鸿蒙珠境的印记,感觉等仙界的仙令出了,幽古战场的名额定下,人心差不多都安了的时候,就可以把他们转到珠境了。r /amp;a; r /amp;a; 到时候,一家人也能常常见面,有鸿蒙珠境在,爷爷他们也能活动活动。r /amp;a; r /amp;a; 陆灵蹊等了好一会,没等到瑛姨的回应,怀疑她不在洞府,转身就走。r /amp;a; r /amp;a; 说到底,还是她现在的实力太低微了,要不然,哪用担心被人家一锅端?直接带爷爷和爹娘进鸿蒙珠境多好。r /amp;a; r /amp;a; 半晌,飘渺阁的传送阵上,一身千道宗法服的陆灵蹊光明正大地传送了过来。r /amp;a; r /amp;a; 欣慰自家师妹回来就准备冲击化神的秋宇掌门,收到林蹊替宗门送东西的时候,那表情真是一言难尽。r /amp;a; r /amp;a; 果然不止他猜到了林蹊的身份。r /amp;a; r /amp;a; 只是,重平这样让小丫头过来,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他拐人吗?r /amp;a; r /amp;a; “多谢小友把东西送过来。”r /amp;a; r /amp;a; 秋宇打量陆灵蹊,“听说小友闭关,看来很有精进啊!”这丫头才进阶结丹几年,又受了寒毒,修为却一点也没拉下,实属难得。r /amp;a; r /amp;a; “侥幸罢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怀疑祖宗等急了,“我是出关的时候,才知道无想前辈在素暭山跟陆家闹了一场,咳,不知前辈她……可回来了?”r /amp;a; r /amp;a; “唔!回来了。”r /amp;a; r /amp;a; 秋宇觉得,这孩子还要历练,性子太急了。r /amp;a; r /amp;a; “早在半个月前就秘密回来了,她一直惦记着小友。”r /amp;a; r /amp;a; 他一本正经地说假话,“小友若是有闲,不知……”r /amp;a; r /amp;a; “我有闲!”r /amp;a; r /amp;a; 陆灵蹊朝他露了八颗牙,“我也正想见见无想前辈,听我师叔说,她可能要冲击化神了,前辈,林蹊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无想前辈冲击化神,我能否在外围借她的天劫雷炼重影?”r /amp;a; r /amp;a; 嗯?r /amp;a; r /amp;a; 这是大事。r /amp;a; r /amp;a; “自然可以!”r /amp;a; r /amp;a; 秋宇掌门一口应下,“家师妹现居四象谷,那里正是她应劫之地。”r /amp;a; r /amp;a; 他的遁光延展,带上她,就往四象谷去,“小友想雷炼重影,可借玄武之地。”那里的防御要更好些,“说起来,万多年前,陆望前辈就曾闭关于我宗的四象谷。”r /amp;a; r /amp;a; 真是缘份,这孩子不仅是师妹的后人,也是陆望前辈的后人,还得了他的十面埋伏传承。r /amp;a; r /amp;a; 秋宇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小友是陆望前辈十面埋伏的传人,我四象谷,什么时候都可对你开放。”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第四二二章 骨炼 r /amp;a; 无想早就等急了,奈何她好像被天道盯住了,一旦心浮气躁,天上就风起云涌。r /amp;a; r /amp;a; 她不怕天劫,甚至期待跟老天斗一斗,可自家娃儿说要再炼重影那个本命宝呢,万一她这边开始,她还没来可怎么办?r /amp;a; r /amp;a; 无想一再压着自己的所有情绪,控制丹田灵力的波动,不让老天马上把雷劫倾下。r /amp;a; r /amp;a; 等到远远看见师兄带着陆灵蹊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忍得丹田筋脉都有些疼了。r /amp;a; r /amp;a; “林蹊,你怎么才来呀?”r /amp;a; r /amp;a; 无想还记着有人的时候,一定要叫她林蹊,“我都等急了。”r /amp;a; r /amp;a; 天上的云气因为她松的这口气,迅速动了起来。r /amp;a; r /amp;a; 陆灵蹊经历过师伯和自己的天劫,更看着玄华姨进阶,一看天上的风云动,就知道老祖的天劫马上就要来了,“我把我师叔他们喜欢的极品仙雾茶,都给您抢来了。”r /amp;a; r /amp;a; 到了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祖宗到底爱不爱茶,忙编个理由,表示对祖宗她绝对绝对上心,不让她跟老天斗的时候,还在想她的事。r /amp;a; r /amp;a; “前辈,您赶快到阵中应对天劫,我在外面陪您,等您冲过天劫,那些茶我都给您。”r /amp;a; r /amp;a; “嗯嗯!”无想一边点头,一边戒备地盯她师兄秋宇,“那你快找地方藏好,对了,师兄,把你的阵牌给林蹊。”r /amp;a; r /amp;a; “……”秋宇突然怀疑有一天,如果林蹊要拐师妹,师妹能高高兴兴地跟她翘家。r /amp;a; r /amp;a; “咳!”他轻咳一声,“你的天劫非同小可,林蹊跟我们在外围就好。”r /amp;a; r /amp;a; “您别管我了,赶快进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r /amp;a; r /amp;a; 劫云已凝,陆灵蹊怕再她婆妈下去,那个清明的祖宗就要跳出来骂人了。r /amp;a; r /amp;a; 值此紧张时刻,她可不想她们吵架。r /amp;a; r /amp;a; 但是,她虽然催她进去,却还是把她的手死死拉着,“等一下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您。”r /amp;a; r /amp;a; 陆灵蹊塞了一个储物戒指给无想,迅速传音道“这里面十几个凶兽皮、壳和鳞片,要是实在顶不住,您就把它们一样样扔出去。”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天道契机下,远在西狄草原的随庆等很快便感应到了不对。r /amp;a; r /amp;a; 当他们把目光投到飘渺阁方向时,四象谷所有的劫云已经压得好像要把天地变成末日般。r /amp;a; r /amp;a; 飘渺阁所有在宗不在宗的弟子,在有感的刹那,惊喜惊慌的同时,几乎都在心里替无想祈祷,希冀她能平安冲进化神。r /amp;a; r /amp;a; 只有冲进化神,她才能为她自己张目,飘渺阁弟子行走在外的时候,才能把腰板挺得更直。r /amp;a; r /amp;a; “真是无想师叔?”r /amp;a; r /amp;a; 匆匆赶回宗的燕离冲到师姐虞静身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个人吗?”r /amp;a; r /amp;a; “嘘!镇静!”虞静一派大师姐样,“我师父说,师叔半个月前就回来了。”至于真假,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r /amp;a; r /amp;a; 反正,昨天她师父还愁眉不展,操心师叔在哪,化神之路走断了,能不能续上。r /amp;a; r /amp;a; “半个月前就回了?”r /amp;a; r /amp;a; 那怎么还瞒着他们?r /amp;a; r /amp;a; 燕离正要朝师姐问个究境,被颇有眼色的萧潇一拉,“你还不知道吧?林蹊也来了。”r /amp;a; r /amp;a; 啊?r /amp;a; r /amp;a; 在哪呢?r /amp;a; r /amp;a; 燕离迅速在人群中找她。r /amp;a; r /amp;a; “她是替重平掌门送东西过来的,正好恰逢其会,跟师父请求,借无想师叔的天劫雷炼重影。”r /amp;a; r /amp;a; 虞静把两个师弟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师父答应了,她现在应该跟师父他们在四神兽处。”r /amp;a; r /amp;a; 化神天劫非同小可,飘渺阁一直饱受海上兽潮困扰,这一次,师父师叔他们想在外围大量收集雷力,以制天雷子。r /amp;a; r /amp;a; “那……我们也往里面去去,行不行?”r /amp;a; r /amp;a; 雷炼呢!r /amp;a; r /amp;a; 燕离也想进去见识见识。r /amp;a; r /amp;a; 他的剑加了极品大椿也重新炼制了,若是可以,学一学林蹊,或许也行。r /amp;a; r /amp;a; “不行!”虞静摇头,看向越压越低的劫云,“师父师叔他们有事,宗门的安,暂归我们管。”r /amp;a; r /amp;a; 上一次在素暭山,可把太霄宫得罪惨了。r /amp;a; r /amp;a; 虞静转向两个师弟,“我要坐镇宗内,以防意外事件,你们两个还得马上把刑堂弟子带着,看顾坊市,不论……不论这边的结果如何,胆敢在飘渺阁闹事者,一律杀无赦!”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燕离和萧潇一齐郑重起来。r /amp;a; r /amp;a; 师叔的脑子不正常,但是,她没冲化神前,能一直是元后大修士,有她坐镇,某些宵小就算想闹事,也只能想想。r /amp;a; r /amp;a; 但,她若是冲不过去,飘渺阁就再无后修士。r /amp;a; r /amp;a; “是!”r /amp;a; r /amp;a; 二人一齐拱手,迅速退出时带走一队修士。r /amp;a; r /amp;a; 虞静一百个不放心这里,但她守在这里真的帮不上忙,离开的时候,又带走了几队修士。r /amp;a; r /amp;a; 很快,飘渺阁坊市上的人就发现巡卫变多,他们一脸肃杀的表情,几乎走哪就能让哪里息声。r /amp;a; r /amp;a; 看他们的样子,依附飘渺阁做生意的,一个个都忍不住心里直打鼓。r /amp;a; r /amp;a; 疯了的无想在冲击化神,她真的能冲过吗?r /amp;a; r /amp;a; 若是冲不过……r /amp;a; r /amp;a; 陆灵蹊也在担心这个,祖宗的脑子不正常,定心丸吃得再多,在越聚越多的劫云下,心跳也忍不住一会儿慢,一会儿快。r /amp;a; r /amp;a; 这种在外面等着的感觉,真比她当初自己面对天劫,还要紧张还要累人。r /amp;a; r /amp;a; 咔擦!r /amp;a; r /amp;a; 一道电柱拉开无想化神天劫正式序幕的时候,几乎把整个飘渺阁都照亮了。r /amp;a; r /amp;a; 依托大阵,分布在外围的十面埋伏接收细小雷丝的时候,陆发蹊的身体如身旁巨石雕就的青龙神兽一般,摆了个卧龙的姿势。r /amp;a; r /amp;a; 她没在玄武那里呆,以引龙决为说头,一个人跑到了这里。r /amp;a; r /amp;a; 老祖若是扛不下这里的天劫,那……那就只能动用那只巨龟龟壳了。r /amp;a; r /amp;a; 龙姨说那个叫虎坤龟的凶兽,壳~特别特别厉害!r /amp;a; r /amp;a; 人家不仅比她杀的所有凶兽都厉害,天赋还主在壳的防御上。r /amp;a; r /amp;a; 别的凶兽,皮啊壳啊鳞啊的,龙姨能帮她分的,都分成了不引人注意的一块块,只有那个大龟壳,她拿它没办法。r /amp;a; r /amp;a; 那么大,她一时也拿它没办法。r /amp;a; r /amp;a; 当初若不是有空冥石可以现炼更大的储物戒指,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飘在海上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一边由着逸散过来的雷丝在身上刺啦刺啦,一边从青主儿的空间里,把装着虎坤龟壳的储物戒指拿出来以备不需。r /amp;a; r /amp;a; 这东西,她连师父都没告诉。r /amp;a; r /amp;a; 真要扔出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会盯着她。r /amp;a; r /amp;a;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随着一声又一声更为刺耳的咔擦晃动身体,尽量把雷力从身上晃出去。r /amp;a; r /amp;a; 咔擦!r /amp;a; r /amp;a; 叮!r /amp;a; r /amp;a; 雷柱与剑气相撞,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特别巨大的光影,飘渺阁坊市那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r /amp;a; r /amp;a; 第一波天劫时,无想没一点动静,他们还以为是飘渺阁的四象谷厉害,这第二波怎么就动起手来了?r /amp;a; r /amp;a; 两年前素暭山的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他们好多人真不信疯了的无想,能那么轻松地把叶琮杀了。r /amp;a; r /amp;a; 大家只以为她是出其不意,现在看来……r /amp;a; r /amp;a; 燕离瞅的是热血沸腾,可惜两边离得太远,又隔了数重阵法禁法,只能看个大概。r /amp;a; r /amp;a; 早知道师叔这么厉害,这些年他就不舍近求远,跟一堆不会玩剑的人打架。r /amp;a; r /amp;a; 眼见雷力越积越多,形成了特别巨大的雷球,陆灵蹊都为祖宗捏了一把汗。r /amp;a; r /amp;a; 叮!叮叮叮……r /amp;a; r /amp;a; 轰轰轰……r /amp;a; r /amp;a; 无想没让大家担心太久,剑气纵横间,切割雷球,直接就以剑气帮忙,让它们在半空中炸了。r /amp;a; r /amp;a; 一片雷丝电雨,好像烟花一样落幕。r /amp;a; r /amp;a; 游离出来的雷丝太多,分散在四象谷的重影吸入的当然就多,陆灵蹊控制不住地一阵颤抖。r /amp;a; r /amp;a; 咔嚓嚓!r /amp;a; r /amp;a; 雷劫大概被激怒了,在墨色的劫云中咔擦响的时候,迅速由小变大,从天空一把打出。r /amp;a; r /amp;a; 这一次,人家可能吸取了教训,在打出的瞬间居然兵分三路,以不同的角度击向应劫之人。r /amp;a; r /amp;a; 秋宇和踏雪几个面色齐齐发白。r /amp;a; r /amp;a; 他们虽然还在努力收取雷力,可是,心抖手抖,若不是强力控制着,身都要跟着抖。r /amp;a; r /amp;a; 化神天劫的厉害,他们早就知道,但……r /amp;a; r /amp;a; 秋宇头一次后悔他把师妹逼得太狠,以至于年龄最小的她,先他们这么早地面对这恐怖雷劫。r /amp;a; r /amp;a; 叮叮叮!r /amp;a; r /amp;a; 三声剑响,三道雷龙咆哮虽然依旧,可是,真正冲到无想跟前的时候,已经成了稍粗一点的雷蛇。r /amp;a; r /amp;a; 这样的雷蛇,对元婴后期的无想形不成威胁。r /amp;a; r /amp;a; 轰隆隆!r /amp;a; r /amp;a; 第四道天劫在第三次刚刚消失的时候,又迅速在劫云中蕴酿。r /amp;a; r /amp;a; 陆灵蹊喘了一口气,老祖的状态比渲百师伯当初可是好太多太多了。r /amp;a; r /amp;a; 师伯都能闯过去,没道理祖宗不行。r /amp;a; r /amp;a; 陆灵蹊庆幸她可能不用担心虎坤龟用出来,被天下人侧目了。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应劫的洞厅中,无想的身体,几次晃动。r /amp;a; r /amp;a;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里,一定会发现,她身体晃动的时候,空间让别人眼花,误看成两个无想。r /amp;a; r /amp;a; “我说了,不用你,这是我跟老天斗的地方。”r /amp;a; r /amp;a; 无想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你想出来,行啊,我们跟老天打完了,你让我也到你那里看看。”r /amp;a; r /amp;a; “我出来瞅瞅都不成吗?”r /amp;a; r /amp;a; 一个同样是她的声音,幽幽地,又满是期待地道“放心,你打架我不参与。”r /amp;a; r /amp;a; 不参与你还出来?r /amp;a; r /amp;a; 无想的嘴巴撅了撅,“你让我分心了。”r /amp;a; r /amp;a; “让你分心了吗?那是你的定力还不够。”r /amp;a; r /amp;a; 放屁!r /amp;a; r /amp;a; 什么叫她定力还不够?r /amp;a; r /amp;a; 无想拿着剑,在雷劫还未下的时候,朝天上的劫去先砍了起来。r /amp;a; r /amp;a; 还没有蕴酿成功的天劫,被她几次打断,劫云从远处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像水烧开了般,翻滚得太厉害了。r /amp;a; r /amp;a; 一道道雷丝把它们镶出无数金边。r /amp;a; r /amp;a; 陆灵蹊看那一道道金边在天空彼此连接,要变成一个个金环,吓了一大跳。r /amp;a; r /amp;a; 她有种那些金环雷,要打下来把祖宗捆住的感觉。r /amp;a; r /amp;a; 叮叮叮……r /amp;a; r /amp;a; “有点意思!”r /amp;a; r /amp;a; 无想的身形好像再次晃了晃,出现了另一个她,“不过,你还要再加把劲。”r /amp;a; r /amp;a; 什么叫有点意思?r /amp;a; r /amp;a; “你是来拖我后腿的吧?”r /amp;a; r /amp;a; 正在跟老天斗的无想气得想打人,“我告诉你,林蹊在外面雷炼重影呢,一个不好,伤到她,我看你怎么办?”r /amp;a; r /amp;a; “……她都能雷炼重影,我用得着为她担心吗?”r /amp;a; r /amp;a; 另一个声音,沉默一瞬道“与其担心她,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r /amp;a; r /amp;a; 环形雷劫下来了。r /amp;a; r /amp;a; 四面八方的环形雷劫,从地面,从上空,从半空,从左边,从右边……,一齐向洞厅绞来。r /amp;a; r /amp;a; 无想脚下一跺,洞厅的地砖突然冒起无数符文,它们共同在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强力的壁垒,把打来的环形雷劫又给弹了出去。r /amp;a; r /amp;a; 叮叮叮……r /amp;a; r /amp;a; 剑气纵横,弹出去的环形雷被切割的再也成不了气候。r /amp;a; r /amp;a; 一直担心,一直担心的陆灵蹊,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r /amp;a; r /amp;a; 她的发带已经束不住被电得直起的头发,一股焦糊味传来的时候,她一边哆嗦,一边努力把身体往后退了一毫毫。r /amp;a; r /amp;a; 老祖应劫好像没问题。r /amp;a; r /amp;a; 现在有问题的是她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觉得,她应该把重影召唤回来,在这里一样能雷炼。r /amp;a; r /amp;a; 要不然,等再来天劫的时候,她的肉都能熟一半给老祖就酒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心念一劫,散在外围的重影正要往她这边护来,一声更响的‘咔嚓’震得耳朵疼。r /amp;a; r /amp;a; “林蹊!”r /amp;a; r /amp;a; 青主儿在她的识海瑟瑟发抖,“先别急着叫重影,天劫雷力至刚至烈,要不然,你再忍一波,把冲进身体的雷力引导到骨脉之中。”r /amp;a; r /amp;a; 什么?r /amp;a; r /amp;a; 陆灵蹊吓了一大跳。r /amp;a; r /amp;a; 青主儿藏着还瑟瑟发抖,怎么敢叫她把雷力引到骨脉之中?r /amp;a; r /amp;a; “大不了你再受点伤嘛!”r /amp;a; r /amp;a; 青主儿道“有丹药你怕什么?把至刚至烈的天劫引到骨脉之中,让它对付就要形成的寒泉,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呢?”r /amp;a; r /amp;a; 陆灵蹊“……你太凶残了。”r /amp;a; r /amp;a; “试一试,不行你马上召唤重影!”r /amp;a; r /amp;a; 咔嚓嚓!r /amp;a; r /amp;a; 无数花瓣在雷光大亮的时候,朝陆灵蹊飘来。r /amp;a; r /amp;a; 它们飞舞在她的身体,远远看去,好像盛开了一朵雷花。r /amp;a; r /amp;a; 陆灵蹊到底听了青主儿的建议,在雷力冲进身体的时候,运转引龙决,直把它按在骨脉之中。r /amp;a; r /amp;a; 真正迎到的r /amp;a; r /amp;a; r /amp;a; 第四二三章 化神 lt;!ot;r /amp;a; 滋滋!r /amp;a; r /amp;a; 咔咔!r /amp;a; r /amp;a; 陆灵蹊好像听到骨头里的血在诸多细小雷丝中翻滚,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架时,她只能守着自己的卧龙姿势。r /amp;a; r /amp;a; 身体的感觉,她已经顾不得想,更不敢去体会,反正谁干谁知道。r /amp;a; r /amp;a; 好在重影是她的本命宝,真要到了生死关头,它也会自动护主。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一次次地引雷入体,逼雷电以各种方式扎进骨脉之中,把它当成引龙决溶入骨脉的灵气来用。r /amp;a; r /amp;a; 轰隆隆!r /amp;a; r /amp;a; 咔嚓嚓!r /amp;a; r /amp;a; 叮叮叮……r /amp;a; r /amp;a; 好半晌后,陆灵蹊只能声音上,听到天劫的色厉内荏。r /amp;a; r /amp;a; 它咆哮的越厉害,祖宗可能斩得越开心。r /amp;a; r /amp;a; 这是第几波天劫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已经抬不起头,身体控制不住地一阵阵颤抖,她好想祖宗能早点打散天劫,因为她快撑不下去了。r /amp;a; r /amp;a; 至刚至阳的雷力,到底能不能把忘川河水弄的至阴寒泉打下去,她完不知道,她现在只本能地运转引龙决。r /amp;a; r /amp;a; 修仙界有雷龙的传说,听说雷龙亦能御雷。r /amp;a; r /amp;a; 御雷她不敢想,但是,她应该不会把自己电死吧?r /amp;a; r /amp;a; 毕竟她喝了鹰王叔叔那以多血,又炼化了蛟龙王偷藏的龙血,还在龙姨的本命鳞中带着龙宝修炼,早不知不觉地吸了她好多精血。r /amp;a; r /amp;a; 如果她不是修士是妖,按正常来说,有此机缘,哪怕不能像鹰王叔叔他们那样直接冲进八阶化形,肯定也是六、七阶蛟妖。r /amp;a; r /amp;a; 所以,她的骨头硬着呢,一定不会被电死的,肯定不会被电死的。r /amp;a; r /amp;a; 但是祖宗,你快点啊!r /amp;a; r /amp;a; 安慰自己的时候,陆灵蹊只能在心里大喊着求祖宗快点再快点!r /amp;a; r /amp;a; 滋滋……r /amp;a; r /amp;a; 舌头被牙齿上附过来的雷电电了一下,陆灵蹊只能张着嘴巴,把舌头卷起来,不让嘴巴里的电网把它伤得更狠。r /amp;a; r /amp;a; 现在飘渺阁有好多人呢,天劫过后,万一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变成了大舌头,可怎么办?r /amp;a; r /amp;a; 陆灵蹊还想维持住自己的仙子形象,万万不想把此时狼狈的样子,让那些人看到。r /amp;a; r /amp;a; 但是,她不知道黑压压的劫云下,她身边的雷花有多耀眼。r /amp;a; r /amp;a; 紧张收雷,也同样被电得一颤一颤的秋宇四人,信心重被师妹建起后,终于有点闲心看看那边看上去美丽至极的雷花。r /amp;a; r /amp;a; 要知道,这雷花是由无数花瓣组成,它们在虚实之间转换时,好像烟花一般开开合合,带动引过去的雷雨不时地飘洒四周。r /amp;a; r /amp;a; 恐不恐怖,收雷的他们心中有数,但是远远看着真漂亮啊!r /amp;a; r /amp;a; “陆望前辈当年的花枝大概也就如此了。”r /amp;a; r /amp;a; 踏雪把师兄收过来的雷力按到特殊玉盒封存的时候,忍不住道“师兄,早知道你应该把这纳雷盒,也给林蹊几个,让她也收点雷。”r /amp;a; r /amp;a; 这样呆着对比他们真是太浪费了。r /amp;a; r /amp;a; 现在已是第八波天劫,可是师妹无想还是没有完地启动四象大阵,只以剑和洞厅中的符阵相抗,踏雪有闲心可惜浪费的雷了,“这雷好贵的。”r /amp;a; r /amp;a; 她为林蹊遗憾,“要是能有一颗防身,师妹肯定也能安心些。”r /amp;a; r /amp;a; “……这话少说。”秋宇这几年来的愁苦尽数被这雷劫炸去,他守在最前,偶尔游离过来的雷力过身时,已经把他的眉毛都弄得根根竖起了。r /amp;a; r /amp;a; 但一向注意形象的他,今天一点也不在意,“林蹊是替重平掌门送灵矿,恰逢其会而已。”r /amp;a; r /amp;a; 避开太霄宫,避开飘渺阁,避开一切,在千道宗当她的天道亲闺女,不淌她不能理,也理不清的长辈恩怨,才是最好。r /amp;a; r /amp;a; 秋宇掌门之前担心师妹过不了天劫的时候,愧疚没替师妹照顾过后人,向漫天神佛许愿,只要师妹能过了这一劫,以后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把飘渺阁的身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认了就好。r /amp;a; r /amp;a; “我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对不起师妹,师妹对飘渺阁有义务,我们不说了,可林蹊没喝过飘渺阁的水,更不曾受过我们的教导,还把燕离他们从天渡境带了回来,我们不说感恩,最起码不能拖累她。”r /amp;a; r /amp;a; 小丫头是个有良心的,操心师妹的天劫,这两年大概也一直跟着她,照顾她。r /amp;a; r /amp;a; 秋宇掌门想想就心愧得慌,“都加把劲,她收不了雷,回头我们还不能送她一颗天雷子吗?”r /amp;a; r /amp;a; 这……倒也是。r /amp;a; r /amp;a; 当师姐师兄的踏雪、清漓、云鹤三人在师妹的恐怖天劫面前都没脾气,陪师兄一齐抖着身抖着手收雷。r /amp;a; r /amp;a; 必须挤出一颗给林蹊啊!r /amp;a; r /amp;a; 不加把劲怎么办?r /amp;a; r /amp;a; 没一会,四人的形象就一样了。r /amp;a; r /amp;a; 甚至踏雪的鼻子那里,还被稍粗一点的雷丝过了一下,感觉鼻孔都在冒烟。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不知道,她将有一颗能打化神修士的厉害天雷子,她现在身都疼,好像被雷电拆解,又重组了,再然再拆解,再重组……r /amp;a; r /amp;a; 这种轮回之痛,简直不能想,一想就受不住。r /amp;a; r /amp;a; 奈何,现在想停下来,根本不可能了。r /amp;a; r /amp;a; 消化赶不上人家塞进来的多,为了小命,她只能把引龙决运转到极致,炼骨炼骨再炼骨,努力把痛苦转为动力。r /amp;a; r /amp;a; 轰隆隆……r /amp;a; r /amp;a; 远远的,看那好像被天劫雷力燃烧起来的巨大劫云,飘渺阁坊市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摈住了呼吸。r /amp;a; r /amp;a; 最后一波了,应该能冲过吧?r /amp;a; r /amp;a; 嗷!r /amp;a; r /amp;a; 吼!r /amp;a; r /amp;a; 嘶!r /amp;a; r /amp;a; 唳!r /amp;a; r /amp;a; 四象谷方向,突然腾起四道神兽幻影,虽然隔了无数禁制,不应该听到它们的吼叫,可是不知怎的,燕离他们好像就是听到四位神兽的怒吼!r /amp;a; r /amp;a; 所有人都呆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趴在青龙石象旁边,只觉身上的骨头一轻,才抬起头,恨不能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r /amp;a; r /amp;a; 因为冲进劫云的幻影让劫云暗下一点后,又冲了回来。r /amp;a; r /amp;a; 它们现在已经不能叫幻影了,渡了一层雷电,明显要回到旁边的石像,但她离得这么近,要是……r /amp;a; r /amp;a; 电光火石间,陆灵蹊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连忙缩着身体,让重影把她裹成球。r /amp;a; r /amp;a; 滋滋滋……r /amp;a; r /amp;a; 下一息,她整个人都在雷球里面乱颤。r /amp;a; r /amp;a; 不独她一个人如此,秋宇四人也是如此。r /amp;a; r /amp;a; 四象谷是飘渺阁第一代祖宗所建,他老人家是个大阵师,后代弟子冲击结丹冲击元婴,都在这里,这里可以说是飘渺阁的天劫园。r /amp;a; r /amp;a; 一直以来,他们都平平安安地在这里进阶,虽然宗门典籍中,也有记载说四象能幻形,可从来没见过。r /amp;a; r /amp;a; 更何况人家还跑到天上,跟劫雷闹了一把,染了一身雷地回来。r /amp;a; r /amp;a; 虽然劫电大头被玄武吸走,可是靠近的他们一个都躲不掉。r /amp;a; r /amp;a; 秋宇都闻到了自己的肉香,更不要说正在引雷的陆灵蹊。r /amp;a; r /amp;a; 到了这种时候,青主儿也没辙了,哪怕再怕天劫,她也只能帮忙分担一点,要不然……,青主儿怀疑等某人撑过这一劫,会找机会让她也尝尝天雷的厉害。r /amp;a; r /amp;a; 于是她们两个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都被雷电得抖啊抖的。r /amp;a; r /amp;a; 好在这是最后一波,陆灵蹊有青主儿分担,终于撑了下来,等到天上的劫云化去,灵气蜂拥而来,安抚身体劫伤,她才敢伸直舌头大口吸气。r /amp;a; r /amp;a; 无想不知师兄师姐和林蹊的遭遇,她舍不得自家娃儿给的好东西,才以符阵联合四象谷应对这最后一波天劫,现在天劫过了,重新打坐回去的她,看着天上的灵气漏斗旋转而来直入丹田。r /amp;a; r /amp;a; 身体所受的劫伤,在这一刻被一齐抚平。r /amp;a; r /amp;a; 无想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由着丹田元婴鲸吞灵气,安安心心进入一个特别空间,跟另一个自己吵架。r /amp;a; r /amp;a; “这一次,你不能说我蠢了吧?”r /amp;a; r /amp;a; 她得意地道“符阵是我自己领悟的。”r /amp;a; r /amp;a; “……”另一个无想甚为无语。r /amp;a; r /amp;a; 她们就是彼此,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很多时候,只要她愿意,却可以随时知道她在干什么。r /amp;a; r /amp;a; 那符阵的连接符,分明是师兄秋宇从五行密画那里带回来的。r /amp;a; r /amp;a; “是,这次你聪明了一点点。”r /amp;a; r /amp;a; 她们用的是共同的脑子,夸就夸吧!r /amp;a; r /amp;a; 现在时间紧迫,她不想跟她在这里闲聊,“不过,进阶化神只是开始,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r /amp;a; r /amp;a; “我不得意!”无想就是得意,“我只要知道,我跟老天打了三次架,三次都打赢了就成。”r /amp;a; r /amp;a; 另一个无想“……”r /amp;a; r /amp;a; 谁说她是个傻子的?r /amp;a; r /amp;a; 这分明是在往她胸口捅刀。r /amp;a; r /amp;a; 她借她身体,连喘了几口气,“你能打赢,是因为我让位。”她要是不让位,她们早就真正疯魔了。r /amp;a; r /amp;a; “我打不赢,是因为你的修为还太弱。”r /amp;a; r /amp;a; 至少神识强度还远远不够,要不然,她不可能找不到的。r /amp;a; r /amp;a; “别打断我的话,你现在时间紧急,”只有心魔劫的时候,她才能真真正正地跟她说话,平常却只能花大力气地潜移默化,“听好了,你还是你,你的身体我不抢,你好好修炼,才能跟老天再斗一场更大的,等你把那场架打赢了,我这里,才有一半赢的可能。”r /amp;a; r /amp;a; 一半?r /amp;a; r /amp;a; 没说错?r /amp;a; r /amp;a; 无想的嘴角抽了一下,“林蹊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没三个,但我也可以帮你的。”r /amp;a; r /amp;a; “……你好好修炼就是帮我。”r /amp;a; r /amp;a; 另一个无想的心情有些低落,“林蹊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对她。”r /amp;a; r /amp;a; 这不用她说。r /amp;a; r /amp;a; 无想想跟另一个自己说,她就是喜欢林蹊,没理由的喜欢,跟她在一起,特别的安心。r /amp;a; r /amp;a; “她说她有爷爷和爹娘,他们一家过得特别好,她是千道宗的天才弟子,得过道魔大比的第一名,师父是化神修士,百禁山还有好些妖王叔叔阿姨,在遥远的天渡境,认了一个龙姨,还有一个龙弟弟。”r /amp;a; r /amp;a; 无想从她的低落情绪里,忍不住怀疑什么,忙给她宽心,“林蹊还说,她有黄金稻,还有好些凶兽肉。她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她就什么时候给。”r /amp;a; r /amp;a; 另一个无想“……”r /amp;a; r /amp;a; 她没有说话,但眼角眉稍带了一种说不出温柔。r /amp;a; r /amp;a; “喂,我说的你听到了吗?”r /amp;a; r /amp;a; “听到了。”另一个无想朝她自己笑的时候,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不过,林蹊这么好,我就更想跟老天争一争了。”r /amp;a; r /amp;a; 争什么?r /amp;a; r /amp;a; 无想心下不知怎的突然一痛,她好像明白她的话,却又好像完不明白,一时只能呆呆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哭。r /amp;a; r /amp;a; “你好好修炼,就是帮我。”r /amp;a; r /amp;a; 她有好好修炼!r /amp;a; r /amp;a; 无想正要反驳,就被扔了出去。r /amp;a; r /amp;a; 她完回复了身体的意识,可是,却坐着不想动,只由着元婴自动吸收天地的馈赠,让丹田成湖成海……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不知祖宗的心魔劫就那样过去了,爬起来的时候,顾不得跟青主儿吵架,也顾不得察看雷炼的结果,就死盯着洞厅方向。r /amp;a; r /amp;a; 灵气漏斗一直在往下,显然祖宗现在还顺利着。r /amp;a; r /amp;a; “林蹊,你的法衣破了。”r /amp;a; r /amp;a; 青主儿弱弱地开口,“你不用担心无想前辈,我感觉她那里没什么事。”r /amp;a; r /amp;a; “你感觉?”r /amp;a; r /amp;a; 陆灵蹊差点跳起来,“你去过了?”r /amp;a; r /amp;a; 祖宗的另一个自己,是那个清明的她呢。r /amp;a; r /amp;a; 她能存在已经很艰难了,万一被青主儿当心魔吃……r /amp;a; r /amp;a; “我没去。”r /amp;a; r /amp;a; 青主儿道“我就是感觉。”她从陆灵蹊的手腕爬出来,“感觉她那里有些奇怪。”r /amp;a; r /amp;a; 古怪?r /amp;a; r /amp;a; 陆灵蹊的心‘嘭嘭’跳了两下,“那你帮我感觉着,那里……若是危险了,你马上过去,但是,记着不能吃。”r /amp;a; r /amp;a; “我肥料充足。”r /amp;a; r /amp;a; 青主儿看她一眼,“我也更喜欢肥料。”r /amp;a; r /amp;a; 那什么……,吃人心魔,她自己更担心好吧!r /amp;a; r /amp;a;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你快帮我再感觉感觉。”r /amp;a; r /amp;a; 没的感觉,怎么感觉?r /amp;a; r /amp;a; 之前有一点感觉,但现在真的没感觉了。r /amp;a; r /amp;a; “无想前辈这样,就好像一张白纸,白纸都没画过什么东西,又哪里会有什么遗憾心魔?”r /amp;a; r /amp;a; 青主儿看着关心则乱的陆灵蹊“林蹊,你法衣烂了,头发眉毛都竖着,万一被人看到就惨了。”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陆灵蹊摸摸竖得直直的眉毛,又摸摸朝天而立的头发,灵力一动,尽皆抚平,“这是和笙师叔为我特别炼制的法衣。”r /amp;a; r /amp;a; 可怜,连靴子里面的毛都被劫雷打秃了好多块。r /amp;a; r /amp;a; 陆灵蹊欲哭无泪,只能可怜巴巴地换上宗门配给普通厚毛法衣。r /amp;a; r /amp;a; “……还冷?”r /amp;a; r /amp;a; “冷!”陆灵蹊更伤心了,“你出的馊主意,一点用都不管。”r /amp;a; r /amp;a; lt;!ovrt;r /amp;a; 第四二四章 转徒 r /amp;a; 九死一生却未达到预期,不要说陆灵蹊失望,就是青主儿也失望。r /amp;a; r /amp;a; “……肯定有点用。”r /amp;a; r /amp;a; 青主儿生怕某人找她后账,“最起码,重影被我们炼的不错啊!”r /amp;a; r /amp;a; 这算安慰?r /amp;a; r /amp;a; 陆灵蹊可不要这样的安慰,只是祖宗还没出来,她不敢跟青主儿呛嘴,只能闭而不答,转说其他,“这事先不提了,我家老祖的化神劫过了,回头我打算去接爷爷和爹娘,主儿,你说,我在鸿蒙珠境盖上几间屋怎么样?”r /amp;a; r /amp;a; 什么怎么样?r /amp;a; r /amp;a; 青主儿还不知道她?r /amp;a; r /amp;a; 这家伙心心念念想把她爷爷和爹娘都带着。r /amp;a; r /amp;a; “可以啊!等天渡境里的混沌巨魔人被天上的仙人接走了,我们查查只要没纰漏,你想怎么做都行。”r /amp;a; r /amp;a;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r /amp;a; r /amp;a; 陆灵蹊点头,“主儿,你在鸿蒙珠境这么久,可有看到通往天渡境的通道?”r /amp;a; r /amp;a; “没!”r /amp;a; r /amp;a; 青主儿摇头,“那个季鞅可能在骗我们。更或者,他另有办法联通两界,只是收到季肖的留言,知道有人接他们,用不上你,就不费心了。”r /amp;a; r /amp;a; 很有可能!r /amp;a; r /amp;a; 陆灵蹊微有遗憾。r /amp;a; r /amp;a; 鸿蒙珠境若是能联通天渡境,她可能会很麻烦,可是不能联通……,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龙姨和龙宝了。r /amp;a; r /amp;a;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主儿,我家老祖还不知道你,回头我也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r /amp;a; r /amp;a; 当然可以。r /amp;a; r /amp;a; 无想的遭遇,不仅陆灵蹊怜惜,她也是呢。r /amp;a; r /amp;a; “我在天渡境藏了一颗飞熊凶兽的胆。”r /amp;a; r /amp;a; 青主儿贼贼地笑道“林蹊,我把它送给无想前辈,当进阶化神的礼物,你看怎么样?”r /amp;a; r /amp;a; “……你是不是还藏了不少东西?”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严重怀疑她收那些凶兽内脏和下水的时候,还偷藏了好多好东西。r /amp;a; r /amp;a; “那是!”r /amp;a; r /amp;a; 青主儿微昂了她的小嫩叶,“以后,你好好哄着我,我就把藏的那些东西给你,要不然……”她瞅瞅好奇的陆灵蹊,“要不然,我都给宜法师叔。”r /amp;a; r /amp;a; “就会拿宜法师叔吓唬我。”陆灵蹊点点她的小嫩叶,“你怎么不说给我师叔?我师父才更厉害好吧?”r /amp;a; r /amp;a; “你当我傻?”青主儿鄙视,“随庆师父就你一个徒弟,给了他,跟给你有什么两样?”r /amp;a; r /amp;a; “……是!你是人精子。”r /amp;a; r /amp;a; 陆灵蹊拿她没办法,“我一定哄着你,一点脸色都不给你瞧!”r /amp;a; r /amp;a; 不哄也没办法啊!r /amp;a; r /amp;a; 瞧瞧现在,她差点被她害死,为了祖宗也得老老实实地哄着,连个大话都不敢说。r /amp;a; r /amp;a; 陆灵蹊认命,“你有大的乾坤玉盒吗?要不要我帮你买几个?”r /amp;a; r /amp;a; 虽然那些龙姨和龙宝不要的凶兽内脏和下水装在储物戒指里,暂时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装到乾坤玉盒封起来,应该更好。r /amp;a; r /amp;a; 要不然,将来被宜法师叔知道,她又要心疼了。r /amp;a; r /amp;a; 不!r /amp;a; r /amp;a; 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心疼她们暴敛天物,所有知道的,都会心疼。r /amp;a; r /amp;a; 为了将来不被骂,也为了哄青主儿,陆灵蹊感觉,她还是提前多采购一些乾坤玉盒或者玉箱的好。r /amp;a; r /amp;a; “要买!”r /amp;a; r /amp;a; 青主儿瞅瞅洞厅方向,“回头我们到坊市,你多买十几二十个吧,我们把黄金稻也都打成普通灵米大小,你给无想前辈也方便。”r /amp;a; r /amp;a; “她那里……真没事?”r /amp;a; r /amp;a; “大智若愚听过没?”r /amp;a; r /amp;a; 青主儿都不知道说林蹊什么,宁前辈和无想前辈似乎都比她聪明,“都说无想前辈好好的时候聪明绝顶,现在这样,我猜她是以斩三尸的形态分割了自己,留下好像一张白纸,只知道修炼的一部分,另一部分隐藏了起来。r /amp;a; r /amp;a; 哪怕她是以心魔出现,可是,她能害她自己吗?r /amp;a; r /amp;a; 另外,林蹊……”r /amp;a; r /amp;a; 青主儿有些欲言又止,“她逼她自己修炼,却还一直嫌弃慢,可能将来,她会出来做些什么事。”r /amp;a; r /amp;a; 那是肯定的。r /amp;a; r /amp;a; 不过……这也不是她能阻止的。r /amp;a; r /amp;a; 陆灵蹊也不觉得,她需要阻止。r /amp;a; r /amp;a; “到时候我会站老祖这边帮她的。”她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爷爷我爹他们肯定也会站老祖这边。”r /amp;a; r /amp;a; 陆家跟他们没关系。r /amp;a; r /amp;a; 陆家都没关系了,其他人当然欠什么债,就讨什么债。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飘渺阁方向的化神天象,让太霄宫一众人等尽都无言。r /amp;a; r /amp;a; 区区两年时间,以为断绝化神之路的无想,怎么就这么快……r /amp;a; r /amp;a; 成禹掌门在大殿里叹气。r /amp;a; r /amp;a; 当年陆望前辈救下兽潮中差点灭宗的飘渺阁后,两宗就一直交好,很多时候,看在陆家的面上,飘渺阁一直以太霄宫马首是瞻。r /amp;a; r /amp;a; 但现在……r /amp;a; r /amp;a; 只怕再不可能了。r /amp;a; r /amp;a; 素暭山事件,哪怕他处理了所有该处理的人,飘渺阁少一代,对太霄宫都极其不满。r /amp;a; r /amp;a; 想了想,成禹掌门站起身来,直奔莲花峰。r /amp;a; r /amp;a; “师叔!”r /amp;a; r /amp;a; 凌雾有感的时候,连忙迎到殿外,“您是找我师父吗?”r /amp;a; r /amp;a; “嗯!师姐现在何处?”r /amp;a; r /amp;a; 他的神识扫遍整个莲花峰,居然都没见到,成禹掌门忍不住怀疑她又到陆家那里去了。r /amp;a; r /amp;a; “师父在五日前闭关了。”r /amp;a; r /amp;a; 闭关?r /amp;a; r /amp;a; 成禹目中精光一闪,“你师父是有所得了?”r /amp;a; r /amp;a; 知道当年师姐嫁给陆岱山师兄也有程长老的手笔后,他对程姓一脉,就极力打压。r /amp;a; r /amp;a; 若不是受陆家拖累,凭仪芬师姐的本事,应该早就进阶元后,甚至……化神!r /amp;a; r /amp;a; “是!”r /amp;a; r /amp;a; 凌雾点头,“师父让我谨守莲花峰,外面的事,不论好坏,一概不必告诉她。”r /amp;a; r /amp;a; 这就好!r /amp;a; r /amp;a; 成禹掌门很满意,“凌雾啊,你也当好生修炼。”虽然这个师侄也是世家之人,可是,小世家翻不起浪,宗门管起来也方便,“千道宗林蹊有幻乐塔,想要不被她甩得太远,你就要加紧努力,有什么不懂的,你师父不在就过来问我。”r /amp;a; r /amp;a; “是!”r /amp;a; r /amp;a; 很小就掌管莲花峰事务的凌雾,在人情世故方面,可比当年的仪芬知道的多。r /amp;a; r /amp;a; 当然了,她也知道正是因为师父当年吃了亏,才刻意培养她,“师叔放心,等九月九事毕,弟子就闭关冲击结丹中期。”r /amp;a; r /amp;a; 九月九关系天渡境里的混沌巨魔人会不会被天上的仙人带走,更关系幽古战场和仙令的消息。r /amp;a; r /amp;a; 她没师父的定力,更不想借这事磨炼心性。r /amp;a; r /amp;a; 凌雾虽然觉得幽古战场和仙令于她现在的修为无关,但是,不弄清楚,心总不安。r /amp;a; r /amp;a; “唔!”成禹看了一眼飘渺阁方向,“飘渺阁无想进阶化神,大概不会再有意外了,凌雾,你跟燕离他们的关系如何?”r /amp;a; r /amp;a; 虽然陆岱山陆师兄把当年的事都揽下了,可是,人家信不信,会不会迁怒,他们谁也不知道。r /amp;a; r /amp;a; “还行!”r /amp;a; r /amp;a; 大家在天渡境同生共死,长辈的恩怨虽然会记在心头,但是,只要没有心歪,再怎么,也不会刻意针对。r /amp;a; r /amp;a; “他们对那个拾儿……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r /amp;a; r /amp;a; 拾儿?r /amp;a; r /amp;a; 凌雾心下一咯噔,轻轻摇头,“师叔是想说,那个拾儿是无想前辈的后人?”r /amp;a; r /amp;a; “难道你觉得不是?”r /amp;a; r /amp;a; 成禹掌门不动声色地打量师姐非常喜欢的徒弟。r /amp;a; r /amp;a; 有陆传这个亲儿在陆家,仪芬师姐对所有靠近无想身边的人,肯定都有关注,师姐关注了,一直替她理事的凌雾可能也知道一点呢。r /amp;a; r /amp;a; 他找不到那个拾儿的来历,不能不怀疑,那小丫头的脸上,带了什么东西。r /amp;a; r /amp;a; “不知道!”r /amp;a; r /amp;a; 凌雾再次摇头,“是与不是,我想,我都不能去探查!”r /amp;a; r /amp;a; 她的身份也有些敏感呢。r /amp;a; r /amp;a; 不说一向护短的随庆前辈,只林蹊,就不好惹的很。r /amp;a; r /amp;a; “弟子感觉我们太霄宫……也不方便去探查!”r /amp;a; r /amp;a; 林蹊现在挺好,跳开所有长辈的恩怨,只暗中亲近她想亲近的。r /amp;a; r /amp;a; “真说起来,当年是太霄宫没有护好自家弟子。”r /amp;a; r /amp;a; 无想前辈经历了那样的变故都进阶了化神,她爱慕的陆信前辈又怎么会差?r /amp;a; r /amp;a; “不管人家什么身份,大概都不会想重入太霄宫。”r /amp;a; r /amp;a; “……你说的是!”r /amp;a; r /amp;a; 成禹掌门叹口气,终于意兴阑珊,“不过,无想进阶化神,说不得还会过来跟陆家闹一场。”r /amp;a; r /amp;a; 陆家的人,也是太霄宫的人。r /amp;a; r /amp;a; 素暭山事件,太霄宫自查自纠,实力大损。r /amp;a; r /amp;a; 再来闹……r /amp;a; r /amp;a; 成禹掌门怀疑自家师兄山隐也阻止不了无想。r /amp;a; r /amp;a; 毕竟人家是疯子。r /amp;a; r /amp;a; 跟疯子讲不了理,更拼不起命。r /amp;a; r /amp;a; 太霄宫这个亏……是吃定了。r /amp;a; r /amp;a; 成禹掌门实在愁得慌,“凌雾啊,你跟千道宗林蹊关系不错吧?她得陆望前辈的十面埋伏传承,陆家的事,理应也出些力。”r /amp;a; r /amp;a; 林蹊来了,随庆大概也会来。r /amp;a; r /amp;a; 让陆家去请,难免有挟恩求报之嫌。r /amp;a; r /amp;a; “陆家不好去请她,你看你能不能以个人的名义请她到太霄宫做做客?”r /amp;a; r /amp;a; 啊?r /amp;a; r /amp;a; 师叔还真敢想!r /amp;a; r /amp;a; 凌雾只能摇头,“师叔,林蹊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她对无想前辈……甚为同情,不要说我们请她并不能帮什么,就算能帮……,我想她的天平也是倾在飘渺阁,倾在无想前辈那里。”r /amp;a; r /amp;a; 陆望前辈的传承,是陆家送的不假,可那也是她的机缘,人家得的理直气壮,更何况那也是她的祖宗。r /amp;a; r /amp;a; 她能不像踩叶湛岳那样踩陆家,陆家就偷着乐吧!r /amp;a; r /amp;a; 凌雾实在不敢想,让她帮陆家,她会在背地里干什么。r /amp;a; r /amp;a; 那家伙真要阴起人来……r /amp;a; r /amp;a; 想想宋在野,想想天渡境里渴望凶兽肉的混沌巨魔人,凌雾额上不自觉地想要冒汗,“师叔,真说起来,林蹊并不欠陆家什么,相反,她在天渡境里救了我们所有人,还借着巨龙,让我们带了那么多极品灵木出来,比起恩情,反而是我们欠她的。r /amp;a; r /amp;a; 不管您让谁去请她做客,无想前辈不来则罢,一旦来了,您说,她会怎么想?随庆前辈又会怎么想?以后,您让我们还怎么与她结交?”r /amp;a; r /amp;a; 这?r /amp;a; r /amp;a; 成禹掌门无可奈何地离开莲花峰,用万里传讯符层层传讯,问又赶到西狄草原的山隐师兄怎么办?r /amp;a; r /amp;a; 进阶化神的无想不管有没有清醒,都有八成的可能再来太霄宫,师兄不回来,他心中真的没底啊!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上泰界,各方都在等九月初九。r /amp;a; r /amp;a; 被德成师兄看着,不能到无相界的九壤星君这段时间要多烦躁就有多烦躁。r /amp;a; r /amp;a; 徒弟是彻底的没影了。r /amp;a; r /amp;a; 招贤堂的魂火都被她偷走了,也就是说,那天她听到了师兄和他的谈话。r /amp;a; r /amp;a; 一想到捏在手里的东西就这么飞走了,九壤就没办法平静。r /amp;a; r /amp;a; 为了这个徒弟,他忙了这么多年,怎么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呢?r /amp;a; r /amp;a; “师兄,红绫是我宗的至宝。”他只能拿那个红绫说话,“再怎么,我们也不能让余呦呦那么带走。”r /amp;a; r /amp;a; “唔!她有留言说不再是我青云宗的弟子吗?”r /amp;a; r /amp;a;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r /amp;a; r /amp;a; 德成虽然没见过师弟的徒弟,却不妨碍查了之后,更欣赏她,“九壤啊,换成你是她,你做的绝对没有她好。”r /amp;a; r /amp;a; 师弟装了这么多年,难得,倒是真的教了一个好弟子。r /amp;a; r /amp;a; 德成左手跟右手下棋,“既然提到了红绫,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她的主意你别想再打了,以后她只能是你的徒弟,或者,老夫就对外宣称,特别喜欢红绫,你把徒弟转给我了。”r /amp;a; r /amp;a; 啊?r /amp;a; r /amp;a; 九壤都呆了。r /amp;a; r /amp;a; 他现在严重怀疑不管仙界的仙令如何,师兄都要把他按在至隐洞,让他当宗门的吉祥物,再也不现人前。r /amp;a; r /amp;a; 这绝对不行!r /amp;a; r /amp;a; “师兄,她都那么大了,怎么能转?”r /amp;a; r /amp;a; 那死丫头手上还有好些极品灵木呢。r /amp;a; r /amp;a; “不转,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r /amp;a; r /amp;a; 德成扔下手中的黑白棋子,“九壤,我知道你派人去找她家人了。她妹妹那里你不能动。五味斋是无相界的店,是那边修真联盟放到上泰界的探子。r /amp;a; r /amp;a; 空门、至阳、渲百、随庆……,那些人你是知道的。”r /amp;a; r /amp;a;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家敢想敢干,并没有被七界固有的思想锢住,惹急了可是能马上拎着剑就上的。r /amp;a; r /amp;a; “在老夫看来,余呦呦实是青云宗不可多得的天才弟子,未来有无限可期!”r /amp;a; r /amp;a; 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师弟把这么好的弟子给害了。r /amp;a; r /amp;a; “你的人,我已经截了回来。”r /amp;a; r /amp;a; 德成人老成精,何尝不知道,师弟不敢跟他打,除了他修为高绝外,还有仙界仙令这块肉在前吊着,他一时不敢失了青云宗长老的身份,“师弟,发申明,把她转给老夫吧!”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第四二五章 九月初九 lt;!ot;r /amp;a; 上泰界在等待九月初九这个大日子的时候,没想到,会先迎来九壤星君转徒的消息。r /amp;a; r /amp;a; 好好的九壤星君怎么会把有大好前途的徒弟,就那么转送给德成星君?虽然那位前辈比九壤星君还厉害,可这样夺人爱徒,真的好吗?r /amp;a; r /amp;a; 各方闲人在背地里腹诽德成星君的时候,脑子弯弯绕多的修士,都不能不怀疑青云宗是出了什么事。r /amp;a; r /amp;a; “小鱼儿,你姐姐那里是不是出事了?”r /amp;a; r /amp;a; 一直在爷爷庇护下过日子的沃北梦忍不住问妻子,“她最近有消息传给你吗?”r /amp;a; r /amp;a; 修小鱼慢慢摇头。r /amp;a; r /amp;a; 姐姐那里好像一直有问题,只是她从来都不跟他们说。r /amp;a; r /amp;a; “相公,我们……回无相界吧!”r /amp;a; r /amp;a; 好好的,姐姐不可能无缘无故让她把爹娘转移到无相界,现在又没她的消息,她和北梦在这里,说不得还会拖累她,“你不想看看西狄草原那边,仙界出手的动静吗?”r /amp;a; r /amp;a; “可……我们就这样一点也不管你姐了?”r /amp;a; r /amp;a; 沃北梦有些结巴。r /amp;a; r /amp;a; 余呦呦虽然在明面上并未认下他们,可是,暗地里,五味斋的生意能在几个坊市开的这么顺,少不了她在背后帮忙。r /amp;a; r /amp;a; 而且就他所知,岳父岳母和小鱼儿的一些修炼资源来得也莫名其妙,十有就是她在暗中给的。r /amp;a; r /amp;a; 现在……r /amp;a; r /amp;a; 她明知道她姐出事,还……r /amp;a; r /amp;a; 沃北梦看他的妻子,突然觉得好陌生好可怕。r /amp;a; r /amp;a; 他没什么机心,脸上不免就带了出来。r /amp;a; r /amp;a; 修小鱼无语的同时,有些想笑,又有些伤感,“我姐跟我说过,发现她那边不对劲,不要打听,不要问,马上离开上泰界,否则,她十有,会被我们拖累死。”r /amp;a; r /amp;a; 啊?r /amp;a; r /amp;a; 沃北梦呆了,“要不然,我找我爷,他或许……”r /amp;a; r /amp;a; “爷爷不是化神修士!”r /amp;a; r /amp;a; 修小鱼也不想打击他,奈何不打击真不行,“德成星君和九壤星君都是化神修士,他们争徒……不管原因是什么,至少我姐暂时是安的。”r /amp;a; r /amp;a; 暂时是指她一个人的时候,他们都在可就难说了。r /amp;a; r /amp;a; 修仙的理念中,为什么会有断情绝欲这句话,实在是,无数前人的教训使然。r /amp;a; r /amp;a; “夫君,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怀了孩儿,我们必须走。”r /amp;a; r /amp;a; 两人在半个时辰后,急匆匆地站到传送阵时,修小鱼只见一个白面长须的男子,朝她抚须而笑。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九月九眼见要到,飘渺阁各方俱都行动起来,以防海啸以防兽潮。r /amp;a; r /amp;a; 只有稳固修为的无想和陪她修炼的陆灵蹊是闲着,不过,今天陆灵蹊再想专心,帮祖宗稳固稳固,也有些力不从心。r /amp;a; r /amp;a; “歇了吧!”r /amp;a; r /amp;a; 一个周天结束,无想阻住陆灵蹊,“你今天怎么啦?”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这样修炼事倍功半不说,一个不好还有可能走火入魔。r /amp;a; r /amp;a; 无想可不想自家娃儿冒这样的险,“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r /amp;a; r /amp;a; “说有事,也有事,说没事,也可能没一点事。”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不确定今天到底会不会出事,原来她挺不在意今天这个日子,只想陪祖宗把修为稳固后,看是不是带她去见见爷爷和爹娘,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些心神不安了。r /amp;a; r /amp;a; “您看看这个。”r /amp;a; r /amp;a; 她把秋宇掌门给的玉简拿给祖宗,“仙界那边今天会带人走,法力波动可能过大,影响到我们无相界。”r /amp;a; r /amp;a; 拿这枚玉简给祖宗,应该是秋宇掌门心中也无底,想提前打个招呼,万一有事,祖宗能及时救援。r /amp;a; r /amp;a; “我几次来飘渺阁,都没见过海啸,您见过吧?能跟我说说嘛?”r /amp;a; r /amp;a; “……”无想把玉简看完了,“你想见海啸?”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在回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这里的海啸,正常都会伴随兽潮!”r /amp;a; r /amp;a; 好像很久以前,她还有好些个师兄师姐,可是他们都陆续死在海啸和兽潮里了。r /amp;a; r /amp;a; “我但愿这世上,再无海啸也再无兽潮!”r /amp;a; r /amp;a; 无想站起来,“不过,大家既然都在忙,我们也出去站一站吧!”r /amp;a; r /amp;a; 飘渺阁的责任,是刻在她骨子里的。r /amp;a; r /amp;a; “如果真有海啸和兽潮,你要么在宗门呆着,要么紧跟着我。”r /amp;a; r /amp;a; “嗯!”r /amp;a; r /amp;a; 陆灵蹊刚刚点头,面色突然一变。r /amp;a; r /amp;a; 地面好像在抖动,她与无想一齐冲出四象谷,遥望西狄草原方向的时候,只见远方的天空正散发七彩之光。r /amp;a; r /amp;a; 很快,七彩之光渐被黑幕所替,明明还未到午时,那里却以眼见的速度黑了下来。r /amp;a; r /amp;a; 阳光在她们眼前隐去,飘渺阁的灵兽园方向,传来好些灵兽躁动的声音。r /amp;a; r /amp;a; 这?r /amp;a; r /amp;a; 果然是有大事了。r /amp;a; r /amp;a; “无想师妹,速与清漓前往智水!以防海啸兽潮!”r /amp;a; r /amp;a; 智水岛是飘渺阁无数前辈根据海啸兽潮,人为造出来的海岛。r /amp;a; r /amp;a; 若是海啸兽潮大起,在智水岛先平三分,那么就能给飘渺阁其他人争取时间,于沿海布防。r /amp;a; r /amp;a; 那里埋葬了太多飘渺阁修士的性命,平日里,出海的飘渺阁修士,从不临近那岛。r /amp;a; r /amp;a; 秋宇现在只希望师妹能以化神修为,化解这场无妄之灾。r /amp;a; r /amp;a; 无想虽然疯了这些年,可是对智水岛却印象深刻,“好好在家!”r /amp;a; r /amp;a; “我跟您一起!”r /amp;a; r /amp;a; 陆灵蹊眼见她要跑,忙扯了她的法衣,上她遁光,“清漓前辈在那里。”r /amp;a; r /amp;a; 无想的迅速极快,在阵门前一把捞住师姐,如风赶往智水岛。r /amp;a; r /amp;a; 与此同时,整个无相大陆,好像都沸腾了起来,不要说那些妖兽,哪怕凡界的江河,无数鱼儿都跳出了水面,好像要逃生般。r /amp;a; r /amp;a; 各宗撒在凡世的人手,立马在江湖决堤,房屋倒塌之前,以力,堵的堵,固的固。r /amp;a; r /amp;a; 平静的大海,正起波澜,陆灵蹊到这时几次,都没见过什么风浪,可是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居然卷起数个连天接海的水龙柱,一路呼啸着往四处碾去。r /amp;a; r /amp;a; 无想和清漓对这东西似乎非常有经验,一个追赶一个劈剑。r /amp;a; r /amp;a; 等到水柱落下,她们已经赶往下一个,陆灵蹊只能在神识中,看到被劈死的各种奇怪海兽。r /amp;a; r /amp;a; 进阶化神的无想速度超级快,往海路去的水柱她根本没理,很快就赶到了一个说是岛,还不如说是礁石的所在。r /amp;a; r /amp;a; “嗷~~~~”r /amp;a; r /amp;a; 远方,数百米的浪头上,无数海妖盘旋,它们踏浪而来,那样子,明显是没得善了了。r /amp;a; r /amp;a; “滚!”r /amp;a; r /amp;a; 无想一声断喝,好像带了天地意旨直冲浪头,把几个最嚣张的海妖,硬生生地震得口鼻流血,死在当场。r /amp;a; r /amp;a; “傲尚,不想死,就从哪来,给我从哪去!”r /amp;a; r /amp;a; 浪头停在数百米外,微微一顿,不过,很快翻翻滚滚,又往这边来了。r /amp;a; r /amp;a; 虽然这一次的速度慢了许多,但看它们的样子似乎要越集越高。r /amp;a; r /amp;a; 陆灵蹊正在奇怪之前的那一声龙吼是不是祖宗口中的傲尚时,就见诸妖退避,一条蓝龙在犁开的水路冲出,“无想?”r /amp;a; r /amp;a; 飘渺阁有人进阶化神,海族也不是一无所知。r /amp;a; r /amp;a; 若搁以前,傲尚当然没胆子对上无想,但现在,也不知怎的,它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有种控制不住的噬血,就是想要一场大战,就是想再尝人修的美味。r /amp;a; r /amp;a; “那就看看,到底是你这个化神星君厉害,还是我这个龙王厉害!”r /amp;a; r /amp;a; 傲尚隆隆的声音,让海浪再次暴涨,智水岛后面的水域在急速退却,“冲!”数十道强横的气息,随着它的话音冲出。r /amp;a; r /amp;a; 与此同时,百禁山四处都传来了隆隆之声,各方妖兽汇合,向人族地界冲去。r /amp;a; r /amp;a; 瑛娘和玄华也觉得身上的气血翻腾的厉害,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根本闹不清,但百禁山上所有的小妖都在躁动。r /amp;a; r /amp;a; 偏偏她们这里最为偏僻,小妖们浑身躁动,精力无处可泄下,尽皆打到了一起。r /amp;a; r /amp;a; 这?r /amp;a; r /amp;a; “不好,狐狸和猿王也打起来了。”r /amp;a; r /amp;a; 感觉到情况不对,瑛娘就要冲出星湖,被玄华一把拉住,“放心,他们都是半斤八两,打不死的。”r /amp;a; r /amp;a; “可是……”r /amp;a; r /amp;a; “没有可是。”r /amp;a; r /amp;a; 玄华神识延展,看到叫嚷着,也加入山凤几个,在心里轻轻叹息,“等他们发泄发泄,然后一起赶进绝灵寒漠。”r /amp;a; r /amp;a; 到了那里,就会被禁住灵力,就算还是控制不住,也不会有太大的伤亡了。r /amp;a; r /amp;a; “你有静心丹吗?要不然,拿几颗静心丹,让他们一人服一颗。”r /amp;a; r /amp;a; 外面的情况不对,他们好像都要身不由己了。r /amp;a; r /amp;a; 玄华不知道别的八阶大妖什么样,但是它们吞吐月会的玄阴蚌精,却是妖族中,最为平和的种族。r /amp;a; r /amp;a; 她的气血都在翻涌,外界只怕……r /amp;a; r /amp;a; “对了,你为什么能控制,不跟我打架?”r /amp;a; r /amp;a; 她?r /amp;a; r /amp;a; 瑛娘呆了呆,“我是异路冰蛛呢。”r /amp;a; r /amp;a; 她的气血翻涌,用灵力一过,不说尽数回复,怎么也不至于要跟自己的好朋友干架。r /amp;a; r /amp;a; “对呀!你的异种冰蛛,”玄华想到什么,“那你出去给他们下一场冰雨,把他们都冻一冻,冷静冷静。”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海浪如约而下,可是,被清漓和陆灵蹊寄予厚望的无想,却被一只行动看似极缓的老龟缠住,而她们眼见就要被浪头压下。r /amp;a; r /amp;a; 叮叮叮……r /amp;a; r /amp;a; 十面埋伏护住陆灵蹊的时候,清漓一剑快似一剑,在无想回援之前,护住她们两。r /amp;a; r /amp;a; 但她们暂时能做的也只能是自保!r /amp;a; r /amp;a; 水中的海妖实在是太多了,它们成群结队,好像都红着眼睛,一路从她们这边碾压过去。r /amp;a; r /amp;a; 这不对劲啊!r /amp;a; r /amp;a; 清漓与海妖打交道至今,还从没见过它们如此躁动。r /amp;a; r /amp;a; “林蹊,冲出水面!”r /amp;a; r /amp;a; 清漓把分到她手上的一颗天雷子摸了出来,“快,走!”r /amp;a; r /amp;a; 那只老龟,没意外就是可比化神星君的十阶大妖,今天若是不把它们阻在这里,要不了多久,沿海海域就要血流成河,成为海妖的天下了。r /amp;a; r /amp;a; 清漓朝要朝她们锁来的傲尚弹出天雷子。r /amp;a; r /amp;a; 可是,傲尚来得太快,天雷子又被它冲回些许,轰——r /amp;a; r /amp;a; 冲天的巨浪让无数海兽一齐哀嚎,陆灵蹊眼见清漓要被天雷子释放出一道雷电击中,连忙用重影护了一下。r /amp;a; r /amp;a; 滋滋滋……r /amp;a; r /amp;a; 水助雷势,傲尚只是九阶妖王,哪里是化神雷劫的对手?r /amp;a; r /amp;a; 相比于人族,妖族其实更怕雷,远处天空,已经被厚云所替,却是飘渺阁秋宇发现不对,尽起防御雷阵,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想把海妖逼走。r /amp;a; r /amp;a; 叮!r /amp;a; r /amp;a; 清漓还未完脱险,就朝傲尚一剑劈去。r /amp;a; r /amp;a; 生死关头,傲尚眼中的红光突然消去一些,面对要他性命的剑气,连忙努力侧身,想借身上的鳞片挡一挡。r /amp;a; r /amp;a; 叮叮叮……r /amp;a; r /amp;a; 趁他病,要他命,清漓如何敢给他机会?r /amp;a; r /amp;a; 陆灵蹊的十面埋伏连杀数个海妖,在傲尚躲避清漓,也进入她的攻击范围的时候,想也不想地连出数个花瓣刀朝他的命鳞划去。r /amp;a; r /amp;a; 此时,水中的雷力还未散尽,傲尚行动不便。r /amp;a; r /amp;a; 几番在生死关头挣扎,他眼中的红光尽数退去,只落深深的悲哀。r /amp;a; r /amp;a; 好好的,他怎么到了这里?r /amp;a; r /amp;a; 叮!r /amp;a; r /amp;a; 叮……r /amp;a; r /amp;a; 陆灵蹊的花瓣刀就要划到他命鳞,清漓的剑气也就要斩到他的命鳞,两者不知怎的,居然撞到了一起。r /amp;a; r /amp;a; 傲尚心下一振,正要勉力再逃一逃,清漓的剑和陆灵蹊的花瓣刀一转,却又非常默契地一个顶着他命鳞不让动,一个以层层花刀,把他整个身体都包裹了。r /amp;a; r /amp;a; “九月初九,你们没有收到消息吗?”r /amp;a; r /amp;a; 清漓正要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群五阶螯蟹红着眼睛冲了过来。r /amp;a; r /amp;a; 叮叮叮……r /amp;a; r /amp;a; 陆灵蹊打不过其他大妖,但对付这些螯蟹却还是简单的。r /amp;a; r /amp;a; 依她本意,尽数杀了,以后熬蟹黄吃。r /amp;a; r /amp;a; 但是,杀容易,可它们的冲击的势头一时不会减下,还是会影响到清淳前辈的问话。r /amp;a; r /amp;a; 十面埋伏分出一部分,直接以迷踪阵法,让它们从两旁犁过。r /amp;a; r /amp;a; “收到消息了,可是……可是我们闲着无事,喝了酒……”r /amp;a; r /amp;a; 傲尚眼中红光退却,身上的躁动也没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r /amp;a; r /amp;a; 这不是他们自发的兽潮,不能算啊!r /amp;a; r /amp;a; “那个龟前辈又是怎么回事?”r /amp;a; r /amp;a; 远处那老龟甚为精明,脑袋一缩一伸,身体似慢实快,硬生生地把师妹挡着了。r /amp;a; r /amp;a; “你可别告诉我,十阶大妖也控制不住自己?”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r /amp;a; r /amp;a; lt;!ovrt;r /amp;a; 第四二六章 安居一隅 lt;!ot;r /amp;a;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无相界各方告急。r /amp;a; r /amp;a; 没人知道,为何知会过的妖族高层,也会随着兽潮向四方掩杀?r /amp;a; r /amp;a; 这太不正常了。r /amp;a; r /amp;a; 心急陆灵蹊安的无想,对拦路的老龟一剑更比一剑狠,不过,老龟凝出的水剑,也更为刁钻,仗着龟壳就是把她拦在这一边。r /amp;a; r /amp;a; 就在他们打得难分难解之时,黑色的天幕好像被人一下子抽掉,微斜的阳光洒落大地,隆隆奔袭的兽潮大军,突然之间就乱了。r /amp;a; r /amp;a; 老龟也感觉到了一丝迷茫,它住了手,以壳对无想的时候,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天空。r /amp;a; r /amp;a; 天上的云团三两处,看上去跟往日也并无不同。r /amp;a; r /amp;a; 那……?r /amp;a; r /amp;a; “撤!”r /amp;a; r /amp;a; 更早清醒的傲尚猛然朝众多海族嚎了一嗓子,看它们掉头,这才转向清漓和陆灵蹊,“我族的不对劲一定与仙界有关。”r /amp;a; r /amp;a; 附在身上的花瓣刀不知道是什么,虽然它们的主子,感觉一巴掌就能拍死,可是,这些刀莫名就是让他忌惮的很,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傲尚下意识地就是不敢动,“这场兽潮不算,你们放了我,我去妖庭问明白后,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r /amp;a; r /amp;a; 他堂堂九阶妖王,若不是被那颗天雷子阴了,又如何会怕她们二人?r /amp;a; r /amp;a; 依以前的脾气,肯定要找回来,但现在,傲尚更想知道,仙界那边,到底对他们妖族做了什么?r /amp;a; r /amp;a; 妖庭也有特殊渠道可连上三天的仙庭,他们被阴了,仙庭那里,总要出个头,找仙界的人问个清楚明白,总不能莫名其妙被他们阴。r /amp;a; r /amp;a; “放了你?”r /amp;a; r /amp;a; 清漓真人当然不想再起事端。r /amp;a; r /amp;a; 傲尚的身份有些特殊,真要杀了,说不得,未来百年飘渺阁都再无清静。r /amp;a; r /amp;a; “傲尚,不管你们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到了这里是事实。”r /amp;a; r /amp;a; 她看了一眼围来的诸多妖王,“被我这位小朋友拿住更是事实。”r /amp;a; r /amp;a; 被天劫淬炼过的重影,或许才是他不敢动的主因,“想让我们放人,总不能你空口白牙这样一说,我们就照办吧?”r /amp;a; r /amp;a; 如果那样,以后他们定会更加无所顾忌。r /amp;a; r /amp;a; 清漓虽然也想知道仙界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更想借傲尚的性命,逼这些妖王一把,让这些妖王们认清现实。r /amp;a; r /amp;a; 飘渺阁从来都不是软柿子,这方海域可以是他们的,但有些规则一旦破了,不论什么人,都将付出沉重代价。r /amp;a; r /amp;a; “本王自然不是空口白牙说话的人。”r /amp;a; r /amp;a; 傲尚看向也望向他的小丫头,“道友,本王拿我海域特产,换你放手如何?”r /amp;a; r /amp;a; “可以!”r /amp;a; r /amp;a; 陆灵蹊的眼睛在围来的诸多妖王身上一转,“不知前辈所说的特产是什么?”r /amp;a; r /amp;a; “听过天外陨金吗?”r /amp;a; r /amp;a; 傲尚打量还在她周边隐隐飞舞的花瓣,“本王有五百七十三斤天外陨金。”r /amp;a; r /amp;a; “清漓前辈,天外陨金比之庚金如何?”r /amp;a; r /amp;a; 陆灵蹊没听过天外陨金,可不想被人家糊弄了,当然,傲尚的性命现在捏在她手,天外陨金再珍贵,也不是他随手可送的东西可比。r /amp;a; r /amp;a; “天外陨金据传可以炼制冲入宇宙,直入仙界的飞船。”r /amp;a; r /amp;a; 清漓朝急急赶过来的无想轻轻点了一下头,“但是,炼制那等飞船的办法,早在修仙界失传。傲尚,你的诚意,只是我们用不着的天外陨金吗?”r /amp;a; r /amp;a; 那东西,飘渺阁祖师就从龙族秘地夺过一块,现在的四象谷四象内里,就有一部分用了天外陨金。r /amp;a; r /amp;a; 但这话,清漓是不会说的,“还是阁下觉得,你的命,只值那些你们自己怎么也用不上的死物?”r /amp;a; r /amp;a; 今天要是拿了那些死物,这些妖王不止会看轻了林蹊,更会看轻了飘渺阁。r /amp;a; r /amp;a; “本王话未说完,你们急什么?”r /amp;a; r /amp;a; 傲尚发现这三人被他们围了一层又一层,还是面不改色跟他讨价还价,就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不可能了,“玉角雪枝十五支,极品水灵石三块,另送紫蝴粉十斛。”r /amp;a; r /amp;a; “玉角雪枝可制丹可炼器,生在海沟深处。”r /amp;a; r /amp;a; 清漓知道林蹊不懂海中宝物,自动给她介绍,“据传其炼器,可加宝威力三成,炼丹……加入九节妖虫的九枚妖丹,可炼有助成仙的九极仙丹。”r /amp;a; r /amp;a; 这些,飘渺阁老祖留下的玉简都有介绍,可惜,九节妖虫早就消失于七界。r /amp;a; r /amp;a; “灵石不必说了,紫蝴是一种特别的珊瑚虫,不论什么灵草,只要还没完枯死,撒下紫蝴磨成的粉,都能活过来。”r /amp;a; r /amp;a; 噢?r /amp;a; r /amp;a; 陆灵蹊和青主儿对后者更感兴趣。r /amp;a; r /amp;a; “听着不错!”r /amp;a; r /amp;a; 她这样说的时候,所有妖王面色都沉得不像样子。r /amp;a; r /amp;a; 老龟在诸妖之后,慢慢化成人形,他的目光在陆灵蹊周身飞舞不绝的花瓣刀上定住,暗藏一种深深的震撼和忌惮。r /amp;a; r /amp;a; 万多年前,飘渺阁差点灭宗的那一场兽潮是成功的。r /amp;a; r /amp;a; 可是,逆转的时候,人家也一样让他们海族付出了血的代价。r /amp;a; r /amp;a; 现在这女孩……r /amp;a; r /amp;a; “不过,只这些,还不太够。”r /amp;a; r /amp;a; 陆灵蹊又不是傻子,其他海兽虽然退下了,可这些能化形的妖王,一个个的把她们围着,明显是要给她压力,让她自己害怕退缩。r /amp;a; r /amp;a; 他要是不用这些妖王吓唬,她马上就可以放,但现在……r /amp;a; r /amp;a; “我还要前辈最后一次褪下的皮,还要海中仙草龙血花。”r /amp;a; r /amp;a; 傲尚“……”r /amp;a; r /amp;a; 这两样东西,他确实有。r /amp;a; r /amp;a; 不过,跟天外陨金一样,此二者是不曾带在身边。r /amp;a; r /amp;a; “可以!但有些东西,本王没带在身边,你先放我,回头本王一定派人送去飘渺阁。你若不相信,本王可以请清漓和无想两位道友做保。”r /amp;a; r /amp;a; 让她们做保?r /amp;a; r /amp;a; “做保就不必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笑笑,“龙王的信誉,在下还是愿意一试的。”话音未落,围着傲尚的重影就化为点点灵光,重归于她身边。r /amp;a; r /amp;a; “爽快!”r /amp;a; r /amp;a; 傲尚把玉角雪枝、三块极品水灵石和紫蝴给她,“傲尚还未请教道友高姓大名!”r /amp;a; r /amp;a; 今天这个亏,吃得实在憋屈。r /amp;a; r /amp;a; 他总要把人家的名字记一记,以后再在海上遇到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 /amp;a; r /amp;a; “高姓大名不敢当,在下林蹊!”r /amp;a; r /amp;a; 陆灵蹊对紫蝴非常满意,可惜斛太小,一个都没装到三斤,“现在,前辈可以让您的手下让路了吗?”r /amp;a; r /amp;a; 傲尚一个闪身,化成威严的中年大汉,朝手下妖王们挥了挥手,“我记住你了。”r /amp;a; r /amp;a; 他正要转身,老龟一闪而至,“等一等。”他一双老眼,尽数盯在陆灵蹊身上,哪怕无想替她挡住的时候,陆灵蹊也有一种,被他锁着的感觉,“小友的花刀很有意思啊!不知与万多年前的杀神陆望可有什么渊缘?”r /amp;a; r /amp;a; 陆望祖宗?r /amp;a; r /amp;a; 陆灵蹊打量这个化形还背着一幅小壳的老龟,就是它,在最开始的时候,以龟壳把祖宗和她们分开。r /amp;a; r /amp;a; 若是天空没有回复,若是清漓没有用天雷子……r /amp;a; r /amp;a; 陆灵蹊在当年得陆望老祖传承的画面中,翻到一个惊恐逃亡的老龟身影。r /amp;a; r /amp;a; 那时候他好像没这么老。r /amp;a; r /amp;a; “看来前辈对陆望前辈印象很是深刻啊!”r /amp;a; r /amp;a; 陆灵蹊轻轻一抬手,捏住飞舞在面前的一片花瓣刀,“我现在若说没渊缘,想来前辈也不信!”她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直说吧,我得了陆望前辈的传承。”r /amp;a; r /amp;a; 果然!r /amp;a; r /amp;a; 老龟轻吁了一口气,“这么说,小友对十面埋伏已经掌控得很透喽?”r /amp;a; r /amp;a; “您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r /amp;a; r /amp;a; 说没有掌握也不可能,刚刚傲尚就脱不得身呢。r /amp;a; r /amp;a; “当年,老夫曾经发过誓,老夫与他不死不休,他的所有……”r /amp;a; r /amp;a; “前辈以后可以到仙界找他。”r /amp;a; r /amp;a; 陆灵蹊打断他马上要说出来的狠话,“无相界天地圆满带动了七界的天地圆满,前辈能进阶十阶就是明证!您如此修为,报仇,若只敢找他隔了万多年的传人……”r /amp;a; r /amp;a; 她嘴角轻轻翘起,“我想前辈会比我更郁闷吧?”r /amp;a; r /amp;a; 老龟“……”r /amp;a; r /amp;a; “凡人尚且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前辈寿元无数,再往上冲一冲飞升妖界仙庭,到时再找陆望前辈报仇,不是更好?”r /amp;a; r /amp;a; 更好个屁!r /amp;a; r /amp;a; 老龟嘴角抽了抽。r /amp;a; r /amp;a; 杀神陆望自出道以来,未有一败。r /amp;a; r /amp;a; 人家早就飞升走了,他——哪怕飞升妖界仙庭,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r /amp;a; r /amp;a; 不过……r /amp;a; r /amp;a; 就像这臭丫头说的,他堂堂十阶大妖,要是对一个结丹小修动手,报隔了万多年的所谓‘仇’,不仅心里不舒服,还会被天下人耻笑。r /amp;a; r /amp;a; “那老夫就借小友吉言了。”r /amp;a; r /amp;a; 老龟转身一脚踏出,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r /amp;a; r /amp;a; “走!”r /amp;a; r /amp;a; 傲尚紧紧跟上,片刻间,这片海域,只遗无数妖兽尸体。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无相界各方问讯仙界的时候,还不知道,兽潮事件,不独于无相一界,七界尽被波及。r /amp;a; r /amp;a; 相比于早就有点准备的无相界,灵界、昆山界等,损失更为惨重。r /amp;a; r /amp;a; 半天之后,收了好些海兽材料回到飘渺阁的陆灵蹊,就见到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修士个个面色凝重,他们排队在各个商铺前,好像在抢购什么东西。r /amp;a; r /amp;a; “怎么回事?”r /amp;a; r /amp;a; 看到面上犹带愤色的虞静,清漓一把拦住。r /amp;a; r /amp;a; “师叔!”r /amp;a; r /amp;a; 虞静脸上非常不好看,“仙界传来消息,七界天地圆满,以后,像今天这样的兽潮,只算是开始。”r /amp;a; r /amp;a; 什么……意思?r /amp;a; r /amp;a; 陆灵蹊拉着到处打量的祖宗,也盯向她。r /amp;a; r /amp;a; “仙界的消息,从来没传出的这么快。”r /amp;a; r /amp;a; 虞静痛恨,“今日天地有变,各方妖兽躁动不安之时,联盟总部的传界香就凝出了仙界的消息,一个时辰前,那消息从通天传送阵传到这边,我才把它贴到公示栏未久。”r /amp;a; r /amp;a; “到底什么消息?”r /amp;a; r /amp;a; 问这话的时候,清漓真人忍不住有些心慌。r /amp;a; r /amp;a; “未来,七界会迎来宇宙几波外来之敌做为迎接幽古战场的试炼。那外来之敌,要靠我们自己发现,自己解决,若是不能,一切休提。”r /amp;a; r /amp;a; 什么?r /amp;a; r /amp;a; 除了不是太懂的无想,清漓和陆灵蹊的面色都是一变。r /amp;a; r /amp;a; “外来之敌……有说是什么吗?”r /amp;a; r /amp;a; 清漓看着远处吵嚷的几个人,艰难地问道。r /amp;a; r /amp;a; “没说。传界香凝下的文字只说,它们会像今天的兽潮一样,很不可控,一不小心,生灵涂炭。”r /amp;a; r /amp;a; 既然知道生灵涂炭,还……r /amp;a; r /amp;a; 清漓和陆灵蹊的面色一齐凝重起来。r /amp;a; r /amp;a; “上面还说,当它们出现的时候,天地灵气亦可能有变,所有修士,若是没有灵食为基,以后的修炼,也必将事倍功半。r /amp;a; r /amp;a; 仙界和幽古战场,不论修为大小,哪怕仙人,每月也必食十斤的灵谷,否则身体机能就会下降。现在大家因为这消息,都在抢购灵谷。”r /amp;a; r /amp;a; 他们本来过得很好,可是,就因为仙界接混沌巨魔人,现在弄成这样。r /amp;a; r /amp;a; 这影响的不止是修仙界,还将影响到凡人。r /amp;a; r /amp;a; 那些天外来客,若是如兽潮一般,都不知道将来会死多少人。r /amp;a; r /amp;a; 七界的秩序,都被打乱了。r /amp;a; r /amp;a; 帮忙锁定天渡境的奖赏就是这个,不止虞静想不通,很多人都想不通。r /amp;a; r /amp;a; “林蹊,若是可以,你在飘渺阁多收些妖兽肉吧!”r /amp;a; r /amp;a; 虞静看看还没回复正常的无想师叔,只能按下所有情绪,不让帮忙的林蹊损失太重,“妖兽肉也算灵食,多收些,你以后也方便些。”r /amp;a; r /amp;a; 今天各商铺还必须把所有货物,以正常价格出售,以后,谁知道涨成什么样?r /amp;a; r /amp;a; “我已经收过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收了不少被天雷子炸死,被祖宗和老龟打架波及弄死的海兽尸体,“虞师姐,仙界有说天渡境那边,具体怎么回事吗?”r /amp;a; r /amp;a; 仙界的仙人这么涮他们,实在……r /amp;a; r /amp;a; “没说。”r /amp;a; r /amp;a; 虞静摇头,“上面只说,这方宇宙一直都有外敌大患,落到我们这边的只能算是小患,仙界会密切注意被接人动静引来的东西,只要监测到,马上就会把消息传给我们,尽量让我们有所准备。”r /amp;a; r /amp;a; 也就是说,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r /amp;a; r /amp;a; 仙界这样说,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r /amp;a; r /amp;a; 清漓按下心中的那份郁气,“还有吗?”r /amp;a; r /amp;a; “让我们密切注意传界香,各宗各坊市的防御阵法,要做好。”r /amp;a; r /amp;a; 虞静难受得很,“从今天开始,七界修士,除了战,就只能战,再不能……不能安居一隅。”lt;!ovrt;r /amp;a; 第四二七章 抢时间(六千大章酬书友bendach lt;!ot;r /amp;a; 谁都没想到,仙界会传下这样的消息!r /amp;a; r /amp;a; 什么叫安居一隅?r /amp;a; r /amp;a; 是说七界这么多年,一直被仙界保护着?r /amp;a; r /amp;a; 这可能吗?r /amp;a; r /amp;a; 仙界给大家希望,让他们所有人都积极地帮忙寻找天渡境锁定天渡境,结果换来的就是这?r /amp;a; r /amp;a; 谁能接受?r /amp;a; r /amp;a; 联盟和七杀盟的长老们紧急磋商,按下他们心里的诸多不满不平之时,只能为七界修士,寻个能奋起拼斗的理由。r /amp;a; r /amp;a; 大战在即,他们连怨天尤人的时间都不多了,所以,一天之后,有关仙界可能发生了什么争斗,然后七界当了两方牺牲品的消息,就被一传十,十传百地传了出去。r /amp;a; r /amp;a; 这消息……真人咽不下这口气啊!r /amp;a; r /amp;a; 可是再咽不下又能如何?r /amp;a; r /amp;a; 联盟和七杀盟第一次合作的这么迅速,不管是闲风还是枯魔还是所有新任的渲百等两方长老,都只能积极把消息传出去,让大家尽量早做准备。r /amp;a; r /amp;a; 各宗各世家的灵田,很快就被一个又一个大阵护住。r /amp;a; r /amp;a; 现在的灵谷,关系到大家未来的修炼,由不得他们不上心。r /amp;a; r /amp;a; 对修士服用灵谷的消息,大家反对的不多,毕竟谁都是从低阶修士过来的。辟谷到底是好是坏,多少年来,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r /amp;a; r /amp;a; 丹药为诸多灵药所炼,真说起来,它何尝不算另一种灵食?r /amp;a; r /amp;a; 很多高阶修士不再食谷,但是,灵茶、灵果、高阶妖兽肉什么的,只要能弄到,谁都不会放弃。r /amp;a; r /amp;a; 散修辟谷,是因为没钱,因为灵谷的卖价对他们来说,也并不便宜。r /amp;a; r /amp;a; 宗门修士辟谷,更多的原因是宗门发放给炼气修士的灵米饼什么的,都做得没滋没味,难吃的要死。r /amp;a; r /amp;a; 现在,各宗制式的灵米饼虽然还是那个味道,但是,大家都把存储灵谷的事当成了重中之中。r /amp;a; r /amp;a; “你想走了?”r /amp;a; r /amp;a; 飘渺阁上云院,无想看着回来就忙着给她存各种灵食的陆灵蹊,说不出的难受,“我能跟你一起吗?”r /amp;a; r /amp;a; 能一起吗?r /amp;a; r /amp;a; 不能!r /amp;a; r /amp;a; 陆灵蹊知道,祖宗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这么问的。r /amp;a; r /amp;a; “飘渺阁大概还有一段时间的乱,您——得在这里呆着。”不能带祖宗一起走,她也很难受,但是,责任是她们都避不开的问题,“我也要回千道宗,看看能为宗门做些什么。”r /amp;a; r /amp;a; 不仅要为宗门做些什么,陆灵蹊觉得,她还得把崎山秘地的天外冥虫问题,让联盟的长老们知道。r /amp;a; r /amp;a; 那东西也是天外来客,强大如混沌巨魔人都不是它们的对手,现在的修仙界若是碰到它们,说不得马上就会沦陷。r /amp;a; r /amp;a; 只有那些大佬们更为重视这件事,才能带动七界,做最好的准备。r /amp;a; r /amp;a; “您别难过,等我把外面的事情办完,就马上回来看您。”r /amp;a; r /amp;a; 进阶化神后的祖宗,也只有面对她和那些入侵的海妖时,才有点正常,陆灵蹊不能不安慰,“或者等秋宇掌门把飘渺阁的事务稳定下来后,您和踏雪前辈或者什么人,一起到千道宗做客,我做东道主请您游玩千道宗也是可以的。”r /amp;a; r /amp;a; 这是个美好的愿望。r /amp;a; r /amp;a; 陆灵蹊真希望,仙界所言的小患,真的只是小患,是七界修士能对付能按下去的。r /amp;a; r /amp;a; 她心里是这样希望,但理智上对仙界的仙人们,却并不相信了。r /amp;a; r /amp;a; “我给您的做的这些灵食,您收好,不要给别人看到了,更不要让别人吃。”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临行前,对祖宗千叮万嘱,“您记着,以后,最好天天都吃,等您吃得差不多了,我肯定就会过来,再给您做,您要是不吃,我……以后可就不来了。”r /amp;a; r /amp;a; 想到仙界的消息,她又怕祖宗不好好吃饭,连威胁都用上了。r /amp;a; r /amp;a; 等到陆灵蹊在祖宗的泪眼汪汪中,离开飘渺阁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天。r /amp;a; r /amp;a; 从传送阵上下来,只见宗门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修士,连走路都比以前快了三分。r /amp;a; r /amp;a; 她直奔神道峰。r /amp;a; r /amp;a; 天外冥虫的事,到底要怎么说,才会不被那些前辈高人们弄巧成拙,她得请教重平师叔,最好把宜法师叔也请来一起商量。r /amp;a; r /amp;a; 毕竟,她发过恶誓,绝不把混沌巨魔人的四大秘境,跟任何人说。r /amp;a; r /amp;a; 宜法这几天都要忙死了,被师兄叫回来的时候,看到林蹊也在,哪能不知道又是她这里有幺蛾子?r /amp;a; r /amp;a; “快说什么事吧,别跟我们兜兜转转的。”r /amp;a; r /amp;a; “师叔,我见到过天外的恶客。”r /amp;a; r /amp;a; 啥?r /amp;a; r /amp;a; 抢了师兄茶壶,正在给自己倒茶的宜法差点把手中的壶扔出去。r /amp;a; r /amp;a; “别看我,”重平掌门摊摊手,“我就是听她这句话,才传讯让你马上过来的。”小丫头纠结的样子,明显事情不简单,他也愿意多一个人商量。r /amp;a; r /amp;a; “我能把大家从天渡境带回来,是因为,我帮人家做事了,为了取信于人,我还发了毒誓。”r /amp;a; r /amp;a; 师父是老狐狸不假,但是,重平师叔管着一个宗门,宜法师叔统领暗门,两人在大局上,定比师父厉害。r /amp;a; r /amp;a; 陆灵蹊希望两位师叔非常非常厉害,“我帮他们做事的时候,进了一处秘境,差点就死在了那里。”r /amp;a; r /amp;a; 是那次魂火突然不稳的时候吗?r /amp;a; r /amp;a; 宜法和重平对视一眼,“你接着说。”r /amp;a; r /amp;a; “那里处处都是被一种黑甲虫覆盖的巨大尸骨……”r /amp;a; r /amp;a; 陆灵蹊把她在崎山秘地的遭遇在两位师叔面前盘托出,“它们分分合合,动作迅速,我原想着,就让它们永远在那个再也没有补给的地方慢慢消亡,才没有跟你们说的,但现在……”r /amp;a; r /amp;a; “你是觉得,那东西还会再来?”r /amp;a; r /amp;a; 重平当然心惊,这样集分、合于一体的东西,若是到了千道宗,他该如何拒敌?r /amp;a; r /amp;a; 人家的修为因为合体可以无限增长,而他们……r /amp;a; r /amp;a; 他看向也白了脸的师妹,“宜法,你觉得我们要如何应对?”r /amp;a; r /amp;a; 以阵法保护灵田保护宗门保护坊市,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但如果遇到这样的天外冥虫,那些阵法真的能护住一切吗?r /amp;a; r /amp;a; 要如何应对?r /amp;a; r /amp;a; 能如何应对?r /amp;a; r /amp;a; 宜法沉吟良久,“……我们不能像那些天外冥虫一样分合由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修习分合由心的阵法,每个人都修,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哪怕只有两个修士,也能把灵力合于一处,予敌最强最狠的一击。”r /amp;a; r /amp;a; 既然无可避免,除了奋起,他们确实没有他路。r /amp;a; r /amp;a; “只是这阵法……,各有破绽。”这件事也不是千道宗一家之事,“林蹊,你随我们一起去联盟总部一趟。”r /amp;a; r /amp;a; 那里的前辈高人或许各有不足之处,但是,他们却能集七界所有厉害的阵法师,一起研究。他们的经验和眼界,也未必没有可取之处。r /amp;a; r /amp;a; 总之,天外冥虫所在的地方,他们可以不问,但这东西的存在,他们一定要报于各方。r /amp;a; r /amp;a; 陆灵蹊就知道是这样,与两位师叔从通天传送阵下来的时候,他们直奔联盟总部。r /amp;a; r /amp;a; 一天后,七界各方的所有阵法师都陆续收到了联盟和七杀盟的请贴。r /amp;a; r /amp;a; 不论道魔,只要是稍为有名的阵法师,不管你在干什么,尽都都各方强力请到了双盟坊市。r /amp;a; r /amp;a; 费了无数口舌的陆灵蹊唯一安慰的是有师父和师伯师叔们在,这些人没一个问她在什么地方,见到的天外冥虫。r /amp;a; r /amp;a; 就算神水宫的芙晚星君和文遥星君猜到什么,以她们的人品,陆灵蹊相信,为了黄泉禁地和昆山界的发,她们只会更努力地帮她瞒着,甚至以更严厉的方式,监管黄泉禁地。r /amp;a; r /amp;a; 以修士己身为阵眼的分合之阵,到底怎么弄,被那些阵法大师接去之后,她才不用跟人一遍又一遍地说。r /amp;a; r /amp;a; 陆灵蹊忙里偷闲,走在再不热闹的坊市,却没想,还见到了熟人。r /amp;a; r /amp;a; “陆道友,好久不见!”r /amp;a; r /amp;a; 叶湛秋远远地就朝她拱手。r /amp;a; r /amp;a; “原来是叶道友。”r /amp;a; r /amp;a; 陆灵蹊还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r /amp;a; r /amp;a; 这一世的七界,跟他记忆里的七界,更不同了,他——也抓瞎的很吧?r /amp;a; r /amp;a; “真是好久没见了,前面有茶馆,一起聚聚?”陆灵蹊邀请他。r /amp;a; r /amp;a; “好哇!”r /amp;a; r /amp;a; 叶湛秋没犹豫地跟她进到一旁的半日闲茶楼。r /amp;a; r /amp;a; 两人在包厢坐下,陆灵蹊亲自给他倒茶,“道友在天龙镖局一向可好?”r /amp;a; r /amp;a; “……还好,这次回来,我打算闭关冲击一下境界。”r /amp;a; r /amp;a; 没了家族拖累,他一个人虽然忙忙碌碌的,但是修炼和生活,安排得紧紧有条,叶湛秋原本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林蹊!”r /amp;a; r /amp;a; 没了外人,他也不用那么客套了,“无相界的兽潮如何?伤亡惨重吗?”r /amp;a; r /amp;a; 记忆和现实又起了冲突,而且还是万分恐怖的冲突,叶湛秋这两天都煎熬死了。r /amp;a; r /amp;a; 上一世,他碌碌无为,可是,天下总体来说,还算太平的。r /amp;a; r /amp;a; 但现在……r /amp;a; r /amp;a; 叶湛秋这几天游走在坊市,特别的迷茫。r /amp;a; r /amp;a; 上一世没听说过天渡境,当然也就没有仙界仙令和让大佬们帮忙锁定天渡境的事,没有这些事,自然就不会有前几天波及七界的兽潮,没有兽潮,没有仙界出手带走天渡境那些混沌巨魔人,这偏居一隅的七界,肯定还偏居着。r /amp;a; r /amp;a; 看着面前的女孩,叶湛秋不知道因为她,会有多少改变。r /amp;a; r /amp;a; 这些事好像都与林蹊有些因果关系,而她的存在,好像是因为他提前杀了狼盗周康。r /amp;a; r /amp;a; 叶湛秋越理越害怕,严重怀疑自己的结丹心魔劫,要跟前世不一样,变成他收拾不了的东西。r /amp;a; r /amp;a; “我刚从联盟出来,你放心,无相界因为有准备,兽潮的损失反而是七界最小。”r /amp;a; r /amp;a; 陆灵蹊知道他在煎熬什么,她也煎熬,“你要闭关冲击境界是对的,未来……恐怕会有些忙。”r /amp;a; r /amp;a; 不止是忙吧?r /amp;a; r /amp;a; 叶湛秋转着手中的杯子,“那些阵法师是来一起想办法的吗?他们想到办法了吗?”r /amp;a; r /amp;a; “正在想!”陆灵蹊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想到,没有什么破绽的联合阵法,“群策群力,肯定比一两个人想破脑袋要好。”r /amp;a; r /amp;a; “你——担心吗?”r /amp;a; r /amp;a; “担心啊!”陆灵蹊在心里叹气,她没想到,还要安慰他。r /amp;a; r /amp;a; 她其实想让别人安慰的。r /amp;a; r /amp;a; 奈何,她进阶了结丹,这人要不了多久,还有天劫和心魔劫要过呢。r /amp;a; r /amp;a; 因为他的心魔劫,陆灵蹊只能安慰,“不过,担心是没有用的,我们能做的就是精研我们的战力,努力加深修为,在天外来客杀来的时候,让它们有来无回。”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确实!r /amp;a; r /amp;a; 叶湛秋想想,他只能多杀几个天外恶客,不让自己背负更多因果。r /amp;a; r /amp;a; “那林蹊,你怕吗?”r /amp;a; r /amp;a; “怕!但我想,我会用手中的刀,让那些天外恶客更怕我。”r /amp;a; r /amp;a; 天地到底因为他们改变了什么,陆灵蹊不知道,但偏安一隅这个词,却不是好词。r /amp;a; r /amp;a; 如果真像仙界说的那样,或许打破这份偏安,万众一心可能更好。r /amp;a; r /amp;a; 修士的机缘,从来都是在九死一生中搏来的。r /amp;a; r /amp;a; 唯一可怜的就是凡世……r /amp;a; r /amp;a; 陆灵蹊已经由着重平师叔和宜法师叔把当年祖宗弄成的符阵献了出去,联盟和七杀盟对飘渺阁和祖宗的奖励且不说,只要能帮到人,想来祖宗心里也是欢喜的。r /amp;a; r /amp;a; “叶道友,现世已不安稳,我觉得,我们都要一颗敢直面一切的勇气。”r /amp;a; r /amp;a; 这家伙抱着剑林那么厉害的东西,却到处装傻示弱,也是够了。r /amp;a; r /amp;a; “修仙说到底是逆天而行,没有逆天的心,又怎么能逆了天?”r /amp;a; r /amp;a; 后一句话,直到分开许久,好像还响在叶湛秋的脑海里。r /amp;a; r /amp;a; 回到天龙镖局的第一时间,他便用自己在镖局的贡献点,选了一个能应劫的地方,闭了关。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无相界曾经的玄幽殿所在,还要加强布防。”r /amp;a; r /amp;a; 闲风长老原先并不是很重视那里,但现在真是不敢不重视,“回头,你们可以在联盟再领一份布置传送阵的材料,各宗更要派人轮值守好玄幽殿下方空间,但有一丝不对,能保证马上驰援。”r /amp;a; r /amp;a; “回去我就把前辈的意思,通传出去。”r /amp;a; r /amp;a; 事关无相界的安,重平掌门比闲风长老更关心那里呢,“另外,做为无相联盟的长老之一,在下亦会通知各宗等待前辈们的好消息。”r /amp;a; r /amp;a; 不催一催,这些人研究个阵法,不知道还要争到什么程度。r /amp;a; r /amp;a; 重平没时间跟他们在这里耗,“在下以为,嘴上说的,纸上画的,与现实做出来的到底不一样,前辈与其让那些阵师们的争吵弄得头大,不如鳞选弟子,现场按他们说的布阵,现场破阵,谁不好谁好,谁更好,一试便知。”r /amp;a; r /amp;a; 嗯?r /amp;a; r /amp;a; 倒也是个解决办法。r /amp;a; r /amp;a; 现在确实没时间,再听他们因为道魔,因为派系,再争过来争过去了。r /amp;a; r /amp;a; 陆灵蹊三人重回无相界的时候,七杀盟和联盟的执事弟子,便被七界各方的阵法师集合起来当他们排兵布阵的真实道具了。r /amp;a; r /amp;a; “林蹊,回头你到演功堂当擂主。”r /amp;a; r /amp;a; 重平着急提高弟子们的战力,顾不得随庆师兄一心一意想让他徒弟当仙子的心愿了,“不必留手,同修为的,十招之内,若是不能踢下擂台,我就扣你三个贡献点。”r /amp;a; r /amp;a; 啊?r /amp;a; r /amp;a; “师叔,您看重平师叔,有他这样当掌门的吗?”陆灵蹊气坏了,“照他这样干,我得众叛亲离。”r /amp;a; r /amp;a; 她本来就够遭人恨的了,同门切磋还这样不留手,以后有什么事,谁能帮她啊?r /amp;a; r /amp;a; “放心!”r /amp;a; r /amp;a; 重平在宜法开口之前道“我会在你的擂台前竖碑,同等修为,所有能撑过十招者,得一个贡献点,撑过二十招,得三个贡献点,撑过五十招,得五个贡献点。”r /amp;a; r /amp;a; 养到结丹的弟子,都不会太傻,总能知道,宗门练兵的意思。r /amp;a; r /amp;a; “林蹊,你想赚贡献点,就要把每个人在十招之前打趴下,打趴下一个,我奖你一个贡献点。”r /amp;a; r /amp;a; 宜法还能说什么?r /amp;a; r /amp;a; 她只能闭嘴。r /amp;a; r /amp;a; 能在林蹊十面埋伏下撑住十招的弟子,遇到天外来客的时候,总不至于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r /amp;a; r /amp;a; “……师叔,贡献点对我的吸引力不是很大了。”r /amp;a; r /amp;a; 宜法师叔都不帮她说话了,陆灵蹊只能给自己争取,“我也不跟您讨价还价。”她是千道宗弟子,这种练兵任务,从大局说,师叔没派错,“就是您再给我七天时间,我得跟我爹娘说一声。”r /amp;a; r /amp;a; 她爹娘?r /amp;a; r /amp;a; 是藏在素暭山吧?r /amp;a; r /amp;a; 重平和宜法对视一眼,只能答应,“七天,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r /amp;a; r /amp;a; 这丫头在外面晃了两三年,只怕都没真正见到她爹娘爷爷,重平生怕她再这么耽搁下去,大战来后再不得闲,以后要一直惦记。r /amp;a; r /amp;a; “嗯!我绝对只要七天。”r /amp;a; r /amp;a; 陆灵蹊都不跟他们回宗了,直接在玄天宗坊市转太霄宫,等她戴着隔绝神识探查的斗笠下来时,连修为都没隐,直奔素暭山。r /amp;a; r /amp;a; 这一次,她要速战速决。r /amp;a; r /amp;a; ……r /amp;a; r /amp;a; 陆永芳年纪大了,修炼当然不如儿子儿媳。r /amp;a; r /amp;a; 更何况,他们还另有特别的修炼之法,他一个孤老头,要不是为了能见孙女儿,早他娘的撂挑子不干了。r /amp;a; r /amp;a; 可恨啊,带他们进来的前辈说了,儿子儿媳要进阶结丹才能出去见孙女,他要进阶筑基后期,要不然,到死都不能他家的宝贝蛋了。r /amp;a; r /amp;a; 为了出去,为了他家的宝贝蛋,他放弃了所有的爱好,只能一日日地枯坐石室,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周天。r /amp;a; r /amp;a; 但是,他这么勤奋,老天却好像一点也不给面子,修为比乌龟爬得还慢。r /amp;a; r /amp;a; 陆永芳也是醉了。r /amp;a; r /amp;a; 得了筑基的两百寿,这么大好的时光,可怜,他都要浪费在这里了,偏浪费了好像也不管用,筑基后期,离他还有十万八千里,也许到寿元断绝,都不能见灵蹊。r /amp;a; r /amp;a; 一个周天结束,他懒得出石室,儿子儿媳虽然在这里,可他们想见女儿,比他还拼,出去也是他一个人。r /amp;a; r /amp;a; 陆永芳只能躺下来,闭着眼睛回想当初在陆家药馆的日子。r /amp;a; r /amp;a; 他带着小孙女,今天到这,明天到那,日子过得不知有多逍遥。r /amp;a; r /amp;a; 上山采药,下水摸鱼……r /amp;a; r /amp;a; 唉!r /amp;a; r /amp;a; 带他们进来的前辈这是对他们好啊?还是对他们坏啊?r /amp;a; r /amp;a; 若说不好,人家力助他筑基了,可若说好……他现在真跟做牢一样。r /amp;a; r /amp;a; 回到祖辈想回的修仙界,他一个老头子,真没那么大的抱负,只想一切顺其自然,开心修炼开心犁田之余,再兼顾一下兴趣爱好。r /amp;a; r /amp;a; 但现在,他的大地灵蚯可怜巴巴的,却只能给一颗树松土。r /amp;a; r /amp;a; 想到那颗碧心果树,陆永芳终于爬了起来。r /amp;a; r /amp;a; 那树被大地灵蚯照顾的好,今天比去年多结了一枚果子,趁着现在,儿子儿媳顾不上,他还是把它吃了吧,免了他们谦让。r /amp;a; r /amp;a; 陆永芳检查碧心果树旁的灵阵,确定运转正常,才轻浮身体,寻找最大最好的果子。r /amp;a; r /amp;a; 咚!r /amp;a; r /amp;a; 所在的空间猛然一动,老头吓了一跳。r /amp;a; r /amp;a; 前些天,这里就晃了好一会,现在怎么又来了?r /amp;a; r /amp;a; 莫不是这里要崩?r /amp;a; r /amp;a; 陆永芳的灵力和神识同出,突觉不对,前面石亭处的石墩怎么动了?r /amp;a; r /amp;a; 莫不处那位前辈来了?r /amp;a; r /amp;a; 一想到他没修炼可能被那位前辈发现,陆永芳就像火烧了眉毛一样,恨不能马上奔回自己的石室。r /amp;a; r /amp;a; 可惜有过几次被抓包的行径,他一时不好意思再跑,只能脸皮发热,心中忐忑地等待再被人家削一顿。r /amp;a; r /amp;a; “爷爷!”r /amp;a; r /amp;a; 陆灵蹊稳住身形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脸上涨红的爷爷,一时以为他老人家看到她太激动了,忙一闪过去,“爷爷,您没事吧?我来了。”r /amp;a; r /amp;a; “灵蹊?灵蹊,灵蹊,我的灵蹊啊……”r /amp;a; r /amp;a; 确定真是自家孙女,陆永芳真是激动坏了,喊名字一声更比一声大的时候,老泪都在眼圈里直打转。r /amp;a; r /amp;a; 他的孙女长大了,也受苦了,比以前瘦多了。r /amp;a; r /amp;a; 一想到,这么些年,就她一个人在外面,还可能到处找他们,陆永芳的心就揪着,“我的孙女,我的孙女……”r /amp;a; r /amp;a; “爷爷,我在这呢。”r /amp;a; r /amp;a; 陆灵蹊手忙脚乱地给爷爷擦眼泪,“我一直都好好的,您别伤心。”她的鼻子也是酸酸涨涨的,“爹和娘呢?你们都好吗?”r /amp;a; r /amp;a; “都好,都好!”r /amp;a; r /amp;a; 陆懔和蒋思惠一齐奔出,回应女儿的时候,眼泪也在眼圈中打转,“林蹊,我的女儿,娘可想你了。”r /amp;a; r /amp;a; 蒋思惠一把把女儿抱住,眼泪滚滚而下,“娘想死你了。”r /amp;a; r /amp;a; 她和夫君努力到现在,也才进阶筑基后期没几个月。r /amp;a; r /amp;a; “娘,我来了,我也好想你们,这一次,我就是带你们走的。”r /amp;a; r /amp;a; lt;!ovrt;r /amp;a; 第四二八章 半灵阶法衣 七界各方大阵加入无想参悟出的灵符时,陆灵蹊在千道宗的演功堂拎着重影大刀,已经干翻了二十八个同门。 不是她想打击大家,是知袖师叔说,她要是敢让刘成师兄和柳酒儿师妹从她手上赚一个贡献点,她就亲自按下修为上擂台。 到时候,她要是不把她打趴下,她是不会下去的。 陆灵蹊觉得私底下把按下修为的师叔打趴下没问题,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把知袖师叔的一世英名弄成笑话,她会愧疚的。 为了不愧疚,她就只能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踢一双。 当然了,只要一直没人能从她手上过,她每天酉时到卯时,都会有七个时辰的休闲时间。 这时间,够她回家陪爹娘修炼,陪爷爷犁田种药了。 陆灵蹊很高兴在大战之前,有这么一个温馨的岁月静好。 天天在金风谷和演功堂之间来回跑,也跑得一身是劲。 “我回来了。” 才入珠境,就见爷爷在迷你小火山处朝她朝手,陆灵蹊忙几个闪身过去,“爷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咦?火云藤活了?” 从天涯界带回的火云藤一直半死不活的,她总觉得,它挺不了十年,就得被她养死,却没想现在的叶子又回复满是生机的碧绿色,“爷爷,您用了紫蝴粉吗?” “不错!” 陆永芳很满意紫蝴粉的效用,“火云果是火系灵果,你当多吃一点。” 孙女身上的寒毒他没办法,只能努力给她多找些火系灵物,“等它结了果,酿进黄金酒中,于你肯定更好。” “好呀!” 爷爷有事干,眉目尽皆舒展开来,陆灵蹊看着就高兴,“不过,爷爷,这酒您是自己想喝吧?” “哈哈!同喝同喝。” 孙女大了,终于知道酒比那什么甜露好喝了,陆永芳终于不用可怜巴巴偷着求她弄酒喝,“我们不给你爹娘,就咱们爷孙喝。” 能怪他疼孙女吗? 儿子还想逼他一把老骨头修炼,希想什么五百年的寿元,那寿元是那么好夺的吗? 陆永芳一辈子自在惯了,可不想再自困石室做牢。 幸好他家修为最高的孙女尊重他自己的意愿,“到时候馋死他们。” “馋不死,到时候他不是偷您的,就是讹我的。” 陆灵蹊还不知道她爹? 当然,她也怀疑爷爷到这里是另有怀念,摸出跟采薇师姐换的璇光炉,“爷爷,您看这是什么?” 什么? 丹炉呗! 陆永芳接过璇光炉,异常感慨,“炼丹太麻烦!” 他修为不足,炼丹术连基础都没完打好,又歇了这些年,再炼丹,孙女肯定还要帮忙种那些低阶灵草,那可亏大了。 鸿蒙珠境就这么大,种黄金稻还来不及,怎么能瞎种低阶灵草? “不过,这丹炉挺漂亮,用来熬些外伤灵药倒是不错。” 陆永芳学了一辈子医,虽然现在不能再到外面当医者,却天生地喜欢制药,“灵蹊啊,你要是能在采薇真人那里弄点如百步膏之类的外伤药药方,就给爷爷弄点。” 他配药还是不错的。 “爷爷试验试验那些药方。” “行!” 陆灵蹊哪能不答应? 爹有娘亲带着,努力一把,可以往结丹上想一想,但爷爷…… 在时间上,因为畅灵之脉爷爷早无一点优势。 想要再进一步,除非宁老祖再以禁术帮他提升。 可是,那样的提升,对宁老祖负担肯定不会小,爷爷也未必就安乐。 从小跟着爷爷到处跑的陆灵蹊,知道老人家一辈子喜欢纵情山水,喜欢偶尔的热闹。 这些宁老祖无法给他,她——同样无法给他。 陆灵蹊现在只希望天外恶客的事能尽早解决,然后陪爷爷找个凡城,按心愿再开个药馆,忙中有闲,闲中有乐。 “爷爷,我爹娘呢?他们今天吃饭了吗?” 现在真不用辟谷。 而且也不能辟谷。 陆灵蹊重拾家人,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居然习惯了辟谷,只能每天提醒。 “吃了,我看着的。” 对陆永芳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儿孙,“天不早了,走,爷爷今天给你蒸海螯。” 陆灵蹊瞬间眉开眼笑。 爷爷的手艺本就不差,再加上宁祖宗的仙食符和五阶大海螯,她可太有福了。 陆懔和蒋思惠是闻着香出来的,有省心的一老一小在,他们两个只要负责吃饭,顺便夸夸就行了。 “爹,你有时间多弄点螯黄制酱,回头我们拌饭吃,肯定也非常好。” 明明吃饱了,陆懔还是吸溜着口水,希想下一顿,“灵蹊要是忙得没时间进来,有您弄得螯黄酱,也能吃个痛快。” 老爷子喜欢跟他反着来,为了好吃的拌饭,他毫不犹豫地便把女儿拉了进来。 “灵蹊,你喜欢吃拌饭吗?” 陆永芳白了儿子一眼,只问陆灵蹊。 “喜欢,您弄的,我都喜欢。” 蒋思惠把头低的低低的,努力忍笑。 他们家一个更比一个会哄人,她这个嘴巴不甜的,还是闭嘴,跟着沾光吧! “那行,爷爷给你多弄点各式酱料。” 孙女手上的极品食材好,奈何不好见人,弄成酱料拌饭吃,确实更好。 陆永芳一口应下,“阿懔,思惠,你们两个帮忙给灵蹊多打点黄金稻米,记着,一定要打像点,剩下的碎米,以后我给你们做米饼或者熬粥都行。” 黄金稻谷太大,一颗接近七、八十斤,肯定不能拿出去。 为了孙女的安,他只能这么糊弄。 也幸好,都不会浪费。 “行!我和思惠一会就去弄。灵蹊,你今天赢了几个人?” 不让别人在她手上过十招,这对别人是多大的打击? 陆懔严重怀疑女儿这生意,会越来越没人。 “今天比昨天又少了一个,只有四个人。” 陆灵蹊也无奈,重平师叔让她进演功堂是为了练兵,但大家差距太远,再这样把她竖在擂台上,她都要怀疑,会加深大家的灰心失意。 “你这一天更比一天少,再有三天,都要没人了吧?” “没人好啊,我正好研究无想祖宗弄得符阵。” 陆灵蹊希望爹娘和爷爷也一起研究符阵,“娘,您不是学过刺绣吗?您说我们能不能把符阵以刺绣的方式,绣到法衣上?” “理论是可以的,不过它具体有多少防御功能,就要看法衣的材质了。” 蒋思惠看着女儿,“你是不是想把这符阵传到凡世?” “娘,可以吗?”陆灵蹊眼巴巴地看着母亲,“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试’总比不试的好,娘,您在家试验的时候,也不用只拘泥于五行阵,试试勾勒防御最好的土盾与它相结。” 这是她今天闲着无事,想了半天,才想到的法子。 师叔他们虽然没说不管凡世,但是,凡城太多,千道宗要是把弟子都撒出去,反而可能被天外恶客个个击破。 所以,他们重点加强防御的还是宗门的一些战略要地。 陆灵蹊从小生活在凡人地界,哪能忍心无辜的他们被修仙界连累? “理论上……应该也可以。” 蒋思惠想了想,当场摸出夫君早前的几件普通布袍,“其他的先放放,我们一齐试试吧!也不必一定用刺绣。” 那东西时间太慢。 “爹,我记得您当初还带了一锭墨,那东西没灵气,我们就用那个试。” 既然女儿想把符阵推广到凡世,就只能用没有灵气的东西。 一家人很快行动起来,连熬酱都顾不得了。 …… 一个时辰后,陆灵蹊拿了父亲的两件布袍,又急匆匆地赶往神道峰。 等到重平掌门试过这两件勉强算是半灵阶的布袍,已过亥时一刻,不过,再晚也不防碍他迅速传令各方。 要知道千道宗辖下就有十一个凡人国度,能帮忙在城墙上刻上符阵,就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时间越长,出任务的宗门弟子就越危险。 现在有个凡人自己也能制成的半灵阶法衣,那就完不一样了。 法衣能弄,他们的房子、大门、窗户等等当然也能弄。 “干的不错!” 重平对自家师侄很满意,“看来你没浪费在擂台的时间。” 看到门下在林蹊面前怯战,他也很无奈,“不过,从明天开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结丹后期以下,都可以向你发起挑战了。” 就知道没好事。 “师叔,您这样,以后我都不敢到神道峰来了。” 陆灵蹊真是败给她家师叔了,“我在擂台上把大家打击得太狠,不仅起不到练兵的作用,反而影响了大家的信心。要我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擂台上,不如您把我们都按小队放出去,我们帮忙在各城的城墙上布阵画符。” 他们多出去一个人,可能就能多救一城的人。 “……你想出去?” “是!”陆灵蹊点头,“师叔,我从小长在凡世。在有些修仙者看来,凡人的性命如蝼蚁,可是,我就是蝼蚁的出身。这次的事,说白了,是修仙界的问题。” 是前辈高人们被仙人画的大饼给骗了。 “我们的问题,应该是我们自己担。如果担不下,那就尽最大的努力。” 如果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么不管后果是什么,都不会心有挂碍了。 “……你让我考虑考虑!” 重平其实撒出去不少弟子,也早就做好那些弟子遭遇天外恶客再也回不来的准备,留在宗里的,都是宗门必要留下的有生力量。 这些力量里,当然少不了关系户。 天外恶客还没来他们就怕牺牲,那以后…… 重平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关系重大,我要跟你宜法师叔他们商量一下,更要跟你师父通个气。” 随庆师兄现在坐镇在无相界的修真联盟,他那里必须跟空门商量好,他才能下这个大决心。 空门前辈若是能答应在危险时刻,为各个宗门出手十次,他才能真正无忧,才能把林蹊这样的弟子放出去。 “你先回去,明天一早我给你消息。” …… 千道宗的夜晚安静中,也一样的仙气飘飘。 各峰仙雾缭绕中,不时有一二个驾起遁光出入的修士,看着安静又美好。 陆灵蹊悠悠叹了一口气,才往金风谷回。 “林师姐!” 柳酒儿远远截住她,“今天你这么晚才回金风谷吗?” “有事?” 这位师妹很少主动搭讪人,陆灵蹊有爹娘有爷爷,只想早点回去进鸿蒙珠境。 “我……我想问问,今天打到九招,是你让我,还是我真的能在你手上走九招?” 十面埋伏尽是杀气,从这位师姐守擂开始,就没人能在她手上过十招,可是奇怪的是,大部分的人,都能在她手上走到第九招。 柳酒儿严重怀疑她还是放水了。 “你是凭你自己的实力走到第九招的。” 陆灵蹊这样说,“不过,这是切磋,不是生死关头,如果是生死关头,我觉得,我不会给你一点机会。” 切磋顾忌的就多了,十面埋伏尽是杀招,用于切磋,其实是浪费。 如果不是重平师叔只让她用十面埋伏,陆灵蹊其实更希望能用刀,把他们砍得心中发憷。 “……” 柳酒儿隐在袖中的手,抖了几抖。 师姐这么厉害,还让她怎么冲过十招? 可是老不打过十招,师父就要对他们体罚了。 “那师姐,我能问问,依我现在的水平,我三个月后,能不能靠熟能生巧的方式,在你手下切磋过十招?” 有这样问问题的吗? 陆灵蹊心中一动,忍不住笑道“知袖师叔给你们限时间了?” “你别问我这个,就说从明天开始,我天天被你踢,三个月后,能不能靠熟能生巧,切磋过十招吧!” “理论上……看我心情!” 陆灵蹊真是被她逗笑了,“酒儿,师叔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至于要在十面埋伏里找所谓的熟能生巧吗?” 陆望老祖就凭十面埋伏闯下杀神之名,病书生陆安一幅孱弱样,却也是走哪哪老实。 她不是泥捏的,重影更是极品法宝,就是知袖师叔自己按下修为,也不是她的对手。 “行了,别一幅苦样子,想想杀神陆望,想想病书生,我觉得,你就可以给自己找足打不过的理由。” 陆灵蹊笑,“另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明天我的擂台,可能就要解散了。” 第四二九章 风中的利爪 演功堂的擂台毫无征兆地解散了。lt;rt;lt;rt;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写满了人名的告示牌被搬了过来。lt;rt;lt;rt;陆灵蹊神识透过去,发现属于她一队的,除了柳酒儿,共他俱是金风谷林家子弟,倒也没什么意外。lt;rt;lt;rt;她和柳酒儿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单独行动。lt;rt;lt;rt;而金风谷林家子弟,经过当年的事,这些事约束弟子很见成效。她在,金风谷一切都好,她不在……,与她一起行动的林家,只怕再也不能拿去世的林师伯在师父那里卖好了。lt;rt;lt;rt;所以,林家子弟绝不敢背弃她。lt;rt;lt;rt;“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山门处集合,前往雉水城。”lt;rt;lt;rt;“是!”lt;rt;lt;rt;已经进阶筑基中期的林桐、林宇躬身应下,急匆匆回家族拉人顺便收拾东西。lt;rt;lt;rt;“师姐研究过符阵吗?”lt;rt;lt;rt;匆匆挤来的柳酒儿不知道她有没有研究过符阵,“还有刚刚走的林家人,你问过他们,有没有研究过符阵?”lt;rt;lt;rt;飘渺阁无想前辈从五行秘画上领悟的符文,对他们才开放十来天,柳酒儿虽然看过,可是真没实际与阵文相结过,实在担心不能把雉水城的城墙完美改造。lt;rt;lt;rt;“我研究过,很简单的。”lt;rt;lt;rt;陆灵蹊拉着她从人群中飞出,“不用有负担,城墙的负荷有限。”城墙砖的承受力在那里,他们想把它弄得固若金汤也不可能。lt;rt;lt;rt;大家能做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lt;rt;lt;rt;毕竟谁也不知道天外恶客到底是什么,本事有多大,修仙界上上下下现在做的,都只是尽人事听天命!lt;rt;lt;rt;来的若是厉害的,应该看不上没灵气的地界,所以,大战只会发生在修仙界。lt;rt;lt;rt;反之,像仙界的仙人说的那样,天外来客只是小患,那他们现在做的就大有意义了。lt;rt;lt;rt;最起码,有了一点保护,就能给他们争取足够的救援时间。lt;rt;lt;rt;“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吗?”lt;rt;lt;rt;她的东西,昨晚爷爷和爹娘都收拾好了。lt;rt;lt;rt;最起码吃的方面,绝对给装足了。lt;rt;lt;rt;“我?”柳酒儿摇头,“我的东西都在身上带着呢。”lt;rt;lt;rt;她穷的很,若不是从食坊领了好些灵米饼,又打了几个低阶妖兽,储物戒指有大半都是空的。lt;rt;lt;rt;“师姐若是没有收拾的,我们就一起到山门那里等林家的人吧!”lt;rt;lt;rt;此时,已有不少组队的同门往山门方向去了,陆灵蹊和柳酒儿跟上。lt;rt;lt;rt;未到半个时辰,林宇和林桐就带着林家的十一个筑基修士,一齐赶了过来,陆灵蹊也没废话,放出无相界联盟因她道魔大比第一而奖励的飞舟。lt;rt;lt;rt;雉水城下辖三县二十九镇,他们这次的任务紧得很。lt;rt;lt;rt;“有关符文的玉简,我想你们都有吧?不用有心理负担,简单的五行阵你们总会的,”不管学不学阵,基础的五行阵是宗门的必修课,哪怕炼气小修都能刻录一二,只是熟练程度不一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符文玉简上描述的最简单的,以符文结合五行阵阵纹刻到城墙上。”lt;rt;lt;rt;想到当初祖宗第一次刻录的圆,陆灵蹊看向林宇,“林宇,到了雉水城,你拿身份牌到雉水城府衙,征用所有朱砂。”lt;rt;lt;rt;祖宗当初的圆,被她破开后,刻纹浅了好多。lt;rt;lt;rt;所以,用朱砂调和灵石粉,填上他们所刻的纹路,按符文玉简所说,可以有效的防御七到十次。lt;rt;lt;rt;“是!”lt;rt;lt;rt;林宇躬身应是。lt;rt;lt;rt;这么多年,林家再不能对金风谷乱伸手,族人倒比以前奋起了些。lt;rt;lt;rt;面前的女孩如随庆长老一般,在修仙界有非常大的名头,可惜她闯名头的时候,林家从无人跟随。lt;rt;lt;rt;现在难得有机会能跟她一起出任务,由不得他们不认真对待。lt;rt;lt;rt;“想要尽快完成任务,你们最好每个人都会刻录。”lt;rt;lt;rt;陆灵蹊看了一眼柳酒儿,“柳师妹,空白符纸你总有吧?现在就试着以符笔画五行符阵。”lt;rt;lt;rt;有效了解大家的进度,方便她分派任务。lt;rt;lt;rt;实在没有天赋的,陆灵蹊觉得,也可以安排警惕外围,在关键的时候示警。lt;rt;lt;rt;林宇林桐等很快有样学样,或是空白符纸,或是灵玉或是灵木,都小心地按照符阵来。lt;rt;lt;rt;……lt;rt;lt;rt;重平掌门站在云上,看着山门处四散而开的各种遁光,心情非常沉重。lt;rt;lt;rt;决定他做了,后果如何,直让人心中打鼓啊!lt;rt;lt;rt;“宜法,你说仙界真能监测到天外恶客吗?”lt;rt;lt;rt;他最想问的是,仙界真能及时通知他们天外恶客来临时的时间吗?lt;rt;lt;rt;“不知道!”宜法的面色也很沉重,她的徒弟南佳人一直都在外面跟厚来师兄布重要的安点,“不过,我想我不后悔让这些弟子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lt;rt;lt;rt;对辖下的安,他们有天然的责任!lt;rt;lt;rt;飘渺阁面对大海,在兽潮下几次差点灭门,都不曾后退过一步,他们这才到哪?lt;rt;lt;rt;“空门不是答应,真要有事,他会及时相助吗?”lt;rt;lt;rt;“再及时,他先顾的,也定是山海宗辖地。”lt;rt;lt;rt;重平叹口气,“厚来那边怎么样了?布置出了几个安点?”lt;rt;lt;rt;千道宗不算北原,方圆接近二十万里,厚来现正以‘万’为基,布置以防意外的各个安点。lt;rt;lt;rt;可惜,时间还是太紧迫了。lt;rt;lt;rt;如果可以,重平恨不能以五千里为基。lt;rt;lt;rt;“因为要结合符阵,时间稍慢一点,昨天我收到消息,已经布好三个了。”lt;rt;lt;rt;这还是宗门底蕴深厚,有厉害的防护阵盘。lt;rt;lt;rt;宜法抬头望天,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时间上他们可能不太够,“师兄,玄幽殿那里,要不然,我亲自去。”lt;rt;lt;rt;如果人家不是天女散花,最有可能从玄幽殿的薄弱空间攻进来。lt;rt;lt;rt;“玄幽殿那里,我已经让知袖去了。”lt;rt;lt;rt;两位师兄都不在家,重平需要左膀右臂,“当年老白鹤不是在南山方向,弄了小传送阵吗?师妹想办法,以那里为基,布一个秘密的安点吧!”lt;rt;lt;rt;……lt;rt;lt;rt;雉水城靠近赤水,离宗门很远,陆灵蹊的飞舟虽然上品法宝,却也用了十来天。lt;rt;lt;rt;他们到雉水城的时候,天空已经连阴了两天,给人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lt;rt;lt;rt;符阵最没天赋的是林桐,他接了一切外务,大家在城墙上各守一段,刻录符阵好一会,他才带着雉水城知府和一队府衙,十几个泥匠,急匆匆地赶过来。lt;rt;lt;rt;哗哗哗……lt;rt;lt;rt;城墙上砖屑纷落,陆灵蹊的迅速最快,无数花刀飞舞在城墙外,很快就刻录了一丈。lt;rt;lt;rt;对于那些伏倒地上,膜拜仙人的人,他们谁都没时间回应。lt;rt;lt;rt;刻录的符阵最后要彼引相连,可不能出一点错,大家的精神都高度精中。lt;rt;lt;rt;“快!拌好朱砂,把所有新刻勾缝,都糊平。”lt;rt;lt;rt;一路上,他们打了好些低阶妖兽,收了它们的血,就是为了拌朱砂,拌灵石粉拌灵玉沫。lt;rt;lt;rt;这些东西,都是大家相互凑的,只希望忙一场,能多管点作用。lt;rt;lt;rt;“都别跪了,快起来,府衙外贴了告示,大家按告示回家减纸或者画墙。”lt;rt;lt;rt;雉水城知府赶人。lt;rt;lt;rt;前些天地动时鸡飞狗跳的恐怖,他们还记忆犹新。lt;rt;lt;rt;时幸亏有仙人出手,要不然不敢想。lt;rt;lt;rt;现在仙人又来,由不得他不配合。lt;rt;lt;rt;陆灵蹊等人刻录符阵刻录的快,后面架着各种木台按刻纹糊墙的泥匠也忙得飞快,大家精诚合作,没日没夜,用三天时间,总算把四面城墙尽数弄好。lt;rt;lt;rt;这工作,陆灵蹊一个人几乎干了大半。lt;rt;lt;rt;十面埋伏本就是各种阵法相结而成,她玩了这么多年,得心应手的很。lt;rt;lt;rt;等他们转战雉水城下辖的三县时,除了城墙,所有的民众都被林桐发动起来,以各种方式,在自家房屋、大门、窗户、衣报等等,以刻,以画,以减纸的方式,在弄更简易的符阵了。lt;rt;lt;rt;这三天,天空始终未放晴。lt;rt;lt;rt;陆灵蹊心中的紧迫感也越来越重。lt;rt;lt;rt;重影花刀在城墙外飞舞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种慌慌的感觉。lt;rt;lt;rt;“快看,下雪了!”lt;rt;lt;rt;林桐抬头时,鹅毛大雪纷纷而落。lt;rt;lt;rt;他不由看了一眼陆灵蹊,这位身有寒毒。lt;rt;lt;rt;陆灵蹊往口中按下一枚旭阳丹,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不能歇,让你的人跟上进度。”lt;rt;lt;rt;“是!”lt;rt;lt;rt;林桐帮不了大忙,却可以给那些泥匠服务,不让大雪落到他们身上。lt;rt;lt;rt;咔擦!lt;rt;lt;rt;按下的云层中,突然暴响一声炸雷。lt;rt;lt;rt;陆灵蹊和柳酒儿心间巨跳。lt;rt;lt;rt;好好的冬天,下雪的时候,按理说是不可能打雷的。lt;rt;lt;rt;……lt;rt;lt;rt;玄幽殿处,守在下方的知袖只见曾经的玄幽展处,空间好像水一般旋转了起来。lt;rt;lt;rt;“快!启阵!”lt;rt;lt;rt;万元大阵早就布好,各种灵光一齐绞向那片旋转起来的空间。lt;rt;lt;rt;没一会,虽然还没看到什么东西,可是,那片空间却下起了红雨,随同红雨的,还有无数被绞成碎沫的东西。lt;rt;lt;rt;“这是什么?”lt;rt;lt;rt;云鹤真人代表飘渺阁守在这里,摄回几团血沫在手上捻了捻后,又放鼻间闻了闻,“有灵气,阶位与我们这边的五阶妖兽差不多。”lt;rt;lt;rt;肉与骨沫,也像是某些妖兽,只是绞得太碎,他没办法细分。lt;rt;lt;rt;“嗯!确实!”lt;rt;lt;rt;守在这边的至阳星君还放了一点在嘴巴里品品,品过后,大松了一口气。lt;rt;lt;rt;虽然仙界的监测消息没来,但是,这天外恶客,看样子是他们能轻松拿下的。lt;rt;lt;rt;“万元大阵不要停!每半个时辰,试一次落下的血肉。”lt;rt;lt;rt;只要一直是这水平,那停一停万元大阵,看看天外恶客,也不是不行。lt;rt;lt;rt;至阳松下心里的那口气后,对这一波的天外恶客也生了一点好奇之心。lt;rt;lt;rt;他是如此,知袖等当然也一样。lt;rt;lt;rt;不过,他们的轻松没过半个时辰,就见旋转的天空出,突然大亮。lt;rt;lt;rt;所有抬头观看的修士眼前都有数息的不适应,等他们努力摇头甩下那点不适应的时候,却听万元大阵的某几处阵眼传来惨叫声。lt;rt;lt;rt;红雨已经不再下了,天外恶客好像已经攻了进来。lt;rt;lt;rt;至阳如风一般追过去的时候,知袖等忙守御到未破的阵眼处。lt;rt;lt;rt;……lt;rt;lt;rt;厚厚的乌云没遮住远处天空的大亮。lt;rt;lt;rt;柳酒儿迅速与陆灵蹊汇合一处,“师姐,你现在的安,我来管。”lt;rt;lt;rt;她刻阵的速度太慢,与其分心浪费时间,还不如守着大家的安。lt;rt;lt;rt;“行!交给你了。”lt;rt;lt;rt;陆灵蹊不敢停下刻录的动作,这里离曾经的玄幽展方位还是太近了些。lt;rt;lt;rt;那里有万元大阵,有至阳星君,有各宗的元婴长老们,真要让天外恶客突破了,大战会让天地灵气紊乱的。lt;rt;lt;rt;只要天地灵气没太乱,暂时应该就没问题。lt;rt;lt;rt;哗哗哗……lt;rt;lt;rt;陆灵蹊的花瓣刀贴着城墙飞舞,连日不间断的刻阵,对神识的消耗非常大,再加上天气不好,身上的寒气加重,面色极其不好。lt;rt;lt;rt;“林蹊!我给你打了碧心果果汁。”lt;rt;lt;rt;识海里,青主儿童音软软,“你伸个手,拿一下。”lt;rt;lt;rt;陆灵蹊左手在右手手腕上一摸,一个小小的玉葫芦就拿在了手中,她忙大口大口往口中灌。lt;rt;lt;rt;有些发痛发涨的脑子,因为碧心果汁,迅速得到安抚。lt;rt;lt;rt;呼呼……lt;rt;lt;rt;旷野中一阵大风刮来,警惕四周的柳酒儿突觉不对,长剑‘叮’的一声劈出去。lt;rt;lt;rt;那风迅速犁过,却避开了柳酒儿和陆灵蹊,在林桐处一晃而过。lt;rt;lt;rt;嗤嗤……lt;rt;lt;rt;被他护着糊墙的泥匠在几声微不可闻的响后,一个又一个地倒下,他刚感觉不对,脖劲处就传来巨痛。lt;rt;lt;rt;“嗬!嗬嗬……”lt;rt;lt;rt;片刻间,林桐的喉咙就被割破了,他捂着喉咙连忙后退。lt;rt;lt;rt;叮!叮叮叮……lt;rt;lt;rt;柳酒儿和陆灵蹊连忙出手。lt;rt;lt;rt;林桐的修为不弱,在林家算是仅次于林宇的人,加把劲,要不了几年,就能冲击筑基后期了。lt;rt;lt;rt;可是,他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居然就要被人割了脑袋,显然那团风里的东西,远盛于他。lt;rt;lt;rt;陆灵蹊只看到风团中突然显化的利爪,但那利爪出的快,缩得更快,只在林桐的脖子处一划,就收了回去。lt;rt;lt;rt;“找死!”lt;rt;lt;rt;眼见那团风又朝林宇他们那里飘去,陆灵蹊顾不得城墙,连忙把十面埋伏延展。lt;rt;lt;rt;如果lt;rt;lt;rt;心头微松,如果是因为下雪老天才这么黑,那是正常的。lt;rt;lt;rt; 第四三零章 魅影 “魅影!天生御风,以速度见长。” 联盟总部处,仙界的消息终于传了下来,“其随风而动,来无踪去无影,故名魅影。不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尤爱人族血肉,七阶以下无形体,只有显化的利爪可制器。八阶以上,似猴似貂,无妖丹,长有风尾,集十根风尾制器,可于百丈之内瞬间移动。 现已监测到,它们裹挟了食灵蜿虫往七界去了,记住,食灵蜿虫虽等级不高,却天生的吞噬灵气,有见过必灭之。” 这? 居然来了两个恶客? 后者那什么食灵蜿虫就算暂时不必管,可那魅影…… 七阶以下无形让他们怎么抓? 闲风长老正要腹诽,腰间的万时传讯符剧烈地动了起来。 “天突山上空突现空间裂缝,百福宗所有赶去查看的修士,无一生还。” “天涯界千岛湖突现空间裂缝,千岛湖各世家拼死逃亡。” “昆山界……” “上泰界……” 一个又一个告急的消息都挤了进来,渲百等分属各界的化神长老,顾不得再听消息,急奔通天传送阵,要把仙界的消息传到各界去。 也许已经迟了,但是,只有传了,才能让后来者警醒,才能马上制定反攻策略。 陆灵蹊还不知道仙界的消息,但是,她见到了利爪,眼见那风团还要杀向林宇等人,大怒之下十面埋伏亦如风跟上。 风团来的太快,林宇等人直到人家扑到面前,还没完搞清楚,它怎么杀人的。 不过林桐和那些泥匠的遭遇在那里,他们做出攻击姿势的时候,灵气护罩亦是一层又一层地撑出。 啵啵之音划过,他们的灵气护罩应声而破。 叮叮叮…… 就在林宇等不顾一切劈砍的时候,陆灵蹊的十面埋伏亦已经完成包围。 “林宇,你们住手,快过来。” 柳酒儿对自家师姐仙气飘飘的花雨很有信心,只怕他们这样乱出招,打乱她绞杀风团的速度。 叮叮叮……! 众人只见淡青色带点银边的花雨绞杀所围一切,他们看不清的风团的具体形状,只能看到它不时伸出的银黑利爪,两边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激起好些火花。 这? 太恐怖了。 风团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陆灵蹊没时间想它是什么,但人家的那爪子居然能跟重影相撞而不落一点下风,实在让她心惊。 重影经过几次加炼,虽然还未突破极品法宝的范畴,但师父早就说过,只要她用丹田助养超过三百年,妥妥的一件下品灵宝或者通天灵宝。 而风团…… 陆灵蹊确定她在它身上绞过好几下。 “嘁嘁!” 正在她和柳酒儿等惊疑不定的时候,风团中传来凄厉叫声,忽隐忽现的利爪突然完整地显露了出来,‘啪’的一声自空中掉下。 可是…… 它的身体呢? 盯着人家的四个爪子,不要说柳酒儿等人懵,就是陆灵蹊也懵得很。 既然能杀人,既然能还手,既然有四个爪子,怎么可能没身体? 头、脖子、肠、肚、屁股、尾巴呢? 叮叮叮! 陆灵蹊心念一劫,花雨如疯风般在它四个爪子的中间部位不停地碾过来碾过去,可是,它的身体就是没出现。 这? 叮叮! 陆灵蹊的花雨再次斩向银黑利爪。 对方有四个爪子,每个爪子上都有四根半尺的长爪,看它分布的样子,不可能没身体的。 难道? 叮叮叮…… 十面埋伏再次在所在的包围圈里连回的绞动。 戒备的柳酒儿等直到过了好一会,确定周围真的没事,才往前几步,靠近停下绞杀动作的陆灵蹊。 “师姐,花雨……刀入它的身体时,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陆灵蹊摇头,“要么它另有本事,断爪逃了,要么……就有特别的天赋。” 天外的东西,跟这方世界的一点也不一样。 那些冥虫可组可分,这东西…… 陆灵蹊戒备着走向怎么斩,都不再动的四个爪子,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又在它可能的身体地方踩了踩。 咦? 好像有身体。 软软的,带了点弹性。 陆灵蹊明明确确地看到,她的脚与土地中间,还有几公分距离。 难不成它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 叮! 陆灵蹊抬手一抓,数柄花瓣在她手上凝成一把刀,就那么在这东西的透明身体上,连戳了几下。 只是,戳着戳着,她感觉这东西的身体好像被放了气般,越来越瘪。 “师姐,还是装起来,拿回去看吧!” 柳酒儿怀疑再让她这么戳下去,这东西真要没有身体了。 陆灵蹊退后一步,用刀挑着这个没有血,也看不见身体的东西落到她递来的大玉盒中,“幸好有爪子,要不然,我还要以为是我在发癔症呢。” 可不是,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啊? 柳酒儿小心封好玉盒塞给她,“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陆灵蹊望望玄幽殿方向,再看看她们这边的城墙,“其他的先管不了,做完任务再说。” 把城墙弄好了,外面的风轻易就刮不过去了。 “林桐,不要让换防的泥匠再出来了,你来糊。” “……” 林桐喉咙被割,好在自救的及时,服了丹药又抹了伤药,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做事已经可以了。 他没废话地把拌好的朱砂灵石粉等,抹到新刻的符阵纹中。 “柳师妹,你为我们警戒。” 他们修为都不是很高,就算想要驰援玄幽殿那里,能起的做用也小得可怜。 陆灵蹊现在唯一不解的地方在于,万元大阵怎么没起什么效用? 万元大阵当然起了效用,只是,此时的至阳等不知道。 天上的血雨下了一会,那道闪人眼睛的光芒过后,地上也掉落了一些长着爪子,却看不见身体的东西。 被这莫名其妙的东西,破了五个阵眼,好在弥补的及时。 不过…… 哪怕知袖都知道,有东西隐在风中跑了。 但此时此刻,他们没人能分顾跑的东西,因为天上又下起了血雨。 他们一个个的,在眼睛片加持了一点灵光,以防再被人家阴。 …… 春山镇,人人关门闭户。 哪怕听到隔壁有人惨叫,也无人敢出去查看了。 透过门缝窗缝,大家看得清楚,所有出去查看的人,在一阵风过时,都莫名其妙地被人割了脖子。 然后一个个小旋风围着,围着围着,死了的人就被旋走了血肉,实在……实在太恐怖了。 “仙人怎么还不来?” 明明府衙那边说过,他们只要关门闭户,好好地把该画的,该改的东西都弄好,千道宗的仙人就会过来帮他们加固城墙。 已经连着七八天不敢出门不敢做饭,大人能吃水泡的米,可是孩子…… 孩子的娘吃得不好,哪里有奶喂? 眼见小孙儿又要哭,老妇连忙掩了他的嘴。 “娘,把这个塞到宝儿的嘴巴吧!” 男子没办法,只能忍着心疼,拿一小团布,把孩子的嘴巴堵着。 “别哭了,”他低声说媳妇,“那一碗泡米你慢慢吃,也许还能长点奶呢。” “呜呜~”小妇人也不敢哭得大声,只能包着一口水泡米,慢慢在嚼,用嘴巴把泡米磨成粉,把它咽下去。 陆灵蹊一行人在天将黑的时候赶到春山镇,还未靠近,他们的面色就齐齐变了。 整个春山镇不要说灯火了,连一点人声都未离,好像一个死镇般。 “林宇林桐,布阵顾好你们自己。” 陆灵蹊和柳酒儿丢下这句话,小心靠近春山镇低矮破烂的城墙。 两人的神识慢慢往前延伸,很快就发现被大雪掩埋的尸体和躲在房里不敢动的活人。 相比于他处,长长的镇街上,有一个又一个隆起的地方,尽是没了血肉,接近于骨架的尸体。 更远处,还有三团风在围着一个没被雪掩埋的尸体。 这是陆灵蹊和柳酒儿第一次看这东西吃人,它们旋转着,好像正在那尸体上掏肉,借着天际的一点余光,二人可以看见不时有撕扯下来的血肉消失在风团中。 该死! 二人的目光尽皆凌厉起来。 三个魅影若有所感,齐齐向她们刮来。 “你先不要动。” 陆灵蹊不想放过一个,跟柳酒儿道“帮我看着周围,有没有其他风团。” 柳酒儿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她也不要放过这里的任一风团。 呼呼…… 叮叮叮…… 三个魅影如风扑来之迹,陆灵蹊的十面埋伏瞬间把它们包围了。 伸伸缩缩的利爪在花雨的切割中不时闪现,不过,这三个明显不如数天前的那一个,有几个爪子在碰到花雨激出火花时,不是被斩出了缺口,就是被斩断了。 这东西也是有等级的吧? 叮叮叮! 看着被十面埋伏赶到面前一个风团,陆灵蹊‘嘭’的一声,一拳击了过去。 天外来客既然来了,那就是大家的事。 修仙界如重影这样可分可合的异形刀向来少有,她不可能一个人把事情都做完。 所以,必须试试其他杀这种风团的办法。 嘭嘭!嘭嘭嘭…… 柳酒儿没想到,转眼间,师姐又用她的拳头了。 花雨多漂亮多有保障啊! 看着花雨变成了一个圈,给师姐留下好像打球的空间,柳酒儿异常羡慕的时候,又非常的无奈。 师姐明明说过要当仙子的。 一直以来,她好像也很克制地当她的仙子,可为什么每次到最后,都要忍不住动拳头? 拳头能跟人家的利爪比吗? 虽然爪子已经被削下不少,可是,哪怕断口对上她的拳头,也是拳头倒霉吧? 柳酒儿抓着手中的剑,真想冲进去帮忙多砍几下。 “嗨!看什么戏?进来啊!” 陆灵蹊并不敢把拳套完暴露出来,只在快要砸到风团的时候,借用拳套保护拳头。 “现在我看着,它们交给你斩了。” “多谢师姐!” 柳酒儿高兴坏了,一闪而进的时候,花雨果然给她让了一条道。 叮!叮叮叮! “嘁嘁!嘁嘁嘁……” 本来就被捶的七昏八素的三个魅影,无路可逃,凄厉叫了几声后,先是一个落在了地上,显出四个爪子,另两个很快也应剑而落。 “师姐,这个没死透。” 柳酒儿感觉到其中一个微弱的气息,大为高兴,“我们把它抓回去研究好不好?” “随你。” 陆灵蹊的神识锁在三个显出爪子的魅影身上,“不过,你有东西装它吗?” 万一让它逃了,如何对得起这里死难的人? 关门闭户,弄了简易符阵的房屋,这些东西都没有冲进去。显然,她们做的这一切,还是有用的。 “它们既然来了,肯定还有不少,杀了吧,我们赶快把任务做好。” “噢!”柳酒儿一剑刺下,绞了两绞,确定下面的东西再无生机,才甩出一个玉箱,把它们装到里面去,“春山镇的人听着,风妖已经被我们斩杀,你们趁着现在,把所有遗缺,都补好。” 吱呀! 开门的声音一个接一个,陆灵蹊不想管俗务,右的一招,飞舞成一个大圆的花雨瞬间化成一片飞在她脚下。 “交给你了,我去弄城墙。” 陆灵蹊在众人跪下前,已经闪身出去,“林桐林宇,建城。” 不能打,建城还不会吗? 等到柳酒儿安抚好民众,春山镇家家烧水做饭的时候,外围的城墙,已经在林家诸人的诸多法术下焕然一新。 哗哗哗…… 陆灵蹊的花瓣刀再次飞舞在城墙边。 “师姐,这里的风妖已除,要不然就交给林宇林桐他们,我们往下一站去。” 柳酒儿斩杀三个‘风妖’信心大增,再无之前的惶恐,想要大展身手,“下一站是高镇,也就几十里,真要有什么问题,我们也能迅速回援。” 这? 陆灵蹊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白的林家众人,“你不放心高镇,要不然就先去吧!”她这样跟柳酒儿道“那些‘风妖’等阶大概会有不同,真要遇到……,记着,不要先忙着出手,给我传个信。” 几十里地,她能救援及时。 “高镇没问题,想要探查下一镇,你也要给我传信,万不可自做主张。” 第四三一章 短兵相接 除了无相界,各方告急! 无相界因为玄幽殿的不对,早一步被宁知意借芙晚星君提醒了,噬灵蜿虫根本没机会落地就被万元大阵绞成肉沫。 可是,其他六界没人知道空间的薄弱点在哪,等到大家收到示警,千里万里远过去的时候,不管是噬灵蜿虫还是魅影都已经站据了有利地形。 灵界天突山一带,不要说百福宗了,就是百晓山和云华仙宗都有好些地盘失落。 棠华星君和百晓山郡伯星君若不是联手,差点把命都丢在那里。 “……灵界那里已经可以肯定,对方至少有七个化神级别的十阶魅影,昆山界、上泰界等处亦是如此。” 芙晚星君帮了他们,现在昆山界有难,无相界于情于理,都要派兵。 无相联盟大会上,至阳星君看着大家,“空门,随庆,你们怎么说?” 他们能怎么说? 空门和随庆互望一眼,“既然要驰援,那就宜早不宜迟。” 太迟了,让对方站稳了脚跟,可就遭了。 “那好,我们无相界这边,就由你们带队。” 至阳星君还要回守万元大阵处,“从各宗抽调十名弟子,名额由各家自定。” …… 此时,陆灵蹊和柳酒儿已经在赤水河畔,猎杀漏网的魅影二十一只了。 外界有关魅影和噬灵蜿虫的消息,在事发半个月后她们就收到了宗门的传讯。 “尚师兄他们也围杀过来了,林师姐,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啊?” 任务做完,大家现在做的就是捕杀在万元大阵下的漏网魅影。 无相界只要守好万元大阵,严厉把控漏网之鱼,天外恶客就翻不起大浪,对他们形不成困扰。 这一会儿,柳酒儿特别的轻松,“看来仙界也不算太涮我们,下来的……” 她的话音未落,赤水河的另一边天空突然炸起了一道求救烟花,太霄二字高悬天空。 有新情况? 陆灵蹊和柳酒儿一蹦而起,直往那边飚过。 …… “河那边的人来了吗?” 入乡随俗,放弃本体,化形成人的鄂盛闭目问身边的随从。 大家从七界的薄弱点下来,却只有他们……伤亡惨重。 想到从人族那里截获的消息,鄂盛就有些说不情心中的感觉。 他从不入流,变成了这一片的将主,可是,这将主当得实在可怜,至今为止,在风号中回应的族人都不过百。 偏偏这不过百的族人,还在飞快地变少,尤其是赤水对岸,这几天他接连收到风号中的惨叫。 万元大阵那里,有化神星君,有比他厉害的元婴中后期修士,他不敢去碰,可是,河对岸的结丹修士算什么? “要是来了,记着,按计划都给我抓活的。” 他要当着族人的面,再当着一些人族的面,把那边的修士一片片地片成骨架子,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己是怎么死的。 只有在族人和这里的修士面前立了威,鄂庚长老将来立王的时候,才能考虑他。 “将主,来了两个女修。” 女修? “那烟花的动静没惊动万元阵方向吧?” 鄂盛最后一次确定。 “没有。” 哪怕化身成人,也是一幅猴样的鄂吞摇头,“我和鄂吉用了移幻之法,万元阵那里不可能看到这边的求救烟花。” “那还愣着干什么?配合鄂吉按计划行事。” 陆灵蹊和柳酒儿哪里知道有八阶的魅影要打她们的主意? 太霄宫的求援烟花出现在赤水岸边的百岁镇,这里已成人间地狱,杀戮刚刚结束未久,整个百岁镇被浓浓的血腥味笼罩,而放了烟花求救的太霄宫弟子大概已经无人生还了。 围着他们的是十一个鬼魅风团。 虽然宗门传来的消息说,魅影也有八阶甚至可比化神星君的十阶,可陆灵蹊和柳酒儿谨慎至今,不说要能显形的八阶了,就是可比第一天稍为厉害的魅影都再没遇到。 这十一个魅影风团既然集结在一起,或许有个厉害的七阶。 “师姐,靠你了。” 一个也好,十一个也好,只要进了十面埋伏,那都是一个样。 所以,柳酒儿没一点担心,说完这话的时候,就要上前。 陆灵蹊抬手拉了一把。 这里好像没什么不对,就是她们看到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感觉有些毛毛的。 “还有活的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看向其中一个胸口还微微起伏的太霄宫弟子,“这里……” “呜呜~~~” 就在陆灵蹊要问出口的当口,一个浑身糊着血的小男孩从死人堆中爬起出来朝她们飞快跑来,“仙子救命!” 大概七八岁的男孩一边跑一边哭求,柳酒儿在其中一个风团朝他旋过去的时候,忙喊,“师姐……” 说时迟,那时快,地面不知何时隐藏了一个魅影风团,只一旋,就那男孩以更快的速度向她们刮来了。 眼见那男孩要摔了,柳酒儿连忙就要接。 陆灵蹊却比她更快地探出身。 嘭! 让鄂吉没想到的是,那女修居然没接他,反而给了他狠狠的一脚。 化身小男孩的鄂吉如断线的风筝砸到了把他旋来的魅影风团上,一起往后又摔了七八丈。 “师姐?” “你……” 柳酒儿的震惊和鄂吉大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看到小男孩不仅没事,还朝她们发怒,柳酒儿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脸上一下子就变白了。 八阶魅影?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飘飘欲仙,好像无害的花雨飘在鄂吉跳起来的时候,从陆灵蹊的身边飘起,把她和柳酒儿都笼在里面。 “你是怎么看出我的不对?” 鄂吉知道演不下去了,干脆伸出长长的舌头在脸上一卷,把所有的血污都舔干净,“老老实实说出来,我鄂吉给你们一个痛快。” 陆灵蹊不动声色地瞄瞄朝她们围来的十一个魅影风团,好像漫不经心地道“因为你跑得太快了。” 这算什么回答? 鄂吉沉脸,“看来你是想在死前多受些罪喽?” 那一脚的劲力,有些让他不舒服。 这女修看样子有点本事。 “再问你一个问题,那边……,你们杀我多少族人?” “你们有多少族人?” 知袖师叔他们守在万元大阵处,可是,那天的刺眼白光下,到底逃了多少漏网之鱼,或者说,这些无形的风,有多少是忍着被击上一下两下逃了的,他们谁也不知道。 机会难得,既然遇到一个能说话的八阶魅影,陆灵蹊忍不住想要打探。 “……哼!现在是我先问你。” 鄂吉并不知道逃到那边的具体有多少族人,“不想死得太难看,就老实说。” “说?” 陆灵蹊知道今天没得善了。 好在,她手上有师长们赐下的不少灵符,倒也一点憷这位,她望望围来的十一个魅影,确定一下子把它们罩住有些难,才又开口道“阁下知道我是谁吗?” 谁? 一个小结丹。 弄些好看的花瓣就以为自己是仙子了? “我就知道,您不知道。” 陆灵蹊其实希望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魅影也过来围她。 “家师随庆乃化神星君,本人……” 她拉长的音调,让靠近的魅影风团忍不住围得更紧了些,陆灵蹊就想它们这样,哪里会犹豫? 叮叮叮…… 本人什么没说出来,花雨却一下子更多数倍把十一个魅影风团尽皆罩住。 “想知道我会杀几个,那就看着好了。” 一元、阴阳、三才、四象……十面埋伏阵阵相叠,瞬间向十一个魅影绞去。 感觉不对,急奔而来的鄂吞看到族人的利爪和那些花雨相触时火光四射,心下大急。 呼…… 他好像飓风一样刮了过来。 飓风中,鄂吞好像猴子似的脸被无限拉长,看上去很让人心惊。 “扔!” 陆灵蹊抬手就给了柳酒儿一张符。 叮……! 剑气如虹,柳酒儿却没用陆灵蹊的符,而是拿了师父赐给她的保命符箓。 两边相距得太近,鄂吞的脸当初被知袖的剑符一斩两半。 被惊劫的鄂盛连忙奔了出来。 可是,就差了那么几息,现场已经被别人翻转。 大意的鄂吞被一斩两半,‘啪’的一声落下时,难得地撒了一地的血,身体微微抽搐,却再也合不起来了。 他是如此,被围在十面埋伏里的十一个魅影又能好到哪里? 陆灵蹊知道时间紧急,跟本没跟它们慢慢来,十面埋伏力绞杀之下,好些魅影的利爪都被斩断了掉落了。 啪! 啪啪啪…… 一个两个三个……十一个,在震惊的鄂盛和鄂吉面前摔落于地。 “你们怎么算的我不清楚,不过……”陆灵蹊看着两个身材格外矮小的化形期魅影,甚为无辜地道“不过,你们可以自己过来数数。” 自己过去数数? 鄂盛和鄂吉的身体死死定在当场。 他们身边唯一没化形的魅影风团很小心地旋转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儿。 “……花雨?” 鄂盛眉角的青筋不停蹦跳着,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千道宗林蹊?” 嗯? 她这么有名吗? 陆灵蹊挑了挑眉,“阁下功课做了不少啊?” 连她的名都知道了,可他们却还停留在仙界给的资料上。 “怎么?知道我的大名,不敢打了?” 不敢打? 鄂盛的胸脯起伏了数下,招手的时候,吸过那个胸口还能动的太霄宫弟子,利爪猛现,硬生生地当着陆灵蹊和柳酒儿的面,把他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抓了出来。 “啊……” 那修士被痛醒过来,可是,不醒还好,这一醒…… “有本事,别拿你师长的灵符。” 鄂励把那颗心脏按进嘴巴,就那么嚼巴嚼巴咽下去了,“味道不错!” 啪! 失去他灵力支撑的修士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地摔在地上。 “……嗬!你是八阶!” 陆灵蹊磨了磨牙,“却要对我这个结丹小修士说什么别用师长的灵符,不觉好笑吗?” 好笑个屁! 鄂盛只后悔没跟鄂吞多交待一句,防着这边修士的某些灵符。 更气鄂吉,搜魂太霄宫某些修士神魂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这无相界有个同阶无敌的女修吗? 人家都用出了花雨,怎么还蠢得让族人去自投罗网? “小丫头,你杀了我的人,入了我的地,别说什么好笑不好笑,你以为,你还能走吗?” 不能走吗? 到现在只有她和酒儿两个人过来驰援,确实有些不对。 万元大阵处离这时是远一些,可是,按元婴修士的速度,现在也该赶过来了。 那么……之前的求救烟花就是有问题的。 “我不能走,那阁下以为,你们能拿下我?” 陆灵蹊摇了摇手上的灵符,“你们可以试试!” 试你妈! 鄂吉化形未久,对能感知鲜血美味的身体异常珍惜,哪里敢去试已经杀了鄂吞的那些灵符? “试?” 鄂盛又一把摄过一个太霄宫修士的身体,手变利爪挖出他还温热的心脏,按到嘴巴,一边吃一边用舌头把滋出来的血再舔回去,“怎么试,如何试,本将主说了算。” 柳酒儿的脸色忍不住更白了些。 陆灵蹊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什么将主,这样吃人心脏,除了它们本性如此,还有威吓的成份在吧? “原来阁下还是将主?” 陆灵蹊并未收缩十面埋伏,拿起腰上的灵酒葫芦,往口中狠灌几口,压下心中那种恶心和难受,“不过,你这将主当得不怎么样啊,加上你自己,才小虾三个而已。” 鄂盛“……” 无兵可用,连十个族人都凑不齐,他这个将主位子按规则自动自觉地没了。 “哎,对了,那个谁,叫鄂吉是吧?你刚不是问我,杀了你们多少族人吗?” 陆灵蹊又转向鄂吉,“你帮我算算,这一会,我杀了你们多少个族人,我就能算出,我一共杀了你们多少族人了。” 鄂吉“……” 他的脸上也如她们般,有些变颜变色。 听说利害的人族修士,总是能一个对上他们十个百个。 “不敢数?还是你怕了?” 那个叫将主的不怎么好对付。 陆灵蹊很干脆地转移盯向鄂吉,“你一个八阶能化形的魅影,怕我一个小结丹,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能骄傲呢?” 第四三二章 求援 自家宗门的求救烟花,虽然离得有些远,发现的第一时间,叶湛岳就汇合掌门爱徒朱培兰急急救援。 无想的化神之路,陆家没怎么着,倒是叶家倒霉被成禹掌门厌弃,他要是不多表现点同门之爱,未来的数百年,叶家可能都翻不身了。 “看方位应该在赤水河畔。” 为赶时间,他们没带随队的筑基修士,“那里是钱、郑两位师兄的任务地吧?” “是!” 朱培兰点头,“两位师兄修为不弱,叶师兄,我们给陆师叔传个信吧?” 为表示尊重,口气虽然是商量的,可是她也知道,叶陆两家不对付,说话的时候,直接就放了一个飞剑传书给这一片的带队长老陆传,“虽然我们一直没碰到能显形的魅影,但小心无大错。” “……我同意你的意见!” 不同意也不可能。 好在陆家在大局上,向来不曾出过错,再怎么看不上叶家人,在必须一致对外的时候,人家从不曾退缩。 叶湛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有些怔忡。 再看不上陆岱山,看不上陆传,这两个人做为太霄宫的元婴长老,在宗门的某些大义上确实无法让人指摘。 那…… 叶湛岳突然意识到,叶家为什么会败在陆家手上了。 陆家霸着南方第一世家的名头这么多年,果然有他们的生存方式吧? 叶湛岳的脸上突然黯淡下来,老祖未必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叶家始终不如陆家,他急了,叶家所有人都急了。 这里面的人包括他。 因为急,所以用的手段,就超过了一些底线。 叶湛岳忍不住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朱培兰不知他这一会想了这么多,遁速一加再加的时候,神识亦放到了极处。 钱良健和郑楷师兄所在的方位,虽然离本门远得很,可是离千道宗那边却很近,他们的求救烟花,那边不可能看不到,如果看到了,这时候,不是应该正打得难解难分吗? 结丹修士拼命,天地灵气总会有些波动,但直到现在,她什么都没感应到。 这……不太对啊! “叶师兄,没意外的话,钱师兄他们只怕真遇到了能显形的八阶魅影。” 朱培兰想等一等陆传,“我们……” 她正要说我们再等等的时候,远方突现一道惊天动地的剑气。 这是剑符? 钱、郑二人虽然修为不错,却没什么背景,如果有这样的剑符,不可能现在才使出来,那么,用剑符的人,定是千道宗那边的人了。 是他们驰援过来了。 两人顾不得其他,力赶来。 不是同门的人,为了救钱郑两位师兄都不顾一切了,他们手上同样有师长赐予的灵符,如何还能迟疑? 他们在前,陆传师叔在后,加把劲,也许都能救下。 …… 百岁镇,陆灵蹊不知道有两个熟人正在赶来,她手上各种符箓虽多,奈何魅影的速度太快,想要再出其不意已经很难做到了。 但是,难做到,并不是说一点也不能做。 百岁镇死了这么多人,没见到便罢了,既然见到了,只凭手上八张符箓也要试一试,要不然,陆灵蹊怀疑,等到他们被师长们围杀的时候,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心’被他们挖吃了,“看在你们如此怂的份上,我就骄傲一下吧!” 她微昂着头,看着他们两个,“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我拿你们没办法,可是,你们拿我也没办法,为了避免浪费大家的时间,这样吧……” 一丝期待从陆灵蹊眼中一闪而过,“你们退你们的,我们退我们的,大家就当没见过。” 这两个魅影,能装成人族小娃来骗人,显然是有点脑子的。 八阶,又有脑子,如果只因为她手上的八张符就此退走,那它们除了速度,在战力方面,定然大不如元婴修士。 鄂盛和鄂吉不知她心中的小九九。 同伴鄂吞就那样死了,他们……一时之间确实有点怕,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过现在嘛! 鄂盛眯了眯眼,传音给鄂吉,“我从前,你从后,她们的符箓再厉害,凭我们的速度,注意一点,想要躲过并不是很难。” 结丹修士的花刀阵再厉害,于他们也不算什么。 鄂吞亏就亏在大意上了。 要不是大意,他怎么会那么蠢地撞上人家的剑符? 鄂吉还没回答,鄂盛就上前两步“呵呵,林蹊,撑这个花雨阵,并不容易吧?” “是不怎么容易。”陆灵蹊当着他们的面又喝了一口黄金酒,“看两位的样子是想试试喽?”她自失一笑,“也是噢!两位能从万元大阵处逃下命来,进我的花雨想来也并不是太难。” 万元大阵绞杀的速度不会比十面埋伏慢,唯一的漏洞只在规律上。 魅影跟仙界的仙人有过对垒,对阵法肯定不会陌生,查知规律,再借用那什么噬灵蜿虫,安然下来的可能性…… 现在想想,着实有点多。 陆灵蹊心念电转,又晃晃手上的灵符,“那我们大家就试试吧!看看是你们更快,还是我们更快。 哎……! 等等!” 她自己发出的提议,在人家要动的时候,又大叫着止住了,“我想到了一件事,到现在万元大阵方向,都没人救援,是你们在天上做了手脚,那你们说,我这符……要是有一个朝天上去,会是什么样子啊?” 嗯? “这里距万元大阵处,有万多里。” 鄂盛已经明确她是色厉内荏,“你尽可以试,在你们死前,那边能不能及时救援。” 他一挥手,鄂吉身形一闪,就堵到了她们身后。 柳酒儿迅速回头,她的手上,除了陆灵蹊给的一张符箓,还有进阶结丹,宗门奖励的一张金钟符。 骨龄未到五十,便进阶结丹,在宗门,她也是天才弟子呢。 “等等,等等!” 陆灵蹊又分了一张灵符给师妹,“还有你们的那个手下,不过来吗?” “……” “……” 在鄂盛和鄂吉的黑脸下,被点名的魅影风团缓缓过来的时候,好像带着冲天怒气,挟裹着长街上好些血腥气,在十面埋伏外的二、三丈处,呼呼地转圈。 前面十一个同伴的前车之鉴太恐怖,它可不敢被那花雨罩住。 “咦?这么聪明?”陆灵蹊在鄂盛要动的时候,两只脚先动了动,十面埋伏中的花雨又瞬间多出一倍,“行吧,就看你们三,谁更倒霉被我死前反扑咬下一块肉吧!” “……” 呼呼转圈的魅影真想骂人。 它已经能感觉到鄂盛和鄂吉的不善目光。 这叫林蹊的混蛋,把它叫过来,其实是想在死前弄一个能杀得着的垫背的吧? 它不上前,那她手上的那些要命符,乱甩之下难保不会碰到或扫到鄂盛鄂吉。 无奈之下,它只能往前移了半丈。 就是要这样。 陆灵蹊右脚一动,本来算是圆形的花雨突然之间变成椭圆,一下子把旋转的它装里面了。 与此同时,鄂吉和鄂盛也同时动了,他们化成无形风团,一前一后也冲了进来。 叮叮叮…… 利爪与花雨相撞一处,火花四射,大家从一开始,就各尽了力。 柳酒儿不敢怠慢,金钟符亦在第一时间罩住她们俩。 师父和宜法师叔,陪师姐练了那么久的十面埋伏,她相信,再怎么师姐也能撑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她只要保证金钟符不被攻破就行了。 至于说攻破之后的事…… 柳酒儿不知道自家师姐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相信她不会拿她们两个人的命随意赌的。 魅影在天上弄的鬼,元婴修士的符箓若是打不开,化神修士的符箓一定能打开。 十面埋伏撑不住,师姐一定会马上动用随庆师伯赐予的灵符,或者联盟总部奖励的灵符。 叮叮!叮叮叮…… 陆灵蹊与重影心神相连,不过一息就锁死了鄂盛三个,而鄂盛和鄂吉仗着修为仗着速度,泛着金属光泽的利爪,亦是翻飞不绝,硬生生地想要打通堵路的漫天花雨。 “师姐……” 柳酒儿拿着手上的剑符,好想马上往花雨最盛的某处扔一把。 只是,重影是林蹊的本命法宝,真要在重影化成的十面埋伏里动手,她肯定也会受伤。 “先别急,让他们多打打。” 陆灵蹊她的灵力消耗极快,不过,她有黄金酒。 时间上,她暂时还能耗得起。 把那个没有显形的魅影也诓进来,实在是她想抓个活的。 那魅影的阶位不会低,不在六阶,就在七阶,它能听懂他们的话,那肯定也有脑子。 只要能抓到活的,交给师叔他们,也许就能想法子搜魂。 不能人家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却还是两眼一抹黑。 “我放开上空,你朝天斩剑!” 只要能撑到知袖师叔他们能过来就行了。 他们过不来,这一片的带队久诚师叔总能看到,“记着,求救烟花也拿出来,我数一二三,放!” 叮! 嘭! 在黑白之间转换的道字,高悬天空。 正在往这边赶的陆传心中一跳,迅速赶超叶湛岳和朱培兰。 他都顾不得带上两人了。 与此同时,赤水的这一边,尚仙等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求援烟花,齐齐撇下筑基弟子,从四面往百岁镇方向急赶。 他们是如此,万元大阵处,知袖第一个急了,“帮我看会阵眼,去去就来。” 她是元婴中期修士,速度极快,话音未落的时候,人已被远处的白去遮了。 “果然有八阶以上的魅影逃了。”至阳看守万元大阵,不能擅离大阵,但替知袖看一会阵眼还是没问题的,“诸位,做好变阵准备!” 两天前,太霄宫成禹掌门和千道宗重平掌门汇总两边弟子截杀的魅影,从数量上,一致怀疑,天外魅影在利用万元大阵绞杀的规律,无声无息地侵了进来。 两天来,至阳一直不想相信,他亲自看守的万元大阵,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法阵运行是有一定规律,但万元大阵远非寻常阵法,就算天外魅影探到了,想要抓着那规律往这边塞人,也是非常难的,不说九死一生,却也不差多少了。 但现在,至阳突然觉得,与其顾着面子让对头寻他们的漏洞,还不如,跟大家一起受点累,做一点改变,把可能还在往这边运兵的魅影,绞杀再绞杀。 重平师叔的怀疑,陆灵蹊不知道,至阳星君因为她这边的求救烟花,突然对万元大阵做出的改变,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只‘咕咕咕’地喝灵酒,拼命运转十面埋伏,把鄂盛和鄂吉死死地困在花雨中。 这方面,柳酒儿真没办法帮忙,只能祈祷久诚师叔能快点再快点。 只要师叔来了,她们就绝对没事。 久诚师叔若是离得远,万元大阵那边,师父的修为高,要是能看见,肯定会非常快,非常快地赶过来,也许师姐能撑得住。 柳酒儿一边操心陆灵蹊的丹田筋脉能不能撑得住,一边急得头上都要冒烟。 灵酒虽好,可是师姐一下子围了两个八阶魅影呢,消耗有多大? 柳酒儿真想跟她说,要不然,我们松开一个吧! 可是这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这时候,任何的一点分心,或者说打断她炼化灵酒的速度,于她们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 就算有金钟符,不会致命,可林师姐这么把人家都诓进来,定有她的意思,一旦放松,她努力这么长时间,可就功亏于溃了。 更何况,烟花已放出,鄂吉这两个八阶魅影又不是没看见。 他们现在一定也急。 万一自己的话,提醒他们,让他们更疯狂…… 鄂盛和鄂吉确实想更疯狂。 奈何,他娘的,这花雨无穷无尽,锋利无比,任何的一点疏忽,于他们可能都是性命之忧。 他们现在,想向前杀了弄雨的人做不到,想退出……一样不容易做到。 要不是看到某人的面色,一直一直在变白变青,要不是他们怀疑她下一息就要撑不住,真的要拼死退出了。 可是,一息,两息,三息…… 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息,那个明明就要倒的女孩,还在咕咕咕地喝酒补充灵力。 娘的,那是什么酒啊? 第四三三章 捆住 远处那漫天花雨,把陆传吓了一跳。 他有多长时间没见林蹊了? “林蹊!”陆传拎着剑,带着灵力的声音急急喊道“我数一二三,放开左前埋伏。” 百岁镇和钱、郑等太霄宫弟子的惨样,他尽看在眼里,再加上林蹊都被逼得放出求救烟花了,只能是八阶魅影。 八阶魅影在十面埋伏里,对她灵力的消耗有多大? 虽然因为十面埋伏,林蹊早是同阶无敌,可是,她现在面对的是八阶。 而且看十面埋伏中花雨集结的程度,陆传不能不怀疑,被她围住的有三个魅影。 她今年才多大? 这样以灵酒急速补充灵力撑着十面埋伏,一个不好,可是会伤及丹田筋脉的。 陆传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就让她放开一路。 “……外面布阵!” 陆灵蹊没想到是陆传先到,无想老祖送她的黄金古酒在补充灵力方面,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好。 她的丹田筋脉虽然负担极重,却也还在可撑范围之内。 之所以把自己的面色逼得越来越差,就是想给那个魅影将主和鄂吉一点希望,想把他们拖在这里。 要是能把他们一起活捉,一起搜魂,不说入侵无相界的魅影,就是其他界域的魅影,对七界修士而言,可能都不再神秘。 他们能在灵界等地站稳脚跟,除了出其不意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外,就是七界修士对他们太不熟悉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 虽然不知道其他六界的具体情况,可是,从百岁镇就可见一般。 陆灵蹊不敢想他们在七界壮大,会成什么样子,拼着一股狠劲,就是想那个将主留下。 “陆前辈,别浪费时间了,” 柳酒儿猜出师姐是一定要把魅影留在这里的,只能帮忙喊,“快布阵,以防我师姐放开十面埋伏的时候,魅影逃了。” 师父和久诚师叔肯定在赶来的路上了。 再加上这位陆前辈,柳酒儿极其焦躁的心,总算稍为平复。 不过,这时候,她和鄂盛鄂吉一样,都不能不多看一眼她手上的酒葫芦。 咕咕咕! 咕咕咕咕…… 陆灵蹊这时候,可管不了别人怎么看。 反正从杀神陆望到病书生陆安,十面埋伏所过之处,不说尽皆俯首,最起码,能跟他们正面相抗的,一只手绝对能数得过来。 她有重影,怎么就不能再现他们的辉煌? 陆传在外面急转了两圈,确定林蹊能撑得住,忙忙布阵。 被困境界两百多年,他对烧脑的阵法,也算情有独钟。 鄂盛眼见那元婴修士在外围快速插下阵旗,急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干脆就以似猴似貂的身体努力调头。 他上当受骗了。 再这么呆下去,等到万元阵那里的人也被惊动过来,就轮到他被人家活捉了。 叮叮叮! 火花四射间,他四肢翻飞,泛着金属光泽的爪子,连削带打,把所有阻路的花瓣刀尽皆拔于一旁。 鄂盛如此,鄂吉当然也如此。 他们不敢想被人族活捉的后果。 不能显形,也想往外逃的魅影风团,也很想努力一把,奈何困着它的花雨源源不绝,看着虽然漂亮,可是,谁在其中谁知道,他身上已经被划了好多下。 它没本事调头,也没本事杀到花雨的主人面前,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护着脑袋,护着肚腹,不让自己死得太快。 鄂盛鄂吉担心被人族活捉搜魂,它却不用担心。 还未进阶,无形之体的它,哪怕仙人亲至,也别想用搜魂之法,从它这里捞到任何一点消息。 这是它们魅影一族的缺点,却也是它们魅影一族的天赋。 叮!叮叮叮…… 花雨又好像狂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朝它打来,屁股、大腿、后背、肚子、脑袋……,好像尽皆受伤了。 无形魅影一急之下,连忙四爪一团护住身体,想往旁边滚一滚,滚出这让它窒息的地方。 可是,它不知道,十面埋伏与陆灵蹊心神相连,它那样一团,正给了她机会。 片片花雨如风附来,不过一息多一点,在它反应过来,想要重新伸展身体的时候,已经迟了,花雨在它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硬生生地把它裹成了一个花球。 很快,护着身体的四爪再也动不了,它……它被自己的爪子给捆住了。 而花球还在不停地压榨它的生存空间,等到它感觉自己‘啪’的一声落下,真是一点也动不了了。 “拿它!” 陆灵蹊大松一口气,言简意核地让柳酒儿帮忙把滚来的花球再用其他办法捆一遍。 只要她这边捆好,她就可以把所有心思用在鄂吉和那个将主身上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师姐是怎么把人家裹成球的,虽然这个花球很好看,柳酒儿的动作却不慢。 她没钱,但得用的法宝却着实有两个。 柳酒儿很快就摸了一个好像布袋似的东西,把花球往里面一巴拉,在手上团吧团吧,“师姐,收你的重影。” 这布袋是她从飘渺阁海域任务结束后,买了师父师兄身上的一些特别材料,又跟宗门换了一点特别材料,花大价钱特意请和笙师叔帮忙炼制的,可以装人也可以装妖兽,只要被她装到这布袋里面,就是神仙,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被她团着。 柳酒儿只怕收了师姐的重影,让她的十面埋伏出现破绽,特意留了一点点小缝缝。 陆灵蹊瞅了她一眼,几片缩小成指甲大的花瓣飞出来,“扎紧点。” “放心,它绝地动不了。” 柳酒儿高高兴兴地把布袋扎好,挂到腰上。 这布袋当初炼成的时候,闵浩师兄还说,以后用它套某人一下,他就不用她还他的特别材料了。 被师父骂,被师姐在演功堂的擂台上踢下去,她真起了心思,想出其不意,把某人套一下。 柳酒儿一边摸着布袋,一边偷看了一眼跟魅影发狠的师姐。 这时候,她真庆幸,他们一直没机会套她麻袋。 …… 久诚和知袖一个从北边,一个从西边,都万分着急地赶来。 那个黑白二色流转的道字,可在天空停留一刻钟,想要快速锁定,他们就必须在一刻钟内赶过去。 千道宗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不曾在自家地盘,发现求救烟花了。 这一会,他们不知道门下弟子到底遇到了多强的魅影,生怕他们赶不及。 不同于知袖,久诚更担心他救援不及,宗门要扣的贡献点。 上一次,因为徒弟程锦泰,因为家族那些不争气的,他已经在重平师兄那里挂了号,师兄说过,再出纰漏,两罪并罚。 久诚急得很,千道宗发展越来越好,贡献点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这一次要是因为救援不及损失几万贡献点,可就太冤枉了。 偏偏每个小队,都有两个结丹十三个筑基弟子,加一起十五个人,这要是都死了,他不仅会被重平骂死,未来的百年,可能都要白做工了。 为了他自己的修炼资源,为了他元婴长老的面子,久诚只能把速度一提再提。 路上,他不止遇到尚仙,还看到了数道也往求救烟花处赶的弟子们。 久诚瞄了一眼,一个都没管,不过…… 在这边做任务的弟子,他都知道,那烟花处……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林蹊和柳酒儿的任务区。 一想到那两个丫头遇险,久诚磨了磨牙后,还是只能借用秘术,暴起元婴,再把速度提快一点儿。 且不说随庆师兄和知袖师姐两个人都不好惹,只说掌门重平师兄对她们的重视,他就不能不拼命。 那两个丫头都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就算柳酒儿还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林蹊绝对不容有失。 身为宗门的元婴长老,久诚虽然对林蹊的身家羡慕嫉妒的要死,却更知道,千道宗因为有她,未来的前途才能更好。 久诚不敢想象林蹊陨落在这里的后果,遁光呼啸而去。 这个时候,尚仙等也知道,遇险的是林蹊和柳酒儿那一队,尚仙用万里传讯符向宗门禀告的时候,急忙汇合赶为的师兄弟们,紧追在久诚的身后。 天空中的道字,终于灵光散尽,将要彻底消失的时候,久诚终于冲过了赤水河。 发现过了赤水,他真要气死了。 这里不是他们千道宗的地盘嘛! 他就说,他前天才巡过这边,没什么特别发现嘛! 两个臭丫头多管闲事…… 久诚气得肝疼,“千道宗久诚在此,放了我家弟子,否则……” 他正要放狠话,一下子发现情况可能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陆传在这里,林蹊和柳酒儿…… 呼啸着来回碾压的花雨团处,叮叮当当的火花四溅,似乎,好像不是她们遇险,是她们拿了厉害的魅影吧? “原来是久诚道兄,在下陆传!” 陆传先行拱手,“林蹊围了三人厉害的魅影!” 久诚已经看到地上那个长着尾巴,却有非常厉害爪子的魅影,他跟陆传点点头,肝疼被欣喜所替,“林蹊,放开一部,师叔助你。” 有身体的魅影,可是八阶。 八阶啊! 它们的尾巴,集十根炼器可瞬移呢。 果然,随庆师兄这个徒弟就是能给千道宗长脸。 陆灵蹊面色已经不能更青了,该做的防御都做好了,她好像是不用再撑着了。 她的十面埋伏正要回收,远处传来知袖师叔着急又愤怒的声音,“千道宗知袖在此,敢动我家弟子,我知袖定不与尔等干休。” 话音传来的时候,她的遁光也更快地呼啸而来。 “师父,您进来。” 柳酒儿一看久诚的样,就后悔没把之前那个八阶魅影的尸体收起来。 现在好了,师父终于来了,“陆传前辈,放我师父进您的阵。”她终于不用担心了,连嗓音都大了不少。 “都进!” 八阶的魅影,速度太快,拼命之下,知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拿住人家。 陆传没废话,手中的阵旗一摇,淡黄色的光罩都露了一个能入一人的小门。 久诚第一个冲进,知袖和陆传紧随而来。 就在那淡黄光罩重新合为一体的时候,陆灵蹊朝知袖师叔跺了一下右脚放开围着鄂吉的花道。 鄂吉身边的阻力一消,哪怕知道,再面对的也不容易对付,心下还一喜。 毕竟这臭丫头没说放开谁,只要给他半息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叮’的一声,知袖的长剑挽出无数剑花,不动身旁飞舞的花雨,尽朝他来了。 陆灵蹊的花道在久诚和陆传也欺上去的时候,放开更多。 现在,她只要把这个魅影将主先困着就行了。 花雨在鄂吉的身边尽皆散去,赶来的朱培兰和叶湛岳只见陆灵蹊的花雨呈水滴形,细的一头站着她和柳酒儿,重的一点,漂亮的花雨和叮叮当当的火花溅在一处。 没事! 两人心头一松,这才关注百岁镇。 数千人口的百岁镇,尽是人间地狱。 两人心头又是一沉,他们看到了钱、郑两位师兄,二人的心脏都有一个血洞。 尤其是钱师兄,他的心脏好像是被活活挖去的,临死前的痛苦,还凝固在脸上。 叶湛岳蹲下身,正要盖住他的眼睛,被朱培兰一拉,“别,让钱师兄看着,害他的魅影……逃不掉。” 鄂吉左突右冲,奈何他能跑的空间就那么大。 花雨挡在正中间,他不敢再冲进去,哪怕那御花雨的林蹊,现在正吞着丹药,他也不愿意再陷进去。 陆灵蹊就是故意把十面埋伏挡在正中。 少了鄂吉和那个无形魅影,她现在的压力小了好多,有时间往口中塞润脉丹了。 采薇师姐的丹药就是好,两颗进去,有些撕裂伤的细小筋脉,尽皆舒服了许多,“师叔,你们快点,”她一幅嫌弃的口气,“抓不住活的就杀了吧,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魅影将主。” 啊? 鄂吉被她说的心神一晃,身体便慢了一步,身后、腰间和颈间几乎同时被冰凉的长剑顶住,他的爪子再划拉又有什么用? “不要动!” 知袖甩出一根捆仙索,当场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第四三四章 邀约 鄂吉的困境,还在十面埋伏里挣扎的鄂盛看得明明白白。 他的下场如何,他也猜到了,这些人修收拾了鄂吉,下一个,就能一起对付他了。 对付他啊! 鄂盛完没想到,继鄂吞死在大意之下后,他们两个也会因为大意,被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阴了。 事到如今,他哪能不知道,这臭丫头的脸色有假? 果然不愧是七界道魔大比的第一人。 鄂盛极为后悔,尤其听到某人说,抓不住鄂吉就杀了,她这里还有一个魅影将主的时候。 也许从一开始,看到百岁镇上的这些死人,她就做好了,把他们都阴在这里的准备。 他再也顾得会不会受重伤,把一直缩着的尾巴伸出来尽力数摆。 叮叮叮! 尾巴被连绵不绝的花雨击中,可是,这凝聚了他们魅影一生修为和天赋的地方,到底是不同凡响的。 他的身体在连绵不绝的花雨中,泼洒出大量血雾时急速几闪。 松了好些心神的陆灵蹊愕然回头,眼见人家在片刻间,就把脑袋探出十面埋伏,急忙催动重影,想要再把他扯进去。 可是,鄂盛既然已经拼尽一切,哪里还会再给她机会? 就在知袖三人的剑抵住鄂吉的当口,不顾身上的伤,不顾尾巴可能会掉的风险,鄂盛的前爪终于触到了陆传所布大阵的光罩上。 刺……啦……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捆了鄂吉的知袖三人急忙想要回援陆灵蹊的时候,外面的淡黄色光罩在鄂盛利爪的攻击下,已经快要撑不住。 他完没有防御,由着那些花雨尽皆打在身上。 身体的痛苦,促使他更快地挥动爪子。 不过半息之间,鄂盛就如风闪了出去。 叮!叮叮叮…… 陆传急切挥动阵旗,在人家出去的时候,淡黄光罩也迅速退去,知袖和久诚的剑,以及那漫天花雨,尽朝鄂盛围追堵截。 啪!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鄂盛的尾巴会在这时掉落,本来被鲜血染红的身体,在转瞬之间变得透明。 急切赶来想要相助一把的叶湛岳,还没扔出手中的剑符,就感觉性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剑符没扔,身体急侧,一股劲风从颈间飞过,紧紧追着劲风的剑光和花雨因为他,无奈尽皆偏离追击方向。 就在鄂盛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的当口,身体突然感觉被什么一夹,就再也动不了了。 一本书由虚化实,拎着笔的朱培兰也正要朝那书上点上一点,突然‘滋啦’一声,她的面色一白。 “什么人?” 知袖查觉不妥,朝虚空某处,连劈数剑。 叮叮叮…… 可是已经迟了。 朱培兰‘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一片虚虚的书页,被一个泛着淡银光芒的爪子扯了下来。 悠远浩大的气息,硬生生地朝他们所有人压来。 万多里外,联合大家改动万元大阵的至阳星君若有所感,急忙回顾的时候,被捆的鄂吉处,已经又被那银爪划拉了一下。 “原来是十面埋伏!” 鄂吉好像凭空消失,知袖一闪挡到师侄和徒弟身前的时候,淡淡的声音渺渺间从四方传来,“那就怪不得了,小丫头,给你五百年,五百年后,老夫亲会你的十面埋伏。” “……” 陆灵蹊呆了呆,面色真真正正变得青白起来。 那淡银爪子,是可比化神的十阶魅影的爪子吧? 五百年…… 知袖拿着剑的手抖了抖,她连人家从什么地方来,又从什么地方走的都不知道,闻言也只能沉默。 修为的巨大差异,让她连个狠话都放不起。 对方最低也是十阶,甚至可能是被这方天地规则所限,压制到化神境后期的更高阶魅影。 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十面埋伏? 除非他见过万多年前就飞升仙界的杀神陆望。 “……林蹊,你干的不错!” 徒弟也干的不错! 当然了,还有朱培兰。 可惜,他们的修为都还太低。 知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酒儿,帮你师姐把东西收收。” 飞舞的花雨在陆灵蹊和柳酒儿的身前化于无形,柳酒儿连忙奔出收拾所有战力品。 这些东西,再不收拾,久诚师叔可能就要先动手了。 五百年,师姐惹了一个惹不得的东西,这能助瞬移的魅影尾巴,对她而言就至关重要了。 “朱道友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知袖接着打破沉默,问此战反应迅速,却倒霉受伤的朱培兰。 陆传已经喂朱培兰两颗伤药了,“本命法宝受损,要养一段时间了。” 他的面上很是黯然。 此时,陆传后悔死了。 明明看到地上有一个八阶魅影留下的尾巴,他应该就能想到,那东西的死,可能会惊动更高阶的魅影。 他没想到,也未提醒。 而且外布的阵法,连林蹊的十面埋伏都不如,居然三息都没撑到。 如果撑住了…… 虽然可能被人家一锅端了,可…… 陆传扶着朱培兰按下遁光,心中实在难受,“林蹊他们做的没错,错在我,我应该先给山隐师兄传个信,以防万一。” “……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都有。” 久诚看看面色发白的林蹊和朱培兰,心中也是难受,“今天这事,必须上报联盟总部,”他的面色也青得很,“那些阵法师怎么还没弄好可以彼此协作的人阵?” 要不是那银爪子魅影顾着身份没朝他们动手,他们现在哪里还能站着? 数百年的修炼,生与死之间的考验,已经很长时间未再体会了。 这一会,后怕尽朝他袭来,银爪子魅影出现时没来得及出的汁,现在出了。 身上好像漏了般,不过数息,就感觉把里面的内|衣尽皆打湿了。 “要是彼此协作的人阵早就弄好,我们就算不能跟人家干,至少自保还有点底气。” 可怜他,当时都懵了。 …… 收到消息,急切从宗门传送到万元大阵处,又和至阳星君一起赶到百岁镇的宜法,还没从林蹊无恙的欣喜中走出,就被所有过程惊呆了。 化神极别,甚至可能比化神还要高一截的魅影,居然认出了十面埋伏,并要在五百年后,跟林蹊约战。 她一时顾不得听久诚讨伐人阵的问题,只是抓着陆灵蹊的手,想给她点力量,不让她太过害怕! “累了吧?走,师叔送你到隔壁休息!” 陆灵蹊摇头,“师叔,我现在好多了。” 这一会,她不想一个人呆一个房间。 收拾战场,整个百岁镇,七岁以下孩童的尸体一个都没见,显然是被那些魅影吃了。 陆灵蹊情愿在这里听久诚师叔唠叨,情愿听他在这里发泄不满,发泄后怕,听他这样发泄发泄,好像也挺能治愈的。 “您也不用担心那什么五百年。” 只要能活到五百年后,没意外,她可能早是化神修士。 银爪魅影再厉害,在这方世界,被天地法则所限,能使的力,也只能在十阶、十一阶之间。 大家相差不多,陆望老祖的十面埋伏能被他所忌,她也一样能做到。 “五百年离我们还早呢。” 陆灵蹊这样跟师叔说,“您还是催催联盟总部那里,人阵的事,确实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如果人阵早现,太霄宫的那些人,就算救不了百岁镇的凡人,至少能撑到她的救援。 “行了,这件事,不仅我们在催。” 无相界的一切,还在可控之中,其他六界,已经在各自地盘,形成了一条战争带。 就宜法所知,催的可比他们狠,“我是昨天收到消息,说显形后的八阶魅影,因为身材的原因,喜欢装成人族小儿,给你们示警的飞剑传书,大概还在来的路上。” 相比于其他,消息的严重滞后,于这次的战局,影响可能更大。 “久诚,你也别再说话了,我现在问你们两个问题。” 宜法看了一眼,对着布袋朝里面魅影搜魂的至阳星君,“一个是,那个断了尾的所谓将主,在断尾之后,你们感觉修为如何?有没有掉下境界?” 这? 连陆灵蹊的眉头,都忍不住蹙了蹙。 当时的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个将主魅影只一心逃亡,不曾反抗,她实在估算不出来。 “……这个问题,朱培兰可能比我们都清楚。” 陆传想了想,“是她拿住了那个将主魅影。” 就在隔壁养伤的朱培兰被请了过来,“我不知道八阶魅影的战力如何,但是,被我拿住的魅影……” 她的眉头拧成一团,“当时的一切都太快,他的伤,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重,修为下落是正常的。 我感觉他被我的书夹住的一瞬间,特别特别的虚弱。” 说到这里,她有些犹豫,“另外,前辈,我虽然也曾到飘渺阁海域做过任务,可是每次都是跟好些同门一起合作的,我没有真真正正,一个人单独行动过。” 就算参加道魔大比,也是师父让她去长见识,打酱油的。 第二轮擂台赛,又倒霉遇到了燕离那个剑疯子,一上台,几乎就被他压着打,根本没法尽展本事。 到了天渡境,就更可怜了,书笔再厉害,也拿那么大的凶兽没办法,她又是打酱油的,连当个跳骚,都被燕离他们嫌弃。 这次做任务,师父担心她的安,还特别给她配了脑子和战略都有点的叶师兄。 朱培兰很无奈,“所以我的感觉,也不能完做准。” 战场上,任何一点判断失误,都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宜法点头,“现在问第二个问题,钱良健是活着被挖了心脏的。”她转向陆灵蹊,“当时你和柳酒儿看得明白,他死时,金丹丹气有无散逸?” 这? 陆灵蹊看向柳酒儿,当时她只顾算计那些魅影,真没顾上看钱良健。 “……只有一点儿。” 柳酒儿皱了眉头,“师伯,当时事情紧急,您不问,我差点忘了,钱师兄死时虽然散逸了一点丹气,可是我感觉,完是因为,他的金丹早被打散,那点丹气,是尽从胸口伤处散出。 都到了那种情况,换我们任何一个人,我感觉都不会那般便宜魅影,可是,钱师兄他们一个自爆的都没有。” 不可能太霄宫的人,一点血性都没有。 十五人的小队,尽皆陨在百岁镇,临死的时候,还几乎都在一起。 也就是说,一个逃的人都没有。 “师姐,你还记得我们刚进镇的情况吗?那个鄂吉装成小孩,差点就把我骗了,现在想想,我怎么感觉,他对我们的到来,是早有准备呢?” “……确实!” 陆灵蹊看向宜法,“师叔,您收到魅影喜扮小孩子的消息是从灵界传下来的吧?那有没有说,有多少人上当受骗过?” 宜法“……” 这个问题,她真不相答。 “最开始不知道的时候,那些能显形的魅影,对上心肠软的修士几乎能一阴一个准。”宜法叹了一口气,“大家都跟柳酒儿一样。除非六感特别,或者修有特别魔功,或者傀鬼的修士。” 林蹊的特殊,大概在于六感。 在这一点上,酒儿真是太差了。 宜法揉了揉额,她突然发现,无相界这些新一代的弟子们,试炼都还是太少。 六感有的是天生的,但它也可以后天培养。 很多散修对危险的感知,就比宗门修士要好,那绝对是在生与死中,慢慢自己锻炼出来的。 “我的话问完了,至阳师兄,你搜到现在,搜出什么了没有?” 至阳“……” 他慢慢从布袋上缩回手,“搜不了,神识所查之处,跟它们的身体一样,尽皆空空。” 啊? 众人一齐看向那个小布袋。 “宜法,你带柳小友到联盟一趟,请大家再看看吧!” 至阳把布袋口重新系好,扔给柳酒儿,就往外面走,“万元大阵处,我准备两天一变阵,让那些东西,想查规律都不行。” 错……! 应该出在他看守的万元大阵处。 人家能知十面埋伏,就算没与陆望前辈交过手,对修士喜欢玩的阵之一道,一定也了解的很。 至阳星君现在有八成肯定,是他让那些魅影摸着了规律,以至这提早做出的准备,在他手上成了筛子。 第四三五章 无痕盔甲 无想到底被秘密调到了万元大阵代替至阳星君,而至阳则转战外围以防百岁镇事件再度重演。 祖宗虽有飘渺阁的云鹤真人照管,可她在此,陆灵蹊能往哪跑? “明天我就要回宗了,林蹊,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了,我记得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吧?”朱培兰临行前,到底担心少时的小伙伴,“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回宗了?” 这大半个月,一直都是林蹊照顾她,她吃了她好多从掘地馆学来的药膳。 朱培兰原还以为,自己最起码会有三年时间非常难捱,却没想,因本命宝受损的身体,会被朋友硬生生地用各种极品食材调养到大半好。 “我一直都没机会好好在外面试炼。” 陆灵蹊没有回宗的打算,“这一次,我宜法师叔说了,我和柳师妹都不能回宗,就把魅影当成我们试练的对象。” 啊? 宜法真人比她师父狠多了。 朱培兰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 “那个银爪魅影盯上你了,你现在再在外面试练,万一……万一他的手下,再布周密计划对付你怎么办?” “我宜法师叔给了我一面万里传讯符。” 陆灵蹊拍拍腰间才得到的宝贝,眉眼有些飞扬,“除了那个银爪,其他魅影我都不怕。” 她还有三张化期修士亲制的灵符呢。 再说了,这一次的事件,因为她应对还算不错,无相联盟那里也会有奖励,她已经跟师叔说过了,尽量帮她争取保命符箓。 “那银爪魅影自持身份,既然那样说了,我没长大之前,就不会再来找我。” 其他小虾小米,正好铺她的恶名。 从杀神陆望到病书生陆安,所过之处,都是能让别人高挂免战牌的人物。 他们为什么能让人家高挂免战牌,还不是因为他们反把人家打怕了,杀怕了。 她? 虽然早就扬了点名,可是还有好多好多人,想把她当软柿子捏呢。 陆灵蹊觉得,要是能用这些天外魅影证自己的赫赫杀名,却也不错。 “他们会阴谋诡计,我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 她还有青主儿帮忙监测敌情,帮忙掩藏行迹。至不济,实在太危险了,还能寻找机会,藏到鸿蒙珠境。 如果有这么多保障,她都不敢在外面行走,那七界修士又凭什么拒敌于外?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现在陆灵蹊只为朋友可惜的慌,要不是银爪魅影以大欺小,现在正是她扬名的时候,“你回去好好养好,撕去的那一叶六玄书……” 想到太霄宫的人大都喜欢权衡利益,她当场顿了一下。 要是六玄书再不能修复,也许那位成禹掌门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爱护徒弟了。 “当时并没有化成实页,它还能回来吗?” “走运就走运在这一点上。”朱培兰心下其实怒得紧,“因为是虚页,六玄书会自己慢慢修复的。” 说来,还是她修为太差了。 要是化为实页,就是那银爪魅影也别想从她手上把人再救走。 “我能问一下,这慢慢修复,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以丹田灵力助养,大概……十到二十年吧!” 也就是说,未来的十到二十年,她的修炼必将事倍功半了。 陆灵蹊在心下为她叹了一口气,“这次的事,你应对的不错,可别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提,跟你师父成禹掌门多撒点娇,还有你的两个师兄,在他们面前装可怜点,乖巧点,把所有能争取的好处,都争取到手,那才是真的。” 朱培兰“……” 她的眼角眉稍,忍不住染了一点笑意,“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要不然,酱油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不过,你这么教我……” “笑什么呢?” 陆灵蹊敲她一下,“我就撒娇了怎么了?你没看我知袖师叔疼我比疼柳师妹还要厉害吗?”说到这里,她也笑了,“她的那个袋子法宝……,你不觉得样式有些奇怪吗?我都怀疑,她在暗地里被我气狠了,炼那法宝的时候,净想着套我麻袋了。” “噗……哈哈哈!”朱培兰大笑,“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啊!不过呢,我怀疑,就算她以前有那心思,现在也一定不敢再付诸行动了。” 真是好可惜! “林蹊!你让我装可怜,我觉得,你也要适当的在同门面前装装可怜!” 也幸好柳酒儿心正。 换成不正的人,不说帮忙了,背后捅一刀的都有。 “你看我们太霄宫的陆、叶两家。” 朱培兰敛了脸上的笑意,“叶家的掌舵人,要不是因为忌恨太过,又怎么会几次明里暗里的不顾宗门大局,朝陆家捅刀?” “……” 这个问题,到底因何而来,陆灵蹊不想管也不想问,只想等她能碾压叶、陆两家所有人的时候,挨个教训。 “你的意思我知道。”她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她没把人想的都那么好,人心向上,人性向下,羡慕嫉妒恨,好像是人与生俱来的本事。 没有大的诱惑,可以一直当他的好人,就好比余呦呦的师父,那位九壤星君,人家把正人君子的形象,就演到了骨子里。 可事实上呢? 当生死、权欲,这些攸关命运的东西一出现,哪还能有什么本心? 陆灵蹊其实有些担心余呦呦现在的情况,可惜两边离得太远,消息太不灵通,她想帮也帮不了,“我会注意的。” 世间修行,修灵修力俱可见,步步为营,只需往上走,差异只是每一步的大小。 修心则飘渺,四面八方,处处是路,仿佛条条道路通大道,但好像条条都是旁门左道,谁也指点不了。 要不然陆传当初也不会一误两百多年。 陆灵蹊早就发现,越是高阶修士,越是现实。 仙界吊了一个大饼在前面的时候,他们可以放下一切为仙界服务,可是,一旦天上的那些所谓的仙人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对仙界传下的一切,俱在心里打了个大折扣。 当然,天外来客,也确实是仙界先涮了他们七界修士。 “明天,你是要跟陆传前辈一起走吗?” “陆师叔不走。” 朱培兰摇头,“我和叶师兄一起回宗。” 叶湛岳啊! 那人的心思可有点多。 能在关键的时候低下腰,也能在得势后,运用种种,秋后算账。 “世上有一种人,只有利益能打动。”陆灵蹊这样说,“这种人的嘴巴,一句也不能信。” “嗯!” 朱培兰觉得朋友很有点高人派了,“我知道的,对了,从天渡境回来这么长时间,东皋有跟你联系吗?” 当初她得六玄书,他得无痕盔甲,这两样法宝同出一处,现在想想,那无痕盔甲也一定不简单。 “他也有利害法宝,我总觉得,他把目标定在四物居某一店的掌柜上,有些可惜了。” 可惜吗? 陆灵蹊的眉头蹙了蹙,“中间他用传讯符联系过我,可惜我在闭关,当时他说,他要闭关冲击筑基后期的。 他的法宝……,你没跟别人说过吧?” “当然没有!” 朱培兰吓了一跳,“我也就在你面前说一下。”东皋灵根资质不如她们,又曾是山海宗的弃徒,真要让别人知道,他那里有可比六玄书的无痕盔甲,可是会害死他的。 “那就好,他的事……我想,他也有自己的规划。” 四物居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收了他庇护他,当掌柜,跟他修仙,也完没冲突。 “真要有什么,我想他会向我们求助的。” 两个人在这里闲话东皋,完不知道,数万里外,他所在的永康坊市正被一群魅影风团扫荡。 相比于凡人,当然还是修士的血肉,更合它们的口味,也更能提升它们的修为。 被灵气冲刷过的修士身体,视修为大小,对它们来说,就好比各种上中下灵药的区别。 负责指挥扫荡这里的是八阶魅影鄂器,他早就观察过只有三个小世家掌控的永康坊市,里面唯三的结丹修士,一个垂垂老矣,一个有伤在身动不了大力。 仅剩的一个也心无大志,天天想的是如何及时行乐,如何多生几个有灵根的孩子,过个一两百年,反超坊市的另外两个世家。 三个小世家,都没什么能人。 正当给他们当口粮。 鄂器对一般二般的小修士不感兴趣,虽然那个垂垂老矣的结丹修士,味道可能已经不太好了,可人家的修为在那里,以特别之法,打散金丹,喝血吃肉,于他的修为,却还有些用。 所以,从一开始,他找的就是那三人。 轰! 正在四物居后院闭关,想要进一步稳固修为的东皋被一阵地动山摇所惊,急切冲出的时候,只见坊市东路的陈家那边,灵气紊乱。 “怎么回事?” “东……东哥,您出来就好了,魅影攻进来了。” 魅影? 东皋一惊。 他在月前冲过筑基后期,就收到了所有有关魅影的消息。 却没想…… “店中所有防御阵法开了吗?” “开了,不过,不过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刚刚吴家有消息传来,他们见到了能显形的八阶魅影,吴家老祖已经带着吴家的人,从秘密通道离开了。” 什么? 东皋狠狠吐了一口气。 陈家那边的一声响,只怕是陈家老祖金丹自爆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能显形的八阶魅影。 “刘掌柜收拾好东西了吗?”东皋急匆匆冲进店里,“需要我做什么?”他是这间店里修为最高的了。 “已经弄好了。” 只有炼气七阶的刘掌柜,把店中的一切,尽都装入了储物袋储物戒指中,并把所有储物用具放到传送宝盒里。 他的手有些抖,四物居虽说以才取士,可他一个炼气修士能当上永康店的掌柜,费了多少心力? 这一传送,可能就代表永康店在他手中失落了。 嘭! 关门闭永的四物居禁制一阵晃动,刘掌柜狠狠心,一闭眼,关上传送宝盒,启动传送,“永康坊市是保不住了。现在只看,陈家老祖的自爆,有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还有吴家老祖那里,有没有向最近的紫青门求援。” 但是紫青门也只有一个元婴修士。 这些魅影既然敢来永康坊市,肯定不会只干一票就走。 刘掌柜环视店内三个伙计,最终把目光定到东皋处,“东皋,我守店,你……带大家尽量往吴家那边的秘密通道去吧!” 吴家老祖伤重,这些年,一直担心被另外两家吞并,所以,联系了他们四物居,帮忙送了好些材料,弄了一个秘密通道。 那秘密通道,除了他知道,就只有东皋知道了。 刘掌柜不打算再走了,但是,东皋他们还年轻,“记着紫青门那里,未必安,你们要么转赤水往千道宗,要么翻朝云山,去玄天宗。” 现在也许只有大宗门,才是安的。 “掌柜,您跟我们一起走。” 东皋在永康店呆了二十多年,期间一直被他照顾,怎么忍心抛下他,“您想想,你还有孙子孙女在朝云山呢,而且朝云山那里,您是地头蛇,您比我们更熟悉路径,我们一起,希望才能更大。” “就是,掌柜的,我们一起走吧!” “我年纪大了。” 刘掌柜摇头,“近来早已感觉灵气渐枯。” 他已经八十多岁了,早在四十年前就不再修炼,这些年,唯一用灵气的地方,只在滋养身体上。 “别耽误时间,你们快走,从后门走。” “掌柜,得罪了。” 东皋朝同伴示意,一起架住他,正要从后门走,却听到惊恐的呼叫声。 嗤!嗤嗤…… 一群人奔逃得再快,也逃不过呼呼而过的风。 眼见那风团中伸出的利爪又要朝哭得跌跌撞撞的小女孩划去,东皋心下一颤。 很多很多年前,他被山海宗所弃,是一个跟前面女孩差不多大的林蹊几番相助。 现在的坊市,出去,只怕死得更快。 但…… “掌柜,我去救人。” 说话间,东皋的身体,在虚虚实实间,好像穿了一身盔甲。 滋啦! 滋滋…… 数个魅影风团,在发现不对,俱用利爪朝他划来,东皋都不管,“哭什么?快进四物居。” 第四三六章 强攻 有人帮忙引魅影风团,强烈的求生欲下,巷中其他人几乎一齐冲向四物居。 “给他一把好剑!” 刘掌柜嘶声大喊。 四物居可以放这些人进来,可是,东皋短短时间已经被魅影敲断了一把剑。 这一把等阶也不高,恐怕…… 叮……当…… 上品灵器飞剑,出来不到六息,又被人家用爪子挥断了。 东皋后悔死了,早知道有今日,他就应该早点炼制本命法宝。 刘掌柜大急,他把四物居的好东西都传送走了,现在真是想帮也帮不上,只能求老天开眼,让这些人手中能有一把好剑。 “兄弟,接着。” 现场没人抛剑,隔壁楼上,却有人扔了一把剑下来。 东皋一把抓住,叮叮叮,好像砍爪切菜般,就胡乱劈起来。 无痕盔甲把他从头护到脚,如果说之前冲出来,他还有七分不自信,但现在,却已经笃定这些不能显形的魅影破不开盔甲。 他现在只缺一把利器,一把能破开人家爪子的利器。 只要能有一把顺手的飞剑,他一定能宰一个魅影。 叮叮!叮叮叮…… 被赶到后巷的众人,喘下一口气后,发现这些无坚不催的魅影,真的破不开四物居伙计的护甲,脑子都回复了点,一齐以灵气御剑,站在安地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被陈家老祖自爆炸得气血翻涌的鄂器正要大开杀戒,突然若有所感,望向四物居所在的街市。 “对!就是这样,不惜一切,集中力量朝一个打。” 身前摔下一个魅影后,东皋心神大振,又朝另一个魅影使劲砍起来。 或长或短的各式飞剑飞刀甚至枪、锤等,再次如前般向那个被东皋缠住,一时脱不得身的魅影打去。 “嘁~~” 没有意外,被众人盯上的魅影风团再次受不住这么多人的一击,惨叫一声后,摔在了地上。 鄂器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却没想到,又感觉到一个手下命陨了。 他顾不得再收割陈家人的性命,急急赶往不对的地方救援。 无相界非同另外六界,族人下来的太少,死一个更会少一个,鄂庚长老早就告诫过他们,打食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因为那些随处可见的‘人’丹,浪费族人的性命。 现在一下子少了两个族人,回头他跟鄂庚长老可不好交待。 鄂器想不明白,这小小的永康坊市怎么会有硬茬子。 他几闪赶到后巷的时候,正看到数十把各式灵器、法器,尽朝族人的后背扎去。 “好胆!” 在以为手到擒来的地方丢了两个族人的性命,鄂器哪能再看第三个出事? 他的身形一闪,硬生生堵到中间的时候,双爪连挥,叮叮哐哐间,就把一堆灵器法器变成了残品。 所有御器的修士俱都面色一白,不过此时他们顾不得其他,不约而同地加固其所在的防御,生怕这个八阶魅影马上朝他们杀去。 “……把盔甲脱下来。” 手上灵力一动,把吓傻了的族人扯到一边,鄂器盯上东皋的无痕盔甲,“我让你活着滚蛋!” 这算是恩赐吗? 东皋面色虽白,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戾,一抹倔犟。 灭家之仇,虽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回家报过了,可是报得一点也不爽。 那个真正的仇人,在他回去之前就寿终正寝了。 所有帮凶,也都垂垂老矣。 杀那么一群人又有什么用? 仙与凡的巨大差别,让他鞭尸都没劲。 但现在…… 这些魅影明显比当年的仇人还要狠,当年的仇人,杀的只是他一家,而这些天外魅影,要灭的却是一个永康坊市近万修士。 不! 它们不仅要杀他们,还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什么脱了盔甲,他就能放了自己? 狗屁! 东皋拖着剑,由着它划在地上的声音,随着脚步一起走向这个八阶魅影,“前辈——说的是真的吗?” 鄂器“……” 他说的当然是真的。 只是,这小子明显是不相信他,更或者就是想借说话的机会,靠近他,给他来一剑。 哼! 他堂堂八阶魅影,会怕这个连金丹都未结的筑基小修? 鄂器没有回答,只冷眼看他拖剑靠近。 人族总是不缺硬骨头,以前那些硬骨头,在战场上可以让他们魅影闻风丧胆,现在这个硬骨头……要是一寸寸地敲碎,那感觉一定不错。 “我这盔甲是一个朋友相让的。” 当年林蹊虽小,却人小鬼大的很。 他们三个一道,他和朱培兰一人得了一件宝贝,林蹊却什么都没得到。 东皋有时回想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不能不怀疑是林蹊让了他。 就好像,他没有飞行灵器,她有了马上送他一个一样。 “前辈想要……恕难从命!” 说话间他如风转身。 叮!叮叮叮…… 让鄂器没想到的是,东皋那狠狠的几剑,根本没劈他。 他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的是左前向他围去的三族人。 偏那三个蠢的都露了爪子,明晃晃地送身体给人家劈。 嘭! 啪啪! 东皋狠狠砸到被阵法保护的四物居山墙,咳血摔下来的时候,被他算准了的两个魅影,也掉在地上,四爪抽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找。” 鄂器气坏了,他以为他要不自量力地来劈他,谁知道,又让这小子,当着他的面,杀了两个族人? 他一闪过去,抬起爪子就砸在东皋的右脚面上。 哐当! 盔甲自动护主,与鄂器的爪子撞到一处,火花四溅。 “啊……!” 就在鄂器要再动手的时候,东皋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到他的脖子处。 曾经有无数次,他后悔当初听了爹娘的话,装死在他们的身下。 打不过,他不能咬下仇人的一块肉吗? 他没咬到那个仇人的肉,现在这个,就绝对不能放过了。 “给我死!” 鄂器脖子处巨痛,四爪连动,想要把东皋活活地撕了。 奈何,滋啦滋啦刺耳的声音不绝,他却始终扯不动身上的小修士。 这小混蛋的黑金盔甲现在已经完显露了出来,他扯不动,更划不破。 “滚!” 无可奈何下,他只能仗着修为,带着他硬生生地撞向四物居。 嘭! 四物居的大阵哀鸣一声,将灭未灭之际,鄂器因为脖子太痛,因为精血在被人家大量吞咽,不得不再飞起,再撞下来。 东皋不肯放。 哪怕被砸得七荤八素,哪怕五脏移位,哪怕神魂出窍,他也本能地死死咬着他的脖子,他咬到了他的大动脉处,由着他的血往肚里灌。 反正,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嘭…… 这一次,四物居的禁制又哀鸣一声。 东皋咽到肚里的血,被硬生生地从鼻孔处撞出大股来。 他没有松口,甚至他都感觉到两个耳孔和眼睛一样有湿湿的东西流出来。 东皋迷离的目光,好像看到了自己飞起来的灵魂,他感觉到了灵魂的惊慌和伤痛,感觉到‘他’想回到身体。 可是,鄂器哪敢给他机会? 四物居四散的修士,他一个都顾不了,再次高高弹起,想借着这一次的力量,把咬他的小子,硬生生地砸死。 呼呼…… 风声在耳朵划过,将要砸下之际,却没想,被一股柔和之力包裹。 “朝一个小辈动手,你们魅影就这点本事了吗?” 童颜鹤发的江雪甩着白练,托了一把他们后,捆住已经陷入昏迷的东皋,猛然一扯,硬生生地帮他扯下鄂器脖子上的一块肉。 “杀!” 她带着灵力的声音声传四方的时候,数十道身着玄天宗服饰的修士冲入坊市,拦截所有伸爪的魅影。 …… 万元大阵外,想要寻找机会的鄂庚感觉到怀中有什么断开的时候,非常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又是谁死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牌子,一阵气堵。 “鄂器死了?” 身旁鄂午惊怒,“他到哪去了?” 前段时间才死了一个,废了一个,现在又来?不要说他们在无相界本就没有少族人,就算有很多族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 鄂午大怒之下,根本没控制自己的气势,正在这周围巡弋的正阳和万元大阵里的无想,一齐感应到。 “你大意了,快走!” “我不走!”鄂午讨厌这种憋屈的生活。 他们到这方世界来,一直在躲躲藏藏,可目前为止,干出了什么事? 那万元大阵防御惊人,以前还能看出一点漏洞,这些天,人家几乎半天一变,根本无处可觅。 “庚兄,打吧!我把外面的和里面的化神修士都引出来,你强攻万元大阵。” 这样或许还能寻到机会,把这方锁着的薄弱空间节点打开,让族人顺顺利利地下来,“我们再不打,族人等不及可能尽到灵界那些地方去了。” 到了那种时候,他们就是笑话了。 …… 万多里外,正在盘算,怎么把黄金酒兑些送给知袖的陆灵蹊,突然若有所感,与大家一起奔出房的时候,只见万元大阵方向处灵气紊乱,好像正在发生什么特别的大战般。 这? 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呢? 难不成一开始就是王对王,是那边的十阶魅影遭遇了他们的化神星君? 大家的面色,齐齐发白。 “你等不要乱动,我去去就来。” 陆传怀疑那些魅影忍不住,要强攻万元大阵处了,哪里能在这里干看着。 “慢!前辈……” 陆灵蹊忙把勾兑了黄金酒的两个酒葫芦以灵力送到陆传处,“如果可以,麻烦前辈帮我送一瓶给我知袖师叔。” 大战一旦开启,一时定然是停不下来的。 “……行!” 陆传对小丫头那天喝的酒不是没好奇,难得现在沾光得了一瓶,收起来的时候,遁光如风而去。 与此同时,通过万里传讯符节节上报的消息,也传到了各宗掌门处。 千道宗重平敲响天渡峰大鼓的时候,玄天宗、天剑宗……等掌门也敲响了紧急事件的大鼓。 各宗一道道遁光从四方齐聚掌院没多久,就各自开付出数队由元婴修士带队的队伍,坊市传送阵停下一切传送,马上为他们服务。 …… 化神修士的战场,不是小小的结丹修士能进的。 朱培兰等虽然着急战况,却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百岁镇。 只有陆灵蹊快要急坏了。 她家祖宗才进化神没久呢。 那个银爪子魅影,若是曾经会过陆望老祖,实力定在化神后期上,无想老祖哪是对手? “师姐,别转了。”柳酒儿的头要被她转晕了,“万元大阵那里有传送阵,现在我们千道宗的援军可能都到了。” 所以,她们真的不用去送死。 远方灵气越发的紊乱,显然大战正在激烈之时。 “你要相信掌门师伯他们。” 她哪有不相信? 陆灵蹊眉头紧蹙,“知袖师叔在那里呢,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师叔吗?” 呃! 师姐要给她扣帽子了。 柳酒儿可不敢让她扣严实了,“我师父是元婴中期,又在万元大阵处,就算现在要当阵眼,依凭大阵,一时三刻间,也不是什么化神修士能攻破的。” 更何况她哪用等一时三刻? 援军到的时候,大家彼此替换,能把强攻万元大阵的魅影活活累死。 “师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师父,可是,那里我们急也没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添乱,不让师父他们跟人家拼命的时候,还担心我们。” 所以,绝对绝对不能去。 …… 无想不知道自家娃正在担心她,此时,她确实和至阳星君并肩对着拦路的鄂庚。 万元大阵被魅影借机强攻,他们真不担心。 那里有三百结丹,十五元婴轮值守护,当初设计的时候,就防过外面的强攻。 “阁下就是约战林蹊五百年后一战的魅影吧?”至阳星君打量他显出来的银爪,“朝一个小丫头约战,你还真好意思。” “他要约战林蹊?” 无想还不知道这事呢。 进阶化神,她除了在林蹊的事上,还有打架的事上正常,其他时候,基本跟以前一样,“她那么小……” 无想不由脑补出自家娃被这老不要脸的欺负了,“欺负人,你去死。” 说话间,连天接地的剑气,比先前更快地劈下去。 第四三七章 染色 至阳和无想其实不是一辈人。 他的年龄比无想大了一倍不止,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管主不主动打听,都有好些八卦传到耳边。待到陆信父子被流放,修仙界传出无想疯了,修为却一日千里,慢慢把各宗的同辈天才都甩在身后,赶上他们,大家再提她的时候,都不能不唏嘘几句。 现在…… 至阳星君其实更可惜。 无相界大阵师都在灵界研究能合作的‘人’阵,万元大阵由他主持,拿着阵图,他跟大家一起商量,都是一个头两个大,老担心变阵的时候,会影响封印的虚空,让更多的天外魅影逃下来。 可是,疯了的无想接手后,人家拿着阵图,指挥大家轻轻松松半天一变,一点也不影响运行。 至阳星君想不佩服都难。 这才是真真正正被耽搁了的天才阵师。 可惜,人家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说她正常,她不正常,说她不正常,有事的时候,人家又好像比大多数人还正常。 不过,这一会至阳觉得她又不正常了。 朝这银爪魅影打听是不是就是他约战林蹊的,本意是想查无相界这边,有几个如他这样级别的魅影,另外还想试探这魅影是不是跟陆望前辈交过手,是不是被这方世界的天地规则,压制了修为。 可无想完不跟他的思路走,只因为喜欢林蹊,感觉人家欺负了她,就这么不管不顾。 至阳害怕才进阶化神的无想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在她不停腾挪劈剑的时候,努力跟上她,帮她戒备,不让她被银爪魅影所趁。 叮叮叮…… 当当当…… 两边攻杀的都太过猛烈,天地灵气更加的乱了起来。 半晌后,鄂庚越打越心惊! 仙界战场上他修为不高,当然没资格跟陆望交手,可是,没资格并不代表他不是他们的假想敌。 近两千年,不知道有多少前辈在研究破解陆望十面埋伏的方法,他有些阵法天赋,早早就被五长老带着,远远观察那让好多族人闻风丧胆的十面埋伏。 在这里看到他的传人,鄂庚的本意是,通过林蹊的十面埋伏,找到陆望的破绽,不管是传回族里,还是将来为他自己扬名做准备,都是非常划得来的一件事。 可是,这女修是怎么回事? 真说起来,他的修为完可以碾压她,奈何,陪她一起的另有一个化神,再加上她是剑修…… 鄂庚万般无奈。 他不明白,这个据说脑子不正常的人,是真的不正常吗? 天地灵气紊乱至今,他能闪避的速度,越来越打折扣了。 他都是如此,陪鄂午一起强攻万元大阵的族人,只怕更艰难。 “住手!” 鄂庚想把她往另一边多引引,奈何这女人寸步不让,每次他有点那个苗头,她都不顾浪费,剑气延展,反而有种要把他往万元大阵方向压的架式,“至阳、无想,你们不管万元大阵了吗?” 叮!叮叮叮! 无想的剑或快或慢,没有分心跟他说话的意思。 她是飘渺阁的修士,飘渺阁守御在海妖最多的海域,深知他们的一个架,随时都会引发大大小小不同的海啸,让沿海百姓遭殃。 所以,门中弟子都是尽可能堵着海妖打,就算掀起海啸,那浪头也尽可能地滚到深海里去。 她不知道她把鄂庚堵得有多惨,反正只要他有往另一边跑的架式,剑气便长长吐出,把他堵回来。 他老实了,无想就用省力的一点方法。 碧疏剑指哪打哪,虽然一时奈何这银爪魅影不得,却也未落下风。 “万元大阵?” 一路相随,不时帮一把的至阳看出这鄂庚偶尔露出的急切,反而不急了,呵呵一笑道“我们管不管的与你何干?我看阁下比我们还害怕那边的战斗吧?” 各宗驰援的人,肯定早就到了。 无相界七化神,就算紫衫暂时借不着力,就算风门、随庆和渲百都不在无相,可还有一个山隐呢。 万元大阵现在可能都集结了无相修仙界三分之一的战力,在以逸待劳下,又怎么可能守不住? “这一次,就让你们看看,我无相界是不是你们能涉足的地方。” 叮! 无想配合他的话出手。 鄂庚急闪几下的声东击西,又被她长长的剑气堵住,他气得额角青筋真跳,“你们得意什么?要不是万元大阵……,这里早是我族的天下。” 裹挟食灵蜿虫下界,是让它们帮忙弄不好守的边界。 可恨,万元大阵绞杀得太厉害,一个食灵蜿虫都不曾活着下来过。 没有它们,魅影真跟无根的风一般,只能被这些修士到处撵。 “呵呵!”至阳一笑,“什么叫要不是?我无相就是有万元大阵,那什么白日做梦的事,我劝阁下还是少做点,毕竟现在离天黑还早。” 鄂庚“……” 哪怕怒气冲天,哪怕憋屈至死,鄂庚也明白他一个人,确实拿这配合无间的二个剑修没办法。 冲不过去,他们这边打得越厉害,对族人的影响就越大。 “疯子!” 鄂庚说不过至阳,尽量横移的时候,干脆朝无想叫了起来,“知道陆信是怎么死的吗?还有你儿子,你孙子,你……” 叮叮叮…… 这一次,换至阳星君连连斩剑了。 “哈哈哈!无想!” 鄂庚带着灵力的声音炸响在无想的耳边,“林蹊是陆望的传人,陆家却逐了你夫你子,你确定要……” 叮……! 无想直直一刺,延展过去的剑气,好像要轰尽一切。 她有些懂他的话,却又好像完不懂他的话。 脑袋有些痛,另一个她好像被叫醒了,弄得心都莫名痛了起来。 无想讨厌这样的感觉,配合至阳,剑气如虹,愣是逼得鄂庚不能寻到空闲时间说话。 远远的,陆传的遁光在空中顿了顿后,绕着这一边,往万元大阵的方向去。 无想对林蹊的疼爱,他当然也是知道的。 曾有一度,他特别希望,林蹊能是兄长的后人。 可是…… 陆传摸了一下腰上的酒葫芦,理智上明白,那是绝不可能的。 兄长的后人,不会跟他结交,不会与陆家交好。 陆家对不起人家。 陆传心里有些难过,拿起陆灵蹊给的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 咦? 浓郁的酒香,从口鼻一路顺着嗓子,往四肢百骸去,急赶消耗的灵力,几乎在转瞬之间便被补满。 果然是好酒! 陆传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后,从储物戒指里摸了一个红脸面具,戴上后,重新转身赶往他原本避开的地方。 兄长的后人还活着。 要不然,无想的化神路那样打断后,不可能那么快又重拾回去。 那天,那个跟她走了的女孩到底是谁,只有无想自己知道。 那孩子只是筑基修士,当一个散修,在外面应该很艰难。 陆家现在虽然还不足以庇护于她,可是暗中给点帮助,还是可以做到的。 …… 陆灵蹊不知道陆传想把她送的酒,再借祖宗的手转送给她。 天色渐黑,灵气紊乱的程度,感觉已经快要影响到他们这一边了。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能坐得住? 办错了事,这些天都不知道有多老实的叶湛岳站在屋顶极目远眺的时候,都有了深深的忧虑。 各宗的驰援也不知道如何了。 如果他们在宗内,说不得也会参加这样的战斗。 “师姐,你要是担心,就用万里传讯符问一问吧?” 柳酒儿小心地试探,“你不是已经跟我师父的万里传讯符合了‘讯’阵吗?你问问我师父,如果她有时间回,那肯定没事,如果没时间回……,我们马上避开最激烈的战场,从旁边过去。” 嗯? 是个好办法。 陆灵蹊拿出万里传讯符,按住第个忽闪的灵光,“师叔,我是林蹊,您那里现在怎么样了?我和酒儿都特别担心,您要是没时间回我们,我和酒儿就偷着掩行过去了。 您放心,我们会小心的,我们只会在好一点的外围行动?看看你们的战况,伺机而动,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柳酒儿“……” 她突然感觉师父疼这位师姐,真的没白疼! 陆灵蹊不知柳酒儿所想,捧着万里传讯符,急得额上冒汗,“我们等……等一千息,一千息后,若师叔还没回话,马上走。” 一千息? “嗯!我听师姐的。” 陆灵蹊收到肯定,心定了些,“酒儿,要不然,你别跟着我了。” 啥? 绝对不行! “宜法师伯说,没回宗之前,不管到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的。” “可是,你帮不了我什么忙,我还要顾忌你的安。” 柳酒儿“……” 战力不如人家,她只能咽下翻涌到嗓子间的气血。 她摸了两张符出来,“危险关头,你用十面埋伏,我可以帮你扔符。” “……扔符并不能帮到我多少忙。” 陆灵蹊无情,“师妹,那里太危险了,你跟着我,我顾忌就太多了。等这件事过去,我保证马上回来,然后,接下来我们到哪去,完由你决定。” 她考虑的是,打不过,藏的时候有青主儿,再不行,还能藏到鸿蒙珠境里去。 所以,带柳酒儿,真的太缚手缚脚了。 “不让我去,那你也别去了。” 柳酒儿深吸一口气,“主意是我出的,师姐,你相不相信,你敢背着我一个人跑,我就敢一个人过去,要是我死了,你于心何忍?又怎么面对我师父?” “……” 陆灵蹊败了。 “你嫌弃我也没办法。” 柳酒儿这样说,“反正现在我是跟定你了。” 她死了,师姐没办法交待,同样,师姐若是有事,她也完蛋。 所以,必须同步,这样大家都安心。 “你要不想我跟你,很简单,让我师父说话,让掌门师伯或者宜法师伯亲自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陆灵蹊无语。 这时候,几位师叔就算有不忙的,也不会理她这样的话。 “算了,我说不过你。”陆灵蹊只能投降,“现在有一千息了没?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快点走吧!” “没到一千息!” 柳酒儿摸出一瓶花露,“你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 陆灵蹊不觉得穷巴巴的师妹能有好东西。 “这是我在紫萱草上采来的灵露,天生带了点紫色。” 柳酒儿被她欺负说是累赘,不能不开动脑筋,“师姐不知道紫萱草是什么吧?它除了是炼制补气散的一味药外,还常用于染料,不用特殊的洗染药水,净尘术不管打多少,都去不掉它的颜色。” 什么? 陆灵蹊有些知道她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把它散到那些不显形的魅影身上去?” “是!” 柳酒儿点头,“虽然被你圈住的魅影,八阶以下,没一个能逃得掉,可是,前些天,你也听尚仙师兄他们说过,他们手上,每回都有漏网之鱼。” 陆灵蹊感觉一千息绝对到了,可是知袖师叔还没回话,拉着她就走,“想借万里传讯符就直说,拿着吧,向宗门传讯。” 对付那些无形魅影,要么有超绝战力,要么像她这样,把它们圈在阵里,要么……有冰、雷异灵根,这两种法术对它们的杀伤力,都挺大的。 可惜,异灵根修士太少。 大部分修士都是五行属性,所以,柳酒儿这办法,也算给大家寻了一条道。 “师姐,我这方法,要是传到上面去,能换两张厉害符吧?” 战力不足,她就只能寻外部办法。 柳酒儿觉得,像自家这位臭师姐学学,打不过,拿符要挟,在某些时候,也非常有用。 “……应该可以!” 陆灵蹊瞅了她一眼,“你自己跟重平师叔提,我记得,我带了一些凶兽血回来上交了。燕离、申甫他们也都暗藏了一些凶兽血回来。” 混沌巨魔人认肉,但是,血这东西,用酒葫芦,用小玉盒甚至丹瓶都可以藏点。 高阶灵符的符墨有了,所以,现在的七界肯定都不会缺高阶灵符。 要不然,联盟那里,怎么回回给灵符,给得都这么痛快? 柳酒儿受到鼓励,拿了万里传讯符,把她的点子和要求,都传了出去,好一会后,才把万里传讯符往她手上一塞,“还你,真要遇到危险,你……保你自己为上。” 第四三八章 以逸待劳 不是办法的笨办法——‘染’色,被重平第一时间通报给四方。 无形魅影化于风中,在不敌的时候偷着逃亡,是大家最烦的事了。柳酒儿这办法虽然笨了点,实际效用却一点也不差。 真正的风,当然不会被染色。 那些混迹在风中,让大家不好找的东西,受了一滴一时都洗不掉的染料后,想要再混水摸鱼肯定不行了。 重平很高兴自家弟子能开动脑筋,联盟奖不奖的他不管,大手一挥,就给批了两张高阶灵符。 千道宗这些年发展不错,当年老白鹤的精血,林蹊和黑驼子一人分了一半,小丫头把它都交给了宗门,高阶符墨有了,就是他,都在空闲时间,多画了两张符。 现在就更不缺了。 林蹊、尚仙和南佳人从天渡境出来,每个人都给宗门交了一部分他们暗藏的凶兽精血,甚至,尚仙还弄了他亲自处理过的凶兽皮,那东西,和笙正按古法秘制成最好的符‘纸’呢。 虽然暂时还没制出来,可是重平对和笙很有信心。 “楚天阔,这段时间,你们刑堂的人多辛苦点。” 他把杀魅影要奖励的弟子名单给他,“去外事堂帮大家把宗门的奖励领了,巡防的时候,顺便帮宗门把奖励发下去。” 看到宗门奖励的大都是灵符、灵药、灵丹,楚天阔哪能不知道师叔这么做的本意? 不说早一步拿到奖励对士气的影响,只说这些能救命的东西,说不得,在未来就能救好些同门的性命呢。 “是!” 他急急退出分派任务。 万元大阵那里的大战正在激烈之时,千道宗做为六大道门之一,按贯例自然要对所有参战的修士有所表示,听说方案已经出来了,楚天阔打算把对那里的犒劳活也顺便领了。 当刑堂的修士最可怜了,天天管宗门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小事不断,大事……,宗门师长早就出头了,轮不到他们管。 魅影闹得那样厉害,可目前为止,他天天巡在坊市,巡在南山周边,却还一个都没见。 好不容易师叔开恩,让他们巡视整个宗门辖地,这活哪能不抓紧? 楚天阔只希望这一次,宜法师叔能看在他们万里送温暖的情份上,也让他们刑堂的人,上去过过瘾。 当然了,师叔们若是铁面无私,实在不理他们,他也可以借着送温暖,走万元大阵那边的传送阵,从那里往宗门方向巡查,顺便再发大家奖励的时候,他就不信,一个魅影也碰不到。 …… 柳酒儿可不知道,楚师兄会亲自给她送灵符。 为了小命,她站在师姐的遁光上,非常机警地观察周围,只等一个不好,马上出手。 大战到现在已经打了大半天,难保没有一二感觉不对,临阵脱逃的魅影。 “我们有堵漏的万元大阵,都冒出这么魅影,师姐,你说,其他六界,得多成什么样子?” “所以啊,渲百师伯和我师父都不在。” 还把风门前辈也叫走了。 陆灵蹊可以想象其他六界打成什么样子,“今天这一战,无相界再大赢,说不得,我们都要做为援军,开赴六界战场。” 这? 很有可能呢。 柳酒儿不说话了。 她战力不足,师姐现在就不想带她了,去六界战场,肯定更不会要她。 唉! 也不知道求求师父,能不能行。 她一边警戒四周,一边想着怎么求师父,让林师姐带她。 做为天道的亲闺女,师姐的运气和机缘都不错,她没想过不该想的,只希望在师姐吃肉的时候,弄口汤喝喝。 柳酒儿转转自己没几块灵石的储物戒指,忍不住心里的憧憬。 师父和宜法师叔当初押师姐赢了大钱,尚师兄和南师姐跟着她也都发了大财,没道理,她跟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苦哈哈。 陆灵蹊可不知身边师妹在想什么,天已经尽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战的影响,今天一颗星辰都看不见,若不是万元大阵方向的轰鸣声和不时闪过的各种法宝灵光,她都怀疑要赶错路。 天地灵气越来越乱,重影化成的飞舟,有时候都难免颠簸。 她们在外围尚且如此,在中心部位的,想要做到精准控制只怕就更难了。 也不知道那些魅影会不会受影响。 下意识里,陆灵蹊感觉它们不会受影响,毕竟人家原来的打算是和食灵蜿虫一起呢。 万元大阵处,大家也都这样想魅影,却不知道,鄂午早就心生退意了。 按理,今天修士没时间变阵,守在外面的鄂寅几个能发现不对,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传送族人传的迹象。 他们若是集体放弃了这一边,现在死一个族人,可就真的补充不了了。 “退!” 鄂午不敢想象,再打下去,让这些修士发现他们的破绽,然后通报六界的结果。 他跟身边的鄂啖示意,“以暗号通知大家,我们马上……” 他正要说我们马上退的时候,久久不动的黑色天幕,突然现出各种灵光,那是万元大阵绞杀到什么的迹象。 “鄂啖带队,强攻左前阵眼,快!” 鄂啖不由分说吹哨几声,带上他的队伍,急急冲上。 鄂午身体一动,隐于无形,从试探了这么久的一个地方无声逼近。 与此同时,早就怀疑魅影要内外夹功的宜法等,已在万元大阵绞杀的下方严阵以待。 天空中来回涤荡着紫色灵水,这是就近从天工坊急调来的。 咻!咻咻…… 九死一生从万元大阵绞杀下逃生的魅影,却没想,下面等着它们的更可怖。 紫色灵水的波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宜法出手的时候,各宗驰援来此的元婴长老,也尽皆出手了。 感受到万元大阵那里的空间波动,鄂庚不知怎的,反而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尤其拦着他的至阳和元想还是无动于衷的时候。 无相界总共七个化神,三个不在家,一个紫衫暂不可能来,唯一能动的只是那个太霄宫的山隐。 按理说,有庚午在旁掠阵,族人再来会更容易些的。 可是现在…… 鄂庚突然回身,想要丢下拦截的无想和至阳,回援庚午,回援可能再来的族人。 “哪里走?”无想挥出的剑气再次长吐,把他后退的方向堵住后,又连连劈剑,把他可能再逃的路也堵着。 有至阳掠阵,因为修为的差距,她一时也杀不了他。 但是,他想从她手上身而退,在平时肯定没问题,如今他的心乱了,难保就是她的机会了。 无想就是认准了他,哪怕需要喝非常难喝的灵酒,也不肯放这魅影走。 她就记着,这个厉害的坏蛋,要约战林蹊。 无想哪里敢让林蹊跟他对上? 她有至阳帮忙,在他心乱的时候,都只能拦着,杀不了呢。 “无想,至阳,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鄂庚大怒,银爪猛然暴长,“逼急了老子……” 这个时候,他再也没了风度。 鄂庚突然看到一个偷偷摸摸过来的修士。 四爪猛然一合,朝那修士方向齐齐一抓! 小心过来的陆信身体控制不住要往战圈栽,他心中骇然的时候,却还没有太过慌乱。 化神修士的战场,他这个小元婴,确实不该涉足,所以在过来的时候,他就想过,有可能会被误伤。 陆传身体直直摔过来的时候,两枚天雷子,在他手上已经暴起了一丝电弧。 化神级别的魅影,他打不过,同归于尽可能都做不到,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魅影要挟无想的人质,一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至阳和无想齐觉不对的时候,连连斩剑,想逼鄂庚自救。 说时迟,那时快,轰!轰…… 所有一切,都在一二息内发生,两枚天雷子,一个在鄂庚身前爆开,一个被他连挥的爪子切成八瓣后,威力大减,炸在半空中。 鄂庚越发的狼狈起来。 不过,他是个狠人,身体一弹,就要抱住暂时脱离掌控的陆传! 刺啦! 陆传身上突然亮起黄亮的金钟,鄂庚的爪子划在上面,发出刺耳的时间。 叮叮!叮叮叮…… 大好机会,无想和至阳再次抓住,把他所有腾挪的方向封住,重点朝他身体招呼。 金钟的灵光得到喘息,终于重新稳住,陆传手上又迅速拿了一颗闪着电弧的天雷子。 轰…… 远方的炸响,让陆灵蹊的额角都跟着跳了跳。 那里有雷力,分明是有修士动用了天雷子。 她手上也有一颗天雷子呢。 还是祖宗进阶化神收集的雷力所制。 陆灵蹊一翻手,把装天雷子的玉盒放到了怀中。 “师姐,我们再往旁边走走。” 柳酒儿眼见那边的两道冲天剑光再起,心中害怕,“那里我怎么感觉不像是元婴修士斗法?” “当然不是元婴修士斗法。” 靠得更近了,陆灵蹊已经能看出其中一道蓝色剑光是祖宗无想的,“那是化神修士的。” 剑光有两道,也就是说陪祖宗的还有一位,算算只能是至阳星君。 人家是无相界第一个冲进化神的人,有他陪着,应该是没问题的。 陆灵蹊当然不敢跑到化神修士的战圈,脚下的淡表花瓣舟,早就歪了歪,“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大战好像更激烈了?” 万元大阵方向,从天上到地上,正闪耀着各式灵光。对内的,或快或慢,似乎很有章法。对外的,大概遭遇了各种阻截。 “嗯!”柳酒儿的脸都白了,“师姐,他们打得那么厉害,我们两个……真能帮忙吗?” 要是帮不了忙,反过来被人家拿了…… 陆灵蹊听出师妹的未尽之言,想想后,干脆在一片巨石滩按下了遁光,“看样子,那些魅影暂时是攻不进万元大阵的。” 祖宗有至阳星君陪着,暂时也安。 空间波动再厉害,有万元大阵在,能逃过绞杀的魅影,肯定也会被各宗援军团团围着。 离得近了,看明白了,陆灵蹊的心就安了,心安了,她也就不执着于非要去闯杀红眼的战场。 “我们在这歇一歇。” 陆灵蹊打量四周,“这片石摊是聚风之处,那些魅影打不过,要是逃出来,或许会有几个从这边过。” 柳酒儿眼巴巴地瞅着她。 她知道师姐的意思,但是……她也不太懂阵。 想想,真是自卑死了。 “我有九方机枢阵!” 陆灵蹊摸出阵盘,外加八十一杆阵旗,“我布阵,你警戒。” 这个行! 柳酒儿连忙点头。 两个人不管远方的大战,在乱石摊着急忙慌地布起来。 …… 鄂庚到底没拿住陆传,还被他接二连三的天雷子,给炸得没脾气。 跟无想和至阳打到现在,他都没受伤,这个带了面具的修士一过来,他就挂了多处彩。 鄂庚逃~逃不掉,打~也打不了,硬生生地被他们耗在了这里。 灵力运转封住伤口,不让精血外流后,他非常明智地把陆传带着他的破金钟一起踢远些。 这混蛋要是再有三颗天雷子配合无想和至阳,说不得,这里就是他的陨命之所。 “万元大阵厉害,可是,我来了,我的几个兄弟,也都须尾地来了。” 鄂庚这样道“至阳、无想,你们说这一次,我又会多几个兄弟?” “天黑了,阁下是可以做做梦!” 万元大阵处的情况,至阳和无想都看在眼里,做为曾经主持大阵的人,他们的信心才是有里到外的。 至阳很高兴身边有一个无想,他只要偶尔帮点忙就行了,“多梦几个你兄弟,说不得,我们就能多集几条好尾巴。” 他已经摸出这魅影的尾巴一动,可能扑腾的方向了,“等尾巴集好了,正好,我们再一起比比速度。” 鄂庚“……” 他被一口气噎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个人的嘴巴太毒! 叮叮叮! 当当当! 鄂庚用爪子挡住无想的剑气,只能道“无想,你到底要干什么?想拿下我,你们完是在做梦!” 他们这样根本就没意义嘛! “你们两个合打我一个……” 欺负他没族人。 “别逼急了我,逼急了,我叫几个族人来……” 第四三九章 动手 远处的大战,不仅无相修士关注,九死一生逃下来,受伤后安顿在秘地的魅影们也同样关注。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来无相界。” 万元大阵上空绞杀在一处的灵光,在夜色下显得尤其清晰,鄂辰在那下面逃过,此时更感同身受,“鄂寅他们如此强渡,除了白白浪费族人的性命,只会让无相界诸修更关注万元大阵。” 不同于他们当初下来,这时候,万元大阵下方,还有不时闪过的剑气,一定是修士在截杀漏网族人。 有这大阵在,除非他们能另外开辟薄弱空间节点,否则来多少,都翻不起浪。 “但现在除了这个方法,我们还能有什么方法?” 他们在这里养伤,受的是族人的供养。 而且无相的人族,汁鲜味美,真的很合他们的口味。 鄂旬的身体回复得比鄂辰好,“三长老他们无法亲身来此,他们不来,就打不开新的空间薄弱点,鄂寅他们若不强渡,无相界必会是七界反攻我们的最强界域。” 人族彼此之间,虽然常有内斗,可是,当外敌太盛,他们也能马上摒弃前怨,迅速合作到一起。 所以,此界必须拿下来。 “攻打万元大阵,是我们所有族人的事。” 鄂旬转头看向伤好大半,与他一样急切想助一把的族人,“伤好七成的,与我一起,支援救援族人。” 他化成风团当先飞出的时候,山谷两壁,好像刮起了一阵飓风。 …… 费了半天劲,九方机枢阵终于弄好了。 “师姐,你这一个阵要这么多灵石啊?”眼看引动一个阵盘,就要九块上品灵石,柳酒儿感觉都要窒息,“你买它的时候,花了多少灵石?” 她听厚来师叔讲过课,除了洞府大阵什么的,其他的临时阵法,布阵如果超过十五万灵石,就不算是好东西。 “唉!买它的时候没花多少。” 买的时候只花了二十五万,可是,今天布起来,却整整花了九十万。 也不怪没钱的柳师妹心疼,就是她自己也心疼呢。 上品灵石难得,都要像她这样花,家业再大,恐怕都难以为继。 “今天这样布阵,我主要考虑再遇那些八阶魅影。” 要不是考虑那些家伙,其他阵眼,陆灵蹊绝对不会埋上品灵石的。 “这样做看着是费了点,可是,总比我们扔救命符箓,放求救烟花强吧?” 真要再混到放求救烟花,谁能来救? 师父和渲百师伯都不在家。 魅影那样强攻万元大阵,只怕巴不得知袖师叔再从阵中跑出来,他们好个个击破。 陆灵蹊也不想惊动祖宗,她和至阳星君都是化神初期,这些魅影里,说不得都有被这方天地法则按在化神境的。 就好像那个银爪魅影,人家就知道陆望老祖的十面埋伏,那般伤了朱培兰后,却还顾着身份,要跟她约战五百年后,实在可疑的很。 陆灵蹊可不敢想象无想老祖和至阳星君分开的后果。 “我现在是有备无患,如果没有厉害的魅影过来,我自己的十面埋伏就能把人家打趴下,埋的灵石还能再回收,如果来了厉害的……” 陆灵蹊笑着磨了磨牙,“有这个大阵在,就是来了化神境的魅影,我们两个配合的好,也能让他掉个爪子。” “……嗯!” 柳酒儿终于不再替师姐心疼她的灵石了,“我记得你所有布阵的阵眼,一定能配合好你的。” “不过,你有上品灵石吗?” 陆灵蹊眼中泄出一丝笑意,“真要来敌了,你打算拿下品灵石帮忙吗?” 呃! 柳酒儿摸了四块上品灵石出来,“这四块要是不够,我会马上朝你要的。” “……它是你的所有身家了?” 陆灵蹊忍不住好奇。 如果不是她的机缘好,其实应该跟柳酒儿一样,一直为灵石苦恼才对。 “不是,我还有一千三百七十六块灵石。”柳酒儿沮丧,“挣钱太难了。” 挣得跟不上花的。 她已经很努力地想办法省了,奈何财运一直不济…… 再加上大师兄又养了一个花钱的睡娃娃。 虽然被师父骂得狗血淋头,可师父不也一样借钱给他想办法养吗? “师姐,你以后要是再跟什么人打赌,一定要告诉我。”她一定多多地押师姐,哪怕当法宝也要上。 “噗!”陆灵蹊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的赌可打?” 跟宋在野斗过之后,以后就算还有什么赌擂,赔率肯定也不会高了。 “想挣钱,脸皮放厚点啊!我们一起合作,打来的魅影爪子,我给你一半,你拿着一半就好了。” “不要!”柳酒儿心碎,“我干多少活,拿多少战力品,其他多的便宜,你别给我。” 师姐拿命拼来的魅影爪子,分她一半,那她成什么人了? “你也别说,如果这样别跟我的话。” 柳酒儿很认真,“跟着你,我学了不少东西。” 比方说这布阵花钱的魄力,她在师父和师兄那里,就绝对学不来。 “行!我不说。” 人家有骨气,她也没办法。 陆灵蹊其实挺佩服她的,摸了四块大肉干出来,塞她手上两块,“趁现在有时间,先填肚子。” “宗门现在也给我们发放灵食了。” 柳酒儿怀疑她没去领,“我们的供给还不错,我师父都去领了,师姐,你以后,不想被久诚师叔他们酸,也去领了吧?” 嗯? 陆灵蹊眨了眨眼,“好!”她一边吃,一边问道“食坊大师父发给久诚师叔他们的灵米饼,跟发给你们的一样吗?” “不一样!” 柳酒儿知道她想问什么,忍不住笑了,“虽然不再又干又硬了,可是,也没我们的好吃。” 陆灵蹊的心瞬间圆满了,“行,回宗我们一起去食坊领灵食。到时候看着大师父,多做点加馅的。” “我这里就有加馅的。” 柳酒儿摸了一盘米饺出来,“尝尝这个,肉是我出的,大师父的手艺不错。” 嗯!肉的咸香中混着灵米的香味,确实不错。 陆灵蹊两口一个,决定回头让爷爷用黄金稻也做些这样的米饺,“好吃,比单纯的肉干强多了。” 两个人担心了一天,一直没吃任何东西,这一会,难得胃口开。 等到风哨声不太对的时候,陆灵蹊基本大半饱了。 “真的来了。” 正常的风不会受阵法影响。 镜光阵前,陆灵蹊看到上百个风团不自觉地拐进九方机枢阵的幻道,而后面还有风团正在进来。 “师姐,这是去战场增援的魅影吧?” 要不然,怎么从反方向来呢? 还这么多。 柳酒儿面色不由发白,“你还有上品灵石吗?快给我。” 陆灵蹊迅速塞了一个玉盒给她,“里面有三百块,它们从东南来,要在幻道绕好一会,你先从西南加固。别舍不得灵石,一个阵眼加三块。” 柳酒儿哪里还敢省灵石? 魅影来得太多了,后面大概还有呢。 她拿着阵牌,先跑西南方向。 陆灵蹊也不敢闲着,迅速在阵盘处,又以十倍的数,按下九十颗上品灵石。 进来这么多魅影,幻道能骗它们一时,但石摊就这么大,顶多一刻钟,厉害的肯定就会察觉不对。 所以,阵盘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稳固阵盘的有九十九颗上品灵石,入了阵的魅影就算有化神境的,想要冲出来,没有半个时辰,也绝难做到。 陆灵蹊把阵牌在腰上挂好,摸出柳酒儿装紫萱草灵露的玉瓶,手上灵力一动,引出里面的灵露,十指翻飞,很快,将要落到阵盘的灵露化成淡淡的紫雾,迅速飘渺着溶入九方机枢大阵。 力赶路,想要助族人攻打万元大阵的鄂旬,只觉夜露越发深重,他顺着以为的方向,呼啸而过。 做好所有准备工作,陆灵蹊对着阵盘再次数点,在柳酒儿有所察觉的时候,紫色雾气已经尽化透明。 现在,该她亲上了。 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没一会,陆灵蹊在赶路的魅影尾巴处出现,她虽然真身前来,可是,所有追赶前队的魅影,都没有看见她。 她的手在腰上阵牌处一抹,后路十五个魅影,就被拐到了第九条幻道上。 拳套在手上一闪,嘭~,嘭嘭嘭~~~~~ 有了紫雾,这些魅影在陆灵蹊的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她只要朝最正中的地方,狠狠一拳就行了。 可能飞在最后的魅影等阶是最低的,只有一个发出‘嘁~啊’的短促惨叫,就尽皆摔在地上,露出刚刚还未显的四个爪子。 陆灵蹊尽数收入一个空的大型储物袋里,再次掠尾巴而上。 等到柳酒儿把八十一个阵眼重新填完灵石,回到中枢阵盘前的时候,发现自家师姐已经在捡可以炼器的魅影爪子了。 看她那熟练的样子,可能都不止干了两波。 那爪子是钱啊! 柳酒儿连忙跟上。 “从后队抓,一下抓一个。” 陆灵蹊生怕她一下子弄多了,打不过来,让人家的惨叫惊动最前面的魅影。 “知道!” 柳酒儿很有自知之明,她没十面埋伏,不会任性。 陆灵蹊只见她在阵牌上一抹,截住最后一个魅影,把它带到东南最开始的幻道处,叮叮叮地朝紫团最中间的部位连着三砍。 成了。 陆灵蹊放心了她,很快又追上最后的十五个,如柳酒儿般,把它们带到最开始的幻道处,“一起!” 说这话的时候,重影大刀如风地劈向感觉不对,惊恐间挤到一起的魅影。 叮! 叮叮叮…… 陆灵蹊和柳酒儿同时出手。 未显出爪子的魅影,因为染了色,在她们眼里,再也无所遁形。 一刻钟后,鄂旬就感觉不对了。 石滩的方位好,正是聚风之地,当初寻秘地安顿他们这些伤员的时候,也曾做为考虑地点之一。 按理,他的速度这么快,不可能还未飞出石滩。 远方万元大阵处的各式绞杀灵光还能看见,甚至在偶尔大盛的剑光中,他也还能看到鄂庚的身影。 所有一切,看上去都好像是正常的。 难不成是他以为错误了? 鄂旬把速度放慢了一点儿,观察所过之处石头的变化。 又半刻钟后中,所过之处的石头是没一样的,但是…… “停!” 鄂旬大叫着让所有族人停下来,“这里不对劲,石滩没这么大。” 他们肯定是落入了什么阵法中了。 “在下鄂旬,布阵何人?还请显身一见。” 他带着灵力的声音,几乎是暴喝出来的。 柳酒儿忙着跟师姐抢活,没时间吭声。 陆灵蹊眼见最后一个魅影又要被她抢了,干脆停下来,拿着阵牌翻了个面后,以灵力轻轻一点。 鄂旬等挤在一起的样子,就在牌阵上显露了出来,“酒儿,我需要你主持阵盘那里。” 这叫鄂旬的爪子也是银灰色,只是后爪处断了两指。 “这个显形的魅影,很可能是化神境。” 她又摸了一个玉盒出来,“这三百块灵石你拿着,只要看住阵盘,不让那里出事,他的本事再大,想动我们也难。” “知道了,你小心。” 柳酒儿接住她的玉盒,把手上的两张灵符,尽数塞给她,“一切以安为上。” “我要跟他们玩个大的。” 陆灵蹊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天雷子,在师妹变色前笑着道,“赶快去看阵盘吧!” 柳酒儿连忙跑路。 在幻道中炸天雷子,真亏师姐想得出来。 “怎么?还想装聋作哑?” 等了一会,没等到回话的鄂旬朝诸多手下一挥手,十三个八阶魅影也显出了身体,“这只是幻路吧?现在我数三,马上放开,否则定叫尔尝尽什么叫千刀万……” 轰! 地动兼山摇,被炸得晕头转向的鄂旬还没完反应过来,不知从哪出现的大刀,已经如风朝他劈来。 与此同时,守在阵盘处的柳酒儿在灵石将要齐齐化粉的时候,忙把一堆上品石灵按方位按下去。 叮叮叮! 陆灵蹊不管其他,只管劈,劈,劈,再劈劈劈…… 第四四零章 大阵逞威 现在时间就是魅影的爪子,魅影的‘尾巴’。 一刀劈在鄂旬的脑袋上,发现只露了点痕,连个血珠都没冒后,陆灵蹊当机立断,又使劲砍了一刀,借点反震之力,人随刀走马上舍了他,转向另外十三个被炸得更晕的八阶魅影。 这些魅影身上似乎都带了点伤,被她用天雷子偷袭一炸,电弧噼啪好像特别喜欢钻伤口,现在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回复翻涌的气血和阻住雷力破坏上。 机会难得,时间更紧急,陆灵蹊只给自己两息,两息之后,就轮到她逃了。 好在八阶魅影的脑袋虽然硬,却远比不上十阶的。 叮叮叮…… 一个脑袋开花,两个脑袋开花,三个脑袋开花。 第四个虽然没有开花,可是也‘啪’的一声摔地上了。 确定那第四个‘啪’的一声掉地上时,陆灵蹊已经在砍第十三个了。 在主阵处的柳酒儿从镜光阵里只看到自家师姐把她自己和重影都变成了影子,一切尽走快字。 可是她还想她能快点快点,再快点。 嘭嘭嘭的心跳声吵得她心烦意乱,九方机枢阵被师姐这么一炸,回阵没那么快,她真怕师姐把小命玩在那里。 “啊~~~~” 鄂旬驱除扎进伤口的雷力,弹跳而起时就想把大仇人撕成一条条的,却没想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在眼跟前一闪没影了。 王八蛋,有本事别跑啊! 他紧跟而上。 只要给他半息时间,那臭丫头插翅也别想逃。 鄂旬只注意到这边,却没想,还有一个人在中枢阵盘处紧盯着他。 阵盘表面被打乱的九条幻道终于在柳酒儿的求恳中又回复了过来,她不由分说,在鄂旬一爪子抓向师姐逃掉的方位时,猛然一抹…… 鄂旬的眼前突变。 摔在地上的族人尸体不见了,他……他居然变成了一个人。 陆灵蹊感受到腰间阵牌的波动,哪能不知道大阵回复,师妹在帮忙? 她又迅速回头,往七个没死透,还想爬起来的八阶魅影身上连斩。 时间就是‘尾巴’就是灵石。 一旦让他们回过气,她想杀一个八阶魅影,都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 透过镜光阵,柳酒儿看到另有两个回神的魅影亮着爪子要跟师姐拼命,忙再在阵盘上的幻道一抹,把它们也发配到空的幻道。 “啊!我杀了你们。” 确定真是他一个人被移出来,鄂旬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他四个爪子一齐使劲,朝横面抓去。 柳酒儿连忙在指尖泄出一点灵力,把他所在的幻道横移。 这化神境的魅影似乎有伤,可是,再有伤,现在也轮不到她和师姐杀。 在他的手下没死绝前,他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吧! 柳酒儿庆幸跟着林蹊布阵的时候,跟着把九方机枢阵都了解了一遍。 这阵虽然死要钱,可是,要是能把这些魅影一锅端…… 哪怕亏钱也划得来啊! 柳酒儿浑身热血沸腾,第一次不再心疼钱。 百岁镇的惨状也一直吃在她的心里,这些天外恶客,是要打攻万元大阵呢,她师父知袖现在正守在阵里。 要是让这化神境的魅影加入战团,师父和万元大阵那里定然会凭空多出三分危险。 身为千道宗的核心弟子,她当然也清楚无相界现在的情况。 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西狄紫衫前辈是不会出手的,而且,他现在远在西狄,就算收到消息,赶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其他…… 无想和至阳前辈能堵着一个化神境的魅影,大概已经用尽了他们的力。 毕竟无相界天地圆满没多少年,这些前辈们的修为,都只在化神初期。 鄂旬力击出的爪影,在面前畅通无阻,所过之处,石摊上的大大小小石头,尽皆化粉,地面被他犁出深深的爪痕。 这看着没任何不对。 但,绝对不对。 他转头,又尽出力又朝左前打去。 柳酒儿当然不是傻子,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十指连动,迅速拼接幻道,把之前移出去的两个魅影转了过来。 “嘁~” 惨叫才从嗓子里出发现,它们就被超绝劲力硬生生地挤爆身体,爪子四分五裂,虽然没像石摊的石头一样化粉,却也没一个整的了。 鄂旬一呆。 族人? 心惊、后悔、气愤之下,好不容易按下的翻涌气血,再次逆行于身。 他咬着牙,把翻到嗓子间的腥甜狠狠咽下的时候,突然回首,朝身后又是一爪子。 柳酒儿这一次没赶上他的速度,幻道连着几闪,微不可闻的‘嘭嘭’声,响在拱卫阵盘的九个灵石洞中。 她心疼这些灵石,连忙在鄂旬周边运作起来,片刻间,把八条幻道以他为中心点,转了过来。 “对!就是这样。” 陆灵蹊不放心这边,都顾不得被其他魅影抢走的两个重伤八阶,“接下来,你看着那个银爪鄂旬,等我打不动了,我们再换班。” 柳酒儿“……” 她盯着鄂旬随时改动幻道,没时间反驳,只能从旁边的小镜光阵中,看到师姐又跑回去了。 哎呀! 等到师姐打不动,是所有战斗都结束的时候吧? 柳酒儿太清楚这个打起架来什么都忘了的师姐,急得真想撂挑子不干,可是,她舍不得浪费灵石。 不看着这个化神境的鄂旬,也许都不用半刻钟,人家就能冲出大阵。 他冲出去,她和师姐可能轻松了,但师父和无想、至阳前辈两处,可能就危险了。 柳酒儿不敢放他出去,只能憋在这里,心痛她连汤都没喝两口。 陆灵蹊不知道某人正在肚里腹诽她,她好长时间没真正拎着刀干了。 刚刚砍得真带劲。 虽然知道,那两个被救回魅影群的八阶就藏在这些密密的淡紫风团中,她却无所畏惧。 这些混蛋还不知道,它们现在在她眼里早就无所遁形,一个个的还鬼鬼崇崇地想来偷袭她。 哼! 那就看看,到底是它们的爪子利,还是她的重影快。 叮! 一刀砍下小心飘来,想朝她腿部偷袭的魅影后,陆灵蹊整个放飞了自我。 叮叮叮! 叮叮叮叮…… 她不用它们亮爪,反正只要盯着淡紫风团的最中间砍就行了。 适应了鄂旬真真假假的试探后,柳酒儿分出一点心瞅她这边,这才发现自家师姐根本没用十面埋伏,拎着把大刀,好像砍爪切菜般在那里剁。 嘶! 这样打……,感觉好带劲。 柳酒儿羡慕的同时,真庆幸,这些年师姐一直被师父和宜法师伯逼着练习十面埋伏,没时间在宗门乱晃,大家都没找到机会套她麻袋。 瞅瞅这厉害的。 那重影…… 所有从后面想要偷袭的魅影,几乎都被刀后不时冒出来,好像剑般的窄刀用截、带、压、拉、刺、抽……各种方法,连爪子都没亮出来,就扑死在当场。 果然! 不太可能有她的活啊! 柳酒儿微转幻道,又让鄂旬的一击落空后,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 …… 天雷子的炸响,外面其实谁都听出来了,被惊动的人,也都瞄了这边几眼。 万元大阵外的万里处,暗里的小战场,应该还有十几处。不过,动用了这么厉害的天雷子,来人只怕也是不简单的。 被无想和至阳堵着的鄂庚在那一炸之后,没看到可能来的族人,心头直发慌。 他们打成这样,藏在秘谷养伤的鄂旬等不可看不见,如果他们要来救援,按最快的路线走,肯定要从石滩那里过。 是……他们被发现了吗?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叮……滋啦…… 一分心,无想的一剑,就从爪尾差点偏到了他身上。 鄂庚连忙横移。 与此同时,鄂午已经化成细弱扁风,要从万元大阵很小的一点漏洞冲进去,可惜,他刚露了个头,就感到了一种特别的危险,急急后退的时候,冰寒之气突然灌来。 咔!咔咔咔…… 空气好像都要被冻住,紧急关头,鄂午一把扯住两个族人,帮他挡了一挡。 “退!” 他再也不顾什么面子,让别人喊退了。 这些修士把万元大阵守得跟铁桶一般,再不退,不说大家的伤亡,只说正在传送族人的伤亡,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他们退了,外面的族人也许就会如他般,按下那点侥幸之心,停止对薄弱空间点的传送。 “退!面撤退!” 带着灵力的声音,顺着风号呈出一种特别的音调传出,没一会,所有强攻万元大阵的魅影,尽皆四散而去。 鄂午还记得鄂庚被困,趁着山隐等还未追出,几闪而至,打下至阳和无想的联手封堵,一前一后,隐入黑暗之中。 “先别走,去石滩看看。” 鄂庚严重怀疑鄂旬带大家驰援他们,“那里刚刚炸得不对,我感觉不太好。” “你怀疑鄂旬?” 鄂午的脸上一阵扭曲。 他想过那边的援军,还曾在心里怨怪他们打得这么狠,鄂旬他们也不说来助一把。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是!他们只怕被堵了。” 两个人如风赶往石滩的时候,山隐星君不放心至阳和无想,也从万元大阵处赶了过来。 “他们都跑了?” “跑了。” 至阳星君的心情好的不得了,“这次多亏了无想道友。” 要不是她突然发力,被压着打的,或许是他们。 “无想,回头我和山隐联手为你向联盟总部请功。” “……” 无想好像没听到,她寻的是之前感觉心悸的地方,“有炸雷!” 啊? 至阳和山隐随着她的目光,也一齐瞄向石滩方向。 那颗天雷子炸过之后,电弧覆盖大片区域,还停留了好一会,明显不是元婴雷力。 “我要去看看!” 无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丢下二人踏剑而去。 这? “一起去看看。” 能用化神天劫制成的天雷子,与他们某一个的关系一定很近。 二人紧随在无想身后,当然,为了震慑宵小,化神修士的威压没有收敛。 现在这外围修士太少,这样做,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人家已经冒出来的,就有两个化神境的魅影,虽然再次传兵失败,可是听鄂庚的意思,他们还有不少族人。 在万元大阵的绞杀下,跑出来的魅影不可能是好的。 至阳和山隐等人早就怀疑,这方圆三到五万里内,有魅影族安顿受伤族人的秘密地点。 只是,至阳星君在外面排查这些天,一直没寻出来。 之前那一炸,修士方遭遇的,至少是八阶魅影。 而他们两方大战正酣,八阶魅影正常是不会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 急急赶到石滩的鄂庚和鄂午闻到了族人的味道,更感受到一股特别熟悉的气息。 嗤嗤嗤…… 空气中,传来一种特别的波动,两人虽然看不见源头在哪,却可以看见下面的土石尽皆化粉。 “是鄂旬吗?” 鄂午一急,与鄂庚同时出手,想要撕开这方不太对的地方。 嘭嘭嘭…… 灵石化粉的声音,再次从九洞中传出,柳酒儿顾不得管鄂旬,连忙往里面倾倒灵石。 就在鄂午和鄂庚要再次齐撕的时候,一道浩渺的剑气,突然出现。 当……! 金石之音,传出极远。 原来是剑气来得太突然,他们无法避开,以爪硬扛了一下。 “原来你们还在这?” 急急赶来,还未近前的无想,先行警告,鄂午和鄂庚回首,发现无相能动的三化神齐集于此。 “在这里又如何?” 鄂旬是鄂午和鄂庚都无法放弃的人,他们对视一眼后,凌空而站,“让你们的人放人,否则,我们就再战一场。” 对方三个,他们两个,论修为,他们比人家高。 困了鄂旬的修士,凭的是大阵,不可能是什么化神修士,捏的大概是哪位化神后期修士画的灵符。 灵符再好,能用的次数也有限,“我数三声,你们放人,一、二……” “当我们好怕!” 就在陆灵蹊和柳酒儿紧张的时候,远方传来她们万分熟悉的声音,却是渲百和紫衫连袂而来,“划下道来,我们一起接了。” 第四四一章 蚊掉腿 到了九方机枢大阵里的菜,想让柳酒儿和陆灵蹊再放出去,现在真比割她们的肉还难。 那什么不放就再战一场的所谓威胁,在她们眼里,其实并不叫威胁,这些天外魅影到这方世界来,从始至终就没有和平的想法。 既然大家永远不会善了,早点战与晚点战,区别只在于她们若是放了阵中的化神境魅影,就为以后带来无数麻烦,会有无数无数的修士死在人家手上,与放虎归山没任何差别。 但不放…… 两人又担心自家三位化神前辈不是人家的对手。 无相界有今天可不容易了。 损失不起! 就在两人担心的时候,却没想,渲百师伯和紫衫前辈居然连袂而来。 真是太好了。 “……你们一起接?” 鄂午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候,人家的援军又到了,“哼哼!”他做出一幅看不起的样子,“只要你们不怕万里成绝地,不怕承下天地因果,那我们就试试。” 化神级别的斗法,可不是小打小闹。 千里万里成绝地,会死伤多少生灵? 除非这些修士都不想更进一步,否则,必要承下这份天地因果,未来的天劫,不说重上三分,也定会重上一分。 “不要以为你们人多。”鄂庚亦冷哼一声,“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拼起命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笑不笑的,打过才知道。” 紫衫星君眯了眯眼,“两位不想打,那就滚远点。” 无相界有名的阵法师都在灵界研究最好的‘人’阵,真要打起来,下面的大阵肯定会被波及,说不得反而助了人家,所以,他其实更倾向不打。 “西狄紫衫?” 鄂午转向他,声音阴阴的,“阁下是想让我们到西狄走一趟吗?” 什么? 紫衫双目微缩之迹,一掌猛然拍出。 敢打西狄的主意,现在若是示弱了,说不得,人家马上就能派上一队魅影潜入西狄。 所以,一定要打下这些混蛋的威胁,打怕他们。 嘭!嘭嘭…… 叮叮叮…… 紫衫动了,渲百四人哪会闲着,大家有致一同,把这两个化神境的魅影赶出石滩,不让他们的大战,波及到里面。 陆灵蹊和柳酒儿没想到,这就打起来了。 “别愣着了,快去杀呀!” 柳酒儿已经歇了跟师姐抢肉的心思,毕竟她修为更高,重影更厉害。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她们这边早点结束,哪怕帮不到渲百师伯他们,至少也不用他们再挂心这里。 “我歇口气,”陆灵蹊反而坐了下来,“你想办法用口袋把那两个重伤的魅影装了。” 啊? 柳酒儿一愣之后,急急奔出。 上一次没抓到活的八阶魅影,搜不出魂,现在机会难得啊! 陆灵蹊盯着阵中越来越暴躁,想要再得外面族人呼应的鄂旬,在他挥爪的时候,转动围着他的幻道。 八个幻道为他一个人服务呢。 要是能想法子把他宰了就好了。 那边幻道里的魅影杀得再多,也无法跟这位比。 陆灵蹊一边喝灵酒,一边把黯淡了好些的剑符拿出来。 这张剑符是联盟长老闲风亲制的,他是化神后期,刚刚那一剑,可以说,力抗了两个化神境魅影。 那他们肯定不是化神境后期。 不是化神后期…… 陆灵蹊望了眼越打越远的几个人,确定自家这边,确实把人家压着,才又低下头。 符箓总共只有三次使用的机会,用了一次,现在还余两次。 利用得当…… 陆灵蹊一边转着幻道,一边盯着阵中不时奔袭,又不时停下来试探的鄂旬,寻找他的破绽。 鄂旬不知道某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想留下他的性命。 他带出了一百八十六个族人,显形的十三个大概都没命了,其他……,再耽搁下去,可能也都会没命。 所以不能耽搁,可是,他跑过来跑过去,就是找不到他们。 鄂旬试探不出这阵法的边境在哪,东西南北,上上下下,前后左右,跑了一遍又一遍,试探了无数,现在到底在哪,在哪个方位,他都不知道了。 地上的石头都被碾成了粉,都一样,什么地标都没了。 “有人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再次双爪齐出,一个向前,一个向左。两道劲气直直冲出,还是什么都没探到。 可恨,刚刚他明明感觉到大阵有过哀鸣,怎么又不动了? 是外面的族人被…… 鄂旬只知道这里被他打的灵气紊乱,因为这里的灵气乱了,他无法感应到外面的。 几次侧耳时,他好像听到了族人的惨叫,可就是寻不到正确方向。 鄂旬心急如焚。 外面的人指望不上,里面的人又…… “王八蛋,今日你给我的,他日我鄂旬定十倍百倍的偿还。”鄂旬发誓,“你杀我族一人,我杀你百人千人,屠尔十城,屠尔十城……”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灵力,震得九方机枢阵消耗灵石都比平常快了些。 “师姐,我装好了。” 柳酒儿跑回来时一头的汗,即有紧张的又有高兴的,当然,现在还有急和怒,“你快去吧!这次别一个个砍了,用十面埋伏吧!” “借这个化神境魅影的手……不是更方便?” 陆灵蹊的怒火已经有如实质,就要动手转些鄂旬看重的族人过来时,被柳酒儿一挡,“别!我试过,这个叫鄂旬的很有脑子,你别看他好像无留手,可事实上,除了第一次我成功了,后面的两次,都被他硬生生地中途转道了。” 什么? 陆灵蹊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那样转道打而会打到幻道劈上,消耗的灵石更快。” “所以……后来他一个都没伤吗?” “伤了。” 但柳酒儿觉得,花费大把灵石,伤那两个对她们来说,完可以轻松杀的魅影太划不来,“但是,我觉得……” “没有你觉的。” 陆灵蹊再次摸出一只装满上品灵石的玉盒,“灵石我有的是,我就是要这鄂旬伤心痛苦,就是要让他——气炸了肺。” “……” 柳酒儿闭嘴。 她有种感觉,她的师姐又要干大的了。 “鄂旬,我在这里。” 陆灵蹊十指翻飞,在每一个幻道,都弄了一个自己的幻影。 鄂旬果然不负她望,连连挥爪。 可是…… 让他想象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幻道上又出现了好多族人,哪怕变爪再快,也来不及了。 鄂旬呆呆地看着八道劲风后,掉落的一地残爪,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想要颤抖。 明明……明明试过两次后,布阵的人再没这样干。 “嘶!是不是好难受,好伤心啊?” 陆灵蹊看他呆在当场,又弄了一个幻影进去,微笑直面着他,“想哭吗?让我看看你们魅影是不是有眼泪。” 嗤! 鄂旬如风扑去,爪子还没碰到,那邪恶的人修却如梦幻泡影般破开了。 “你是谁?” 他疯狂大喝,“有本事出来,出来,出来啊……!” 他记得她,就是她趁着他们都被炸晕了,趁着他们控制不住体内灵气,不得不驱除天劫雷力的时候,用刀急砍大家,“你个鬼鬼崇崇的东西,你也配叫修士,如此趁人之危,你……” “使劲骂!” 陆灵蹊示意柳酒儿帮忙看着幻道,她一心对付这鄂旬,“你骂的越狠,本姑娘越高兴。” 一个幻影在他急急转身的时候,朝他露了满嘴的牙。 “去死!” 鄂旬一爪拍上。 “嘁~” 两个被柳酒儿转过来的魅影,被当场拍得入地三尺。 “啧!又两个。” 陆灵蹊的幻影重新出现在他的身后,离他不过一丈,“哎呀,真可怜,它们本来想提醒你呢。” 鄂旬“……” 他呆呆地转身,却不敢拍她了。 “怎么?不敢打了呀?” 说这话时,陆灵蹊真遗憾不是她本人去,这么近的距离,要是能用闲风星君的剑符…… 嗤! 鄂旬受不了她的笑脸,轻轻一点幻影破灭。 果然又有两个族人。 鄂旬一喜,正要把显露爪子的族人拉过来,面前又是一空,族人被转走了。 他连忙四望,“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呢?”陆灵蹊把阵牌挂到脖子处,用法衣掩好,转身走向幻道处,“说的好,我告诉你啊!” “……” 鄂旬被她弄得没脾气,“你杀不了我的。”他这样说,“你放了我,放了我余下的族人,我……我发誓,以后再见面,放你三次。” “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 “你不是试过了吗?”鄂旬想磨牙,“真要能杀我,当时,你就不会只砍我两刀吧?”这臭丫头反应的速度太快,发现砍不动他,马上转到了族人那里。 “……确实!” 陆灵蹊很遗憾,“我杀不动你,可是放你……,听过贼不走空吗?你进了我的阵,想要须尾的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贼? 鄂旬站在原地,在心里暗中发誓,出去以后一定抓个人修搜魂,把所有当贼的修士,尽数杀了。 “你想要什么?回头我都可以给。” 修士的东西,他们真不希罕。 山谷那里就有一个石室,扔了好些修士的储物用具。 “说个数,现在放我,回头我十倍的给。” “可是我不相信你呢。” “我可以发誓!” “不不不!”陆灵蹊摇头,“我家祖师说誓言这东西,就是用来破的,所以,嘴皮子上的东西,永远不能相信。” “……” “……” 不仅鄂旬无语,就是柳酒都是无语。 “那你要如何才能放我?” “听说……你们的爪子能炼器!” 鄂旬和柳酒儿的心跳同时一顿。 他们都没想到,她会如此异想天开。 “现在断个完整的爪子给我,我放你走,要不然,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陆灵蹊往口中倒了一杯灵酒,“本姑娘有的是灵石,慢慢把你的族人都杀尽,然后,再跟联盟那边求援,你说,联盟那里会奖励我什么呢?” 鄂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柳酒儿在镜光阵前看得清清楚楚,忙把呼吸都放轻了些。 “唉!可惜我在联盟有那里挂了号。” 陆灵蹊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遗憾,“想想,找他们求援,也挺麻烦噢?!” 果然是个大贼! 鄂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 “所以呢,我现在数三下,跟你商量是不是断爪,要是不断,说不得我也只能麻烦麻烦了。” 陆灵蹊站在幻道之外,与他相距的并不远,“现在,我数数喽,一、二……” “慢!” 鄂旬的心神被她所夺,“断了爪后,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放我们?” “这个呀?” 陆灵蹊沉吟了一下道“你要赌我的贼品。” 什么? 鄂旬大怒,柳酒儿瞠目。 “我们当贼的,若是没点贼品,可走不长远。”陆灵蹊这样说,“相比于就是用来破的誓言,本姑娘觉得,阁下更应该相信我的贼品。” “道友……在无相修仙界很有名吗?” “自然!”陆灵蹊对着胸口的阵牌十指连翻,在八条幻道各造一个含笑(得意)的幻影,“本姑娘又名蚊掉腿,意思就是,哪怕是个蚊子,飞到我面前,也得掉条腿。” 鄂旬“……”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贼如此得意这名字,大概……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腿。 “对,就是那条腿,本姑娘看上了,”八个幻影对他龇着牙,笑咪咪地道“放心,断了这条腿,你也还是你,我杀不动你。现在我们重新开始,我数三声,你要么断,要么就等着本姑娘跟联盟和解,一……” 鄂旬连忙大喊,“你先放我的族人,我就相信你。” “放你的族人暂时不行,不过,我可以拉几个过来,先让你看看,定一下心。” 柳酒儿连忙移了五个团在一起,对外伸爪的魅影过去。 “看到了?不能再打断喽,一、二……” 咔! 让柳酒儿差点蹦起来的是,鄂旬果然一爪子挥断了腿。 不过,她没看到他流血,伤口好像在挥爪的时候,先行封住了。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鄂旬观察陆灵蹊的幻影,“说吧,放哪边?” “随便!” 陆灵蹊的幻影还是笑咪咪的站在原地,“这大阵就是我的天才,哪里都行。” 啪! 鄂庚有求于人家,扔出了十数丈,“现在你可以放我们了吧?” “别急啊,我先看看这爪子。” 柳酒儿知机,忙截取一截幻道放那爪子。 陆灵蹊的八道幻影好像同时在看什么,就在鄂旬若有所感瞄向其中一条幻道的时候,突生无恨危机,忙连连闪动。 叮! 无匹剑气在幻道中刺过,拱卫阵盘的九个洞灵石又‘嘭嘭嘭’地废了好多,也幸好柳酒儿早有准备,把洞里面的废石粉都清了出来,要不然早填满了。 “你……” “哎呀!我的贼品不行啊!” 陆灵蹊哈哈大笑,“没办法,对着你们这些天外恶客,我要是有贼品,祖师爷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把我逐出门去。” 第四四二章 新打法 什么贼品不行? 这臭丫头分明在涮他。 鄂旬左肩侧被灵符剑气触到,伤口深可见骨。 他又痛又怒,感觉头上的毛都要烧起来了,封住伤口时,哪还能再顾其他,右爪狠挥,誓要抓破所有哈哈大笑的幻影。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还不知道,人家是绝意不会放他出去的? 所有进阵的族人,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只不过,她已经不想再自己动手,而要借他的手,让他尝便伤心痛楚。 这是人族修士能干得出来的。 大家从一开始,就是对立面,他——太大意了,以至于受了她的骗。 “你不就是想让我杀我的族人吗?好啊,来吧!” 杀光了,看她还有什么能打击他的办法,鄂旬不想再被她抓着弱点,零敲碎刮。他是十一阶,加把劲,就可以冲入十一阶中阶,只要没有化神修士,这臭丫头再厉害,想杀他,也是做梦。 “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灵符?” 反正这臭丫头能杀他的灵符肯定不多,要不然,早动手了。 “如你所愿噢!” 陆灵蹊很遗憾刚刚一剑,让他躲过大半。 好在柳酒儿知机,知道把其他的魅影送过来,让他杀。 看到幻道上落下的一地爪子,她的心情稍好。 陆灵蹊幻影再出的时候,还是一幅忍俊不禁的笑模样,“现在本姑娘(蚊掉腿)恭喜你,你的族人,都成了我能用的材料,多谢了。” 谢你妈! 鄂旬再次挥动右爪,八道劲风疾过之时,不仅把陆灵蹊的幻影破了,还把地上族人的爪子破坏是不成样子。 “哎呀呀!你的族人真可怜,被你弄的粉身碎骨了。” 陆灵蹊声音再出的时候,幻影重新出现,“鄂旬,你们魅影都这么老实吗?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别别别,先别挥爪嘛,让我把话说……” 鄂旬当然不想听她说话,再次出手,把她的幻影尽数灭了。 “你看看,怎么这么暴躁呢?” 陆灵蹊有些戏谑的笑声,传遍幻道,同时幻影再出,“气大伤身啊,你听我……” 咻咻咻…… 鄂旬挥爪的劲气追着她的幻影,一次次地在幻道上犁过。 “我~不~让~我~说~话~啊?我~还~偏~要~说……” 陆灵蹊吐一个字,一个幻影灭,不过,她可不在意那些幻影,反正累的是鄂旬,“你~又~蠢~又~笨,就~凭~你~们~这~样,还~想~攻~入~我~们~七~界,那~是~做~梦。” “……” 鄂旬的胳膊都挥疼了,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咦?怎么不动手了?” 幻影在幻道上又接二连三地出现,她们一齐笑看鄂旬,“你不动手,那我可动手了噢!” 什么? 鄂旬心下一惊,刚要怀疑她话里的意思,心头不知怎的再次发毛,连忙闪避。 叮……! 感觉比之前弱了一些的剑气,从最近的一个幻影处朝他刺来。 下意识地闪过之后,鄂旬后悔死了。 早知道这剑气这么弱,刚刚就应该扑过去把她拿下。 可惜,这臭丫头精得很,鄂旬不死心挥出一爪子的时候,看到那幻影果然一触即碎,真身早不知逃哪了。 “哎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柳酒儿只见师姐再出的幻影笑得双肩颤抖,“我骗你的时候,你相信我,我不骗你的时候,你却不信了。 怎么样,刚刚那一剑的感觉也不错吧?” 不过是在他腰上弄了一小条血线,算什么不错? 鄂旬早闭住伤口,“如果你就这点本事,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得了,毕竟……” 叮……刺啦…… 身旁突现危机,他一爪子架过去。可是,这把大刀,却在爪中化成点点似虚似实的花瓣,就在鄂旬以为这些花瓣要化成灵光彻底散去,心头猛然一寒。 电光火石间,他身体的反应远比脑子快,如风后退的时候,所有花瓣也有如疾风一般,如影随行。 它们的边缘处带了一点金银之色,泛着幽幽寒光,看着就锋利无比。 叮!叮叮叮…… 鄂旬吓了一大跳,一边急退一边挥爪,想要打掉所有追来的花瓣刀。 自进了这破阵,他就没歇过一点,现在更是伤上加伤,真要被这些花瓣刀扎到身上…… “现在阁下还要劝我收手吗?” 陆灵蹊试出十面埋伏如果尽数压上,会被人家强力破开,干脆又收回了重影,“就算你修为超绝又如何?蚁多还咬死象,本姑娘有的是灵石,我们慢慢玩儿。” 玩? 看着那些要命的花瓣刀真的散去,鄂旬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了跳,“你也说了蚁多,可惜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吧?” “哈哈哈!我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把你一个化神境的东西耍的团团转,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陆灵蹊再出的幻影甚为得意,“你放心,本姑娘从来没有为难自己的时候,等我玩得差不多了,自然会叫我家的长辈。” “……” 鄂旬无言以对。 他带了那么多族人,说好了,是驰援鄂午鄂庚他们,可是现在…… 大家都她一个人堵死在这里了。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没有什么传承的散修。 想到她连化神境的剑符都能拿出来,鄂旬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灰心失意。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道凌厉剑气从身前三丈处突然刺来。 就是现在…… 察觉那道剑气要不了他的命,鄂旬不退反进。 到了这种时候,哪怕死,他也要这臭丫头陪着一块。 若是让她活着出去宣扬,他就再也没脸面对族人,再也没脸吃鄂午和鄂庚辛苦送去的‘人’丹了。 只要拿住这臭丫头,他一定慢着吃,细着嚼,不吃个一百八十六天,绝不让她死了。 发了狠,一定要抓了陆灵蹊的鄂旬,方向是没错的。 可惜,他不知道,他面对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被千道宗数位大佬着力培养的陆灵蹊和柳酒儿,虽然境遇、身家都天差地别,可是在机敏上,却有着她们相同的共性。 陆灵蹊脚步一错,退出幻道的时候,柳酒儿还不放心,在幻道上几抹,截住那道从他腰侧飚出去的剑气,又把它转了回来。 一向没钱,一块灵石恨不能扳成两半花的柳酒儿,可心疼某人这样浪费的剑符了。 她早就在想着怎么把剑符物尽其用。 现在难得试验。 嗤! 卟! 大家的速度都太快,鄂旬的爪子头一次感觉触到什么的时候,还没使劲抓住,就察觉到后面的不对,可是,他舍不得放心,只能再次努力避开要害,由着那剑气在腰上串一个洞。 只是,那剑气刚刚扎过来,他就感觉爪子前触到的东西,又空空的了。 王八蛋,这是怎么回事? 腿残,肩伤的鄂旬憋屈的要死。 …… 万元大阵处,上方的灵光渐歇,显然感觉到这边诸多伤亡的魅影也停止了入侵。 宜法等人终于有闲看向那边再起的刀光剑影。 “寿岩山完了。” 好在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宜法知道,山上的天寿宫两百七十六人,除了两个游历在外的弟子,其他俱在二十多天前被魅影杀了。 “不对,你们看看那边,就是寿岩山下不远的地方,我怎么感觉还有人在动手?” 化神修士打架,哪怕元婴修士都得躲远点。 云鹤真人关心无想,一直分心看顾着那边,“之前再战的起点好像也在那里。” 是吗? 宜法等人专心这边的漏网之鱼,倒是没关注。 不过,现在还在万元大阵外围的,不太可能是元婴修士,如陆传般万里驰援的元婴有三个人呢。 “我们这边有五位化神。”玄天宗屠守城道“就算那里有小战,想来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敌方到现在,露了面的只有两个化神境的银爪魅影,比起灵界、上泰等六界,他们这里,控制得可算非常好了。 “云鹤,我们现在要守御的是万元大阵,只要守好这里,外面闹得再厉害,也翻不出大浪。” 当他不知道? 云鹤真人瞟他一眼,懒得说话。 自从江雪帮忙斩杀七杀盟断煌星君,被玄天宗至阳用突破化神境的破障丹再引回去后,这些混蛋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不少。 哼哼! 有什么了不起? 他师妹无想比所有人都小,不也进阶化神了吗? 只恨至阳那个老不要脸的,欺负他师妹脑子不好,与那个化神魅影的架,几乎是他师妹出手,当他没看到吗? 云鹤因为无想,对玄天宗这些人现在是一肚子的不满。 “经过了这一战,那些魅影大概都不会再攻打万元大阵了。” 宜法看了他们一眼,两人因为什么互看不顺眼,她心里也有数,“尤其无想在这里的时候。” 至阳跟知袖他们一个样,只要看到复杂一点的大阵,脑子就晕了。 要是无想早就过来坐镇,也许两个化神境的魅影都没有。 所以,她挺飘渺阁。 毕竟林蹊跟飘渺阁也有撇不开的关系呢。 而且,宜法现在也看不惯玄天宗这些嗓门突然大了的家伙。 大家谁不知道谁? 不就是以为他们玄天宗要再出一个化神修士了吗? 千道宗早有两个,都没像他们这样大嗓门。 这是刺天剑宗和乐机门的心窝子啊! 他们两宗还没化神修士呢。 “云鹤,放心吧,有山隐和我师兄渲百在,无想不会有事的。” 云鹤真人朝她一拱手,“我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好奇明明魅影先退兵了,已经歇战,凭他们的速度,正常是不会再被截住。 现在打成这样,寿岩山下的小战,也许不是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这? 所有人的眉头都蹙了蹙,齐齐望向看不到刀光剑影,灵力波动,却有异于别处的地方。 “我记得那里是片石滩。” 宜法往空中上了上,“现在……” 借着寿岩山不时闪过的灵光,她突然看到那里贴着地面犁出的八道劲气,其所过之处,好像摧枯拉朽一般,所有挡道的尽皆倒下。 “不对,你们快看!” 众人如她般齐齐升高一点,只见只见一道又道的劲气贴地而出,虽然离得远,看得不甚清楚,可把刚刚倒的寿岩山都炸开了一片。 这不对啊! 算距离,元婴修士出手虽然可以做到,但是也不能这样接连不断地攻击吧? 难不成是化神境?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宜法等人的面色齐齐变了。 怪不得,其他的魅影都退走了,那里却又打了起来。 原来是有化神境的魅影困在了那片石滩吗? “诸位,我们只怕要去看一看。” 乐机门宁怀真人是元婴后期,清楚风门和随庆不可能转界回来,只能责无旁贷地道“万元大阵这里,暂时应该无事,宜法、起东,你二人与我一同前往。” 宜法和起东真人俱是元婴中期,如果打不过,逃起来,也比旁人能快点。 三人借着阵牌,如风冲出万元大阵。 正在借阵消耗鄂旬灵力,顺便打击他信心的陆灵蹊和柳酒儿,终于试到了对付他的更好办法。 她们手上的灵符是不多,不过,柳酒儿自从发现可以调转幻道,把攻出去的剑气再转回来,就开始试着把他的爪劲再拔回来,打他自个。 这家伙若是偷懒,马上就会迎到一枚真正的剑符。 不过半个时辰,鄂旬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以灵力封住伤口,虽然还没流一滴血,可是,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他只能把自己击出去的劲力,束成一线,好让它们打回来的时候,自己有更多可以避的地方。 到了如今,鄂旬真真正正地知道,再不来援军,他可能真要累死气死在这里了。 所以,最近几次击出去的劲力,一点也没打折扣。 只要鄂午和鄂庚发现这边的不对,肯定会来救他的。 “你们是不是封住了这里的空间?” 鄂旬想要救援,不能不问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 “果然像我师叔说的,不聪明,多打打就行了!” 陆灵蹊越来越满意柳酒儿,“鄂旬,我觉得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第四四三章 磨死化神境 什么叫不聪明,多打打就行了? 这话不仅把鄂旬气得蹦,就是柳酒儿都跟着心塞。 师父一直说他们师兄妹笨,嘴上嫌弃脸上也嫌弃,可是对这位臭师姐却一句大话都没说过,从来都只有夸。 好像她多聪明…… 柳酒儿很想找到某人不聪明的证据,奈何等她真正找的时候,却只能在心里悄悄叹口气。 不说九方机枢阵如何,只说臭师姐能运用种种让这化神境的魅影自断一爪,她就只有五体投地的份。 “死而无憾?”鄂旬磨着牙,努力把嗓子中的腥甜咽下去,“臭丫头,你真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找不到她,就打不着她,被她当猴似的耍到现在,要是还把自己气死了,那才是真正的蠢。 “那我们现在就看看,你要怎么杀?” 援军不知道在哪? 再这么打下去,他又伤又气又累,灵气大损下,可能真要着了她的道。 鄂旬决定保养自己,“化神修士的剑符,你还能用几下?” 不把化神修士的剑符消耗掉,休息都不安心。 鄂旬干脆坐了下来,“来吧,让我看看,你能破我几道护体灵光。” 撑起护罩的时候,他看到臭丫头的幻影露出一丝郁闷、后悔时,心中亦是郁闷后悔不已。 他大概真是蠢的,在人家的大阵中,这样拼过来拼过去,有什么用? 她是结丹小修,他是十一阶的化神境魅影,只要他自己不急,乱了阵脚,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拿化神修士的剑符对付他。 可是化神修士的剑符是那么好得的吗? 越是高阶的灵符,所需的载体越是难。 她能有一张两张,绝不可能有三张四张。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小心地试探他了。 “……你这样坐下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到了樯橹之末的时候?” 陆灵蹊一连打出四个幻影围到他身边,光明正大地近距离观察他,“呀!瞅瞅你身上的伤,真可怜。” 鄂旬“……” 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强自按下再挥爪的冲动。 但是不挥爪,他又老担心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会被她用化神修士的剑符劈了。 “咦?你流汗了噢!” “……”鄂旬的嘴角抽了抽。 “我告诉你啊,能杀你的剑符,我还有两张。”陆灵蹊好像跟他话家常般,“不过呢,我觉得用在你身上太可惜了。” 什么? 是说他不配吗? 鄂旬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蹦。 “你也别不服气。”陆灵蹊的四个幻影干脆学他坐了下来,“被一个结丹小修弄成这样,在你们魅影族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鄂旬真想把耳朵堵上。 可惜不行,这臭丫头诡计多端,堵了‘听’识,她要再干什么事,他反应的速度可能就会慢上十分之一息。 这时间,于现在的他而言,可能就是性命。 “你看看那是什么?” 坐下的四个幻影齐指再次围来的八个幻影,“你看她们的手上,其中一个拿的是真正的留影玉,留影玉你知道吗?就是可以把我们现在的情况,永远的留下来,可以给别人看的。” 什么? 鄂旬的爪子终于控制不住,再次挥起。 柳酒儿如他所感,迅速截取他的劲力,回攻于他。 “哈哈!哈哈哈……” 陆灵蹊大笑的声音,响在九方机枢阵的幻道里,“我又骗了你噢!” 灵气护罩被自己的攻击破开,鄂旬还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你都到了这种程度,还要脸啊!” 陆灵蹊的两个幻影一前一后,笑着再次靠近他,“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留影玉了。可惜现在已经迟了,你看这个。” 前后两个幻影手心一动,他缺条腿,浑身血痕的可怜样子,就露了出来。 这? 这怎么能是他? 鄂旬再次出爪。 咻咻! 咻咻…… 他未出力的劲气又打了回来,鄂旬有些勉强地往边上让了让。 可是,就在此时,那道让他心悸的化神修士剑符再次出现,时间、地点拿捏的都恰到好处。 电光火石间,为了小命,鄂旬只能选择承受一道自己攻出去的劲力。 卟! 后背的伤好像裂开了,但鄂旬不敢停留,他知道,那剑符的剑气打出去后会拐回来,再打他一次。 他迅速腾挪,一连几次改变方向,想要避开那道剑气。 “骗你的呦!” 陆灵蹊的幻影再次出现,手上好像拿着一张符,“我都说了,你不配用它,所以呢,刚刚我只是催动它,吓吓你而已。” 什么? 鄂旬气昏了头,直直冲向她的幻影。 嘭! 叮! 幻影破开的时候,刚刚让他心悸的剑气直直从心脏处穿过。 鄂旬僵硬回头,寻找一直气他的幻影,“你……你又骗我?” “没办法,谁让你修为这么高呢。” 陆灵蹊说这话的时候,柳酒儿生怕那一剑还杀不死他,又把它截了回来,这一次,在鄂旬的肚子过。 大量的鲜血飚出,看样子,她们应该可以放心了。 她们齐松一口气时,却都未真身出现,只冷眼看着他,什么时候摔到地上。 “我……我要死了?” 鄂旬的嘴巴也在流血,他还在寻找陆灵蹊的幻影,“在临死之前,你得让我死得瞑目,说,你叫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现在我问了,幽古战场上,修士一般都是什么修为?” 他凭什么要告诉? 鄂旬没想到,他都流了这么多血,这臭丫头,还那么谨慎,不仅身体未现,就是名字也不肯告诉。 他的身体慢慢软下来,‘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不说名字,你以为你就能逃了?” 鄂旬望着星空,喘着气道“我诅咒你!” 镜光阵前,柳酒儿发现他身体的血,有数滴要飞起来了,心头一懔,连忙截取到不同的幻道,“师姐,快收。” 与其让他用这些珍贵的血干出什么让她们后悔的事来,不如马上收了,交给宗门炼丹制符。 反正十一阶的魅影血,就算不能炼丹,制符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陆灵蹊这一次非常听话,直接以灵力驱动数个玉瓶去收那几滴不在一起的血。 二人心神系在鄂旬身上,完没看到,头顶的星空微璇,只是在一息之间又回复了正常。 鄂旬死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更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干。 他的血…… “咯咯!”他嘴角的血沫大股流出,没有向下,也没有飞天,反而被什么吸着,向左边飞去。 鄂旬努力偏了偏头,想看一看仇人的面,借魅影一族的天赋,让鄂午鄂庚他们有所警醒,可是,看到的也只是一个收他的血的玉瓶。 太无耻,太欺负他了。 气怒之下,努力控制的心脏处伤口,‘卟’的一声,再也承受不住,大量喷血。 柳酒儿一点也没浪费,俱用玉瓶收了起来。 半晌,陆灵蹊和她一起站在幻道之外,看着好像再也榨不出一滴血的鄂旬,才轻声道“酒儿,你说他现在是真死了吗?” 化神境的魅影,神魂应该也非常强大。 大家打了这么长时间,也算熟悉了,与其说他是被闲风星君的剑符杀死,不如说,他最后是被气死,被憋屈死。 临死前的强大怨气,说不得马上就会转为厉鬼。 “这血我们一人一半。”柳酒儿先分赃,塞她一个小玉瓶,“你不放心,我手上正好有一张雷符。”她其实也不放心,要不然早进去了。 轰! 电弧四展。 “啊啊啊~~~~~~,蚊断腿,我恨你们!” 伺机想把两个仇人一起了结的鄂旬之魂,被那一张雷符炸得再也凝聚不起来,一阵风来,分裂开,还张牙舞爪的淡影,渐渐消失在幻道的尽头。 我的妈呀! 陆灵蹊和柳酒儿正要一齐抹汗,突然感觉不对,齐齐抬头的时候,都顾不得收尸,连忙急跑阵盘处。 鄂午和鄂庚有感鄂旬要用四训血咒的时候,拼命冲出无相五位化神的围追堵截,身体未至,爪影齐出。 刺啦! 他们想要撕开这个害了鄂旬的鬼地方,抢回他的身体。 四训血咒没有完成,鄂旬的血一定出了问题。 九个拱卫阵盘的灵石洞再次传来‘嘭嘭嘭’的炸响,好在为防意外,柳酒儿填了不少,再在两个人一齐往里面塞灵石,愣是没让他们撕开九方机枢阵。 “下方何人,鬼鬼崇崇算什么本事?” 无想、紫衫他们追来了,鄂午和鄂庚恨得无以复加,连连挥爪。 叮!叮叮叮…… 无想剑至的时候,山隐和至阳、渲百的剑也到了。 发现他们怎么也没时间抢人,再留下去,很可能也会有极大危险的鄂午、鄂庚,只能在他们围来之前,再次冲出。 “追!” 大好机会,至阳不想就这么放过,在无想微要停顿的时候,一把拉住。 又花了大把灵石的陆灵蹊和柳酒儿只能看到师长、前辈们,就那么走了。 “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 陆灵蹊怀疑,她和柳酒儿伏杀鄂旬的事一旦传出去,这世间的魅影,都会过来追杀她们,连忙道“快!收阵旗。” 为防再出意外,她也不敢先收阵盘,与柳酒儿一左一右奔出,收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布下的八十一面阵旗。 …… 半晌,赶到石滩的宜法三人,只能见到一地好像也要碎成粉的魅影爪子,方圆二十多里,就没有一块,大过小指甲的东西。 “好厉害!” 天地间,散逸着一种特别强大,却又特别虚弱的神魂波动。那种英雄没路,痛苦不甘好像还停留其身陨的那一刻。 守怀和宜法、起东三人对视一眼,一齐出手,‘轰’的一声,婴火燎原,很快荡尽这片土地。 今日若不管此处,说不得,过个十几、二十年,其散魂就会吞噬其他游魂,成为鬼王的存在。 化神境的魅影啊! 还是带着兵的。 “我们无相界什么人能有此手段?” 干下此事的,不是大阵师,至少也是个阵师。 守怀真人问宜法和起东,“我们六大宗门大概可以剔除,山海宗和鬼宗……若真有人出手,刚刚的怨鬼气息,也不会那么浓。” 那两宗修士,都不会放过那强的怨鬼气息,毕竟打散了的怨鬼成不了气候,收集起来,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卖给同门或者换宗门的贡献点。 “你们说,散修中,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不太可能。” 宜法摇头,“从残留的灵气波动上还可以看出,这里有九道差不多的,我们无相有五位化神,魅影那边出来了两位,这里死了一位,还有一位……” “无根无萍!” 守怀闭上眼睛又感受了一会,“用的应该是符。” 能用得起化神修士符箓的,不可能是散修。 “这样说,是很有来头的外界修士所为喽?” 那六界魅影渐成气候,确实有些人转到了他们无相界。 玄天宗起东看向他们二人,“要查吗?”通天传送阵在玄天宗坊市,查起来并不会太难。 “……算了。” 宜法想了想,先摇头,“查出来,反而可能置人家于险地。” 人家帮了他们无相一把呢。 “不错!”守怀真人点头,“化神境的魅影,到目前为止,我们七界还未曾打下过一个,布阵之人干了如此大事,却悄没声息地退走,想来,也是怕报复。” 他们如何能干那种害人性命的事。 “走吧!” “慢!” 宜法喊住要走的守怀,“这里的石滩,曾是聚风之地。”她望向四周,“我们打了那么久,按理说,化神境的魅影,早该去驰援他们的族人。” 可事实上,他们援手万元大阵时,这里的一切,好像还风平浪静。 “守怀,起东,敢不敢向前探一探?” 探? 守怀和起东两人心中都有些踌躇,“只我们三个不行。” 他摇头,“这里能出一个化神境魅影,难保再前面就没有。”他明白宜法的意思,但,乐机门除了掌门程希敏,就他的修为最高,其他各宗都有化神修士了,乐机门不能没有。 第四四四章 回宗(二更酬书友原原宝贝的币打 守怀觉得他要为宗门珍贵自己的命。 “几位前辈追杀那两个魅影已经没影了,我们就算要探查,也要做好万准备。” 他们死一个,无相的实力就弱一分。 在魅影还处于可控之时,守怀觉得,大家都得保重,“另外,布阵伏杀这些魅影的修士,可能比我们更清楚,人家的布置,他既然动手了,说不得,还会动手。” 就算不动手,说不得也会暗地里,通知他们。 “再等一段时间吧!” 宜法还能说什么? 修为最高的守怀不同意,起东也不站她这一边,“那行,我们就等个七天。” 这里离千道宗太近,这两个人不同意,回头,她得跟重平师兄说,最好把渲百师兄一起拉着,往里探一探。 三人来得快,走得更快。 直到第二在的太阳西斜,陆灵蹊和柳酒儿才绕道赶至万元大阵处。 “你们怎么来了?”知袖看到二人的时候,可没以往的欢迎,“没有宗门传召,这里……你们不能进。”两个人在百岁镇干了一场大事,再跑这里守阵,说不得会刺激那个约战林蹊五百年的银爪魅影。 人家之前顾着身份,没明林蹊动手,可是,昨天的大战,魅影死伤不少,以后,恐怕不会再顾什么身份了。 “让你们试练,不是让你们跟我们在一起。” 跟他们在一起,这两孩子还试练个屁。 “师父,我们不进去,就是来看看。” 柳酒儿陪着师姐干了比百岁镇大了上百倍的大事,后怕袭来,心中怕得紧,想围着师父转一转,哪怕被骂呢,“您和宜法师伯他们都还好吧?” “放心,好的很。” 徒弟脸色不对,知袖怀疑她是担心她,语气忍不住就柔了些,“林蹊,以后不要听酒儿的,无相界大的很,多出去转转,于你们的眼界和修行都有莫大好处。” “我知道,我没听酒儿的,我……也想师叔了嘛!”陆灵蹊抱住知袖的胳膊,“昨天,我们可担心你们了。” 唉! 就知道如此。 知袖拍拍师侄的手,“你不是让陆传送酒来了吗?” 对噢,酒。 “那酒不一般。” 陆灵蹊小声道“我本来想给您和宜法师叔一人一瓶的,可是陆前辈在那么危险的时候过来,我一心软就说分他一瓶,师叔,您得了酒,回头宜法师叔要是没有,她一定会在家骂我的。” 嗯!绝对的。 知袖很高兴,林蹊在危险的时候,先想到她,“那我不告诉她,也让陆传别说,我们偷着喝。” “……” “……” 柳酒儿无语的时候,心也酸酸,师父的胳膊她都没抱。 “师叔,因为那点酒,让我不安,多划不来啊!” 陆灵蹊想了想,只能摇知袖的胳膊,“您帮我也给宜法师叔一瓶,大不了,您找机会,多蹭她的酒就是。” “行!” 师侄把她放第一位上,知袖觉得这醋也可以不吃,“你把酒拿来,我先尝她的。” “……”柳酒儿在一旁好想捂脸,这是她英明神武的师父嘛? 陆灵蹊摸了两瓶出来,“您要是尝了,肯定就舍不得给她了。” 跟着两位师叔混了那么长时间,哪能不知道知袖师叔馋酒,平时没事,还喜欢跟宜法师叔闹,万一以后被宜法师叔知道了,再切磋的时候,肯定不会留手,到时还是她倒霉。 “我多给您一瓶。” 她拿这位师叔也完没办法,“这都是百斤装的乾坤瓶,馋酒也不要喝这个,这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 是吗? 知袖后悔没早点尝。 不过,现在有两百斤,多尝点应该也没事。 “行!我知道了。” 知袖把好东西弄到手,这才瞅了瞅自个的徒弟,“你们来的也正好,楚天阔在这,他带了宗门的奖励,酒儿,你重平师叔奖了你两张保命符。” 啊? 柳酒儿大喜,“师父,那我去找楚师兄。” 在这里呆着,师父也不会多看她一眼,而且,有师姐比着,骂她~师父可能都会嫌浪费时间,她还是早点去看自己的保命符吧! 果然,知袖连去吧都不说,直接摆手让她滚蛋,“林蹊,你也应该跟你重平师叔多要几张保命符。” 保命的东西,再多都不嫌多。 尤其在化神境的魅影朝她约战以后。 “回头我让酒儿分你一张,回宗了,你再还她。” “咳咳!”陆灵蹊吓了一跳,“师叔,这话您可千万别说。她的那什么袋子法宝,怎么个由来,您知道吗?” “……”知袖有一瞬间的无语,“没事,在外面,她不会套你的,回宗……就看你们谁的本事高。” 可怜,她就被宜法硬生生地压着当师妹呢。 不过,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虽然知袖觉得真要套林蹊麻袋,自己的徒弟会被虐得很惨,却很喜闻乐见,“我就怕酒儿一直没胆子套你。” 呃! 师叔这么操心师妹没胆子套她,还能让她说什么? 陆灵蹊转移话题,“师叔,听说渲百师伯昨晚也及时赶到了,他现在人呢?” “他们五个人一起去追那两个化神境魅影了。”知袖瞄瞄阵里,怀疑一会儿宜法和守怀他们谈过事,会出来,“这边没什么大事,他大概会再回灵界。” 啊? 陆灵蹊有大事要跟师伯说呢。 搜魂那两个重伤的八阶魅影,除了师父,就只能是师伯干。 其他人,她和柳酒儿都不放心,“我还想渲百师伯能帮我弄一张更厉害的灵符呢。”陆灵蹊跟知袖商量,“师叔,要不然,您给我和酒儿通融通融,我回宗找重平师叔要。” 让重平师叔把渲百师伯截下来,最不会引别人怀疑。 昨晚的大事,现在想想,做理太过莽撞,陆灵蹊暂时也不敢跟知袖说,“师叔,我保证,要到东西,马上跟酒儿出门。” 出门这事,知袖是绝对相信的。 不过,有酒儿跟着,她肯定不好回百禁山。 “不能丢下她。” “肯定的。” “那行,一会你就跟你宜法师叔一起回宗吧!” 第四四五章 我错了,别打脸 宜法没想到,她猜了无数遍的高人,会是面前两师侄。 好嘛! 两个小结丹,居然敢朝化神境的魅影动手。 她和重平瞬间都沉下了脸,化神境啊,就是他们遇到,也只有逃的份,这两丫头偷着过去看也就罢了,居然敢打人家伏击? 万一…… 两人都不敢想那万一,因为结果只想想,都有些承受不住。 尤其林蹊,无想可能就靠她吊命呢。 宜法和重平都是长长的吸气,长长的呼气,免得一怒之下,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但今天这事要是不让她们长点记性,以后还得了? 无相界的魅影还在大家的控制之中,再怎么也用不着她们去拼这个命。 相比于重平,更熟悉两师侄的宜法到底先按不住火,“柳酒儿,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难干了?” “没有!” 柳酒儿连忙摇头,宜法师伯虽然平时很严肃,可是从来没对她黑过脸,“师伯,我……我一直到现在都好害怕,越回想越害怕。” 真是难得,还知道害怕! 两个人一齐盯上也低着头的陆灵蹊,这丫头除了对柳酒儿一幅无语的样子外,其他一切都正常的很。 “林蹊,你是师姐,带师妹干这种可以说十死无生的事,你就一点也不心愧吗?” “……弟子心愧!” 陆灵蹊很想说,她不想带的,可是…… 老的她不敢反驳,小的……也就威胁她的时候厉害,其实笨死了。 但此时她只能努力挽回,诚恳道“师叔,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可能都不信,但是我……我可以发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要跟那个叫鄂旬的化神境魅影死磕。” “没想过?那他是怎么死的?” 宜法大怒,她亲去了那片石滩呢,“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是什么。” 她扔出一只装满碎石粉和魅影碎爪的玉盒,“你当我没去那里是吧?方圆二十里尽皆成粉,林蹊,我该怎么说你好?你知道,你的任何一点算计失误,都会赔上你的命,赔上柳酒儿的命吗?” “知道。” 陆灵蹊在一言不发的重平师叔那里,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害怕之下,慢慢往宜法身边捱,“师叔,哎呀……” 宜法一脚把她踢回去,“别给我装可怜,也别想跟我撒娇。”她现在绝不吃她这一套,“明明能循序渐进的事,你非要拿命去冒险,做那样事的时候,你想过我们吗?” 别人做那样的事,她会佩服,可是自家弟子做那样的事,她就只有后怕。 “我看是我们平时太纵着你了。” 真是不打不成材。 越想越怒的宜法手心一动,灵光忽闪,一条鞭子马上就要成形。 “师叔,您别打。” 让柳酒儿没想到的是,师姐居然跑到了黑脸更重的重平师伯身后藏着了,“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总得相信柳师妹的话,能把鄂旬杀了,完是我们用灵石砸的。” 嗯? 重平眼波流转,瞅了某人一眼,“宜法,这件事林蹊一个人做不来,先打酒儿。” 啪! 柳酒儿还没反应过来,就生受了一鞭。 啪啪! 身上火辣辣的疼,可柳酒儿不敢躲,忙跪伏到地上,做出自己诚恳受教的态度。 当然了,现在也只有这大地,能保住她的脸了。 师叔的鞭子太长,一鞭都能在她身上绕几圈,万一不小心绕到脸上,可就没脸见人了。 “林蹊,”重平斜睨她一眼,“你确定要在这里躲着?” 陆灵蹊“……” 她已经确定两位师叔一定要打她的心了。 柳酒儿都被打过了,她要是逃……肯定不行。 她老老实实从掌门师叔身后转出来,跪到柳酒儿身旁,“重平师叔,宜法师叔,我知道我们错了,”她们干的事确实太危险,“所以我们回来了,你们现在打我们是为了我们好,我都知道,你们打吧,打完了,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啪!啪啪! 宜法公平对待,也在她身上甩了三鞭,“好,现在说,你们是怎么用灵石砸死人家的。” 其实这一会,她已经冷静下来了,猜到林蹊可能是有了什么厉害的阵盘。毕竟当初为了学十面埋伏,厚来师兄跟在她屁股后面也忙了二十多年呢。 小一辈中,林蹊在阵道上的造诣,绝对在前三的排名中,只是灯下黑,大家都忽略了她在阵道上的成就。 “弟子早前得了一个厉害的阵盘,叫九方机枢阵……” 她们其实是瞎猫撞着死耗子。 最开始在石滩布阵只是为了等逃亡四散的魅影。 陆灵蹊慢慢把鄂旬和一百八十几的魅影误入,后来她们在阵中的所为,都跟两位师叔说一遍,越说,她就越想给身边的柳酒儿一脚。 这人真是太笨了。 着急忙慌把她的布袋拿出来干嘛? 两个八阶魅影呢,用脚指头想,也不是她们能活捉的。 哼哼!现在好了吧? 没献成宝,她们反而被打了一顿。 真是坑死人了。 陆灵蹊身上火辣辣的疼,委屈死掉了,“师叔,真算起来,我花了差不多一千万。我的灵石都没了。” “……” “……” 重平和宜法没想到,她们是这样打的。 怪不得石滩那一片,会被染上那么强的怨念。 那叫鄂旬的化神境魅影,分明是被她们一系列的操作憋屈死外加活活气死。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什么叫你的灵石都没了。”重平努力板着脸,“你平时花钱都只用上品灵石吗?”幸好这丫头有钱,要不然想砸也不成。 “……”陆灵蹊在两位师叔都瞟她储物戒指的时候,干脆地伸出手,“我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万。” 经过石摊一战,没钱——太没安感了。 陆灵蹊想要上品灵石,“师叔,我们干了这么大的事,做为长辈,不是应该给点奖励吗?” 可怜,她们先挨打。 “两个活的八阶魅影呢,要是搜魂的时候,能知道他们在无相界或者七界的布置,我们可以省多少事?” 确实! 不过,这不是他们奖励她的理由。 林蹊的机缘盛不假,可是,每次的机缘,都与火中取栗没什么分别。 她的任何一点算计失误,都是无可挽回的恐怖后果。 尤其鄂旬用死对她们做出的后两个杀手,那血向上飘,肯定真有什么他们不天道的天外诅咒。 还有后来以魂伏击…… 重平换位思考,觉得,他要在林蹊和柳酒儿这个年龄,干下如此大事,很可能尾巴一翘,就会失了那份谨慎,被鄂旬暗算成功。 “确实,两个活的八阶魅影呢,不过,林蹊,你确定要宗门以此奖励你们吗?” 这? 柳酒儿在师姐看过来的时候,拼命摇头。 宗门的奖励一旦被别人知道,那些魅影肯定也会知道,到时候,她们可能就永无宁日了。 而且,这样做,那些活着的魅影,还可能放弃他地,都杀入千道宗。 这样的后果,她们两个都承受不住。 “师叔,您明明知道我们没跑修真联盟的本意,还拿这话吓我们。”陆灵蹊向宜法师叔求援,“宜法师叔,您说,重平师叔这样,算不算欺负我们?” 当然算! 不过…… 宜法喝了一口茶,“你还没说,那十一个八阶魅影的尾巴在谁手上吧?” 呃! 陆灵蹊瞅瞅这位师叔,再瞅瞅那位师叔,“我手上有十二个八阶魅影的尾巴。” 对噢,这丫头在百岁镇那里还弄了一条尾巴。 重平和宜法对视一眼后,眉头不自觉地一起皱起。 自魅影入七界以来,只怕林蹊杀的八阶最多。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谁集够了十条尾巴,可以炼制瞬移的法宝。 就是万元大阵那里,虽然也收集了好些尾巴,却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 林蹊…… “你手上的尾巴可以炼一个瞬移法宝。”重平这样说,“我也可以让你和笙师叔秘密给你炼制,但是,林蹊,在其他人没使出那样的法宝之前,你能不用,尽量不要用。” “嗯!” 她又不傻。 陆灵蹊点头,“师叔,另外两条,我想给柳师妹。” 虽然这家伙嘴巴笨得要死,可是,行动力还不错,要不是她配合的好,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希想鄂旬的命。 顶多借着九方机枢阵,困他一时。 “这是应该的。” 看到一直很老实的柳酒儿,重平心生一丝不忍的时候,又有些牙疼。 她要像林蹊这么会说话,今天的这顿打,绝对不会有。 果然谁的徒弟像谁。 重平都不知道,知袖怎么有脸说她徒弟们笨了。 分明跟她一脉相承。 “……都起来吧!”他轻吐一口气,以灵力凝出一面灵牌,“酒儿,拿此灵牌去内库丙号房领三件你能用的东西。” 给她奖励? 还是去内库领的? 柳酒儿大喜,接住灵牌,“多谢师伯!” “师叔,我的呢?” 陆灵蹊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我不仅杀了十一个八阶魅影,还把化神境的鄂旬阴死了,我可以拿您的奖励,换灵石和灵符吗?” 还……还能讨价还价吗? 柳酒儿被师姐的操作,弄得呆住。 “你想要一千块上品灵石?” 重平真是嫌弃死了。 他当宗主这么多年,也没一下子花过这么多钱。 “林蹊啊,你赚钱的速度挺快,可是你不觉得,你花钱的速度更快吗?” 这是拿刀插她心窝子。 陆灵蹊可怜巴巴的,“师叔,我觉得,您应该给我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十五张元婴修士的灵符和一张闲风星君的剑符。” 从天渡境回来,宜法师叔说,闲风星君除了奖励她个人一枚亲制的剑符外,还奖了宗门一张。 这东西太管用了,陆灵蹊不能不厚着脸皮,把它再拿过来,“您先别急,您把这些东西给了我,以后联盟总部那边的奖励,我就不要了。 这件事,就当不是我们干的,您和宜法师叔怎么操作,我们都不管。” 她们修为弱胆子小,闷声大发财才是主要的。 “……唔!要求倒也不算太高。” 让柳酒儿没想到的是,掌门师伯还真考虑师姐的提议了。 这样算,师姐在石滩不仅能赚五百块上品灵石,还赚了十个八阶魅影的尾巴和爪子,另外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化神境魅影材料…… 我的天…… 柳酒儿偷偷吸气,紧紧抓着一会儿就能到库房选宝贝的灵牌,努力告诉自己,她的汤里也很有肉。 真正的危险,师姐一个人担了,她就在阵盘前,配合着截幻道而已。 所以,这汤真是值大了。 重平瞟了眼柳酒儿,“宜法,一会儿你去甲库把林蹊要的给她。” 林蹊自己去取,难免会引人注意,毕竟甲库不同他库。 “既然都给我们操作了,那十个八阶魅影的爪子,宗门也要收你一半,当然,你也可以和柳酒儿一样,再到内库丙号房选三样能用得着的。” “行!” 陆灵蹊只微微一想就同意了。 爪子太多,她一个人也用不了。 接住师叔扔来的灵牌,“师叔,现在没事,那我们可以走了吧?”身上太疼了,她要马上上药。 “先到西偏殿打理好形象。” 宜法朝二人摆手,“酒儿,你的布袋明天再来领。” “是!” 柳酒儿现在不想跟师姐一起到西偏殿打理形象。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刚进大殿,师姐让师伯和师叔关殿中禁制的时候,她应该当哑巴的。 可恨太兴奋,又想抢师姐一头,才着急忙慌地把布袋给了宜法师叔。 现在…… 她慢慢地在后面挪,装着被打得太狠。 “滚进来。” 里面的声音,让柳酒儿心下一激灵,垂头丧气地进去,“我错了。” 她果然是太蠢。 “别打脸。” 不知道宜法师伯教训她师父的时候什么样。 师伯的手挺重的。 柳酒儿努力安慰自己,当师妹的被师姐修理很正常。 “打你不要劲啊!” 陆灵蹊被她气得没脾气,“别愣着了,快给我上药。” 说是三鞭子,可一鞭子在身上绕了几圈,真算起来,十鞭都不止了。 第四四六章 大师父 摘仙令正文卷第四四六章大师父西偏殿,陆灵蹊本来准备趁着上药的时候,下点重手,给笨笨的柳酒儿一点教训,可是没想到,她的鞭伤,比她的严重多了。 虽然没伤到骨头,可是鞭痕处青紫红肿,实在可怖。 “咳!我锻过体,而且我的法衣比你的厚。” 应该是宜法师叔对她留情了。 这样怀疑的时候,陆灵蹊就不好意思再下重伤,让她多疼疼了。 “……” 柳酒儿吸吸鼻子,看师姐一眼,未发一言。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啊?”陆灵蹊不惯她脾气,“要不是你笨,我们今天能挨这顿打吗?”她才是无妄之灾呢,“宜法师叔是先打你的,当时她可是盛怒,盛怒和一般怒,下的劲肯定不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她就怕师姐借机再教训她,可是用灵气在鞭痕处运作了一番,就准备卖惨的。 现在…… 柳酒儿确定这人不会再找她麻烦,为自己的笨方法庆幸了一点儿,“师姐,你是不是当着两位师伯的面,就用灵气修复鞭伤了?” “那是自然!”陆灵蹊深觉这家伙是笨死的,“师叔们又不会吃人,冤枉了我们,还不带我们用灵气养养伤啊?” 柳酒儿“……” 她发现,被宠着长大的师姐,果然跟他们不一样。 被宜法师伯打了,哪怕南师姐那个亲徒弟,肯定也不敢当面阳奉阴违,做那样的小动作。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你厉害!”放眼宗内,没人能敢像林师姐这样,“我不跟你比,现在我要到内库拿东西了,一起吗?” “真是懒得跟你一起。” 陆灵蹊嫌弃的很,“快点,你先进去选,然后我进去选。”她才不跟她一起呢,要是看上同一样东西,她是让还是不让? “……还是一起吧!” 想到丙号房的宝贝,柳酒儿终于无视了她的嫌弃,“我们两个还要混好长时间呢,商量着拿宝,总比拿重了好。” 瞄到两个女孩又满脸高兴地去库房拿宝,宜法和重平的神识同时收回来,“师兄,渲百师兄他们追那两个魅影,追到哪了?” “他们正在往飘渺阁方向移动。”重平很严肃,“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想把两个化神境的魅影按在海域灭杀。秋宇掌门已经做好一切防御海啸的准备。” “只这样还不够吧?” 宜法不放心,“师兄,还是联系随庆师兄和风门一起回来吧,两个化神境的魅影真拼起命来,只至阳他们五个,万一有伤亡,就不好了。 要我说,最好请动闲风星君。”那是化神后期,有他加入把握更大一些,“虽说另外六界魅影闹得更厉害,可是,无相界这边搞定,我们也能放开手力去支援他们。” 要不然,大家都分散各方,只能努力自扫门前雪。 “……嗯!我已经派人给随庆师兄和风门发过信。”重平觉得师妹的提议非常好,只要外面再无化神境的魅影闹事,无相界确实马上就能支援出去,“联盟总部那里……我马上试一试。” “不是试一试。” 宜法敲了敲柳酒儿放在玉桌上的布袋,“我们就以这个,把他引过来。” …… 陆灵蹊不知两位师叔要用活的八阶魅影,请动闲风。 她和柳酒儿用掌门师叔的灵牌进了丙号房,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被罩在灵气罩中,从丹药、灵符、灵材等等到四十万上品灵石一装的玉盒,应有尽用。 柳酒儿最先望的是灵符,再是灵石。 她的本命剑,是师门前辈遗留的银莺剑,亦是上品法宝,所以,灵材什么的最先去除了。 灵符可以保命,灵石……更能支撑她以后听修行。 当然了,像师姐那样干的时候,灵石一样可以保命。 她手上已经有两张宗门赐下的灵符,所以…… “师姐,我再取一张灵符,其他拿灵石,你看怎么样?” 要是有八十万灵石,她干什么就不用缩手缩脚了。 “不怎么样。” 陆灵蹊真想鄙视她,“都拿灵符,回头,你把鄂旬的血卖给重平师叔,肯定也能赚上几十、上百万。” 啊? 柳酒儿瞬间心动,连忙拿了灵牌在三个放符的灵气罩前一扬,收了两张剑符,一张金钟符。 “师姐,你也要选符吗?” 宜法师叔要到甲库给她拿好多符呢。 要是再拿……,她们恐怕把宗门三分之一的灵符存货都拿走了。 “我只要一张金钟符就行了,其他……” 陆灵蹊看的是一双厚毛长靴,看介绍是宗门前辈所炼,揉合了火烈鸟和六阶雪貂毛,于她应该很管用。 拿了长靴,她瞄的最后一件东西,却是个小小巧巧的青玉双生葫芦,这葫芦不仅容量大,还能装两样酒。 陆灵蹊不打算装两样酒,但是,配上一份巨蜂蜜的灵水,就太方便了。 黄金稻配制的酒再好,也是酒,代替不了水。 陆灵蹊喜滋滋地把它拿下来,“我也拿好了,走吧!” “……”柳酒儿不舍地看了一眼装灵石的玉盒,只能跟着她离开,“师姐,趁现在有时间,我们到食坊去把宗门配给的灵食也都领了吧!” “行啊!” 大家都领,她不领,别人不会说她为宗门省,只会在暗地里猜,她吃的都是什么好东西,“酒儿,你知道大师父多大年纪吗?” 陆灵蹊一边走,一边问她,“当初我跟刘成师兄去领灵食的时候,他是那笑弥陀的样子,现在还是一样,怎么连皱纹都没多一条?” 食坊里干活的大都是炼气弟子,就是筑基管事都少的很。 可是,那位大师父,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久诚师叔他们的脾气都不是太好,他那样区别对待云荡峰一脉,不怕久诚师叔他们也有样学样,派人套他的麻袋吗?” “这个呀!我还真知道。”柳酒儿笑了,“久诚师叔他们不敢。” “为什么?” 如果大师父很厉害,重平师叔没道理让他闲在那里管人人都能管的杂事。 “因为真实说起来,他算我的师伯,你的师叔。” 啊? 元婴修士? 陆灵蹊呆了。 她都没听师父说过。 “这件事,据说关系到大师父的一件伤心事,他只愿呆在食坊,听我师父说,重平师伯拿他也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什么伤心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柳酒儿摇头,“师父没跟我们说,只让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不用跟他太客气。” “……” 不听还好,听了心更痒痒。 陆灵蹊好一瞬的无语,“这样说,久诚师叔他们都知道他的情况吧?”大家有致一同的不去问他不去管他,也不跟门下说,由着他在食坊称王,还真是奇怪。 “自然!” 柳酒儿笑咪咪的,“不过,师姐,你不觉得大师父是活出了自我,比宗里的任何一位师伯师叔,都要自在吗?” 这? 倒也是。 她有古食神的仙食符,将来要是能在食坊这样的地方,吆五喝六……似乎也不错。 嘶! 陆灵蹊突然就羡慕起大师父了,“快点!”她一把拉住柳酒儿如风地赶往外门食坊,“对了,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不知道,就喊大师父就行了。” 柳酒儿笑,“你不觉得这三个字很有讲究吗?就算我师父去领灵食,现在也要喊他一声大师父。” “……噗!你是说他连我师父和渲百师伯的便宜都要占?”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两人嘻嘻哈哈地赶到食坊时,大师父正躺在摇椅上,闹中取静,闭着眼睛哼着小曲,用胖乎乎的手打着节拍,独自乐的紧。 外门的十个窗口前排的是长队,内门稍为好一点。 “大师父!” 柳酒儿显然常常来此,直接带陆灵蹊绕到食坊伙计常走的小门,跑到他跟前一声咋呼,“您看谁来了。” 谁来了? 要他干活的人来了。 大师父无奈地睁开眼,“你们师徒怎么就这么麻……” 他突然看到了陆灵蹊,胖胖的脸上,马上绽开特别有亲和力的笑容,“原来林蹊也来了?” 这小丫头跟着知袖沾光,一直不肯辟谷,随庆后来还因此来找他麻烦。 大师父一下子蹦起来,“走走走,到小厨房,我给你们弄好吃的去。” 知袖到他这里显摆过一次林蹊做的鱼,要不是为了当年的誓言,他都想马上到太霄宫掘地馆,求人家收他当个小学徒。 “林蹊啊,听你知袖师叔说,你得了掘地馆馆主的厚爱,在她那里学了一二招,怎么样,做两道菜,让大师父也开开眼?” 啊? 这不行啊! “大师父,那是人家的独门技艺啊!” 陆灵蹊连忙摇头,“您要是想尝两道我做的饭菜可以,但是我不能让您观摩。” “一点也不能通容吗?”大师父马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林蹊啊,因为知袖,我可是一直给你大开方便之门,你师父随庆从乐机门那里回来,还把我修理了一顿,说你不辟谷,都怪我。” 陆灵蹊无语,这事她都不知道。 “要不然这样,你们金风谷不是没什么人吗?我加入金风谷,当你的记名弟子行不行?” “……” “……” 陆灵蹊和柳酒儿都呆了。 这不是行不行,这是惊吓好吧? “我还没到结丹中期。”陆灵蹊真庆幸,“大师父,我们千道宗的规矩,不到结丹中期,是不能收徒弟的。” “那……好吧!” 大师父挠了挠头,“我拿出真正的手艺,你帮我看看,可有什么改进的地方行不行?” 可怜,当年,他只闻掘地馆的药膳有名,却因为囊中羞涩,一次都没尝过。 等到有钱了,却又走不出宗门,也没人到那里的药膳到他面前显摆。 “……行!” 陆灵蹊忍不住怀疑大师父所学,也与古食神一系有关。 要不然,好好的怎么就非要守食坊呢。 小厨房看着不大,可事实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结的,地里长的……,可以说应有尽有。 比外面的大厨房,食材高了好几个等级。 咚咚咚…… 大师父的一把刀,拿的一点也不比宁祖宗的差,没一会工夫,就把该用的食材切成片、丝、丁、块、条装。 轰! 柳酒儿只见他往灶台上一拍,火苗应声而出,一个大铁锅飞过去,“大厨房里最常做的是杂烩。” 大师父转向陆灵蹊,“今天我就给您做一锅真正的杂烩,你看可好?” “都听您的。” …… 神道峰,重平和宜法忙完了正事,正要歇口气,谈谈林蹊和柳酒儿这一次的收获有多大的时候,尚仙急急冲了进来。 “师父师叔,你们快去看看吧,食坊那里乱了,大师父用真手艺了。” 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冲出。 千道宗有两个奇葩,一个是随庆师兄,早年他们老担心他没有牵挂,最终要舍了宗门。 另一个就是食坊的大师父…… 不同于随庆师兄,这位师兄更是奇葩中的奇葩。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修行的,一没师父,二没外出行走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炼气小修,只在食坊,一路进阶。 当年的师长曾经问过他,因何入道,他却只以道法自然回答。 他对做饭做菜感兴趣,在火中、味中成道。 古有食神飞升,现在有他这样的,似乎也能说得通。 大师父轻易不动真手艺,每一次动的时候,都是他困于境界或者想要寻求突破的时候。 “大师父在十多年前,才冲进元婴后期吧?”宜法好奇地问师兄,“他这么快又想突破吗?” “不知道。” 重平摇头。 大师父死也不肯离开食坊,非说一离开那里,他就是废人一个。 “当年渲百师兄和我师父都说过,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干涉。” 他能做的只是配合,人家要什么极品食材,要第一时间帮忙送到,人家要突破了,要马上到天突峰帮忙把洞府准备好。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不要灵石,不要宗门其他供给。 重平很无奈,“他现在动真手艺,只怕是有事,我们之中,只有知袖跟他最熟,要不然,你去万元大阵那里,把知袖替回来。” 第四四七章 请君入瓮 陆灵蹊没想到,她吃了大师父十多年的单独手艺居然是假的。 不说大杂烩各种食材完美契合的美妙,只说最最普通的灵米饼,揉捏的软糯韧性都恰到好处,咬一口,感受到灵米固有的香甜时,细细品味有如置身于金黄的稻田中,沉沉的稻穗,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种特别满足的丰收喜悦。 这感觉…… 陆灵蹊又咬了一口微弹的灵米饼,不能不叹服,三千大道,果然道道通天。 当年的古食神如何入道她不知道,但是大师父分明是窥一班而快知豹了。 “大师父人在食坊,神却遨游天下,林蹊佩服!” 宁老祖的掘地馆药膳,固然也需要一定的技艺,可是,事实上,味道能那么好,主在仙食符。 陆灵蹊在大师父面前深深躬身,“更受教了。” 嗯? 匆匆赶来的重平和宜法看到大师父那诧异后大喜的样,忍不住一齐猜测他的修炼之道。 “哈哈哈……!” 大师父没想到,他的修炼之路,会被这小丫头一口道出,对掘地馆就更向往了,“客套话就免了,你就说,我这做的可有什么……” “大师父!” 陆灵蹊一口断打,“您已寻了您的道,琼枝在手,又何必去学那捡芝麻弃西爪的猴儿。” 琼枝在手? 捡芝麻弃西爪? 大师父认真看向陆灵蹊,小丫头的眼睛仿佛清澈无暇的河水,给人一种很清透,好像能倒影出世间一切美景的感觉。 他的心下不由一顿,“原来是我自误了吗?” 可是,知袖带来的鱼…… “我师父说三千大道,道道通天!”陆灵蹊微笑,“古食神之前未有传承,天下功法,俱是先贤们用天地规则,聚集天地之力演化而来,大师父既然撞开了自己的道,又何必再自误?” 仙食符也许对他有用,但那是掘地馆的不传之秘,是萧战等九位师兄的立身之本。不得宁老祖点头同意前,她不会外传。 而且,大师父现在明显是被掘地馆的名头唬住了,把仙食符告诉他,也许不是帮他,反而是误了他。 修士修仙,普通人追求的是更多的寿元,但是,像陆望老祖,像宁老祖,像大师父这样的,他们追求的可能更多的是自己的道。 能寻到自己的道,多么难得啊! 陆灵蹊可不敢把这样的道打断。 ”我已经吃到了您的道,难道您对自己的道还有犹疑吗?” 这? 大师父的眉头慢慢松开,笑弥陀的眼中尽是欣赏,“怪不得随庆师兄会收你为徒。”他其实更想说,怪不得,你会被人称为天道的亲闺女,“林蹊,以后想吃什么,到食坊来,大师父保证不再缺斤短两的糊弄你。” 未有师承,灵根不显,修为却在食坊一日千里,当年可把宗门师长们吓坏了。 好在千道宗的立宗之道讲究道法自然,师长们不管有没有摸到,大都有一付豁达、宽容的心态,要不然,他肯定会被人当成什么妖怪或者奸细赶出去。 “如此一言为定。” 陆灵蹊瞟了一眼大杂烩和十笼灵米饼,正要说先把这个给我,就见重平师叔和宜法师叔一个霸锅,一个霸笼。 “干什么干什么?” 大师父当场就要赶人,谁知道这两不要脸的,直接把锅和笼都端出去,“都尝尝都尝尝。” 闻味堵在食坊的内门外门弟子都不知有多少,“排好队,尚仙,你过来,分他们一人一口。” 两人仗着身份,先弄了碗大杂烩,再各拿三个灵米饼,就那么站着吃站着喝,大有大师父今天敢拦,他们敢撒泼的架式。 可怜,为这位师兄服务了这么多年,他们没尝过他的一口真手艺。 每次只能闻闻味,然后人家自个收起来。 现在倒好,就因为林蹊的几句话,他要毫无保留地给她做饭,这让他们这些当师叔的情何以堪啊? “大师父!” 陆灵蹊的眼睛转了转,“我听说,谎话说多了,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出真假。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更何况千人万人?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食神前辈当年若是只做给他自己吃,肯定也不能名传天下。 您以后……” 嗯? 大师父盯向她吧啦吧啦会说的小嘴。 陆灵蹊笑道“要么不做,做了——就不要缺斤短两的糊弄我们吧!” 大师父抬手敲她一下,“酒儿,现在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更疼她了吧?” 柳酒儿“……” 她早就知道了。 可是有些东西是天生的,真学不来。 “大师父,您是同意了是吧?”陆灵蹊一点没被敲的自觉,笑嘻嘻地道“那先给我来五年的份例。” 有了大师父的好手艺,以后不管她拿出什么吃的来,大概都不会引人怀疑了。 “我也要!” “还有我。”宜法紧跟重平之后,“大师父,顺便我帮知袖再领五年。”不趁这个机会让他多动动,以后想让他动手,只怕很难了。 “……行!” 大师父笑弥陀的脸板起来,吓得一众想开口的人闭嘴,“我要做饭了,你们现在可以滚了吧?” …… 从食坊挤出来,陆灵蹊在黑着脸的柳酒儿身边,几次都忍不住笑意。 “得意什么?” “咦?我得意了吗?”陆灵蹊失笑,“我分明是笑某人太笨,你在阵中动手的速度不是挺快的吗?还能举一反三,怎么说个话,就跟吃屎似的,要在脑子里过上一圈又一圈?” 这算什么话? 柳酒儿大怒。 “朝我生气没用。” 陆灵蹊淡定地笑,“你应该朝你自个生气,瞅瞅宜法师叔,她连知袖师叔的那一份都预定了。” 不就是弥陀脸变阎王脸了吗? 她还被敲了呢。 可是,不照样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了。 大师父不也没拿她怎么着。 “被长辈拒绝又不是多丢脸的事,我要是你,现在就杀回去,大声地跟大师父说,是我带林蹊来的,我也要一份五年的份例。” “……” 柳酒儿沉沉瞅她一眼,一脚把她踹出自己的遁光,如风冲回食坊。 “……哈哈!哈哈哈!” 陆灵蹊在空中稳住身形,忍不住大笑。 该教的她都教过了,这笨蛋要是还争取不了自己的权益,只能说命也运也,强求不了。 她慢悠悠地回金风谷,可是,入阵不过十来丈,突然后撤。 嗡! 正在倚翠峰查看药田的林铎感觉不对,急急飞高查看的时候,只见金风谷的大阵与以前的再不相同,好像染上了血色红光,里面的林蹊身形一闪,就再也看不见了。 这? 出事了。 他急忙捏碎掌门给的特别玉符,冲向阵门处。 嘭! 林铎的身体被狠狠地弹出,此时,所有在金风谷外三峰做任务的外门弟子,俱都发现不对,可是,他们没人知道怎么回事,更无法进入对他们来说,异常神秘的金风谷。 陆灵蹊不知外面的情况,她出不去了,眼角余光只见原来能见的外三峰,被大阵掩去,整个金风谷,现大只有她和殿前不远站着的黑衣蒙面修士。 “阁下——是来找我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摸了一下腰间的阵牌,确定这人还没侵进主阵,没进过金风殿,“千道宗和金风谷在阁下的眼中是什么?” 没意外的话,他就是上一次侵入宗门,宜法师叔和厚来师叔要找的人。 “呵呵!” 蒙面修士的声音低沉,“老夫既然到了这里,你说能是什么?” 他也很郁闷,之前明明打听清楚了,随庆和这丫头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 金风谷的库房,除了随庆的收藏,肯定也有她的。 天渡境带回的那么多极品灵木,还有这些年,她的机缘,应该都有一些。 他算计的那么清楚,独独没算到,她会这么快回来。 不过,现在被发现了,想发大财,想要安离开,说不得还得指靠她。 “是,老夫是没有侵入金风谷主阵,”他没错过她最开始的试探,光棍地道“可是,你想进去,有老夫堵着也做不到,而这外阵已被改动。” 蒙面修士直视陆灵蹊,“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交出你的储物戒指,保着老夫离开千道宗,一条是……你死,我逃。” 说到后来的逃字,他笑了,“老夫在千道宗呆的时间挺长,真逃起来,没有渲百和随庆,你的师叔们,都是抓不住我的。” 这样说,她只能选前面的一条路喽? 陆灵蹊转了转手上的储物戒指,“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阁下……什么修为?” 她没看透他的修为,那么至少是元婴修士。 但八阶的魅影,她都杀了十几个,元婴修士……,虽然难动,却不代表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陆灵蹊现在真心希望,这人只是元婴初期。 至少不能是元婴后期。 若是元婴后期,现在,她一点机会恐怕都不会有。 “要叫小友失望了。”蒙面人好像看透了她所想,“老夫元婴中期后阶。” 中期后阶? 陆灵蹊觉得他的话可能有假,“交出储物戒指,保你离开千道宗,我的性命就真有保障吗?” “呵呵!小友对你自己的认识很不足啊!” 蒙面人笑了,“天道的亲闺女,随庆星君的唯一爱徒,重平为了你,可以舍了整个九如峰,你信吗?” 九如峰,久诚师叔? 陆灵蹊不能不怀疑,这么长时间,他一直藏在九如峰。 “前辈这样说话,我怎么感觉很有挑拔之嫌呢。” 陆灵蹊的身体半浮在空中,“你不经主人同意,入了我的金风谷,又当着我的面,说我师叔们的不好,不过是因为,我渲百师伯和师父随庆俱不在家,因为最懂阵的厚来师叔也不在家,我说的没错吧?” “哈哈!没错!” 蒙面修士知道,现在的千道宗在家的大佬,大概都赶来此处了,可是,他真的不怕他们攻进来,“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想受活罪吗?” 叮! 一片小小的花瓣飞在陆灵蹊的指尖,“是人都会有一点侥幸心理!”花瓣在她轻轻一挥间,变成了花雨,把她护在最中间,“前辈想让我乖乖听话,只您表现出来的,还不够。” 十面埋伏? 蒙面修士的眼神微微一缩。 一个结丹小修的十面埋伏,倒还不在他眼里,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手上的诸多保命灵符。 听说闲风星君就曾亲赐她一张剑符,再加上千道示诸大佬对她的爱护…… “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陆灵蹊猜测他在忌惮什么,微微一笑道“我把储物戒指扔一边,其他外力俱都不用,前辈也把储物戒指扔一边,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您的本命宝,也得暂封储物戒指之内,我们文斗一场。 只要前辈能在我的十面埋伏中拿下我,我们就按您的第一个提议来。 要不然…… 凭我手上的诸多灵符,您想让我束手就擒……,绝不可能。” 这? 很好的提议呢。 “哈哈哈!” 蒙面修士哈哈一笑,“小友果然是聪明人。”知道灵符再好,不是本人使用,在他的阵中,戒备之下,能起的作用不大。 “就听小友的。” 他放出自己的飞剑,直接封进储物戒指,“小友袖中暗袋的储物袋,也当封印起来吧?” 陆灵蹊大大方方地把储物袋和储物戒指一起封印,“我都有两个储物用具,前辈……” “呵呵!”蒙面修士笑了,“到老夫这个修为,你觉得,不要藏一个吗?” 藏…… 是对自己不自信的表现。 “现在,我数三,我们各扔身后。”他拿着储物戒指,“一二三,扔。” 陆灵蹊和他的动作一致。 但事实上,借着拿袖中储物袋的机会,她早叫青主儿帮忙转了两个没装什么货的出来。 自从宜法师叔知道,她们有好多东西因为储物用具不够,不得不放弃后,就从宗门特意给她批了各个等阶的五个储物用具。 所以,这东西,她能替换的多着了。 “前辈!请进阵!” 做了个邀请动作时,飞舞在陆灵蹊身边的花雨,瞬间暴涨百倍。 “哈哈哈!那就让老夫看看,名传天下的十面埋伏,到底有多厉害吧!” 第四四八章 师父的布置(六千大章酬书友Mil 杀神陆望之名,因为林蹊这个传人,在道魔大比上,再被世人记起。 宋在野很厉害,不过遇到与他相克的人,也只能憋憋屈屈地死在擂台上。 现在对上了他…… 天道的亲闺女又如何? 林蹊再厉害,这几年东跑西颠的,中了寒毒不说,蒙面修士抽抽鼻子,很确定她受了伤,那股浓郁的药味,太明显了。 真是天助我也。 这样的林蹊,十面埋伏再厉害,重影再厉害,十成力,能发挥七成力吗? 叮叮叮…… 蒙面修士笑看一眼被灵气护罩挡在外面的锋利花雨,“我们的修为差距太大,林蹊,你的十面埋伏对我不管用啊!” 不管用? 陆灵蹊好可惜,今日在丙号库房拿宝的时候,只拿了一张金钟符。 手下现在只剩还能攻击一次的剑符了,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不管是金钟符还是那剑符,轻易她都不会再用。 不过…… 她能在思过洞打到元婴修士能站的地方,能把八阶魅影死死地困在十面埋伏里,当然也不是他说拿就能拿的。 现在只看他是不是元婴中期。 “前辈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不是说,是您到十面埋伏中拿我的吗?” 陆灵蹊的笑意不达眼底,拿着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没有本命宝,我倒想知道,前辈如何凭一双肉掌打到我身边。” 他要是真能轻轻松松打到她身边,好汉不知眼前亏,她望了一眼金风大殿方向,估算着自己若是不能跑回主阵藏起来,恐怕真要老老实实被他拿一段时间。 “哈哈哈!” 蒙面人大笑,“那你可躲好了。” 他一掌拍出。 劲力太盛,空气中传‘轰’的一声暴响,十面埋伏花雨翩翩间五行颠倒,拍出的掌劲瞬间被引流至外,被其劲气所扫的花雨尽皆化虚。 咦? 果然有些本事。 听说,陆家的那位病书生虽因种种未能飞升,可是,活着的时候,其所过之处,无相各方亦是俯首。 “那就让老夫看看,到底是你的阵快,还是我的掌快。” 说话间,他的双掌齐出。 …… 连大师父都赶到了金风谷。 面对他们再也进不去的金风谷,重平、宜法等人的脸色尽皆黑得不行。 “酒儿,林蹊有没有拿剑符?” “只拿了一张金钟符。” 柳酒儿的面色一片惨然。 要是她没有回食坊,说不得还能跟师姐一起进金风谷,现在…… “林蹊手上那么多灵符,果然用尽了吗?”重平传音给柳酒儿,“你们的情况,外人并不知晓,不要引人怀疑。” 柳酒儿一愣,深吸一口气整整心境,才对着掌门师伯摇头传音,“鄂旬很厉害,师姐的灵符差不多真的用尽了,就算还有……,也不会超过两道。” 可是,这一会师伯们已经对着阵门轰了好多次,这大阵还是纹丝不动。 也就是说,就算林蹊发现危险,想要用剑符给自己开一条道,都不可能。 “行了,你下去听尚仙的指挥吧!” 重平挥手赶人后,对着不时闪过淡淡血芒的大阵,心中实在恨得紧。 什么人能如此浸入千道宗,改动金风谷的大阵? “宜法,你与大师父去后谷,和笙、致远,你们各带一阵,分两边,我们一齐从四方出力。” 随庆师兄当年不相信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以,金风谷的大阵从不曾溶入千道宗的护宗大阵之内,要不然,他怎么会一无所觉? 重平发誓,把林蹊捞出来,师兄再黑脸,他也一定要把金风谷的防阵彻底按进护宗大阵上。 事到如今,他现在真的怪起了那位师兄,明明收了徒弟,怎么就没为他徒弟的安想想? 林蹊不是他,还太小,还不到真正能自保的时候,金风谷孤悬于外,真要出什么事…… 重平咬着牙,“动手!” 叮…… 尚仙等配合着师父一齐出手。 四方剑气凌空,尽数斩在金风谷的大阵上。 没有阵法师,暴力破阵是重平能想的唯一办法。 他不敢耽搁,只怕他的耽搁,害了宗门最有潜力的弟子。 当然了,这一会,他和宜法一样后悔,不该打林蹊的。她的伤,虽然只是皮外伤,可是,危险面前,任何一点的反应不及,丢的可能都是命。 “杀!” 带着杀气的‘杀’字传出,无数剑气,再次击在金风谷的大阵上。 这一次,众人终于看到这带了血色流光的阵罩晃了一晃。 这更增加了他们的信心,当然了,也增加了陆灵蹊的信心。只要她能拖住一刻钟,金风谷的大阵说不得就能被师叔们强力破开了。 “你别做梦了。” 蒙面修士眼中的笑意淡淡,“除非你师父亲至,否则,想要破我的阵……,你们千道宗自掘了金风谷乃至外门的灵脉还差不多。” “是吗?”无数花雨飘在他们中间,陆灵蹊冷哼一声,“阁下有如此手段,不是无名之人吧?” 他们已经试探过彼此,他抓不住她,她……也别想用十面埋伏困他。 “你就不怕,我师父师叔们透过种种,将来查到你?” 陆灵蹊猜测这人九成九不是无相修士。 把他的掌劲尽数泄于十面埋伏的阵外后,她的身体其实离金风大殿更进了数丈,心下微有底气,“我要是你,现在就有多远离多远。” “是吗?” 轰……叮叮叮…… 蒙面修士一掌拍出,以超强劲力把挡在身前的花雨拍乱后,整个人迅速往前欺进。 可是,他的迅速再快,也快不过主导十面埋伏的陆灵蹊。 五行颠倒,她再次转移了方向。 “你想回到主阵?”蒙面修士猜她所为,“可惜啊,那里已被我用结界护了十几道,你想进去,也是做梦。” 阴沟翻船这种事,很多年前,上泰界就试过一次,他可没那么傻。 “做不做梦的,只你说的不算。” 陆灵蹊一边喝酒,一边在阵中慢慢往金风大殿去,“我虽然拿不下您,可是,您想拿我,一时半刻一样做不到。” 现在,她已经能确定,他不是元婴初期修士。 也不像普通的元婴中期修士,若不是十面埋伏心随意动,能随时转换,她早被他仗着修为的巨大差异拿下了。 “前辈,其实你也不是元婴中期后阶吧?” “呵呵!”蒙面修士一边再次拍掌欺进,一边冷笑道“小丫头,老夫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知道现在试探的越多,我越没法放过你吗?” “真要落在您手上,您放过我的可能性,也是三成都不到吧?” 陆灵蹊在十面埋伏中衣袂飘飘,远远看着很有仙子的样,“相比于赌您心情的那三成,我更相信我自己。” 轰轰!轰轰轰…… 蒙面修士的双掌再次齐出,这一次,他出掌的方向涵盖了身前的半圆,想要把藏在十面埋伏里的陆灵蹊所有退路都打断。 好在陆灵蹊早防着他这一招了,十面埋伏的花雨飘飘间虚实由心,她总能在阵中随时跑路。 “怪不得陆望和陆安能传下那么大的名头。” 蒙面修士不能不说,这小丫头机警的很,“可惜,你还是太小。” 十面埋伏虽然能把他的掌劲大部泄出,却也还要自承一部分。 就算不说她自承的多少,只说十面埋伏在他的打击下消耗的灵气,也不是一般二般的结丹修士能承受的。 “再给你五十年,老夫一定拿不下你。” 但现在,却不一样。 他看到陆灵蹊的面色,因为一连串的攻击变得瓷白,心里很为她可惜。 因为他动了真正的杀心。 虽然以前也有杀心,却也是他安之后的事,她至少还能活一段时间,现在却不行了,这样被天道眷顾的道门修士,也许就像某人说的,有一点机会,就能马上逃了。 这样的人逃了,瞅瞅陆望和陆安成名之后的行事,他哪里还有以后? “慢!前辈现在就想杀我了?” 陆灵蹊眼见他要再次出掌,忙忙叫停,“你相不相信,杀了我,七界再大,天涯海角,您也逃不掉?” 嗯? 蒙面修士心下一咯噔。 无相界的修士,确实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当初上泰界侵入无相时如此,后来断煌星君亦是如此。 “我的储物戒指就在那里。” 陆灵蹊试过用一片花雨敲金风大殿前的结界,奈何人家只是闪了一下下。 师父一时回不来,唯一懂阵的厚来师叔又不在家,重平师叔他们强攻到现在,都没什么成效。 陆灵蹊觉得跟他硬碰硬太划不来,“阁下到金风谷来也不过是为财,我的储物戒指给您,金风谷的库房也为您开,您拿了东西,有多远走多远,就当我们没见过,不是更好吗?” 跑金风谷偷东西,八成还是窥视她在天渡境得的机缘。 陆灵蹊无奈的很,“鱼死网破,于你于我,都不好。” “哈哈!小丫头,你错了,我们现在只有鱼死,没有网破!” 杀了她,她的储物戒指,金风谷的库房一样是他的,他一样能从容退走。 “前辈真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吗?” 陆灵蹊伸手入怀,十几张符箓拿了出来,轻轻一捻,除了前面的金钟符,后面又露了一张灵气十足的剑符。 蒙面修士正要再拍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我师父早就说过,保命的东西,贴身放着更安。” 陆灵蹊捏着一把符,“它们一直被我藏在息神布囊里,您再这么死追着不放,相不相信,杀不了您,我也能让您鸡飞蛋打?” 这? 蒙面修士站在半空,不能不踌躇一会儿。 盯上林蹊,固然是因为他顺势接了一个小活,可最大的原因,还在于他窥视她手上的东西。 喊天渡境里的巨龙为姨,她怎么可能没藏点好宝贝? 别的不好藏,一颗凶兽妖丹,肯定不会太难。 “你还有息神布囊?”他看着躲在花雨里的女孩,“这样说,你带了不少天渡境里的好东西出来喽?” 能不能更进一步,果然像那人说的,还得指靠她。 “前辈以为我能带什么凶兽妖丹出来吧?” 陆灵蹊苦笑一声,“是,我是与巨龙相交,可是,妖丹这东西对她而言亦是宝贝,更何况,她还有孩儿。” 她想龙姨和龙宝了。 “在那里我是有求于人家,如何能触人家的底线?明确说吧,除了各种外界见不着的极品灵木,我只因为锻体藏了点凶兽肉,其他的……,真的没有。” 多拖延点时间,师叔他们就能多想点办法。 当然了,现在打消他真正的杀心更为重要。 “前辈想要凶兽妖丹,也不过是为了进阶,金风谷的库房虽然没什么东西,但是我致远师叔炼出破障丹的时候,宗门却还以奖励的方式,还了玄天宗送我的那一颗。” 什么? 蒙面修士终于动容。 果然如那小子所说,没来错啊! “林蹊,把金风谷的阵牌给老夫,老夫……保证不杀你。” 陆灵蹊心下一松,把腰上的阵牌拽下来,“阵牌只有这一个,我不相信你,所以,不想呆在你布置好的地方。” 找到能制约他的办法了,现在就看师父的大阵,给不给力。 虽然她不能复阵牌,可是,金风大殿的布置,从来都跟别人以为的不一样。 她的师父,曾经一直防范着宗门呢。 只要能让她回去,只要给她时间。 “以您的本事,在二十丈之内,与我分别进阵,应该也不是多难吧?” 这? 蒙面修士眯了眯眼,确定她真的贪生怕死,才哼笑一声,“如此也好。” 现在关键问题是不能让她毁了阵牌。 一旦毁了阵牌,想要破阵,没有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 这时间足够随庆回来十几趟了。 所以,现在哄她带他入殿才是最主要的。 “库房在我师父所居东殿的后厢。” 陆灵蹊慢慢靠近破了的一个又一个结界,没一会终于在殿门前站住,“为了让您安心,师父的东殿,我可以不进,但您得发誓,接了阵牌……,拿您该拿的东西后,再不能动我。” “好!老夫发誓!” 蒙面修士知道她不放心,“你带我进金风大殿,交我阵牌,老无若是再杀你,定叫我修为再无寸进。” 有了破障丹,有了金风谷的收藏和她的身家,这一趟亦算盆满钵满。 这小丫头还有那么多灵符,再跟她死磕,于他而言,可就是划不来的买卖了。 蒙面修士现在只想拿了东西,马上有多远跑多远,什么都愿答应。 结界在陆灵蹊面前破开,她拿着阵牌,轻轻一挥,如风冲进的时候,他也急急冲入。 二十丈,以他的速度不过是半息之间的事,她再厉害,也无法关阵。 “阵牌给我。” 蒙面修士知道,这金风谷真正的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随庆,一个是林蹊,只有他们的主阵牌,才能安进入库房。 “给你!” 陆灵蹊在十面埋伏的花雨中,缓缓送出阵牌,“主控在我师父的东殿,你可以去看,封了那里,我做不了手脚,但是,我希望,拿了你该拿的东西,永永远远不要再出现在千道宗了。” “自然!” 他又不傻! 看着终于飞出花雨的阵牌,他一把吸过,“东殿这里,我封了。”他的神识早就侵入东殿,看到金风大殿的主控。 蒙面修士如风冲往库房的时候,声音渺渺,“其他地方,你随意。”她再随意,也跑不出金风谷。 敢跟他玩阴的,他也能马上要她好看。 当然了,拿到了阵牌,蒙面修士也不觉得,她敢再玩花样了。 陆灵蹊一言不发地退往西偏殿。 没有人知道,年轻时的师父对曾经的宗门,对后来救了他,又曾无数次羞辱他的楚师伯有多防范。 金风谷的大阵,主控不仅东殿有,西殿也有。 陆灵蹊关上西殿的禁制,朝自己的石榻连打手印,很快石榻无声而开,露出与师父房里几乎同样的阵盘。 “此为子母盘。” 陆灵蹊还记得师父把西殿秘密告诉她时的感慨,“当年为师亦是年轻气盛,重新得回金风谷后,对宗门,对你的那位楚师伯防范的很。 后来虽然改变了想法,可是一直没徒弟,你林师伯的家人又是那个样子,我就想着,等到哪一天,我也要不在了,就让金风谷,随同我们一起‘轰’的一声炸了算了。” 陆灵蹊还记得,因为她的诧异,师父的不好意思,和……那一抹难掩的得意,“别这么看为师,你想想,没有你,师父死了,金风谷肯定要便宜别人,别人得了,不用十年这千道宗谁还得你师祖,记得我师姐? 就是我,能被人记着百年就不错了。 可是,我要是把金风谷炸了,你说,千道宗会有多少人记得? 以后的千年万年,千道宗的后辈弟子,也会记得曾经的金风谷,记得,我为什么要把它炸了。” 只要想知道他为什么把它炸了,肯定就要了解曾经的金风谷。 宗门的秘档上,也秘有师祖和早陨的林师伯名字。 陆灵蹊意识到师父这意思的时候,真是无奈之极。 不过,师父一直没能炸了金风谷,她却…… 陆灵蹊两手在阵盘上连打手印,她不是舍不得那点财物,而是金风谷的库房,真的没什么财物。 给她炼本命宝的时候,师父把能带的好材料几乎都带走了,就是她留在库房的千金菇,也跟尸宗换了仙女杯。 破障丹当然是假的,宗门就算奖励她,凭重平师叔的抠劲,也得等她差不多能用的时候,怎么可能早早给她? 陆灵蹊的手印翻飞不绝,金风谷外围,破不开阵,又聚在一起想辙的重平等人,却慢慢感觉不对了。 在火峰用地火炼器的修士,更发现地火突然之间缩走了,冲出问讯的时候,只见三峰连蚂蚁好像都在搬家。 这? 望着十几年前抓了还没认主就偷跑了的寻宝鼠,吓得鼠毛竖着从面前跑过,林铎的面色一片惨白。 祖父去世前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随庆长老老了,林家人尽量有多远离多远,他那个人只怕是不会把金风谷便宜给别人。 父亲说,他们林家怎么是别人? 祖父敲了父亲好几下,说太祖父当年曾经查到过,金风谷的大阵可以在随庆长老手中‘嘭’的一声炸了。 这话,父亲不相信,可是他一直有点信。 林蹊未拜入宗门前,随庆长老有一次看到他,那份漠然中微带的冷笑,好像他是个死人般,实在太恐怖。 也就是林蹊慢慢成长起来,随庆长老才变得正常一点。 林铎踉跄着冲到重平面前,“掌门,不好了,金风谷恐怕要炸了。” 什么? 重平等人的神识当然看到火烽的不对,如果截了地火入贲地,这金风谷…… 咽吐沫的不是一个两个。 随庆师兄曾经是个神经病,难保他不会在布置金风谷大阵的时候,另布贲地。 可是林蹊在里面呢。 要是炸了,她…… 重平掌门的面色在一息之间,一下子变得惨白。 与此同时,正在库房打开一个又一个玉瓶的蒙面修士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可是,他无法死心。 破障丹呢。 这东西有多难得? 玉瓶里找不到,他就撕有禁制符的玉盒。 外面林蹊再闹,能闹成哪样? 他修为高绝,臭丫头为了她自己的性命,按理说,不敢糊弄他的。 破障丹一定藏在什么地方。 对了,一般的库房都会建有一二个秘洞,肯定是藏在什么秘洞里。 “林蹊,你是想死吗?” 他带着灵力的声音从库房远远传出,“再敢给老夫做小动作,出来我就宰了你。快说,破障丹藏在哪?” 娘的,他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库房。 这装的都是些什么破东西? 丹瓶挺多,却连结丹修士用的丹药都少得可怜,一堆下品灵石,一小盒的中品灵石,其他,连根千年灵草都没有。 “再不说,出来我捏死你。” 一边威胁,他一边神识几扫库房的拐拐角角。 此时,他完不知道,陆灵蹊已经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用贲地引动地脉到库房方向,启动身上的金钟符时,她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第四四九章 炸了(六千大章酬书友薄凉kay的 随庆其实是个务实的人。 结丹归来,把金风谷重新要到手,他就跟辛勤的小蜜蜂一样,一点点地把师父和师姐特别喜欢的金色铜枫种了一排又一排,并且让它们像卫士一般守护他重新划好的药田旁。 他常常安慰自己,师父和师姐不是没了,他们是去闭长关了,当他把金风谷弄得越来越好,他们会回来。 他期待他们回来,期待金风谷能再热闹起来。 为了金风谷能重新热闹起来,随庆甚至无数次地跟自己说,等金风谷有人了,他一定不跟师父学,那种板着脸教训徒弟,让徒弟心中忐忑的事,他一件也不干。 甚至为了让未来的徒弟舒心,他还细心地某些田间地头,在金色铜枫中点缀上几颗少时他和师姐都特别喜欢的灵果树。 那时候,他和师姐都挺馋的,只是好的灵果价值也不菲,每次他们都只能抠抠搜搜地买点吃。 他希望未来的金风谷弟子再不会像他们那么可怜。 可是,一年又一年,他没在千道宗的万千弟子中,寻到跟师父师姐差不多的弟子。只要一想到,将会有莫名其妙的人,享受到他们三人曾经希想的一切,随庆无论看谁都无法顺眼。 时间似慢实快,谷中的药田,一年更比一年好,他的修为,一年更比一年高,但是,他越来越怕回来。 金风谷太寂寞了! 所以,他不停地在外面做任务,不到必须闭关的时候,不到想家想的不行的时候,他绝不回来。 年复一年,他都不知道给同门掏了多少收徒弟的见面礼,年纪大了,他找不到想收的徒弟,就更嫉妒将来要得到金风谷的无谓之人。 凭什么他们师徒希想了一辈子的几百年灵草,人家能轻轻松松地一收一谷? 这明明是他给师父师姐种的,是他给自己种的。 随庆舍不得把承载了师父师姐无数希望的金风谷给别人,他想给林家机会,想把师姐的族人引一个回来,可是,收获的从来都只有失望。 慢慢的,他也就绝了那份希望,重新把年轻时的子母阵完善再完善。 只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时间太长,被师弟师妹们捂热了一点心,他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尖锐,完善子母阵的时候,连做了三种布置。 第一种,当然还是把金风谷整个地炸了,让世人让后来的千道宗弟子,让宗门秘档都有他们师徒的名字。 第二种,想想那些药田,那些金色桐枫,那些灵果树,都是师父师姐活着时曾经希望的样子,要是一下子都炸了,他们可能会跟他生气,说他暴敛天物,他就只箍了金风大殿。 只炸金风大殿,师父师姐就算生他的气,在随庆想来,肯定也不会不理他。 最后一种…… 是他年纪大了,更成熟的想法。 师弟师妹们虽然无耻,常常劳动他干事,收一个又一个徒弟眼气他,从他手中骗东西,却也算排解了他的某些寂寞。所以呢,做事不能做绝,也要给他们一点念想。 金风大殿还是要炸,只是,他会保留一个地方,把生平收藏都放那里。 等到他们听到金风谷轰然一炸,气愤、伤心赶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老师兄只是在死前带走了金风大殿,却把宝物留给他们,或许还能赚他们一点眼泪出来。 这都是随庆没徒弟时的想法。 这三种方案在有了林蹊后,都化为乌有。 虽然徒弟只收了一个,可是,有了这一个,无论到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再想到家的时候,心都是满的。 他想把整个世界都捧给徒弟,奈何徒弟生来的得人喜欢,除了百禁山的妖王,就是师弟师妹们,也想跟他抢一抢。 可恨,有了那么好的师父师姐和徒弟后,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无法再给林蹊多收几个亲一点的师弟师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跟知袖的徒弟亲近,跟重平、宜法的徒弟亲近。 但这世上——人‘心’最不可量。 有些人的亲近是假的,是带毒的。 只要一想到连闵浩那个还算忠厚的笨蛋,都想套徒弟麻袋,随庆就无法安心。 为了徒弟的安,他只能跟林蹊把金风谷曾经的布置说出来,以防哪一天的意外。 他手把手教了,怎么把贲地流转,怎么在金风殿给自己弄一个稍为安的所在。 陆灵蹊原以为,师父的布置她一辈子都用不上。 听着蒙面修士要捏死她的威胁,她一掌按了一下去。 轰!轰轰轰…… 地动兼山摇! 不说金风谷外的人什么样,还在库房的蒙面修士意识到不对,想要急速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库房的门再也打不开。 是林蹊在阴他。 蒙面修士恨透了,只是,生死关头,再恨也没辙。 无数分割一切的流光正朝他打来。 电光火石间,他激发了所有潜能,灵气护罩一层层的激发,他的身体,在流光中左突右冲,直到整个库房都被地火淹没,流光把库房要切崩了之际,他才一身狼狈,以削了半个肩膀的最小代价冲了出来。 可是,外面一样有无数横扫一切的流光,金风大殿的护罩,他冲不破。 “林蹊,林蹊你要干什么?” 蒙面修士大惊。 这臭丫头分明要毁了整个金风殿啊! “住手,你快住手,我们一切好说。” 说话间,他又被无数流光打中,灵气护罩撑起不及,整个左腿差点都被削了。 “你也想死吗?” 地火溶浆随同而来,在他身上留了一圈的火泡。 蒙面修士急急再撑灵气护罩的时候,恨得头发差点都烧起来,“我要你住手听见没有?” 那臭丫头难不成跑到外面了? 可是,没看到。 他急切地想要把她寻出来,一边躲避喷发的地火溶浆,一边躲避没有规律四处流转的流光,没一会,就绕了金风大殿好几圈。 外面没看到得意冷笑的人,他人老成精,迅速盯上沉没大半的金风殿。 他冲不出去,那是不是说,主持这场灾难的人,还在这里的某一处藏着? “你给我出来,出来!” 蒙面修士后悔死了,他的剑被封在外面。 现在用掌,事倍功半。 嘭!嘭嘭嘭…… 他一边躲避流光的绞杀,一边不停击掌,想要把藏着的臭丫头打出来。 “我求求你别闹了,我们就此停手,都停手。” 蒙面修士一边不停出掌,一边嘶声喊叫,“要不然,我死你也活不了。” 他死,她也活不了? 陆灵蹊有点这个感觉,不过,暂时她还能撑得住。 金风大殿已经被她炸了,连师祖和师伯的灵牌都沉在了地火中,现在让她收手,可能吗? 她顾不得埋怨师父所谓的安地其实也跟着陆沉,现在,她只庆幸,西殿因为陆沉,没被蒙面修士重点照顾。 要不然…… 看到被他误打误撞打破殿角后汹涌进来的溶浆,陆灵蹊缩着脑袋慢慢移动,非常干脆地一屁股坐到了阵盘旁。 反正这里再危险,都比外面好上百倍千倍不止。 打吧打吧,累死你。 等你累的差不多了…… 陆灵蹊一边喝酒,一边把还能用一次的剑符拿了出来。 找不到她更好,就算沉到了地底,等大阵彻底失效,她也能再爬回去。 找到她…… 陆灵蹊打量她的住处,后悔保留这么大的地盘。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蒙面修士拼命地挥掌击打一切还可以看到的一点建筑物顶。 此时,其实说他是蒙面修士已经不对了,无序的流光防不胜防,地火喷发又无处不在,虽然不停地激发身上的灵气护罩,还是赶不及。 他的法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发髻散乱,蒙在脸上的面巾也染着血,掉了半个。 不过,也幸好有面巾挡了一挡,要不然,可能脑袋已经被流光绞中。 现在的他,脸上有一道翻着肉的斜痕,看着可怖的紧。 “林蹊,你给我出来,出来,出来……” 蒙面修士清楚,他必须把她找出来,否则今日真的要命陨此处。 溶浆翻涌的太快,地火喷发的太烈,他已经慢慢看不到金风大殿的任何一点屋顶,在右腿的又一次大痛中,他撑着护罩如风冲进了溶浆中。 …… 金风谷的主阵如此,依附在外面被蒙面修士改动的护罩终于慢慢回复到透明。 金风大殿虽然已经没了,可是,那里的样子,让心痛若死的重平和宜法又齐抢回了一点信心。 “快!都随我攻击一点!” 重平和宜法同时喊出的时候,千道宗元婴、结丹近两百修士一齐出手。 他们闹的动静太大,几十里外的坊市,好些修士都忍不住稍为飞高了一点点,看地动之后,那里的隐约的无数剑光。 “千道宗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正与闲风星君传送回来的随庆不知道大家在看什么,抬头一观的时候,心下巨跳。 金风谷是他住了几百年的家,多少年来,每次回家,不管能不能看见,他都估算过距离。 那动剑的地方,分明是他的金风谷。 “道友,快走一步。” 随庆顾不得高人风范,拉着闲风星君无视坊市禁空的规则,直扑宗门。 “师兄,快!林蹊在里面!” 大师父的修为最高,第一个发现随庆的时候,就急急喊他。 金风谷的情况,随庆哪能看不见? 好好的,徒弟怎么会炸了金风大殿? 他顾不得问话,也顾不得迁怒,与闲风同时出手,本来就要不行的金风谷护罩在他们面前好像气泡一样,‘嗤’的一声,尽皆化去。 只是金风大殿的护罩还在,护罩里的流光还在四处击打,徒弟…… “慢!” 随庆白着脸,拦住闲风星君。 他自己的家,他更清楚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林蹊,师父回来了,乖,关阵,你快出来。” “师兄,有人侵进了宗门,林蹊出不来。”宜法急得都想撞强。 什么? 随庆和闲风再次同时出手,不过,他们的剑气还未斩到护罩,护罩就突然在面前熄了下去,里面的流光好像从没出现般,尽皆散去。 宜法和随庆的动作最快,撑着护罩直扑地火溶浆。 …… 陆灵蹊不知师父和师叔冲了进来。 金风殿的大阵,不是她想熄的,而是蒙面修士在断腿断胳膊,脑袋也被流光破开前,寻到了她的所在。 当然了,他抛了他的身体,以一个小小的元婴,把她堵在了房里,用莫力,硬生生地带着这间勉强还算完整的房间往更深处沉。 “臭丫头,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恍如婴儿的元婴,此时一幅狰狞样子,“你以为重平他们还能救你呢?别做梦了。” 现在不是她不想善了,而成他无法善了了。 身体没了,想要回复巅峰,他就必须重新抢一个身体。 虽然这臭丫头是个女身,可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挑三拣四的时候。 千道宗不会放过他的。 随庆不会放过他的。 想要活命,要么拿着这臭丫头,让他们帮他找一个身体,要么……抢了她的身体。 正好,这臭丫头的修炼速度够快,灵根资质俱都不差,要是能抢了她的身体,也许他能更快地回复巅峰。 而且,抢了她的身体,就算被随庆堵住,一时三刻间,他恐怕也是下不了杀手的。 “……应该是我劝阁下不要做梦才对!” 金钟符的灵光还很厚实,陆灵蹊一时之间并不是太担心,“你好好看了你的元婴吗?接近透明了呢。” 这人目光太过直接,样子又太狰狞,她觉得,她以后要对小婴儿产生心理阴影了。 “知道这是什么吧?” 房间正在被溶浆同化,要不了百息,就要完了。 陆灵蹊拿了她仅剩的一张剑符,“只要你敢动,我就敢让你真正的命陨。” “你……” “你什么你?我要是你,现在不是堵着我,而是,有多远滚多远,离开千道宗,离开无相界。” 离开千道宗?离开无相界? 他丢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丢了本命法宝,丢了身体,结果就是这个吗? 元婴气得浑身发抖,身体好像都更透明了些。 “这间房要完了。” 陆灵蹊冷笑,“鱼死网破,我们已经来过一次,你要是还想来第二次,我无所谓,反正……”她打量他,“反正我没亏。” 她没亏? 他妈的,她确实没亏。 亏的就是他。 元婴的一口小米牙,都咬得咯吱响。 “我师叔他们也许已经追下来了。” 她拿着剑符,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能选择的时间越来越少喽!” 现在她只怕师叔们追来的太快,他感觉逃不掉,要元婴自爆。 “我师祖和师伯的灵牌也掉了下来,你知道我师祖和师伯,对我师父有多重要吗?他回来,绝不会放过你的。” “……” 白白嫩嫩的元婴瞪着要吃人的红眼睛,撑着灵气护罩,不管这房间慢慢被溶浆吞没、同化。 他上了她太多次的当,这一生的大好仙途都折在了她手上。 现在若是怕了,什么都不要的走,那他是什么? 修仙界的笑话吗? 就算不能夺舍,就算还要鱼死网破,他也不能放了这死丫头。 小小年纪,她能这么狠地炸了金风谷,以后等她有实力了,还能放过他吗? 在她面前露了面,七界都再无他的立身之地了。 陆灵蹊看着面前的溶浆将要阻隔他们彼此的视线,知道最关键的时候要来了。 这个人不是饶了她。 也是,换成她被人弄得这般惨,上天入地也不会放过。 她的脚下动了动,身后的的墙面已经被溶浆弄的软塌塌。 “你不动,那就别怪我先动。” 陆灵蹊手中的剑符一扬,就在对面的元婴闻声一避的时候,在青主儿的帮助下启动宁老祖当初送的古遁符,瞬间不辩方向的远去。 老祖让她当掘地馆小十时,送的这张古遁符,最开始因为太过珍贵没舍得用,一直让青主儿收在空间里。 后来在天渡境遇险,又因其只能遁出两三百里,作用不大,又被束之高阁。 可怜,崎山秘地时,她能用上了,又因为青主儿不在身边,想用也用不了。 现在…… 听说元婴修士舍了身体后,只用元婴也能瞬移,可是,他们现在在溶浆中呢,就算他想锁定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陆灵蹊顶着淡淡的金钟护罩,一边由着古遁符带她远遁,一边喝了一口灵酒定定心神。 哎呀! 真不容易啊,她终于用了这张古遁符。 那人发现她扔假剑,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要是气吐血了…… 她突然感觉身后不对,在遁符灵光将息的时候,再次启动。 十数息后,古遁符的灵光再熄,眼见要在手中化粉,陆灵蹊不敢耽搁,扔出数张乱七八糟的低阶符,自己一个闪身,回了鸿蒙空间。 家……还是老样子。 青主儿焦急地打量她,发现一切正常,头发丝都没怎么乱后,才要松口气,就听远处一声狼嚎,“嗷~~~~~” 被放在这里养,给爷爷代步的头狼,第一时间感觉到她,如风扑来。 “这家伙要成精了。” 青主儿撇撇嘴,在它将要把她当草踩的时候,小身体一扭,‘嘭’的一声,硬生生地把它绊在当场。 “嗷呜~” 头狼委屈地爬起来,小心绕过惹不起的小藤藤,踩着小碎步,朝陆灵蹊贴过去。 “乖!” 陆灵蹊的心神被他们这样一闹,终于完归位,收了灵光黯淡了好多的金钟符,笑着给头狼摸了一块肉干,“青主儿,你是不是常这样欺负它?” “能怨我吗?” 青主儿朝吐舌头,只顾对陆灵蹊讨好的头狼做了个鬼脸,“你看它的眼睛挺大吧?可每次都看不到我,我要是不绊它,就是它踩我了。” 在绊它和被它踩的事上,她果断选择后者。 “……以后机灵点!” 看到爷爷也朝她这边急飞而来,陆灵蹊扔下两个不和的家伙,整整面色迎向老头,“爷爷,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 陆永芳跟头狼一样高兴,“走,爷爷给你做好吃的去。” 陆灵蹊一点没有修为高爷爷一个大等阶的自觉,就那么站到了他的遁光上,娇声道“爷爷,我可想你们了。” “就会哄人。” 陆永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跟你爹一样,哄死人都不偿命。” “哈哈!爹又干什么坏事了?” 陆灵蹊猜老爹现在忙着跟娘修炼,没时间陪爷爷,净拿话瞎哄了,“他是您儿子,不乐意了,您行家法就是。” “那我现在就行家法,把你敲一顿行不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永芳突然停下遁光,抽了抽鼻子,“你受伤了?”孙女中了寒毒一时解不了他知道,但是,今天的药香不太对,“这是百步膏的味道。” “没事没事!” 眼见爷爷脸色都变了,陆灵蹊连忙安慰,“您闻到的肯定是我手上的味道。” 她伸手出放到爷爷鼻间,“您看,衣袖上也有一点儿,是柳酒儿那个笨蛋,不会说话,被宜法师叔罚了三鞭子,我给她上药呢。” 噢! 陆永芳松了一口气,“酒儿人挺好,能照顾,你平时多照顾着点。” “知道。” “以后不要随便说人家是笨蛋。”陆永芳瞥了一眼孙女儿,“她聪明着呢,要不然,也不能被知袖真人收为徒弟,更不能像你说的,那么早进阶结丹。” “我更早呢。” 啪! 陆永芳终于忍不住,敲了孙女一下,“不会好好说话非要找打是不是?” “哪有?” 陆灵蹊摸摸久违的感觉,笑着挽住爷爷的胳膊,“我这不是想让您活动活动嘛,怎么样,没敲到我爹,敲到我也不错吧?” “……你呀你呀!” 陆永芳撑不住笑了,“哪有一点结丹真人的样?” “在我自个家,我还要撑着什么真人样吗?” 想到那个人四处找不着她,可能气爆的元婴,陆灵蹊眉眼弯弯,“爷爷,我饿了,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第四五零章 割稻 失了身体,不惜耗费元婴之力拼死追赶陆灵蹊的人,发现那臭丫头又故布了疑阵,再也感应不到的时候,差点气炸了肺。 明明就在这一片的。 可是,这一片的各种暴烈灵气太乱太乱,乱得他本来就躁的元婴根本无法静下心细察。 偏偏千道宗方向又传来让他心悸的两道化神威压…… 他更不敢在这里停留了,狠狠地诅咒一句,元婴化为流光,直往地面遁去。 再不跑,可能就跑不掉了。 身体虽然溶在了火山溶浆中,可是储物戒指和本命剑却丢在了金风谷,也许要不了半天,重平就能把通缉他的消息,弄到无相界所有有传送阵的坊市。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修士都习惯了用神识,金风谷弄成这样,冲进来的时候,发现他和陆灵蹊丢在地上的储物法宝的不是一个两个。 师兄师妹已经追去了,做为当家人,重平只能坐镇于此。 林蹊的东西,有她的神识印记,可是另一个陌生的…… “大师父……” 大师父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那储物戒指的印记有些强,一把吸过时,他尽出神识强力抹开。 只是,神识探进没一息,便摄出一把灵性十足的飞剑,“本命飞剑!” 什么? 不仅千道宗的人惊讶,就是闲风星君也一样的惊讶,神识一探,眉头当场皱了起来。 “前辈知道是什么人?” 重平何等敏锐,第一时间看向他。 “……七杀盟曾经的外事堂成员,蟒龙郭府!” 七杀盟? 重平的牙齿‘咯吱’一咬,不管那个曾经,迅速在心里又给七杀盟记了一笔,“通知玄天宗,关闭通天传送阵,蟒龙郭府……” “慢!”闲风的时间紧的很,哪能让他关了通天传送阵,“蟒龙郭府之所以外号蟒龙,实指他的耐心。” 散魔能进阶到元后的修士,没一个是善茬。 “他的法宝丢在这里,如何不会防着你们堵路、通辑?而且他是上泰界的魔修。” 上泰界的魔门还曾野心勃勃,想要吞并无相界呢。 “林蹊现在的情况不明,我劝道友还是慎重点好。” 真要把人家逼急了,害了林蹊,闲风觉得这位重平掌门会马上派人绞到上泰界那边去。 闲风星君为了两界的安,也不能不劝着点,“随庆……” 他刚提到随庆,就突然看到远方那道好像要斩破蓝天的剑气。 这是追到了? 闲风还未飞起,重平掌门一挥手,上百道遁光便如风杀了出去。 宗门被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侵进来,这是所有千道宗修士的耻辱。更何况,人家还可能劫持了林蹊。 “想走?” 随庆都没顾得上在溶浆中抢回师父和师姐的灵牌,哪能让人跑了,“我徒弟呢?” 对方变成元婴形态,虽然也让他吃惊,可是,他更关心徒弟。 “你把我徒弟弄哪去了?” 他的剑,横在刚刚被斩了一臂的元婴身上,“你敢伤她,我灭你家。” “她跑了。”郭府甚为崩溃,“我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那个臭丫头骗了我,她可把我骗惨了。” 要不是命在随庆手中,他都要破口大骂哪个不修德的教的坏蛋。 “她骗你?” 循着他们的气息,执着陆灵蹊魂火,一路追来的宜法看到他只是一个元婴的样子,也甚为惊讶,“你害她毁了金风谷,还敢说她骗你?” 惊讶归惊讶,她更多的是后怕、气愤,“师兄,再斩他一臂。” 卟! 郭府还没来得及挣扎,一条白嫩的小胳膊就被随庆挑了下来。 “接着。” 刚刚斩的小胳膊,随庆担心徒弟无心收取,现已经化为精纯灵气散落在这片山林,这个就不能再浪费了。 郭府眼睁睁地看宜法拿了玉盒,封了他修炼了无数年,好不容易才化成的小胳膊。 和修士窥视妖族的丹妖、材料、身体一样,妖族也一样喜欢人修的一切。 这两个混蛋是要把他的胳膊喂给千道宗哪个灵兽吃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郭府更崩溃了。 果然,林蹊那么恶劣是有源头的。 无相界的这些人,都他妈的是疯子。 “你们……” “林蹊受伤没有?” 虽然魂火好好的,可是万一有小伤呢? 宜法根本就不给郭府说话的机会,杀气腾腾地道“我数三,你老实说,否则师兄,再斩他一条腿。” 这人被师兄的剑气锁着,现在就算想要自爆也做不到了。 宜法不怕折磨他。 只恨折磨不死他。 …… 陆灵蹊心情甚好地跟着爷爷混饭吃。 她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在外面紧张动了那么多脑子后,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好吃好喝再好睡。 外面什么情况,她一点也不想去想。 反正那个坏蛋被她耍得‘大马甲’都掉了,只能元婴遁逃。 凭重平师叔和宜法师叔的手段,接下来,他想活命,只能一逃再逃。 她唯一要担心的是炸了金风谷的后果。 嘶!这后果实在严重啊! 师祖和师伯的灵牌沉在溶浆中,师父知道了,也许都要打她呢。 还有重平师伯和宜法师叔他们…… 金风谷那样炸,凭他们的聪明,哪能猜不到师父布置那一切的用心? 偏偏自己天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混,什么都知道,却没透露一星半点。想想,陆灵蹊严重怀疑自己要是出去的太快,他们也会想办法把她再按着打一顿。 已经被打过一顿了,这再打的一顿,至少也要等她把身上的伤养好吧? 要不然,伤上加伤…… “撑死我了。” 一大盆的拆骨肉滋味十足,陆灵蹊吃肉,头狼啃骨头,肉和骨头啃完了,又是肉汤泡饭,大半个时辰后,一人一狼差不多都要扶着肚子走路,“爷爷,我怎么感觉,您不是想投喂我,而是要投喂头狼呢?” 瞧它的尾巴跟爷爷摇的,都很有狗样了。 “它现在叫踏雪。” 陆永芳淡淡瞥了孙女一眼,“以后别头狼头狼地叫,它现在是孤身一狼,老叫头狼没有小弟,不得伤心啊?” 陆灵蹊“……” “嗷呜~” 头狼其他的没太听懂,但是,踏雪是它的名字,它却知道。 它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名字,高兴得狼眼都弯了时,朝望过来的陆灵蹊叫了一声,那神情语气好像在说,听爷爷的,我现在叫踏雪。 “爷爷……,”陆灵蹊严重怀疑这家伙跟当初的天龙马、大地灵蚯以及现在的青主儿一样,在爹娘、爷爷的心中取代了她的位置,不能不挣扎几下,“它的爪子不白,怎么能叫踏雪呢?不如按它的毛色,叫灰……” “我喜欢!” 陆永芳确实喜欢。 儿子儿媳忙着修炼,孙女一年也不回来几次,陪着他的只有青主儿和踏雪,这两个也争也吵,但因为她(它)们,他的生活才更热闹更鲜活。 “你今天吃的拆骨肉,本来就是我给踏雪做的,要不然,你以为能这么快就好呢?” 拆骨肉虽然做法简单,可是,却要长时间的小火慢炖呢。 “……爷爷!” 陆灵蹊捂捂胸口后,又捂捂肚子,“我刚回来的时候,是谁说要给我做好吃的?”合着她真抢了头狼的口粮。 “是谁说的?” 陆永芳装傻,他做那么多,本来就是要跟头狼一块吃的,结果孙女好像真能吃下一头牛,他从看得高兴到看得傻眼,最后连肉汤泡饭,都只抢了一碗,“你爹?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吧!” “噗!” 青主儿笑得咯咯的,“爷爷,您这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 “哈哈!谁让她没你们可爱?” 爷爷立马朝不能吃肉,特别省心的青主儿伸胳膊,“林蹊,你和踏雪都得消消食,去,帮我把北面的黄金稻收了。” 收稻? 陆灵蹊眼睛一亮,她每次进来,都错过了割稻。 “好吧,看在您这次把稻留给我收的份上,我小人大量,就不计较您的埋汰了。” 一个呼哨,坐到头狼踏雪的背上,一人一狼,在黄金稻林中穿梭,往北面已经能割的稻田去。 鸿蒙珠境被青主儿和爷爷打理的非常好,因为害怕混沌之气的消散,他们加紧一切时间,收了种,种了收,上一次进来,她帮忙又建了两个刻满了空间法阵和保鲜法阵的库房。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又建。 外面的世界已经改变,修士不能完辟谷,这些黄金稻就更为珍贵难得了。 陆灵蹊虽然不敢光明正大地把它们拿出去,却不代表,暗中不能给师父师伯师叔们,还有瑛姨鹰叔他们偶尔改善一下伙食。 还有两位祖宗处。 宁老祖好像也能吃东西。 可惜上次相认的时候,青主儿不在身边,她落魄的什么都没。 陆灵蹊也想趁着这里的混沌之气未失,多收点稻,多酿点酒,若是时间允许,能种得更多,就再弄几个特别的地方,留待有缘人。 沉甸甸的稻穗,把好像树一样的黄金稻压弯了腰,远远看去,特别的喜人。 陆灵蹊飞身上前,十指翻飞,手上的灵光不绝,很快,一颗颗黄金稻就脱离了稻穗,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金黄色的云。 以灵气大网兜住那片云后,她手上挥撒出无数细小火星。 轰轰轰…… 稻禾被烧得恰到好处,倒伏下来时,又成了养护稻田的草灰。 赶来的陆永芳陪同一起打出一个又一个印决,翻转土地。 他们爷孙在前面忙,后面的青主儿已经帮忙把能移栽的秧苗一颗颗地移了过来。 只有头狼不知道怎么帮忙,来来回回地跑,一会儿蹭蹭陆灵蹊,一会儿蹭蹭陆永芳,偶尔还想蹭蹭青主儿,被她嫌弃地绊在田梗上。 她的苗苗好小,一不小心,就不是蹭,是被它踩。 上过好几次当后,青主儿现在可警惕了。 半晌,颗粒归仓,陆灵蹊望着好像又扩大了的库房,心中喜悦,“爷爷,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多带一些储物戒指吧!” “行!”陆永芳点头,“爷爷帮你把稻米打得跟外面的灵米一样,你想送谁就送谁。” 想要永久地保存黄金稻,当然还是酿酒的好。 可是,这么好的稻酿酒,就太浪费了。 所以,他大部分是用米糠、碎米酿制。 这样一点也不会浪费。 “对了爷爷,您见过食坊的大师父吗?” “见过,怎么啦?” 食坊的灵米饼,能被他们做成那样,陆永芳不服不行。 不过,刚入宗时,再不好吃,他们一家三口也把该领的份例领着。 毕竟是灵米,回来加工加工,泡汤或者再蒸蒸什么的,吃着也很好。 后来孙女回宗,有知袖真人护着,他们一家的灵米饼,就是正常好吃的灵米饼了。 因为这,陆永芳还曾到食坊,偷着好生观察了那位大师父。 “他以食入道,是元后修士呢。” 啊? 陆永芳呆了。 “爷爷,您不知道,他真正的手艺有多好。” …… 大师父不知道,陆灵蹊要借他打马虎眼,给宜法他们送好处。 这一天来,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现在,盛怒的师兄和师妹,朝被斩了四肢的郭府元婴用刑。 他不是同情他。 七杀盟是魔门组织,当初的断煌不是好东西,这一个,就更不是好东西。 不过…… 他一辈子都呆在食坊,虽然听说了很多修仙界的残酷事,甚至少时在外门时也经过一二,可跟面前的相比,实在小巫见大巫。 元婴啊! 大师父想往后退一退,奈何尚仙他们好像脚下生钉,就是把他赶在前面。 “大师父,片他两片肉,你马上炖道汤怎么样?” 啊? 大师父都呆了。 他知道宜法是虎王,可是,可是……怎么这么虎? 炖汤啊? “好好的,你吓他干什么?” 随庆对捞出师父和师姐灵牌的大师父,现在正有好感,闻言嗔了师妹一句,“把郭府扔禁牢,回头,忙完了那两个化神境魅影,我找七杀盟找上泰界。” 徒弟的魂火始终未有波动,显然是真的逃了。 能在瞬移的大能元婴追杀下逃亡,他心甚慰。 宜法现在不阴不阳,有八成是对着他来的,随庆佯装不知道,“风门恐怕早到预定地点埋伏,我也得走了。” 第四五一章 偶遇 离寿元山千多里的秘谷中,鄂辰这九天真是心力憔悴的不行。 九天前的那一场大战,具体如何,秘谷中的魅影没一个知道。 所有能行动的,那天都跟着鄂旬出去支援了,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没一个回来。不仅他们没回来,常常给他们送补给的鄂庚也再没影。 一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 鄂辰虽然努力安慰自己不要往坏的方面想,那样太晦气。可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明白,鄂旬只怕是不在了,他所带的队伍也不在了。 要不然,总会有一两个族人回来的。 现在这样…… 鄂辰不敢想鄂庚和鄂午也出事的后果,按理说,凭无相界的化神修士数量,就算一齐把他们堵着,有这九天缓冲,他们也能凭魅影的天赋逃开。 除非另有六界的化神大能加入。 可是,鄂庚不是说,其他六界是他们的族人占据主动吗? 鄂辰有深深的不解和恐惧,等不到回来的族人,他就隐身呆在谷前的风口里眺望远方,哪怕碰到一个受重伤的族人,也比他这样什么消息也不知道的好。 谷中的存粮已经不多了,这还是鄂旬带走一半族人的结果。 按理说,一直给他们送补给的鄂庚应该知道才对,他这样老不来,是真的抽不开身吗? 鄂辰努力感应远方空气中的灵力波动,只怕再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战出现。 “长老,若不然我们从今天开始省着点吃吧?” 同样受伤不轻的鄂晌过来时,脸色非常不好。 现在有点脑子的魅影,都知道他们在无相界的任务失败了。 失败,对他们魅影族来说,就是命运的反转。 现在的外面,肯定不是他们魅影族猎杀人族,而是人族修士在反猎杀他们。 不省着点吃,等到完断粮,某些受伤更重的族人,只怕就再也不能隐身追风而行,要彻底失去魅影族的天赋了。 到了那时候,哪怕是没有灵力的凡人,也能靠蚁多咬死象的办法朝他们动手。 “……既然省,那就多省点吧!”鄂辰看了他一眼,“如你我这样,还有隐于风中行动的,暂免供给。” 事到如今,他不能不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能隐于风中行动的,实在无法可想时,还能出去找点血食,找不到人,找妖也行。 “是!” 鄂晌缓缓飘回,穿过一个狭窄的山缝,没一会,就到了他们挖好的山牢。 里面还活着的人族,就只余小孩子了。 小孩子的肉嫩汁鲜,哪怕不曾修炼,味道也是超级的好。 …… 无想祖宗去追杀化神境的魅影了,陆灵蹊到底担心,呆了几天,陪过爷爷和爹娘后,终于从鸿蒙珠境走了出来。 地底溶浆中,她拿着罗盘查辩方向。 此地离宗门不到五百里,再在这个地方出去,难免会让聪明的人多想。 为了不让聪明人多想,她最好再离五百里。 “这个方向,应该是往阿山去吧?” 青主儿知道她现在没有高阶灵符了,自动自觉跑出来陪她,“往那里去吧,爷爷不是要你买逍遥蕉制逍遥酒的酒曲吗?也许我出去一趟,就能找到呢。” “行!听你的。” 陆灵蹊撑着灵气护罩,就按青主儿所指的方向走。 只是她不是火修士,避火珠又丢了,从溶浆中走,说真的,灵力的消耗非常大,不过半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 “我们小小地伸个头,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好不好?” 虽然黄金酒补充灵力非常快,可是前两次大战,陆灵蹊喝了太多,现在只是赶个路,她实在不想为难自己。 “嗯!” 青主儿点头。 陆灵蹊撑着护罩,慢慢用重影打通上路,一边走,一边用土石术阻住跟来的溶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上路好像很厚,好一会都没打通。 “你是不是打到什么山了呀?” 青主儿想建议她偏点方向。 “南山到阿山这一片,好像没什么高山啊!”陆灵蹊仔细想了想,“应该只是地厚!” 所以,偏着走只会更浪费时间。 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既定方向走,好半晌后,终于打到了湿土层。 青主儿小心地钻出去,查看周围有无什么特别的人和妖兽,“你就是打到了山,”她在识海中臭她,“还不承认?” 她们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个山顶呢。 “林蹊,你在千道宗这么久,都没到过南山吧?” 呃! 陆灵蹊身体猛然一旋,带动周围的土灵气,使之成为一个小小的钻头,‘呼呼呼’地就让自己钻了出来。 “没到过南山怎么啦?” 陆灵蹊白了小家伙一眼,跺跺脚道“我现在不是到了南山?” 家门口的地方,她不认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陆灵蹊决定今天把南山逛个好,“这附近也没什么高阶妖兽,你找东南方向,我找西北方向,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后,不管能不能找到逍遥蕉。你都得给我往西北方向去。” “行!” 青主儿对闻名久矣的南山,特别向往。 那些年,林蹊被困在宗内,她也跟着困着宗内,连南山的小财财都没发过。 现在难得有机会,青主儿决定多采点哄爷爷高兴,当然,顺便还能让傻狼看看,它多没用。 种田不行,采药不行,除了长了一个大嘴巴,要吃好的,喝好的,毛事干不了。 噢,不对,还动不动想踩她,想抢爷爷心头第一的位置。 哼!这位置除了林蹊,就只能是她的。 陆灵蹊不知道,在她放弃争宠后,青主儿早跟头狼踏雪干上了。 到现在,她都没办法喊它踏雪。 飘渺阁有踏雪真人呢。 人家是祖宗的师姐。 爷爷明明知道那位前辈,却还给头狼想了个一样的名,她不能不怀疑,爷爷暗地里,因为祖宗,对飘渺阁很有怨念。 所以,这话就不好劝了。 她见了无想祖宗好多次,可是,爷爷和爹娘还一次没见呢。 陆灵蹊以神识寻找这片山林的灵草,百年以下的,倒了见了不少,可惜,百年以上的,却一棵都没有。 金风谷的药田是师父弄的,就没有百年以下的。 不缺钱,也不缺灵药的陆灵蹊实在提不起采药的兴致。 说起来,以前的南山是炼气和筑基修士喜欢进的地方,她当初就好想领个宗门任务,过来玩一玩。 可惜一直没时间。 现在有时间了,这里的一切,对她却也没了吸引力。 陆灵蹊刚要叹息一声,因为魅影,南山这里,连宗门弟子都少有了,就听到急速靠近的遁光声。 她抬头的时候,一头白发的江雪也正好低头,两人的目光在时隔多少年后,又碰到了一起。 江雪没有犹豫地按下遁光,站到她所在的树稍,“林蹊?” “是!晚辈拜见江前辈!” 师父他们去围杀七杀盟断煌星君,结果让这人捡了漏。 最后至阳星君还以破障丹为诱,又重新把她引回玄天宗。 陆灵蹊听说的时候,真不知道,该不该为她叹息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你师父他们在到处找你吗?” 不知道啊! 不过师父回来了,她还是很高兴的。 “那天我受了点小伤,匿地养伤,今天才出来。” 陆灵蹊很有大门弟子的风范,拱手道“前辈既然知道我师父他们找我的消息,那知道那人是谁吗?” “当然!” 江雪袍袖一甩,如一片鸿毛般,没有一点重量地坐在了树稍,“魔剑容铮,你知道吧?” 容铮? 他不是结丹修士吗? 而且,他们长得也不一样。 “那人是七杀盟曾经的外事堂成员,上泰界的魔修蟒龙郭府,是他自己招认,受魔剑容铮所惑,盯上你的身家。” “……” 陆灵蹊心头一跳,如她般也坐了下来,“他被抓了?是玄天宗抓的他吗?” “非也,是你师父亲自抓的。” 江雪确定这丫头真的不知道那天的事,“不过,贵宗的问询,被七杀盟打了回来。”她摸出一枚玉简,“容铮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蟒龙郭府,怀疑他在无法可想时,转移贵宗的视线。” 是吗? 陆灵蹊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玉简,没有伸手索要,“前辈是从玄天宗过来?为何未走传送阵啊?” “唔!认了一个小朋友,在前面的坊市养伤。” 江雪微微一笑,“那个小朋友,你也认识,就是当初与你一同走百禁山的东皋。” 东皋? “他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十一天前,永康坊市被一群魅影扫荡,带队的是个八阶,他差点死在那个八阶手上。” 江雪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抢她储物戒指的小家伙,有一天能铁骨铮铮独抗连结丹修士都怕的八阶魅影。 当然了,她更没想到,当初随手就能按死的小丫头,有一天会名动七界。 冲进元后,她对天道、对因果的无常,更有了别一番的理解,“林蹊,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当初你是被你师父,压在百禁山那个蛛妖处吧?” 什么蛛妖? 那是她的瑛姨。 “前辈……具体想要问什么?” 那片百禁山的情况,这位前辈摸的只怕比师父他们还要清楚。 陆灵蹊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顾不了东皋,眯了眯眼睛。 “嗬!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当初留下时,你恨你师父吗?”一个刚刚接触修仙界的小丫头,被师父扔了,丢在一群恐怖的妖王手上。 只想想,就让人窒息的慌。 “……” 陆灵蹊看她郑重的样子,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我留下,在那个时候是最好的选择。” 那片百禁山,只有蛟王与别不同。 “前辈,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当初其实是我主动留下做人质。”她很高兴,她留下了,“相比于你们这些修为高强的前辈,我这个修为弱小的小丫头,也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如果换成现在的修为,现在的年龄,瑛姨大概会把她当成真正的人质。 江雪“……” 望着面前女孩清澈,却又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有瞬间的恍惚和羡慕。 “好吧,那我换另外一个问题,当初那么多的妖王为何会齐聚那里?” 实力好像都不是很高。 养好伤,又成了元后修士,江雪其实有意再往那片百禁山一行的。 “不知道。”陆灵蹊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后来只见了两位妖王,一位是您都忌惮的蛛王,一位是比她还厉害的鹰王。” 就是那个后来被她喊成鹰叔的妖王? 江雪在玄天宗的秘档里看到的时候,都不知有多惊讶。 “比蛛王的修为还高?” 她看着她的眼睛,“林蹊,你知道,你在下意识地维护那里吗?” “……” 陆灵蹊反醒了一下自己,然后在江雪的面前弯了弯眼睛,“玄天宗在百兽宗那里,查到过不少东西吧?” 跟着宜法师叔混,虽然宗门的秘档,她还无缘得见,却知道,道门六大派能一直矗立不倒,都自有他们的消息来源和行事准则,“我可能天生的与妖有缘,当了人质,却被人家照顾了三年,最后还亲自送回修仙界,您觉得……,我不该维护那里吗?” 最后一句话,她不仅加重了语气,还无由地带了些杀气。 好像在说,谁敢打那里的主意,就是她的敌人。 “前辈重回元后,林蹊很为前辈欣喜,无相界天道圆满,大家的修行之路,都比以前宽广,您要知道,您在进步的时候,别人也没有原地踏步。” 她若孤身一人前往百禁山,结果一样是被打出来。 “我师父当年,比您现在的修为高。” 陆灵蹊在她若所有思的时候,又面带微笑,“修行不易,前辈……” “你不用再说了。” 江雪打断她,神识四扫出去,“林蹊,世人都说你聪明绝顶,你跟我说说,这里与别处有何不同?” 因为东皋,她没直接传送到千道宗,走了这里,但现在感觉这条路,好像有些问题。 方圆百里,不仅修士未见一个,连妖兽,好像都比其他地方的少。 “只要你能说的让我满意,我就如你所愿,那片百禁山,从此再不想,再不入。” 第四五二章 师叔,您等一下 面对江雪,陆灵蹊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说她是魔,她是道,可是说她是道,为达目的,她又能不择手段,甚至反投西狄。 唯一能让师父称道的,只是这人说话,从来都是一个吐沫一个钉。 这也许与她曾经的际遇有关,陆灵蹊无意多探查,陪她解可能永远也解不开的心境,但是,再也不想、不进那片百禁山的承诺,她却不能不看重。 当年的江雪能被瑛姨打出去,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神魂方面出了问题,又受过伤,否则一个元后修士,是不可能那样被瑛姨撵着打的。 现在…… 陆灵蹊在人家重回玄天宗的时候,就听宜法师叔说她的伤已经尽好,不仅如此,因为师父当年送的那株引魂草,还把功法的缺陷补足,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元后大修士。 “这里有什么不同?” 陆灵蹊的神识重新扫荡出去,好一会,才郑重道“前辈,您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都被关在宗门,这南山以前什么样,别处什么样,我俱都不知道,您让我……” “等等!” 江雪蹙眉,“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山啊!” 陆灵蹊有些呆,难不成这里不是南山? 她的表情太真实,江雪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这里是靠近你们千道宗的南山,不过,准确地说,这里属于阿山。与其最近的是寿岩山。” 阿山? 陆灵蹊差点跳起来。 “看来,你也想到了。” 江雪身体轻轻一动,又重新浮了起来,“听说,你在赤水河边的什么镇子,跟两个八阶魅影动过手,还曾把他们困于十面埋伏。” 她的天诛珠亦可成阵。 “现在你觉得这里最不对的地方在哪?” 最不对的地方? 陆灵蹊正要细细的探查,识海中,青主儿带着童稚的声音又快又急,“林蹊,我摸到了魅影的老窝了。” 嘭嘭! 她的心急速跳了两下。 “你快点回去找救兵,我在这里看着。” “你在哪?” 她们两个的距离,现在肯定在百里之外,若不然,她不可能找不到她。 “我也不知道。”同样没出过门的青主儿哪知道自己在哪,“我就是往南走着采药,采着采着,采到了一个山谷里。”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都有些抖了,“这是聚风口,有好多的魅影,它们要吃小孩了,这里有好多的小孩,你要快点找救兵。” 吃小孩? 还找什么救兵? “前辈!”陆灵蹊先朝江雪拱手,“我想起来了,之前往这边来的时候,无意中路过一个好像挺能聚风的山谷。” 聚风的山谷? 那肯定是藏有魅影。 “一起去看看!” 江雪正要动,陆灵蹊一脚站到她的遁光上,“前辈,我还想到了一个疑点。” 有好多的魅影呢,一旦打草惊蛇,人家能立马逃走一半。 对于能吃人的魅影,陆灵蹊不想放过一个,“当时走的太快,但我在风中,听到了几声童稚的呜咽之音,现在想想,根本不是风声。” 她的脑子转得快,阿山附近的地图和寿岩山连在一起后,很快又连到了灭了鄂旬满队的石滩。 那鄂旬和其所带的队伍,八阶以下的魅影,虽然看不见身体,可是被她宰了的十一个八阶和鄂旬,身上都有伤。 “听说至阳前辈,一直在寻找从万元大阵下来,受了伤的魅影。” “……” 江雪何等聪明? 顾不得管这丫头占她便宜,遁速稍减的时候,天诛珠飞起化大,然后在不到十分之一息的时间里,好像变成了一张薄饼,把两人轻轻一包。 陆灵蹊“……” 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 “你用十面埋伏做个困阵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可以!”陆灵蹊点头,“不过前辈,我们不能排除,那里有化神境魅影的可能。” 请动了这位前辈,她的心是定了些,可是,第一身上没灵石,第二身上没灵符,她还是倾向于向宗门发求救信号。 “先去看看,要是多……” 江雪眼中的杀意一现,“我用天诛珠先围了,你有千道宗的求救烟花吧?放那个。” 这个可以。 其实用十面埋伏,她也可以围谷,只是,地方一旦大了,很多事做起来就,就事倍功半了。 万一有化神境的呢。 陆灵蹊还是想用九方机枢阵,否则求救烟花的动静,能让那些魅影拼死突围,“前辈,您有灵石吗?” 江雪“……” 被师父因为一百四十几万的灵石卖了,是她最大的痛。 所以,她的灵石就是她的命。 想要她的灵石,没有相应的宝贝,一块下品灵石也不可能。 “我的钱,不借任何人。” 这丫头的表情,好像要借灵石,江雪没有任何犹豫地用一幅生人勿近,又带了点杀气的语气重点申明,“除非,你有什么好灵草。” 呃! 陆灵蹊心念电转,“灵草我是有几棵,不过,我只要上品灵石,前辈,您有多少上品灵石?” 只要上品灵石? “……我有两百三十八颗。” 江雪忍不住对她有所期待。 天道的亲闺女呢。 五行秘地、奇怪岛、天渡境,还有那片百禁山…… 江雪要不是曾经得了她大半颗己土珠,又因为破障丹重回了玄天宗,真想跟那个蟒龙郭府学学。 “我手上有颗万年的玉玄参,还有两颗碧心果,一棵……” “普通的我不要,有千金菇吗?有青皇参吗?” “……有!” “那行,一颗万年玉玄参,两颗碧心果,一棵万年的青皇参,十颗上品千金菇,我的上品灵石就都是你的。” 这账算的。 若是放到秘市拍卖,她的这些东西,至少可以拍三百几十万到四百万的灵石。 可恨,谁让自己要的急呢? 又都是上品灵石。 陆灵蹊只能咬牙,“我没有十颗千金菇,只有四颗。” “成交!” …… 林蹊到现在都没回来,虽然魂火好好的,虽然宜法怀疑那丫头有大半的可能,跟她师父一样,因为金风谷一时不敢面对他们,躲着了,心里的某一处,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担心。 算起来,随庆师兄就没让他们省过心。 没有林蹊的时候,大家一直怕他哪天不高兴了,干脆叛出了宗门。 有了林蹊,他虽然有点让他们省心了,可是,林蹊也不是个让他们省心的人。 宜法想到这师徒俩,牙疼的时候,肝也有点想痛。 真说起来,林蹊大部分都是她教的,师兄教过她什么了? 结果倒好…… 宜法一边生气,一边还不能不看着,把金风殿重新建起来。 这破地方,就没几个人来过。想要重建,想要那对师徒满意,她不看着还不行。 当然了,她也心疼金风谷上了年份的灵草。 金风殿彻底沉下后,金风谷的阵法就彻底失效了。 厚来师兄不在家,致远师兄虽然帮着重新稳住了各个药田,可是他不要脸,今天借几棵清凝草,明天借几棵雪翎花,后天又要找借口,借紫萃苓。 再让他看着建金风殿,宜法怀疑,最后,她和重平要给他收尸。 随庆师兄不会饶了他的。 就算他一时回不来,还有林蹊呢。 那臭丫头可不是吃亏的性子。 宜法无可奈何地看在这里,用自己二把刀的布阵手段,把金风谷用临时大阵箍住。 好在,今天一切都可以完工了。 ‘嗡’的一声,临时大阵如愿启动,她才松口气,就听到一阵喧哗。 抬头的时候,却没想到,在黑白之间转换的‘道’字,正高悬在远方天空中。 这? 宜法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千道宗的家门口不能再出事了。 要不然,她这个虎王也不用干了。 …… 秘谷被围了。 发现不对的时候,鄂辰心下直发抖。 但现在一切都迟了。 他只顾观察远方,一点也没留心谷里,以至于人家什么时候,用大阵箍了秘谷都不知道。 现在…… 望着谷中那带着颜色的雾气,还有天空中那个大大的‘道’字,鄂辰知道,再不走,可能连他都走不了。 他忍着心头血,小心地退避,可是,突然一寒,连忙躲避的时候一道水雾袭来。 这? 已经看到族人被染了颜色,鄂辰哪能不知道,自己也无处遁形了? 这就是族人再也回不来的主因吧? 魅影一族若是失了隐形这个天赋,对上同等阶的修士,就再不可能讨到好了。 嘭! 他正要不顾一切地逃跑,却没想,使出的劲有多大,撞回来的劲就有多大。 一颗颗珠子,好像铁桶似的,反他围住了。 “原来还有一条大鱼!” 江雪甚为高兴。 她从林蹊手上又买到了特别想要的东西。 被人从结丹采补到一丝灵力不剩,她又重新修回去,并且比师父走得更快,回去反杀于他,这中间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少漏洞。 那些漏洞,每一个都是致命的。 要不然,身为元后修士,再受伤,只要没像随庆那样用了禁术,没了灵力,她怎么也不能被一个八阶蛛妖撵出百禁山。 这些年,她一直在补漏,总算把元后的修为,完完地稳固了下来。 有了补元补神的好灵草好果子,又有养身的千金菇,还有宗门答应她的一枚破障丹,江雪隐隐地感觉,自己在某些方面,又有了突破。 “还是受伤的大鱼。” 果然天道亲闺女的运气就是不一样。 江雪很庆幸,当年,她顾了点面子,没真正地得罪随庆师徒,“现在想走,已经迟了吧!” 嘭嘭嘭……滋滋滋…… 化百化千的天诛珠,或大或小地滚在一起,秘不透风,好像要把鄂辰碾成肉泥。 鄂辰当然要奋起反抗,只是,那珠子滑不溜丢,爪子划过,只带了一点点的浅痕,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其他,他就只有被人家碾压的份。 鄂辰感觉后背和屁股的两处伤口有异物冲进,疼得身发抖。 叮叮叮…… 大鱼被江雪捞着了,小鱼,陆灵蹊暂时也顾不了。 地下洞窟中,她找到了青主儿,被她的样子和洞窟中的小孩,以及二十八个更魅影吓了一大跳。 “他们怎么样了?” 陆灵蹊一刀一个魅影,从来没有的顺。 这些魅影,不要说飞了,就是爬起来,好像都有些困难。 只是,它们虽然现在被青主儿用藤捆住了,之前大概也进过食,要不然,那些孩子不会苍白着脸,瘦成皮包骨。 “放心,一时都死不了了。” 青主儿一直守在这里,小叶子都没有之前的翠绿了,“幸好这些魅影都行动不便。”要不然,不要说救这些孩子了,就是她自己,只怕也要被魅影的爪子打成草汁。 “你在这里动手的时候,它们都没叫吗?” 陆灵蹊给昏迷的孩子挨个塞培元丹,发现他们更多的只是失血, “叫也听不见。” 青主儿咧了咧嘴,“它们是粮食不够,那个抓人进来的八阶魅影说,为了避免大家闻味难受,不要弄的血糊啦茬的,吃细一点,慢慢喝血。 可是,它们慢慢喝血了,其他的魅影也闹了起来,然后那个八阶魅影没办法,就封了这里。” 也幸好那八阶魅影为了这些魅影吃起来更方便,把每一个小孩子都弄晕了。 要不然,她的样子,肯定会被这些小孩子看见。 “林蹊,我都吓死了,你可要给我报仇。” “……” 陆灵蹊立马心疼了。 分开的时候,她的青主儿还是碧绿碧绿,活蹦乱跳的,瞧瞧现在,“回来吧!”她伸手接住自家宝贝,“现在你看着,我怎么给你报仇。” 有九方机枢阵在,只要在谷中的魅影,一个也别想逃。 宜法最先冲过来时,只闻熟悉的叮叮声,却不见人,“林蹊,师叔来了,开阵。” 十面埋伏的花刀阵,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哪能不知道在这里的是林蹊。 为了林蹊,她都顾不得跟江雪说一句话。 毕竟能逼她放求救烟花的,肯定不会是低阶魅影。 “师叔,您等一下。” 幻道中,陆灵蹊没想到这里的魅影这么好打,一时舍不得离开,“我这里还能应付,您先帮江雪前辈!” 第四五三章 诅咒,血线 江雪需要她帮忙吗? “不需要!” 宜法才把眼睛望过去,江雪就拒绝了,“我能解决他。”让别人帮忙,还要分给别人肥,她可不干这种吃亏的买卖。 因为破障丹,她才重回玄天宗的,可是,至阳师兄为了扳她多年养成的性子,愣是逼着当年于她有恩的上泰师兄,陪她一起把宗门律令都跟着手抄了三遍。 抄律令不算苦差,可是,被上泰师兄唠叨……,绝对的苦差事。 “林蹊,你那边的魅影多,让你师叔师兄们帮忙,我们快刀斩乱麻。” 小臭丫头想吃独食,还想让宜法分她的肥,那是绝不可能的。 江雪现在突然后悔帮林蹊掩藏行迹布置九方机枢阵了。 “师叔……,您带楚师兄他们从谷东南坎地入,走西二十四步。” 陆灵蹊不知道江雪在编排她,又砍倒几个魅影后,急急忙忙给回去宜法师叔开阵了,“谷里都是养伤的魅影,师叔,这一次,我们可发了大财了。” 她高兴的语气,让一脸凝重赶来的千道宗弟子们一齐缓了心情,大家随同宜法一起,如风杀入九方机枢阵。 谷中的情况,鄂辰能从族人痛苦的惨叫中听出来。 只是,他现在自身尚且难保,冲进体内的异物,还在横冲直撞,虽然用了最大的力气,想要把它阻隔于外,却还是让它一点一点地更深入了。 “我族不会放过你们的。” 鄂辰知道,他们终将死在这里,无有寸功。 可恨,他曾经失血过多,虚弱的无法把真正的诅咒完成,只能用另一种方法。 “我——鄂辰诅咒你们!” 话音未落,江雪刚刚心有警觉,要加紧碾压,天诛珠就好像被什么大力弹开似的,两道血线如风一般突破重围,一个往她这里来,一个往九方机枢阵中去。 透过天诛珠,她已经发现那叫鄂辰的魅影心脏处炸开,身体再也没有反抗了。 虽然不知道这血线是什么东西,可只凭它的样子,江雪就直觉不好,“林蹊,小心!” 她自己加持护体灵光的时候,还把天诛珠的本珠召了回来。 只是,准备的快,那血线来的也快,江雪深觉邪门,眼见那东西无视她的护体灵光,无视透过天诛珠烧去的婴火,就要钻到额头,急退时,连忙一指迎上。 在外面闯了这么多年,进阶这么快,真实说起来,她早就入魔了。 只不过,她有玄门正宗的功法,身为玄天宗曾经的天才弟子,眼光脑子更是一点不缺,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凭着一股子狠劲,在没有完完善功法的时候,避开天诛魔功的种种漏洞,一路危险万分地修到元后,手刃所有仇人。 嘭! 感觉到那凉凉的东西入手,江雪非常利落地自断一指,并且让那一指当场炸了。 血线有如小蛇一般,在血雾中挣扎两下后,彻底溃散开来。 江雪这才呼口气,望向她暂时看不透的山谷。 鄂辰心脏处跑出来的血线速度太快,她的提醒,林蹊明白吗? 林蹊确实没明白,宜法听到江雪提醒,急急从幻阵冲出的时候,只见那道血线好像活的一般,闯过她的层层护罩,一下子钻进了她的额头。 那一瞬间,宜法的心跳都暂停了。 陆灵蹊的心跳也差点暂停了,不过,额头凉凉的,她好像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如果是夺舍,她有两位厉害的祖宗,有青主儿。 不是夺舍…… 陆灵蹊连忙自查的时候,宜法的手也迅速搭到了她的手腕。 “不要反抗师叔。” 她苍白着脸,哆嗦着唇,“师叔帮你一起驱它。” “找到它了,不在头。” 陆灵蹊内视的时候,发现那条血线好像活的一般,顺着血管,想要流入心脏处,“师叔,帮我。” 宜法灵气化刀,在她的颈间轻轻一划,顺势猛然一带……,血线缩之不及,冲出伤口的时候,当场化雾。 这? 楚天阔赶来的时候,只见师叔和师妹的脸色都极其苍白。 …… 绞了所有受伤魅影的养伤之地,捡了无数爪子,又捡了三个能用的八阶魅影尾巴,千道宗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却没人敢面带喜色。 宜法长老和林蹊的样子,好像是吃了大亏。 林蹊颈间明显受伤,衣领还有喷散的血迹,可具体什么情况,他们然不知。 诸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直扑丹崖山,连玄天宗的江雪前辈都不管。 宜法和陆灵蹊把江雪扔了。 那血线到底有没有真的被她们逼出体外,现在两人完不知道。 虽然陆灵蹊很想跟宜法师叔说,她没感觉什么不对,可在江雪舍了一指,很是关切她的情况下,这话,她也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了。 那血雾,确实有好一部分撒在她手上,撒回颈间伤口处。 尤其检查鄂辰的尾巴,怀疑人家可能是个化神境的魅影后。 不要说化神境的魅影了,就是八阶、九阶的魅影,在死前用这样的招,也足够让人疑神疑鬼了。 “……林蹊,你试着修炼一个周天,看看情况。” 致远和采薇一齐给陆灵蹊检查了半天,没发现不对,只能让她修炼试试。 那什么诅咒,也许不是对身体,而是对修炼方面的呢。 “不行!”宜法反对,“对方的诅咒没搞清楚前,林蹊暂时不要修炼了。”化神境的魅影呢,一旦让诅咒真正成形,也许一辈子都甩不开了。 林蹊已经有解不了的寒毒,要是因为那什么诅咒,再不能进阶…… 宜法不敢赌,“仙界对这些东西肯定很了解,我已经传讯修真联盟,请传界香问一问。” 啊? 陆灵蹊摸摸早就结疤的小伤口,“师叔,不用弄得这么严重吧?” “你知道什么?”宜法都气死了,“仙界说庇护了我们,就庇护了我们吗?既然庇护了,总得把魅影的资料给我们传乎。总不能我们帮他们做事,他们就这么当甩手掌柜。” 解救回三百多个凡人界的孩子,这还是在无相界把人家压着打的时候。 其他六界的情况,所有沦陷之地,用生灵涂炭来说一点也不夸张。 那么仙界明明知道,这边面对魅影时可能遭遇的情况,为什么,还是只用了了数语敷衍他们? 宜法感觉人家从来没看上他们七界修士。 修仙界向来是拳头为大。 想让别人看得起,就得让人家看到成绩。 鄂旬的诅咒,可能因为林蹊和柳酒儿收血的动作打断了,现在鄂辰的诅咒也许成了,也许没成。 这两个魅影的身份,大概都不会太低。 交上这两份成绩,帮林蹊解未知诅咒的时候,顺便试探一下仙界的反应,有什么不可以? “这件事你用不管了。” 宜法冷着脸,“既然闲着没事干,就回金风谷,把炸断了的灵脉接上,把大阵与灵脉也连接上。” 要不然,有多少灵石都不够祸害的。 宜法甩袖走人,声音渺渺,“采薇,我把林蹊交给你了,她要是再闯祸,仔细你的皮。” 啊? 采薇无辜之极。 “你可给我仔细你的皮吧!”她无奈地敲了师妹一下,“随庆师伯在金风谷的大阵上做手脚,这么大的事,你一点口风都不露,可真有你的。” “师叔,您说,这事我要怎么露口风?” 陆灵蹊知道,这是避不开的坎,朝致远师叔诉委屈,“金风谷肯定不会在师父手上炸了,到我手上,我好好的又怎么会炸?” 她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以后只能像师父一样,传给后辈弟子呢。 都传给后辈弟子了,还关她什么事啊? “要不是那什么郭府,金风谷永远都不会炸,我把明明不会干的事,大惊小怪地跟你们说,把我师父置于何地啊?” 她师父的脑子,以前也不太正常。 陆灵蹊还委屈呢。 一个又一个有关系,本事大的长辈,都不是正常的,她到哪说理? “所以,金风谷的事,你们不能问我。” 陆灵蹊怀疑,这时候要是怂一点点,重平师叔和宜法师叔,马上就能把它当自己的小辫子,一辈子揪着它。 “你的意思是我们该去问你师父?” 没几根头发的致远声音幽幽的,“林蹊啊,你师父教过你什么?” 从这丫头拜入宗门起,他不是受伤,养伤,就是被别人关,自己(闭)关,“林蹊啊,你宜法师叔把你当亲徒弟一样管,重平那天担心你出事,头发都急白了好几根。” 说来也奇怪,宜法那么担心这丫头,头发居然一根没变白,脸上也没多一条褶子。 小心摸了摸自个头发的致远把发散的思维又收回来,“不管金风谷炸了的事,该不该问你,它在你手上炸了是事实,回头见了你重平师叔可要好好说话。” 林蹊的胆子,就是比其他人的大。 致远想想,到底帮着掌门师弟压她一压。 “……知道了。” 陆灵蹊终于有点心愧了。 她明明知道师叔他们会担心,愣是藏到现在才出来,确实过份了。 “还有今天。” 致远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当初采薇修为不够,没收成这丫头,“发现那么多魅影,你先回宗门报信,能耽误多长时间?” 他不知道青主儿发现魅影吃人,时间紧急。 “江雪虽然重回了玄天宗,可是,她那个人因为际遇,早不算道门中人,你怎么就能那么相信?” “……师叔,她重回玄天宗,是因为破障丹,人家都在准备化神之路了,又怎以会轻易的出尔反尔?” 当初师父没灵力,交易那大半颗己土珠的时候,人家还把夙方的储物戒指折算灵石,算是买她的呢。 陆灵蹊觉得,江雪那样的人,只要没触其底线,大家正常交易是完没问题的。 要不然师父他们也不会看着至阳把她重新引回玄天宗。 “她在外面多年,尝便世间冷暖,我当时真要有什么犹豫,反而可能引发她的心魔戾气。” 她以平常心对待,把她架在道门前辈的位置上,才是最好的处理。 “……你说的也对。” 致远挠了挠头,感觉外面的事,比他的丹药、灵草复杂多了,“林蹊啊,师叔我帮忙稳住金风谷药田时,借了你一点灵草。” 他一幅不太好意思的样,“你别说,金风谷的药田,长得真不错,我这……” “我师父要再借几颗毛七公、蔓荆花、菱蓼乌米还有仙茅。” 这么多? 陆灵蹊看着这两个眼巴巴瞅她的师徒,突然感觉她家药田要不保。 那是她的。 “师叔,您这借的有点多啊!” 她想马上回金风谷查看,“这些东西,都是我师父的心血,他每次回来都要查看的。” 惹不起师叔师姐,陆灵蹊只能把师父推出来,“上次我采了些菱蓼乌米煲汤给他吃,他吃完了还跟我心疼了半天,说我是败家的娃子,您借这么多,等他回来,还是亲自跟他说吧,反正我是不敢的。” “……” “……” 拿菱蓼乌米煲汤,可不就是败家的娃子吗? 致远和采薇黑着脸,一齐想从她的嘴巴里抠一抠。 金风谷的那片菱蓼乌米都有四、五百多年了,药效强劲,怎么能当普通的乌米处理? “我们先借!” 采薇想了想,“回头我跟随庆师伯说。林蹊,你也先别拒绝,菱蓼乌米超过了六百年,就只能炼器了,它现在才是入药的最佳时期,你要是怕担责,我们请重平师叔以宗门收购的方式买下金风谷的菱蓼乌米总行吧?” 超过了六百年的菱蓼乌米就变成菱蓼乌珠了,炼器……确实太暴敛天物了。 陆灵蹊想了一想,“那行!”她在他们高兴起来前,又道“不过,我要请大师父看一看,真说起来,它也算极品食材呢。” 要是得了大师父的肯定,她一定留下三分之一。 “行行行,采薇,你陪林蹊到大师父那里走一趟。”致远急切地想把好灵药收到手上,“回头,怎么分,或者怎么给林蹊制药膳,你也跟大师父商量一下,这段时间,你就陪她在金风谷吧!” 第四五四章 道无涯,则心无涯 金风谷比陆灵蹊一开始想象的好。 原来她以为家是一片废墟,是一个深洞,却没想,比原来更新的金风殿早就建了起来。 她第一时间去的是祖宗堂。 不同于其他峰头,金风谷的祖宗堂,只有两个牌位,不过让陆灵蹊欣喜的是,师祖和师伯的牌位,不是新的。 她的眼睛忍不住染了一点水光,连忙恭恭敬敬地上香,诚心在师祖和师伯面前认错。 是她连累了师祖师伯,让他们死了还要经一场火劫。 采薇跟着行了三礼,“林蹊,你还是早点进阶,收个徒弟吧!”看着孤零零的,莫名的心都跟着有些悲了。 “那你现在让我修炼吗?” “不行!”虽然自己是师门重点培养的丹师,掌门师叔和宜法师叔都会很看重她,可是,跟师妹的未来比,真要有个什么,两位师叔绝对会揭她一层皮。 采薇哪敢同意?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到了结丹中期,别耽搁,在寻仙大会上,收一个或者几个看着顺眼的徒弟。” 别人可以试着收一个,她觉得,林蹊可以收几个。 “我师父说,随庆师伯有了你,都懂事了些。” 陆灵蹊“……” 采薇笑着看她,“师姐我也希望,你收了徒弟,能懂事些,凡事,不那么冒险。” 陆灵蹊想给她一个白眼,奈何自己当初求她,要当她开山大弟子的画面居然在脑海中转了一下,“师姐,你都快冲到结丹后期了,怎么还没收徒啊?” “哈哈哈!我的开山大弟子要求可严格了。” 有这臭丫头珠玉在前,她能看上谁啊? 采薇也很无奈,“别给我转移话题,蟒龙郭府的话你信还是不信?还有那个容铮,与你的关系具体如何?” 具体如何? 陆灵蹊眯了眯眼,“他是个跟宋在野一样危险的人。” 啥? 采薇的面色一变,“那你可要小心些。” 不管有没有郭府,只凭道、魔二字,这容铮只怕都要与自家师妹对上。 “我不怕他。”陆灵蹊带自家师妹离开祖宗堂,“只要他没进阶元婴,暂时我都不会怕他。” 想打她主意的魔修一定有不少,蟒龙郭府顶多只算投石问路的一块石头。 这一点,她清楚,师父师叔们肯定更清楚,要不然,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会如此虐待只剩元婴的郭府。 别人把他当石头,他们把他当做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最后如何,只看大家谁的手段更高。 “对了,师姐,这几天飘渺阁那边有消息吗?” “没!” 飘渺阁那里,不仅林蹊关心,无相界所有知道的修士都关心的很。 为了应对大战可能掀起的涛天海啸,不仅联盟那里派了不少修士进驻飘渺阁,就是太霄宫成禹掌门都亲自带队过去了。 采薇摇头,“那两个化神境的魅影,大概也知道我们要围杀他们,虽然被赶到了海域,却总没给师伯他们时间,据说逃得非常快。” “风门前辈不是也去了吗?” 有风门在,居然都没围成,陆灵蹊真不知道与她遭遇的两个化神境魅影算什么了。 “听说就是因为风门前辈去了,他们才更为警觉。” 采薇也无奈,“这事我们管不了,你打算怎么把炸断的灵脉接上?”可惜厚来师叔不在家,要不然,应该不会很难的。 “唔,我有灵脉走势图。” 师父能把金风谷摸得那么清,当然是有准备的。 陆灵蹊拿出一张不知什么兽皮绘制的灵脉走势图,“师姐,虽然说我现在动灵力没什么,可是,既然宜法师叔连修炼都不让我干了,那这接绪灵脉要耗费的灵力太大了,我……” “你的意思是我帮你干?” 采薇又不蠢,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林蹊啊,你知道你这样干,会招人恨吗?” “噗!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吗?”陆灵蹊被她逗笑了,“师姐,你一天到晚的炼丹,难得活动活动筋骨嘛,而且……,听说古时的炼丹大师,炼制逆天丹药的时候,也要借地利、天时之便,你知道那‘地利’是什么意思吧?师姐,你得有理想,先学着嘛!” “……尽会哄人。” 真是败给她了,采薇接了懒人手中的灵脉走势图,“一起吧,不想出力,出脑子总行吧?” 断了的灵脉想接上,可要布好几个乾坤山水阵。 而且金风谷的地火峰,这些年收入一直不错,外门弟子学习炼丹、制器,没地火也不行,所以,地火峰的地火,还得回复。 这又涉及到火离阵和山地剥、复之阵。 太复杂了。 让她炼丹,怎么着都行,可是让她布阵…… 采薇觉得,自己比宜法师叔还要抓瞎。 少时虽然跟厚来师叔学了一点点,可是,真的只是皮毛。 “我们当中,厚来师叔说,你在阵法上的天赋其实最好。” 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快就把十面埋伏融会贯通。采薇一边带陆灵蹊以陷地术入地寻找断了的灵脉,一边问,“这对你也不算太难吧?” “嗯!还行!” 不过,陆灵蹊并不觉得,是她的阵法天赋好。 应该是当初得陆望老祖传承的时候,如病书生陆安老祖一样,亲历了他老人家的十面埋伏。 在偶尔代入到他身上的时候,她(他)们等于被陆望老祖手把手教了一遍。否则阵法天赋好的修士,太霄宫和灵界联盟总部那里,又不是找不到。 “师姐,现在我说,你做!” 有灵脉走势图就是方便,两人很快查到断层在哪,陆灵蹊拿出从外门领取的材料扔给采采薇,“我们先布山地‘复’阵。” 两人在地底布阵,完不知道此时的飘渺阁海域正掀起涛天巨浪,风门以‘风门’故布疑阵,愣是让两个拼命逃亡的化神境魅影,自入了至阳、无想、闲风等人做好的口袋阵里。 重平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抛下一切,与宜法各领一队人,亲入飘渺阁,以防大战,太过波及岸上的凡人城镇。 石摊之战,那个鄂旬被箍在九方机枢阵中,少活憋屈死。 秘谷前,已经八成肯定那个叫鄂辰的也是化神境魅影,但他受过重伤,实力下降的厉害,又碰到了江雪,只能说时也命也。 他们二人不能代表化神境魅影的手段。 柳酒儿捉下的两个活的八阶,闲风星君和自家师兄搜魂,都说只看到一片星空,那星空过后,两个八阶魅影愣是成了好像活死人一样的存在。 宜法和重平一致觉得,这些魅影在极力隐瞒着什么,活死人似的八阶魅影,应该早就在识海中弄了禁制之术。 他们瞒的东西,可能就是七界致胜的关键。 …… 灵界联盟总部,棠华星君没想到会收到千道宗这样的一份要求上传天听的问询。 “梁道友,化神境魅影的尾巴呢?” “在这里!” 梁通把装鄂旬尾巴的玉盒拿出来,“还有,这是他其中的一个爪子,据那位神秘道友说,她们在他说诅咒的时候,就在大量收他的鲜血,所以,诅咒未成。” 交完这两个玉盒,他又把江雪所杀的鄂辰尾巴拿出来,“前辈请看,这是玄天宗江雪道友所杀之魅影,她是元后修士,到我宗有事,无意中发现了因万元大阵受伤,潜藏在秘谷……” 梁通把林蹊都摘了出去。 能说服江雪把鄂辰的尾巴和其中一个爪子当证据,宜法如她所愿,把功劳尽量说成是她的。 林蹊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千道宗巴不得江雪能领这份功劳。 “那血线很是奇怪,江雪道友以损一指的代价消除了,可是,我家林蹊却未曾躲过。” 梁通说到这里的时候,真是不能不忧虑。 不说他和林蹊一起在思过洞几年的交情,只说小丫头对千道宗的重要性,他就不能不管。 翻了宗门秘档,他才真正明白,修仙界的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千道宗多少年来,一直都有当靶子,也竖给别人看的宝贝疙瘩。 渲百师兄是一个,不过,他老人家用他的人格魅力,影响了千道宗几代人,虽然战力不强,却因为灵根资质好,早早进阶元后,在没有化神修士的时代,坐守宗门,成为别人不敢轻易动千道宗的吉祥物。 宜法师姐算第二个,人人都说,她是宗门的宝贝疙瘩,他也以为她是宗门的宝贝疙瘩,修炼到元婴中期,出门做任务的事,三根手指都能数得清。 可事实上…… 在知道那位他曾经万分看不起,万分嫉妒的师姐居然就是他每次交任务的神秘虎王,梁通就感觉世界太玄妙,他是井底之蛙。 等到熟悉了宗门第三个宝贝蛋,梁通的心已经麻了。 天才的世界,他不懂。 这世上最绝望的事,他这个普通人在拼命努力的时候,原来天才比他还努力。 只凭林蹊的那份心性,梁通就不能不关心,那可能被她吸回大半的血线血雾。 “证据都在这里,还请前辈帮忙用传界香!” 棠华星君一一查看了证据,亲试了两个化神境魅影的爪子,半晌点头,“我这就一字不改,问讯仙人。” 化神境的魅影啊! 他跟灵界那位叫鄂寅的化神境魅影斗过一场,手段尽出,最终也因为顾忌着大战引发的天地浩劫,不得不先行退避。 人家的爪子…… 叮! 棠华星君轻轻一弹,发出了特别的铮铮之音。 他一边请动传界香,把这边的情况通告上去,一边非常想马上到无相界走一趟。 自魅影下界以来,各方束手,只有无相界把人家当材料打。 “听说闲风星君是去帮忙围杀你们无相界的另外两个化神境魅影?此事当真吗?” “是!”梁通点头,“我方诸位星君,已经把那两个化神境的魅影围逼于飘渺阁海域,只要拿下他们,无相界再无忧矣,以后,便可以尽力相助于六界。” 他在灵界,更能深刻的感受这些天外恶客有多可恶。 修仙界的事,多少年来,从不涉凡世,可是这一次,六界死伤的凡人,何止亿万? 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入前线。 …… 外面的一切,林蹊和采薇俱都不知。 两人在地底一点一点地利用种种灵材和阵法接绪地脉,合作的废寝忘食。 “这里……,接近于地炎处,师姐你应该用火炎石当阵基的。” 陆灵蹊有青主儿帮忙,对地脉的流向,灵气的微动,捕捉的更为灵敏。 “知道了。” 采薇调换火炎石,“林蹊,你很会因地制宜噢!” 按她吩咐布阵补漏到如今,一切顺利,断开的灵脉灵气被自然传导,没出一点问题,“宜法师叔让我过来陪你,就是怕你接绪地脉的时候,会引发地脉灵气的暴动。” 要不然,她的时间多宝贵? 何至于要她来陪? 师叔一是担心林蹊的身体再有问题,自己能第一时间帮忙,第二就是,让她过来给师妹当苦力,顺便在地脉灵气暴动的时候,帮她挡挡灾。 “我觉得吧,这些年你光玩十面埋伏都可惜了,当初随庆师伯看中你,可是因为你对道法的自然亲近。” 可惜师妹尽忙阵了。 “阵是什么?” 陆灵蹊不觉得可惜,“把天地法则箍于一处。师姐,这就跟你的丹药一样,集各种灵草精华揉于一丹之中,它们可以说,都是一方小天地。 这一方小天地是我们可控的地方。 道法亦算如此,我师父说,一法通,百法通,等我再进一步,能把我的天地随意翻转的时候,我对道法的理解,一定跟现在不一样。” 她信心十足,“你尝了大师父的灵米饼,静心细品的时候,也能吃到那灵米从一棵小芽,慢慢生长的过程吧? 我觉得,道——无处不在! 绝不存在,你说的什么可惜不可惜之说。” 采薇“……” 她愣愣地转头看向自家笑意盈盈的师妹。 师父说,道无涯,则心无涯,师妹原来悟的比她更透吗? “原来随庆师伯真的教你不少啊?” 瞧这话说的…… 陆灵蹊笑着昂头,“你们真以为,我师父就是吃干饭的呀?” 第四五五章 睡小孩沈容 无相界各方都在等待飘渺阁方向的消息,修士在担心能不能尽歼那两个化神境的魅影,偷藏各处的魅影,则担心自家长老能不能活着逃出来。 这一等,就又是漫长的六天,哪怕千道宗方向,天地灵气都开始与平常不一样了。 坊市上来来往往的修士,高谈阔论的再也没有,大家都知道,在那个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海浪涛天,惊天大战已经持续了六天。 胜,无相界再无忧矣。 若是让人家逃了一个,那…… 化神境的魅影,立意报复起来,不知会死伤多少人。 陆灵蹊和采薇在大家的心越来越焦躁的时候,弄好了金风谷的地脉,终于从地底回到了地面。 天地灵气的那点不对,二人只以为是她们接绪了地脉应有的反应。 “可累死我了。”虽然一直没返什么工,可忙了这几天,采薇一点也不轻松,“林蹊,有好吃的拿出来,给我补补。” “行啊,只要你不骂我浪费。” 采薇“……” 她忙望了一眼种着菱蓼乌米的地方,歇下吃大户的想法,“算了,有什么存货,我们就吃什么吧!” 师妹厉害,惹不起,那就不惹。 一直以来,采薇受困于缺九这个魔咒,有点脾气都被它磨的差不多了。 “行啊,我们……” 陆灵蹊正要请她到大殿吃一顿黄金米饭,一道传音符就触动了金风谷的禁制,挥手之间,五张传音符一起飞了进来。 “林蹊,你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最先挥开的是尚仙的传音符,“忘了跟你说,金风谷不要关闭,你这样关了,我老担心。” 师父不在家,宗门的事,虽然一切都有旧例,可是,尚仙第一次管事,难免跟老母鸡似的操心完这个,又操心那个。 “采薇师姐,有关菱蓼乌米的事,我查了宗门旧例,那是随庆师伯种的,他是宗门长老,按例,只需交宗门两成便可,其他林蹊有代师处置权。你若是舍不得,可以跟林师妹好好商量,宗门按市价收购都可以。” 第二道是他的,第三道还是他的,“林蹊,接绪地脉之事,万不可操之过急,你要是把握不大,就再等等,我已给贾一行师兄发信,他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你们一起接绪地脉,应该就不会出错了。” 贾一行是厚来师叔的徒弟,厚来师叔不在家,他被重平师叔派到外面建各个分点的大阵了。 陆灵蹊跟着厚来师叔混的时候,跟那位师兄也打过一点交道。 就像采薇师姐被宗门重点培养成丹师一样,他也是未来的千道宗大阵师,一个超级宗门,阵师和丹师,都是不可或缺的。 听说贾师兄回来,采薇一下子就笑了,“他可迟了,地脉早被我接好。” 真是不容易,大家同时拜入宗门,她就是缺九,他却顺风顺水,还早早收了两个徒弟带着。 陆灵蹊不知贾师兄收徒了,点开第四个,却是大师父的,“林蹊,我要闭个小关了,你的五年份例已做好,自个拿身份牌到食坊领。” 闭关是大事,谁都不会说什么。 不过,陆灵蹊怀疑,他没把答应宜法师叔和重平师叔的份例弄好。 “林师兄,我是酒儿,”点开最后一张,却是柳酒儿的,“你现在怎么样了?你的灵石和灵符都在我这里,有时间到云荡峰拿一下。或者给个信,我到金风谷也行。” 陆灵蹊眼睛一亮,“采薇师姐,我们去云荡峰吃酒儿一顿吧?她也发了笔大财呢。” 所以,没过半个时辰,柳酒儿就迎来了两位师姐。 只是,她现在却没时间招待她们。 “原来采薇师姐也来了?真是太好了。”柳酒儿顾不得陆灵蹊,先抓着采薇,“师姐,沈容的封印可能出问题了。”她一头的汗,“您先帮我看看吧!” 大师兄也到飘渺阁了。 他顾着沈容这么长时间,沈容要是在她手上出事,她可没法交待。 陆灵蹊随同她们去看几年前,她隐姓埋名带回来的小麻烦。 内室的万载寒玉床上,沈容小脸恬静,好像正在熟睡。 只是,她的熟睡却跟平常人不一样,身体好像漏了般,正在往外面冒特别的冰寒雾气。 采薇的手轻轻搭上了小姑娘的手,半晌放开的时候,轻叹一口气,“封印没问题。”寒玉床四角的封阵没问题,还在大量消耗灵石,“只是,她的时间,可能真的要到了。” 沈继让那位奚道友带沈容回来,也许有另外求生的打算,但他也说的明白,最主要是想让沈容看看修仙界。 “你们之前每隔七天,是不是还一直喂她灵露?” “是!都由峰内的执事弟子做。”柳酒儿连忙点头,“这是致远师伯当初吩咐的,师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采薇摇头,“只是,我们给她续命的方法,与沈继的不同。这孩子也因为常年封印,体内的水灵根产生的某种变异,待她释放完体内的冰寒之气,大概就会醒了,到时候,你带她在我们千道宗好好转一转吧!” “没可能……再救了吗?” 柳酒儿问的有些艰难。 闵师兄因为这孩子早成穷光蛋了,连师父都不得不拿灵石供着,现在……,真要解脱,也许大家就真的都解脱了。 “不知道!”采薇摇头,“她的脉搏有些奇怪,跟几年前的好像不一样,具体情况如何,只能等她醒来再看。” 神识外放,识海暴动这样的奇闻,修仙界目前只闻沈容一个。 连渲百师伯问询联盟总部那里,也想不出救治办法。 “别担心,回头我会跟闵师弟说的。” 不管是生还是死,闵浩都对她尽到了责任。 同样,云荡峰诸人也都看在他的面上,对小姑娘尽到了责任。 “我不担心!” 柳酒儿就是有些遗憾,她为这小姑娘,出钱又出力,忙了这么久,结果还是一样…… “林师姐,这是你的东西。” 她努力振作精神,从怀里摸了一个储物袋出来,“宜法师伯说,她事情多,万一你回来找不着她,就让我帮你先接着了,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对?” 陆灵蹊把神识透进储物袋,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十五张灵符还有闲风星君的一张剑符,看着实在喜人的紧。 “多谢了。” 她现在就等和笙师叔帮忙炼制的魅影十尾了。 有了这些东西,天下皆可去也。 当然了,若是厚来师叔或者贾师兄回来,能帮她把九方机枢阵改一改,不要那么吃灵石,就更好了。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柳酒儿很关切地看了陆灵蹊后,又看采薇,“采薇师姐,她暂时还跟以前一样吧?” “放心,一样!” 采薇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陆灵蹊,“酒儿,你既然有事,我……” 她正要说,我和林蹊走呢,没想到,一直往外漏寒气的沈容突然就不漏气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睁开的时候,直撞到三人的眼睛里。 “爹!阿娘!” 小姑娘一下子翻身爬起来,待要张嘴再喊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泪水还未落到寒玉床,便当场化冰,一颗一颗地滚起来。 她低头看到的时候,连忙跳脚,万分委屈地道“我冷!” 沈容朝看样子最温柔的采薇伸手,那求抱抱的样子,让她心下微叹,“来吧!”她果然抱住了她,“我叫采薇,算你……师伯,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师伯是千道宗的人?” 她爹曾经跟她说过很多修仙界的事,她们的法衣就是千道宗的,“师……师伯,我是在千道宗的云荡峰吗?”爹说,如果有一天,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有八成的可能是千道宗的闵浩接手了她。 “是!” 采薇一边带她往外面走,一边摸她的脉,顺便还把神识微微探到小姑娘的识海里。 这小姑娘真说起来,并不比林蹊和柳酒儿小,只是,封印这些年,她的真实骨龄只在八岁多一点点。 “这里是云荡峰。” 小姑娘的身体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没毛病,唯一…… “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千道宗。” 采薇直接带她上到峰顶,“感觉是不是跟草原不一样?” 云雾缭绕中,峰雄水秀之间,不时有人踩着或云团、或树叶、或长剑什么的飞过。 沈容知道自己的情况,贪婪地看着这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后一眼的世界。 父亲不能再从草原出来,常说,有一天她去修仙界的时候,帮他也看看。 “哇!那里还有一只仙鹤?” 沈容好羡慕那坐在仙鹤上的人,“师伯,我可以过去坐一坐吗?” “唳!”柳酒儿舌尖轻轻一弹,养在洞府前的一只小鹤,就飞了上来,“它名千雪,喜欢就坐吧!” 老白鹤当年的事闹的有些大,连累了好些仙鹤,宗门兽堂的修士,也再不待见这些鹤,千雪陪同门出任务受了重伤,也没得到该有的照顾,她才把它领回来的,“千雪,带沈容绕着我们云荡峰玩一圈。” 小姑娘的最后愿望,柳酒儿很希望能帮她实现。 “谢谢仙子。” 沈容抓紧时间爬到千雪的背上,千雪一声轻唳后,带着她缓缓展翅。 “她的神识……,刚刚查看的时候,比之前好像也少了那份奇怪的波动。” 采薇看小姑娘被千雪带离峰顶,才轻轻道“酒儿,这孩子也许不会死了。” 啥? 陆灵蹊和柳酒儿一齐把神识探到小姑娘身上。 “她的灵根也微有变异,之前是水木,现在……在寒玉床上时,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从封印中醒来,她没有惯常的虚弱。” 采薇也不知道小姑娘的劫算不算过了,“寒玉床及其封印带来的寒气,哪怕是大圆满的炼气修士,都得运力抵抗,可她的眼泪落下化冰,虽然叫冷,没穿鞋的脚,却无有一点冻伤的痕迹。” 这? 陆灵蹊和柳酒儿互望一眼,都知道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的灵根,只怕是真的变异了。 可是,她变异的主因,只是因为封印吗? 修仙界有多少大能修士在寿元将尽的时候,为了宗门为了家族,都自我封印于冰中,他们封印的年头,只会更多,如果灵根真的能因为封印变异,又怎么会没人知道? “师姐,当初你用多少方法治过她?” 柳酒儿问向采薇,“还有致远师伯,我记得,他大大小小的银针,就在沈容身上,插了好几天。” “师父先是用了鬼门十三针,后是用了五芒周天九阵,前前后后,为她想的法子有三十二种,我也差不多把师父的法子用了一遍,后来知袖师叔回来,应她之请,我还用毒刺激过。” 可惜,都没成功。 小姑娘识海里的奇怪波动始终都在。 最终他们都只能束手。 没想到…… 采薇迅速给师父致远真人发了个传音符,“沈容若是能挺过三天,或许就没问题了。”小姑娘的灵根资质不错,说不得,闵浩的开山大弟子真的有着落了。 等到致远赶来,沈容已经在千雪的带领下,在云荡峰绕了两圈。 “不要怕,爷爷检查一下。” 致远的神识透入她的识海,“现在跟着爷爷一起,缓缓地放出神识。” 放? 沈容摸摸肚子,“爷爷……,我可不可以先吃点饭啊?” 父亲说过,修仙界有很多好吃的,大好天地要看,肚子吃饱也很重要。 她不知道,这是做为一个父亲的朴素愿望,沈继不想女儿做饿死鬼。 “可以!” 陆灵蹊摸出一个食盒,“这是名闻天下掘地馆的药膳,味道非常好,”她笑着道“掘地馆知道吗?掘地掘地,人家是跟阎王抢生意的。” 她一连摸了五个小沙煲,“师叔,您也来一份!” 西狄的食物就那样,沈容尝过一口药膳后,眼睛跟陆灵蹊第一次吃到时差不多,都在发亮了。 放出神识,她是生是死,现在谁也说不好,所以,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药膳分了她点。 等到小姑娘肚子都鼓了起来,她也不用别人再说,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战战兢兢,直接以神识轰向阻隔她再看美景的云雾。 第四五六章 换物 一觉醒来,连最后守她的父亲都不在了,沈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喝饱喝足,替父亲替哥哥看到了修仙界的山山水,她也可以解脱了。 其实要她说,如果可以像哥哥那样,早点解脱,可能更好。 沈容没有犹豫地,尽倾让爹娘让哥哥,也让自己万分无奈的神识。 轰! 飘渺若仙的灵雾,好像受到极大的冲击似的,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紧张盯她的致远真人,顾不得惊讶她神识的强大,灵力和神识尽绕在小姑娘头部,随时准备压服她识海里的那道奇怪波动。 陆灵蹊三人也做了随时救助的准备,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沈容小姑娘没感到预想中马上杀来的痛苦,反而急的摸了摸额头。 “咦?不疼?” 沈容真急了,又一次冲出自己的神识。 空气中微不可查的波纹闪了几闪,却是小姑娘的神识撞到了致远四人的。 陆灵蹊的神识与她一触即收,原本提着的心却放下了。 小姑娘的神识强度几乎可比筑基修士,虽然不知她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暂时不会再炸识海就是了。 当初沈继非求她把沈容带到修仙界交给闵师兄,大概也是看出师兄的心性,看出知袖师叔的心性,有他们的帮忙,千道宗一定会为沈容想办法, 他所赌的是他女儿的一线生机。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突然有些想念鸿蒙珠境中的爹娘。 “老爷爷,我……我好了吗?” 确定真的没有炸,脑子也没再痛,沈容的黑亮的眼睛满是期盼,“我是不是正常了?我爹,我爹他在哪呢?您可以把我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他吗?” 说到这里,她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我爹一直想让我好。” 阿娘到死都放不下她,想让她好,那时候虽然她不能说话,可是能感觉到。 然后就剩爹了。 爹一直陪着她,只是,爹的身体不好,她偶尔的一丝清明也越来越少了。 沈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要我爹,我想我爹,老爷爷,采薇师伯,两个仙子师叔,我爹把我送出来,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早几年前就死了。 “你爹去世差不多六、七年了。”柳酒儿朝鹤儿千雪招招手,示意它陪到她身边,“他把你交给一位姓奚的道友,请她把你带给闵浩闵师兄的时候,就去世了。” “……” 沈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下意识里,她其实猜到父亲可能不在了。 在偶尔的意识回复时,爹老是跟她说,将来一个人的时候可能是什么样,要乖乖的,要好好活着…… 千叮万嘱地,耳朵都被磨出了茧子。 “呜呜~呜呜呜~~~~~” 搂住鹤儿千雪的时候,她哭得都站不住。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唤她了。 没人劝她。 此时发泄出来,比她憋着强。 半晌,致远才一指轻弹她的黑甜穴,看着睡梦中,还在抽泣的小丫头,挥手让柳酒儿抱下去照顾。 “这孩子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他看向林蹊,“林蹊,你这几天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对的地方?” “没有!” 陆灵蹊摇头,“师叔,或许化雾的诅咒血线,就是失效的。” “……不管是不是失效,仙界的消息没下来之前,你都大意不得。”致远很高兴,宗门又将出来一个了不得的后辈弟子,“采薇,你要密切观察林蹊的身体情况,万不可偷懒。” “师姐每隔一个时辰就帮我看一次呢。” 在云荡峰呆了这么久,陆灵蹊已经发现不对了,“师叔,飘渺阁那边情况如何了?我怎么感觉我们这边的灵气有些不对呢。” “你们这几天都没出谷,所以不知道。” 致远叹口气,“飘渺阁那边的大战已经有六天了,重平和宜法早就在飘渺阁帮忙拦截可能的惊天海啸了。” 师弟和师妹不回来,他的心都提着。 “大战具体如何,没人知道,我们暂时只能通过渲百和随庆两位师兄的稳定魂火,猜测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一人拼命,万人难挡! 修为越高,受伤了,就越是难治。 致远可担心两位师兄受伤了。 从云荡峰出来,陆灵蹊和采薇直接拐到承魂殿,两盏代表渲百师伯和师父的魂火放在最显眼处。 “走吧!”大家的魂火还好,都没有波动,采薇拉着陆灵蹊离开,“林蹊,陪我到外门再转一圈吧!” “干什么?” 陆灵蹊现在哪有心情? 师父师伯没事了,可她还有祖宗呢。 无想祖宗可不像至阳那些老狐狸,陆灵蹊非常担心,他们让祖宗打头阵。 “沈容没意外就是闵浩的徒弟了。”采薇愁得很,“她大难不死,反而另有机遇,你说,我的开山大弟子要到哪寻?” 她的徒弟,比师弟师妹的更难寻。 毕竟她是丹崖山的人,除了灵根资质,还得有炼丹天赋呢。 “你们程家不是有很多人吗?” “丹崖山不是程家的。”采薇不乐意了,“而且炼丹天赋,你以为,那么容易就碰到啊?” “就是啊!”陆灵蹊摊摊手,“要是有合适的,我觉得,不用你去找,重平师叔能强势给你配上。” 采薇“……” 她突然不想跟师妹说话了。 磨了磨牙,她才低声道“林蹊,你从来就没想过收徒的事吗?” “我还小呢。” 陆灵蹊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而且我师父就寿元来说,还有两千多年好活,金风谷的传承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操心吧?” 她天天忙得跟狗一样,哪有时间去哄小孩子? 带柳酒儿一段时间,那样大的师妹,她都要操心好多,感觉带她的时候,她都变啰嗦了。 所以徒弟这种东西,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陆灵蹊还想让师父师叔们把她当小孩子,多哄一段时间呢。 “师姐,我们情况不一样,十面埋伏更不是我想传就能传出去的。” 陆灵蹊太高兴有这个理由了,“我要努力跟我师父学,等到了元后,要冲击化神了,就收个徒弟。” 到时候,还能像师父那样,只管总控,其他像陪练什么的,可以交给这位师姐或者柳酒儿。 当然了,这是她收女徒弟的时候,若是收了男弟子,师父和闵师兄以及尚师兄,应该都可以帮忙带带。 带柳酒儿一段时间,又看她哄沈容,陆灵蹊完怕了将来可能要收的‘徒弟’,也头一次明白,为何师叔们都觉得,她师父啥都没教,她完是他们带的这种怨念。 “你要等到元后?” 采薇不知师妹这一会的心路历程,震惊的无以复加,“你知不知道,到了结丹中期,不收徒弟,每年都会扣十个宗门的贡献点?” 还扣贡献点? 陆灵蹊呆了,她不知道啊! 不过……,十个就十个吧,不是很多,她能承受。 “那要是徒弟收多了,是不是会奖励宗门贡献点啊?” “结丹修士没有奖励,但是也不会再扣,等到进阶了元婴,多收三个以上,七个以下的亲传弟子,每一个,宗门都会一次性奖励一百个贡献点。” 采薇无语地看她一眼,“像久诚师叔那样,一下子收十几二十个,多是滥竽充数的,宗门是没有奖励的。” 噢! 就是贵精不贵多的意思吧! 陆灵蹊点头,“像我师父这样的,不会扣宗门贡献点吧?” 采薇“……”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庆师伯还是结丹修士的情况,她不知道,但是元婴之后,他收不着徒弟,师父师父比他还急。 他们老担心师伯出门就不回来了,恨不得把贡献点换成一切他需要的修仙资源,亲自送过去。 所以,肯定是没扣过的。 唉!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采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她牵挂太多,实力太弱了呀! “你这表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师父没被扣过?” 陆灵蹊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哈哈哈,我更要跟我师父学了。” “你做梦!” 采薇忍无可忍,敲她一下,“你能跟师伯比吗?都不用师叔们收拾你,我就能把你捏住。” “哈哈!那我认扣贡献点还不成吗?” 她那么多的贡献点,放着也是白放。 想进演道塔,重平师叔都不准。 “走!” 想想太亏了,陆灵蹊挽住师姐,“我陪你到外门,撞撞你可能的徒弟,你陪我到外事堂换点东西。” “……” 采薇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个土豪,贡献点比她和师父加起来还多。 可恨,人家能随意让重平师叔扣,她舍不得啊! “顺便送我一件吧!”她只能朝师妹讨好,“回头,你到我的丹室,想拿什么丹,就拿什么丹。” “……成!” 两人达成协议,把撞徒弟的事,丢到九霄云外,直奔外事堂。 “用宗门贡献点换东西?” 老执事看了一眼林蹊和采薇,慢吞吞地拿出一个单子,“培婴丹到聚气丹都可换,不过,如果想多次换取,一年之内,只能换一万个贡献点数。” 这位师兄肯定是知道她。 要不然怎么知道,她要多次换取? 陆灵蹊无奈地接过单子,排在最前面的,果然是培婴丹,不过,它所需的贡献点数就达十万。 嘶! 真贵啊! 幸好有采薇师姐! 陆灵蹊掠过丹药,瞄下面的灵符等保命东西。 她的眼睛,很快就被天雷子吸引了。 用元婴雷劫炼制的天雷子,虽然比不上化神雷劫的,可是,多它一颗,一样可能多条命呢。 但它要用的贡献点数,也是一样的恐怖,居然要三千之数。 “此物暂时只有两枚!” 老执事早在林蹊刚入宗,有那么多贡献点的时候,就等着她来换,可惜,直到现在才来,“一年,我这里也只能分配两枚,想要再换,你要再等一年。” 天雷子太贵了,外门弟子只会换法器和丹药,内门有点条件的,都只会换未来本命宝的灵材,所以,一年又一年,它大部分都是剩下的。 他很期待林蹊能多换几年。 “那行!给我两枚!” 灵石和丹药,她现在都不缺,所以,保命之物,更是多多益善。 采薇异常无语,这家伙一下子就花了六千贡献点。 她呼了一口气,正要指三千年份的紫微参,就被师妹一拉。 “你要紫微参啊?回头我跟你换。” 这东西她有,用贡献点换,有些划不来,林蹊传音阻住师姐后,很快又指向一物,“这个百变机关傀儡兽……” “它要四千八百贡献点。” 老执事面无表情。 “贡献点不够,我拿灵石买行吗?” “不行!”老执事摇头,“所有超过两千贡献点数的,都是不能拿灵石买的。” 这么古板? 陆灵蹊鼓了鼓眼,只能传音给采薇,“师姐,你帮我换吧?回头我拿一棵万年的青皇参和两颗碧心果给你。” 采薇“……” 明明说好,她是来占便宜的,怎么…… “我换了。” 灵药放在师妹手上,就是浪费! 一不会炼丹,二不会制药。 为了那棵万年的青皇参,采薇没什么犹豫地拿自己的身份牌给一点也不通融的老师兄扣,“林蹊,你还有四千点,要换什么?” 换什么? 反正不能便宜了重平师叔。 陆灵蹊深悔她浪费的这些年。 “这两件!” 都是厚毛斗篷,贡献点都过了一千六,换着穿一定很暖和。 “再剩的……,拿这个火元阵吧!” 火元阵是七百贡献点,算算还剩二三十个贡献点,陆灵蹊干脆点了四个纳物佩。“还有这四个小东西。” 她的纳物珠链丢在冥虫王后那里,还有五避珠也丢了。 陆灵蹊决定一会到神道峰跟尚师兄借传送宝盒,她要求玄华姨再给颗避尘珠。 其他珠子没有都行,但是,避尘珠必须要有。 在外事堂换一圈,采薇发现,她啥都没有,“林蹊,你是不是还要到食坊拿大师父亲制的灵食供给?” 好歹拿了大师父的灵食,她还能吃一点,要不然,太亏了。 “哈哈!行!” 第四五七章 进陆家 采薇知道师妹这些年一直跟百禁山里的妖王有联系,却没想到,那里的妖王在时隔这么多年后,还能那么维护她。 不仅有避尘珠,还有避水珠。 这也就罢了,看着收拾干净,一个储物袋的肉,还有两个封着的玉盒,采薇差点失语在当场。 幸亏随庆师伯就林蹊一个徒弟,幸亏多年来,师父师叔们在林蹊这里扮的都是慈爱长者,要不然,采薇严重怀疑师妹要被百禁山的妖王拐了去。 “林蹊,大师父才给你制了那么多精心烹饪的灵食,宗门再怎么也不会饿着你。” 至于还找那什么瑛姨要吃的吗? 搞得她都不敢下死力分她的肥了。 “我能吃。” 陆灵蹊眉开眼笑,“而且,我还要孝敬宜法师叔他们呢。” 想要把引龙决修至大成,天渡境带回的凶兽肉暂时就不能动,“师姐,你是不是羡慕了,要不然,我也送你点?” “……别来嘴上的。” 沉默一瞬后,采薇决定不跟她客气。 这家伙差点当了她的开山大弟子,虽然自己受限于身份,没教她什么,可是,丹药方向的供应,从来没说一个‘不’字。 “我要你处理好的。” 她也享受享受师妹的一点孝敬吧! 要不然,采薇感觉太亏了。 “行!回头我一定给你弄好。” 陆灵蹊不知师姐所想,一口应下时,顺手就打开了一旁的玉盒。 嘭! 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上。 “我已经看到了。” 采薇眼尖,“你瑛姨还给了你一盒子千金菇。” 还些千金菇上还有新鲜的泥土,显然人家是为了这丫头,刚采摘的。 “嘿嘿!师姐,回头我给你三株。” 三株? 行吧! 采薇瞄瞄她的玉盒,“那就多谢了。” 哪怕只是下品的,就凭人家那颜色,也是好多人求都求不到的。 还有一只玉盒,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采薇难得的起了点好奇心。 陆灵蹊万分不想打开,可是,谁让师姐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她轻轻地开了一点缝子,熟悉的冰寒之气就迅速从里面传了出来。 瑛姨又给她弄冰丝服了? 陆灵蹊迅速把玉盒打开,看着不像是法服,衣料少少,感觉没有上次的多。 她先拿了最上面的玉简,里面正是瑛姨给她的留言,“林蹊,你中了寒毒,自然就不能再穿冰丝服了,不过,有些地方可能还会用到。” 瑛娘为她操心操惯了,“玉盒里的东西,是我从玄华身上拽下来的,两条系发的发带,一条加长加宽的丝巾,遇到特殊的火灵之地,披在身上你会舒服一些。 千金菇是给你养身的,不必舍不得,吃完了,瑛姨就再给你弄。 明天若是方便,还来接一次东西吧,鹰王给你弄了不少小鱼干,我和玄华弄的配料,吃起来挺好的,另外,老猿给你存了一部分灵果和猴儿酒,还有狐狸、山凤他们,都说要给你准备东西。 林蹊,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有需要了,只管跟我们说。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玄华说我们这样通信不安,她在玉简上弄了点古怪的东西,等你神识退出,玉简就会自毁裂开两瓣,到时不必惊讶。 避尘珠和避水珠是我洞府的,你只管用,回头,我再让她帮你把另外的几个珠子养出来。 不用心疼,更不必担心她不给,这家伙最近为了研究阵法,蠢的没边,把你弄好的灵田都毁了大半,现在气短的很,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回头我帮你多要点,哪怕当弹珠打呢,也比她闲着没事,就想研究我的洞府大阵好。 她已经把山凤和狐狸的洞府大阵玩坏了,虽然又修好了,可是,我老觉得,她手艺不到位。 你要是有闲,就弄几个简单的五行阵过来,让她拆个好,让我也得点清静。” 后一句满是怨念的话,让陆灵蹊忍不住想笑。 神识退出来,玉简果然在手中‘啪’的一声,裂成两半。 “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不告诉你。” 世外桃源一样的百禁山,不为人知才是最好。 陆灵蹊把断了的玉简小心收好,“师姐,我要到坊市转一圈,你去吗?”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才看了百禁山的来信,就要去坊市,采薇怀疑她要买东西送那边。 师妹跟那瑛娘的关系,在宗门属于高密,在师妹属私事,她跟着不方便。 “半个时辰后,我还要查脉。” “知道了。”陆灵蹊忙给她捡了三株品相最好的千金菇,“师姐,今天这事……” “什么这事?” 采薇斜她一眼,收了宝贝,笑意盈盈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我师父问我,我也不知道。” “嗯!多谢师姐,小妹回来再给你弄好吃的。” 等到尚仙忙完一堆的事,过来想请师妹帮忙跟百禁山那边谈点买卖的时候,陆灵蹊已经一溜烟地跑人了。 …… 飘渺阁的大战还在持续,千道宗诸人关心那边的时候,也忍不住关心起云荡峰醒了的沈容。 “听说了吗?她在三天之内,从炼气三层,进阶到了炼气五层。” “嘿嘿,你这是早上的消息吧?现在天黑了,我才收到的消息,她进阶到炼气六层了。” “啊?一天进阶一层?” 八卦的修士忍不住咂舌,“这也太恐怖了,我们千道宗自古以来,还从来没人能这样吧?” “不要说我们千道宗,就是放眼天渊七界,恐怕都没有。” “这样说,我们千道宗又要出一个厉害的人物了?” “这?暂时还不好说。云荡峰为了她,都不知道花了多少灵石,”闵浩都为她倾家荡产了,“她现在进阶快,也许只是因为,当初封印的时候,被动吸入的灵气过多呢。” 也有可能。 ”你们知道,她的灵根如何吗?“ 要是灵根资质好,没了底子,也能比他们大部人走得更快。 ”听说就是灵根资质好,致远长老才一连三天呆在云荡峰,以便随时查看她的情况,防止意外。“ ”哎呀!林蹊那里,致远长老都没去,只采薇陪着呢。“ 众人互看一眼,不能不怀疑,宗门的宝贝蛋要换人了。 毕竟林蹊受了化神境魅影的诅咒,可能那诅咒,比他们想象的还厉害。 “快看,那不是她吗?” 远远的,某人所过之处,飘飘渺渺的花雨异常好看。 陆灵蹊不在乎被人看,带着采薇直奔神道峰。 “什么?” 尚仙听了她的来意,差点蹦起来,“这时候去太霄宫?我不同意,你受伤呢。” “我哪有受伤?” 不能去飘渺阁,又不能修炼,陆灵蹊闲得发慌,“师兄,太霄宫又不是龙潭虎穴?再说,我也不是去打架,我是去看朋友。” “等我师父回来,你爱上哪上哪。” 这不是龙潭虎穴的问题,尚仙望着她,“你现在情况特殊,放你走,你知道我要担多大的责任吗?” “什么责任都怕担,师兄,你干嘛还要接重平师叔的这份活啊?” “噗!” 一早就说过,不参与她谈判的采薇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 “师兄~~~~” 陆灵蹊瞪了一眼无良师姐,朝黑脸的师兄又道“你就同意吧,我这两天,好不容易对十面埋伏又有所悟,急切需要到陆家找陆望前辈或者陆安前辈的一些心得印证一下,这要是耽搁了,可能就没了。” 尚仙“……” 他已经被挤的无路可走,只有同意了。 “采薇师姐跟着你吗?” “师兄,采薇师姐这几天,天天跟着我,天天摸脉,我身体跟以前一样。”在宗门,师姐跟着就算了,到了外面还跟…… 陆灵蹊感觉丢脸的很。 而且,她到陆家是找陆从夏,找老祖宗留下的炼气决。 如果找不到,可能还要走后门,再进一次悟道塔。 师姐跟着,那陆家是让她一起进,还是不让她一起进呢?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能不上心吗?师兄,我再向你保证一次,绝不乱动灵力,到了那边,先到宗门驻地报告,直到陆从夏来接我总行吧?” 这? 尚仙严肃了面容,“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你要是做不到……,林蹊,以后你再说什么,可别怪我不信了。” “嗯!我保证!” 陆灵蹊当然知道师兄这话的意思。 被重平师叔重点培养的师兄,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千道宗掌门。他们这辈子,打的交道还不知有多少。 要是在师兄这里没了信誉,以后想干什么,可就难了。 “早去早回,尽量把时间压在半个月内。” “知道了,师兄、师姐,林蹊告辞!” 朝两个人一拱手,重新化成的花雨就托着陆灵蹊转身往坊市去。 半天之后,焦心飘渺阁大战的陆从夏,果然收到了她的传音符。 要她接? 那就接吧! 陆从夏赶到的时候,陆灵蹊已经站在自家驻地的门口等了一会,“林蹊,你……” “我早就好了。” 有采薇帮忙,宜法师叔在颈间划的那点小伤,早连疤痕都没了。 可是没了,陆灵蹊也不乐意让别人看,“陆师姐,这次找你,是有关十面埋伏的事。” 十面埋伏? 陆从夏微有诧异,“那行,我们到家谈吧!” 在外人眼里,林蹊是因为十面埋伏与陆家结缘。 在陆家很多人的心里,也是一样。 走出坊市,陆从夏驾着遁光带她,“现在不会有听我们谈话了,林蹊,你是因为炼气决的事吗?” “是!” “从天渡境回来,我查过炼气决。”陆从夏道“完整版封存在陆家藏书楼的最顶层。你想看……,需要家中大部分的长老同意才成。” 陆家最名闻天下的十面埋伏,结果被一个外人得了,族中某些人心中一直不愤的紧。 “回头,我会把你的要求,跟四太祖爷爷他们说的。所以……,你恐怕要等一段时间。” 陆灵蹊看了她一眼,“行!”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陆灵蹊早对陆家有所了解,“他们要是不同意……” “我会努力让他们同意的。” 别人不知道林蹊的身份,她却是知道的。 陆从夏道“族长和九叔肯定会同意,还有四太祖爷爷,只要我说了,他正常都会同意,有点麻烦的,只有二长老陆岱峭那里。” “陆家一共有多少长老?” 陆灵蹊不能不好奇。 “陆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进阶元婴后,会自动升为长老,另外,就是常驻的四位长老。” “噢!” 陆家原有五位元婴,后来陆传又进阶,等于有六位。 这样看来,不乐意她得十面埋伏传承的陆家掌权人有不少啊! 她在心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七太祖爷爷闭关不见人,把长老权利移给了四太祖。”陆从夏放缓遁速,跟她说陆家,“我现在最有把握的是四票,其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少数服从多数。 陆从夏可不想林蹊再对陆家升起恶感,“林蹊,人无完人,如果族人有什么得罪的,还请你不要太过计较。” “……知道了。” 她最想计较的是陆岱山和陆传。 可是能计较起来吗? 真正应该跟他们计较的是无想老祖,走化神路的时候,她已经打过陆岱山了。 “咳!族长爷爷自从那次的事后,一直没见过人。” 陆从夏说的有些艰难,“林蹊,如果他见你,你……不要拿话刺激他,他近来有些魔怔,飘渺阁传来无想前辈进阶化神,他就怀疑那天跟她走的是……是信伯父的后人。” 他一会想找,一会又不敢找。 天天在家矛盾着。 当然,也庆幸陆信还有后人。 “你要是表现的太过,他——虽然不是很精明,难免还是会往你的真实身份上想一想。” 陆从夏必须跟她说明白,“族长爷爷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可是,脑子却不是很灵活,他知道了虽然没什么,可难免在某些行事上,会露出痕迹。”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要是让别人透过他,找到你就不好了。” 这? 很有可能呢。 陆灵蹊心头微懔,“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第四五八章 暗斗 江雪在化神境魅影的诅咒面前断指求生,林蹊不幸中招的事,消息灵通的陆家当然知道。 十面埋伏是陆望老祖留下,世代以来,陆家的掌权人都希望能有后人再复制他的战迹,可惜事与愿违,一代又一代都等的绝望了,才来一个陆安。 偏偏又因为没经验,陆安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一生病病歪歪。 可是,哪怕是病书生,有他在的时候,南方第一世家的名号,陆家也实至名归。 现在的林蹊固然在七界扬名,但她给过陆家什么? 人家是千道宗弟子,幻乐塔这个据说是陆望老祖的遗物,都被她放在千道宗。 从天渡境回来,她明明在七界已经有莫大声望,更有化神境的师父,千道宗的渲百星君还当了联盟总部的新长老,为何就不能为陆家说说话,帮忙把陆望老祖给他们的宝物拿回来? 陆岱峭和陆岱岭都想在有生之年更进一步,或者说为后人谋取更多的利。 陆望老祖的东西,两个人不说日夜惦记,却也不差什么了。 “反正我是不同意她再进我们陆家的藏书楼。” 从小道听到林蹊想入陆家藏书楼的陆岱岭坐在陆岱峭处,“那里的东西,都是祖宗们用一生心血,慢慢收集来的,凭什么她林蹊想看,我们就给?” “……这恐怕不是我们不同意就行的。”陆岱峭道“你没看,从夏都亲自到坊市接她了吗?” 陆从夏是陆家新一辈中最优秀的孩子。 还是千秋荷这一辈的守护者。 “人家仗着对从夏的救命之恩,明明显显地让我们还恩,我们若是不同意……说不过去。” 陆家若是站到了林蹊的对立面,以后想在七界干什么,阻力只怕不会小。 做为宗门和家族的双份元婴长老,陆岱峭还是有点大局观的,“不过,同意归同意,却不能让她觉得,她一发话,我们陆家就要屁颠屁颠的什么都奉上。 从夏的一条命,抵不了老祖的传承,真说起来,她欠我陆家的情大着了,应该是我们要什么,她尽可能的为我们陆家做。” 千秋荷是陆家的绝密,除了他们几个老的,所有未进阶元婴的都没资格知道。 所在,在外人眼里从夏的重要性就又差了一点,完不能跟老祖的十面埋伏相提并论。 “还有老祖的东西,我们只怕还得指着她帮忙要。” 陆岱峭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不过,老四,这事我们不能直着办,我们两个老的若是先站出来,一旦闹僵,陆家和林蹊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你去跟从雷说说,他是未来的陆家族长,我们陆家的事,他不出头,谁出头?” 从雷? 陆岱岭的目光闪了闪,和陆岱峭相视的时候,忍不住陪他一齐笑了。 …… 陆灵蹊不知道有人要找她麻烦。 在陆家的客院歇了一夜,今天她正式递贴子,要请见陆岱山这个陆家族长。 陆从夏也一早就过来陪她。 昨夜,她就把林蹊到陆家,请入藏书楼观想陆望、陆安两位老祖所有有关十面埋伏玉简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林蹊,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 陆灵蹊看她拿出来的一个大玉盒。 “昨夜我跟四太祖说了你的事,他从收藏里给我拿了一样宝贝。”陆从夏甚为高兴,“千年火芝噢!对你的寒毒应该有点用吧?” “……不用!” 陆灵蹊慢慢摇头,“我致远师叔已经给我想到了解毒的办法。” 想到了? 陆从夏大喜,“什么办法?既然想到了为什么不赶快解?炼气决就在那里,什么时候拿都行啊!” “想是想到了,不过,暂时还不能用。” 陆灵蹊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为她高兴,语气忍不住柔了柔,“炼气决的事总要解决,它的后半部在你们陆家被封存,应该也是有理由的。 正好我现在有时间,可以磨一段。” “等一下,我们先别说炼气决,你先回答我,致远前辈想到解你寒毒的办法,为什么又暂时不能用?” 寒毒已成林蹊的跗骨之蛆,耽搁的时间越长,以后越难消除。 陆从夏不能不担心,不知道她还在等什么。 “因为……”陆灵蹊笑了笑,“能解我毒的人,还没长大,暂时还没能力。” 什么? 陆从夏呆了,这算什么解释? “我的寒毒与神魂、骨脉都紧紧联在一处了。” 忘川河的水呢。 这也是渲百师伯和师父他们都没办法的主要原因。 陆灵蹊其实都做好,它跟着自己一辈子的可能,“轻易再也解不开,这一次,致远师叔的办法,还处于一种预想里,这个预想能不能实现,要看我的有缘人,能不能平安长大。” “……” 陆从夏更不懂了。 大家都是道门中人,致远前辈再怎么也不会干魔修那种换骨换血的害人事。 “我闵师兄倾家荡产保着沈继之女沈容的事,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 “她在四天前醒了。” 陆灵蹊笑意盈盈,“可能是被人试过太多解救办法,也可能是封印什么的加一起,她的灵根产生了变异。” 灵根变异? 陆从夏的眼睛忍不住瞪大了些。 “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从炼气三层,进阶到了炼气六层。”陆灵蹊很为小姑娘高兴,“致远师叔这几天一直陪在她那里,已经确定,她的变异冰灵根可以吸附某些寒气。” 老头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马上就给她传了信。 “她现在的修为还低,致远师叔说,我的寒毒想要驱除,至少也要等她修到筑基后期以后。” 这样啊! 陆从夏本来期待的心,又低落了下来,“她现在进阶快,应该跟当初的封印有关。”不仅闵浩为那小姑娘倾家荡产,据她所知,云荡峰好些人,都因为她穷得要当裤子了。 “能推她进阶筑基就不得了了,筑基后期还要好多年呢。” 她把装着火芝的玉盒往陆灵蹊身前推了推,“这东西,你还是拿着吧!毕竟是我四太爷爷的一番心意呢。” 老人家一辈子都装着糊涂,可事实上,陆从夏觉得,他明白着呢。 听到她说林蹊,眼睛都亮了。 无想前辈的化神之路,她带走的拾儿到底是谁,四太祖当然也有他的猜测。 拾儿出现的太突然,又让人查无可查。 可是,世人都知道,林蹊与无想前辈走的近。 无想化神的时候,她又恰好到了飘渺阁。 虽然老人家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说要看一看林蹊,却把珍藏的宝贝拿出来,陆从夏就觉得,老人家心里,也许什么都知道。 这是四太爷爷的心意,他老人家守护千秋荷那么多年,对那几株异变的千秋荷那么关心,林蹊要是拒绝了,老人家可能会很难受。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的千秋荷,就是从四太爷爷手上接下的。” 眼见林蹊还不肯要,陆从夏只能再道“他——你应该也认识,就是那年无想前辈捆着,后来找你们要肉吃的老头。” 他? 陆灵蹊眨了两下眼睛。 那老头要她喂肉,还试探她的身份。 唉! “行!东西我收下了。” 她收了火芝,翻手也摸了一只玉盒,“礼尚往来,这个呢,麻烦你帮我转交。”旭阳丹若是用千年火芝配药,效用肯定更长一些。 “我不转交。”陆从夏没接,眼神躲内,声音微弱,“你要以林蹊的身份借藏书楼……,空口白牙肯定不行!” 陆灵蹊磨了磨牙,嘭嘭嘭扔出三个玉盒。“走吧,带我去见你们家的长老。” “你这气哄哄的,肯定要办砸。” 陆灵蹊“……”她没办法,当着陆从夏的面,打了一个水镜,然后对着水镜使劲搓了搓脸,再松开手的时候,已经掩去所有情绪,只有一派高人仙子样了。 当然,还是亲和的。 “现在这样可以了吗?” “……”陆从夏打了个抖,“林蹊,别当着我这样笑。”可怜,她这么多年都被她骗了,这家伙的笑容太有欺骗性了,“你其实没对着我家老祖和九伯这样笑过吧?” 确实没有。 陆灵蹊又揉了揉脸。 让自己更放松些,“你放心,我会有求人姿态的。” 半晌,早等消息的陆从雷,收到四爷爷的传信后,也急步赶到了陆岱山的明月轩。 身为陆家族长一脉的嫡支,未来的族长之位,只能是他的。 陆望老祖的东西,他听爷爷唠叨过好多次,其实也万分期待。 只是以前的太霄宫连一个化神修士都没有。 陆家只能吃哑巴亏。 听了爷爷的唠叨,一度他也认为,陆望老祖的东西,只能等他们将来有能力的时候。 可是,昨晚四爷爷说的话,他考虑了一夜,却又觉得,现在能争取一把。 “林道友!在下陆从雷。” 他先朝陆灵蹊拱手后,又朝在坐的都拱了拱手,“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从夏姐,在这里我有几句话想跟林道友说。” 嗯? 瘦成竹杆,在无想化神后,才有点精气神的陆岱山瞄了瞄他的几个好族弟。 家里的情况,做为族长他能不知道吗? 只是,现在若是不让孙子说话,把他的面子折了,以后…… “唔!林蹊啊,这是我孙子从雷,他也喜欢研究阵法,很小的时候,就希想得到陆望老祖的传承。” 陆岱山这样笑着说,“说起来,你虽然是第二次到陆家,可第一次的时候,就只是养病了,他一直想见你,向你讨教讨教呢。” “不敢!” 陆灵蹊朝陆从雷拱了拱手,“我就是运气罢了,对阵法,其实只是略懂皮毛。” 略懂皮毛? 略懂皮毛的,得了陆望老祖的传承,这让他们到哪说理去? 陆从雷忍着一口闷气,“这一次,我不是跟林道友说阵法的。”他连迂回都不想了,直接开口,“林道友与我家有缘,现在想进我家的藏书楼,我爷爷大概是不会拒绝的。” 他爷爷是老好人。 他爹也是。 可是,老好人在修仙界最要不得。 虽然很多年都看不起父亲,可是,在心里的某个地方,陆从雷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我们陆家有今天不容易。想来道友也听说,叶家几次找我家麻烦的事。” 陆灵蹊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四个老头,转了转手中的杯子,“道友想说什么?太霄宫的家务事,我并不好……” “太霄宫的家务事,自然不敢麻烦林道友。” 陆从雷盯着她,“林道友在双盟坊市的时候,想来听说过陆望老祖遗宝的事。” 遗宝? 陆灵蹊挑了挑眉,“你接着说。” “说什么?不必说了。” 陆从夏直接打断,“老祖!”她看向陆岱山,“当初说过的,陆望老祖遗宝之事,等我修为差不多了,我来解决。” 太霄宫是有化神修士了,可是,千道宗没有吗? 林蹊为什么会在千道宗宗内都被人堵住,不得已炸了金风谷? 陆家要是现在拿了陆望老祖的遗宝,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不错!” 陆岱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能不折自家孙儿的面子,“从雷,你要说的话,爷爷都知道,林蹊现在是能帮我们说上话,可是,我陆家暂时还护不住。” 改组后的修真联盟总部,有渲百这个无相界本土修士。 渲百为人忠厚,只要他提,陆岱山相信,他一定会尽力帮陆家争取的。 他看了一眼陆岱峭,“林蹊啊,听说,逼你炸了金风谷的蟒龙郭府是元后魔修,他曾是七杀盟的外事堂成员,他找你……” “除了财物,应该也与陆望前辈的传承有关。” 因为十面埋伏,七杀盟都不知打过她多少主意。 也就是千道宗接连出了两位化神星君,她师父又态度强硬,要不然,陆灵蹊怀疑连修真联盟的某些人,都要打她的主意。 她有形无形地替陆家挡了多少事,结果…… 陆灵蹊适当地露了丝苦笑,“陆望前辈以杀神之名执掌修真联盟总部的时候,七杀盟在他手上吃过无数亏,是个七杀盟的人……都想把我杀了。” 第四五九章 向日葵 听到林蹊说是个七杀盟的人都想把她杀了的话,明月轩里一阵沉默。 老祖陆望是什么人,年代离得太远,他们感受不是很深,但是,病书生陆安,他们几个老的却还记得。 陆安老祖在的时候,山海宗那些魔修是绕着南方走,就连老人家到西狄边境看看,西狄也早早把免战牌挂起来。 嘶! 换成他们有这样的敌人…… 一时之间,连陆从雷都有些尴尬。 他们光记得,林蹊得了陆家的好处,却没想这好处,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山海宗在一开始就盯上林蹊,几番明杀暗杀,似乎也是因为十面埋伏。 “咳!林蹊啊!从雷什么都不懂,别为他的话吃心。” 也幸好这孩子是随庆的徒弟,千道宗因为随庆,一直护着她,直到结丹了才放出来,要不然,简直不敢想。 陆岱山头一次庆幸,她不是太霄宫的人,不是陆家的人,要不然,太霄宫和陆家早成山海宗和七杀盟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一挥手,把陆灵蹊送到桌前的三只玉盒,又以灵力送了过去,“你得了陆望老祖的传承,说来就是与我陆家有缘,藏书楼本来就该对你开放,你拿这东西,是要跟我们陆家生分吗?赶快,拿回去。” 说来,这孩子和她师父随庆,对他还算有恩呢。 陆传当初若不是遇到这对师徒,就要独闯百禁山。 随庆为人刚硬,儿子跟着他学了不少,要不然,也不能堪破心魔。 想到这里,陆岱山对陆灵蹊露出非常慈爱的笑容,“可惜,陆传去了飘渺阁,要不然,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前辈说笑了。” 陆灵蹊嘴角扯了一下,“这可不是生分。”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亲近过,何来生分一词,“这是……” 看到陆岱峭几个黏在玉盒上的眼睛,她心念一转,“林蹊不才,简单的人情世故还是知道的。前辈若是不收,藏书楼的事……” “藏书楼跟这没关系。” 陆从夏恨某些人太贪心,原本还有的维护都没了,“老祖说的对,你拿这东西,就是要跟我们生分。” 林蹊是陆家人,是陆望老祖的直系子孙,她进藏书楼有什么不可以? “林蹊,且不说小时候五行秘地的救命之恩,没有你,天渡境我哪能出来?更不可能带回那么多极品灵木。” 那些东西,宗门和家族都从她手上得了不少呢。 陆从夏现在一点也不想便宜那些人了,“我都没跟你说一个谢家,你这样,不是打我的脸吗?” “……” 看她眉毛都要竖起来的样,陆灵蹊一把收了自己的玉盒,“不敢打陆仙子的脸。”不要就不要,她还省了,“陆前辈,藏书楼……” “持此玉牌,可进最高层。”陆岱山送过藏书楼的玉牌,“我陆家有不少典籍,小友都可以翻翻,印证你之所修、所学。” “多谢!” 陆灵蹊拱手后,才收了飞到面前的玉牌,“各位前辈,这几日,林蹊就厚着脸皮打扰了。”她干干脆脆地站起来,“陆师姐,还要麻烦你,送我到藏书楼。” 那什么,跟他们家的人再寒喧下去,她怀疑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那就走吧!” 陆从夏也只朝陆岱山一拱手,其他人理也没理地就带陆灵蹊走人。 身为陆家子,她本能的想要护着家里人,可是,有些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族长爷爷固然有很多不足之处,可相比于某些人,实在好太多太多了。 陆从夏完没想到,她都让林蹊出血送东西了,那些人还贪心不足,居然鼓动陆从雷过来要不该要的…… 从这一点上,她就可以想象当初信伯父和传伯父为何会反目成仇,会被别人所趁了。 呼! 一出门,她就狠吐了一口气,“对不起!” 陆从夏很是低落地道歉。 只看家里的这些人,她就知道,林蹊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陆家了。 “……我们是朋友!” 陆灵蹊沉默了一小会,“这次我要多谢你。” 拿了炼气决,这一生一世,离陆家远一点,对他们大家都好。 “陆师姐,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她着重申明跟她的关系,“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尽可以麻烦我。” “……好!” 陆从夏心里很难过,她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不过…… 拉林蹊进陆家这个可能有无数怨结的地方,还不如放她在外面自由自在。 她亲自送她入藏书楼,看着她上到最高一层,看着慢慢消失的楼梯,才转身慢慢下楼。 “林蹊进去了?”陆东看到自家丫头垂头丧气的样,拍拍她的肩,“从夏啊,有些事,你要学我,难得糊涂!” 家——就不是一个能完讲理的地方。 尤其是家族越来越大以后。 “老祖……” “缘断时不要纠缠,缘继时不要放弃,人生种种,就在一个相宜。” 陆东半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的层层楼阁,“如今已比老夫当初以为的平和了无数无数倍。”他很欣慰了。 宗门大了,会有内耗。 家族同样。 可是,看着同出一源的子孙,彼此乌眼鸡似的你死我活,心会更痛。 “别人的选择,我们干涉不了。” 在这里面做出选择的人,太多太多了。 有的人活着,有的人死了。 有的人是执棋之人,有的人,是被动被人推着走的棋子。 对与错这两个字,太简单又太对立,是道不明白的。 “这世间万物,入了我们眼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我们能做的,是守着我们自己的本心,在适当的时候,做出我们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守着本心,就尤为重要了。 “林蹊是个豁达孩子,她的选择,就目前来说,是最好的。” …… 陆灵蹊不知楼下有人在借她,提点陆从夏。 陆家的藏书楼跟千道宗的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只是里面收藏的多寡。 她站在好多陆家人终其一生都不曾踏入的最顶层,半晌没动。 空气中的灵光闪动,看样子正在凝聚什么字符。 “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 陆灵蹊望着这些字在身前成形,又慢慢化去,完不知道,这是每个进楼的人都能看见的,还是极个别才跳出来的。 如果每个进楼的人都能看见,好像陆岱山和陆从夏应该跟她提一句。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提。 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朝寂静无声的空间躬身行礼,“晚辈陆灵蹊,多谢祖宗提点。” 陆家最开始的几位祖宗,似乎都很有不凡之处。 就是现在……,只凭家族的六位元婴,在无相界也是头一份。 陆灵蹊在心里暗叹一声,先没管其他,直接走向对面刻着炼气决的玉架,这整个玉架上中下三层,却只有一枚玉简,显得特别孤单。 她轻轻抬手,想要拿下那枚玉简。 啪! 玉简还没触到,一颗不知从哪来的瓜子,却砸了手背一下。 陆灵蹊心中一惊。 炼气决爷爷、爹娘和她都能学,按理说是个非常好的功法,可是,陆家人,学的却没有几个。 而且,传之外面的,还不是完整版。 这里面…… “谁?” 陆灵蹊没感觉到任何一点灵力波动,“是陆家的哪位前辈吗?还请出来一见。”她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心动,居然用了真名。 可惜,等了好一会,不大的空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落在玉架上的那枚瓜子,不是凭空落下的一般。 “灵蹊所学,正是炼气决。” 陆灵蹊把瓜子往旁边推推,“这功法我是一定要看的。” 她再次伸手。 啪啪啪…… 却没想,这一次做足了准备,虚无之中,却有无数爪子一齐射向她。 “出来!” 她忙一手探进那处虚无。 可是,原本正在射的瓜子却又凭空消失了。 她的手正停在玉简不足三寸的地方。 短短时间,气灵护罩外,一堆瓜子感觉快要埋到她的膝盖了。 “木精一族?” 说这话的时候,陆灵蹊的手一下子按到了玉简上。 只是,她的想法是好的,事实上却上,玉简突然弹出一股子柔力,硬生生地把她挡住了。 这? “出来吧!再搞鬼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客气?” 飘飘忽忽,带点童稚的声音,突然响在空间里,“我是为你好,炼气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 陆灵蹊心下一跳。 青主儿默不作声地从她手腕处伸出小叶叶。 她们在修仙界混的时间不算短了,到的地方更是不少,可是,一直没听说哪里还有木精灵。 “我不是随便什么人啊!” 陆灵蹊看了一眼青主儿,这样道“我要是随便什么人,也不能来拿炼气决。” “哼!你骗人。” 带点童稚的声音,还是响在四处,陆灵蹊和青主儿都寻不到它,“所有进来拿炼气决的人,都说自己好厉害好厉害,当我是傻子吗?” 不想当你是傻子。 陆灵蹊捡起落在玉架上的那颗瓜子,咔嚓,舌尖一挑,就把瓜子吃到了嘴巴,“嗯?味道不错噢!” 灵气十足,可比五阶灵物了。 “你你你……你不怕有毒吗?” 陆灵蹊一伸手,把所有射落在地板上的瓜子尽数收了起来,“原来你还有毒瓜子吗?那就再射点吧,回头,我害几个人去。” “噗!” 青主儿终于没忍住,小叶子抖啊抖的。 瓜子有没有毒,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她真不是一般的人,出来吧!”青主儿的小细藤藤在陆灵蹊的手背上竖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跟我差不多的同类,你出来,我们交个朋友啊!” “同……同类?真的是同类?” 童稚的声音满是惊讶,“你……你们……” 它并不敢出来。 这个进来的人,虽然说了她姓陆,可是,它在陆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 “等等,你们知道,为什么陆家好多人都不修习炼气决吗?” 为什么? 不知道啊! “我一直没呆在陆家,那你说,为什么吧?” 她觉得,挺好修习的。 不管是灵气乱的地方,还是灵气单一的地方,通过炼气决,都能化为己用。 她们一家,因为炼气决,修炼的速度都不算慢。 陆灵蹊真不知道,这么好的功法,陆家的人,为什么视而不见,连陆从夏都没修习。 “因为,炼气决是从混沌决演化而来,没有特殊血脉的人,修习炼气决,会非常非常慢。” 所以,也不用完整版的。 因为谁都不会浪费大量时间,选择这么鸡肋的功法。 “你说你是陆家人,可是,陆家传至如今,血脉越发稀薄,修炼炼气决,根本就是事倍功半,你……” 说到这里,童稚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陆灵蹊感觉迎面一道目光打量在她身上,不由望了过去。 “我什么?” 虽然还是没看见它,可是,陆灵蹊却没在它身上感觉到任何不善。 她的青主儿,虽然为了长个子,跟她耍过很多心眼,可是,也不能否认,青主儿是个好伙伴好藤藤。 陆灵蹊的嘴角轻轻翘起,“我用炼气决修炼,是事半功倍。” 据她所知,混沌决是远古时期的人修大能所创。 “我自然是有特殊血脉。” “……可是……你真是陆家人吗?” “不是陆家人,就不能习这功法吗?” “也不是……” 空气中波纹微闪,一颗好像向日葵的小东西露了出来,“炼气决也是陆笑从别人身上得到的。” 陆笑? 陆家的第一代老祖,用蒲团砸她的那个? 陆灵蹊心中微动,“你与陆笑老祖是……伙伴吗?” 她没说灵宠。 青主儿就不是她的灵宠。 创下若大陆家的陆笑,大概也不会让这小东西当灵宠。 否则陆岱山他们怎么就会毫无防备地让她上来? “算是吧!” 向日葵的花盘里,露出一张非常拟人的小脸,它歪着头打量同样好奇它的青主儿,“你是什么?” “我叫青主儿。”青主儿不说她是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又怎么在这里的?” 第四六零章 葵葵 这个能射瓜子的向日葵,陆家到底知不知道,陆灵蹊和青主儿都表示了怀疑。 正常谁家要是有这么一位守家的木灵,哪怕它再没战力,只凭那可比五阶灵物的瓜子,当家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它。 既然知道了,又如何会让它乱跑? 可是,这小东西,就这么出现在藏书楼,在她们面前露了脸。 陆灵蹊和青主儿一致怀疑,它的存在哪怕陆家最老的两个老祖宗都不知道。若不然,在好像筛子似的陆家,这小家伙早就名传无相界了。 “我叫葵葵。”葵葵介绍它自己,“在这里已经好多好多年了,不过,陆笑说,我是自由的,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只是,它也不知道,能到哪里去。 在熟悉的环境下,它想怎么玩都行,到了陌生的地方,可能就不行了。 葵葵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青主儿和陆灵蹊,“他还说,陆家的子孙如果发现了我,就把他抬出来,谁要是敢欺负我,就不是他的子孙。” 好大的威胁啊! 陆灵蹊嘴角抽了一下,“我没有欺负你的意思,我只想拿这枚玉简。” “……硬拿是不行的。” 葵葵沉默了一小会,“炼气决必须的特殊血脉,有特别的禁忌,你知道吗?” “……”陆灵蹊眯了眯眼,“陆笑老祖是特殊血脉,那我问你,陆望老祖是吗?” 据她所知,陆望老祖是七百多岁召唤出通天塔,在灵界呆了一千多年,执掌修真联盟,两千两百多岁的时候,才飞升仙界。 “陆望?当然是!” 让陆灵蹊和青主儿想不到的是,葵葵居然点头了,“他是陆笑的直系子孙,不过,轮到他的时候,陆笑的布置已经起了作用,特殊血脉的一些禁忌,在陆家人身上,基本就不在了。” 什么? 陆灵蹊心中巨跳。 “你不要这样看我。” 葵葵的声音清亮,“又不是我弄的,陆笑可聪明了。” “那……我可以用他的布置,弱化我身上特殊血脉的禁忌吗?” 陆灵蹊很紧张。 他们家,爷爷和父亲都受困于畅灵之脉。 宁老祖为了摆脱畅灵之脉,甚至抛弃了身体,转为鬼修。 “咦?不对,你之前说没有特殊血脉的人修炼炼气决,会事倍功半?” 母亲蒋思惠不可能也是特殊血脉的。 陆灵蹊盯着它,“我母亲与我一样修炼炼气决,进阶的速度一点也不慢。”至少没弱于父亲,甚至因为比父亲更早修炼,在灵力方面,反而更强一些。 “那你娘跟你爹,是常常在一起吧?” 呃! 陆灵蹊的疑问和怀疑,瞬间瘪了下去。 青主儿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她忍笑忍得小叶子都抖了抖。 在鸿蒙珠境那么久,她可是知道,那对夫妻两个腻得很,啃老又啃小,吃现成的喝现成的,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干,就是在一起修炼。 “那好吧!我们回到头一个问题。”陆灵蹊清了清嗓子,“我家人可以用陆笑老祖的布置,弱化我们身上的血脉禁忌吗?” “好像不能了吧?” “为什么?” “因为陆笑死了太久,”葵葵有些伤心,“他和他儿子、孙子,都在死的时候,献祭了神魂、身。” 它不喜欢陆望,陆望……可能也不喜欢它。 当然了,也可能是陆笑去世前跟他说过什么,他才不管它,由着它的。 要不然,葵葵觉得,它一定是陆家的守家灵植。 在陆家呆了这么久,它其实知道,真要当了陆家的守家灵植,可能小命早就没了。 “除了献祭,陆笑还布了风水阵,一直到陆望快离开,都还在为风水阵调换灵石。” 葵葵其实很怀念那祖孙四代,“不过,陆望离开之前,跟我说过,虽然他们解了天地对特殊血脉的禁锢,可是,同样,也弱化了陆家人的心性。回归平凡的陆家,可能会一代不如一代。” 果然,让他说着了。 “他让我自己藏好,轻易不要出来。” “……” “……” 陆灵蹊和青主儿都沉默在当场。 葵葵说这么多,也是害怕她们对它出手吧? “后来,你果然再没出来吗?那为什么,我来的时候,你又出来了?” “后来,我听他的话基本没有出来过。”葵葵偷瞄青主儿,“陆家人的特殊血脉渐渐淡化之后,修炼炼气决的人就更少了,他们基本没人选择炼气决。” 说到这里,它顿了一下,“只在差不多四百年前,才有一个人,在悟道塔,得了陆笑的传承,不过,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 “……你说的是陆信?” “是!”葵葵眨巴眨巴眼睛,“你是陆信的后人?” 陆灵蹊“……” 她半晌才点了头。 “你是回来报仇的吗?” “……” 陆灵蹊被它问住,旋即热切起来,“你知道我应该朝谁报仇吗?当初害他的人还活着是不是?都是谁?” “有一个叫陆岱峭!” 葵葵直接开口,“他不是真正的陆家人,他其实是姓叶的。” 什么? 咔咔…… 陆灵蹊的手瞬间攥到了一起。 “你既然知道他不是陆家人,在陆家这么久,为什么不偷着通知陆家?” 青主儿知道,林蹊动杀心的结果。 人家在陆家呆了这么久都没露出马脚,林蹊要是跟他对上,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 她忍不住对这个同类不喜欢起来。 换成她在谁家呆了这么久,怎么样也要看护一二的。 “他有一点陆家人的血脉。”葵葵也很无奈,“而且,我实在不方便露头,陆家这么多年,其实有几个厉害的怀疑过我的存在,他们找过我,临死的时候,还通知了后辈,弄了好多陷阱想把我抓了炼器,我平时躲着都来不及,哪里敢露头?” “行了,主儿不必说了。”陆灵蹊打断青主儿还要说的话,“你就说,陆岱峭是怎么害我祖宗的吧?” “他……只在陆信和陆传还小的时候出过手,让仪芬以为,陆信记恨他母亲的仇,要把陆传害死。” 葵葵道“这还事过之后,我秘密偷听到的,后来我注意了他,陆继也注意了他,他就再没有自己出过手,都是在暗里面挑拔。” 陆灵蹊想到了,今天到明月轩的时候,那人和陆岱岭凑在一起说话,没一会,陆岱岭就发了个传音符,然后陆从雷就找来了。 她缓缓吐了一口气,“陆继既然怀疑了他,为什么没有出手?” 陆继是陆岱山的父亲,也算她的祖宗,更是他把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的手扎放在大昭寺,秘不示人。 这左一个祖宗,右一个祖宗,到底都在干什么? 陆灵蹊好想捶地。 做为陆家族长的陆继,为什么不能想一个更平和的法子保护信老祖? 他既然怀疑了陆岱峭,为什么不把他按下去? 是因为,他比陆岱山还要糊涂吗? “……不知道。” 葵葵摇头,它真的看不上陆继。 陆家的好多人,它都不想看上。 只是,虽然不是守族木灵,可是,看在陆笑的面上,偶尔它还是会偷偷摸摸地干些守族木灵该干的事。 “不过,陆继喜欢算卦,基本每天的早中晚都要卜上三卦,早上一卦要是跟晚上的一卦反冲了,他就一夜一夜的不睡觉,在那里算过来算过去,直到第二天再卜一卦。 可能……他的卦告诉他不要动陆岱峭吧!” “……” 陆灵蹊的胸中憋闷得紧,缓了好一会,才重新稳住心神,“既然弱化不了血脉禁忌,那这炼气决,我就更要拿了。” 陆岱峭,她一定不会放过。 陆家…… 陆灵蹊的牙齿都咬得咯吱响。 葵葵小心翼翼地看她,“你拿也没用,它——其实是空的。” “……” “……” 顶着两道迫人的目光,葵葵只能再开口,“陆笑就没打算把炼气决这样在陆家传下去,他用了弱化血脉的办法,好像某些布置,对陆家人的心性也有影响,他怕陆家最后成了别人家,这枚玉简就是空的。” 陆灵蹊的手抖了又抖。 “你别急,陆信在悟道塔得他功法传承,他那里肯定有完整的。” “没有。” “有!只是,你没找到。” 可是,要怎么找?从哪找? 清醒的无想老祖也许知道,但她能让她清醒吗? 也许每一次的真正清醒,对无想老祖而言都是大劫难。 不到万不得已,陆灵蹊不想再去打扰她。 “陆继养陆信的时候,最喜欢让他藏猫猫,他算卦找他了。” 葵葵这样道“一开始,陆信老是被他找着,后来我在暗中帮他,有好多次,陆继就再也找不着他。” 说到这里,它顿了一下,“直到陆信舍不得他祖父掐坏手指,他才次次让他算中的。不过,我知道,有时候他想他娘了,他就一个人偷偷地藏起来,他在他藏身的地方,埋过一些东西,后来,后来没机会把它拿出来。” “……” 陆灵蹊的心突然之间好难受,“那地方还在吗?” “在!” 葵葵点它的大花盘,“陆家祖宗堂西北角有个小花园,那个小花园,曾经是陆笑布置陆家弱化血脉的一处阵眼,大阵在长年累月之下,虽然已经自然消亡了,可阵眼处,形成了一个不被人神识探查的小空间。 想进那处空间,只要在月夜用损兑步七上八下九转便可见了。” “多谢!” 谢过之后,陆灵蹊的眼睛还在玉简处,“我还想看看它,可以吗?” 葵葵往旁边让了让。 陆灵蹊的手,这一次终于按住了玉简。 神识探进果然空无一字。 陆灵蹊慢慢地松开手,“这里……是不是也曾是阵眼?” “……是!我就藏身在阵眼里。” 葵葵歪着脑袋看她,“我现在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不会出卖我吧?” 在她面前露出身形,是因为,它感觉到同类的一点气息。 等到青主儿自己跑出来,它更感觉到她们之间的契约,好像跟它和陆笑当初的差不多,是大德之契。 这样的人…… “放心!我没有见过你。”陆灵蹊神情黯淡,“我要走了,你保重!” 这么快? “……我还没跟青主儿交朋友呢。”葵葵童稚的声音里,有一丝委屈,“你们之前不是说要跟我交朋友吗?” 原来是骗它的。 葵葵好难过。 在陆家这么多年,它一直听着各种八卦,想在谁的口中,听到哪里有跟它差不多的同类,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它冒着可能被人炼成器的危险出来,结果…… 一瞬间,葵葵的花盘感觉都垂头丧气起来。 “林蹊……” 青主儿也从来没见过同类,虽然对葵葵的某些行事并不赞同,却也知道,有些事,可能不是葵葵能选择的。 “你要是这么快下去,陆家的人,会不会怀疑你并不是到藏书楼印证十面埋伏,要是找什么东西啊?” 怀疑就怀疑好了。 陆灵蹊其实想跟陆家翻脸。 从陆继到陆岱山再到陆传,都对信老祖做过什么? 明着不能打,暗里,她想把他们都往死里揍一顿,狠狠的,狠狠的,揍得他们爬不起来,哭爹喊娘。 不! 把他们拎到祖宗堂,当着陆继的灵位,让他看着,她是怎么揍他儿孙的。 “你可以留在这里跟葵葵玩两天。” 陆灵蹊这样跟青主儿说,“它对陆家既然这么熟悉,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陆家找我,应该很容易。” 她师父是化神星君,她是千道宗的天才弟子。 就算明着把陆岱峭揍一顿,陆家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大不了,回去被师父师叔们骂一顿。 陆灵蹊现在只想打人。 不管抓着哪个,先打一顿再说,要不然,她要憋坏了。 “主儿,跟葵葵好好玩,然后,去把信老祖的东西挖出来。”她当着葵葵的面说,“我要是被赶出了陆家,你就到外面找我好了。” “……”葵葵目瞪口呆。 十面埋伏的第一任主人什么样,它是知道的。 可是没想到…… “你放心。”它的眼睛亮闪闪,“她找不着路,我带她出去。” 第四六一章 祖宗堂打人 陆岱峭今日的心情非常不好。 有陆岱山那样耳根子软的族长,身为陆家的二长老,他基本就等于是幕后的陆家族长。 为了能得到陆家真正的话语权,他早做谋划,弄废了陆岱山的两个儿子。 陆信和陆传都是少年天才,为了弄废他们,他费了多少劲? 时至今日,陆信早死,陆传哪怕堪破了心魔,进阶为元婴真人,在族人的心目中也再无地位。 一切都按他早就布置好的方向走,可是今天…… 陆岱峭在房间里转过来转过去。 他觉得陆从夏随着修为的高深,性格也越来越强势,林蹊送给族里的宝贝,连他们这些长老的意见都没统一的时候,就敢那么强势送了回去。 再让她这样下去,未来,他还能当陆家的无冕之王吗? 陆岱峭深表怀疑。 那个臭丫头可不像族叔陆东什么都不管,看她一直以来的行事,只怕比他更想行使族长之权。 偏偏千秋荷的守护者,就是比他这个二长老还名正言顺。 凭族兄陆岱山的心性,将来就算交了族长之位给陆从雷,肯定也会更支持陆从夏些。 这绝对不能有。 陆岱峭停下脚步的时候,眼中杀机一闪。 叶家现在势弱,陆家太强了,宗门处成禹那里,只怕也会出手。 与其让那个狐狸出手,还不如他先动。 陆岱峭转身进到内室,以灵力朝房梁某处一击,‘嗡’的一声,房里的禁制开。 他正要敲动墙上一声青砖,突然感觉到什么,厉声大喝,“谁?” 一直以来,陆家都有一个传说,陆家的祖宗陆笑还保有一丝灵昧,在暗中护持陆家的子孙。 这传说,陆岱峭并不信。 他更相信宗门那边的调查。 陆望老祖或者更上的面的陆笑老祖,曾经留下了什么特别厉害的灵宠,暗地里当了陆家的护族灵兽。 当年,他朝陆信和陆传出手的时候,实有好些个巧合让他们避过,只是,那时候自己的修为也并不是很高,以至于抓不住它。 “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陆岱峭的眼珠子轻轻转动,“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打过不少次交道,总得见见面。” 可惜,原来感觉到的那抹波动,又不在了。 陆岱峭并未放松警惕,“我是陆家长老,阁下并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陆家的事,一直以来,反而在暗中护持陆家子孙,陆岱峭感激不尽,阁下若有意一见,峭——一定劝服兄长,请阁下为我家族护族神兽,享陆家供奉。” “你是个大骗子。” 葵葵在青主儿的示意下,第一次跟他说话。 它满是童稚的声音响在房间里,陆岱峭微愣之后,眼底升起一抹惊喜,“我怎么是大骗子呢?是,我承认,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干了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可是,那是年轻的时候。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衣锦还乡做贤人,你看这么多年,我不是也为陆家做过很多事吗? 族兄陆岱山不敢为族人跟宗门争取的事,我都努力做了,而且也做成功过好几次,我惠及是族的人,年轻时的那点事,这些年,其实午夜梦回,我也不是不悔,不过,有些事,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你在陆家这么多年,想来也是知道的。 还请道友出来一见,我这里发现了陆信后人的一点线索,可惜族兄那个样子,一直找不到人商量,要不然,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可好?” “陆信的后人?” 葵葵好像有些迟疑,终于终于在在房音的东角现出了身形,“你怀疑谁?” 向日葵? 木灵? 陆岱峭呆了呆后,狂喜起来,“原来,道友是木灵?” 这可比一般的护族神兽厉害多了。 虽然它的战力几乎没有,可是,木灵啊,要是能抽取它的木灵之气,那…… “你还没说,你怀疑谁呢?” “我怀疑……” 陆岱峭身形一闪站到了它的面前,正要借着说话伸手,葵葵一躲,他迅速跟上。 可是就在此时,突觉不对,电光火石间就要撑起灵气护罩,后心就是一凉。 紧跟着,‘嘭’的一声,他的身体又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踉跄间,陆岱峭想借元婴之力把体内的伤处护住。 只要给他一息时间,就能稳住一切,反击回去。 可是,陆灵蹊既然出手了,能给他半分机会吗? 嘭嘭,嘭嘭嘭…… 陆岱峭受伤的元婴,瞬间不稳,伤口震荡波及五脏六腑,“你……你是谁?” 他终于回头,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张从没见过,却印象深刻的脸。 无想在素暭山走化神路,冒出了一个叫拾儿的女修,原先大家没怎么怀疑她的身份,可是无想的化神路明明中断,却在与拾儿一起消失一段时间后,成功进阶。 嘭!嘭嘭嘭…… “慢!拾儿,你不能打我。” 陆岱峭没想到,这臭丫头当初在素暭山表露的修为居然是假的,更没想到,她会是个炼体的修士。 他从没见过的拳套,每一拳挥下,好像都要砸断一根骨头。 偏偏这劲力,还引不出去,它好像就在体内震荡不绝,一次次地把他好不容易想要重聚的灵力打断,震的身气血翻涌。 “我是你二太爷爷,陆信的仇不应该找我报,你找陆岱山,找陆传啊!” 嘭嘭嘭…… 咔咔咔…… 陆岱峭感觉再被她这样捶下去,要被活活捶死,正要用禁忌之术死中求活,身上一紧! 缚仙绳从他的脚开始,一直捆到他的脑袋,只露了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这?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缚仙缚仙,这破绳子,虽不算法宝,可是,因为材料特殊,只要被它捆住,大罗神仙也动不了灵力。 陆岱峭的脸瞬间变白,“拾儿,我们是一家人,陆信的事,陆家上下,早就知道错了,我们别干仇者快,亲者痛的事好不好?”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当年,我们不知道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修仙界各方都在朝我们家施压,宗门……宗门袖手旁观不说,也在暗里示意让陆信归于平凡。” 陆岱峭哭得情真意切,“我不知道陆继伯父为什么那么做,他早就死了,你太爷爷陆岱山是个可怜人,跟我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拾儿,就算要报仇,你也不能朝我们来啊!” 陆灵蹊摸出一灰一紫的药丸,在他哭得不能自己的时候,一下子弹入他的喉间。 “你……” 陆岱峭的喉咙被砸得一阵痉挛。 “知道那是什么吗?消灵丸和禁神丹!” 青主儿不让她明着跟陆家干,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葵葵一阵埋怨。 陆灵蹊想想,只揍不杀,也太便宜这两面三刀的家伙了。 但明着杀,她也走不出太霄宫。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要报仇,就该知道,我最想打的是谁?” 是陆岱山和陆传。 这样说,他不会死了。 陆岱峭彻底歇了用禁忌之术求活命的法想,忍着喉咙的痛,“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哼!”陆灵蹊冷笑,“这时候,你不说他也是个可怜人了?” “……他是可怜人,他更是你祖宗。”陆岱峭身都在痛,只是被捆得紧,倒不下来,“拾儿,连无想都没杀他,当初在素暭山,你也没动手,二太爷爷相信,你只是想把我们打一顿。” 可恨,这顿打比他们暗中想象的重的多。 在无想那样捆了陆岱山后,陆家好些人都曾想过,陆信后人回来,要怎么朝他们动手。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像无想那样,以心理折磨为主的。 “对!我就是想把你们打一顿。” 为了防止这家伙受伤或者死了魂火有异,被太霄宫和陆家警觉,她跟葵葵做交易,答应它,以后也把它养着。 陆灵蹊眼冒杀气,“我要到陆家的祖宗堂,把你们这些只吃干饭的所谓家族长老,都打一顿。” “……” 陆岱峭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狠。 居然要到祖宗堂打他们。 “相比于你现在的所谓‘伤’,我祖宗所受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这? 陆岱峭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你想上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我带你去祖宗堂,然后,给陆岱山发信。“ …… 陆岱山收到传音符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用猜他都知道,二族弟为什么要约他到祖宗堂。 从夏今天做的事,二族弟大概非常看不惯! 还有从雷…… 陆岱山起身往祖宗堂去的时候,眉目不舒。 他不知道,此时,借着葵葵的道,陆灵蹊装扮成他心心念念想找的拾儿,单独把父亲陆继的灵牌拎了出来。 吱呀! 祖宗堂的门被陆岱山推开,不过,他并没看到陆岱峭,“岱峭!” 吱呀一声,祖宗堂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一道淡淡的波纹闪过,开启了祖宗堂最强的护阵。 那次祖宗堂被炸后,陆家特意更改了祖宗堂的护阵,陆岱峭不疑有他,“既然找了我,为何又不现身?” 神识四扫,没看到人,却看到了父亲灵牌放置的位置有异。 陆岱山眉头一拧,连忙上前,正要扶回,陆岱峭说话了,“族兄,拾儿,拾儿来了。” 什么? 陆岱山的面色唰的变白,整个人都有些抖了起来。 陆灵蹊‘嘭’的一声把陆岱峭从房梁上扔下来,自己也跳了下来,就那么直面陆岱山。 “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 陆岱山的唇抖了又抖。 他孩儿真的有后人,没死,回来了。 万语千言,却尽在喉咙之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岱山眼中水光骤聚,在朦胧中看他希想了无数遍的后人。 是她,就是她。 他抖着手就要摸摸近在眼前的孩子,就见小姑娘一拳挥至。 嘭! 陆岱山没有抵抗,被那一拳狠狠砸在颧骨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摔了好几步。 “这一拳,是子孙替信老祖打的。” 陆灵蹊抬脚上前,狠狠一踹,“这一脚是替诚老祖打的。” 嘭嘭嘭…… 这一次,她没用拳套,只以本身的劲力,使劲地踹。 失了灵力,骨头断裂站不起来的陆岱峭看着好像很可怜的陆岱山,没有一点同情。 真说起来,他感觉,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人,是受了陆岱山祖孙三代的无妄之灾。 “我家的祖宗有不少。” 陆灵蹊知道,这人以灵力护了丹田和内腑,所以,把他的胳膊、腿骨头踹断了,“你说,我打你打的冤吗?” “……咳咳!不冤!” 陆岱山蜷缩在地,有些贪念地看着她,“对不起!你使劲打吧!” 啵! 陆灵蹊脚都踹疼了,不想再打了,也弹了一颗消灵丸给他,“给陆岱崃和陆岱岭发信,我要一个一个地,把你们都捶一顿。” 陆岱山看看躺在那里的陆岱峭,果然摸出了两道传音符,“我在祖宗堂,赶快过来一下。” 他还细小地没一下子放,先放了给三族弟陆岱崃的,把给陆岱岭的举着,“等打完了岱崃,你再放这一枚。” 要是两个人一齐进来,恐怕是打不成的。 陆灵蹊果然以灵力禁了这枚传音符,拎着陆岱峭又回到了大梁。 这一次,她不需要陆岱峭再说话了,直接又喂了两颗禁神丹。 被封了口的陆岱峭惊恐瞪眼,他突然感觉不对。 打他的时候,就用了那个拳套法宝,打陆岱山的时候,法宝未出,只用拳头和脚,看着下的力很重,可是,陆岱山受的伤,肯定没他的重。 “呜呜呜……” 他想挣扎着引陆岱山注意,奈何早前服用的禁神丹药力发作,神识缩在识海,现在喉咙被封,身体不能动…… 陆岱峭的呜呜只能在肚里响。 祖宗堂的梁木很是粗大,陆岱山的眼睛只落在自家后人身上,根本看都没看只露一点衣角的族弟。 半晌,先是陆岱崃,再是陆岱岭,被陆灵蹊借陆岱山,借缚仙绳,一个一个地都打了一顿,都喂了消灵散。 跟陆岱峭走得更近的陆岱岭被打得更狠一些,眼角鼻子都有血迹。 三个老的都觉得这丫头,比陆信和无想狠,虽然奇怪她捆着陆岱峭不放下来,却没一个敢问。 第四六二章 他姓叶 在祖宗堂被陆信的后人一顿打,不仅陆岱山没脾气,陆岱崃和陆岱岭一样的不敢有脾气。 当年的错,不是一个人的错! 是整个家族的错,是——他们的错。 身为家族长老,天生负有护持家族,护持子孙的责任,可是,他们干了什么? 两个自小就有天才之称的兄弟,喊他们为父亲、叔叔的孩子,在他们或有或无的无视和纵容下,相争相杀,最终一死一废。 现在,连早就死了的老族长灵位,都被小丫头单独拎在一旁,他们……能怎么着? 三人虽然没了灵力,神识还在,又身体力行的被她的拳脚照顾了,哪能不知道小丫头的修为?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啊! 素暤山表露的修为根本就是假的,不管是灵力还是炼体的劲力,都在从夏之上,脑子更不缺,瞧她把他们一个个地吊来打…… 七叔祖闭死关不见人,四叔祖陆东却在,可是小丫头却没有打他的意思,显然做事还是有分寸的,知道老人家的寿数快到了,禁不得打。 族中一辈不如一辈,这孩子要是能回来…… 不要说一向亲近陆岱山的陆岱崃,就是常跟陆岱峭身后混的陆岱岭也在努力想着,怎么把这拾儿留下来。 现在的陆家有六个元婴,叶家再不能跟他们打擂台,她要是能回陆家,他们应该能护住她了。 实在不行,花点代价,求山隐师兄收她为徒。 山隐师兄是化神,再加上陆家,肯定万无一失了。 陆灵蹊不是傻子,面对三个脸上青紫,交流目光后眼含热切的老头,哪能不知道他们想什么? 她真是被他们气得肝疼。 都被她打成这样了,居然还想把她引回陆家,不怕她把陆家弄得人仰马翻吗? 一个蠢,三个还是蠢。 如果这三个老混蛋真的跟陆岱峭一样,她今天一定在这陆家的祖宗堂,大开一次杀戒。 可是,他们不是。 他们认了拾儿的这张脸,除了陆岱峭,谁都没反抗。 陆岱山不反抗,陆灵蹊能理解,可是,陆岱崃瞄到了她的脸,瞄到了陆岱山的倒霉样子,也没反抗,连问都没问,就那么以元婴之力缩着肚腑让她打。 还有陆岱岭,这个被陆岱峭常常利用的家伙,虽然被砸脸的时候气愤地问了两个族兄,却也一点没反抗地让她打…… “看什么看?” 陆灵蹊怒喝,“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陆继是老糊涂蛋,一天三卦,算他娘的毛。 陆岱山是老蠢蛋,被家里的人耍得团团转,他爹耍他,宁老祖耍他,仪芬肯定也耍过他,不对,仪芬早就甩了他,住到了莲花峰。 陆传跟他一样,连他自己的儿子都看不起他。 陆灵蹊气得手抖,“给陆从雷发信,我今天就帮你教一教子孙。”陆从雷也是个蠢的,哪点能跟诚老祖比? “……” 陆岱山瑟缩了一下,很想说,你也是我子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小丫头冒火的眼睛下,这句在嗓子眼里冒了无数遍的话,一个音都不敢冒,只能乖乖地以神识印到传音符中,让那孙子到祖宗堂来。 “给你放!” 他小心翼翼地把传音符举着,“我没灵力了,放不了。” 陆灵蹊一把夺过来,抬手就放了出去,“再拿张传音符,给陆东和陆从夏,让他们随便抓一个叶家人到祖宗堂来,今天我让你们看一场大戏。” 什么? 三个老的互看一眼后,都有些呆。 抓叶家人来干什么? 让人家看他们的笑话吗? 他们现在脸上都带了点伤,要是让叶家人瞧见了…… “发什么愣?” 陆灵蹊真想再踹陆岱山几下,“我让你发信,就给我快点。” 把这群混蛋都揍一顿,把陆岱峭宰了,她就光明正大地从藏书楼下来,这辈子一定离陆家远远的,躲着走。 看到这群人,她就气得头上想冒烟。 陆灵蹊觉得,她幸好不是陆家的什么祖宗,要不然,能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把这群不省心的都打一顿。 屡教不改的,打死算了。 免得活着浪费粮食,浪费灵气,再生一群小蠢蛋。 陆灵蹊这一会,莫名的怀疑陆望老祖知道家里后辈会成什么样子,所以,与宁家老祖相交就算计好了,要不然,好端端的,宁老祖怎么会从上泰界跑到无相界给陆家生孩子? 她在这里腹诽她的祖宗,觉得没一个省心的,陆从雷收了祖父的传音符,心下却直打鼓,祖父要教训他,直接在明月轩就是,怎么跑到了祖宗堂? 感觉祖父这一次要给他来个狠的。 可是当他想跟二、四两位叔祖走近吗?没有他们的支持,以后他要怎么当族长? 陆从雷从来就没想过指望父亲,在他心目中,那个人不拖他后腿就不错了。 哪怕陆传现在早是元婴真人,他也觉得他不靠谱。 当然了,可能从小就跟族人一样,看不起他,所以,从来就不曾亲近过。 因为跟父亲不亲近,所以,祖母那里,也从来不愿亲近他。 陆从雷有时候很委屈,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啥,祖母怎么看到他,就把眉头蹙着? 明明父亲才是不争气的那个。 可是父亲再不争气,祖母该护的时候,还是会护,到他…… 陆从雷莫名地觉得,祖母超级不喜欢他。 就像对祖父不耐烦一样,她对自己也超级的不耐烦。 陆从雷磨磨蹭蹭地推开祖宗堂的大门,可是没想到,里面还不止祖父一个人。 只是…… 看到三个老头脸上都带了彩,陆从雷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嘭! 大门在身后关上,他心下一跳,“祖父,你们……” 陆从雷正要说,你们怎么打架了,就见陆家一直议论想找的某人站在另一边。 他的面色也唰的一下变白了。 拾儿? 陆拾儿? 那个在素暭山跟无想前辈离开的女孩。 是……是信伯父的后人。 陆从雷张了张嘴,到底没发出一个音来。 陆家对不起人家。 当年的当事人,都是他最亲的人。 在人家冷冰冰的目光下,陆从雷突然感觉,祖父和两位叔祖脸上的伤,是她干的。 现在也要来打他了吧? “……看样子,也不算太蠢!” 陆灵蹊见他目光几变,最后变为忌惮也未做任何求救的动作,只以另一种防范的目光望着她,其实气更不打一处来。 葵葵说陆从雷有些像陆岱山,她看也是。 说他坏,他不坏,但耳根子软得很,尽干些狗屁倒灶,自以为是的事。 “我家祖上的事,虽然与你无关,可是,谁让你是陆传的亲儿子呢。” “……” 陆从雷脸上抽了一下。 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因为父亲受过多少委屈。 “我父亲肯定愿意被打你。”陆从雷咬着牙,这样道“不过,想打我……,有几句话我一定要问清楚,陆拾儿,你这样打我祖父和叔祖他们,是要自绝于陆家,永远不回来了吗?” 如果她愿意回来,族长的位置就算还是他的,家族的资源,祖父的收藏,肯定也会尽数朝她倾斜。 陆从雷已经的看出来了,这人的修为,可能比她高,当初在素暭山所露的,根本就是假的。 “嗬!”陆灵蹊的拳头一下子就痒了起来,“你是担心,我到陆家会跟你争什么吧?” “是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我吧!” 他可以被她打,可是,话——一定要问清楚。 陆从雷发现,祖父和两位叔祖,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只是,他们担心的,可能跟他的不一样。 “想要知道,那我们就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陆灵蹊一拳砸过去。 ‘嘭’的一声,同样以拳头迎上去的陆从雷,被砸到了门上的禁制,他的胳膊软软地垂于一边,不停地颤啊颤。 陆从雷没想到,这叫拾儿的后辈,居然还是个锻体修士。 他疼的额上冒出密密的汗来,“停!”眼见人家还要往他这里来,他连忙叫停,“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不担心你回来,我只是担心,你回来的消息传出去。” 急痛之下,陆从雷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祖宗堂曾经被魔门的人炸过你知道吗?上泰界的好些魔修一直想找到你。你又在素暭山露了面,拾……陆拾儿,你能活着回来,我也替你高兴。” 信伯父的遭遇,无想前辈的遭遇,其实他也点同情。 “你已经打了祖父他们,现在又打了我,但这件事,我们也该到此为止了。” 说到这里,陆从雷其实有些真心,“你不能在陆家出现,但现在我们这么多人都到了祖宗堂来,这里,肯定被族人注意了。 祖父、三叔祖、四叔祖,我们一起给拾儿多弄点灵石、丹药吧!”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陆灵蹊,“对了,你有本命法宝吗?若是没有……,我帮你到秘库去选一件。” 嘭!嘭嘭嘭! 陆灵蹊连着踹了他四脚,“陆从雷,我告诉你一个乖,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想两头讨好,那都是不可能的。” 什么? 陆从雷的腿骨被她踹断了四截。 一滴滴汗珠从额上滚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明他是为她考虑,为陆家考虑的。 “不!你知道的很清楚。因为最开始时,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 陆从雷死死地抿住嘴巴。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和某些绝顶天才的差距。 某些人,就是能一眼望穿他的想法。 就像叶湛岳。 那混蛋知道他忌惮陆从夏,几番引诱,想要跟他合作,弄什么双赢。 “人笨没关系,但是,笨人动脑子……” 陆灵蹊看了陆岱山一眼,“不是害了你自己,就是害了你亲近的人,你祖父——就是明证。” 陆岱山“……” 陆从雷“……” 祖孙两个的面皮在青白之间转换。 “听说你和叶湛岳的关系不错?” 陆从雷的眼角抖了抖。 “叶湛岳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陆灵蹊一脚又踹到他身上,“你爷爷和叶琛斗了这些年,你问问他,有几次斗赢过?” 陆岱山“……”他能说啥?他突然发现,这孩子可能真的在帮他教孙子。 他斗不过叶琛,所以,让叶家一点点地追上陆家,差点反超过去。 孙子从雷……,不是个很聪明的。可叶湛岳很可能叶琛还难缠。 听说,在宋在野还很厉害的时候,他就眼光超准地大压特压了千道宗林蹊,从二合赌档很赚了一笔。 原来,他感觉孙子跟他相交没什么,现在…… 陆岱山额上忍不住想要冒汗。 “你跟叶湛岳相交,是想被他往沟里带,还是想当他小弟啊?” 陆灵蹊一脚踏到他身前的时候,又踹了一脚,“你爷爷脑子不清楚,你爹脑子不清楚,你他娘的脑子也不清楚,你们家祖孙三代,脑子里装的都水吧?” “……” “……” 一旁的陆岱崃和陆岱岭都不好意思看族兄和陆从雷了。 被这小丫头这样一说,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点认同了。 “素暭山时,叶家对你们陆家做了什么,你还看不清楚吗?那什么有叶、陆两家血脉的家伙,要是自爆成功,你想过你家的结局吗?” 陆灵蹊说一句,踹他一脚。 叶家亡陆家的心一直那么明确,她真的不知道,陆家这些人在干什么。 “又蠢又笨,还自以为是,还舍不得面子,舍不得权利……” 陆灵蹊一边踹陆从雷,一边看陆岱山,“看看你爷爷,就知道你有多蠢。” 陆从雷“……” 他不用看爷爷,已经知道,这几脚,他是替爷爷受的。 “你以为我稀罕你们陆家的东西?我呸!” 陆灵蹊一把把梁上的陆岱峭拽下来,‘嘭’的一声,众人只见他的脸先着地,“都知道他是谁吧?” 其实只看脸,已经看不出来了。 陆岱峭没有灵力护持,过了这么长时间,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 “二兄!”陆岱岭的神识在他身上一转,发现他伤得极重,一下子就急了,“拾儿,你怎么……” “你闭嘴!” 陆灵蹊被这些蠢蛋气得想杀人,“你们以为他姓陆啊?我告诉你们,他姓叶!” 什么? 所有人都呆了。 第四六七章 家族 炼气化神,以身为宙,用天地规则,集天地之力,引为己用。 玉简的头一句话,就让陆灵蹊心潮澎湃,果然,这就是她一直想找,一直没找到的炼气决啊! 原来信老祖一直把它藏在这里,要不是遇到葵葵,可能就要错过了。 陆灵蹊虽然怀疑清醒的无想老祖是知道炼气决的,奈何那年老祖的一口血,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 三千大道,道道通天,无想老祖能够化神,那么她的修炼,定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 不到万不得已,陆灵蹊舍不得,也不想再去打扰她。 现在好了。 陆灵蹊被完整版的炼气决深深吸引,她没想到,这个在陆家不被重视的功法,修炼到最后,居然连星辰之力都可引为己用。 “葵葵,你的爪子是不是还能射好多好多?” 青主儿感觉她还要很长时间,干脆跟葵葵聊起天来,“它们的品质,以后还能一样吗?” 啃老又啃小的陆爹似乎挺喜欢吃瓜子,上上次,他还说,等林蹊再进鸿蒙珠境的时候,带点瓜子种进去,让陆爷爷种几颗。 “当然!” 说话的时候,葵葵的花盘好像都变大了些,它感觉比青主儿有用,最起码,它能吃。 林蹊都能养着青主儿,肯定更能养它。 而且,它非常好养活,只要让它偶尔沾沾地就行。 在陆家这么多年,它就是靠东躲西藏活下来的。 “林蹊喜欢吃瓜子吗?不论多少,我都能供应上。” 这家伙骄傲的样子太明显,不能结果也不能开花的青主儿,突然不想跟它说话了。 鸿蒙珠境里,已经有了一个傻狼装狗抢陆爷爷的疼爱,要是再把这家伙引进去…… “瓜子有什么好吃的。” 想了想,青主儿很漫不经心地道“你在陆家这么久,难道没听说,连天渡境里的巨龙,都是她姨了吗? 别人不能藏好吃的带回来,我们还不能藏吗?” 葵葵“……” 陆从夏从天渡境回来,它特意猫到她家,听了半个月的重复故事。 尤其是听说他们站在超级超级大的巨龙背上。 虽然每天都要听两三遍,可是每次听的时候,它都羡慕坏了。 陆从夏也只有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才声音高昂,不是那么有气无力。 “我的瓜子很好吃的,五香的、原味的、椒盐的……,反正所有味道的,我都能炒到正正好。” 葵葵努力推销它自己,“听说林蹊也一直没辟谷,我还可以榨油,到时候,用我的瓜子油做饭做菜,肯定比其他的油美味。” 神识刚从玉简中退出来的林蹊正好听到这句话,当场呆了。 “林蹊!”葵葵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蠢,双眼亮晶晶的转向她,“我的瓜子还可以做各种各样的点心,到时候,我都帮你试试好不好?” “……” “……” 陆灵蹊和青主儿望着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祖宗灵宠的威严呢? 木灵应该有的高洁呢? 哪能这样? “你先等一下。” 青主儿的小藤藤一荡,就站到了陆灵蹊的肩头,居高临下,“葵葵,你有没有觉得,你跟陆家人有些像啊!” 葵葵眨巴眨巴眼睛,“我怎么和他们一样,他们多笨啊!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过我。林蹊,我不用你嗑瓜子壳,我能自己脱壳,你可以把它当菜,也可以把它当饭,保证比那些灵米香多了。” “……我相信!” 本来就说好,带它走的。 不过,陆灵蹊现在忍不住怀疑当年陆笑老祖不让它当陆家的护族神兽,除了想保护它外,就是……,这家伙没她的青主儿聪明。 堂堂木灵,瞧它对它自己的定位。 陆笑老祖应该是怕弱化血脉后,本就变蠢的子孙,在它的帮助下,更被人惦记。 陆灵蹊的联想愉悦了青主儿,她终于开恩了,“你的本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别废话了,快点回藏书楼吧! 回了藏书楼,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鸿蒙珠境虽然不是她的,可是她也是个有空间的木灵呢。 她种满极品灵草的空间,比葵葵的瓜子,不知厉害多少倍。 青主儿决定在木灵伙伴面前,炫炫她的空间。 “你的本事?” 葵葵不知道它将迎来多大的打击,此时真是好奇死了,“那我们快走!” 在陆家,它想往哪里去就能往哪里去,谁让陆笑当年布阵的时候,从来没瞒过它呢。 葵葵其实很高兴,它再跟的人,跟陆笑还有关系。 更高兴,林蹊是那个臭杀神陆望的传人。 哼! 嫌弃它的瓜子不好吃,吃的时候太麻烦? 你再嫌弃又如何? 你的后人兼传人喜欢。 葵葵好高兴,它自学了脱壳的本事,林蹊不能嫌弃嗑瓜子麻烦。 好高兴,跟了林蹊后,还有一个跟它差不多的木灵伙伴。 哪怕吵个架呢,也比它一朵花,躲在没人的地方,身演数角,嬉笑怒骂假装热闹的好。 葵葵一切往好的地方想,毕竟有青主儿这个伙伴在,她能起这个名字跟林蹊缔结契约,并且让林蹊没一点芥蒂,明显小姑娘是遗传了当年的陆笑品质。 陆灵蹊跟着它,好像传送,又好像只是一闪,就出现在了藏书楼。 她不知道它的秘道具体是怎么走的,不过,陆笑老祖和陆望老祖既然没给后人留下只言片语,她也没必要去探询。 陆家…… 她以后躲着走。 “你们两个先玩,我再在这里呆一天。” 马上出去,太容易让陆岱山联想了。 陆灵蹊怕了陆家人,生怕以后粘上她甩不掉,破天荒地决定在这里,多看看也算她家的顶级藏书。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她还要研究炼气决。 这功法才是超级大宝藏啊! 可惜,被这‘特殊血脉’连累的扔在大路上也没人看。 宁老祖为了逃开特殊血脉,连身体都不要了,陆家…… 身为陆家第四代的陆望老祖,之所以一开始就成就杀神之名,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父祖三代,神魂、身都要献祭吧? 陆灵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知道家人会落那样的下场,只怕也想跟天较个明白。 …… 陆岱峭的密室里,不仅有他中饱私囊从陆家弄来的好些宝物,还有与叶家,与宗门的特殊传讯工具。 做为南方第一世家,陆岱山几个,不是不知道,宗门一直想打压他们。 但是没想到…… 陆从雷忍着身体的痛苦,跟长辈小心地收拾里面的东西,三观感觉都被颠覆了。 “当年的陆信,就跟这小拾儿一样聪明。”陆岱崃叹气,“你们说,这孩子藏在陆家多久了?” 还有一句话,看了看陆从雷,他没说。 小丫头能帮他们把陆岱峭挖出来,肯定不止藏在陆家,还藏在宗门,藏在叶家,这三处,她也许比他们都熟。 “没有他们说,没有你们说。” 陆东对这群不省心的,一点也不放心,“陆岱峭是闭关了,拾儿……,从来没回来过,你们……” 看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拾儿还是打轻了啊! 尤其是陆从雷。 当然了,还有陆从夏。 拾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打陆从夏。 “你们没见过她,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哪怕是做梦说梦话,你们也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 “大声点。” “听见了。” 一群倒霉蛋乖乖大声。 收拾好一切,他们如来时一样,以幻影术隐藏身形,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然了,想惊动也惊动不了,陆家修为最高的,就是他们,他们合伙立意想瞒着什么,不要太容易。 神识中,看到四个被打的倒霉蛋乖乖回自己的房间,陆东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夏,你跟我来。” 他们两个没被打,可以在族中晃荡。 陆从夏跟着他直入千秋荷井。 “听到拾儿教训从雷,教训你三位叔祖的过程,你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陆从夏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不是已经用千秋荷印证过林蹊就是那个拾儿,她都要怀疑,那丫头是假的,不是今天打人的拾儿。 明明她昨天晚上才到陆家的。 她哪有时间藏陆家,还查那么多事? “老祖,她在眼界方面,远盛我们。”至少她就没想过,陆家做为南方第一世家,这样躲着魅影任务的后果。 “不错!” 陆东点头,“回头等林蹊下楼了,你跟她说,我想见见她。” 啊? “老祖,藏书楼的出入情况……” “如果有痕迹,老夫帮她抹。” 陆东怀疑没痕迹。 身为千秋荷的守护者,他对族中出现的某些奇怪事更了解,可不像陆从夏,修为还低,就算偶有疑虑,也抓不着那小东西的任何一点尾巴。 “你要记住,她以后只是你的朋友,不是陆家人。你也不可以向她提任何条件,哭诉除外。” “……” 陆从夏的脸忍不住抽了一下。 “眼界决定境界,格局决定结局。” 陆东叹了一口气,“我能教你的时间不多了,以后,你要多亲近你师父,常到成禹掌门面前晃晃。” 有陆岱峭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在,成禹掌门要是心狠一点联合叶家,陆家会比现在惨十倍百倍,所以,他的格局,再怎么着,也比陆岱山他们的好。 “不要对宗门怀恨,陆家四房嫡支,二十二房旁支,尚有内斗,更何况宗门了。” 陆东今天受的打击有些大,面色有些灰,不过,他还是振作了精神,教导家族最有潜力的孩子,“宗门对陆家的很多事,都只是顺势而为,说到底,还是我们家的人,太蠢了。 不过,这个蠢……,也很有讲究。” 他这样道“陆家人虽然都有些蠢,可也算忠厚传家,我们没有主动害人的心,别人动手我们还击,哪怕还的惨不忍睹,至少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是可信,可掌控的。” 所以陆家一直传承至今。 “千秋荷的守护者,不到灭族之危,不到族中掌权人非要带着大家去作死,你——轻易不要干涉。” “……” 陆从夏认真地听着。 “好生修炼,你的修为高了,就是陆家立在世人面前的一棵大树。” 这大树也是宗门的大树,不管是成禹掌门还是将来的继任者,都不会轻易砍了。 “千道宗渲百进阶化神的时候,是随庆和林蹊还有重平掌门求着他,服下那唯一的一颗破障丹。” 陆东从林蹊处理事情的格局上,认识到两宗之间的差距,“千道宗能成无相大陆最强,与他们宗内的环境,以及各个真人的性情,都有很大关系。 你以后,常常琢磨琢磨就知道了。” 他想了又想,到底没把那个远远看到的向日葵,跟陆从夏说出来。 林蹊封着陆岱峭的喉骨,至死不让他说一句话,想来也跟那向日葵有关。 小东西从来没害过陆家人,陆笑老祖当年在陆家各处遍植向日葵…… 陆东严重怀疑那小东西跟林蹊碰面了,并且站在了她那一边。 这世上,也只有那个小东西,才能对陆家那么了解。 “魅影之事,在我们无相界,大概要入尾声了。” 再不出手,以后再出手,就要被别人以为是摘桃子了,“叶家人不是在安的地方巡逻吗?你可以跟从雷商量商量,由陆家出一部分人,去边境或是魅影肆虐严重的地方,配合各方主动围杀。 还有飘渺阁处,那里的风波正盛,陆传虽然带了一部分人过去,可是,多一部分人,就多一部分力量。” 陆东直视陆从夏的眼睛,“不要觉得老祖我偏心,让你什么都跟从雷商量。他虽然不甚聪明,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与你的族长爷爷般,也是个耳根子软的。 你凡事多跟他商量,尊重他一些,引导着他些,以后,等他上道了,你就可以很省心了。” 陆从夏第一次听四太叔祖说了这么多话。 最终总结在两个方向,一个是引导陆从雷管好陆家,偶尔可以让他犯犯蠢,一个是……坚决保证林蹊的安,她的身份,她自己不透露,哪怕陆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她陆从夏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第四六五章 无咎湖 “小友在陆家见过这朵花吧?” 陆东见到了陆灵蹊的时候,开门布公地以灵力幻出一朵向日葵,“少时,它曾经帮过老夫。”老头的笑容有些怀念,“虽然它让老夫以,那只是一个幻觉,可是后来我年纪大了,修为也高了,又成了千秋荷的守护者,它想骗我,就骗不了了。” 他的笑容很温暖,“林蹊,你说……老夫能见见它吗?” 见? 陆灵蹊怎么可能替葵葵做这样的决定? “前辈,这事您不应该问我。” 葵葵不是个多精明的,被陆东看到,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连陆岱峭都能猜到过它。 陆灵蹊无法在好像又老了一些的老头面前否认她见过葵葵,只能摇头道“您在陆家这么多年,既然认识它,它没有主动出来见您,我想,就代表了它的态度?” 是啊! 陆东叹了一口气,旋即又笑了,“老夫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年纪大了,想再尝尝它的瓜子。” 小东西能借这丫头的手,帮他们把陆岱峭清理掉,他很怀疑,它要跟着她走了。 天道的亲闺女果然与众不同啊! 这一会,陆东真心的希望,天道能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当年我在炼气七层上遇到瓶颈,就是突破不了八阶,是它用它的瓜子助了我一把。害得我这一辈子,就爱上了瓜子。” 他种了半院的向日葵,后来为了方便它到处玩,还在各处点种了一些。 “你见了它,别告诉我,没弄到它的瓜子。” 陆东大大方方在伸手,“我年纪大了,能吃的日子不多,把你的瓜子分我点吧!” “……” 陆灵蹊嘴角抽也一下,她就知道,这老头是个好吃的。 可是待要拒绝,好像也不可能。 谁让他确实年纪大了呢。 “给您。” 陆灵蹊摸出一小堆的瓜子,“它的瓜子很好吃。” “哈哈哈!” 陆东大笑,“这样老夫就放心了。” 他一把收了瓜子,站起来,“我陆家也种了些可算二阶灵物的瓜子,回头你尽可以找从夏要。” 挥开房间禁制,他大声道“从夏,林小友要走,你去送她吧!” 被关在外面的陆从夏感觉自己就是个跑腿的,“知道了。”她和陆灵蹊的眼睛对到一处,“走吧!” 她到底没问出来,那天你在祖宗堂是怎么跑的。 藏书楼那里,也只有这家伙今天下楼的记录。 陆从夏有无数不解,可是想到四太叔祖的告诫,只能生生忍住。 “把你送走,我就要到飘渺阁做任务了。” 噢? 陆灵蹊看了她一眼,“你有飘渺阁那边的消息了?打的如何?” “没有!”陆从夏摇头,“不过,这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自家这边人多,最不济是围攻失败。 “林蹊,回宗以后,你还会做截杀魅影的任务吗?” “应该会的。” 陆灵蹊没犹豫地回答,“魅影的爪子也值点钱。”等和笙师叔帮忙把八阶魅影的尾巴炼好,她就多了一项保命的本事,正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时候,“磨炼技艺的时候,还有赚钱,这是多好的事。” 无相界的杀完了,她肯定还会作为无相界的支援人员,被派到灵界或者其他界域。 “怎么?你也要去做任务了?” “……是!” 陆从夏拉着她直奔坊市,“如果有缘,到时候,我们一起合作啊!” 遇到了,合作当然没问题。 “这个还用说吗?” 陆灵蹊很高兴,这两个知道她身份的,都没问东问西。 不过,陆东修为高深,加上年纪也大,知道葵葵是正常的,陆从夏可能都不知道有葵葵的存在。 “是!我完是多此一问。”陆从夏忍不住笑了,“你的收获如何,找到要找的东西吗?” “……嗯!” 炼气决的事,陆灵蹊只能惜字如金。 陆家没人修炼炼气决,说也白说。 “我要谢谢你。” 陆从夏果然没在意那功法,只低声道“四太爷爷跟我说了,以后哪怕陆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你助与不助,我都不能说一个‘不’字,我——答应了。” 陆灵蹊“……” 她突然觉得,那老头才是陆家最最聪明的老狐狸。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不会认回陆家,可是,只看十面埋伏,陆家的事,我能助的,一定会相助。” 不知道是怎样的缘份,让她和陆家之间,弄成现在的样子。 “你……” 她正要问问陆从夏,陆岱崃的家人,他们准备怎么做,就见一道传音符直直飞到了陆从夏的面前。 “从夏,这几天无咎湖湖水滔天,大概有海族避入,三叔请你帮帮忙,帮我们赶一赶。” 传音符里的声音很急,陆从夏的眉头蹙蹙后,加快遁速,“我先送你去坊市。” “别呀!无咎湖旁边就是莫机山吧?” 嗯? 陆从夏瞅了她一眼。 “我正好想去莫机渊看看。” 带上今天,她来陆家才三天,陆灵蹊觉得,她还可以逛一逛。 宁老祖当初掩人耳目,说是沉尸莫机渊,她上次没时间去,这一次,若还不去看看,可能这辈子,她都没机会再去了。 陆岱山再蠢,凭现在的无相界环境,陆家轻易也不会有灭门之危。 所以,陆灵蹊怀疑,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来陆家了。 “看来,你对陆家这边的地形,很熟悉噢!” 陆从夏转身时,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她不怕她对陆家感兴趣,只怕她对陆家没兴趣。 现在这样,倒是最好。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陆灵蹊不反驳,“那什么无咎湖有河道直通大海吗?” “嗯!”陆从夏点头,“给我发信的是十一房三十二叔陆偿,他是筑基修士,无咎湖上,有他带家人种的灵藕和喂养的长翼鱼,每年出产都不错。” 所以,就更损失不起。 陆灵蹊能理解,“到时你干你的事,我干我的事。”她可无意认识陆家的每一个人。 “……行!” 遁光在长空拉了一条长长的线,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好半天后,陆灵蹊终于看到了早前心心念念的莫机山。 脚下的花雨刚刚出现,她才要跟陆从夏告辞,就见远处的墨云中,打出沉闷的一声‘咔擦’闷雷声。 墨云边镶出极亮的金色来,天地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威压,远远散来,可是看样子,又不像是妖修在渡劫,毕竟,那些妖族最差的也是八阶化形劫,那种劫,怎么样也不会这么温和。 这是怎么回事? 陆灵蹊和陆从夏对视一眼后,一齐赶往无咎湖。 心疼无咎湖出产的陆偿已经急坏了。 以他的修为,只能护住靠近湖边的两百亩灵藕,其他的实在有心无力。 无咎湖将近万亩,陆家在此的百人,基本都是炼气修士,大家都只能护靠近湖边的几亩或十几亩的灵藕,其他的…… 望着越来越多的长翼鱼在浪滔中翻起白肚子,他们所有人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长翼鱼都是二阶灵鱼,自从大家不能如以前那样一直避谷后,长翼鱼的价钱可是一涨再涨,他们小心投喂灵食,这就要到收获的季节了啊! “二十三叔。” 陆从夏如风飚至,“你怎么会怀疑有海族避入?” 感觉天上的墨云是雷劫,可是,这么弱的雷劫,她真的从没见过。 “从夏,你来了就好了。” 陆偿都顾不得跟她站一起,看着有些面熟的女修,“三天前,小八说,他看到湖中有一条像蛟又像龙的东西。” 无咎湖虽然也有五、六阶的妖兽,可是,蛟龙这东西真的没有,若不然,他们哪里能养长翼鱼? “然后那天后,无咎湖上,就聚起了这些墨云。” 他也感觉这东西像是劫云,奈何几番试探之后,又深觉不像。 活了一百多岁,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弱的天劫。 “这墨云聚起了,湖浪就大了,还动不动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打雷,可把我们的长翼鱼祸害惨了。” 这样啊? 陆从夏转头,“林蹊,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从下,我从上,慢慢转着看吧!” 这样的雷劫,实在奇怪,陆灵蹊没废话,以重影花雨护身的时候,直入劫云之中。 她的重影经过几番雷炼,在这点像劫,又不像劫的雷劫中护她,根本不在话下。 咔嚓嚓…… 金色的雷电,看着凶猛,事实上真没什么威力。 陆灵蹊感觉重影被击中后有些欢愉的样子,更觉好奇了。 她和陆从夏,一在上,一在下,直往湖的最中间去,那里的浪头,看样子翻滚的最厉害。 轰隆隆! 咔嚓…… 天地之间,一下子大亮。 陆灵蹊一眼望去的时候,心下一跳。 一条长了角的白鱼龙目光如电,正好也望了过来,它戒备又痛苦的模样,还有水中那淡淡的红,都说明,它受了伤。 不过…… 被染红的湖水,只在它圈成一圈的身体周围,不管风浪有多大,始终不曾扩散。 陆从夏放出神识,探查不到它的具体修为,为测安,忙也冲到空中,与陆灵蹊站到了一处。 “呦~” 白鱼龙很是虚弱地叫了一声。 它的目光悲痛,看了一眼被圈在身体内的那圈带血的湖水,再转头时,朝陆灵蹊和陆从夏露出了凶狠之色。 “不要动手。” 陆灵蹊拉住陆从夏,“它可能在生孩子。” 什么可能? 分明就是。 陆从夏翻了个白眼。 一只可能是八阶的白鱼龙生孩子,却带动了一点天劫,这说明什么? 说明它要生的小东西,可能激活了神兽血脉。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林蹊在这里。 这家伙大概是不会让她趁‘妖’之危了。 “你不是要到莫机渊吗?” “咦?这能怪我吗?”陆灵蹊笑了,“我跟着过来的时候,你又没赶我。再说了,它到这里生孩子,也是因为山隐前辈他们打扰了它的家。” 要不然,人家好好的在海里,至于要跑这么不安的地方生娃吗? “恭喜你要当妈妈了啊!” 陆灵蹊倒出一瓶小还丹,以灵力送那些白白胖胖的丹药到白龙鱼面前,“能吃你就吃,不想吃,你就扔,不过,请放心,我不会让她动手的。” 它在这里生孩子大概有三天了,到现在都没生下来,大概是有什么不对。 陆灵蹊不知道小还丹能不能助它,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白鱼龙微微一愣。 小还丹的药香,看样子不像是坏丹。 它伸出鱼鳍托住的时候,忍不住打量看样子真为它生娃高兴的女修。 陆灵蹊朝它弯了弯眉眼,“不放心是吧?我这就带她走。” 她不管陆从夏愿不愿意,反正拉着她就往后退。 好在,陆从夏在天渡境受了巨龙的恩,又知道,这些海族现在真的是因为大家要截杀那两个化神境魅影,才致有家归不得,倒也没反抗。 “你赶快把宝宝生下来吧,要不然,我家的长翼鱼,今年可要损失惨重了。” 如果可以,陆从夏其实希望这条白龙鱼能把她家的损失补上来。 “我尽量……” 白鱼龙声音有些沙哑,回她们一句后,果然吞了陆灵蹊送的小还丹。 三天了,她的宝宝还没生下来,她也急呢。 可是,海上风浪太大,她根本没本事生。 好不容易潜到这看样子可以生的安地点,却没想,三天,宝宝都没出来。 它一直担心,这里的不对,会引起人族高阶修士的注意。 好在…… 小还丹入腹,原本的痛苦在丝丝温暖的灵力辅助下,终于消了些。 渐歇的劲力又勉强回复了一点儿,在一声‘咔嚓’巨响中,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 远远的,陆灵蹊和陆从夏只能看到那里的风浪更高更急,丝丝雷电打下去,那只白龙鱼却好像没有反抗。 “应该没问题吧!” 陆从夏刚这样说,就感觉到了一道新出的气息,“七阶?” 确实是七阶。 陆灵蹊拉住她,往后更退,“让你家的人,离这里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