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之子》 第一章 伊莉雅的未知预言 精灵纪元9八0年。 精灵帝国，圣城真灵，大雪。 在位于真灵城中心的商业街上，伊莉雅和其他两位年轻的的女神官正带着三个年仅八九岁的见习神官一起采购粮食、蔬菜和针头线脑等神殿日用品。 街上的精灵看见这些结着神官发式、戴着雪花状头饰的女子都纷纷避让，以示尊敬。真灵城的神官都是精灵世界最高神祇——艾米丽娅女神的侍奉者，在精灵世界地位崇高。 走着走着，那些提着篮子的年幼的见习神官看见了卖糖苹果的小店，眼睛都直了，路也走不动了，眼巴巴地看着伊莉雅和另两位年长的女神官，让人顿生怜意。 一位叫作洛洛琪的女神官板着脸说：“喂喂，小鬼们，这可不行哦，我们也没什么钱啦。你们最好早点适应女神官清贫的生活……喂，伊莉雅！你又惯着她们了！我们都买了这么多食物了！” 伊莉雅从店主手里接过三个糖苹果，递给了年幼的女神官们，女神官们欢呼雀跃，大快朵颐。伊莉雅笑着说：“明天是新年，就放纵她们一下好了。我小时候，玫露可姐姐也总是惯着我……” 洛洛琪一听就说：“你说的是那个未婚先孕、离开神殿的玫露可吧？我听神殿里和她同期的神官说过，她十五岁就被认定为主教的接班人，却中途离开了神殿，真可惜。也不知道主教会再选谁作为接班人。” 伊莉雅笑道：“也不可惜啦。我们都是孤儿，谁不希望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女神教义又不禁婚嫁，玫姐姐现在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和一个漂亮的女儿，这比什么都好。” 洛洛琪一听就坏笑着说：“我们的伊莉雅小姐动了凡心想嫁人了，我可是听说了，有不少帝国贵胄和王室子弟都给你寄了情书。艾米丽，你也听说了吧？” 艾米丽点了点头，她有些担忧地说：“伊莉雅，你要想清楚。神殿的生活简单清贫，却也安心自在。我们的姐妹嫁出去的没几个落到好的，这个世界对我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女神官来说太危险了。” 洛洛琪哈了哈被冻得通红的手，“俗世的男性对我们看似尊敬，实际上却大多对穿着神官服的我们抱着下流的妄想。你没见到吗？在一些店里，神官服竟然和女仆装之类的衣服摆在一起卖，真是亵渎神灵。” 伊莉雅惊讶地说：“对穿着神官服的我们抱有下流的妄想？”她拉了拉自己身上黑底白边、绣着雪花暗纹的神官服说，“这么简单粗劣的衣服，究竟有什么好妄想的？” 两人有些嫉妒地看着伊莉雅。她银色的长发如同洛水河里闪耀的波光，金色的眼睛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薄薄的嘴唇如同两片玫瑰花瓣。过于 宽松的神官服不仅没有屏蔽她的魅力，反而给她增添了圣洁的风情。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妄想就是被你这样的女神官勾起来的。神真不公平，大家都是精灵，都是银发金眼，穿着打扮都一样，偏偏就你生得这么好看。这就算了，偏偏你还会天文历法、画画算账和传达神谕。 几人提着篮子，走到帝国的宫殿前时，看到宫殿外面停着无数华贵的马车。那些马车上分别绣着常春藤、北极星、金雀花、冰蓝蝶和雪花的图案——显然，四大精灵王国的王室子弟和帝国贵胄都到齐了。 洛洛琪走到宫殿门口，向身披重甲、手持长剑、扶着厚盾的卫兵打听情况。卫兵一见是神殿的女神官，不敢怠慢，忙站直身体说：“神官小姐，今天洛神大帝要在殿内举办新年舞会，所以才有这么多马车。” 伊莉雅好奇地说：“今年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来吧？往年洛神大帝也举办过新年舞会，也没见过有这么多精灵参加。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卫兵看见美艳不可方物的伊莉雅，暗暗吞了吞口水。他见周围没有人，便神秘地说：“神官小姐，你听说过‘精灵之光’吧？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击杀两只史诗级、两只传说级魔兽的南境二公主。她来了！” 伊莉雅、艾米丽和洛洛琪都惊呆了。伊莉雅吓道：“艾薇儿来了？难怪呢。看样子，那些帝国贵胄和王国娇子们今晚又要向艾薇儿二公主和她的姐姐艾琪璐公爵甚至是她的伯父艾尔达国王大献殷情了。” 卫兵羡慕地说：“是啊。不止如此，北境之主洛泽国王的独生女，人称‘北境之星’的洛川公主、西境之主蝶爱女王的亲侄女蝶未公主也要来参加舞会。谁不想将这些天之骄女揽入怀中，一亲芳泽？” 伊莉雅听卫兵的话越来越粗鄙，眼神越来越不规矩，就拉着自己的姐妹和见习女神官们跑开了。她心想：天哪，这些公主们才十四五岁吧？居然就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二十岁的自己岂不是成了老姑娘？ 或许，是该早点把自己嫁出去了，趁还有人要。 回到神殿后，伊莉雅和其他神官一起擦拭女神及其七侍从——艾斯特雅、蝶杞莉娅、灵伊莉雅、玫洛希娅、伊斯利亚、普罗提亚和洛美利亚的神像——近千年前，正是这些神祇驱逐了魔兽，建立了精灵家园。 晚上用完圣餐后，伊莉雅没有和其他女神官一起去真灵城中心观看烟花表演，而是早早地上了床，悄悄地看收到的情书。上面的甜言蜜语看得她眼红心跳，口干舌燥，心醉神迷。 她打开了窗户，寒风带着雪花一起扑进了小小的房间，让她感觉稍微清醒了些。她坐在书桌前，挑了挑油灯，又随手拿起一封信，惊喜地发现寄信人是玫露可姐姐。 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轻轻抽出里面的信纸，贪婪地阅读起信中的内容。她越看心越冷，看到最后，她洁白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自己的灵术能力，究竟是预言，还是诅咒呢？ 她擦干了泪水，小心翼翼地叠好玫露可的信，将它推回信封，珍藏在自己的梳妆匣里。随后，她脱掉了睡衣，换上了神官服，将散掉的头发结成神官发式，敲响了主教大人书房的门，也一并敲碎了大龄少女的心事。 三年后，她穿上了黑底粉边服，手握神杖，正式加冕为艾米丽娅女神殿的大主教。那些她曾经的追求者，包括帝国贵胄和王孙贵族一齐向她鞠躬致敬；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主和贵族小姐一齐拎起了裙角，向她屈膝行礼。 她就任主教后的第一道预言因太过惊人，被女神教的教宗洛神大帝封存在了帝国图书馆的某个暗格中，钥匙被大帝随手挂在了自己孙女的脖子上——即是说，预言的内容除了她和大帝再无第三个精灵知晓。 * * * 第二章 我怎么成了领主 叶苏感觉有人在叫他。 “领主大人，快醒醒。” 叶苏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一个清澈悦耳又有些冰冷的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领主，你终于醒了。” 叶苏看着眼前的这位姑娘，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洁白无瑕的长发用蓝色的丝带束在一起，眼睛就像蔚蓝的海洋一般幽远深邃，神情十分冷淡。 叶苏想了一会儿，脑中的记忆似乎突然被激活一般，这些完全陌生的记忆使他确信——他穿越后重生了。他迟疑地说：“你是……克瑞尔，老领主的女儿。你刚才叫我什么？领主？” 克瑞尔摸了摸叶苏的脑袋，冰冷的表情稍稍纾解，“现在已经不烧了。”她看着叶苏，“是的，你一个月前已经被指定为玫瑰领的实习领主了。一个星期前你突然发病，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叶苏木然点了点头。听到领主这个词后，他眼前立刻出现了欧洲中世纪的画面：保守陈腐的贵族、手持利剑的骑士、穿着怪异的贵妇、诡异阴骘的巫婆、横行肆虐的鼠疫…… 可眼前这位白发美女的打扮也不是中世纪风格啊。 叶苏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玫瑰领、魔兽、精灵、美子、领主、精灵大陆、双子峰、苏诺、艾琪璐等词汇立刻往脑子中涌来，瞬间组成了一幅幅画面，一段段影像，这个时空中的他过往的经历顿时清晰起来。 这个已经不是人类掌控下的世界了，从纪元方式就可以看出——精灵纪元9八0年。精灵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们建立了四大精灵王国，人类只能在夹缝中求生，人类文明仅仅处于蒸汽阶段初期。 这个世界中的精灵和托尔金笔下的精灵并不完全一致，他们外形的主要特征就是银发金眼，除此之外和人类并无太多区别。至于漂不漂亮……叶苏的现世记忆中只有一个女精灵的影子，倒是蛮漂亮的，不，应该说是绝美无比吧。 人类生活的地方被精灵称为“缝隙”，人类和蟑螂被归为一类。由此可见，人类的生存空间有多小。人类的领袖也没脸把这些小块土地称为国家，所以，国王是做不成了，只好做领主。 眼前的这位白发女子，是老领主玫逸的女儿，也是玫瑰领最知名的医生，一直担任领主助理。 叶苏下了床，在镜子前看着全新的自己——现世的自己居然也是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长得和前世的自己倒也差不多，虽说不上有多英俊，倒也十分精神，这让他轻松了不少。 叶苏轻轻吁了口气，今天开始，自己就是玫瑰领的实习领主了。虽然前世的他生活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纪，但穿越这种事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说服力的解释。自己也不会去做毫无意义的深究。 至于自己前世的死因，无非就是过劳死呗。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世界政府人浮于事，真正做事的就那么几个，自己入职以来好几个同事都不幸离世。好在自己没有父母亲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他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穹顶之下破旧低矮的民居、荒芜的农地和一望无垠的荒原，心中惊讶万分——现世记忆告诉自己，穷成这样的玫瑰领居然是七个人类领区中最富庶的！ 自己是该感到幸运，还是不幸呢？ 在餐厅门口，他看见了一位小巧美丽的姑娘。她一头黑发用红色的发带高高地竖着，眼神清澈锐利，皮肤白净，玫红色的小衬衫和黑色的短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她见到叶苏就微微鞠了一躬。 叶苏很自然地就和她打了个招呼，“美子妹妹，你好。”现世记忆告诉他，这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几年前和自己一起逃亡至玫瑰领——他已渐渐适应现在的身体，调取现世记忆不需要太多时间。 叶苏尽管穿着棉布内衣和厚厚的外套，坐在空旷的餐厅里依旧冷得瑟瑟发抖。府邸的厨娘绮罗小姐赶紧给自己端上了甜菜汤、烤鱼排还有烤土豆。 叶苏忍着内心的翻滚吃完了这顿饭，还礼貌地露出了微笑，心中却嫌弃得很。 等等，自己好像错怪绮罗了。记忆告诉自己，现在的世界正处于小冰河期，大量粮食作物减产绝收，能种植的只有甜菜、甘蔗、土豆、玉米、甘薯等有限的几种农作物，产量也很低。 至于牛奶，已是只有领主和少数上层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吃完饭后，叶苏接过克瑞尔递给他的待办事项表，倒吸了一口凉气：领主不都是过着骄奢淫逸、无所事事的生活吗，怎么有这么多要干的事？ 事项表上写着：耕种期马上就到，农民的种子还未到位；东海边出现一只巨大的魔兽，派去征伐的骑士无功而返，损失惨重；领主卫队在府邸附近的洛水河边抓获了一只精灵，正关押在府邸等候领主审讯。 作为前世一位尚算精干的公职人员，叶苏处理这些事毫不费力。他指着待办事项表对克瑞尔说：“冰河期农作物产量本来就低，离开海产居民也就没法活了。扫除魔兽这一项最重要，立刻纠结领主卫队，我亲自前去讨伐魔兽！” 克瑞尔建议他三思后行，他就不快地说：“这是我的最终决定！”作出这么鲁莽的决定也十分符合叶苏的职业操守——把全体地球居民的福祉时刻放在心上是前世世界政府公职人员的基本素养。 克瑞尔召集好骑士后，叶苏骑上了马，刚想出发，又停了下来。他认真地对克瑞尔说：“顾问小姐，麻烦你把我的名字由叶卡捷林·苏西改为叶苏，并传达下去。我福薄命薄，镇不住也记不住这个名字。” 几十名骑士簇拥着叶苏，飞快朝海边驰去。阴霾的天空中，浓厚的乌云如山峦在天空翻滚，压迫着玫瑰领的大地，仿佛伸手可及。不时有长长的雨丝拉破长空，消失在玫瑰领广袤的农地中。 到了海边后，叶苏看见一团巨大的黑色伏在海滩上。领头的骑士苏诺介绍说，这个怪物就是魔兽。冰冷的海风吹动着魔兽细细的绒毛，一个大浪冲了上来，将魔兽浇了个透心凉。 叶苏清楚地看见，它在瑟瑟发抖。他跳下了马，对领主府邸卫队长苏诺说：“你们先在这等着吧，我去看看魔兽的情况。” 苏诺当即表示反对，他一手抓着长矛，一手牵着缰绳，大声说：“领主大人，您不知道这只魔兽的厉害，它咬伤了我们十几名优秀的骑士。您要就这么过去，只会白白送死，并且毫无荣誉可言！” 叶苏心想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这么和领导说话？他重重看了苏诺一眼：“苏诺先生，我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连遵守领主命令和信任领主的能力都做不到，无论如何都不是一名合格的卫队长。请记清楚，领主两个字，就是最高的荣誉！” 第三章 魔兽原来是巨猫 当绮罗见到被骑士拖回领主府邸仓库的黑色魔兽时，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了起来。一直十分淡然的克瑞尔也微微有些吃惊。美子更是拔出了剑，闪到了叶苏身前，淡淡的发香熏得叶苏有些心动神摇。 叶苏本想杀死魔兽，谁料魔兽倒差点先死了——它饥寒交迫，又受了重伤。他蹲在魔兽面前，仔细地看着这坨巨大的怪物，越看越觉得它长得像猫。他把耳朵贴在魔兽的肚子上，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出身玫瑰领上层的苏诺和他手下的骑士本来都在幸灾乐祸地看着领主作死，可是没想到这个实习领主运气这么好，他们久攻不下的魔兽居然快断气了。这时，叶苏让他们想办法把这只魔兽运到领主官邸去。 本有些失望的苏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心中暗暗叫好：我本来还担心你借此增加自己的人望，没想到你有便宜不捡却坚持作死。真是想不明白，老领主、克瑞尔和抚子小姐为什么会同意你这个傻瓜当领主。 在绮罗的万般抗议下，叶苏只好自己承担起照看这只“魔兽”的责任。他费劲力气，熏得灰头土脸才好不容易在仓库中生起了一个火炉。冰冷的仓库中渐渐暖和了起来，魔兽僵硬的的身躯也慢慢热乎了起来。 叶苏又从厨房里偷拿了一脸盆牛奶，一堆鱼干，又从克瑞尔的药房里拿了一些治疗伤口的药，把它们搬到仓库。就在仓库门口，他看见了克瑞尔。克瑞尔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了牛奶，帮他搬进仓库。 就这样，接连照顾了六七后天，魔兽慢慢恢复了。一个早上，叶苏去给他送烤鱼时，魔兽已经站了起来。它足有两米多长，一米多高，两只幽绿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叶苏，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叶苏弯下腰，放下烤鱼，魔兽一个飞窜就冲到了他身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尖锐锋利的獠牙，伸出了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叶苏的脸，又亲昵地蹭着叶苏的腿，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喵呜”。 美子和绮罗听到仓库里的吼叫声时都吓坏了，她们还没想好怎么办，领主就骑着魔兽缓缓出来，两人顿时傻了眼。 在叶苏的再三鼓动下，烫着一头可爱小卷发的绮罗终于鼓足了勇气，指尖碰了碰魔兽浑圆的脑袋，魔兽亲昵地舔了一下她的手，吓得她浑身汗毛直竖，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这只被叶苏命名为熊熊的巨猫正式成为领主府邸的一员，成了领主的御用宠物和坐骑。绮罗经常会以买菜的名义征用熊熊。起先被熊熊吓得四处逃窜的居民也渐渐习惯了熊熊的存在。 有了熊熊后，绮罗觉得砍价似乎比以前容易了很多。 绮罗觉得领主大人和以前大不相同。以前，领主大人对她也十分和气，但终日埋首案牍，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距离感。现在的领主大人爱说爱笑，动不动就夸自己漂亮可爱，让自己整天心情畅快无比，花在打扮和做菜上的心思也多了好多。 就在绮罗思绪万千的时候，叶苏偷偷溜进了厨房，“小绮罗，今天中午吃什么？”绮罗放下手中的汤勺，刚转过身来，叶苏就惊讶地叫了起来：“小绮罗，你的碎花连衣裙真是太漂亮了。只是，你不冷吗？” 绮罗还没说话，叶苏就把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你可别着凉了，你要是生病了，我就得吃土了。大前天你请假回家，美子给我做了一顿生鱼片，害我跑了一夜厕所。对了，最近的鱼都好肥啊。” 绮罗顿时觉得身上和心里都暖和了许多，她伸出雪白细长的手指，指了指被关在厚厚的木门外的熊熊——熊熊经常会跑进厨房偷吃，绮罗专门找人加固了厨房的门——“最近的大鱼都是熊熊从河里捞上来的，领主府邸生活改善全靠它了。” 领主一家在用午餐时，军政大臣亨克斯急急忙忙跑进了领主府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领主大人，灵氏精灵王国偷偷在边境集结大量军队，现已越过双子峰小道，对我边防军进行袭击，我们快抵挡不住了。” 亨克斯一看厨娘绮罗、领主护卫美子居然和领主大人坐在一场桌子上吃饭，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些下人还有没有规矩了？就算是实习领主，也必须予以足够的尊重。不然等以后自己当了领主，再立规矩就难了。 现世记忆告诉叶苏，亨克斯是玫瑰领学院冶金研究院的一名老师，与小时候逃荒来玫瑰领的外来户叶苏不同，他是玫瑰领的原住民，又出生于名门望族，心气傲的很。他一向看不上叶苏，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想当领主的野心。 只是，这次东境（灵氏精灵王国的俗称）的袭击实在太过突然，玫瑰领几乎把所有防务力量都砸了进去，却仍无法抵挡精灵的军队。虽然他觉不相信这个菜鸟领主有什么办法，但他还是向叶苏作了汇报。 绮罗、美子和克瑞尔一听都花容失色，心跳不止。叶苏想了一会儿，就吹了一声口哨，熊熊呼啸而至，从未见过熊熊的亨克斯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惊恐地大吼：“魔兽，是魔兽！” 绮罗和美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冰美人克瑞尔还是面无表情。 叶苏跨坐在熊熊的背上，接过了绮罗递过来的领主佩剑，在亨克斯的带领下，他急速向北部边境驰去。一路上，叶苏看见，玫瑰领的居民已经慌了手脚，都在拖家挈口地往荒原里逃窜。 双子峰是精灵大陆最高的山峰，山上终日白雪皑皑。山脚下盛产优质精铁矿，积雪融化而成的纯净雪水汇成了小河，流向不远处的铸剑工厂。在自然的恩惠下，玫瑰领铸造的刀剑闻名整个精灵大陆。尤其是精灵王国的贵族，无不以拥有一把玫瑰领生产的顶级刀剑为荣。 到了两军阵前，叶苏一看就吓住了。灵氏精灵王国的军队有近一万人，旌旗猎猎，盔明甲亮。他们列成了战阵，轮番对玫瑰领仅剩的不到两千名骑士发动冲击。地上满是骑士和马匹的尸体，天地间弥漫着黑色的狼烟和浓浓的血腥味。 阴霾的天空下，战场上插着无数的箭矢和利剑，不时响起乌鸦嘶哑的叫声，恍若坟墓。 领主的到来并没有能振作士气。玫瑰领的骑士节节败退，不断后撤，眼看就要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叶苏跳下猫背，指着灵氏军队中十余个身着重甲的贵族，“熊熊，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把那几个家伙咬死，我们就可以回家接着吃午饭了！” 也正是由于这一战，让亨克斯再也不敢觊觎领主之位。 这几天在领主府邸一直好吃好喝的熊熊早已完全恢复了健康，叶苏和绮罗的悉心照料让它在短短一周时间里增重了五十斤。它后退了几步，如同旋风一般冲了进去，恶狠狠地扑向了帅旗下那个浑身红甲的骑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熊熊就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抽得转了一百八十度。 精灵们一看主帅暴死，吓得吱哇乱叫，队伍出现了松动。剩下十名穿银甲的千夫长怒吼着维持阵型，弓箭、长矛如无数黑色的蜂群一般，一齐朝熊熊拥去。 眼前的景象让叶苏想起了在前世历史课本上见到的斯巴达勇士。生活在和平时期的他连一起治安事件都没碰见过，更不用说眼前这样的阵仗。他扶起一枚巨盾挡在自己身前，安慰着身边受伤的骑士，担心地看着熊熊。 熊熊左突右奔，毫不费力地躲过了所有的攻击，它一口咬住了一名千夫长所骑的马，脑袋一甩，把马和人一起扔进了双子峰小道旁边的悬崖中，骑士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混着山谷间的回音，吓得所有精灵都大惊失色。 短短五分钟里，熊熊杀死了灵氏精灵王国军队的主帅和一名千夫长，已经极大地瓦解了精灵的心理防线，恐惧的情绪开始迅速在精灵军中蔓延。但这远不是结束。熊熊又一下子冲进了步兵队伍中，就如同野猪冲进了玉米地，横冲直撞，转眼间，四名千夫长殒命。 悍不畏死的精灵并没有就此屈服。一名千夫长一下子跳到了马背上，瞅准了熊熊的位置，高高跃起，粗壮的胳膊手持尖锐的长矛，狠狠向熊熊扎了过去。熊熊出人意料地像狗熊一般站了起来，扬起了猫掌，猫掌中伸出了四根长达一尺的利爪，幽绿色的眼睛盯着扑来的精灵。 事实证明，不管精灵的速度比人类强多少，在猫的面前都是渣。千夫长落地后，才发现自己手中长矛的木杆已经被切碎成数段，切口平滑无比。就在他发愣时，胸前的盔甲嘎吱裂开，喷出了细密的血雾。片刻之后，整个人颓然倒地。 玫瑰领的军队看见领主坐骑的神勇表现后都吓呆了，忍不住为熊熊加起油来。叶苏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个家伙说它是魔兽一点也不过分——它好像越来越狂化，很快又把一名千夫长的脑袋给整个咬了下来，颈部动脉的血喷了几米高，彻底毁了精灵军队的心理防线。 精灵军队顿时溃不成军，拼了命得朝双子峰小道溃逃而去。双子峰小道本来就只能容两骑并行，一时间哪里能通过这近万名一心想逃的精灵？无数的精灵被挤下了悬崖，惨叫声不绝于耳。人类军队听得心惊胆战，甚至趁势掩杀的心都没了。 晚上回到府邸时，绮罗看见浑身是血的领主和熊熊时，吓得尖叫了起来。叶苏轻松地跳下了熊熊的背，拍了拍绮罗的肩膀，“喂，别叫了，我们都没受伤。放心吧，精灵的军队已经撤退了，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来犯了。” 绮罗满眼泪水地看着领主大人，一下子就抱住了叶苏。淡淡的香味和硕大的柔软让叶苏有些心醉。他拍了拍绮罗的肩膀，看着天上的明月，心想：今天，已经是我来这个世界的第七天了。 第四章 放开那个精灵少女 晚上，叶苏坐在宽敞的书房里看文件。壁炉中的火烧得旺旺的，墙上一幅贵妇像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银质的烛台上，六根蜡烛在一齐燃烧，烛泪像红色的小蛇一样顺着白色的蜡烛游走。 尽管这样，叶苏看起字来还是很费劲，跳动的烛火照明效果实在太差。他忍不住抱怨起这个荒芜贫瘠的未来——条件简直和欧洲中世纪差不了多少。 叶苏正在凝神思考之时，绮罗端着蛋糕和红茶走了进来，将东西轻轻放在书桌上。当她看到叶苏放在书桌上的双脚和夹在唇鼻之间的笔时，轻轻笑出了声。 叶苏慌忙放下脚，他看着眼前的绮罗，微微一笑，“绮罗，谢谢你。” 绮罗穿着绿底白边淡黄色条纹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围裙，黑色的丝袜下是纤细笔直的小腿。她金色的长发梳成了一个粗马尾绕到了胸前，头顶带着一朵白色的花，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叶苏不禁赞美道，“绮罗，你真是太漂亮了，又这么会做饭，将来一定会是位好太太。” 绮罗羞红了脸，丢下一句“领主大人，您吃完就放在那，我会过来收拾的”，然后就飞也似地跑了，心里却甜滋滋的。她迎面撞见了克瑞尔，就忙放慢脚步，微微鞠了一躬。 克瑞尔坐在叶苏对面，还没说话，叶苏就说：“克瑞尔，魔兽问题已经解决了，灵氏精灵王国也退兵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农民的种子还没有着落是吗？” 克瑞尔点了点头，边整理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边说：“玫瑰领的种子一直都由商队从精灵手中采购。精灵世界和人类世界争斗了近千年，积怨很深，采购十分不顺。若在两个月内采购不到足够的种子，明年玫瑰领将会陷入*。”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对克瑞尔说：“麻烦你拿一张世界地图给我。” 叶苏想到，世界政府政府在全球300多个地方建立了末日种子库，储存了世界上几乎所有植物和粮食作物的种子。他还记得一些种子库的位置。 虽然一直在想，但直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自己是穿越到了过去还是未来——他从来不是文明进化论的支持者，认为人类文明出现倒退并不奇怪。但如果是未来的话，他也许可以帮人类度过这次难关。 当克瑞尔把地图摊在叶苏面前时，叶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怕看错，就从烛台上拿下一只蜡烛，脑袋凑近了仔细地看着地图，一不小心被火燎了一撮头发，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 当他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心里暗骂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六大洲和四大洋都哪去了？为什么地图中只有一块几乎是圆形的大陆呢，而且连个经纬线都没标？我怎么知道玫瑰领对应着前世的哪个地方啊？ 想了一会儿，他心中释然了：对啊，我不一定是穿越到地球上存在过的某个时空，也有可能是穿越到那些轻小说特别青睐的异世界了。比如说精灵这种生物，地球上就从来都没有过。 不对！ 叶苏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穿越到什么异世界。因为自己眼前这些文书和地图上所用的文字和前世的一模一样，都是方块字和字母文字的组合，自己一直忽视了这点。 这绝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只是，这未来也太荒芜了！ 叶苏虽然满心的嫌弃，却不停地劝慰自己说：没事，荒芜就荒芜些，能活着就已经是神的恩赐了，别再嫌东嫌西了。 当看到七大人类领区后，叶苏冷静下来的心再次万马奔腾。四大精灵王国，也即东境的灵氏王国、南境的艾氏王国、西境的蝶氏王国、北境的洛氏王国再加上一个精灵帝国几乎占据了整个大陆。 七大人类领区有多大呢，这么说吧，就像一个池塘中漂浮着的七片落叶。 叶苏皱紧了眉头，“克瑞尔，你知道精灵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吗？人类和精灵的关系为何这么僵？”他在记忆中搜寻了一圈，发现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只好问克瑞尔。 克瑞尔摇了摇头，“对不起，领主大人，我也不知道。人类与精灵一直处于相互隔绝的状态，相互了解甚少。如果想了解你说的问题，就必须历史的真相，但历史存在大量空白。” 叶苏说：“算了，现在这些暂时也搞不清楚，不用想了，以后再慢慢研究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从精灵世界搞到足够的种子，避免玫瑰领出现饥荒。” 记忆告诉叶苏，玫瑰领作为人数最多的领区，人口不过十万。人类总人口也不过50万左右。要是玫瑰领真的出现饥荒，人类又会大伤元气。自己作为人类世界的一员，总该尽点力。 叶苏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种子的事还是得从精灵身上着手解决，无法取巧。他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克瑞尔，“对了，前几天卫队抓获的那个精灵怎么样了？我现在可以见她吗？” 当叶苏被带到被“关押”在府邸后排房的精灵前时，叶苏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的精灵少女穿着玫红色的小衬衫和黑色的百褶长裙——克瑞尔说，这是绮罗借给她换洗的，难怪叶苏觉得这么眼熟。她见到叶苏，慢慢站了起来，勇敢地直视着传说中凶恶残暴的人类领主。 她长长的银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一直垂到了腰，金色的眼睛就像晒足了阳光的向日葵花，里面是满满的纯净和芬芳。身体虽然有些瘦弱，却十分匀称，大大的杏眼中还挂满了泪水，真是我见犹怜。 从她身后的落地窗看去，浓郁得化不开的黑夜中没有一颗星星，但是叶苏总觉得，她就是那颗星星，因为，她整个人仿佛清朗夜空中的北极星那般璀璨和恬静。 精灵少女见眼前的人类领主一直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慌张，眼神开始躲闪了起来，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她心中忐忑不安：这个领主会把我怎样呢，是想要我的身体吗？不然，他的手下为什么如此善待我呢？ 想到这里，她咬紧了嘴唇。残暴荒淫的人类领主在北境早就臭名远扬，他们不仅驱使人类劫掠精灵王国的边民，还侮辱糟蹋了不少精灵女子。有一些人类领主甚至豢养了精灵组成的后宫，把精灵当成了泄欲工具。 就在少女思绪万千之时，叶苏对克瑞尔说，“克瑞尔，我的卫队整天都不干正事吗？我对付魔兽的时候，他们幸灾乐祸。东境入侵玫瑰领，他们隐身不见。抓起柔弱的精灵女子来倒是神勇无敌。放她走吧！” 克瑞尔刚要说话，叶苏就看了她一眼，“如果是反对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并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我想听到的只是一句‘如您所愿，领主大人’而已。” 克瑞尔并没有感到丝毫不快，她冰冷的眼神中突然溢满了温柔的光，轻轻说了一句：“如您所愿，领主大人。” 精灵少女一下子愣住了，她反应过来时忙叫住了已走到门外的叶苏：“领主大人，我不要回去！” 第五章 想要跑路的领主大人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单身狗，又高居领主之位，还抱有“领主就应该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这种腐朽堕落的念头，叶苏几乎一眼就被面前这个美丽的精灵俘获。 他停了一下脚步，回过头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精灵少女一眼，就登登登地下楼了，只丢下一句“你愿意的话就待着吧，不要出府邸，也不要给克瑞尔和绮罗她们惹麻烦。你什么时候愿意走了，直接离开就可以。” 自此开始，领主府邸中就多了一位侍女，她一直十分努力在工作。 帮绮罗在厨房打下手时，经常把自己的手弄破；自告奋勇替克瑞尔整理文件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文件全部弄乱；给叶苏领主端茶送水时，经常打翻茶杯，把叶苏烫得龇牙咧嘴。 叶苏暗暗发笑，这哪是个侍女，分明就是个大小姐。 不过，这位名叫洛川的大小姐照顾熊熊却十分在行。 她好不容易克服了内心的恐惧，摸了摸熊熊。出人意料的是，在对东境之战中杀死了不少精灵的熊熊对她却十分友好。洛川为它刷毛时，它一点也不闹。有一次，洛川壮起胆子骑到了它背上，它也没有丝毫反抗，异常温顺。 叶苏有的时候会邪恶地想，放在自己所在的那个时空，高冷的克瑞尔就像职场丽人，贴心的绮罗是二次元美少女，小巧的美子是青梅竹马，美丽的洛川是女仆……想想都犯罪。 就在叶苏浮想翩翩时，克瑞尔抱着一堆文件走进了书房，顺便打开了窗户透气。 叶苏这时才发觉，外面下雨了，雨势很大。红色的闪电就像魔鬼的利爪一般将夜幕开膛破腹，轰隆的雷声简直要震碎整个精灵大陆，扑天的大雨洗刷着漫漫长夜，雨气让叶苏感觉到清醒了不少。 种子问题看样子是无解了，与其等着被轰下台，还不如提前跑路。 “对了，克瑞尔，你和老领主还有抚子为什么选我做领主呢？毕竟，我也是刚从玫瑰领学院毕业，学得还是没什么用的人文专业。你知道吗，在前世，没工作经验连世界政府公职人员都没资格考。” 克瑞尔一脸惊愕地说：“领主大人，我只听懂了第一句和第二句。” 叶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慌忙说：“我要说的就是前两句。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治理领区的才能，也缺乏热情。虽然我很喜欢在府邸的生活，不过为了玫瑰领居民考虑，你们最好还是另择人选为好。” 克瑞尔睁大了如湖泊一般湛蓝和清澈的眼睛，吃惊地看着叶苏，过了半天才说出话来：“领主大人，你是希望我夸你几句吗？选你担任实习领主的过程我不能透露。但我们一致认为，你是唯一有可能带领人类世界走出困境的人。” “你不知道自己上任一个月来的风评，第一个月我们对你是有些失望，你只知道埋首案卷。可是最近半个月来，你收服了魔兽，又以一人之力击退了东境。在上次的东境入侵中，我们死了两万人才勉强退敌。” “虽然我多次觉得你的决定有些冒险，甚至于可以说是故意作死，但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们是错的。你知道吗，一直口头上说你是蠢货的老领主也对你赞不绝口，觉得提名你出任领主是他领主生涯中最正确、最明智的一次决定。” 克瑞尔湖水一般的眼睛看着叶苏，“所以，领主大人，为了玫瑰领，为了人类，也为了我，请你继续加油吧。再有半个月，你的实习期就满了，我希望能一直为您服务。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了，请早点休息。” 叶苏还在回味“也为了我”这句话的意思时，克瑞尔已经悄然离开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一睁眼就看见了穿着米色连衣裙和蓝色罩衫的绮罗，她把蛋糕和牛奶放在了叶苏的红木书桌中，给了叶苏一个甜美的笑容，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轻轻地说：“领主大人，你要抛弃我们吗？” 叶苏还没说话，绮罗就转过身来，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你刚才和克瑞尔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几年里，我接触过好几位实习领主。克瑞尔姐姐说的太不坦白了，其实她一直觉得你是位优秀的领主。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领主。” 叶苏走了过去，掏出手帕，替绮罗擦了擦眼泪，又拉着绮罗坐了下来，诚实地说：“绮罗，我挺感激你们的，但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知道自己说的会让你感到迷惑，可是，我暂时还无法对这个世界产生认同。” 绮罗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叶苏，“不，我能听明白，您有些看不起这个世界，对吗？” 叶苏一听绮罗的话，感觉自己恍若被一辆急速行驶的列车撞中，浑身一震。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丽人，心中思绪翻滚。对啊，自己真正想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种子问题，而是他打心底里无法接受这个荒芜、破败、凋敝的未来，觉得人类世界已经无望了。 绮罗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叶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会知道叶苏心里正在进行深刻的反省：一直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前，世界对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极其不友好，如果人类都抱着自己这种坐享其成的心态，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干，坐等世界灭亡好了。 他们并没有，所以前世的叶苏才能享受到七次工业革命和科技革命带来的成果。作为人类，对自己的族群，多少要负点责任吧？抛开这些宏大叙事，往小处说，自己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领民饿死。 绮罗觉得自己可能是触动了领主的一些心事，就低声说：“领主大人，如果我冒犯你了，请像以前那样，不要放在心上。克瑞尔姐姐说您是在作死，我并不认同，我认为那是责任感和勇气的体现。” 说到这里，绮罗踮起脚来，红唇在叶苏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领主大人，不要放弃我们，请为我们带来您所畅想的未来……”她话还没说完，一个炸雷响起，绮罗吓得扔掉了盘子，双手捂住头蹲了下来。 叶苏将花容失色的绮罗送到她的房门外，看着绮罗绝美的面庞和苗条的身段，心中突然起了一阵悸动，他丢下一句“早点睡吧，谢谢你”，就落荒而逃。 第六章 种子，种子，求种子 克瑞尔再次和叶苏提起了种子的问题时，叶苏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时代真是麻烦。他之前所在的那个时代，绝大多数食物是由必要的营养物质直接化合而成的，而不是由种子培育而来。 叶苏第一次听见克瑞尔提到种子时，想到的不是用来播种的种子，而是用于下载的“种子”，正是这些“种子”，陪伴无数悸动的青少年度过荷尔蒙过剩的青春。 当然，这是叶苏从历史书上看来的。在他之前所在的那个时代，“种子”早消失了。 叶苏问克瑞尔：“玫瑰领的所有种子都是从精灵世界购买的吗？为什么玫瑰领不自己培育种子呢？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培育种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克瑞尔一愣，随即说：“并不是，相反，精灵世界的种子可以说是从人类这里传过去的。玫瑰领一直是人类世界的种子繁育基地，可惜的是，两年前，东境秘密渗透至玫瑰领，烧了我们的种植园和种子库。” 叶苏眉头越皱越紧，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魔鬼一般的玩意儿被称作精灵。他就问克瑞尔，“过去一千多年里，精灵和人类互相攻伐，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你对精灵怎么看，我想知道你的意见。” 叶苏本以为克瑞尔作为领主的女儿，会历数精灵的罪恶，表达与精灵不共戴天的决心。谁知她只是淡淡地说：“领主大人，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看，是您怎么看。精灵不是魔鬼，人类也不是天使。我不赞同人类对精灵的敌对政策。这或许不是您想要的答案。” 叶苏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本以为自己是作死小能手，谁知道未来的人类比我还作死，都不剩几个人了还跟拥有近千万人口的精灵世界硬抗，真是后生可畏，作死如斯！历史告诉我们，和解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没能注意到克瑞尔微妙的表情变化，惊愕、疑惑慢慢变成了赞赏，甚至是感激。 商队领袖夏马尔被带到叶苏面前时，他心里有些忐忑，以为自己会因采办种子不力受到惩罚，他索性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想换取宽大处理。 谁知道叶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两大族群的关系摆在那，你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简单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我们的种子一般是从哪个精灵王国采办的？” 夏马尔一听，喜出望外，紧绷的大肚子顿时松弛了下来，塞满了整个藤椅，“领主大人，基本都是从南境和东境采购的。北境和西境离我们玫瑰领太远，路上容易遭到精灵袭击。南境的首都花灵市和玫瑰领只隔着两天路程，东境的首都白雪城若从双子峰小道走，只需要一天。” “东境一直认为玫瑰领是他们的领土，与我们矛盾很深，再加上不久前的那场大战，我们和东境的商贸关系完全切断了。不过，这样也好，那些王八蛋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一年把炒熟的种子和生种混在一起卖给我们，骗过了我们的眼睛，差点毁了玫瑰领。” 叶苏问：“那南境呢？”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记本，补充道，“也就是艾氏……精灵王国。” 这个名字可真拗口。 夏马尔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南境相比东境要可靠一些。这么多年来，南境一直没有侵略过玫瑰领。艾尔达国王上任后，放宽了对人类世界的贸易限制。不过，最近南境国内好像生变，暂时封闭了和玫瑰领之间的商道，恢复时间不定，就怕误了农时。” 夏马尔离开后，叶苏起身来到了府邸后的森林前，躺在藤椅上，看着眼前的风景。冰河期的植物种类十分稀少，高大的云杉、红杉、白桦和落叶松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巨人，耸立在天地间。林地中多的是藓类植物。树林里不时发出鸟儿的怪叫声。 不过这个荒芜的未来也有充满生机和色彩的地方。 绮罗穿着淡黄色的吊带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衫，正在洛水河边挖着野菜。一身红裙的洛川正在那里帮她的忙，两人亲密地说着话，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叶苏总觉得，这个时代女子有着一种独特的美丽。陡然看见她们，就像一片翡翠般的草原草原、一块斑斓的郁金香花田或是一个碧玉般的湖泊突然撞入视野，纯之又纯。 绮罗一见叶苏来了，就丢下了篮子和小铲子，如同一只蝴蝶般飞奔到了叶苏身边，几次差点被地上的苔藓滑倒。她脸上绯红绯红的，额头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累地扶着双膝，喘着气说：“领主大人，你一个人在想什么呢？” “在想播种的事，不播种就没有收获，就不能增加人口。” 绮罗想不到叶苏会突然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乱了心怀， 第一反应就是逃，叶苏又说：“耕种季节马上就要到了，目前玫瑰领的种子供应还不到需求量的1/3，再不解决这个问题，饥荒一来，麻烦就大了。” 绮罗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就红着脸说：“那您有办法了吗？”她看到领主尴尬的笑容后，就试探着说：“洛川就是来自北境的精灵，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呢？她和别的精灵不一样，脾气还挺好的。” 叶苏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赞许地看了绮罗一眼，目光往河边看去，谁知道洛川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吓得他差点没滚下椅子。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洛川就平静地说：“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不用奇怪，精灵的听力和视力本来就比人类好得多，我可以帮助你。” 叶苏和绮罗心中一喜，前者淡淡地说：“条件？” 洛川咬了咬牙，美丽白皙的面庞上划过一丝眼泪，就像流星一般，“立刻把我送回北境……北境的种子你想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反正我们也用不了了。” 叶苏站了起来，微笑道：“我应该和你说过，你随时可以走，你拒绝了。后来，绮罗告诉我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提出由领主卫队护送你回去，你也拒绝了。再后来，我想你可能不信任人类，就打算把你交给东境，由他们送你回去，你更是拼死拒绝。大小姐，为什么？” 洛川一时语塞，随即又坚定地说：“我只信任你，只要你送我回去！” 叶苏拦住了刚要跳脚的绮罗，不解地说：“大小姐，你这么说我是有些高兴，不过，你也必须拿出能让我信任你的东西。你应该能理解，要去北境的洛氏王国，我需要穿过新月荒原，里面森林密布，野兽遍地。就算平安穿过荒原，北境的精灵也不会放过我，你是要我送死吗？” 洛川解开脖子上的白金项链，项链下面挂着一颗星形的宝石吊坠，绿莹莹的好似流动的碧波。她把项链递给叶苏，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是北境的公主，不知道这是否可以让你对我产生足够的信任。种子的事，我一定可以为你办到。” 叶苏并不意外，他早就从洛川的行为举止认定她不是一般的精灵。 他笑着说：“公主殿下，你一下子就把谈判的资本给丢了。我直接绑架你，然后向北境勒索种子作为赎金不就行了？何苦自己去作死？虽然我也挺喜欢作死就是了。再说，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暖床？精灵公主这四个字的诱惑力可没有男人抵挡得了。” 洛川的眼泪簌簌而落，声音也哽咽了，抽抽搭搭地说：“没用的，北境都快灭亡了，谁还会管一个公主的死活。我的父母根本不在乎我，不然就不会强迫我嫁给灵氏精灵王国的王子灵僖，换取东境出兵帮助北境击退巨龙。” 令叶苏喷饭的是，洛川居然郑重其事地问绮罗“暖床”是什么意思，无奈的绮罗满脸通红地小声告诉洛川后，洛川脸也红了，她都不敢看叶苏了，只是轻声说：“你不会那么做的。你一直都对绮罗、克瑞尔还有美子十分尊重，对我也是。我……相信你。” 经历过同事间不知道多少尔虞我诈的叶苏可没有接过洛川的高帽，只是默默地在想事情，眉头越皱越紧。 洛川紧张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叶苏，生怕他一不高兴真抓自己去暖床。她抓着自己的衣角，看着自己的黑色小皮鞋，心中十分不安。她的目光游离到了窗外旷远的天空。 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又是一场大雨在即。 过了好长时间，叶苏才伸出了手，“好的，我答应送你回北境。” 绮罗刚要反对，叶苏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说话了，以为领主又要冷着脸说“小绮罗，我并没有在征询你的意见，我想听的的只是一句‘如你所愿，领主大人’。” 谁知，叶苏温和地说：“小绮罗，这次作死真的非常有意义。你不是让我为你们带来我所畅想的未来吗？我也不知道我心中的未来是什么样，但起码每个人都得吃饱饭吧。所以，不要阻止我好吗？” 第七章 请叫我女王大人 叶苏之前一直生活在全球变暖时代，南极洲也因融化了一大半被从七大洲中除了名。他早就习惯了炎热的天气，眼下这个冰河期对他而言无疑是地狱。 更糟糕的是，晚上又下起了冰冷稀烂的雨夹雪。 尽管披上了厚厚的大衣，叶苏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他的手连笔都抓不住了。给他送蛋糕和红茶来的绮罗赶紧把火炉生上，他才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热气。 他看着绮罗，恨得牙痒痒。这么冷的天，绮罗居然只穿着一件粉红的小吊带衫，米色的薄外套和黑色的针织长裙——他发现，这个年代的人似乎不怎么怕冷。 看着看着，他居然看呆了，笔在文件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墨蛇。 绮罗嘱咐领主早点休息后就走了。洛川走了进来，提出和叶苏谈谈去北境的事。叶苏把自己的蛋糕往她那边推了推，“稍等我一会儿好吗？我马上就看完了。早看完早拿给克瑞尔，不然她又要催我。” 叶苏一目十行地看着文件，自从早上答应洛川送她回北境后，他明显感到洛川对自己态度好了很多，在自己面前也没有那么拘束了。此刻，她正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皱着眉头看着叶苏丑陋的字迹。 洛川还是第一次进领主的书房。书房里陈设很简陋，几个黑色文件柜，一张很大的红木书桌，书桌下摆着一块黑色的兽皮。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贵妇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有些吓人。 巨大的落地窗外，风雪正急。洛川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自己的故乡——洛氏精灵王国，那里几乎终日飘雪，气候苦寒，很少能看见绿色。在她心里，那里却是最美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想起被魔兽破坏的国土，她就心碎不已。 洛川再回头时，突然吓了一跳，红木书桌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位女子，随意地翻看着叶苏桌子上的文件。她戴着一顶尖尖的黑帽，穿着紫色的露肩小衬衫和黑色的齐膝蛋糕裙，外面罩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露出白的让人有些眩晕的修长紧致的双腿。 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充满了魅惑之力。 就在叶苏发愣之时，女子摘掉了帽子，长长的银发倾泻而下，她伸出双手往上拢了一下长发，银发柔顺的如水一般，金色的眼睛就像雪夜中的明月，紧紧盯着叶苏，“小苏西，不认识我了么？见到美丽优雅的女士，不应该主动接过她的大衣么？” 叶苏现世记忆中的那个唯一的女精灵的印象和眼前的这位女子慢慢重合了。他笑着说：“艾琪璐姐姐……你怎么来了？我现在改名叫叶苏了。还有，优雅的女士似乎不应该坐在别人的桌上吧？” 艾琪璐一听，噗嗤笑了，随即轻巧地跳下了书桌，脱下了大衣，露出了浑圆饱满的酥胸。 叶苏接过大衣，挂在一旁的架子上。他再转过身时，艾琪璐一把抱住了他，动情地说：“谢谢你，小叶苏，谢谢你三年前救了我，也恭喜你成为候选领主。我到你的老家去了，可是没找到你，问了你的邻居才知道你搬到了领主府邸。” 现世记忆立刻灌满了叶苏的脑袋。 他十四岁那年，南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艾琪璐仓皇间穿越了边境森林，逃到了玫瑰领的境地。在森林里挖野菜的叶苏看见了浑身是血的艾琪璐，偷偷把她背回家，悉心照料了她一个多月，她才恢复了过来，后来悄然离开，不知所踪。 更吃惊的是洛川。她虽然不认识艾琪璐，却听说过她的名字——“花灵刺玫”艾琪璐的名字在精灵世界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她是一名出色的女商人和灵术师，手下的商队几乎控制了半个精灵王国的布料和香料贸易。 洛川心想：难怪叶苏一点都不排斥精灵，原来，他早就见过精灵了，而且，似乎和精灵的关系十分亲密……难怪他对抓自己去“暖床”一点兴趣也没有。和眼前充满风韵的艾琪璐相比，自己只能算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艾琪璐注意到了身旁的洛川，惊讶地说：“你是……‘北境之星’？我们在帝国舞会上见过的。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正在到处找你，告示都贴到南境去了！你怎么会在人类的领区，难道……” 艾琪璐松开了怀中的叶苏，难以致信地说：“你觊觎‘北境之星’的美貌，把她掳回来当领主夫人了？” 叶苏好不容易挣脱了艾琪璐的怀抱，“别乱讲，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知道这个时代姑娘的名节是很重要的。我的卫队把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给抓了回来。我放她回去，被她拒绝了。我很快就送她回家。” 艾琪璐吁了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对叶苏说：“吓我一跳，这样我就放心了。你的领主夫人我已经为你选好了，就是我的妹妹艾薇儿。艾薇儿和你一样是十七岁，美丽异常，温婉可人，做你的夫人再合适不过了。” 叶苏忍不住笑了出来，“谢谢艾琪璐姐姐的关心。不过，我并不着急结婚。” 他本想说，我还没到适婚年龄，又突然想起在这个时代男女十五岁就可以结婚了，“再说，你若是真的感激我，为什么不自己嫁给我，偏拉上自己的妹妹？我就不信，你的妹妹会比你更漂亮。” 洛川心砰砰跳了起来，心里在呐喊：傻瓜领主！你知道艾琪璐是什么人吗，居然敢跟她这么说话。她要是生起气来，分分钟就可以把你的玫瑰领碾得粉碎！你知道艾薇儿是什么人吗，竟然拒绝她！ 与洛川料想的不同，艾琪璐并没有生气，她莞尔一笑，风情无限，“小叶苏，你喜欢我吗？可是我早就发誓要嫁给南境了。你质疑我妹妹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她可是我最心爱的宝贝。对了，”，艾琪璐对洛川说，“‘北境之星’，你替我证明一下吧！” 洛川半是羡慕半嫉妒地说：“领主，艾薇儿被称为‘精灵之光’，是精灵世界公认的最美丽的女子。你从她的绰号就知道了，她是‘光’，没人拒绝的了‘光’。精灵世界不知有多少人为她争风吃醋，甚至还发生了私斗。” 叶苏摇了摇头，“艾琪璐姐姐，这我就更不敢要了。您不是不知道人类和精灵的关系，要是精灵知道艾薇儿被我娶回家了，还不得把玫瑰领掀翻。而且，我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类领区的领主，说不定哪天就流亡了，配不上您的妹妹。再说，您的妹妹也不会同意嫁给人类。” 艾琪璐又好气又好笑，她耐心地说：“你的第三个疑虑不是问题，她刚……她同意了。第一个问题，如果你娶了艾薇儿，绝没人敢再欺负玫瑰领，你以后会知道原因的。第二个问题，你确实配不上艾薇儿，这个世界没人配的上她，但我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也嫁给南境吧？” 叶苏一时无言，艾琪璐忙说：“好了，好了，男子汉不要这么不干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过段时间接你去花灵和艾薇儿成婚，婚后你愿意做领主就接着回来做领主，不愿意做领主就在南境做贵族。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要送‘北境之星’回家？” 叶苏点了点头。 艾琪璐怪道：“‘北境之星’，你不知道吗？北境的首都洛水城已经沦陷了，国王、王后和王储都逃到了洛水城郊野的别院中，勤王的贵族少之又少。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南境也帮不了你什么，不如，”艾琪璐看着叶苏，“你把洛川也娶了，为北境王室留住一丝血脉？” 洛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叶苏就连忙说：“别乱讲了，艾琪璐姐姐，我要送洛川回去，取回种子作为报酬。马上就要到耕种季节，玫瑰领却还没有筹集到足够的种子，再这样下去，明年就要发生饥荒了。我和洛川已经说好了……” 艾琪璐不耐烦地一挥手，“你要什么种子？一吨还是两吨？把你想要的种子名称和数量都列下来，让玫瑰领的商队直接到花灵城第七区的艾氏贸易公司去取。”她摘下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把它塞进了叶苏的手中，“拿着这个，就没人会难为你。还有问题吗？” 叶苏摇了摇头，几乎要立刻拜倒在艾琪璐的蛋糕裙下。他拉起艾琪璐的纤纤玉手，在她手背上虚吻了一口，脸上满是跪舔的无耻表情，“请接受我对您无上的崇敬和感激，女神大人！” 第八章 人类与精灵公主的骑猫之旅 第二天早上，叶苏走进餐厅时，绮罗和洛川已经坐在那了。绮罗趴在餐桌上，双目红肿。洛川两只美眸也肿得和桃子一样。 叶苏心中十分诧异，他对洛川说：“公主殿下，你饭吃完了还坐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收拾东西，我问了克瑞尔，从玫瑰领来去北境要近一个月时间呢。” 洛川惊愕地看着叶苏，叶苏又轻轻拍了拍绮罗的肩膀，“小绮罗，不要哭了好吗？我喜欢看你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样子。” 洛川不敢相信地看着叶苏，“南境之主不是已经帮你解决了种子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还要去北境冒险呢？” 叶苏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作为领主总得有点信用吗，不然还怎么取信于人？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难过的？莫名其妙。种子永远不嫌多。” 这时，克瑞尔走进了餐厅，神色凝重，“领主大人，我奉您命令让领主卫队长苏诺组织骑士护送你和洛川去北境，可是卫队集体抗命。” 叶苏哼了一声，“就知道会这样，让他们都滚蛋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尽快物色新的领主卫队人选，卫队长让美子担任。” 叶苏看着洛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哈哈，抱歉，让你看笑话了。看样子，只能我一个人送你回去了。” 洛川心里一热，随即说：“没关系，可以的。”说完，她就赶紧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克瑞尔和洛川走后，叶苏走到绮罗身边，关切地问：“小绮罗，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绮罗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没什么，领主大人，您去北境一定要小心。答应我，平安回来好吗？” 叶苏拉起了绮罗的左手，轻轻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安心等着我，好吗？” 绮罗满脸绯红地抽回了手，只是点了点头，就飞快地逃走了。 就这样，叶苏骑着马，洛川骑着熊熊，开启了两个人的旅程。红瓦白墙的领主府邸，目送他们的绮罗、美子和克瑞尔，稀稀拉拉的农地，白色的玫瑰领学院，低矮破烂的民居和巍峨的双子峰渐渐被甩在身后。 傍晚时分，他们沿着洛水河进入了新月荒原，往北方而去。洛川告诉叶苏，新月荒原是一个新月形的大荒原，将四大精灵王国和精灵帝国连在了一起。荒原消失的地方就是北境。 洛川几乎毫无野外生活常识，叶苏可十分在行。以前在世界政府东区读书时，学校专门开设过野外求生的课程。他很快地就找到了一块地势平坦干燥的地方，搭好了帐篷。 洛川照着叶苏的样子在那搭帐篷，就在她屡试皆爽、手忙脚乱、越来越心急的时候，叶苏撩开了自己搭好的帐篷的门，躬身对洛川说：“公主殿下，请。” 叶苏搭好帐篷后，就生起了篝火，把熊熊从洛水河里捉上来的大鱼切成十来段，用削尖的树枝串上，架在火边烤。烤好后，他挑了一串，撒上盐巴和香料，递给了洛川。 洛川说了一声谢谢，就接过烤鱼吃了起来。两人默然无声地吃完东西后，就各自钻进了帐篷睡觉。剩下的鱼全都归了熊熊。 冰冷的夜风吹动着荒原上萋萋的枯草和树林，野兽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荒原，从帐篷顶部塑料天窗透进来的月光有些苍白吓人。洛川忙拉上了天窗，蜷缩在睡袋里，不敢睁开眼睛。 她还记得那一天，母亲突然告诉她，为换取东境帮助北境对付魔兽，她的父亲决定将她嫁给东境的二王子灵僖。灵僖“淫遍宫廷”的恶名早就传遍了精灵世界。她拼死反抗，却无任何作用。她想跳窗逃跑，却发现卫队已经将她看管了起来。第二天，她就被塞进了东境的马车。 东境和北境之间隔着重重山峦，要想抵达东境，就必须穿过荒原，取道双子峰小道，再前往东境。东境的迎亲队伍走到双子峰旁的洛水河时，她趁人不备跳进了洛水河，湍急的水流将她冲到了领主府邸附近，垂到河中的树枝挂住了她。 就这样，她被路过的领主卫队抓了起来。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在精灵世界被传成恶鬼的人类，吓得魂飞魄散。领主卫队长苏诺为了取悦领主大人，就将她献给了叶苏。 她本以为自己会受*，谁知这位叫作叶苏的领主对自己十分尊重，所谓的关押只能算是禁足，她平时和大家一起吃饭，也可以自由在府邸走动，还和活泼开朗的绮罗成了朋友。 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考虑过留在领主府邸，情愿为仆为婢。但最终她还是拾起了北境公主的尊严，决心返回北境，和自己的故乡共同迎接死亡。 至于为什么没把这些事告诉领主，一是因为叶苏没问，二是因为洛川觉得东境的军队之所以入侵玫瑰领，很可能是为了自己而来。她怕叶苏会责怪自己。 就在她陷入回忆时，突然听见了叶苏的声音“去洛川那儿吧，她可能会害怕”。洛川顿时警觉了起来，这里没有别人，叶苏肯定是在自言自语。他要来自己这干什么？ 洛川越想越揪心。她并不讨厌这个人类领主，相反，受领主的小迷妹绮罗的影响，她还有些欣赏叶苏。那天晚上，南境女王说要把“精灵之光”嫁给叶苏后，她心中甚至还有了些莫名的失落。 这时，她看到一个黑影来到了自己的帐篷门口，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小小的帐篷锁根本拦不住一个成年男性。就在她心慌意乱时，那个黑影躺在了帐篷门口，还“喵呜”了一声。 洛川这才明白，叶苏原来是在和熊熊说话，他是让熊熊过来陪自己。她看着熊熊巨大的身影，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浑身无比的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洛川好不容易才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因为尽忠职守的熊熊一直挡在帐篷门前，她好不容易才把它推开。她发现叶苏已经煮好了乳白色的鱼汤，还煮了一些野菜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洛川到洛水河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觉得神清气爽。她接过叶苏递给她的鱼汤，尝了一口，浓郁的香甜味立刻征服了她的味蕾，胡椒粉的香辣味让她冰冷的身体暖和了不少。 她又尝了一口野菜饭，惊呼道：“领主大人，你的手艺真不错，可能比绮罗还要棒。” 叶苏尴尬地笑了笑，“哈哈，谢谢。因为做单身狗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你在这边说说无所谓，但是在领主府邸里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要是把绮罗弄得不高兴了，可就没人给我做饭了。” 洛川三句只听懂了两句，她点了点头，心中想的却是：放心吧，领主大人，我再也见不到到绮罗了。 第九章 让我陪你回北境是错误的选择！ 叶苏坐在马背上，惊叹地看着荒原风光。 天空厚厚的云块就像漂移的大陆。枯黄的长草在风中猎猎作响，不时有一群群的飞鸟从荒原中惊起，振翅高飞。成群结队的动物在湖泊边快乐地饮水。 洛川不明白叶苏为什么对荒原这么感兴趣，她哪里会知道，叶苏之前所在的那个时代已经没有树林和草原了，大象、老虎、狮子、猩猩、长颈鹿等几乎所有动物都死光了。 也正因为如此，叶苏一直对学校开展野外求生教学感到不可理解——这门课程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野外了——早些时间在资本的涌动下，无数建筑拔地而起，地球空间被吞噬殆尽。 两人下马（猫）休息时，洛川第一次主动和叶苏说起了话：“领主大人，恭喜你就要娶南境的二公主为妻了。无数的王公贵族上门提亲都被艾琪璐女王拒绝了，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把妹妹嫁给你。” 叶苏惊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南境的二公主了？”随即，他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那天晚上的事吧？女王大人那么慷慨，我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但我从未明确说要娶她的妹妹——我见都没见过她。” 看着洛川不屑的眼神，叶苏就说：“这件事我做的不是特别光彩。可是，换你是我又能怎么办？别的人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我总不能让绮罗、美子和克瑞尔饿死吧？离开之前，我希望能为她们做好这件事。” 洛川怪道：“领主大人，什么叫作离开？你不想当领主了么？为什么呢？绮罗说你虽然喜欢作死，但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领主，整天和我说你的故事，美子也是。你愿意就这么丢下她们吗？” 叶苏拔了拔地上的荒草，“我其实也很不舍。不过，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没能力为玫瑰领做什么，更不用说人类了。我想了很久，实在不愿意看着玫瑰领在我手中毁灭——我没想做英雄，也不想做罪人。” 两个多星期后的一个早晨，两人终于抵达了洛水城。 自从进入北境领土后，洛川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一路上，她看见了无数拖家挈口、扶老携幼逃往荒原的国民。地上躺着无数来不及无人处理的尸体，野兽和乌鸦贪婪地吞噬着血肉，洛川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两人进入洛水城后，叶苏惊叹起精灵世界的繁华。洛水城虽然地处苦寒之地，但是城市十分整齐美丽。一圈一圈的鱼鳞状的石板铺满了整个城市，商业街、居民区、作坊和院校区依洛水河而建，可想之前的盛况。 可惜的是，现在的洛水城已经成了鬼城，一片末世景象。 洛川看到曾经繁华的首都成了一片废墟，完好的建筑十不存一，到处是残垣断壁，街道上见不到半个人影，尸体和血迹遍地，忍不住就呜呜哭了起来。就在她正悲戚之时，几声巨吼响彻天地，吓得洛川一动不敢动。 洛川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她指着右手边的一栋灰色建筑说：“领主大人，那里就是种子仓库，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回去。还有，谢谢你。” 她又抱住了熊熊的脑袋，轻轻地吻了一下熊熊的鼻子，“谢谢你，熊熊，再见了。” 说完，洛川往前走去。她长长的银发简单地用黑色的丝带束在后面，薄薄的碎花连衣裙在寒冷的风中轻轻摇曳，裙子下瘦弱的身躯仿佛一折就断。 在清晨微微的薄暮和霞光中，她的身影显得无比孤单和落寞。 叶苏骑在熊熊背上，心情复杂地看着洛川的背影。他起先还奇怪洛川为什么不去郊外别院去找她的父母，原来，她根本就是抱着送死的念头回北境的。 魔兽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和狂躁，离叶苏越来越近。叶苏觉得自己不应干涉洛川的个人选择，心中却十分不愿意看着她就此凋零。他也知道，陈词滥调的大道理肯定无法改变洛川的心意。 叶苏急中生智，就大声喊：“洛川，你是想去送死对么？” 洛川站住了，头也没回。片刻之后，她就继续向前走去。 叶苏大声说：“洛川，如果你坚持要送死的话，我也不拦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都会承受相应的代价。反正你也要死了，不然先让我爽一下。” 洛川又站住了，转回了头，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叶苏，“领主大人，‘爽一下’是什么意思？”叶苏告诉她意思后，她脸唰地红了，随即摇了摇头，“领主，你不会这么做的，要做也不会等到现在。” 叶苏本来想着洛川会直接拒绝，骂自己变态，然后自己就趁机抛出前世看过的段子，猥琐地说“要不我等你死了也可以”，然后洛川就会放弃死亡的念头。 结果，洛川把他置于了道德高地，猥琐的话根本完全说不出口了——果然段子就是段子。他挠了挠头，“那你至少也亲我一下吧，难道说我做的还不如熊熊多吗？” 洛川走到熊熊身边，叶苏跳下了熊熊的背。洛川温顺地在叶苏脸上轻轻吻了一口。 虽然只是一小口，叶苏似乎能从中感到无限的不舍、悸动和悲伤。 洛川刚要放下双手，叶苏却一把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用自己的嘴封住了洛川的红唇，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贪婪地吻了起来。越来越近的魔兽嘶叫声反而让他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 洛川一下子惊住了，她试着反抗了两下，根本就推不开叶苏，很快就融化在了这深深的吻中，心中隐藏着的对这位人类领主的好感一下子爆发了，由躲闪变成了迎合。 两人分开后，洛川羞红了脸，不敢看叶苏。叶苏心一横，猛地一用力，轻松地把瘦弱的洛川抱上了熊熊的背，随即自己也跳上了熊熊的背，在她耳边说：“跟我回玫瑰领好吗？” 洛川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地摇了摇头。 叶苏又说：“那跟我一块作死好吗？反正南境的种子应该已经运到玫瑰领了，我的心愿已了，对绮罗她们也算有了交待。” 洛川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 叶苏说：“这就是同意了！熊熊，冲啊！人类的传说中，不杀条巨龙就不能成为勇士。就算杀不了它，至少也让它尝点苦头！” 熊熊疯狂地往前跑去，叶苏怕洛川摔下猫背，就搂住了她的腰。洛川一下子瘫软在了叶苏的怀中。 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见了魔兽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随即，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失重，重重摔倒在了厚厚的雪地里。她看见自己晶莹的泪珠飞向了天空。 她立即起身寻找叶苏领主和熊熊，发现叶苏举着领主剑，骑着熊熊，径直朝北境之墙上方的巨龙冲了过去。 第十章 我袭击精灵碍你们人类什么事？ 北境之墙并不是一面墙，而是洛氏精灵王国的工匠之力所能及的最高水平的防御体。巨大的冶炼作坊中，在精灵工匠的的千锤百炼下，一根根几米到十数米不等的钢柱上浇铸满了尖刺与利刃，像仙人掌一般。 这些钢柱被运送至海边，浇筑在坚固厚实的地基中。过去数百年来，洛氏王国一直在不停地重复这件事，漫长的海岸线上竖起了一片黑色的钢铁森林，透露出一种坚固而冷酷的美丽。 北境历来是精灵帝国的北方守护者，从精灵建国起就担当着守卫北疆、镇压周围几个人类领区暴乱的重任，兵强马壮，冠绝帝国。但在魔兽的袭扰下，北境防务力量损耗严重，顶级灵术师几乎全部战死。北境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依靠北境之墙和悍不畏死的骑士血拼硬撑。 这是洛川第一次看见恶龙，巨龙的身体盘在北境之墙上，形似巨蟒，生有肉翼，头部离地足有二十米高。幽绿色的眼睛几乎有面盆那么大，坚硬粗燥的鳞片上挂满了绿色的海藻，嘴角不停地流着涎水。巨大的脑袋上两只短短的角上顶着马匹的尸体，粗长的身体上满是鲜血。 瑟瑟发抖的洛川满眼泪水地看着朝巨龙扑去的熊熊和叶苏，他们在巨龙面前就像飘摇的落叶一般。洛川立时就后悔了，她痛苦地想：我应该答应他，和他一起回玫瑰领。他对绮罗和美子都像对自己的家人一样，对我也是。他一定会好好对我，不会欺负我。 正在伤心之时，她听到有人叫她，“公主！你不是洛川公主吗？” 洛川擦干眼泪一看，原来父亲和他的卫队也赶来了，她的母亲蝶歆王后也在这里。看他们一脸凝重、慷慨赴死的神情，大概是想与巨龙最后一战，以身许国。她刚和母亲的眼神对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巨龙嘶吼乱了心神，又紧张地看着叶苏和熊熊。 熊熊躲过了巨龙之爪的全力一击，爬到一根钢柱的顶端，朝巨龙的脑袋高高跃起。巨龙几次闪电般的吞噬动作都被这个略显肥胖的巨猫在空中轻松地避开。 叶苏双腿紧紧夹着熊熊的肚子，抱紧了熊熊的脖子，才没有掉下来。 熊熊伸出利爪勾住巨龙的脑袋，高高跃起，跳到了巨龙的背上，巨龙的背顿时被压弯了。熊熊顺着巨龙的背部疯狂地奔跑，快到高柱轻松一跃，一个完美的姿势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胡子几乎都没怎么晃。叶苏倒是差点从猫背上摔了下来。 这时，巨龙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了天空，殷红的血液像瓢泼大雨一样从天而降，所有人都被浇的狼狈不堪。洛川擦了擦满脸的血，惊恐地发现，巨龙的背部已经被熊熊用利爪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巨龙吃痛，无法再支撑起自己庞大的身躯，从空中重重摔进了北境之墙，十几根钢柱被砸得变了形，泥沙和海浪飞溅，逼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在雾气和北境之墙的干扰下，叶苏根本看不清巨龙的位置。就在他心惊胆战之时，巨龙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袭去。 巨龙速度快得难以想象，洛川根本来不及提醒叶苏。眼看叶苏就要被吞噬，熊熊突然站了起来，猫掌恶狠狠地拍向了巨龙的脑袋。 叶苏曾见识过熊熊猫掌的千钧之力，本以为巨龙会一爪被拍死，结果巨龙只是被拍得有点晕乎，一声惨叫之后，吃痛窜向高空。 说时迟，那时快，叶苏和熊熊彼此确认了一下眼神，熊熊随即弓起身猛地窜出，肥胖的身躯在空中扭了好几圈，叶苏手中的剑如同切豆腐一般在巨龙的身上划开了几道口子，巨龙的鲜血和内脏簌簌而落，说不出的恐怖。 巨龙莹绿色的眼睛突然失去了光彩，庞大的身躯轰然坠落在地，死了。 国王、王后、洛川和在场的所有骑士一片沉默，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洛水河戏剧院的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毁了几乎整个首都，杀死无数百姓的史诗级魔兽居然就这么简单地被杀了。 熊熊落地没站稳，打了一个踉跄，叶苏被狠狠摔下了地。加上在空中转得有些晕，他过了好长时间才爬了起来，狠狠抽了熊熊一耳光，“熊熊，这个落地太差劲了，只能打一分，第一个落地可以打九分，你发挥太不稳定了！” 国王和骑士这才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位拯救了北境的勇士居然是一个黑眼黑发的人类，他的坐骑居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猫。而且，似乎洛川公主和他还认识——她抱住了眼前的人类，伏在那个人类的肩头抽泣了起来。 叶苏拍了拍洛川的后背，“公主殿下，看样子你是死不成了。” 洛川摇了摇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我不是……真的想死。” 叶苏说：“我该赶紧走了。” 洛川金色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叶苏，“那你带我回去吗？” 叶苏朝国王他们努了努嘴，“我可不敢，你看看他们的眼睛，一个个简直想把我吞了。我真的不能再待了。” 洛川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还有国王卫队，父母还好，脸上只是有些惊讶，其他骑士的金色眼睛让她想起了择人而噬的巨蟒。 洛川说：“那你就不担心我再被魔兽攻击吗？” 她见叶苏担心的神情，有些窃喜。 叶苏咬了咬牙，“担心！这样吧，熊熊留给你。” 洛川既高兴又有些失望，嘟囔着说：“普通的刀剑可对付不了魔兽。” 叶苏挠了挠头，把手中的领主剑挂在了熊熊的背上，“好人做到底，领主剑也送给你。” 洛川顿时无话可说，她知道留不住叶苏，就难过地问：“我以后还能去玫瑰领看你吗？” 叶苏点了点头：“可以，如果我还在那的话。” 洛川说：“你们的边防骑士肯定会立刻把我抓起来。” 叶苏解下了脖子上的领主饰物，黑色的绳子上挂着一个玫瑰形状的坠子。他把坠子塞到了洛川手中，“这样就没问题了。” 想了想，他又把坠子拿了回来，“你骑着熊熊，再多的骑士也拦不住。” 看着洛川眼里对自己深深的依恋，叶苏暗想：不好！本来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就真情流露了一回，谁知道我竟然没死。要是真和眼前的公主纠缠不清，玫瑰领肯定会陷入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叶苏瞅准了不远处的一匹白马，对洛川说：“好好照顾自己和熊熊，别在家人面前提起玫瑰领三个字，在家吃胖点！” 第十一章 为你我愿意热爱这个世界 “所以，你成功送洛川到了北境，结果，熊熊跑了，领主剑丢了，你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抢了一匹白马，带着一麻袋种子逃了回来？”绮罗看着灰头土脸的领主，十分心疼他，却不相信他说的话。 叶苏点了点头。 “恐怕你是都送给洛川了吧？”绮罗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她给叶苏端上了土豆饼、鱼肉汤和煎鸡蛋，又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叶苏回到玫瑰领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一个雨夜。 叶苏又点了点头。 绮罗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到了餐厅的橱柜旁。闪烁的烛光下，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要往眼眶外涌。她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生怕被叶苏看见。 就在绮罗神伤时，克瑞尔走了进来，见到叶苏就说：“领主大人，您回来了。南境的种子在半个月前就运来了，南境之主满足了我们所有的要求，接下来几年内，我们都不会再缺种子。” 叶苏一口吞下煎鸡蛋，“我知道，回来的路上我和那些感激涕零的居民打了一路招呼，回到家时就弄晚了。我看到了，所有的农地都开垦过了，有的地块都已经长出了绿色的小苗。” 克瑞尔说：“南境培育的耐寒良种在整个精灵世界都是出了名的。今年的种植面积比去年扩大了一倍，玉米、土豆等高产作物种植比例大幅提高，今年收成一定会非常不错。” 叶苏嘴里的红茶差点没喷出来，眼前的克瑞尔穿着白色的小衬衫，蓝色的长裙，长长的白发扎成了发髻，怎么看都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张口闭口“土豆”“玉米”“收成”“耕种”，让人忍俊不禁。 最后，克瑞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苏一眼，“领主大人，您真是娶了一位好太太呢。” 叶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克瑞尔，这么一来，你刚开始和我所说的三件事我就都做完了。我收服了熊熊，处理了洛川的问题，也取回了种子。你还满意吗？” 克瑞尔一愣，随即说：“领主不是为我个人服务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的问题。我只知道，玫瑰领的居民在到处传颂你的功绩，作为玫瑰领的一名居民，我的答案不言而喻。” 叶苏撇了撇嘴，“顾问小姐，得到你的一句直率的赞赏还真难。” 饭后，叶苏和美子练了一会儿剑术，就回到书房里看书。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时，绮罗又准时过来给他送蛋糕。绮罗放下蛋糕和红茶就要走，叶苏叫住了她：“小绮罗，和我说会儿话好吗？” 绮罗坐在了叶苏对面的椅子上，叶苏就微笑着说：“你上次让我为你们带来未来，我想知道，你眼中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到处高楼林立，街上车流如织，商店中各式商品琳琅满目，城际交通发达，人们可以通过网络方便联通。” 看着绮罗一脸迷惑的样子，叶苏知道自己又说漏了嘴，反正只有两个人，他也不怕什么，就详细地解释了刚才的话，好不容易才让绮罗明白了个七八成。 绮罗摇了摇头，“领主大人，你说的未来好奇怪啊，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人人都能够享受自由与平等，人类各大领区不再发生战乱，最好也能和精灵世界免于战争，虽然不太可能。” “至于我个人，我没什么想法，就是希望能尽快成为玫瑰领的居民，有一块自己的土地。府邸的那些骑士老是叫我‘红叶领的小姑娘’，真气人。”绮罗看见叶苏的困惑脸，就解释说，“红叶领遭到东境袭击后当晚就被邻近的乌云领趁虚消灭，世界上已经没有红叶领了。” 叶苏看着面前的绮罗，她穿着粉色的小吊带杉和黑色的蕾丝花边裙，系着漂亮的裙结。金色的长发用黑色的发带扎成了发髻，耳边鬓角处垂下两绺头发，蓝色的眼睛中似乎藏着整个海洋。 她在述说自己梦想时，整个人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绮罗见叶苏一直在看她，就又羞红了脸。她刚要走，就被叶苏叫住了。叶苏走到了她的身后，摘下了脖子中的玫瑰项链，给绮罗戴上了。 绮罗浑身都在颤抖，她只是低着头，雪白的脖颈处的细发一晃一晃的。 做完这一些，叶苏就抱住了绮罗柔软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在她耳边轻轻说：“你的梦想挺好的，能再加上一条吗？成为叶苏的妻子，也就是领主夫人，和他一起打造梦想中的未来世界。” 不待绮罗回答，叶苏就把她扳了过来，长长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绮罗没有抗拒，小舌被动地和叶苏纠缠着，不时发出令人销魂的嘤咛之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推开叶苏，不安地说：“领主大人，这样不太合适。我只是个女仆……” “你知道，府邸里没人把你当女仆。” “您可能还不知道，我是在乌云领的奴隶市场上被商队买回来的，后来一直负责给领主大人做饭。我是个女奴，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这是瞒不住的，你娶了我会被别人笑话的。”绮罗心中越来越虚，声音微微发颤。 “我向您保证，玫瑰领很快就没有女奴了。” “如果你想坐稳领主，最好还是和克瑞尔姐姐结婚，你不知道，她一直很喜欢你。而且，她是老领主的女儿，对你会更有帮助。我毕竟只是……” “让我娶一个整天都对我没有笑容的妻子？饶了我吧。我之所以愿意继续做领主，就是因为那晚你对我说的话触动了我，也是为了每天都能看见你。我的回答你满意吗，绮罗小姐？” 绮罗的心早就融化了，听到叶苏这么说，她放下心中的所有包袱，害羞地点了点头，又抱住了叶苏的脖子，主动向叶苏索起吻来。 两人情难自禁，叶苏一把抱起了绮罗，轻轻地说：“去我房间，好吗？” 绮罗羞红了脸，声音细如蚊蚋，几不可闻，“不要问我，好吗？” …… 次日清晨，克瑞尔来到叶苏房间里拿文件，发现一向只在文件上写寥寥几个字的叶苏出人意料地写满了几张白纸： 《废除贵族特权法案大纲》 《废除奴隶法案大纲》 《玫瑰领土地法大纲》 《平权法案大纲》 …… 最后一张白纸上写着：请克瑞尔小姐立即着法务部着手根据大纲制定相关法律。凡有抗拒者立即着其辞职，并从玫瑰领学院法律系中毕业生中增补。 克瑞尔看了看叶苏桌上摆着的几本玫瑰领法条，又看了看地板上绮罗的发带和裙结，微微一笑：还说自己没有治理玫瑰领的才能和热情，说到底只是在撒娇罢了。还好，有人能收住你的心。 第十二章 光有种子不行，还要土地 一个凄风冷雨的早晨，窗外的云杉和冷松在风雨中疯狂地摇曳着。洛水河涨了不少，水势也变得湍急起来。河流上游的原木如同一条条鳄鱼，急速向下游的木料厂冲去。 叶苏是被雷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时，绮罗就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金发散乱，光洁的后背白的有些耀眼，宽松的粉色睡裤也丝毫挡不住她完美的身形。 就在叶苏深情地看着自己未婚妻的时候，绮罗也睁开了眼睛，她见叶苏在看她，就抱住了自己的未婚夫，用自己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异常怕冷的叶苏的身体。 两人很快又交融在一起，销魂的*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全部湮灭在了茫茫的大雨中。 经过整整三个月的实习期后，叶苏对这个悲催的未来、尤其是自己的领主身份已经适应多了。尤其是与绮罗正式订婚后，曾熊熊燃烧的作死之心也慢慢淡了。 虽然在别人眼里，他无时无刻不在作死。比如说今天将要在领主府邸举行的法案听证会。克瑞尔认为，领主大人等于是给了别人一个公然攻击他的机会，这将会极大地打击领主威信。 她本来想极力劝阻领主，结果还是被迫说了“如您所愿，领主大人”。 早上八点多，尽管外面还下着大雨，领主会议室里却已经坐了乌央乌央近百人。 这些就是玫瑰领的居民代表，以前他们的身份各有不同：贵族、平民、贱民、奴隶。 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名称：公民。 台下那些贵族对于与平民、贱民和努力共处一室感到非常不快，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他们不在此阻击，这几个对贵族十分不利的新法案肯定会通过。 新法案的草案早就贴到了商业街、居民区、贫民窟，法务部的年轻职员不厌其烦地向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新公民们一条一条解释新法案的内容，换来的只是白眼和嘲笑——内容实在太离谱了。 他们如何能与贵族老爷平等，如何都能获得土地？简直是异想天开。 当领主大人拉着一个美丽的让人窒息的女子走进会议室时，从未见过领主的人都屏住了气息：这个传说中以一人之力收服魔兽、击败东境近万军队、舌战南境女主取回种子的领主，竟然是如此的普通。 与东境一役后，街头说书人眉飞色舞、唾沫四溅地说：领主的坐骑是一只高大凶暴的黑色魔兽，眼睛是传说中的火焰原核，武器是冰霜之刃……妈的，这家伙没一句话是真的。 至于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姐，贵族们很快认出，这不是给领主烧饭的丫头么？怎么敢公然出席玫瑰领的正式活动？ 平民中间也有不少人认出：这不是在我那买菜的小姑娘么，怎么和领主关系这么亲密？她是领主的什么人？ 当领主夫人把绮罗按在领主夫人的位置上时，几乎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珠子，特别是那些贵族：领主大人是疯了么？他如果真的喜欢这个小丫头，随便玩玩就是了。难道他真的想娶领主府邸的一个下人？ 叶苏一挥手，法务部立法专员开始逐条朗读待实施法案的内容。根据议程，朗读结束后，居民代表可以对内容进行辩论，法务部和领主本人将进行解答。 绮罗坐在那里，心中十分不安。 她低头看着白色的桦木地板，数着上面的年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觉得这么一直低着头不太好，就强迫自己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人群，结果看到的只是质疑、嫉妒、轻蔑和迷惑，又赶紧低下了头。 尽管外面很冷，会议室里却十分暖和。立法专员刚开始读法条时，室内满是质疑之声。再后来，他每宣读一条，室内就响起了平民百姓的欢呼声和贵族的咒骂声。 一直到下午两点，法条才全部读完。叶苏也听得练练打哈欠，现世的法条实在是太过臃肿，远没有前世的简练优美，说到底还是居民教育程度太低了。叶苏给法务部的人演示了一遍该如何编纂法条，结果他们都说难以理解，只好作罢。 反正法律的精髓本来就不是优美的法条，而是正义与公平的内核。 辩论环节一开始，立刻就有贵族起身发难。原领主府邸卫队长苏诺牙齿咬得嘎嘎响，气冲冲地说：“领主大人，废除了贵族特权，还有谁会跟着您卖命！哪次玫瑰领出现危机不是我们贵族冲在前面！您太轻视我们贵族了！” 会议室里顿时起了轩然大波，从未参加过类似会议的公民代表不敢想象居然有人敢跟领主大人这么说话。 叶苏还没来得及回应，又有贵族起来咆哮：“什么狗屁平权法案！让老子跟那些奴隶、贱民、平民、商人和女人平等，这不是乱了伦理纲常么？！给予他们自由，玫瑰领还不要翻天？” 立刻有人认出这是贵族事务大臣舒斯特。其他公民代表心里十分不舒服，却敢怒不敢言。 有一位奴隶出生的公民代表也鼓起勇气站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领主……大人，您的土……地法案要保证……所有人都……有地可种，可是地从何来。玫瑰领的地方……很小，土地本……本来就不多。您废除奴隶后，他们……该如何生存，会……会不会受到贵族报复。” 其他公民代表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克瑞尔左手边那位留着齐刘海的黑发女性微笑着说：“我们的新领主大人果然和我妹妹说的一样，很喜欢作死呢。看，贵族不喜欢他，新公民不相信他。” 克瑞尔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他。” 克瑞尔右手边那位穿着黑色大衣，留着八字胡和短须，戴着一顶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礼帽的中年男子抱着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叶苏走到台前，微微一摆手，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人，就缓缓说道：“先从第三个问题说起。至于废奴政策出台后，新公民该如何生存，这不是问题。因为，你们已经对贵族没有人身依附关系了，他们不能再用鞭子和恶犬强迫你们提供无偿劳动，只能花钱购买你们的劳动，生存不会是问题。” “至于土地的来源，土地法大纲里没说，我在这里向你们承诺：领主事务办公室将对玫瑰领土地进行全面清查，瞒报的土地将被没收。我作为领主，自愿放弃对占玫瑰领将近一半面积的荒原的所有权。你们有本事开垦多少土地，就可以占有多少。” “如果未来人口增加，需要对土地重新进行分配，玫瑰领领主事务办公室将会足价从你们手中赎买。对于这些新增的土地，领主府邸存有足够的种子供你们耕种。种子的费用可以等到你们收获后再行偿还，不知这样是否能让你们满意？”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欢呼声，掌声雷动，“领主万岁”“土地法案万岁”的的声音不绝于耳，贵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似乎已预感到法案的通过不可避免。 叶苏又说：“法案实施后，土地将归玫瑰领的公民所有。你们成了玫瑰领的主人。各位主人们，你们能忍受被别人辱骂毒打，任由别人夺取你们的土地，屠戮你们的妻儿父母，抢光你们辛辛苦苦的收成吗？” 台下的绝大多数公民都红了眼，怒吼道：“不能！” 叶苏火上浇油，“那你们就为我卖命吧！我叶苏在此立誓，一定要给你们带来你们心中的未来！” 不知是谁教他们的，所有人都吼叫了起来：“如您所愿，领主大人！” 第十三章 女奴原来是红叶领的大小姐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火热，曾经的平民、贱民和奴隶发现这位领主大人非常好说话，就纷纷问起了问题。 有一位公民问：“领主大人，我曾是一名贱民，我实在不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如何与贵族老爷们平等？” 叶苏哑然失笑，不过还是耐心地说：“平等包括身份平等和财富平等。废除贵族特权法案中规定，贵族今后只作为荣誉头衔，不再有相应的特权，且不能世袭。任何人，包括曾经的奴隶、贱民和贫民，只要为玫瑰领作出突出贡献，都可以获封贵族头衔。” “至于财富平等，那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实现的事情。不过，土地也给你了，种子也可以给你了，你还可以开垦荒地、去市场上做生意。配套的税收法案将很快出台，各种苛捐杂税将被废除，税率将降至十一，只要勤勉工作，衣食无忧不会成问题。” 提问的人连连鞠躬，心怀感激地坐了下去，那些底层群众也听得心潮澎湃。 就在这时，贵族事务大臣舒斯特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领主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平等平等，要让你和一个奴隶平等，你愿意么？还是说，你仅仅是这么要求我们贵族，对自己则不作要求？你要知道，这么做可无法服人。” 沉默了许久的贵族都大呼小叫了起来，抗议领主的不公。即便是那些底层民众，也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之中。 绮罗坐在那里，看着领主耐心地回答问题，身躯微微发抖，眼中直泛泪光。她不禁想：亲爱的，如果我的父亲要是有你这样的勇气就好了。他就不会受制于贵族，一味地迎合他们，最终领破家亡。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叶苏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出人意料地站起了身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叶苏身边，两只碧蓝如洗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爱侣，无限温柔地说：“亲爱的，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好吗？” 叶苏有些意外。不过，他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绮罗看了看台下的居民代表，他们脸上也满是意外的表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说：“居民代表们，你们好。我是领主的未婚妻绮罗，你们中很多人都认识我，对，我就是一直在领主府邸烧饭的小丫头。我还有一个身份你们不知道，我是玫瑰领商队从乌云领的奴隶市场买回来的，现在和你们一样，是公民。” 绮罗话音刚落，会场里顿时沉默了，连一丝窸窣的声音也没有，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苏也惊讶地看着绮罗白皙美丽的面庞，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揭伤疤。 绮罗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勇气，声音也没那么颤抖了，“或许，你们觉得领主大人说的是梦话，可我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因为，自从他来到府邸就一直是这么做的。他尊重我们，从未把我们当下人。”绮罗脸突然红了，“我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的，他从来没有逼迫过我。” “在成为女奴前，我是红叶领主绮拉特的女儿。父亲是一位好人，但不是一位好领主。他一味迎合贵族，换取他们的支持。在东境袭击红叶领的当天，早就把财产转移到乌云领的贵族们抛弃了红叶领。就在红叶领费尽力气击退东境的当晚，贵族们又带着乌云领的大军毁灭了红叶领，杀光所有男性，抢走了所有领主的财产。” 叶苏越听越惊心动魄，难怪绮罗举止和谈吐那么文雅，原来她是红叶领主的女儿！她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悲惨的事情，却还是用笑容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叶苏看了看台下的贵族，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领主大人和我说过，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你习惯了黑暗，突然见到光明，反而会咒骂光明灼伤了你的眼。你习惯了奴役，突然给你自由，反而会咒骂自由让你无所适从。好好想想吧，你们现在是玫瑰领的主人了，即使是梦，谁敢做这样荒诞的梦呢？” 说到这里，绮罗声音突然变得威严起来，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和迷人的光芒，“这下子，你们该相信领主大人的信念了吧。特别是曾经的平民、贱民还有奴隶们，你们在疑惑什么，你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你们每迈出一步，失去的都是咒骂与鞭笞，得到的都是自由与财富！” 说完，绮罗就低下头，把叶苏送给她的领主项链解了下来，高举在空中。那只红宝石做成的小玫瑰，在烛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如同一枚小小的火炬。 会议室里顿时发出了山呼海啸声。领主府邸外，百倍于此的欢呼声几乎要把领主府邸掀翻。原来，一直有人不停地向聚集在领主府邸门口的近千名玫瑰领居民通报会场的最新情况——这是叶苏在没有电视直播的情况下想到的蠢办法。 绮罗转向了叶苏，眼中闪烁的泪光好像漫天的星星，她温柔地说：“亲爱的，我的回答，你满意……呜呜……” 她还没说完，叶苏一把抱住了她，封住了她的唇，两人激吻在一起。会议室里响起了刺耳的口哨声。台下的贵族紧张地议论着，咒骂着，眼中凶光渐盛。 克瑞尔身边的中年人和克瑞尔、抚子对视了一眼，三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台下的近二十位贵族唰地站了起来，为首的贵族事务大臣舒斯特毫不气地说：“领主大人，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将集体向老领主申诉，要求撤回对您的提名，判定你实习表现不合格。” 到这时，居民代表已经彻底把贵族丑陋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没有一刻不是在为自己着想，根本不把玫瑰领和玫瑰领居民的命运放在眼里。会场中响起了对贵族的讨伐之声，贵族们也毫不气地和其他居民代表推搡了起来，眼看就要成为一场混战。 这时，叶苏松开了抱着绮罗的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把会场给震住了。他看着会场两边滋滋燃烧的高大的白蜡烛，看了看窗外阴晦的风雨，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美多情的未婚妻，就说：“撤回对我的支持？谢谢！” 叶苏出人意料的回答让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会场又变得鸦雀无声。 叶苏仔仔细细地看了会场一圈，“你们以为我很想当这个领主么？错了。什么领主，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遇到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所有人都喊着为我效劳。遇到魔兽、东境军队这些刺头时，所有人又都敬而远之。” “我之所以勉为其难地做了三个月领主，就是因为绮罗的话打动了我，我也希望每天看见她。你们和玫瑰领的命运，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实现她心中的未来。你们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向我的扑克脸顾问反映就好了。只要她说对我不满意，我立刻就走。” 台下的中年人对克瑞尔说：“扑克脸顾问说的是你吧，克瑞尔？这个领主大人可真任性，你免不了要受委屈。” 克瑞尔摇了摇头，神情冷淡，“这不怪他，我确实没有给过他笑容。” 就在所有的居民代表议论纷纷时，中年人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很是也让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你们也不用向扑克脸顾问反映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实习领主了。” 叶苏借着室内跳动的烛光，好不容易才看见坐在最后排的那个中年人。当他看到中年人身边的克瑞尔时，差点没叫出来，就在两人目光相对时，克瑞尔朝他微微一笑，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坐在前排的贵族一听到中年人的声音，都纷纷离座，跑到中年人面前来诉苦和嚎哭。叶苏清楚地听见他们称呼那个中年人为“玫逸领主”，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作死了，可以和绮罗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在叶苏面前活跃无比的底层民众一看到老领主，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纷纷离座跪了下来，瑟瑟缩缩地伏在地上。 老领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往台上走去。 他拦住了刚要走的叶苏，把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叶苏，沉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式的玫瑰领领主了。所有的印信克瑞尔将会亲手转交给你。抱歉，你没法周游世界了，我可是要周游世界去了。” “叶苏领主，以后一切就都靠你了。我没有才能，你有。玫瑰领的未来，你看着办吧。照顾好克瑞尔和绮罗。” 第十四章 领主大人要这么多钱干嘛 听证会开了整整一天，叶苏吃完饭后，到书房继续看文件。克瑞尔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叶苏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克瑞尔，我不该当众说你是扑克脸，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走了，一时放飞了自我，没有恶意。” 克瑞尔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介意，你说的也没有错。”她把一个一尺见方的红色木盒递给了叶苏。 叶苏打开一看，里面是领主的印信和十余条玫瑰金的项链。他捏起一条，不解地说：“这是做什么的，不会让我戴的吧？我可不戴。” 克瑞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让叶苏神魂颠倒了，“领主大人，这是给领主夫人佩戴的。” 叶苏皱着眉头说：“这些东西放在现在应该价值不菲吧。太浪费了，绮罗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克瑞尔怪道：“你不会只娶绮罗一个吧？”叶苏还没回答，她又说：“为了玫瑰领，请不要抱着您的执念，好么？” 叶苏知道克瑞尔担心自己不履行与南境的婚约，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她多费口舌。他拿起盒子中的一叠纸，上面列着领主的所有财产。 叶苏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就吓得心惊肉跳。 清单上列出的财产包括但不限于：玫瑰领所有的山川、河流、林木、矿藏，黄金196吨，白银2196吨，珠宝2000箱，荒原马场良马5000匹，良田5000亩，存在南境的财产合计近9000万洛币。 其中“良田5000亩”这一项已经被划掉了，因为叶苏已经承诺把它分给新公民。 看着叶苏不解的眼神，克瑞尔就说：“精灵帝国的大帝名字叫作洛神，精灵世界发行的所有货币上都印着他的头像，所以叫作洛币。9000万洛币大概可以买下南境的首都花灵城。” 叶苏不敢相信地指着清单对克瑞尔说：“克瑞尔，我无意责备您的父亲，但是老领主没有看见那些挣扎在生死线的居民吗？这些财富放在那根本毫无益处。东境一旦攻破玫瑰领，还不都是便宜精灵了？” 克瑞尔面无表情地说：“所以，我才会失望。您不用介意什么，我只忠于领主。玫逸的领主任期今天正式结束，我只效忠于你。” 叶苏点了点头，接着看那叠财产清单，突然看见了克瑞尔三个字赫然在列，他不满地说：“这个领主，年纪不大，脑子却糊涂得很，居然把自己的女儿也作为财产。我要是有个女儿，疼爱还来不及呢。克瑞尔，你要记住，你是自由的。” 闪烁的烛光下，克瑞尔微微有些动容，喉咙动了一下，不过没有说话。 说完，叶苏将身边的一张纸递给克瑞尔，“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什么补充或调整的。本来我以为会花很长时间，不过有了这笔领主经费，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玫瑰领就可以大变样。” 克瑞尔接过叶苏手中的纸，上面写着整顿边防、依法治领、发展工业、打通贸易、推进教育几项，后面列着基本的一些构想。 克瑞尔还没说话，叶苏就说：“你先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话就和大臣们讨论实施，粗糙不要紧，就怕迈不开步子，原地不前。不是我有意操之过急，是时间太有限了。” 叶苏走到书桌后的地图边说，“东境对玫瑰领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叶苏拔出了老领主今天拿给他的领主剑，暗红色的剑刃上玫瑰暗纹若隐若现，他拿剑尖指着东境，冷冷地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东境再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这段时间，我先来亲自主管边防。” * * * 当领主招募士兵的告示贴出后，前来领主府邸征兵处应征的原平民、贱民和奴隶络绎不绝。经过领主卫队长美子的一番拣选后，近两千名士兵出现在了荒原上的空地处，准备接受领主的训示。 重新招募军队势在必行。在绮罗的提醒下，克瑞尔对贵族军和领主卫队进行了仔细排查，发现部分军队高官果然已经跟附近的几个人类领区勾三搭四，转移财产，军队的忠诚度已经让人无法信任了。 新招募的军队直属于领主本人，不再分属各大贵族。按照废除贵族特权法案，所有的贵族私人防卫力量必须取消，军事力量将出现大规模真空，更不用说，那些不甘失势的贵族肯定会武力抗法。 叶苏必须在短时间内打造出一支具有战斗力的新军。 当叶苏看见面前这些站得歪歪扭扭的糙汉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十分清楚，他们中绝大多数不是为了捍卫家园而来的，而是为了能吃饱饭和每人每月两个洛币的丰厚报酬而来的。 美子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些应征者，开始第一次质疑起领主哥哥决定的正确性。 眼前的这些人，眼神涣散，目光游离，吊儿郎当，甚至还有聊天的，争吵的和贪婪地盯着自己身体的。 美子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按照领主的命令开始宣读军令：不服从军令者杀、临阵逃脱者杀、军中哗变者杀、中途退出者杀……美子念了足有二十分钟，下面也哄闹了二十分钟。 叶苏问：“大家都听明白了么？” 下面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回应声，“是”“好的”“听到了”“明白了”。 在领主卫队的指挥下，眼前的近2000人被分为了三十个方阵。紧接着，领主卫队就开始按照领主教授的方法，指挥方阵做一些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和齐步走、跑步走等简单的动作。 新兵做得嘻嘻哈哈，心不在焉。 吃午饭的时候，所有新兵惊喜地发现，午饭不仅有喷香的玉米饼，居然还有炖鱼！他们发现，用玉米饼蘸着鱼汁吃，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让人一下子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坐在一旁的叶苏，耐心地抚慰着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美子，让她再等一等。 下午，领主卫队成员集合各个方阵的时候，集合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新兵们完全不记得自己站在哪了。没办法，领主卫队只好又花了一些时间重新把他们分成三十个方阵。 美子又读了一遍军令，叶苏接着问：“都听明白了么？” 下面回应如初。 第十五章 为什么要让美少女动刀动枪 新兵们突然觉得领主和他的卫队成员一下子变成了魔鬼，美子喊立正后任何人敢再动一下，都会被卫队成员拎出来，狠狠地抽一鞭子。 领主卫队的那些壮汉一鞭子下去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涕泪全流，抱头惨叫，倒地不起。一时间，荒原上满是鬼叫声。 一些人惊疑不定地转头看着领主，心想一向温和的领主怎么突然变了一副模样。很快，这些人又被领主卫队拎了出来，狠狠挨了一鞭子。 一个獐头鼠目的人挨了一鞭子后，痛哭流涕，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大叫着说：“我不干了，傻瓜才吃这碗饭呢。” 他拍了拍屁股就要走，美子拦在了他的面前，未及他反应过来，手中的领主剑已经划过了他的喉咙，血雾弥漫。 美子轻轻一甩剑，剑上的所有血迹就都飞走了。她身边的两名卫队成员立刻将尸体拖走，草草地扔进了山谷中。 几乎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大气也不敢出，开始按照指令乖乖地做动作。几次下来，动作倒也差强人意。 接下来一个星期内，几乎每天都是重复同样的训练：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长跑等。 叶苏发现，经过一个星期的训练和裁汰，军纪也好了很多。经过审问，很多带头闹事、煽动人心的都是贵族派进来的探子。 据探子招供，贵族得知领主训练军队的方式后，都笑掉了大牙，开始大量招募私军，抗拒新法案的实施，准备武力推翻新领主政权。 一向对领主哥哥敬若神明的美子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训练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要让军队赤手空拳上战场？ 当双子峰铸剑工厂将领主定制的长达四五米的铁矛和坚实的厚盾送到新兵营时，卫队中的那些骑士都惊呆了：这么长的铁矛该如何作战？ 叶苏前世虽然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但是对这种冷兵器时代的作战并不陌生。前世的战略游戏他实在是玩的太多了。对付东境的骑兵，最好的就是弓箭，其次就是这种长矛方阵。 对领主意图有些不屑的领主卫队一看到武装起来后的方阵，都忍不住遍体生寒。 一个方阵有六十四个人，每个人都手持长矛和木盾，行进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 当美子喊了一声防御后，所有人立即调整姿势，包着铁皮的木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从木盾缝隙中伸出来的长矛使得整个队伍看上去就像一只乌龟和豪猪的结合体。 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新兵营中进行的都是方阵行进和长矛突刺的训练。训练越来越严酷，有的时候，荒原中会突然飞来箭雨，来不及变换防御阵型的士兵就会立刻被裹着箭头的箭矢击中。 这个时候，领头的骑士就指着那些鼻青脸肿的士兵说：“你们已经死了。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就这样，新兵们每天最期待的饭就没了着落。他们饿着肚子，眼看着旁边就是菜地，却不敢去偷菜——因为侵夺居民财产被美子处决掉的新兵已经有二十个之多。 除了这些新兵外，也有不少底层骑士纷纷过来投奔领主，这让叶苏喜出望外——培养一个合格的骑兵要花5—10年的时间，他可没有时间慢慢从头开始。 通过叶苏心理素质测试的骑士一部分被选作方阵的指挥，另一部分被编入了轻骑兵战队，每天需要练习的就是长途奔袭、佯败、合围、斩首等各种战术。 美子有些难以理解，选拔士兵不以武艺为准，而是测试什么心理素质，简直匪夷所思。 这些骑士十分兴奋，领主的战术让他们大开眼界。他们意识到，贵族习气浓重的集团式冲锋不是勇敢，而是愚蠢。骑兵的威力都被这种惯性思维给束缚住了。 更令他们兴奋的是，他们终于不用再为购置昂贵的马匹和装备发愁，领主马场里的良马随意挑选，武器库中的双手大剑、半手剑、单刃剑、厚背直刀、长矛、弓箭应有尽有。 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和裁汰后，骑兵还剩八00人，方阵剩1八00多人。换上玫瑰领服装作坊连日赶制的黑色军装后，整个队伍整齐划一，顿时显得气势雄壮，威风凛凛。 大风中猎猎作响的玫瑰旗帜、盔明甲亮的骑兵队、长矛森森的方阵、令行禁止的作风，第一次让叶苏对玫瑰领孱弱的军事力量有了些许信心。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新兵营里热闹非凡，曾经大气都不敢出的新兵尽情地痛饮啤酒，吃着烤串，粗野地大吼，似乎要发泄浑身积郁的精力——今天是军中的竞技日，他们难得松一口气。 空地中，一身红衣的美子双手握着单刃剑，静静地站着场地中间，申请平淡似水。在她手下吃尽了苦头的几个士兵手持利剑或长矛，将她围在了中间，有些杀气腾腾地看着美子。 叶苏并没有阻拦，一是他对美子有信心，现世的记忆中，美子从小就非常有剑术天赋，经常把叶苏打得满地找牙。二来，只有纪律没有血性的军队根本打不了仗。 美子扎的高高的黑发在风中飞扬着，长长的红裙在风中飞扬着，细长白皙的小腿绷地紧紧的，好像随时会窜出去一般。指向空中的黑色长剑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也不知道究竟是美子还是士兵先动的手，电光火石之间，美子手中的长剑如同雷声之鞭一般，劈向了眼前壮汉手中的长矛，长矛应声断为两截。 这时，身后的士兵长枪直刺而来，虽然枪头已经被去掉，但叶苏还是看得心惊胆战。 美子头都没回，身体微微一让，长矛从她身边划过，她飞升后撤，调转剑尖向下，右手往上一挥，剑柄狠狠地撞在了士兵的下巴上，后者捂着嘴巴，颓然倒地惨叫。 两次得手的美子并没有丝毫松懈，双手持剑，气息丝毫不乱，一个士兵手中的双手阔剑重重一个斜劈，美子明明是后出的剑，偏偏速度更快一筹，抢在对方之前将剑指向了对方的喉咙。 士兵只好扔掉手中的剑，悻悻地下了场。 场下的士兵疯狂地为美子叫好，美子刚要撤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军营的绮罗跑到了场地中间，对美子说：“美子，要不你也陪我练一会儿吧？” 正在吃着烤串的叶苏差点没吓呆：哈？绮罗会剑术？没听说过啊，姑且先看看。 美子一愣，不过还是做好了起手式，双手持剑，紧紧盯着眼前的领主未婚妻。 绮罗接过士兵扔给她的单刃剑，也摆好了姿势，右手持剑，左手扶着剑尖，左腿微弯，右腿后撤了一步。 裁判骑士一挥手，霎那之间，绮罗手中的剑已经突刺到了美子面前。美子有些吃惊，闪至右边，一下子就乱了气息。 未及她调整气息，绮罗手腕微微转了一下，手中的长剑由刺变扫，金色的长发甩到了面前，说不出的动人。美子眼看就要被拦腰砍中，她向后跃去，身体微微腾空。 叶苏也看出来了，原来绮罗是个顶级的剑术高手。这时，她只要上前一步，再一个突刺，美子避无可避，当场毙命是难免的事。 其实，绮罗的剑术并不比美子强。美子不知道她会剑术，让她占了个便宜。她使用的突刺剑术本来就是个子不高的美子比较怵的剑术类型，故三招就能让美子吃亏。 谁知道，绮罗突然撤剑了，“美子，你让着我，我不玩了。”说完，她就把剑抛给场外的士兵。 美子还在发愣之时，周围的士兵又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她微微一笑，收剑入鞘。 绮罗走到叶苏身边，和叶苏轻轻吻了一下，“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 叶苏凑到她耳边说：“我在想，回去得赶紧把我房间里墙上挂着的剑扔掉。” 第十六章 和领主作对是死路一条 就在新军训练初见成果时，领区内的贵族私军招募工作也基本完成。贵族事务大臣舒斯特觉得起事时机已经成熟，联合十余位贵族，集结近五千名骑士和士兵，发动了叛乱。 此前，在叶苏的授意下，商队领袖夏马尔要求分布在几大人类领区的玫瑰领商队加强情报收集工作。果然，舒斯特已经秘密将自己的妻儿老小和金银珠宝都送到了玫瑰领西北方的荆棘领。荆棘领的领主风伯也秘密派出了精兵强将渗透至玫瑰领，准备协助贵族叛军拿下玫瑰领，壮大自己的声势。 接到叛乱的消息后，叶苏立即召开执政团队会议。 昏暗的烛光下，叶苏第一次与自己的执政团队见面，发现自己这个领主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在场的玫瑰领执政团队只有军政大臣亨克斯、教育大臣辛灵、工商业大臣七帆抚子、情报大臣夏马尔、法务大臣茜尔特、领主顾问克瑞尔、新军总指挥七帆美子和领主未婚妻绮罗。 亨克斯将军用地图摊在会议室的桌子中间，指着洛水河下游的贵族区，“此次舒斯特一共集结了5000人，其中还包括荆棘领渗透进来的近2000名精兵强将，这些叛徒早就背叛了玫瑰领。更可恶的是，他们行军途中屠杀平民，焚毁村庄，强奸妇女，比精灵还坏！” 叶苏的心顿时紧绷了起来，这他妈的是不侵犯了生命权、财产权和性自主权么？ 这个时代，真是野蛮啊。 “玫瑰领是个大平原，我们无险可守，只能与他们决一死战。我已向除了叛乱者外的所有贵族发出勤王令，应者寥寥，他们明显是在观望，这帮混蛋贵族！”亨克斯狠狠地一砸桌子。 叶苏仔细看了看地图，确实如亨克斯所说，领主军队无险可守。领主府邸和起事的贵族区之间只有150多里地。起事的叛军现在正驻扎在洛水河下游休整，距离领主府邸只有100里。 最迟明天下午，两军就直接碰面。 从领主府邸到贵族区这一段，东边是连绵的山峦和大海，西边则是宽阔的洛水河，中间是荒原。这种没有退路的仗最简单粗暴，就是排兵布阵，正面硬刚。 叶苏又多看了一眼玫瑰领西北角150余里处的荆棘领，随即环视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看叶苏的眼睛。只有抚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就像一只受伤的黑美人凤蝶，眼中半是平静半是冷漠。 叶苏看了一圈众人就坐下了，抚子很佩服他在这么危急的关头还能保持冷静。 叶苏说：“亨克斯，你继续派人侦查敌情，及时向我和美子汇报。夏马尔，你立刻组织人手，连夜把位于交战区幸存的居民撤出来。克瑞尔，你临时代理领主之职，凡有蛊惑人心者一律扔进监狱。”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致的声音，“如您所愿，领主大人！” 叶苏站了起来，黑色的眼中满是跳动的火苗，“抚子，你临时代理贵族事务大臣。既然这些贵族不愿意领情，那就趁机彻底废除贵族，给我销掉所有贵族籍。我设想的国度中，只有公民，本就没有贵族的位置！” 克瑞尔刚想提醒叶苏，玫瑰领只是一个领区，不是国家，想想还是闭嘴了。 叶苏拿起了领主剑，唰地拔出了剑，狠狠地扎进了地图上贵族区的位置，利剑直透厚实的会议桌，一直没到剑柄。他看着美子，“美子，我亲任主帅，你任总指挥，马上调遣新军，我们连夜开往前线，明天举行决战，一战消灭贵族势力，打消其他人类领区对玫瑰领的企图！” 他听见有人举起了手，就说：“我并没有在征询你们的意见，我要听到的只是……” 他还没说完，发现绮罗怯生生地放下了手，就立刻笑容可掬地说：“绮罗，请讲，你随时可以发表意见。” 绮罗见叶苏在众人面前这么说，有些羞涩，“亲……领主大人，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叶苏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配做玫瑰领的领主夫人。” 趁叶苏眼中出现一丝柔情，抚子突然懒洋洋地说：“领主大人，对付5000人，就凭你的2000多新军吗？你这可是在作死哦。” 叶苏哈哈一笑：“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我宁愿自己去作死，也不愿意你们出现在别的人类领区的奴隶市场里，任人品评和挑选。我要你们到死都是自由的。” 抚子空洞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了迷人的神采。克瑞尔冰冷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血色。 次日凌晨，天空中的寒星还未消失，领主军队和贵族军碰上了面。 叶苏朝美子一点头，美子竖起手中的长剑，行进的方阵顿时停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远远看去就像露天煤矿。新军一个个都穿着黑色的军装，仿佛煤球一般。 叶苏调转了马头，挥着马鞭指着对面几个穿着红色盔甲的贵族，厉声说：“自从他们向玫瑰领人民挥起屠刀，和解的可能性就已经不存在了。我现在只需要你们做一件事，就是按照既定战术，把眼前的贵族军撕碎嚼烂，要不然就等着他们烧毁你们的村庄，屠杀你们的亲人，夺回你们的土地！从现在起，我需要的不是士兵，是一群野兽，你们明白吗？” 三十个方阵的咆哮声让人胆寒：“明白！”附近密林中的宿鸟都被吓得飞了起来。 叶苏轻蔑地说：“声音这么小，是需要用鞭子再帮你们回忆过去一个月受的罪么？” 所有人都扯破了喉咙，“明白！！！”一提起鞭子这两个字，他们遍体恶寒，想起了在新兵营中那些沉默和压抑的日子，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了。 说话间，舒斯特的贵族重骑兵已经冲了过来。重骑兵浑身披着铁甲，就连马的头部和身上也部分蒙上了铁甲。他们五人一组，如同潮水般向领主军直扑而来，掀起滚滚烟尘。 不远处穿着红甲的舒斯特摸着自己的八字胡，跟身边的荆棘领特使、一位银甲少年说：“哼，看看，我们的领主不相信贵族，却相信这些奴隶和贱民。这些缺乏信仰的东西最多只能在战场上当肉盾而已，怎么可能形成有战斗力的军队。我们的领主除了喜欢作死，还喜欢妄想。” 他身旁的荆棘领特使皱了皱眉头，觉得一切没那么简单。 眼看两军就要接上，新军方阵中的长矛斜斜地指向前方，组成了长矛之墙。所有人都沉住了气，紧紧盯着眼前的骑士。 霎那之间，贵族的重骑兵发现这个阵型的厉害之处时，已经躲避不及，前几排骑士都连马带人扎在了矛墙上。惨叫声与嘶吼声不绝于耳。 就在后面的骑士惊疑不定时，黑色的长枪如同出洞的毒蛇一般，狠狠朝他们扎去，瞬间夺去了他们的生命。他们每个人都在数支长枪的瞄准下，避无可避，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第十七章 照搬照抄可打不了胜仗 更让贵族军心惊的是，领主军队方阵两翼的轻骑兵突然杀出，黑色的箭矢如同蜂群一般朝重骑兵袭去。因为惊慌拥作一团、相互踩踏的贵族重骑兵哀声遍野，完全无力反抗。 方阵如同铁流一般，滚滚向前推进，有谁倒下，身后的人就会立刻补位。前进，突刺，收枪，再突刺，再收枪，每个人都机械地重复执行着之前被灌输了无数遍的指令。 舒斯特看到溃不成军的贵族骑士时，心中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支乞丐军队怎么会这么厉害。他本以为重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冲乱敌军的阵型，然后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谁知道两千名骑兵转眼已倒下一半，剩下的都调转马头仓皇逃跑。 相较之下，领主军队的损失微乎其微，他们一边发出震天的战吼，一边手持长矛向前推进，重骑兵之后的步兵早就被这种阵型吓破了胆，阵型立时松动，新军的长矛毫不留情地收割着生命。 舒斯特见状不妙，就立即打算舍弃那些底层出身的步兵，他一挥手，身后的弓箭兵刷刷上前，漫天的箭矢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朝新军袭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新军的所有人都或蹲或站，手持厚木盾牌，形成了一个完全防御体，如同一只巨大的陆龟。利箭扎在盾牌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陆龟就变成了豪猪。 利箭的破空声消失后，方阵中的新军又站了起来，继续发出战吼，向前推进，损失微乎其微，只有几个新军被利箭扎中脚面或擦破肩膀而已。 几乎所有贵族军队脑子里都冒出四个字：我们完了。 战损接近大半的贵族军噩梦还没有结束。弓箭手尚未上完第二支箭，新军鬼魅般的轻骑兵急速杀到，突施冷箭。猝不及防之下，贵族军弓箭手纷纷中箭倒地，阵型无法维持，开始疯狂溃退。 就这样，战争彻底演变成了一场屠杀。 舒斯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精锐的骑兵如同砍菜切瓜一样被方阵放倒。四处逃逸的重骑兵速度远远慢于新军中的轻骑兵，这些轻骑兵远则放箭，近则抽出身后的厚背包钢单刃长剑，与重骑兵展开近身战。这些轻骑兵手中被称作“乌鸦”的长剑可以轻易地劈断传统的长矛和大剑。 有一些悍不畏死的贵族骑士好不容易纠集起了百十民骑兵，妄图包围小股领主轻骑兵，行成局部对敌优势兵力。结果，这些毫无节操可言的轻骑兵见状就跑，重骑兵尾随去追，在利箭的招呼下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舒斯特没有再犹豫，他不顾身边年轻的荆棘领银甲少年的反对，迅速组织残余的一千多人撤退。他已经发现了领主军的缺陷，方阵行进速度缓慢，野战无敌，攻城无力。只要退回被称为贵族区的临海城，负隅抵抗，胜负尚未可知。 美子见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玫瑰军旗，往前一挥。顿时，新军方阵一字排开，将手中的矛一齐掷了出去。 无数的长矛将步伐稍慢的贵族军钉在了荒草萋萋的大地上，新军抽出了身后背着的“乌鸦”，拼命地向早已失去斗志和勇气的贵族军冲去，迅速搅成了一团。 贵族军惊奇地发现，这些只接受了一个月训练的新军剑术虽然来去就是那么几招，但非常有效。往往一个乱动就会被他们当场斩杀，贵族军的刀剑也根本不是“乌鸦”的对手。 一些单兵能力特别突出的贵族骑士不得不面对一种奇怪的战阵：新军两人手持盾牌和长剑，对他们的重击进行抵挡。身后的两人持矛对他们进行刺杀。他们突入战阵时，又有手持“乌鸦”的新军掩护长矛兵，他们即便能挡开迎面而来的“乌鸦”，也无法再挡开迎面而来的长矛。 那天在竞技场上，美子毫不费力地击败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后，叶苏招来了最弱的几个士兵，让他们排成一个鸳鸯阵。结果新军们惊奇地发现，美子居然拿这几个士兵毫无办法。 四个小时后，贵族军几乎全部被歼，投降的三四百人都被捆了起来。舒斯特被捆在了马背上，面无血色。等待他的将是玫瑰领法务部的审判。 就在所有人欢呼雀跃之时，高喊领主万岁之时，他们惊恐地发现，一直在舒斯特身边的荆棘领的银甲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骑马持矛，飞速冲向了他们的领主。 他们拼命地回追，却根本撵不上一骑绝尘的银甲少年。 美子一直靠前指挥，疏忽了身后的领主，她大惊失色，慌张之下，几箭都射偏了。她狠狠地抽了胯下的马几鞭子，拼命地朝银甲少年冲去，手中急速射出的几枚飞镖都未能穿透银甲。 美子急得都快哭了出来，眼看银甲少年就要冲到领主和绮罗面前，她却无能为力。她知道，玫瑰领需要叶苏领主，也需要绮罗这样能管住领主的领主夫人。 她大喊了起来，“小心！！！”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几乎要闭上眼时，绮罗手持长剑，突然冲了出去，她一剑格挡开银甲少年的长矛，瞬间揽住了少年的腰，瘦弱的身体不知如何爆发那么大的力量，瞬间将少年摔下了马背。 少年重重地摔在地上，头盔滚落，黑色的长发散落了一地。这时，几十支长矛对准了少年，所有人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这个荆棘领的特使居然是个一头红发的美丽女孩。 劫后余生的叶苏感激地看了绮罗一眼，不及赶到身边的美子谢罪，就让她赶紧召集轻骑兵。 训练有素的轻骑兵倏忽而至，叶苏看着他们浑身的鲜血，微笑着说：“大家都累了么？” 所有轻骑兵都高声回答：“不累！” 叶苏眼中精光大盛，大吼道：“好，要的就是这个回答。现在，诸君听令。方阵留下来打扫战场，不得虐待俘虏，将他们押回去等候审讯。轻骑兵立刻跟我一起突袭荆棘领，实施斩首战术！” 这些轻骑兵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带了两三匹马，他们轰然应声，立刻换马，跟着领主大人朝荆棘领奔袭而去。 第十八章 大小姐们皆祸害 玫瑰领的商业街是由双子峰前往领主府邸的必经之路。这两天，所有人都聚在商业街，等待突袭荆棘领的领主大人归来。绮罗也在其中，她几乎两日两夜都没合眼。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绮罗是领主的未婚妻，他们都争相看着未来的领主夫人是什么样。 绮罗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方格花边连衣裙，外面穿着一件青色的罩衫，金色的卷发后扎着两只小马尾，眉目间较之前多了淡淡的妩媚和风韵。面对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和惊叹声，她有些不好意思。 灰头土脸的叛乱贵族首领舒斯特在被押往法务部的监狱时经过了商业街，无情地被土豆和玉米袭击了一番。之所以没人扔西红柿和鸡蛋，是因为寒冰期里这两样东西价值实在太高，扔了心疼。 叶苏率领新军在洛水河畔一战击溃贵族和荆棘领联军，震惊了整个玫瑰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叶苏领主是神灵下凡。受洛水河之战少得可怜的战损的影响，报名参军的人越来越多。 克瑞尔和抚子这几天一直在府邸中会见主动登门请降并宣誓效忠于领主的贵族。他们承认了与舒斯特勾连的事实，并表示愿意接受法务部审判，只希望领主能够赦免他们的家人。 第三日早晨九点左右，商业街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位身着黑色轻甲的轻骑兵飞驰而过，大声喊道：“领主大人回来了！我们胜利了！领主万岁！玫瑰领万岁！” 商业街里顿时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所有人紧绷着的心都放了下来。他们甚至根本不在乎对荆棘领的战果，只希望领主能够平安归来。他们相信，只要这位屡屡带来奇迹的领主在，玫瑰领就有希望。 又过了三个小时，领主才带着骑兵队缓缓驶入商业街。绮罗一眼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领主。他的披风上满是鲜血，脸上长出了唏嘘的胡渣子，整个人累得眼神涣散，却还强行支撑着身体，向民众挥手。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骑兵队不时发出战吼，回应民众的热情。当叶苏看见绮罗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轻轻将跑到身边的绮罗拉上了马，抱着她柔软的腰肢，对准了她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叶苏想：这个时代，也不是那么坏。 回到领主府邸时，叶苏发现抚子和克瑞尔正在府邸门口等着他。他本想来个帅气的翻身下马，结果因为太疲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颜面全无。 绮罗忙下马将他扶起来，搀着他往府邸走去。经过克瑞尔身边时，叶苏看着克瑞尔冰蓝色的眼睛，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克瑞尔，你还满意吗……算了，不为难你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克瑞尔只好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 叶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时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他推开了窗户，冰冷的空气立刻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窗外的洛水河和森林，听着鸟儿的叫声，心中无比惬意。 走到楼下餐厅时，军政大臣亨克斯、教育大臣辛灵、工商大臣兼代理贵族事务大臣抚子、情报大臣夏马尔、法务大臣茜尔特、领主顾问克瑞尔、新军总指挥七帆美子和绮罗已经坐在那等着他了——这是他提议的早餐会。 如果说收服魔兽和击败东境军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那击败荆棘领和贵族联军、突袭荆棘领领主府邸并击败领主的两千人卫队确实一点水分也没有。正因如此，玫瑰领的执政团队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对新领主的尊重。 叶苏狼吞虎咽地把眼前的玉米饼、煎鸡蛋和辣鱼汤吃完，比起全无滋味的军粮来，绮罗做的饭简直是人间美味。他吃完就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就说：“洛水河之战和奔袭荆棘领之战的有关情况，美子应该都和你们通报过了。现在我说下之后的安排。” “亨克斯立刻会同美子对有功将士进行擢赏，选任各级军官，完善军队建制，进行严格训练，一刻不能放松备战。我的卫队也参加了两场战斗，有功者可在军中任职或继续留任领主府邸，看他们个人意愿。因此产生的空缺从新军中选择忠诚可靠者递补。美子不再担任总指挥，继续做我的卫队长。” “抚子立刻削除所有贵族籍。从此以后，玫瑰领只有公民，贵族封号只会被赐给那些为玫瑰领作出过特殊贡献的人。茜尔特立即着法务部对参与叛乱的贵族进行审判，审判依法进行，总体原则是首犯严惩，从犯从轻处理，被胁迫者及贵族家属不受追究，他们历史上形成的财产权益予以保留。” 听到这里时，茜尔特有些不解，“领主大人，这些贵族罪大恶极，为什么要保留他们的财产权益？直接没收并充入领主府库或者分给穷人不是更好么？而且，前来认罪的贵族自己也说了，只希望领主宽恕家人，别的一切都不做多想。” 叶苏看了看餐厅中的人，显然其他人也有此疑问。他就说：“玫瑰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清算贵族，而是达成和解，尽快使领区恢复和平。我不需要那么多财物，穷人现在有了土地和种子，就应该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去曾经的贵族那里有尊严、有回报地谋生，” “如果我们光顾着清算贵族，发泄愤怒，渲染仇恨，就很可能分裂玫瑰领。要是被东境有了可趁之机，我们做的一切就全无意义。而且，以后我还有很多用得到这些贵族的地方。这么说，可以理解吗？” 茜尔特半懂半不懂地点了点头，叶苏又对克瑞尔说：“顾问小姐，空缺的大臣职位尽快从各部门中选择认同新政、能力突出、忠诚可靠的人担任。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玫瑰领全面恢复秩序。” 会议结束时，克瑞尔几步追上了叶苏，轻轻说：“领主大人，我们已经审问清楚了。荆棘领的银甲少女名字叫作风零，是荆棘领主的女儿。我们按照你的意思放她回去，可是她拒绝了。” 叶苏失声叫道：“为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克瑞尔，放这些俘虏回去是我所能想到的对他们最人道的做法了，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肯走？不行不行，赶紧让她走！一个洛川害得我损失了心爱的熊熊和领主剑，这个叫风零的姑娘留着肯定也是祸害！” 当风零被带到叶苏面前时，她双目含泪，愤怒地看着眼前的玫瑰领主。她年方十六七岁的样子，染着一头红发，穿着深棕色的军服和大红色的短裙，洁白紧实的大腿下是细长的小腿，套着高高的马靴。虽说身陷囹圄，整个人却说不出的飞扬恣肆。 叶苏看着眼前的荆棘领主女儿，生气地说：“我放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你要在这赖到什么时候？” 风零咬紧了嘴唇，突然恶狠狠地说：“你杀死了我的父亲！” 第十九章 任性的人就该多读书 叶苏把目光对准了美子，“美子，谁和她乱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杀他父亲了？”他又看着风零，“姑娘，没错，我们是突袭了荆棘领主府邸，也俘虏了你的父亲。但是，为了避免两大领区结仇，我们只是要求他口头承诺不再进犯玫瑰领，就把他放了。” 美子委屈地说：“领主大人，她缠着我问荆棘领和她父亲究竟怎么样了，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是她偏不信，认为我们既然抓到她的父亲，就一定会杀了他，没有理由放他走。” 叶苏一时不知该如何和风零解释，突然灵机一动，“姑娘，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你父亲还健在否？我总不能把他抓来证明给你看吧？” 风零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叶苏。 叶苏一看这个大小姐居然公然耍赖，无可奈何。就在这时，克瑞尔走进了府邸，将一封信交给了叶苏。 叶苏拆看之后，嘴角露出了笑意。他把信递给风零，“喏，看吧，你父亲的亲笔信，他的字迹你该认识吧？不过这位领主大人也真是的，居然同意我拿他的闺女暖床。我是该苦笑呢，还是感动呢？” 风零听得云里雾里，接过信一看，脸顿时就红了，随即把信揉作一团，狠狠地抛进了火炉中。 信中写着：感谢叶苏阁下在攻占荆棘领主府邸后手下留情，并佯作被我一人击败，给足了我面子。听闻小女风零被您所俘，我愿将玫瑰领贵族转移到荆棘领的全部财富献上，换取女儿平安归来。如果您中意小女，可将她收为妻妾，只求留她性命，善待小女。 叶苏说：“大小姐，这下子你相信了吧？可以回去了吧？” 风零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蹲下了身，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叶苏奇道：“大小姐，我还没哭，你倒哭上了。你好好想想，我对你和令尊大人还不够好么？如果被俘的是我，你们能让我活着？能让我安然无恙地回领主府邸？恐怕不能吧。” 风零还是哭。 叶苏无奈地举起了右手，“好吧，大小姐，你赢了。我叶苏在此起誓，我和玫瑰领对荆棘领绝对没有任何野心，出兵突袭只是为了给干涉玫瑰领内政的荆棘领主一个小小的教训。我本人对风零大小姐绝无歹意，愿为其顺利返乡提供一切之便利。” 说到这里，叶苏蹲在了风零面前，看着她黑色的眼睛，“这么一来，你可以放心地走了吧？我也给足你面子了，你倒是说说看，世界上有哪个战俘像你这么牛逼？” 风零假哭不下去了，噗嗤笑了出来，随即又无赖地说：“我不回去，除非你把玫瑰领的方阵阵法教给我。” 风零看到父亲那封信后，突然想到，即使自己平安回去了，荆棘领的人肯定也会以为自己被玫瑰领主玷污了，以后自己在荆棘领肯定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心高气傲的她可受不了。早就听人说玫瑰领主脾气好，自己还不如提一个让他无法满足的要求，赖在玫瑰领。 令风零大跌眼镜的是，叶苏伸出了温厚的大手，如释重负地说：“成交！” 克瑞尔和美子听说叶苏要把玫瑰领赖以克敌制胜的方阵交给敌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美子心想：天哪，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领主哥哥更作死的人么？ 叶苏言出必行，当天晚上就在领主府邸的小会议室中架起了一块黑板，详详细细地把阵法的原理和注意事项讲给风零听。 美子和风零都哭笑不得。她们本以为领主会有所保留，谁知道领主连铁矛的长度、方阵的行进方式以及需要重点部署骑兵保护方阵两侧等要义都说了出来。风零把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一提了出来，叶苏都作了详细解答。 风零傻眼了：早就听贵族军说他们的领主喜欢作死，可是，这也太作死了吧？他是缺心眼吗？ 可是，缺心眼的家伙怎么能屡屡以少胜多呢？ 她不禁问：“领主大人，你就不怕我回去复制你的战阵，反过来攻击玫瑰领么？这个战术复制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叶苏不置可否地说：“真的？我怎么不这么觉得呢？” 叶苏指着黑板上代表士兵的圆圈说：“你从黑板上看，每个士兵都是一个圆圈，但是，现实生活中的士兵比这复杂的多，他们有血有肉，有爱有恨，到了战场上也会害怕，那该怎么保证他们高昂的士气呢？” 叶苏看着风零，缓缓说道：“首先，他们需要自由、财富与激励。一支光靠鞭子驱使的、缺乏勇气和信念的奴隶若组成这种方阵，很容易在骑兵的冲锋和箭雨的袭击下溃散，贵族又大多不屑这种脏活。组成方阵的士兵必须是自由的有产者，心里坚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再者，荆棘领若想组建方阵，就必须建立统一的军队指挥权，杜绝战场上贵族将领基于私利的自行其是的行为。还有，方阵战士的护甲、单刃剑、长矛和厚盾都是由府邸直接从铸剑工厂定制和采办的，规格完全相同，质量可靠，工艺保密、造价不菲。顾问小姐一直说我败家。” 叶苏看着呆若木鸡的风零，一摊双手，“现在你还觉得容易么？” 风零在荆棘领时一直在军队里厮混，哪能听不懂叶苏话中的厉害之处，脸顿时就黑了。克瑞尔也终于明白了叶苏之前推进各种激进改革的原因，心中想：原来如此。 叶苏又露出了跪舔的表情，“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风零不甘心地说：“我现在就自由了，是吗？” 叶苏说：“当然，我早就说了。” 风零眼睛一转，就狡黠地说：“那好，既然我已经自由了，你就管不着我了，我爱去哪都是我的自由。我要周游玫瑰领！” 叶苏慌忙说：“别！对玫瑰领，你是有罪的。只不过是由于我的特赦你才侥幸脱罪了而已。你要是到处惹事，一旦被人认出来，小心性命不保。我不想因为你与荆棘领起冲突。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风零倔强地一甩头，表示坚决不走。 叶苏哈哈一笑：“你可别以为我真治不了你。从明天起，美子，你好好休息，卫队长一职交给你的副手卡特尼。你接着去玫瑰领学院读你的书，顺便把风零大小姐也带去报道，除非修满学分毕业，否则不得离开玫瑰领！我会和你的父亲解释，你不用担心。” 叶苏转身离开，会议室里响起了风零绝望的尖叫声，“我回去还不行么？我不要去读书！领主大人，放我回去吧！” 第二十章 惹了我未婚妻的人都不得好死 又是一个凄风冷雨的雨夜。餐桌上，几天未见绮罗的叶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火，几次对绮罗眨了眨眼。绮罗满脸通红地借故离开了餐厅，叶苏几下吃完晚饭，跟了出去。 在有些阴冷的房间里，两人水*融在了一起，妮妮喃喃，互诉衷肠。绮罗脸上满是潮红，她摩挲着叶苏的后背，声音有些发抖，“亲爱的，我好想你，以后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是吧？嗯……” 叶苏看着未婚妻诱人的胴体，温柔地说：“那是自然，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看着绮罗满脸的不高兴，他就笑着说，“对不起，不过放心吧，你丈夫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看，我那么作死都没……” 绮罗伸出纤纤玉手，抱着叶苏的头，用樱唇封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她十三岁那年亲眼目睹父母死在叛乱贵族的刀下，之后被卖给乌云领的奴隶贩子，几次差点饥寒而死，都坚强挺了过来。辗转到玫瑰领主府邸后，老领主玫逸对下人态度不错，叶苏更是对她视若珍宝，她才算过了几年安心生活。 死亡，是她最不想提及的事。 突然，她大脑一片空白，情难自禁地抱紧了叶苏，剧烈的颤抖后，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叶苏就帮她拭去了泪，轻轻地问，“是不是又想起你父母的事了？别难过了好么？一切都过去了。” 绮罗温顺地点了点头，随即沉沉睡去。 叶苏给绮罗封好被子，自己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随后打开了门，去书房看文件。 他到书房时，克瑞尔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叶苏接过克瑞尔手中的文件夹，随口说了一句，“克瑞尔，你天天都在这，不用回去陪你家人吗？” 克瑞尔说：“我没有家人，领主府邸就是我的家。” 叶苏并不意外，“我早就看出来了，老领主不是你的父亲，他那中庸的长相，生不出你这么漂亮的女儿。” 克瑞尔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叶苏盯着克瑞尔，“克瑞尔，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这样就对了，现实生活这么不堪，不多笑笑哪还有勇气活下去。” 克瑞尔说：“谢谢你，领主大人。我觉得，你今天对荆棘领主女儿的处理方式欠妥当。荆棘领实力和玫瑰领相当，荆棘领主主动提出可以把女儿嫁给你……” 叶苏吃惊地看着克瑞尔：“克瑞尔，你认为我应该娶了风零，缓和与荆棘领之间的关系是吗？你问过我愿意了吗，绮罗愿意了吗，风零愿意了吗？” 克瑞尔知道叶苏生气了，就不说话了。 叶苏说：“克瑞尔，我并没有生气。你知道吗，当时我向绮罗表白的时候，绮罗和我说，你是老领主的女儿，娶你会对我更有帮助。难道，我也应该这么做？” 克瑞尔居然点了点头，“事实上，换了除你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 叶苏吓了一大跳，“这样你也愿意？” 克瑞尔又点了点头，“如果这是对玫瑰领最好的选择的话。” 叶苏合上了文件夹，看着眼前的冰美人，平静地说：“克瑞尔，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愿意过问。我只想说，既然你身在玫瑰领，就是自由的，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任何大义，都不能以牺牲你的幸福为代价。我不允许你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未及克瑞尔说话，叶苏就问：“克瑞尔，你知道现在的乌云领主和五年前的那位是同一个人么？就是消灭红叶领的那位领主。” 克瑞尔点了点头：“是的，他叫西斯廷，已经担任了十五年的乌云领领主。” “风评怎么样？” “魔鬼、暴君、食人狂。” 叶苏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好！这样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立刻给我把卫队长卡特尼叫到会议室去！我要让这个西斯廷知道惹了我未婚妻的代价！” 克瑞尔立刻出言反对，她尽管情绪有些激动，声音还是那么平淡，“领主大人，这是不智的行为。乌云领离我们有近1500里，路途遥远，跟玫瑰领没有过节。我们长途跋涉，劳师以远，只会损失兵力。” 克瑞尔本以为叶苏又要发飙，谁知道叶苏双手合十，有些哀求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请让我尝试一下好吗？我只需要200人，并向你保证不会给玫瑰领惹祸上身。就当是帮绮罗出一口气好吗？” 克瑞尔见叶苏说的这么卑微，心就软了，“你才是领主，最终的决定都是你来作。以目前玫瑰领的军事力量，我们不惧怕任何一个人类领区。领主大人，请你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克瑞尔站起身来时，又突然说了一句：“领主，请多陪伴夫人。” 躲在门外的绮罗听到了叶苏和克瑞尔的话，泪水恣意地流了下来。她见克瑞尔起身，就赶紧端着蛋糕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往出涌，就赶紧伸手捂住了鼻子，殷红色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落在她的白裙子上，绽放出一只一只的红蝴蝶。 叶苏赶到会议室时，卡特尼已经抱着剑站在了那里。他一见叶苏就单膝下跪行礼。叶苏点了点头，走到了地图边，卡特尼和克瑞尔随即走到叶苏身边。 卡特尼三十六岁，金发灰眸，身强力壮，军中绰号“毛熊”。他对叶苏忠心耿耿，因为叶苏对他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 在叶苏的大力改革下，他被废除了奴隶籍，分得了几十亩良田，并凭借在洛水河畔之战和奔袭乌云领之战中的表现，直接被叶苏擢升为卫队副队长。 美子复学后，他临时代理队长。 有件事情只有他和绮罗知道。他是红叶领的遗民，曾担任过红叶领主绮拉特的护卫，后被玫瑰领的商队从乌云领的奴隶市场上买回，一直在领主卫队中任职，默默守护着旧主的女儿。 领主公开要娶绮罗的消息后，他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当叶苏画出一条从玫瑰领到乌云领的直线时，他的心砰砰跳了起来：难道领主大人是要对乌云领下手了？领主没有道理这么做啊！ 叶苏画完直线就冷冷地说：“卡特尼先生，你看清楚了，从玫瑰领到乌云领的行军距离将近700多公里，急行军也需要一个星期。我只能给你200人，给我狠狠教训乌云领一顿，让他们知道惹了我未婚妻的下场！” 卡特尼心中的狂喜转瞬而逝，嗫嚅地说：“领主大人，这不可能，200人太少了。给我两千人，我一定会为你办到，哪怕全部葬身乌云领也不惜。” 叶苏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拿着笔又从乌云领到东境之间的小路画了一条直线，“你们到乌云领境内夺取几套他们的军服，再穿过小路，对对面的东境军队进行突袭，打完就跑，不要恋战，然后赶紧返回玫瑰领。听好了，只有200人。” 叶苏撅折了手中的笔，“所有人不得携带任何有玫瑰领标志的物品，不得与敌方喊话，避免暴露玫瑰领口音。你们走后，哪怕洪水滔天！玫瑰领和整件事都没有关系。” 第二十一章 让老公开家长会是天经地义 玫瑰领学院的院长希露最近喜忧参半。 喜的是困扰学院已久的经费问题、师资问题和生源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领主大人带夫人、顾问小姐和文教大臣对学院进行了考察。当领主大人看见学院图书馆中的旧书籍时，顿时两眼放光，要求学院立即组织人力对这些历史珍本进行解读和复原，并拨款五百万洛币的经费给学院，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在解决生源问题上，领主大人更是简单粗暴。 根据玫瑰领法律规定，领区内的所有山川、河流、矿藏和林木都归领主所有，他个人几乎控制着玫瑰领的所有行业。领主事务办公室规定：凡是获得玫瑰领学院毕业证书的人，工资收入比未受学院教育的人高五成以上。玫瑰领学院招生工作顿时火爆异常，在居民区开设的夜校课程场场爆满。 领主大人对教育的投入和对前贵族推行的和解政策产生了意外的联动效应。在领主的推动下，小学、中学和学院三级教育体系中的老师年收入直接从不到20洛币提高至了近八0洛币，不仅一举成为玫瑰领的高收入群体，还受人尊敬，让很多前贵族眼红不已。 虽然领主没有剥夺这些前贵族的土地，但他们必须全额支付雇农工资，再也无法低价乃至无偿使用劳动力，经济上顿时捉襟见肘，不得不出售了大部分的土地。作为学院曾经的优秀学生，他们纷纷应聘老师之职。 令人头疼的是新在学院登记入学的风零。希露院长不清楚风零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这位大小姐出身显赫。希露也想对她睁只眼闭只眼，但她实在是不学无术，入学后的历次考试从未及格过，还不服管教，破坏公物。希露院长没办法，只好使出了最后杀招——请家长。 年轻的院长助理直接将信寄给了风零留的地址——玫瑰领红杉区001号。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稀里糊涂的叶苏领主坐在了同样稀里糊涂的希露院长面前，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风零在一旁捂嘴偷笑。 希露院长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叶苏才哑然失笑，“这位大小姐是暂居在领主府邸，不过，我可不是她的家长。”叶苏又把目光对准了偷乐的风零，“大小姐，请你说说，我是你哪门子家长？” 风零一把揽住了叶苏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你是我的老公啊。” 叶苏慌忙摆手，“院长，你可不要信她，我的未婚妻绮罗您是见过的。” 希露苦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大小姐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 风零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喂，我父亲都说让我嫁给你了，有没有这回事？而且，你也让我在你家中留宿了，这算什么呢？领主大人总不能不负责任吧？” 叶苏一时无言，嘴炮王者面对演技派吃了大亏。他想了半天，才对希露院长鞠了一个躬，“对不起，院长，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希露院长还能说什么，摆了摆手，让领主大人不要介意，心里却在想：男人真是贪得无厌，就连被传成神明的领主大人也不列外，明明有那么漂亮的未婚妻。 风零快乐地甩着书包走出了院长办公室，有些挑衅地对叶苏说：“领主大人，你不赶紧让美子放我回去，我可就要宣扬我们夫妻生活中的细节了。” 叶苏哈哈一笑：“我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看你这么拼，就算你先下一城吧，不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晚上，风零又拎着书包回到了领主府邸，绮罗为她端上了饭菜。风零看着美丽谦和的绮罗，心中突然有些愧疚，拨弄着手中的筷子，迟迟不肯吃饭。 绮罗明白了她的心思，就笑着说：“如果是因为今早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完全不介意。你们俩就像兄妹斗气，偷偷告诉你，领主虽然嘴上气得不行，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开心着呢，现在说不定正在楼上书房里想着如何对付你。你要小心，领主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 风零心想：他哪是吃了大亏，分明是占了大便宜。 说完，绮罗赶紧用手帕捂住了鼻子，转身走出了餐厅。 领主书房中，叶苏正在挥笔写信，他思如泉涌，一挥而就，写完颇为得意，还让克瑞尔帮忙把了把关，确认其中有没有这个时代的人看不懂的字眼。克瑞尔改完后，他又誊抄了一边，哈哈大笑道：“大小姐，在我的主场跟我斗，你还早得很呢！” 克瑞尔突然看见了霸道领主孩子气的一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 * 这几天早上，每次在餐桌上，风零都看见领主一脸的坏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却又没什么好的对策——她可没有傻到向同学描述和领主之间的夫妻生活细节，要是她真这么不要脸，也就不会因为怕被荆棘领的人指指点点不敢回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对夫妻生活的了解仅限于接吻。仅仅是接吻，她就已经觉得难以启齿。 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她的整个世界都错乱了。 那些曾经对她十分严厉的老师突然变得十分和蔼可亲，从不违逆她的意思。她拿椅子砸坏了一扇窗户，体育老师居然亲切地指出她发力点和打击点选的有问题，不然可以一下子砸坏四扇窗户，省时省力。 她考前不复习，考试不及格，不再有老师批评她，相反，有不少老师夸赞她干的好，有气魄，并纷纷举出了很多伟人学习成绩都不好的例子。 她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天，班里来了五名高大帅气的转学生，她仔细一看，高兴的差点叫了起来：眼前的五个人正是领主老爸的贴身护卫——大牛、二牛、三牛、四牛和黑牛。不用说，一定是老爸派人潜入玫瑰领接自己回去的。 课间，她转眼一看，五头牛都已经不见了。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五人抱着新校服回来了。 她浑身上火，冲上前去，拎着大牛的耳朵就说：“你们还有闲工夫领什么校服，还不赶紧打倒那个小矮个，护送我回荆棘领？” 她口中的小矮个，就是同班的美子。 大牛疼得直叫唤，连忙说：“大小姐，领主大人没让我们接你回去，而是让我们过来和你一起留学，多学习学习文化知识，回去更好地建设荆棘领。毕竟，玫瑰领学院是人类世界最好的学校。” 风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拉过正在偷看同班女生的二牛，“二牛，大牛一定在说谎！父亲绝不会那么做的！” 二牛摇了摇头，“大哥没有说谎，大小姐。领主大人让我们确保你的人身安全。领主大人和夫人知道叶苏领主将你安排在玫瑰领学院读书，可高兴了。他们让我们嘱托你安心读书，回头好接手荆棘领。” “什么叶苏领主？你们怎么叫得这么亲热？他是我们的敌人！”风零气呼呼地说。 黑牛惊讶地说：“大小姐，领主大人没和你说吗？他知道你在玫瑰领过得很好后，对叶苏领主的敌意全无，和叶苏领主直接以兄弟相称，关系好的不得了。我们自然誓死追随领主的脚步。” 风零顿时就炸毛了：天哪，老爸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能和前不久刚袭击荆棘领的人称兄道弟。 第二十二章 为什么美丽总是昙花一现呢 晚上回领主府邸的路上，风零终于忍不住问美子：“小矮……美子，你知道为什么最近不管我做什么，学校都不管么？按理他们早该把我开除了。他们不会真觉得我和领主是那种关系，所以才特别纵容我吧？” 说到这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风零脸居然红了。 美子摇了摇头，“不是的。荆棘领主风伯大人知道你在玫瑰领读书后，知道你肯定会闯祸，就直接给玫瑰领学院寄了10万洛币赞助费，供学校修建教学设施和发放奖学金。” 风零顿时感到天晕地旋，天哪，原来一直在作死的是自己。学校把自己当作冤大头了。难怪最近学校正在兴建教学楼和图书馆。 回到府邸后，风零气呼呼地问叶苏：“我的父亲究竟在信里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他听说你在玫瑰领读书很高兴，又和我说，你虽然从小就喜欢闯祸，但不是个坏孩子，让我们多包容你。至于学校那边，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责难你，让你不开心。荆棘领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说到这里，叶苏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都被你父亲感动了，专门和院长打了招呼，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开除你，高兴吧？” “高兴你个大头鬼！”风零狂躁地抓着自己的长发，饭也不吃就跑回了房间。 风零正坐在房间里生闷气的时候，绮罗轻轻敲了敲门，“风零，我可以进来吗？” 风零看了看笑容可掬的领主未婚妻，怎么也无法对她生气，就生硬地说：“门又没关。” 绮罗看着风零屋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毯和书桌，粲然一笑，就把手中的点心放在了桌上，悄然坐在了风零身边，“想家了吗？” 风零只是坐在那里，噘着嘴，没有任何反应。 绮罗想了一会儿就说：“这样吧，我去和领主说一下，让他放你回去，我也觉得他胡闹得有点过了。你不要和他生气了好吗？” 绮罗站起身刚要走，风零拉住了她。她看着风零，笑着说：“放心吧，我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风零还是不松手，绮罗就说：“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你都可以和我说。” 风零忍不住了，“绮罗姐姐，我是有些生气，他就是个滥好人，你不觉得吗？我是敌人的女儿哎，他还那么纵容我，我就是想看看，他能对我纵容到什么程度。还有，他俘虏了我的父亲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口头承诺，未免也太自大了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绮罗说：“所以，你还是希望领主好，对吗？” 风零脸唰地红了，拼命地摇头。 绮罗伸出冰凉的手捧着风零白皙的脸，柔声细语地说：“你其实就是在和领主撒娇罢了，他让你往东，你偏要往西。你从小到大应该也很寂寞吧？” 风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领主未婚妻，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说：“绮罗姐姐，我父亲说要把我嫁给叶苏领主，你不生气吗？” 绮罗抿嘴一笑，“不会的。他和我表白那晚，我还拼命劝他娶别人呢。叶苏也和我说过，那不是你父亲的本意。你父亲只不过是怕你落到奴隶贩子手里受辱而已，心想还不如让领主收了你。不过，你放心吧，玫瑰领的奴隶市场已经废除了，奴隶都变成公民了，恋爱和婚姻也完全自由，叶苏不会做那种事的。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不会阻拦的。” 就在风零听得目瞪口呆之时，绮罗说：“他可不是滥好人，只是不嗜杀而已。他放了贵族一条生路，玫瑰领很快就恢复了秩序，学校、工厂也得以招收了不少人才。他放了你父亲一条生路，你父亲不仅承诺永不觊觎玫瑰领，还退还了玫瑰领叛变贵族转移到荆棘领的财产。听说，你们领区很快就要大规模派留学生过来了。他亲自和我说，放你一条生路，很可能会为荆棘领留住一位美丽聪慧的女领主。” 风零一听，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我哪里聪慧了？ 绮罗又说：“叶苏经常说，最近精灵世界只是被魔兽、政变搞得喘不过起来，才暂时没有办法对人类世界下手。人类世界不借机团结起来，却相互攻击，真是愚蠢透顶。他没有办法，只有靠斗争求团结。你或许把他作为了敌人，在他眼中，你们可从不是敌人，而是潜在的盟友。” 风零还没来得及说话，绮罗就拉住了她的手，莞尔一笑，“走，我带你去见见领主吧，你们把话说开了，不要憋在心里好吗？至于你是去还是留，领主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 绮罗不由分说地将死命挣扎的风零拉到了领主书房门口，见书房里有人，就轻轻地对风零说：“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好吗？” 风零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该如何和叶苏说。比起回去看老爸的臭脸，她更希望留在玫瑰领，却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就在她盘算时，克瑞尔和叶苏说的一席话让她彻底抛掉了对叶苏的些许轻视，从此对叶苏又爱又怕。 克瑞尔说：“领主大人，今天我们收到了从乌云领来的消息。” 绮罗一听乌云领三个字，浑身冰凉，几年前乌云领主带着红叶领叛变贵族大肆屠杀红叶领居民的惨状再次浮现在了眼。，她一直恨自己没能力为父母报仇，直到和叶苏在一起后才慢慢淡忘了仇恨。 她心中也十分疑惑，玫瑰领和乌云领离着这么远，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叶苏要知道乌云领的消息做什么？ 叶苏点了点头，克瑞尔有些兴奋地说：“您的战术成功了。三周前，卡特尼带领两百骑士奔袭乌云领，我们在乌云领的商队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乌云领军队的制服和武器，从而避免了因抢夺武器和制服提前惊动乌云领。” 叶苏摸了摸短短的胡渣，“嘿，这个卡特尼脑子倒是挺灵活。” 克瑞尔接着说，“他们换装后，冒着雨夜，跨过了北方山脉的小路，对东境边防军进行了突袭，射杀近500人，随即紧急撤回了玫瑰领，十余人受伤，但大家都活着。按照您的要求，他们把手中的武器沿途抛撒，直指乌云领军队驻地。” 绮罗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半倚着墙，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风零连忙扶住了她。 “一周后，吃了大亏的东境集结了两万部队，对乌云领进行了报复。乌云领的军队几乎全灭，领主西斯廷本人也受了重伤，据说已经死亡，只是秘不发丧，好为他的儿子接任领主争取时间而已。” 叶苏狠狠一拍桌子，啪地站了起来，兴奋地搓着手走来走去，“哈哈，这帮恶棍，终于尝到了绮罗当年品尝过的恐惧和绝望。我要让这个世界知道，得罪了我的未婚妻究竟是什么下场！” 绮罗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呜呜哭了起来，风零怎么都劝不住。 她心中的愤懑和痛苦积压得太久了，今天终于释放了出来。 正义总是缺席、缺席再缺席，迟到就已经足够让人感激涕零了。 叶苏一摔文件夹，“今天不看文件了，我马上去告诉绮罗这个好消息。我一直都瞒着她，她知道肯定要高兴坏了。还有个好消息，今天南境主动来信提出取消我和二公主的婚约，绮罗终于可以不用再自责了！我要带着这两个惊喜向她求婚，马上就结婚！！她是我最爱的人！！！” 听到这里，绮罗脸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甚至让风零觉得有些耀眼。她想站起来，却意外地发现过程异常艰难。费尽全力站起来后，她突然感到喉头和鼻子中有什么东西往外涌。 她慌忙想掏出手帕，却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随即黑了。 她拉住了风零，喉头动了几动，整个人摔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一脸兴奋的叶苏大踏步走出门外，却突然看见绮罗鼻子、嘴边的鲜血和白裙子上大朵大朵的血斑，浑身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他一把抱住了绮罗，拍打着她越发苍白的脸。站在旁边的风零吓得尖叫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你不在了，我和谁买菜去 最近老是不见领主大人和绮罗，商业街上的蔬菜店店主菲特尼有些奇怪。 自从绮罗十三岁来到玫瑰领后，整整四年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到商业街来买菜，早就成了商业街上的名人。菲特尼也是从一开始就认识了她。 在这个遍地垃圾、污水横流、人多口杂的商业街上，绮罗就像一朵极尽开放时的美丽昙花，耀眼了整个黑夜。 菲特尼经常看到，年轻的小混混对她吹口哨，年长的商贩热心地为她介绍对象，她每次都尖叫着或笑着跑开了。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吧，她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谁都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几乎没人见过他。 绮罗和那个男子关系异常亲密，总是手挽着手，那个不要脸的男子经常不顾绮罗的感受求亲亲求抱抱，绮罗稍微放松点警惕，就会被那个男人当众抱住热吻了起来。 绮罗虽然害羞得不行，脸上却满是幸福。 谁都没有见过她那么开心的样子。 菲特尼会心一笑，感叹年轻真好。 那些被绮罗拒绝的小青年可就不高兴了，纷纷要去找那个抢走“商业街之花”的男人的晦气。 那个男人似乎很忙，无法每天都陪伴绮罗，很不容易撞到。商业街的人每次向绮罗打听那个男人的消息，她总是抿嘴一笑，闭口不答。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早上，混混们终于看见了那个男子，一拥而上，挡在了他和绮罗的面前。 意想不到的是，他们未及发难，就东倒西歪躺在了大街上。 一个一头黑发、身穿红衣的小姑娘站在他们面前，手持长剑，眼睛像无底的深渊。 她冷冷地说：“再敢靠近领主大人和他的未婚妻二十米以内，下次可就不是躺在街上，而是直接躺进棺材了！” 自那以后，再没人敢骚扰绮罗和领主大人。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了绮罗是领主大人的未婚妻，也都慢慢知道领主大人并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 他经常面临下属的各种质疑，老是想撂挑子不干，经常会感到莫名的烦闷。 他之所以推行那些废除奴隶、重新分配土地、推动人人平等和废除贵族特权之类的法案，据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绮罗。 过了段时间后，绮罗上街时再没有混混围着她了。那些人要不就是分得了土地、欢天喜地地种地去了，要不就是忙着读书，要不就是工作或者参军去了。 一个叫做菲尔斯的小混混，居然累计军功，破天荒地获封骑士头衔，成了他的家乡——玫瑰领河谷区的骄傲，也成为了商业街上的美谈。 菲特尼也被除了贱民籍，分得了几十亩地，并从领主府邸赊回很多南境运来的良种，种起了蔬菜。等到收获后，他的生意会越来越旺。 人们除了对领主大人感激得五体投地之外，也纷纷感谢绮罗留住了领主大人的心。 十余天前，菲特尼和商业街上的老伙计从临时市场搬迁到了修建一新的商业街。他们惊奇地发现，暗渠取代了明沟，遍地横流的污水消失不见，街上铺上了坚硬的红砖，破烂的摊位换成了窗明瓦亮的商店。 商业街从废墟变成了天堂。 他们梦中都不敢想的事情，领主似乎全都为他们实现了。 就当商店街上每个人都期盼着绮罗和领主能再次出现在商店街的时候，绮罗的讣告贴在了商店街上。 菲特尼和妻子看着画像上那个美丽的小姑娘，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了。 当他们在绮罗的葬礼上看见那个消失了已久的领主时，几乎再也无法把眼前瘦的脱了形的人和那个总是气定神闲、神采飞扬的战神领主联系起来。 他长长的头发油得发亮，蜷缩缠绕在一起，就像鸡窝一般。脸上满是乱糟糟的胡须，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双眼布满了血丝，眼中再无一丝神采和光泽。 给绮罗送行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他只是看着躺在云松枝和花丛中的绮罗，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没回过一次头，甚至没有动一下。 虽然他的背佝偻在那里，但菲特尼依然觉得他像府邸后傲然挺立的红杉。 菲特尼发现，站在领主身边的只有克瑞尔、美子和风零寥寥几个人，这里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家人。 他这才知道，领主早就没有家人了。 他唯一的家人，就躺在他的身前。 曾经那些和领主在战场上交锋过的贵族也纷纷携家人前来向领主的未婚妻鞠躬道别。 菲特尼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贵族，有一刻甚至恶毒地想：为什么他们的家人都还健在，领主仅有的家人却不在了。 神，还有公平可言么？ 下午，绮罗被葬在了府邸后面的空地上。绮罗生前经常在那里挖野菜，淘米洗菜，捉蝴蝶，看熊熊捕鱼。 领主将从北境带回来的玫瑰花种子撒在了绮罗的墓上，然后就不动了。 领主府邸中很快就挤满了人，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领主发话。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有预感，他们很可能会失去眼前的领主。 一直到黄昏时分，领主慢慢回过了身来，脸上似乎有了些血色。 他动了几下喉咙，好不容易费力地说出了一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这么沙哑，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还是听清楚了。 “绮罗不在了，我没有理由再留在玫瑰领了。” 说到这里，他向大家鞠了一躬，裹紧了黑色的大衣，一头扎进了府邸，完全不顾府邸外众人的惊愕与哀嚎。 领主坐在黑暗的餐厅中，连着几天没吃没喝守在绮罗床前的他，顿时感觉饥肠辘辘。 他总觉得，穿得漂漂亮亮的绮罗会突然端着盘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笑盈盈地说：“亲爱的，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哦。” 今天，好像是自己穿越来这个时空的整整第三个月吧。 如果没遇见，该多好。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第二十四章 你是最好的领主 克瑞尔放下了手中的口红，突然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 绮罗的葬礼结束后，叶苏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去敲门都不开。美子和风零去上学了，府邸里只剩克瑞尔一个人。克瑞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苏，只是每天把做好的饭放在他的门口。 她的工作没有变，依然是每天晚上把各部门交上来的文件放在叶苏的书房里，早上收回文件，向各个部门传达领主的指示。最近几天的文件，叶苏都压在了那里，动都没动。 克瑞尔心里有些难受，脸上还是一丝表情没有，淡得像水，冷得像冰。 她回想起了叶苏来到玫瑰领几年里发生的事。 四年前，叶苏、美子和其他几个落叶领的小孩从南方的落叶领逃亡到玫瑰领，差点被奴隶贩子拐走，是自己出面解救了他们。 美子被抚子收养，其他几个小孩也都找到了归宿，只有生着病的叶苏没人要。克瑞尔就一直照顾他至康复，后来将他安置在了一栋空着的老房子里。从那以后，叶苏就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吃尽了苦头。 老领主之所以力排众议，选择毫无背景的外乡人叶苏做实习领主，是因为叶苏曾救过一个受伤的精灵，没有表现出普通人对精灵的那种极度仇视。这一举动击中了想推进对精灵和解政策、将人类从灭亡边缘拉回来的老领主的内心，也得到了克瑞尔和抚子的支持。 抚子只是个单纯的和平主义者。 克瑞尔身上流动着的血液，让她天然对精灵抱有亲近感。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玫瑰领的决策者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选出来的实习领主，在一个月的短暂沉默后接连爆发，收服魔兽，击败东境军队，从南境运回了种子，并剿灭了荆棘领和贵族联军，为玫瑰领带来了和平。 她本以为这就是叶苏的极限，谁知道，之后他又展开了一连串炫目的动作，攻破荆棘领主府邸、迫使荆棘领承诺不再侵略玫瑰领，推动了几项难于登天的改革，与旧贵族势力达成了和解，还公报私仇地打击了乌云领，只是为了博自己心上人的欢心。 叶苏冒着生命危险将洛川送回北境，并帮助北境解决了魔兽之患，更是让克瑞尔觉得，如果叶苏在，说不定人类真的可以和精灵达成和解。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再痛苦地活着了。 克瑞尔穿上了黑色的长裙，扎起了洁白无瑕的长发，套上高跟鞋，端上刚做好的饭，准备去给叶苏送饭。 经过领主书房时，她蓦然发现，好几天没有灯光的领主书房居然亮起了蜡烛。叶苏正在里面看东西。 她心中一喜，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叶苏一见她就露出了微笑，“你来了，克瑞尔。” 眼前的叶苏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换上了干净衣服，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虽然眼睛还是通红，但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十足。 克瑞尔将托盘里的饭菜放在了书桌上，声音中还是听不出她的情绪，“你回来了，领主。” 叶苏奇怪地说：“我一直都没走啊。”随即，他明白了克瑞尔的意思，就说，“我要走了，克瑞尔。走之前我会把所有堆积的文件都看完，不给你留烂摊子。” 克瑞尔默默无言地坐在叶苏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叶苏把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克瑞尔，“克瑞尔，这是我写的交接事项，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玫瑰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南和南境，北拒东境，发展经济文教，早日实现文明爆炸，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克瑞尔刚要说什么，叶苏又递给她一张纸，“这是任命你为玫瑰领新任领主的文书，很抱歉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在我眼里，你是真正把玫瑰领放在心上的人，一定可以做好领主工作。” 克瑞尔摇了摇头，“不，我不适合做领主。” 叶苏看着克瑞尔，缓缓说道：“所有人也都觉得我不适合，但我自认没有辜负玫瑰领对我的信任和重托。我不知道你是否对我的表现感到满意……” 克瑞尔连忙点了点头，“领主大人，很抱歉打断你，我这次一定要说，你是最好的领主。” 叶苏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哈哈，谢谢你。” 叶苏拿起桌上的一张羊皮纸，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我从书桌地毯下的暗格里找到的契约书。那天居民代表会议结束后，老领主避开别人，偷偷告诉了我。他好像和你签订了个什么契约，太长了我就没看，不过好像是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克瑞尔一脸平静地看着叶苏的眼睛，心里早已翻了天，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叶苏站了起来，将羊皮纸放在蜡烛上点燃，扔进了火盆里，书房里顿时充满了一股焦臭味。不一会儿，羊皮纸就被火焰完全吞没了。 克瑞尔浑身一震，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她诧异地看着叶苏，叶苏轻描淡写地说：“我只要求你做一件事，就是做一个自由的人。相信即便没有契约书，你也会照我说的话做。” 叶苏接着看文件，克瑞尔问他：“领主，如何才能使你留下来呢？” 叶苏头也不抬地说：“绮罗回到我身边。” 克瑞尔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晚了。”她的声音似乎透露着丝丝懊悔之意。 过了一会儿，克瑞尔轻轻地说：“领主，我可以吗？” 叶苏不明白克瑞尔在说什么，就抬头看了看她，却惊讶地发现，克瑞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黑色的连衣裙，只穿着薄薄的内衣，站在叶苏面前，完美的身躯尽显无疑。 第二十五章 风零，今日开始做领主吧！ 叶苏不得不承认，克瑞尔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无论是在前世还是现世。即便真的有女神，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就赶紧说：“克瑞尔，赶紧把衣服穿上，你这是做什么？” 闪烁的烛光中，克瑞尔蔚蓝的眼中满是平静，“你为我和玫瑰领所做的我都知道，也很感谢。因为一些原因，我痛恨男人，很难露出笑容。” “我爱你，领主大人。这就是我基于自由意志作出的自由选择。” 叶苏走到了克瑞尔的身边。 就在克瑞尔闭上眼睛时，叶苏把身上的大衣给她穿上了，扣上了扣子，“克瑞尔，谢谢你。很抱歉逼你强颜欢笑。我们朝夕相处三个月，‘我不爱你’这种违心的话，我说不出口。” 克瑞尔听完，万年扑克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丝羞涩，她伸手抱住了叶苏，笨拙地吻住了叶苏的嘴唇。 没有人能拒绝这位冰美人，叶苏也不能。 万千种念头在叶苏心中炸开，他立即清醒了过来，推开了克瑞尔，对她说：“克瑞尔，对不起。你知道，绮罗在我心里……” 克瑞尔冷冰冰的声音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温柔，“我知道。绮罗生病后，一直让我瞒着你。最后一段时间，她请求我替她照顾好你，这也是她的心愿。” 克瑞尔看着迷茫的叶苏，声音已经无法平静了，“你不要为难。我知道，你需要的不是作为妻子、而是作为助手的我。出于一些原因，我也无法做你的妻子。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一定要回来，好吗？” 叶苏还没有说话，克瑞尔就张开了手，手里攥着的玫瑰吊坠挂在了她长长的中指上，“这是绮罗送给我的，我不能要，现在还给你。戴着它，记得我和玫瑰领永远等你回来。你要去哪呢？” 叶苏说：“我还没有想好，先走着吧，走着走着慢慢就会有目的地了。”他想接过玫瑰吊坠，克瑞尔的手却环上了他的脖子，亲自动手给他戴上了。 叶苏看着眼前的丽人，内心翻腾。 戴好吊坠后，克瑞尔就替叶苏整理好衣领，“有件事我不愿意告诉你，但因为涉及到绮罗，我还是要说。风零和我说，绮罗的遗愿是让你去找艾薇儿，问清她退婚的原因，让你不要辜负爱。”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说：“也好，我得去感谢一下艾琪璐女王，顺便把欠她的种子款带过去。至于艾薇儿，我也会感谢她曾经对我的情谊。这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 克瑞尔碧潭般的眼睛突然变得深不见底，“因为，精灵世界对人类来说太危险了。我们有推行和解政策的自由，效果如何却完全取决于他们。在精灵世界面前，人类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我不想你去送死。” 克瑞尔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前我做不到的事，现在都可以为你做到。如果在南境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让商队通知我好么？我会立刻过去和你一起面对。” 克瑞尔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就顺着雪白的脸庞流了下来。 叶苏再也无法沉默了，他揽住了克瑞尔的腰，把她拥入怀中。 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着，不时发出木头爆裂的声音。 落地窗外，是浓的化不开的夜。 夜就像深渊一样，吞噬了本来十分耀眼的月光。 星星仿若沉入水中的鹅卵石，不断离这个世界远去。 叶苏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克瑞尔，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一定会写信给你。我知道，你虽然不怎么爱笑，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却总是和你赌气，说了很多让你不舒服的话。” “没有不舒服。我是有些疑虑，可是每次你都是对的。” “别哭了，好么？我宁愿看扑克脸，也不愿意看流泪的脸。” 克瑞尔的头伏在叶苏的肩膀上，过了好久，才传来含混的一声“嗯”。 “还有，以后别穿高跟鞋了好么？你这么高，我好有压力。” 克瑞尔忍不住笑了，随即踢掉了高跟鞋，美丽的裸足踩在了桦木地板上，仰着脸问：“这样让你感觉好些了么？” 叶苏感觉再这样下去，两个人肯定要出事，就松开了手，心里嘀咕了一句：以前总觉得你是女王属性，没想到，你的*属性更强，就是那句“痛恨男人”有些减分。 克瑞尔走后不久，风零敲门进来了。 大小姐没有了往日的骄纵，而是轻轻拉开凳子，坐在叶苏面前，犹豫了半天才说：“叶苏领主，你真的要去南境么？我听父亲说，那里可危险了，精灵会使用一种叫做灵术的东西，操纵风雨雷电，很可怕……” 叶苏张大了嘴巴，惊讶地说：“大小姐，你是在担心我？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要去南境？” 风零一听就慌了，其实，她早就站在门外了。克瑞尔在叶苏面前脱衣服以及和叶苏拥抱接吻都被她看在了眼里。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骄横劲又上来了，“我是在担心你又怎么样？我就是知道怎么了？” 叶苏说：“不怎么样。对了，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和你胡闹的也够了，我不拦你了，你随时可以回荆棘领了。绮罗也不在了，没人再给你做饭了，克瑞尔做的饭……我不想提这些。” 风零气鼓鼓地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做饭？” 叶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有些眩晕，“你不会告诉我你又不想回去了吧，大小姐？” 风零委屈地说：“还不是你害的！老爸写信给我了，说我要是毕不了业，就不让我回去了！他还让我跟你学习怎么做一个领主，可是，你走了，我跟谁学去！” 叶苏思考了片刻，抬头看着风零，“要不，你跟我一块走？” 风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脸唰地红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眼前的领主和克瑞尔刚才的种种画面，她赶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干脆拼命地挠着头发抓起狂来。当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时，见叶苏一直在盯着她看，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苏笑着说：“逗你玩的。放心吧，在玫瑰领学院好好学习，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个好领主……吗？绮罗和我都知道，你虽然很喜欢惹事，实际上是个内心善良的好姑娘，就是稍稍有些笨拙罢了。” “对了！”叶苏突然两眼放光，一拍大腿，吓了风零一大跳。风零仿佛看到，以往的热情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叶苏身上。 叶苏热情洋溢地说：“风零，你提醒我了！光是靠在学院的学习是做不了一个好领主的，如果有现任领主的言传身教，潜在的领主一定会成长得更快更好！” 风零再也没有犹豫，红着脸说：“叶苏领主，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南境，跟着你学习！” 叶苏忽忽一笑，“我可不会带你去。你要是出点事，荆棘领又要来找我麻烦了。我决定设立‘今日开始做领主’项目，每个想当领主的学院学生都可以做几天的实习领主，亲身体会如何管理领区。就从你开始，怎么样？该做些什么，克瑞尔会教你的。我马上去征求她的意见。” 第二十六章 到精灵世界作死去 当玫瑰领驻南境的商队领袖帕罗夫见到传闻中的领主大人时，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领主大人怎么亲自跑到精灵世界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这不是作死么？ 商队租用的是一栋两层小楼，里面住着帕罗夫夫妇和他们的小儿子，几间房常年空着。商队的职责是从精灵世界采购种子和药物之类的必需品，有时也会*一些奢侈品，高价转卖给其他人类领区。 帕罗夫将叶苏领到楼上一间条件稍好一些的房，有些疑惑地问：“领主大人，你是怎么进入南境的？” 他这个问题并非无的放矢，虽然南境历史上没有侵略过玫瑰领，但是依然严厉禁止双方人员流动。只有持有商队成员证明的人类才能进入南境，这种证明在玫瑰领一共只有八张，领主大人绝不是持有者之一。 叶苏牛哄哄着说：“凭气势。” 说到这里，他脖子前挂着的艾琪璐女王送的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好像更鲜艳了。 叶苏突然觉察到了什么，心中一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他居然看到了电灯！！！ 叶苏忙跑到窗户边一看，天哪，居然是万家灯火，仿佛天上的繁星落到了尘间。 没有比黑夜中的灯光更能够抚慰人心的东西了。 叶苏在玫瑰领时多次对玫瑰领学院进行走访，发现玫瑰领的文明基本上还停留在最初级的蒸汽阶段，对于蒸汽机的利用仅限于矿坑抽水和拉矿车。 他一直想发展热武器，以获得对东境碾压性的军事优势。当他试探着问起希露院长关于*的事时，希露院长说：“就是硝石、硫磺和木炭按比例调制成的粉末吧？学院早就投入应用了！” 叶苏心中一喜，赶紧去看应用成果，结果发现学院的学生正在用*研究黑魔法和炼金术。一向尊重文明自然进程的叶苏不得不给他们泼了一桶冷水：同学们，魔法和炼金术只是幻想，别费力气了，去研究研究枪支弹药吧！ 叶苏叹了一口气，感叹人类世界真是全面落后于精灵世界了。 吃晚饭时，帕罗夫告诉叶苏：“花灵一共分为二十四个区，区号越大，离王城越远。我们现在所在的是第二十区，离王城有一段距离。精灵世界最出名的学校之一花灵学院就在我们小楼的旁边。” 帕罗夫早就知道领主喜欢作死的名声，反复提醒叶苏，一定不要在外面乱跑，需要什么东西他的夫人夏莎会出去买，有的商店不接待人类。要时刻记住，人类在精灵世界不受欢迎，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早上，花灵下起了蒙蒙细雨。轻薄缥缈的雨雾给花灵城中一栋栋美丽整齐的小房子、葱茏的树木和美丽的花草笼上了一层雨雾，让人心中说不出的愉悦。 帕罗夫和夏莎哪能劝得住嘴炮王者叶苏，叶苏拿起了伞，消失在了漫天的雨雾中。 花灵城是叶苏见过的最美的地方。整个花灵仿佛栽满了大树的森林，满眼满眼的绿色，像是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瓶一般。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掩映在巨大的树荫下。空中飘着淡青色的雨雾，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走着走着，猛然间，长长的闪电如同神的怒火一般，布满了整个天空。滚滚的雷声几乎要震碎世间万物，雨势骤然大了起来。叶苏手中的小伞再也承重不住大雨的冲击。不经意间，他看见街道边有一家面包店，就匆匆跑了过去。 面包店掩映在树荫之中，门口的大树上挂着一个秋千。店的四周搭满了花架，花朵爬满了整个花架，形成了四面小小的围墙，只在入口处留了一个门，恍若童话世界一般。 叶苏把伞放在门口的伞筒中，轻轻推开了门，挂在门里侧的铃铛顿时响了起来，一个天籁之音响起，“欢迎光临。” 叶苏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他进门后，只是看了店长一眼，几乎再也挪不动眼睛了。 店长银色的长发一直垂到了小腿处，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好像洛水河上浮动的月光。五官如同出自最顶级的画师之手，金色的眼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她身着蓝色的长裙，外面穿着一件圆点图案的黑色薄纱外套。简简单单的装束丝毫不能掩盖她雍容淡雅的气质，浑身好像笼罩着一层光。只是，她脸色有些过度苍白，眼中隐约蒙着一层雾，身体瘦弱得可怕，纤细的小腿和胳膊仿佛一折就断。 毫无疑问，眼前的女店长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甚至和克瑞尔比也不遑多让。 叶苏想起了帕罗夫的话，就说：“对了，店长，您的店接待人类么，如果不的话，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店长微笑着说：“接待的，不用担心。” 叶苏点了点头，随便点了几个面包，好不容易才挪动了目光，坐到了面包店内侧的桌子旁，随手抓起窗台上的一本杂志看了起来，一看见封面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封面人物居然是洛川，大标题是“北境公主拒绝出任女王”。 叶苏翻了翻内容，心中高兴得不得了。北境巨龙被击杀后，洛水城迅速开始了重建工作，生产和生活秩序很快就得到了恢复。洛川也因此在国内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国王洛泽正式宣布退位，要让位于自己的女儿，却被洛川拒绝了——她又回到学校读书去了。 叶苏看着神采飞扬的洛川，心里有些醉了：大小姐，你自由的样子实在太美了。 他脱掉了大衣，画在了椅背上，这时，店长端来了面包和红茶，他抬头看着店长，“谢谢你，店长。”他又情不自禁地不了一句，“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店长没有回答他，只是直直地看着他脖子上戴着的红宝石项链，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叶苏注意到店长的眼神，就解下了项链放在了桌上，“店长，你是在看这个吗？” 第二十七章 请一定要相信有缘分 叶苏对美丽的店长颇有好感，总觉得她神似克瑞尔。他不愿意在南境居民面前透露自己与女王的关系，就编了个胡话，“是我太太送给我的，漂亮吧？” 不知道为什么，店长突然变得满脸通红，轻声细语地说：“才不是你的太太呢！”说完，她马上又改了口，“你知道你的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么？” 叶苏怪道：“店长，你的问题好奇怪啊，我当然知道。我的太太被称为精灵……不，‘人类之光’，是整个人类世界最美丽的女子，比起店长你来也丝毫不差。” 店长金色的眼睛像沉淀了无数阳光的河流，有些湿润，又有些温暖，她动了动嘴唇，声音细不可闻，“那么，你爱你的太太么？” “那当然，我们一刻也分不开。”叶苏说。 “我不信。那你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出来？”店长质疑道。 无论在哪个时代，美丽即是正义。叶苏丝毫不介意店长问了这么多私人问题，他随口说道：“我的太太生病了，她最喜欢吃面包，我给她买几个回去。” 叶苏想到了绮罗，心中顿时阴郁了起来，叹了口气，暗暗想：如果绮罗在有多好，我一定带她逛遍所有精灵王国，领略整个精灵大陆的风情，再带她去她的老家红叶领看看。 店长轻轻地笑了，眼中沉淀的阳光碎成了星星，声音中满是悲伤和无奈，“你这个人，真是满口谎言。可是，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呢？项链请你收好。也请你相信，她也很无奈好么？” 叶苏惊愕地看着眼前绝美无比的店长，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一股雨气扑进了面包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艾薇儿，我来了。咦，小叶苏，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艾薇儿在这的？” 艾薇儿？叶苏吓得站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店主，暗暗骂自己糊涂——他早该想到了，如果说眼前的店主不是精灵世界最美的女子，不是“精灵之光”，那又会是谁呢？ 艾薇儿极力回避着叶苏的目光。这时，艾琪璐走到了他们两人身边，看见桌上的红宝石项链就说：“小叶苏，你怎么知道这条项链是艾薇儿送给你的定情信物，我没和你说啊？你是要把它还给艾薇儿吗？” 叶苏打断了艾琪璐女王的话，“艾琪璐姐姐，我昨天才到南境，怎么会知道店长就是艾薇儿。店长问我项链是从哪来的，我以为她想买同款，就拿下来给她看看，骗她说是我太太送给我的。你没和我说过这条项链是艾薇儿送给我的信物，我也没打算还给她……” 嘴炮王者叶苏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说不清了。 艾琪璐叹了一口气，对艾薇儿说：“艾薇儿，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呢？”未及艾薇儿说话，艾琪璐又问叶苏，“你怎么会突然来南境？你是怎么进来的……噢，对了，你带着王室的项链，谁都不敢拦你。” 叶苏对玫瑰领的救星艾琪璐有着莫名的信任，就前前后后的把近两个月发生的事统统讲了一遍，最后说：“我很抱歉当初那么做。玫瑰领数万人命系于我一身，我也没有办法。绮罗的遗愿是让我过来看看艾薇儿，向她解释清楚。我没想到来南境的第二天就碰到了她。” 叶苏又深深地对艾薇儿鞠了一躬，一脸的歉意，“艾薇儿公主，我真得很抱歉。种子的事我一直觉得自己利用了你，本想见到你后立刻向你道歉。歉没道成，又当着你的面说了那么多胡话……我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艾薇儿轻轻地说：“叶苏领主，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换作是谁都会那么做……不，他们早就一口答应下来了。绮罗的事情你别太难过了，生老病死谁都没有办法，我们都有那么一天。” 艾琪璐听得浑身热血沸腾，她难以置信地对叶苏说：“你说，你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把贵族问题和土地问题都解决了？贵族真的对你臣服了么？” 取得了艾琪璐和艾薇儿的口头谅解后，叶苏心里顿时轻松了好多，“是不是真心服从我不知道，至少，他们现在严格遵守玫瑰领的法律法规，按时足额支付雇工的工资，并热心办厂办学，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艾琪璐狠狠地拍了叶苏一巴掌，“小叶苏，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对了，南境贵族势力也十分强大，占据了全国绝大部分土地。可是，他们的私人武装规模不小，通过战争解决代价太大，你有办法么？” 叶苏注意到，艾薇儿也在凝神等着他的答案。 叶苏又问了艾琪璐几个问题，大概了解了南境的土地制度。和玫瑰领不一样，南境只有两个阶层：平民和贵族。和人类历史上重复了上千年的死循环没有丝毫不同：老派贵族大量兼并土地，新晋贵族无地可封，农民无地可种，国家渐渐变得危如累卵。 艾琪璐忧心忡忡地说：“别人都道我南境是最强大的精灵王国，殊不知南境也是问题一堆。贵族武装若不解除迟早是祸害，农民没有土地就活不下去。”说完，她就看着叶苏说，“叶苏领主，你意下如何呢？” 叶苏看了看贴在墙上的南境地图，思忖了片刻，便说：“艾琪璐姐姐，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艾琪璐说：“小叶苏，你说就好了。行不行我会判断。” 叶苏指着墙上的人口与资源分布图说：“你看，贵族的封地都集中在花灵周围，一旦他们起了异心，首都的那些驻军未必抵挡得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住贵族，为最终解决贵族势力做准备。” 叶苏站了起来，用手圈点着地图，“首先，最大程度压低新晋贵族人数，把他们的封地挪到边境几个省份去，如不愿意，就自愿放弃封地，安安心心地领薪水就好了。这样，他们也无从发难。” “对于那些大贵族，要加以分化瓦解。大贵族内矛盾多的很，贵族子弟肯定对嫡长子继承制不满，您可以颁布法律，承认大贵族的长子、次子和三子都有继承家族财产的权利，这样，您就得到了多数贵族子弟的支持与拥戴，不愁改革推不下去。” “相应的，大贵族的土地就会越分越小，失去了土地经济，私人武装也就无法维持了。过不了多长时间，所谓的贵族也就只剩下个头衔。届时，南境再实现军队国家化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贵族叛乱问题。” “至于农民，王国可以承认他们对土地的所有权。南境的人口主要集中在花灵及花灵周围。您可以出台扶持政策，鼓励他们去南方开荒，新开垦的土地归自己，并可以享受五到十年的减税或免税期。南境这么大、这么富裕，足以使每个人都过上充裕的生活。您觉得可以吗？” 第二十八章 一切皆有价格，生命也是 叶苏说：“艾琪璐姐姐，你先别考虑这些了，玫瑰领离南境就一天路程，我随时都可以过来见你。你赶紧先忙贵族和土地的事吧。” 艾琪璐走了后，叶苏觉得单独和艾薇儿在一起有些尴尬，就又买了几个面包付账走人，顺便把那本杂志借回去了。 艾薇儿只是看着他，没有挽留，眼睛中却满是深深的落寞。 走到门口时，叶苏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问：“二公主，以后我还能过来看你吗？” 艾薇儿一愣，随即微笑着说：“当然，只要我在。” 出了店门后，叶苏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闲来无事，他就走进了对面的花灵学院去逛逛。花灵学院比玫瑰领学院气派多了。大树下掩映着一栋栋红屋顶的小楼，整个学院如同森林公园一般。 他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三三两两的精灵学生，也想起了自己在前世的大学时光：打游戏，吃饭，睡觉，打游戏，打游戏……考试前背背法条……然后补考…… 夜里的花灵，真是酷寒无比。 他突然站了起来，往面包店冲去。到了门口，推门而入，差点和艾薇儿撞了个满怀。 艾薇儿惊讶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叶苏气喘吁吁地说：“你不是说，只要你在，我就能过来看你吗？我突然就想过来看看你。” 艾薇儿轻轻一笑，“那你坐吧。” 叶苏看见忘在桌子上的红宝石项链，就说：“二公主，你没和我要，这项链我就留着了，它陪我度过好多艰难的时光，我还挺喜欢它的。” 艾薇儿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雾，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不减，“你可以留着。” 叶苏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说：“二公主，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在种子的事上，我有错在先，虽然你后来退婚了，但我犯下的错仍在，我特别想弥补，不然于心不安。” 艾薇儿轻轻摇了摇头，“我说过的，你不用介意了。你救了姐姐，又帮她解决了困扰她好久的问题。就算要弥补，你为姐姐做的也够了。” 叶苏沉默了半天，就说：“二公主，谢谢你。能告诉我你胳膊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吗？” 艾薇儿沉默了半天才说：“别问了，好么？你在花灵玩几天就赶紧回去吧，精灵的世界太危险了。” 叶苏说：“二公主，你是在担心我吗？” 艾薇儿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不会说谎，只好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不要逼我了，你也见到我了，也道歉了，这对你我来说都足够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 ** 第二天一早，帕罗夫叫醒了叶苏，说有一位精灵贵要见他。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性精灵，银发金眼，穿着白色的长袍，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一见到叶苏，他就脱帽致意，殷勤地说：“你好，叶苏领主，您是第一个有勇气踏足精灵世界的人类领主呢。我叫班克，您最忠实的资产管理人。” 叶苏看了帕罗夫一眼，心想：你怎么能随便向精灵透露我的身份？ 班克看穿了叶苏的心思，就笑着说：“您不用多想，领主大人，没有任何人向我透露您的身份。您继任领主后，克瑞尔小姐立刻把所有关于您的资料都寄给了我，让我更新账户信息。您进入花灵后，我立刻就收到了消息。” 看着叶苏满脸的疑惑，班克看了一眼帕罗夫，帕罗夫立刻识趣地走开了。班克笑着说：“领主大人，看样子您对自己的权利和财富一无所知。我是岩石财产托管公司的负责人，不忠诚于王国，也不忠诚于教会，只忠诚于顾。您是我们的大主顾，可以要求我们为您做任何事。” 叶苏越来越迷糊了，试探着问：“任何事？比如呢？前任领主让您做过什么是吗？” 班克说：“任何事，当然是我们能力范围以内的。比如说买卖奴隶、制造舆论、偷窃技术、代写论文等任何您能想到的事。玫逸领主只委托了我们一件事，就是让我们在玫瑰领灭亡后秘密在精灵王国内安置一批人类，让人类的火种能够延续下去。” 叶苏惊讶道：“这你们也能做到？精灵都是银发金眼，人类怎么能蒙混过去？” 班克轻松地说：“很简单，头发染成银色，移植精灵的眼睛。” “可是，从哪找到那么多愿意捐献眼睛的精灵？”叶苏看着班克的笑脸，突然意识到班克所可能采取的做法，就狠狠地说，“你这个恶魔！你是想杀死同等数量的精灵，再进行移植么？” 班克摇了摇头，“领主大人，您把我说的太残忍了。精灵和人类一样，没有眼睛也都活得下去。我从没打算过杀死他们。” 叶苏努力遏制住心头的怒火，缓缓说：“我能取消这项委托吗？” 班克金色的眼睛闪了闪，“当然，您是主顾，我们都得听您的，不过，1000万洛币的委托费用无法偿还。我们已经贿赂了边防官员和花灵执政官，并招募了一些精灵‘志愿者’，还在花灵远郊修建了安置点，钱基本都花出去了……” 叶苏打断了班克的话，“‘志愿者’？” 班克说：“是的，‘志愿者’。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领主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花灵不等于南境。在花灵以外的地区，只需要10洛币，你可以让任何美艳的精灵姑娘褪去她们的裙子；100洛币，您可以为所欲为。统治精灵世界的，不是教会，也不是国王，是商人。” 叶苏对南境美好的印象顿时崩坏了，仔细想想，哪里又不是这样呢？即便是他前世所在的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也始终是一小群商人控制着人类和世界。他无法责备眼前的人什么，更何况，以后可能还有很多需要借助眼前这个精灵的时候。 第二十九章 公主殿下，让我做您的骑士吧 叶苏和班克谈了好一会儿，送班克离开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班克先生，您知道最近南境的二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班克说：“我们公司经营的原则是绝不攀附王室，绝不刺探王室成员私密，也绝不承揽与王族相关的业务，如此才能成为百年老店。关于二公主的事，我听说最近可能会有魔兽登陆南境，二公主是过去几年中南境抵抗魔兽的主要力量。” 叶苏惊讶地说：“她？我一手就能把她推倒，她能对抗魔兽？” 班克意味深长地笑道：“领主大人，可不要随便推倒公主哦，尤其是二公主。二公主是精灵世界最强的灵术师，也是南境百年来唯一的一个橙纹灵术师，要不是她，南境早就灭亡了，说不定精灵世界也完蛋了。即便是我们这些黑心商人，也对她抱有相当程度的尊重。” 叶苏冒着大雨来到了二公主的面包店。时间还早，商店还没开业，二公主见是叶苏，就把他放进来了。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叶苏帮二公主一起整理书架，陈列面包，忙得不亦乐乎。 忙完后，艾薇儿给叶苏端来了几个红豆面包和一杯鲜榨果汁，微笑着说：“谢谢你帮忙。” 两人面对面坐着，默默无言地吃着早餐，还是叶苏打破了沉默：“二公主，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是因为魔兽的事么？” 艾薇儿手一抖，手上的面包块掉在了桌上，她看着叶苏，惊讶地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是花灵学院的学生告诉你的吗？” 叶苏心中一喜：哈哈，终于让我知道原因了。他说：“是的，他们还告诉我，你是王国最厉害的灵术师，过去几年里一直都是你在苦苦支撑，南境才没有灭亡。你可真厉害，难怪当时女王说，只要艾薇儿来到玫瑰领，我就不用担心玫瑰领的安危了。” 艾薇儿淡淡地笑了，眼中总是笼着说不出的忧伤，“对不起，现在，我帮不了你了，也帮不了姐姐……领主，你这是干什么……” 她看到单膝跪在面前、捧着自己左手的叶苏，心里顿时小鹿乱撞：他是要向我求婚吗？我明明都写信退婚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我现在该怎么做呢？拒绝的话该如何说出口呢？ 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叶苏说，“二公主，艾琪璐女王到玫瑰领见我时，我不了解你，见到你后，我才知道你是一位美丽谦和的好姑娘。既然我做不了您的丈夫，就让我做您的骑士吧。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守护您。征伐魔兽的事，请让我代您参加。” 艾薇儿失声叫道：“不行！你不能去送死！” 她看着跪在眼前的叶苏，心里都潮湿了。自从姐姐将自己从监狱里放出来后，在自己参加的第一次公开活动——精灵帝国的一次舞会上，几乎所有精灵王国的王室子弟都拜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动容了。 当他们知道自己需要征伐魔兽时，却都表示无法给她婚姻，只能给她爱情。 她从来没有怪过他们，毕竟，爱都没爱过，何来的责怪。 当她在三年前仅凭一人之力击杀两只史诗级、两只传说级魔兽，从魔兽征伐中全身而退时，“精灵之光”的美誉被戴在了她的头上，上门提亲的王室贵胄和帝国娇子不断，送来了无数的珠宝黄金，相互之间甚至公开决斗、引兵作战。 那时的她，已经不再心动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类，为何知道同样的事情后，却拼命地要和自己靠近呢？他是为了什么呢？美貌吗？他府邸里的那个白发姑娘，可一点也不比我差。我又哪里值得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呢？ 艾薇儿看着叶苏坚定的眼神，知道说服不了他，就轻轻挣脱了叶苏的手，走到落地窗旁，用抹布擦了擦窗子上的雨雾。窗子外面的雨水顿时变得清晰起来。无数雨丝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艾薇儿的动作实在太过柔美，叶苏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雨：雨丝打在窗上，成了雨点，雨点顺着窗户往下流，形成了一道道雨痕。雨痕交汇，雨水又改变了走向。 艾薇儿放下了抹布，举起了右手，手掌贴在了窗上，宽松的袖子一下子滑了下来，露出白的有些耀眼的胳膊。胳膊上几道又长又深的伤痕露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叶苏还没来得及问，嘎啦一声，整面窗户上的雨水都停止了流动。以艾薇儿的右手为原点，白色的纹路规则地向窗子四处游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整面窗子瞬间就变白了。当她坐下后，落地窗成了冰窗，雨水结成了美丽的冰花。 艾薇儿看着惊呆了的叶苏，有些虚弱地说：“这个叫作灵术，也就是人类所说的魔法。魔兽不是简单就能对付的，刀枪箭矢基本无用，再多的骑士也只能对付一些普通级和进阶级的魔兽。你是人类，不会灵术，见了魔兽也只是白白送死，那太可惜了。” “这下子，你该放弃了吧？” 谁知道，叶苏又托起了艾薇儿的双手，热切地说：“二公主，我是人类，人类的力量从来都不是系于个人，而是系于群体。我确实是第一次看见魔法……灵术，确实十分厉害。不过我相信，总有一些力量可以超越于灵术之上。” “坦白讲，就算是剑术，我也只是入门水平，远远谈不上高超，经常被我的卫队长——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姑娘打得满地找牙。我知道无法让您信任我，不过，请给我一次机会为您效劳好吗？死我不怕，‘作死领主’的美名早就传遍玫瑰领了。” 艾薇儿缩回了手，就在叶苏有些失望的时候，他看见眼前的丽人脸上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艾薇儿伸出手，轻轻地在他的肩膀上碰了三下，缓缓说道：“艾洛洛女神在上，以掌为剑，册封叶苏领主为吾之骑士，吾之荣耀即为汝之荣耀，汝之付出，吾必不相负。” 说完，艾薇儿看着叶苏的眼睛，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微微动了动，“满意了么？” 叶苏喜笑颜开，“满意了。我相信集整个南境和玫瑰领之力，总能想出对付魔兽的办法，请您一定要帮助我好吗？” 第三十章 精灵世界也有烦人的考级啊 叶苏到达花灵的第二天。 在办公桌后频频打哈欠的王室灵术认定委员会执委艾拉米一下子看见九名别着花灵学院校徽的灵术师过来参加认定，十分欣喜，又倍感意外。她连忙去召集评定小组的所有评委。 艾拉米的意外是有原因的，这还得从委员会的前世今生说起。要知道，灵术认定委员会是南境最古老的机构，主要负责对王国内的所有灵术师进行登记，并对他们的能力登记进行测定，颁发相应颜色的徽章。 南境灵术鼎盛之时，委员会是王国最炙手可热的机构。在南境，蓝纹灵术师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紫纹灵术师地位不亚于中小贵族，红纹灵术师可以出将入相，在上流社会在横着走。 认定，是一切的基础。 而现在的灵术认定委员会却门可罗雀。 不知为何，以前并不怎么活跃的魔兽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灵术师死伤惨重。档案柜中的“在世灵术师”卷越来越薄，“已故灵术师”卷越来越厚。 魔兽的肆虐也迫使灵术委员会对认定工作作出重大改革。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灵术能力认定并无严格的标准，随意性较强。很多紫纹和红纹灵术师在酒场和情场中无往不利，到了战场连普通级的魔兽都对付不了，仓皇而逃，沦为笑柄，连累委员会也声名扫地。 为了避免灵术师浪费国家资源，现在灵术委员会采取的是结合了正向认定和逆向认定的双重认定。正向认定是对灵术师能力进行基本的判断，为魔兽征伐队伍的组合提供依据，与待遇不再挂钩，封顶等级是紫纹。 逆向认定是通过灵术师所杀死的魔兽的等级倒推出灵术师的等级。比如说，杀死一只普通级的魔兽可以认定为蓝纹灵术师，进阶级的魔兽为紫纹，史诗级为红纹，传说级为橙纹。逆向认定最可靠、最权威，直接与资源挂钩。 目前，艾薇儿是王国唯一通过逆向认定的橙纹灵术师。 等级认定方法的改变和魔兽威胁的日益加重给灵术委员会的工作带来了巨大的挑战。灵术通过血缘承继，那些拥有灵术能力的精灵往往会和同样掌握灵术的异性结合，再加上灵术能力等级和社会地位挂钩，长此以往，就形成了灵术门阀，简称灵阀。 这些灵阀积极地为王国输出灵术师，保证家族的地位永固。改革之前，他们有动力去参加登记和灵术能力认定。而最近的几次征伐中，几乎没有灵术师活着回来，这些灵阀机灵地把目光从地位转移到保命上，开始抵制登记和认定工作，隐匿灵术人口。王国数次打击，效果有限。 灵术师的日益稀缺也使委员会主动上门登记成为了主要方法，花灵学院更是每年必去之地。艾拉米带来的另外两名评委也对这些学生一起主动来参加认定倍感意外，也倍感同情。 因为，今年的霜月征伐名单中，这九名学生的名字和资料赫然在列——红玫（队长，召唤系）、洛栗（水系）、芙娅（火系）、洛叶（火系）、茱晨（光系）、星辰（雷系）、绮微（火系）、舒然（火系）、灵忆（风系）。 可以说，眼前的这些学生其实已经死了。 因为，艾薇儿公主身体不好的流言早就传遍了王城，她极有可能参加不了此次征伐。没有艾薇儿，一旦遇到史诗级及以上的魔兽，征伐队伍必死无疑。这不是臆测，是通过对近十次魔兽征伐活动进行分析后得出来的铁的事实。 测定工作的结果让三位评委大感意外，也大感可惜。 第一位参加测评的是火系灵术师洛叶，上次认定等级为蓝纹。洛叶今年17岁，长相甜美可爱，一笑脸上就会出现两个酒窝，穿着白色长裙。她握紧了手串，顺利触发了灵术，评测场地里的洛叶忽然都着了火，在庭院里飞舞，如同无数的火蝴蝶。认定结果：蓝纹。 第二位参加测评的是水系灵术师洛栗，上次认定等级为蓝纹。洛栗今年17岁，穿着校服，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他触发灵术之后，庭院的池塘里爬出了两条巨大的水凝成的蟒蛇，在院子里乱窜，最后狠狠撞向了那棵挂满了红叶的大树，树叶簌簌而落。认定结果：蓝纹。 第三位是火系灵术师芙娅，上次认定等级为蓝纹。芙娅今年16岁，是个留着短发的可爱女孩。她的灵介是粉色的玉髓手镯。她伸出右手，对准了庭院中的那棵大树，转瞬之间，整棵大树都着了火。评委觉得她的实力应该处于蓝纹和紫纹之间。认定结果：蓝纹。 第四位出场的是光系灵术师茱晨，上次认定结果为绿纹。评委并不奇怪，光系灵术的开发一直没什么进展，在实战中几乎无用。茱晨要求评委戴上墨镜或者闭上眼睛。 评委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随即，刺眼的阳光让评委觉得自己眼睛瞎了。评委想，勉强可以做个辅助吧，希望魔兽对光线足够敏感。认定结果：蓝纹。 随后出场的舒然、绮微、星辰也都维持了蓝纹的评级不变。第八位出场的是灵忆。三位评委一看灵忆的材料就觉得惊讶无比——她已经是紫纹灵术师了，堪称天才中的天才，前途无量。当他们看见灵忆时，又觉得十分可惜。 灵忆今年才十五岁，在所有同学中最小，本来这是女孩花儿一般的年纪，可是灵忆的衣着却十分寒碜，穿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长裙，蓝色的头发简单地用黑色的丝带束在后面，脸色微微有些憔悴——黑色的丝带代表这位姑娘有家人不幸离世了。 艾拉米仔仔细地看了看灵忆的脸，突然想起，眼前这位清丽的小姑娘就是前王国最强灵术师灵谧的妹妹！以前灵谧参加测定时，她曾见过陪着姐姐一起来的灵忆。 听说灵谧去世后，家道中落，只留下妹妹一人靠打工度日。艾拉米心中有些不忍，却也没有办法。若按以往的认定方式，她本可以衣食无忧的。 艾拉米示意灵忆开始，灵忆伸出左手，认真看着眼前的一棵五六个精灵才能合抱的大树，干净利落地触发了灵术，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霎时间，巨大的狂风掀翻了评委桌子上所有的材料，蓝色的墨水打的一位男评委鼻梁都快断了，他忍不住掉下了男儿泪。池塘中的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飞上蓝天的那一刻。嘎吱几声，粗壮的树枝纷纷折断。评定结果：紫纹。理由：紫纹是正向认定的封顶等级。 红玫见灵忆出来后，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本以为自己早已看淡，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心里还是十分害怕。她知道自己这几年来，几乎没有任何进步。在洛叶等人的鼓励下，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测试场地。 红玫出来后，洛叶等人立刻围了上去，询问测试的结果。红玫大大落落地一笑，“你们别问了，我还是专心做好我的班长，为你们做好服务工作吧。”说完，她把手中的徽章随手抛向了前方的一个湖泊，在灿烂的阳光下，徽章散发着如同翡翠一般的光芒。 看到徽章掉进湖里的那一刻，一向心高气傲的红玫再也忍不住了，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住。她多么希望能够与自己的同伴一起并肩战斗，光荣地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魔兽吞噬。 这个噩梦已经缠绕她好几年了。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红玫，毕竟，这对灵术师而言确实是灾难。一直爱慕着红玫的火系灵术师舒然蹲在了红玫前面，伸手抱住了红玫。红玫毫不气地将他一把推倒在草坪上，站起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不准碰我，我不需要你同情”，转身就走了。 回到学院后，红玫一直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灯泡，脑袋空空如也。住在她对门的灵忆敲了很久的门，红玫也没开，灵忆只好悻悻地回去了。过了几分钟后，灵忆又过来敲门了。红玫只好起来去开门，刚想说“灵忆，我没事”，却看见眼前站着的是艾格老师。 艾格老师站在门外简单地说了一下马上有一个人类学生过来插班交流的事，此决定不可撤销。红玫一听就崩溃了：艾洛洛女神，你是嫌我还不够烦吗？为什么会安排一个人类来学院交流，我又该怎样和这些凶狠好斗的家伙相处？我就算了，洛叶她们要是受到影响怎么办？ 红玫烦恼了一会儿，心里突然豁然开朗。她们完成测试离开灵术测定委员会后，送别她们的艾拉米眼神中满是惋惜和怜悯。红玫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已经和死了无异。两个紫纹、六个蓝纹，再加上自己这么一个绿纹，绝不可能活着回来。 第三十一章 领主成了花灵学院的学生 在艾薇儿的帮助下，叶苏办完花灵学院入学登记，成了一名学生。他领完人文系的课本和学生卡后，就回到了学院分配给他的宿舍。 艾薇儿给出的理由是：参加魔兽征伐的所有灵术师都是人文系的学生。叶苏如果想参加征伐，就必须和这些精灵学生搞好关系，让他们接纳自己。如果这都做不到，也就不用参加了。 学院给叶苏收拾出了单独的一个小仓库，作为他的宿舍。宿舍在人文系教室后面不远的地方，比较僻静。一路上，他难免看到了很多精灵。对方对人类不怎么排斥，但也说不上友好。 宿舍已粉刷一新。开门就是一个小厅，厅里面是卧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和淋浴间。窗外有一棵两层楼高的大树，栽着好多漂亮的花儿，凉风带着鲜花和草木的味道从窗户中吹进来，让人心旷神怡。 没过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叶苏打开了门，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孩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人文系的班长红玫。”真是人如其名，她的头发染成了红色，戴着一个树叶形的发卡，十分别致。 叶苏忙站了起来，和她握了握手。还有八个精灵也走了进来，大家分别作了自我介绍，叶苏隐去了自己的领主身份。四个男生分别叫作洛栗、绮微、舒然、星辰，除了红玫外，其他四个女孩分别叫作芙娅、络叶、茱晨、灵忆。 招呼大家在厅入座后，叶苏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我知道你们要去对付魔兽，想加入你们。我是一个人类，不会灵术，剑术也马马虎虎，但人类也有人类的战斗方式，请你们让我加入，好么？” 红玫等人一下子愣住了，眼前这个人类怎么知道魔兽的事？既然承认自己的不足，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去送死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不去啊。尤其你还是一个人类，我们该怎么相信你呢？ 一屋子人沉默了半天没说话，洛栗看见叶苏放在茶几上的几本书，拿起了一本，对叶苏说：“这本杂志我也有，是关于北境公主洛川屠杀巨龙的故事。她骑着的这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魔兽吧？” 叶苏摇了摇头，“并不，就是一只长得比较胖的猫罢了。” 舒然说：“她手中的那把剑据说是上古神器，所以才能砍死巨龙。” 叶苏又摇了摇头，“并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剑罢了。” 芙娅说：“洛川公主是位厉害的灵术师，可能和二公主不相上下。” 叶苏忍不住笑了起来，“并不，她剑术和灵术什么都不会，还喜欢哭。” 红玫眼睛都瞪圆了，心想眼前的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为了打破尴尬故意和你找话说，结果你却接连反驳大家。 年龄最小的灵忆轻轻地说：“叶苏……哥哥，你怎么这么肯定，是见过洛川公主吗？” 红玫想：灵忆你真是多此一问，他怎么可能会见过北境的公主呢？ 谁知道叶苏点了点头：“是见过一面。” 屋子里的精灵顿时愣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类究竟是什么人啊，他是在吹牛吧？ 星辰问：“我多问一句，用人类的眼光来评判，你觉得洛川漂亮吗？你喜欢她吗？” 叶苏说：“嗯，洛川很漂亮，不过更打动我的是她的勇气与坚强。我非常喜欢她，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再见她一面。” 这时，叶苏听到了门外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他转头看去，银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睛，熟悉的瘦削的身影，旁边还有一只堵住了整个门的黑色大猫。 叶苏惊得目瞪口呆，“洛川，你怎么在这？” 洛川眼睛红红的，叶苏咧嘴挤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指着自己的沙发，“进来坐吧，别站着呀。” 洛川包也没捡，冲进来就抱住了叶苏，头埋进了叶苏的怀里，轻轻地啜泣着。 洛川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叶苏不敢抱洛川，双手只好举在空中，好似投降。等到洛川情绪好一些了，他就说：“洛川，我们有好长时间没见了。为什么你不胖反瘦，熊熊却胖了一圈……不，五圈？” 洛川一听噗嗤笑了，也不好意思再躲在叶苏怀里。她抬起头说：“熊熊是猫，长得本来就快。我把它照顾得不错吧？天天一头三文鱼或者金枪鱼。它很喜欢吃。” “它什么不喜欢吃？巨龙已经解决了，也没人逼着你嫁人了，你为什么还哭哭啼啼的呢？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叶苏将洛川摁在了自己的沙发上，自己又搬了一张凳子坐下。 洛川擦干了眼泪，金色的眼睛变得通红通红的，“我一直就是在花灵学院读的书，巨龙之患解决后，我就接着回来读书了。听说有人类来到了学院，我觉得极有可能是你，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来了？” 叶苏看了自己的精灵同学，他们都呆若木鸡——他们想不到叶苏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北境的公主和人类的领主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叶苏深吸了一口气，“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我和绮罗订婚了，可她生病不治去世了。临走前，她让我过来见见艾薇儿，把种子的事解释清楚，我就来了。得知二公主在担心魔兽的事后，我就打算加入征伐队伍。” “我也有些厌倦在玫瑰领的生活。奴隶制度废除了，土地也都分下去了，贵族的特权没有了，东境和荆棘领也被教训了一顿，经济、文教、法务各项工作都开展了，有我没我区别不大，顾问小姐能做好一切。” 说到这里，叶苏对目瞪口呆的的精灵同学说：“对不起，忘了你们的感受，你们中没有东境的人吧？请相信，与他们开战是情非得已，他们侵略在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十万领民被屠戮。” 第三十二章 领主大人，和我们一起作死吧 洛川站了起来，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叶苏的九位同学，出人意料地说：“你们可能都不认识我，我是北境的公主洛川。前段时间，因为被逼婚，我辗转到了玫瑰领，被玫瑰领的士兵抓到了领主府邸。” “我本以为自己会被领主……”洛川脸红了，“可是，领主并没有，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要放我走。我和府邸里的绮罗还有美子小姐也成了好朋友。后来，我无礼地要求他送我回家，他答应了。” “他平安护送我到北境，知道我想去送死后，就骑着熊熊去和巨龙作战，”洛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杀死了那只巨龙，拯救了北境。后来，他把熊熊和佩剑都留给了我。报酬仅仅是一袋花种。” 说到这里，洛川擦干了泪水，“所以，请你们一定要相信他。我不愿意他去参加魔兽征伐这么危险的事，但自认劝不住他。说不定，这是艾洛洛女神赐给南境和精灵世界的一次机会，你们可以完全信任他。” 叶苏所有的同学都被惊呆了：难怪这个人类什么都说的那么肯定，原来他是亲历者，只不过因为人类的身份被北境的宣传机构给公然抹杀掉了。要不是北境公主亲口说出这件事，真相就埋没掉了。 就在众人正感动的时候，叶苏不满地嚷了起来：“洛川，你在想什么呢？你本以为会被我怎样啊？我离开北境前随便拿了一袋花种，谁都没看见，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说种子厂把所有的种子都清点了一遍然后上报了损失？北境差点都没了，他们还在意这点小事？” 洛川噗嗤笑了，“对不起，因为一开始我不了解你嘛。精灵世界里，北境的人确实比较古板和严肃一些，都是天太冷的缘故。” 红玫她们看着被称为“北境之星”的洛川公主又是拥抱这个领主又是在他面前撒娇，觉得有些恍惚。听了洛川和叶苏说的那些话，他们哪里还有不信任叶苏的道理。红玫伸出手来，微笑着说：“叶苏领主，欢迎你加入我们，你绝对会为此后悔的。” 叶苏握住了红玫柔若无骨的手，“叫我叶苏就好，我后悔的事多了，不多这一件。” 红玫她们离开后，洛川单独留了一会儿，满眼通红地说：“领主，绮罗姐姐的事，我很抱歉。” 叶苏也一脸歉然地说：“叫我叶苏就好。我也得为自己在北境的举动道歉。我本想着说出那样的话，你会骂我变态。然后我就说，‘等你死了也可以’，你就会觉得恶心并放弃死亡的念头。咳，段子里都是骗人的。情急之下……总之，我很抱歉。” 洛川想起了在北境时两人的拥吻，一时脸红心跳，害羞地低着头，“没关系，你也别在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得走了，马上要上课了……熊熊还给你吧？你去参加魔兽征伐，熊熊一定可以帮上忙。” 叶苏摇了摇头，“洛川，你留着吧，说送给你就是送给你了，如果事事想着依赖熊熊，我这领主也太没出息了。它有的时候会偷懒，脾气也有些暴躁，我一直担心它有没有好好保护你，在北境有没有闯祸。” 洛川摸了摸熊熊的脑袋，眼中满是温柔，“熊熊把我保护得可好了。它在北境很乖，从不惹祸。相反，还抓住了二十多个小偷，十来个逃犯，洛水城的犯罪率一下子降低了九成。我父母也很喜欢它。” “你的父母对你还好吗？”叶苏挠了半天脑袋，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洛川心都快融化了，也不管上课的事了。她点了点头，“我的父母一直对我挺好的。他们后来哭着向我道歉了，说自己那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东境的使节多次向父亲提联姻的事都被拒绝了，后改为游说北境贵族，说只要我嫁到东境，东境就会派出灵术师帮助北境对付巨龙。” “损兵折将的贵族们联名向父亲请愿，父亲要是不答应，就会落得个只爱女儿不爱士兵与国家的名声，说不定也会像东境和南境那样陷入政变和动乱。我的父母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要对他们有意见好吗？” 叶苏点了点头，马上又反应了过来，争辩道：“公主殿下，那是你的父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对他们有意见？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过得好就行了，赶紧上课去吧。” 洛川对叶苏的反应很满意，留下一句“我还会来看你的”，就开心地走了。 * * * 和同班同学朝夕相处一周后，大家关系慢慢熟络了。有一天，红玫找到了正在图书馆里看书的叶苏，邀请他去参观灵术练习。 一头蓝发的、个子小小的灵忆不借助任何灵术介质就使出可了为“清风之刃”的灵术。叶苏什么都还没看见，灵忆对面的树干就啪的一声被切断了，切口无比光滑整齐。叶苏想起了在玫瑰领观看杀猪时菜刀剁在猪肉上的场景。 刚看完灵忆的表演，茱晨手上那只绿色的戒指开始发出绿莹莹的光，她的手高举向了空中，比闪电更刺眼的光芒瞬间充斥着整个操场，如同谁把裹在太阳外面的黑布掀开了一般。 若不是茱晨提前警告，在场所有人的眼睛肯定会当场失明。 洛栗的灵术则和水有关，空气中的水汽慢慢凝成液滴，液滴融合在一起成了水球，水球越来越大，大概有足球那么大的时候，洛栗随手一甩，水球轰地一声撞向了大树，树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坑，木屑飞溅。 芙娅和洛叶的灵术十分相似，都是关于火的灵术。洛叶的灵术借助项链发动，她一伸手，地上的树叶就几乎同时着火了，一跳一跳的火焰把叶苏逼退了几步。芙娅的修为显然比洛叶高一些，她一撩长发，粉色的玉髓手镯一闪，熊熊的火焰很快吞没了身后的大树。 叶苏看得心惊胆战，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了班长红玫。红玫见叶苏在看自己，就淡然一笑：“我的灵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还是演示一下好了。”她伸出手指，一只翠绿色的小鸟就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我说吧，没什么用。” 第三十三章 有魔法的地方就有魔兽 叶苏和同学们一起到餐厅买了面包和饮料，然后就去了一个僻静的草坪上一起吃饭。叶苏对于灵术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十分好奇，就说：“我一直以为魔法是个传说，原来真的存在。所有的精灵都会使用灵术吗？我在战场上怎么没见过东境的精灵使用？” 红玫说：“灵术怎么会是那种烂大街的东西。精灵世界中只有很少人会使用灵术，灵术的传承基于血缘。有一些灵术师，比如说灵忆，可以不借助任何介质触发灵术——这种灵术师凤毛麟角。 “最常见的是借助灵介触发灵术，比如我们。离开灵介，我们和常人无异，完全无法施展灵术。灵术介质是家族代代相传的，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感悟修行，练习的诀窍和心得是各个家族的秘密。其他精灵就算捡到灵术介质也毫无作用。” “还有，”芙娅说，“灵术触发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通过意识去操控灵术，而意识最易波动。即使到了今天，我的灵术有时还是无法正确发动。”说完，她捋开了袖子，雪白的手臂上一块可怖的疤，“你看，这就是修习灵术造成的。” 红玫补充说：“学院里所有会灵术的都在我们系，心理学课是人文系的重点课程，理论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课程可以帮助我们保持更加平稳的心态，思绪波动时，我们也可以及时调整。灵术师太过稀少，要是折在普通的战场上太可惜了。对不起，我没有轻视人类的意思。” 叶苏忙说：“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 同学们毫无保留的回答一点一点消除了叶苏心中的疑虑，大家说说笑笑，关系更融洽了。 叶苏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一股熟悉的味道沿着味蕾流到了全身。他终于明白艾薇儿的店里明明没人，为什么每天面包都卖的一个不剩。原来，人家就是直接卖给学院餐厅的。 他看着大家，犹豫了半天还是提出了心中思考了很几句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满腹心事呢？应该不是关于魔兽的事吧，你们那么厉害，总不至于还担心几只魔兽吧？” 大家突然一下子沉默了，金色的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眼神，灵忆甚至轻轻地抽泣了起来，叶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红玫轻轻地拍着灵忆的后背，对叶苏说：“你不了解灵术才会觉得我们厉害。魔兽之力难以想象，在场的每个同学家里都有人因抵抗魔兽死去，前王国最强灵术师、灵忆的姐姐灵谧也去世了，尸骨无存——她是二公主之前的王国最强灵术师。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去送死。” 红玫看着叶苏，眼中突然泪水涟涟，“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从出生那刻起，我们的命运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征伐魔兽，悄无声息地去死，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刻意不去提魔兽的事，魔兽的影子却始终挥之不去。” 叶苏说：“那你们不能逃离这种命运吗？又不是非做灵术师不可。” 洛栗有点生气：“你们人类有自己的尊严，我们精灵也同样有。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王室成员因为征伐魔兽葬身南方省。王室尚且如此，我们又怎能逃避？我们都躲开了，亲人也只有等死了。” 叶苏道歉后，洛栗就大度地说：“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不怪你。还好，王国出了百年一遇的灵术天才二公主，不然，我们艾氏王国不会比洛氏好多少。” 红玫看着叶苏，目光中变得多情又柔软。她撩了撩红色的长发，出人意料地说：“可惜时间不太多了，不然真想试试和人类恋爱的感觉。叶苏，你还挺帅的。” 在场的同学都笑了起来，笑声冲淡了刚才悲伤的情绪。灵忆年龄小一些，她都害羞了。叶苏脸红成了一个大萝卜，不过，他很快回味出了什么，忙问红玫：“班长大人，‘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红玫把面前的餐盒收拾了起来，站起了身，两条雪白的大长腿让人喷血。她平静地说：“现在是八月。十一月，也就是霜月，是我们的服役时间。叶苏领主，你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也于事无补，结局早就注定了。” 叶苏暗骂自己糊涂，连魔兽具体登陆的时间都忘了问艾薇儿。他很快就意识到：艾薇儿只不过是在敷衍我罢了，她至始至终都不愿意让我参加霜月征伐。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给了红玫一个拥抱，“班长大人，我也挺喜欢你和大家的。不过，我不喜欢你们满脸忧虑的样子，霜月狩猎，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去。” 红玫羞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嗯了一声。 灵忆低声说：“不是狩猎，我们才是猎物。”她试着站起来，但右胳膊好像有点使不上力。 叶苏把手递给了灵忆，拉着她站了起来，“不，相信我，我们都不会死。你们也不用劝我，南境是玫瑰领的屏障，如果你们死了，玫瑰领灭亡是迟早的事。我和你们在一起，多少可以发挥点作用……这不是我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看着大家犹豫的眼神，叶苏挠了挠头，突然灵光乍现，“对了，精灵不是喜欢在艾洛洛女神面前发誓么，学院应该有艾洛洛女神殿吧，我们去立个誓好了。” 走进被常春藤藤缠绕得严严实实的神殿，红玫打开了灯，黑暗的神殿顿时亮堂了起来。叶苏第一次见到了艾洛洛女神的真容。他一眼看去就觉得艾洛洛女神和克瑞尔居然有个九成相似。 叶苏正在发呆，红玫拉着他和大家一起在女神像面前跪了下来。五个女孩都换上了长长的黑色披风，上面绣着几朵常春藤的花朵。男生都穿上了黑色斗篷。据他们说，穿黑色是对女神的尊重。 叶苏实在是没有黑色的衣服，就掏出墨镜戴了起来，聊表敬意。 红玫领着大家说祷告词：“我，花灵的红玫，在此带领大家向艾洛洛女神祷告。玫瑰领主叶苏愿不惜生命，与我们一起讨伐魔兽，保卫南境。我在此历史，愿给予他最大的信任，视他如我们的手足。若我们能得女神庇佑，击退巨兽，将终生致力于精灵和人类的和解。” 说完祷词，红玫小声对叶苏说：“你随便对女神说几句就可以了，不必像我说的那么正式。” 叶苏也双手合十，诚心说道：“女神大人，仅凭个人的力量，我作为一个人类几乎什么都做不到。但是我还有玫瑰领和学院的同伴。我会借助精灵和人类的力量，尽我所能，击退南境巨兽，让同伴们都能过上自由的生活。” 叶苏与九位精灵围成一圈，按规矩此时众人应该举杯立誓，可是神殿里哪有酒杯。他们想到了一个替代方案，举起买的瓶装饮料，碰在了一起。 第三十四章 你是公主，怎么可能没钱？ 神殿立誓后，红玫她们和叶苏再也没有任何隔阂，亲如兄弟姐妹。 叶苏也知道，红玫她们信任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义气。 虽然不甘，不过叶苏也无话可说。灵术他一点不会，也没有学习的可能——即使没有血缘承继这一限制因素，单就人类特质而言，人的精神专注力太差，无法发动灵术。 至于剑术，叶苏本以为自保有余，可是就连最小的灵忆都能在二十合内将自己的剑打飞，他不禁有些泄气。灵忆一见打击了叶苏，有些手足无措，心想：为什么我轻轻一挑他的剑就飞了？他是在让我吗？ 叶苏心有不甘，又捡起了剑和灵忆练习了起来。在所有同学中，叶苏和灵忆最亲。要不是两人亲口否认，红玫都觉得他们在恋爱——一次，叶苏带着灵忆去逛街，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当场被红玫撞见。 至于叶苏和洛川关系暧昧，又追求灵忆，红玫并没有感到不适。精灵世界一夫多妻本来就是常态，像她父亲这样只有一位妻子的反而是少数。南境已经是女性地位最高的国家了，其他精灵王国更不必说。 后来，红玫才知道真相。叶苏看灵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总是穿着旧衣服，就给她买了好几套漂亮衣服。灵忆极力拒绝，叶苏就说，你就当作是哥哥送给妹妹的礼物。灵忆本就不太会拒绝人，又何况是嘴炮王者叶苏，只好答应了。 这些还是叶苏主动跑到红玫的宿舍告诉她的。叶苏说：“班长大人，我是看灵忆老穿那么几件旧衣服才带她去买的。我就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你们不要误会。” 红玫抱着双手，倚着宿舍门，微笑着看着叶苏，心想：这家伙还挺注重姑娘名节。其实，就算你们有什么，也不会有人说。将死之人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很多女灵术师在参加征伐前都献身给情人或不认识的人，为的就是在死前品尝片刻的欢愉。 对死亡的恐惧，可以摧毁任何骄傲。 也有谣言说，有的灵术师到了南方省后，知道遇见魔兽也是死，回到花灵也是死，逃又躲不过花灵的追杀，干脆在魔兽出现前举行*聚会，疯狂纵欲。结果魔兽没有出现，有了孩子的女灵术师只好把孩子送给南方省的村民。 一直爱慕自己的舒然就曾多次有意无意地触碰自己，每次都被红玫推开。红玫还严正警告了他一番，他才彻底收敛。对爱情一直抱有最纯真幻想的红玫厌恶这种露水情缘，心想自己大不了就和女王陛下一样，选择嫁给南境。 相较而言，眼前这个人类领主还挺可爱的，红玫想。 叶苏每天除了看红玫她们练习灵术，就是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翻阅和魔兽以及灵术有关的书籍，红玫等人也把家传的笔记带给了叶苏，叶苏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翻着翻着心就颤抖了起来。 他看到了灵忆的姐姐灵谧在征讨巨兽过程中写下的笔记：史诗级魔兽，貌似恐龙，身高近十五米，浑身附有厚厚的黑色硬甲，前肢短，尾巴粗长如蟒……笔记到这里就中断了，暗红色的血打透了整本笔记。灵忆说，这就是她姐姐的血。 叶苏又看了看其他家族的笔记，稳定了思绪，大概总结出了巨兽的几个特点：体型一般来说十分巨大；有厚厚的皮或外壳，对普通的刀剑攻击免疫；来源不明，但基本都是从海上登陆。至于如何对付，叶苏也一时没有头绪。 红玫等人虽然终日笼罩还有短短几个月就会送命的阴影里，但生活还是安排得多姿多彩。周末，她们经常带着叶苏一起在花灵到处游玩，参观花灵野生动物园，到花灵戏剧院看戏剧，还带着他逛街买东西。叶苏慢慢从心底里开始喜欢上这群精灵了。 周末的时候，洛川也经常买菜来叶苏这边，给他做饭，帮他收拾屋子，就像一个小妻子一样。 洛川的心意叶苏心知肚明，也十分感激。只是，他的心思都扑在霜月狩猎上了，而且深知这次几无生还可能，不愿再和任何人生出情愫。他每次都把瘦弱的灵忆拉过来补充营养，避免自己情迷意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洛川本来就是个心比较大的姑娘，对此丝毫不在意，还不停地催促灵忆多吃点。 灵忆说起自己身上的裙子是叶苏哥哥送给自己的时候，洛川一脸嫌弃，“他的眼光可真差！” 灵忆尴尬地说：“洛川姐姐……裙子是我自己挑的……” 洛川说：“你的眼光也真差，我带你去买吧。” 未及灵忆反对，洛川就把手伸向了叶苏。 叶苏怪道：“干什么？” 洛川说：“支票簿！我又没钱。” 叶苏笑着说：“喂，你是公主啊，说自己没钱，鬼才信。” 洛川无奈地说：“每次带熊熊出去玩，它看见有卖小吃的摊子就不走了。我的钱基本都用来给它买吃的了。还没到月底，家里的钱还没寄过来。” 叶苏掏出了支票簿，交给了洛川，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洛川强行把灵忆拉走，叶苏才惊觉到：天哪，本来是把灵忆拉过来作证，防止众人悠悠之口的。结果，洛川的做法简直是以我的妻子自居，这下子更说不清了。 一直到晚上，洛川才拉着灵忆回来，两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洛川换上了淡蓝色的吊带裙，外面套着一件点缀着星星图案的深黛色的长款薄纱外套，长长的双腿白皙纤细，“北境之星”的确是人如其名。 灵忆换上了一身蕾丝边的深蓝色连衣裙，长长的蓝发被剪成了可爱的短发，用发带简单地束在一起。大大的眼睛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她怯生生地站在叶苏面前，见叶苏两眼放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洛川拉着灵忆在叶苏面前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我的眼光比你们好多了吧？对了，我也陪着灵忆跑了半天，就奖励了自己一套裙子，可以吧？” 叶苏忍不住笑了，很快笑得直不起腰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以，完全可以。谢谢你，洛川。” 第三十五章 领主大人，您是公主猎人吗？ 八月的花灵，学院里和街道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整个城市都萦绕着氤氲的香气。今天是八月十五日，艾氏精灵王国的建国节，花灵学院几乎所有精灵都到王城参加建国庆典了。 红玫一直想着霜月狩猎的事，把建国节给忘了。她一大早把大家叫出来，想组织大家一起去参加王城开放日活动。叶苏一听，忙说他今天约了一位精灵见面，希望大家都一起见一见。 大家虽说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顺着叶苏的意思打消了去王城的计划。灵忆一早上满心欢喜地换上了洛川给她买的衣服，准备漂漂亮亮地去参加建国节，她不太想换掉，就问叶苏：“我可不可以穿这个？” 叶苏立即回绝：“不行！穿得越少越好！” 刚说出口叶苏就意识到自己又口不择言了，怎么能随便对小姑娘说这种话。他就用大哥哥的口气说：“你上次灵术练习课的那套衣服就可以，穿那件吧。” 等他们走到学院深处的一个湖边时，叶苏约的精灵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安静地坐在草坪上，戴着米色的帽子，长长的银色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就站了起来，握着双手，微微一笑：“你们好。”微微的凉风吹动着她红色的碎花连衣长裙，脸上说不出的恬静与美丽。叶苏虽然见过她好几次了，还是不由得看呆了。 红玫等人都不敢相信地叫道：“二公主，你怎么来了？不用参加建国节么……” “我的骑士约我来这里的，建国节我就不去了，姐姐已经同意了。”艾薇儿柔声说。 叶苏走到艾薇儿身边，还没说话，下面的同学就目瞪口呆：这家伙是什么人，怎么能请的动二公主？还有，这家伙不会不知道离公主那么近是不礼貌的吧？ 叶苏全然不觉，中气十足地说：“二公主是我的好朋友。人类世界有句话——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才会变得更优秀。灵忆和我说过，灵术课的老师只是维持课堂秩序的，根本就不会灵术，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艾薇儿公主作为精灵王国最优秀的灵术师，不仅精通冰系灵术，也在王宫中看过很多关于其他类型灵术的书籍，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想到请她来分享灵术修行心得。” 红玫脾气再好，也在心里骂开了：你个人类说得倒轻巧，谁不知道和二公主交流肯定对灵术修炼大有裨益，可是王室的人又不是修水电的，你说请就能请。 其他同学也在心里骂开了。骂归骂，他们却十分高兴，今天没去成王城本来还有些遗憾，现在一想真是赚到了。他们看着废话连篇的叶苏，心想：这家伙果然是当领导的料。 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红玫、芙娅、茱晨等人看着二公主眼中的柔光，知道两人远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叶苏说了一下今天的安排：上午，艾薇儿公主和大家一起举行灵术学习交流心得讨论会。中午，女生宿舍旁的圆顶餐厅用餐。下午：魔兽情报讨论交流会。晚上，大家一起和二公主举行烧烤晚会，并合影留念——没错，照相机在南境已经出现了。 红玫她们一听，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虽然灵术不会、剑术不行，不过还蛮有一套的。 艾薇儿也忍不住笑了，还捶了一下叶苏。洛栗等男生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艾薇儿可是他们心中的女神。想想就释然了，最起码还有一张合影，叶苏还是够意思的。 大家围坐在一起，艾薇儿就讲起了自己对灵术的理解。 艾薇儿说：“灵术教典上讲，灵术是神灵赐予精灵用于保护家园的力量，所以一般称之为灵术，后世的精灵误以为因为是精灵才能修炼的术式所以才称之为灵术，这是错误的。” “最开始，所有灵术师都是没有灵介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术之血会渐渐淡化。因此，灵术存在代际递减的特性。精灵中的贤者创造了灵介，用于应对可能出现的灵术减弱甚至消失的危机。这就是灵术和灵介的由来。” “灵术并不是魔法，不能无中生有。虽然精灵世界直到今天都对灵术的机理缺乏了解，但是也大概知道灵术的能量体现形式——风、火、雷、水、冰等都是在自然界中观存在的。” “自然界中水对火的克制在灵术中也存在，被称为属性克制。也就是说，灵术并不神秘，只是现阶段还无法破解其奥秘。也正是因为无法破解奥秘，所以灵术只能依赖血缘承继，无法大规模教授推广，导致灵术师奇缺。” 艾薇儿讲了很长时间，接着就是对现场的九个精灵学生进行一对一指导，第一个接受指导的是红玫。虽然湖边有点凉，不过艾薇儿却忙活的很起劲，不一会儿头上就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红玫本来还有些矜持，放不开手脚，躺在湖边凉椅上晒太阳的叶苏就说：“都是女孩，害羞什么？” 红玫刚想一脚将叶苏连同凉椅一起踹进湖里，叶苏一句话让她打消了所有的矜持，“与其现在扭扭捏捏，还不如放下心结，认真讨教，提高自己，让二公主可以放心在花灵休养。” 艾薇儿心中一暖，不过没有说话。 红玫借助手腕上黑色的手串施展了召唤术，一条鱼跳出了水面，蹦到了草坪上。她尴尬地说：“二公主殿下，这就是我的灵术。我的召唤术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召唤到一些小动物，就算召唤出猛禽，它们也不会依照我的意思攻击目标。” 艾薇儿摇了摇头，“灵术教典上说了，不存在无用的灵术，神的设计都有其用意。使用召唤术的精灵很少，我也没怎么见过，无法帮助你提高。回王宫后，我会帮你留意相关材料的。” 红玫忙躬身致谢。坐到叶苏身边后，她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揪了叶苏一把，解了心中之恨。 其他的同学也都一一演示了自己的灵术。艾薇儿看了，心里不觉有些失望。就她对魔兽的了解，眼前的几位学生过去肯定会成为猎物。不过因为叶苏的缘故，她还是就每个人的灵术以及如何提高专注力谈了自己的看法。 叶苏站在二公主旁边，一改无所谓的神情，飞快地记着笔记。结束后，艾薇儿坐在凉椅边喝水休息，大家按照二公主提的意见又试了一下，虽然提高有限，但已经足够他们欣喜了——灵术的提高实在太难了，这么短的时间能看见明显的提升，已实属不易。 就这样，二公主教的尽心尽力，精灵们学得勤勤恳恳，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午餐时间。为了防止二公主到餐厅就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红玫和茱晨一起去叶苏点名的“女生宿舍旁的圆顶餐厅”买了很多吃的，拎到了湖泊旁的小图书馆里吃了起来。 茱晨偷偷地把最大份的盒饭塞给了叶苏，神秘一笑，“最好的，都是给你的。” 因为二公主在场，大家吃得拘谨不已，大气都不敢出。二公主在王室养成了习惯，吃得很文雅，叶苏在那大呼小叫，听得大家皱眉不已，“天哪，艾薇儿，你怎么吃得这么少，你看你瘦的。我家的猫都吃得比你多。” 艾薇儿微微一笑，“就是北境公主骑的那只猫吧？你家的猫那么大，一顿要吃掉一头大金枪鱼，我怎么可能吃那么多？” 叶苏自觉理亏，又说：“我说错了，不该拿我家的熊熊说事，可是，就算一般的小猫咪吃得也比你多。” 艾薇儿说：“我会多吃点的。” 叶苏说：“这就对了。不吃胖点怎么有力气做事情。” 第三十六章 领主大人，别开玩笑了！ 下午的魔兽情报交流会就在小图书馆的会议室举行。大家对上午与二公主的互动已经十分满足，原本没有对下午的魔兽情报交流会有所期待。 谁也未曾想到，下午的交流会和早上的湖泊学习也被画成了壁画，永远地留在了花灵艺术馆的大厅中。即使是以后叶苏遭到追捕逃离南境，南境也从未否认叶苏为灵术发展和精灵存续作出的贡献。 四个月后的十二月份，人们会在艺术馆的壁画上看见这样的场景：会议室里，艾薇儿作为二公主，依照精灵礼仪坐在上首。叶苏作为精灵世界的人，站在二公主的对面，手中的笔指着前方，向公主阐述对霜月狩猎的看法。 其他九位精灵，或倚在椅背上，皱着眉头；或倾身向前，听叶苏详细阐述；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壁画中，人物的表情、衣服的皱褶、室内的色调……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比精妙。公主眼中的柔情，众人眼中的惊讶，叶苏眼中的热情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有在场的十一个人知道，那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苏为了让大家听得更清楚，做到了下首的位置，那边有一块白板可以板书。艾薇儿刚想走到上首的位置，被叶苏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她就顺势坐下了。大家就随便找位置坐下了。叶苏看大家都坐好了，就开始了现代灵术史和魔兽征伐史上最重要的一课。 “今天能和二公主一起交流灵术，我们都非常高兴，相信你们上午也都有所得。我虽然不懂灵术，却也获益良多。我知道二公主身份特殊，不过至少在今天，请你们不要对她有敬畏之心，随时提问。我已经发誓要做二公主的骑士了，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姑娘。” 叶苏说完这些，“小姑娘”很高兴，红玫暗暗想：老师的废话都没你多，开什么交流会，还不如让我们再向公主多请教请教呢。你才到花灵几天，就敢对我们指手画脚了，时间长了还不上天？光是刚才称呼公主的那声“小姑娘”，王室卫队就可以把你抓起来关半年。 叶苏看着大家，“我就不说废话了。（红玫的内心活动：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下午的讨论会我要先讲大概四十五分钟（不是不说废话了吗）。下面我想谈谈自己对灵术的理解（确实不说废话了，要开始说笑话了）。公主说过，灵术并不神秘，但机理不清（我错了，你没有在说笑话，还是在说废话）。” “人类有句话，叫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想谈谈我对灵术触发机制的一些看法（看，笑话开始了）。艾薇儿公主，如果我有说的有明显错误的地方，请你随时指正（公主，辛苦你了，估计你要从头到尾纠正）。” “我大概知道，灵术是通过意识触发的能量转换过程（你还是看了不少书嘛）。这个并不神秘，说到底，教室里安装着的声控灯也是同样的机制，声音触发了灯亮（乱讲，不过好像又有点道理）。” “通过心理触发能量转换，是完全有可能的。能源的转换有很多形式，因为灵术力量的触发是基于意识的，若要完全发挥灵术的力量，你不仅要做得到，更要想得到，不能被家族传下来的练习口诀或诀窍束缚住（好像有点道理）。” “我举个例子，茱晨，你的灵术是借助戒指触发强光，戒指本身很可能就是一个微型发光装置。只不过与声控电灯不同的是，你的是通过意识触发，而不是声音（好像有点道理）。” “你的灵术应该是被当作辅助灵术的，也就是用强光让敌人失明（居然说对了，不过这很好想）。魔兽未必怕你的强光，若你能凝聚能量，触发光剑一样的东西呢？那你就不是辅助了，而是强攻手（哟哟，想象力挺丰富……不对，好像真的很有道理，我还是专心听吧）。” 叶苏的话一说完，茱晨就立刻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难道真的有这种可能？这种设想也太大胆了吧。不过，就算不能触发光剑，只要把光聚成柱状，对敌人眼睛的攻击也会更有效率。 她恨不得立刻冲出教室。 “再比如说红玫，都说你的灵术是召唤术，不过，我有些不同看法。我并不觉得那些不可驯化的生物会乖乖听你话去攻击敌人。从人类的视角看，我觉得你的灵术很可能是借助手串对生物进行意识干扰，和教典上的心控术更为吻合。你可以试试能否干扰敌人对我们的攻击。” 叶苏说完，红玫就愣住了，心想：眼前这个唾沫四溅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思路？虽说难以置信，不过觉得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从小到大，我的要求再过分都会被满足，因为我心里一直在默念“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难道我无意控制了我的父母？ 红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怕。 叶苏接着说：“芙娅、洛叶、绮微、舒然的灵术都是有关于火的，从我们的几次谈话中，我觉得你们的灵术威力远远没有开发出来。漫天大火和普通火球攻击力有限，能否凝成烈火剑之类的东西呢？你们甚至可以考虑发动联动火系灵术，充分发挥火系灵术的强攻作用。” “灵忆的灵术能力本来就是出类拔萃的，我没有想到什么需要纠正的地方。你自己可以想想如何去开发——毕竟，大家都说你的灵术天赋是最高的。”叶苏说完，灵忆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她多想叶苏哥哥也对她点评一翻。 “星辰的灵术是关于雷电的，我不知道，你可以触发形成雷，是不是也可以‘控制’或者‘引导’雷，比如说天上的雷电，南境和玫瑰领一样，雷雨天气很多，如果可以利用好雷电天气……这只是设想，我可不希望你被雷劈。” 最后，叶苏站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粉笔头，“我从不厚古薄今，不认为历史上的大灵术师天分比你们高在哪，你们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精灵我不知道，反正人类历史上的强者十分有六分靠吹。村长打仗被吹成神仙斗法，猎人打头野猪被吹成人与山神交战……” 大家都没有笑，他们再也无法小看眼前的这个人类了，不管他说的能不能实现，都已经帮他们拓宽了灵术修行的思路——这对修行十分有益。灵术传承得越久，条条框框越来越多，渐渐窒息了灵术的活力。 红玫激动地想：如果叶苏说的可以实现，凶猛的魔兽不过是供人取用的猎物罢了，“霜月狩猎”将变得名副其实，魔兽之患也有望彻底得到解决，我们也都可以活下去了。 艾薇儿看着叶苏站在白板前滔滔不绝的样子，脸上虽然一直保持着微笑，心里不禁有点酸。她不住地对自己说：艾薇儿，你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陷入到自己的那点小情绪里，一定不能，微笑，微笑。至少，他现在就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艾薇儿问叶苏：“我的灵术还有什么提升的空间吗，或者说，有其他的用法吗？” 叶苏看了艾薇儿一眼，重重点了点头，他把手中的咖啡杯递给艾薇儿：“二公主，咖啡不凉了，请帮我把它变冰。” 艾薇儿点了点头，她一伸手，整杯咖啡冻成了一坨冰块，还奇怪地说：“变成冰还怎么喝啊？” 叶苏无奈地说：“怪我，我应该说把咖啡变凉，二公主你也太教条了吧？” 灵忆乖巧地给叶苏重新倒了一杯过来。 叶苏喝了口咖啡接着讲：“仅仅有个人的提高还不行，整个团队也必须加强。二公主给我带回来的战斗报告我看得莫名其妙，有几次，灵术师们遇到的仅仅是普通级的魔兽，却伤亡惨重。” 叶苏看着艾薇儿，“二公主，我和您确认一下，你们征讨魔兽时，是不是经常独自为战，缺少相互间的配合与照应？” 艾薇儿说：“是的，灵术师数量不多，基本都出于一些大家族。出于家族利益考虑，他们互相之间提防很严，平时练习灵术基本都是各练各的，很少会在一起。大家到了前线时，难免想抢功，有时会导致有利战局出现不好的变化。” 听到二公主说的话，大家都默然了，影响战斗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很多战斗之外的因素。 叶苏说了一句：“公主，你就是因为独自应敌受伤的吧？练习灵术是孤单的，很容易会产生以历史上那些大灵术师为偶像的孤单英雄。但是，正如二公主所说，神对灵术的设计都有其道理。单打独斗，纵使强如二公主也会受伤，弄不好就会死掉。” 第三十七章 只有莽夫才打无准备之仗 尽管大家都希望叶苏继续讲下去，叶苏还是叫了中场休息。他端着水杯，看着窗外的湖泊发呆。这时，眼前一束强烈的光如同陨石一般砸向湖边，草坪被烧出了一个大坑，坑周围的草也都烧了起来。 叶苏眼前黑了好久，一度以为自己瞎了，吓得水杯都掉在地上了，水泼了一地：是不是因为我在这胡说八道惹怒了艾洛洛女神，她降下天灾给我点教训。 这时，窗外传来了茱晨的尖叫：“天哪，我做到了，原来真的可以，叶苏太厉害了！哈哈哈哈，本小姐下次一定可以拿个紫纹回来！” 过了好久，叶苏眼前的黑暗都没消失，他摸索着打开窗户，大声吼道：“茱晨小姐！使用灵术前必须提前通知我们下，眼睛会瞎掉的！” 艾薇儿拉着叶苏坐回了他的椅子上，“我来做你的眼睛吧。” 好不容易把大家从外面叫回来，叶苏又开始讲述关于魔兽的情报。看到刚才茱晨练习魔法的情况，大家都对叶苏更加有信心了，会议室的气氛也明显不同。 叶苏从包里拿出一叠砖块厚的资料，坐在叶苏对面的洛栗看见资料上面写画的满满的，就感慨这家伙真不是随口乱说，确实花了不少功夫，对叶苏也更加信任了。 叶苏说：“我几乎把图书馆里关于魔兽的书都翻遍了，其中大多数是小说和绘本，没什么用。通过艾薇儿的讲述和资料中的有限记载，以及北境寄来的资料，魔兽有几个特点：一是身高体胖皮糙肉厚，二是体力充沛速度快攻击强，三是绝大多数来自海洋。这些大家都知道。” “从北境的解剖资料看，魔兽的身体构造和正常的动物并无不同。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它们这么难对付，光是体型大或者速度快并不可怕。精灵王国一开始就面临魔兽之患，随着天气的转冷，魔兽活动频率下降，直到最近十来年才变得活跃起来——因为寒冰期快结束了。” “我估计的没错的话，魔兽的活动特点和寒冰期有着直接的关系。寒流一强，魔兽活动能力下降，不愿意或者无法登陆南境袭击精灵。天气稍微暖和一些，魔兽就会变得活跃。据灵忆说，今年比去年暖和了很多，我们面临的魔兽可能比以往要多。” 叶苏说完，大家都吸了一口凉气。叶苏说的很多都是他们不了解的。不了解还好，了解之后反而觉得胆怯了。 “另外，”叶苏接着说，“有一个情况让我有些在意，根据解剖报告，这些怪物虽大多从海中来，但更像是陆生生物。如果是这样，它们的巢穴在哪？是在精灵大陆、海岛，抑或是在未知大陆？” “更要命的是，从征伐记录看，最近的魔兽好像越来越聪明了，还会打援、埋伏、群攻，以前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它们好像越来越聪明了！” 茱晨脸上的血色又没了，其他精灵的表情又凝固了起来。 艾薇儿看着叶苏有些发抖的身躯，轻轻地说：“叶苏，你害怕吗？” 叶苏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只是，这次我要保护的不仅是南境，也有玫瑰领。虽然魔兽很强大，但我仍觉得我们可以消灭它们，因为我们有一支十分全面的灵术师队伍。只要解决眼下存在的问题，我们……不，是你们，你们不会比历史上的那些大灵术师差。” “是我们，叶苏，”红玫说，“你早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即便你不会任何灵术，你也比所有的灵术师都要伟大。” 天很快就黑了，学院里亮起了灯。现在正是王城最热闹的时候，艾薇儿说，王城里会亮起千万盏灯，把王城照的如同白昼，帅气的骑士会骑着马，穿着笔挺的红色制服，护卫着女王的马车在王城里巡游。 叶苏坐在艾薇儿身边，把烤好的肉串递到艾薇儿手里。艾薇儿抬头看了看叶苏，又把目光转向了眼前的篝火。篝火前面的湖泊里飘起了无数死去的鱼，那是洛叶和芙娅等人试验火系灵术造成的。 叶苏说：“辛苦你了，艾薇儿公主，你身体不好，还跟我们耗了一天。” 艾薇儿摇了摇头，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没关系的。我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然姐姐也不会允许我继续经营面包店。谢谢你，叶苏，为我们考虑这么多。” “不用谢，”叶苏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篝火边烤肉，没人注意这边，他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艾薇儿，如果他们都能变得我所预估的那样厉害，霜月狩猎我们可以活着回来吗？” 艾薇儿看着叶苏说，“叶苏，大概有七分把握。” 艾薇儿故意把四分说成七分，好让忙碌了一天的叶苏放松些。 谁知叶苏毫不领情，他皱了皱眉头，“这远远不够。我要大家一个不少活着回来！我还要再努力！” 叶苏完全没有注意，除了艾薇儿外，身旁红玫的目光也快把他融化了。 * * * 叶苏送艾薇儿回到面包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叶苏问：“你晚上就住在店里吗？” 艾薇儿摇了摇头，“不是，待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叶苏说：“要不我陪你一起等好了，你一个人……一个精灵不安全。” 艾薇儿笑了：“好啊，不过你没有面包吃了，今天我没做。我收拾收拾店里，你可以坐窗户那自己看书。” 叶苏看书架上有纸和笔，就拿起纸笔写信给克瑞尔，告诉了克瑞尔今天发生的事情，问克瑞尔有没有什么头绪。叶苏又告诉克瑞尔，他的一个精灵朋友生病了，花灵的医生没有什么好办法，希望克瑞尔在方便的时候可以来花灵一趟。 信写好后，面包店外面响起了马的嘶鸣声，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面包店外的街道上。艾薇儿说：“接我的人到了。”叶苏就帮助艾薇儿关掉了灯，锁上门，送艾薇儿到了马车边。 艾薇儿拎着裙子提包上车后，拉开帘子向叶苏道别。放下帘子后，马车夫一挥鞭子，马车就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马车中，艾琪璐问艾薇儿：“今天过得怎么样？” 第三十八章 成功的诀窍无非是反复练习 时光如梭，转眼已是九月。叶苏在花灵过得十分充实。每天早晨，他都会早早去艾薇儿的店点一份果汁和面包，顺便和艾薇儿聊会儿天。之后，他会去看红玫她们练习灵术，她们也会指导叶苏剑术。 让人高兴的是，叶苏的分析是正确的，灵术的呈现形式是多样的。大家本来天赋就很高，突破思维的桎梏后，灵术提升飞快，对霜月狩猎也更有信心了，不再抱着之前那种慷慨赴死的心态。 每天吃过晚饭后，大家都会到上次开会的那个小图书馆里研究狩猎战术，并进行演习。在叶苏的请求下，艾薇儿从王宫档案馆里找了很多关于魔兽和南方省地理、天气、水文的资料放在图书馆里供大家翻阅。 大家越来越发现叶苏的了不起。除了提供情报和建议外，他还认真研究团队战术，甚至细致到连对敌时的站位都和大家认真讨论。比如说，遇见魔兽时，防御力最强的灵忆和洛栗站在最前，攻击力最强的洛叶、绮微、舒然、星辰和芙娅站在后面，控制力最强的红玫站在队尾。 克瑞尔的回信在千盼万盼中终于到了。她并不认同叶苏参加霜月狩猎的做法，但也表示玫瑰领在魔兽威胁前无法独善其身，领主的做法虽有点意气用事，终归还是为了玫瑰领。关于灵术介质的事和给朋友治病的事，克瑞尔答应忙完手头的事后立马去花灵。 叶苏看克瑞尔要来，开心的不得了。 一个下午，天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叶苏陪红玫她们一起练习灵术。在校园里不能引起太大的骚动，大家都很克制地在使用灵术，尽管如此，叶苏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她们短时间内的提升会这么巨大，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红玫的灵术虽然还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生物，但是干扰小动物的行为已经不成问题。她举起右手，借助手串发动了灵术，阴天里低飞的燕子一头扎进了湖里，又挣扎着飞出湖面。漫天乱飞的蜻蜓，在红玫的干扰下居然组成了一个飞行梯队，在空中巡弋。 看着红玫欢呼雀跃地朝自己招手的场景，叶苏为红玫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后怕，万一眼前的这些灵术师有朝一日成为自己和玫瑰领的敌人，自己能应付吗？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心想：不会的，大家不会那么做的。 灵忆的风系灵术本就比较成熟，提升并不大。叶苏总感觉她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却也想不出办法帮她提高。 洛叶、芙娅、绮微、舒然的灵术能力也明显提升，四人都手持熔岩一般的烈火剑，不费吹灰之力地砍倒了学院里的大树。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是洛栗和星辰。两人使出了组合灵术，洛栗发动灵术，一条细细的水线直冲上天，星辰发动灵术后，水线上附上了闪闪的电光。 他们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一道长长的闪电掀起了雷雨的序幕，闪电的力量被水线直接导向了湖里，湖面顿时炸起浑浊的巨浪。乌云再也无法承受住雨水的重量，大雨哗啦倾泻而下，把叶苏和红玫等人都浇透了。 红玫并没有躲雨，湿掉的衣服勾勒出红玫傲人的胴体。她抱住了叶苏，眼睛里泛着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光，她轻轻地在叶苏耳边说：“谢谢你，叶苏。从我小时候知道自己的使命后，第一次有了生的希望。” 叶苏还没说话，其他精灵也跑过来，大家抱成了一团。叶苏一看少了谁，四处张望了下，就把躲在自己身后的灵忆也抓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眼前光明了许多，单个精灵发挥出来的灵术威力就如此巨大，如果一切都能按事先拟定的战术进行，霜月狩猎非常有把握全身而退。 * * * 艾薇儿正坐在店里的窗前发呆，看着外面漫天的大雨，心里在期待着什么。她以前不是特别喜欢打扮，可是叶苏经常说她穿衣服好看，她就不由自主地在衣着上花了更多的心思。今天，艾薇儿穿着一件碎花半身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蝴蝶图案的薄纱外套。 正发呆时，铃铛响了，艾薇儿扭头一看，叶苏推门进来了，满脸的喜悦，他目光在店里搜寻了一圈，看见了艾薇儿，就坐到了艾薇儿对面，“艾薇儿，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艾薇儿微微一笑，起身给他取了一份果汁和肉松面包，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有什么高兴的事吗，看你这么开心？” 叶苏看着艾薇儿的眼睛，神秘地说：“今天我检验了一下红玫她们的灵术练习成果。我非常有把握，我们全身而退的机会至少比你说的七成多了一成，也就是八成。” 艾薇儿也有些高兴：“那太好了。我数学不太好，你们十个人，全身而退的机会是八成，意思是不是说最多死两个……” 艾薇儿话还没说完，叶苏就不满地叫了起来：“乱讲，我的意思是，我们一个不少地活着回来的概率是八0%，也就是说，至少死一个的概率是20%……我在乱讲什么，我们都不会死！好吧，我数学也不好。” 艾薇儿看着叶苏着急的样子，就笑着说：“嗯，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这时，艾薇儿又咳嗽了两声。 叶苏连忙问：“艾薇儿，你不要紧吧，医生说什么了吗？” 艾薇儿说，“昨天刚检查过，医生说就是伤了神加着了凉，每天吃点药就没事了……”她怕叶苏纠缠她的病情，就忙岔开话题，“对了，叶苏，你最喜欢谁的灵术呢？我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傻？” 叶苏说：“一点都不傻。她们的，我都不喜欢。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的灵术。” 艾薇儿脸微微有些红，没有说话。 叶苏接着说：“我见过红玫她们的灵术，都很厉害。但在我心里，灵术就是杀人的东西，说不定有一天就会对准玫瑰领。这样的东西怎么会美呢？她们的灵术中有太多的戾气……你别介意，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叶苏靠在椅背上，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那天，你给我看了你的灵术，我就好像是在看一幅画一样。你那天穿着素雅的衬衫和裙子，头发随随便便地盘在后面，未加任何修饰，但比任何人都美丽。” “那时你就是站在这扇落地窗前，纤长的手指贴到窗上时，落地窗上的雨水瞬间结成了美丽的冰花，就像梦一样。和洛栗他们的灵术一对比，我才看出高低来，厉害的灵术原来是如此的优雅。” 艾薇儿听得都有点醉了，“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叶苏鼓足了勇气说：“艾薇儿，你能改变主意吗？让我好好照顾你。” 第三十九章 为什么会有人长得像女神 周六晚上，叶苏正在宿舍里看魔兽登陆点南方省的水文材料。 当他看到书上说“南方省的崖壁上盛产燕窝”这句话时就哈哈笑了。克瑞尔说过，燕窝几乎没什么营养，可是玫瑰领的冤大头们却趋之若鹜。 突然，有谁敲响了门，叶苏还没完全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就飘了进来。叶苏看也不看就知道是谁了，他把门口站的人拉了进来，关上了门，然后就一把抱住了她，“克瑞尔，你总算来了，我好想你。” 来人正是克瑞尔，她站着没动，也抱紧了叶苏，“我也想你。你走后，玫瑰领的事情一直比较多，那些参加‘今日开始做领主’活动的有志青年也比较会惹事。让你久等了，领主。” “别叫我领主了，”叶苏松开了手，拉着克瑞尔坐到了窗前，“你来的路上没有遇到麻烦吧？” 克瑞尔放下了手中的包，摘下帽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蓝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金色，“我提前做了点准备，不会有麻烦的。” 克瑞尔一路风尘仆仆，叶苏就让她先洗个澡。不一会儿，克瑞尔就出来了。她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浅花纹连衣裙，长长的湿漉漉的白发系在一边，长长的洁白紧致的双腿如同陶瓷一般温润耀眼。 她看着叶苏拿出一堆吃的放在桌上，就说：“我在路上已经吃过了，现在不需要吃东西。你说的那位精灵朋友，我什么时候方便去看看她呢？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了，就在门外。” 叶苏说：“不忙不忙，今天时间有点晚了，你先早点休息好了。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好了。”叶苏站起身，“克瑞尔，你就住在我宿舍好了，我今晚睡图书馆了，平时我也经常睡那里的小床。” 克瑞尔奇怪地说：“不用啊，你睡这里就好了，我可以睡厅。” * * * 克瑞尔看着窗外花灵的夜景和叶苏匆匆离去的背影，有点失落地想：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就这么走掉了。 她看了看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子、刚换的床单、晒得蓬蓬的被子和床头新采的鲜花，心里暖融融的。她褪去了衣服，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 周日清晨，校园里还静悄悄的，红玫早早起来了，拿着妈妈送来的美食去找叶苏了——她知道叶苏是个大吃货，而她妈妈红叶的手艺几乎无可挑剔。 红玫本来就毫不忌讳对叶苏的好感，他最近为帮助大家提高灵术花了不少心思，自己是班长，又在女神面前与叶苏立过誓，相当于他的姐姐，理应应该好好照顾他。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叶苏宿舍门口，敲了敲门，想象着叶苏看见好吃的时激动的样子。 门打开了，红玫跳进了屋，扬起了手中的袋子，大叫了一声：“叶苏，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克瑞尔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精灵姑娘，有点吓住了。红玫一看克瑞尔瞬间就呆住了：艾洛洛女神……不，不可能啊。她忙说：“对不起，我走错了。” 说完，她连忙闪出屋子，又看了看门牌，没错啊，就是“人文11004”，确实是叶苏的房间啊。她心想：难道叶苏是这种人？真是看错他了！如果觉得压力大完全可以不用和我们去南方省，我们又不会求你！ 想着想着，她自己觉得有些好笑：我生什么气啊？ 就在红玫胡思乱想的时候，叶苏从图书馆回来了，他看见红玫就说：“班长大人，你怎么在这？” 叶苏陡然发声，又吓了红玫一跳。她一见是叶苏，忙问：“里面的那个白发姑娘是你什么人？” 叶苏想，你这一下子真把我问住了，克瑞尔算是我什么人我都不知道。叶苏脑子一转，就说：“是我姐姐啊。” 红玫说：“不可能，她明明是个精灵，怎么会是你姐姐？还有，她为什么长得跟艾洛洛女神一模一样？” 叶苏说：“这也不奇怪啊，我还觉得你像花灵戏剧院里的洛美呢。” 红叶一听叶苏说自己长得像花灵最美丽的女明星，脸唰的红了，也不纠结为什么叶苏有个精灵姐姐这个问题了。她把东西塞到叶苏手里，转身要走，叶苏说：“等我一下，一起去吃早饭吧。” 因为放假的缘故，餐厅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吃饭。克瑞尔说自己没有什么胃口，就坐在那里，看着红玫和叶苏吃饭，她头上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不一会儿，灵忆、洛叶、茱晨和星辰等人也都过来了，她们看见叶苏，就也坐过来了。叶苏介绍了一下克瑞尔，当然，都是瞎编的，克瑞尔突然说：“叶苏，你在花灵交了不少好朋友嘛，她们好漂亮。” 叶苏得意地说：“那当然，她们带我去过花灵王城附近的剧院看戏剧，结果几个主演还没她们漂亮。” 红玫、洛叶和灵忆脸唰的红了。南境风气比起其他精灵王国要开放多了，但评论女孩的外貌依然是不礼貌的行为。 红玫心里想：这家伙老吹嘘自己已经是精灵文化专家了，为什么连最基本的都不懂呢。算了，看在他说话好听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时，叶苏压低了声音说：“我今天正好有时间，想研究一下灵术介质，你们可以把灵介借我看一下吗？” 听见叶苏说这话，在场所有的精灵刀叉几乎都停住了。他们怪自己事先没和叶苏说清楚。虽然他们可以说已经和叶苏是兄弟姐妹了，但是，灵术介质是连至亲之间都不能相互托付的东西——这是灵术师的生命，万一损毁了或者丢失了，灵术师的一切也就都没了。 叶苏等了半天，见没有同学回应，就想到可能有什么问题。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后，叶苏就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知道轻重了，你们就当我没说过……” 吃完早饭，大家沉默地走在路上，走的时候招呼也没打就互相散掉了。一直很乖巧的灵忆见叶苏有点失落的表情，就主动要送叶苏和克瑞尔回宿舍。 路上，灵忆悄悄地说：“叶苏哥哥，你不要生气。对灵术师而言，灵介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也是维系一个家族尊严和荣誉最重要的工具，几乎所有国家都发生过灵术介质丢失或损毁引起的恶性事件。他们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为了保护你。” 叶苏摸了摸灵忆的蓝脑袋：“嗯，我知道的。是我做错了，回头再和他们道歉吧。” 克瑞尔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这些漠不关心。到了叶苏的宿舍里，灵忆见叶苏心情好多了，就打算走了。克瑞尔摘掉了帽子，长长的白发倾泻而下，灵忆一下子看呆了——眼前的女子怎么和艾洛洛女神几乎一模一样，她好漂亮啊，恐怕比二公主还要美。 第四十章 领主，你的女人缘还挺好的 克瑞尔将叶苏宿舍的门反锁，拉上了窗帘，打开了卧室内的灯，拉着灵忆坐到叶苏床前的椅子上。她把叶苏赶到了卧室外的小厅，拉上了中间的帘子，警告叶苏不准进来。 叶苏满腹狐疑地坐在厅里的椅子上，心想：克瑞尔这是要干嘛？ 不一会儿，叶苏就听见了让他血脉偾张的声音，那个声音显然是灵忆的，“克瑞尔姐姐，为什么要脱衣服……”“我自己来就好了……”“这个也要脱吗……可不可以不脱……” 说到这里时，她已近于哀求了。 克瑞尔还是那个没有温度的声音：“不脱也可以，不过还是脱掉看得比较清楚。” 过了一会儿，叶苏清楚地听见衣服滑落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灵忆惨兮兮地说：“这样可以了吧。哎……好疼……” 听见灵忆在里面惨叫，叶苏想：克瑞尔你究竟在干什么，没有迹象表明你喜欢女人啊。完了完了，小灵忆，你还这么小就惨遭毒手，枉你叫我一声叶苏哥哥我却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这时，克瑞尔说了一句让他喷饭的话：“是不是舒服多了？” 叶苏再也沉不住气了，拉开帘子就冲了进去：“蓝脑袋，你怎么样了！” 灵忆啊的一声惊叫，拿起衣服挡着自己的上身。她上半身一丝不挂，面前的桌上放着她脱下来的衬衫和内衣。叶苏瞥见了克瑞尔手中的医疗器具，原来她只是在给灵忆做治疗而已。 叶苏拉上帘子，仓皇而逃。坐在厅里，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该死，我怎么能不相信克瑞尔呢？玫瑰领不还有句俗语叫作“克瑞尔总是对的”吗？我才是变态，变态！ 过了一会儿，叶苏听见拉窗帘的声音。克瑞尔叫道：“好了，叶苏，进来吧。” 叶苏撩开门帘，只见灵忆脸红的厉害，她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都不敢看叶苏。叶苏也不敢看她，只好问：“克瑞尔，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克瑞尔说：“我让你不要进来，你进来了。” 叶苏感慨有的时候和这个时代的人说话真是费劲，就提高了声音说：“克瑞尔，你知道我的意思。” 灵忆连忙说：“叶苏哥哥，你不要错怪克瑞尔姐姐了……她见我右手活动有些不自然，觉得我可能受过伤。我说确实受过伤，她就帮我治疗了一下，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叶苏说：“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克瑞尔对你怎么样了呢。” 克瑞尔说：“我能对她怎么样？” 灵忆正在开窗户，她一听赶紧说：“我右手完全好了，这应该对触发灵术很有帮助。” 克瑞尔脸色一变，赶紧说：“灵忆，千万不要在房间里想着灵术的事，小心触发……” 话还没落音，灵忆伸向窗外的右手卷起了强大的气流，唰地向前冲去，窗户对面的大树拦腰折断，上半截飞出去好几米远。巨大的气吹得残花败草和树枝树叶满天乱飞，灵忆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气流的反冲力撞倒床上，胸口一闷，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叶苏的房间也像台风现场一般，一片狼藉。 过了好久，灵忆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的灵术吗？” “只是一小部分，”克瑞尔说，“你以前的灵术威力有限，一是因为年龄太小，二是因为右手受过伤。我刚才差不多给你治好了，这有几片药，回去吃完就没什么问题了。” 看着灵忆欣喜不已的表情，又看看克瑞尔，叶苏就惊讶地想：克瑞尔精通医术也就算了，为什么似乎连灵术也懂？还有，克瑞尔为什么那么像艾洛洛女神。我有好多想知道的事情，偏偏又问不出口。 克瑞尔见叶苏一直盯着她，就嫣然一笑，笑容略显僵硬。 叶苏看痴了，心想：也真是为难你了，估计练习了不少次微笑。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叶苏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红玫。她双手扶着腿在那喘着粗气。见叶苏打开了门，就直接进来了。 她脸红红的，过了好久才喘匀了气，轻声说：“叶苏，对不起，你明明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却……我愿意把自己手串给你看。” 说完，红玫就捋下了黑色的手串，把它放在了叶苏的手里。手串是用一些不规则形状的黑色石头串成的，摸上去很粗糙，上面还带着红玫的体温。 叶苏心中的疙瘩一下子不翼而飞，他说：“谢谢你，马上就给你。” 他拉开了帘子，红玫进去一看，惊呼道：“天哪，你这里是怎么回事？灵忆，你脸上怎么弄得脏兮兮的，你没事吧？还有窗外的大树怎么折断了，发生什么了？” 就在灵忆解释事情的原委时，叶苏看了半天手串没看出什么名堂，克瑞尔凑过来看了一会儿，就对叶苏说：“这个手串是用某种动物的骨头做的，十六颗珠子中有几颗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不过，这也完全够用了。” 叶苏听克瑞尔这么说，就把手串还给了红玫，尴尬地说：“班长大人，我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东西。早知道就不和你们提这个要求了，白白惹得大家不高兴。” 红玫微微一笑，“这不怪你，怪我们没和你说清楚。灵介据说是上古精灵贤者创造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看懂。” 红玫和灵忆走了后，叶苏就打算带克瑞尔去吃饭。刚准备出门，洛叶过来了。她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就关上了门。她没说什么，直接解下了脖子里的水晶项链，塞到叶苏手里，“对不起，叶苏，我看大家都没出声，就没敢说话，免得造成嫌隙。你赶紧看吧，看完我就走。” 叶苏感激地攥紧了手中的项链：“谢谢，就一会儿，马上给你。你在厅等我一会儿。” 克瑞尔看着叶苏，戏谑地说：“真没想到，最信任你的居然是三个精灵姑娘，你女人缘还挺好的。我倒觉得，这几个姑娘可比那几个男生洒脱的多。” 叶苏挠了挠头，“好了好了，别笑话我了。毕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克瑞尔就说：“嗯。我们去看看你的那位精灵朋友吧。” 叶苏答应了一声，推开了门，发现芙娅、绮微、舒然、星辰等几个人都站在门外，扭扭捏捏得不好意思进来。 第四十一章 公主殿下终于恢复啦 忙活完灵介的事，送走大家，已经是下午了。叶苏想带克瑞尔去吃饭，克瑞尔说不想吃，让叶苏直接带她去他的精灵朋友那。 克瑞尔的帽子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别人就很难看见她的容貌。走了不一会儿，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叶苏打开了伞。很快，雨就下大了，学院的小路上满是飞溅的雨花。 两人在雨里走了很久，叶苏突然问：“克瑞尔，你是精灵吗？”此刻，周围除了在雨中摇曳的树木花草，再无别人。 克瑞尔拉高了帽檐，露出了美丽的脸庞，“如果我是呢，你会怎么办？人类世界容不下精灵，更不用说我现在是玫瑰领的代理领主。” 沉默了一会儿，叶苏就说：“放心吧，就算你是精灵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要打造一个精灵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国度。” 克瑞尔心中一动，过了好长时间才对叶苏说：“叶苏，我不是精灵。你说的面包店，应该就是这里吧？”她指着学院对面的面包店问。 * * * 下雨天没有人，艾薇儿正在面包店里侧的一个小卧室休息，她慵懒地靠在床上看着书，闲适地听着雨水打在玻璃清脆的声音。 一声铃响打破了这安宁的雨天。艾薇儿出去一看，发现是叶苏来了，心里一阵喜悦。当她看见叶苏旁边站着的女子时，顿感意外，为什么这个女子长得这么像艾洛洛女神呢？ 就在她惊愕之时，叶苏介绍说：“艾薇儿，这是我姐姐克瑞尔，人类世界知名的医生……”他见艾薇儿困惑的眼神，就说，“她是人类啦，戴了金色的隐形眼镜而已。我写信给她，她是专程过来看你的。” 艾薇儿一听就犯难了，她特别害怕叶苏知道自己的病情。当初就是因为得知自己得了不治的重病，她才不顾姐姐的反对执意退婚的，为的就是不想拖累叶苏。 她特别害怕叶苏知道自己的病情后会立即离开，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拒绝叶苏的盛情。 短短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推辞，可是她没有说过谎，千万个借口最终汇成了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字——“好的。” 克瑞尔将叶苏推开了一段距离，上下打量了艾薇儿几眼，眼睛仿佛要将艾薇儿看穿。 艾薇儿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有些紧张，她不由得抓住了自己的裙子，手心都出汗了。过了好一会儿，克瑞尔才说：“艾薇儿，你病得很厉害，需要立即手术。不然，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艾薇儿还没有什么表示，叶苏一听就懵掉了，他连忙问克瑞尔：“怎么会呢，艾薇儿她也就是面色苍白、手脚发冷、有时候会头晕而已，应该不是什么大病吧？” 克瑞尔说：“叶苏，你可以过来说话了。我的判断应该是没有错的，她的心脏疾病十分严重。还好你让我来了，整个精灵大陆可能只有我可以做这个手术。” 艾薇儿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翻腾开了。她听到克瑞尔说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时，心里并没有太多恐惧，她的父母去世前都出现过同样的症状，医生也告诉过她大概的生存期，和克瑞尔说的差不多。 走就走吧，她洒脱地想。她隐约觉得，自己最近和叶苏说话有些越界，一不小心就会失控。走了反而干净，在他心中留下最美最纯的自己。 艾薇儿刚想要拒绝，她就看见叶苏流泪了。绮罗葬礼结束后，叶苏很长时间没流泪了。但是，听说艾薇儿不久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他终于忍不住了。 艾薇儿出狱后不久因身体虚弱住过院，她害怕医院那封闭的空间，害怕针头，害怕药水的味道，也害怕医院里面幢幢的人影。 她想拒绝，可是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叶苏，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攒足勇气，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挺好的……我就不……” 这时，她撇见了叶苏有些绝望的眼神，一下愣住了。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弱不禁风，但从没有放弃过希望。她亲眼见过叶苏同学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灰心丧气到现在的精神满满，他的乐观一直在感染身边的人。 “麻烦你了。”艾薇儿微微向克瑞尔鞠了一躬，突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头晕目眩，随即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警笛声，有马车和路面撞击的声音，有争吵声，似乎还有叶苏和姐姐的声音。她尝试睁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刚看见一个白影，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艾薇儿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她觉得胸口很疼，心里一阵阵害怕。 这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原来是艾琪璐姐姐。 艾琪璐看见艾薇儿醒了，就高兴地说：“艾薇儿，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是在花灵医院的康复病房，你睡了好长时间了。安心躺着吧，别说话。” 艾琪璐看艾薇儿努力扭头想要找什么，就把她的头扶正，在她耳边说：“叶苏早就走了。那天下午，他和一个白毛女送你来到花灵医院，跟医院吵了很久，坚持让白毛女给你动手术。医院一看病人是你，叶苏是个人类，白毛女又来历不明，怎么会同意。” “叶苏这个大傻瓜胆子也真大，他忘了带你送的红宝石项链，进不了王宫，居然直接跑到王城前大喊我的名字，被卫队抓了起来。” 艾薇儿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甜蜜，她见艾琪璐停住了，就努力动了动手，掐了姐姐一下。 艾琪璐抓住了艾薇儿的手，把它塞回被子里，“不要动，知道你想继续听下去。我正好听见了，就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叶苏语无伦次，我好不容易才听懂他在讲什么，就赶紧带着他一起赶到了花灵医院。白毛女这才顺利给你动了手术。” “白毛女也挺横的，她独自进了手术室，用的全是自己带来的手术器械，并且不允许任何医护人员进去。我十分不放心，叶苏却劝我相信她。手术结束后，医护人员才进了手术室，这时，他们才不得不佩服白毛女的水平。心脏手术是精灵世界的禁区，白毛女却独自一人给你做完了，切口那么小，几乎看不出来。” 艾薇儿努力掀开了一点被子，只在左胸那看见一个淡红色的刀口，心里舒服多了。 艾琪璐又说：“白毛女夸口说，她已经完全把你的病治好了，你以后不管是骑马射箭玩灵术还是结婚生子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你会比我们都长寿。不过，白毛女怕感染，不由分说就把你的长发剪掉了。” “叶苏呢？”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 艾琪璐说：“哼，敢在王城大喊我的名字，你做完手术后，我就把他扔到监狱里关了两天，随后放他回学院去了。这家伙几次想过来看你。我和医院说过谁都不能来打扰你，他拿着红宝石项链也进不来。这两天没来，估计是死心了。” 艾薇儿心里有些怪姐姐把叶苏关起来。听说叶苏不能来看她后，又有些失落。 这时，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正在和医院的守卫争吵。随即，警笛大响，那个声音渐渐远去，还嘴硬地说：“你们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下次我要带星辰来，直接劈掉你们的墙！” 艾薇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泪水涟涟地看着姐姐说，“真是个大傻瓜。”说完，自己又噗嗤笑了。 第四十二章 灵术师都是学院派 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在艾格老师的带领下，叶苏和大家走了足足有四十分钟，才来到了位于学院最深处的灵术竞技场。这是一座十分恢弘而破败的建筑，类似于叶苏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古罗马斗兽场。 竞技场外面的石头墙体都剥蚀掉了，长满了常春藤和青苔。艾格老师打开门，叶苏进去一看，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围绕着竞技场的是看台，看台上的石凳上都长满了草。 斗兽场中间是巨大的石板铺成的场地，里面竖着几根破败的柱子。有一小半场地已经有些塌陷了，里面蓄满了水。场地的石缝中长着半人多高的杂草，偶尔夹杂着几朵小花。 虽然破败至此，叶苏还是可以想象当年竞技场新建起来时，高高的神柱直插青空，伟大的灵术师在宽阔的场地中决斗，周围的观众热烈为他们加油的盛况。 之所以来到灵术竞技场，是因为学院专门联系了东境灵氏学院的灵术师来进行实战交流，帮助红玫她们学习提高——学院可从来不敢妄想把二公主请过来给年轻的灵术师们上课，也不知道二公主来学院的事。 叶苏他们找了几个位置坐好后，过了半个小时，灵氏学院的带队老师和灵术师也来了。参赛选手两男两女，表情冷淡，举止倨傲。 叶苏为了避免麻烦，就戴上了墨镜。 听灵氏学院的带队老师介绍，四人中，个子高高、神情冷峻的男子叫灵俟，是新任东境国王灵僖的弟弟。个子高挑、穿着水蓝色长裙、带着黑色耳环的女子叫灵仪，是国王的表姐。拿着长剑的矮胖男子叫灵佼。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孩叫作灵偌，是灵佼的亲妹妹。 四人都是近年来灵氏学院涌现出来的才能卓著者，均获得红纹评定。 叶苏看过灵术教典，对于灵术的等级划分十分清楚。一听说对方四个人都是红纹，他没有多吃惊。他对正向认定结果十分不屑，所以多次打消红玫她们想要再去灵术认定委员会测试自己灵术水平的念头。 在叶苏看来，演示灵术和实战灵术完全不一样，它忽视了灵术师的精神力量。要知道，人在绝境中可以迸发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要是正向认定结果不佳，反而会影响心情。 艾格老师说：“你们互相都还不熟，我来主持这个交流会吧。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和所练灵术的类型，然后再挑同类型灵术的同学组队练习，这样比较好。” 灵氏学院的人也都介绍完毕了。灵俟修行的是火系灵术，灵仪是水系，狂傲的灵佼是雷系，灵偌是风系。看得出来，灵氏学院把各个属性中的佼佼者选出来了，目的就是在久负盛名的花灵学院大出风头。 因为灵忆太小不宜参赛，最终安排的结果是灵俟对洛叶，灵仪对洛栗，灵偌对舒然，灵佼本应和星辰一组，但他自作主张提出要和红玫组队，红玫没法，只得答应。 灵佼和他们的国王灵僖一样，是那种看到短袖就能想起白胳膊和裸体的人，美丽的红玫显然让他动心了。 很快，第一场属于水系灵术师的较量就开始了。 灵仪和洛栗站到了竞技场的中央，不知为什么，两个人又交换了一下位置。 红玫笑了，“洛栗还挺有绅士风度的，看到灵仪站的地方有水就和她换了一下。” 叶苏苦恼地说：“是吗，你的视力可真好，他们站的那么远，我看不清楚。” 红玫柔柔地看了叶苏一眼，轻声说：“没关系，我来做你的眼睛好了。” 叶苏一听，心中一凛，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要说做自己眼睛的姑娘，也不知道她在王城修养的怎样了。 叶苏看了不少红玫她们带来的书籍和家传笔记，了解到水系灵术是一种在进攻和防守中都十分突出的术式。果不其然，比赛刚一开始，灵仪就全力使出了各种水系灵术，让人眼花缭乱。 灵仪满场飞奔，竞技场里到处是她的影子。她抓着水晶手串，不时喊道，“水箭！”“水炮！”“水壁！” 这是叶苏第一次看到实战灵术，它和演示灵术完全不同。灵仪叫水箭时，空中的雨点嗖嗖朝洛栗射去，主要是瞄准眼睛。叫水炮时，地上的积水凝成了一个个皮球大小的水球，旋转着朝洛栗砸去。 水壁则是水凝聚成的墙壁。最多时，灵仪在竞技场里竖起了数十道墙壁，用来封阻洛栗的行动。洛栗东奔西窜，还不时滑倒在地，十分狼狈。 洛栗只是四处躲闪，危险的时候使出水壁来格挡那些无处不在的攻击。他冷静地观察着灵仪的一举一动，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可是看到灵仪使出来的一连串灵术时，他还是有些吃惊：可以无缝隙地触发这么多不同类型的灵术，这个姑娘的心理素质得有多稳定。 灵仪看见洛栗很轻松地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心中也有些意外。一般而言，她所较量过的对手在她面前都坚持不了五分钟。灵仪想：你躲得倒是挺快的，下一招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灵仪又举起了右手：“碎镜！”霎那之间，灵仪身边的雨都凝成了薄薄的镜子形状，有的镜子是圆形的，有的是三角形的，更多的是不规则的带尖角的，水镜飘忽不定地朝洛栗射去。 洛栗一看不好，连忙大喊：“水笼！水笼！水龙！” 灵仪一听，微微一笑：你的灵术也太不纯熟了，居然要喊三次才能发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她叫道：“水矛！”一把水凝成的长矛立刻出现在了右手中。 一切如她预料的，一个巨大的滴溜溜旋转的水球将洛栗裹在其中，无数的水镜被弹开。灵忆倏忽之间就冲到了水笼旁边，狠狠地将长矛插进了水笼中。看台上一阵惊呼，灵仪得意地说：“算是不错了，能坚持十分钟……怎么回事……” 灵仪看见洛栗伸出来的手时才发现，水笼不是一个，是两个，怪不得洛栗喊了那么多声，原来不是灵术不纯熟，而是别有所图。她用水矛贯穿的那个大水笼挡住了一个稍小的水笼。 灵仪有些懊恼，自己本来是该看见的，可是雨太大了，自己的视线有点受阻碍。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洛栗伸出手来，将毫无防备的灵仪一把拉进了水笼中，自己跳了出来，抓住手串，大喊一声：“水笼！”到这里，比赛就结束了。打破水笼很困难，何况是双重水笼。显然，灵仪没做到。 红玫看着一脸得意的叶苏，就揪了他一把，“我就知道这个灵术是你设计的，里面充满了满满的奸诈味道，我们精灵根本就不齿这种小聪明。” 叶苏无辜地说：“我们不是要去和精灵决斗，而是魔兽，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而且，这也是洛栗认可的。” 洛栗觉得差不多了，就取消掉了水笼之术。看着浑身淋湿了的灵仪，洛栗说：“谢谢你的指导，雨越下越大了，到此为止好吗？” 灵仪一见脱离牢笼，飞身撤后，她撩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不服输地说：“还没有结束，水镜！” 发动水镜之术后，雨水组成的几面大镜子分布在了竞技场的几个角落。只要看看镜子，整个竞技场的情况就能尽收眼底，灵仪想：这样子，你刚才的小把戏就没法发挥作用了。她心中稍安，水箭、水炮和碎镜尽情地朝洛栗激射而去。洛栗左躲右闪，不时还在水坑里来个飞滚，十分狼狈不堪。 叶苏有些失望，就问灵忆：“因为二公主的事，我最近很少看你们练习，按道理说，洛栗实力应该不止如此才对。” 灵忆有些答不上来，红玫就回头对叶苏说：“你马上就知道了。洛栗平时和我们练习就有个臭毛病，不愿意对女生下狠手。” 突然，空中一个巨大的的闪电撕裂了阴霾的天空。灵俟对旁边的灵佼说：“灵佼，你用的是雷电系的灵术，这种天气对你来说最好不过了。” 灵佼看着旁边花灵学院的人，眼中冒着火：“哼，我知道，待会儿我就要让那些家伙好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东境的‘雷神之锤’！” 洛栗一边躲避，看着有些瘦弱的灵仪在雨中战斗，有时还经不住打寒战，实在是心中不忍，他大声喊道：“喂，收手吧，我们又不是敌人，交流一下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拼得你死我活呢？” 灵佼听见了洛栗的话，鼻子一哼，“她有非赢不可的理由。国王承诺过，如果她能在较量中获胜，就可以不必接受安排给她的婚姻了。哼，不识大体的女人，为了灵术的传承，做点牺牲又怎么了！” 灵佼说话粗声粗气的，叶苏都听到了。他有点不解地问灵忆：“为什么国王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婚事？婚事不应该都由自己决定吗？”他想了想：对了，灵氏王国是绝对的君主专制，国王干预婚事有什么难呢。 灵忆就说：“叶苏哥哥，只有花灵才可以自主决定婚事。其它三个精灵王国都还不行。” 叶苏一听灵忆这么说，就把头伸到了前面一排，对芙娅和洛叶说，“嘿嘿，那你们还挺幸运的，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自由多好。”芙娅她们被叶苏的话给弄了个大红脸。 红玫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又起了波澜：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他就在我身边。可是，他一点都不知道。自从知道二公主对他的情谊后，我连对他表白都不敢。自由于我有什么意义呢？ 场上的洛栗听到了灵佼的话，心中难受不已。他小时候就迁居到花灵，早就视自己为花灵人。虽然生在灵术师家庭，必须接受命运的安排去讨伐魔兽，但是他深知，比起嫁给不喜欢的人来，死简直再舒服不过。对于眼前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女子，他十分怜惜，却又无可奈何。 灵仪也听见了灵佼的话，心中更加焦急起来。伴随着焦虑的是深深的怀疑：国王的脾气她十分了解，他说过的话说不认账就不认账。说不定当时也只是敷衍自己的。灵仪也曾想过放弃抵抗，接受安排，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嫁的是同为水系灵术师的亲哥哥，心里就恶行得不行。 不行，我不能焦虑，平静下来，平静下来。这时，灵仪脑中一个激灵：对面的这个精灵刚才叫了三声水笼，但是自己只看见了两个，这么说还有一个……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招？ 第四十三章 打不赢，就去求神灵的庇佑吧！ 等等，灵仪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刚刚放下心来时，不经意地在漫天的大雨中发现了一根奇怪的雨柱，她抬头望去，发现这根胳膊粗的水柱一直延伸到了天空的阴云之中，瞬时就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完全看不出来这有什么用啊。 正在发呆之中，天上的闪电又亮了起来。她心里顿时通透雪亮，天哪，对面这个学生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刚才叫了三声“水笼”，第三个其实不是“水笼”而是“水龙”，也就是眼前这根盘旋而上的水柱。她一把扯过水柱，抢先触发灵术：“水风筝！” 叶苏眼神虽然不如精灵好，但也看见了阴云中那只帆船大小的水凝聚而成的风筝，被若隐若现的水柱牵着。闪电划过，水风筝被照得雪亮。对这个灵术，叶苏并不惊讶，因为这个灵术就是他设计的。 水系灵术的一个特点就是攻势凌厉，但杀伤力有限。尤其是面对皮糙肉厚的魔兽时，往往不如雷电系的灵术有效。这个水风筝术可以直接将天空的闪电引下来。但为什么洛栗早早就布完局了，却不发动攻势呢？叶苏有些想不通。 叶苏对洛栗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个沉默但热心的伙伴。叶苏还在思考，红玫就轻声对叶苏说：“我虽然不懂灵术但是也明白了，洛栗好像不愿意和灵仪争斗。他是不是十分同情灵仪？” 叶苏一听，心中通透雪亮，他高兴地说：“红玫，你提醒我了。”他随即起身大喊：“洛栗，笨蛋，平时练习的成果都哪去了，打不过就跑啊，还扛什么？去寻求艾洛洛女神的庇佑呗。”说完，他就气呼呼地坐下了。 灵氏学院那边笑得乐不可支：哈哈，花灵学院起内讧了，这下子对我们有利。本来还对那个蓝纹小子有些吃惊，居然能和红纹灵术师相持这么久。这么看来，不过是灵仪有所保留罢了。 红玫惊呆呆地坐在雨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心里，叶苏有不少缺点，但绝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他怎么会对憨厚老实的洛栗说出那种话，他把同伴当成什么了……红玫想着想着，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灵仪和叶苏有一样的疑问：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精灵早早就触发了水龙，却不愿意使用水风筝之术招引雷电呢？她不禁看了看眼前的洛栗，眼前的这个男生眼中满是同情和怜悯，没有一丝丝敌意。 她有点呆住了，转眼又清醒了：不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发呆！她集中精力，再一次触发了水风筝之术，空中的水风筝变得更大了，在空中一抖一抖的恐怖异常。 这个时候，所有在场的观众都明白了水风筝之术的意义：引导雷电击中水风筝，再将水龙绕住对方！ 看台上花灵学院和灵氏学院的人都震惊了。红玫她们想：这下子洛栗危险了。被雷劈可不是好玩的事，不死也是重伤，弄得不好连我们也得遭殃。不就是交流么，有*味就算了，不至于这么做啊。 灵氏学院的人是惊叹于这个灵术的想象力：灵仪虽然实力很强，但平时并没有显出这么高的天分，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灵俟突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竞技场里的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等等，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一半竞技场的水几乎有竞技场的顶端那般高，另一半的水却只到灵仪的脚裸那。 红玫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原来，洛栗秘密发动了巨大的水壁，将竞技场一分为二。此时两人所站的那一侧，水都从竞技场的入口处流走了；另一侧水都积聚了起来，只要水壁一破，就会形成巨大的洪流，破坏力难以想象。 这时，雨势稍小一些了，灵仪这才注意到竞技场中巨大的水位差。她还没有想出什么，一切在瞬间就发生了：闪电劈中水风筝的一刹那，无法挣脱水龙的洛栗发动了洪流之术，他所秘密触发的巨大水壁轰然倒塌，巨大的水位差形成的洪流将洛栗和灵仪冲得不见踪影。 洪水瞬间没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头顶，正因如此，竞技场里的人都安然无恙，只是被水淹得够呛。 * * * 灵氏学院剩余的三个人不顾自己的同伴就匆匆离开花灵学院回旅馆去休息了。灵偌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灵仪，被灵佼严厉喝止，只好悻悻地走了。 红玫她们不顾茫茫的大雨在拼命地找洛栗和灵仪。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天却越发暗了下来，能见度越来越低，雨势又越来越大，叶苏就拦住了哭哭啼啼的红玫和洛叶等人，强行让芙娅和灵忆等人把她拖回去。 红玫不干，叶苏就说：“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洛栗。” 红玫呆呆地看着叶苏，点了点头，木然地跟着灵忆她们回去了。 叶苏送洛川回到宿舍后翻箱倒柜，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又把克瑞尔忘在这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塞进书包里。他摔上了门，拿起两把雨伞，匆匆冲进了雨夜。 * * * 叶苏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艾洛洛女神殿。推开门后，他立刻反锁上了门。这时，他轻轻地喊了一声：“洛栗、灵仪，你们在这里吗？我是叶苏！” 这时，黑暗响起了一个声音，“叶苏，我们都在这里。” 叶苏一听是洛栗的声音，赶紧点燃了蜡烛。借着微微的蜡烛光，叶苏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洛栗和蜷缩在角落的灵仪。两个人虽然浑身湿透了，但精神还不错。 灵仪平静地看着叶苏，眼中没有丝毫敌意和恐惧。 叶苏直接就问：“灵仪小姐，抱歉没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见，留给你我的时间都不多。我就问一句，你愿意留在南境吗？如果愿意，我们会尽全力帮你，如果不愿意，你马上就可以回去找你的同伴。” 灵仪美丽的眼中没有丝毫迟疑，“我愿意，只要不回灵氏王国，做什么都可以。他们也不是同伴！” 叶苏将手中的包递给了洛栗，“洛栗，你趁着雨夜赶紧送灵仪出花灵城吧，有你们两个在，我相信谁都拦不住你们。尽量别让人看见你们。你们赶紧换上干衣服，不要着凉了。” 洛栗接过包，重重抱了叶苏一下：“谢谢你，叶苏，我马上就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会尽快赶回来，你和大家都要小心。” 叶苏刚要走，灵仪叫住了他，“叶苏领主，谢谢你……你要小心，东境一直在注意你的行踪，我们早就认出你来了。你要小心灵俟他们，灵僖因为你和洛川的亲密关系嫉妒得发狂，命令我们刺杀你。” 叶苏点了点头，“嗯，我会注意的，谢谢你,保重。” 叶苏走了后，洛栗锁上了门，打开了包袱，看到裙子和女性内衣，就红着脸拿给灵仪，灵仪红着脸接过，两人没说一句话，都尴尬的不行。 昏暗的烛光中响起了脱衣的窸窸窣窣声，换好衣服后，洛栗不敢回头，就轻轻地说：“灵仪，你换好了吗？”灵仪轻轻应答了一声，他就转过了声。 灵仪换上了叶苏带来的那件雪花图案的裙子，湿漉漉的长发用丝带绑在那里，眼中的戾气和慌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对自己的依赖。 跳跃的烛光把灵仪映衬的如同仙子一般美丽。 洛栗红着脸，想了一会儿就说：“我送你去我的老家那吧，离花灵有段距离，不过东境的人应该再也找不到你了。” 第四十四章 领主大人是本小姐未来的丈夫啦 回到旅馆后，灵俟越想越不对劲。那个叫作洛栗的水系灵术师虽然不起眼，但实力深不可测，没怎么费力就把灵氏王国的一流水系灵术师弄得狼狈不堪。不过还好，他发动的愚蠢灵术把自己和灵仪冲跑了。 关于灵仪的命运，他一点也不关心，东境也不会关心。他唯一关心的是怎么杀掉叶苏，完成国王交代的任务。他看了看窗外的雷雨天，心想不如就让被称作“雷神之锤”的灵佼去好了。 灵佼虽然千万个不愿意，但也没法违抗国王亲弟弟的命令。他穿上了黑色的雨衣，推门而去。漫漫的雨夜中，刺眼的闪电不时将夜幕和雨幕笼罩下的花灵照的亮如白昼。 没过多长时间，他就找到了叶苏的单人宿舍，宿舍里没有灯光，看样子里面的人早就熟睡了。他默默想：人类的小子，今天这就是你的坟墓了。他抽出了藏在雨衣中的黑色长剑，触发灵术，长剑上顿时出现了滋滋作响的闪电。 为了确保一击成功，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默念：“雷神之剑！”片刻之间，他剑上的雷电窜起了七八米长。他用剑比了比卧室窗户的位置，举起了手中的雷剑：哼，一剑下去让你成两半! 他还没来得及挥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在干什么呢？” 洛川和熊熊夜跑突遭大雨，狼狈不堪，想到附近叶苏的宿舍躲躲雨，却看见了灵佼。她看着灵佼不善的眼神，就说：“你拿剑是想干什么？不知道学院里除了剑术课和灵术课是不允许佩剑的吗？” 灵佼一惊，嗖地跳得远远的，“雷神之剑”瞬间消失。他回头一看，顿时被眼前女孩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随即认出她是“北境之星”，心顿时放了下来。 灵佼知道洛川不会灵术，没把她当回事。看着眼前这位被称作与星光一样美丽的女孩，他有些心动神摇，不过，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洛川有所企图——灵僖一直对洛川念念不忘，不然就不会对叶苏怀恨在心。 灵佼生硬地说：“公主，这和你没有关系！”他又触发了灵术，手中的雷神之剑滋滋地闪着火花，在雨夜中格外刺眼。 洛川冷冷地看着灵佼：“哼，你分明就是准备来杀我未来的丈夫的，怎么和我没有关系？”北境公主生平第一次撒了谎，脸变得红红的。 未来的丈夫？灵佼心中一惊，难道北境的公主真的和那个人类在一起了？这怎么可能？算了，不和她纠缠了，除掉这个人类后就迅速离开。 洛川见灵佼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的生气了，她张开了右手，绕在她手指上的北极星项链坠了下来，挂在了她细长的手指上，“哼，你们都以为我不会灵术，轻视于我，看好了，本小姐的灵术……召唤术，‘死神降临’！” 灵佼一听说召唤术，心里一阵剧烈波动，触发的灵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的难以置信是有原因的。召唤术是传说中的灵术，就他所知，现在已经没有精灵可以使用召唤术了。 更何况，即使是历史上的大灵术师，能够召唤的最多也就是一些凶猛的动物罢了，还经常遭到反噬。怎么有人能召唤出死神这种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呢？ 谨慎起见，他盯着洛川的一举一动，慢慢向后退去。突然，他感觉自己撞到了棉花一样的东西上，他惊恐地回过头。昏暗的雨夜中，他只能勉强看见一个约两米高的黑影。不过，那幽绿色的眼睛、雪白尖锐的獠牙、刺眼的长剑以及黑色天鹅绒般的外套他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真有死神？灵佼吓得魂飞魄散。未及惊呼，他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死神抽飞，浑身骨头好像都碎了。意识丧失的前一刻，他心里还在暗骂：妈的，是哪个混蛋说“北境之星”不会灵术，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的…… 洛川收起了手中的细链，死神的眼睛就熄灭了，然后缓缓消失了。 就在洛川大展神威的时候，叶苏到红玫那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事情的经过，不过隐瞒了灵仪的事。红玫听说洛栗还活着，喜极而泣。至于叶苏要求她暂时对其他人保密，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叶苏看见红玫心情多云转晴，自己也十分高兴。他敲了敲红玫对面房间的门，不一会儿，穿着睡衣的如同洋娃娃一般的灵忆就出来，她看见叶苏就说：“叶苏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苏摸了摸她的头：“没事，蓝脑袋，想着既然到红玫这了，就跟你打个招呼。”灵忆害羞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红玫倚着门，笑着看着胡闹的叶苏，心想：你这家伙真不正经，不过，霜月狩猎就靠你了。 灵俟在旅馆里左等右等不见灵佼回来，心想：难道是出事了？不会啊，灵佼虽说性格恶劣，但实力是灵氏王国一等一的，而且做事一直很缜密。难道那个人类有所防备，提前请他的同学过去保护他了？ 想到这，他拿起一把伞就冲进了雨夜，花了很长时间才在学院的路上找到凉了半截的灵佼。 虽然很嫌弃，他还是把灵佼背了回去。灵佼一直满嘴胡话“洛川”、“死神”什么的，灵俟很生气：王兄心心念念的洛川是你能惦记的？什么死神不死神的，要是你见死神去了，我还能省点力气呢。 灵佼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他告诉了灵俟自己昨晚的遭遇。灵俟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是眼见为实，灵佼的话和受的伤都证明了他所言非虚。他叹了一口气，算了，回去劝王兄不要再打洛川的主意了，一个会这么危险的灵术的女子，实在是不适合做王后。 灵俟知道自己王兄的脾气，虽然喜好美色，但是从宫廷政变中走出来的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不然肯定会打艾琪璐姐妹的主意。前一段时间，灵僖还在王宫里感叹：为什么真爱总是没有结果。 灵俟根本看不起自己贪婪好色的国王哥哥，同时也暗暗羡慕他的好运。本来能力出众、深得人望的大哥灵仲铁定会在王选中获胜，结果他攻打小小的玫瑰领时被不知哪冒出来的野兽咬掉了脑袋，白白便宜了二哥灵僖。 第四十五章 没有女孩不会演戏 灵氏学院的人在旅馆修养了三天，才又前往花灵学院继续交流。灵俟本来不想去，但又想了解花灵灵术水平如此之高的原因，就拉着灵佼和灵偌一起去了。 至于灵仪的下落，他已命令灵氏的商队和使馆派人去找。灵仪要是死了倒没什么，若是敢逃走，哼，她知道自己被抓住后将会面临什么下场。 洛叶她们因为一直没能找到洛栗，也不想参加。红玫晓以霜月狩猎大义，又提出让舒然、绮微和星辰几个男生继续去找洛栗，她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参加了。 灵俟他们赶到灵术竞技场的时候，发现几个姑娘已经到了，正在竞技场里闲聊。那个叫作叶苏的人类也到了，正在看台上晒太阳。 红玫她们没有想到灵氏学院的人会这么早来，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灵俟拉住了本想推门进去的灵佼，示意让花灵学院的学生先练习练习。也正是灵俟的这个决定，提前终止了这次交流。 灵俟在以后漫长的监狱生涯中经常会想起那天早上的场景。虽然他自己没发觉，但这确实是他后来改变自己立场的一个重要触发因素。 因为没有外人，红玫、洛叶、芙娅、茱晨和灵忆在广场中间放开了玩耍。在灵氏王国，比红玫等人漂亮的女孩多的是，但是灵俟觉得，这些神采飞扬、无拘无束的女孩比起东境的姑娘看上去要舒服的多。 红玫问洛叶：“洛叶，最近你练习灵术时也是有所保留的吧？” 洛叶正在让灵忆帮她绑小辫子，她一听就说：“大家都是啊，毕竟是在学院，没有必要施展全力。要是把学院毁了，我可赔不起。” 红玫抬头看了看，觉得这个竞技场毕竟是以前大灵术师竞技用的，应该足够结实。她就说：“时间还早，东境的人应该很晚才来。我们都展示自己的成果看看吧，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问题。洛叶，你先来吧。” 洛叶闭上了眼睛，右手轻轻抚住自己的项链，右手伸向天空，“火流星！” 灵俟看了半天不见有什么发生，就想：哼，不过如此。这时，天空传来呼啸之声，灵俟抬头一看，只见数十个滚滚燃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携着风雷之势，从天而降，砸在地面的积水里，发出呲的一声，冒出呛人的白烟。红玫等人都吓了一跳，随即高兴地叫了起来。 灵俟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纵使狂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姑娘如果是真正要和自己对决，杀死自己最多只用五分钟。 正在思索之间，芙娅说：“好，轮到我了！我就不保留了，火凤凰！” 话音未落，巨大的火鸟从芙娅身后冉冉升起。火鸟展开巨大的翅膀，拖着长长的尾巴，浑身都翻滚着暗红色的火焰，整个竞技场温度瞬间就升高了。场中的姑娘吓得乱叫不已，芙娅手一挥，火凤凰就飞上了青空，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灵俟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轮到灵忆时，她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演示。叶苏就在场边大喊：“蓝脑袋，害羞什么，快全力施展看看。知道你有多少能耐，才能更好地决定你在霜月狩猎中的位置。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要靠你拯救呢。” 灵忆一听叶苏这么说，就鼓足了勇气，走到场中间。她把红玫她们都叫到自己的身后，自己穿的白裙子微微鼓了起来。灵氏学院的人有点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只见她右腿后撤一步，向前伸出了双手，轻轻地喊了一声：“大风之歌！” 话音刚落，灵忆的大风之歌已经出发了。虽然风是看不见的，但是气流中不停翻滚的树叶、石子还有杂草勾勒出了这股气流的形状——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猛地向竞技场的墙壁撞去。场地中满是风的嘶吼声和怒吼声，不知为何还有几声喵呜之声。 眨眼之间，整个竞技场剧烈地摇晃起来，小半个竞技场断裂崩塌，灵忆倏地被风的反冲力撞得飞了出去，被红玫接住。她们紧紧抱在了一起。叶苏也紧紧地抱住了椅子。过了很久，一切才平息下来，空旷破败的场地中尤有风的呜咽之声。 叶苏忙跑到了场地中间，看到灵忆并没有受伤就放心了。他又爱又恨地敲了一下灵忆的头，“蓝脑袋，让你全力施展你就真全力了？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灵忆抱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看着叶苏，“是叶苏哥哥你让我这么做的……” 叶苏又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还跟我犟嘴！哎哟……红玫，你干什么……” 红玫狠狠捶了叶苏的脑袋一下，“我们精灵都不会作伪！你看你把灵忆给欺负的！” 茱晨忙拉住红玫，“好了好了，你就不要教训叶苏了。要不是他的帮助，我们的提高不可能这么快，霜月我们就真的是去给魔兽送口粮了。” 竞技场外的几个精灵惊魂未定，听见茱晨这么说又顿起疑心：灵术是神灵赐给精灵的术式，灵介是神灵赐给精灵的宝具，人类根本无法触及，为什么茱晨说她们灵术水平的提高是得益于叶苏的帮助呢？ 红玫不经意看到了入口处灵氏学院的人，就告诉了叶苏。叶苏偷偷看了看，假借和大家一起欢呼庆祝，把在场的姑娘拉到了一起，告诉了她们灵氏学院要暗杀自己，结果被洛川和熊熊破坏的事。 叶苏说：“现在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要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起暗杀这个心，你们配合我表演就行了，好吗？” 红玫她们听说灵氏学院暗杀过叶苏，大惊失色，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至于叶苏提出的那个要求，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配合他就是了。她们虽然不会作伪，但又有哪个女孩不会演戏？ 叶苏插着双手，给几个正在庆祝的姑娘泼了一盆冷水，“才这么点水平就大呼小叫了，你们真的以为这样子就能从霜月狩猎中活下来吗？哼，真没出息！” 红玫她们“惊愕”地看着叶苏，喜悦之情荡然无存。红玫“生气”地上去抽了叶苏一个嘴巴，“叶苏，你在说什么呢，我真是看错你了。大家都这么努力，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们？你知道她们的付出和努力吗？你知道她们的艰辛和不易吗？你知道她们流了多少汗水和泪水吗？” 叶苏捂住火辣辣的脸，哭笑不得，这个姑娘明显是借这个机会给自己好看，偏偏自己还不能做什么。那一连串排比句组成的废话究竟是从什么狗血的戏剧中学来的？花灵戏剧院的剧作编辑都是傻子吗？ 红玫朝其他姑娘挤了挤眼睛，叶苏顿时紧张起来。果然，洛叶抡圆了胳膊狠狠给了叶苏一巴掌，打得叶苏眼冒金星，“叶苏，你这个禽兽，你来到学院后我们还不够照顾你们吗？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呜呜……”她竟然泪洒竞技场。 叶苏目瞪口呆：我的女神啊，洛叶，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怎么这么戏精？都不用道具就能说流泪就流泪？那声咬牙启齿的“禽兽”怎么让我听出了说不出的自然、解气和痛快？ 灵氏学院的人笑嘻嘻地在那看热闹。灵偌十分好奇，作为女孩，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只不过是朋友间闹着玩罢了，那几个灵术师和这个人类关系其实好得不得了。 红玫见玩得有些太过火了，就暗暗叫停了大家，让叶苏发挥。叶苏赶紧走远了几步，确保自己在姑娘们的巴掌覆盖范围以外，他冷冷地说：“没办法，我只好亲自给你们示范什么叫作灵术了！大召唤术，暗夜死神！” 叶苏一把扯下脖子上戴的红宝石项链，举向天空，链子在阳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除了洛川，在场的所有精灵都惊呆了。红玫暗骂：你演什么不好，偏偏要演灵术，姿势还那么浮夸！你一个人类怎么使用灵术！你演什么灵术不好，偏偏演召唤术！我们谁都不会，怎么帮你？我本以为自己的是召唤术，不还是你告诉我那其实是心控术吗？ 灵氏学院学生的想法是一样的：不可能，人类绝不会使用灵术，更别说灵术顶上的皇冠——召唤术！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会召唤术，也最多召唤出个野兽，而绝不可能是什么暗夜死神！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嗷呜”声让所有人心生寒意。巨大的阴影从空中划过，众人刚抬头，那个怪物已经落在了叶苏的身后：怪物有近三米高，浑身是黑色的毛发，绿色的眼睛如同幽灵，满嘴是尖利的獠牙，像极了传说中的死神！ 红玫等人一看是熊熊，心里暗暗佩服叶苏的急智，她就和几个姑娘装作吓得瘫软在地，浑身发抖，紧紧抱在了一起，还挤出了几滴泪水。过了几分钟后，红玫站了起来，摸了摸走过来的熊熊的脑袋，“好了，灵氏学院的人都吓跑了，他们以后应该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叶苏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你们为什么这么恨我？” 第四十六章 不能用于实战的灵术只是花架子 霜月狩猎日益临近，红玫她们练习的强度越来越大，再在学院里练习就不合适了，她们就把练习地点也经常选在学校后面的荒郊，那里十分僻静，作为练习场所再合适不过。 在叶苏的安排下，红玫、芙娅、洛叶、灵忆和舒然等先是各自练习，接着就是分组练习，提高相互之间灵术的相性，然后就进行对抗练习。叶苏拿着战术板，皱着眉头在那观看，心越发地揪了起来。 为了使对抗练习更接近实战，他以一条花裙子加花灵中心餐厅的一顿大餐为代价，从洛川那里把熊熊借了出来，让它串魔兽的角色——击败巨龙的熊熊串魔兽再合适不过了。 在第一次实战练习中，熊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红玫等九人一一放倒。叶苏吓得一身冷汗——幸亏无意中决定让熊熊陪练，才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叶苏赶紧和大家开会，再做战术调整。 进入九月末，叶苏觉得再按部就班地练习作用不大，必须加强实战训练。当然，金牌陪练熊熊是少不了的。叶苏和大家约定，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在荒郊举行霜月狩猎模拟战。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以熊熊为演习对象的模拟霜月狩猎就开始了。 叶苏指定了一块方圆数公里的区域，对大家说：“我再和大家说一遍，不能把这当演习，熊熊会爪下留情，但留情的意思也就只是不杀死你们，受伤甚至是重伤免不了。熊熊的实力你们知道，在它的速度面前，你们可能连灵术都施展不开就已经死了。 “在上次与熊熊的较量中，我们之所以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只想着击倒熊熊。我再次恳请大家，不要一味想着攻击，要杀死魔兽，得先让自己活下来！演习开始，被熊熊击中两次就算出局！啊……熊熊你个混蛋！” 叶苏被站在身边的熊熊一掌拍了出去，飞得高跌得狠。过了很久，叶苏才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他走到熊熊身边，拎着熊熊的耳朵吼道：“熊熊！我是不参加演习的！你最起码也得等他们散开再开始，这是最起码的道德！” 熊熊绿色的眼珠子斜视着叶苏，仿佛在说：本猫爷现在可是“魔兽”，魔兽才不和你讲道德。 叶苏见大家都已经散开了，就拍了熊熊的屁股一把，“熊熊，开始！记住要留情！” 灵忆年龄最小，胆子也小，她使用了基本的灵术——疾风术，想拉开与熊熊的距离。谁知道熊熊的速度实在太快，如同黑色闪电一般倏地就冲到了灵忆身边，轻轻给了灵忆一掌，灵忆立时仆倒在地。 叶苏看得有些着急：灵忆一味逃跑是不对，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掩护灵忆？真要是在霜月狩猎，最有天分的灵忆就已经死了。这对整个队伍而言，损失太大了。 就在这时，洛栗的水箭、水枪和碎镜无死角地射向了准备袭击其他人的熊熊，熊熊毫不畏惧，就地打了几个滚，全部躲过，又纵身一跃，扑向了面前的星辰。 星辰的雷电系灵术尚未发动，眼看要被熊熊扑倒，芙娅发动的“烈火剑”狠狠劈来，挡在了熊熊和星辰中间。熊熊看见火，肥胖的身躯在空中扭了几下，躲过了烈火剑，尾巴一扫，勾住了还在空中未落地的芙娅的腿，轻轻一拉，芙娅就跌落在地。 星辰已经趁芙娅袭击熊熊的时候准备好了雷暴之术，他趁熊熊快要落地的时候将雷暴射向了熊熊，熊熊安然无恙。叶苏大叫：“星辰，你没学过物理啊，熊熊还在空中，根本就构不成回路，你的雷电术怎么击倒它？” 熊熊轻巧落地后，躲在了树上的洛叶发动火流星之术，巨大的火球如同雨点一般砸向地面，熊熊抬头一看，悠闲地后退了两步，出了火流星的攻击区域。 叶苏看得有些着急：不好，大家亲身体会到那种死亡恐惧的时候，都慌了神了，平时的灵术水平根本发挥不出来。熊熊虽然厉害，但我并不认为九个顶级的灵术师都收拾不了它。 熊熊躲过火流星之术后，动了动鼻子，发现了躲在树上的洛叶。它如同一阵黑风般向洛叶躲着的大树冲来，洛栗的水壁之术被它轻松地躲过或干脆直接撞穿。洛叶在树上不知所措时，熊熊轰地一声撞向了大树，洛叶被撞得站也站不稳，从树上跌了下来。 叶苏刚要叫不好，洛叶快要坠地的时候跌势骤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并没有受伤。叶苏看到这微微一笑：花灵的灵术师们终于要开始了，熊熊，你可要小心了，以后你再也不能在花灵横着走了。 灵忆刚才使出了风灵术托住了洛叶。她看洛叶没有受伤，想起了叶苏说过的“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都要靠你拯救呢”，心里充满了勇气。现在自己身处的荒郊十分开阔，同伴离自己也有一定距离，要不就施展那个灵术好了。 灵忆平举右手，大喊一声“风神”！无形的风卷起了地上的草木砂石，慢慢形成了一个十多米高的巨人，这就是灵术教典内的顶级风系灵术“风神”。 灵忆反复试练这个灵术都未成功，一直到克瑞尔给她治好臂伤。这也是灵忆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风神”。 红玫她们被剧烈的风刮得头发和裙子乱飞，叶苏赶紧躲得远远的。强烈的气旋消失后，风神举起卷起的大树，狠狠向熊熊砸去。熊熊根本不知道害怕，它轻轻躲开，一个猫步跳到了树上，直接跃向了风神。 叶苏心想：完了，熊熊，风神其实就是个巨大的风团，你攻击它有什么用，小心被卷飞了。 灵忆看见熊熊冲向了风神，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熊熊很厉害，但说到底也就是只猫，能有多少心眼……什么？她吃惊地看到，熊熊在被风神甩出去的瞬间调整了一下体位，直接朝自己扑来。 她刚想躲开，可是熊熊速度实在太快。熊熊没有什么恶意，它落到灵忆身边后，轻轻地用鼻子把灵忆拱倒在地。灵忆无奈地站起身来，走到了叶苏身边——她已经出局了。 红玫见颇有实力的灵忆出局了，心里暗暗有些着急。她刚才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多次发动灵术，但都没能干预到熊熊的行动——这只猫跑的太快，而且也没有停的时候，自己总是慢它一步。 正在胡思乱想时，熊熊直接朝自己冲了过来，绮微、芙娅和洛叶三人联手发动的火流星、火箭、大火球之术都未能击中熊熊。红玫握紧手串，脑中一阵空白，仿佛迎面而来的是真正的魔兽。她想尖叫，但发不出声音，只是绝望地在心里喊：熊熊，走开！不要靠近我！ 熊熊朝红玫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扑倒红玫，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身体失控，侧身从红玫身边擦了过去，平时都能打十分的落地也只能打零分——熊熊脸擦着地，滑出去好远，狼狈不堪。 熊熊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甩了甩脑袋上的石子和青草，怎么也没搞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洛栗见熊熊失手，不及多想，借助身边的河流发动水龙之术，胳膊粗细的水柱直窜而出，缠绕住了熊熊的四肢。熊熊非常讨厌水，未及挣脱开，星辰的雷电术已经通过水龙将熊熊击得毛都直直地站了起来！ 灵忆紧张地说：“叶苏哥哥，熊熊不要紧吧，它刚才肯定很痛！” 叶苏说：“不要紧是不要紧，不过熊熊从来没有吃过亏，刚才那下子估计已经把它惹火了，红玫她们要小心了。快看！” 灵忆顺着叶苏的手看过去，果然，熊熊甩了甩身上的水，绿色的眼睛中似乎充满了不善。叶苏慌忙大喊：“红玫、芙娅、舒然、星辰、洛栗、洛叶、绮微、茱晨，你们要小心了，尽快把熊熊打倒，不要手软，这家伙生气了，你们不快点，谁都控制不住它了！” 果然，熊熊像狗熊一样，靠着两只后腿站了起来，眼睛左右一瞟，胡子动了一动，瞬间已经测量好了与所有精灵的距离。它又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就隆隆地冲了过来，掀起了一片尘土。 熊熊本来速度就很快，发起狠来更是奇快无比，水球、火球、雷击球风驰电掣朝熊熊而去，却因为熊熊的跑位失去了意义；水壁、火壁、雷网等防御性灵术也根本拦不住它。 红玫从刚才熊熊对她的攻击中回过神来，敏锐地发觉熊熊并不是因为失误才没有扑中自己，很可能是自己的心控术起到了作用。她握住了手串，悄悄发动了心控术：“熊熊，不能攻击我们，我们是叶苏的兄弟姐妹！” 熊熊丝毫不受影响，直接朝聚在一起的红玫等八人撞去，洛叶、芙娅等七人都四散躲避了。红玫却没有跟着躲开，她暗暗想：“我一定要测试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不能躲，不能躲，不能躲！” 熊熊越来越近，砂石扑面而来，红玫双臂挡住了头，紧紧地闭上了眼。一阵尖锐的声音后，红玫睁开了眼睛，吓得跌坐在地。熊熊又用后腿站立了起来，猫掌中长长的锋利的猫爪已经伸了出来，它发疯了，想把红玫等人都给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动不了。 叶苏一看熊熊已经失心疯了，连忙上去拉开红玫，红玫过了好久才顺过气来。她有些后怕，怕自己就这么死了。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心控术对熊熊这样厉害的动物都能起作用，对魔兽应该也有效。想到这里，红玫微微一笑。 叶苏吼道：“你还笑？刚才为什么不躲开，要是熊熊把你给害死了，那该怎么办？” 红玫戏谑地说：“能怎么办，判处熊熊终身监禁呗。”红玫说完就觉得不对，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开过玩笑。 叶苏用烤好的鱼哄了好长时间才哄住了发疯的熊熊，它叼着鱼窜上了一棵大树，慢慢享用起来。叶苏和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在霜月狩猎前全部交代在自己人手里，那可是真太冤枉了。 红玫看着满脸关切的叶苏，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自己的干预术也能干预人类么？想到这里，红玫满脸通红，不敢再看叶苏，走到一边和洛叶她们说话去了。 * * * 模拟狩猎结束后，大家一起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烧烤。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又飘起了细细的雨丝，不过众人的兴致并没有受影响。模拟狩猎持续了一个上午，大家都已经快喘不上气了。 红玫更是累得不行，她都有点困了，只好靠在芙娅身上。灵忆但心地问：“叶苏哥哥，我们被熊熊收拾得那么惨，霜月狩猎会不会……” “不会！”叶苏斩钉截铁地说，“大家通过这个模拟狩猎亲身体会到了面对魔兽时的恐惧，并慢慢克服了恐惧。仅凭这一点，我们全身而退的机会就比不经模拟直接去进行霜月狩猎大的多。” 第四十七章 我就在你对面，你不知道我爱你 一天早上，叶苏推开门，准备去餐厅吃点东西，结果和门外正准备敲门的灵忆撞了个满怀。灵忆“啊”了一声，看清是叶苏后，就脸红红地把手中的信交给了他。 叶苏逗灵忆，“蓝脑袋，这是你给我的情书？”灵忆说了声“不是”就飞快跑掉了。 哈哈，小姑娘脸皮还是那么薄，叶苏想。叶苏本来想找红玫她们去，结果一看信封上盖的是常春藤的标志，就坐在了厅的沙发上细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就高兴了起来。 信中说，二公主艾薇儿手术后康复很顺利，身体已如往昔。现想要召见自己的骑士，请按照信中给出的日期前往王宫觐见二公主。随信而来的还有花灵王室颁发给自己的骑士徽章。 叶苏看了一下时间就拿起伞去餐厅了。 餐厅里，红玫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外面茫茫的大雨发呆，手中的面包才吃了几口。叶苏买了份燕麦粥和面包，拉开椅子坐到了红玫对面，“班长大人，在想什么呢？” 红玫微微一笑，“还不是霜月狩猎的事。对了，叶苏，霜月狩猎如果我们都活着回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叶苏说：“接着回玫瑰领做我的领主呗。这一趟花灵之旅让我终于亲身体会到，人类和精灵不仅可以化解矛盾，还可以成为朋友。我回去会继续推动和解政策，到时候无论是你们去玫瑰领找我还是我来南境找你们都会变得十分方便。” 我去找你干什么呢，你来找我又干什么呢？红玫想。她淡淡一笑，有些敷衍地说：“如果有那么一天，那真是太好了。” 叶苏没有注意到红玫的微表情，神采飞扬地说：“南境已经是精灵世界中最宽松的国度。不过玫瑰领比南境更自由，只要遵守玫瑰领的法律，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红玫，我会在玫瑰领等着你们……” 后来叶苏说了什么话，红玫都没有听得进去。她只是适时地微笑，然后心不在焉地说“是吗”，最多说“那真是太好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人类，心中慢慢地蒙上了雾。 因为自己的身份，从小到大，很少有男生敢接触自己，谁都认为她迟早会在魔兽征伐中死去。 遇到叶苏时，她公开说“真想和人类谈一场恋爱呢”，这是她十八年以来说过的最大胆的话。她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很细腻，说出这种话并不容易。 她看着叶苏的眼睛，心里幽怨地想：你知道坐在你眼前的这个女子爱着你吗？转念一想，就算他知道有什么用呢，“北境之星”和“精灵之光”都对他十分爱慕，他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 叶苏再怎么粗心也注意到红玫有些发呆，就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班长大人，你吃饭时怎么发呆了？” 红玫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有点困，最近练习有点累。” 叶苏说：“辛苦了，不过也就最后一个月了。等到狩猎回来，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红玫支吾了一番，简单地吃完面包，就先走了。灵忆端着盘子想坐过来，看见红玫走了，想起早上叶苏开的玩笑，就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叶苏就说：“蓝脑袋，你坐吧，我不逗你了……” 叶苏后面的话红玫都没有听见，她心中有些幽怨地想：为什么你从来不和自己开玩笑呢？明明就连二公主你都不怕。 * * * 下午下起了雷暴雨，上完课后，叶苏他们没有办法练习灵术，就又来到了经常开会的那个小图书馆，叶苏和红玫先到了。叶苏坐在战术板那里，看着旁边艾薇儿坐的那个位置，不禁有些发呆。 突然，他看见穿着白裙子的艾薇儿坐在了自己身边，就惊讶地说：“艾薇儿，你怎么来了……不，红玫……我这是怎么了……对不起……”当他看清坐在自己身边的是红玫时，有些慌乱。 红玫说：“叶苏，你怎么突然叫起二公主了？” 叶苏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不知道，可能也是有些累了。” 红玫就不说话了，悄悄把握在手中的手串戴回到了手上。 大家都到齐了，叶苏就说：“还有一个月就是霜月狩猎，但事实上，我们提前两个星期就得出发去南方省的边境，所以剩下的时间只有两个星期了。战斗的胜利不仅取决于实力，也依赖后勤，我们必须想好要带什么，千万不能遗漏。从现在开始，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叶苏把演示板转了过来，将自己想到的需要带的东西都列在了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白板。 大家仔细看了看，叶苏想得还真挺周到，清单里包括了：灵介、衣物鞋袜、洗漱用品、干粮、饮用水、医药箱、防潮垫、睡袋、帐篷、白糖、食盐、火柴、蜡烛、针线、滤水壶、水杯、铁锅、碗筷…… 看着大家惊愕的眼神，叶苏就说：“只有把后勤供应无虞，才能保持战斗力，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大家尤其是女生古怪的眼神，叶苏回过头看了一眼：睡袋、蜡烛、毛巾、水杯、铁锅……没问题啊，呃……他看到碗筷后面的“女性卫生用品”时慌忙说：“对不起，我拟好后让在我那玩的洛川给我检查一遍，这是她加的。我直接往白板上抄，也没注意……哈哈……” 坐在叶苏旁边的红玫忍不住笑了，心里的雨雾好像散开一些了：这个傻瓜有什么好的，值得自己这么去伤神。想着想着，她又忧郁了起来。 这时，叶苏想起了什么，就说：“我们还要准备剑，太疲惫的时候无法使用灵术，我们不能等死。我马上就从玫瑰领定一批剑，让克瑞尔赶紧发过来……” 红玫听到这，陡然清醒了：天哪，自己在想什么呢？去边境不是旅游，而是参加狩猎，很极大可能会死！自己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可帮不了叶苏和大家。 第四十八章 阳光很好，你在梳头发 终于到了见艾薇儿的那一天，叶苏有些激动。侍女带他进了王城后，大概讲了一下王城的格局，他顿时感到庆幸。那天要不是碰巧艾琪璐在王城边上的一家店里喝咖啡，他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 王城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花灵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建筑有近百处，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中。花了很长时间走过巨大的万人广场后，叶苏才来到了王宫的入口处。 进了王宫后，沿着幽静的小道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穿过了大大小小的石桥、湖泊、草地、花园，又来到了一座满是奇花异草的植物园。侍女说，二公主喜静，动过手术后，女王专门把这座植物园赐给她养病。 植物园中，除了几个打扫落叶的侍女，叶苏未见任何精灵的影子。 沿着植物园的红叶小道又走了十来分钟，叶苏来到了一座爬满常春藤的黄色小楼前，走了进去。侍女上楼通报时，他起身来到窗前一看，发现窗户下是一个幽静的湖泊，一些漂亮的水鸟正在里面嬉戏。苍翠之色占满了视野，安静得只能听见鸟叫声和水鸟梳洗羽毛的声音。 侍女带着叶苏走上二楼的会厅后，就关门退出去了。小楼虽然很旧，里面的陈设却很漂亮，充满了古典的味道和历史的厚重感。和这里一比，玫瑰领主府邸中的装修简直就是暴发户的品味。 叶苏推开会厅的窗户，看见靠水的这一面墙也是黄色的，墙体有些斑驳，不过也因此完全融入到这自然清新的湖光山色中了。他往左边看时，发现艾薇儿正在阳台上梳头发。 艾薇儿穿着白色的睡裙，在淡淡的阳光中轻轻地梳着银色的短发，微微的清风吹动着她的睡裙，勾勒出了裙子包裹着的美丽身体，露出了雪白紧致的小腿。她没有穿鞋，雪白的裸足踩在阳台的地板上。 大病初愈，艾薇儿好像又瘦了一些，不过气色比以前好太多了，脸上尽显红润之色。不时有几只鸟儿飞到艾薇儿身前的木栏杆上，艾薇儿就微笑着伸出纤细的手。 鸟儿跳到艾薇儿的手上，好奇看了看公主的卧室，可能是觉得里面没有肥美的虫子，没什么意思，就又扑腾翅膀飞走了。艾薇儿梳好头发后，从睡裙的口袋中拿出了发带系好头发。 叶苏看着眼前的这幅图景，都有些呆住了。他想起前世一个作家写给亡故妻子的情书——“我闭上眼回忆你最美的样子，就是那天阳光很好，你在那里梳头发。” 想到这里，叶苏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想起这么不吉利的诗句，艾薇儿活得好好的，她也不是自己的妻子。 他看着美丽的二公主，丝毫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公主回过头想走进卧室时瞥见了叶苏，她没有丝毫慌乱，就像看见自己的爱侣一样，微笑着朝叶苏轻轻挥了挥手，“请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过去。” 艾薇儿来到会室时，已经换上了一条白色的长裙，穿上了漂亮的小皮鞋。叶苏看着许久不见的艾薇儿，嘴炮王者居然一时词穷，只是看着她。 艾薇儿被叶苏的灼热的目光看得脸有些红，就轻轻说：“谢谢你，我的骑士。我现在觉得和没生病之前一样好。” 叶苏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就忙移开了目光：“二公主，看见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我们大家都挺想你的。” 艾薇儿金色的眼睛中泛起了动人的光彩，就像木舟打破的夕阳下湖面的柔波一样。她说：“你刚才一直在看下面的翡翠湖，我带你去湖边坐坐吧。” 说完，艾薇儿就带着叶苏来到了小楼的后面。小楼后面的湖岸上是一颗巨大的阔叶树，树下是一栋红色石头垒起的小房子，前面摆着石桌和木椅。侍女早已经在石桌上摆好了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艾薇儿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轻轻地说：“姐姐和我说了在医院发生的事情，要不是你的坚持，我现在就不在这了。对了，霜月狩猎快要开始了，我完全恢复了，一定可以保护好你们。” 叶苏很干脆地说：“恕难从命，二公主，这次霜月狩猎，我们的作战计划中没有您的位置。” 艾薇儿站了起来，在大树下斑斑点点的阳光中舒展了一下胳膊，认真地说：“我真的没事了，我这两天试过灵术，已经基本恢复到最高水平了。不信你看你后面……” 叶苏回过头一看，幽静的湖泊中心已经结上了冰，白色的冰从湖心迅速向四周蔓延，很快整个湖面都被冰封了。在水面上亲昵的野鸟拍着翅膀，仓皇而逃。 叶苏不及多想就拉住了艾薇儿的手，“赶紧停下！你才好没多久，别再用灵术了！我最近才知道，灵术不是无限制使用的东西，触发灵术非常耗人，红玫她们发动几次灵术就吃不消了。哎呀……对不起……” 叶苏见自己抓着艾薇儿的手，赶紧松开，抱歉地摸了摸头。 艾薇儿并没有在意，叶苏却有些窘迫。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王城里，他浑身觉得不自在，以前那个在面包店里和艾薇儿随意谈笑的自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艾薇儿看着叶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就帮他解围，“你应该知道的，冰系魔法不管在进攻还是防守方面都比其他魔法强出一大截，我去的话，你们胜算更大。” 叶苏看着眼前的冰湖，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们经过了多次会议讨论和实战演习，肯定可以击败魔兽，全身而退。哪有让自己的公主冲锋陷阵的骑士。对了，谢谢你给我的骑士勋章，我会永久珍藏。” 第四十九章 活着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艾薇儿许久没有说话。 叶苏觉得自己有些太放肆了，刚想说话，艾薇儿就说，“嗯，我什么都可以对我的骑士说。我被称为南境最强的灵术师，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她的声音中不知为何隐隐有悲戚之意。 叶苏点了点头，“可以理解，灵术师的命运就是去征伐魔兽，那么小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将死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任谁也高兴不起来。二公主，你已经很坚强了，换是我早就逃走了。” “死亡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艾薇儿仰望着天空，“你不知道，我的强大是被制造出来的。” “制造出来的……你又不是工具，怎么能制造出来。我不明白，公主殿下。” “你听说过吧，灵术是通过血缘承继的。”艾薇儿说。 “听说过。你住院后，东境的学生来花灵交流。听说，因为灵术后天提高太困难，他们就从先天上下功夫，强制安排相同属性的灵术师结婚……”说到这，叶苏好像有些明白了，“难道公主你也是……” 艾薇儿没有回答，但脸上的泪水已经说明了一起，“都一样。冰系灵术是站在灵术世界顶点的存在，一直以来很少有精灵掌握。在南境，也只有寥寥几位嫡系的王室成员才掌握。” 叶苏好像有点明白了，他隐约地感觉到，艾薇儿要说的事情和人类历史上的那些宫闱丑闻、近亲结婚之类的事情相关，不由得觉得一阵阵反胃。他十分后悔问艾薇儿这些她忌讳的事。 艾薇儿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又恢复了淡淡的笑容，“剩下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那样的家庭中没有爱可言。我之前的两位冰系灵术师，是我的父母。他们是亲兄妹……是被逼着在一起的……” “我记事起，他们就一直在吵架，直到在魔兽征伐中被杀死……看到他们破碎的尸体时，我很害怕，但没有难过，那是我的爸爸妈妈，我却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王室强行安排了这段悲剧婚姻，却又处处嘲讽和歧视作为受害者的父母。我也像怪物一样，从小被孤立和嘲笑，没人关心过我。他们叫我“冷酷的恶魔”“不洁的精灵”“*的怪物”。即使有，也只是想……” 艾薇儿的眼泪都止不住了，眼睛红得都快流出了血，“父母死后，全国只有我一个冰系灵术师。如果我和一个普通人或者其他属性的灵术师结婚，冰系灵术很可能就会消失了。” “为了让强大的冰系灵术能够留在南境，他们又筛查那些因不想去边境送死而刻意隐藏自己灵术能力的王室成员。他们找到的冰系灵术师，也就是他们为我安排的结婚对象，居然是我的亲叔叔……” “我找到他，想请他觐见国王，求国王取消王命。就在他家里，他居然想侵犯我……我受不了屈辱，就直接用灵术杀死了他。然后，我被扔进了自己家的地下监狱，囚禁了整整两年。” 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简直要哭死过去。 叶苏从来没有见艾薇儿哭过。在他眼里，艾薇儿毫无疑问是人生赢家：美丽、聪明、高贵、典雅，这样的精灵似乎每天都该从梦中笑醒，眼泪应该永远和她无缘。可是，为什么老天让她遭受这么多苦难？ 叶苏毫不迟疑地抱住了眼前这个出生在最龌龊的环境中，却又最高贵、最美丽、最善良的精灵女孩。艾薇儿没有拒绝，只是躲在他的怀里抽泣，肩膀微微地抖动着。 “地下监狱和医院一样，到处是白色的。所以，我一直特别害怕去医院。我的伯父，也就是姐姐的父亲艾尔达继任国王后，我才出狱。姐姐把我从公爵城堡接到了她身边，一直悉心照顾我。” 艾薇儿觉得这样不太好，就轻轻挣脱了叶苏的怀抱。 “伯父继任王位后不久，南境的几个大贵族就联合发动了政变，与伯父的军队展开了激战。姐姐把我藏到了乡下，自己也和伯父一起上了战场。后来，我听说姐姐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一直惶恐不安、心惊肉跳。要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终于有一天，伯父的军队和贵族联军达成了妥协，姐姐到乡下接我回去，说起了自己消失期间发生的那些事。那是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字。姐姐说，她被贵族军队击伤，仓皇之下穿过北部森林，进了玫瑰领。是你救了她，又照顾了她很长时间，她才得以生还。” “当时我就想，为了谢谢救了我姐姐的人，我什么都愿意做。姐姐遗憾地说，‘他叫叶苏，年龄和你一般大，可惜是个人类，不然做你丈夫多好。他虽然小，但还挺知道心疼人的。厨艺虽然糟糕……慢慢磨练就可以了。’” “我当时就说，人类也没关系，我愿意嫁给他。厨艺差不要紧，我什么都会做。”说到这里，艾薇儿满脸通红，不再说话，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二公主， ”叶苏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生活，对于谁而言都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我有一个朋友，和你差不多，也是美丽聪慧，身份尊贵。我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永远没有烦恼才对，可惜并不是，突然有一天，一直对她很好的父母逼她嫁给一个恶棍，她被逼得只能跳河自尽。” “你一直生活在富裕的南境，没有去过人类世界，你能想象吗？无数奴隶终日在贵族的田野间劳作，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忍受着刺骨的寒风，用最原始的木犁去松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动不动就遭受鞭笞与毒打。玫瑰领的每一亩耕地，下面都埋葬着无数的冤魂。” “即便是在富裕的精灵世界，那又怎么样呢？有人告诉我，在花灵以外的地方，只要花几个洛币，就能让最美丽的姑娘献身。百十个洛币，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花灵学院，也有很多学生迫于贫困或者贪图享受成为流莺。地下涌动着不知道多少罪恶。” “我不知道这么说能否让你好受一些。至少，你还有一个爱你的姐姐，愿意无条件地去爱护你，包容你。你有天赋的能力，在南境享有崇高的威望，没人能够强迫你做任何事。所以，慢慢淡忘那些不愉快的事，好好生活下去，好吗？” 树上几个巨大的野果掉进湖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叶苏又说：“二公主，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退婚吗？是因为身体不好，不想拖累我，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世看轻了自己？告诉我，好吗？在我去参加霜月狩猎前，让我卸下任何心理包袱，好吗？” 艾薇儿沉默了半天，终于说：“都有。还有一个原因。姐姐去你家的那天，我就在屋外，看到了你，也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你至始至终都没明确答应婚事，姐姐作为女王，一直觉得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可我知道，并不是那样。” 叶苏心想，怪不得那天女王说话有些奇怪。他定了定神，轻轻地说：“那时，我没见过你，也不了解你，当然不会答应。现在，我了解你了。你能撤销之前的决定吗？你在宫里，我见你一次太麻烦了，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见你，霜月狩猎结束后，和我一起回玫瑰领好吗？” 艾薇儿惊愕地看着单膝跪在自己眼前的叶苏，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内心一直也很痛苦和煎熬，原本是想把一切都说清楚，这样叶苏就会知难而退，离开花灵了，两人自此不见，长痛不如短痛。自己再次踏上讨伐魔兽的征程，直至有一天死亡降临。 可是，他为什么毫不在乎呢？ 艾薇儿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叶苏等了半天，不见回复，就无奈地站了起来，“对不起，是我有些草率了。我只知道，现在的我爱着你，但从没想过现在的你还爱不爱我。我撤回刚才的求婚，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艾薇儿点了点头，轻轻地说：“我答应你，愿向艾洛洛女神起誓。” 她心里默默地想：只要他说出“嫁给我”这三个字，我立刻就答应他。姐姐说的对，我的心事太重，弄得自己不开心就算了，也经常让别人痛苦。我再也不要这样了，我好想告诉我爱他，可是，实在说不出口。 “这次霜月狩猎就由我代替你去，我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虽然无缘成为能照顾你一生的人，但请记住，我永远视你为自己的好朋友。” 第五十章 领主作死之旅开始了 出发去南方省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 叶苏躺在前往南方省的马车上发呆时，不禁想起了艾薇儿。前后两次求婚被拒绝，他心灰意冷。不过，自己也算完成了绮罗的遗愿。他在心里说：绮罗，不是我辜负爱，人家对我根本就没有爱。 叶苏一行一共雇了五辆马车，除他以外，所有的同学都会驾车。和叶苏一组的洛栗就比较辛苦了，没人和他轮换。叶苏说了声抱歉，洛栗就爽朗地说：“你就好好休息吧。这次霜月狩猎我们就全靠你了。你说过的，会保证我们全部活着回来。” 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资外，叶苏写信向克瑞尔索要的剑也及时运到了。洛叶家就是打造刀剑的世家，但是看到玫瑰领运来的剑还是赞叹不已。“明月”“秋霜”“尘世”“黑樱”“炼狱”“迷失”“晨星”“人鱼”“水滴”被众人一抢而空。 叶苏拿的还是自己的领主剑，剑身暗红色上面印着玫瑰暗纹，剑名“红玫”。红玫一听这把剑和自己同名，就想据为己有。叶苏忙把剑举了起来，“班长大人，你听我解释，‘红玫’是我的，不能给你。” 红玫立刻弄了个大红脸，在哄笑声中顿足走开了，别别扭扭之中，叶苏好不容易把“晨星”塞给她。 由于魔兽之力过于强大，普通骑士和士兵过去也是送死，叶苏他们只能独自上路。南境能给这些勇敢的学生全部的东西就是，他们可以使用途中的卫所，补充物资。 在没有卫所的荒郊野外，叶苏就指挥大家把马车围成一圈，在中间搭帐篷休息，并安排大家轮流值守。 冰凉的夜里，叶苏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值守。现在是十月中旬，夜里十分冷。 叶苏坐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中，看着漫天璀璨的繁星，手里拿着串着肉干的树枝，在篝火上微微转动着，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就在几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人类领主，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和精灵混在一起了，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他们一起卖起命了。 灵忆走了过来，揉着眼睛说：“叶苏哥哥，轮到我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叶苏说：“去去去，蓝脑袋，小孩赶紧去睡觉长身体，不用你来了，我给你代了。” 灵忆只好又回去。 灵忆走后一会儿，突然有人给他披上了一件衣服，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红玫。 红玫微微一笑，坐在了他身边的树干上，把双手靠近火堆取暖。 叶苏就说：“你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今晚又没安排你值守。” 红玫说：“没关系，每天白天在马车上就是睡觉，也没别的事可做。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你又不会在南境留很久，我想和你说说话。叶苏，你害怕吗？” 叶苏点了点头，把烤得香香的肉干撕了一半给红玫，“其实，最害怕的人就是我。你们有灵术伴身尚且恐惧魔兽，何况我一个凡人？我们的命运是捆在一起的，你们要是出什么事，我也活不了。” 红玫没有说话，夜风吹着她紫色的长裙和深红色的外套，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火堆，机械地撕着手中的肉干，放在嘴里轻轻咀嚼着——她并不喜欢这些咸死人的东西。 过了许久，红玫站了起来，“再坚持一会儿吧，换班了就早点去睡。你有远比灵术更厉害的东西。” 车队行驶了十来天后，城市、乡村和所有的边防设施都消失了。闻到咸咸的海风时，叶苏知道他们终于来到了南部边境。跳下马车，叶苏看了看地图，找到了艾薇儿所说的魔兽之角。 到达此行的终点后，几个人一直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他们走了一圈，商量了一下，确定了扎营的地方——他们在一片树林后隐蔽的小山里找到了一个宽敞干燥的山洞。 他们合力在山洞前挖了几个深坑，避免野兽和小动物跑进去。 踏实地休息了一夜后，叶苏带着所有人来到山顶上勘察地形。画好草图后，他们就在山洞前的草地上继续开会讨论，根据地势地貌对战术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那些牺牲掉的前辈灵术师要是看见他们悠哉的样子肯定会气得吐血：讨伐魔兽又不是上课，不真刀真枪地怎么能驱逐它们？ 下午，大家又分别去实地踩点，因为怕叶苏有危险，红玫就让灵术防御能力最强的灵忆陪同叶苏一起去。 灵忆紧紧跟着叶苏，心里还是紧张。叶苏看出她的心思，就说：“蓝脑袋，魔兽不是不可战胜的，不然南境早就毁了。不要紧张，到时候说不定我就要依靠你了。” 灵忆认真地说：“如果叶苏哥哥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 当天晚上，就像艾薇儿说的那样，呼呼的海风声中隐约出现了怒吼声，叶苏拿出秒表大概测算了一下两次叫声中相隔的时间，稍微算了一下就告诉大家：魔兽应该会在明天下午到晚上左右登陆，准备了几个月的霜月狩猎能否成功就在此一战了。 对于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第五十一章 霜月狩猎之一——绞杀死神 叶苏曾千万次设想过将要面对的魔兽的样子，但一切都比不上亲眼目睹来得那么震撼和恐怖。 在一个狂风骤雨的夜里，魔兽的嘶吼声压倒了雷鸣，它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仿佛是死神提着的灯笼。尖锐的獠牙像是死神的淬毒匕首。 后来，叶苏他们才知道，这就是灵忆的姐姐灵谧曾遇见的那只“死神”，也是唯一从艾薇儿手下逃走的那只魔兽。 叶苏等人站在大雨中，静静地看着“死神”登陆。 一个闪电将夜空照得通透雪亮，叶苏第一次完完全全看见了“死神”：巨大的蛇形生物，遍体是黑色的鳞片。 “死神”上岸后，千年巨树般大小的身体在浸满了雨水的草地上飞快地游走，长长的信子在窸窸窣窣地动着，很快就发现了叶苏等人。 在漫天闪电的闪衬下，“死神”昂起了头，让人看一眼就遍身凉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叶苏他们，说不出的恐怖。 叶苏手持着长剑，大声说：“散开，大家按照计划行动，千万不要害怕，成败在此一举！” 叶苏话音刚落，洛栗和星辰已经冷静地发动了水龙术和雷击术，扶摇之上的水龙毫不费力捕捉到了闪电，长长的水柱瞬间变得通透雪亮，刺眼无比，直直击向“死神”，死神稍稍一动就挣脱了水龙的束缚。 叶苏发现，“死神”行动太敏捷了，而洛栗和星辰两人的组合灵术更适合用来攻击那些目标大、行动相对迟缓一些的魔兽，这个时候需要的是……“蓝脑袋！” 叶苏刚喊完她的名字，身边的灵忆一步窜了出去，她大声说：“洛栗，星辰，你们就这样保持住，千万不要取消灵术！” 洛栗和星辰看见“死神”躲过致命一击，本有些失望，听灵忆这么说，不及多想，继续凝神维持灵术的触发状态。芙娅、灵微、舒然都已经触发了“烈火剑”之术，在身后保护他们。 叶苏还没弄清楚灵忆要做什么，就见灵忆伸出右手大喊：“风神！” 夜雨中，灵忆发动的风神卷起了洛栗和星辰发动的“雷神之鞭”，狠狠地向“死神”抽去，空中顿时多出了无数道电光，撕裂了晦暗的长夜。 “死神”显然知道雷电的威力，开启疯狂逃窜模式，在荒野中拼命逃逸，抽空的雷神之鞭引燃了雨中的草地和大树，刚起来的火苗又很快被大雨浇灭。 灵忆深吸了一口气，操纵风神使出全力一击，“雷神之鞭”快得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扇面。“死神”躲闪不及，被拦腰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它在大雨中拼命地翻腾和挣扎，终于不动了。 叶苏兴奋地冲上去狠狠敲了灵忆的头一下：“蓝脑袋，你真棒！”红玫和茱晨她们也高兴地冲了上来抱住了灵忆，远处的洛栗还星辰也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灵忆揉了揉脑袋，轻轻地说：“叶苏哥哥，以后不准你再敲我脑袋了。不然睡再多的觉也不会变聪明。” 叶苏哈哈笑了，无意间瞥了“死神”的尸体一眼，只见在大雨的冲击下，“死神”的尸体似乎瘪了下去。他顿时浑身发凉，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大喊：“大家小心，魔兽还没有死！” 红玫等人都惊愕地看着叶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长期以来形成的对叶苏的信任还是让她们立即作出反应，四散而开，进入戒备模式。 一阵大风吹过，“死神”的尸体被吹得飘了起来。这时，红玫才觉得不对劲。她仔细一看，也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眼前的尸体，居然只是一张蛇蜕。 大雨哗啦哗啦下着，闪电威力不及以前，无法照亮黑夜。叶苏示意芙娅她们取消掉“烈火剑”，免得成为魔兽袭击的目标。 叶苏实力、视力和听力都不如精灵，也因此对未知的危险有更深的恐惧。他隐约听到草地中似乎有动物穿梭的沙沙声，沙沙声有时越来越近，有时又越来越远。 红玫等人视力和听力虽好，但是都被大雨严重削弱，她们手持着长剑，心里也一阵阵惊慌，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叶苏。 红玫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对叶苏的依赖有多严重。 这时，红玫猛然发现，叶苏背后似乎出现了一个黑影，她不顾一切地大喊道：“叶苏，小心……小心啊……你背后！！！”她的喊声几乎变成了哭声。 人类对蛇的恐惧是写入到骨髓深处的。就在红玫大喊的同时，叶苏纵使浑身湿透了，也感觉到了背后那股不寻常的凉意，他想也没想，飞速转身，手中的长剑直接扫中了身后的黑影。 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叶苏吓得寒毛直竖——果然是“死神”！它张大了嘴巴正准备吞噬自己，没想到先被袭击了。领主剑锋利程度非比寻常，“死神”吃痛逃窜，叶苏大喊：“千万不能让它跑了！大家快追！” 不等叶苏指挥，茱晨已经启动了黎明之术，无边的黑夜中顿时出现了一个直径500米左右的光域，照亮了“死神”的去路，红玫她们拼命地在后面追，却远不及“死神”的速度快。 眼看“死神”就要逃出目力所及的范围，灵忆一改平时的害羞和胆怯，大声喊道：“大家把手中的剑扔到空中！”未及红玫她们有所动作，灵忆再次发动风神之术。 这时，叶苏和红玫等人的剑也到了空中，风神卷起了刀剑，瞬间来到了巨蛇的上空。灵忆一看，触发灵术“飓风之舞”，巨大的龙卷风卷起了逃窜的“死神”和利剑，飞向了空中。 叶苏看去，龙卷风中的“死神”仿佛在跳剑舞一般，短短几分钟，它就被飞舞的利剑剐得只剩一具白骨。草地上腥臭的血迹很快就被大雨冲得无影无踪。 几乎所有人就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无力欢呼庆祝，心中笼罩着的，只有深深的恐惧和后怕。多次使用大型灵术的灵忆直接晕倒在地，被洛叶一把抱住。 灵谧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让她倍感棘手的史诗级魔兽，仅仅在一个多小时内，就被包括她妹妹在内的花灵灵术师给绞杀了。更不会想到，她胆小怕事的妹妹居然会成为继艾薇儿之后的又一位橙纹灵术师。 看着“死神”的尸体，红玫心中说不出的震撼——一直让她生活在恐惧和压抑中的魔兽，居然被自己这样的一群新手灵术师给斩杀了。想着想着，红玫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做。 就在红玫暗自难受时，叶苏走到了她身边，喘着气说：“班长大人，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已经被魔兽给吃了。这只魔兽真不长眼，不先挑皮滑肉嫩的灵忆吃……” 红玫心中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着跑过来向叶苏抗议的灵忆，挥了挥手中的剑，插入剑鞘，然后就和大家一起往山洞走去。 第五十二章 霜月狩猎之二——遭遇炎魔 山洞口的篝火前，刚刚换上干衣服的叶苏在烤火。在大雨中淋了那么长时间，他冷得浑身发抖。他拿树枝串起了馒头片，在火上烘烤着，很快就烤出了微微的香气。 红玫也坐到了叶苏身边，想快点把湿漉漉的头发烘干。叶苏看了看红玫就说：“你稍微离火堆远点，这样很伤头发的，你回去再怎么保养都回不到以前了。” “要能平安回去，不要头发我都愿意。”红玫没好气地说。 叶苏看了看红玫的脸，红玫就说：“看什么呢？” 叶苏笑了：“红玫，你现在虽然是个美人，不，美丽精灵，没了头发之后还挺丑的。” 红玫没想到叶苏经过刚才的生死时刻还有心情开玩笑，狠狠地捶了叶苏后背一下。这时，舒然想出来透透气，一见红玫和叶苏俩人在那说话，又退了回去。 “刚才，还挺险的……”红玫想了想，说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叶苏说：“是啊，多亏你提醒我了。咳，人类的视力实在是太吃亏，要是我也有你们那样好的视力多好，最好再附赠灵术。” 红玫用手指梳着长长的银发，“可惜你学不了，不然我……我们肯定会全心全意教你。” 叶苏说：“哈，没办法。不过就像我所说的，人类也有人类的战斗方法。” 两人坐了一会儿，红玫觉得自己身上暖和多了，刚想走，叶苏就叫住了她，“红玫，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红玫留了下来，“你说吧，我看看我能不能解答。” 叶苏皱着眉头，“为什么帝国可以提前知道魔兽来袭的时间？就我所知，由于恐惧魔兽，精灵的航海未能到达太远的地方。帝国又如何监控魔兽动向？” 听叶苏这么一说，红玫也觉得有些奇怪，“我从来想过这个问题，会不会存在一些特殊类型的灵术，比如说预言类的？” 叶苏点了点头，“说不定呢。不管了，我们先努力完成霜月狩猎吧。不过，你要小心，我总觉得精灵世界有一些异常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 红玫心里一暖，“嗯，我知道的。” 和绮微换班后，叶苏走进了山洞。洛栗、星辰、舒然早就睡着了。帘子那边的女生也没了说话的声音。叶苏拉上了睡袋，困意很快袭上心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他又看到了绮罗。她在府邸后面挖着野菜，一见叶苏就高兴地跑了过来，“亲爱的，你回来啦！” * * * 叶苏正在梦中与绮罗相会时，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死神”，“死神”的嘶吼声震天裂地，他正惊慌失措时，绮微的声音震得整个山洞嗡嗡作响，“大家快起来！魔兽登陆了！两只！” 叶苏一听，忙拉开睡袋，提着长剑就冲了出去。 天才微微亮，空中还有几颗尚未隐去的星星，大雨基本已经停了。就在离山洞不远的地方，两只巨大的魔兽在缓缓前进。每走一步，它们身上的硬甲都会裂开，露出里面火焰一般的肌肉。 这时，红玫也冲出了山洞，凝神看着眼前山包一样的魔兽。魔兽每走一步，大地都在震颤，它们身边的花草树木也统统着火化为灰烬。一只巨兽被荒原上的几棵巨树挡住了去路，它没有绕道，而是直接张开大口，嘴中喷出的火焰瞬间摧毁了大树和荒草。 在后来的南境魔兽密档中，这两只魔兽代号分别为“大炎魔”和“小炎魔”。就在叶苏盘算怎么对付的时候，头顶上空陡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声，叶苏刚要抬头看，红玫一把拉住他就往前扑去，滚进了山洞前积满雨水的深坑中。 叶苏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灌了满嘴和满耳朵的水。随后，水坑里的水仿佛沸腾了一般，烫得他几乎热火攻心死过去。凄厉的叫声一过，红玫连忙拉着叶苏站了起来，两人狼狈地爬出水坑，忙擦干脸上的泥水。 这时，叶苏看到了空中一只翅展大概有七八米的巨鸟朝他们滑翔而来，红玫眼疾手快，拉着叶苏跳进了山洞。滚烫的火焰再次从天而降，山洞前的大树和杂草通通被烧光，刚才他们赖以活命的深水坑也被烧干了。这只巨鸟，就是后来南境魔兽密档中的“飞炎魔”。 第五十三章 霜月狩猎之三——心控之术 十人都冲出了山洞，分散着站成一个防御圈。红玫怕叶苏再遇危险，就始终跟着他。 叶苏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狠狠骂道：“这该死的老天，不想要它下雨的时候拼命下，想要下雨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叶苏怒斥老天爷的当头，他的同伴已经展开了攻击。 “飞炎魔”从头顶滑翔过几次，长长的巨喙中喷出来的火焰都被灵忆的风灵术给吹了回去。飞炎魔虽不惧火，但猝不及防，惊吓不小，展翅高飞，扶摇直上，不见踪影，只有几根手臂粗细的羽毛飞落了下来。 众人来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小炎魔”速度稍快，已经冲进了叶苏他们的防御圈。叶苏这时才看清这些令人恐惧的魔兽。 炎魔浑身的硬壳就像粗糙的石块，“石缝”中的肌肉就像烧红的铁块一般，鳄鱼般的长嘴中长满了尖牙，像是长长的石柱，前肢粗短，长有锋利的爪子，后肢粗长，拖在身后的尾巴就像南境的巨蟒一样。 炎魔体型虽然笨重，但速度并不慢。洛叶等四个火系灵术师提前算准了小炎魔的路线，就在小炎魔踏入目标区域的瞬间，洛叶、绮微、芙娅和舒然就发动了火陨石术——考虑到队伍里有四名火系灵术师，叶苏就设计了这套四联火灵术法阵，最大的突出火灵术强悍的进攻力。 火陨石术发动时间远比火流星术来得长，但是威力却远非火流星可比。几十颗陨石一般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小炎魔瞬间葬身火海。洛叶等事先已经对攻击范围进行了估算，火陨石的威力被充分地集中了起来。 灵忆也没闲着，“大风之歌”有效地拖住了大炎神的脚步，同时将火陨石引起的大火的威力进一步加大，冲天的火焰几乎要将大地烧熔。不知何时绕到“大炎魔”身后的星辰触发了“雷神之剑”，滋滋的闪电一下子洞穿了“大炎魔”的后背，从胸前透了出来。 叶苏一挥手中的剑，所有人都没有继续追加攻击，而是飞速后撤至安全距离。叶苏多次在作战会议上强调，“我们对魔兽一点都不了解，完全不知道它们有什么样的能力。一有机会就全力攻击，不留余地。进攻结束就撤退到安全距离。” 果不其然，一连串的攻击似乎只让大“小炎魔”稍微怔了一下。它毫发无伤地走出火陨石引起的冲天大火，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它甩动着脑袋，口中喷出熊熊火焰，“大炎魔”受到了“小炎魔”的感染，也喷出了漫天的大火，巨大的火场完全遮住了叶苏的视线。 叶苏迅速和身边的红玫确认了一下，红玫摇了摇头，即使是精灵的眼睛也无法追踪怪物的下落。 叶苏紧张地看着魔兽引起的冲天火焰，不住地提醒同伴们快速后退，保持灵术在触发和未触发之间的临界状态，千万不能松气。就在此时，“小炎魔”飞速从火场中冲出，腾空而跃，转眼之间张开的大嘴就已经出现在了跑得最慢的叶苏面前。 眼看叶苏就要葬身于魔兽之口，红玫情急之下发动了心控之术，随即感觉胸口好像被石头猛烈一击，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滚了几滚，嘴角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红玫的冒险干预为叶苏赢得了时间。叶苏扑倒在地，滚了好几滚，才勉强躲开扑来的巨兽。“小炎魔”一下子坠落在地，就像被神跌踢翻的火盆，火焰四射。叶苏忙扑灭掉在自己衣服上的火苗。 就在这时，灵忆的风神暂时击倒小炎魔，叶苏终于死里逃生。 红玫费尽力气才站起身来，但是感觉胸口撕心裂肺地疼。叶苏大声指挥，让灵忆保护好红玫。 洛栗知道，按照属性相克的原则，自己的水灵术才是对抗小炎魔最好手段。但是，普通的水箭、水炮、水矛、碎镜之术对这些魔兽根本不起作用。他到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迅速撤退，同时拼命地想办法。 叶苏看着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红玫，心里十分着急。红玫作为人文系的班长，本来就是稳定人心的关键人物；她所掌握的极为罕见的心控之术又有着无限的开发空间。她的受伤让大家失去了一个强援。 红玫看见叶苏担忧的眼神，就努力说：“不用担心我，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剧烈的疼痛仿佛让红玫变得更加清醒。她回忆起了从小打到修炼灵术的经过。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骑士之家，远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父母却给了她全部的爱。 从一开始，她的灵术就被认作是传说中的召唤术，让人很是惊讶。但是相比几大主流派系灵术，她的灵术并没有什么威力，最多只能召唤一些温顺的小动物，对自己女儿溺爱无比的父母也终日生活在终有一天会失去红玫的恐惧中。 对于叶苏这个人类插班生，她起先并没有什么想法。反正迟早要死在霜月狩猎中，接收一个人类又算什么。她只是希望这个异类快点来，快点走，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她所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个在她眼中一无是处的人类，慢慢给她们带来了生的希望。他也是自己第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刚才却差点就死在自己眼前。 红玫又想到了叶苏评点自己灵术时的情景，正是由于叶苏的点拨，她才知道自己的灵术不是什么召唤术，而是更为罕见的心控之术。叶苏不知道，在南境，掌握心控灵术的灵术师被称为魂师，难得一见。 红玫在反复练习中慢慢发现，心灵干预要一点一点慢慢来，如果骤然对一些凶猛的动物发动，自己往往受到剧烈冲击，也就是灵术教典中所说的“反噬”。 第五十四章 霜月狩猎之四——风筝御者 在九位灵术师的通力协作下，大小炎灵的脚步暂时被拖住了，一直在拼命奔跑的叶苏也得以暂时喘息。 比起荒野中四处飞溅的火球和冲天的火光，叶苏更在意的是消失了的那只“飞炎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它的踪影了。看着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云块，叶苏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苏看着汗流浃背的洛栗等人，心想：光是拖住这两个大块头，大家就已经十分疲惫了，如果那只飞行怪突然重天而降，就能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毫不费力地彻底击溃我们。不行，我不能光逃命，一定要想个办法。 他看见在这么猛烈的火势下洛栗的水灵术基本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就大声说，“洛栗，你先不要对付眼前的家伙了，想办法把飞走的那个家伙弄下来，那片乌云有些可疑。灵忆、星辰，你们俩帮洛栗一下。” 洛栗一听，没有迟疑，立刻撤出了战斗队形。 在男生中，洛栗最老实憨厚，和叶苏关系也最亲密，对叶苏的话往往能心领神会。不然在和灵仪的比赛中，叶苏说出那番话后，他也不会立刻领会到叶苏的意思是让他带着灵仪到艾洛洛女神殿中躲起来。 洛栗吸了一口气，荒野的河流中飞出了几个巨大的水风筝，在灵忆和星辰的支持下，水风筝立刻带上了吱吱作响的电流，一直窜上云霄，很快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乌云背后就传来了什么东西惊恐的嘶叫声，洛栗肯定地说：“叶苏，是那个家伙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果然是被水风筝击落的飞炎魔。 叶苏脸上冷汗直流，心想自己真是太幸运了，不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大小炎魔身上，一个不小心都会变成任由老鹰捕食的鸡仔。 叶苏看飞炎魔力气有些衰竭，再看看疲惫不堪的大家，就想赌一把。他冷静地说：“洛栗、星辰，立刻撤销掉你们的灵术！灵忆，用风神控制住会飞的那只，撞死那只大的！” 红玫觉得叶苏的想法过于大胆，但是没有办法说话——她自己正努力一点点干预“小炎魔”，还没有见到效果就已力不从心。 灵忆一直是叶苏的铁杆粉丝，一听叶苏这么说，立即集中精神力量全力控制住“飞炎魔”，“飞炎魔”挣扎了几下，但因为猝不及防间被数只带电的水风筝击中，受伤太重，无力反抗。 在灵忆的控制下，“飞炎魔”直直坠下，快要坠地的时候，稍微放松了一下控制，“飞炎魔”感受到一线生机，立刻展开翅膀盘旋起来。 这时，灵忆又加强了控制，“飞炎魔”绝望地嘶鸣一声，直直地撞向了火场中的炎魔。随即，火场中响起了更加巨大的哀嚎声，漫天的火焰扑面冲来，洛栗不及思考便发动水壁之术，在众人面前横起了一道水墙，才挡住了火焰。 等到火焰平息下来，大家才发现，飞炎魔巨大的长喙击穿了“大炎魔”的后背，从“大炎魔”的肚子前面伸了出来，软软地垂在那里，看着十分瘆人。 不用说，肯定是“大炎魔”在剧痛之下，愤怒地折断了飞炎魔的脖子。 “飞炎魔”已经死透了，“大炎魔”还在那里哀嚎。芙娅她们没有给“大炎魔”翻身的机会，火系灵术四人组再次发动四联火焰灵术法阵——“火凤凰”，彻底把“大炎魔”和“飞炎魔”烧成了灰烬！ 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叶苏却大声说：“千万不要松气，立刻支援红玫，她受了重伤，快顶不住了！要不是她用心控灵术拖住那只小的，我们早就没命了！” 红玫感激地看了叶苏一眼，确实，她正在发动的不是之前简单的“心灵干预”，而是更高阶的灵术“心灵控制”，“小炎魔”已完全无法行动。 完全腾出手来的其余八个精灵一起向小炎魔发动了攻击，撤掉灵术的红玫顿时瘫软在了地上。她还想站起来，叶苏跑到她身边按住了她：“休息一会儿吧，洛栗他们有办法应付。” 红玫气喘吁吁，话都说不了了，只是点了点头。 红玫以后无论何时回忆起那场战斗都心惊不已。能够那么轻松地击杀“飞炎魔”和“大炎魔”多亏了叶苏的冒险，因为他们就是叶苏总结的皮糙肉厚防御力强的类型。本来，以她们参加霜月狩猎时的实力，再多两倍人也不足以击杀这两只怪物。 谁也不知道，对付小炎魔究竟花了多少时间，所有人都红了眼，拼尽了全力。熊熊的大火烧红了天际。最终，精疲力尽的小炎魔一个没站稳，被灵忆的风神卷上了半空，轰然坠地，红玫清楚地听到了魔兽腿骨碎裂的声音。 魔兽的惨叫在空旷的荒野中久久回荡，威力还在“烈火剑”之上的“炎神之剑”和“雷神之剑”洞穿了小炎魔的外壳，烧穿了小炎魔的内脏。 终于，小炎魔完全不动了。这时，乌云再也承受不住雨的重量，冰凉的大雨倾盆而至。 叶苏一下子趴在了荒原里，他努力把身体翻过来，躺在草地上，看着灰暗的天空。他把右手伸到眼前，看见自己的手在不停颤抖。 转头一看，大家都像顶天立地的战神一般站在那，即使是受伤的红玫，也双手扶着腿，满脸喜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五十五章 霜月狩猎之五——深渊降临 一下子对付了三只魔兽，所有人都累瘫了。叶苏在洛栗的扶持下，好不容易才走进了山洞，眼前一阵阵发黑，靠着洞壁坐了很久才感觉恢复一些。 再看看其他伙伴，也基本上都累倒在山洞里。叶苏不禁想起了如同梦境一般美丽的艾薇儿，她一个小姑娘是如何面对惨死的同伴和残暴的魔兽的呢？ 绮微问叶苏，“叶苏，你知道这样的怪物还有多少只吗，今天感觉一下子脱力了。”确实，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和以往那个中气十足的绮微截然不同。 其他人也看着叶苏，等待他的答案。叶苏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看到了同样的期待：天哪，让那些怪物不要再来了，就这样结束吧，我想活着，也想回家。 但是叶苏无法给他们想要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听艾薇儿说，她在过去的几次狩猎中遇到的魔兽数量不等，最多一次是五只，最少一次是三只，持续时间一般是一周左右，不过不能完全肯定。大家还是要轮流值守，不能大意。” 看着所有人失望的眼神，叶苏也暗暗叹了口气。 红玫她们虽然灵术、驾车、剑术样样精通，但成天待在学院，缺乏露营的经验，又吃不惯那些要么太干要么太咸的干粮，精神明显不如在学院时。尤其是红玫，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多吃点东西可不行。 叶苏看了看洞外的大雨，待雨势稍小就提着剑走了出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提了两只肥肥的野鸡和一些香叶、辣椒籽回来。他用短剑很熟练地放血、切块、洗刷，又在篝火上架上了铁锅，接了些雨水炖煮起来。 很快，锅里的汤就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肉的香气溢满了整个山洞。熬得差不多后，叶苏放入盐巴和香料，盛了一碗刚想给红玫送去，舒然就说：“我来拿给红玫好了。” 灵忆已经饿得不行了，自己又不好意思过来。叶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渴求的眼神，给她盛好了汤，又挑了最大的一只鸡腿给她。 几晚肉汤下肚，大家都慢慢缓了过来。这时，一直靠着墙壁没有说话的洛栗突然说：“叶苏，你是怎么会做这些事情的？” 叶苏盛了一碗汤给芙娅，头也没回，“我从小就一个人生活，做饭烧菜这些事再熟练不过了。虽然不怎么好吃，不过也没把自己饿着。” 茱晨说：“叶苏，你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那你的父母呢？” 叶苏看着烧得旺旺的火堆，“我不是玫瑰领的原住民，自己的领区落叶领小时候就被精灵摧毁了，父母死了，我才几岁就在领主的庄园里干活。后来，我和几个小伙伴趁着雨夜往南逃到了玫瑰领，在那生活一直到现在。” 叶苏说得风轻云淡的，大家都听得心惊不已。红玫轻轻地说：“那你不恨精灵么？” 叶苏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淡淡地说：“人类也杀过不少精灵，这该怎么说呢？人类自己也屠杀和压迫人类，这又该怎么说呢？比起仇恨来，和解才是更好的选择。” 叶苏说出这番话，精灵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知道这个总是拿自己开玩笑却十分关心自己的叶苏哥哥也是个孤儿，灵忆眼眶红红的。 红玫也沉默了：自己如果和他处在一样的环境，即便顺利长大，还能笑得出来吗？他出生在最阴暗的角落，却像温暖的阳光一样照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有精灵。 这时，红玫说：“叶苏，你回到玫瑰领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之前不敢想象一个人类来到我们班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你却和我们一起战斗。我突然很想知道，精灵和人类一起生活会怎样。” 叶苏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所希望的，你如果过去，我会给你封个官的。” 就在众人谈笑、山洞里的气氛越来越活跃时，叶苏突然脸色变了，他喃喃道：“我的艾洛洛女神啊，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来什么东西。” 他不敢确认，拉过身边的灵忆，慌忙说：“灵忆，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 灵忆一听就说：“没有声音啊！” 仅仅隔了一秒钟，她，不只是她，所有人都听见了魔兽的嘶吼声，比之前遇到的四只魔兽更巨大、更恐怖。 在暗无边际的夜中，嘶吼声越来越清晰，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次所遭遇的魔兽是南境有史以来遭遇的最凶猛的魔兽，代号为“深渊”，等级为传说级+。 在闪电的照耀下，叶苏勉强看清了“深渊”的影子。“深渊”的轮廓和“死神”差不多，但体型远比死神要大。 灵忆颤抖着告诉叶苏，据她估计，深渊大概有二十米高，翼展有十几米长，尾巴和脖子都很长，从它的体型判断，它应该会飞。 所有人听完之后几乎都面无人色。 叶苏更是吃惊不已：“死神”和北境的巨龙只能算巨蛇，“深渊”才是传说中的恶龙！ 红玫要挣扎着站起来，被叶苏拦住。他立刻打翻了锅子，滚烫的热汤把篝火浇灭了。山洞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叶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听我说，不要慌张。所有人立刻回去睡觉。我们太累了，现在就算冲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我们不能死，我们一死，就算南境不亡国，艾氏王国的南部肯定会全部毁灭。深吸几口气，闭上眼睛，努力睡着，就是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明天，不管是不是，都要当成最后一战！我值守，你们睡觉。” 洛栗说：“叶苏，你去睡吧，我来值守。” 叶苏立刻回绝了：“不用了，我又不用看着它。它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登陆。我只要保证自己能随时听见它的声音、知道它在我们可及的距离内就够了。” 第五十六章 霜月狩猎之六——死神降临 “深渊”凄厉的叫声一直在荒野中回荡，叶苏靠着洞壁，一刻也不敢闭上眼睛，直到他听见了同伴们轻微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自己终归只是个脆弱的辅助角色，明天真正要去厮杀的还是同伴们。 叶苏摸了摸身边灵忆的额头——灵忆说自己害怕，一定要睡在叶苏身边。叶苏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小姑娘在睡梦中还在微微颤抖着。 叶苏看着大雨，困意慢慢袭上心头，实在撑不住了，就闭上了眼睛。即便在睡梦中，“深渊”恶鬼般的嘶吼也一直没有停息。突然，他感觉谁的双手搭上了自己的脖子，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身上的香味直往自己鼻子里钻。 叶苏以为是灵忆在害怕，就没有在意，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含混不清地说：“灵忆，快睡吧，我在这呢”。 怀中人的颤抖慢慢停止了，随即悄然离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叶苏睁开了眼睛，发现所有人都醒了，围在他的身边。叶苏脑子还有些糊涂，就揉了揉眼睛，随即而来的“深渊”的巨吼让他顿时清醒无比。 他和大家一起拆开了干粮，慢慢吃了起来，山洞里除了咀嚼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洛栗咬了一口肉干，看着叶苏：“洞外的那个家伙，你有什么办法吗？” 叶苏摇了摇头，受凉后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看的所有魔兽图鉴，包括艾薇儿给我画的所有魔兽中都没有这种怪物，它的实力无法预测。我觉得，以前南境所遭遇过的最厉害的魔兽也不过就是昨天那只大喷火怪的水准。若按照昨天的强度作战，你们预计能坚持多长时间？” 过了好久，洛叶先开口说了：“我最多还能坚持一个小时。”洛栗、茱晨、舒然等给出的极限基本也是这个时间。红玫没有回答。 叶苏闭上了眼睛，这个时间完全不够，昨天全力对付那只小喷火怪都花了大概三个小时。 叶苏又看了看洞外行走的巨兽，考虑了很久，才说：“如果要像昨天对付那只小喷火怪那样对付眼前的这只巨龙，巨龙毫发无伤我们就会都死了。” 红玫她们一听，脸上的神色愈发紧张。叶苏接着说：“它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我们只有出其不意，砍断它细长的脖子，才有可能杀了它。” 不知道是不是叶苏的错觉，他感觉舒然的声音有些不气，“叶苏，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我们都能活下去吗？我们到现在除了红玫谁都没有受什么重伤已经是奇迹了！” 红玫有气无力地打断了舒然，“你错了，不是奇迹，是叶苏和我们共同努力做到的。你不知道，以前的灵术师都是写好遗书来参加魔兽征伐的，很多人都是因抑郁和恐惧病死的，还有一些是给养不足饿死的。真正死在和魔兽战斗中的反而是少数。” 叶苏看了看舒然，“我说过，我们要一个都不落下得活着回去。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活着。既然活着，就不要放弃希望。希望没了，什么都没了。” 巨兽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地面又震动了起来，山洞顶上的砂石簌簌而落。叶苏抓紧时间说，“来不及多讲了，硬拼我们肯定会死，就按照演习中的快速斩首战术来吧，若是不成功，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叶苏又看了看红玫，她脸色还是十分苍白。叶苏就说：“红玫，你不要出来了。”红玫刚要争论，想了想就握紧了手串，点了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走出山洞时，高楼一样的巨兽正好背对着叶苏他们，如巨蟒一般细长的脖子在左右摇晃着，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星辰高举右手，全力施展了雷旋之术，右手上方的闪电凝成了刺眼的圆盘，圆盘越来越大，仿佛星云一般，离得远远的叶苏的头发全部竖了起来，成了一个爆炸头。 舒然、绮微、洛叶、芙娅四人同时使出全部精神力，右手伸向天空，触发了“四联灵术法阵——凤凰剑”。一只火红色的凤凰直冲云霄，身后拉出的长长火焰凝成了剑的形状，散发出熔岩般的流光。转眼间，天地间一片炙热，热气熏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扭曲和虚幻。 “深渊”觉察到了什么，长长的脖子开往后扭来。灵忆立即发动了风神之术，猛烈的狂风在刮地三尺的同时，将星辰的雷旋和舒然等四人的凤凰剑加快到最大速，“深渊”头刚转过来，巨大的雷旋就直直地砍中了它的脖子，深渊脖子一下子被打歪，几乎平行于地面。 发怒的“深渊”尚未来得及吼叫，几十米长的凤凰剑剑如同闸刀一般重重劈了下来，不差分毫地砍到了深渊的脖子。深渊一下子被击倒在地，脖子痛苦地扭动着，发出剧烈的嘶吼，地上卷起巨大的烟尘，所有人被呛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套攻击下来，除了叶苏、洛栗和茱晨还站着外，所有人都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魔兽已经死了吗？如果这样魔兽还不死的话，该死的就是他们了。 躲在山洞中的红玫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她扶着胸口，一直闭着眼睛。听到怪兽的嘶吼愈发惨烈，红玫知道同伴们得手了，但是她心里并没有稍稍安稳，而是隐隐觉得，一切绝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几分钟之后，“深渊”扑腾着翅膀，一跳一跳地居然飞上了天空，巨大的肉翼遮住了上午八九点钟的太阳，如同深渊一般的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叶苏一行人。 这也是所有人第一次清楚地看见“深渊”的样子。叶苏一看就跌坐在了地上：深渊与他前世玩的游戏《死宅斗恶龙》中的恶龙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体型更大更可怕。 恶龙愤怒地嘶吼并扇动翅膀，掀起的狂风把灵忆、洛叶等几个姑娘吹翻在地。洛栗他们也半跪在地，拄着剑，才能勉强稳住身体。 “深渊”悬在半空，巨大的黑色眼睛变得金黄，仿佛地狱中燃起的火焰。众人见魔兽不仅没被一击毙命，反而毫发无伤，心中早就胆怯了。叶苏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毫无说服力地大喊：“大家快散开，加强防御，不要贸然进攻，只有活下来才能打倒怪物，死了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舒然有些不气地说：“都这样了，还怎么活下来？” 确实，一下子用尽了全力，大家的脸色都苍白如纸，脸上的汗珠如同流水一般滴下。 话虽然这么说，大家还是迅速寻找掩体躲避。叶苏提醒说：“绝对不可以跑回我们住的那个山洞！要是那么做，受伤的红玫就完蛋了。大家各跑各的，不要分神，自己先活下来，再去考虑别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待时机！” 第五十七章 霜月狩猎之七——垂死挣扎 所有人都在疯狂逃命，果不其然，叶苏跑着跑着就被远远地甩在了最后，紧跟着他的灵忆看到脚下出现了巨大的影子，心知不好，慌忙之中使出了疾风术，拉着叶苏冲到了不远处的树林。 由于速度过快，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多圈才停住，摔得七晕八素。 地面上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和嘎吱声。叶苏好不容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到刚才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耸起了一座高大尖锐的冰锥，在阳光下闪着淡蓝色的光芒。 叶苏顿时就觉得有些绝望：来什么龙不好，偏偏是一条冰龙。 艾薇儿和叶苏说过，冰系灵术是精灵历史上已知的最强灵术，攻击、防守、打援堪称最强，要不然南境王室也不会用那么龌龊的手段确保冰系灵术的血缘承继。 本来就强大的魔兽又拥有了最强大的能力，完全把所有人都逼入了死局。“深渊”见叶苏不见了踪影，又转而去追其他人。不一会儿，它就锁定了茱晨，直直向茱晨冲去，双翅后扬，伸出下肢的利爪朝茱晨后背抓去，眼看茱晨就要落个暴死当场的下场。 还好，在叶苏组织的高强度训练和模拟赛中，除了叶苏本人没有提高，其他人的应急能力都有很大进步。茱晨虽然在拼命逃跑，但也随时保持灵术在触发和未触发间的临界状态。 茱晨看着地上影子的变化，算准了时间，不动神色地触发了“芒箭”，刺眼的光束直直射向了“深渊”的眼睛，顿时，深渊失去了方向感，一下仆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茱晨刚要松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身后一阵寒气袭来，拼命往旁边一滚，但手臂和脚还是被锋利的冰棱划出了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茱晨赶紧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咬着牙简单地扎好伤口，继续逃跑。 “深渊”直起了长长的脖子，张开巨口咆哮，远处立刻出现了一排高大的冰墙，彻底封死了舒然和星辰的去路。耗尽全力的星辰和舒然的灵术都无法破坏巨大的冰墙，只能背靠冰墙静观其变。 “深渊”见困住了两人，并不急着杀死他们，而是又飞到了空中，圈定了几个人所在的范围，张开血盆大口，长长地吼叫了起来。阳光渐渐消失，空中聚拢了厚厚的阴云，空中满是飞舞的雪花，巨大的冰墙已经将除了叶苏和灵忆外的七人都困在了其中。 洛栗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破坏巨大的冰锥，待他们准备绕道时，发现冰墙已经堵死了所有的路——他们已经处在了深渊设置的巨大猎场之中。 前面两次狩猎虽然危险重重，但是都涉险过关，更神奇的是，几乎没有人受伤。一下子出现这种传说级的魔兽，所有人的心理防线都崩塌了。那个叶苏一直千方百计想打消掉的想法如同阴云一般再次笼罩了他们的心头：所谓的霜月狩猎一开始就是自欺欺人，我们还是猎物。 叶苏在森林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也凉了，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他有些不甘心，拔出手中的剑，摸着上面的玫瑰印记，想冲出去和巨龙拼命，被灵忆死死地拉住了。 在这危急的时刻，灵忆反而坚强了起来，她哀求道：“叶苏哥哥，你去也是白去。刀剑很难对魔兽起作用，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怪物。他们我不知道，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叶苏摸了摸灵忆的头，“蓝脑袋，他们还没放弃，我们也不要放弃，我先上去看看。” 叶苏爬上了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树，这才看到了墙内的景象：巨大的冰墙里面，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冰锥。大家还没有放弃抵抗，水、火、雷系灵术的攻击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但是可以看出，巨龙根本就不在乎，精灵所增加的不是对巨龙的伤害，而是自身的疲惫。 墙内的积雪越来越深，所有人的脚步已经慢了下来。巨龙还是拍打着翅膀悬在空中，肆意地捉弄着眼前这些弱小的精灵。这时，灵忆也爬到了树上，和叶苏一起看着这一切。灵忆看着看着就不敢看了，她抱着叶苏的胳膊，想在生命最后一刻获得些许温暖。 才一会儿的功夫，好几个同伴就受伤了。叶苏看不下去了，他说：“灵忆，把我送到冰墙里去，我要和大家在一起。你就不用跟来了，你还小，还有未来。你带着红玫走吧，没人谁会说什么。替我感谢她的照顾。” 叶苏感觉灵忆的指头都快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她没有反对，只是说了一句，“好的，叶苏哥哥，你小心。” 叶苏老怀顿时宽慰不已，这小姑娘还真是通情达理，就怕她坚持要和大家在一起，多添无谓的牺牲。 灵忆发动了灵术，不一会儿，叶苏就重重跌落到了墙内。 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几乎跌成四半的臀部，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虚弱。 叶苏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洛叶。洛叶躲在冰锥交叉形成的雪洞里，嘴角的血迹都干掉了。只穿着针织长裙的她，冷得瑟瑟发抖。 叶苏忙走到她身边，洛叶看着叶苏，攒足力气说：“叶苏，这是我们的命运，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和我们在一起。走吧！你不该在这结束。” 叶苏赶紧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故作沉稳地说：“安静坐着就好，先不要说话。我不会离开你们，你们也不要抛弃我，好吗？” 洛叶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了恐惧和绝望的泪水。 这时，“深渊”的嘶吼声和同伴们攻击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突如而来的寂静有些可怕。叶苏在绕过冰墙中的巨大冰锥时突然看见了巨龙的尾巴，就赶忙躲到了一边冰锥形成的雪洞中，发现洛栗也躲在里面。 洛栗看见叶苏来了，有些激动。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沉声说：“你来了。” 叶苏点了点头。 洛栗有些伤感地说：“大家都受伤了，虽然目前还没生命危险，但也基本动不了了。” 叶苏说：“我知道。” 随即，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这时，地面又一阵巨响，狂风卷起了地上厚厚的积雪，雪粒打得叶苏脸生疼。 躲在树上的灵忆看见了她能想到的最恐怖的事。巨龙落在了雪场中央，开始慢慢寻找四处躲起来的精灵。她知道，一旦有谁被发现，毫无抵抗力的他们当场就会被嚼烂吞噬。 灵忆不禁暗暗祈祷：艾洛洛女神啊，至少让叶苏哥哥活着吧，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至此，希望已经不存在了。 第五十八章 霜月狩猎之八——灵介碎裂 红玫倚着洞壁，闭着眼睛，面若白纸。不知何时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心想：难道…… 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玫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灵忆。灵忆结结巴巴地说了外面的情况，红玫一听心里更急了。她握紧了手串，闭着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听到叶苏让灵忆带她逃走时，她忍不住啜泣了起来，美丽的面庞上挂满了泪珠。 灵忆一看，不知道说什么好。 红玫睁开了眼睛：“灵忆，我们一直都听叶苏的安排，这次你听我的安排吧。” 灵忆点了点头。 冰墙中，“深渊”如同幽灵一般，一个一个雪洞地寻找躲藏起来的精灵。发现没有人后，就尾巴一扫，把雪洞打得粉碎。雪洞大片被摧毁，数量很快就少了一半多。 叶苏闭上了眼睛，虽然心已绝望，但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么厉害的魔兽会这么谨慎地对付我们？说不定，我们最初的全力一击并非一无所获，魔兽可能吃了亏，对我们起了警惕之心，这才把我们围起来，迫使我们分开，再挨个清除。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叶苏把手伸向洛栗，“给我一面镜子。” 洛栗随后递了一面雪水凝结成的镜子给他。叶苏把镜子伸出洞外，找到了魔兽的脖子。但距离实在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洛栗这时候也凑了过来，他丧气地说：“巨龙的脖子上有一个苹果大小的伤口正在流血……真没想到，我们的全力一击就只崩掉了几块鳞片而已。” 洛栗丧气地躺在了雪坑中，几乎失去了全部力气。 叶苏眼前一亮，仿佛看了一丝生机：“真的崩掉了几块鳞片还流血了？” 洛栗无力地说：“是的。这就是我们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叶苏说：“我想对所有的同伴说话，应该怎么办？” 洛栗说：“你现在说的话，他们应该都听的到。你平时说话，我们都觉得好吵。后来才知道，人类的听力不如精灵。” 叶苏一听，就大声说：“大家听着，是我，叶苏。我现在也在雪墙中，和你们在一起。我知道大家都受了重伤，很灰心。但是，请一定不要绝望。我还没有受伤，虽然我不会灵术，但是基本的剑术还会一些。” “大家的全力一击崩掉了巨龙脖子上的几块鳞片，巨龙流血了。本来我们如果再能全力一击，就能打断巨龙的脖子。很可惜，大家都动不了了。那么，就交给我吧。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尽量争取时间，你们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倒时再给魔兽全力一击。要绝望，也到那个时候再绝望好吗？” 说完，叶苏就拿着领主剑冲了出去。 听说叶苏在墙内，大家感觉稍微振奋了一起，但是很快又失落了——这种情况下，叶苏又能做什么呢？叶苏的剑术是所有同伴中最差的，巨龙又在空中，现在的他们精疲力竭，灵术已经触发不了了，他们也不能为叶苏提供什么帮助。 红玫在山洞里隐约听见了叶苏的声音，就把洞外的灵忆叫了回来，灵忆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红玫，红玫顿时心就凉了：叶苏，你是一个出色的指挥官，但远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不要逞能了，快走啊。 灵忆看着红玫的神色，就说：“红玫姐姐，我要去帮叶苏哥哥，就算不能成功，我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不待红玫阻止，灵忆就冲了出去。 红玫心里一急，感觉心脏被谁打了一拳一般，随后，某种不可言说的隧道似乎被建立，心中也没那么难受了。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的头疼得仿佛要炸裂开了一般。 她心中一喜，心控的通道总算建立了。 这时，她忍住剧痛，连忙拿起手串，发现其中五颗石珠已经发亮，心中一凛——灵术教典中记载，亮起的石珠越多，魔兽的等级越高，心控的难度越大，遭遇的反噬也越厉害。此前教典中记载的最高记录，也只不过亮起了四颗，触发结果：灵介持有者当场死亡。 听着“深渊”粗重的喷气声和巨大的吼叫声，她睁圆了眼睛，心想：死就死吧，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命运，希望同伴都还活着。随着注意力的再次集中，手串上一颗珠子突然崩裂了，碎成了粉末随风消散。 就在叶苏左奔右跑努力将巨龙引开伙伴们的藏身之处时，巨龙发现了叶苏，呼啸着朝叶苏飞去，很快，地面生出无数冰锥。叶苏左躲右闪，却免不了被碎裂后崩开的冰块划伤身上多处。 很快，由于冰锥太多，巨龙丢失了叶苏的位置，就又扇动翅膀飞向了高处，就在这时，巨龙突然直直下坠，一直到快碰到地面上的那些巨大冰锥时才调整好姿势，又重新飞上高空。 叶苏准确地捕捉到了巨龙的异常处，立刻想背后的原因。巨龙没受什么大伤，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红玫使用了心控之术。叶苏心想：这也太疯狂了，她居然想去控制巨龙？不过，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叶苏抓紧了剑，躲在了冰锥角落处，悄悄地向巨龙下方移动，自己虽然无法验证，但绝不能放弃这种可能性。只要巨龙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自己就不惜生命一搏。 巨龙飞到高处，毫不费力就锁定了叶苏的位置，它直直向下俯冲，扑向白色的雪场，叶苏一看，飞快地跑向了临近的冰锥。巨龙速度太快，巨大的气流直接把奔跑中的叶苏冲击得趴到在地，叶苏拼命挣扎着翻过身来，恐惧地看着巨龙袭来。 叶苏试了几次，根本站不起来，心想这次是真的完了。 还没来得及伤感，狂风将他吹出去了十几米远， 叶苏的后背撞在了冰墙上，瞬间疼得冷汗直流。他轻轻吁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灵忆：蓝脑袋，是你救了我啊。 红玫好不容易挪到了洞外，靠着一棵被“飞炎魔”喷出的大火烧成焦炭的大树。她看着雪场中高耸的如同尖刺一般的冰锥和飞速下扑的巨龙，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无力地再次触发了灵术，手串上的珠子又碎裂了四颗，她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嘴角鲜血直流，整个人疼得抽成了一团，神情扭曲，几乎要痛死过去。 巨龙伸出利爪，后扬双翼，刚要去扑过去撕碎叶苏，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直直下坠，轰隆撞在了自己制造的巨大的冰锥上，溅起了漫天的雪花和血花。尖锐的冰锥并不能伤害巨龙的身体，但却毫不留情地在它薄弱的的肉翼上开了许多大洞。 剧烈的疼痛彻底激怒了“深渊”，它愤怒地拍打着翅膀想飞起来，但是无能为力，费了半天劲才勉强站了起来。巨龙的翅膀击碎了冰墙，努力支起身体走到洞外的红玫一眼看到了“深渊”脚下持剑的叶苏，他就像拿着长矛挑战风车的傻瓜骑士。 未及她惊呼，“深渊”已经发现了叶苏，猛地向叶苏扑了过去，张开了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企图一举吞噬叶苏。叶苏双手持剑，在闪避的过程中不忘回头观看巨龙的位置，好几次差点被吞噬，就被灵忆的风灵术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稍微恢复些力气的洛叶、舒然、芙娅、绮微连同星辰见叶苏几次差点遇险，再也按捺不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触发了“五联灵术法阵·雷凤凰”，周身带着雷电的火凤凰从背后狠狠地撞向了巨龙的身体，巨龙支持不住一下子仆倒在地，脖子正好伸到了叶苏的面前。 红玫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叶苏不及多想，手中的领主剑狠狠地刺向了巨龙的伤口处。 巨龙的外壳是坚硬的，但肉体也是柔软的，叶苏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俏皮话。领主剑没怎么费力就刺穿了巨龙的脖子，颈部动脉喷出的鲜血将叶苏染成了一个血人，叶苏不小心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龙血进肚子，恶心得浑身难受，偏偏又吐不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就连远处的红玫也闻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牵动着伤口，整个人又疼得缩成了一团。她努力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抬眼发现，巨龙奋力一甩脖子，叶苏连人带剑一下子被甩到了空中。 此时，冲到巨龙附近的灵忆刚想用风灵术救下叶苏，叶苏把剑甩向了灵忆，厉声喊道：“蓝脑袋，别管我，一鼓作气，把龙头砍下来就一切都结束了！” 灵忆没有迟疑，巨人风神立刻成型，巨大的风神手持暗红色的领主剑，狠狠地向巨龙的脖子剁了过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们真的有可能击败巨龙吗？ 在众人的目光下，巨龙硕大的脑袋连着一截脖子高高地飞向了半空中，喷洒着的血花让一切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叶苏重重跌到了雪地里，还好洛栗及时触发水壁之术，在空中叠起了几十道水壁，给了他极大的缓冲余地。叶苏感觉骨头都碎了，但是幸亏巨龙的挣扎扫平了附近所有的冰锥，不然他肯定会被冰锥刺穿。 茫远的天空，厚重如山一般的云块剧烈地翻滚着。狂风吹过荒野上的野草，天地间一片萧瑟。巨龙缺失了脑袋的的身体一直没有倒下，就直直地站在那，仿佛一尊巨大的雕塑。 第五十九章 霜月狩猎之九——狩猎结束 叶苏再醒来时，发觉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他努力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蓝色的影子，影子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灵忆的蓝脑袋。灵忆高兴地说：“叶苏哥哥，你醒啦。” 叶苏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就说：“灵忆，发生什么事了？” 灵忆难掩脸上的兴奋，“叶苏哥哥，魔兽已经被你杀掉了，而且，我们大家都活着！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叶苏想摸摸灵忆的蓝脑袋，可是胳膊没有什么力气，只好作罢。他笑着说：“我说过的吧，我们都不会死。瞧瞧你们起先那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丢不丢人，哎哟……” 叶苏刚动了一下，就感觉骨头碎了般的疼痛。 “命差点都没了，话还是这么多。”红玫戏谑地说。 叶苏努力转过了头，发现红玫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她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很虚弱。 红玫见叶苏在看她，就说：“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这三天里都没有魔兽出现，海面也风平浪静，这次狩猎应该是结束了。” 叶苏长长吁了一口气：“前前后后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一切总算结束了。对了，大家的伤势怎么样？” 灵忆说：“红玫姐姐和洛叶、洛栗、星辰、绮微、芙娅的伤比较重。我和舒然、茱晨的伤稍微轻一些，不过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叶苏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叶苏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说：“我还好，只是有些伤筋动骨罢了。大家没事就好。” 这时，叶苏看见自己手掌中还留有巨龙的血迹，突发奇想地狠狠咬了一口，结果嗷嗷嚎叫起来。 红玫瞪圆了眼睛，美丽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又在做什么傻事？” 叶苏咧着嘴说：“游戏……不，传说里都是骗人的！在人类的传说中，凡是被巨龙之血碰过的地方都会变得刀枪不入。对了，巨龙的周围有掉落神级装备吗？” 红玫就叹了口气，“你这人有的时候很聪明，有的时候也很白痴。你是故意逗我们的吗？” 在灵忆的照顾下，叶苏洗了洗脸，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一些神气。他费力地坐了起来，发现除了舒然和茱晨在洞外吹风外，其他人基本都还在昏睡。 过了一会儿，睡在他旁边的洛栗也醒了，他看见叶苏十分激动，费力地说：“多亏你了，叶苏，我们都还活着。” 叶苏微微一笑：“我没那么伟大，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说完，叶苏又一阵阵眩晕，灵忆赶紧扶着他躺了下来。 看着累得满头大汗的灵忆，叶苏就说：“灵忆，你将来一定会是位好太太。” 灵忆顿时脸红得和萝卜一样，不过，她这次没有逃，而是静静地坐在叶苏身边。 叶苏睁眼看着洞壁，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这次狩猎的场景，有好几次自己差点都遇险，能活下来全靠运气和大家的掩护。叶苏再次感叹：人类，终归还是太脆弱了。 古怪的念头再次浮现在了叶苏的脑海里：如果眼前的精灵不是自己的伙伴，而是敌人，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他看着一脸温柔的红玫和灵忆，想想同学们对自己的照顾，毫不犹豫地掐灭掉了自己的警戒心。 想着想着，叶苏的思绪又跳到了艾薇儿身上。自己作为一个骑士是合格的，自己的公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虽然艾薇儿几次拒绝了自己，不过，或许这对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安排。 到了下午，暖融融的阳光照进了山洞。叶苏坐了起来，然后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他试着走了几步，还不错，虽然很疼，但是没什么大问题。 大家也都醒了，见叶苏勉勉强强可以走了，都十分高兴。狩猎那种传说级的魔兽，不仅杀掉了魔兽，还全身而退，真是花灵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迹。而眼前这个普通的人类领主就是这次奇迹的缔造者。 叶苏和大家谈笑了一会儿，就走出了山洞。 山洞前，巨龙的无头尸体还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一样。巨龙制造的冰墙和冰锥都消失了，形成了一个个湖泊。叶苏收拾了几件衣服，招呼绮微跑到了那些雪水化成的湖泊里。 绮微听了叶苏的要求哭笑不得，但是谁能对这个屠龙英雄说不呢？他使用火灵术把一个小一些的湖泊烧得热热的，叶苏脱掉了衣服，跳进了湖泊，烫烫的热水温暖着疼痛的躯体，他浑身立时就放松了下来。 叶苏看着眼前巨大的魔兽，心中仍觉得后怕。这时，芙娅、洛叶、红玫和灵忆她们也都出来透气，看见在湖里洗澡的叶苏，几个人就羞红了脸远远地躲开了。 不一会儿，绮微带着洛栗、舒然和星辰也一起脱光了衣服跳进了湖泊，安静的雪湖顿时热闹了起来。 渐渐地，灿烂的晚霞烧红了西方的天空，寂寞的荒原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一切显得无比壮丽和开阔。 晚上，叶苏身体恢复了很多。他和灵忆、舒然一起出去寻找食物。在灵术师的帮助下，斩获容易得多。 半个小时后，几人拎着大鱼、野鸡、野兔和小野猪回到了山洞。不一会儿，篝火上就架起了大锅煮起了鸡汤，插在篝火旁烧烤的大鱼、猪肉串和野兔烤的滋滋冒油，诱人的香味飘进了山洞。 红玫觉得这很有趣，也来到叶苏身边和他一起忙活了起来。叶苏熟练地撒着盐巴和香料，看差不多好了就先拿了一串给红玫尝尝，红玫尝了一口就说：“已经熟了，味道挺好的。” 叶苏也给自己拿了一串，蓦然间，他看见了青黛色的夜空，里面缀着的繁星似乎是在黝黑的湖泊中不断下沉的宝石，叶苏就说：“红玫，你看夜空多美。” 第六十章 霜月狩猎之十——领主陨落 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家就围着篝火吃起了饭来。 劫后余生，所有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随意谈笑着，灵忆坐在叶苏身边，一向害羞的她没有说话，叶苏就说：“蓝脑袋，多亏你了。你虽然最小，但是三次狩猎中如果离开了你，我们早就完蛋了，那还能坐在这里闲谈。” 灵忆害羞地说：“可惜，叶苏哥哥你就要回去了……” 叶苏摸了摸她的蓝脑袋：“嗯，可惜人类和精灵间存在太大的间隙。不然的话，我就带你回玫瑰领了，反正你在南境也没有亲人，我在玫瑰领也没有。我和一定视你为自己的亲妹妹，好好照顾你、爱惜你。” 灵忆脸上一副既害羞又向往的样子，让众人忍俊不禁。 洛栗一直在角落里默默地嚼着烤猪肉。听到这里，他打破了沉默：“叶苏，其实你完全可以留在南境，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留在这里，我们需要你。没有你，我们所有人都将像以前的灵术师那样，被魔兽吞噬，根本不敢想象能够击败五只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顶级的魔兽。” “南境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你完全可以凭借功绩进入花灵市政厅甚至是王室事务办公室工作，你将拥有比普通精灵更加崇高的地位，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九个永远会是你的助手。” 灵忆拼命地点头，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叶苏。 叶苏摇了摇头，所有人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我不稀罕什么崇高的地位，今日无论如何崇高，他日亦有可能被踩入泥尘。我只要自由和平等，希望打造的是一个人类与精灵和平共生的世界。如果我的愿望无法达成，我愿意和玫瑰领一起粉碎。” 舒然有些不解地说：“叶苏，你作为玫瑰领的最大贵族，为什么要与那些平民平等，这对你有什么好处？玫瑰领的贵族势力应该也很强大吧？那你如何能够废除他们的特权呢？” 叶苏说：“是很强大。我本来是打算实施类似于人类历史上‘推恩令’的政策，也就是颁布法律，承认贵族的既有封地权益，同时规定长子、次子和三子都有权继承封地。这样，大贵族的土地会越封越小，贵族势力自然就式微了。结果，他们不领情，我只好被迫与他们开战了。” 叶苏觉得，舒然脸色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十分难看。 舒然笑着说：“你的奇思妙想真是太多了。艾琪璐女王陛下似乎也在推行这个政策。你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叶苏说：“女王问过我怎么解决贵族势力过大的问题，我大概和她说了一下我的想法，她似乎很满意。” 听说叶苏和女王有过交往，红玫等人已经不再惊讶了——这个人类领主身上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谁都没注意到，舒然看叶苏的眼神变得阴毒起来。 * * * 第二天早上。 就在大家还在熟睡的时候，叶苏悄悄走出了山洞。 昨天，洛栗已经收拾好了马车，准备今天早上就回花灵。叶苏心情大好，想趁着没走之前看看大海。 刚走没多远，灵忆也走了出来。经过昨晚一番话，两人关系又近了一层。 灵忆挽着叶苏的胳膊，和叶苏一起去看大海。两人谈笑晏晏，亲密无间。 两人坐在魔兽之角上，灵忆偎依着叶苏的肩膀，幸福地看着夜空中稀疏的寒星和大海中翻腾的浪花。 叶苏再也舍不得敲灵忆的蓝脑袋了，而是轻轻地摸着她蓝色的头发。 灵忆是所有同伴中年龄最小的。叶苏本来就怜惜灵忆的身世，再加上又被灵忆几次救下，对灵忆更比别人不同。 冷冷的海风轻轻吹着两人，叶苏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灵忆披上。灵忆突然说：“叶苏哥哥……” “怎么了，灵忆？” 灵忆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叶苏高兴疯了，“我想过了，我愿意和你一起回玫瑰领，妈妈和姐姐都已经不在了，南境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有些害怕，可是想到叶苏哥哥在那里，我又不怕了。” 叶苏忍不住抱住了灵忆，看着灵忆金色的大眼睛，兴奋地说：“真是太好了，灵忆。放心吧，作为领主，帮你融入玫瑰领不是什么难事。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精灵加入我们玫瑰领，你一定不会寂寞。” 灵忆向往地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会加油的，为你多做一些事情。” “叶苏哥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灵忆又要说话。叶苏未及灵忆讲完就说：“以后直接叫我哥哥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想要一个妹妹，何况是灵忆这么可爱体贴的妹妹。” 灵忆害羞地点了点头，“哥哥，为什么你单独邀请我去玫瑰领呢，至少二公主是愿意陪你去的……” 叶苏苦笑着看了灵忆一眼，无奈地说：“大概是因为我们身世相近吧，我特别能理解你的辛苦。我也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二公主……已经拒绝我的求婚了……哈哈……” 聊着聊着，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灵忆回过头一看，就说：“舒然，茱晨，你们也来了。” 叶苏站起身来，笑着说：“你们也是因为要回去激动得睡不着吗？” 舒然摸了摸头，哈哈笑道：“算是吧。” 茱晨只是点了点头，神色间隐隐有些慌张。 叶苏拉着灵忆又坐了下来，往边上挪了挪，给舒然和茱晨让出了点地方。 舒然忙说：“不用了，我们坐你身后就好了，这么窄，再挤小心掉下去。” 两人坐下后，茱晨抱着灵忆，轻轻地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就要离开我们了，我好舍不得你走……” 灵忆有些奇怪——茱晨是个贵族小姐，为人一向有些傲气，不太看得起家道中落的灵忆，两人的关系十分一般。不过，她想想就理解了，两人也算有过过命的交情，关系和以前自然有所不同。 舒然看着眼前的大海，突然来了一句，“叶苏，你不打算带红玫走吗？我们都知道，她一直十分喜欢你。” 叶苏笑着说：“我知道，毕竟我们是在艾洛洛女神前立过誓的兄弟姐妹，关系自然会近一些。我也喜欢你们啊。”看着舒然暧昧的眼神，叶苏就说，“我对红玫并不是男女那种感情，你们不要误解。” 舒然轻轻吁了一口气，又说：“昨天我听了你关于自由和平等的那番话后，十分有感触。” 叶苏说：“自由与平等是文明社会最基本的价值观了，自然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舒然声音突然变得如同寒冰一般，“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自由与平等的梦话，那些平民说说还可以理解。可是一个人类贵族居然说出这种话，我很意外。” 叶苏听到这里，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轻轻地掐了一下灵忆的手，灵忆瞬间明白了叶苏的意思，可是苦于双手被抱住，无法施展灵术，只得暗暗着急。 “你太可怕了，不仅能杀死传说级的魔兽，还能不动声色地毁灭南境存续了近千年的贵族。你知道么，就因为你和女王说的那些话，我失去舒氏家族封地的完全继承权，不得不和我十五个兄弟姐妹共同继承。” 叶苏一听，心中立时就慌了。他脑中在飞快地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突然，舒然猛地一推他的后背，他直直地坠下了山崖。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悬崖上的一棵小树，胳膊都快被扯断了。 这时，崖顶的话更让他心碎不已。 茱晨说：“灵忆，我们走吧。你别害怕，他毕竟是人类，本来就是我们精灵的敌人，可你不一样，你一直是我们的同伴。” 灵忆哭喊着叫着叶苏的名字，根本不理茱晨。 舒然就说：“算了，送她一起吧，不然只少了叶苏他们会怀疑的。灵忆回去肯定也会告发我们。而且，她不是自己说要和叶苏一起走吗？就当完成她的心愿好了。” 随即，悬在空中的叶苏就看见灵忆从自己旁边直直坠落了下去。叶苏大喊一声灵忆，伸过手想拉却没拉住，这时，舒然探过了脑袋：“咦，原来你还在这里……” 茱晨看了看高高的崖壁，冷冷地说：“换我来吧。” 叶苏眼前突然出现了比太阳刺眼百倍的光芒，他只觉得眼睛和脑壳一阵剧痛，双手再也使不上力气，连人带树一起摔了下去，再无任何知觉。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人类始终还是太弱了。” 第六十一章 班长大人，你何苦如此 叶苏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躺了多久，刚有点意识时，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字就是“疼”，后背仿佛断了一样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眼前却始终一片漆黑。 他努力地回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才想起被舒然推下山崖的事。一想到灵忆，他心里一紧，双手到处摸了起来。当他摸到柔顺的短发时，知道灵忆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把手放在灵忆的鼻子处，探到微弱的鼻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叶苏摸索着倚着洞壁坐下了，那天早上发生的事也越变越清晰。舒然把自己和灵忆从魔兽之角上推了下去。自己又中了茱晨的灵术，极有可能是失明了。 他失去意识前，只感觉到一阵强风把自己送上了悬崖壁上的一个山洞——肯定是灵忆在慌乱之下发动了风灵术。 叶苏试着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山洞还很大，他竖起手都摸不到洞顶。他摸索着前进，突然一手摸空，连忙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自己已经到洞口了。 山洞外满是呼呼的风声和海鸥、金丝燕的欢叫声。很显然，现在是白天，叶苏努力睁开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确定自己失明了后，叶苏的心就沉了下去。 他在洞口站了起来，想一脚踩下去一了百了。一想到自己万一有事灵忆肯定活不了了，他又收回了脚，往后退去。 他摸到了灵忆，将灵忆挪到较为平整的一块地方，自己也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躺了下来。心中平静下来后，他才觉得自己又累又饿又渴。 叶苏心里有些慌，在这鬼地方哪能找到吃喝的东西？正在忧愁之时，他听到了洞外哗哗的雨声，他连忙挪到山洞口，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尽可能的将衣服伸出洞外。 衣服完全变湿后，他先自己吸了几口水，待回复了点力气后，又摸索着回到灵忆身边，将衣服上的水挤到灵忆的嘴里，摸到灵忆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叶苏总算放了心。 再醒来时，灵忆还是没有醒。叶苏心急如焚，如果再不能找到吃的，灵忆不待醒过来就要饿死了。 听到山洞外金丝燕的声音，他又燃起了一点希望。挪到洞口后，他在山洞壁上到处摸索，当摸到软软的酒盏状的东西时，心中一阵窃喜，摘下了几个，回到了灵忆身边。 他把采摘到的东西放在嘴里嚼了嚼，心中一阵恶心，这东西还真是难吃。 他压制住心中的恶心，吐掉了里面的羽毛，然后摸到了灵忆的脸，将嚼好的胶状物嘴对嘴喂给了灵忆。 忙活了好一阵子，确认灵忆应该吃饱了后，他自己慢慢把剩下的吃掉了，随即又找地方躺了下来。没过多久，他觉得自己浑身滚烫，难受无比，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慢慢的，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叶苏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光。他往有光的地方走了走，发现自己身在领主府邸中。他来到绮罗的房间，轻轻推开门，只见绮罗正弯着腰在那里叠被子，一袭长裙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尽显无疑。 绮罗一看见叶苏就高兴地说：“亲爱的，你回来啦。我在玫瑰领都听说啦，你帮助南境消灭了魔兽，成了整个精灵世界的英雄。你真是太厉害了。” 叶苏什么也没说，冲上去抱住了绮罗柔软的腰肢，眼泪簌簌流了下来，“绮罗，他们背叛了誓言，要害死我和灵忆。我就算了，可是，灵忆有什么错？” 绮罗温柔地亲着叶苏，“亲爱的，他们不是没有得逞嘛，你活着回到我身边，这就足够了，以后我再也不许你任性作死了。别说话了，我好想你……” 说完，绮罗就勾住了叶苏的脖子，两人长长地吻到了一起。叶苏轻轻褪去绮罗的裙子，把她扑倒在床上，看着无限诱人的未婚妻，叶苏的情绪平静了些。 此刻，能安慰他破碎的心的，只有妻子动人的躯体。 在绮罗温柔的迎合下，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迷人的夜：他将绮罗抱回自己的房间，在叶苏笨拙的摆弄下，两人*相对，两人在生涩和懵懂中互相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颤抖、痛楚渐渐化作了融合与甜蜜。 这是很长的一个梦，梦里的一切显得那么真实。叶苏再次醒来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已经不烫了。身上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盖的厚毯子，身下也铺上了柔软的被子。 他动了动，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衣服哪去了？ 他手再往别处摸时，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叶苏和绮罗在一起很长时间，对女性不再像以前那么懵懂。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后，他顿时吃惊不已：天哪，难道我对灵忆…… 想到这里，叶苏无地自容，简直想立刻跳出山洞寻死。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地说：“灵忆，是你吗……” 这个时候，身旁的女人又靠了过来，抱住了叶苏。叶苏觉得女人手上有什么东西划了自己的脸一下，他一下子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她的手腕上带着一串手链，手链十分粗糙，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女人紧紧抱住了叶苏，见叶苏有了反应，就又迎合了上来。叶苏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她，只能鼓足力气说：“红玫，你……你何苦……这样……” 身上的女人一愣，随即俯下身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叶苏的耳朵边。她轻轻嗯了一声，果然是红玫。 红玫趴在叶苏身上，泪水打湿了叶苏的胸膛，“对不起，叶苏。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竟然害了你。但是，参与谋害你的人只有舒然和茱晨，别的人都不知情，你一定要相信我……嗯……” “那天我们醒来后，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一连找了三天，我们都绝望了。舒然一直劝我们离开，让我起了疑心。我们离开南方省，走了好几天，来到了中部省的一个旅……馆……嗯……” “在那里，舒然喝醉了酒，敲开了我房间的门，意图对我不轨。我没有同意，他就对我说出了全部。我用灵术控制他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和大家一起回到了花灵。然后我就借口家里有事，离开学校，来到了魔兽之角附近，找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你。” “找到你的时候，你发着高烧，嘴里喊着二公主的名字。我到我们露营的山洞里找到了毯子和被子给你和灵忆铺上，又喂你们喝了水。就在给你擦拭身体降温的时候，你抓住了我的手，然后就抱住了我……” 叶苏心里羞愧难当：我梦见的不是绮罗么，怎么会叫艾薇儿的名字？ “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根本拒绝不了你。而且舒然确实因为我们关系格外亲密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我很愧疚。至于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就当做给我留下最后一个回忆吧。” “我不是不想救你，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可是，花灵的贵族现在已经知道是你给女王出的主意，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南境你不能再呆了。我身上有伤，没能力保护你回玫瑰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通知了二公主，她很快就来找你，一定可以送你回去。” 说到这里，红玫长长地吻住了叶苏，吻完后，叶苏听见了红玫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良善不是政客的必备素质 红玫走后，叶苏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愿想，仿佛自己在和自己僵持着，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对红玫的愧疚使得他宁愿自己就这么睡过去，不再醒来。 每当他的心快要被漩涡吞没时，就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把他拉出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听见了灵忆惊喜的叫声：“哥哥，你终于醒了。” 叶苏刚想摸摸灵忆时，灵忆就喊道：“二公主，哥哥已经醒了。” 叶苏一听见二公主三个字，就睁大了眼睛，但是徒劳无功，他依然什么都看不见，完全不知道美丽端庄的二公主艾薇儿就在他面前。 艾薇儿看见叶苏，刚一微笑，两行眼泪却流了出来，她跪坐在叶苏面前，摸着叶苏的脸，颤抖地说：“叶苏，你怎么样了？” 叶苏摸到了二公主的手，就抓住了它，“身体感觉还不错，不过眼睛看不见了，有点麻烦。” 艾薇儿一下子抱住了叶苏，呜呜哭了起来：“对不起，叶苏，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爱上你，你就不会来到南境，也就不会接触灵术，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叶苏扶着艾薇儿的肩膀，温柔地说：“我的公主，你的骑士不辱使命，带领我曾经的伙伴们一起消灭了巨兽。可惜你不在现场，不然肯定要成为我的迷妹。可惜……咳，他们说的没错，人类始终还是太弱了。” 艾薇儿哭着哭着噗嗤笑了，“我一直就是你的小迷妹。”一看到叶苏眼睛空洞无神的样子，她又哭了。 哭了好久，艾薇儿才平静下来，“你还不知道，姐姐采纳了你提出的解决贵族问题的政策。这个政策就像掺了蜜糖的*，要花点时间才能见效，可是姐姐太心急了，规定所有贵族子弟都可以继承封地，贵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现在，贵族已经和王室闹翻了，姐姐为了避免全国陷入动乱，只好把责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声称受到了你的蛊惑，并准备亲自率领贵族军搜捕你，通过牺牲掉你来与贵族达成妥协。你们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对不起你。” 叶苏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他遭到自己深深信赖的同伴的背叛后，早就心如死灰了。 艾薇儿使用了冰系灵术，海面上升起了一根根冰柱，形成了一个s形的回旋梯。灵忆和艾薇儿费力地把叶苏挪到了悬崖上，将他扶上了等在那里的马车。艾薇儿拉了拉缰绳，马车就飞快了跑了起来。 因为怕被贵族军队袭击，艾薇儿不敢走大道，只敢抄小路，连着行驶了好几天后，眼看就要到花灵城了。 艾薇儿看了看地图，打算通过郊野驶入北境森林。行驶着行驶着突然下起了大雨，马儿无法继续前进，艾薇儿就把马车赶到了树林里。艾薇儿见衣服已经湿透了，就钻进了车厢中，坐在灵忆和叶苏对面。 叶苏听见声响就说：“艾薇儿，你来了。” 艾薇儿点了点头，见叶苏半天没反应，就柔声说：“嗯，我一直都在。”说到这里，她眼泪又流了下来。 艾薇儿觉得衣服湿哒哒的很不舒服。虽然叶苏看不见，但是在叶苏面前换衣服总是有心理障碍。 灵忆看穿了艾薇儿的心思，就抱住了叶苏的头。艾薇儿感激地向灵忆点了点头，然后就脱掉了被雨水打湿和汗水淋湿的长裙及内衣，换上了事先准备的干衣服。 当然，这一切叶苏都看不到，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叶苏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知道该什么时候闭嘴。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后，他就说：“艾薇儿，我总觉得你这么做不太好。你这么做，等于与女王和贵族对着干，以后在南境就无容身之地了。” 艾薇儿心里幽怨地想，你为什么不留我在玫瑰领呢？仅仅是因为我拒绝了你两次，你就放弃了吗？只要你再说一次，我绝对会答应你，不再犹豫。 她柔声说：“所以我才打算从荒郊通过，避开贵族军，秘密送你到玫瑰领。你不要担心我，姐姐对我最好了，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会原谅我的。大不了就把我软禁起来，反正我以前也在地牢里待过……” 艾薇儿说着说着，叶苏的双手就摸到了她的脸蛋，轻轻说：“对不起，我现在变成这样，给不了你什么安全感。但是，过去的事情永远不要再回忆了好吗？我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艾薇儿任由叶苏捧着自己的脸蛋，她握住叶苏的双手，看到雨小了一些，就轻轻放下叶苏的手，“我们赶紧出发吧，最多还有两天时间，我们就可以到北方森林了。” * * * 两天后，艾薇儿隐隐约约看见了北部森林，穿过森林，就可以进入玫瑰领的地界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女王的常春藤王旗和印有花灵几大贵族纹章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飘动，近一千人的部队盔明甲亮，刀剑齐整，旌旗猎猎，让人生畏。 穿着黑色披风的艾琪璐女王见到艾薇儿后，脸上的悲伤和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她拎着辔头，对身边的几大贵族说：“艾薇儿来了，她奉命将叶苏抓回来了。”她对身边自己的卫队说，“将叶苏抓起来，扔进王宫的监狱，再慢慢审问。” 叶苏一听，如同身坠冰窟，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好，你们很好。”笑声中带着无限的苍凉和自嘲。 艾薇儿一听叶苏的话，慌忙说：“叶苏，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姐姐乱说，我是真的想救你……”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辩解十分苍白。 叶苏闭上了眼睛，拒绝说话。 领头的大贵族舒美尔冷笑着说：“女王陛下，用不着这么麻烦了，蛊惑女王罪不可赦，更何况还是一个人类，不适用议罪的条例，直接在这里处决就好了。这样，我们再无嫌隙，密约仍然有效，不知这样可合您意？” 艾琪璐一时语塞，她知道无法再保全叶苏了，看着一脸泪水的艾薇儿，心中痛苦地想：艾薇儿，对不起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爱着叶苏，可是，不管叶苏多重要，都比不上南境。我只能尽力保存你了。 想到这里，艾琪璐说：“二公主还在那辆车上，你们不能对她下手……” 艾琪璐的亲叔叔艾比拉未待女王把话说完就强行打断，“女王陛下，二公主既然是奉命抓那个人类回来的，为什么还不将那个人类押出马车，回到我们这一边，难道说她是想解救那个人类的？这可和您的说法不一致，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解的诚意。” 这时，舒美尔阴笑着插话道：“我似乎听说，女王您有意将二公主嫁给人类……” 艾琪璐重重地看了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次长舒丽一眼，舒丽躲闪着女王责备的目光。确实，关于叶苏和二公主之间的消息都是她泄露给自己的父亲舒美尔的。就在霜月狩猎前几天，她命令自己的弟弟、舒氏家族的长子舒然刺杀叶苏。 第六十三章 强者往往活不久 艾薇儿哭着说：“姐姐，这次要不是叶苏，南境肯定会被魔兽毁灭。你去南方省看看就知道了，五具魔兽的尸骨就在那里，都是传说级或者史诗级的。就算他犯了错，也可以功过相抵，求求你放他走吧。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艾琪璐心里苦笑道：艾薇儿，我何尝不想放他走呢。都怪我，操之过急，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吧，牺牲叶苏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听说叶苏眼睛看不见时，她心里一阵阵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艾薇儿，只好默不作声。 舒美尔大声喊道：“二公主殿下，请你快回来吧。我们马上就要发动攻击，您要是受伤，那就不好了。”他一挥手，贵族军队立刻拉满了弓，箭在弦上，只待一声令下，就将一齐向马车射去。 艾薇儿一听王国的贵族公然威胁自己，心中又气又急。她掀开车帘一看，发现叶苏已经不再里面了，心里大吃一惊。她跳下了马车，发现叶苏已经在灵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径直走向了贵族军队。 走了一段距离后，叶苏轻轻地说：“灵忆，你赶紧走吧，谢谢你，对不起，不能带你回玫瑰领了。”他又回头说，“艾薇儿，你过去吧，谢谢你，至少让我死在了离玫瑰领不远的地方。” 艾薇儿听到叶苏的话，心都碎了。她知道两人间的误会是解不开了。 未及灵忆和艾薇儿说话，叶苏就张开了双手大喊道：“南境的贵族们，你们听着！我已经见识到你们的手段了，果然厉害。对付魔兽没见你们的人影，对付女孩和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类，你们倒是十分果敢。” 南境的贵族被戳中了痛处，脸上满是气急败坏的神情。舒美尔一挥手，箭雨铺天盖地地朝叶苏直射而来，嗖嗖之声像极了成群结队的蝗虫掠过草原和庄稼的声音。叶苏茫然地站在茫远的天空下，一动不动。” 灵忆伸出了左手。她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南境，对于自己东境王室的身份早就没了认同，一直认为自己是南境人。作为南境人，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对南境的军队下手，准备发动防御性灵术。 她尚未发动风灵术，就吃惊地发现所有的利箭都陷入到了空气之中，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即，眼前的空气出现了一圈一圈的裂纹，就像被石子击裂而又尚未碎掉的玻璃一般。灵忆仔细一看，才知道艾薇儿已经悄然无声地在眼前竖起了一道透明无暇的冰墙。 箭雨结束后，高大的冰墙骤然坠落，掉在地上，冰渣飞溅。贵族军中有些骚动。那些贵族虽然知道艾薇儿是南境最强的灵术师，但不知道“最强”意味着什么。贵族军中的灵术师暗暗叫苦，心想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艾薇儿伸出左手，贵族军的阵前顿时出现了无数的巨大冰锥，直直地刺向蓝天，贵族军吓得连连后退。她虽然小时候备受命运的折磨，但心地善良，不愿意伤害别人，只是希望他们能够知难而退。 艾薇儿跳上了车，在她的呼喊下，灵忆也拉着叶苏上了车，艾薇儿随即挥动马鞭，马车飞速地向贵族军中冲去。霎时间，无数的利箭和长矛纷纷朝马车飞来，却被艾薇儿触发的冰锥一一击落在地。 艾薇儿的马车越来越近，贵族骑士举起长枪，准备对马车发起集团冲锋，才冲了几步就人仰马翻。这时他们才发现，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上了一层冰。 艾琪璐只是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为艾薇儿加油：走吧，艾薇儿，和叶苏一起走吧，在我有朝一日解决贵族问题前，别再回来了。可你一定要小心，这里的近千人是贵族军中以一当百的精锐。 贵族军中十几位灵术师纷纷握住了灵介，准备触发灵术，就在这时，他们惊恐地发现艾薇儿的冰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抵住了他们的额头、太阳穴、心脏位置或者手臂。他们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灵介，仓皇而逃。 马车在荒原行驶得非常颠簸，灵忆怕叶苏颠得难受，就让他睡在了座位上，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腿上。叶苏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可是他早已身心俱疲，无法动弹。 艾薇儿毫不费力地就抵挡住了贵族军的弓箭手、长矛手、骑兵和灵术师的轮番攻击，让舒美尔和其他贵族大为恼火。眼看艾薇儿就要冲进了北部森林的商道，舒美尔气得大声咒骂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的女儿舒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艾薇儿终于冲破了贵族军的阻挡，冲进了北部森林的商道，心中一阵轻松。她回过头来，掀开帘子欣喜地说：“叶苏，灵忆，我们已经进入北部森林了，还有一天你就可以到玫……瑰领了……” 叶苏一听，知道自己错怪了艾薇儿，心中后悔不及。他听出艾薇儿在说最后几个字时声音不对，刚想说话，却被耳边嗖的一声吓了一跳。心里稍稍安定后，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茫然地说：“艾薇儿，你的声音怎么不对了，还有，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焦味。” 艾薇儿温柔地说：“我没什么呀……挺好的……你闻错了吧……现在还有吗……” 叶苏又使劲闻了闻，除了灵忆和艾薇儿身上的幽香，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味道。他连忙说：“艾薇儿，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不愿找借口，只求你原谅我好吗？” 艾薇儿说：“好呀。” 之后，任凭叶苏再怎么说话，艾薇儿都不回答他了。叶苏心想：艾薇儿到底还是生气了，等回玫瑰领再好好跟她道歉吧。她为了我，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我再做第三次努力吧，请她留在玫瑰领主府邸。 几天没睡的叶苏知道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心里终于放松了下来，沉沉地睡着了。 艾薇儿竖在樱唇中央的食指这时才放了下来，她紧紧地捂住胸口，殷红色的鲜血不断从她指缝中涌出。一直紧紧捂住自己嘴的灵忆放下了双手，看着浑身是血的二公主，尖叫了起来。 就在艾薇儿转过头对灵忆和叶苏说话之时，一直静静守候在商道中间的花灵女灵术师触发了灵术，“烈火之矛”穿胸而过，擦着灵忆的鬓发，又击穿了马车车厢的后壁。 马车越驶越慢，慢慢停在了商道上。灵忆走上前去，抱住了艾薇儿，扶着她躺在叶苏的身边，自己跳到了驾驶位上，一抖缰绳，飞快地朝着玫瑰领的方向冲去。 商道中间的舒菲娅放下了自己的秘银项链，被狂奔而过的马车带得乱飞的头发终于服帖了下来。她看见急驶而来的贵族军，轻轻一跃，跳上了自己的马，追上了自己的父亲。 舒美尔赞赏地说：“女儿，花灵最强的灵术师应该是你了吧？” 舒菲娅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得偿所愿的快感，神情有些扭曲。 舒美尔说：“你说的对，我们优先要除掉的不是那个人类，而是艾薇儿。只要除掉二公主，女王陛下就不足为惧。等我们灭掉玫瑰领回来后，她就不再是女王了。下一任国王姓舒，之后的女王也是姓舒。” 舒菲娅躬身行了一礼，“谢谢您的慷慨，父亲。小小一个人类领区，您定可以手到擒来，我现在马上去告诉女王，违背她王令的人已经被处决了，顺便和她商量一下您登基的事。” 第六十四章 弱者有弱者的生存和战斗方式 灵忆奋力赶着马车，马车顺着已被荒草淹没的商道疾速向北部森林尽头的玫瑰领驶去。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叫一声二公主，艾薇儿回应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不再回答。 灵忆掀起帘子一看，艾薇儿捂着胸口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了下来，血液已经凝固了，整个人就像一只死去的黑美人凤蝶。 躺在艾薇儿身边的叶苏也是气息虚弱，艾薇儿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灵忆擦了擦眼泪，继续赶着马车——她一刻也不能停，后面已经可以隐约听见密集的马蹄声了。 一想到贵族军进入玫瑰领后会做的事情，灵忆心中就痛苦万分，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选了。 渐渐地，商道前方出现了亮光，灵忆知道，前面就是玫瑰领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进入玫瑰领的第一日，就是它的灭亡之时。 她坐在马车上，一头扎进了眼前的亮光中，玫瑰领远处的山峦、河流、森林和田地一下子扑进了她的视野，等等，还有满山遍野的军队！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大概两千多人列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所有人手中都持着长得离谱的黑矛，组成了一片钢铁森林。方正两侧的两千骑兵穿着黑色的盔甲，手持长剑，战马竟无一声嘶吼。 灵忆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她从小到大只见过叶苏一个人类，乍一看见这么多人有些害怕，直到看见骑着马迎上前的克瑞尔才心中稍稍安定。 在克瑞尔指引下，灵忆继续驱车而行，克瑞尔轻巧地从马上钻进了马车，一看到浑身是血的艾薇儿和叶苏，心都揪了起来。她钻到驾驶位上，对灵忆说：“灵忆，我来吧，你到后面休息一下，辛苦了。” 克瑞尔的驾驶技术要比灵忆高得多，马车如同一般冲进了军队的缝隙中，经过主帅卡特尼时，轻轻地说了一句：“放心，领主活着。剩下的交给你了，不必留手，速战速决，结束后赶紧护送大小姐回荆棘领。” 卡特尼一听，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大声喊道：“大家听着，领主回来了！领主平安回来了！” 车厢中的灵忆被突然起来的战吼吓了一跳，她爬到车厢后面，透过厢壁上的孔洞，她清楚地看见，贵族军已经列好了战阵，向人类军队发起了冲锋。 灵忆暗暗为人类军队捏了把汗。以前和叶苏练习剑术时，她总是毫不费力地就能击败他，本以为他让着自己，结果却吃惊地得知叶苏已经使出了全力。照此看来，人类的体力、视力和听力都不如精灵，而眼前的贵族军无一例外不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仗还怎么打。 战况的进展却让灵忆大吃一惊，在第一轮冲锋中，一千多名贵族军就折了将近1/3，挥舞着刀剑的贵族和嘶吼的战马被黑色的长矛无情地贯穿。 舒美尔根本就没把人类军队放在眼里，所以才敢以区区一千兵力挑战近五千人类军队。谁知道刚一接触，自己的军队就一败涂地，还死了几位大贵族，心中惊惶不已，他回头一看，人类的骑兵已经堵住了商道——他们已经被人类军队包围了。 他隐隐觉得，眼前的人类军队和以前接触过的人类军队不同。他曾率军出征过花灵西部荒原内的落叶领，落叶领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奴隶和贱民组成的军队士气全无，一触即溃；全副武装的骑士见势就跑。他率领两千军队毫不费力地就屠杀了近八万人。 正在神游之时，人类骑士的弓箭又夺取了近1/3精灵骑士的姓名。剩下的几百人被围在一个小小的包围圈中。舒美尔意识到，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二十分钟之前，他还志得意满地想象着自己登上王位，将万世一系的艾氏推下神坛的样子，谁知转眼之间，他已经开始考虑脱身之计了——这些穷鬼又有哪个不是见钱眼开的？ 舒美尔打了一个手势，无数银闪闪的洛币向大雨一样朝人类的军队洒去，只要他们纷纷哄抢，贵族军就可以杀出重围，进入商道，逃回南境，回头重整旗鼓再来收拾这些蟑螂。 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方阵战士手中的长矛依旧握得紧紧，矛尖堵住了所有方向。骑士手中的弓拉得如同满月，贵族军避无可避。此时，只有投降是唯一的选择。 向这些下贱的人类投降？哼，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选项。舒美尔深吸了一口气，竖起了手中的剑，企图再发动一次冲击，瞬间，无数的利箭和长矛如同杀人蚁般吞噬了眼前的贵族。此战，精灵军队全员战死。 艾琪璐女王不会想到，她没能解决的贵族问题，结果被叶苏的军队一战解决。 战后，所有精灵骑士和战马身上挂着的名牌全部被送回了花灵，艾琪璐女王惊讶地发现，全国五十个大贵族中，居然死了三十七个。剩下的十几个贵族，纷纷哭着求见自己，与舒美尔势力划清界限，宣誓效忠。 * * * 舒菲娅和自己的父亲分别后，走出了北部森林，驱马来到仍停留在荒原中的艾琪璐女王身边，她马都没下，冷静地说：“女王陛下，二公主违抗王命，已被处决。南境的叛徒带着人类领主逃回了玫瑰领，不过请您放心，父亲已经率军前去追捕，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艾琪璐一听，本来还期待着妹妹可以逃进玫瑰领躲藏起来的她顿时感到肝胆俱裂，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妹妹仙子一般的笑容。她突然一阵眩晕，直接从马上坠了下来，不能言语。黑色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像极了一朵黑色的大丽花。 舒菲娅骑在马上哼了一声，心想：听说女王也会使用灵术，本来还想着要费一些力气，结果她自己反而先晕过去了。这下也好，省了我不少力气。 她看着女王绝美的脸庞，想立即动手，却又感到一阵阵心虚。传说艾氏精灵王国的历任国王都是艾洛洛女神的后代，身上流着神灵之血。从小就接触这种说法的舒菲娅，对女王有着天生的畏惧。 父亲诱人的许诺再次出现在了眼前，她不再犹豫，轻松地发动了“烈火剑”，对准了女王心脏的位置。她刚准备用力地刺下去，空中两声巨响，她胯下的马受了惊，疯狂地向前跑去，把她甩下了马背。 她刚努力支起身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几个人立刻扑来，夺去了她的灵介，用绳子将她捆了个结实，用布袋套上了她的头，扔上了一辆马车，飞驰而去。 第六十五章 让我做你的眼睛吧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叶苏终于醒了，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这时，灵忆走了过来，握住了叶苏的手，“哥哥，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好长时间，我好担心。我们已经到玫瑰领了，南境的追兵被击溃了。” 叶苏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连忙问：“艾薇儿呢，她怎么样了？” 灵忆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什么名堂，他就更着急了，“灵忆，艾薇儿究竟怎么样了？” 叶苏的声音有些大，一下子把灵忆给吓哭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克瑞尔推门进来说：“艾薇儿让我告诉你，她一直和你在一起。” 叶苏这才放下心来，他摸了摸眼睛上缠着的纱布，问克瑞尔：“克瑞尔，这是怎么回事？” 克瑞尔轻松地说：“给你做了一个小手术，过一会儿就给你拆纱布，你就能恢复光明了。” 叶苏长长吁了一口气，“我起先还挺绝望的，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了，我都忘了克瑞尔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克瑞尔说：“不是和你说过嘛，我会永远支持你。这些都是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如果就因为这么点事绝望了，还怎么实现精灵和人类的和平共生呢？” 闲聊了一会儿，克瑞尔动手给叶苏把纱布拆掉了，指引着叶苏一点一点睁开眼睛，久违的光线再次射入叶苏的眼中，叶苏觉得有些眩晕，克瑞尔就说：“慢慢来，现在是凌晨，光线不强，别害怕。” 在克瑞尔的引导下，叶苏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灵忆拉着他来到了窗边，叶苏一抬头，看见了麻麻亮的天空中缀着的繁星，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见到光明的关系，叶苏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的清晰，甚至可以看见府邸前大树上站着的猫头鹰的羽毛。 过了好久，叶苏情绪才平复了下来，又说：“克瑞尔，艾薇儿在哪，我想见见她。” 克瑞尔说：“好啊，不过等天亮了再说好吗？无论她在哪，现在天还没亮，肯定是在沉睡中对吧？”叶苏点了点头。 重获光明的叶苏再也没有了睡意，他贪婪地看着太阳渐渐升起，空中的繁星渐渐隐去，府邸红色的建筑群渐渐清晰，心中顿时明亮起来，再也没有了迷茫。 终于，天完全亮了，他迫不及待地说：“赶紧带我去看艾薇儿吧。” 克瑞尔点了点头。她带着叶苏走到了府邸的后面。葱郁的森林和湍急的洛水河再次映入了眼帘。时隔三个月，再见到这些熟悉的景象，叶苏激动的想哭。 他跨过洛水河上的小石桥，来到了那一圈玫瑰之前，费力地蹲了下来，摸着一朵沾着露水的玫瑰，轻轻地说：“绮罗，我回来了，你知道吗？我梦见你了。我去见了艾薇儿，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满意了吧？” 叶苏转过头看着克瑞尔，“艾薇儿呢，总不会在森林里吧？” 克瑞尔指着绮罗墓地前面的那圈新土，“就在那。” 叶苏浑身一战栗，颤抖着说：“艾薇儿死了？” 克瑞尔点了点头，“她被火焰系灵术打穿了胸口，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失血过多，所以……我很抱歉，叶苏。” 叶苏茫然地向前走着，一下子扑倒在了艾薇儿的坟茔上，大声哭了起来，和艾薇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了眼前。 灵忆看着悲伤不已的叶苏，没有上去阻拦，她的眼泪也扑簌而落。做了十几年的南境居民，二公主一直是她心中的女神。一路上，她又亲眼看见二公主是如何为了叶苏不惜背弃王国的，早就被深深打动了。 叶苏哭到没有眼泪还在干嚎，灵忆心疼得厉害，就过去拉她。叶苏推开了灵忆，突然像魔怔了一样，疯狂地用手挖着坟茔，“不行，艾薇儿在地牢里受过太多煎熬了。我不能让她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挖了一会儿，叶苏昏了过去。 * * *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空落落的。他问克瑞尔，“艾薇儿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克瑞尔看着叶苏，眼中透露出丝丝怜悯，缓缓地说：“叶苏，让我来做你的眼睛。” 叶苏一听，哆嗦着手拿起了床旁镜子，当他看见镜子中自己金色的眼睛时，狂叫一声，狠狠地把镜子砸向了官邸明亮的落地窗。咣啷一声，整面玻璃都碎了，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可怖的声音。 叶苏狠狠地抓住克瑞尔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她：“克瑞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恨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此刻，他恶狠狠的眼睛像极了被屠杀的魔兽“死神”的眼睛。 克瑞尔只是轻轻拍着叶苏的后背，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虚弱，“领主大人，不要再想了，好好睡吧。艾薇儿一定不希望你这个样子。还有，玫瑰领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叶苏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地毯上，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甩到了地上，仍觉得不解气，又把桌子给掀翻了。他冲着克瑞尔大喊：“你真的需要我么？” 未及克瑞尔言语，叶苏粗鲁地把克瑞尔推倒在床，一下子压在了克瑞尔的身上，金色的眼睛如同恶雕一般，狠狠盯着克瑞尔。克瑞尔没有任何抗拒，只是平静地看着叶苏，似乎早就知道两人间的朝夕相处免不了会变成今天的局面。 克瑞尔美丽的面庞、柔软的身体和身上的香味激起了叶苏压制已久的情火，他一下子吻住了克瑞尔的唇，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小舌，浑身如同电流流过一般。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思考，这些天来经历的魔兽威胁、同伴背叛和挚爱的离世让他无比压抑，眼前这个美艳无双的姑娘一下子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他撩起了她的长裙，褪去了她小小的内衣。 克瑞尔看着叶苏的眼睛，心中满是怜惜，就在叶苏想要进一步行动时，她有气无力地说：“叶苏，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话，我就给你。只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克瑞尔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把叶苏惊醒了，叶苏再也支持不住身体，趴在了克瑞尔身上，放声哭泣了起来，“克瑞尔，如果当时听你的话留在玫瑰领，就没有现在的事了。你一直在为我着想，我总是不听……” 叶苏觉得自己压着克瑞尔说话不太合适，连忙坐回到床上。 克瑞尔坐了起来，理好自己的内衣和裙子，就对叶苏说：“领主，我也经历过失去的痛苦，完全能理解你的感受。只是，不要让艾薇儿的付出没有结果好么？她一定不希望看见这样颓废的你。” 第六十六章 大小姐，你已经是个出色的领主 灵忆拉开了窗帘，淡淡的阳光照进了她温馨的房间。府邸后湍急的洛水河和黑色的森林显得格外幽静，偶尔几声鸟叫让一切显得说不出的神秘和美丽。 她来到玫瑰领已经一个星期了，在这里，她的生活和过去完全是天壤之别。她不需要再靠打工和邻居的接济度日，光是领主事务办公室照律向她发放的零花钱就已经让她瞠目结舌。 经克瑞尔近三个月的努力后，领主府邸的人员目前已经增加到十五人左右，包括领主叶苏、领主卫队长美子、领主顾问克瑞尔、领主妹妹灵忆、领主妹妹风零和五名领主事务办公室官员、五名侍女。 在这里，所有人都称呼她为大小姐，她一到领主府邸，就立即被侍女特蕾莎带到专门为她收拾的房间休息。一踏进自己的房间，灵忆就兴奋得难以自抑了，里面的装饰完全就是她理想中的公主房的样子。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真正的成了东境的公主，而不只是东境王室族谱中一个不起眼的名字，瑟缩地躲在角落里，满身是灰，落魄、无奈又心酸。 不过，她却高兴不起来。她到玫瑰领已经一个星期了，先是艾薇儿公主去世和叶苏哥哥失明，又是叶苏哥哥遭到艾薇儿公主去世消息的沉痛打击、一蹶不振，连门都不愿意出，她一直担惊受怕。 同样是在这个早晨。 叶苏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心中的悲伤似乎也减轻了些。他走出了房间，沿着长长的走廊慢慢走着，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已经重新装修过了，明晃晃的地板、崭新的书桌、黑色的文件柜无不散发出木料的香气。他坐在了办公椅上，看着眼前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办结待归档的文件，上面用红笔写着娟秀的字迹，签名处赫然是“风零”两个字，日期是上个月——十一月。叶苏一看就笑了，这个丫头可真懒，居然把签名写成了风〇。 看着看着，叶苏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原本自己提出“今日开始做领主”这个计划只是想激发玫瑰领学生参与公共事务的热情，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名堂，结果，风零提出的建议居然有板有眼。 风零大概是受到了自身在玫瑰领经历的启发，向克瑞尔建议从其余六大人类领区中招收留学生。理由是，玫瑰领远较其他人类领区安全，条件也比较好，拥有足够的吸引力。玫瑰领学院经过了改扩建，容纳能力大为增强。而且玫瑰领学院本身就是人类世界最好的学校。 风零写道：“只要我们主动伸出橄榄枝，其他六大领区没有不领情的道理。尤其是贵族家庭，肯定会争先把自己的子女送到玫瑰领。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贵族子弟将成为亲我势力，进一步巩固玫瑰领的外部安全。再通过发放奖学金，把六大领区中那些才能卓著的年轻人吸引到玫瑰领……” 叶苏又拿起一份关于人口问题的文件，风零在批示中写道：“在荆棘领，很多贵族不仅会瞒报土地，还会瞒报人口。应立即着内政部对领区人口进行普查和登记，彻底解放那些‘失踪的奴隶’。”文件的末尾，克瑞尔写着“经全面普查，玫瑰领人口约为30万，而非此前估计的10万。” 叶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地激动，猛地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好，不禁喃喃自语道：“大小姐啊大小姐，你总算体会了我的一片苦心，我没什么能够教给你的，你已经是一位出色的领主了，比你父亲强太多了！他对荆棘领做得最大的贡献，恐怕就是生了你这么个继承人！”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象起脾气急躁的风零耐着性子，在灯光下读着这些枯燥无味的文件，抓破头皮思考对策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大笑了起来，心中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光。 肉体上，人类是太脆弱了；不过在智慧上，人类有无限的可能性。 他无意间瞥见谁站在门口，仔细一看，居然是风零，她扶着门框，双目红肿，整个人无比的消瘦。她穿着黑色的长裙，黑色的皮靴，红色的头发上扎着黑色的发带。 叶苏心中一震，忙说：“风零，难道……” 风零飞快地朝他跑了归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地说：“领主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我昨天刚从荆棘领回来，克瑞尔和灵忆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我很难过，本不想再拿自己的事烦你，可是……我的父亲走了……” 叶苏心想：果然如此。他沉声问道：“领区内的权力交接顺利吗？你顺利继位了吗？” 风零直起了身子，点了点头，“父亲是上个星期去世的，你回来的那天，我收到了消息，就向克瑞尔姐姐求救。击败南境军队后，克瑞尔姐姐让卡特尼带着我连夜奔袭到荆棘领，击溃了占据领主府邸的贵族军，迫使他们当场下跪宣誓对我效忠。现在荆棘岭的秩序恢复了，玫瑰领的驻军也开始分批撤离。我操办完葬礼后，就赶紧回来见你一面，马上会回去。” 叶苏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风零，风零被他灼灼的目光弄得有些脸红，不安地抚弄着自己的手指。叶苏见风零没有受伤，就吁了一口气，“你没有受伤，那就行了。你父亲的事不要太难过了，有你这样的女儿，他这一辈子也值了。” 风零突然注意到，领主的眼睛变成了金色，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叶苏就前前后后的把进入南境见到二公主、加入花灵学院、参加魔兽征伐、被同伴推下山崖、蒙二公主相救返回玫瑰灵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风零听，甚至连和红玫之间的事都没有隐瞒。 风零听得又惊又怕又羞又喜，惊的是这个领主哥哥作死如斯，竟然敢带着几个什么灵术师就去挑战传说中的魔兽，怕的是他几次差点丧命，羞的是他就这么把自己和别的女人的露水情缘告诉了自己，喜的是他总算绝处逢生，重返玫瑰领，又那么的信任自己。 风零红着脸说：“领主哥哥，你告诉我的实在太多了。” 叶微微笑着说：“你不再是过去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了，而是一个出色的领主，你办的两件事我都看到了，普查人口和招收留学生，老实说，我也没想的到。风零，真正出色的领主，就是时刻把领区居民放在自己心上的领主。” 第六十七章 我们没法对50万的委托费说不 艾琪璐那天坠马后，久久没有站起来。黑色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恍若一只优雅的黑天鹅。没过多久，闻讯赶来的勤王军队立刻封锁了现场，将受伤的女王送回了王宫。 就在身体慢慢恢复时，艾琪璐收到了叶苏签发的讣告，确认了艾薇儿伤重不治的消息，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瞬间破灭。她顿时觉得天晕地旋，昏死了过去。经过几番折磨，女王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神气，眼睛中满是暮霭。 艾琪璐完全恢复后，立刻下令召见将她从舒菲娅手下救出来的那几个人，无果。过了几天，她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女王陛下，我是您忠实的臣民，能将您从那个灵术师的手下救出是我的荣幸。” “我看到了您寻找我们的告示，很抱歉，我不能觐见您，我也不是拯救您的英雄。三个月前，有人告诉我们您在推进改革，很可能会招致报复，要求我们暗中保护您。我们虽然一向不承揽和王室有关的委托，但是无法对50万洛币的委托费说不。” “那天，您被贵族劫持着驶往北方森林，我们曾多次试图解救您，但自认为不是贵族军队的对手，只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所有贵族军都出发去玫瑰领后，我们以为您安全了，刚想撤离，却发现一名女灵术师意图对您不利。我们没控制住脾气，制服她后将她抛进了洛水河。” “随信寄给您的是在玫瑰领之战中阵亡的贵族军的名牌，一共100八个——是的，他们在玫瑰领之战中全军覆没，考虑到他们的罪行，可以说这是天罚。其中37人是全国50个最大贵族势力的头目，包括舒美尔、艾比拉、齐非格、罗西亚、文森特等死硬派……” 艾琪璐看完信后，又惊又喜又疑。她的贴身秘书安娜进来禀报，说有十五名大贵族正在宫殿外面哭嚎着求见女王，声称自己受到了舒美尔等人的蛊惑，请求女王赦免他们的罪愆，让他们继续为王国效劳。 艾琪璐没有理他们，立即着王族事务办公室主任蝶美会同各部大臣开会，继续推动关于废除贵族特权的改革。虽然信中没说委托人的名字，但她十分清楚，花费巨资请人暗中保护她的只有可能是叶苏。 艾琪璐擦掉了眼泪，心想：艾薇儿，我的妹妹，我没有看错他，你没有爱错他。我不知心中有多后悔，可是，现在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你的未婚夫不是一直想要推进精灵与人类和解吗，就由我来助他一臂之力好了，我要让他扬名整个南境！ 在她的授意下，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刊登了叶苏率领花灵学院九名学生击退南方省三只史诗级和两只传说级魔兽的消息。报道中毫不讳言叶苏的人类身份，歌颂了女王的识人之明。只不过，他的结局被改成斩杀“深渊”后力竭而死。 报道一经刊出后，尚未得知霜月狩猎结果、一直惶恐不安的南境国民顿时陷入了狂欢。叶苏“生前”去过的地方，包括花灵学院的神殿、小图书馆、湖畔、圆顶餐厅、灵术竞技场、单间宿舍成为了最受南境国民追捧的旅游景点。 特别是南方省的居民，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花灵来参观叶苏曾经学习和生活过的地方，感念这个人类不计嫌隙为精灵世界特别是南方省所做的一切。叶苏不仅拯救了南方省，还为当地带来了巨大收益——五具魔兽的尸骨带动了当地旅游业的繁荣。 王室艺术馆和花灵学院艺术馆收藏了三幅一模一样的油画。第一幅就是《南境十子》，讲述的是叶苏和九位精灵同学在艾洛洛女神殿里立誓的故事。除了两个艺术馆外，这幅画也被画在了立誓所在地——学院神殿的墙壁上。 红玫一看到壁画中所有人手持的饮料被换成了利剑，叶苏的墨镜被抹去了，就感到好笑。她一直很担心叶苏的下落，后来她放下了心——霜月狩猎后，她的心控术更进了一步，可以在一定条件下读取施术对象心中一些极其简单的信息。没错，她在觐见女王时使用了这个术。 第二幅油画《湖畔教学》描绘的是艾薇儿公主在湖畔教授灵术的场景。画中，艾薇儿站在红玫身边，正就红玫的灵术进行点评。红玫指着湖中跃起的大鱼，一脸的不甘。叶苏站在艾薇儿公主身旁，飞快地记录着艾薇儿讲的话。其他人都坐在地上，凝神地看着湖边的二公主。 对这幅油画，红玫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傻。 第三幅油画《作战会议》讲述的就是叶苏向大家讲述魔兽情报的情景。小图书馆中，艾薇儿坐在上首。叶苏站在二公主的对面，手中的笔指着前方，向公主阐述对霜月狩猎的看法。其他九个精灵，或倚在椅背上，皱着眉头；或倾身向前，听叶苏阐述；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壁画中，人物的表情、衣服的皱褶等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比精妙。 尤其让人赞叹的是，艾薇儿眼中对叶苏浓浓的情义被画得淋漓尽致。在花灵，谣言早就传开了：二公主因为人类和精灵的隔阂不能和叶苏在一起，后因叶苏战死郁郁而终。 艺术馆里，参观这幅画的人无不泣不成声。天哪，为什么不能让二公主和这个人类在一起呢？为什么这个人类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却不能容纳他呢？二公主经历过那么多非人的折磨，为什么不能享受爱情哪怕一丝丝甜美的滋味呢？ 红玫知道，二公主是真的死了。她在画前擦了擦眼泪，快步走掉了。 回到学院里，到处挂的都是南境十子的画像。所有的同学看见红玫都尖叫不已。以前对这些必死无疑的灵术师不理不睬的学生纷纷给红玫、洛叶、芙娅等人送上了火辣辣的情书。红玫总是一笑了之，她有时会想起在崖壁山洞里发生的事，心里总会划过一丝甜蜜和失落。 南境新审定推出的地图发生了微小的变动，终末角，也就是魔兽之角被更名为微叶角，王室的解释是，海角看上去很像一片小小的树叶。只有红玫知道，懊悔不已的女王从艾薇儿和叶苏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给国境南端的海角命名。 舒然和茱晨暗害叶苏和灵忆的事暴露了，他们自己受不了压力主动退学了。红玫、洛叶等人的生活和以前还是一样，上课、练习灵术、交流心得。只不过，废话最多、最能张罗的那个家伙已经不在了。美丽、温柔、耐心的二公主也不在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深深的落寞。 红玫受不了内心的折磨，悄悄告诉洛栗等人，叶苏和灵忆还活着。洛栗等人心中一下子燃起了希望，他们更加勤奋地练习灵术，为的是有朝一日若再相见，可以帮上叶苏更多忙——大家都说，如果叶苏写信邀请他们，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立即前往玫瑰领。 周五，红玫晚上回到了位于花灵的家中。作为王室常春藤勋章、灵术认定委员会橙纹徽章、艾氏精灵王国荣誉公民、北方省荣誉公民、花灵荣誉公民、南方省荣誉公民、花灵学院人气之星等荣誉的获得者，以往不起眼的红玫已经成了家族中的英雄。 她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和叶苏拍的那些照片。妈妈走进房间时，红玫突然问了一句：“妈妈，如果我爱上的是二公主爱上的那个人类，你会怎么办？”她说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本想问“如果我和二公主一样，爱上了个人类你会怎么办？” 她还没来得及纠正，她妈妈红叶就说：“玫丽雅，你说的是叶苏吧？你尽管去爱好了，我不会让你受二公主的那种折磨。叶苏很优秀，但我的女儿也不差。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会是位好太太。” 看着羞涩的女儿，红叶心想：预言师说我的女儿将来会当王后，不过，她既然喜欢上了一个人类，王后肯定是没的做了。算了，她喜欢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第六十八章 头顶的星空与内心的道德法则 风零见到叶苏后，稍微休整了一天，当天下午就急着返回荆棘领，叶苏和克瑞尔一直将她送到了双子峰旁，还不忘叮嘱她这叮嘱她那，生怕她遗忘了什么事情，让风零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风零就说：“你顾问也给我派了，军援也给我送了，技术也都提供给我了，还担心什么？是在担心我吗？如果是那样，不如娶了我好了。我母亲告诉我了，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嫁给你。”说到这里，她脸红了，“我也希望。” 看见叶苏一脸为难的样子，风零气呼呼地说：“不愿意就算了，本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做你妹妹就做你妹妹吧，反正你的领主事务办公室就是给我登记的这个身份。如果到时候让我知道你对你的灵忆妹妹动了心思，看我怎么嘲笑你。” 叶苏笑着说自己肯定不会那么做后，风零就红着眼睛说：“看见你傻笑，我就放心了，别再作死了，好吗？绮罗姐姐和艾薇儿公主回不来了，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和克瑞尔一起回府邸的过程中，克瑞尔简单向他介绍了这段时间中玫瑰领发生的事，最后又问叶苏：“经过精灵世界这么一折腾，你还打算推动与精灵和解吗？你恨都恨死艾琪璐女王了吧？” 叶苏摇了摇头，“并不是。相反，我非常感谢她，感谢她愿意把自己心爱的妹妹嫁给我，虽然两次求婚被艾薇儿拒绝，但我真的是非常喜欢她。本打算到了玫瑰领再次向她求婚，结果……”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克瑞尔，为什么我爱上的姑娘总是没有好下场？” 克瑞尔摇了摇头，“并不是。如果不是遇见你，绮罗到了年龄就会被赶出府邸，要么沦为贵族的玩物，要么草草嫁人。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去南境，艾薇儿也早就因病去世了。虽然她们走了，绮罗得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艾薇儿担心的魔兽问题也解决了。” 叶苏一听到克瑞尔说起了自己的口头禅，有些忍俊不禁。“对了，克瑞尔，你们是怎么提前知道我会在那天回玫瑰领的？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和灵忆就没命了。”叶苏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是南境的班克先生派人通知我们的，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他说了，这个情报算免费的，报答你为南境所做的牺牲。他也让我转告你，不要憎恨南境，因为你从南境得到的远比你失去的要多。” 叶苏又叹了一口气，“他说的没错。能以我一个人的牺牲，换取漫天的繁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看着漫山遍野的灯光，第一次觉得玫瑰领有了家的感觉。 叶苏看着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想起了自己在前世听到的一位哲人说过的话：有两种东西，我们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所唤起的那种越来越大的惊奇和敬畏就会充溢我们的心灵，这就是繁星密布的苍穹和心中的道德法则。 我心中的道德法则是什么呢？ 是随波逐流，做一个锦衣玉食、醉生梦死的领主？ 不是，否则我早就那么做了。 还是运用自身所学，在这个黑暗的时代中点亮一束光呢？ 可是，文科生如何点燃一束光呢？ 等等，好像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的先驱基本都是搞文学、绘画、雕塑出身的。 人类的力量，从来不都系于个人，而是人类的整体。我不能迷信个人的力量，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精英，我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自由宽松的环境，让他们来推动这个时代的发展，避免人类世界覆亡的命运。 * * * 绮罗和风零不在了，以往吵吵闹闹的府邸感觉有些安静的可怕。尤其是到了晚上，领主事务办公室的职员都回家了，府邸中就只有叶苏、克瑞尔、灵忆和几名负责打扫洗涮的侍女。 搬到玫瑰领来的灵忆悠闲了没几天，就成了叶苏的贴身秘书。叶苏是想把克瑞尔从递送和整理文件这些琐事中解放了出来，专门负责与各部门的沟通与协调，推动各项政策的实施。 要说私心的话，叶苏也有。经过绮罗和艾薇儿去世的双重打击，叶苏实在是不想再绕进感情的漩涡中去了。他知道克瑞尔对自己的情谊，也深深爱慕着克瑞尔。可他知道，玫瑰领看似一片欣欣向荣，实际上存在着巨大的危机。他没有时间再应对感情的纠缠了。 晚上，叶苏坐在那里看文件，克瑞尔和灵忆坐在叶苏对面，准备随时回答领主提出的问题。克瑞尔气定神闲，灵忆却紧张得要死，她从小到大只干过读书打工打魔兽这三件事，对政事一无所知，对人类世界更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叶苏为什么让这样的她做秘书。 谁知道，整个过程却十分轻松。叶苏边看文件边和灵忆克瑞尔聊天，“灵忆，你说过你的故乡在东境，后来为什么搬到南境去了？” 灵忆一听顿时放松了，“哥哥，我的故乡是在东境，爷爷曾是东境首府白雪城的公爵灵攸。后来，他参加王选失败，遭到新王报复，被放逐至南境。我和姐姐灵谧都是在南境出生的，从来没有到过东境。” 叶苏还是第一次听说灵忆的身世，十分意外。他还没说话，克瑞尔就揶揄道，“领主大人，你是公主猎人吗？为什么遇到了这么多的公主？从洛川到绮罗、风零、艾薇儿、灵忆，无一不是精灵公主或是人类领主的女儿……你可真会挑。” 叶苏给了克瑞尔一个白眼，“克瑞尔，你真是越来越贫嘴了。除了风零，其他人的身份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猎人。”他又接着问，“那你喜欢南境吗？” 灵忆点了点头，“喜欢。几年前南境恶王艾西罗国王被推翻后，艾琪璐女王的父亲艾尔达国王继任，原本就比较宽松的南境更加自由。艾尔达国王后来又主动让位给艾琪璐女王。女王的人气哥哥是知道的。” 叶苏长叹道：“可惜，你的故乡和第二故乡都被我得罪光了。艾琪璐女王肯定已经看到艾薇儿的讣告了，不得恨死我，东境更别提了。这么一来，我们是很难在精灵大陆容身了，要好好想个办法。” 克瑞尔惊讶地说：“我们不是有无敌的长矛方阵吗？” 叶苏说：“投石机、火攻、滚木……分分钟就能击溃我们的方阵。就连最普通的拒马桩都能给我们造成*烦。” 克瑞尔想了一会儿，嘴唇都白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苏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冷静地说：“立刻准备投石机、火攻用的黑油和滚木。” 克瑞尔和灵忆都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道理啊？” 叶苏扬了扬手中画着岩石图案的信封，淡淡地说：“以为这个阵法好学的不仅是风零，也包括精灵。班克的情报来了，东境又要进攻玫瑰领了，我真是服了他们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听东境的灵仪说，他们的国王因为洛川和我关系不错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十分纳闷，有这功夫，他为什么不去好好追求人家洛川呢？洛川还是挺好相处的。” 灵忆突然来了一句，“因为洛川姐姐喜欢的是你，她亲口和我说的，你就是她认定的未来的丈夫。” 叶苏一下子懵了，他努力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行事太轻佻了。在前世，和异性朋友之间拥抱是很正常的事情，接吻也是……不，绝不是正常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领主的日常：吃饭睡觉改革打东 就在新年的前一天下午，玫瑰领军队再次在双子峰以北、玫瑰领的地界内与东境的近万人马相遇。双方军队旌旗猎猎，盔明甲亮，竟然听不到一声言语和马嘶。 狂风在荒原上肆虐，不时将枯黄的野草卷上碧蓝如洗的青空。 两支军队的主帅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尴尬。因为，除了军服的颜色不同，两支军队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摆出了长矛方阵，同样在侧翼摆上了骑兵，同样配备了厚背单刃大剑。 不同的是，精灵军队的长矛更长，大概有六七米的样子。这么重的铁矛，光是扶着就得花不少力气。令精灵军队奇怪的是，人类军队手中的长矛也比自己的短不了多少，可他们却异常轻松，纹丝不动。 玫瑰领的军队主帅依然是叶苏，指挥是卡特尼——他已经调离了领主府邸，成了玫瑰领军队的最高将领。他对绮罗和绮拉特领主的忠诚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叶苏身上。 当卡特尼通知士兵将几十架沉重的投石机推出仓库，拉到双子峰附近时，士兵们觉得有些奇怪，又不是攻城，这些破玩意儿有什么用？再说，玫瑰领军队凭借长矛阵接连击败荆棘领与玫瑰领贵族联军还有强大的南境军队，为什么不接着依靠长矛阵来取胜呢？ 卡特尼只说了一句“这是领主的命令”，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几次大战下来，叶苏在军中树立了至高无上的威信，几乎已经封神了。所有人都认为，只要领主在，玫瑰领就不可能打败仗。 精灵军队先声夺人，发出有节奏的战吼，踩着布点，手持长矛向前走去。他们惊讶地发现，人类军队竟然无动于衷，仍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精灵主帅对此毫不在意，历史上，东境的灵氏部落崛起后，和庞大的玫瑰领交锋了不知多少次，玫瑰领几乎就没怎么赢过，一些逃出去的大家族在外面慢慢形成了新的人类领区。灵氏部落慢慢变成了灵氏精灵王国，而玫瑰领所占据的领土从以前的整个东境慢慢缩小到了现在的玫瑰领大小。 更何况，东境前几个月一战几乎灭亡了整个乌云领。 事实证明，人类终究还是太脆弱了。 不久，精灵军队就发现了异常的地方，荒原中不知为何分布着一个个坑洞，不是很深。因为对行军没有任何影响，他们依然大踏步向前，战吼依然响亮有力。 很快，他们又遇到了麻烦，巨大的松木打制而成的拒马桩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长矛，去努力推动这些死沉的玩意儿，好让方阵和骑兵能够顺利通过。 但是，这些拒马桩实在是太大了，数量又多，任他们急出一身汗，也未能移动几个。 就在这时，死亡的阴影降临了。 盖在投石机上的草席被拉开，巨大的石块按照之前演习的那样，飞向了指定位置，也就是精灵军队所发现的那些坑洞。顿时，金石相击声、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吼声不绝于耳，精灵的阵型很快大乱。 精灵主帅还没有想好对策，噩梦又开始了。人类的长矛方阵一齐冲出，将手中的长矛用力地掷向了精灵的方阵，又带走了一拨精灵战士的生命。 精灵主帅怒吼着要求骑兵从拒马桩练成的长长的路障两边绕过，抄后路攻击玫瑰领的军队，却被隐藏在草丛中的绊马索和壕沟弄得人仰马翻，轻松被收割了性命。 一个精灵战士闻到了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他寻找到了味道的来源，那就是人类投掷过来的长矛。这些长矛并不是传闻中的全铁打制，而是木杆铁尖。他想拔出一根长矛，却发现长矛上似乎涂满了点灯用的黑油。 他心中一凛，慌忙朝己方的阵地扫了一眼，发现长矛的落点几乎都在精灵军队的方阵中，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刚想大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人类的弓箭手射出的火箭如同蝗虫一般飞来。 精灵战士都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加以抵抗，可是，一来，在投石机的攻击下，方阵阵型已乱；二来，弓箭手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精灵战士，而是地上枯黄的野草。泼上了黑油的长矛成了最佳的引火物，精灵战士所在的地方瞬间烧了起来。 精灵战士阵型已经彻底乱了，烧得滚烫的铁矛再也无法握持，他们仓皇而逃，甚至忘了背后背着的厚背单刃大剑。玫瑰领的骑兵早已绕过了拒马桩，拔出单刃剑对精灵战士进行砍杀。 身穿黑色披风的叶苏骑在马上，看着冲天的火光和纷纷倒下的精灵战士，心里悲哀地想：我一厢情愿地想推动两大族群和解，可是，和解没有任何进展，梁子却越结越大。万一其他精灵王国或者精灵帝国出手干预，玫瑰领就真的完了。 就在他内心痛苦挣扎时，突然发现一道刺眼的火光朝自己胸前直射而来，拒马桩对面的敌方主帅手里握着一串绿宝石手串，原来他是一位灵术师！！！ 两边的侍卫视力远不如拥有精灵之眼的领主，等他们发觉时，已经无力作出任何反应了。 就在那个瞬间，叶苏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不得不承认：我作死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死了。艾薇儿，要是你在黄泉路上慢点走，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在奈何桥前一起喝个汤。 不过，按照艾洛洛女神教的教义，你们死后应该是魂归信仰之地，回到艾洛洛女神所在的永冻之城吧？我肯定见不到你了，再说，永冻之城对我而言也太冷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一命归西时，眼看已经飞到马头位置处的火箭撞到了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火苗，落在草地上。叶苏的坐骑受惊，把他甩下了马背。 叶苏重重跌落在地，好在厚厚的荒草如同一条细密的毛毯，他虽疼得龇牙咧嘴，却也没有伤筋动骨。他想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感觉手掌下冰凉冰凉的，随手一抓，是一块小小的薄冰。 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块薄冰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圆形，自然界中绝不可能存在！ 第七十章 这次我就不征求你的意见了 叶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不敢相信那个姑娘的眼睛。 因为自己的这双眼，就是对面那个姑娘给的。 可是，对面那位姑娘的两只美丽的如同冬日暖阳一般的眼睛仍然好好的。 就在他发呆之时，几束火光朝他直射而来，他的侍卫早早有了防备，拿着厚盾迎了上去，却被火光打穿了盾牌和厚甲，分别击穿了胳膊和大腿，惨哼着坠下了马。 敌方主帅见己方军队败势已定，干脆放弃了取胜的念头，直接对玫瑰领的主帅叶苏发动斩首战术。他似乎早就知道，东境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个灵术不会、剑术不行的玫瑰领主。 就在他纵马朝叶苏疾驰而来时，发现自己触发的“烈焰箭”不知为何纷纷坠下，点燃了大片大片的荒草。他继续掣马狂奔时，突然惊出了一声冷汗，好不容易停住了马，此时，面前悬着的冰剑的剑尖离他的喉咙只有几厘米。 他吸一口气，冰剑就朝他的喉咙近一点，他呼气时，冰剑离他的喉咙又远了一些。但是，冰剑距离他的喉咙始终在十公分左右，就像一条盯住了他的毒蛇。他知道，只要自己妄动，身体会立刻被击穿。 他随即想到，在精灵世界中，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就只有她，南境的二公主艾薇儿！可是，南境不是已经说她死了吗，东境还派人出席了她的葬礼，就算活着，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人类领区？ 他想起了很多关于南境二公主的传言。传言中，二公主虽然是南境最强的灵术师，却极其善良，从未用灵术伤过人。一想到这，他就决定赌一把，调转了马头，疯狂地向北方逃去，头都不敢回。 果然，冰剑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叶苏一直在想，如果艾薇儿能活过来有多好，可是，当这个荒诞不经的愿望真的实现时，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了。他跳下了马，无视冲天的火光和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径直朝艾薇儿走去。 艾薇儿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她的头发似乎长了些，脸上较以前多了很多红润之色，白色的长裙和淡红色的外套在荒原的大风中肆意地飞舞，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叶苏走到艾薇儿身边，双手扶着她瘦削的肩膀，仔仔细细看着她。艾薇儿没有像以往那样躲闪，而是大胆地看着叶苏的眼睛，两人的眼中都是无限的柔情与思念。 看着看着，叶苏抱住了艾薇儿，“艾薇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次在梦中见到你，你什么话都不和我说就消失了……”叶苏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艾薇儿掏出手绢给叶苏擦干了眼泪，轻轻地说：“你怎么突然爱哭了？我没事，本来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克瑞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救了我，我的眼睛也……” 听到这里，他赶紧仔仔细细地看着艾薇儿的眼睛，看完就长长吁了一口气，艾薇儿的眼睛还在……那自己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根本就不重要啊。 叶苏看了一眼前线，玫瑰领的军队正在打扫战场。他将艾薇儿扶上了马，自己也跳上了马，狠狠地给了战马一鞭子，马儿吃痛，朝领主府邸跑去。他紧紧地抱着艾薇儿，艾薇儿身上的幽香熏得他心醉神迷。 灵忆从领主事务办公室的窗户中看见了叶苏哥哥的归来，当她看清叶苏身前那个女孩的容颜时，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兴奋地告诉克瑞尔二公主还活着，想飞奔下去和她们打招呼，却被克瑞尔阻止了，“灵忆，相信我，现在不是好时候。明天早上再向她问好吧。” 果不其然，叶苏扶着艾薇儿下了马，艾薇儿还没站稳，叶苏就紧紧抱住了艾薇儿的头，吻住了她凉凉的嘴唇。灵忆看得心里小鹿乱撞，满脸通红，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接着看玫瑰领的档案材料，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艾薇儿有些不知所措，身体一直在发抖。叶苏搂着她柔软的腰肢，亲吻着她的眼睛、耳朵、嘴唇、鼻子和头发，就像抱住了糖苹果的小孩，一刻也不愿意放手。 艾薇儿知道这样下去要发生些什么。虽然生活在荒淫的王室，她对男女之事却一无所知，心里有些害怕，有些羞涩，也有一些悸动。她整个人都已经完全融化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任由叶苏施为，不时的嘤咛之声刺激了叶苏的情火。 叶苏拉着艾薇尔，走进了府邸，穿过了中庭，来到了位于府邸后排的领主生活区，朝二楼的房间走去。在房间里，叶苏在窗前再次长长地吻住了眼前这位身世凄惨、却始终用微笑与爱乃至生命来包容自己的精灵公主。 窗外突然响起了轰隆的雷鸣声，下起了瓢泼大雨，窗外的森林在狂风中发出可怖的呜呜之声。在这个有些狂暴的雨夜里，艾薇儿的衣衫一件件滑落，美丽的身躯在叶苏面前尽显无疑。她突然觉得好冷，伸出双臂抱在胸前，似乎这样可以为她带来些许温暖。 很快，叶苏滚烫的身体和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给了她融融的暖意。她并不知道妻子要怎么做，只是紧紧抱着叶苏，任由叶苏施为，叶苏的温柔丝毫不能减轻她的痛楚和恐惧。渐渐地，她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中的伤痕和迷茫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至始至终，叶苏只和她说了一句话，“这次，我就不征求你的意见了。” 醒来时，天还只是蒙蒙亮，雨没有停，恍惚间，叶苏不知身在何处，觉得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他睁眼一看，艾薇儿就像一只小猫一般睡在自己的怀里，光滑的后背展露无遗，背后的伤疤有些让人揪心。要是再偏离稍许，艾薇儿的心脏会直接被灵术击穿。 叶苏抚摸艾薇儿的伤疤时，艾薇儿醒了，她转向了叶苏，蓬松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挂着泪痕。叶苏搂住了艾薇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和眼睛，无限深情地说：“艾薇儿，我觉得好幸福。你知道吗，见你的第一天，我就爱上了你。我真后悔对你说那些话，伤了你的心。” 艾薇儿搂着叶苏，轻轻地说：“我也好幸福。你不要在意，本来就是南境对不起你，我也说过原谅你了。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非常喜欢你。我一直非常害怕，害怕你只是为了一时欢愉说要娶我，以后又因为我的身世嫌弃我。我从医院出来后，本想看你一眼就回南境……” 叶苏堵住了艾薇儿的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甜蜜的吻，他抚摸着艾薇儿的银发，轻轻说：“我不准你回南境，你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做我的领主夫人。你担心的那些，我通通都不介意，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你相信我……” 艾薇儿把头埋在了叶苏怀里，啜泣着说：“我已经相信你了，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过想做守护我一生的骑士，知道我要参加魔兽征伐后，都远远地躲开了我……从没人像你那样，愿意用生命守护我……” 说到这里，艾薇儿捧着叶苏的脸，毫不犹豫地说：“亲爱的，我想好了，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给予你最大的支持、理解、信任和爱。” 第七十一章 人类世界的公民远好于精灵世界 当叶苏被鞭炮声炸醒时，抓过床头的闹钟一看，才六点多。他想起了什么，唰地坐了起来，心想自己不是又做了一场梦吧。当他看到枕头上的银发和床头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裙子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下楼时，他才注意到，领主府邸中装饰一新，贴上了窗花，挂满了彩灯，拉上了五彩缤纷的拉花。走到前厅里，他突然想起，对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昨晚他和艾薇儿说话时，还听到了新年的钟声。 他心里暗叫了一声好，心想：来到未来后的第一个新年，我一定要和艾薇儿一起幸福地度过。对了，我们可以去商业街逛集会、吃小吃，到玫瑰领学院附近的山上去俯瞰整个玫瑰领，也可以在领主府邸的钟楼上看烟花……呃，比起在花灵来，文化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 来到餐厅时，他才发现艾薇儿、克瑞尔和灵忆早已在里面了，正在说着话。见他来了，艾薇儿脸唰地就红了，起身给他端来了一份早餐，叶苏接过，说了一声谢谢，坐在了艾薇儿对面。 他刚坐下来，就心想：不对啊，我在紧张个什么劲？艾薇儿早上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她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想到这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艾薇儿身边，用自己的用手盖住了艾薇儿的左手，朗声说到：“艾薇儿今早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她就是玫瑰领主夫人了。” 艾薇儿突然听叶苏这么说，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本想慢慢告诉大家的，结果一下子被叶苏抖露了出来。说了就算了，还把时间说了出来——今天早上。现在也才六点多，今早是多早……他可真糊涂。 听到这里，灵忆和克瑞尔都松了一口气。 灵忆本来就是领主哥哥和艾薇儿公主的忠实粉丝，对于粉丝而言，没有比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偶像结合更值得兴奋和尖叫的事了。她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哥哥、二公主……现在应该叫嫂子了。” 艾薇儿顿时面红耳赤，认真地说：“灵忆，你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如果名字叫不出口，二公主也可以。” 叶苏说：“这有什么嘛，老婆大人，叫就叫呗。” 艾薇儿急得瞪了他一眼，叶苏才住嘴了。 克瑞尔心中有些不舒服。她和叶苏互相承认过对彼此的爱慕，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差点发展到最后一步，只是及时止住了。叶苏也就这件事和回到玫瑰岭后扑倒她的事情诚恳道歉了，两个人都说开了——维持领主和下属的关系，对玫瑰领而言是最佳的选择。 想到这里，克瑞尔轻轻一笑，“恭喜你，领主，还有夫人。” 艾薇儿刚想说话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门口的守卫一齐喊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叶苏心里一紧：不得了的家伙回来了。果不其然，来人笑道：“叶苏哥哥，我刚才在商业街听说了，你昨天居然拉着一个漂亮的精灵提前脱离战场，两人亲热地共乘一匹马，我一听就知道是灵忆。你还敢说自己只是把灵忆当成妹妹，这下子让我来兑现诺言，好好嘲笑你吧。” 叶苏听得目瞪口呆时，风零哗地跳进了餐厅，长长的红发说不出的飞扬恣肆，过了好久才落定。她一眼看见了叶苏旁边那个美若仙子的精灵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看到了满脸通红的灵忆，尴尬地说：“叶苏哥哥，原来他们说的不是灵忆啊。” 叶苏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领主大小姐，你怎么还是听风就是雨的？” 风零尴尬一笑，“灵忆、叶苏哥哥，你们别介意。对了，这位是……” 艾薇儿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风零，风零看了看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叶苏的眼睛，突然发现两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她惊叫道：“你就是让叶苏哥哥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哭成了个泪人的艾薇儿二公主，你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和风零解释清楚一切，叶苏提议说：“要不，我们去商业街逛逛吧？” 风零高兴得大叫了起来，很快就被克瑞尔泼了一盆冷水，“领主大人，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各部大臣、工商业人士代表、居民代表、学生代表会举行团拜会，这个上午，你只能留在府邸，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日程。” 叶苏看了艾薇儿一眼，失落的心又振奋了起来，只要艾薇儿在身边，哪都是好的。他说：“好的，那就按照计划来吧，风零，你和艾薇儿还有灵忆也陪我见一见吧。” 坐在装修一新的会议室里，很快，克瑞尔将新一届玫瑰领执政团队引了进来，军政大臣亨克斯、文教大臣辛灵、工商税务大臣抚子、情报大臣夏马尔、法务大臣茜尔特都是老面孔。克瑞尔又介绍了两个新面孔：科技与工业大臣普利特克、内政大臣梅林。 叶苏也把艾薇儿、风零和灵忆正式介绍给了大家。一听说未来的领主夫人是南境的二公主，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领主去了南境的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精灵不是非常仇视人类么？为什么精灵王国中最强大的南境愿把公主嫁给领主？尤其这位公主还如此美丽动人？ 风零在整个玫瑰领早就出了名了，所有的大臣都认识，由于她是远道而来的荆棘领主，和叶苏的身份完全对等，大臣们不得不站起来向她行礼，弄得大大咧咧的风零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灵忆，所有的大臣也都认识，他们到领主府邸来办事时基本都能看见这位美丽可爱的精灵，最初看见她时只是有些吃惊，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听说这个小姑娘在南境救了领主好几次，他们对她也更加亲热和信赖。 闲聊了几句后，执政大臣走了。克瑞尔又把在休息室中等候的玫瑰领学院代表请了进来。一见到眼前的这些学生，艾薇儿和灵忆惊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二十个学生中，有好几个银发金眼的精灵，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有两个精灵一眼认出了二公主，都吓呆了，立刻向二公主行礼。男精灵深深地鞠了一躬，女精灵双手拉着裙子，微微一弯腿，行了个屈膝礼。两人几乎同时说道：“二公主，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薇儿只好把自己想说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给咽了下去，叶苏见状就说：“这是我未来的领主夫人。你们来玫瑰领应该有好几个月了吧，过得还好么？” 聊了几句后，艾薇儿大概也听清楚了这些精灵的来历。 原来，叶苏初到花灵见班克时，听说班克可以买卖奴隶，就提出让他帮忙在四大王国中购买精灵奴隶和被俘虏的人类，用来充实玫瑰领的人口。班克一听说这些奴隶到了玫瑰领后可以立即恢复自由，工作或入学，就爽快地答应了，还给了叶苏一个九九折。 他们到了玫瑰领后，举目无亲，整天所面对的又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人类，心中十分恐惧。意外的是，玫瑰领很快就为他们准备住房、生活用品和其他必需品，并根据这些精灵的情况，工作的安排工作，上学的继续上学，领主基金把一切都承担了下来。 他们慢慢发现，人类对他们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仇恨。他们也惊讶地发现，人类邻居中有很多是刚刚削籍的奴隶，就问起了领主购买精灵奴隶的意图。高冷的领主顾问告诉他们领主这么做是为了推动精灵和人类的和解，充实玫瑰领人口，他们才稍稍心安。 发现“精灵之光”二公主也在玫瑰领后，他们彻底放了心。二公主都愿意嫁到人类世界，他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不管怎样，做人类世界的公民，远远好于做精灵世界的奴隶。 希露院长介绍了最近学院的一些研究成果，有几项让叶苏欣喜不已。 希露介绍，精灵世界的奴隶有很多都是在贵族战争中失利后无力交付赎金被卖掉的的贵族子弟，他们中不少成功通过面试去玫瑰领学院当老师，极大地推进了学院的教学工作。学院一直苦苦研究的发电技术在他们加入后终于成真，电灯很快就走进了千家万户。 叶苏心想：那当然，文明的活力就在于碰撞和交融。 第七十二章 人生处处都是坑 好不容易见完所有的代表团，叶苏拉着艾薇儿的手，飞也似地朝商业街跑去。 一出府邸，叶苏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冰冷的寒风中，叶苏指着玫瑰领的每一个角落，不厌其烦地向艾薇儿介绍：领主府邸、南部森林、洛水河、商业街、学院路、双子峰、种植园、工业园、发电厂，恨不得把太阳和大树也介绍给艾薇儿，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艾薇儿看着一脸兴奋的叶苏，心里暖洋洋的。她轻轻抓着叶苏的手，努力克服了心理障碍，抱住了叶苏的胳膊，心中幸福地想：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爱我该多好，就不会像那样子折磨自己和你。还好一切都不晚。 来到商业街后，艾薇儿觉得自己恍如在梦中一般。和想象中的不同，商业街干净整洁，上空悬挂着无数彩带、拉花、气球和灯笼，两边的商店中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艾薇儿觉得，玫瑰领丝毫不逊于南境，只是小了一些。 街道中停着一辆准备用于游行的巨大花车，路上不仅有发色、肤色各异的人类，还有很多银发金眼的精灵，他们吃惊地看着挽着领主胳膊的精灵，认出艾薇儿的精灵已经纷纷行起了鞠躬礼和屈膝礼——听克瑞尔说，现在的玫瑰领有将近3000多名精灵。 街道上的行人一见领主来了，纷纷上去和叶苏打招呼，还不忘偷偷地瞄领主身边的那位恍若女神般的精灵女孩几眼。几分钟后，整个商业街都沸腾了。正在花车上忙碌的人一看，就带头喊起了玫瑰领战吼。顿时，整个街道上都响起了有节奏的战吼声。 花车上的人突然喊了起来——“我们的领主是？” 街道上的行人吼道——“叶苏！” “我们的家乡是？” “玫瑰领！” “我们的敌人是？” “奴役与压迫！” …… 艾薇儿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她第一次知道，领主和领民的关系居然可以如此亲近：叶苏不知疲倦地和行人击掌，逗弄街上的人类和精灵小孩，他的一句怒吼“你们别再吵了！我只是想和我的太*静逛个街！！”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战吼反而更响了。 跟在叶苏、艾薇儿后面的灵忆和风零也十分震惊，特别是风零。她亲自做了领主后，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叶苏先是取巧击败了东境军队，后又旋风般地击溃了荆棘领和玫瑰领贵族的联军，通过推进和解政策，解决了领区内的贵族问题和与荆棘岭的矛盾。 当风零被强行送到玫瑰领学院学习时，她对叶苏恨得要死，觉得他明明抓到了敌人又这么放掉，实在太过自负，就故意和他过不去。通过和领主一家人的接触，她慢慢发现了叶苏的谦和和丰趣。绮罗去世后，她又发现了这个男人极度脆弱的一面，也对他生出了爱慕之心。 因为绮罗的一句话，他居然真的涉险跑到了南境，不惜生命危险对抗魔兽，解决了二公主心中的困扰，拯救了九个精灵学生和无数南境百姓的生命。经历二公主之死的失落后，他又击败强大的东境军队，并且毫无保留地给了风零想要的一切：资金、顾问、武器、种子和技术。 看着眼前和艾薇儿二公主亲热地手挽手的叶苏哥哥，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她也深深喜欢着叶苏。转念一想，叶苏哥哥对自己实在好得已经不能再好了，自己也无法奢求更多。他和艾薇儿公主都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又经历过生死考验，确实是最合适的一对。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舒服了一些。 一看到商业街上摆着的各种游戏摊位，风零就来劲了。她看了看艾薇儿十分瘦弱，心想她在运动神经方面肯定十分一般，就跑到前面拦住了叶苏和艾薇儿，闹着要玩那些游戏，想在叶苏面前大出风头。 叶苏看了看艾薇儿，艾薇儿点了点头。风零兴高采烈地说：“要不咱们就从捞小金鱼开始吧？谁捞的多就算谁赢，怎么样？输的人付钱。” 风零不了解精灵，也不了解艾薇儿，她对艾薇儿的信任和好感全部是基于对叶苏的信任和好感，提出这个要求后有些不安。谁知艾薇儿立刻就说：“好呀，我在花灵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挺想玩玩看的。” 这时，摊主直接端起了盆，递到了艾薇儿面前，“这位精灵小姐，您是要玩捞金鱼吧，全送给你好了。” 风零一听自己还没比就输掉了比赛，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瞪了摊主一眼，摊主立刻吓得放下了盆，递给风零十个捞网，“好的，你们可以开始了。” 风零本来就属于那种咋咋呼呼、超没耐心的那种姑娘，不多一会儿就把十个小捞网全部弄破了，懊恼得直挠头发抓狂，艾薇儿和灵忆都忍不住笑了。 艾薇儿轻轻地蹲了下来，水盆里活蹦乱跳的小金鱼突然不游了，艾薇儿毫不费力地捞上了十条金鱼，对风零说：“领主小姐，这样就可以了吧？” 风零乖乖地掏钱付账，又不服气地指着射气球的摊子说：“二公主，敢不敢和我玩射击，我从小就学习骑马射箭，这方面肯定比你强！” 灵忆不解地问：“哥哥，风零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和二公主比这些？精灵世界中可没人敢这么做。” 叶苏递了一个糖苹果给她，“别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争强好胜，又有点迷糊，由她去吧。” 走到射箭的摊位前，风零拉弓射箭，十箭射破了七个气球。叶苏笑着对灵忆说：“你看，大小姐还是有真本事的。” 风零得意洋洋地把弓递给了艾薇儿，“二公主，该你了。这种规格的弓是战场上使用的，可不是一般的玩具弓，你先试试能不能拉开，不要勉强。” 艾薇儿微微一笑，毫不费力地把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姿势说不出的柔美，唰唰十箭射破了十个气球，每一支箭都没入摊位的木墙中，只留箭羽在外。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赢得围观者一片叫好。 风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又指着套圈的摊位说：“二公主，套圈最考较眼力和手腕发力技巧了。咱们要不要去玩玩那个？” 艾薇儿笑着说：“好呀，我想玩玩看。” 风零拿起一个圈，左摇右晃，瞄了又瞄，终于扔出去一个，偏了。她唰唰唰地把剩下的九个都扔了出去，好不容易才套住了两个泥制的小人偶。灵忆和叶苏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顾问小姐竟然是女神大人？ 艾薇儿扔出木圈的一瞬间，宽松的袖子顺着胳膊滑了下来，风零不经意间看见了她胳膊上几道长长的伤痕，就像雪地里几道深深的沟壑，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遗憾和难受。 更让风零吃惊的是，艾薇儿看似随手扔出去的十个圈子，居然稳稳地套住了最后排的十个最值钱的水晶人偶。木制的圈子落在坚硬的石头地面上，居然连跳都没跳。 风零这才心服口服，有些丧气地说：“好了，好了，二公主，你也太厉害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不和你比了。骑马射箭这些事情你也有练过吗？” 艾薇儿说：“是啊，从3岁到11岁，几乎每天都有练习。”她接过了叶苏递给她的棉花糖，轻轻尝了一口，脸上漾起了甜美的笑容，“好甜，这是什么呀？” 就在她和叶苏说话的时候，风零好奇地说：“二公主，你今年应该和我们一样也是十七八岁吧？你说从3岁练到11岁，那之后又学些什么呢？” 就在叶苏想打岔时，艾薇儿拦住了他，平静地说：“11岁到13岁，坐了两年牢；13岁到1八岁，参加了三次魔兽征伐，征伐之外的时间就是养病。11岁以后几乎没有学习过什么，就是自己看书。” 风零吓得不敢说话了，她终于明白：我和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精灵公主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她和叶苏哥哥才是同一类人，虽然就在我身边，但和我根本不一样。 她羡慕地看着眼前的艾薇儿，艾薇儿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衬衫，米白色的丝绸长裙和黑色的星空外套，但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光芒，似乎她就是沉寂的星空中的太阳。难怪，她会被称作“精灵之光。” 风零想了想，就拉着灵忆，两个人自己玩自己的去了。叶苏和艾薇儿终于过上了两人世界的生活。叶苏对艾薇儿说：“大小姐难得体贴一次，咱们去玩吧。” 艾薇儿想买几件衣服，现在的衣服都是克瑞尔给她的。叶苏就带着她一家一家的服装店逛过去，她试穿了很多件，每一件叶苏都觉得特别漂亮，可是她都看不上。 两人又走到一家服装店中，艾薇儿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里面有几件南境风情的衣服，明显是出自于南境的裁缝之手。她长长的手指划过一件裙子上的常春藤图案，心中十分难受。 叶苏看着艾薇儿瘦弱的背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他不敢再让艾薇儿冒险了。艾琪璐女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点也不清楚。南境的国内局势，他也一团浆糊。艾薇儿回去后还能不能回来，他心里也没有底。 回到府邸后，叶苏去招呼过来玩的美子和抚子姐妹了。艾薇儿问起克瑞尔时，侍女告诉艾薇儿，克瑞尔还在自己的屋里休息。艾薇儿就挑了一件最漂亮的裙子，走到克瑞尔的房间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想起了克瑞尔的声音，“我就来，稍等。” 门打开后，克瑞尔一见是艾薇儿，就笑着说：“二公主，你回来了，快进来吧。” 艾薇儿隐约觉得，克瑞尔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别人完全不同。叶苏总说克瑞尔是扑克脸，让艾薇儿别放在心上。可艾薇儿每次见到克瑞尔，她总是在笑的。 现在的克瑞尔和艾薇儿平常所见的有些不同，她睡眼惺忪，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裙，洁白无瑕的长发上起了几个小卷，完全不是平时那个高冷的领主顾问，就是一个邻家姐姐的模样。 艾薇儿满心欢喜地把手中的裙子递给了克瑞尔，“克瑞尔，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看看你喜欢么？克瑞尔……你在玫瑰领为什么还要带着金色的隐形眼镜呢？” 克瑞尔一听，脸色唰地就变了，放下了手中的梳子，手慌忙摸向了书桌上的隐形眼镜盒，一不小心打翻了盒子，两面蓝色的隐形眼镜片落在了地上。 艾薇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蓝色眼睛片，惊讶地看着克瑞尔，“克瑞尔，难道，你的眼睛本来就是金色的……” 克瑞尔一听，双手重重地放在艾薇儿的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艾薇儿，忘了刚才所看到的事，好吗？” 艾薇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可是，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你是精灵吗？” 克瑞尔沉默了半天才说：“算是吧。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艾薇儿一听，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我不会说的。可是，你为什么会一直待在人类世界呢？” 克瑞尔拉着艾薇儿坐在了床上，扶着头说：“有很多原因。” 艾薇儿见克瑞尔脸色不太好，就放好靠枕，扶着她躺了下来，给她盖好了被子，“你是从哪个王国来的呢？你的名字好奇怪，我在精灵世界中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克瑞尔不是你的真名吧？” 克瑞尔看着满眼期待的艾薇儿，轻声细语地说：“我和你一样，是从花灵来的。说起来，我们应该算是同族吧，我的本名叫作艾米丽娅。” 艾薇儿一听就说：“你的名字真好听，艾洛洛女神的本名也叫艾米丽娅……”说到这里，艾薇儿的手有些颤抖，看着克瑞尔美丽无比的面庞，“克瑞尔，你就是艾洛洛女神，对吗？” 克瑞尔柔声说：“艾薇儿，我……不是。你走出房间后，就当今天的事都没发生过，好吗？毕竟，我骗了领主，说自己不是精灵。” 艾薇儿点了点头，自嘲地说：“克瑞尔，我早该知道，你怎么可能是女神呢？对了，你是不是也喜欢叶苏……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是你。” 克瑞尔看着艾薇儿的眼睛，柔柔地说：“放心吧，我向你保证，他爱的是你。他若爱我，当初就不会抛下我去花灵了。我从玫瑰领医院回来后，按照你的要求谎称你已经死了，你没见他痛哭流涕的样子。” “所以，放心吧，好吗？我们的领主懂得依靠别人的力量，可是也过于相信了，所以才差点死在南境的蛮荒之地。艾薇儿，你在‘临死前’提出把自己的眼睛给他，不就是为了让他不受别人欺负么？” 艾薇儿点了点头，轻轻地说：“谢谢你，艾米丽娅，即使付出生命，我也会保护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对他说——人类始终是太弱了。可是，为什么他明明移植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却还在？” 克瑞尔说：“呃……人类的医学可以办到这点。即便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取走你的眼睛，更何况你还活着。” 艾薇儿追问：“我当时失血过多，肯定是活不成的，除了输血。人类的血液能输给精灵吗？”说到这里，艾薇儿抽泣着说，“克瑞尔，你一定是因为我才这么难受的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克瑞尔摸了摸艾薇儿的头发，怜爱地说：“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就是几袋血液而已，别放在心上。只要你管住领主，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回报。” 第七十四章 我等着做你未来的王后呢 黄昏时分，风零气喘吁吁地说：“叶苏哥哥，二公主，大家，我们一起去商业街玩吧，我从钟楼上看到了，商业街那一段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晚上还会有烟花表演。” 灵忆、艾薇儿和克瑞尔都表示没意见，风零就把目光对准了叶苏，叶苏笑着说：“看在你一口气说出了三个四字词语的份上，我就同意了，现在走吧。” 风零奇怪道：“说三个四字成语又怎么样了……”转而，她明白了过来，愤怒地说，“叶苏哥哥，你是在嘲笑我没有文化是吗？你自己又有多少文化，我在玫瑰领学院可是听说了，你也就是门门及格，勉强毕了业而已……” 几个人一路轰轰闹闹来到了商业街，果然是热闹非凡，夜市的摊子都摆了出来。叶苏本以为从小锦衣玉食的艾薇儿对这些街头小吃无爱，谁知道，她比谁都能吃。糖葫芦、烤鱿鱼、章鱼丸、烤红薯、炒面……她一路就没有停过。 她见所有人都在惊愕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不吃吗？这些东西好好吃呀，我在花灵从来都没吃过。人类世界真是太有意思了。”说到这里，她又害羞地指着卖煮串的摊位说，“亲爱的，我能不能……” 叶苏忙说：“当然可以。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好了。” 灵忆和风零无言，叶苏一脸宠溺地看着满脸开心的艾薇儿。 就在艾薇儿慢条斯理地吃着煮串时，旁边有个女学生嘀咕：“我的精灵同学今早告诉我，那是南境的二公主哎，听说她可以使用灵术，本人是精灵世界最强大的灵术师，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比大树还高的魔兽哎。” 旁边的女生应和道：“我也听说了，据说是一种和冰有关的魔法。真的很好奇，传说中的魔法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艾薇儿走到了两个女学生身边，诧异地说：“你们想看吗，不害怕吗？” 女学生们一见领主夫人走了过来对她们说话，激动地几乎要蹦了起来，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想看！没什么好害怕的，您是精灵公主，也是领主夫人，又不会害我们。” 周围的人一听说领主夫人要使用魔法，都兴奋地拥了过来，紧张地看着人群中间的精灵公主。 艾薇儿把手中剩下的煮串都交到了叶苏手里，伸出左手，斜斜地指向地面，瞬间触发了灵术。转眼之间，嘎吱嘎吱的声音顺着商业街一路传去。 人们突然感觉脚下的路面好像涨了起来，随即他们惊讶地发现，整个路面已经结了冰，成了一面光滑的镜子，上面的人影清晰可见，倒映着头顶的彩灯、拉花、丝带和星空，美轮美奂。 街道两边的大树也被冻成了纯白色，仿佛粉雕玉琢一般，晶莹的树叶掉在地上，啪地一声就碎了，碎裂的树叶顺着镜子般的路边滑出去好远。 艾薇儿看了一眼宁静的夜空，轻轻一挥手，不一会儿，人们就感觉凉凉的东西从天上飘了下来，是雪！所有人都兴奋地尖叫了起来，没有大雪的新年实在是太遗憾了，现在，这个遗憾没有了。就连婴儿车中的小宝宝也伸出了舌头，想尝尝雪花的味道。 灵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对叶苏说：“哥哥，你们人类都是人傻胆大吗？在花灵，灵术师一般不会对普通人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别人会本能地害怕他们。可是，你的领民面对精灵世界最强的灵术师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哎？哥哥，你干嘛呢……” 灵忆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苏拉住，在飞扬的雪花中滑起了冰。灵忆短暂的慌张后终于保持住了身体平衡，发现身边都是在光滑的路面上滑冰的人。所有人都十分兴奋，除了频频摔倒的风零，她生气地大喊：“叶苏哥哥，灵忆是你妹妹，我也是，快来拉我一把！” 叶苏哈哈大笑：“大小姐，从哪里摔倒，就在哪里休息吧。” 风零气鼓鼓地坐在了地上，不一会儿，艾薇儿滑了过去，伸手拉起了风零，“来吧，风零，和我一起滑吧，很简单的，滑几圈你就可以学会了。” 艾薇儿滑得很快，风零紧紧地抓着艾薇儿的双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她在艾薇儿的鼓励下慢慢睁开了眼，发现两边商店的灯光如同流火一般从自己眼前划过，就紧张地说：“二公主，你滑得太快了！慢一点吧。”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近乎于哀求了。 艾薇儿笑着说：“没事的，我拉着你呢，不会让你摔倒的。” 风零就这样看着艾薇儿美丽的面庞，听着路上行人喧闹的声音，突然问：“二公主，你为什么喜欢我哥哥那个傻瓜呢，灵忆说你是精灵世界最美的公主。哥哥自己也说过，现在的玫瑰领看上去虽然还不错，但是可能瞬间就会被精灵世界消灭。” 艾薇儿微笑着说：“他已经想到这点了，就不会任由他去的，玫瑰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相信你的叶苏哥哥吧，就算他是个傻瓜，也绝不是个不负责任的傻瓜。我为什么喜欢他……你不是也喜欢他呢？” 就在这时，艾薇儿松开了手，风零吓得花容失色，不过渐渐也稳住了阵脚，心里还在回味着艾薇儿说的那句话。再看见艾薇儿时，她发现艾薇儿和叶苏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拥吻在了一起，满脸的陶醉。 风零嫌弃地想：老妈和死去的老爸让我好好向叶苏哥哥学习怎么做一个好领主，别的都可以，这点绝不能学。难道，我要和我的老公在大街上这样公然接吻……我实在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风零脸红得更厉害了。 叶苏和艾薇儿两人渐渐停了下来，在路上慢慢走着，艾薇儿说：“亲爱的，风零刚才和我说，现在的玫瑰领看上去还不错，但可能瞬间就被精灵世界毁灭，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叶苏心情愉快地看着艾薇儿，笑着说：“我也在想呢。不过，确实不太好办，四大精灵王国中，已经被我得罪了两个。东境就不用说了。南境的一千多名贵族军在玫瑰领几乎全军覆没，贵族势力不知道有多恨我；艾琪璐女王不知道你还活着，我和你的‘死’脱不了干系。” 艾薇儿一想起自己的姐姐，眼睛有些发红。一直以来，姐姐就像母亲一样照顾着自己，以前每年新年期间，姐姐就会拉着她去花灵戏剧院看戏，去艺术馆看展览，或者是到动物园里看动物。到了晚上，姐妹俩睡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第二天又起不来，老被伯父骂没规矩。 艾薇儿还没说话，叶苏就说：“艾薇儿，你回去看看你姐姐吧，她现在一定不好受。告诉她，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恨过她，反而一直很感激她，如果不是她的慷慨，玫瑰领的人说不定要饿死一大半，我也不会认识你。我会像你一样永远爱着她。” 艾薇儿看着叶苏，眼睛就像夏日里的骄阳，似乎要把叶苏整个融化。她再无任何心里包袱，和叶苏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就在这时，洛水河的上空出现了灿烂的烟花，将夜空照得雪亮。 叶苏在艾薇儿耳边说：“不用担心，我会努力解决这一切的。现在，我不再孤独，有玫瑰领帮助我，也有你和众多精灵帮助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可以建立一个人类与精灵和平共处的王国，你就是这个王国的王后。” 第七十五章 二公主回娘家了 当风零坐在花灵宫殿的偏殿会室中时，她的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按照精灵历，整个风月、也就是一月都是新年假期，人类世界也是如此。一月十五日，天天和艾薇儿如胶似漆的叶苏觉得再不放艾薇儿回去看看姐姐对女王实在是太残忍了，就打算安排人和她一起回花灵。 本来最合适的人选是灵忆。她就是花灵人，会灵术，为人又乖巧能干，由她陪着艾薇儿再好不过了。可是谁都不知道南境现在的政局，花灵对艾薇儿和灵忆跑到玫瑰领是定性为“叛逃”还是“避难”，艾薇儿和叶苏都不敢让她回去冒险。 叶苏想自己和艾薇儿一起回去，刚说出口就被艾薇儿、灵忆还有风零一口回绝了。玫瑰领消灭了将近1000多名贵族军，跟贵族结下了梁子。万一现在是大贵族把持朝政，叶苏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风零主动提出要陪艾薇儿回南境时，叶苏和艾薇儿都愣住了。这位荆棘领主已经赖在玫瑰领主府邸一个多星期了，整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宁愿在玫瑰领当大小姐，也不愿意在荆棘领劳神费力地处理政事。虽然叶苏反对，艾薇儿想想一口答应下来了，于是，她就出现在了花灵的宫殿中。 风零一进南境，就被震得目瞪口呆。她听叶苏哥哥说过，南境是精灵世界最古老、最广袤、最富庶和最强大的国家，亲眼看见后才心服口服。她对叶苏说的打魔兽的故事总是将信将疑，结果一到花灵，街头上到处飘的都是叶苏哥哥和另外九个同学的肖像，她才信了。 在那几个女同学中，风零一眼就锁定了那个红头发女孩，心想：这个肯定就是和叶苏哥哥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红玫了。她长得还真漂亮。叶苏哥哥那么信任我，我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前往不能破坏他和二公主的感情。 艾薇儿裹着玫瑰纹的头巾，看着会室外熟悉的亭台水榭和苍天大树，心中难以平静。两人一路旅途十分顺利，花灵街头秩序如常，到处飘着的南境十子的图案说明叶苏的贡献是被认可了。看到这，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她再看见艾琪璐姐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那个丰腴动人、神采飞扬的姐姐突然变得消瘦不堪，面色苍白，眼眶深陷。她拦住了要起身行礼的风零和艾薇儿，“你们的叶苏领主还好吧？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新年没过完就派人过来见我？” 风零按照艾薇儿事先的嘱咐，起身拉着裙角行了一个屈膝礼，“女王陛下，领主哥哥让我向您致以新年的问候，祝您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康健，万事遂心，祝您的王国繁荣昌盛，国祚永延。” 艾琪璐惨然一笑，“他不恨我就不错了，还给我送上祝福？我怎么觉得是在讽刺我呢？你们替我谢谢他吧，要不是他花大价钱委托的那些人暗中保护我，我早就死在舒菲娅手里了。我在考虑如何利用他，他却一直在考虑如何帮助我，我很惭愧。” “玫瑰领一战几乎消灭了花灵的所有大贵族，剩下的都主动请降或者宣誓效忠于我了，困扰了南境几个世纪的贵族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这一切都是你们领主的功劳。我本该重重感谢你们领主，可是我的妹妹没了，我实在是没心情。如果他有什么愿望，我会尽量实现。” “我很抱歉，许诺给他的新娘没了。我不知道艾薇儿有没有告诉过你们领主。她取消婚约是迫不得已，她几次征伐魔兽，受过好几次重伤，家族遗传的心脏病也越来越严重。后蒙你们领主的顾问相救，她恢复了健康。她又害怕你们领主介意她的出身……说什么都晚了，让他好好善待灵忆吧。” 这时，女王惊讶地发现，那个缠着玫瑰图案头巾的小姑娘站了起来，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头巾，露出了银色的短发和金色的眼睛，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微笑着说：“姐姐，你这么做真的好吗？他现在可是我的丈夫，你怎么胡乱就给他安排别的妻子了呢？” 艾琪璐一下子愣住了，一动不动，过了好久，她才站了起来，颤抖地走向艾薇儿，摸着她的脸，“艾薇儿，你不是死了吗，叶苏连讣告都发给我了……”她一把抱住了艾薇儿，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把艾薇儿的肩头都打湿了。 艾琪璐哭够了，就摸着艾薇儿的脸蛋，不住地亲吻着她：“艾薇儿，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好后悔。” 说着说着艾琪璐又哭了，哭完，她就狠狠地说：“叶苏这个混蛋，连你好了也不告诉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艾薇儿拿出手帕给艾琪璐擦了擦眼泪，艾琪璐闭上眼睛，就像一个孩子任自己的妹妹施为。艾薇儿边擦边说：“姐姐，这点你就比不上叶苏了。他一直都没有怪过你，说你也有你的难处，光凭你当时援助种子和许诺把我嫁给他这一点，他对你就怎么都恨不起来。” 艾琪璐又抱住了艾薇儿，耍起了赖，“我不管！他是男人，就应该宽宏大度，再说，他说的也没错。当时多少帝国贵胄和四大王国的王室子弟跪在我面前，求我在你面前为他们说几句好话，我理都没理，而是毫不犹豫地想把你许配给他……等等，你说他是你的丈夫？” 艾薇儿害羞地点了点头，“昨天，我们在领主府邸秘密举行了婚礼，知道的只有克瑞尔、风零、灵忆几个人。对了，”艾薇儿把风零拉了过来，介绍道，“姐姐，这位是新任荆棘领主、叶苏的妹妹风零小姐，这次，多亏她送我回来。” 艾琪璐看着一头红发的风零，笑着说：“领主小姐，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呢。你是除了你的叶苏哥哥外第一个敢进入精灵世界的人类。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吧。我不会留艾薇儿在花灵太长时间的，不然你们领主肯定会有意见。” 一向大大咧咧的风零似乎有些惧怕女王，只是点了点头。 * * * 用完丰盛的午餐后，女王的秘书安娜小姐陪着兴致勃勃的风零去参观王宫去了。艾琪璐和艾薇儿姐妹俩在艾薇儿以前住的植物园小别墅中悠闲地喝起了下午茶。 看着满眼的苍翠之色和静静的湖泊，艾薇儿说：“姐姐，你是说，叶苏帮助你消灭了所有的贵族势力？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告诉我，玫瑰领的军队消灭了一千多贵族军，别的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还有，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的次长舒菲娅为什么会对你下手？叶苏又是如何救的你？” 艾琪璐见到艾薇儿还活着后，整个人都轻松畅快了，她满脸笑容地说：“你们离开花灵的那天，在贵族的胁迫下，我来到了北方森林，等你们自投罗网。贵族希望我当他们的面杀掉叶苏，证明与贵族妥协的决心。” “你带着叶苏冲进了北方森林后，贵族军立刻前去追击，想杀死叶苏并一战消灭玫瑰领。偷袭你的人就是舒菲娅，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说你被处决后，我坠下了马。就在她快要对我使用灵术时，突然冲突一群蒙面人，用渔网捉住了她，将她扔进了洛水河。” “不知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你还活着。就在我养病的那段时间，叶苏寄来了你的讣告，我感觉天都塌了。再后来，我发告示寻找救了我的那些蒙面人，收到了他们的来信，说是受人之托一直暗中保护我。那个人支付了50万洛币的费用。我当时就想可能是叶苏。” 第七十六章 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 艾琪璐女王喝了一口红茶，接着说：“国家安全委员会对叶苏在花灵境内的所有消费记录进行了追查，一无所获。后来从他在花灵学院的宿舍翻出了他的手稿，通过对比字迹在支票开票行找到了几张他开的支票——上面签的都是假名——果然有一张五十万洛币的支票。” 艾薇儿听完，心里暖暖的，“姐姐，现在你和叶苏都可以放下心结了。他和我说了，会像我爱你一般去爱你。他这次本来是想来南境看你的，被我极力劝阻了。现在南境太平了，我们以后会一起回来看你。” 艾琪璐说：“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他对你好吗？”艾琪璐见艾薇儿比过去丰满了一些，青涩之态了然不见，脸上多出了难以言说的风韵和妩媚，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 艾薇儿脸唰地红了，“他对我很好。” 喝完下午茶后，艾琪璐拉着艾薇儿满王宫乱逛，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总有说不完的话。 来到王宫艺术馆后，艾薇儿站在有些空寂的王室艺术馆内，看着馆内陈列的巨大油画《南境十子》《湖畔教学》《作战会议》和《无头的深渊》，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从前，眼泪渐渐充盈了眼眶，滴落在冰冷的泛着白光的地面上。 她满眼泪水地指着《作战会议》，认真地说：“这幅画画错了，我是坐在叶苏旁边的。以前我真觉得他说话做事好成熟啊，现在发现他就是个大孩子。” 艾琪璐站在艾薇儿身边，微笑着说：“那是因为你走进了他的生活，你们彼此敞开了心扉，他也不再认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只不过是个需要被人疼爱的小丫头。” 艾薇儿一听，想起了平时叶苏给她起的乱七八糟的爱称，脸有些发烫。 “对了，”艾琪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问，“叶苏的眼睛怎么样了，他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还有，南方省那么大，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艾薇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详细告诉了姐姐，“我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对克瑞尔说让我做叶苏的眼睛。结果，叶苏确实换上了我的眼睛，可是我的眼睛好好地在那里，我问克瑞尔原因，克瑞尔也没明说。” 艾薇儿说得风轻云淡，艾琪璐却听得心惊不已，她也觉得克瑞尔身上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了。她马上又想到了一件事，忙问艾薇儿：“附在你眼睛上的东西，他得到了吗？他可以使用吗？” 艾薇儿开心地点了点头，“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可以使用。这几天，他一直在家后面的密林中钻研，就像得到了个玩具一样，太可爱了。你知道他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吗？是给自己做一个屋子。” 艾琪璐喟然长叹，“叶苏的运气也太好了，玩具？！哼，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什么，南境用了近千年龌龊的手段保存下来的东西，居然让他就这么轻易地得到了。再加上一个精灵世界最美的公主，我对他的愧疚已经不存在了。他得到的比付出的多太多了。” * * * 到了晚上，艾薇儿来到了风零的房间，看到睡没睡相的风零，突然觉得好笑。她把风零给拉了起来，“风零，快起来了，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今天晚上来了很多人，你都见过。” 睡得迷迷糊糊的风零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含混不清地说：“嫂子，你糊涂了吧，我在精灵王国怎么可能有认识的人？我困死了，逛了一天的王宫，又吃了太多的水果和蛋糕，实在不想起来了……哎呀……我起来还不行吗？嫂子，你快别闹了……” 风零扯着自己的睡衣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艾薇儿从她衣领处放进去的一小块冰给找出来了，气呼呼地说：“你以后可不准这么做。你和哥哥结婚的那天，还是我给你做的头发、化的妆呢。” 艾薇儿笑着看她换好衣服，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倒了位于王宫东侧的大宴会厅旁的一个小宴会厅——艾斯特厅。刚进去，风零就感叹道：到底是最富庶、最古老的精灵王国，吃穿用度虽然不是很奢华，但其中的格调和历史的厚重感真不是人类领主能比的。 小宴会厅中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一整块巨大的玉脉雕刻成的桌子放在中央，花纹细密而又美丽，就像蔓延的藤蔓，和南境的标志常春藤十分相像。桌子上摆放的银质餐具据说是第二任南境女王艾斯特用过的，只有招待极其重要的贵宾才会拿出来。 风零好奇地问：“嫂子，今晚是要来什么贵宾吗？精灵王子还是公主？总不会是国王和王后吧？我在这合适吗？” 艾薇儿把她按在了餐厅旁休息室的椅子上，“你就安心坐着吧，你是叶苏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出席一场宴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没糊涂，今晚的人你肯定都是见过的。” 风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指着宴会厅墙壁上的巨幅壁画说：“嫂子，那个头戴王冠、手持黑色利剑、身穿红色披风的女子就是艾斯特女王吗？她长得和你好像啊。她面前的那只长着长长的翅膀、尾巴和赤红色眼睛的巨鸟就是魔兽吧？我从没见过魔兽。” 艾薇儿点了点头，“是的，艾斯特女王是我和姐姐的先祖，她掌握的也是冰系灵术，在距今大概900多年前参加了壁画中的那次魔兽征伐，自己也险些力竭而死。相信我，你不会想见到魔兽的，就连我也很害怕它们。” 风零哦了一声，然后又问，“连你都怕，哥哥他一个凡人不害怕吗？” 艾薇儿看着风零，“无论是谁在那种恐怖的力量面前都会害怕的。他还在花灵时我问过他怕不怕，他说自己怕得要死，也想过要逃，可是，万一南境灭亡了，玫瑰领也就没了，美子、克瑞尔和风零也就都没了。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当时就想你的名字好特别。” 风零心中都潮湿了，原来，叶苏哥哥心中也一直挂念着自己。 说话间，一位穿着黑色礼裙的精灵被侍女引进了休息室，她一看见艾薇儿就如触电般地怔住了，都忘了行礼，喃喃道：“艾薇儿二公主，你还活着……叶苏不是说你死了吗？” 风零看着眼前的这位红发精灵，她比街上挂着的宣传画更漂亮，个子高高的，一袭黑色的长裙将她曼妙的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白色的胳膊上带着一串黑色的石头手串，额前两绺长发变成了辫子用发带束在了脑后，显得说不出的端庄优雅。 第七十七章 红玫，和我回玫瑰领吧 红玫一下子愣住了，她仔细一看，发现眼前的红发女子竟然是人类，就吃惊地说：“我是。你是……你怎么会认识我……我们好像没有见过。” 风零说：“哥哥和我说起过你，说你一直很照顾他，要不是你几次救了他，他就再也回不了玫瑰领了……” 说到这，风零冷汗突然流出来了，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多说了，要是不小心把红玫和叶苏哥哥间的事说出来，二公主说不定再也不回玫瑰领了。 红玫清澈的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雾，“你是叶苏的妹妹……他还好吗？” 说到这，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向二公主行了一个屈膝礼，“二公主，能再见你实在是太好了。叶苏发回了你的讣告……他还是那么冒失。” 正在说话间，又来了五个人，每个人见到艾薇儿都是大惊失色，继而激动不已，几个姑娘还热泪盈眶。 艾薇儿分别向风零做了介绍，她这才知道眼前的六个人竟然是曾和叶苏哥哥一起征伐霜月狩猎的精灵同学！ 入座后，洛栗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叶苏的近况，艾薇儿愉快地说：“他还是接着做他的领主，情况挺好的，眼睛也看见了。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他整天都悠闲得很，早上睡懒觉，逛逛商店、工厂和学校，晚上看一会儿文件，也不会看到很晚。” 洛栗、洛叶、绮微、星辰、芙娅都哄笑了起来，只有红玫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听二公主的口气，她在玫瑰领似乎从早到晚整天都和叶苏在一起。 如果仅仅是和大家见个面的话，今天摆着的餐具也太过讲究了，就连女王那次招待九个灵术师时都没有用这么古老的餐具。 果然，艾薇儿公主站了起来，手中端着果酒，满脸红晕地说：“欢迎你们来到王宫，很抱歉这么仓促地通知你们。可是，我不会在花灵待很长时间，后天晚上就要回玫瑰领了。因为……” 说到这里，艾薇儿露出了一脸幸福又羞涩的笑容，“我已经是叶苏的妻子了，我们六天前刚在玫瑰领秘密结的婚。参加婚礼的人就几个，我和叶苏都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们。今天就是我为你们补的婚宴。” 小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了欢呼声，只有红玫没有欢呼，只是跟着大家鼓了鼓掌，她心中也替叶苏和二公主高兴，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总算在一起了，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 洛叶笑着说：“二公主，叶苏没有吵着和你一起回来吗？他的胆子那么大，我不相信他会不敢过来。他就不想见见我们吗？” 艾薇说：“怎么可能？他一直要吵着和我一起回来，被我和灵忆还有这位风零小姐一起阻止了。我们不知道南境的形势，怕姐姐已经被架空了，贵族掌权，那样子他就危险了。谁知道，他已经帮姐姐解决了贵族问题。” 说到这里，洛叶有些后怕地说：“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我们都听说了，玫瑰领的军队居然敢正面挑战南境的贵族军，幸亏叶苏摆了个奇怪的战阵，贵族军又有些托大，兵力严重不足，不然玫瑰领肯定要吃大亏。很多不知情的人都质疑女王为什么把一个不会灵术的人类放在南境十子的首位，只有我们知道，少了他，南境十子此刻都不在了。” 风零数了数现场的人，对艾薇儿说：“嫂子，南境十子不应该是十个人吗？哥哥和灵忆不在这，应该也有八个人，可现场为什么只有六个人呢？” 一听到风零的话，大家都默然不语了。过了好久，还是红玫打破了沉默，“舒然和茱晨联手暗害叶苏的事情曝光了，自己受不了压力，主动退学了。后来，他们又受到了家族的牵连——他们的家族都卷进了了谋反案，虽为女王所赦免，但已不知所踪。南境十子不存在了。” 风零知道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话，连忙说了一句：“对不起。” 丰盛的晚餐一道道端了上来，大家边吃边聊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一听说叶苏已经招募了好几千名精灵进玫瑰领，而且精灵和人类相处的还不错，都很意外。芙娅说：“他就这样，想做的事总能做成，天选之子，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红玫有些担忧地说：“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招募精灵，不害怕遭到精灵世界的报复么？他之前的事女王都告诉我们了，玫瑰领和东境结下的仇已经化不开了，帝国也可能会对他不利，万一帝国要发动联军征伐玫瑰领，玫瑰领挡得住吗？” 艾薇儿长长地看了红玫一眼，红玫觉得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 艾薇儿说：“你说的问题他都有考虑。现在，他的帮手还是太少了。他本来想写信邀请你们适时过去帮助他，可是又觉得这么做太不正式，想自己过来，被我回绝了，就让我回来的时候亲自向你们提。你们应该快毕业了吧？” 一听到叶苏居然让二公主当面请他们去玫瑰领，洛叶等人心里又暗暗骂开了：你这个人类，自己不懂规矩就算了，还偏得拉上我们。我们当然愿意过去帮你，但也用不着二公主出面来请。你别以为她现在是你妻子了，你就可以让她做这些不符合她身份的事。 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风零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些学生应该是今年10月份毕业，红玫成绩最好，已于年前毕业，现在正准备找工作。洛栗大概还有一两个月就能毕业，其他的同学基本上都要到10月份才能毕业。 她看着娴静淑雅的红玫，心想：想不到红玫人漂亮，灵术厉害，成绩还这么好，简直就是自己妈妈口中整天叨叨的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她也会喜欢叶苏哥哥？ 艾薇儿一听，就理解地说：“目前，叶苏应该还可以独立支撑下去，等你们毕业再说吧。考进花灵学院可不容易，它在精灵世界仅次于帝国的真灵学院。我已经和姐姐提起过这件事，她也同意了。” 听到这，大家都欢呼雀跃了起来，除了红玫。 红玫一听就说：“二公主，如果再有魔兽入侵，我们又都不在，南境该怎么办呢？” 艾薇儿又长长地看了红玫一眼，红玫总觉得二公主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艾薇儿说：“再有魔兽，我们会立即从玫瑰领赶回来，这次，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战斗，叶苏也会以全新的姿态和我们一起战斗。所以，不必担心。” 红玫点了点头。她心里很矛盾，既想看见叶苏，又怕两人见面会尴尬。想来想去，她终于决定了：不去。他已经和二公主结婚了，我还去见他做什么呢？ 谁知这时，艾薇儿端起了酒杯走向了红玫，轻轻地说：“红玫，你已经毕业了，后天和我一起回玫瑰领吧？” 第七十八章 人脉是最重要的 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领主府邸门口，早就等在那的叶苏殷勤地拉开了门帘。 第一个出来的是风零，叶苏一看见她就微笑着说：“大小姐，南境之旅可好？” 风零心满意足地说：“当然，花灵王宫、博物馆、戏剧院、购物街我都逛遍了，还有你在花灵学院的宿舍……”说到这里，风零嫌弃地说，“真是乱得一塌糊涂，你就不能好好收拾么？现在成为景点了，名字叫作‘叶苏故居’，你丢人都丢到整个精灵世界了。” 叶苏怪道：“我宿舍有什么好看的？什么故居？什么南境十子？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他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艾薇儿满脸笑容地朝自己伸出了纤纤素手，没有牵她的手扶她下马车，而是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抱下了马车，在灿烂的阳光下转着圈，“你总算回来了，不是说好只待三天吗，怎么待了两个星期？” 艾薇儿的银发在风中飞扬着，她尖叫着捶着叶苏的肩膀，欢笑着说：“亲爱的，快放我下来，姐姐不是不让我走嘛。我也很想你。快放我下来，你看谁也来了。” 叶苏放下艾薇儿，回身一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眼前这位高挑美丽的精灵——她穿着淡红色的连衣裙和黑色的针织外套，一脸的恬静——过了许久才说：“红玫……”继而，他满脸笑容地伸出手，“你来啦，欢迎。” 红玫淡淡地笑着说：“你不去南境，只好我来看你了。换上二公主的眼睛后，你比以前好看多了。” 红玫看着叶苏抱着艾薇儿转圈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本不想来。那晚宴会结束后，二公主再次盛情邀请，并允诺自己，如果在玫瑰领过得不开心，随时可以走。红玫又确实挂念着叶苏，这才答应过来看一看。 叶苏笑着说，“你什么审美？是不是觉得我染个和你一样的番茄头会更帅？快进来吧，还有一位人也来了。” 红玫有些微微的失落，她本以为，叶苏见到自己会更激动一些呢。她又自嘲道：红玫，你在想什么，他已经结婚了，妻子又是精灵世界中最美丽的公主，怎么会有多在意你呢？ 就在她伤感时，许久不见的灵忆飞快地跑了过来，和她亲吻打招呼。红玫才觉得心里稍微好了点，她心里想：大不了就把这次玫瑰领之行当作一次旅游吧，我待一段时间就回去。 就在这时，叶苏对红玫说：“红玫，可别把这次玫瑰领之行当作旅游哦，我和克瑞尔已经商量好了，你就先在领主事务办公室任职吧。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了，我就等着你和艾薇儿回来呢。” 红玫跟着府邸的人去了自己的房间，刚放下东西冲了一个澡，马上就被请到了会议室。 她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人类也有精灵。精灵她全都认识：灵忆、艾薇儿……等等，那位穿着黑色裙子的不是北境公主洛川吗？叶苏说的另一位人就是她吗？她怎么会在这？ 叶苏介绍后，红玫才知道，那几个人类除了领主的妹妹风零和领主顾问克瑞尔外，分别是内政大臣梅林、法务大臣埃尔夫、工商税务大臣抚子和情报大臣夏马尔。一看这阵容，红玫知道叶苏要谈很重要的事。 果然，叶苏简单地介绍了在座的各位，就直接说：“玫瑰领两周前接到情报，精灵帝国对玫瑰领先后对东境和南境用兵和接收大量精灵感到十分不满，正在考虑对玫瑰领动武。两次用兵是两国贵族军先发难，但接收精灵确实是玫瑰领主动为之，也有违常理。你们怎么看？” 红玫一听就觉得有些头晕，暗暗想：叶苏，你实在太会作死了。本来，你娶了二公主，有南境替你撑腰，玫瑰领完全可以安全无虞。你偏要接收精灵做什么，这下可好，连帝国都给得罪了。我看你能怎么办。什么先发难后发难，就算你有理，你能让帝国听见你的声音吗？ 艾薇儿：“亲爱……”刚说到这里，她脸一红，忙改口道：“领主，这次我回去时已经和南境女王说过这件事了，她写给共主的信应该已经寄到真灵城了。信中历数你对南境的贡献，相信洛神大帝会慎重考虑动武的事。” 洛川轻轻地说：“我回去也会让父亲以北境的名义致信洛神大帝，父亲一定会这么做的，毕竟，北境的巨龙之患是你帮助解决的。父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感激你的。西境那里你不用担心，西境的女王蝶爱是我的姨母，她最疼我了，一定会照我说的话做的。” 在场的几位人类大臣并不感到惊讶，领主帮助南境和北境解决魔兽问题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也早惊讶过了——领主专门在玫瑰领图书馆设了一个精灵王国报刊专区，搜罗四大王国的公开出版物，各部大臣每天必做的事就是去看报纸。 真别说，报纸后面的漫画版块还挺有意思的。 红玫见这么一个严重的问题在不到一杯茶的功夫间就被两位精灵公主给解决了，心里暗暗有些感叹：叶苏的择偶和交友眼光实在是太毒辣了。比起我来，艾薇儿和洛川这样身份显赫的人对他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我帮他的忙。 这时，叶苏笑眯眯地对灵忆说：“灵忆妹妹，说起来，东境的国王灵僖好像是你的哥哥吧，你要不也写一封信给他，这样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不已，包括红玫，因为灵忆从来没有对她透露过自己的王室成员身份。 灵忆一听就急了，“哥哥，快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从小就生活在花灵，从来就没有踏足过东境，也不知道灵僖是什么样的人。我……我……我做不到。” 叶苏哈哈大笑，“灵忆，我是逗你玩的。”他看着洛川，“洛川，那就麻烦你了。很抱歉，我不能再留你了。你回北境需要一段时间，事情又比较紧急……” 洛川大度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明早立刻动身，在玫瑰领休息了两天也够了。有熊熊在，我很快就能回到北境。” 第七十九章 精灵世界对人类而言太拥挤了 转眼间，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叶苏、艾薇儿、风零、洛川、克瑞尔、灵忆和红玫六人。克瑞尔知道艾薇儿和红玫还没吃东西，就赶紧去厨房端来了面包、煎蛋和牛奶。 红玫见会议室里剩下的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心里放松多了，她也确实感到有些饥肠辘辘，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无意间瞥见叶苏一直在看着自己，忙埋下了头。 等到艾薇儿和红玫吃得差不多了，叶苏就说：“艾薇儿和洛川公主刚才提出的办法应该可以让帝国打消对玫瑰领动武的念头，不过，我们也要主动采取行动。” “克瑞尔，你立刻着内政部对境内精灵进行人口普查，普查结果抄送帝国一份，展示我们的诚意。以我名义致信大帝，强调所有精灵都是自愿留在玫瑰领的，玫瑰领也曾提出只要他们偿还赎身费用，就可以返回自己的国度，但没有一名精灵愿回，部分精灵甚至以自杀相威胁。” 红玫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叶苏所说的。有此疑问的不是红玫一个人，洛川惊讶地说：“叶苏，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返回自己的国家呢？” 叶苏还没说话，灵忆就说：“红玫姐姐，哥哥说的都是真的。精灵移民这一块最近是我管，那些移民都是哥哥从四大精灵王国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奴隶，刚到玫瑰领的时候一个个面黄肌瘦、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们中很多都是在贵族交战中落败被俘、无力缴纳赎金的精灵，最近也有一些硬闯边境线逃到玫瑰领的东境居民。 ” 叶苏说：“这一点也不奇怪，无论是哪里，都有一些阴暗的角落，只不过是我们平时不知道罢了……” 洛川质疑道：“叶苏，别说是帝国，就连我也怀疑你的动机，你要这么多精灵干什么？这不是无谓给自己增添烦恼吗？精灵对人类并不友好，人类对精灵也是如此，你硬要把他们放在一起，难道就只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推动精灵与人类和平共处？你做的到么？” 叶苏挠了挠头，哈哈笑道：“我觉得我们相处得还不错啊。” 洛川无言，她心里早就认为叶苏不是人了，呃，不是人类了，而是精灵世界的一员。 红玫说道：“叶苏，你对精灵居民信息进行登记，又将这些信息上报给帝国，这是为了什么呢？这不是落人以口实么？” 叶苏沉声说：“为的是拖住帝国。就算现在能糊弄过去，将来总是瞒不住，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还不如我们主动点，邀请帝国派出观察员过来考察，争取他们能够认可我们收留精灵居民的举动。” “就算他们不认可，要是能把这些精灵带到安全的地方，我也可以接受。反正他们已经为玫瑰领创造不少价值了。对了，艾薇儿，你应该去过帝国吧？帝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艾薇儿说：“我小时候和十四岁以后去过几次帝国，帝国的首府是真灵城，地势较高，被称为最接近于神灵的地方。真灵学院是精灵世界最好的学校，四大王国最好的学生基本都被选拔去真灵学院读书。” “帝国挺小的，感觉就像是精灵世界的首都，很富裕也很文明。洛神大帝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所以，我觉得你的办法是可行的，帝国可是也只是被谁蒙蔽了，写信说明一下说不定双方关系会有转圜。” 这件事议定后，叶苏又出人意料地说：“你们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大陆吗？” 除了克瑞尔外，几乎所有人都同时说：“不可能！”这也难怪，叶苏看过精灵世界的课本，上面一直说：世界上就只有精灵大陆一块大陆。 艾薇儿一直十分信任叶苏，就问道：“亲爱的，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现在只剩下精灵，她放松了很多，称呼也变得随意和亲热了起来。 洛川刚知道艾薇儿和叶苏结婚的消息后，也有些难受，不过她生性比较豁达，很快就觉得和叶苏做朋友也挺好的。 叶苏皱着眉头说：“在参加霜月狩猎前，我一直觉得魔兽不是水生动物，而是陆生动物。在狩猎中，五只魔兽中，第一只是蛇状的魔兽，水生还是陆生不太清楚。接下来三只，是一只大的喷火怪，一只小的，还有一只会飞的。这三只绝对是陆生动物。最后一只会飞的，也绝对是陆生动物。它们是从海中而来的，所以，我就想，它们是不是来自某个未知的大陆……如果真的有魔兽大陆，会不会也有其它大陆。” 风零终于逮住机会可以糗叶苏一把了，就说：“什么蛇状的，喷火怪，会飞的……魔兽都是有名字的，在南境的魔兽档案中，它们分别叫作‘死神’‘大炎魔’‘小炎魔’‘飞炎魔’和‘深渊’。” 克瑞尔和叶苏在一起时间久了，瞬间就明白了叶苏的意思，忙说：“领主，你不会是想寻找新的大陆吧？” 克瑞尔的话刚说出口，大家就都吓了一跳，觉得克瑞尔说的也太离谱了，叶苏再怎么疯狂也不会去干这种傻事吧？ 谁料，叶苏点了点头，“克瑞尔，你说的对，不愧是我的顾问。精灵大陆虽大，但对于人类和那些被奴役、压迫的精灵来说太拥挤了。这样下去，在和解的成果能够说服精灵前，玫瑰领就已经没了。寻找新大陆，势在必行。在这件事上，我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 克瑞尔一听叶苏把话说得这么死，只好咽回了肚子里的话。这时，叶苏问她，“克瑞尔，我们的造船技术如何，能造出用于长期航海的帆船或者蒸汽船吗？” 克瑞尔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只能造一些小渔船。一直以来，大海被认为是世界的尽头。” 叶苏有些激昂地说：“大海是旧世界的尽头，却是新世界的开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立刻进行大航海，争取发现新大陆。只有在我们自己的大陆上，我们才能不受精灵的威胁，为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赢得一席之地，也给那些在精灵世界中痛苦挣扎的精灵一条活路。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灯塔。” 洛川这时不屑地说：“不就几艘船么，用不着发表这么煽情的演讲。刚才要不是你加上倒数第二句话，你信不信现场占多数的精灵会活活撕了你。北境的深海捕捞业十分发达，我这次回去一并给你带几个造船匠来玫瑰领好了。” 叶苏大喜之下露出一副无耻的跪舔表情，“洛川大人，我就在等你主动说这话呢。我和玫瑰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第八十章 哥哥，请收下我的嫁妆吧 会上又商量了一下红玫的分工，主要是负责处理对精灵事务。克瑞尔说，最近大量精灵涌入玫瑰领，人类官员和他们难免会出现一些沟通不畅的情况，需要有精灵官员协调推动领主的有关政策。 红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处理人际关系是她最擅长的事了。她在花灵学院读书时，人文系的那些灵术师们也是互相不太对付，最后还不是被她捏成了一团。 灵忆听了很高兴，这样她就可以专心做叶苏的贴身秘书了。跟着叶苏没多长时间，她确实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治理领区的知识。唯一的遗憾是，这些知识相当于屠龙术，她自己几乎用不上。 最后，叶苏在会上宣布一项重大决定——着荆棘领领主风零小姐迅速离开玫瑰领，回到自己的领区去，履行作为一个领主的职责。叶苏语重心长地说：“大小姐，玫瑰领你也玩遍了，花灵也待够了，好奇心也该满足了，赶紧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的领民都快不认识领主了。”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风零满不在乎，强辩道：“我这是无为而治。” 叶苏苦笑道：“‘无为’你是做到了，‘而治’呢？荆棘领可是第二大人类领区，新普查出来的人口数量居然也有30多万，和玫瑰领差不多。你不要，眼红的人可多着呢！” 风零犹豫了好久才踌躇地说：“叶苏哥哥，我想和你说，又怕你骂我。” 叶苏笑着说：“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气了？你说吧，我保证不骂你。” 风零慢吞吞地说：“我不适合做领主，也不想整天为了那些琐事操心。我并不是担心出现黑眼圈、长皱纹、掉头发和猝死，而是真觉得自己不合适。本来，老爸说要把荆棘领作为我的陪嫁，可是，我知道，我未来的丈夫未必能向你那样把荆棘岭的人民和人类的命运放在心上。” “所以，”风零站了起来，满眼通红地说，“我想了很久， 叶苏哥哥，我也和妈妈商量了，决定就把荆棘领托付给你了。我不是一时冲动，去了南境一趟，我才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没有骗我：人类世界离毁灭真的只在旦夕之间。” 叶苏温厚地说：“我必不负你所望。” 风零一下子抱住了叶苏，放肆地哭了起来，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来抽抽搭搭地对艾薇儿说：“对不起，嫂子，我也爱过叶苏哥哥，但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喜欢胡闹撒娇的妹妹。我把荆棘领送给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领区里的居民因为我的无能为我陪葬……” 艾薇儿微微摇了摇头，“爱又没有错，没什么对不起的，谢谢你曾经爱过他。等你出嫁时，我们会为你准备一份让任何男人都不敢小觑你的嫁妆。” 风零破涕而笑，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 红玫微笑着看着风零，心中却下起了蒙蒙细雨，她感到自己的心就像雨夜街道上流淌的雨水一般，反射着昏黄的路灯光，昏暗又迷茫。她暗想：风零，你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女子，可是，你比我强大多了。 我连爱他都不敢说出口。 就算我能说出口，又有什么用呢？ * * * 转眼间，四个月就过去了，进入了谷月，也就是五月。 尽管冰河期已经过去了，但天依然很冷。从领主府邸上俯瞰，玫瑰领大地上的树木层林尽染，纷纷换上了红色或黄色的叶子，一阵冷风吹过，树叶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流动的火焰。穿玫瑰领而过、流向中部荒原的洛水河中满是落叶，仿佛女神束发的丝带。 红玫站在领主府邸的观景台上，有点恍惚。转眼间，她来这已经死个月了。她本想待两个月就回去，可是，整天忙忙糟糟的，她渐渐淡忘了这个念头。 短短几个月里，红玫亲眼目睹了玫瑰领的迅速发展。不知什么时候，玫瑰领的发展阶段已经进入电气阶段，构造复杂的机床、琳琅满目的生产线、素质较高的产业工人都是玫瑰领自己设计和培养出来的。 她本以为会水火不容的精灵和人类相处得亲密无间。若精灵和人类发生冲突，都是统一按照玫瑰领法律处理，任何把事件渲染成族群对抗的行为都会受到极为严厉的处罚。有几个混进来挑唆矛盾的东境特务至今还在监狱里。 过去流入精灵王国的被视为低端的人类产品已经不复存在。在纺织厂里，精灵设计师设计、各国定制的最新样式的丝绸和布料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在冶金厂中，她看到了铁矿石如何一步步变成久负盛名的玫瑰领刀剑，其中最顶级的刀剑标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却仍阻挡不住精灵王国购买的热情。陶瓷厂中，除了那些充斥着精灵王国的普通器具，大量精美考究的瓷器和陶器陈列的整整齐齐，宛若艺术品。 红玫接待过大批来自各大精灵王国的商人。玫瑰领的大小商品被*一空，无论是寻常用具，还是大型器械，亦或是名刀名剑、丝质地毯、手包项链等奢侈品。在精灵王国属于最底层的工匠，在这里俨然是富足的贵族，受人敬仰和尊重。 红玫似乎慢慢了解了玫瑰领快速发展的原因。在精灵村，精灵和人类和平地生活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可接受教育。各级学校都配备了精灵老师和人类老师，教材中补充进了精灵世界的知识和文明成果。就在离精灵村不远的地方，精灵新村在紧锣密鼓地施工。 红玫来自富庶的南境，对于很多东西见怪不怪，但是玫瑰领学院仍然让她感到吃惊。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叶苏从来不默守陈规——这里的课堂充满了争论，她一直认为很害羞和拘谨的精灵学生居然争得比谁都厉害。 第八十一章 灵忆妹妹，去做女王吧！ 一个晴朗的早晨。 叶苏在餐厅吃早饭时，灵忆在领主府邸前院的草地上与一只淡紫色的大猫玩得正欢。 这是紫色的大猫是洛川前几天回花灵上学时途径玫瑰领顺便带給叶苏的。洛川说，熊熊突然有一天领回了七只大猫，一看体格就知道是熊熊的孩子。洛川给了两只给自己的母亲蝶歆王后，又送了两只给自己的姨母西境女王蝶爱。剩下的三只都送给了叶苏，紫色的叫依依，其余的两只分别叫作风风和零零。风零知道叶苏是在拿她开玩笑，气得好几天没理叶苏。 叶苏当时一听洛川说熊熊领回了七只毛色各异的猫咪，就笑着说：“洛川，你也没把熊熊教育好，这作风也太不端正了。”刚说完，就被洛川揪着耳朵熊了一顿，“以后不准随便和女士开这种玩笑！要开就跟你的二公主开去！” 艾薇儿知道洛川和自己的丈夫是好朋友，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 洛川在玫瑰领陪艾薇儿小住了七八天——艾薇儿最近心情有些抑郁。她和叶苏一起生活了近五个月，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却一直没有怀孕。 当她好不容易启齿问克瑞尔原因时，克瑞尔的答案让她如雷轰顶——从为数不多的精灵和人类结合的案例来看，精灵和人类之间有可能存在生殖隔离，无法孕育后代。 艾薇儿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叶苏一直努力宽慰她，但效果不大——艾薇儿对孩子的执念太深了，她小时候精神受过严重的创伤，一直特别想要个孩子，给予他全部的爱，弥补自己小时候的缺憾。洛川来了后，整天开导她、陪她散心，她才慢慢开朗了起来。 正在吃饭时，卫队送来了标记为“玫府直阅”的密件。叶苏小心地从盛满水的竹筒中抽出一根玻璃管，用手帕擦干净，旋开上面的玻璃塞，拿出了一张草纸，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东境政变，灵僖倒台，王选开始，扣费1000洛币。 他草草吃完了盘子中的培根和土豆，对克瑞尔说：“克瑞尔，麻烦你立即召集各部大臣和领主办公室成员到会议室开会，请洛川公主、夫人和大小姐也参加一下。” 会议室里，叶苏通报了情报的内容，有些兴奋地说：“最近东境涌入玫瑰领的难民突然增加，我还搞不清楚情况，原来是东境政变了。这是一举解除东境对玫瑰领威胁的好机会，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洛川一听说当时把自己逼得跳河的东境国王灵僖已经倒台了，心中积郁的恶气终于出了，浑身说不出的爽快。可是，她觉得叶苏的念头有些危险，却又不好抢在玫瑰领的人前面提醒他。 心直口快的风零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直截了当地说：“领主哥哥，为什么说这是一举解除东境对玫瑰领威胁的好机会？难道你想对东境用兵吗？” 风零的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反对之声，其中以新任法务大臣埃尔夫反对最为激烈，他银色的头发伴随着幅度较大的肢体动作在灯光下抖动着，金色的眼睛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领主大人，我就是从东境首都白雪城逃亡出来的政务官，对东境再了解不过了。玫瑰领虽强，却无法经受一战之败；东境虽乱，却仍是四大王国之一，拥有近300万人口、20万名军人。仅仅只有30万人口和1万名军人的玫瑰领如何敢打东境的主意？恕我无法理解！” 叶苏说：“我又不傻，怎么敢打东境的主意？我根本就没想对东境用兵，你被风零带歪了。再说，我的妻子是精灵，绝大多数朋友也是精灵，我的志向又是推动两大族群和解，怎么会大规模对精灵世界用兵？” 听到这里，风零不好意思地笑了，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在场的所有精灵和人类都知道叶苏“作死之王”的绰号，一刻也不敢放松对他的哪怕是只言片语的防范，随时准备把他作死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叶苏说：“埃尔夫大人，麻烦你给大家讲下东境的王选制度吧？” 埃尔夫知道自己错怪了领主，愧然道：“王选是在国王突然离世或下台，且没有指定继承人的情况下采取的决定国王人选的手段。根据东境法律，所有拥有封地的王室后裔都有权参加王选。但是，候选人需要向王选委员会缴纳10万洛币的保证金，这一项将绝大多数王室后裔排除在外——所谓的王选其实就是几个候选者之间的游戏。” 叶苏哦了一声，接着问：“我看在精灵世界的地图上，玫瑰领被划入了东境。玫瑰领现在是谁的封地？” 埃尔夫回忆了一下，就说：“玫瑰领现在是无主之地，但是好些主战派都想把玫瑰领变成自己的封地。包括上次率军攻打玫瑰领的灵俟，他掌握了内政大权，本人又是顶级的火系灵术师，是此次王选中呼声最高的人选。” 叶苏惊叫道：“原来是他！” 叶苏见众人露出了费解的神情，就介绍了一下上次在双子峰一役中差点被一名火灵术师偷袭致死，幸好被死而复生、及时出现的艾薇儿救下的经过，又说起了之前在花灵学院时遇见灵俟的情景。 众人感慨领主真是命大，作而不死。洛川和红玫听得心惊不已。 叶苏又问埃尔夫：“您知道分封土地的程序是什么吗？” 埃尔夫说：“主要有这么几个途径，一是国王直接将一片土地划给贵族，这片土地就成为这名贵族的封地。二是贵族发现无主地或者攻占敌人的土地后，可要求国王将这片土地全部或部分分封给自己。三是直接向王室分封委员会缴纳费用，买下一片土地作为自己的封地。” 叶苏陷入了沉思，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洛川出神地想：他总不会想请求灵氏将玫瑰领分封给自己，获得合法性吧？那就意味着叶苏要向东境称臣了。与其这样，玫瑰领的居民还不如搬到北境或南境去向我父亲或者艾薇儿的姐姐称臣呢，这样谁的心里都会好接受一些。 叶苏的话把众人又拉回到现实世界中，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叶苏所说的是那么的魔幻：“埃尔夫，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灵氏王国现在正在内乱——即使不内乱，它的官员也不会有多廉洁。你想想办法，派人到灵氏活动，想办法把玫瑰领注册成灵忆的封地。” 第八十二章 要不是知道你爱我，我早走了 叶苏看了看惊慌失措的灵忆，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对正在记录的埃尔夫说：“至于费用问题不必在意，但是手续一定要合法齐全。然后，再给灵忆报名参加灵氏的王选——封地、资金、身份都有了，王选应该可以参与了吧？” “是的，从程序上讲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要找到一个去办这事的合适人选不太容易，我先联络一下在东境的故友，弄清楚各个关节。相应地，灵忆需要作好随时出发去东境的准备。” 众人听了叶苏的全部计划后，觉得干预精灵王国的王选实在太过离奇。灵忆更是急得不得了，她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新梳的双马尾一抖一抖的，小小的胸脯因为激动剧烈地起伏着，“哥哥，我不要去灵氏帝国，也不想当什么国王，我只想待在玫瑰领。” 叶苏认真地说：“灵忆，我并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 灵忆一下子觉得眼前的这个哥哥有些陌生。他不再像在南境时那样疼爱自己，拿自己开玩笑。来到玫瑰领后，叶苏见到她更多地是问她在领主事务办公室中学到了什么东西，有的时候知道她贪玩误事后还会很生气。 红玫暗暗地朝叶苏使眼色，暗示他说的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其他几位人类大臣也十分喜欢这个温婉可人的小姑娘，经常会对领主的眼里感到不可思议。 艾薇儿虽然觉得叶苏的主意有些异想天开，但没有说什么。自从嫁到玫瑰领来，人们只看到了叶苏对她的顺从，戏称她为领主府邸一号首长，但却没看到她从不干预叶苏的决定——她从南境回来前，艾琪璐专门提醒过她，让她全力支持叶苏，不要公开质疑他。 叶苏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几分钟后，他看着正在流眼泪的灵忆，就问埃尔夫：“埃尔夫先生，如果现在我把您送回东境，他们会妥善安置您吗？” 埃尔夫一愣，不知道领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诚实地回答：“会，他们会不经审判把我砍死，然后‘妥善’把我安置在乱葬岗里，让野狗和乌鸦把我吞噬得渣都不剩。” 埃尔夫的话让包括灵忆在内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那些逃过来的东境居民呢？”叶苏问。 “有他们的陪伴，我或许不会那么寂寞。”埃尔夫耸了耸肩。 叶苏走到灵忆身边，递给她一条绣有玫瑰图案的黑手帕，灵忆抬头委屈地看着叶苏，叶苏就说：“灵忆，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我当时带你回玫瑰领，就是想照顾你，让你有个舒适的家，绝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今天的事——我又不是神。” “但是你很清楚，东境的人民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还记得那个名字和你差不多的可怜女孩灵仪吗？她即便生在王室仍然免不了成为贵族的玩物。平民可想而知。” “你做过一段时间精灵移民安置工作的专员，应该听到那些精灵移民的经历。你回来后也和我说过，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事。现在，一个绝佳的机会来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绝对不会把你推上这么危险的境地。” “事实是，即便是我们放开移民，也无法容纳这么多精灵。更何况，玫瑰领马上要停止接收移民，以回应帝国的诘难。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合法的手段，为东境人民带去一位善良有为的女王。” “如果你拒绝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足以担当国王这个重任，你大可放心。玫瑰领各部大臣都配备有精心选拔的精灵助理，只要你成功当选国王，我立刻把他们全部送回东境帮你的忙。” 红玫看着灵忆的表情突然变得缓和了，心里就想：你个傻丫头！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他要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今天的事，为什么会给各部大臣配备精灵助理？这个家伙真是太可怕了！ 看着有些为难的灵忆，叶苏就耐心地说，“灵忆，大家都觉得我的决定很魔幻，你知道为什么吗？要参加王选，你得有巨额资金，有大块的封地增加自己的分量。原本和王选根本搭不上边的你瞬间变成了强有力的人选。只能说这是女神赐给东境人民的机遇。你说对吗？” 灵忆一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白裙子，听着叶苏的话。听到后面，灵忆知道了叶苏的用意，内心也就软化了，她看了看叶苏，轻轻点了点头：“嗯，哥哥，我听你的话，我愿意为自己的故国人民做一些事情。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去做，哥哥你要帮我。” 叶苏轻轻弯腰一施礼，“乐意为您效劳，女王陛下。” * * * 会后，灵忆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随时赴东境参加王选。她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将藏在床头柜中的家谱找了出来，看着上面的金雀花标志，父母、姐姐还有自己的姓名，还有东境驻南境使馆盖的确认章，灵忆不禁流起了泪。 红玫安慰了她一阵，就走到了领主的书房里。果然，叶苏正靠在沙发上发呆，红玫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讶然道：“叶苏，你在这抹眼泪吗？难道说又谁欺负了你这个领主？” 叶苏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来。他一看是红玫，就坐起了身来，忙擦了擦眼泪，“哈，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有些伤感，算了，不乱想了。” “你是舍不得灵忆吧？”红玫幽幽地问。 “算是吧，我情愿自己去冒这个险，可是又不能。”叶苏感叹道，“不管有多么不舍，有的时候你就得放手让她自己去长大。可以的话，我多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 “听你这口气，怎么这么像灵忆的父亲？是不是她有一天嫁人了，你还要伤感……” 红玫突然不说话了，她见叶苏已经泪流成河、泣不成声了。听到叶苏咬牙切齿地说出 “作为兄长，我绝不会轻易把她交给别人”这句话时，她心中暗笑道：这家伙，真是个大傻瓜！ 叶苏看着红玫，突然说：“红玫，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大傻瓜吧！” 红玫戏谑地说：“怎么会呢？你可是领主，我怎么敢腹诽你？” 叶苏狐疑地说：“我一直在想，你的灵术能力是和心灵有关的，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红玫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的灵术就只能短暂干扰别人的意识，控制他们的行动。读取意识……这也太魔幻了，你该不是漫画看多了吧？” （你没看错，这个时空是有漫画的，南境的印刷技术传入玫瑰领后，玫瑰领也诞生了一批漫画家。美子的二姐夕子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位。） 叶苏长长地看了她一眼，暗暗吁了一口气，心中好像轻松过了。 说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后，红玫就离开了领主办公室，关上门的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心想：若不是知道你心里爱着我，舍不得我走，我早就离开玫瑰领了。 第八十三章 东境，在本小姐面前颤抖吧！ 王选候选人登记截止日期马上就要到了，王选委员会的官员灵笠趴在办公桌上打着哈欠——也难怪他萎靡不振，目前参加王选登记的只有王室成员灵俟和灵佼。 军务大臣灵俟和内政大臣灵佼是在政变中倒台的国王灵僖的兄弟，在平息政变的过程中诛杀了政治对手、王族事务总理大臣灵莜。旧王的支持者纷纷倒向了灵俟和灵佼，形成了对立的两大派。 毫无疑问，两人已经反目成仇。 灵笠正在打着盹，这时有人推开了门，他嘟囔了两句，就坐了起来，发现进来的是两位女子。灵笠看了之后眼睛就转不动了。一件款式简单而裁剪讲究的黑色连衣裙把那个高一些的女子曼妙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韵味十足。 年龄小些的蓝发女孩虽然还没长开，但是他敢保证，以后她一定会成为王国里数一数二的女子。只是，两个女子到自己这里干什么？ 满腹狐疑的灵笠接过高个女子递来的材料，惊讶得说不出话，原来是这个叫灵忆的小姑娘要参加王选。东境女子地位虽低，但并未规定女子不可参加王选。负责王选事务十余年的灵笠知道，之所以没有女子参加王选，是因为东境的女子没有财产分配权和继承权，筹不出费用。 灵笠仔细地审核着灵忆的材料。灵忆提交的族谱上显示她是花灵老公爵灵攸的孙女，王室子孙的身份没有问题。她的封地是……灵笠眼镜都快惊掉了，他看见了令他胆寒的三个字——“玫瑰领”。 玫瑰领不是掌握在人类的手中么？什么时候成了精灵的封地了？他看得更仔细了，但是那张封地所有权证书的确是真的。灵笠撇了撇嘴，心想旧王喜怒无常，说不定就是贪图美色胡乱封的，反正玫瑰领本来就不在他手里，分封出去没有半点损失。 灵笠了解到这位名叫灵忆的姑娘家世雄厚，不得不收起了对女性一贯的轻视，把腰板挺直了一些，“王选候选人需要缴纳十万洛币。”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害怕，十万玫币……那是什么概念。他自己的月薪不过五个玫币——这已经远远超出一般居民的收入了。 陪着灵忆的高个女子正是灵仪，也就是旧王的族姐。在花灵学院交流后，她在叶苏的帮助下逃脱了灵俟等人的控制，被洛栗送回了自己的老家大湖省，隐姓埋名在当地一所小学做起了老师，生活简单而自在。 灵仪一直感念洛栗用智计将自己救出东境，在洛栗的家乡也听到了不少洛栗的故事，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对他暗生情愫。在谁知道洛栗是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类型。还是她憋红了脸主动告白，两人才在了一起。 洛栗毕业后，灵仪和他一起到了玫瑰领。当她知道叶苏关于推灵忆参加王选的计划后，二话没说就要陪同灵忆一起去。灵忆从没有到过东境，而自己是国王的族姐，王室那一套东西没有谁比自己更熟悉，自己是最佳人选。 叶苏还有些为难，怕灵仪故地重游会有些不好的回忆，洛栗刚来玫瑰领就要和新婚夫人分别。灵仪就说：“领主大人，你放心吧，我和洛栗商量好了，我们这次来就待在玫瑰领了，做为玫瑰领臣民，我有责任为你效劳。” 叶苏点点头，又摇摇头，纠正道：“你可以去，作为公民，而不是臣民。” 缴纳完费用后，两人在灵笠的目送下走出了王选委员会的办公室。灵仪并没有急着回宾馆，而是带着灵忆在东境的首都白雪城逛了起来。 之所以叫白雪城，是因为东境晒盐业发达，出产的细盐状如白雪，畅销四大精灵王国。习惯了南境和玫瑰领生活的灵忆看到了首都街头上衣衫褴褛的精灵和强横凶悍的骑士，心里有些难受。 灵仪看穿了灵忆的心思，就拉着她的手，轻轻地说：“不要难过，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好你哥哥，改变眼前的这一切。” 灵忆点了点头。 * * * 就在灵忆出发去东境参加王选期间，叶苏也一直没闲着，他知道这件事办成了最好，要是办不成，就会进一步加剧与东境的紧张，导致大规模冲突。这对于地少人稀的玫瑰领来说是不可承受的。 领主事务办公室会同有关大臣再次召开会议。埃尔夫在会上作了关于东境王选制度的报告。报告称，在国王出现缺位的情况下，王选委员会在三个月内组织王选，凡是拥有王族血脉和封地，能够缴纳费用的王室成员均可参加。参选者获得贵族院过半数支持即可当选国王。 埃尔夫接着说：东境贵族院目前有2八人，全国十二个行省每省2人，教会、商界、学界和国王各推荐1名代表。也就是说，拿下15票即可成为国王。 问题是，灵忆在南境出生，南境长大，一直没在东境待过，无根无基，根本不会有贵族支持她。照这么看，玫瑰领在灵忆身上巨大的投入很可能只是打了个水漂。 叶苏点了点头，示意负责精灵事务的红玫发言。 红玫说：“据我了解，目前内政大臣灵佼和军务大臣灵俟呼声最高。但是各大贵族之间也在观望，对二者的承诺只是应付。如果灵忆能够在短时间内积累巨大声望，凸显出自身巨大的优势，局面完全可以得到扭转。” “而且，东境经常政变，比起国王不可靠的承诺，贵族更希望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次给灵忆办理封地证明，只花了100洛币，只相当于玫瑰领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我们若无法晓之以理，就动之以钱。” 叶苏笑着说：“晓之以理，动之以钱……我喜欢你的说法。躺在账面上的财富不过是无聊的数字，和平的环境才是玫瑰领最需要的财富。克瑞尔，你负责协调各部大臣，为灵忆提供一切所需之资源，不惜代价！” 第八十四章 深渊的脑袋就是我砍掉的哦 在东境已一个多星期了。这几天，灵忆一直跟着灵仪到处拜访贵族院的贵族，钱流水般地花了出去，人也见着了，但除了跟灵仪家关系比较密切的三个贵族表示愿意支持灵忆，别的贵族不仅未作表态，还说了很多暧昧之辞，把灵忆吓得赶紧跑了。 就在灵忆感到丧气，感觉对不起领主哥哥的付出时，领主的信通过商队秘密交到了灵忆手里。灵忆一看情绪就立刻高兴了起来——红玫在精灵移民牵线下与王选委员会商界和学界的代表搭上了话，这两位代表承诺支持灵忆，代价只是区区两张玫瑰领永久居住证。 叶苏还要灵忆放宽心，不要着急，玫瑰领正在通过各种渠道来影响选举院的贵族。叶苏特别说道，千万不要心疼钱，这些只是寄存在东境的。除了金钱收买外，灵忆要展示自己独有的东西，震慑住那些贵族，不然即使赢得王选也无济于事。 看了领主哥哥的信后，灵忆觉得轻松多了。今天，灵仪要带她去拜访的是东境一个知名的贵族——姬璨。姬璨听名字就不是王室中人，他是一个知名的灵术家族的家主，也是历代国王均要拉拢的名人。 这次见面和前面几次没有什么不同，姬璨收下了礼物，说了几句套话，并没有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室成员作任何承诺。灵忆有点难过，又是一个一无所获的早晨。 她礼貌地起身告辞，发现早有十来个人把院门关上了。他们或拿着刀枪棍棒，或捏着灵介，来者不善。 姬璨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说：“有人告诉我，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丫头突然冒出来要参加王选，我还以为是笑话。结果你居然跑到我门上来了。那就不要怪我了。除掉你，多少也是为灵俟殿下尽一份力。” 灵仪拉着灵忆后退了几步，靠定了一棵大树，她迅速冷静了下来，沉声说：“根据法律规定，灵忆大人可以拜访贵族院的人，寻求支持。如果您准备支持他人，我们无权阻止。快让你的人退下，今天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姬璨摸了摸短短的胡渣，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他只是一挥手，院门处的人就朝灵忆冲了过来。姬璨狞笑着说：“你也看到这里的院子有多大了，杀个人也就是一埋了之的事。要记住，王权不是女人该染指的东西。记不住的话，就到下面去慢慢记！” 灵仪刚要动手，灵忆就拉住了她：“灵仪姐姐，我来就好了。”她伸出了右手，就在所有人一愣之间，风神之术瞬间触发。无形的风神在落叶、砂石的填充下轮廓尽显，不知道厉害的那些喽啰跑上来，被风神轻松地送上了青天，跌落在门外的街道上，立时晕死了过去。 就在姬璨惊慌失措时，灵忆没有丝毫气，她本来就积了一肚子气。 在南境，她是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在玫瑰领，她可是千人宠万人捧的领主妹妹，除了领主哥哥，没有人敢对她说重话。到了东境后，除了要在贵族中间虚与委蛇，面对他们的荤段子和性暗示还不能表示不悦。再加上姬璨无故的刁难，从未发过脾气的灵忆今天是真的生气了。 姬璨虽然是灵术家族的家主，但他何曾见过这种灵术？而且在灵忆进来之前，下面的人已经确认过了，两个人都没有佩戴灵介。现在居然还有不靠灵介就能触发灵术的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风神抡起了百年大树，将自己的深宅大院、良宅美屋砸得稀巴烂，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一个下人跑过来扶起了姬璨，悄悄耳语了几句。灵忆听见他说的是白雪城卫队马上就要来了，家族里的几位顶尖灵术师马上也要赶过来助阵。 姬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心里知道，举其整个家族之力，恐怕也未必对付得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他不明白的是，东境何时出过这等厉害的人物？ 灵忆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乍一释放觉得很痛快，可是，她慢慢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了，回头肯定又要被自己的领主哥哥批评。她放下了手，风神慢慢消失了。她拉着灵仪走出了门外，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看了姬璨一眼。 灵忆的真实意思其实是：对不起，我有点过火了。姬璨却理解成：若在王选中不支持我，你知道后果。他彻底绝望了，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灵忆走出门外时，街道上聚满了惊疑不定的居民，刚才他们从围墙外面看见了巨大的风神，听见了里面乒乒乓乓、嘎吱嘎吱、噼里啪啦的破坏声。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事居然是眼前这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做的。 还没走多远，骑士卫队和姬璨的灵术师就拦在了灵忆和灵仪前面。面对着剑拔弩张的他们，灵忆用手指拨了一下耳边的鬓发，笑容甜美地说：“你们看见过‘深渊’的油画吗？”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姑娘，不敢轻举妄动。 “它的脑袋就是我用风神砍下来的哦。” 说到这里时，灵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你死我活的时刻，有些发愣，不经意间再次触发了风神之术。巨大的气浪将面前的卫队和灵术师掀出去十几米远。她回过神来，赶紧取消了灵术。 接着，灵忆拎着裙裾向在场的精灵行了一个礼，“我，灵忆，已经报名参与此次王选。我一直生活在南境，在那里生活和学习，并参与了霜月狩猎，砍掉了史诗级魔兽‘深渊’的脑袋，你们可能不认识我，但一定在《南境十子》等油画中见过我。我在这里宣告，我必将成为新的东境之主，凡是阻在路前的障碍，我将一律扫除！” 说完之后，灵忆感觉轻松多了。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八十五章 这个小姑娘可真没教养 当天晚上，灵忆在旅馆中写信给领主哥哥，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怕事后被哥哥责怪，就预先在信中道了歉。信写完了，她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这时候，灵仪进来告诉她，刚才姬璨来了，丢下一句“将在王选中支持灵忆”后就走了。 没过多长时间，叶苏的回信就到了。灵忆看完之后高兴坏了，叶苏丝毫没有批评她的意思，还夸赞她做的很好，灵术也是灵忆“特有的东西”，应该适时展示。 叶苏还说，他在书上看过一句话，“想要别人喜欢你就送他礼物，想要别人尊敬你就给他一拳”，嘱咐灵忆慢慢领会。玫瑰领也将为灵忆提供所需帮助。 第二天没有日程安排，灵忆就乖乖地坐在旅馆里看着从领主哥哥书架上拿来的几本书。灵忆在花灵时考试成绩不错，但并不怎么爱看书。来到玫瑰领后，由于经常要参加会议、接受领主询问，越来越感吃力，就乖乖看起书来。 才看了一会儿，灵仪就推门进来，告诉灵忆旅馆里来了很多贵族，都是来拜访灵忆的。灵忆感到有些意外，就合上了书，和灵仪一起下楼，准备听听这些贵族的来意。 灵忆走进了小会室，里面已坐满了人，都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看见灵忆来了后，有人自动让出了主座，灵忆微微一笑，坐了下来。不待她喘口气，问题就铺天盖地而来。东境的这些主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鲶鱼——她已把整个王选的局面给搅乱了。 没有丝毫套，就有人问：“灵忆姑娘，我们在东境没有见过你，能否告诉我们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我们知道这么问很失礼，王选委员会肯定也对你的背景进行了核实，但是若要我们支持你，我们需要更多了解你。” 灵忆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访诸位，向你们介绍我自己，这是我的失职。我的爷爷是白雪城公爵灵攸公爵，他在王选失败后流亡至南境。我出生在南境，是在花灵学院读的书。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我参加了霜月狩猎，‘深渊’的脑袋就是我砍下来的。” 会议室里的贵族皆有疑虑或惊骇之色，他们已经对比了灵忆和《南境十子》中的那个蓝脑袋，发现两人惊人的相似。 灵忆又说：“我和叶苏哥哥在霜月狩猎中结下深厚感情。霜月狩猎结束后，他带我回到了玫瑰领。玫瑰领以前和东境是一体的，是我祖先居住过的地方。叶苏哥哥感念在霜月狩猎中几次被我救下，自愿将玫瑰领献给我，由我去申请封地所有权。我的封地证明你们可以在王选事务委员会查到。” 又有贵族支支吾吾地问灵忆亲近的人有哪些，在领主哥哥身边浸染多日的灵忆早就听出了那个人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知道自己的背景。她坦白地说：“玫瑰领主叶苏是我的哥哥，南境二公主艾薇儿是我的嫂子，南境女王艾琪璐是我嫂子的姐姐，北境国王洛泽是我哥哥密友洛川公主的父亲，西境女王蝶爱是洛川的姨母。他们都支持我参加东境王选。我哥哥更是说了，玫瑰领的财富，听任我取用。” 贵族们听了，脸上皆有惊骇或疑虑之色。 一些贵族心中已经打起了小算盘：这个小姑娘真是不容小觑，说她是最热门的国王人选也不为过。他们早已经听说，玫瑰领的财富堪比东境，更何况几大王国都与她有不浅的关系。 如果投票不慎，即使不招致王选胜选者的报复，也难免会在未来的权力格局中失势。但是，谁知道这个小姑娘真的当选国王后会采取什么政策，听说玫瑰领没有贵族，长居玫瑰领的灵忆会不会对贵族动手…… 终于有人问了这个问题。灵忆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贵族制度不会被取消，你们将不用再靠着微博的土地收入生活，而是在未来新建的大型种植园、工厂、企业中担当重任。” 灵忆见这些贵族对她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什么感受，就说了一句：“玫瑰领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是100玫币，领区为每个人提供的福利差不多也是每年100玫币。” 灵忆说完，这些大贵族虽然不全信，但是内心也开始松动了。灵忆明确表示不会取消贵族，这已经基本上达到了他们的心理预期。事实上，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大贵族，经过不断的分封，土地在急剧减少，土地收入已捉襟见肘。强行兼并农民的土地导致起义和反抗不断。 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东境长久不了灵忆主张的吸引力是足够的。至于每年100玫币的收入……贵族们很难相信，总觉得灵忆有些夸大其词。 贵族陆陆续续离去，有一位好心的贵族在其他贵族离去后悄悄告诉灵忆，本次王选的最大热门灵俟和灵佼已经注意到了灵忆的动作，以他们的性格，不会纵容灵忆继续有所动作，提醒灵忆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定要千万小心。 灵忆很轻松地说：“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多注意的。您只需要考虑支持我就行了。如果我连这些事都解决不了，即使在王选中获胜，也坐不稳王位。” 贵族见灵忆胸有成竹，就摇摇头离去了。 晚上，灵仪见灵忆心情轻松，就带她到白雪市一处知名的美食街品尝东境的小吃。灵忆坐在店外的桌子上，点了一份东境的特色鱼丸汤。鸡蛋大小的鱼丸裹着味美多汁的肉糜，安安静静地待在乳白色的撒有葱花的大骨汤里，让人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灵忆尝了一口，觉得非常不错，就随手拿起几串扔上了屋顶。店主看得直皱眉头，心想这个小姑娘看着是个体面人，却太没教养。 灵仪笑着说：“这可不够哦。” 就在两人大快朵颐时，灵仪拉了拉灵忆，轻声说：“有人来了。”灵忆点了点头，没再理会，接着吃自己的烤章鱼球。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故国美食还真是有水准，比起富饶的南境来一点不差，更不用说对美食一无所知的玫瑰领主府邸了。 第八十六章 人家想要成为纯爱漫画的女主角 灵忆放下了勺子，站了起来，抛出了人类史上的哲学终极三问：“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 要是叶苏肯定会敲她的脑袋，“你这让我怎么回答？” 街道两端的人并没有理睬灵忆，而是步步紧逼——他们显然没有玫瑰领主的闲情和幽默感。灵仪很了解灵忆的实力，就没有管这事，而是悠闲地加了一份烤豆腐和鸡蛋土豆卷饼。 灵忆仍然是一动不动，见那些人踏进了自己能容忍的安全距离后，就打了一个响指，轻轻地叫了一声：“依依！” 做完这一套动作，灵忆高兴坏了。这段时间，洛川公主和熊熊一直住在玫瑰领主府邸陪伴艾薇儿，她见洛川就是这么召唤熊熊的，特别羡慕，自己终于也有机会这么做了。 说话间，所有人都向灵忆和灵仪冲了过来。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认为胜券在握，对这个自称砍下过“深渊”脑袋的小丫头不屑一顾。未经历过魔兽之患的他们心中充满了毫无根据的狂妄和自大。 灵仪还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品尝着许久不见的家乡美食，突然两根穿鱼丸的竹签和几根猫毛从屋顶掉了下来，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喵呜之声吓得所有的骑士和灵术师停下了脚步。 就在他们紧张地寻找声音从何而来的时候，趴在小吃店屋檐上休息的依依轻轻地跳了下来，抖了抖浑身的绒毛，绿色的眼睛像极了死神的提灯。 未及众人惊呼，依依横冲直撞，用肉掌将所有人送上了寂静的夜空，惊叫声、惨呼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众人带来的几只恶犬不知死活地跑到了依依身边，对它狂吠。依依显然继承了自己父亲对于狗子的深深仇恨，肉掌啪啪几下将这些犬科动物拍进了泥土中，那些恶犬在深坑里嗷呜乱叫，痛苦不已。 灵忆见差不多了，就叫回了依依，对那些人说：“回去吧。你们以后毕竟是我的臣民，不管怎样，我无法对你们下狠手。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比魔兽还硬的话，下次可以试试依依的牙齿。” 众人一听，如释重负，连搀带扶，一瘸一拐地走了。 灵忆摸了摸淡紫色的大猫，把脸贴在了猫的大脑袋上，轻轻地说：“谢谢你，依依，谢谢你，哥哥。” 她确实该感谢依依，有依依在，她每天都是一觉睡到天亮，从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危。 当晚，灵忆睡着后，依依在白雪市的贵族区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一直叫了两个多小时。那些指使和参与了针对灵忆暗杀行动的人被叫得浑身发毛，人人自危。 这个夜晚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漫长了。 * * * 灵忆在紧锣密鼓地加紧拜访贵族院的成员，争取他们的支持。经过灵仪、玫瑰领和灵忆本身的努力，现在确认支持她的贵族人数已经达到了10人。 灵忆走在白雪市的街道上，有些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她对于自己的容貌并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她身边实在有太多漂亮的姐姐了——洛叶、芙娅、茱晨、红玫、洛川、艾薇儿、灵仪…… 艾薇儿、克瑞尔和美子都夸她漂亮，但是领主哥哥却总是说她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这时，有人看见灵忆，就欢呼着说：“你看你看，那就是灵忆！就是她杀死了魔兽，拯救了南境。你看，她长得和漫画书上画得一模一样！” “真的哎，她可真漂亮。” 灵忆听了心里甜丝丝的，不过也十分好奇：他们说的是什么书？快到贵族区的时候，她不经意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在天上飞，啊不，是画着自己头像的横幅在天上飞。 贵族区的高楼上挂满了《南境十子》《湖畔教学》《作战会议》和《无头的深渊》等宣传画，凑巧的是，每一幅画中，灵忆都恰好在十分显眼的位置，宣传效果极佳。 灵忆看见一家书店，就走了进去，想看看东境人说的到底是什么书。她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他们所说的书——因为实在是太容易找了，畅销书区堆满了名为《灵术少女与魔兽》的漫画，灵忆随手拿起一本一看，绘本就是这几天印刷的。 就在这时，书店里的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他们轻声说：“那位不就是灵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她是回来参加王选的。” “我家主人说，玫瑰领一个普通人一年的收入加福利是200洛币左右，记住，是普通人。” “不可能吧，我们这里中小贵族一年的进项也不过就是几百洛币。” 也有人嘀咕了一句：“灵忆是领主的妹妹，不知道一年……” 说到这里，他怕灵忆听见，就不说了。灵忆大大方方地说：“我没有收入，因为我不是领主事务办公室正式的员工，哥哥和嫂子每个月会给我四五十洛币的零花钱。” 说到这里，灵忆心又化了。哥哥在学习和工作方面对自己要求很严厉，但在生活方面，和艾薇儿嫂子一起简直要把自己宠上了天，她想要什么，叶苏都会满足。 灵忆清楚地听到了大家吸凉气的声音。她没说话，接着看手中的漫画。玫瑰领画风这么好的只有美子的二姐夕子，看样子这几天夕子的工作室应该是没有合过眼。 灵忆看着看着脸都红了，书中的主角不是事实上的主角叶苏哥哥，也不是队伍的灵魂人物红玫姐姐，完完全全是自己——自己占据了最多的分镜、最多的台词和最多的特写。 还有，漫画中的自己变得前凸后翘，韵味十足。自己根本就不会变身啊，为什么有变身的场面？为什么变身就会衣衫撕裂？那欲盖弥彰的白光除了惹人遐想根本毫无用处好吧？！为什么战斗结束后，撕裂的衣衫又恢复了原样？ 第八十七章 帝国来人了 洛溪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类领主在听到自己的来意后还能沉住气，并且十分有礼貌地邀请自己住在领主府邸的别院。 洛溪住进了别院，拉开了百叶窗，窗外的假山、水池、长草、野花和叽叽喳喳的鸟叫让她觉得心情舒畅。 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了黑色的套裙，穿上了薄薄的丝袜，别上了帝国的雪花纹徽章。徽章上印着几个字——帝国统计委员会。 洛溪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被眼前的女子天人般的美貌给惊呆了。她还没回过神来，来人就说：“我是领主夫人艾薇儿，负责配合您进行精灵移民的统计和审查工作。” 洛溪一听就惊呆了：自己眼前的就是闻名帝国的南境二公主？她为什么会嫁给一个人类？ 来到精灵村后，洛溪有些恍惚。她在帝国接到东境的申诉，说玫瑰领卷走大量东境居民，迫使他们在血汗工厂中充当廉价劳动力，造成东境人口大量流失。洛溪当时就有些惊讶，一个小小的人类领区有什么能力这么做？ 新上任的她又翻阅了前任的档案，令人惊奇的是，玫瑰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领取内新增的精灵数量统计上报给帝国，对帝国权威维护得比精灵王国还好。而且附件中显示，玫瑰领多次要求帝国接收这些东境难民……嗯，难民。帝国怎么会接收呢，这不是打王国的脸么？ 东境和玫瑰领除了对这些进入玫瑰领的精灵的定性不同外，在数量上也出现了巨大的分歧。东境声称北部边境大概流失了两万精灵，玫瑰领的统计表显示只有29八9人。上报给洛神大帝后，洛神大帝就命令洛溪带领工作组秘密前往玫瑰领调查，证据确凿后再制裁玫瑰领。 来到精灵新村已经是黄昏了。夕阳染红了石子铺成的街道，给街道两旁依水而建的精灵村和精灵新村披上了黄色的薄纱。不一会儿，街道两边亮起了盏盏路灯，照亮了学童和工人的归路。他们一看见艾薇儿，就纷纷过来和艾薇儿打招呼，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洛溪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民收容区她也见过，都是污秽不堪的。这里放在任何一个精灵王国都可以算的上是模范住宅区了。还有，如果这些精灵是被胁迫的，脸上怎么会有这般笑容？ 这时，洛溪的几个助手跑了过来汇报工作。他们先一步来到玫瑰领，在这边明察暗访已经快一个星期了。经他们调查，精灵的数量确实是三千多。 洛溪瞪了一眼：“什么叫三千多，具体数量呢？” 助手紧张地解释：“来自东境的移民数量是3047，北境103，南境21，西境30。” 洛溪问艾薇儿：“玫瑰领交上来的统计数量是29八9，虽然相差不多，我还是想知道原因。”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夜市已经开始了。饥肠辘辘的助手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吞了吞口水。 艾薇儿见状就笑着说：“专员女士，你们也一定饿了，要不我们就先随便吃点东西吧。” 洛溪为了保证统计的公正性，刚想拒绝领主夫人的吃请，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就点了点头。 玫瑰领的地势低，天气稍微比帝国好一些，但是到了夜里也透着丝丝寒意。洛溪从来没有在街头吃过东西，今天也破天荒头一次。一碗大骨汤拉面下肚，她觉得舒服多了。 艾薇儿笑着说：“北境和南境的100多精灵是我和北境公主洛川带过来的，西境的30名精灵是洛川的姨母蝶爱女王派至玫瑰领的，他们都有三个王国颁发的许可。” 洛溪点了点头，“这个我能理解。公主出嫁往往需要大量的侍女、工匠和艺人陪嫁，这不奇怪。王国的许可也使得别人无法指摘什么。” 艾薇儿接着说：“东境最新的人口数量我们还没有上呈帝国，新增加的几十人都是新生儿……因为玫瑰领福利比较好，大家都敢生了。另外，有一些临时的精灵商我们没有纳入统计，也会导致数据间有些出入。” 说到这里，艾薇儿有些不太舒服——对于不能给叶苏一个孩子，她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叶苏和洛川一直安慰她，但是她确实非常想要一个小孩，给予他全部的爱。 她平静了一下，就说：“其余的没有任何增加。东境发难后，我们就立刻停止了对难民的人道接收工作。对那些饿死和病死在双子峰以北的精灵我们很抱歉，但是我们知道作为人类领区接收难民没有任何合法性。我们愿意遵守帝国的法律。如果帝国提出质疑，也不愿接收这些移民，我们会立刻把他们遣返回灵氏自生自灭。” 洛溪一听，心中不忍，就连忙说：“我此次来只是负责核实精灵数量，并没有处置权。至于如何处置，得等到返回帝国后由洛神大帝示下，请夫人转告领主，让他静候通知。” 艾薇儿点了点头，以为危机暂时过去了。这时，洛溪的一个助手对她耳语了几句，洛溪的眉毛就拧了起来。 她站起来看了看精灵村和精灵新村，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她盯着艾薇儿：“夫人，照您说的，东境的移民只有三千多人，可眼前的这些房子恐怕能容纳不下两万人。你们是否藏匿了部分精灵？或者说有长期接收精灵的计划？” 艾薇儿一听，就有些犯难了。她当然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可是却不能说。一整凉风吹过，她突然有了主意，就说：“领主的干妹妹风零是荆棘领主，荆棘领的居民正在分批迁入玫瑰领。这些房子就是为了应对移民潮准备的。” 洛溪看了助手一眼，助手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有这么回事。洛溪就说：“我知道了，我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核实您所说的话。希望您继续配合我的工作。” 第八十八章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找后路 对于灵忆在东境的活跃表现，灵俟和灵佼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不过，两人的应对方式完全不同，灵佼组织了几次失败的暗杀，灵俟则是向帝国递交了数封申诉，指责玫瑰领抢夺东境人民，要求帝国予以制裁。 灵俟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她最大的依靠无疑是背后的玫瑰领。先釜底抽薪，再扬汤止沸，最后让玫瑰领主凉凉，是灵俟一早就定下来的策略。 灵俟坐在床上，满腹心事，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他旁边的两个女人还在沉睡着，薄薄的被子勾勒出她们惹人遐想的曲线，光洁的后背在清晨的阳光下发着光——她们是旧王的妃子，旧王倒台后，灵俟立马把她们收入自己府中。 对于王选，他自认比任何候选人都有优势，更何况现在的候选人只有三个——灵佼有勇无谋、灵忆无根无基。对付前者不费吹灰之力，对付后者及其身后的玫瑰领，则是几封简单的申诉就能做到，灵俟有些志得意满。 就在灵俟认为自己高枕无忧时，灵忆一刻也没有放松。除了会见贵族，就是与叶苏通信。在王选中有投票权的贵族绝大多数她都见了，可能支持她的还是那么十个左右的样子。 叶苏在信中劝灵忆不要急躁，灵俟和灵佼在东境树大根深，有些贵族即便打算支持她也不会说出来。更何况，灵忆并没有展现出必胜的资质。在剩余的时间里，再走走夫人路线和做做他们辖区内小贵族的工作，不放弃任何机会。 灵忆看了叶苏的信后，心里有些酸。领主哥哥一直在给想办法、出主意，肯定十分辛苦，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对得起玫瑰领的巨大付出。 晚上，叶苏坐在卧室里的书桌前，仔细考虑灵忆的事情。刚洗完澡的艾薇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关切地问：“灵忆那里怎么样？又遇到为难的事了么？” 叶苏看着艾薇儿宽松的红色睡衣和睡衣下绝美的曲线，吞了吞口水，他凝神聚气，过了一会儿才说：“小灵忆已经去东境很长时间了，很快就是王选的投票日，她现在肯定佷慌张。我们也做了一些事，但谁也不知道结果怎样。” 艾薇儿想了一会儿就说：“我只是在帝国舞会上随便和东境的人应付过几句，对东境了解十分有限。最近从红玫那里了解到很多关于东境的情报，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叶苏看着艾薇儿白皙的脸，就鼓励她说：“太太，快说给我听听。” 艾薇儿看着叶苏，轻声问：“你应该拿到东境贵族院的名单了吧？那些贵族中除了姓灵的，还有属于三大姓的么？也就是蝶姓、洛姓和艾姓。” 叶苏看了看手中的贵族院名册，就说：“有，很多，24人里面有9个姓灵，4个姓蝶，5个姓艾，3个姓洛，剩下3个不在四大姓中的就是贵族院中由商界、学界和国王指定的3人。” 艾薇儿说：“我在南境的时候，很多姓蝶、洛和灵的贵族都与自己的故国有紧密的关系，在故国培育关系，购买资产，以防不备。我姐姐也会让他们不定期地去故国走动，拉近关系，收集情报。东境政变频频，局势动荡，贵族最重视的应该就是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叶苏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艾薇儿接着说：“对于玫瑰领，这些贵族缺乏足够的信任。最好是利用我和洛川的关系，推动三国国王承诺在这些贵族走投无路时收留他们，保存他们在三国资产和家属的安全，借此换取对灵忆的支持，你看可以吗？” 叶苏一听就高兴坏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可行，绝对可行，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想到呢，差点误了大事。他高兴地抱起了艾薇儿，在空中转起了圈。 艾薇儿欢笑着捶着他，让他放自己下来。 闹腾够了，叶苏才放艾薇儿下来，深情地看着艾薇儿。艾薇儿一看，就躲闪着他热切的眼神，但她自己也知道毫无用处。 果不其然，叶苏将艾薇儿揽入了怀中，深深地亲吻着她。慢慢地，艾薇儿衣衫尽除，月光照在她有些耀眼的身体上，她害羞地低下了头，却无处可藏。 她抱着叶苏，抚摸着他的后背，好像溺水的人在大海中抱住了礁石一般。慢慢地，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抱住礁石了，就松开了手，却没有被淹没时难受的感觉。 她又感觉自己好像即将沉没一般，连忙抱住了自己的丈夫，沉沦感不减反增，她感觉自己仿佛一沉到底。 艾薇儿拉上了被子，盖住了两人。她捧着叶苏的脸，轻轻地用纤长白皙的手指给叶苏擦了擦汗，叶苏温柔地吻着她，说了无数的情话。 艾薇儿动了动嘴唇，眼泪突然就滑落了下来，她抱紧了叶苏，轻轻说：“亲爱的，能嫁给你，我好幸福。你和洛川都安慰过我，可是我还是遗憾不能给你一个宝宝。” 叶苏一听，连忙抱紧了艾薇儿，说：“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有你陪伴就足够了。” 艾薇儿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你，更是因为我，我小时候家庭不幸福，这已无法弥补。若有一个宝宝，我一定要给他全部的爱，不会让他经历我童年时的恐惧和阴影。” 叶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柔言抚慰她。 艾薇儿平静了后，就擦掉了泪水，“亲爱的，王选马上快要到了，从玫瑰领到南境很近，但是到西境和北境却十分遥远，我们得快点了，不然有可能赶不上。” 听艾薇儿这么说，叶苏连忙说：“幸亏你提醒，我现在就找洛川，请她立即起草给北境和西境的书信，连夜让人发出去。” 叶苏走后，艾薇儿扎好头发，坐在书桌前，抽出一张纸写信给姐姐。 洛川和艾薇儿分别写好信，交给叶苏，叶苏拿到信就立刻登登登地下楼了。他走到前院的领主事务办公室，发现那里灯还亮着。 叶苏推开门，看见了克瑞尔，将信交给了她，交代几句就走了。克瑞尔立刻拿着信找到了信使队。就在这漫漫长夜里，信使们骑着黑色的骏马，携带着信件，分赴西境、南境和北境。 第八十九章 两个妻子的嫁妆？ 很快就是八月了，寒冰期将过未过，东境的天冷得出奇，还出人意料地下了一场雪。雪花仿佛结上了冰，急急忙忙地往下坠，毫无轻盈飘渺之态。 灵俟觉得自己的心也结上了冰。他扔掉了手中的书，抽出宝剑，狠狠地砍向了院落中的一颗梅花树。宝剑透树而过，梅花树上半截缓缓滑落，轰然倒在雪地中，花瓣四飞，融入纷纷扬扬的雪花中。 走廊里的桌子上还摆着那份让灵俟愤怒不已的报告。报告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关于对灵氏王国声称玫瑰领主强抢精灵王国居民事件的调查报告”，报告上盖着帝国和大帝本人的印章。 报告是洛溪女士和她的团队结束调查后连夜赶写出来的。报告主要内容如下：我，洛溪，精灵帝国统计委员会主任，受命于洛神大帝，于今年谷月就“玫瑰领主强抢精灵帝国居民事件”对玫瑰领进行了明察暗访，并走访了精灵社区、相关人类官员及领主本人，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境内的所有精灵居民并非被玫瑰领强制掠至玫瑰领。北境、西境和南境的154名精灵是玫瑰领主叶苏两位妻子的陪嫁，三国提供的证件俱在，附后备查。东境的移民数量最多，达到3047名，由于人手有限，工作组对八00名成年精灵进行了调查，全部是自愿前往玫瑰领。离开东境的主要原因在于政变引起的骚乱和东境一直以来在处理与民众关系上的失当。 第二，境内的所有精灵居民并未受到虐待。凡是前往玫瑰领的精灵，只要宣誓遵守玫瑰领的法律（随行法律事务办公室专员研究后认为，这些法律的原则与帝国并不冲突），即可入学、工作，并可以先行入住条件优越的住房，住房款只需在工作后三年内付清（事实上，考虑到玫瑰领较高的薪资水平，绝大多数精灵略微节省只需一两年即可付清）。随机抽取的五十名精灵的房产所有权和薪资水平证明附后备查。 第三，玫瑰领主表示无持续大规模引进精灵计划。最初引进精灵只是不忍看到沦为奴隶的精灵的惨状，故施加援手。玫瑰领主也坦诚表示，他引进移民也是为了试验人类与精灵能否和平共生，试验效果不在此次评估之列，不作汇报。 另，在调查期间，玫瑰领关闭了难民进入通道，避免引起帝国的误会，干扰调查组工作。工作组亲眼看见精灵通关受阻后的绝望，甚至有部分过激精灵跳下双子峰以示绝不返回东境的决心…… 灵俟一想起报告的内容就火不打一处来，他唰唰几剑，几支清雅的梅花就飞上了天，花瓣四散，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灵俟狠狠地想：才三千多人，怎么可能？根据自己的亲信汇报，南方与玫瑰领接壤的地区最起码流失了两万余人。关键，这两万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再看看洛神大帝的批示，灵俟更加愤怒——批示上明确写着，移民事务属于王国内政，根据帝国法律，帝国不应干涉。但持续大规模的政变和动荡关涉精灵世界的命运，帝国将视情进行必要的干预。 整个批示未提及玫瑰领半个字。灵俟想不明白，大帝为什么会包庇人类。 * * * 玫瑰领在同一天晚上接到了帝国的报告，叶苏简单看了一眼就让克瑞尔立即召集领主事务办公室全员会议。 叶苏简单通报了调查结果，艾薇儿、红玫、洛栗和洛川等人都松了一口气。红玫心中更是赞叹不已：这个大傻瓜还挺厉害的，这么一场巨大的危机居然就这么被他轻易化解掉了。 叶苏将文件交给身边的艾薇儿进行传阅，紧绷了多日的心终于放松了，他轻松地说：“洛神大帝在结论中对玫瑰领未置一词，这对我们来讲是最好的结果，说明帝国根本就不把玫瑰领当回事。” “艾薇儿，你辛苦了。”叶苏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确实，最近红玫一直负责跟踪东境的王选事务，精灵事务直接由艾薇儿主管。洛溪在这的一段时间，一直是艾薇儿在陪同。 艾薇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文件交给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洛川公主。洛川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羞得满脸绯红，将文件直接递给了风零。 风零正在看文件时，叶苏赞叹道：“我们的大小姐在这次危机中也发挥了很大作用，不辞辛苦地带着洛溪她们逛商业街买东西。知道她们不肯收礼物后，还创造性地想出了一系列办法，让她们满腹牢骚而来，喜笑颜开而归。你这种无耻的做法我的内心很欣赏，我的钱包很受伤。” 一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开心地笑了。风零对政事只是缺乏兴趣，却从不缺乏才能。她带着洛溪等人逛街时，洛溪等人试了好多精灵和人类设计师设计的最新款的衣服，却苦于囊中羞涩，只得无奈放下。 风零见状，直接找到店主，面授机宜，允诺回头把损失都补偿给他。店主顿时心领神会，摇着铃铛宣布洛溪是第八八八八个来本店消费的顾，获得八八八八洛币大奖，并可享受惊人的折扣。洛溪兴奋地都跳了起来，立即开启血拼模式，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风零出任意料地没有得意忘形，她抬起了头，一脸茫然地问叶苏：“领主哥哥，文件中说‘北境、西境和南境的154名精灵是玫瑰领主叶苏两位妻子的陪嫁’，这是什么意思？你哪来的两位妻子？” 叶苏一听，疑惑地拿过文件细看，看到风零所说的那句话后窘迫异常，他朝洛川看去，洛川害羞得低下了头，狠狠地掐了风零一下。她也看到这句话了，本想当作没看见，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谁知道风零这个大嘴巴直接嚷嚷了出来。 叶苏窘迫地说：“应该是洛溪女士搞错了，别管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支持灵忆赢得王选。八月中旬就是投票日，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在洛川公主和二公主的努力下，北境、西境和南境与东境的一些贵族取得了联系，承诺若他们在东境失势，会予以他们庇护。所以，灵忆胜选机会很大。问题是，灵忆和灵仪两个人在东境势单力薄，现在需要抽调人力支持她们。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红玫说：“我去好了。我和灵忆、灵仪都很熟，相互配合比较容易。我的灵术能力也比较隐蔽，必要时说不定会发挥大作用。再有，王选的所有事务我都参与了，比较了解情况。” 红玫看着叶苏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断然说：“不行，你不能去，你既然是领主，就要有领主的自觉！” 叶苏一下子被看穿了心思，就支支吾吾起来。领主事务办公室的成员也知道自己的领主向来胆大包天，就一齐出言反对领主的危险想法，赞同红玫去。 艾薇儿和洛川作为精灵世界的知名人物，认识她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洛川没有自保能力，又是领主府邸的贵，自然不可能让她去。艾薇儿太善良，不喜欢伤害别人，只有红玫是最适合这的人选。 * * * 灵佼第一时间从安插在灵俟手下的人那里得知了报告的内容，幸灾乐祸不已：灵俟总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做了这么多没用的事情还不是一场空。几次暗杀行动虽然失败，但那只是前菜罢了。 我可从来没想过通过选举上台，太复杂不符合我的个性。 第九十章 权力斗争从没有不流血的 八月十五日是东境王选投票日。 投票在位于白雪市荒郊的一处濒海的王室别院举行，由帝国提前派驻东境的守卫部队负责安保工作，目的是保证投票的隐秘性以及投票者和候选人的安全。 新王一旦选出，别院的烽火台上将燃起黑烟，随后人们就会涌到广场迎接新王。 灵仪和灵忆早早来到了海边别院等候，她们被安置在投票厅旁一个单独的休息室里休息。 参加王选活动的除了贵族院、候选人、选委会成员外，还有来自帝国以及其他王国的代表。为避免打击报复，帝国将为败选者提供庇护。当年，灵忆的爷爷也是在帝国的保护下逃亡至南境的。 到了早上十点整，灵忆被请进了投票厅。她进去时发现灵俟和灵佼已经到了。在上次的花灵学院之旅中，灵俟对灵忆印象并不深，这次就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他见灵忆虽小，但是举手投足皆有王者风范，仿若天生，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他哪里会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王者风范。灵忆身上散发出来的只不过是被领主家人宠出来的不那么刺眼的骄纵之气罢了。 灵佼习惯于用下半身而不是脑子思考问题。他隐约记得上次去花灵学院时见过这个蓝脑袋。当然，他记得更清楚的是那个胸大腿长的红脑袋。 比赛那天，红脑袋那略显宽松的裙子下那修长白皙的双腿一直让他发晕。可惜的是，和红脑袋的比赛被一个混蛋的洪水之术给破坏了。不然，他自信能让红脑袋迷上自己。 这次再见灵忆时他才发现，这个蓝脑袋年龄虽小，却也是天生丽质，婀娜多姿，长得不比东境内任何一个女子差，身上那股逼人的英气更是别人比不上的。 确实，灵忆今天穿的十分耀眼，她身上穿的白色丝绸长裙看似普通，却采用了玫瑰领最新的技术。外面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她却觉得十分温暖。外面裹着的长长的黑色的披风上用金线绣着金雀花的图案，散发出温润的黑曜石一般的光泽。 擅长化妆的灵仪将灵忆长长的银发编成了神殿中女神艾洛洛一样的发式，刘海处的两只细辫绕到了脑后，用金雀花头绳束在了一起。再加上灵忆的脸型、骨型本来就属于瘦而有肉的那种，坐在台下的贵族和观察员骤然一看，无不为她的风采倾倒。 再看看苍白精瘦的灵俟和油水胖子灵佼，有的贵族直接皱起了眉头。 十一点，院内响起了雄浑的号角声。别院的所有门被封上，投票正式开始。 坐在第一排的身着华服、头戴高冠的神官站了起来，祈祷艾洛洛女神保佑东境，为东境选出最适合的国王。 祈祷完毕后，贵族依次走上了投票台，将写有自己所中意的候选人名字的信封放进了透明的水晶投票箱中。 灵仪坐在下面绕着手指，一直很紧张，她紧紧盯着贵族们的一举一动。渐渐地，她放下了心来。很多贵族投票时都不由自主地看了灵忆一眼，这些小细节表明，灵忆十有八九就是东境的新主了。 灵仪暗暗佩服玫瑰领主的伟大之处，起先她还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对一个人类念念不忘。这个人类虽一直没有出现，但好像无处不在。他用铺天盖地的宣传品帮助东境迅速了解名不见经传的灵忆，用金钱温柔地推到了贪婪的贵族，用暴力粗暴地轰开懦弱贵族的心理防线，再利用自己与其他三大王国的关系彻底瓦解一些贵族的最后顾虑。 投票结束后，灵俟已感觉到不对劲。事实上，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从他知道灵忆的身份后就开始了。接到帝国的调查报告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灵俟看了看身边的灵佼，那个急躁浅薄的白痴胖子自从进入别院后没和自己说一句话，灵俟认为这是紧张所致。岂料，灵佼却气定神闲，似乎胸有成竹。灵俟有些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来的底气。 这时，统计工作已经完成，贵族院领袖、一头白发的灵语开始宣布王选结果。他看了灵忆一眼，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灵忆心一下子砰砰跳了起来。 果然，灵语缓缓道：“此次王选，玫瑰领的封主灵忆公主共获得2八票中的22票，当选灵氏精灵王国新任国王！” 灵忆一听，有些发愣，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太不真实。 前天，她还是南境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靠着打工和邻居的接济生活，全奖上了花灵学院后才好些。 昨天，她还是玫瑰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领主妹妹。 今天，自己怎么就成了一国的君主了？就算是玫瑰领的畅销杂志《终点》也不敢编这样的故事。 灵忆还在发呆，投票厅里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王室书记官将灵忆的名字登记在了王室档案中，一切已成既定事实。 她有些机械地走到灵语身边，灵语稍稍撤了一步，不敢与女王站在一条直线上。 灵忆看着眼前的神官、贵族和各国观察团，努力露出了微笑，向大家挥手。外面的阳光透过投票厅中的印花玻璃，照在灵忆的脸上，所有人都惊叹她的美貌，就像日后所有人都敬佩她的智慧和果敢一样。 这时，灵忆感觉自己身后有一阵风掠过，接着，她就惊恐地看见一把白色的剑透到了自己的胸前。一个刺耳的声音缓缓响起：“哈哈，这应该是白雪城历史上最快的政变。” 灵忆惊愕地转过头去，看见了灵佼恶毒的笑容。这时，灵佼对灵俟说：“兄长，加入我吧，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当选，但你肯定也不愿意让这个蓝毛丫头当选吧？” 灵俟心里一惊，随即愤怒了起来：这个混蛋把自己也算计了进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对灵忆我没有胜选的可能，但是自己有必胜灵佼的把握。 他再次想起了在花灵学院的情景，那些快乐的女孩在竞技场中无忧无虑的模样比任何东境的美女都好看。他想起了自己可怜的母亲，唯唯诺诺的姐姐，也想起了自己的女人看到自己时惊恐的眼神。 这时，一件东西朝他飞来，他抬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灵介——绿宝石手串，手串明明已经在进入别院的时候被帝国安全官代为保管了。也不知道这个混蛋是怎么拿回来的。 他又一看，灵佼从嘴里掏出了自己的灵术介质，一只小小的黑色的戒指。他居然把戒指和手串藏在了自己的嘴巴里，怪不得废话最多的灵佼今天一句话也没说。 帝国安全官见发生了突发事件，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握紧了黑剑，指挥安全部队将台上的几个人围了起来，却没有人敢上前，生怕女王再次受到伤害。 他盘算了一下，觉得所有的安全部队加起来也未必是灵氏王国两位顶级灵术师的对手。他不由得抱怨起了女神，为什么让自己遇上这样的事。 灵俟见沾满灵佼涎水的手串朝自己飞来，他没有伸手去接，手串掉在了地面上，轰隆一声炸得粉碎，将坚硬的石块地面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投票厅中的玻璃尽数震碎。刺鼻的硝烟和巨大的响声吓得所有人惊慌不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灵俟丝毫没有受影响，一把抽出了身后帝国安全官的剑，冲向了站在自己与灵忆中间的灵佼。 灵佼见灵俟没有接灵介，心中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不是他的灵介的？明明一模一样啊？假灵介爆炸时，他自己也吓得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把黑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剑柄还握在灵俟的手里。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得出话来，然后就倒在了地上，顺带着抽出了用来刺杀灵忆的那把王者之剑。 第九十一章 灰姑娘也可以做女王 东境的王者之剑是代代相传的神器。王选时，它会被陈列在投票厅里，胜选者将佩戴上王者之剑，正式成为东境的新主人。东境的选举事务官们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拿起王者之剑刺杀新当选的女王。 至于用*伪装成灵介的样子，意图炸死另一名候选人灵俟，更是让人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灵佼倒地后，抽出了王者之剑。惊魂甫定的帝国安全官惊讶地发现剑上居然没有血迹。他再看看女王，女王也有些奇怪，她解下了披风，这才发现剑从自己的腋窝下穿过，并没有伤到自己。 裙子被划破了一些，漏出了夹层里面的细密的银色金属丝。灵忆心里一暖，怪不得领主哥哥让自己参加王选那天一定要穿这件长裙，她以为只是为了漂亮，没想到……不过，灵佼准头为什么会这么差？ 这时，灵俟弃剑跪倒在灵忆身边，低声说：“灵氏王国内政大臣灵俟，愿意为新任女王陛下效劳。” 紧接着，帝国安全部队迅速将灵俟控制了起来，押了出去，灵佼的尸体也被抬走。所有贵族走到投票厅前，单膝跪倒，齐声说：“恭喜女王陛下当选，我等贵族院成员愿意竭诚为陛下效劳。” 吓坏了的灵语也跪了下来，按道理，下一个程序是把印有金雀花暗纹的王者之剑献给女王，可是，居然有人用这把剑去刺杀女王，这就有些难办了。 灵忆看出了灵语的心思，就说：“重新给我打造一把女王之剑吧，除了金雀花外，记得印上我封地的纹章——玫瑰花。”说完，她又穿上了披风。 至此，王选彻底结束。灵忆和贵族在帝国安全部队的护送下离开别院，准备前往宫廷前的广场会见民众。此时，贵族院领袖兼白雪城执政官赶紧把自己的随从拉到一边，让他立刻赶去王宫，组织人手把旧王留下来的那些淫靡的油画和用具全部扔掉。 走到别院前，灵忆看了看不远处翻腾着白浪的大海，有些心潮澎湃。不过，现在还不是松气的时候。领主哥哥说过，东境屡屡政变就是因为君主太弱，御下不严，无法制衡贵族势力。身后此刻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贵族政要，指不定心里在想什么。 灵忆刚准备登上马车，大海中传来了恐怖的嘶吼声。 所有人都吃惊地往海边看去，灵忆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在去年的霜月，她睁眼闭眼听到的全是这个声音。她有些无奈地笑了，随即解掉了披风，除掉所有头饰，长发在风中肆意地飞动着。 这时，魔兽已经登陆，缓缓朝人群走来。 第一次看见真实魔兽的帝国的安全官尽管吓得双腿打战，但还是立刻组织起防御阵型，对魔兽发起攻击。这是一只典型的皮糙肉厚型的魔兽，外表像极了灵忆见过的“小炎魔”。 魔兽剧烈的嘶吼声甚至吓死了一些精灵骑士，他们从马上摔了下来，口吐白沫，一动不动。贵族院的成员惊恐地往后退去，想要逃走，双腿却不停使唤，仿佛冻住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灵忆举起了右手，刚想触发灵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人握住了她的手，强行把她的手放了下来。 灵忆一看，来人好像是南境的选举观察员，不过，她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 来人冲她笑了笑，轻声说：“灵忆，头发颜色换了就不认识我了？你领主哥哥让我来的，还好我来了。” 灵忆这时才惊喜地叫道：“红玫姐姐！” 来人正是红玫。因为南境十子的画像在精灵世界流传太广，她怕被人认出来，就想改变自己的发色。 洛川向她推荐了好用不伤头发的北境洛水牌洁发剂，洗完之后，头发就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银色。所以尽管她一直在灵忆身边，灵忆却没认出她来。 改变了发色固然好，但怎么混进东境是一个问题。不过，红玫运气不错。南境派来的选举观察团顺访玫瑰领，并且给艾薇儿带了一大堆南境的特产。 红玫跟其中的一个小姑娘说，想借用她的观察员证。被玫瑰领的繁华迷了眼的小姑娘二话不说就把证件甩给红玫，自己在玫瑰领吃喝玩乐，不亦乐乎。 红玫看见灵佼刺杀灵忆时，暗暗使出了灵术，致使灵佼刺偏——霜月狩猎后，她的灵术能力一直在增长，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她也庆幸来的是自己，不然，灵忆即便有防护衣也难免受伤。 魔兽离得越来越近，帝国安全部队的长矛和箭矢根本无法刺穿魔兽坚硬的外壳。 灵忆刚想动手，红玫就说：“从今起你就是女王了。你哥哥让我告诉你，一个事事身体力行的君主是最差劲的，一个能让别人为你身先士卒的君主才合格。你要想好，今后该怎么驾驭身后的白雪城。女王陛下，今天就让我来为你效劳吧。” 红玫伸出了右手，轻轻说出四个字：“心灵绞索！” 帝国安全部队突然发现，魔兽好像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走到灵忆女王前时，一下子跪倒在地，早没了气息。贵族们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是神迹，纷纷爬起来向女王表示祝贺。 这个场景日后被画成了油画，挂在了王国艺术馆大厅，名为《登基首日》。画中，灵忆洁白的长裙在海风中飞扬着，伸出的右手像是要去抚摸跪在眼前的魔兽。上惊慌失措的贵族，溃不成军的帝国军队，还有翻腾着浪花的大海，碧草千里的荒郊，传神地再现了当时的场景。 * * * 红玫回到玫瑰岭已是夜里，她走进了领主书房，讲述了灵忆登基时的情况。 作为灵氏王国历史上的首位女君主，灵忆穿着临时赶制的女王服饰，走到了宫殿三楼的阳台上，向涌进王城的民众们挥手。王城里人头攒动，掌声雷动，欢呼声惊天动地。 在发表讲话时，灵忆将王族事务大臣准备的讲话稿扔在了一边，自由发挥起来。她讲述了自己在南境和玫瑰领的见闻，表示要锐意革新，带领全国臣民打造一个自由、繁荣与人人享有尊严的新国度。 有意思的是，登基典礼结束后，灵忆要和红玫一起回家，被红玫给摁住了。为此，灵忆还流了不少泪。 心酸不已的叶苏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每个人都是被迫成长的，逼着自己接受这个苟且的世界。灵忆离开了，我也不舍。不过，最适合安置这块瑰宝的地方不是玫瑰领，是东境。” 红玫把一张塑封纸交给了叶苏，“这是灵忆让我带给你的。” 叶苏接过一看，忍不住笑了。纸上写着：（灵0001号）女王令：兹将灵氏精灵王国领土玫瑰领赐予叶苏，作为其封地。玫瑰领实行完全自治，不受王国法律和行政羁縻。 行文还比较正常，签名处居然写着“永远爱你的灵忆”。 叶苏想，这个小丫头还以为写法律文书和写生日贺卡是一回事呢。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供她成长、前进、摔倒，再爬起来继续前进。 叶苏放下了女王令，看着一脸疲倦的红玫，有些愧疚地说：“辛苦你了，红玫，谢谢你。” 红玫站起了身，微微一笑，银色的头发映着她白皙的面庞，说不出来的明媚动人，“些许小事，没什么好谢的。再说，你也给我发工资了。” 叶苏挠了挠头，过了好久才说：“你的银发真漂亮，比红色的好看。” 红玫戏谑地说：“哦？那我就这样留着了，好吗？” 叶苏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一句：“今晚的月色好美。” 第九十二章 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第二天早上，叶苏在各部大臣和领主事务办公室全员会议上宣布了灵忆成功竞选的消息，毫无意外，会议室里掌声雷动，欢呼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干涉东境选举这么离谱的事，居然真得让领主给干成了。 最难以置信的还是克瑞尔。她在玫瑰领的这些时间里，玫瑰领的领土不断被东境鲸吞蚕食，老领主只得带领领民推到双子峰以南，凭险据守，不断向东境进贡，才为玫瑰领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几乎没有人再对人类的未来抱有希望。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位懒散、不正经又爱作死的领主为玫瑰领营造了有史以来最安全的环境，推动人类文明达到了在过去几百年内都未企及的一个全新高度。 叶苏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欢呼声才停了下来，“克瑞尔，你立即把玫瑰领为东境培训的几十名官员送到东境去帮助灵忆。抚子、普利特克，你们适时让企业中来自东境的高管回东境考察，在那里设立分支，帮灵忆一把。灵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增长与就业。”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的精灵和人类都有些不可思议。法务大臣埃尔夫不解地问：“领主大人，您是说真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要知道，东境长期与玫瑰领敌对，即便是在曾作为东境居民的我看来，我们为它送去一位善良坚韧的女王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叶苏笑着说：“别在意了，就当是我送给自己妹妹的嫁妆吧。晚上我会写信给灵忆，建议她放开与玫瑰领贸易，实施优惠关税。抚子，要确保玫瑰领对于那些开设到东境中的企业的控股权。灵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么一来，她的危机解决了，我们钱也赚到了。” 所有人都哑然失笑，埃尔夫暗恨自己太天真。光是放开贸易和实施优惠关税这两项，就能让强大的玫瑰领制造迅速占领东境市场，赚的钱比付出的代价不知道要多多少倍。自己还愚蠢地认为叶苏领主有些意气用事，儿女情长。 不管怎样，艾薇儿、洛川、红玫和其他在场的精灵内心里还是非常感谢和敬佩叶苏对精灵王国的宽容与慷慨的。他们哪会知道，叶苏根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对于东境，他并没有切齿的仇恨。对于灵忆，他却是发自内心的怜惜和疼爱。 会议结束后，叶苏和克瑞尔、艾薇儿、洛川、红玫还有风零又开了一个会。克瑞尔拿出一卷纸，摊在桌子上，上面画着一副地图。地图上到处都标着三角形、正方形和长方形等各类符号。 艾薇儿、洛川、红玫和风零一眼看去，觉得十分奇怪。精灵大陆是一个接近圆形的大陆，而眼前这个大陆却像个鸡腿。上面没有四大王国，没有洛水河，没有女神峰和双子峰，没有北部冰原。 她们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个疑问，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叶苏指着地图说：“这就是我们的航海家三个月前发现的新大陆，事实上，它远比地图上漂亮得多，幅员辽阔，资源丰富，地貌多变。这件事一直是克瑞尔直接负责的，除了我和她，谁都不知道。” 艾薇儿她们都惊讶得合不拢嘴：真的有新大陆？ 叶苏接着说：“今年一月份，我提出探索新大陆的想法。洛川很快就派遣了一批造船师来玫瑰领。拜他们所赐，我们在三月份造出了一批大船，冒险家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在玫瑰领东部发现了新大陆。他们又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勘察地形地貌，绘制出了眼前的这幅地图。” “从六月份开始，我们的远洋船队一直源源不断地将部分人类和精灵居民、机械设备、工厂生产线输送到新大陆，开始打造我们的圣城。目前，在新大陆约有十万多精灵和人类，原法务大臣茜尔特和新任领主卫队长洛栗夫妇在那里主管新大陆建设事务。目前，位于新大陆北部的首都已经初具轮廓了。” 洛川有些紧张地说：“叶苏，你要抛弃精灵大陆吗？” 叶苏摇了摇头，“并不。只是，人类在精灵大陆势单力薄，随时有可能被精灵世界吞没。我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精灵王国的宽容和仁慈上。因为你和艾薇儿还有灵忆的缘故，目前玫瑰领的安全环境可以说是史上最佳。不过，如果我们都不在了呢？” 洛川说：“那你们还准备待在精灵大陆多长时间呢？” 叶苏说：“不清楚。我的目的是把绝大多数人类和归附于我的精灵居民都转移到新大陆去，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还会待在玫瑰领，看看能不能和精灵王国进一步改善和发展关系。南境之主和东境之主都和我交情不浅，目前与两国关系问题不大，但是西境和北境都是通过洛川你联系的，和玫瑰领没有直接联系，我想建立起联系渠道。” 洛川一听就开心地说：“好啊，你带着艾薇儿去北境玩吧，我一定会热情招待你们。我在你们这些打扰了一个多月了，现在玫瑰领太平无事，艾薇儿心情也好了很多，我要赶紧回花灵学院读书去了，再有两天就开学了。” * * * 晚上，叶苏在书房里写信给灵忆时，红玫推门进来了，坐在了叶苏的对面，“叶苏，我也该回去了，玫瑰领与精灵王国的关系也改善了，新大陆建设也十分顺利，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了。” 叶苏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眼前的红玫。经过一夜的休息，她脸上的倦容已经完全消失了，蓬松的银发松散地披在身后和胸前。一件黑色的修身连衣裙将她衬托得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说：“你不能走，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 红玫心中一惊，随即莞尔一笑，说不出的明媚动人，“那你现在可以说了。我明天晚上跟着玫瑰领的商队一起回花灵。在那之前，你有多少话都可以说完。” 叶苏看着红玫金色的眼睛，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放弃了，走到了红玫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未及红玫有所动作，就对准她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红玫有些吃惊，但是没有拒绝，她站了起来，和叶苏紧紧抱在了一起，深情地吻着叶苏。她觉得浑身如同电流通过，浑身瘫软无力，眼睛都睁不开了。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见灯光成了一个个漂浮的圆圈。 过了好久，两人才分开，叶苏抚摸着红玫的头发，轻轻地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还记得在南方省吗，你说你一直爱着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我也是。留下来好吗？” 红玫抱着叶苏的脖子，脸上现出迷人的红晕，她摇了摇头，眼睛有些发红，“知道你也爱我，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可以重新开始了。妈妈写信告诉我，她已经为我说定了亲事，我要回去了。” 叶苏惊愕地说：“红玫，你不是说过一直爱着我么？对于你妈妈的决定，你不打算抗争吗？” 第九十三章 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叶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紧紧地揽住了红玫的腰肢，疯狂地亲吻着她，红玫起初还有些躲闪，后来索性任他施为，最后，两人热烈地迎合着彼此。 寂静无声的夜里，只有壁炉中木头爆裂的声音和窗外的虫鸣。 终于，红玫推开了叶苏，轻轻地说：“我们的一切就到此为止吧。叶苏，我会永远怀念我们相处的那段时光的，那是我最灰暗、最恐惧、最悲观却也是最快乐和最充实的日子。” 叶苏拉着红玫的手，不甘心地问：“红玫，你知道你母亲为你安排的是什么人么？你了解他吗？你打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嫁给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吗？” 红玫抽出了手，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不认识，不了解，就是这么打算的。我今年19岁了，精灵的平均寿命才50岁，我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一生不长，很快就会过去，我不想孤独终老。” 叶苏说：“即便是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你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红玫细长的手指划过叶苏的脸颊，泪水又扑簌而落，“爱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二公主不用说了，洛川公主、灵忆女王、风零领主……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叶苏无奈地说：“红玫，为什么你就没有能够遗传你母亲的自信呢？” 红玫惊愕地说：“我的母亲？” 叶苏转身从书桌上抽出一封信，交给了红玫，“你看看就知道了。你母亲说，预言家曾预言你会成为王后。嫁给一个人类，王后是做不成了，有些可惜，不过只要你高兴就好。她还说，你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太太，娶了你的人是神的宠儿。” 红玫急忙看着信，信上果然是母亲的字迹，信末签着的是母亲的教名“玫露可”，还有母亲的戒指印——这封信绝不是伪造的。她又仔细地看着信中的内容，越看脸越红，最后她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轻轻地说：“你就这么捉弄我吗？” 叶苏无辜地说：“我可没捉弄你，我爱你。” 红玫说：“为什么妈妈这封信是写给二公主的呢？艾米丽娅不就是二公主的教名吗？” 叶苏说：“故事说起来很长。艾薇儿答应嫁给我后，我怕她以后会后悔，就把自己过去的感情经历都告诉艾薇儿了，我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我不为自己过去的经历羞耻——有人爱着我，我很幸福。” 一听到这，红玫心里又气又急，她本以为在南方省和叶苏发生的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谁知道二公主都知道了。难怪，她在花灵的晚宴上，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叶苏对红玫的情绪变化浑然不觉，接着说：“她并没有生气，而是问我爱不爱洛川，我说就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她问我爱不爱你，我虽然很擅长说谎，但是，我也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我说‘爱’。” 听到这里，红玫怨气骤消：他居然冒着失去二公主垂青的风险承认对自己的爱。而且，他竟然爱自己胜过洛川公主……想到这里，红玫的心慢慢融化了。 “艾薇儿听了后，就对我说，‘绮罗的一句不要辜负爱，把你送到了我身边，让我免于孤独和死亡。红玫愿为你付出性命，我不愿让她活在痛苦的思念中。现在，我也把这句不要辜负爱送给你。’” “她又让我不要有太多想法，能娶你这样一个优秀灵术师的人只会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那些人不会只娶你一个。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作为王国公主和橙纹灵术师的她。只要我爱她就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你母亲的信是写给艾薇儿的……呃，本来是我自己写信的，可是艾薇儿说我的字太丑，非得要给我抄一遍，结果，她不小心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好信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母亲应该也明白了问题所在，不然就尴尬了。” “请相信我，一定有能力照顾好你和艾薇儿好吗？”叶苏捧起了红玫的双手。 红玫任由叶苏牵着自己的双手，轻轻地说：“叶苏，你愿意娶我，是因为在山洞里发生的那件事吗？或者说，有没有那方面的原因？”说到这里，红玫的脸又骤然红了。 叶苏将红玫揽入怀中，“我愿意娶你是因为爱你，不是别的。具体是在哪个时间点爱上你的，我不清楚，可能是你带我去花灵戏剧院看戏时，或许是你在霜月狩猎时救下我时……” “别走了，好么？” 过了很久，叶苏感觉到怀里的红玫点了点头，随即传来她娇羞而含混的声音，“我答应你，不走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妈妈的信明明几个月前就已经寄来了。” 叶苏摸着红玫的银发，“我不想用你父母的意见来裹挟你，也是想让你亲身体会玫瑰领究竟处在怎样的巨大威胁下。如果即便是这样你都愿意跟着我，我也愿用一生去守护你。” 红玫柔柔地说：“我的答案你早知道了。” 说完，两人在落地窗前拥吻在了一起。 两人情意正浓时，叶苏一把抱起了红玫，朝她的卧室走去。 红玫脸绯红绯红的，媚眼如丝，害羞地看着叶苏，就在叶苏走进她的房间时，她的脚尖轻轻一点，房门应声而关。 在叶苏的摆弄下，红玫的长裙、内衣和丝袜一件件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和绝美的躯体。 两人久久地吻在一起。就在叶苏想要进一步动作时，红玫伸手关掉了灯。黑黑的房间像极了微叶角的那个山洞。 不久，两人融合在了一起，粗重的呼吸和痛苦并快乐的*声在突如而来的大雨的掩盖下细不可闻。 红玫仿佛看见了南境的雪花，白色的雪花挤满了灰色的天空，不留一丝缝隙。本该冰冷的雪花，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滚烫。 第九十四章 一份任何人都不敢轻视你的嫁妆 灵忆采纳了叶苏的建议，全国局势迅速稳定，经济也慢慢恢复了起来，玫瑰领长期以来面临的来自东境的威胁终于告一段落了。 新大陆的建设和移民工作也在迅速推进之中，叶苏的心终于踏实了，他总算是完成克瑞尔和老领主的重托了。 克瑞尔最近去了一次新大陆，回来后讲述了自己的见闻。新大陆目前约有近40万人，荆棘领和玫瑰领各二十万人左右。 首都建设已经颇具规模。大型种植园、工厂区和各级学校基本都已正常运转，已经不再需要玫瑰领大规模运送物资输血了。 叶苏拿着新大陆使用的货币——玫币仔细地端详着，玫币和洛币并无不同，只是正反面的图案有所区别。正面是叶苏的头像，背面是绽放的玫瑰花。听克瑞尔说，王城的广场上也竖起了叶苏的雕像。 艾薇儿、红玫和风零看着克瑞尔带回来的照片，都震撼万分。首都位于巍峨的群山怀抱之中，宁静美丽的玫瑰河贯穿了整个玫瑰城，流向了王国的南方。玫瑰城中满是苍天大树，如同森林公园一般。 位于玫瑰湾附近的王城虽然还在继续建造之中，但已能看出它的气势之恢宏不亚于任何一个精灵王国。兴建中的玫瑰领学院规模之大、设施之齐全，希露院长要是见了，恐怕梦中都会笑醒。 艾薇儿和红玫刚想恭喜叶苏得偿所愿，叶苏却出人意料地说：“克瑞尔，我的雕像拆掉，竖起艾洛洛女神的雕像。第一批货币也慢慢更换掉，把我的头像换成艾洛洛女神的头像。” 克瑞尔和艾薇儿、红玫都惊讶不已，克瑞尔问：“为什么？” 叶苏看了她一眼，“新王国不是人类王国，而是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新王国的建立不是个人的功劳，而是玫瑰领和荆棘领全体精灵和人类居民的功劳，没有他们咬牙为新大陆输血，这么快异地建国毫无可能。” “人类这么做可以说是为了求生存，精灵居民却无此必要——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牺牲更大。把艾洛洛女神带到新大陆，是我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事。” “再有，艾洛洛女神实在是比人类信仰的那些妖魔鬼怪狼虫虎豹好多了。看了文教部的统计，我真是火大，都现在了，居然还有信仰灌木、老鼠和豪猪的。” 风零说：“哥哥，你看你两位妻子水汪汪的眼神，都快把你淹死在里面了。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们会喜欢什么情话都不会讲的你，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跟你为她们和精灵所做的事情比起来，任何情话都像是无聊的笑话。” 红玫和艾薇儿羞得满脸通红。 叶苏又仔细看了看照片，然后就说：“薇薇公主，你可以写信邀请姐姐大人过来了，现在，玫瑰领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南境应该也稳定下来了，九月正好是她的生日。玫玫，你也邀请爸爸和妈妈过来一趟吧，我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已经如预言般成为王后了。” 红玫和艾薇儿都欣喜地点了点头。确如风零所说，叶苏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往往比情话好还好听。 叶苏站起来，爱怜地看着风零，风零突然觉得一阵紧张。叶苏就笑着说：“艾薇儿说过要给你一份让任何男人都不敢轻视你的嫁妆，我已经决定好了。” 说完，叶苏就凑到风零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说：“希望你能满意，以后别再老和我抱怨我偏爱灵忆了。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对你们也无法做到完全一样。不过，我对你们的爱没有任何区别。” 风零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一头扎进了叶苏的怀里，幸福地说：“哥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那么说了。我真得觉得自己比公主和女王还要幸福。” 叶苏轻轻地拍着风零的背，对克瑞尔说：“克瑞尔，尽快召集人类领区领主会议，情报部说，他们处境很不妙，外有精灵威胁，内有饥荒和动乱。他们是作过很多恶，但我无法对那些无辜的领民放手不管。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到新大陆重新开始。” 克瑞尔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叶苏泪水突然落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怎么了。叶苏满眼泪水地对克瑞尔说，“让他们前往乌云领的时候，找到老红叶领领主府邸，从那给我折两根树枝回来。” 克瑞尔的心中一动，点了点头，“我一定为你办到，领主大人。” * * * 叶苏坐在府邸后面的洛水河边，对面的玫瑰已经开满了整个河堤——绮罗已经去世一年了。直到今天，他还会经常想起红颜薄命的未婚妻。 艾薇儿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身上。叶苏将她抱在怀里，一起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密林和傲然绽放的玫瑰。 叶苏伸出右手，盯着河面，稍微一凝神，两根尖锐的冰凌打穿了对面的大树。他轻声说：“太太，谢谢你给我的眼睛……为什么拥有了你的眼睛后，我就能使用灵术了呢？而且听红玫说，我现在差不多已经达到蓝纹的水平了，她还挺羡慕我的——她是被十几年来对她不离不弃的绿纹认定折磨得有阴影了。” 艾薇儿柔声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了我的眼睛后，你就拥有了灵术之血吧。以前在花灵学院时，我又曾以自己的灵术为例给大家讲授过灵术的知识和发动技巧。你早已具备了相当的冰系灵术知识储备，所以才学的这么快。你背咒语的速度真是挺让我吃惊的。” 叶苏暗暗想：你不知道我前世背了多少法条。 艾薇儿仔细地看着叶苏的眼睛，惊讶地说：“亲爱的，你的左眼和右眼有些不一样，左眼和我的一样，颜色比较淡，右眼颜色好像深一些，有点偏红。我的不是这样。” 叶苏摸了摸她的头发，“可能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吧，或者是感染了？除了你，还有谁的眼睛本身就是灵介，还有谁愿意把眼睛给我呢？” 艾薇儿想了一会儿，就说：“也许是吧。” 叶苏说：“太太，最厉害的冰系灵术是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 艾薇儿说：“我也不知道，冰系灵术是上位灵术，最简单的冰凌术就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最复杂的灵术倒是有，就是冰灵。” 说话间，艾薇儿已经举起了右手，对面的密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冰雪巨人，巨人周围的大树瞬间结上了厚厚的冰霜，仿佛冰柱一般。冰块样的树叶纷纷坠地，发出碎裂的声音。艾薇儿手一挥，冰灵的手中出现了一把近十米长的冰剑， 叶苏吓了一大跳，缠着艾薇儿把咒语交给他他。艾薇儿轻声细语地说：“亲爱的，不行，你的灵术力量不足，发动这个会力竭而亡的，以后我再教你好吗？” 叶苏听完只好作罢，他抱着艾薇儿，轻声说：“太太，你第一次征伐魔兽是十三岁吧，我真想看看那个时候的你是以怎样的英勇之姿对付魔兽的。” 艾薇儿噗嗤笑了，“你真怪。别人听说我要征伐魔兽都躲之不及，你却想亲眼目睹。瞳孔放大，浑身臭汗，满身鲜血，绝望尖叫……你还希望看吗？” 叶苏点了点头，“那时的你一定很帅气。” 第九十五章 天上偶尔也会掉馅饼 九月初的一个早晨，叶苏被大雨的声音惊醒了。他推开窗户，一股凉凉的雨气扑面而来，玫瑰丛中插着的两根树枝在雨中轻轻地摇曳，仿佛在和叶苏打着招呼。 叶苏躺回床上，默默地想着事情。今天是七大人类领区领主会议，除了风零外，其他五大领区的领主他都不认识，今天会上少不了又是一番恶斗。 红玫醒来后，看见叶苏紧皱的眉头，就轻轻地说：“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是今天领主会议的事吗？” 叶苏看着红玫，点了点头，“最近也就这一个烦心的事了。九月十一日是艾琪璐女王的生日，九月二十日你的父母会来，到时候就热闹了。” 红玫看着叶苏，滚烫的身躯紧紧贴着他，“亲爱的，我真没想到，你会主动邀请我的父母来……” 叶苏摸了摸红玫蓬松的银发，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才两三岁父母就走了，没有关于自己父母的记忆。我还挺想看看自己的岳母大人的。” 红玫娇羞地说：“我妈妈对我可好了，她很早就知道你了，也挺喜欢你的，她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 叶苏怪道：“岳母大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她都没见过我，又怎么会喜欢我？” 红玫红着脸说：“你在花灵学院时，我回家经常会说起你。我们几次去花灵戏剧院、艺术馆和动物园玩，我妈妈都在我们身边。她知道你，也见过你。” 叶苏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双手抚摸着红玫的脸，“玫玫，对不起，让你爱的太辛苦了，往后余生，让我慢慢偿还你吧。” * * * 领主会议室里，坐着八个人，分别是玫瑰领主叶苏、荆棘领主风零、乌云领主西索、中土领主圣辰、红杉领主墨非、大湖领主秋丘、北方领主原野以及玫瑰领主顾问兼领主会议书记官克瑞尔。 邀请六位领主参会的过程没有叶苏想象的那么艰辛。叶苏在几次击退东境入侵、帮助南境击退魔兽早就随着玫瑰领的商队和印刷品传遍了人类世界，乌云、中土和北方领主对这个人类英雄很好奇，几次迟疑最终还是决定来玫瑰领看看。 至于红杉领主和大湖领主，就更不是问题了。墨非和秋丘此前一直在玫瑰领学院留学，前不久才回去接任领主。他们对玫瑰领和玫瑰领主十分熟悉，秋丘还在“今日开始做领主”活动中当过一个星期的玫瑰领主，十分认同玫瑰领的方方面面。 闲聊了几句，互相认识了一下后，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叶苏走到会议室前，拉开了会议室墙上的幕布，露出了一幅巨大的地图。领主们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地图好像和平常的不太一样。上面都标上了分隔线，但没有国家的名字。 再一看，领主们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精灵大陆的地图！精灵大陆的地图大致的轮廓是圆形的，而眼前这块大陆更像一个鸡腿。这是什么地方……所有领主都在想这个问题。 叶苏拿着一根小棒指着地图说：“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玫瑰领一直在努力寻找新大陆，为人类寻找新家园，避免人类文明彻底消失。庆幸的是，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们在东方海域发现了地图所示的新大陆。” “发现这块大陆后，我们陆续派了十多万精灵和人类前去建设新家园，目前在那共有近四十万人类和精灵居民。新大陆对所有愿意推动两大族群和平共处的人敞开怀抱，这次领主会议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就在叶苏介绍的时候，所有的领主都觉得叶苏在说梦话。新大陆？所有的精灵和人类都知道，地球上只有一块大陆，就是精灵大陆。精灵是这块大陆的主宰，人类在夹缝中求生。这就是大陆的生态。 前往新大陆，建设一个人类与精灵和谐共生的国度，这不是说梦话吗？就算有新大陆，人类数量迟早会被精灵盖过，到时候只不过是给精灵作嫁衣裳罢了。 台下的领主大人们此刻面面相觑，谁也不肯说话，风零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室前，接过叶苏手中的细棒，指着地图东部的一块区域说：“哥哥，这个省份就是你所说的要送给我的嫁……礼物吧？” 叶苏点了点头，“是的，这里靠海，和都城仅隔一道山脉，海产丰富、气候宜人、阳光沙滩自不必多说。据洛栗说，这里温泉也不少，比起气候酷寒的精灵大陆来，你一定会喜欢这。” 风零默念了一遍“离王城很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谢谢你，哥哥，我很喜欢。” 台下众位领主一听，顿时按捺不住了。北方领主原野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地说：“玫瑰领主，您说想听听我们意见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可以选择其中的任何一块区域作为自己的领地么？” 叶苏说：“不是作为你们的领地，而是作为你们的省份。新大陆一共有十个省份，你们若愿意带领领民搬迁过去，可以自行选择一个省份，担任六年政务官，六年后会由选举委员会选举产生新一届政务官，能不能连任，在于你们。” 听到这里，乌云领主西索冷笑道：“玫瑰领主，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着自己的终身富贵领主不做，而是跑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新大陆，担任六年的政务官，然后就黯然下台？而你和你的子孙却做你们的终身国王？” 听到这里，台下又议论纷纷起来，纷纷表示天上不会掉馅饼，玫瑰领主不过是希望借此吸纳各大领区的人口，再剥夺各个领主的统治权，吞并人类世界而已。 叶苏耐心地说：“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你所说的终身富贵领主中的‘终身’平均时间不过三四年而已，而且外有精灵压境的威胁，内有领民的起义，领主之位恐怕并不好当。在新大陆，你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只要遵守新大陆的法律，你就可以平安度过六年。” “新大陆的国王也并不是世袭的……”叶苏看着台下各位领主难以置信的眼神，就平静地说，“我的两位妻子都是精灵，我们是不会有孩子的。就算我想，也不知道世袭给谁。何况，我一点也不想。” 第九十六章 你能做到她为我做到的吗？ 台下的几位领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什么？玫瑰领主居然娶了两个精灵妻子？他吸纳一部分精灵居民就算了，还敢与精灵同床共枕？ 众位领主的惊讶不是没有道理。过去有一些荒淫的人类领主劫掠精灵村庄后，经常将一些美颜的精灵纳入后宫，作为自己泄欲的工具。殊不知，这成了人类领区动乱频频的一个重要诱因。 精灵王国尚武之风十分浓重，那些精灵少女在战场上可能只是炮灰，但是和养尊处优的人类领主*相见时，收割他们的头颅轻而易举。再加上精灵王国的血腥报复，很少有领主再敢打精灵女孩的主意了。 大湖领主秋丘趁其他领主想入非非之际，几步走到了台前，拿起木棒指着北部群山环绕的一个行省说：“叶苏领主，我想要这个地方，不知道可以吗？” 叶苏微笑道：“想都别想。你眼光到是挺毒的，那是探索新大陆的先驱一致选定的首都玫瑰城，要是被你占了，请问我的一家子该去哪里？”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秋丘满脸通红地选择了玫瑰城南方的一个省份。那个省份和她现在所辖的领区一样，内部有一个巨大的湖泊，从而让她顿生亲近之感。 叶苏拿笔在这块区域上写下了秋丘两个字，“好了，这是你的了，努力留住人心，说不定六年后你又能当选这个省份的政务官，所以也别太失落了。” 秋丘拢了拢自己黑色的长发，认真地说：“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让大湖领的领民过上像玫瑰领居民一样自由、平等、免于匮乏和恐惧的生活。” 叶苏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开玩笑地说：“秋丘小姐，你说出刚才那句话时，浑身都在散发着光芒，太刺眼了。” 秋丘大方地笑了笑，慌不迭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乌云领主西索起身抗议，他刚才一直在仔细观察地图中十个省份的情况，发现荆棘领主所占据的省份是新大陆最好的地段，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资源丰富，紧邻王城——在一个几乎还是处女地的新大陆，紧靠王城就意味着有更多的资源和机会。 西索不快地说：“玫瑰领主，我感谢您的慷慨，但是，前往新大陆不仅于我们有利，对你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新大陆的开发最需要的就是人力资源，既然是互惠互利的事，你也需要展现出一定的诚意。” “一开始，你并没有说清楚，除首都外的所有省份可供我们自由选择，并且直接把最好的区域留给了美丽的荆棘领主……据说是你的妹妹。应该重新开始，我们通过决斗来决定选择次序。” 其他人类领主虽然也对最好的地段被荆棘领主所占据感到不快，但谁也不好意思公然这么说。毕竟，新大陆是玫瑰领主发现的，玫瑰领出资出人建设的。玫瑰领主肯与大家分蛋糕，已经是仁至义尽。 更何况，西索的话中带着刺，暗示叶苏和风零有某种特殊关系。 风零本来就是那种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哪还坐的住，她刚要发火，叶苏却看着她，示意她不要说话。风零谁的邪都不信，偏偏对叶苏十分买账，只好压着怒气坐了回去。 叶苏十分平静地说：“你说的对，确实有一些不公平，不过，其中有一些原因，这么和你说吧。我未婚妻绮罗重病昏迷的将近半个月里，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绮罗半个月。我去南境三个月里，绝大部分时间是由她代理领主，也提出了不少好的想法。” “在一切都还没什么眉目时，她把荆棘领委托于我。新大陆建设前期，咬牙为新大陆输血的不仅是玫瑰领的居民，还有荆棘岭的居民。现在在新大陆的四十万居民中，有一半来自荆棘领。至于风零本人，她把父亲留给她的绝大多数财产变卖了，用于新大陆建设。” 说到这里，叶苏直直地看着乌云领主的眼睛，两只金色的眼睛仿佛跳动的火焰一般，“她为我所做的，你只要能做到一件，我首都都可以让给你！”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叶苏又环视着所有领主，沉声说道：“不要和我谈什么互惠互利，在座的除了风零，谁都不配。发现和建设新大陆，一共花了近10亿洛币，动用了船只近千艘，运送的物资不计其数，死去的探险家和建设者达数千人，倾覆的船只超过百艘。知道这些数据后，你还敢说互惠互利？” 台下的领主本来就觉得乌云领主实在是过分，见叶苏动了怒，心里纷纷埋怨起来，担心叶苏突然反悔，收回之前的承诺。在人类世界中，没有人比这些领主更清楚，留在精灵大陆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之前对精灵世界作了不少恶，睚眦必报的精灵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叶苏见克瑞尔紧紧地盯着自己，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急躁了，那些领主他是无所谓，不过领区内的居民大多数是无辜的。自己不能光顾着逞口舌之快，忘了尽可能多地拯救人类的重任。 他又补了一句，“现在你们该知道其中的辛苦了。我们玫瑰领整个执政团队这几个月来日夜操劳，除了我，没有在凌晨两点前睡的。” 会议室里顿时爆发了哄堂大笑，刚才尴尬和冰冷的氛围一扫而空。叶苏趁机说：“我的一位太太是南境的二公主，南境女王最疼爱的妹妹。她从她姐姐那里得知，最近南境贵族之乱基本平息，东境选举产生了新女王，国内秩序恢复，北境洛水城重建工作全部完成。他们腾出手后会做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所有人一听叶苏说的有鼻子有眼，心中早就信了七分；又听说精灵王国将很快对人类领区用兵，心中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即便是最嚣张的乌云领主，也不敢再多言语，而是赶紧集中全部精力，努力为自己挑选剩余的最好的地段。 就在他挑三拣四之时，其他领主纷纷选择了好了自己想要的区域，北方领主选择了位于玫瑰城之西、和玫瑰城仅一山之隔的省份，其他领主也基本选择了临近首都的省份。乌云领主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位于南方的蛮荒之地。 叶苏一看大局已定，就说：“出发去新大陆的临时安置点和港口就位于玫瑰领东部沿海地区，自各领区领主和领民进入玫瑰领的一瞬间起，玫瑰领的法律就对你们正式生效，奴隶、贱民和平民、贵族之分一律取消，只有平等的公民，私刑严厉禁止……” 叶苏指着克瑞尔说：“这是我的顾问克瑞尔小姐，你们向她索要注意事项、出海须知和新大陆法律简明读本，她会安排好你们的行程。我想再次提醒你们遵守新大陆的法律。在新大陆，因为挑动族群矛盾、煽动暴力事件被处决的精灵和人类已达数百人，记住，不要挑战法律。” 乌云领主等人听了虽然感到不舒服，可是也毫无办法，不管怎样，比起冒着随时掉脑袋的风险在精灵王国脚下仓皇度日，他们更愿意遵守名目繁多的新大陆法律，过安全无虞的生活。为今之计，只有回去抢先废除各种不合理制度，讨好领民，争取能够在新大陆连任了。 第九十七章 姐姐大人来了 九月十日晚，穿着黑色大衣的艾琪璐女王悄然出现在了玫瑰领主府邸中，她抱了抱艾薇儿，拦住了要行礼的红玫，有些尴尬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叶苏。 叶苏全然不觉，殷勤地接过艾琪璐女王脱下的大衣，微笑着说：“姐姐大人，这次，我主动接过了优雅女士的大衣，你也没有坐在我的书桌上，我们都成长了。” 艾薇儿和红玫都不知道叶苏在说什么，艾琪璐女王却笑得弯下了腰，穿着黑色露背礼裙的她如同一只美丽的黑天鹅，心中仅有的一丝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饭后，叶苏问：“姐姐大人，南境最近怎么样？” 艾琪璐悠哉地说：“还不错，贵族制度被废除了，王权得到加强，四分五裂的国内市场得以统一，农民分到了土地，国内矛盾热点总算解决了，南部开发工作也算顺利。我有信心说，这个时代，就是南境历史上最好的时代。多亏你了，小叶苏。” 叶苏好奇地问道：“姐姐大人，今年没有收到魔兽警报吧？” 艾琪璐摇了摇头，“没有，不然我肯定会立刻接艾薇儿和红玫回去。我也不想让艾薇儿她们冒险，不过事关数百万南境居民生命，别无选择。一旦魔兽出现，你可得放红玫和艾薇儿回去。” 艾琪璐本觉得叶苏会反对，谁知叶苏很爽快地点了头，“那自然。艾薇儿肯定见不得你处在危险之中，红玫也早和我说清楚这点了。再给你一个特别优待，我也会去，爽不爽快？” 艾琪璐白了叶苏一眼，“小叶苏，我知道你得到了艾薇儿的礼物。别得意，灵术本不是人类所能涉足的领域，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使用。不要玩脱了，学个绿纹水平勉强自保就行了，别想着用它对付魔兽。” 风零从来不知道叶苏会灵术的事，她吃惊地看着叶苏，叶苏伸手递给了她一支冰棍，“趁热吃。”逗完风零，他对红玫和艾薇儿说，“太太，你们不是说我的水平介于蓝纹和紫纹之间吗？是在安慰我吗？” 艾薇儿摇了摇头，对艾琪璐说：“姐姐，他的灵术水平接近紫纹，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事实如此。我教他的东西，他练一段时间都能学得有模有样。” 艾琪璐顿感不可思议，诧异道：“居然介于蓝纹和紫纹之间？真是怪了……我记得去年和你一起征伐魔兽的九个人中基本都是蓝纹，甚至还有一个十分用功却连续十几年只获得了绿纹评定的小姐……你这么快能超越蓝纹，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 叶苏一听，大笑不止，将尴尬不已的红玫拉到了身边，“姐姐大人，这位就是那个‘十分用功却连续十几年只获得绿纹评定的小姐’，人家现在可是王国屈指可数的三位橙纹灵术师之一。” 艾琪璐女王一怔，“这么巧……我很抱歉，红玫……”随即，她站起了身，慵懒地说，“小叶苏，我困了，这两晚让艾薇儿陪我好了，你去和红玫睡吧。” 红玫一听，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叶苏也是尴尬万分，却也无可奈何。这个号称要嫁给南境的女王陛下固然是聪明绝顶，但在两性问题上却十分笨拙。 叶苏看过她写给艾薇儿的信。那阵子，艾薇儿一直为不能怀上宝宝苦恼，就写信告诉艾琪璐。谁知道女王认真地询问了御医的意见，并从饮食、体位等各方面给出了建议。 叶苏看完才知道，为什么一向害羞的艾薇儿突然变得开放和大胆，哭笑不得。 整个精灵大陆几乎没有人类与精灵结合的案例，那些将精灵少女作为泄欲工具的人类领主和贵族又压根不希望精灵怀孕，所以几乎没人知道精灵和人类之间存在生殖隔离。 * * * 红玫穿着宽松的红色睡衣，坐在镜子前涂润唇膏，涂完就对坐在一旁看书的叶苏说：“亲爱的，我也给你涂一下吧。天太冷了，嘴唇干的好厉害。” 叶苏忙说：“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油油的东西。” 红玫嗔怒地看了叶苏一眼，轻轻说道：“傻瓜。”说完，她伸出双手搂住了叶苏的脖子，将自己的双唇印在了叶苏的双唇上。 叶苏发现，润唇膏并不油，而是润润的，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润唇膏“涂”好了，两人却再也分不开了。卧室里妮妮喃喃，呜呜咽咽，春意融融，春光无限。 叶苏看着怀里千娇百媚、香汗淋漓的妻子，不由得又长长吻住了她。两人又亲热了一阵，才消停了下来。 叶苏抚摸着红玫长长的银发，随便问了一句：“红玫，你的灵术能力是来自于谁的？” 红玫无力地偎依在叶苏怀里，就像一只小猫，“来自于我妈妈，爸爸不会灵术。” 叶苏好奇地问：“妈妈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灵术师吧？我真的想象不出来，心控灵术再往上走会是什么样。” 红玫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妈妈从来没有使用过灵术，也从来不教我，她根本不希望我成为灵术师。我执意要学习灵术还把她惹哭过。如果不是你出现，我到现在还是个绿纹。” 叶苏喟然长叹，“她是不想你将来面对恐怖的魔兽。魔兽真是太害人了。这些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虽然对女王那么说，但我可不愿意你再去面对那些丑陋的家伙。” 红玫摸着叶苏的脸，柔柔地说：“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不要总想着为我承担一切好么？你的妻子不是脆弱的花瓶，而是坚强的战士，是和你一起浴血奋战过的队友。我信任你，你也相信我，好么？” 叶苏点了点头，抱紧了红玫，“我永远相信你，亲爱的太太。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吗？” 第九十八章 红玫前传——废物灵术师 艾薇儿二公主单凭一人之力击杀四头、击退一头魔兽，拯救了整个王国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南境，举国沸腾。一战封神的她成了所有灵术师心中的偶像，也包括叶苏未来的另一位太太——红玫。 红玫此时刚进入花灵学院的语言与人文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灵术师系”。南境几乎所有顶级灵术师都曾就读于人文系。原因是，灵术通过意识触发，意识过度波动会导致灵术无法触发。人文系的应用心理学和实践心理学可以帮助灵术师提高心理稳定程度。 红玫出生于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她的母亲红叶是全职太太，父亲艾洛特是一个王国骑士。父母十分宠溺她，她觉得银色的头发不好看，就直接去理发店染成了玫红色，父母也听之任之。 红玫的灵术是一种十分稀罕的类型，王国灵术认定委员会在进行灵术师登记时将她的灵术等级为召唤术，一种早就绝迹了的灵术类型。委员会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红玫用黑色的手串触发灵术后，一只小鸟落在了她的头上。 红玫还小的时候，知道自己灵术十分罕见，就得意洋洋地去和小伙伴舒然炫耀。炫耀着炫耀着两人就打了起来，红玫惨败，舒然骑在红玫的身上，拖着鼻涕，得意洋洋地说：“哈哈，怎么样，还是大爷我的火灵术厉害吧？小红玫，嫁给我吧？我来保护你。” 那次惨败让心高气傲的红玫十分难受，她就更加刻苦地到图书馆中翻阅资料，到山川田野中修行，寻找提高自己灵术能力的诀窍。遗憾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身边凡是使用那些常见的风火雷电水之类的灵术的伙伴实力都飞快提升，只有她没有丝毫进步。 此前，气馁这个词似乎从来不存在于红玫的人生字典中。但经过几年徒劳无功的辛苦磨练后，她的灵术连初级评定都算不上，确实感到了气馁。南境灵术认定委员会将灵术能力分为初级（绿纹）、中级（蓝纹）、高级（紫纹）、终极（红纹）、超凡（橙纹）、禁忌（金纹）、神级（黑纹）七个等级。 之所以将相应的灵术级别称为“x纹”，是因为只要通过认定，就可以获得相应颜色的王国纹章——一枚正面是国王头像、背面是常春藤图案的徽章。当然，目前金纹、黑纹全部是空缺，即使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灵术师，也只拿过和艾薇儿一样的橙色纹章。 红玫一直认为灵术能力提高不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性情比较直接，情绪起伏大。到了学院之后，她刻苦学习理论心理学和实践心理学等各类专业课程，也慢慢去掉了自己的急躁性格，结果是，她的灵术能力还是没有提高，阴差阳错地倒是把奖学金都拿了个遍。 红玫的父母虽然心疼女儿，但也不是特别在意，谁的成长过程中没有波折和磨难呢？他们放心的真正原因是，以红玫这种水准，绝不会被选入魔兽征伐队伍——凡是参加魔兽征伐的灵术师等级必须达到蓝纹。能永远看见宝贝女儿，对于父母来说就足够了。 红玫父母的侥幸心理在一个黄昏被彻底打破。王国灵术认定委员会在信中说，由于全国十四岁以上的灵术师寥寥无几，每个符合年龄的灵术师，不论其能力等级，都被自动视为魔兽征伐队伍的储备力量，须随时听候王国调遣。后附的名单中，红玫赫然在列。 尽管父母刻意隐藏，红玫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难过地哭了。她倒不是怕死，只是害怕自己孱弱的灵术能力会连累同伴。她哭着爬到山上，紧紧握着自己黑色的石头手链，用尽全力使出召唤术。她欣喜地发现，一直盘旋的苍鹰直直向她扑来，她高兴地说：“快给我抓只兔子！” 片刻之后，红玫倒在了地上，肩膀被老鹰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脸也被拉破了几个大口子。她努力翻过身来，躺在地上，失神地看着茫远的天空，无奈地想：或许，我的灵术就是废物灵术，我就是一个废物灵术师。我早该想到，那些没脑子的禽兽怎么可能听我的指挥？ 自此以后，红玫几乎再也没有在同学面前展现过自己的灵术力量。她所选择为的国家奉献的方式就是照顾好班里的这些灵术师，为此，她竞选了班长，承担起了班里的一切琐事，为的就是让同学——洛栗（水系）、芙娅（火系）、洛叶（火系）、茱晨（光系）、星辰（雷系）、绮微（火系）、舒然（火系）、灵忆（风系）有更充裕的时间去练习。 至于一战封神的梦想，就让它永远停留在梦想的阶段吧。 红玫怎么也没想到，十六岁那年，她会和洛栗、芙娅、洛叶、茱晨、星辰、祈微、舒然、灵忆连同一个叫作叶苏的人类，在南方省诛杀了两只史诗级和三只传说级的魔兽，一举轰动整个精灵世界，被称作“南境十子”，她也一举成为王国最有号召力的一位灵术师。这一变化，都是那个叫作叶苏的人类，也就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带来的。 最初知道一个人类要来花灵学院交流、并且是在自己班上的时候，红玫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精灵世界和人类世界相互隔绝，积怨甚深，恶斗不断，这个人类交流生弄不好就会给班级的同学带来不良影响，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大家捏合在了一起。不过，生性善良的红玫转念一想后，觉得反正参加魔兽征伐十有八九也活不了，还不如多多善待他人。 就是这个灵术不会、剑术不行的人类，在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和经过繁杂的思考后，大胆地指出红玫的灵术根本不是召唤术，而是更为罕见的心控之术，红玫才找到了正确的努力方向，灵术能力飞速提升。在霜月狩猎中，她利用心控之术，多次干预了那些穷凶极恶的魔兽的攻击行为，直接拯救了整个队伍，也拯救了自己心中的他。 第九十九章 艾薇儿前传之一——走出囹圄 第二天是艾琪璐女王的生日，艾薇儿一早就和红玫还有府邸的雇员一起亲自去买菜了。 饭后无事，叶苏和艾琪璐坐在府邸后的草地上晒太阳，吃甜点。叶苏问了好多艾薇儿小时候的问题，艾琪璐奇道：“小叶苏，艾薇儿没有告诉过你她小时候的事么？那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叶苏说：“你。” 艾琪璐讶然，“我？” 叶苏点了点头，“每次说起南境的事，她十句以内必然绕到你身上，说你对她怎么怎么好。我哪里知道你的事，就只有听她说。” 艾琪璐心里一暖，叹道：“艾薇儿是不想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没想到她心中的阴影这么大，连对你都不愿意说。我告诉你她小时候的事好了，以后你也多理解和爱护她。” * * * 雪月，即精灵历中的十二月。 在传统的精灵历中，一至十二月分别被称为风月、寒月、雨月、虫月、谷月、草月、夏月、火月、秋月、露月、霜月和雪月。寒冰期来临前，精灵们用精灵历来指导自己的生产和生活。 自精灵大陆进入漫长的寒冰期后，传统的精灵历也就失去了字面上的意义。不过，对于艾氏精灵王国的新任国王艾尔达而言，今年的雪月名副其实，酷寒如雪。 艾尔达看完帝国的密报后，手不禁微微发抖。在自己的臣僚面前，他努力保持镇静，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慌，可是，他的整个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书桌上的水杯被碰翻了，浸湿了密报上的几行字—— “今年雪月，魔兽大概率将从南境登陆，请速准备魔兽征伐工作。” 不到一分钟，密报上的字连同四大精灵王国的共主——洛神大帝的签字都被泡花了，糊作一团，内容无法辨认。有那么一刻，艾尔达甚至幼稚地在心里默默向艾洛洛女神祈祷，希望魔兽威胁和密报的内容一样，就此消失。 没有人比艾尔达国王更清楚魔兽的可怕之处。时至今日，他依然会梦见参加魔兽征伐时的场景：凄风冷雨中，丑陋巨大的魔兽缓缓从墨色的海中登陆，幽绿色的眼睛如同死神的提灯一般锁死了精灵。它们张开巨口，吞噬着王国最优秀的骑士，刀剑弓矢对于它们全无用处。 魔兽所过之处，只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和飞溅的血肉。希望这个词在魔兽面几乎是不存在的。普通级魔兽可以轻易击溃百名经过严格训练的骑士，进阶级魔兽五百名，至于史诗级、传说级和神话级的魔兽，就不再是骑士所能对付的了的。 唯一能压制上述三类魔兽的精灵，就是灵术师——居于各大精灵王国防务力量中顶点的存在。灵术，类似于人类世界中通常所说所说的魔法、巫术或幻术。只不过，前者是真实存在的的，而后者只存在于各类文学作品中。 之所以叫灵术这个名字，是因为只有精灵才能掌握这门术式，人类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这一领域。也有精灵相信，灵术是神赐予精灵的力量。通过触发灵术，灵术师获得神授之力，可以操纵风雨雷电等自然伟力，与凶残的魔兽一战。 想到这里，艾尔达更是痛苦不已——灵术师太过稀缺，培养难度太大。常年的魔兽征伐使得南境丰富的灵术人才储备过度消耗，所剩无几。就在前年，艾尔达的妻子也在魔兽征伐中丧生，尸骨无存，留下他和女儿艾琪璐相依为命。 艾琪璐此时正站在书桌旁怯生生地看着父亲，她不知道明白为什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几次欲言又止。艾尔达这时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小人儿，就把艾琪璐抱到自己的腿上，亲切地说：“怎么了，璐璐，有什么事吗？” 艾琪璐穿着一件美丽的公主裙，额前的银色长发梳成了两绺小辫，束在了脑袋后面，用蓝色的丝带简单地束在一起。她小声说：“父亲，您可不可以快点把艾薇儿放出来，我好想她……她没有罪！” 艾尔达一拍脑袋，恨自己怎么把侄女的事给忘了。他摸了摸艾琪璐银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脸，看着她纯净无暇的金色眼睛，轻声说：“噢，对不起，璐璐，我一下子忘了这事了。我立刻派人去把你妹妹放出来。这可怜的孩子实在是受了太多罪了。” 一辆黑色的马车飞快冲出了王城，径直向位于王国首府花灵市城郊的艾尔菲公爵府邸驶去。艾琪璐手持父亲刚签发的命令状，怀里抱着一个包袱，不时地伸头看着前方的路。天上云块交错，仿若断裂的冰层。雪花拼命遮挡着艾琪璐的视线，让她烦不胜烦。 到达城郊后，地上的积雪已有一尺来厚，马车行驶艰难。艾琪璐不顾随行的国王首席骑士舒斯特的拦阻，飞身跳下马车，向远处的城堡跑去。厚厚的城墙，斑驳的外墙，严密的守卫，再加上灰暗的天空和严寒的天气，公爵城堡看上去阴森诡秘，和监狱全然无异。 艾琪璐向守卫官出示了命令状，守卫官一见是国王签发的命令，又是公主亲自来放人，不敢怠慢，立刻挥手命令驻守城堡的骑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艾琪璐冲进了城门，一头扎进幽暗的城堡，在慌忙跟来的守卫官的引领下，打开了地牢的入口，登登登地沿着木梯走了下去。 一进地牢，艾琪璐就闻到了一股腐烂和发霉的味道，还有便溺的臭气。她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仍觉难以忍受。她刚要拿着提灯去找艾薇儿。守卫官就说，犯了一级谋杀重罪的艾薇儿被关在下面一层。艾琪璐狠狠地瞪了守卫官一眼，吓得他再也不敢说话。 艾琪璐又顺着木梯爬了下去。地牢的二层更加阴暗潮湿，污水横流，还能看见十来只肥大的老鼠，豆般的眼睛冒着莹绿色的光，紧紧盯着那些快要断气的犯人，好在尸首被拖出去之前大快朵颐一番。守卫官一阵轰赶，老鼠东逃西窜，吱吱乱叫，一向胆大的艾琪璐汗毛直竖。 来到地下二层最里面的牢笼前，艾琪璐慌忙抓住了铁栏杆，努力向里面看去，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守卫官点上了松油灯，一股黑烟和刺鼻的味道呛得艾琪璐喘不过气来。她眼前渐渐亮堂了起来。借着油灯的光，她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连忙叫了一声：“艾薇儿！” 艾薇儿静静地坐在牢笼里，一动也不动，就像污泥里一截雪白的莲菜。她听到艾琪璐的声音后，费力地站了起来，长久缺乏活动让她血脉不畅，打了一个踉跄，差点狠狠摔了一跤。她缓缓向艾琪璐走来，洁白如玉的双手抓住了冰冷的牢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在地牢里被关押了近两年后，艾薇儿的脸上早没了过去的神采，有些木然。不合时宜的白色单薄的长裙已破旧不堪。*的双脚冻得发紫，高高肿了起来，双手也毫无血色。她长长的银发垂到了地面，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只有那一双金色的眼睛，依然如冰块般纯净。 守卫打开门后，艾琪璐走进了牢笼，抱着艾薇儿就哭了起来。艾薇儿有些不知所措，她摸了摸艾琪璐的后背，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艾琪璐感觉艾薇儿浑身都在发抖，就连忙打开包袱，拿出自己的鞋袜和衣服给艾薇儿穿上。艾薇儿就像布娃娃一样，任艾琪璐摆弄。 第一百章 艾薇儿前传之二——雪月伐魔 南方省，是艾氏精灵王国最南端的省份，也是王国幅员最辽阔的省份，它东面临海，西面和南面环山，地势较为平坦，历来是魔兽的登陆点。 南境的顶级风系灵术师灵谧是此次魔兽征伐的队长。她的手下还有五名灵术师——火系灵术师舒菲娅、光系灵术师茱清、雷电系灵术师星夜、水系灵术师洛洋和一个年仅十三岁的用头巾遮住脸的少女。 灵谧的祖父是灵氏精灵王国（俗称东境）的公爵，参加王选失败后流落至南境，安家立业，结婚生子，一直到灵谧这一辈。灵谧是整个精灵世界中仅有的几个没有灵术介质的灵术师。 据说，神灵将灵术赐予精灵后，担心精灵滥用这股力量，就为灵术加入了代际递减的特性。灵术并非后天习得，而是通过血缘承继。子女继承父母一方的灵术能力，并在此基础上有所削弱，也就是“一代不如一代”。 为了增强灵术能力，避免灵术之力彻底消失，精灵中的贤者创造了灵介，通过灵介的力量弥补代际递减的负面效果。即是说，拥有灵介的灵术师是大多数，那些没有灵介的精灵是突破了神之法则的异类。 出发来南方省的当天，灵谧突然在队伍中发现了这个无名少女，灵谧柔声问她是谁，她不说话。灵谧试了很多次，也无法让她开口说话；问她想干什么，她摇了摇头，只是用手指着南方。 征伐魔兽队伍中的灵术师都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去参加雪月征伐的，心中焦躁不安，对这个无名少女干扰行程十分生气，要求灵谧把她赶走。灵谧有一个与少女差不多年纪的妹妹，心中不忍，就把少女拉到一边，拿出纸笔，让她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目的。 这个少女就是艾薇儿，她被堂姐艾琪璐解救出牢狱后，就一直生活在王宫中，和艾琪璐朝夕相处。长年的关押使艾薇儿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失语症，无法和人交流。艾琪璐与艾尔达国王再怎么诱导和劝慰，也没能使她开口。 看到伯父因为魔兽的事长吁短叹、夜不能寐后，艾薇儿留了一个字条给堂姐，就偷偷跑了出来，找到了花灵学院的魔兽讨伐队伍。这个队伍已集齐了南境目前所能找到的最优秀的灵术师。尽管这样，队伍中仍然充满了悲观的情绪。 艾薇儿接过纸笔，写下了自己的曾用名——艾萝，又写下“雪月伐魔”四个字。灵谧刚要拒绝，艾薇儿手一挥，一根冰凌打穿了学院里的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灵谧上上下下打量了少女一番，就冒险带上了她。 在前往南方的路途中，灵术师之间的话一天比一天少。两天之后，所有人都无话可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忧虑和恐惧的情绪发酵成了毒药，侵蚀着所有精灵的心。行程的第四天，星夜突然停下了疾驰的马车，面无表情地说：洛洋在车厢里自杀了。 魔兽还没有见到，就损失了一名队员，包括灵谧在内的所有灵术师都陷入了绝望，只有艾薇冷静如初，或者说漠不关心。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头靠着车厢，裹着绣有常春藤的头巾，慵懒地地晒着阳光，两条雪白修长的腿露在美丽的花裙子外，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灵谧以为艾薇儿可能脸上受过伤，因为爱美就把脸遮起来。直到有一天，艾薇儿摘掉了头巾，在阳光下解开了盘在那里的头发，银色的长发就如瀑布倾泻而下。她那张绝美的脸仿佛是由最挑剔的雕刻师精雕细琢而成，再由艾洛洛女神赋予生命，毫无缺憾。 灵谧发现，艾薇儿虽然年纪不大，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与风雅，一定是出生于贵族家庭。她也不禁想：王国居然还有比我妹妹更漂亮的姑娘……真不知道，如若两人相见，会是什么样场景。 * * * 很久以前，人类世界诞生了一条恶魔般的定律：担心的情况更有可能发生，会出错的总是出错。自从它诞生后，就如同幽灵一般啃噬着每个人的心，精灵的世界也不能避免。就在所有灵术师祈祷帝国情报有误时，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夜晚，魔兽的嘶吼响彻了天际。 闪电将夜空照得通透雪亮，灵谧看见了一只巨大蛇形魔兽，它长约十五米，遍体是黑色的鳞片。魔兽在翻腾的海水中昂起了头，术师在它面前全成了侏儒。它幽绿色的眼睛如同死神的提灯，故代号“死神。” “死神”上岸后，粗粗的身体在浸满了雨水的草地上飞快地游走，长长的信子在窸窸窣窣地动着，很快发现了灵谧等人，在漫天闪电的映衬下，“死神”昂起了头，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灵谧她们。茱清吓得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了抵抗的勇气。 就在艾薇儿去扶茱清的瞬间，不甘坐以待毙的灵术师奏响了反抗的序曲。灵谧集中精力，伸出右手，触发了顶级的风系灵术“飓风之歌”，凝结成型的狂风如石柱一般将“死神”撞翻在地，在疾风术的帮助下，她转眼之间来到“死神”身边，单刃剑狠狠地向“死神”的头颅砍去。 灵谧握着剑观察了很长时间，“死神”也没有动。所有灵术师都断定了“死神”的死亡，她们被灵谧一整套流水般的攻击给震住了，与庆幸同在的是内心不断升腾起的嫉妒。要知道，灵术家族是南境最有权势的家族，相互之间明争暗斗不断，积怨不浅。 灵谧见队伍有些松懈，就大声提醒她们不要乱动，做好防御，保持警惕。所有的精灵都觉得她大惊小怪，魔兽死都死了，她首功也抢到了，还在这装腔作势。灵谧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敏，但隐约中又觉得魔兽不应该这么容易对付。 就在灵谧惊疑不定之时，她猛然发觉，在大雨的冲击下，“死神”的尸体居然瘪了下去。她大惊失色，觉得事情不对，立刻高喊了起来，可是，却没有人把她的警告当回事，直到她们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死神”将猝不及防的雷系灵术师星夜整个吞了下去。 如同恶魔利爪一般的闪电撕裂了整个夜空，滂沱的大雨浇灭了所有精灵心中的一丝侥幸。“死神”吞噬星夜的过程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她们面前，吓得魂飞魄散的灵术师拼命地往密林中狂奔。活着，已经成了最大的奢望。 灵谧见众人四散而去，气得直顿足。她认为，魔兽虽然厉害，但并非不可战胜。如果这支队伍足够团结，意志足够坚定，应该可以顺利斩杀“死神”。现在，只剩自己一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她拉起身边无人在意的艾薇儿，使上了疾风术朝密林中跑去。 灵谧在一个山洞里提心吊胆地睁眼过了一夜，值得庆幸的是，“死神”可能受了伤，再加上吃饱了，就没再出现。清晨，她想走出山洞透透气时，再次听见了比“死神”更狂躁、更剧烈的嘶吼声，她毫不费力地就定位到了这只后世代号为“铁塔”的魔兽——它比任何树都高大。 灵谧看了看还在山洞中睡觉的艾薇儿，就找到几块巨石把洞口堵了起来，这个小姑娘还年轻，还有未来，说不定，以后会成为王国的救世主。灵谧看了看魔兽的体型和外壳就放弃抵抗了——她断定这是一只史诗级的魔兽，在灵术教典里，没有十名以上的灵术师是无法抵抗的。 灵谧坐了下来，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想记录一些东西，为后人提供参考。她一想到自己的妹妹灵忆今后也可能体会与自己一样的恐惧，手就直哆嗦。她颤抖着写下：疑似史诗级魔兽，貌似恐龙，体长近20米，浑身附有厚厚的黑色硬甲，前肢短，尾巴粗长如蟒…… 等到艾薇儿费尽力气才推开洞门口的石头时，发现洞口除了一大滩已经发黑的血液和一个笔记本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她隐约知道了什么。魔兽的嘶叫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她的耳膜震破一般。她捡起了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缓缓朝魔兽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糖果是送给未见面的宝宝的 一说到这，艾琪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错，她是留了纸条给我，纸条上写着‘姐姐，我要去南方’，这让我怎么找她？我发誓再见到她时要狠狠教训她一顿。可是，当她费力地说出‘姐姐，五只魔兽死了四只，跑了一只’后，我就下不了手了——我知道自己打不过她。”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艾薇儿怎么突然会说话了？她告诉我，自己因为使用灵术杀死叔叔被关在地牢里两年，受尽折磨，心中一直对灵术感到恐惧，不敢使用，这次确实没有办法；又因为自己的父母是亲兄妹被骂成‘不洁的精灵’，一直很自卑，不敢说话。我就安慰她，总有人会像生命一样爱护你，珍惜你。结果就便宜了你，小叶苏。” “雪月伐魔结束后不久，我带着艾薇儿一起去参加帝国举办的舞会——她出狱后不久也去过一次。出席舞会的还有东境的王储灵僖、北境的小公主洛川和她的哥哥洛其以及无数的王国和帝国贵胄，他们几乎都拜倒在了艾薇儿裙下，却都被艾薇儿拒绝了。也正是通过这场舞会，‘精灵之光’和‘最强灵术师’的美誉传遍了精灵世界。”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决定把艾薇儿嫁给你，或许是出于对你救了我的感激，或许是想让她离开王室、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堪，或许是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与她一样的纯洁之色，或者兼而有之。她很漂亮，很善良，很厉害，但说不上完美。她内心缺乏安全感，自卑内向，面对爱情也十分犹豫。” “作出这个决定，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昨晚和艾薇儿聊了大半夜，我知道自己是对的，她现在比起过去开朗太多了。她告诉我，除了宝宝的事，再也没有遗憾。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精灵和人类之间有什么‘生殖隔离’，甚至都没听过这个词。你不要疏远她好吗？” 叶苏淡然一笑，“这个傻姑娘，我都和她说了多少遍了，她还是这么介怀。我爱的是她的人，并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如果真的介意孩子的事，我为什么又要再娶一位精灵呢？姐姐大人，我向您发誓，我一定会用一生去爱惜她、守护她，不惜生命。” 艾琪璐看了叶苏良久，吐出了几个字：“我相信你。” 叶苏问：“对了，姐姐大人，您知道为什么帝国可以提前预知魔兽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么？我想了很长时间，始终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预知天气变化倒是十分容易，魔兽的行踪飘忽不定，如何预测？” 艾琪璐怪道：“天气变化怎么能预测呢？那是神意。为什么帝国能提前预知魔兽的行踪……帝国人才荟萃，可能会存在一些预言类或是感知类的灵术吧。 帝国一般会提前三四个月发布魔兽警报，每月修正一次，有时也会取消。” 叶苏皱着眉头说：“如果只是被动阻击魔兽，魔兽之乱永远也不会消失，再多的像艾薇儿和红玫这样的天纵之才也不够消耗，我可不能让我的太太们死在魔兽征伐中。如果真有预言和感知类的灵术，直接找到魔兽的老巢，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艾琪璐吓了一跳，忙说：“小叶苏，你没事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区区几只魔兽就能让精灵王国陷入崩溃境地。魔兽的老巢？你知道在哪吗？那里有多少魔兽？万一有成千上万只，你如何对付？” 叶苏叹了口气，“所以，我也只敢想想。” 艾琪璐又说：“艾薇儿和我说了，灵忆在你的帮助下击败各路地头蛇和门阀，当上了东境女王。你也太厉害了吧？远超我想象。 万一要是失败，玫瑰领早就从地图上消失了。” 叶苏说：“我一个人可做不到。艾薇儿、红玫、克瑞尔、灵仪、灵忆本人……其中，也得到了您的不少帮助。要不是您的帮助，那几个原籍是南境的东境贵族绝不会把票投给灵忆。” 艾琪璐微笑着说：“恐怕不止我吧。艾薇儿告诉我了，洛川公主一个人帮你搞定了北境和西境的君主，还一直陪她一个多月，陪她说话、逛街，帮她化解心结。灵忆成功当选后，她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对你可真好。” 叶苏忙说：“姐姐大人，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罢了。她被东境逼婚跳进了洛水河，被我手下的人救起，在我的府邸住了一段时间，我送她回家，一不小心杀了一条恶龙，把我的大猫和领主剑送给了她。我在花灵学院插班时，她给我做过几顿饭。我们间总共就这么多事。” “哦，原来只是救了她一命，收留了她一段时间，又帮助她的国度解除了灭顶之灾，拯救了她的父母兄弟和北境居民，还送了她顶级的宠物坐骑兼魔兽猎杀者和玫瑰领的宝具，还真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呢。”艾琪璐戏谑地说。 叶苏试探着说：“换成‘要好的朋友’总可以吧？” 艾琪璐嫣然一笑，“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对艾薇儿和红玫好就行，别的我才不管。你爱娶谁娶谁，何况‘北境之星’的性格和相貌本来就十分招人喜欢。不过，既然人类和精灵不能有孩子，你就没有考虑过娶一个人类吗？” 叶苏摇了摇头，“不，考虑过。” 艾琪璐惊讶地说：“真的啊！那我可以告诉艾薇儿了，让她别再操心了。她本来怕你因为孩子的事心里有疙瘩，想劝你娶一个人类，又觉得没法对你开口。你既然有计划，那她就不用操心了。” 叶苏差点没把嘴里的水都喷了，惊讶道：“这个傻丫头，又搞什么名堂？我说的是去南境之前的事，我和绮罗订过婚。可她因病去世了。此外，我没想过娶哪个人类。” 艾琪璐指着河对岸的玫瑰花丛，“绮罗身后的家就是那吧？” 叶苏点了点头。 “那两根梧桐枝是你专门让人从红叶岭绮罗的老家里折回来的。大的那根代表你，小的那根代表绮罗，撒在上面的糖果代表甜蜜的爱情吗？” 叶苏：“不是。” “那是什么？” “大的代表绮罗，小的代表她肚子里的宝宝，糖果是给宝宝的礼物。”叶苏平静地说。 艾琪璐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握住了叶苏的手，声音稍稍有些哽咽，“那段时间对你来说很煎熬吧。” 叶苏看着风中摇曳的梧桐枝，“如果不是风零和克瑞尔逼着我向绮罗立誓不会自杀，领主剑绝不会剁下‘深渊’的脖子，而是抹了我自己的脖子。” “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现在，艾薇儿和红玫对我来说才最重要，别的我真的不在乎。可我始终没法让薇薇公主化解心结。看她郁郁寡欢，我也挺沮丧的。如果她嫁的是精灵，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叶苏还没说完，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艾薇儿抽泣着在他耳边说：“亲爱的，不是那样的，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想为你生个宝宝的。不要说那样的话好吗，你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我不会再乱想了……” 第一百零二章 历史的另一个版本 生日宴结束后，叶苏和艾薇儿陪着艾琪璐女王在府邸中散步。领主卫队对精灵早已见怪不怪，但看见艾琪璐后心中还是泛起一种异常的感觉。她金色的眼中除了和善，似乎还有满满的轻蔑。 逛往小小的府邸后，三人又登上了密林旁边的瞭望台，无边的苍翠之色尽收眼下。叶苏说：“姐姐大人，洛川曾和我说过，您是精灵世界中顶级的女商人和灵术师，为什么区区一个紫纹灵术师舒菲娅敢对你下手？” 艾琪璐哑然失笑，“我没做过生意。出任女王前，我是花灵的公爵，封地中是有几家我名下的企业，但我从未经营过。我也不会灵术，因为艾薇儿一天到晚跟在我身边，有人就戏言我会‘召唤术’，可以随时召唤王国最厉害的灵术师艾薇儿。没想到北境公主会把笑话当真。” 艾琪璐看着一脸幸福的艾薇儿，温柔地说：“九百多年前，艾洛洛女神，也就是艾米丽娅，带领她的七位侍从——艾斯特、蝶杞莉娅（蝶杞）、灵伊莉雅（灵络）、玫洛希娅（玫璱）、伊斯利亚（伊苏）、普罗提亚（普罗）、洛美利亚（洛璨）驱逐了魔兽，建立了精灵的家园，后又将蝶杞莉娅、灵伊莉雅、洛美利亚派至西境、东境和北境驻守，四大精灵王国渐渐成型，王权遍及大陆各个角落。” “艾米丽娅的忠实追随者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后来创建了艾洛洛女神教，宣扬和传播艾洛洛女神教义，并在精灵大陆的中部渐渐形成了一个宗教实体——圣城真灵，他们掌握了精灵世界的教权。圣城真灵后来慢慢演变为帝国，帝国的主人、也就是精灵王国的共主从四大王国王室成员中选拔。” 叶苏心中有些奇怪，便问女王：“姐姐大人，我在南境时看过这些东西，这些都是精灵历史教科书和艾洛洛女神教义中的内容，你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 艾薇儿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 艾琪璐微笑着看着叶苏，“你不奇怪吗？灵术教典中说魔兽的历史几乎和精灵一样早，但精灵王国史书中对魔兽的记载少之又少。当然，比魔兽更惨的是人类，精灵历史典籍、灵术教典和女神教义中对人类只字未提。” 叶苏尴尬地说：“可能是人类的力量太弱小了吧，弱者的历史被抹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别说精灵世界了，就连人类自己的历史也是七零八碎。人类领区朝生暮死再正常不过了，唯一持续至今的玫瑰领多次迁移，历史记录几乎全毁。人类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自然不知道什么叫未来。” 艾琪璐拉着艾薇儿坐了下来，寒冷的风吹起了她银色的长发和深红色的长裙。叶苏连忙将手里的两件大衣给姐妹俩披上，艾琪璐裹紧了大衣，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紧紧盯着叶苏，叶苏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时，艾琪璐说：“历史还有另一个版本，这个版本可能会让你们信仰崩塌，希望全无，准备好了么？提醒你一下，我可就是因此决定嫁给南境的。” 叶苏知道艾琪璐要告诉自己一些重要的东西，就点了点头，“姐姐大人，请讲。”说完，他猛地想起了单纯善良的艾薇儿，就对艾薇儿说，“太太，你要不先回屋里休息吧？我怕姐姐大人要说的东西会让你不舒服。” 艾薇儿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叶苏，“上次没有和你一起参加霜月狩猎，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一直十分后悔。从今往后的一切事情，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亲爱的，我知道你爱我，不想让我面对一些不堪，但也请相信你的太太绝不是花瓶好吗？” 艾琪璐说：“就让艾薇儿留在这里吧，你要真想实现精灵与人类和解共生，就离不开艾薇儿的帮助——她在精灵世界的声誉不亚于任何一国的君主。以下我给你所讲的内容是我阅读历代国王密档总结出来的，应该比较可靠。” 叶苏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叶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魔兽是从哪来的吗？很简单，魔兽和精灵一样，都是精灵大陆的原住民。这就是魔兽频频登陆精灵大陆的原因。随着寒冰期的加剧，精灵大陆已经不适应魔兽生活。魔兽慢慢在精灵大陆绝迹。寒冰期中出现了几次短暂的气温回暖，魔兽再次降临精灵大陆。历经了多年和平的精灵大陆已经找不出多少像样的灵术师。” 叶苏问道：“那精灵凭借什么来对抗魔兽？” 艾琪璐闭上了眼睛，“这就是为什么魔兽从精灵历史中消失的原因。王国为了避免灭顶之灾，大多将首都内迁，确保王城无虞。至于边境的百姓，王国听之任之，魔兽吃饱后一般会自行离开。再后来，为了缓解国民的抗议，王国将一些奴隶和别国的俘虏送到魔兽的登陆点。” 叶苏惊叫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魔兽难道还挑食不成？与其将奴隶和俘虏送到魔兽登陆点，为什么不送一些猪马牛羊过去？” 艾琪璐莞尔一笑，眼神中又露出了王之蔑视，“小叶苏，你知道在寒冰期喂养猪马牛羊要花多大的代价吗？十个奴隶的价格约等于一头猪的价格。换作是你，平心而论，你会怎么选择？要知道，那时的王国可是穷困潦倒。” 叶苏脸色变得更差了，“女王陛下，你所说的俘虏……是指人类俘虏吗？” 艾琪璐听到叶苏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就说：“小叶苏，你生气了吗？不单单是人类俘虏，也包括精灵俘虏。精灵王国内部，贵族争端不断，恶斗频频。精灵王国之间也是矛盾重重。你以为地图上那些广袤的荒原是自然形成的？” “告诉你吧，那不过是为了减少各大精灵王国冲突的手段，荒原就是人为制造的缓冲区。当初为了制造这些缓冲区，各大精灵王国不知道摧毁了多少本国国民的家园。这些流离失所的国民理所当然地成了奴隶，又作为了粮食消失在了魔兽登陆点。这些黑历史，哪个王国敢让它代代相传？历史上的精灵王国不知道搞了多少次焚书运动。” 叶苏尽量平静地说：“我去过北境，北境的首都洛水城就在海边，他们为什么不内迁呢？” 艾琪璐眼中露出了欣赏的目光，“洛璨，也就是洛美利亚可是精灵世界出了名的硬汉。他最初把首都建在海边，就是为了警戒后世子孙，并向国民郑重宣告：如果王国灭亡了，国王也不会独生。当然，你也别把他想的太伟大，他所说的国民可是不包括贱民和奴隶的。” 第一百零三章 如果你可以置之不理的话 想到洛川，叶苏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个有些迷糊和大条，却又十分勇敢坚强的北境公主。他随口问道，“姐姐大人，照您说的，艾洛洛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精灵，后来，她是如何封神的？” 艾琪璐看着叶苏，“她可不是普通的精灵哦，她熟练掌握全属性灵术，是唯一一位可以对付神话级魔兽的灵术师。站在魔兽大陆顶点的神话级魔兽‘凤绯’就是她击退的。你对神话级魔兽可能没什么概念。这么说吧，如果今天出现一只神话级魔兽，精灵世界基本就不复存在了。” 叶苏难以置信地说：“那她最后怎样了，是死了么？” “不死如何封神？”艾琪璐戏谑的话有些残酷，“她长期与魔兽作战，负伤无数，身体大不如前，当了没几天南境女王就让位于艾斯特，两人间只是同族，而无任何亲缘关系。” “你现在大概知道了，我和艾薇儿的先祖是艾斯特，而非艾洛洛，身上流着的也不是什么神灵的血液。后世的南境之主大多没什么出息，为了增强自己统治的合法性，强说艾洛洛是艾斯特的母亲——荒唐透顶！艾洛洛年龄还没艾斯特大，死时也不过十九岁。” “精灵王国建立后，大规模驱逐和猎杀魔兽，终于惹怒了神话级魔兽‘凤绯’，‘凤绯’从位于精灵大陆中部的巢穴腾空而起，一路向东，喷出的黑炎焚毁了途中所有的城市、村庄和森林，制造的冰雪冻死了所有的庄稼和牲口，杀死的精灵不计其数。” “为了对抗魔兽威胁，艾洛洛再次召集七位侍从，全力对付‘凤绯’。双方在今天的北方山脉附近展开激战，战死的精灵战士和灵术师不计其数。” 一向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艾薇儿听得心惊胆战，小声问：“那艾洛洛女神呢？” “艾斯特日记中记载，‘凤绯’受了重伤，朝东境飞去。艾洛洛女神一路追踪‘凤绯’到东境，行踪无人得知。负伤后在北方山脉修养的艾斯特一天夜里突然听见了‘凤绯’的惨叫声，她冲出去一看，只见艾洛洛的灵术‘紫电’布满整个夜空，随即惨叫声和灵术一齐消失。” “此后，艾洛洛和‘凤绯’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在艾洛洛和‘凤绯’战斗结束的当天夜里，整个精灵大陆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这也是精灵大陆有史以来经历的最强的地震，这场地震持续了整整一夜。不知道是否受这场地震影响，魔兽几乎一夜消失得一干二净。” “之后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普罗提亚和伊斯利亚在‘凤绯’的巢穴、也就是今天的圣城真灵创建了艾洛洛女神教，传播艾洛洛的英勇事迹。圣城的主人多次成功斡旋精灵王国内部和王国之间的矛盾，获得巨大声望，被尊为精灵王国的共主。圣城的大帝，同时也是女神教的教宗。” “艾斯特女王落下病根，一直未能实现去寻找艾洛洛的夙愿，在病榻上郁郁而终。灵络女王的后代以寻找艾洛洛为名开始了东进运动——彼时，今天的东境还在你们人类的占领之下，而灵氏的聚居地不过是东境以西的荒原。人类屡战屡败，退出了东境，来到了玫瑰领。” 叶苏听完之后总算是明白了精灵、魔兽和人类的大概历史，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我都知道，玫瑰领屡战屡败，逃亡的大家族组建了其他人类领区。面对严苛的自然环境，他们只好靠袭扰精灵村庄为生，与精灵王国结下了仇怨，于是形成了今天相互敌视的局面。” 叶苏见艾琪璐和艾薇儿都在盯着他看，就笑着说：“你们是不知道人类的历史，人类一路走来不知灭绝了多少物种。动植物就不说了，你们知道吗？曾经有过另一种人类叫作尼安德特人，被我们的祖先智人整个灭绝。历史哪来那么多脉脉温情。” 艾琪璐听不懂叶苏在说什么，就明确问，“你不恨精灵？” 叶苏说：“完全不恨。我的两位妻子是精灵，很多朋友也是精灵。您还不知道吧？我的故乡落叶领可就是被南境灭亡的，要恨早就恨上了。对了，姐姐大人，您告诉我这些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了解精灵的历史吗？” 艾琪璐总算放了心，她微笑着看着叶苏，“当然不是。之所以告诉你这些精灵秘史，是因为我觉得你或许可以做到精灵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彻底解决魔兽入侵问题。你也知道，魔兽之患远未结束，优秀的灵术师凤毛麟角，再这样下去，精灵大陆就真的完蛋了。” 叶苏心想，我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什么神话级的魔兽？他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帝国的共主不纠集四大王国的力量解决魔兽问题呢？” 艾琪璐叹了口气，“帝国早就失去了担当，共主渐渐有名无实。真灵城最早的主人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是从鲜血中滚出来的战士，和今天真灵城那些软弱的官僚完全不同。他们一手捧着教义，一手持着利剑，哪个王国遇到魔兽之灾，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前去支援。后来的帝国越来越懦弱，只会发发魔兽警报，办办舞会，此外再无作为。” 叶苏背靠着瞭望台的栏杆，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双子峰，苦笑着说：“姐姐大人，您真的太看得起我了。上次霜月狩猎您对我的评价过高了。我只是运气好刺中了‘深渊’一剑，其它的真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女神，遇到神话级魔兽能做什么呢？” 第一百零四章 魔兽可以驯化吗 晚上，叶苏有些孤独地坐在书房里看文件。 艾薇儿舍不得自己的姐姐，叶苏就劝她就和女王一起回去，在南境小住几日，顺便为他做点事。本来有些伤感的艾琪璐女王一听顿时变得神采飞扬，拉着艾薇儿坐上马车飞奔而去，生怕叶苏改变主意。 克瑞尔走进领主书房，看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叶苏，就从书房的橱柜里拿出一条毛毯给叶苏披上，刚想离开，叶苏却惊醒了。他叫住了克瑞尔，哈欠连天的把艾琪璐告诉他的精灵秘史告诉了克瑞尔。 克瑞尔坐了下来，平静地听完了所有的故事，然后就说：“叶苏，这些事既然只有历任南境之主才能知晓，艾琪璐一定不希望你告诉别人，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叶苏无语凝噎，“克瑞尔，彻底消灭魔兽连四大精灵王国和帝国都做不到。别说他们了，就连艾洛洛女神都未能成功，我如何能做到？这么憋屈的事，不说出来让我的顾问陪我头疼失眠，显得我不够信任你。” 克瑞尔笑了，“谢谢你的信任，领主。你的想法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叶苏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朦胧的灯火，沉声说：“如果光用灵术就能彻底消灭魔兽，艾洛洛女神和她的七位侍者早就成功了。据艾薇儿说，现在的灵术师水平已经和艾洛洛时代没法比，每个王国顶尖的灵术师寥寥无几。” “作为人类，我们有自己的战斗方式。人类虽然不会灵术，但在历史中也想出了很多对付凶猛巨兽的方法，主要来说有这么几种。一是武力屠杀巨兽；二是献祭拖住巨兽。这两种方法精灵都用过，效果有限。” “还有一种对付巨兽的方法，精灵从来没有用过，就是驯化。” 克瑞尔吃惊地说：“叶苏，你觉得魔兽可以驯化吗？” 叶苏说：“不清楚，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万一可以驯化的话，那我们对魔兽的胜算就大的多了。你好好想想，在人类历史中，人类驯化了狼的幼崽，于是出现了狗。人类又带着狗去狩猎狼……” 克瑞尔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叶苏，“领主，你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地作死。不过，既然所有人都拿不出办法，那听上去再怎么荒诞的办法都有一试的价值。即便能驯化，也不足以消灭魔兽吧？” 叶苏说：“是的。即使驯化真的能够成功，也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完成的事。要把武力、献祭和驯化这三种办法综合起来用，我相信，子孙后代中总有人有足够的智慧解决这个问题。我会先把事情做起来。” “前几天，亨克斯来见我时告诉我，玫瑰领研究院研究的第一代火器‘碎星’已经试制成功了，原理就是通过*燃气能量击发弹丸，击杀敌人或猎物。因为击发过程中会冒出火星，所以称为‘碎星’。” “‘碎星’的技术还很不成熟，卡弹、走火、裂管、变形时有发生，试验中造成了不少死伤，目前还在不断地改进之中，短期内无法投入使用。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们还是要依赖灵术师。” 克瑞尔说：“你不是还有花灵的伙伴吗？” 叶苏有些无力地说：“花灵的十一位顶级灵术师中，舒然和茱晨销声匿迹，艾薇儿和红玫成了我的妻子，洛栗和灵仪去了新大陆，留在南境的只有五人。艾琪璐女王告诉我，贵族势力失势后，部分依附贵族的灵术师被王国收编，但也有很多四散而去，拒绝为王国效力。” “王国收编的灵术师整体实力不强，全部是紫纹以下。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无法再请花灵的伙伴来玫瑰领了。艾薇儿这次回南境除了陪伴女王，也要替我转告洛叶她们——暂时不用来玫瑰领了，南境更需要她们。女王已经采纳了我的建议，准备聘用她们作为灵术培训师。” 叶苏看着落地窗外森森的大树和冷冷的斜月，对克瑞尔说：“精灵世界对灵术了解得实在太少了。这也不怪他们，灵术教典太过简略，只能作为入门教材。女神为什么可以掌握全属性灵术？灵介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各种属性的灵术练习法门是什么？要是知道这些就好了。” 未及克瑞尔说话，叶苏就说：“算了，想也没用，一步一步来吧。尽人事，听天命，还能怎么办？最近玫瑰领也没有多少事，克瑞尔，你多去新大陆看看吧，现在蒸汽轮船已经投入了使用，去新大陆据说只要十天左右的时间。” 克瑞尔点了点头，问道：“叶苏，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去新大陆呢？” 叶苏坐回了自己的转椅上，“克瑞尔，别人不了解我，你应该了解。我是一个十分贪图安逸的人，若看见新大陆的安逸生活，肯定就不愿回玫瑰领了，人类与精灵的彻底和解也将前功尽弃。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再看一会儿。” 克瑞尔点了点头，走到了门口，突然回过头来说：“叶苏，你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了解和灵术有关的事，为什么会和玫瑰领签署那样奇怪的契约。你是真的不关心吗，还是别的原因？能告诉我吗？” 叶苏沉默了半天，缓缓地说：“我总有种感觉，一旦你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就是你该离开的时间了。我不愿意你走，也没法想象你离开后的生活——现阶段，玫瑰领还离不开你，我也离不开你。所以，我也不问你，你也别告诉我，好么？” 克瑞尔微微一笑，轻轻地说：“我不会走的，我已经没有家了。领主，你也早些休息吧，你的右眼红的简直像血一样。任何问题，都有答案。艾琪璐女王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相信你能做到，我也相信。我这个顾问只需要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就好了。所以，我是不会失眠的。” 说完，克瑞尔翩然而去。 * * * 第一百零五章 岳母大人还真是大胆 九月的天，既高又冷。红玫走出府邸，看着府邸中如同火焰般的红叶和叶片上粒粒可见的白霜，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她踩着厚厚的落叶，来到了领主府邸门前，静静地等候着。 今天是她的妈妈来玫瑰领的日子。 过了约半个多小时，一辆印有玫瑰标记的马车停在了府邸门口，红玫赶紧上前掀开了门帘，她日思夜盼的母亲下了马车，和她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她见妈妈在用目光搜寻着什么，就说：“妈妈，叶苏还在睡觉呢，你别怪他。他知道你今天要来，实在太紧张了，昨晚看文件看到十二点，又看了好几个小时的书，还是平静不下来，就把我叫醒问了好多关于你的事，一直到早上才睡着，结果起不来了。” 红叶诧异地说：“奇怪了，他从没见过我，为什么会紧张？连我都害怕的话，他又该怎么面对二公主的家人？” 红玫接过了妈妈手中的包，挽着她的胳膊朝府邸走去，心情愉快地说：“我也不明白。他和女王嬉笑打闹，一点规矩都没有，经常吓得我直冒冷汗。可能是他两三岁时妈妈就去世了，心中没有妈妈的概念，不知道如何和你相处，所以想到要面对你时有些惶恐吧。” 红叶简单地在房间里吃了些东西后，红玫就拉着她参观府邸。红叶走进了领主书房，看着里面整整齐齐的文件和书柜里堆得满满的图书，就说：“红玫，叶苏不是挺爱干净的吗？为什么他在花灵学院的宿舍会那么邋遢？” 红玫不屑地说：“这些才不是他收拾的呢。他的顾问克瑞尔小姐，就是您刚才在餐厅见到的很像艾洛洛女神的那位，每天早上来办公室取文件时会顺便帮他整理一下。” 红叶好奇地坐到了领主的书桌前，拿起书桌上一张纸，看着上面的字，思考了良久，仰起头对红玫说：“难怪艾薇儿公主要替她抄一遍信，老实说，如果我收到的信上是这种字体，很可能不会答应把你嫁给他。” 红玫羞赧一笑，接过纸看了半天，再结合起叶苏平时和她说过的那些事，才勉强弄懂上面写的什么。她对妈妈说：“上面写的是叶苏准备在精灵世界招募一批战士来对付魔兽入侵。” 红叶说：“这怎么可能？能对抗魔兽的只有灵术师，他们对各个王国来说都是国之重器，除了和他关系特殊的南境，谁会允许他带走本国的灵术师呢？” 红玫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总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主意，说不定会有办法的。有些东西在信里我不太好对您说，他虽然懒散，但确实很厉害。” 红叶拉着红玫的手，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的厉害，去年霜月，我本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结果你安然无恙地从南方省回来了，还拿了个橙纹灵术师认定。” 红玫有些骄傲地说：“不止这些，您知道吗？东境的新任女王灵薇丽雅，也就是那个曾经去过我家参加过我生日聚会的蓝发姑娘灵忆，就是在他的策划之下登上东境王位的。” 红叶似乎并不怎么吃惊，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精灵王如果有他这样的才能，一切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红叶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密林、山川和河流，随即，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指着墙上挂着的那副贵妇像对红玫说：“这不是艾洛洛女神么？为什么叶苏作为一个人类领主会挂这个？” 红玫说：“我问过他，他说这副肖像画在他担任领主之前就挂在这了，他一直没动。画中也不是艾洛洛女神，而是克瑞尔。克瑞尔是老领主的女儿，老领主把女儿的画挂在书房里也不奇怪。” 红叶点了点头，随即，她看到了橱柜里陈列着的五柄利剑，心中一震。红玫走过来指着这五把剑说：“这五把剑分别叫作‘冰簇’、‘黑蝶’、‘灵鸦’、‘红玫’和‘深渊’，都是玫瑰领主的佩剑。” 红叶抚摸着橱柜上的玻璃问：“一共就这五把吗？” “本来是有六把的，”红玫说，“叶苏护送北境公主洛川回北境时，给了一把名为‘绯焰’的剑给洛川。回来后，一向面无表情的克瑞尔发了老大火，吓得叶苏再也不敢把领主剑送人了。在霜月狩猎前，我特别想要这把和我同名的‘红玫’剑，他死活都没肯。” 红叶笑道：“虽然我不懂剑，不过这些看着就是很珍贵的东西，应该是历任领主留下来的宝物，可能其中也有克瑞尔父亲的东西。既然克瑞尔那么反对，叶苏后来没有索要送给洛川的那把剑吗？” 红玫说：“克瑞尔催得厉害，他却开不了口。上次洛川来府邸住了一段时间，他买了一堆礼物送给洛川，扭扭捏捏地说出了想要回那把剑。洛川收下了礼物，说忘了剑放在哪了，等找到后立即还给叶苏。” 红叶哑然失笑，“叶苏只有一种办法要回那把剑了。你也别问我是什么办法，若有一天洛川真地抱着那把剑出现在领主府邸里，你肯定会难受的。” 红玫没来得及细想妈妈话中的含义，身后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叶苏走了进来，挠了挠头，一脸歉然地说：“您就是妈妈吧，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没起得来。” 这时，他想到了昨晚看的书上写的第一条——不要在岳母大人面前做任何小动作，就连忙放下了手，又挺直了背，完全一改平时松松垮垮的模样。 红叶看着叶苏的眼神中满是温柔，她笑着说：“叶苏，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有那么可怕吗？你的眼睛好红啊，自己多注意休息，桌上这些书完全没必要看。” 叶苏一听，大步迈到书桌前一看，只见《如何赢得岳母大人的认同》《与岳母大人相处的三十六个技巧》《如何选择送给岳母大人的礼物》等十几本书堆在书桌上——他昨晚看完忘记藏起来了。 叶苏尴尬地摸了摸头，一想到书上的内容，又连忙放下了手。他看着眼前挽着传统精灵发髻、穿着黑色风衣的岳母，她看自己的眼神温婉如水，满是慈爱，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红玫走过去对叶苏说：“你平时胆大包天，怎么见了岳母大人胆小如鼠？我和你说过了，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你不是有话要对我妈妈说吗？” 红叶看出叶苏有些窘迫，就说：“玫丽雅，不要捉弄叶苏了。对了，”红叶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纸，“叶苏，‘凤绯’两个字是你写的吧？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叶苏看了一眼就说：“是我写的。艾琪璐女王告诉我，‘凤绯’是存在于精灵大陆中的上古魔兽，我觉得它的名字还挺好听的，无意中随便写了下来。妈妈，您也知道‘凤绯’吗？” 红叶说：“我以前在圣城的女神殿里偶尔看到过。‘凤绯’早就被从历史中抹除了，精灵世界中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才对，更不用说人类了，所以才问你。艾琪璐女王的话，知道并不奇怪。” 叶苏满肚子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说，红玫就惊叫道：“圣城？妈妈，你什么时候去过圣城？女神殿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这些事。” 红叶说：“我是在圣城孤儿院长大的，本来是要在圣城女神殿终身侍奉女神的，十八岁时在街道上遇见了你的父亲……有了你之后，主动离开了女神殿，跟他来到了南境……好了，我不说了。”红叶看着气急败坏的红玫，就不再说话了。 第一百零六章 温柔的石头也会让鸡蛋恐惧 红玫本来还担心叶苏会因此轻视自己的妈妈，谁知道叶苏却敬佩地说：“妈妈，我听艾薇儿说，圣城的艾洛洛女神殿是精灵世界规模最大的神殿，在里面供奉女神的修女将来可以做到很高阶的神官，你居然为了爱情就这么放弃了，真是太伟大了。” 红叶笑着说：“是吧？玫洛希娅的子孙就是敢爱敢恨。”说到这里，红叶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我给你们做饭吧。玫丽莎最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了。” 叶苏忙说：“我也十分喜欢，我在花灵学院时，有一次红玫带了您做的风干牛肉和兔肉给我，被我吃的光光，灵忆和洛川也跟着我占了不少光。那味道，真是终身难忘。” 红叶在做饭时，极少出现在厨房的叶苏想给她打下手，被她阻止了。红玫想给她帮忙，红叶怜爱地看着她，“玫丽莎，算了吧，你我都知道，你根本就不会做饭，别逞强了。” 红玫悻悻地走开了，坐在了叶苏的身边。 叶苏说：“妈妈，您刚才说玫丽莎……玫丽莎是谁？” 红叶边切菜边说：“你不知道吗？玫丽莎是红玫的大名，她小时候把头发染成了红色，我们就一直这么叫她。她的姓氏是玫瑰领的玫，教名和她的先祖一样，都是玫洛希娅。” 叶苏又问：“那红叶也是您的小名，对吧？” 红叶说：“是的，我小时候在教会的时候特别淘气，不怎么遵守教规，把头发染成了红色，又经常别着一个树叶形的发卡，就是红玫头上的那个。他们经常叫我红叶，久而久之，这就成了我的小名。” 叶苏默念了几遍“玫洛希娅”，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突然之间，仿佛一阵电流通过他的大脑，玫洛希娅不就是艾洛洛女神的七位侍从之一么？ 当叶苏说出自己的疑问时，红叶点头道：“是的，我们的先祖就是女神的侍从玫洛希娅。艾洛洛的七位侍从中，四位成了国王，两位成了圣城的主人，玫洛希娅拒绝了艾洛洛的封赏，声名不显，泯然众人。知道她的精灵已经不多了。” 叶苏想起了艾琪璐给她讲的历史，就说：“妈妈，艾洛洛和七位侍从与魔兽之王‘凤绯’在北方山脉展开激战，北境之主和西境之主战死，南境之主艾斯特重伤，东境之主灵络和伊苏、普罗负伤逃走，艾洛洛女神也不知所踪。玫洛希娅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红叶惊讶道：“叶苏，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些事情在精灵史和女神教义中提都未提，这些也是艾琪璐女王告诉你的吗？她对你真的是太信任了。玫洛希娅也还活着，不然也就不会有我和红玫。你似乎特别关心这些事……” “嗯，”叶苏点了点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推进人类和精灵和解共生，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得了解人类与精灵的历史。要做到这个很不容易，精灵和人类的历史都流失严重。还好，经过女王和您这么一说，我总算大概摸着历史的边了。” 红叶轻轻地说：“推动人类与精灵和解……很不容易吧？” 叶苏顿起知音之感，忙说：“简直太难了。首先，你得提升人类世界的实力。人类世界是鸡蛋，精灵世界是石头，就算石头再怎么温柔和宽容，也会让鸡蛋感到刻骨的恐惧。其次还得解决魔兽问题。要是魔兽把精灵世界灭亡了，我就得跟魔兽和解去了，我该怎么和它说呢？魔兽先生，你冷静点，不要吃我，我们慢慢谈？” 红叶和红玫顿时笑得乐不可支。红叶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跟魔兽和解确实比与精灵和解难得多了。”她放下手中的菜刀， 看着叶苏金色的眼睛，柔柔地说：“任何一个精灵，甚至是圣城之主对我说解决魔兽问题，我都会当成笑话。不过，我特别期待你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说话间，克瑞尔走了进来，她点头朝红玫的母亲致意，随即对叶苏说：“叶苏，我要出去一趟，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待办工作我都交代给领主事务办公室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似乎没有一点温度。 叶苏送走克瑞尔回到厨房后，红叶已经烧好了好几道菜。香煎牛排、奶酪焗龙虾、烤深海鳕鱼、奶油蘑菇汤和一些小吃摆满了桌子，看得叶苏垂涎欲滴，他一边帮忙端菜，一边问：“妈妈，为什么红玫就没有继承你的厨艺天分呢？” 红叶解下了围裙，坐在了饭桌旁，重新戴上自己的蓝玉戒指，“她和我一样，小时特别疯，整天钻研灵术，哪有心思学别的东西。我说她几句，她还振振有词，‘妈妈，预言不是说我将来会做王后吗？哪个王后动手烧菜？’我居然被一个小孩给问住了。” 红玫娇嗔地说：“妈妈，快别说这些了。赶紧吃饭吧。” 叶苏想说话，又觉得不太合适，就夹起一块烤鳕鱼放进了嘴里，香甜甘润的滋味顿时溢满了嘴巴，征服了每一个味蕾，他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妈妈，您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简直堪比蜜琪琳百星餐厅。” 红叶微笑着说：“是吗？那就多吃点吧。不过，什么是蜜琪琳百星餐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是玫瑰领的一家餐厅么？” 叶苏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忙说：“哈哈，不是……总之，就是非非非非常好吃。”蜜琪琳是世界岛西区的一种流行的餐厅认证标准，以前最高评级只有三星，到了叶苏前世所在的那个时代，已经膨胀到百星了。 夜间，走在大街上，你会体会到什么叫一闪一闪亮晶晶，满街都是小星星。 叶苏想起了一件事，就到餐厅的酒柜中拿了一瓶果酒出来，对红叶说：“妈妈，你会喝酒吗？我们家里平时没人喝酒，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红玫也从未见自己妈妈喝过酒，本以为她会拒绝，谁知道她直接走到酒柜旁，拿起了一瓶洛川送给叶苏的北境烈酒，笑眯眯地说：“喝这个吧？果酒是给小鬼头喝的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我的女儿不会是那种人 叶苏红着眼睛瞪着红叶，过了好久才转头对红玫说：“玫玫，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妈妈。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温柔，还做的一手好菜，哪里像我，从小就没有妈妈。”说到这，叶苏趴在桌上哇哇哭了起来。 叶苏确实是真情流露——在前世和现世中，他的母亲都很早去世了。 红玫从没有见过叶苏这样，她责怪妈妈不该让叶苏喝酒，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叶苏。叶苏喝着喝着又露出了笑容，“不过，你现在也是我的妈妈了，你好，妈妈。” 红叶笑着说：“你好，叶苏。是的，我是你的妈妈。叶苏，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红玫的么？你知道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你么？” 叶苏一摆手，晕乎乎地说：“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我从见她第一眼就开始喜欢她了。那时，我刚到花灵学院，她带着洛栗他们过来看我。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和红色的外套，美丽的大眼睛清澈如水，当时我已经见过二公主了，但还是觉得，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红玫听得满脸通红，心里却暗暗欢喜：原来，他也一直喜欢着我。 “在花灵的那几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本以为在精灵世界会遇到很多麻烦，因为玫玫她们的帮助，这些想象中的麻烦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带着我逛街，去剧院看戏，去动物园看动物，去博物馆看文物，还给我带好多好吃的。” 叶苏大着舌头说：“我知道她对我好，却根本不敢说喜欢她。她哭着对我说，‘征伐魔兽，悄无声息地死去，就是我们的命运’。当时，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她们活下来。” “征伐魔兽的过程中，玫玫好几次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我。我被同伴推下山崖，又是她救了我和灵忆，并请来了二公主，最终带我逃离生天。当时我眼睛看不见了，又受了重伤，以为自己也就是这样了，哪还敢起喜欢她的念头。知道她从霜月狩猎中活下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到这里，叶苏双手扶着玫玫的肩膀，满眼通红、浑身酒气地说：“玫玫，和艾薇儿还有洛川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否会觉得不舒服。” 红玫柔柔地说：“你不需要告诉我，没什么不舒服的。知道你心里也一直爱着我就够了。” 叶苏就跟听不见似的，接着说他的：“几年前，艾琪璐女王因为国内的贵族叛乱慌不择路，逃进了玫瑰领，倒在了南方森林的商道入口处，被我发现后救了回去。我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她伤愈后就离开了。我向你保证，我不知道她是精灵公主。” “去年，玫瑰领的贵族暗中将所有的种子采购一空，造成种子短缺，打算激起民变，推翻领主。我当时只是实习领主，什么都做不了。一筹莫展之际，逃婚的洛川公主被抓到了我的府邸，承诺只要我送她回北境，想要多少种子都可以，我答应了。” “就在我答应后不久，艾琪璐女王到府邸看我，帮我解决了缺种的问题，又提出把妹妹嫁给我。我怕惹她不高兴，就没反对，也没答应。洛川知道后，以为我不会送她回去了，十分难过。我于心不忍，送她回到北境，又不忍见她送死，就骑着熊熊冲向了魔兽，结果没死。我们也算是有过生死交情，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绮罗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收到二公主的退婚信后，心中反而十分高兴，刚准备想绮罗求婚，她却病重不治。我按照她的意愿去了南境，找到二公主，诚恳地道了歉，她原谅了我。我觉得不足以弥补对她的伤害，就来到了花灵学院，代替她参加霜月狩猎，结果遇到了你，还有其他的精灵朋友。我向艾薇儿求过两次婚，都被她拒绝了。” “回到玫瑰领后，当我听到艾薇儿死了，把眼睛给了我后，我差点崩溃了。我真后悔当时拒绝了克瑞尔的挽留，坚持要去南境，没救得了二公主不说，还害得艾琪璐姐妹反目成仇，自己也丢了眼睛。谁知道，我在战场上遭到东境灵术师偷袭时，她突然出现并救了我……再后来，你也来了，留下来了……我爱你们，并无二致。” 说着说着，叶苏再也支持不住了，趴在盘子里呼呼睡着了。 红玫忙站起了身，拿走了他头上的龙虾，和红叶一起将他扶进了房间。红玫替他脱掉衣服和鞋子，塞好被子，轻轻关上了门，来到了二楼的书房。红玫嗔怒地说：“妈妈！你根本就不该让他喝酒，你自己一口都没喝！” 红叶笑着说：“你自己明明听得比谁都认真，现在倒怪我了。” 红玫听罢无言，过了一会儿说：“妈妈，你觉得叶苏怎么样？” 红叶怪道：“很好啊，不然我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要硬说缺点的话，就是有些意气用事和喜欢逞强罢了——该怎么说呢，要他不这样，我早就看不见自己的女儿了。前几天我去圣城看望伊莉雅，这才知道你的丈夫就连在帝国都有些名气。” 红玫说：“妈妈，你看看叶苏桌子上的地图再说。他本想自己和你说的，可是又害怕你觉得他是在炫耀， 就让我趁他不在场的时候告诉你。” 红叶好奇地打开了书桌上的地图，展开一看，发现这幅地图和自己看过的精灵大陆图完全不一样，上面标注着“玫瑰城”、“晨星省”、“大湖省”、“北部省”、“艾洛洛峰”等一系列闻所未闻的地名。 她对红玫说：“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 红玫搂住了妈妈的脖子，幸福地说：“妈妈，你的女儿现在真的成了王后。这就是叶苏在精灵大陆东部发现的新大陆，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的所在地，他花费了无数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在新大陆事务上，克瑞尔要去的就是新大陆。” 红叶过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在来玫瑰领之前，她就听说了太多的关于自己这个儿子的传闻：击败东境、诛杀北境魔兽、带领一群菜鸟灵术师从霜月狩猎中全身而退；来到玫瑰领后，她又亲口听叶苏自己说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这一切，都不如发现一块新大陆、建立一个联合王国来的惊悚。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新大陆的地图，通过比例尺大概算了一下新大陆的面积，惊讶地发现新大陆居然比精灵大陆还要广袤。她突然问出了一句让红玫喷饭的问题，“玫丽雅，二公主和你都和叶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怀孕？” 红玫有些忧郁地说：“克瑞尔说精灵和人类之间可能存在生殖隔离。我们是不会有孩子的。二公主和我都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这个阴影，尤其是二公主，之前几乎都快抑郁了。叶苏让她跟女王回去小住几天，就是为了让她多散散心。” 红叶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住了自己的女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着小声啜泣的红玫，心里却想：奇怪了，为什么伊莉雅说我会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外孙呢？难道……等等！我不能胡思乱想！我的女儿不会做背叛自己丈夫的事！ * * * 红叶在玫瑰领陪伴了红玫一个多星期，叶苏和红玫带着她参观了玫瑰领的角角落落，光是商业街都去了好几次。等到红叶走的那一天，她雇的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叶苏和红玫买给她的礼物。 红叶慈爱地看着叶苏，额前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她握着红玫的手对叶苏说：“叶苏，我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个送给你吧。”说完，她捋下了手上那串黑色的手串，套在了叶苏的手上。 叶苏看着闪烁着温润的黑色的手串，惊讶地说：“妈妈，这个应该和玫玫手中的手串一样，也是灵介吗？我不能要，灵介实在是太珍贵了。我拿了也使用不了心控灵术。” 他拿下了灵介，把它放回了红叶的手中。 红叶笑着说：“我眼中的无价之宝只有女儿和你，别的都不值一提。”她重新把灵介塞到了叶苏的手中，“拿着吧，随身带着它，就当是妈妈送给你的护身符好了。” 叶苏只好又乖乖戴上了手串。 红叶最后看了一眼叶苏，柔声说：“玫洛希娅的剑和人，就交给你了。再见了，玫丽莎，你不用再回家了。” 第一百零八章 千奇百怪的公会应征者 一个大雪天，南境王宫梅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艳。艾琪璐、艾薇儿还有前来做的洛川公主正在梅花园里赏花、吃点心。安娜将今天的报纸递给了她，她一看封面，脸色登时就变了，哗哗几下翻到了中缝页，哭笑不得地说：“叶苏又在惹事了。” 艾琪璐几乎和洛川同时脱口而出：“他又做什么了？” 说完，洛川见艾琪璐看着她，脸一红，端起茶杯掩饰慌乱。 艾琪璐说：“他成立了魔兽征伐公会，主要目的是接受各个精灵王国的委托，帮助处理魔兽问题。现在正在面向精灵大陆征募战士，种族、身份、性别一律不限，报酬按委托内容结算。” 洛川惊叫道：“魔兽征伐那么危险，有谁会为了几个钱去送命？再说了，他一个人类向精灵世界发出这样的征募令，有谁会相信和响应他？再退几步讲，就算有灵术师响应，也不会有王国放这些灵术师走——灵术师多珍贵啊。” 艾琪璐把报纸递给了急不可待的洛川和艾薇儿，“你们看看就知道了。不是几个钱，报酬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丰厚。上次霜月狩猎后，南境给他做了那么多宣传，精灵王国中肯定会有他的信徒。叶苏也明说他不招募已在王国注册登记的灵术师，除非他们获得了王国放人的许可。” 艾薇儿说：“不会吧？他难道觉得会有居于灵术师之上的存在？这次，连我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些什么了。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艾琪璐对站立一旁的安娜说：“安娜，联系花灵报社，让他们明天头版刊登新闻，标题就叫‘艾琪璐女王已决定向魔兽征伐公会注资100万洛币’吧。当然，钱我是不会给他的，就当给他一个精神支持。除了那些已注册的灵术师，别人爱去就去吧。” 洛川仔细地看着报纸上的内容。魔兽征伐公会招募的范围十分广泛，不仅包括灵术师，还包括公会各类工作人员。她顿时动起了心思：反正自己也毕业了，要不先去公会求职看看？不行，父母肯定不会答应。注资魔兽公会？自己哪来的那么多钱？ 她们不知道，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北境的极光报、东境的白雪报和西境的繁华报上都刊登了同样的新闻——在精灵世界有这么大能量的，自然是神秘的班克先生。 三位君主在同一个早晨看到了报道。 灵忆看完后，就对自己的贴身秘书灵偌说：“我的哥哥要招募对抗魔兽的战士，你吩咐内政部把报道内容做成贴遍东境，让所有国民都能知道，有意去的全部放行，包括已登记的灵术师。” 灵偌就是灵佼的妹妹，当初去花灵学院参加过灵术交流活动。灵佼被灵杀死后，灵佼族人密谋发动叛乱，灵偌不忍再见东境起战火，就秘密告诉了灵忆女王，叛乱被一举扑灭。率军扑灭叛乱的，正是被特赦的灵俟。 西境女王蝶爱和北境之主洛泽看见报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灵术师，还有谁能够对付魔兽？这位人类领主既然不要灵术师，那究竟想要什么？ 稍加思索后，他们均决定采取默许的态度。毕竟，敢去玫瑰领参加所谓魔兽公会的只有那些好勇斗狠、没有恒产的底层民众，也就是所谓的流民——这些不安因素走了才好呢。 * * * 十月底，艾薇儿和刚毕业的洛川一起回到了玫瑰领。当她们经过新成立的魔兽公会会馆时，发现会馆门口前来应征的人类和精灵已经排成了长龙，其中还有两个耳朵长长、皮肤白皙、容貌秀气、动作轻盈飘逸的小人。 艾薇儿和洛川面面相觑——这些小人不是已经灭绝了么？ 会馆前，有的应征者正在领区放在会馆外咨询处的玫瑰领法律摘要，有的正在填写应征者信息采集表，还有的在三三两两地交谈着，似乎完全没有把魔兽当回事。 穿着黑色大衣的叶苏正和应征者打招呼。叶苏看见那些长耳朵小人的时候，就欣喜若狂地对其中那位绿头发的小姑娘说：“你好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们，你是森林中的仙子吧？” 绿发的小姑娘个子只有一米二左右，有一双莹绿色的眼睛，穿着白色的纱裙，挎着一把筷子长的剑，神似人类童话中的豌豆公主。她听叶苏称呼她为仙子，既高兴又害羞 ，声音轻细如蜜蜂，“不是的，精灵称呼我们为‘妖精’，我叫柚子。我和族人是居住在森林中。” 叶苏伸出手与柚子握了握手，“你好，柚子。我叫叶苏，是玫瑰领的领主，谢谢你们过来应聘，祝你好运。” 他又走到柚子身后的男性妖精前。他只比柚子略高一点，也是绿眼睛，穿着淡绿色的上衣和灰色的裤子，手中拿着一把几乎和他一般高的长弓，背着一个装满利箭的箭壶。他看叶苏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叶苏满面笑容地说：“你肯定就是妖精族中的神射手了，你的箭虽然很细，却能让中箭者痛不欲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男妖精一听，眼中的敌意去了大半。他拼命地摇着头，“我叫砂砾，人类的王，你好，我从小学习射箭，但不是神射手。” 这时，柚子转过身来，绿色的长发飘逸的如同云雾一般，上面插着两朵玫瑰，散发出迷人的香味。她柔柔地说：“领主，砂砾是我们部落中最勇敢、最优秀的射手，每次狩猎比赛中猎获都是最多，他是在谦虚呢。” 和两位妖精随便聊了几句，叶苏看到了四位穿着印有晨星图案披风的精灵。那几位精灵也在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叶苏惊讶地说：“你们难道是从新大……东方来的？” 两名女性精灵一拉裙裾行了屈膝礼，两名男性精灵深深鞠了一躬。其中一位叫作雪梨的女孩说：“领主大人，我们是从东方的玫瑰城而来，希望能助您一臂之力。” 叶苏心中十分高兴，微微点了点头。这时，他看见队伍中有一个约莫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姑娘，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有些吓人，就问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你这么小，不会是来应征的吧？” 那个小姑娘说：“领主，我是来应征的。我从南境之森来，名叫赫萝。我亲手杀死过魔兽。而且，我也不小。” 第一百零九章 多喝牛奶，你会比克瑞尔还高 到了下午，会馆二楼的会议室里坐了近百名应征者。叶苏和克瑞儿还有跟着克瑞尔一起从新大陆回来的洛栗、灵仪坐在讲台上举办应征者说明会。 艾薇儿本想带着洛川和叶苏打招呼，然后回府邸休息，洛川却说不用。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坐在会议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叶苏如何完成这项惊世之举。 克瑞尔宣读了一遍玫瑰领的法律摘要，读完后，叶苏就说：“如果想在魔兽公会登记成为一名‘狩猎者’，就必须遵守这些法律，违者将受到严惩。继续坐在这里代表你们接愿意受法律的约束，做不到的可以自行离开玫瑰领了，咨询台那边可以领取十个洛币的路费。” 台下没有人动。玫瑰领的法律实在是太仁慈了，不厌其烦地告诉你你究竟拥有那些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规定的义务特别是税率也比精灵王国要低的多。 叶苏说：“看样子大家都准备好遵守玫瑰领的法律了。接下来一条十分重要，希望大家考量清楚。魔兽是你们共同的敌人，你们都想诛之而后快。但是魔兽的强大难以想象，我自己就曾多次差点没命。我要说的是，性命远比赏金重要。” 台下走了约莫三四十人，这也很正常。很多人本来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的，领取十个洛币后，拿出一个做路费，剩下的九个洛币就可以张罗起小生意了。这一趟真是纯赚。 叶苏看了看现场剩下的四五十人，就说：“魔兽十分强大，孤胆英雄无法抵挡。初期，公会会根据每个人的实力和特点组建团队，集体狩猎魔兽，精灵、人类和妖精有时会不可避免地被编进同一个队伍，你们能够抛弃种族偏互相掩护吗？不能的可以离开了。” 台下又走了三十来人。精灵大陆弥漫着仇恨，首当其冲的就是人类和精灵间的仇恨。刚才灵仪告诉叶苏，几百年前被精灵赶进密林中的妖精对精灵也是恨得咬牙切实。 想到这，叶苏特意往台下看了看，发现砂砾和柚子没走，心里稍感安慰。 洛川悄悄地对艾薇儿说：“叶苏这是在做什么呢？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都被他劝退了。你看，百十来人就剩下不到三十人了。真替他着急。”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叶苏满足的笑容，心中更糊涂了，“就这么几个人，他还笑得出来？” 艾薇儿说：“洛川公主，这已经比我想得要多的多了。” 问完几个问题后，叶苏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恭喜你们通过第一轮。现在，我要进行第二轮选拔。首先，有过魔兽征伐经历的请坐到前面的空位来。” 那个叫赫萝的精灵女孩当仁不让地坐到了前面第一排。叶苏就问她：“赫萝，能给我们讲讲你征伐魔兽的经历吗？你这么小就能征伐魔兽，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赫萝说：“可以。我住在南境之森，离‘深渊’的骨架不远。那些魔兽上岸后会在微叶角的荒原中生蛋，孵化出来就是小魔兽。这些小魔兽非常凶暴，连最凶的狗都打不过它们，它们偷吃了不少村子里的小孩儿，最后被我一只只找出来杀掉了。而且，领主大人，我也不小。我今年都十四岁了。”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惊心动魄。叶苏更是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这个小姑娘说的话，就又问了一句：“赫萝，能再和我们说一些小魔兽的事吗？你是怎么发现它们的，又是怎么杀死这些小魔兽的。” 赫萝有些难过地说：“几年前，王国派出灵术师征伐魔兽。那些灵术师根本就没有征伐魔兽，而是躲了起来任由魔兽吞噬村民。那些雌性魔兽吃饱后就在草原中产卵，然后离开大陆往海里游去。村子里有小伙伴把蛋抱回了家，还给蛋盖上了稻草。结果当晚蛋就孵化了，小魔兽把她一家四口吃的什么都不剩。” 艾薇儿和洛川听得遍体生寒，叶苏也是心惊不已。赫萝接着说：“村子里的大人都吓坏了，一直找了两个多月才找到躲在山洞里的魔兽。这两个月里，又有不少小孩被偷吃。等找到魔兽时，魔兽已经有一人多高了，大人根本就无力对付，只好带着家人逃跑。” 叶苏说：“所以，你也和你的父母一起逃走了？” 赫萝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带着弟弟跑了，把我扔下了，说我不是他们的女儿，是灵术师在南方省的山洞里鬼混留下来的野种。他们想抢走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玉石项链，被我咬了一口，就毒打了我一顿，还把我捆起来扔在了魔兽居住的洞口。他们刚要离开时，被冲出来的小魔兽咬死了。” 叶苏已经不忍心听了，他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赫萝接着说：“我本来以为要被魔兽吃掉了，心里不由得想起了母亲留给我的小册子上的诗句。不知怎么回事，我轻轻一扯就把绳子扯断了。魔兽朝我冲来时，我下意识地给了魔兽一拳，结果打飞了魔兽半个头盖骨，*四溅。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妈妈的项链赐予我的力量。” 说到这里，赫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之后，我又顺着血迹找到了四只小魔兽。找到它们的时候，它们正在啃食村民的尸体。看见我时，它们朝我冲过来，满口的涎水，被我用铁棒敲碎了脑袋。之后，我就一个人在荒废的村庄里生活，没什么可吃的东西，所以才长得这么矮。” 洛栗对叶苏说：“她的灵术可能是一种关于力量增幅的灵术，很少见。至于她说的诗句，毫无疑问就是力量增幅灵术发动的咒文了。” 叶苏点了点头，忙对赫萝说：“没关系，不用担心这个，在魔兽征伐公会加强营养，多喝牛奶、多吃木瓜，说不定你长得会比我身边的克瑞尔小姐还要高挑。克瑞尔，请哔先生立即核实一下赫萝的说法，属实的话直接把清理五只普通级魔兽的佣金二百五十洛币发给赫萝小姐。姐姐大人肯定不会认账的，就先从领主基金中支出吧。” 第一百一十章 妖精族是最厉害的暗杀者 叶苏说出那番话时，台下的人惊得目瞪口呆：天哪！玫瑰领主张口就要给这个小姑娘二百五十洛币，这可是一个普通精灵家庭差不多五六年的收入！ 就在下面议论纷纷时，叶苏说：“可以使用灵术的也请坐到前面来。” 台下的二十四人中哗地站起十一人，坐到了会议室前面。按照叶苏的要求，每个人都介绍了自己的灵术能力。来自新大陆四人的灵术能力分别是：雪梨（火系）、秋梧（光系）、风语（水系）、灵策（雷系）。 剩下的七位灵术师中，东境的灵美和灵好都是王国注册的灵术师，使用的是精灵世界中不多见的风系灵术。叶苏不禁老泪纵横，心想灵忆这个妹妹总算没白疼。 南境的三位灵术师艾叶（水系）、洛夕（漩涡系）、莫离（火系）听口音不是花灵人，很可能和赫萝一样，也是孤儿灵术师，靠着父亲或母亲留给自己的灵介和咒文，偶然开发了自己的灵术能力。漩涡系叶苏从来没听说过，心里有些好奇。 西境的灵术师的信息登记表让叶苏看得热血沸腾。眼前这个叫作蝶未的酷美无比的姑娘掌握的居然是双系灵术——火系与水系。据灵术教典记载，这种双系灵术师百中无一，居然让玫瑰领给捡到了。 刚热血沸腾，叶苏又血脉偾张——居然有从真灵城来的灵术师！他转而又感到十分疑惑：我明明没有在圣城投放广告啊！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位穿着黑裙和雪花图案披肩，扎着两条粗粗的辫子，恬静如水的女士自我介绍道：“我叫伊莉雅，来自真灵城。您好，人类领主，我听说过您。” 剩下的十三个人中，除了两位妖精外，还有五个人类和六位精灵。人类中，有两名应征狩猎者，剩下三名连同六名精灵一起应征公会管理人员。 叶苏把目光对准两位妖精，“两位，我是第一次看见妖精族，你们有多少族人，与魔兽有什么仇恨吗，参加狩猎是为了赏金还是什么？这个问题只是出于我的好奇心，你们可以拒绝回答。” 柚子甜甜地说：“领主大人，我的族人有五千多，生活在精灵大陆各处的密林中。我们参加魔兽狩猎不是为了钱——人类和精灵世界的钱对我们毫无用处——而是为了请求你将领主府邸后的凤凰林划给我们妖精族，作为我们的领土。” 叶苏思考了一会儿就说：“我还需要想想。” 柚子微微一笑，莹绿色的如同鬼火一般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细得如同蚊子一般，“我们期待您的答复，领主大人。” 就这样，公会总算运转起来了，第一批狩猎者十六人正式到位，十二位精灵，两位人类，两位妖精。洛栗暂时担任公会会长，总理公会事务。灵仪、红玫和艾薇儿担任教席。 * * * 晚上回到府邸后，叶苏惊喜地发现艾薇儿回来了，洛川也跟着来玫瑰领了。洛川将手里的一个信封交给了叶苏，关切地说：“今天魔兽公会成立的情况我们都看了，初期肯定很花钱，这些是我存下来的零花钱，虽然不多，你收着吧。” 叶苏刚想问：你哪来的零花钱，不都被熊熊给吃了么？他仔细一看，洛川以往经常佩戴的耳环、手镯和宝石发带等首饰都没了，心里一沉。他摸了摸熊熊的脑袋，沉吟了片刻就说：“太感谢了，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这样吧，算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洛川微笑着答应了，心里却想：就你个破公会，能值几个钱？ 晚上，叶苏和克瑞尔研究了好一会儿魔兽公会和新大陆的问题。克瑞尔走后，叶苏飞快地翻着文件，满脑子都是美丽动人的娇妻艾薇儿。书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翻文件的沙沙声。 突然间，他身后传来几声脆响和女子的尖叫声。他回头一看，一个黑色的身影摔倒在地，四脚朝天，手中的短剑顺着冰结的地板滑出去很远。面前的冰墙上插着一只短短的箭。 那个绿头发的姑娘摔得不轻，过了好久才坐起来，扎起的头发悄然散落，露出了一头云雾般的绿发。这时，躲在书柜后的那个杀手唰唰两箭射来，撞到叶苏面前的冰墙后滑落在地，留下两个大大的白点。 两个杀手刚想从窗户中翻出去，却发现窗户早已被冰封住了。叶苏站了起来，绕过眼前的冰墙，看着杀手，惊讶地说：“你们不是公会的魔兽狩猎者么，怎么狩猎起我来了？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这时，砂砾已经撞开了窗户上的冰块，刚想拉着柚子从窗户逃跑，叶苏来了一句，“你们最好不要逃跑，而是把事情说清楚。你们真要逃跑，我就直接把领主府邸后的密林烧个精光。” 柚子一听，立时停住了脚步，惨然一笑，对砂砾说：“你先走吧，我要和领主大人好好谈谈。” 砂砾刚要出言反对，柚子瞪了他一眼，砂砾只得悻悻而去。他刚想从窗户中翻出去，叶苏就冷冷地说：“那里不是门！要出去，就从正门出去！” 砂砾匆匆离去后，柚子解下了面罩，露出了巴掌大的美丽面庞。她微笑着看着叶苏，“人类的王，谢谢你放过我的弟弟。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现在，我听凭你处置了。” 叶苏皱着眉头说：“别嬉皮笑脸的！快说，为什么要暗杀我！” 柚子面对比自己高出一半的叶苏丝毫不畏惧，她说：“因为你拒绝答应我的要求！” 叶苏头疼地说：“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杀了我？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吗？就算杀了我，难道你觉得几千妖精可以对付的了我玫瑰领的军队？更不用说，玫瑰领还有几位优秀的灵术师。” 柚子不服气地说：“凤凰林是我妖精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我们有地利优势，人类的军队在其中无法展开。我们会设下无数的陷阱，不断用弓箭袭扰你的军队……” 叶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打住！你懂战争吗？我要费那些事干嘛？直接一把火把密林——呃，凤凰林烧了不就行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是妖精，乘鸟而行 叶苏看柚子吓得魂不附体，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就说：“你们不是在密林中待得好好的吗？我也没有去骚扰你们，你们为什么主动出来，不仅泄露了自己和族人的行踪，也犯下了暗杀领主的重罪？” 柚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轻声细语地说：“近千年前，精灵势力突然壮大，把我们妖精一族赶进了丛林，自此，我们就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们好不容易才习惯并爱上了丛林生活。” “最近，有好多从其他精灵王国偷偷逃窜过来的妖精同族，包括从南境之森中来的同族。他们和我说起了你带领精灵诛杀魔兽的事，让我的族人对人类和精灵的关系起了疑心。精灵是我们的敌人，他们的朋友也同样是我们的敌人。” “我的族人本来计划要直接暗杀你，被我拦住了，我不想滥杀无辜。今天，我亲眼看见了你和精灵的亲密关系，就不再迟疑，决定在今晚暗杀你。” 叶苏说：“不对。既然因为我和精灵的亲密关系决定暗杀我，为什么又要向我索要凤凰林？” 柚子脸有些发红，“我本想只要你答应把凤凰林划给我们，我就回去和父王说，人类的王虽和精灵关系好，但并不是精灵那样的暴戾之徒，他有与我们和平共处的心。这样我就无需暗杀你了，可你拒绝了。” 叶苏冷笑一声，“你们为什么不去暗杀精灵？是因为觉得我好欺负？” 柚子说：“不是。住在南境的族人告诉我，若不是因为你，去年就是精灵世界的灭亡之日！杀了你，魔兽迟早会毁掉精灵世界——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精灵残杀的妖精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的仇怨是化解不了的。好了，人族的王，我回答完了，你可以杀我了。” “我只想最后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暗杀你、并提前发动灵术对付我们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地板上覆盖了冰层，并在身后设置了冰墙，我有把握在一分钟内杀死你。” 叶苏说：“你太香了。” 柚子生气地说：“我虽然认命，但绝不会任你轻薄！” 叶苏叫了起来，“谁轻薄你了？我别乱说话，我可是有太太的人了。你头上戴着两朵玫瑰，人还没进来，香味就飘过来了。我稍稍作了些准备。” 柚子懊悔地说：“真没想到，两朵花居然葬送了我的全部计划。” 叶苏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好了，感慨完了就滚吧。被你们害的文件才看了一点点，明天又要被克瑞尔唠叨了，真是神烦。” 柚子不敢相信地说：“你说……你要放我走？” 叶苏说：“怎的？还要赠送你十个洛币的路费？” 柚子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为什么要放了我？” 叶苏说：“你得感谢你头上的两朵玫瑰花，是从我府邸后面偷采的吧？” 柚子诚实地点了点头。 叶苏说：“玫瑰花丛下长眠着我的未婚妻绮罗，你头上戴的玫瑰让我想起了美丽善良的她，要是她在，肯定会劝我放过你。走吧，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柚子长长吁了一口气，快走几步，轻巧地跳到了窗台上。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大鸟飞过。她轻轻一跃，抓住大鸟的脚，转眼消失在了密林中，留下了一句，“我明天会过来参加公会活动的！我们妖精一族要走出森林，赢得自己的尊严！” 叶苏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密林，心想：不管怎样，现在我都得把精力集中在对付魔兽上。要是得罪妖精族就太不智了。还是听克瑞尔的话，把书房后的窗户堵死，再在落地窗外焊上钢柱好了。 回到卧室时，艾薇儿正在翻着一本书，她见到叶苏就说：“亲爱的，你快看，这是洛叶、芙娅和星辰她们修订的灵术教典。真的是花了好多心思呢。” 叶苏接过新版灵术教典一看，果然，里面把她们的灵术练习心得、叶苏曾讲过的灵术练习方法、阵型摆法、魔兽情报和霜月狩猎的详细经过都添加了进去，价值之高怎么说都不为过。 书的最后还附上了很多插图，包括霜月狩猎中几只魔兽的尸骸，南境十子和艾薇儿公主在花灵学院的合影，还有南方省的地形地貌。叶苏指着其中几幅壁画问：“这些壁画中的是谁？我从未见过。” 艾薇儿说：“她们前一阵子应圣城艾洛洛女神殿伊莉雅主教之邀前往真灵城参观，在女神殿看到了这些从不对外开放的珍贵壁画。画中人物是艾洛洛女神和她的七侍从。” “巧了，今天前来应征的狩猎者中也有一位叫作伊莉雅的女士，她也是来自圣城。”叶苏看着壁画中的人物说，“这位就是艾斯特女王吧？艾薇儿，你和她长得好像。这位应该就是灵伊莉雅女王了，和灵忆确实有些神似。” 艾薇儿看了看，“确实是呢。等等，”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亲爱的，好奇怪啊，艾斯特、灵伊莉雅和玫洛希娅都没有佩戴首饰，蝶杞莉娅、伊斯利亚、普罗提亚和洛美利亚却戴着好多首饰。蝶杞莉娅就算了，三位男士戴着那么多首饰让人有些不解。”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说：“他们戴的不是首饰，应该是灵介。确实太多了，你看蝶杞莉娅女王，两只手戴了足足有二十个银镯。难道说，后世灵术师能力的下滑是因为灵介数量不足？仔细想想，你和灵忆两人因为没有灵介，灵术能力远远超出其他灵术师。” 艾薇儿沉思片刻便说：“亲爱的，你可能是对的。艾洛洛女神和艾斯特女王是肯定没有灵介的。灵伊莉雅女王应该也没有，不然后世不会出现一个没有灵介即可触发灵术的子孙灵忆。玫洛希娅我不太清楚。” 叶苏说：“没关系，我回头问问红玫就知道了，上次红玫的妈妈过来看我们，无意中说起玫洛希娅是她们的先祖。真是没想到，我的太太都是精灵大陆最古老的家族的后裔。” 艾薇儿说：“教典中说最开始所有灵术师都是没有灵介的，灵介是后世的贤者制作的，但早在女神时代就已经有灵介的存在了，这显然说不通……”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灵术师们，请停止毫无意义 第二天醒来时，叶苏发现地上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上面画着十分工整的图案，一个巨大无比的灵圆，里面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图案，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 叶苏到餐厅时，洛川提出想在魔兽公会任职，叶苏一下子被噎住了，过了好久才吃惊地说：“洛川，你可是北境的公主，若不是你自己推辞，早就是北境的女王了，为什么要在区区玫瑰领任职呢？” 红玫心想：你傻呀，谁都知道洛川喜欢你。 洛川一时无语，想了一会儿就说：“我可是魔兽公会的第二大股东，还有1%的股权呢！仅次于拥有99%股权的玫瑰领主。要求在魔术公会担任一个职务也不过分。我虽然不能征伐魔兽，做个公会文职人员应该没有问题。” 叶苏忙说：“不是这个问题，我这边不存在任何问题。可是，你的父母会同意你在这里抛头露面吗？要知道，在花灵学院，我和红玫、洛栗他们都被你的便衣侍卫警告过不准接近你。北境的国王和王后又怎会放心你待在人类领区？” 洛川一愣，“我没有什么侍卫啊，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花灵学院读书。”她把目光转向红玫时，红玫点了点头，“是真的，洛川公主。想想也知道，你毕竟是一国的公主和英雄，北境派人暗中保护你再正常不过了。” 洛川的眼神有些黯淡，红玫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就转移话题说：“洛川公主，要不待会和我们一起去魔兽公会看看吧。今天是我和灵仪担任教席。” 洛川点头答应。 * * * 魔兽公会的训练场设置在公会后的荒原上，叶苏他们赶到时，十四名精灵狩猎者已经在洛栗的带领下开始练习灵术了，柚子并不在其中。叶苏感叹这些妖精真是不值得信任。 红玫和灵仪要检测每个人的灵术水平，立刻就有人问：“是要像精灵王国的灵术认定委员会那样，大概估算每个人的水平吗？” 红玫一听心里就有气——她被绿纹折磨了十几年。她说：“不是，这种认定方法没太大作用。我们直接采用逆向认定好了。我们找一只红纹水平的魔兽，直接展开实战训练，我和洛栗、灵仪会据此评估你们的实力。” 看着一些灵术新人惊慌的表情，她忙解释说：“不用惊慌，并不是真正的魔兽，是北境公主的宠物猫，实力相当于史诗级魔兽。它十分通人性，不会对你们下狠手，但你们也要小心。” 这时，伊莉雅走出了栅栏，对叶苏说：“人类领主，我的灵术不是战斗型的，而是预言，此外也懂一些医术。我可以不参加这个灵术水平认定测试吗？” 叶苏惊叫道：“预言？！您就是圣城那位预言类的灵术师？”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热切地盯着伊莉雅，万分激动地说：“难道，帝国的历次魔兽警报都是您发出的？” 伊莉雅一脸的恬静，长长的银发和黑色白边的神官服在寒风中微微飘扬着，“是的，人类领主，请尽快开始您的训练吧。我既然来到这了，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叶苏说：“帝国不再决定对魔兽之乱坐视不理了？” 伊莉雅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帝国一直坐视不理，这次也一样。无法坐视不理的是我们女神教会。帝国早就被懦弱的末世主义者占领了，秉承救世思想的教会又没有力量，四大精灵王国面对魔兽又束手无策，所以我来投靠您了，人类领主。” 叶苏木木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有些紧张地说：“昨天，我刚听艾薇儿说，圣城的艾洛洛女神殿主教也叫伊莉雅，你该不会是……” 伊莉雅说：“我是以个人身份加入公会的，现在不再是主教。我在圣城见过您的几位同伴，他们向女神许愿时都祈祷你能彻底解决魔兽之乱。所以我来了，想看看他们为什么不求女神解决而是求您。” 叶苏还想问些事情，但看见洛川正在凝神听他们说话，怕吓着洛川，就说：“伊莉雅大人，我希望能有时间单独向您请教一些问题，我相信，这些问题对于解决魔兽问题至关重要。” 伊莉雅说：“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叫我伊莉雅就好了。” 才聊天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眼前灵术师的问题一个个暴露出来了。起先红玫和灵仪说要测试他们的灵术水平，他们其中还有一些人觉得自己似乎受了侮辱。结果，他们吟唱的咒文尚未念完，熊熊就一个个把他们送上了天。 叶苏问：“伊莉雅大……伊莉雅，您在圣城那么长时间，应该知道灵术的很多事情。我一直很奇怪，吟唱咒文是发动灵术的必要条件吗？我的花灵同伴们从来不吟唱咒文好像也不影响灵术的使用。” 伊莉雅轻轻地说：“并不需要。咒文就相当于乘法口诀，那些还不能熟练使用灵术的灵术师会下意识地吟唱咒文，帮助自己发动灵术。像你花灵同伴这种程度的灵术师，头脑中一个闪现，最多再喊一声招式的名字，即可迅速发动灵术。所以，教典说灵术是用意识驱动的。” 叶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就像几行代码可以触发游戏的攻击指令一样……对不起，我又在胡说八道了。”说到这，叶苏想起艾薇儿交给他的长长的冰系灵术咒文，顿时感到头疼，心想：要不是我在前世背惯了枯燥的法条，还真应付不下来。 叶苏又想到了一个疑点，“我在花灵时，胡乱想了几种全新的灵术攻击方式，我的同伴们居然也成功触发了。这是怎么回事？新的招式不是需要全新的咒文吗？” 伊莉雅微微一笑，“咒文也是精灵中的天才编写的。人类领主，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的花灵同伴都是百中无一的天才呢？” 叶苏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场中的情况，当看到新大陆的四位灵术师和东境来的两位灵术师的表现时，眼前还是一亮。灵美和灵好两姐妹显然得到过灵忆的指点，风系灵术使用的有模有样，虽然不足以抵挡熊熊的快攻，但已经可以给熊熊制造一定的麻烦。 新大陆的四位灵术师——雪梨（火系）、秋梧（光系）、风语（水系）和灵策（雷系）之间的相互配合十分熟练，缺点是从未经历过实战，见到熊熊旋风般地跑过来就怯了，自然一败涂地。 至于南境的四位灵术师，除了赫萝外（力量系），其余三位——艾叶（水系）、洛夕（漩涡系）和莫离（火系）完全是入门级水平，他们仍需吟唱咒文，发动速度较慢。遇上熊熊这种速度型的，连灵术都来不及施展。 熊熊见训练场中间只剩下赫萝和蝶未两人，就疯狂地朝矮小的赫萝冲去。赫萝几拳均未击中速度奇快的熊熊，最后的全力一击直直击向熊熊的面门，结果还没碰到熊熊，熊熊仗着自己腿长的优势把赫萝拍翻在地。 熊熊刚向蝶未扑去，穿得宛如一只花蝴蝶的蝶未朝熊熊伸出了右手，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流焰！”一道火墙瞬间挡在了熊熊前面。熊熊直接从火墙中穿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到蝶未，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灵仪一见熊熊身上着了火，立马发动灵术给它灭了火。叶苏自从有了艾薇儿的眼睛后，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个叫作蝶未的姑娘并不是叶苏想象中的的可以同时使用水灵术和火灵术，而是为火灵术注入了水灵术的若干特性。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能活下来，纯属偶然 洛川看见熊熊狼狈的样子，心痛得都揪了起来。熊熊虽然贪吃又爱偷懒，但是一直忠实地履行叶苏交代给它的职责——保护好洛川。她气愤地对叶苏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把熊熊借给你了！” 叶苏没有接洛川的话，而是惊恐地看着拦在发了疯的熊熊前面的红玫，大声喊道：“玫玫，快让开！熊熊发疯了谁也拦不住！蝶未，别站在那，快跑，你根本不知道熊熊的厉害！” 就在蝶未不知所措时，熊熊不知为何失去了准头，扑了个空，与红玫擦肩而过，落地后疯狂地朝荒原深处跑去，冲进了不远处的种植园，各种粮食蔬菜作物倒了一大片。 红玫放下了右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想：熊熊这家伙好像越来越厉害了，以前速度还没这么快的。洛川公主真是幸运，有这么个实力堪比史诗级魔兽的家伙陪在她身边，比什么侍卫都有效。 问题是，估计没有男孩敢靠近她，对她大献殷情了。 红玫再看叶苏时，叶苏正向洛川赔礼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伤害熊熊，这段时间请务必把熊熊借给公会一用。洛川又有些不好意思，柔声细语地说没关系，以后不要太过分就好。 红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自认为没有二公主那么大度，能为自己的丈夫誊写给别的女人的求爱信。她平时也很少一起和二公主出席同一场活动。比如说，现在艾薇儿公主就不在场。 在精灵大陆，一夫多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红玫对此一直很排斥，小时候就曾下定决心要像妈妈那样，找一个只娶自己一个人的丈夫。结果，她的心被叶苏占据了，知道叶苏一直也爱着她后，奋不顾身地就投入了叶苏的怀抱，哪还记当初的决心？ 可是，只娶一个又怎样？上次妈妈过来看叶苏和自己时，平静地告诉了自己爸爸没来的原因。爸爸由骑士升任花灵第八区第三执政后、甚至更早就在外面找了诸多情人，性格温柔却又十分刚烈的妈妈毅然离开了他，曾经无比幸福的家庭就此分崩离析了。 妈妈之所以把手串送给叶苏，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可以守护的人了——丈夫已成陌路，女儿也找到了自己一生所爱。红玫劝她留在这里，她强笑着拒绝了，理由是玫洛希娅的子孙从不寄人篱下。 就在她发呆时，洛栗叫醒了她，说出了自己的评估结果：蝶未大约是紫纹水平，赫萝大约介于蓝纹和紫纹之间，艾叶、洛夕和莫离是绿纹水平，其他的灵术师大约是蓝纹水平。红玫和灵仪也基本赞同。 分组结果是：第一组——雪梨（火系）、秋梧（光系）、风语（水系）、灵策（雷系）、灵美（风系）、赫萝（力量系）；第二组——艾叶（水系）、洛夕（漩涡系）、莫离（火系）、灵好（风系）、蝶未（水火双系）。 分好组后，蝶未疑惑地看着伊莉雅，心想你怎么还不过来？叶苏说：“伊莉雅的灵术不适合于战斗，第二组就先按五个人来吧。公会陆陆续续还会有人来报名，到时候我们再进行增补。” 随后，灵术师们离场去上文化课了，伊莉雅和叶苏一起慢慢往府邸走去。熊熊在闹情绪，洛川只好牵着它去商业街买东西吃。好在熊熊呆在玫瑰领期间，伙食费都是由领主府邸承担的。不然刚刚变卖了全部首饰的她可没钱填饱熊熊黑洞般的肚子。 叶苏见伊莉雅长长的辫子绕到了胸前，忍不住说：“伊莉雅主教，你能不能把面前的辫子解了或者放到后面去？” 伊莉雅惊讶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苏说：“夕子的漫画里，凡是留这种发型的女性角色都没有好下场，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是仔细想想，我的未婚妻绮罗就特别喜欢留这个发式，结果……总之，我看着觉得有些不舒服。” 伊莉雅淡淡一笑，随手散掉了头发，长长的银发在风中飞扬着。叶苏看着端庄优雅的伊莉雅，不禁说：“伊莉雅主教，我觉得您很像一个人。不是说容貌，而是说神态。” 伊莉雅说：“你妈妈吗？” 叶苏惊道：“您怎么知道？准确地说，是红玫的妈妈。”他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对了，您是预言类的灵术师，这种小事当然难不住您。” 伊莉雅摇了摇头，黑色的长裙在风中轻轻飞舞着，整个人都似乎笼罩着神性的光环，“我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发动灵术。我和玫露可姐姐一样，生活在圣城孤儿院，从小就是她带大的，也是因她进入女神殿的。” 叶苏歉然道：“对不起，伊莉雅阿……”他看了一眼伊莉雅，“姨”字到底没说的出口，“妈妈没和我提过您，我不知道您和她的关系，真是失礼了。” 伊莉雅说：“人类领主，你没叫我阿姨是对的。玫露可比我大十二岁，她十七岁离开真灵时我才五岁。我也就比你大四五岁，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来到玫瑰领主府邸的书房后，伊莉雅蓦然看见橱柜中的五把利剑，吓了一大跳，她仔细地看了看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圣城搜寻艾洛洛女神和她的七侍者的剑屡屡没有结果，原来，其中的五把剑都藏在人类领主的手中。 她问叶苏，“你去参加霜月狩猎的时候带的是哪把剑？” 叶苏指着那把暗红色的长剑说：“就是这一把，叫作‘红玫’，说起来也真巧，剑名居然和我太太的名字一模一样。” 伊莉雅笑着说：“玫露可姐姐见过这几把剑吗？” 叶苏说：“见过，红玫仔细向她介绍过。” 伊莉雅说：“玫露可姐姐没和你说过吗？她女儿的小名本来就是取自玫洛希娅手中的那把剑的名字——‘红玫’。我在圣城看见南境的报道时还奇怪为什么人类的刀剑可以刺穿‘深渊’的肉体。玫洛希娅大人的剑本来就是七侍从中最强的。” 叶苏惊叫道：“什么！‘红玫’这把剑居然玫洛希娅大人的？难怪，妈妈走的时候说什么‘玫洛希娅的剑和人都交给你了’。那其余这四把呢？” “‘冰簇’是艾斯特大人的，‘黑蝶’是蝶杞莉娅大人的，‘灵鸦’属于普罗提亚大人，‘深渊’属于洛美利亚大人。你还缺三把，分别是艾洛洛女神的‘终焉’、伊斯利亚大人的‘绯焰’和灵伊莉雅女王的‘风神’。你运气太好了，这几把剑虽然都是神话级的名剑，但用处各有不同。” “‘冰簇’是配合艾斯特女王的冰系灵术使用的，‘黑蝶’是配合蝶杞莉娅女王的火系灵术使用的，‘深渊’是配合洛美利亚国王的深渊系灵术使用的，‘灵鸦’是配合普罗提亚大人的光系灵术使用的，‘绯焰’是配合伊斯利亚大人的雷电系灵术使用的，‘风神’自然是配合灵伊莉雅女王的风系灵术使用的。” “这五把中的任何一把，不会灵术的你拿了都毫无用处。你运气太好了，在霜月狩猎前偏偏选中了‘红玫’，若是选错了，你们十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玫洛希娅大人很少使用灵术，一直是用手中的剑对抗魔兽。她的剑，是七侍从中最强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神遗弃这个世界了吗 伊莉雅说：“末世主义早在帝国建立初期就出现了。在这片大陆被称作精灵大陆前，魔兽才是这块大陆的统治者。为了建立属于精灵的家园，艾洛洛女神和七侍从率领精灵大军进行大规模的魔兽征伐。” “从帝国女神殿中收集的文献来看，精灵开展狩猎恰逢有利时机。突如其来的寒潮冻死了大批魔兽，并限制了幸存魔兽的行动能力。女神的军队也是精灵历史上最强大、最有凝聚力的军队。” “就在精灵军队长驱直入时。神话级魔兽‘波塞冬’、‘刑天’、‘风后’、‘龙王’横空出世，让女神和她的军队吃尽苦头。魔兽之王、末世级魔兽‘凤绯’更是让艾洛洛女神和她的七侍从死伤惨重，就连女神本人也消失不见。末世主义的萌生再自然不过了。幸运的是，魔兽大陆的魔兽在‘凤绯’消失后也几乎跑的一干二净。” 叶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艾琪璐姐姐大人告诉过我，女神和‘凤绯’战斗结束的当天夜里发生了强震，我觉得，应该是‘凤绯’离开了精灵大陆，它的臣民跟着撤离了。” 伊莉雅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说到这，叶苏突然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忙问伊莉雅，“伊莉雅大人，我一直在思考，魔兽为什么会来到精灵大陆，想到了几个原因：一是故土情结，二是回来产崽，三是是寻找食物。您看，会不会还有一个原因——它们的头领又回来了？” 伊莉雅抚胸道：“快别吓我了。别说‘凤绯’那种末世级魔兽了，只要出现两只神话级魔兽，精灵大陆不会撑过半年。精灵王国灵术师的水平你也看到了，像你两位夫人那么出色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叶苏问：“帝国就没有灵术师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伊莉雅说：“帝国曾有一支非常强大的灵术师队伍，后来不知为什么，灵术人才迅速衰减，现在应该也还有一些可用之才。不过，别想着帝国会派他们去支援各大王国。帝国和王国斗争很激烈，帝国一直试图控制各大王国，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精灵帝国，而不是仅仅满足于做一个风景优美的宗教圣地。王国的式微对帝国是有利的。” 说到这里，伊莉雅拿起了叶苏书桌上的一张地图，用笔圈圈点点，然后推到了叶苏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人类领主，这就是预言的结果，圆形代表普通级和进阶级魔兽，方形代表史诗级魔兽，三角形代表传说级魔兽，钻石型代表神话级魔兽。所有魔兽大概在一个月后，也就是雪月抵达精灵大陆。” 叶苏看了一眼图上密密麻麻的几何图形，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凉——北境有一只神话级、两只传说级、两只史诗级和四只进阶级魔兽，南境有四只传说级和四只史诗级魔兽。这简直是老天要亡精灵大陆。 他沉吟了片刻便说：“伊莉雅大人，这么严重的事件帝国知道吗？应该已经向各王国发出魔兽入侵警报了吧？” 伊莉雅说：“警报应该已经送到四大王国国王手中了。帝国的态度是不作干预——帝国也无力干预，谁都知道神话级的魔兽意味着什么。上次一只史诗级魔兽就差点毁了北境，这次出现了一只神话级的，北境乃至整个精灵大陆几无可能保存。” 叶苏有点不敢相信地说：“您的意思是说，精灵大陆都快灭亡了，帝国打算什么都不做，而王国什么都做不了？作为艾洛洛女神教领袖人物的您，却相信我区区一个人类能做些什么？” 未及伊莉雅说话，叶苏又说：“主教大人，能否请您坦率地地告诉我，如果我参与这次魔兽征伐，结局会是什么？” 伊莉雅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不会为你预言的。我曾为玫露可姐姐预言过两次，一是她和她的先生终将分道扬镳，并因此拼死阻止她离开真灵城，结果预言成真——她和她的先生已经离婚了。二是她的女儿会成为王后，结果她嫁给了你，绝无可能了。要成为王后除非……成功的预言让我痛苦，失败的预言让我难堪。从那以后，除了魔兽之外，我不作任何预言。” 叶苏听到红玫母亲婚变的消息后心里一阵阵难受，他后悔当时没有留她待在玫瑰领。不过，神话级魔兽压境，待在哪都是一样的。至于红玫已经成为王后的事，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再说了。 伊莉雅走后，他一直呆呆地坐在书房里。 他不是没有选择，他完全可以逃到新大陆去。但他知道，他的两位妻子是绝对不会抛弃南境的。自己也无法抛下她们和南境的朋友们，还有那位美丽又有抱负的姐姐大人。 至于北境，他并没有太深的感情，除了洛川。每次玫瑰领碰到麻烦时，洛川都会以陪伴艾薇儿的名义待在玫瑰领，好几次帮助叶苏解决了大问题。若不是因为洛川的帮助，新大陆可能到现在还在梦中。洛川对他的情意，他如何不知？ 就算刨除与洛川在感情上的牵绊，单单从现实考虑，北境一沦陷，紧接着就是灵忆所在的东境、玫瑰领、南境。 就在他发呆时，克瑞尔走进了书房，给自己端了一份下午茶。她看着叶苏满脸的阴沉，就说：“叶苏，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叶苏想了良久，把手中的地图递给了克瑞尔，就在克瑞尔把问询的目光投向他时，他说：“圆形代表普通级和进阶级魔兽，方形代表史诗级魔兽，三角形代表传说级魔兽，钻石型代表神话级魔兽，登陆时间是一个月后。各大王国已经接到通知。” 克瑞尔没有一丝慌乱，她冷静地看着地图，随即问叶苏：“领主，需要我召集会议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克瑞尔，玫洛薇就 叶苏不知道在这个会议室里开了多少重大的会议，都比不上这次来的艰难。他深吸了几口气，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安定下来，就打开了窗户，冰冷的雨气瞬间扑进了会议室，他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艾薇儿、红玫、洛川、风零、洛栗和灵仪从没见过叶苏这么惊慌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叶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不容易说清楚即将有二十只魔兽分袭南境和北境时，会议室里顿时寂静无声，洛川大脑里更是一片空白。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洛栗，他问叶苏：“消息准确么？是帝国渠道来的么？” 叶苏点了点头，“十分准确。帝国的情报一个多星期前已经发出了。不出意外，灵忆和艾琪璐女王的信这两天就应该到了。”他问道，“玫玫，南境有几分把握抵挡住四只传说级和四只史诗级魔兽？” 红玫略作思考就说：“我们去年参加霜月狩猎的十个人中，舒然和茱晨已经不在了，还剩八个人。加上二公主和花灵新出头的灵术师，虽无必胜把握，但应该尚可一战。” 叶苏看了看艾薇儿，艾薇儿说：“我也觉得可以对付。” 就在叶苏和南境的太太们商量时，洛川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眼泪夺目而出，她偷偷擦去了眼泪，努力让自己不再哭出来。北境根本没有南境那么强的灵术力量。洛水城才重建完没多长时间，尚未完全恢复元气，没想到又将迎来灭顶之灾。 叶苏又问洛川：“洛川公主，北境呢？” 洛川一时愣住了，心想：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侮辱，就冷冷地说：“作为洛美利亚的后人，北境从上到下会战斗至最后一刻！”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肆意地流了出来。 叶苏叹了一口气，“据伊莉雅估算，北境即使集全国之力也应该抵挡不了神话级魔兽一天，很可能南境的魔兽征伐还没结束，神话级魔兽就会抵达南境灵术师的背后。玫玫，那时应该是你们筋疲力尽的时候。别忘了灵术教典中的话，一只神话级魔兽足以消灭现在的精灵世界。” 红玫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这次魔兽之乱和以往不同，不单单是南境或者北境的问题，而是整个精灵世界的问题。她看到身边哭成了泪人的洛川，心中不忍，握了握她的手，轻轻地说：“公主，别难过了，这是灭世之灾，谁也躲不了。” 灵仪喃喃道：“女神真的抛弃我们了吗？” 叶苏笑着说：“你们精灵也别太难为女神了，你们升学考试、论文答辩、工作求职、升职提薪、婚恋嫁娶、不孕不育都求女神，女神自己都没结过婚，如何给你们指导？哎呀！” 就在会议室里笑成一团、紧张压抑的气氛一下消失大半时，一向温柔的艾薇儿狠狠地掐了叶苏一下，“亲爱的！开玩笑归开玩笑，不许亵渎我们的女神！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呃……” 叶苏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克瑞尔，“克瑞尔，目前玫瑰领还有多少人，能够在一个月内撤离完毕吗？领主的事务你大概都熟悉了吧？新大陆的事务也一直是你在跟，应该很熟悉吧？” 克瑞尔还没有说话，红玫就惊讶地说：“叶苏，你是要我们都撤离到新大陆吗？”她随即有些愠怒地说，“对不起，我不会和你一起撤离到新大陆，妈妈和家都在精灵大陆，我不会抛弃她们。” 艾薇儿听到叶苏的话也有些失望，但她想想也就释然了。叶苏不是神，他面对神话级魔兽这种逆天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撤离到新大陆确实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对玫瑰领居民最负责的做法。 不过，这样两人就不能实现婚礼上的诺言——面对生活中的一切风雨和磨难，直到死亡将两人分开乐。不管怎样，她绝不抛弃姐姐，跟叶苏一起去新大陆。知道叶苏在遥远的新大陆活得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克瑞尔说：“领主大人，玫瑰领目前还有二十八万人左右，一个月内撤离几无可能。领主事务和新大陆事务一直由我主管，我十分熟悉。你是打算将所有人撤至新大陆吗？” 叶苏一直没接红玫的话，听克瑞尔说完后，他就说：“太好了。记住，领主的力量来自于所有的领民。同样，国王也必须从国民身上汲取力量。只有沐浴在自由和平等中的国民，才能迸发出无限的能量。” 克瑞尔和红玫她们都看着叶苏，不明白为什么叶苏要这个时候发这番正确而无用的感慨。 叶苏站了起来，走到了会议室后的地图旁，手放在新大陆的位置，就像拿着一个鸡腿，久久不舍得放手。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手指向克瑞尔：“第一道领主令：立即将组织全部运力，将玫瑰领的老弱妇孺运至新大陆。” 克瑞尔拿着笔，飞快地记着叶苏的命令。叶苏想了一会儿又说：“第二道领主令：新王国的名字就叫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好了。玫代表红玫，洛代表洛川，薇代表艾薇儿。首都就叫玫瑰城吧。” “建国的全部细节已经在新大陆解密了。这三位是远在新大陆的臣僚和国民一致选出来的对新王国建立贡献最大的三人。虽然听上去有点像‘煤落灰’，不过用拼音写出来还挺美的——eelve。” 洛川和艾薇儿听得心里暖融融的，红玫心里也舒服多了，她心想：我刚才态度是有些急了。不过，亲爱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没用的？ 虽然我也很爱听就是了。 叶苏说：“第三道领主令：即日起，克瑞尔小姐担任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女王，负责新王国的一切事务。替我向所有新大陆国民致歉，他们的前任领主不能遵守诺言，去新大陆和他们相聚了。” 克瑞尔失声叫道：“什么？！” 叶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左手拉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艾薇儿，右手拉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红玫，艾薇儿和红玫含情脉脉地看着叶苏，显然知道了丈夫的打算。仅仅一个眼神，艾薇儿和红玫就明白了叶苏的想法，三人站了起来，手拉着手，一起向克瑞尔鞠了一个躬。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会让魔兽付出惨痛代价 克瑞尔惊愕地站在那里，白色的长发在微微抖动着，她咬着嘴唇，努力了半天才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控制住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为什么你每次都舍得抛下我呢？我就那么不重要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会代理一段时间，等你回来。” 叶苏哈哈大笑，“克瑞尔，你大概是唯一一个相信我能活着回来的人了。不过，”叶苏突然又恢复了以前那种自信的眼神，“就算要葬身精灵大陆，我也会让那些魔兽付出惨痛的代价！” 艾薇儿她们精神为之一振，叶苏说：“艾薇儿，你立刻把洛叶她们修订的灵术教典多印几份，发给魔兽征伐公会的灵术师们，如实告诉他们一切事情，让他们愿意留下的加紧练习，不愿意留下来的每人发五百洛币路费。” 艾薇儿点了点头，叶苏又说：“洛川公主，立即写信给你父亲，让他为我们进入北境提供便利。这次要进入北境的不仅包括精灵，还包括人类。数量可能会有些多。” 洛川惊喜地差点叫了出来，她随即回过神来，“不行，叶苏，北境有神话级魔兽压境，你们去肯定会死的，我不能让你们去。我是不会写信的。” 叶苏苦笑道：“洛川大人，你可以告诉我待在哪不会死吗？” 洛川无言，过了良久才说：“好的，我写。” 叶苏对克瑞尔说：“给我把玫瑰领的‘碎星’和‘尘埃’以及库存的*全部运到北境去，再调一百人的射手过去……” 克瑞尔说：“领主，最新式‘碎星’和‘尘埃’产量很少，刚装备军队不久，能够熟练使用的只有五十人左右。” 叶苏说：“那就五十人吧。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让他们拼死练习，不然去北境和送死毫无区别。” 叶苏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艾薇儿、红玫、洛栗、灵仪，你们都是南境的人或南境的家属，我早就答应过艾琪璐女王了，一旦南境再有魔兽之乱，必须放你们回去，这下到履行诺言的时候了。不过，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南境了。” 红玫颤抖地问：“那……那你要去哪？” 叶苏说：“北境。” 一向坚强的红玫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亲爱的，和我们一起去南境好吗？你的妻子和你的朋友都在那里。我们都知道，这次没有可能活下来了，至少让我们死在一起好吗？” 她见叶苏不说话，就急切地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南境魔兽数量虽多，但是我们这一年来灵术能力都有增强，再加上二公主，应该可以勉强应付。等我们解决完南境的魔兽之乱，再一起去北境好么？” 叶苏说：“来不及。等你们解决完南境的魔兽之乱，北境、东境和玫瑰领早就毁了。别以为南境没有神话级魔兽，就可以轻松应付。还记得去年霜月狩猎时三只一同出现的魔兽吗？几只魔兽一同出现，威力大得无法想象。我们本该全部死在那场战斗中的，只是多了点运气。” 红玫无言，艾薇儿把头靠在了叶苏怀里，满眼泪水地说：“亲爱的，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和你一起去北境。” 叶苏摸着艾薇儿银色的长发，默然无语。他努力挤出笑容说：“不用了，薇薇公主，即使你去了北境，结果也不会变；但南境少了你，花灵的伙伴们就都活不成了。只要活着，总归还有一丝希望。” 艾薇儿和红玫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哭了起来。其他人也垂泪不止。 叶苏擦了擦眼泪，故作镇定地说：“我去北境是最好的选择。我会带着魔兽公会剩余的狩猎者，想尽办法拖住神话级魔兽一阵子。你们解决好南境的问题，就立刻过来援助我好吗？我会一直等着你们的。” 艾薇儿和红玫点了点头，她们都知道，叶苏不过是安慰她们。 等到艾薇儿她们情绪缓和了一些，叶苏就说：“离魔兽登陆还有一个月时间。从玫瑰领到北境要差不多两个星期，到南境的南方省也要这么长时间。艾薇儿、红玫、洛栗、灵仪，你们花一周时间帮我训练魔兽公会的狩猎者，然后立刻赶回南境，与花灵灵术师进行磨合，增加胜算。” 艾薇儿她们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艰难地点头应允。 叶苏看着洛川，“洛川公主，我们会提前三周出发，到了北境后还有大概一周的富裕时间。请务必在信中请求北境国王全力配合我们的行动。坦白说，我们要采取的行动很有可能只是在瞎折腾，不会有任何效果。” 洛川柔柔地看着叶苏，轻轻地说：“我相信你。北境会给予你所有的支持。反正都是毁灭，拼死抵抗总比什么都不做更能让洛美利亚的后人接受。” 散会后，克瑞尔刚打开会议室的门，早就守在那里的领主事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将几封信交给了她。她看了一眼信上的“火速”和“绝密”标志，就又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把信交给了洛川、艾薇儿、红玫、叶苏、灵美和灵好。 艾薇儿手中的信是艾琪璐女王写给她的。信中如实说了将有大批魔兽、包括一只神话级魔兽将袭击南境和北境的消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艾琪璐并没有催促她回南境准备雪月狩猎，而是嘱咐她不要固执，和叶苏、红玫他们一起去新大陆——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红玫手中的信也是艾琪璐女王写给她的，内容和写给艾薇儿的大同小异。艾琪璐感谢了红玫对王国的巨大贡献，嘱咐她和洛栗都不要回来了，到了新大陆后全力帮助叶苏治理国家。得知新大陆上还生活着南境子民，她已心满意足。 洛川手中有两封信。一封是她母亲蝶歆王后写给她的。她祝贺女儿从花灵学院毕业，说北境最近一切都好，今年没收到魔兽预警。她知道女儿一直喜欢叶苏，虽然心里还是对人类有芥蒂，但只要女儿真心喜欢，她不会阻拦，而是会献上祝福。信中还暧昧地说了一句，她不用急着回家。 还有一封，洛川看见信封上的字迹，就直接撕掉了。 叶苏手中的信是灵忆写给他的。灵忆在信中说，她有些话一直没和他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当上这个女王，她既感谢领主哥哥，也痛恨领主哥哥。她多想像以前那样，和红玫、叶苏他们一起去征伐魔兽，哪怕战死也不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绊在东境，无能为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后的风花雪月 第二天，叶苏睡了一个大懒觉，等他醒来时，阳光已经撒满了整个卧室。怀里的艾薇儿早已不知所踪，房间里空余她的幽香。他到领主事务办公室一问，才知道艾薇儿一早就去公会传达魔兽来袭的事了，克瑞尔小姐也去组织大撤离的事了。 叶苏发现，家里的两只大猫风风和零零连同洛川带来的熊熊都不见了。洛川给他端早餐时告诉他：艾薇儿去公会后传达了消息，令人大感意外的是，所有狩猎者无一退缩，都表示愿意为精灵大陆战死。红玫就回来把几只猫都带过去举行实战训练了。 叶苏赞赏道：“这些精灵还挺有骨气的，能跟这样的人物死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吃完饭后，叶苏想不到该做什么事，就到府邸后面的玫瑰花丛旁边晒太阳，顺便让侍女给他拿来了一卷北境的地图。不知不觉间，两根梧桐枝已经变成两棵小小的梧桐树了。他摸着梧桐树，不禁诗兴大发，随口吟了一句，“吾家梧桐初长成，何日凤凰栖枝头？” “小学低年级水平。”不知何时走来的克瑞尔说了一句。 叶苏哑然失笑，“哈，我只会背几首五言绝句，这种七言诗我自然作不好。”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看着风姿绰约的克瑞尔说，“女王陛下，你不是去组织大撤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克瑞尔坐在叶苏身边，看着满地的玫瑰，戏谑地说：“跟你学的，有什么事出个主意就行了，别的事情都交代下去就好了，每天让他们定时来汇报一下进展。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傻傻一个人闷头去做了。” 叶苏说：“这就对了。既然你这么能干，从今天起玫瑰领的所有文件我也不看了，你去看吧。对了，克瑞尔，我这次去北境，可以带上一把领主剑吗？我一直不知道，它们是那么古老珍贵的东西。我这次去北境好好和洛川说说，争取把那把‘绯焰’要回来……” 未及叶苏说完，克瑞尔就说：“叶苏，你拿吧，还是带‘红玫’好了。我再也不会提‘绯焰’的事了。相信他们的主人也绝不会介意把自己的伙伴交付给你。” 叶苏笑道：“那就好，我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虽然没有能保住你的玫瑰领，但总算在海外给你找到了一片新大陆。虽然无法看到精灵与人类完全和解的那一天，不过我相信，你在新大陆一定可以做到。克瑞尔，我总算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克瑞尔满眼泪水地说：“你一直都没有。” 叶苏看着克瑞尔美丽无比的脸，“克瑞尔，不要哭了，你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就算冷冰冰的样子，也比哭好看多了。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姑娘偏偏痛恨男人……要不是因为这样，我早把你踢出领主府邸嫁人去了。” 克瑞尔看着眼前的密林，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叶苏，我并不痛恨你。” 叶苏惊叫道：“克瑞尔，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男人？这可是对我最严重的侮辱了，我有必要向你证明一下。” 克瑞尔站了起来，拉起了叶苏，戏谑地说：“那你证明给我看吧。” 叶苏没有犹豫，他说：“走，去书房吧！” 克瑞尔讶然道：“要在那里吗？”随即，她满脸红晕地说，“随你喜欢好了。” 当叶苏一本正经地从书桌里拿出自己的领主委任状时，克瑞尔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叶苏指着委任状上的个人信息说：“喏，委任状上写的‘叶苏，性别男，籍贯玫瑰领双子峰区’，官方文件的权威性你总该承认吧？” 克瑞尔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侮辱，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大步走开，离开了领主书房。叶苏看着她美丽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他对自己说：我这么做是对的，不然，她怎么也不肯抛开我去新大陆。 *** 就这样，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叶苏除了每天和自己的两位妻子恩爱缠绵，抓紧背诵艾薇儿抄给他的所有冰系灵术咒语外，就是观看魔兽公会灵术师的实战练习。 令他高兴的是，在艾薇儿、洛栗、灵仪和红玫等人的倾囊相授下，十一名灵术师进步飞快，从一开始面对三只巨猫的万分惊恐、四处逃散到后来的镇定自若、组织反攻，仅仅只用了一周的时间——虽然还是被修理得很惨就是了。 出发去北境的那天，天很高很远，万里无云，空气冰冷冰冷的。府邸院子中的树叶一夜间落得干干净净，金黄色的树叶在风中打着圈儿，院子里满是树叶的清香味。 叶苏抱了抱艾薇儿和红玫，“薇薇公主、玫玫，你们多保重，在南方省一定要小心。我还等着你们来北境支援我呢。” 艾薇儿和红玫早就泣不成声了，她们点了点头，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叶苏，不愿意松开。 叶苏走到洛栗跟前，两人什么话也没说，重重地抱在了一起。分开后，叶苏一看灵仪隆起的肚子就说：“天哪，灵仪，洛栗糟糕的厨艺是怎么把你喂的这么胖的……” 灵仪一听就噗嗤笑了，她大大落落地说：“叶苏领主，我不是发胖，我怀孕了……” 叶苏怒道：“这是谁干的！” 灵仪羞得满脸通红，洛栗狠狠地捶了叶苏胸口一拳，两人又紧紧抱在了一起。 叶苏说：“让灵仪去玫洛薇王国吧。” 洛栗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嗯，克瑞尔会带她去的。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 叶苏看了一眼在一旁笑弯了腰的克瑞尔。克瑞尔见叶苏走过来，立刻转过头去，故意不看叶苏。叶苏就说：“女王陛下，玫洛薇就交给你了。” 克瑞尔再看叶苏、刚想和他说话时，叶苏已经过去和公会的狩猎者们打招呼了。叶苏看见赫萝时，笑着说：“赫萝，我怎么觉得你已经长高一点了？” 赫萝高兴地说：“是吧？我每天都喝牛奶和吃木瓜的。” 叶苏看见扎着一个小歪辫子的洛夕时说：“洛夕，你的漩涡系灵术很特别，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洛夕怯生生地说：“我会努力的，领主大人。” 叶苏走到蝶未身边，看着美丽异常的蝶未说：“我看了几场你的实战演习比赛，很厉害，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艾薇儿时的场景，都是美到极致的灵术。到北境就拜托你了。” 蝶未粲然一笑：“领主大人，你把我说的太好了。” 叶苏笑道：“当我第一次夸奖她的灵术时，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见到双生姐妹花灵美和灵好时，叶苏说：“你们成长得出乎我所料，就和去年的灵忆一样。” 灵美和灵好有些害羞地说：“女王派我们来这里前，已经将所有风系灵术咒语，包括她自己编写的灵术咒语全部教给我们了……但我们实在没有她那样的天分……” 叶苏笑道：“一路上还有两个星期呢，反复练习吧，再没天分，总比我可爱的拿了十几年绿纹的太太强吧？” 和来自其他王国的灵术师一一打完招呼后，叶苏经过雪梨、秋梧、风语和灵策身前时停都没有停，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你们，抱歉，我没有信心带你们回来。” 雪梨摇头道：“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国王陛下。” 叶苏心中一动，没有说话，他看着排成长长一列的黑色马车和早就在那等候的洛川和卡特尼说：“我们走吧。” 洛川看着泣不成声的艾薇儿等人，心里觉得十分内疚，她说：“叶苏，再和艾薇儿公主、红玫她们打个招呼吧。她们哭的好厉害，我也好难受……”说着说着，她也哭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果能再见，那就太好了 当洛水城的守卫见到四十多辆黑色的印有玫瑰标记的黑色马车停在城门前，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好在国王已经派出了自己的儿子洛其在城门处为玫瑰领车队提供便利，叶苏一行总算顺利来到了北境首都。 洛川跳下了马车，和她的哥哥洛其抱在了一起。 叶苏下车时，发现阴云密布的天空正在飘着鹅毛大雪。整齐美丽的洛水城中满是手持长矛和双手阔剑的骑士。所有居民基本都已经撤离，继去年巨龙之乱后，洛水城再次成为一座空城。 当洛川把叶苏介绍给自己的哥哥时，洛其只是点了点头，冷淡地说：“人类的领主，我的父亲在宫殿等你。” 叶苏说：“精灵的王子，可以派你的手下带我的军队主帅卡特尼和两位军事专家到海边的魔兽登陆点勘探地形么？离魔兽登陆只有大概一个星期时间了，我想早做准备。” 洛其一愣，没想到这位人类的领主这么硬气，他耸了耸肩，“当然可以，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我想你也知道，都这个时候了，做什么都没用。” 当叶苏带着公会灵术师出现在宫殿时，洛泽国王和蝶歆王后早已在那等候。未及他施礼，王后身边的两只猫龇牙咧嘴地朝叶苏扑了过来，王后阻拦不及，眼看两只大猫就要扑倒叶苏时，它们的父亲熊熊低吼了一声，那两只大猫吓得扭头就跑，在光滑的地板上摔了好几个跟头。 洛泽国王眼睛扫过叶苏时，威严地说：“人类的领主，感谢你送小女回来。” 叶苏微微鞠了一躬，“国王陛下，我不是专程送洛川回来的，而是来北境抗击魔兽的。” 金碧辉煌而又略显清冷的宫殿里回荡着洛泽国王豪迈而又有些苍凉的笑声，“抗击魔兽？人类的领主，正如小女所说，你真是会开玩笑。我知道你屠杀了北境的巨龙，带领南境的菜鸟灵术师杀死了五只魔兽，但你要知道，这次北境遭遇的可是魔兽大礼包——一只神话级、两只传说级、两只史诗级和四只进阶级魔兽！你为何不和家人度过最后的时日呢？” 叶苏心想：国王陛下，你的幽默水平放在精灵世界里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可惜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耍嘴皮子了。他无奈地说：“我也想，可是她们都在准备对抗魔兽，没时间理我。” 长得和洛川几乎一模一样的蝶歆王后忍住笑，温和地说：“叶苏领主，你的妻子都在南境，以你与南境的关系，你似乎更应该去南境协助她们参加魔兽征伐，而不是来必死之地北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苏道：“我要真的和她们一起去了南境，我们肯定会全部完蛋的。关心则乱，她们在魔兽征伐时过度关注我，肯定会丧失对全局的判断。我不在那反而会更好些。在神话级魔兽面前，南境和北境一样，都是必死之地。” “在去年霜月狩猎前，我不知道魔兽的厉害，妄言要把自己的九个伙伴一个不差地从南方省带回来。如果事先对魔兽有一丝丝了解，我都没有胆子说这种话。这次碰上神话级的魔兽，我不敢妄想有人能活下来——我们都写好遗书了。” 国王一家都被叶苏的决心给震惊了。洛泽国王走下王座，来到叶苏跟前，目光如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满意地说：“不愧是‘精灵之光’选中的男人，虽然非我族类，却和精灵族一样的有骨气。” 他环顾叶苏带过来的十二位灵术师，目光立即对准了一位手持神杖的女子，她包着头巾，裹着雪花纹的披风，身上散发着圣城神殿中独有的熏香味。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暗暗心惊，随即说：“人类的领主，需要我怎么帮你，说吧！” 叶苏毫不气地说：“您带领北境的将士驻守洛水城南城，由我的人来布置北城防线。我此次一共带来了五十名精锐的人类士兵，十二位精灵灵术师，任务是尽可能大地对神话级魔兽造成创伤，之后的事情留给艾薇儿她们解决，如果她们还活着的话。” 洛泽国王心想：就凭你这点人，能不能坚持到看见神话级魔兽那一刻还是问题。就算是“精灵之光”，对神话级魔兽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断然拒绝，“不行！洛美利亚的子孙从不甘居人后！我作为北境之主，守土有责，怎么可能让一个人类冲在最前，自己反而龟缩在后面？” 叶苏尬然一笑，“国王陛下，从灵术教典中看，神话级魔兽毁灭洛水城这么大一座城池大概只需要几个小时，所以请相信我，待在南城和北城都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人会质疑洛美利亚子孙的英武。” 就在洛泽又要出言反对的时候，洛川挡到了他前面，毅然决然地说：“父亲，就让我陪着叶苏领主他们的军队守在北城吧，这样，就有洛美利亚的子孙冲在最前面了。” 叶苏刚要反对，蝶歆王后却说：“那就这样好了。叶苏领主，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对洛川提出，她会协调北境军队，给你想要的帮助。” 叶苏想了想，他在北境人生地不熟，有洛川在身边的话，确实和北境的人也比较好沟通，就同意了。 *** 叶苏坐在马车上，在宫殿外等了好长时间，当他看到抱着‘绯焰’跳上马车的洛川时，哭笑不得地说：“公主殿下，看样子这把剑也不是那么难找嘛。” 洛川抱紧了剑说：“我是不会还给你的，哪有送了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她身体向后倾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美丽的金色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叶苏。 叶苏笑着说：“放心吧，我不跟你要了。克瑞尔说过了，她不再跟我要‘绯焰’了，你尽管拿着吧。”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想事情。 洛川刚想说：原来你是慷他人之慨。看着叶苏心情沉重的样子，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从没见过叶苏如此消沉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愿女神与我们同在 一年多后再次见到北境之墙，叶苏心里感慨万分。 第一次来这时，自己还是个一心作死的实习领主，却蒙神庇佑，作而不死。现在，自己有了心爱的妻子和很多好朋友，早没了作死的念头，名下有一个繁荣的领区和广袤的新王国，却遭神抛弃，时日无多。 叶苏带来的人类士兵正在大雪中勘察地形，测算风向，寻找合适的掩体。精灵灵术师们则试着使用一路上反复练习的灵术，人类士兵鸣放“碎星”、“尘埃”的巨响和灵术师们触发的灵术都让彼此心惊不已。 雪梨和蝶未正带着两组灵术师进行基本的站位、换位和补位训练。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叶苏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是没想过把这些灵术师送到新大陆去——假以时日，这些灵术师不会逊于南境十子。 都到这里了，再想这些也于事无补了。叶苏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和自己的军队还有灵术师们一起攀谈了起来。大家见领主恢复了些神气，心里也都轻松多了，她一句，你一句，不时爆发出哄笑声。 伊莉雅独自一人张开双臂在雪地中行走着，步伐很小，每走一步，前脚跟都在贴着后脚尖，不一会儿，她就用脚印画出了一个漂亮的晨星图案。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又开始绘制其他图案，忙得不亦乐乎。 卡特尼向精灵战士问清了烟花厂和炼金作坊的位置，随即招呼自己手下的士兵和精灵骑士一起去烟花厂搬运货物。精灵骑士得到了洛川的命令，对卡特尼的要求无有不从。 叶苏本想构筑地下防御工事，却被洛川否决了。洛川说，历代北境之主都有考虑过挖掘大型地下掩体，但是洛水城终年酷寒，永久冻土层厚达数十米，挖掘难度极大，曾多次发生严重事故。 叶苏听完只好作罢。他见自己的人都在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就对洛川说：“洛川公主，我上次来洛水城太匆忙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有时间吗，陪我一起逛逛吧。” 洛川满心欢喜地说：“好呀。” 两人一起沿着洛水城覆满积雪的街道向前走着。叶苏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城中央一座高耸的雕塑说：“洛川，那栋雕塑是什么意思？持剑女神骑着老虎……这是有什么典故吗？” 洛川满脸通红地说：“不是女神，是我。上次你骑着熊熊击杀北境巨龙后走了，我拿起了你送给我的剑，骑到了熊熊身上，回到了王宫。洛水城的市民就以为是我杀了巨龙，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民间艺人又是给我树雕像又是给我写诗……这些明明都是你做的。” 叶苏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不是你坚持回来,我也不会和熊熊一起来北境。说到底，是你的善良和勇敢救了北境。当然还要一丝丝运气。红玫后来告诉我，我能活下来全靠运气。北境巨龙是个白板，又吃的太撑，行动迟钝，不然我和熊熊早没命了。” “洛川，你也别因我来到北境心里愧疚。我若不是遇见你，新大陆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我也不会努力推进精灵和人类和解共生，这样就会错失我的两位妻子和一堆精灵好友。你为玫瑰领付出的，比你从玫瑰领得到的多的多。今天选择与你一起站在北境，我一点也不后悔。” 洛川痴痴地看着叶苏，“能与你一起死在北境，我也不后悔。”她低下头，想了半天，鼓足勇气说：“叶苏，我特别想知道，当时你和我一起来北境，我若答应和你一起回玫瑰领会怎样？” 叶苏看着街道两边的红顶白墙建筑，随口应道：“还能怎样？气氛都烘托到那种程度了，大概是抓你回去当领主夫人吧。你不要生气，反正大家都快没命了，我也不想编些谎言骗你。” 洛川脸顿时变得通红，轻轻地说：“我没生气”。 她心中怅然若失，原来叶苏也一直喜欢自己。若是当时自己和他一起回去，就没有绮罗、艾薇儿和红玫什么事了，自己也不用整天牵肠挂肚、忍受相思之苦了。 当然，后果就是——北境会灭亡，绮罗会孤单离世，艾薇儿会病死，红玫和她的伙伴会在霜月狩猎中全部丧生，精灵世界灭亡的时间可能会提前一年。就连她深爱的叶苏，也无法幸免。 想到这，洛川有些庆幸：还好，我没和他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眼泪却流个不停呢？ 滚烫的泪水，瞬间就结成了冰。 阴沉沉的天上又下起了雪花，雪花毫无轻盈态，就是如同盐粒般直直地往下砸。高大的建筑在雪中就像古怪而沉默的巨人，俯视着洛川和叶苏这两个小小的人影。 *** 晚上，在洛水城海边一个不起眼的旅馆里，叶苏、洛川、卡特尼和十二名灵术师一起在旅馆的小餐厅里召开战前会议。 蝶未等灵术师已经在北境试验了自己一路上反复练习的灵术，情况比较不错，触发都比较顺利。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不再使用咒语，直接靠意念发动灵术。 至于伊莉雅，她已经完成了预言，似乎没有必要再留在北境。叶苏几次劝她回去，她都拒绝了，坚持要与叶苏等人一起并肩战斗，叶苏只好听之任之。 卡特尼已经和人类军队中的军事专家一起选中了几个战略据点，打算以此为依托，对魔兽发起攻击。叶苏又对*的布置和使用作出了新的部署，所有人都听得心中一凛——这个人类领主真是个疯子！ 叶苏又问了洛川北境的马匹供应情况，要求她帮忙在洛水城一些地方准备马匹和马车，上面备好干粮、水和车夫，在全城主要区域都摆上雪橇。洛川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满口答应。 昏暗的烛光下，叶苏凝视着对面酒架上一瓶瓶诱人的果酒，以往从不好酒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垂涎欲滴，他过了一会儿就说：“此次对魔兽作战，卡特尼担任人类士兵的指挥，我担任精灵灵术师的指挥。” “我们这次的敌人惊人的强大，我们十死无生。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漠视自己的生命。大家一定要保存好有生力量，千万不能有慷慨赴死的心态。尤其是看见魔兽毁灭城市和杀害我们同伴时，前往不能义气用事，要听从指挥——神话级魔兽毁掉整个精灵世界都不奇怪。” 众人虽然觉得叶苏说的太过残酷，心里难以接受，但也都知道他所言不虚，就点头应允。餐桌旁的诸人手握成了一圈，默默进行祈祷，叶苏不会什么祷告词，就胡乱说道：“愿女神与我们同在！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战胜神话级魔兽，让我加入艾洛洛女神教都行！” 第一百二十章 雪月狩猎：灵术师的初回 危险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的。 那是一个静悄悄的黎明，大雪覆盖了整个洛水城。城市的雪地上画了很多晨星、月亮和各种奇奇怪怪的几何图案。一看画风就知道是出自伊莉雅之手，不，之脚。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几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黎明的静谧。叶苏猛然从旅馆的床上跳起，觉得一阵阵头疼。他甩了甩头，抓起床头的剑，朝海边冲去。 到了海边时，他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出来了。伊莉雅见到叶苏就说：“进阶级，一只。”突然，伊莉雅皱起了眉头，“人类的领主，若要成为女神教的信徒，是不能喝酒的。” 叶苏没有理伊莉雅，他紧紧地盯着从海中缓缓登陆的魔兽。和上次霜月狩猎不同的是，这次他有了艾薇儿的眼睛，看得比以前远得多，魔兽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只魔兽身高近十米，形状颇似站立行走的大猩猩，手臂粗壮的如同树干一样，浑身覆盖了坚硬的石头状的外壳，硕大的脑袋如同史前巨鳄一般，背部长满了倒刺。 后来，北境的魔兽密档将这只魔兽称作“黑岩”。“黑岩”一上岸，就发出惊天的嘶吼声。叶苏不为所动，心想爷我连“深渊”那能震碎人内脏的吼叫声都听过，怎会惧你？但那些灵术师已开始双腿打颤了。 叶苏朝卡特尼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过魔兽，交由灵术师处理。他大喊一声：“大家不要害怕，按照昨晚布置的战术迅速散开，展开攻击就行，不要慌乱。” 听到叶苏的话，蝶未等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按照既定战术，雪梨、莫离和蝶未发动火系灵术，持续灼烧着“黑岩”心脏的位置。风语和艾叶发动水系灵术“水镜”，巨大的水镜竖立在沙滩上，使得笨拙的“黑岩”迷失了方向，走来走去始终在沙滩边缘徘徊。 “黑岩”在沙滩上绕了好一会儿圈子，终于发怒了，巨大的手臂狠狠砸向让它感到疼痛的雪梨、莫离和蝶未。两人连忙躲开，巨大的水镜又变换了角度，再度将“黑岩”送入无尽的徘徊之中。 “黑岩”心脏前的硬甲被灼烧的有些隐隐发红，风语和艾叶撤掉了水镜术，发动了水龙术，急速的水流冲向了黑岩的心脏位置，只听见呲的一声，心脏位置的硬壳碎掉了，露出了红色的血肉。 灵策瞅准机会，将早已触发的雷神之剑狠狠地插入血肉的位置，“黑岩”黑岩心脏被烧毁，瞬间停止了行动，仿佛触碰到了美杜莎的眼神，瞬间石化了一般。 看到这里，叶苏轻吁了一口气，这些灵术师还挺能干的嘛。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魔兽的声音再次响彻天际。蝶未听见了什么东西拍打翅膀的声音，尚未回过神来，叶苏一把将她推倒在沙滩上，一只巨大的魔兽从她胸前划过，利爪离她最近时只有不到十公分。 蝶未赶紧站了起来，吐掉了嘴里的沙子，擦了擦脸，叶苏紧紧盯着飞上天空的魔兽，说：“姑娘，刚才欠我一条命，活着回去后，记得给我送礼，不然我可不答应。” 蝶未点了点头：“嗯，没问题，你要什么都可以。” 这只在北境魔兽密档中被称作“毒枭”的魔兽很快消失在了夜空中。尽管精灵视力很好，也搜寻不到它的踪迹。叶苏说：“不要慌，记得和这只魔兽保持距离，刚才我闻到了刺鼻的味道，这家伙是有毒的！” 叶苏说话期间，灵术师们已经展开了攻击，风语和艾叶成功施展了灵术教典上的水龙术，灵策成功地给水龙附上了刺眼的雷电。盘旋而上的水龙如同蛇一般在空中搜寻着那只逃逸的巨兽，作死的巨兽看见刺眼的闪电居然飞了过来，被电得失去了行动能力，急坠直下。 大概是因为过于紧张，莫离和雪梨的火焰之刃居然失去了准头，稍稍偏出。就在两人感到可惜的时候，“毒枭”突然回过神来，奋力扇动翅膀，止住了下坠的势头，昂起毒蛇一般的头，向两人喷射出了深蓝色的毒液。 两人一时呆住了，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叶苏情急之下使用了冰盾术，成功将毒液隔离在外，两人隔着厚厚的冰块看见蓝色的毒液在冰上嘶嘶作响，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两人中反倒是雪梨先冷静了下来，将莫离拖走。 眼看魔兽又要盘旋之上，消失在阴霾的天空之中，叶苏失去了耐心，怕再生枝节的他向卡特尼一挥手，卡特尼扬在空中已久的手唰地甩向前，大喊道：“射击！” “碎星”的巨响简直要震破人的耳膜，在场的精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毒枭”直坠而下，落在了北境之墙中，被巨大尖锐的钢柱刺穿，红色的血液和蓝色的毒液完全盖住了钢柱的黑色，内脏流了一地，几个女灵术师当场呕吐起来。 当伊莉雅告诉叶苏，目前海上已经没有魔兽的踪影时，叶苏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无力地靠着一根黑色的钢柱。伊莉雅关切地问他原因时，他简单地来了一句：“宿醉，头疼。” 伊莉雅宽容地笑了笑，她抬眼环顾四周，没费多大力气就消灭了两只魔兽的灵术师没有丝毫的高兴。沉重的压力已经压得那些少男少女们喘不过气，好多灵术师都是脸色苍白，鼻尖渗汗，浑身虚脱，跪倒在了雪地中。 至于那些人类，他们仍然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好似一尊尊黑色的雕塑。带着防风镜的他们脸上的表情无法看清。不过，刚才他们手中所持被称为“碎星”的武器的威力伊莉雅是看明白了。 这种武器让她心头产生一丝疑惑：可能，自己对自己很久以前作出的一个预言理解错了。在那个模糊的预言中，世界上将崛起一股新的势力。她本以为是魔兽，现在看来，搞不好会是人类。 她又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固然，玫瑰领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人类和精灵和平生活在一起，人类领主拥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居然还会使用一些不算很糟糕的冰灵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公主的愿望 回到旅馆后，叶苏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喝下一碗艾叶给他端来的热汤，总算感觉舒服了些。他抱歉地对艾叶笑了笑，提起领主剑，和艾叶一起到餐厅里去吃点东西。 到餐厅时，叶苏发现几乎所有灵术师都已经在那了，三三两两地随意交谈着，每个人脸上都恢复了些神气。她们见到叶苏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心里踏实多了。 叶苏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惊讶道：“我的天！是谁有这么好的厨艺？”不待有人回答，穿着围裙、端着盘子的洛川公主、伊莉雅主教和蝶未走进了餐厅。 叶苏坐了下来，看着满桌子的美食，无限感慨地说：“我参加霜月狩猎时，睡的是冰冷的山洞，吃的是咸死人的干粮，那帮大爷和小姐们都不会做饭，只有我会胡乱炖个汤。相比之下，这次的伙伴可靠多了。” 本以为叶苏会板着脸训人的灵术师一听他讲起了过去的事，心里轻松了不少。雪梨低声说：“领主，我们在战场上犯下了那么大的失误，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不靠谱？” 叶苏双手一摊，“有什么比在醉醺醺地上战场的领主更不靠谱的？” 餐厅里顿时爆发了哄堂大笑，雪梨和莫离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叶苏说：“洛水城停电了，昨晚我觉得太冷，就下来找了瓶酒暖和暖和，谁知道北境的果酒这么好喝，一不小心喝多了。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忘了盖好被子，今天头疼的要死，我发誓不会这么做了。吃饭吧。” 夜里，绿莹莹的绸缎一般的极光弄得叶苏根本睡不着觉。他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艾薇儿和红玫。不知道她们遇上了魔兽没？有艾薇儿在，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吧？毕竟，艾薇儿光靠一人之力都可以杀死好几只传说级以上的魔兽。 叶苏想着想着心里难受了起来，自己本来有想过带两位妻子新大陆，让她们远离精灵大陆的纷争，过上和平的生活。可是，自己的两位妻子都是极重情义的人，他根本说不出口。再说，谁能保证魔兽不会袭击新大陆呢？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有谁替他盖好了被子，又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出去。就在那人离开的一瞬间，叶苏睁眼一瞧，看清了那人的发式——来人是洛川公主。看样子，她今天没有回王宫。 洛川悄悄回到自己房间时，和她睡在一个房间的伊莉雅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吓了她一大跳——“人类的领主还真是幸福呢，‘北境之星’、‘精灵之光’和玫露可姐姐的女儿居然都爱上了他。” 洛川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红着脸对伊莉雅说：“主教大人，我……我只是去给他盖好被子而已。他要是感冒发烧什么的，魔兽征伐队伍就乱了。我……我们只是要好的朋友。” 伊莉雅悠悠地来了一句：“洛川公主，我可是神的代理人哦，在我面前撒谎可以吗？” 洛川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哭哭啼啼地把如何和叶苏结识的经过全部告诉了伊莉雅。伊莉雅坐起了身来，握着洛川的手，静静地听完就说：“你对叶苏的心意，神都知道了，也都替你传达到了。反正，我是不相信，叶苏坚持来北境没有你的原因。” 洛川点了点头，泪水却还是控制不住。伊莉雅为了哄她，就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为个人预言。不过，看你这么难过，我就为你预言一次好了，权当对北境热情招待我们的回报，这样可以吗？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洛川满眼泪水地问：“主教大人，我不想知道什么，神迹不应该用在我这样卑微的人身上，我也怕知道的那些事情会让我难过。您可以答应我一个愿望么？” 伊莉雅一愣，随即说：“只要不超出我的能力，不违背神的教诲，我会答应你。” 洛川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说完之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伊莉雅沉思了片刻便说：“这个我做得到，只要我们能从这次魔兽之乱中活下来，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神的世界很宽广，能容下世间一切之人。不过，你真的想好了么？” 就在洛川重重点头时，尖利的玻璃碎裂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洛川一下子吓得缩成一团，伊莉雅拍了拍她的肩膀，打开窗户一看，从未失态过的她吓得尖叫了起来。 就在伊莉雅尖叫的同时，叶苏也吓出了一声冷汗。窗外寒冷的风吹得他浑身冰凉，更让他觉得冷到骨头里的是极光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的巨蛇，巨蛇大概有水缸那么粗，它的头已经钻进了旅馆的一个房间，房间里传来秋梧和艾叶的尖叫声。 身处四楼的叶苏不及多想，拿着剑就朝巨蛇身上跳了下去，双手握剑，狠狠扎向巨蛇，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等他看见巨蛇的模样时，大惊失色，急忙收住了手中的剑，脑中闪现了冰凌术的咒语，巨大的冰凌随即降下。 这条在北境魔兽密档中被称作“骨蛇”的怪物周身包裹着细密的白骨。叶苏刚刚若是要持剑扎向它，剑就会被骨头卡住拔不出来。果然，冰凌砸在“骨蛇”身上，要么滑开，要么碎裂——这只魔兽的防御力不是一般的高。 叶苏好不容易站稳了，他朝秋梧她们的房间里一看，只见两个姑娘穿着睡衣，可怜兮兮地缩在房间的角落，吓得抱成一团。“骨蛇”发觉背上有些异样，回过头来看着叶苏。 叶苏惊得差点没从“骨蛇”的背上滑下来，这条巨蛇的头部没什么肉，几乎就是个干巴巴的骷髅，绿色的眼睛就像悬在眼窝里的玻璃球，吓得人浑身汗毛直竖。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赫萝的决意 叶苏顺着“骨蛇”的身体滑到了雪地上，这时才看清“骨蛇”的全貌。“骨蛇”足足有四十米长，周身裹着的骨头在极光的映照下泛着莹白色的光，在雪地中穿行几乎无人能发现。 正是因为这样，它光明正大地从警戒的人类士兵眼下光明正大地溜进了洛水城，直接对灵术师们进行了偷袭。秋梧和艾叶差点就被巨蛇吞噬，丧生“骨蛇”之口。 叶苏突然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喵呜声，他看到咬着“骨蛇”尾巴拼命往后拖的熊熊，心里顿时明白了——刚才要不是熊熊死死拽在“骨蛇”的尾巴，换句话说，若是洛川不临时起意留宿旅馆，两个姑娘早就被吞噬了。 巨蛇回过身来，鬼火一般的眼睛看着叶苏和熊熊，它尾巴轻轻一甩，熊熊就被甩上了天。当它尾巴重重砸下时，路面上的雪花突然都浮到了空中，坚硬的石板路面被砸得支离破碎，碎石四溅。 熊熊轻巧地落在了雪地里，它疯狂地撕咬着“骨蛇”的身体，能够轻易撕碎普通魔兽的尖牙在“骨蛇”的骨头外壳上连个牙印都没留下。它想把“骨蛇”拖走，无奈“骨蛇”实在太重，熊熊难以拖动它分毫。 就在熊熊与“骨蛇”搏斗之时，灵术师们已经走出了旅馆，摆好了战斗队形。叶苏大喊一声：“熊熊，走开，快去保护洛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洛川和伊莉雅一起站在旅馆五楼的阳台上，叶苏说的话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扶着栏杆，轻声说：“主教大人，我的先祖也是有名的灵术师，为什么我却没能承继灵术之血？我好想和他一起战斗。” 伊莉雅说：“洛美利亚大人的几位妻子好像都不会灵术，灵术之血慢慢变淡，几代之后彻底消失。不会灵术未必是坏事，也许有一天你会为此感到庆幸。你不用担心他，他不会连史诗级魔兽都对付不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秋梧的“光明术”照亮了旅馆周围的一块区域。疲惫的灵术师们打起了精神，纷纷发动了自己最厉害的进行性灵术。遗憾的是，无论是火焰之刃亦或是大雷暴术、飓风之舞，都无法伤及“骨蛇”分毫。 这是叶苏第一次看见灵术抗性这么强的魔兽，一时间有些发慌，思绪甚至不由得飘到了红玫和艾薇儿身上。他想：如果是她们在，一定会有办法对付。 刚刚冒出这个危险的念头，叶苏就制止了自己。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能那么想，我现在所需要依靠的，就是我眼前的这些人，而不是艾薇儿她们。我们一定会有办法！ “骨蛇”从灵术师的连番攻击中回过了神来，它张开血盆大口朝叶苏扑了过去，叶苏躲避不及，扶剑挡住，被“骨蛇”的力量狠狠地撞了出去，在雪地里滑了好几十米才停了下来。 众人一见叶苏险些遇难，惊惶不已，纷纷冲上前去，试图控制住“骨蛇”，却都无能为力。叶苏大声喊：“这条蛇怪的灵术抗性太强，我们先把它引到北境之墙那里。灵美，你帮我一下，我脚有些扭了……” 话音未落，灵美和灵好使出风行术，挽住了叶苏的胳膊，飞快地朝北境之墙跑去。叶苏见到卡特尼就说：“主帅，这条蛇怪灵术抗性太强，我们对付不了，试试‘碎星’与‘尘埃’。” 卡特尼一听说有魔兽躲过他们的多重监视，直接扑向了领主大人的住地，大惊失色。待“骨蛇”进入射程内，“碎星”和“尘埃”铺天盖地的朝“骨蛇”飞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枪响声持续了近二十分钟。 等到硝烟散去后，叶苏及众人惊恐地发现，巨蛇早就不见了踪影。极光下的雪地中，巨蛇逃跑的痕迹清晰可见，它溜进了北境之墙，在那一大片黑乎乎的钢铁森林中，找到“骨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叶苏不知所措时，“骨蛇”却主动现身了，它缠绕着北境之墙一根最高的钢柱，高高昂起了头，硕大无比的脑袋和身体让人类士兵遍体生寒，心惊胆战。他们紧紧握着武器，却投鼠忌器，不敢开火。 叶苏大声喊道：“水系、火系、漩涡系和雷系灵术师都不允许在北境之墙范围内使用灵术。我们搭设的陷阱是对付神话级魔兽的，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毁了！” 就在这个时候，居高临下的“骨蛇”瞬间发现了埋伏在雪地中的两名身披白布的人类士兵，闪电般地扑了过去，未及人类士兵反应，两人已命丧蛇口。静谧的夜被惨叫声打破。 叶苏心如刀割，他伸出右手，刚要使用冰凌术，却发现赫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了前去，朝“骨蛇”挥舞着双手。“骨蛇”毫不犹豫地朝赫萝扑了过去。 叶苏回头看了一眼灵美和灵好，两人心领神会，一阵力度恰好的大风在“骨蛇”吞噬赫萝前将叶苏送到了赫萝身后。 叶苏持剑拼尽全力挡住了“骨蛇”的巨口，胸前一闷，喉咙一甜，嘴角流出了鲜血，鲜血滴在了赫萝的额头上。 吓呆了的赫萝看见巨蛇突然不动了，来不及多想，微微下蹲，左手抚着玉石项链，右手捏成了拳头，全力跳起，右拳狠狠击向巨蛇的下颚。 清冷的月光和极光下，巨蛇的头骨碎成了一块一块的，飞向了空中。“骨蛇”的身体直直下坠。 就在这时，叶苏猛然看见巨蛇的身体内空空如也，心里觉得不对劲。骤然之间，一双火红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了巨蛇的身体内。叶苏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翻腕将剑尖调转朝下，双手握住剑柄，狠狠往下扎去。 就在巨蛇体内的那条火红色的正常大小的蟒蛇快要咬到叶苏时，它的头被叶苏手中的“红玫”插在了雪地里，溅起了漫天的血花。 巨蛇痛苦地挣扎了几下，搅起了漫天的风雪，突然不动了。 惊魂甫定的叶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才觉得胸口火烧般的疼痛。他左手紧紧地扶住胸口，手中的剑一刻也不敢垂下，额头汗如雨下。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狂奔而来的熊熊，就拼命地喊道：“熊熊，快给我彻底把这条蛇弄死！我动不了了！” 熊熊一听叶苏的命令，毫不犹豫地一脚跺向红蟒的身体，咬中了它的七寸，将幽蓝色的蛇胆撕了出来，一口吞进了肚子。 叶苏这才放了心，无力地躺在了雪地上，背后都湿透了。 赫萝也吓得瘫倒在地，她感觉有什么黏黏的东西顺着自己鼻梁往下流，用手一摸发现是血。 她摸了摸自己，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再回头一看，叶苏嘴角鲜血直流，有气无力地躺在雪地里。赫萝尖叫了一声，抱起了叶苏，呜呜哭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暧昧的误会 昏黄的油灯下，伊莉雅用纱布给叶苏缠好了左脚，又用冰袋替他冷敷。叶说：“主教大人，你作为神的凡间代理，神就没给你点恩惠？比如说赐予你光明治愈术之类的神迹？这样我一下子就痊愈了。” 伊莉雅安静地听叶苏说完，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脚，痛得叶苏龇牙咧嘴。伊莉雅笑着说：“你对神的理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那么离谱？” 叶苏想说游戏，想想又没说。他动了动脚，只是觉得有些轻微的刺痛，他又摸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没那么疼了，心顿时放下来了。这个节点，自己若不能参战，年轻的灵术师们压力就更大了。 叶苏左右看了半天，没见到洛川，他刚要开口问，就见洛川拿着一杯水和药过来了。他一见洛川没事，顿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洛川，你赶紧带着熊熊回王宫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洛川摇了摇头，“我不会回去的。”她把水和药递给叶苏，“叶苏，你自己多注意点安全好吗？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的伙伴，可万一……艾薇儿和红玫怎么办？你们不是约好在北境见面的吗？” 叶苏摸了摸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说完，他放下了碗，无力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谢谢你们，伊莉雅大人、洛川公主，迄今已经解决两只进阶级和一只史诗级。不知道南境怎么样了……麻烦你们，魔兽出现叫……困……” 话还没说完，叶苏就闭上了眼睛，微微地打起了鼾。 睡梦中，他时而梦见温柔体贴的绮罗，美丽坚强的艾薇儿，深情款款的红玫，明媚大气的洛川；时而又梦见高冷绝美的克瑞尔，温婉动人的灵忆，大大咧咧的风零和小巧可爱的美子。 下一秒，整个大陆都在燃烧，她们通通被面目不明的神话级魔兽吞噬。 叶苏被吓醒了，猛然坐了起来，胸口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他抓起剑唰地跳下了床。左脚脚踝处顿时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面上，剑掉在地上滑出去很远。 坐在书桌旁照看叶苏的洛川顿时吓醒了，她忙起身扶起叶苏，关心地问：“叶苏，你怎么了？” 叶苏忙问：“洛川，你听到魔兽的叫声了吗？” 洛川又仔细听了一会儿，这才说：“没有什么声音啊。你做噩梦了吧？”她将叶苏扶到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好好睡吧，天很快就亮了。你压力太大了。” 做完这一切后，几夜没睡的洛川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叶苏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他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摸了摸门口熊熊的脑袋，嘱托它照顾好洛川。 他来到餐厅，发现里面的灯亮着，还有窸窸窣窣的人声，进去一看，原来是灵美和灵好姐妹俩正在餐厅里值守。 餐厅的窗户直对着大海，窗户可以看到海边的情景。 姐妹俩一见叶苏就欣喜地说：“领主大人，你的脚已经好了么？” 叶苏活动了几下脚腕就说：“用纱布扎紧后好多了。你们怎么样，感觉还好吧？今晚……”叶苏看了看微熹的晨光，改口道，“昨晚多亏你们了，不然赫萝就没命了。” 灵美和灵好慌忙说自己做得还很不够，不然领主也不会受伤。叶苏就说：“不用谦虚。就算是你们的女王在这，也不一定有什么办法。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灵术抗性这么强的魔兽。” 三人聊了一会儿，叶苏才知道，灵美和灵好也是东境王族出身，是灵仪的亲妹妹。叶苏笑着说：“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的灵仪姐姐已经有宝宝了，现在住在玫瑰领。” 灵美和灵好立时欢呼雀跃，喜极而泣。 新生命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存在，美好的能让人忘记一切眼前的危险与烦恼。 和灵氏姐妹一起喝了两杯果酒，聊了一会儿天后，叶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这时，东方已微微发亮，空中的星星越来越少，叶苏忘了穿大衣，浑身冷得发抖。他嘱咐灵氏姐妹交班后赶紧回去休息，自己跑回了房间。 房间里，洛川依然在熟睡着，屋子里满是她身上的幽香，叶苏不禁有些心醉神迷。 他突然特别思念艾薇儿和红玫。 旅馆的床是顶着东南角放的。叶苏左手撑着床，右手尽量伸长，去够那件黑色的大衣。这旅馆什么都很小，偏偏床很大，叶苏的指尖只能微微碰到到大衣。 叶苏本想忍忍再说，可是北境的天实在是冷得厉害。他忍不住了，左腿支在床上，右腿悬在空中，伸出右手去够，终于如愿以偿抓到了大衣。 就在这时，洛川突然睁开了眼，她满脸惊恐地地看着叶苏。叶苏一吓之下，慌忙想跳下床，谁料左脚一发力，一下子疼得掉出了眼泪，左手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压在了洛川的身上。 叶苏已无暇感受身下的柔软与芬芳，他脑子一片空白，一动也不敢动，惊慌地说：“洛川，我能不能说，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实在是冷……忍不住了。” 洛川眼睛睁圆了，“叶苏，你在说什么……” 叶苏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恨自己偏偏在这个尴尬的时候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忙改口道：“我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想拿一下自己的大衣，结果就……洛川，请你相信我。” 洛川脸上的惊恐之色渐渐平复，她平静地看着叶苏，脸微微有些发红，“你先下去再说好吗？” 就在这时，伊莉雅的声音传来了，“人类的领主，你的脚感觉好些了么？” 叶苏尚未来得及起身，伊莉雅已经推门而入，她看到眼前这一幕，忙退了出去，“对不起，我会保密的。” “等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笑靥的球形闪电 小小的房间一下子陷入了尴尬。 伊莉雅先打破了沉默，她看了看窗外，低声说：“时间还很早，要不你们……我先走好吗？” 叶苏忍住疼，满头大汗地说：“你不能走！” 伊莉雅吃惊地咬住了自己纤长的手指，万分惊恐地说：“人类的领主，你不会是想拉我下水，迫使我保密吧？我是神的代理，不容侵犯……” 叶苏忍着疼，无奈地说：“既然是神的代理，那就好好听别人的倾诉好吗？哪有神的代理思想这么污的？” 就在叶苏舌战伊莉雅主教时，洛川慌忙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觉得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她再看向叶苏时，发现叶苏也在看着她，“洛川……连你也不相信我……” 洛川慌忙说：“不，叶苏，我没有不相信你……哎，你看，”洛川为了缓解尴尬，就指着窗外，转移话题道：“城中央那边好大一只白狐，毛色真漂亮。” 叶苏凑近一看，大吃一惊，随即喜笑颜开，“我去，这只狐狸真的太好看了！我终于知道人类世界为什么老把漂亮的女人叫作狐狸精了，它好像在笑哎！主教大人，你也过来看看！” “你个蠢货！这是一只传说级+的魔兽！”伊莉雅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叶苏和洛川，飞快地冲出房间，往楼下跑去。 就在这时，刺眼的紫光穿透了旅馆的窗户，照的旅馆内雪亮，紧接而来的巨大气浪掀翻了旅馆的整个屋顶，碎纸、渣土、木梁和屋顶覆盖的积雪扑簌而落。 旅馆里顿时响起了尖叫声，所有的灵术师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惊慌失措地往旅馆外冲去。 叶苏等人刚冲出旅馆，旅馆轰然倒塌。他惊魂甫定地点了一下人头，发现灵术师中虽然有几个挂了彩，不过都在，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南城那边传来了轰隆的爆炸声和凄厉的惨叫声。洛川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泪簌簌而落，嘴里喃喃叫道：“妈妈，爸爸，哥哥……” 叶苏顾不及安慰洛川，忙朝城中央的狐狸看去，顿时浑身血液冰凉。他喃喃自语，“我的女神啊，这不是漫画里的九尾狐狸吗？一般这种家伙都被设定成最终bss，怎么在未来世界只是个传说级？伊莉雅大人，你没看错吧？” 伊莉雅抱着洛川，疑惑地看着叶苏，“你说的我不太听得明白……不过，神话级魔兽，女神都倍感棘手的存在，怎么会是这种气量？而且，这只狐狸明明只有四条尾巴，什么九尾狐狸？” 说话间，这只在后来的北境魔兽密档中被称作“笑靥”的魔兽仰天呜呜长啸，声音和寻常的狐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高了几千几百倍，尽管隔了十几公里远，依然震得人耳膜发疼。 所不同的是，它长长的嘴巴的上方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云，霎那之间，紫色的闪电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恢弘的高楼和英勇的精灵骑士纷纷化作焦烟。 高约十余米的“笑靥”皮子细白如雪，尖尖的耳朵与叶苏所见到的妖精的耳朵并无二致，细细长长的眼睛和弯弯的嘴角组成了一张堪称美丽的笑脸。 身后的卡特尼手持“碎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叶苏阴沉着脸说：“这次是大白天，又是这么巨大的一只魔兽，我们的军队为什么又漏防了？” 卡特尼尚未来得及辩解，空中不知何时飘来几只直径约半米的“蒲公英”，浑身闪着紫色的光，慢慢地从空中往下飘，蝶未突然来了一句：“好漂亮的蒲公英，洛川公主，北境的蒲公英都是长这样的吗？” 洛川在伊莉雅的安慰下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她坚强地擦干了泪水，正如叶苏所说——“在这次魔兽征伐中，谁死都不奇怪，别把时间花在哭泣上，大家迟早会再相聚。” 她看着阴霾的空中飘落而下的“蒲公英”，摇头道：“北境天太冷了，根本没有蒲公英。” 叶苏看着满城飘落的“蒲公英”，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咯噔一声，然后拉起洛川的手，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家快跑啊，这不是蒲公英，而是球形闪电！” 一阵冷风吹过，如同一只只蓝色月亮的球形闪电突然加快了飞行速度，碰到建筑物后或发生剧烈爆炸，或如同皮球一样轻轻地弹了出去，接触到大树或者街道时轰隆爆炸。 有的球形闪电直接从建筑物的窗户中飞了进去，引起了猛烈的爆炸和冲天的大火。整个洛水城爆炸声不绝于耳，曾经繁华无双的洛氏精灵王国的首都顿时成为了人间地狱。 叶苏拉着洛川飞快地跑到了一个深巷中，停下来后才抱着脚冷哼起来。洛川握着他的脚踝一看，脚踝肿得异常厉害。她扒开纱布一看，皮肤紫的发青。 “叶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洛川替叶苏重新绑好了纱布。 叶苏看着洛川，歉疚地说：“洛川公主，早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洛川又气又急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那些？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着你，后面两句是附赠给你的，这下子行了么？” 叶苏笑靥如花，忙说：“足够了，足够了，谢谢你，洛川。” 他握住了疼得*左脚，闭上眼睛触发了轻度的冰冻术，左脚的疼痛感好像消失了一般。他站起身来，跺了跺脚，觉得舒服多了。 叶苏大声喊道：“大家听着，我去把狐狸引过来。灵美，灵好，准备好风灵术，狐狸再发动球形闪电时给我把球形闪电都吹回去。风语，艾叶，那只大狐狸再触发闪电时，给我用水线把狐狸和闪电连接起来！其余灵术师和人类军队配合我们，自由展开攻击。” “只是一只传说级的魔兽，我实在是不想输给它！它的皮子太好看了，我还要带回去给我的夫人做衣服呢。姑娘们，狐狸那么大，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做两件！” 领主大人，不要惹我们笑啊，这实在不是笑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击的灵术师 “笑靥”并不知道北城有人在算计它，只是笑靥如花地吞噬着无力反抗的精灵骑士，粗红的舌头还不时舔舐着嘴角的鲜血和碎肉。四条毛茸茸、软乎乎的大尾巴轻轻地摇动着。 作为狐狸，它和叶苏他们以往遇见的傻愣愣的魔兽不同，而是具备相当高的智慧。它撇了撇嘴，这些身穿重盔的两脚兽可真难吃啊，刚才那身穿披风的一男一女身上金属少得多，可惜被他们跑了。 突然间，它耳朵扇动了两下，满腹狐疑地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坠在自己身下的冰凌。 凝神听了一阵后，觉得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就又抬起头，爪子插进一个女骑士的尸体，潇洒地往天上一抛，仰起头，嘴向前一伸，然后就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空中飞舞的血花恍若一只只蝴蝶。 就在它低头的一瞬间，灾难降临了。 一根细细的冰凌直直插进它的左眼，另一根冰凌插进了它的脸颊，它顿时痛苦得闭上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呜呜哀嚎了起来，恍若鬼哭，巨大的气浪掀起了躲在附近巷子中的洛泽国王和蝶歆王后的披风。 这时，它听到了身下细细的声音，“他妈的，真可惜，没有一起把它右眼给废了！” 随即，那个声音变大了，“你这罪不容诛的蠢狐狸，你偷走了乌鸦小姐嘴里的肉，欺骗了诚实的大老虎（狐假虎威），兔子死了你还假惺惺地哭（兔死狐悲），快来追我吧！” 叶苏在那破口大骂，躲在巷子里的洛泽国王和王后听得目瞪口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叶苏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叶苏骂完，趁狐狸未反应过来，他戴上防风镜，划着滑雪板朝北城疾驰而去。 狐狸毫不费力地就捕捉到了叶苏的行踪，它勃然大怒，忽地站起，向前窜去，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面厚厚的冰墙上，左眼中的血再次喷涌而出，再次痛苦得哀嚎了起来。 从没有吃过这么大亏的狐狸发起了狂来，金色的眼珠顿时变得血红，它飞速朝叶苏冲去，但由于只剩一只左眼，视野和平时不同，时不时撞到两侧的建筑物中，速度受到了很大影响，否则叶苏早已被吞噬。 灵美和灵好等人看见巨大的狐狸带着滚滚烟尘呼啸而来，两边的建筑被撞得东倒西歪，纷纷倒塌，心中顿时就胆怯了。过了好一会儿后，叶苏翩翩而至，大声喊道：“灵美、灵好、艾叶、风语、大家，作好准备！” 小山一般的狐狸露出森森的白牙，转眼冲到离叶苏等人只有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就在它全力一扑时，“尘埃”的炮弹呼啸射出，在空中发生剧烈爆炸，灵策的大雷暴术和莫离、蝶未的烈焰之箭成功地将狐狸阻击了下来。 狐狸浑身冒烟地坠到了街道上，挣扎着要站起来。街道的地面上早就被叶苏用冰灵术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狐狸几次滑到。就在这个空档，人类军队一齐射击，爆炸声震耳欲聋，空中满是刺鼻的*味。 挣扎了一番，狐狸终于站了起来，它仰天长啸，空中出现一个皮球大小的闪电球，片刻之后，闪电球滴溜溜旋转着，越凝越大，转眼间已经形成一个直径十余米的紫色闪电团。 空中十数个的球状闪电如同肥皂泡一样，悄然而落。 风语和艾叶没有迟疑，立即发动水龙术，十余道水柱瞬间将闪电团和狐狸的四肢、心脏部位、脑袋、尾巴、眼睛等处连接在了一起。“笑靥”转眼间就倒地抽搐，浑身痉挛，发出痛苦的嘶吼，说不出的恐怖。 灵美和灵好见同伴已经后撤至安全位置，立即触发风系灵术，球状闪电一改轻盈之态，如同沉重的陨石一般，朝“笑靥”袭去，巨大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笑靥”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叶苏一挥手，所有人停止了攻击，进入了防御模式。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后，地上的硝烟才慢慢散去，曾经熙熙攘攘的街道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叶苏远远看去，“笑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巴微张，长长的舌头拖在外面，似乎已经死了。 卡特尼走过来对叶苏说：“领主大人，都说狐狸狡猾，不过也就如此罢了。畜生毕竟是畜生，和精灵还有人类比起来，就是低等的存在。” 叶苏接过卡特尼手中的“碎星”，再次朝“笑靥”的下肢射击了七八下，看得洛川皱起了眉头：狐狸明明已经死了，叶苏为什么还凌虐它的尸体，虽然是魔兽，这样也太可怜了。 见狐狸没动，叶苏长长吁了一口气，把“碎星”抛给了卡特尼，拔剑拦住了要朝狐狸尸体走去的众人，自己持剑慢慢向“笑靥”的尸体走去。 灵美突然想起了行前灵忆女王的来信——“灵美，灵好，我最后再提醒你们一遍，叶苏哥哥肯定会参加雪月狩猎的。如果你们选择退出，我不会怪你们，因为一定会死，虽然回东境还是死。” “如果你们决意参加，我请求你们随时替我照顾好我的哥哥——他舍不得身边的每一个人，经常选择自己去冒险。如果再遇到这种时候，请你们一定要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保护他。或许你们难以相信我的话，但如果他死了，精灵世界就没有希望了。” 一想到这里，灵美立刻上前，陪着叶苏一起往前走。灵好知道了灵美的用意，也走上前去，紧紧地握着自己的灵介，警惕地看着那只躺在地上的死狐狸。 狐狸沾满鲜血和肉块的笑脸，说不出的诡异和可怖。 就在叶苏持剑要砍断“笑靥”脖子的时候，“笑靥”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朝叶苏抓去，随即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灵好的风系灵术紧急触发，巨大的风柱撞向了“笑靥”的左脸，“笑靥”一嘴咬偏，但扔撕下一条胳膊，甩向了空中，随即头一伸，将那条雪白的胳膊直接吞进了肚子。 已成废墟的街道上，回荡着灵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痛得昏死了过去——就在“笑靥”一把朝叶苏抓去时，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在了叶苏前面。“笑靥”一把抓住了她，撕下了她一条胳膊。 在灵好灵术的重击下，灵美轰然坠地，被灵好用风灵术接住，迅速撤离现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公主与孤儿 蝶未在激烈的躲闪之下，又变得气喘吁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领主大人，大家都不能动了，我刚才休息了一分钟，最多只能发动一次灵术了。你怎么样？” 叶苏苦笑着说：“我大脑都缺氧了，头晕乎乎的，所有的灵术咒语都快记不住了。刚才那下子已经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情了。不过，看样子狐狸也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蝶未看着不断怒吼和哀嚎的“笑靥”，眉头紧蹙，她走到叶苏身后，凑着叶苏的耳朵说：“领主大人，这只狐狸好像能听明白我们的话，所以我离你近点说。越拖下去越危险，我们只能铤而走险。你可以吗？” 叶苏被耳边温热芬芳的气息弄得有些心慌意乱，“你还不知道我以前的外号吧？在玫瑰领，人人都叫我作死小能手！” 蝶未轻轻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叶苏听完就说：“要不是咱们有生死交情，我会怀疑你是想谋害我。” 蝶未轻轻一笑，“咳，领主，你是在霜月狩猎被人推下山崖后得了被害妄想症吧？” 叶苏手中的剑轰然坠地，不置可否地说：“被你害死总比坐等被魔兽吃了强，一切就交给你了。” 他看着狐狸，上前一步，恨恨地说，“真可惜，居然死在你这混蛋狐狸手里，连神话级魔兽的面都没见着……我好不甘心！” 说完，叶苏颓然倒在雪地里。 狐狸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黑头发的两脚兽，又起了疑心。 蝶未走到叶苏身边，跪倒在地，泪水扑簌而落，“领主……” 叶苏和蝶未身后的雪梨等人见领主轰然倒地，心里顿时就慌了，皆脸有悲戚之色。 好不容易才在秋梧帮助下站起来的赫萝更是哇地一声哭了。她忍住浑身的剧痛，朝叶苏跑来。 狐狸的尾巴唰地竖了起来，闪电般朝叶苏冲来。 就在狐狸低头想叼起叶苏的那一瞬间，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母的两脚兽跪姿很不对劲，看上去更像是短跑的预备姿势。 她右手处的雪花一直在融化。 不过，就凭这些两脚兽又能做些什么呢？ 电光火石之间，蝶未捡起了陷进雪地里的领主剑，在雪中已经暗暗触发好的“黑炎剑”与领主剑融为一体，奋力朝如同微笑的妇人一般的狐狸刺去。 领主剑上冒出的黑炎刺穿了猝不及防的“笑靥”的喉咙，“笑靥”颈部动脉喷出的滚烫的血液溅起几米高，浇透了蝶未和躺在地上装死的叶苏。 怒不可遏的“笑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右脚狠狠地朝叶苏的胸前踏去。 蝶未连剑带人被“笑靥”甩了出去，整个人如同一只黑色的蝴蝶在阴霾的天空下飞舞。 她看到狐狸垂死的举动后，浑身冰冷，大喊道：“领主！快躲开！” 叶苏趴下来的那一瞬间，疲劳、疼痛和饥饿一同袭来，整个人就像瘫痪了一样。 他听到狐狸的惨叫声后想翻过身来，试了几次都没做到。好不容易支起身来，惊恐地发现狐狸的脚掌离自己只有几秒钟的距离。 处理好艾叶伤情的洛川正好在这个时候走出了巷子，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尖利的带着哭腔的惊叫声惊飞了停在建筑物废墟和大树上的雪鸟。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狐狸身旁的赫萝来不及拖开叶苏，便用尽全力，一拳向狐狸的左前腿袭去。 高傲的狐狸怎么也不会把这个刚才差点被自己蹂躏致死的小姑娘放在眼里。 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传来，“笑靥”被切断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哀嚎声，只能发出嘶嘶的风箱的声音。它巨大的身体如同大山一般倒下——赫萝小小的拳头击断了狐狸的左前腿。 灵好风一般地冲到“笑靥”身边，将叶苏和赫萝拖走。 “笑靥”的尸体倒地时，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颤。已成一片废墟的旅馆又发生了剧烈的倒塌。伊莉雅和洛川架走了灵美，风语、灵策背起了倒地不起的叶苏和赫萝，众人跳上马车，迅速向北境之墙撤去。 一直勉力拖住“水鬼”的洛夕已到极限，雪梨将她拖上马车，漩涡灵术随即接触。 “水鬼”，缓缓登陆了。 *** 叶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握着灵美的右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伊莉雅安慰他说：“好了，人类的……叶苏领主，别哭了。这些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我用了从神殿中带来的秘药，灵美暂时应该性命无碍。倒是后面的那只章鱼脑袋怎么办，大家都没有力气了。” 叶苏接过洛川递来的水，狠狠地灌了几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接过洛川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带着香味的白色丝绸手帕顿时变成了红色。叶苏一愣，抱歉地说：“这……洛川……对不起……” 洛川接过手帕，仔细地替他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和黑灰，什么也没说。 叶苏掀开车帘，探头看了看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水鬼”和前方的北境之墙。北境之墙上空的云块不知道何时裂开了，久违的阳光照射在黑森森的北境之墙上，有几根柱子在阳光下发出幽蓝色的光。 叶苏一看就有了主意，他说：“大家都无法使用灵术了，领主剑虽然能砍得动魔兽，但我们根本无法接近魔兽。眼下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如果这招不能成功的话，我们真的就团灭了！” 驾车的卡特尼说：“领主大人，你快下命令吧。我们早就该团灭了。” 叶苏说了他的想法，马车中的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是，眼下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灵好听完后，当即表示反对，“领主，您不能去当诱饵。如果你死了，我们就真的全完了。我去当诱饵吧。我的速度是所有灵术师中最快的。虽然无法施展有效的攻击灵术，但是逃跑总还可以。” 叶苏说：“不行！灵美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你再……我真的无法和灵忆交代。” 灵好抬头看着叶苏，满眼泪水地说：“领主大人，如果是灵忆陛下在这里，她会自己去，还是让你去？” 叶苏沉默了几秒钟就说：“好的，我明白了。那就这么办吧，一定要当心！” 说完，伊莉雅换到了驾驶座上，驾起了马车。卡特尼指挥各马车驶进巷子，灵好轻巧地跳下马车，刚想向前跑，结果听见后面哎哟一声，她回头一看，叶苏也跟着跳了下来，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灵好看了一眼步步逼近的“水鬼”，哪里还来得及责怪叶苏，她拉着叶苏风一般地朝北境之墙冲去。 到了北境之墙附近时，灵好埋怨地说：“领主大人，不是说好了由我来吸引魔兽吗？你怎么又跟过来了？你看你的脚踝肿得都跟皮球一样了。” 叶苏说：“你问我的问题还可以这么问——如果我在这里，是会自己去，还是让灵忆去？答案就由我告诉你好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肯定会一起去面对危险。这才是同伴的意义。” “水鬼”离得越来越近了。 叶苏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北境之墙，他找到了“毒枭”的尸体，用剑割开了毒枭的嘴巴，找到了里面的毒囊，轻轻地刺破了毒囊，里面蓝色的毒液直往外涌。 灵好撕下了自己的裙角，叶苏用剑挑起裙角，在毒液里面蘸了蘸，细细地把附近的钢柱都刷了一遍。 就在这时，“水鬼”已经进入了北境之墙。 叶苏用剑挑起“毒枭”的毒囊，朝“水鬼”狠狠甩去，正好砸中了“水鬼”的头部，就像砸进了泥塘一样，被“水鬼”的头部给吞噬了。 灵好见状，拉着叶苏飞也似地向海边跑去。 “水鬼”毫无察觉地沿着灵好和叶苏的逃跑路线追去。身体被北境之墙上焊接的利刃和尖刺刮出了无数道口子，鲜血直流。 “水鬼”吃痛之下，跑得更快了，自然，体内的血液循环也更快了。 灵好拉着叶苏一口气跑到了海边的沙滩上，回头看着速度越来越慢的的“水鬼”。只见它已经肿得不像样子，就像一个处在爆炸边缘的气球，乌贼般的脑袋变得越来越透，里面的脑组织越来越清晰。 它还是缓缓地朝沙滩边走来，灵好拉着叶苏，慢慢朝大海中退去。冰冷刺骨的海水冻得叶苏浑身直哆嗦，牙齿不停地打战。 突然，“水鬼”停住了，猛然炸开，被毒液浸润成蓝色的血肉和组织横飞，叶苏暗叫不好，拉着不知道厉害的灵好扑进了海水中。 经过几番折腾，叶苏终于支持不住了，晕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苏终于醒了过来。 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立刻射进了眼睛，他揉了揉眼，好不容易才适应。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其他部位的存在，不敢乱动，只是转动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粉粉的，装饰得非常漂亮，摆着很多毛绒玩具和书籍。房间里，从窗帘到被子到书桌到水晶灯无一不是高级货。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末日般的场景：往日里高大的建筑几乎全部倒塌，繁华的洛水城成了废墟。空中曼妙柔美的极光让眼前的一切显得更加破败和凋零。 一切都是暂时的，只有自然才是永恒的。 他动了动自己的脚，发现已经有人用纱布帮他裹紧了，而且痛感不是那么厉害，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女王大人的黑历史 她是谁？我究竟做了什么？叶苏突然头疼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个姑娘突然转过身来，面向了叶苏。不过还好，这个姑娘没有醒。 叶苏一见姑娘的脸，顿时吓了一大跳：眼前居然是洛川！ 叶苏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他见洛川整个人都睡到了被子外面，就打算先给她盖上被，自己再悄悄离开。 就在叶苏给洛川盖被子的时候，洛川眼睛突然睁开了，她见叶苏双手撑在自己身体上方，一下子吓住了。 叶苏都快哭了，“洛川，我能不能说，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给你盖上被子……算了，这话我自己都没法相信。” 洛川平静地看着叶苏，轻轻地说：“要不，你先解释一下吧，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叶苏说：“我看你整个人都露在外面，怕你着凉，就打算给你盖上被子，自己悄悄离去。本来，我直接用脚把被子踢到你身上就行。可我脚动不了，只好用手。右手我得撑着床，左手给你盖被，结果这时你醒了……你信吗？说实话，我也不信。” 洛川说：“我信。你也听我解释好吗？你在海里晕了过去，卡特尼先生和灵好他们把你捞上来时，你的脸青的发紫，伊莉雅主教给你做了心肺复苏，你才苏醒过来。” “洛水城北城都被那只狐狸的闪电毁得差不多了，我带你们来到了北境王宫——王宫也被破坏了大半。我们现在是在我的房间里。伊莉雅主教帮你擦洗了身体，又给你用了女神殿的秘药，绑好了伤脚。” “我们服侍你睡下后，你迷迷糊糊中一直喊冷……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钻进了你的被窝，为了让你暖和一些，本打算看你睡熟就走的，谁知自己也睡着了。你没对我做什么。” 叶苏听完，支吾着说：“谢谢你，洛川公主。我得赶紧走了，你我互相信任是好，可是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洛川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才说：“你以为还有谁没看见吗？” 叶苏一听，心里一沉，忙说：“对不起，洛川公主。” 洛川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那只狐狸的笑容一直在我眼前回荡，吓得我根本睡不着觉。也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一些。别走，陪我说说话好吗？” 叶苏心中不忍，加上身体沉重无比，只好说：“好……” 洛川轻轻地说：“前天，看到你们和魔兽战斗的情景，我心里说不出的害怕，甚至连上次北境遭受巨龙之患时都没这么害怕。你们上次霜月狩猎也是这样吗？” 叶苏轻轻地动了动身体，尽量离洛川公主远一些。他听完洛川的话就惊讶道：“前天？我已经睡了快两天了？” 随即，他冷静下来，认真说：“上次霜月狩猎也很难，我们第一战就差点全军覆没。不过我们幸运地活到了最后，这次……” 叶苏想起伤亡的人类战士和精灵灵术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洛川，你赶紧到玫瑰领去吧，那里有船，直接东行就是新大陆。” 洛川淡然一笑，“我要走早和克瑞尔走了，何必回来再经受这番心理折磨？国家灭亡了，公主却跑了，我到了新大陆，你让那些原籍北境的精灵如何看我？” 叶苏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他问：“公主殿下，其余的伙伴们怎么样了？” “灵美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受到的打击很大，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赫萝受伤比较严重，现在还在昏迷中。艾叶脊柱受了伤，暂时不能动了，否则以后可能就无法行走了。其余的伙伴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人类的战士只剩十九人了。” “他们现在在哪？” “在宫殿的地下密室中，很安全，天亮了我带你去看她们吧。” 叶苏眼中泪水悄悄滑落，“好的。” 洛川美丽的脸庞对着叶苏，樱唇微启，“叶苏，为什么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像我这样百无一用的人却活得好好的呢？”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而落。 叶苏忙宽慰洛川，“什么百无一用？别乱讲了。要不是你，发现新大陆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精灵和人类文明可能要彻底断绝。我们是战士，战斗和死亡是我们的命运，人类士兵是，灵术师也是。你不一样，别太苛求自己了。” 洛川说：“可是，我还是想像艾薇儿和红玫那样去战斗……” 叶苏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她们不要战斗。她们都只是看似强大，内心脆弱得像个小女孩。我多想永远守护她们内心住着的那个小女孩，可惜，我做不到，我还是太弱了。” 洛川听得心里酸酸的，“叶苏，你快别这么说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的父母一直对人类很有成见，可是知道了你为精灵世界做的事后还是赞不绝口。” “他们没事吧？你的父母。” “都还好。贝贝和静静，就是我妈妈一直喂养着的那两只大猫一直守护着他们。” “你那个臭屁的哥哥呢？” “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哥哥找给你的，你这么说他真的好吗？” 叶苏一下子哑口无言了。为了转移话题，他盘算了一下，“我们到现在已经消灭了两只进阶级、一只史诗级和两只传说级魔兽，除了神话级魔兽外，还剩两只进阶级和一只史诗级魔兽。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出现。” 洛川摇了摇头，“不，还剩一只进阶级和一只史诗级魔术。” 叶苏又算了一遍，怪道：“不是吧，我应该没算错啊？” 洛川说：“你看了就知道了。”她坐起了身来，轻轻喊了一声，“熊熊！” 熊熊推门进来时，叶苏吓得叫了起来，“熊熊，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西瓜了？”他趁机下了床，坐到了洛川书桌旁的椅子上，轻轻地摸了摸熊熊的脑袋。 熊熊委屈地叫了一声。 洛川走到熊熊身边，薄薄的睡衣下美丽的身体在极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她仔细地看了看熊熊的眼睛，对叶苏说：“昨天早上，它不知从哪拖回来一只耕牛大小的黄蜂，眼睛上方插着几根长长的蜂针。伊莉雅主教说黄蜂是进阶级魔兽，蜂针有毒，结果熊熊就肿成这样了。” 叶苏一听，一下子扑到了熊熊身上，整个人都陷进了熊熊蓬松柔软的毛中，畅快无比地说：“谢谢你，熊熊，要不是你，我们又不知道要和这些怪物经历怎样的苦战。” 熊熊惨哼了一声，又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挤出了门外，还不忘用尾巴勾住门把手，关上了门。 两人坐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叶苏指着窗外的雕像说，“洛川，这尊骑马仗剑的雕像又是谁？” “是我的先祖洛美利亚大人，北境的创立者，女神的七侍卫之一。” 叶苏说：“我听艾琪璐姐姐说过，你的先祖洛美利亚是精灵大陆的出了名的硬汉和出类拔萃的灵术师。他使用的是一种已经失传了的深渊系灵术，真不知道那是何等厉害的灵术。” 洛川见叶苏这么认同自己的先祖，心里十分高兴。 叶苏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对洛川说：“要是我把那尊雕像炸了，你不反对吧？” “啊？？？” *** 王宫下的密室不是如叶苏所想的地牢样的东西，而是宫殿的地下部分。除了入口比较隐秘难找外，其它与宫殿的地上部分无异。 得益于北境能工巧匠巧夺天工的技艺，密室通风换气毫无问题，光线尚算充足。令人吃惊的是，里面居然还种上了树木花草，长势还不粗。 叶苏看到灵美时，她正倚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大树，一动也不动。她的旁边睡着劳累了几天的灵好。 叶苏轻轻敲了敲门，灵美转过头来，他见到灵美苍白的面庞和失神的眼睛，心痛不已。他坐到灵美身边，握着灵美的手，泪流满面。 灵美声音十分虚弱，她轻轻地说：“领主，不是……你的……错。你的伤……好些了么？” 叶苏擦了擦眼泪，“好多了。” 灵美的脸上悄悄地浮上一丝笑容，“领主大人，你……和灵忆女王说的一样，真的很爱哭呢。” 叶苏温暖地一笑，“蓝毛丫头是这么说的？那我可不气了，给你爆点灵忆的黑历史吧。我们提出送她去竞选女王时，她惊叫道‘哥哥，嫂子，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 灵美惊讶道：“高冷的女王陛下会说这种话？” 叶苏哈哈笑道：“高冷？得了吧！灵忆名义上是我妹妹，其实我和艾薇儿基本拿她当女儿看，整天逼着她读书写字。我们一让她看书，她就哈欠连天，一说带她去逛街，她就兴致勃勃。” 灵好被叶苏的声音惊醒了，饶有兴致地和姐姐一起听女王的黑历史。 听叶苏说完后，她插嘴道，“叶苏领主，那本《灵术少女与魔兽》是你授意玫瑰领的夕子工作室画的吧？虽然上面的出版地是南境，但画风和夕子工作室的几本纯爱漫画一模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爆发的熊熊父子 灵美顿时笑地前俯后仰，“领主大人，确实呢。你不知道，女王到现在还是对这本漫画耿耿于怀。在登基典礼上，所有小孩都手举这本漫画，大喊道‘女王，快变身呀’，弄得她哭笑不得。你是有意的吧？” 叶苏诚实地说：“是的。不那么画，书会不好卖。她当上女王后，这本书加印了好几十版，靠着这些收入和卖周边的收入，我们在灵忆身上的投入也收回了个两成。当然，加上后来贸易什么的，我们赚翻了。” 灵美满眼敬佩地看着叶苏，“叶苏领主，女王大人说的没错，你真的很不可思议呢。谢谢你把灵忆女王送到我们身边，要不是她，我们不知道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叶苏毫不气地说：“灵美，光是感谢我这个还不够。你还要感谢我把外务大臣米里艾、财务大臣灵璐、内务大臣埃梅里、工商业大臣玫络络等人送到你们身边。” 灵美和灵好一齐叫道：“领主，这些人都是你送到我们东境的吗？不会吧？” 叶苏笑道：“还不止呢。我觉得，你们的姐夫洛栗也应该算是我送给你们灵仪姐姐的，要不是我授意他从灵俟和灵佼手里救了灵仪，美丽高傲的灵仪会看上老实巴交的他，还给他生宝宝？” 灵美和灵好惊叹不已。洛川则惊讶地看着灵美，心想叶苏真是厉害，居然几句话就把几分钟前还深陷绝望的灵美逗得乐不可支。 听见灵美房间里的欢声笑语，赫萝和艾叶也好奇地走了过来。叶苏一见她们，就连忙问：“赫萝，艾叶，你们好些了没？我打算待会儿就去看你们的。” 艾叶说：“领主大人，我已经好多了。伊莉雅主教大人又仔细帮我检查了一遍，脊柱没有受伤，没什么大碍。以后走路什么的都不会有影响。” 叶苏听了大为宽慰，他把目光投向赫萝，赫萝穿着可爱的公主裙，就像洋娃娃一般。她见叶苏在看她的衣服，就有些羞涩地说：“领主大人，这是洛川公主给我找的她以前的衣服，可是真正的公主裙哦。” 叶苏笑道：“是很漂亮。不过我想问的是，你伤势怎么样了？” 赫萝说：“领主大人，我已经好多了。”她看着叶苏怀疑的眼神，就说，“是真的，我从小就是这样，受伤很快就能复原。伊莉雅大人刚才告诉我的，我的伤已经不严重了。” 不知何时走进来的伊莉雅突然来了一句，“这可能是你灵术能力的一部分吧。”她看叶苏的眼神中满是揶揄，“叶苏，看来你也好多了，洛川公主把你照顾得很好呢。” 洛川憋红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叶苏尴尬地摸着头，傻笑着说：“洛川公主一直很照顾我。话说回来，其他的人怎么样了，他们在这吗？” 伊莉雅说：“他们的伤都已经不碍事了，正在北境之墙那边值守呢。还剩下一只进阶级、一只传说级和一只神话级魔兽。真没想到，公会还挺能干的。” 叶苏苦笑着说：“主教大人，等到我们从这次魔兽征伐中活下来，你再做盖棺定论吧。现在大家都亲身经历过魔兽的恐怖了。传说级魔兽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更不用说神话级魔兽了。” 说到魔兽的事，房间里的气氛又凝重了。 叶苏见灵美刚刚高昂的兴致又变得低落了起来，就握着她的手说：“放心吧，我们不会坐以待毙。请你相信，我还有很多办法没用呢。我一定会让这只魔兽付出沉重的代价。你安心修养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好了。” *** 叶苏和洛川、伊莉雅、灵好走出密室，重新回到了地面。走出了王宫，眼前的荒败景象让他们触目惊心：整个北城完好的建筑已经十不存一，到处冒着滚滚的黑烟，还不时传来木头爆裂的声音。 叶苏咒骂道：“妈的，这只死狐狸！最讨厌这种无脑放闪电球的萌新魔兽，偏偏破坏力还这么强。那只章鱼脑袋就懂事的多，什么建筑都没有破坏。” 从小饱受宫廷礼仪熏陶的洛川嫌弃地说：“叶苏，在女士面前不要说脏话！你先去看看北境之海好了，到那之后你就不会再夸奖章鱼脑袋了。” 到了北境至海边，叶苏看着海面上飘着的绵延几百米、白茫茫一片的死鱼群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洛川看着他，揶揄地说：“领主大人，严格地说起来，这也不该怪章鱼脑袋。” 叶苏叹了口气，“你直说吧，怪我咯。” *** 由于洛水城北城被破坏的一塌糊涂，有些战略据点已经完全被毁，叶苏只好重新和卡特尼交待布防重点。伊莉雅和洛川十分自觉地站到了一边，不过由于精灵听力太好，她们还是听到了绝大部分内容。 卡特尼领命而去后，叶苏又和在海边值守的秋梧、风语、蝶未、洛夕等人交谈了几句。就在这时，海上的死鱼一字分开，一个巨大的蛇头露出海面，劈波斩浪而来。 伊莉雅大叫一声：“传说级魔兽！大家快散开！” 叶苏一听，大惊失色，一把拉过洛川，飞快地跑开一段距离后，将她扶到了熊熊的背上，拍了一下熊熊的脑袋，“熊熊，赶紧带洛川公主离开这！” 熊熊驮着洛川，出人意料地没有跑，而是凝神看着海中的魔兽。只见海中的魔兽已随浪花冲到岸边，露出了长满青苔和贝壳的硬甲，慢慢朝北境之墙爬来。 叶苏这才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蛇，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海龟。它由于体重太大，上了岸后爬得十分吃力，完全没有了在海里乘风破浪的轻盈。但它一直坚持向前，直到撞上北境之墙。 它似乎受了惊吓，脑袋和四肢都缩进了龟壳中。灵术师们面面相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儿也配被称作传说级魔兽？相较之下，那只被白骨覆盖的巨蛇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熊熊趴下了身，示意洛川公主下来，然后一颠一颠地靠近了这只在北境魔兽密档中被称作“堡垒”的魔兽。离魔兽还有大概十米的样子，熊熊趴了下来，慢慢匍匐前进，胡子一动一动的。 叶苏挥了挥手，众人凝神屏气，慢慢往后退去。他持剑拦在洛川前面，大气也不敢出。 几次魔兽征伐经历告诉他，魔兽固然有普通级、进阶级、史诗级、传说级、神话级和末世级之分，但若麻痹大意，纵然是最普通的魔兽也可能在瞬间要了你的命。 伊莉雅举着神杖，细眉紧蹙，黑底白边的神官服和神官发式在猛烈的海风中飞扬着。几次惨烈的战斗下来，纵然是自小在神殿修行、心如止水的她，也对魔兽的可怕之处感到心胆俱寒。 不知道什么时候，贝贝和静静也跑到了魔兽身边，学着它们父亲的样子，趴在沙地上，颤动着胡须，微微向前匍匐而去。三只猫，把魔兽围了个严严实实。 熊熊观察了“堡垒”很久，终于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伸出爪子想将它掀翻过来。但是“堡垒”显然相当有分量，熊熊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叶苏之前之所以提出驯化魔兽的想法，并不是他人傻胆大，而是因为他一直觉得熊熊就可能是一只经过驯化的魔兽，在保有对人类相当的忠诚度的同时，又野性难驯。果不其然，熊熊生气了，一口咬住了“堡垒”的脖颈，死命地向后拽了起来。 不一会儿，熊熊就把“堡垒”连头带身体给慢慢拽了出来，这时所有人才吃惊地发现，“堡垒”的身体越拽越长，越拽越长，足足有十几米。等到完全把“堡垒”的身体拽出来时，众人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海龟，而是一只蛇形魔兽！ 光从体型看，这家伙完全有资格被称为史诗级魔兽。 再从外表看，熊熊从“堡垒”抽出来的巨蛇身上黑一圈白一圈，很像是叶苏前世在图鉴上看到过的海蛇。这种蛇毒性在所有蛇中数一数二，谁一旦被咬基本无药可救。 还好，它现在被熊熊给咬住了脖子，无从发力，只能痛苦地扭动着身体，甚至将熊熊甩向了空中，又狠狠地摔在地上。但熊熊就是不松口，一直死命地咬着巨蛇的脖子。 由于熊熊和巨蛇扭打成了一团，灵术师们只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去帮熊熊。叶苏持剑上前，几次欲行劈砍，都因怕误伤到熊熊作罢。 贝贝和静静见自己的父亲发了狂，情绪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喉咙里开始冒着不友好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试探着上前撕咬巨蛇，又被巨蛇大幅度的动作吓跑。 但是，猫与蛇的仇恨是天生的。在这种长期的敌对关系中，蛇几乎是完全占不到便宜的。两个小家伙开始有样学样，跟着熊熊一起去奋力撕咬巨蛇。不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就把巨蛇开膛破肚，内脏都拖出来吃掉。 第一百三十章 你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叶苏和其他灵术师看得心惊肉笑，过程看似简单，但事实上绝不简单。如不是因为熊熊在场，他们肯定会吃亏，即使不吃亏也要奋力苦战才能杀死这条巨蛇——它寄生在海龟体内，拥有天然的龟甲防御加成，再加上其速度奇怪无比，十分不好对付。 巨蛇被杀死后，三只巨猫合力将龟甲掀翻，所有人头皮阵阵发麻。龟壳内部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蛇，大概有几百几千条，都抬着三角形的脑袋，红豆般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猫，音音地吐着信子。几位女灵术师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现场。蛇的速度再快，在猫面前与它们寄生的“堡垒”的速度也没什么本质差别。三只猫伸出了利爪，将四处逃逸的小蛇通通斩为数截。沙滩上顿时充满了蛇血的腥臭味。 待冰冷的海风吹去血腥味时，伊莉雅大胆地上前看了看魔兽，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华丽丽地吐了。她努力塑造的优雅圣洁的形象在这一刻全部付诸东流。 她对叶苏说：“叶苏领主，你真是好运。我说错了，这并不仅仅是传说级魔兽，而是进阶级魔兽和传说级魔兽的组合。那条巨蛇是传说级魔兽，它吃空了作为进阶级魔兽的海龟，在其体内寄生产卵。若不是这几只猫在场，我们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万一这些小蛇清理不干净，躲了起来，等它们长大后北境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所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回王宫的路上，伊莉雅对叶苏说：“叶苏领主，熊熊这么珍贵的神兽，你也舍得送人？”她突然神秘地看着叶苏，坏笑着说，“你对洛川公主也太好了吧？” 洛川被这么一调侃，有些不自在起来。叶苏倒是没在意，他大喇喇地说：“我家里还有两只，名唤风风和零零，要不也送一只给你？不过，你作为精灵世界的大主教，地位尊贵显赫，骑猫可能有损你的形象。” 伊莉雅满脸惊喜地摇着手说：“一点都不会影响，说好了，如果我们能从神话级魔兽手中活下来的话，我一定会去玫瑰领领回属于我的猫。你有什么条件吗？” 叶苏看着伊莉雅，突然两眼放光。后者顿时浑身紧张起来，紧紧将神杖抱在略显贫瘠的胸前，“你，你不会打我的主意吧……那可不行，我早就决定要终身侍奉神灵了，俗世的情爱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叶苏苦笑着说：“放心吧，主教大人，我从没起过那个想法。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绝不会让你为难，也无损任何人的利益。不过，这一切都得留在解决完剩下的那只神话级魔兽后再说了。” 伊莉雅松了一口气，脸色稍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两天好好休息吧，我刚刚使用了一次神谕，四天后神级魔兽才降临北境，这几天你们就好好休息吧。” 洛川忍不住问：“主教大人，现在只剩下一只神话级魔兽了，我们有没有可能……” 伊莉雅没有立即回答，她伸出双手接着天空的雪花，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洛川说：“公主，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呢。” *** 回到王宫后，伊莉雅给叶苏换了药，重新绑好纱布，重重地拍了他的叫一下，笑着说：“放心吧，已经好多了。再过两天就会好，可以全力以赴面对魔兽了。” 叶苏不顾疼痛，哈哈大笑，“是的，虽然结果是一样的。” 伊莉雅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领主大人，可别这么说哦。有谁能够以这么小的代价就战胜四只进阶级、两只史诗级和两只传说级魔兽的？你手下的这些精灵和人类战士，一点也不比你霜月狩猎的伙伴差。” 叶苏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只是……唉，虽然早就知道大家不能全身而退，可是看见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我还是很难受。我们这段时间一直朝夕相处，他们于我就是我的弟弟妹妹。唉……精灵世界的其他人呢？就这么默默等死吗？尤其是那些灵术师们……” 伊莉雅接过洛川递过来的药，给叶苏涂上，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岳母大人玫露可姐姐也是一个灵术师，而且还相当厉害，你这么说可连你的岳母大人都埋怨上了。” 叶苏捋起袖子，露出那串黑色的手串，感叹地说：“母亲大人早就把她的灵介给我了，现在根本无法战斗了，她的份就由我来替好了。可惜我不会使用心控灵术，不然这几只魔兽哪里用这么费劲？” 洛川好奇地说：“红玫的母亲也是灵术师吗？” 伊莉雅骄傲地说：“当然，而且是最出色的灵术师之一。她才十几岁就扬名帝国了，说起‘女神殿的玫露可’，真灵城谁都要另眼相看。她的心控灵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摧毁人的心智，撕裂魔物的心脏。” 说到这里，伊莉雅对叶苏说：“所以说，不要再说丧气话啦。她把自己从不离身的的灵介都给了你，你若保护不了她的女儿，那就太伤她的心了。” 叶苏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和大雪中正在布置的人类和精灵，沉声道：“我知道。神级魔兽绝非不可战胜，否则就不会被女神赶出精灵大陆。我的目标就是争取重创魔兽，为艾薇儿和红玫她们击杀魔兽创造条件，虽死无悔，这是我能为她们做的最好的事情！” 洛川听得既感动，又有些不舒服，她见叶苏要站起来，就赶忙说：“叶苏，你就睡在我的房间吧，我和伊莉雅大人睡一起就好。我的房间颜色是有些太嫩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在意这些了，休息好最重要。” 叶苏见洛川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推辞。他坐在床上，伊莉雅给他垫上垫子，让他坐得稍微舒服些。这时，叶苏忍不住说：“伊莉雅大人，我希望接下来的话没有冒犯你。你这满满的*属性去做神官真是可惜了。” 伊莉雅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叶苏说的话，但大概也知道了他的意思，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她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玫露可姐姐本来是内定的主教人选。女神教不禁婚娶，但结婚或怀孕后就不能再待在神殿了。有一天，她突然挺着大肚子和我告别，我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她经常写信给我，告诉我她老公有多么疼爱她，她的女儿有多可爱，她在南境过得有多快乐，害得我也想嫁人了。主教大人几次提出让我接替她的职务，都被我拒绝了，我还想着结婚呢。” “就在一年春节的前夕，我突然收到了她的信，知道她丈夫早就有了婚外情，她们早已分居，形同陌路，只是因为红玫的关系才一直没捅破。我看完信后，断了嫁人的念头，直接找主教大人，答应接替她的职务，决心终身侍奉神灵。” 叶苏长叹了一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弃。我多想和艾薇儿还有红玫搞几亩地，种点粮食，养点鸡鸭鱼肉，不，鸡鸭鱼猪，每天发发呆，睡睡觉，而不是做什么领主，讨伐什么魔兽。” 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弃”听得伊莉雅和洛川美眸发亮，听到叶苏后面说的话后，洛川整个人又忧郁了起来：我虽然不会养鸡鸭鱼猪，但愿意陪你过那样的日子。 可惜，错过就是错过了。 叶苏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开一看，居然是一本相册，他看了洛川一眼，洛川点头应允后，他就继续翻看起来，不禁啧啧称赞，“洛川，看到这本相册后，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被称为‘北境之星’了。星星都比不上你漂亮。天哪，你小时候就像个公主一样。” 伊莉雅忍不住插嘴道：“喂喂喂，人类领主，人家本来就是公主。” 洛川脸微微有些红，她心想：可是，还是比不上你的艾薇儿，再怎么璀璨的星星，在“光”面前都消失不见。当初那个面对那么多追求者都不为所动的冰雪公主，居然因为她姐姐的一句话就愿意嫁给你。 叶苏没有注意到洛川的表情变化，他接着看照片，惊叫道：“洛川，这不是艾薇儿吗？这张照片应该是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吧？洛川，你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洛川看了一眼照片就说：“是艾薇儿。这是在帝国的新年舞会上，四大王国的王室子孙和帝国的贵胄都参加了。我和艾薇儿就是这时认识的。她总是躲在艾琪璐公爵身后，不愿和别人说话。” 叶苏头也不抬地说：“哦，这不怪她。她第一次参加舞会时是刚从地牢里出来，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失语症，根本说不出话。那么多人向才十三岁的她求婚，把她吓坏了。后来听说她要去征伐魔兽，又纷纷说给不了她婚姻，只能给她爱情。哈哈哈哈……” 伊莉雅奇怪地说：“叶苏，你傻笑什么？” 叶苏说：“还是这些人，在艾薇儿次年独自一人击杀数只魔兽后，又纷纷跪倒在艾薇儿面前，挖空心思和艾琪璐姐姐和她的父亲艾尔达国王甚至是南境的马车夫套近乎，送给艾薇儿无数的金银珠宝，相互决斗，希望把艾薇儿娶回家，让我感觉有些好笑。” 叶苏又看到一张照片，惊讶地说：“伊莉雅大人，这位穿着黑底白边的神官服的女子不是你吗？神官也可以参加舞会吗？” 伊莉雅一看，无比怀念地说：“那天晚上，我找到了主教大人，答应接任主教一职。她十分高兴，就带着我一起去了帝国宫殿，为帝国的新年舞会举行祈祷仪式，没想到被北境的摄影师给照进去了。我们不能参加俗世的娱乐活动。” 叶苏感慨地说：“精灵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没想到，命运早就把我们都联系在一起了。四年前，我无意在南境之森救下了因国内贵族叛乱受伤逃至玫瑰领的艾琪璐姐姐，后来又先后遇到了洛川、艾薇儿、红玫、洛栗、灵忆、洛叶，也遇到了红叶妈妈，伊莉雅大人，赫萝，蝶未，灵美姐妹，洛泽国王夫妇。” “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叶苏看着窗外的大雪，“还有两个星期就是新年了，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过新年，大家都在一起。伊莉雅大人，我知道您不过这些俗世的节日，但如果我们能活下来的话，可否有幸请你和我们一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嘴上很正直，身体很诚实 “洛川姐姐的意见不用问了，一年前，在花灵学院时她就告诉过我，叶苏哥哥是她认定的未来的丈夫。洛川姐姐，你的想法应该没有变吧？” 洛川满脸绯红，她低着头，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子，什么话也不说。 叶苏有些责怪地说：“灵忆，你在乱讲什么？眼下大家都在准备对抗神级魔兽的事，不要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好吗？我和洛川公主一直是要好的朋友。” 灵忆说：“这并不是什么无聊的事。爱与魔兽无关。” 叶苏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洛川公主，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么？不要打扰王后在这里绣小猫。灵忆，你也别留在这里打扰王后了，与其闲在这里，还不如好好指导指导蝶未她们。” 灵忆有些调皮地说：“遵命，领主大人。记住，好好说出心里话，两个人都不要留遗憾哦。”洛川还没有回答，她就不由分说地把叶苏和洛川拉了出去。 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想着怎么和叶苏说呢，结果灵忆抢先说了，省了她不少麻烦。年轻人的事情还是由年轻人自己去解决比较好。 她摸着桌上的老虎，心里有些沮丧，自己绣得就这么差劲吗？ *** 阴霾的天空下，洛水城被白雪覆盖，呈现出一种破败孤寂的美感。 叶苏和洛川一前一后走在王宫内的小径上，一路无言。叶苏突然停住了脚步，满腹心事的洛川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身上，慌忙退后了几步，“对不起。” 叶苏温厚一笑，“没关系，洛川。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我也一直喜欢着你。这么说吧，想到灵忆嫁人，我会为她高兴，但想到你有朝一日嫁给别人，我心里挺难受的。” 叶苏见洛川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说：“你不用说话，就当是我自言自语好了。” 他接着往前走，“我见到的第一个精灵女子是艾琪璐，那时我还太小了，不懂男女间的情爱，第二个精灵女子就是你。当时我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姑娘，就像夜空中璀璨宁静的星星一样。” “送你回到北境，知道你是想和北境一起毁灭后，我很难受，就想劝你和我一起回玫瑰领。做出那么无礼的举动是情急之举，但确实是建立在对你的喜欢之上，也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美丽，还因为你的勇气。” “侥幸杀死巨龙后，你问我带不带你回去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说——跟我走吧，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可是，我不能。精灵与人类之间存在巨大的隔阂，带你回去，极有可能给玫瑰领带来灭顶之灾。” “从北境回玫瑰领的路上，我想了很久，决定抛弃幻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类女孩。我身边就那么两三个姑娘，美子是我青梅竹马的妹妹，克瑞尔是个冷冰冰的工作狂，美丽温婉的绮罗才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人。我本想和绮罗厮守一生，结果……不太好。” “我真的没想到，我们会在花灵再聚。那时我已见过艾薇儿，艾琪璐女王为我指定的妻子。坦白讲，我对她的同情多于喜欢。为了帮她解决魔兽之患，我整天都和同伴们考虑如何对付魔兽，想着自己这次九死一生，根本不敢接受你的情意。” “至于和红玫之间的感情经历，真的是难以启齿。我们朝夕相处，暗生情愫。霜月狩猎中，她几次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我。我被自己的同伴推下悬崖后，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我，稀里糊涂地委身于我。” “艾薇儿为了护送我回玫瑰领，不惜与自己的姐姐和王国为敌，身中利箭，命悬一线之时又嘱咐克瑞尔把她的眼睛移植给我。知道她为我做的那些事后，我死心塌地爱上了她。” “艾薇儿答应嫁给我后，我怕她以后会后悔，就如实告诉了她自己的感情经历，包括绮罗、红玫还有你。我已经做好了她反悔的准备，谁知她并没有生气，只是说‘绮罗的一句不要辜负爱把你送到我身边，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她把红玫带到了玫瑰领，带到了我身边。” “我和艾薇儿还有红玫一直都很恩爱，几乎没红过脸。但是感情中除了爱之外，还包括很多其他我没想过的东西。艾薇儿因为孩子的事，伤心欲绝，抑郁了很久，你是亲眼看到的。红玫和艾薇儿二公主共处一个屋檐之下，心里一直很憋屈，很少和艾薇儿同时出现，我都知道。” “洛川，我深深爱着自己的两位太太，也有自信成为一位好丈夫。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人类与精灵间的鸿沟太深了。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瞒你。对于同时娶了艾薇儿和红玫，我真的后悔了。如果不是我，她们完全可以过上真正属于她们生活。” “我坚持来北境抗击神级魔兽，固然是因为怕艾薇儿和红玫在魔兽征伐过程中为我分心，也是因为担心你。来北境前，艾薇儿、红玫和我说过，她们十分欢迎你永远留在玫瑰领，抑或是新大陆。我直接驳回了，真要那样，你一定会后悔并痛苦的。” 说到这里，叶苏转过身来，轻轻抱住了洛川，“洛川，正是因为当时在玫瑰领见到了温柔善良的你，我才改变了对精灵的偏见，真正有底气推行对精灵的和解政策。你是我的原点。我爱你，但不能让你遭受艾薇儿她们的痛苦。至于你对我的好，我只能以死相报。” 说完，叶苏就快步走了，留下洛川一个人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中。 *** 晚上，吃腻了北境的三件套——面包、培根和煎蛋的叶苏对卡特尼说：“主帅，去北境之墙那边的仓库里抓两头猪来，宰杀洗剥干净，给我们玫瑰领的战士留一头，再送一头到王宫这里来，大家烧烤吃。” 饥肠辘辘的卡特尼口水直流地说：“领主，你命令我们抓了千余头猪放在那里，不是为了对付神级魔兽的吗？就这么吃掉真的好吗？会不会影响我们的魔兽征伐计划？” 叶苏看着卡特尼，轻松地说：“少两头也没什么关系。主帅，你是不是想我改变主意？”他看着一溜烟跑掉了的卡特尼，鼻子一哼，“这个主帅，嘴上很正直，身体却很诚实。” 晚上，月色很好。在王宫的一个废弃仓库里，叶苏生起了一堆篝火，串好的猪肉串插在篝火周围，烤的滋滋冒油，篝火上的肉汤嘟嘟地冒着泡，浓郁的香味撩得所有人心痒痒的。 灵术师们围着篝火坐成一圈，灵忆托着下巴幸福地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霜月狩猎时了。那个时候，我们吃不下干粮，就是哥哥你为我们做烤串和热汤。” “哈，趁现在多吃点吧，接下来几天，你都得靠干粮度日了。”叶苏拿起烤好了的肉串，撒上盐、孜然和辣椒末，分给了大家，特意挑了一串大的给赫萝，“喏，小赫萝，多吃点肉，这样才能长大个。” 就在众人谈兴正浓时，伊莉雅主教拖着神杖回来了，她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她接过了叶苏盛给她的热汤，喝了几口，浑身立马暖和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觉得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以往有些拘束的灵术师们都完全放开了，尽情地谈笑着，不时爆发出阵阵哄笑声。叶苏问：“主教大人，我才听说你有个绰号叫‘神的爱女’，这个绰号怎么来的？” 伊莉雅放下了碗，把冻僵了的手靠近篝火烘烤着，“这还用问，我的父母都是神灵，所以我就是神的爱女呗。”她又端起汤来喝了一口，悠悠地说，“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小时候有一次在擦拭艾洛洛女神雕像时，躺在她的伸出的双臂上睡着了，被起了这个无聊的绰号呢。” 众人一听，顿时哄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聊到了多晚，大伙才意犹未尽地用雪盖灭了篝火，回到王宫的地下室里休息去了。灵忆握着叶苏的手，“哥哥，你是不是惹洛川姐姐生气了，她今晚都没出来。我是不是多事了？” 叶苏安慰灵忆说：“并没有。要不是你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对洛川讲出自己的心里话。”叶苏突然问灵忆，“灵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将来的丈夫还有其她的妻子，你愿意吗？” 灵忆脸一红，“这……这……我……我才刚成年不久，还没有想过结婚呢。” “就是让你想一想嘛。” “应该会不高兴吧。” 叶苏看着天空的圆月，有些落寞地说：“是吧？灵忆，娶了艾薇儿和红玫两位妻子，我很幸福，也很后悔。艾薇儿因为孩子的事备受折磨，红玫一直有意无意躲着艾薇儿。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只对自己好的男人……不，男精灵，和人类结婚问题实在太多了。” 灵忆有些难受地说：“哥哥，你推动精灵和人类和解共生的念头已经改变了吗？” 叶苏看着高远的夜空和遥不可及的星星、金黄色的明月和自己哈出的白气，“新大陆已经交给克瑞尔管理了，和解不和解已经和我没关系了。这次雪月狩猎结束后，如果我还能活着——我是说如果——我只想在玫瑰领做一个普通的人，慢慢变老、死去。” “你看，发生神级魔兽入侵的事，精灵世界居然无动于衷，这样的世界还有希望吗？就算我们杀死了这只神级魔兽，以后再来几只又该怎么办？该灭亡的就会灭亡，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精灵大陆是这样，新大陆也是，没有血性的族群只有毁灭，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逻辑。” 叶苏和灵忆一路聊到王宫，各自回到房间睡觉。叶苏再也不好意思舔着脸住在洛川的闺房了，他点着了一根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去地下室找个空房间睡。 第一百三十四章 鲲的降临—祭祀与*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魔兽都是丑陋不堪的。 在亲眼见到神级魔兽前，叶苏和所有的灵术师一直这么认为。从北境巨龙到南境的“死神”、“大炎魔”、“小炎魔”、“飞炎魔”、“深渊”再到此次在北境碰到的“骨蛇”、“黑岩”、“毒枭”、“水鬼”莫不是如此。 “笑靥”是个例外，它还挺漂亮的，就是笑容有点恐怖和诡异。即便是“笑靥”，和这只在后世魔兽密档中被称作“鲲”的神级魔兽一比，也黯然失色。 就在叶苏他们在海边观望等待时，黑色的海水突然翻滚了起来，随即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如同墨汁一般的海水直接天空，让人误以为是重重山峰。 “鲲”缓缓从巨浪中游出。所有的战士都心怀敬畏地看着这只冠以神之名的魔兽，它的外形类似*，背部是如同宝石一般的蓝色，腹部是如同雪花一般的白色，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斑点。 它的体型大概是*的三倍，体长近百米，如同前世的海上战舰。就在叶苏和所有灵术师都感到腿软和胆寒的时候，它摇动着巨大的尾巴，缓缓飞了起来。 天空对它而言，就是无尽的海洋。 它一路慢慢悠悠地朝北境之墙飞来，身下的大海慢慢变成了白色，并且不断向前蔓延。它在海中搅起的滔天巨浪未及回落，就结成了冰。海中突然竖起了一座巍峨的冰山，连接着冰封的大海与阴霾的天空。 空中的云也结成了冰，纷纷坠落，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每个人的心都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叶苏一挥手，按照战前部署，人类士兵打开了海边一个畜牧场的栅栏，上千头饿了好几天的猪嗷嗷乱叫，冲出了栅栏，未及反应过来，便被灵忆发动的飓风之术纷纷送上了天，成了风口上的猪。 “鲲”悠悠地在空中游弋，发现在天上翱翔乱叫的肥猪后，张开长满利齿的巨口，轻轻一吸，那些猪就被吸进了肚子，根本没有任何咀嚼和撕咬的过程。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近千头猪就被“鲲”吞噬殆尽。 叶苏感到十分庆幸，幸好这个时代没有动物权益保护组织和杠精。 巨鲸眼看就要飞到北境之墙上空了。它飞得并不高，大概在北境之墙上方约六七米的样子。随着它身体的前移，大地上白色的冰线也在慢慢前移，冰线所过之处，所有的生命全部变成了白色，瞬间消亡。 卡特尼点燃了引线，随即招呼所有人跳上了马车，朝南方驶去。 叶苏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上，不紧不慢地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坐在他身旁的灵忆紧张地身后徐徐游动的神级魔兽。 就在叶苏数到七十的时候，引线点燃了埋藏在北境之墙下的巨量*，组成北境之墙的钢柱如同火箭一般，一齐急速朝“鲲”白色的肚皮刺去。 巨大的浓烟瞬间淹没了鲲，谁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 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北境北城所剩不多的完好建筑玻璃瞬间崩裂，楼梯倒塌。巨大的冲击波带着*引爆产生的浓烟，瞬间冲进了马车，呛得叶苏和灵忆泪涕直流，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等浓烟散去，叶苏和灵忆回过头一看，惊喜地发现有七八根钢柱刺入了“鲲”的身体。这时，叶苏和灵忆也听到了其它马车上同伴们的欢呼声。 狂喜之下，灵忆拼命地甩着叶苏的手，颤抖着说：“哥哥，哥哥，我们……” 叶苏平淡地说：“不会就这么结束。如果神级魔兽就是这种水准的话，费尽力气击败它们的神岂不是成了饭桶？那么庞大的身体，七八根钢柱根本就伤害不了她。你看，它停都不停，又接着向前飞了。” 灵忆回头一看，只见“鲲”若无其事地向前飞着。它身下的冰线继续前移，冰线所过之处都成了永恒的冰雪世界，被冰冻的万物再无苏醒的可能。 她看着身后正在调试“碎星”和“尘埃”的人类战士说：“哥哥，*对这只魔兽可能不会起作用。” 就在灵忆说话期间，殿后的人类士兵坐在马车上，手持“碎星”和“尘埃”，不顾一切，疯狂地射击。面对这么大的目标，他们几乎都不需要瞄准，所要做的就是把子弹和炮弹打光。 叶苏这时才对灵忆说：“就算不起作用，也要去做。这是属于人类战士的尊严。死不可怕，死前想到自己若使尽全力、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人类战士的弹药声渐渐稀疏了起来。这个时候，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王宫前的雕塑广场附近。“鲲”见到了洛美利亚大人的雕塑横在自己前面，毫不在乎地直接撞了过去。 就在“鲲”的头部撞到洛氏祖先雕像的一瞬间，蝶未按照叶苏的吩咐，轻轻一挥手，拖在雕像后的引线着了火，早被塞满了烈性*的雕像轰然爆炸。 毫不意外，“鲲”依然不为所动。 叶苏紧紧盯着在空中飞舞的魔兽，清晰地念道：“陆之尽头，水之彼端，冰雪之神，极寒之渊，应我召唤，以水为源，驭风作马，持冰为剑，瞬间闪现，斩杀魔物，清净凡间！” 叶苏念完后，唰地站了起来，跳到了马车的车厢顶上，双手伸向了“鲲”，大声喊道：“冰灵！” *** 伊莉雅坐在马车上，抱着神杖，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她肝胆欲碎，爆炸掀起的冲击波把她梳得整整齐齐的神官发式和理得服服帖帖的神官服吹得一团糟。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精灵世界的“光”和“星”都爱上了这个人类领主。这么果敢决绝的男人，在精灵世界中真是不多见。老实说，就连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他帅帅的。 她第一次听到叶苏这个名字，是洛川公主在帝国女神殿向神灵诉说心事时。洛川公主说，一个叫做叶苏的人类领主帮助北境杀死了巨龙，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这个人类占据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二次说叶苏这个名字是在霜月狩猎后。“南境十子”中，除了茱晨、舒然、叶苏和灵忆外，其他灵术师都应邀到帝国访问。几乎每个人在向神灵祈愿时，都祈祷神保佑叶苏消灭所有魔兽，而不是祈祷神来消灭所有魔兽。 她不禁有些好奇，这个人类究竟有什么能耐，让这些精灵世界顶级的灵术师折服于他？还让那个红脑袋的、长得和玫露可姐姐十分相似的姑娘爱上了他？ 第三次听说叶苏的名字，是在玫露可姐姐寄给她的信中。信中说，女儿终于和她暗恋已久的叶苏结婚了。叶苏虽然是个人类，却拥有神所宣扬的谦虚、节制、勇敢、正义等美德。伊莉雅，以后你若是见到他，请照拂好他。你们总有一天会相见的，而且会相处得很好。 伊莉雅抱着神杖，看着马车顶上的叶苏，心想：加油吧，人类的领主。我总算对你刮目相看了。我第一次听说有人面对神级魔兽还能站得这么稳，并且指挥手下展开攻击的，虽然不会有什么用就是了。 叶苏说完后，一只巨大的冰灵从天而降，手持冰剑，狠狠地扎中了在空中游弋的“鲲”，所有的灵术师都兴奋地尖叫了起来。叶苏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对坐在马车中的灵忆说：“灵忆，这只魔兽是不是感觉不到痛啊？就算是神级魔兽，受了这么多重击也不该无动于衷。” 灵忆掀开了马车后面的帘子，看着浑身扎着钢柱的“鲲”不紧不慢地朝前飞着，心中突然生出了无力感和恐惧感：“鲲”就像一个死神，距离她们永远只差一步的距离，一旦被赶上，她们就再也回不到这个世界了。 “哥哥，你快看，那只大鲸鱼身上的钢柱都慢慢脱落了，这些钢柱在它身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留下来，我们的攻击对它全然无效！”灵忆看了好久，惊恐地发现了这个事实。 叶苏定睛一看，果然，巨大的钢柱纷纷掉落，插在破败凋敝的洛水城的土地上，就像一座座黑色的墓碑。 “鲲”似乎注意到了身下那些微小的爬虫，它张开巨嘴，璀璨的如同星沙一般的冰砾朝叶苏他们的车队直扑而来，一辆落在后面的马车瞬间被冻成了冰块——那是一位人类战士驾驶的满载储备物资的马车。 及时反应过来的灵忆急忙触发飓风之术，吹走了这些致命的星沙。叶苏他们才逃过一劫。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的爱女 叶苏一直在思考为何“鲲”会被称为神级魔兽。 他无意中看见自己当时从中取走一袋玫瑰花种的种子仓库，瞬间明白了过来——“鲲”一旦到了南方农业区，所有的庄稼、作物、动物会悉数全被冻死，纵然有人能躲过“鲲”的袭击，却躲不过饥荒的袭击。 他瞬间冷汗直流，一只神级魔兽就能毁灭世界并非夸张之词。 叶苏手往天上一挥，然后重重砍下。冰灵随之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坚冰凝成的锋利无比的剑，狠狠朝“鲲”的头部剁去。就在这一瞬间，“鲲”的鳍轻轻一抬，将冰灵打成了冰渣。 最强的冰系灵术在神级魔兽面前，不过是儿戏。 叶苏头一阵阵发晕，这种顶级的灵术对他消耗实在太大了。灵忆见他状态有些不对，就扶着他进了车厢，抖落出被子给他盖上，“哥哥，你先休息会儿。就算我们打不赢魔兽，还有艾薇儿姐姐她们。” 叶苏刚要说话，只见马车顶的天窗处掠过一只怪鸟。灵忆掀开马车的帘子，叶苏起身一看，原来是蝶未的顶级火系灵术——黑炎蝶。黑色的火焰凝成了一只只翼长近两米的蝴蝶，张合着翅膀朝“鲲”飞去，灼烧着空中的庞然大物。 灵忆震惊道：“这个姑娘的火系灵术真厉害，恐怕连芙娅姐姐和洛叶姐姐都比不上她。只可惜，她刚刚参加征伐魔兽公会就碰上了神级魔兽，如果再等几年……” 一直到所有的黑炎蝶消失，“鲲”还是无动于衷——它似乎根本就没有知觉。 雪梨、秋梧、艾叶、灵策、风语等人的顶级灵术已经纷纷施展。 雪梨率先触发了“火龙术”。火焰凝成的巨龙朝“鲲”直飞而去，它的獠牙和身体可以烧毁一切东西，偏偏对“鲲”无可奈何，甫一接触“鲲”冰凉的身体，就扑哧一声，化作一股青烟。 秋梧施展了“芒箭术”。这种灵术叶苏见茱晨使过，一次是对“深渊”，一次是对自己，目的就是对敌人的视神经造成永久性的损伤。秋梧的“芒箭”毫不费力地射中了“鲲”至今近两米的山洞一般的眼睛，像沉入水中的石头般消失了。 未及叶苏开口阻止，艾叶和风语的水系灵术已然触发。艾叶和风语天资有限，但他们却依靠两个人的力量合力触发了顶级水系灵术“水灵”。 无数的水滴朝她们身前飞了过去，慢慢地凝成了水团，水团又凝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形，巍然耸立在雪地中。这个二十多米高的水巨人，就是水系灵术的最高杰作——水灵。 遗憾的是，水灵尚未来得及展开任何攻击，就已经被冻成了冰块，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叶苏见状，刚忙招呼其他灵术师停止攻击，抓紧时间休息，等待时机。 叶苏和灵忆所在的马车与伊莉雅所在的马车交会时，伊莉雅轻巧地跳上了叶苏的马车。她看见躺在马车上的叶苏，就揶揄地说：“领主大人，攻势挺猛，让人心醉神迷，就是不够持久。” 叶苏过了一会儿才觉得恢复了些精神，他无力地对伊莉雅说：“主教大人，你知道吗？如果是放在前世，你这么会讲荤段子的姑娘，一定会成为我的好兄弟。为什么我们的攻击对这只魔兽通通无效？” 伊莉雅看着在天空遨游的“鲲”，沉声道：“人类的领主，不要丧气，你做得不错。如果是其他的神级魔兽，在你的第一轮攻击中就已经被解决了。可惜，偏偏遇上了这只冰属性的神级魔兽。” “我刚才看清楚了。你们的攻击碰到它身体的一瞬间，它身体受攻击处会立刻出现冰盾。那几根突破冰盾的钢柱力量巨减，连它厚厚的表皮都没能完全突破。简单说吧，这只神级魔兽攻击和防御都无懈可击。” 灵忆用热切地眼神看着伊莉雅，“主教大人，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伊莉雅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坦白讲，就算是艾薇儿，恐怕都没有任何办法对付它。你们在南境的时候遇到的‘深渊’就是一只冰属性的魔兽，这类魔兽有多难对付，你们应该还记得。” “真是没有想到，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叶苏有些无奈地说，“我们明明都好好的，连皮都没破，就这么被判了死刑，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伊莉雅走到了马车后面，握着神杖，注视着鲲，对灵忆说：“灵忆女王，你看着前面的路，等到了城中央的时候立即告诉我，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好了。让你们看看‘神的爱女’这个外号不是白叫的。” 叶苏大惊失色，正躺着休息的他睁开了眼睛，慌忙说：“主教大人，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你的预言之术对魔兽能起什么作用呢？要是诅咒之术，倒是能派上用场……唉哟……” 伊莉雅收回了揍叶苏的拳头，愤愤地说：“预言之术不是诅咒之术。如果事情存在变坏的可能，它往往会变为现实。不愿接受现实之人把善意提醒他们的人称为会使用诅咒之术的恶魔，这实在太差劲了！” 这时，灵忆大喊道：“伊莉雅大人，我们已经到了洛水城城中央了，就是洛川姐姐骑着一匹斑马的雕塑这，对吗？” 伊莉雅握住了神杖，轻巧地往街道上一跳，“完全正确，你们赶紧带着其他灵术师和人类战士往南方跑吧。收拾完这只神级魔兽，最强灵术师可就是本小姐我了。” 说完，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轻轻一竖左手，“很高兴认识你们。” 叶苏完全不放心这个有些傻乎乎、笨污污的主教，他扭头一看灵忆，灵忆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拉住了叶苏的手，毫不费力地跳到了洛水城市中心附近最高的一栋建筑上，俯瞰着眼下的雪地。 整个洛水城内城的雪地上似乎都被伊莉雅画上了乱七八糟的线条，叶苏一直不明白这有何意义。到了楼顶，叶苏俯瞰之下才发现，伊莉雅画的是一幅精美绝伦的画作——一个巨大的灵圆围着一只三脚巨鸟。 叶苏头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前世神话中才有的名词，他惊叫道：“三足乌？！” 就在这时，“鲲”已经飞到了伊莉雅的头顶。伊莉雅高举神杖，张开怀抱，黑色的发带早就被“鲲”卷起的狂风刮走了，银色的长发在风中翻飞着，过于宽大的神官服勾勒出了她瘦小的身躯。 她嘴唇飞快地蠕动着，不知道在吟唱着什么。吟唱完毕，她将神杖插在了雪地中，大声喊道：“圣光术——神之领域！” 包围了洛水城内城的灵圆圈起的区域中发出了粉色的光芒，灵圆四周竖起了无数光柱。一往无前的“鲲”碰到了光柱居然无法通过。它摆动着尾巴狠狠抽在光柱上，发出惊天的巨响，空中出现了闪电般的裂纹，又慢慢消失。 叶苏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处光域中的小小的伊莉雅和空中巨大无比的“鲲”，惊愕万分，他问灵忆：“灵忆，灵术教典中有伊莉雅主教大人施展的这种灵术吗？我好像没有见过。” 灵忆凝神看着光域中的伊莉雅主教，惊讶之情丝毫不逊于叶苏，摇头道：“我也没有见过这种灵术，灵术教典和东境王宫中的藏书中也从没有提过什么圣光灵术。主教大人的灵术似乎和我们的灵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伊莉雅握着神杖，看着空中拼命挣扎的“鲲”，暗暗心惊：没想到神级魔兽的威力厉害至此，就连神之领域都受到了重创。再被它撞几下，这个领域就要塌陷了，得让它安分一些。该死的，圣光系灵术咒语实在太长了，心中默念一遍都需要好长时间。 好不容易默念完了近千字的咒语，伊莉雅举起神杖，对准了在空中挣扎的“鲲”，大喊道：“圣光术——众神的低语！” 北境阴霾压抑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轻柔的歌声，绵延细密，就像是北境的果酒一般，清甜不辣，却在不知不觉中就让人天晕地旋，不省人事。叶苏和灵忆听得都醉了，光域中的“鲲”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在光域中轻轻摆着尾巴，似乎在酣睡。 伊莉雅见状，终于放下了心来，痛快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慢慢退出了光域。刚一出光域，她再次举起了神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大喊道：“圣光术——主神的怒火！” 说完，伊莉雅就倒在了雪地中。 巨大的光域中顿时升腾起了冲天的火焰，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灵忆慌忙触发疾风术，拉着叶苏远远地离开了现场。他们刚一离开，楼就整个塌了，不用说，里面的钢结构已经全部融化掉了。 “鲲”再怎么皮实，也抵抗不了光域中的烈火。它浑身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冰层在烈火的炙烤下化成了水，又结成了冰，化成了水，又结成了冰。显然，“鲲”正在调集全部力量来保护自己。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灵术的秘密 伊莉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辆行驶的马车上。 她晕过去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冷，浑身发冷。可是醒来的时候，她却觉得浑身温暖，就像泡在温泉中似的。她借着月光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几张雪白的毛皮。 叶苏见她醒了，就说：“漂亮吧？暖和吧？舒服吧？这是从那只老狐狸身上剥下来的，你身上盖着的是狐狸腋下的毛皮，我打算带回去给我老婆做衣服用的，没想到你先用上了。” 伊莉雅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鲲”还在天空飞着，就忧郁地说：“没想到神级魔兽……居然这么厉害。要是……平时多学习点漫画……小说……少看点灵术就好了……本来那几下子，魔兽就该……解决了。” 叶苏安慰她说：“主教大人，你也不用丧气，虽然没能杀死魔兽，但是你的攻击并不是一无所获。跟着魔兽一起移动的冰线已经暂时消失了。这说明它的消耗也很大。” 灵忆握着伊莉雅的手，钦佩地说：“主教大人，真是没想到，你的灵术居然这么厉害，那是什么灵术？” 伊莉雅有些虚弱地说：“圣光系灵……术，女神殿中世代相传的……东西，为的……就是……消灭传说……级以上的魔兽……使用的东西，被称为‘神恩’。” “不过，这种灵术需要……配合灵纹，就是我在地上……画的那些画和……近千字的咒语使用，触发起……麻烦，消耗精力特别大，几乎无人能学会。我也没法使用第二次了。这下子，真的结束了。” 叶苏没有说话，他掀起了帘子，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和白茫茫一片的原野，“主教大人，我们出洛水城已经有两天多了，马上就要到位于帝国和荒原间的大道了。需要在那里放你下来吗？” 伊莉雅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用，我还要去玫瑰领拿我的猫呢。我不……你们……说话了……困得……实在……不行了……我……累……” 叶苏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睡吧，给你留着呢。” 他看着渐渐入睡的灵忆和伊莉雅，又看了看在夜空中游弋的“鲲”，心想如果这只大鱼不是魔兽的话，眼前真是一副绝美的画卷——“鲲”在夜空中悠闲地游弋着，还时不时张开巨嘴，企图吞噬星星和月亮。 不知为何，叶苏和灵忆总觉得，这只神级魔兽对灵术师和人类的敌意并不如其他魔兽那么强。出了洛水城后，所有的战士没有再攻击“鲲”，“鲲”就自顾自地向前游弋，也不主动攻击精灵和人类战士。 叶苏自言自语道：“它为什么不主动攻击我们呢？难道是因为视力太差，看不见我们？或者是因为它的实力接近于神，就像我们不会和蚂蚁计较一样，它也不会和我们计较？” 这时，伊莉雅睁开了眼睛，轻轻说：“别傻了，叶苏领主，你根本就不了解魔兽。和其他那些愚蠢的魔兽不同，神级魔兽具备相当的智慧。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你的妻子艾薇儿！” 叶苏一吓：“什么？它的目标是艾薇儿？艾薇儿才八九十斤，根本不够它吃的。再说，它又如何能认识艾薇儿？” 伊莉雅突然冒出了一句：“叶苏领主，据我所知，你虽然和艾薇儿还有红玫结婚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到现在，她们两个都还没有怀上孩子吧？” 叶苏脸一红，“主教大人，难不成，你打算开展求子的业务？克瑞尔对我说了，人类和精灵之间可能存在生殖隔离，虽然我们长得几乎一样，但本质上我们是完全不同的。” 伊莉雅看了看灵忆已经熟睡，就说：“并不是这样，叶苏领主。反正我也快死了，就不打算替女神教保守这个秘密了。你知道灵术的起源是什么吗？” 叶苏说：“灵术不就是神灵赐给精灵用于自卫的术式么？” 伊莉雅摇了摇头，“并不是哦。你也参加过好几次魔兽征伐了，应该已经发现了，灵术师使用的灵术与魔兽使用的魔力惊人的一致。比如说，这只大鲸鱼的魔力和艾薇儿的冰系灵术并无实质不同。” 叶苏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呢？” 伊莉雅叹了口气，“灵术并不是神灵赐予精灵的术式，而是魔兽赐予的。所谓的灵术师，都是可怜之人，因为他们的血液早就被魔兽之血污染了，包括我、艾薇儿玫和其它所有的灵术师。” 叶苏一听，浑身一震，自己一直怀疑的事情居然成真了。他怕自己听错了，就说：“伊莉雅大人，你是说，灵术能力来自于魔兽，这怎么可能吧？艾洛洛女神呢？她可是一位全属性灵术师，这该怎么说呢？” 伊莉雅说：“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艾洛洛女神能成为全属性灵术师，并不是因为她的天赋有多高，而是她承受了更多非人的折磨。” “灵术不是来源于神灵，而是来源于魔兽。以某种方式注入魔兽之血，精灵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件事是精灵世界绝对的禁忌，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大帝、我和下任大帝人选艾琪璐。承继父母魔兽之血的精灵才有可能成为灵术师。魔兽之血会慢慢淡化，灵术也会消失。” “你应该也知道艾薇儿的过往了，在精灵世界中，她有一个不雅的外号——‘不洁的精灵’，原因是南境的历代君主为了尽可能的保留艾斯特女王强大的冰系灵术，采取了一些有背伦理的手段。所以艾薇儿才生得这么漂亮，这么厉害。”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身上的魔兽之血味道异常的浓郁，对魔兽十分有吸引力。过去十几年里，四大精灵王国中，东境的灵术师能力最弱，几乎没有受过魔兽袭击。北境的灵术师在一次魔兽侵袭中几乎全体阵亡，此后也很少遭到魔兽袭击。南境就不一样了。在过去十几年里，几乎每年都有魔兽来袭事件。” 伊莉雅说完后，仔细地看着叶苏的表情。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并没有从叶苏的脸上看到恐惧。叶苏只是扭开水瓶，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眉头皱成了麻花，“是吗？原来是这样。艾薇儿实在是太可怜了，尽管遭受着精灵的咒骂和意淫，却又拼命守护他们，真是个傻姑娘。” 伊莉雅眼睛一转，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灵忆到东境参加王选，过了没几天时间，东境就出现了一只魔兽，被她给解决了。这也是近段时间以来东境出现的唯一一只魔兽。和艾薇儿一样的是，灵忆也没有灵介，也即是说，她也是‘不洁的精灵’……” 伊莉雅叹了口气，“叶苏领主，艾琪璐之所以把艾薇儿嫁给你，恐怕未必怀什么好意。她以为艾薇儿死了，对玫瑰领使节说的话是‘说什么都晚了，让他好好善待灵忆吧’，而不是‘让他好好善待洛叶吧’或者是‘让他好好善待红玫吧’，这是为什么呢？你有好好想过吗？” 漆黑的马车中，谁都没有注意到，灵忆眼角流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水。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心里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会继失去灵谧姐姐之后，再次失去叶苏这个亲人。 叶苏沉声道：“伊莉雅大人，所以说，艾薇儿和灵忆两人，是精灵世界的祸害，对吗？只要杀了她们，说不定精灵世界就不会再遭受魔兽的袭击了，至少是不会遭受这么厉害的魔兽的袭击了，对吗？” 伊莉雅喜上眉梢，“你终于开窍了，叶苏领主，和你说话真是轻松。我知道你十分舍不得艾薇儿和灵忆，这也十分容易理解，毕竟一个是你深爱的妻子，一个是你视若珍宝的妹妹。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整个精灵世界的命运不比她们俩来得重要么？” 叶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伊莉雅大人。个人的利益总是要服从于集体的利益。在这个魔兽肆虐的世界，为了保证整个族群的延续，牺牲掉两个精灵算什么，就算是整个北境，那也是值得的。” 灵忆的心都死了，她无力地想：哥哥，你杀死我好了。反正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死在你手里，换取你和大家的命，这对我来说足够了。只是，你千万不要伤害艾薇儿姐姐，否则，你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伊莉雅点了点头，“这么说虽然有些残酷，可是并没有错。” 叶苏拉着伊莉雅大人的双手，扶着她坐了起来，指着在天空中浮游的“鲲”说：“伊莉雅大人，你看这只魔兽，它是如此的美丽，就像蔚蓝色海洋中的水滴一般。” 伊莉雅丝毫不在意叶苏牵着自己的手，她有些欣赏地看着叶苏，“你说的对，人类领主。魔兽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可恨的是，在一千年前被一群可恶的家伙给赶到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洁的精灵 叶苏紧紧握着伊莉雅主教的手，微笑着说：“主教大人，你今晚似乎格外卖力地为魔兽说好话，也特别恐惧精灵大陆上的顶级灵术师呢。你看看，月光下飞舞着好多美丽的蝴蝶和火焰一般的龙呢，哎？那不是我的冰灵吗？” 伊莉雅大惊失色，脸扭曲得可怕，她一拉窗帘，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涔涔而落。蝶未的黑炎蝶、叶苏的冰灵和雪梨的火龙术一齐向“鲲”扑去，伊莉雅失声尖叫了起来，眼球几乎都快凸了出来，指甲抓破了自己白皙嫩滑的脸蛋，她晕了过去。 这一次，众人的攻击终于凑了效。叶苏的冰灵手持巨大的骑士冰枪狠狠地从鲸鱼头顶的鼻孔插了进去，鲜血四溅，如同喷泉。旋即，冰灵高高跳起，手中的冰枪化作利剑，砍掉了鲸鱼的左侧的一半鱼鳍，血如泉涌，它的飞行轨迹顿时混乱了起来。 蝶未和雪龙见冰灵一击得手，立刻改变策略，黑炎蝶之术和火龙之术瞬间变成了烈焰剑，狠狠地朝大鲸鱼受伤的鱼鳍砍去。烈焰剑轻巧地透过了鱼鳍，巨大的鱼鳍砸在了陆地上的森林中，一大片树木应声折断。 伊莉雅晕过去后，鲸鱼似乎如梦初醒一般，发出了难以描述的巨大又空灵的尖叫声。随即，它突然变得狂躁了起来，拼命地甩动着巨大的尾巴，却因只剩一侧鱼鳍，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方向，频频坠地，森林被碾压成了平原，山峰被撞成了山包，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伊莉雅干呕了起来。 叶苏扶着伊莉雅坐了起来，把水递给她。喝了一些水，伊莉雅感觉好一些了，但扔虚弱的厉害，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浑身冷汗直流，白眼直翻，几乎晕死过去，又躺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叶苏领主，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只魔兽……受伤了？！谁做到的？” 叶苏捏着水瓶，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你告诉我，灵术的能力来自魔兽……” “什么！！！”伊莉雅惊叫道，“你在乱讲什么？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种事情？这可是精灵世界的绝对禁忌，只有我和洛神大帝还有下任帝国之主艾琪璐大人知道。我是绝不可能告诉你的！！！”她情绪一激动，又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叶苏说：“伊莉雅大人，你声音小一点，不然知道的人更多了。刚才，你十分奇怪，说了很多让我们感到莫名其妙地话，还暗示我杀掉灵忆和艾薇儿，说她们都是不洁的精灵，只会给精灵世界带来祸害……” 伊莉雅一下子沉默了，她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精灵帝国中是有这样的呼声，而且支持者还为数众多，是谁我就不说了。” 叶苏说：“伊莉雅大人，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是，精灵籍以获得操纵自然之力的魔兽之血会对精灵造成什么影响？” 伊莉雅见灵忆在熟睡，仍不放心，又压低了声音说：“普通的灵术师，也就是那些佩戴灵介的灵术师，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但是至于灵忆、艾薇儿和其她的没有灵介的灵术师，也就是所谓‘不洁的精灵’……她们很有可能会被魔兽之血所反噬，也就是……堕落成魔兽。” 马车外，“鲲”在痛苦地挣扎、哀嚎，这个夜显得格外的漫长与血腥，就连仅有的几颗星星，也躲进了乌云中。叶苏给灵忆盖好了被子，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伊莉雅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叶苏铁一般冷峻的脸，竟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灵忆可以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叶苏的手颤抖得厉害。她心里有一丝安慰，她暗暗想：叶苏哥哥，我知道你的内心很挣扎，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愿意将来变成你征伐的对象。 我们以前杀死的魔兽中，会不会也有像我这样的不洁的灵术师呢？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叶苏才说：“伊莉雅大人，我最后想问一句，你刚才所说的，精灵世界的利益远比艾薇儿和灵忆重要，牺牲掉她们就能解除精灵大陆的魔兽之患。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吗？请说出你的真实想法，不要故意迎合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 伊莉雅看到叶苏游离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看向身边的领主剑，知道自己一旦说错了话，就将身首异处——眼前这个人类领主的杀伐之果断在精灵世界是出了名的。可是，自己作为精灵大陆的主教，也从来不是看别人脸色之人。 伊莉雅哼了一声，“我才不会故意迎合你！你看见马车外的那只大鲸鱼了吗？一旦它回过神来，我们就全完了。我刚到玫瑰领时，是想连同你和艾薇儿一起消灭掉……” 叶苏打断了她的话，“这个我知道，我不关心你过去的想法。我是想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伊莉雅一惊，声音也跟着变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来玫瑰领的第二天，我领主府邸外面的雪地里就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案，和你这次用来对付这条大鲸鱼的很像。当时，艾薇儿就告诉我，这应该是你的杰作，很可能是一种古老的灵术。领主事务办公室建议立即将你清除……” “那你为什么没动手呢？” “艾薇儿不让。她也是在我这次出发来北境前才告诉我这件事的，让我警惕你。你不知道，就在你在我府邸的院子里偷偷画那些东西的时候，艾薇儿一直在那看着你。若你有异动……”叶苏突然不说话了。 伊莉雅躺了下来，凌乱的头发盖着她那张苍的脸，“我本来是想连同你和艾薇儿一起消灭掉的。那也不是奇奇怪怪的图案，而是圣光系灵术中的‘神迹’，可以短时间召唤神的力量。” “我刚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改变主意了。上任主教大人一直告诉我，精灵世界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这个，什么都可以牺牲掉。我当时问她精灵世界指的是什么，她就告诉我，‘是那些有资格参加帝国舞会的人’。我突然明白了，我们女神教早就成王权的工具了。” 伊莉雅的泪珠突然滚滚而落。 她伸出手来，擦了擦眼泪，“人类的领主，你可能不相信，自从我那夜放弃发动‘神迹’，就已经成了精灵世界的叛徒。帝国我是回不去了。我不惜以死支持你们，并不是因为你和玫露可姐姐的关系，而是被玫瑰领那种自由、平等的生活打动了。” 叶苏说：“我信。” 伊莉雅扑哧一声笑了，鼻涕都流了出来。她接过叶苏递给她的纸巾，无力地说：“我知道你关心什么。要阻止魔兽之血作乱，一是要停止那种违背伦理的荒唐之举。” “这个没有问题。艾薇儿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至于灵忆，她将来喜欢谁我都不管，可是一旦喜欢姓灵的，我会立刻出手制止。虽然会误伤一大片，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叶苏领主，你先别高兴，这一条很容易做到。第二条就难了，”伊莉雅说，“为了以防万一，从今以后，她们不能再使用任何大型灵术了。也就是说，她们的灵术师生涯基本就此断送掉了。” 叶苏低头想了半天，“我无权要求她们这么做。她们为此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汗水。灵忆是东境的女王，艾薇儿是南境的二公主，对于自己的国家，她们负有天定的义务。我了解她们的性格，她们是无法坐视不理的。” 伊莉雅说：“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不拦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旦她们出现魔兽化的迹象，你要毫不犹豫地砍下她们的脑袋。否则，这些冰雪聪明的顶级灵术师变成的魔兽可比这些没有脑子的魔兽厉害得多。” 叶苏痛苦地说：“我做不到。我想好了，灵忆在我身边，这次雪月征伐，我不会让她使用任何大型灵术。若这次我们能活下来，她回到东境，自然有她的国家机器去保护她，不用她再使用灵术。至于艾薇儿，我会和艾琪璐女王说清楚，相信她不会再……” 伊莉雅冷笑了一声，“叶苏领主，你不要对这些俗世的君主抱有什么幻想，帝国选择的共主接班人，绝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艾琪璐真有那么爱艾薇儿，会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的妹妹去征伐强大的魔兽吗？在帝国，她的名声可能不如你想的那么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玫洛薇联合王国的新任教宗 伊莉雅一直在等着叶苏说话，见他老是沉默，就忍不住说：“叶苏领主，我知道你很辛苦，不过，多和我说说话好吗？我现在前往不能睡着了。” 叶苏奇道：“为什么？” 伊莉雅说：“我想了半天，刚才为什么会把心中藏着的一些顶级机密告诉你。我很可能是被身后的这条大鲸鱼给控制住了。艾米丽娅女神的手记中写过，有一些神级魔兽可以干扰人心。”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你刚才对我说，‘魔兽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可恨的是，在一千年前被一群可恶的家伙给赶走了’，这的确是魔兽的口气。不过，你也太脆弱了吧？终日侍奉神灵的主教大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魔兽给摄魂了？” 伊莉雅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什么？！圣光系灵术的每一个灵术都十分消耗人的精神力，更不用说是‘神迹’了。换作是你，足够你死上十次八次了。” 叶苏笑着说：“哈哈，我错了，主教大人。也多亏你被魔兽附体了一下，我才知道了它的弱点。你看，大鲸鱼左侧的鱼鳍已经被我们给剁掉了，身上也多处负伤。这些都是在它控制你的精神时做到的。” “据我估计，一旦把它的意识脱离了肉体或者被控制住，它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发动冰系魔力，用来强化自己的身躯。问题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红玫，而红玫不在我们的队伍里。” 伊莉雅看见叶苏血红色的右眼，有些心疼，就说：“叶苏领主，你也不用想这么多了。你的眼睛红得吓人，赶紧躺一会儿吧。”说完她往往边上靠了一靠，让出了些地方，示意叶苏躺下来。 叶苏也没气，躺在了灵忆和伊莉雅中间。后背甫一接触铺着被子的车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无比的幸福。他轻轻握着灵忆的手，看着在森林里翻滚的“鲲”，突然对伊莉雅说：“主教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说，帝国你回不去了？” 伊莉雅轻轻地说：“是啊，所以，也别叫我主教大人了。叫我伊莉雅就好了。” 叶苏说：“主教……伊莉雅……” 伊莉雅叫道：“哎，真过分，你还真直接叫我的名字……” “那，玫洛薇联合王国艾洛洛女神殿主教大人……” “都说别叫我主教大人了，不过，什么是玫洛薇联合王国啊？难不成，你的小玫瑰领要建国了？上次你吸收精灵难民时，洛神大帝一怒之下差点派兵剿灭你的玫瑰领。要是知道你建国了，你也知道结果会怎样。共生政策推行不下去，你也别自责，精灵的高层是极度仇视人类的。” “哦，你说那件事啊。他们后来派了个调查组来了玫瑰领一趟，好吃好喝了一番，结果平安无事，我还记得那个调查组组长的名字，好像叫作洛溪……” “得了吧，傻瓜领主。你知道当时帝国是什么情况吗？洛神大帝兵马钱粮全都准备好了，帝国军开拔在即。他收到一封信后立即取消了行动，怕对底下人不好交代就象征性地派出个调查组去玫瑰领看看。你们都被洛川给救了！洛川就是洛神大帝唯一的孙女！” “啊？！！！”叶苏瞠目结舌，“她……她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伊莉雅说，“洛川公主呢，她究竟哪去了，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小姑娘和艾薇儿是我为数不多的抱有好感的王室子孙。” 叶苏支支吾吾起来，他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 他打算收拾东西到王宫地下室找个房间去睡觉的时候，洛川走进来抱住了他，对他轻轻说：“我想好了，我愿意后悔和痛苦下去……” 纵使叶苏心硬如铁，也绝难抵挡洛川的柔情，更何况他本来就打心底里喜欢着洛川。 他也知道，这时要是再拒绝洛川的款款深情，自己将永远地失去眼前这位对他情深义重的佳人。 叶苏转过身去，抱住了洛川，在她耳边说：“我和你相反，我不愿意后悔和痛苦下去。如果错过了你，我真的会后悔和痛苦一生的。” 洛川头靠在了他的怀里，满脸绯红又满心欢喜地说：“嗯……” 叶苏对洛川说：“洛川……啊，不……太太，你愿意听我一句话吗？” 洛川柔柔地说：“我还不够听话吗？” “那就好。你赶紧带着国王和王后往南方跑吧。” 洛川不高兴了，她泪汪汪地说：“你是在敷衍我吗？如果你不爱我就算了，不用刚答应我就赶我走……” 叶苏赶紧说：“太太，你别误会了。我知道你们洛美利亚子孙的骨气，可是，面对神级魔兽，骨气和空气一样，半个洛币都不值。你是带有重要任务的，王后和我说，北境的子民都集中在了北境西南地区，和帝国相邻。这是不行的，我们将吸引魔兽经过那条道。” 叶苏见洛川停止了哭泣，就赶紧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带着你的父母到西南地区去做好民众的转移工作。若是老百姓都死了，就算我们赢得对抗魔兽的胜利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接你好吗？” 洛川虽然答应了，但还是不肯松手，低声啜泣着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傻丫头，”叶苏爱怜地抚摸着洛川的长发，“分开不过是暂时的。你在我身边，我肯定会分心的。不要老拿自己和艾薇儿还有红玫比，你的强大之处不在于灵术。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击败神级魔兽，回来找你的，好吗？” 洛川好不容易被说动了，她仰起脸看着叶苏，“那我该什么时候走呢？” “马上！”叶苏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北境近两百万人口，组织调度是很困难的事。你也知道，你的父亲是个老顽固，你得花点时间说服他离开洛水城。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找他，不用回来和我告别了。” 洛川听了叶苏的最后一句话，又有些不高兴了，“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急着赶我离开呢？” 叶苏哑然失笑，“我怎么会赶你呢？这可是你的家呀。哦，对了，”他想起了什么，双手抱着洛川纤细的腰肢，对准她的红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洛川搂着叶苏的腰，大脑好像一下子缺氧了，时间好像一下子静止了，就在她刚回过神来时，叶苏已经停止了，他看着洛川美丽的面庞，“猪肉不得盖检验检疫章吗？我也给你盖一个，可不许和别的男性调情了。” 洛川狠狠地捶了一下叶苏的胸口，“我才不会呢。” 叶苏说：“以后遇到什么事，都和我说好吗？别动不动就想着去神殿做神官什么的好吗？” 洛川尴尬地说：“你怎么知道……难道，伊莉雅主教大人她……” 叶苏说：“对了，以后要记住，不要随便对你们的主教大人吐露心事，这个人十分恶劣，经常把别人对她倾诉的心事当成笑话和谈资讲给我们听。” 洛川咬碎了细牙，认真地说：“我再也不会了！” *** 想到这里，他对伊莉雅说：“我们之间很好，如果这次我们都还能活下来，你会见到她的，在玫洛薇联合王国。” 伊莉雅无奈地说：“我都说了，不要再想着建国的事了……” 叶苏说：“可是，国家都已经建立了，就在玫瑰大陆以东的大海中，陆地面积比精灵大陆还要大，目前大概有几十万精灵和人类住在那里，首都玫瑰城已经建设得相当不错了。你不要去就算了。” 伊莉雅笑眯眯地说：“年轻人，别冲动，好好听别人说话好吗？我有说过不去吗？不过，你说的是真的？” 叶苏感到有些好笑，他说：“嗯，是真的。实在不信你问问雪梨和秋梧她们就知道了，她们就是从玫瑰城过来的。”说到这里，他掀起了帘子，大声说，“雪梨，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说全称，说实话。” 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领……领主……啊，不，国王陛下，我们来自玫洛薇精灵与人类联合王国的首府玫瑰城。” 伊莉雅眼睛都睁圆了，“居然是真的，可是，我过去能干什么呢……” 叶苏说：“嫁人……” 伊莉雅看着叶苏的眼神，慌忙双手抱在了自己的胸前，紧张地说：“叶苏领主，我都和你说过了，不要打我的主意，我是早已决定要终身侍奉神灵的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完了？这就是你的要求？ 伊莉雅怀疑地说：“照你说的，煤落灰王国……” 叶苏重重地说：“玫洛薇！红玫的玫，洛川的洛，艾薇儿的薇！你别误会，我真不是要打洛川什么主意。这三个人是新王国公民推选出来的三个对新王国成立贡献最大的人，所以就从她们的名字中各取一个字作为新王国的名字。” 伊莉雅哦了一声，“我知道了，只是，那里也信奉艾米丽娅女神教吗？如果是别的宗教，我可不愿意去做什么教宗……” 叶苏耐心地说：“是的，艾米丽娅女神殿就在王城中，离王宫就几百米的距离。只是，政教分离也意味着你在玫洛薇王国即使贵为教宗，权力可能远不如在帝国。” 伊莉雅轻轻一笑，“那个我根本就不在乎。在帝国，我又有什么权势呢，不过是为一些贵族的大型活动祈福罢了。这些活动最让我感到无聊了。我想做的事推进教育、医疗、卫生这些具体而真实的事情，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好一些……” 叶苏欣赏地看着伊莉雅，“这些，你在新王国全部都可以做。” 伊莉雅说：“那我就没问题了，我愿意去。只是，你有什么要求吗？我最多只能答应一个。上次跟你要小猫的时候答应了你一个，现在我欠你两个要求了。” 叶苏讶然道：“你若不提醒我，我还真的忘了这事了。看样子你也一直担心我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为了让你不再担惊受怕，我就把要求告诉你好了。” 说到这里，叶苏咽了一口口水。 伊莉雅觉得心脏在怦怦跳，也咽了一口口水。 装睡的灵忆也觉得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马车里顿时充满了一种紧张诡秘的气氛。 叶苏说：“要求就是，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你帮我去劝你的玫露可姐姐，也就是我的岳母大人搬到新大陆去和我们一起住，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南境，我们真的很担心。” 伊莉雅和灵忆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前者怀疑地说：“说完了？就这个？” 叶苏慢悠悠地说：“就这个。我别的不怕，就是怕有的人做不到……” 伊莉雅说：“我一定会替你做到。” 叶苏笑了笑，“我等着呢。首先，是要从这场持久战中活下来。这只大鲸鱼是不是飞不起来了？它可真笨，用冰给自己再做一个鱼鳍不就得了，虽然灵敏度不够，不过好歹能帮助自己平衡……” 伊莉雅用尽了全身力气叫道：“笨蛋领主，不要乱说话呀，这些魔兽都是有智慧的。万一被它听见……” 伊莉雅立刻坐了起来，掀开了帘子，看到月光下的森林里出现了莹莹的白光，痛苦地闭上了眼，“晚了，你的建议已经被魔兽采纳了。” 灵忆再也无法装睡了，她一骨碌坐了起来，用揉眼睛的动作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她凑过去一看，只见“鲲”又重新飞上了夜空。它用冰做成的鱼鳍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洁白如玉。 灵忆担心地说：“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苏说：“先不用担心，它离我们有一段距离，不会那么快赶上我们。晚上对我们太不利了，到了天亮再开始作战行动吧。”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好好休息吧。灵忆，你睡中间来好么？” 灵忆乖巧地拦在了叶苏和伊莉雅中间。她紧紧握住了叶苏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 叶苏拉上了马车帘子的拉链，给大家盖上了狐狸皮，过了一会儿就说：“灵忆，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哥哥，我听着呢。” “伊莉雅主教在你睡着的时候告诉我，使用大型灵术非常消耗精力，会直接缩短灵术师的寿命。我想了想，你以后就不要使用那些大型灵术了好么？比如说风灵什么的。当然，偶尔用个疾风术还是可以的。” “哥哥，我听你的。但若是你处在极度危险之中，我会使用的。” “呃……不行！什么情况下都不准用了！不许和我犟嘴！当然了，偶尔用个疾风术拉着我逃命还是可以的。” “遵命，兄长大人！”灵忆忍不住笑场了。 伊莉雅并没有指正叶苏编造的谎言，因为叶苏随口乱讲的谎言是真的——使用大型灵术确实会缩短灵术师的寿命。灵术师虽然身体素质虽普遍不错，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些高大粗壮的魔兽。 叶苏实在是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和灵忆说了几句话，他就睡着了。灵忆替他掖好了被子，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看着一脸疲倦的叶苏，眼泪又簌簌而落。 过了一会儿，伊莉雅也睡着了。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满了，正在赶车的人类战士说了一句：“领主大人，我们正在过山道，可能有些颠簸，不过不用担心。” 灵忆替叶苏答应了一声，她一只手撑在伊莉雅身体的左侧，一只手悄悄地用指头挑开马车的门帘，心想：我和艾薇儿姐姐是精灵世界的祸根，如果我从这跳下去，会不会…… 就在她垂泪的时候，突然间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一惊，一看是叶苏。 熟睡中的叶苏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灵忆，不要怕……哥哥……我在你身边呢，就算你和艾薇儿真的吸引着魔兽……也不用害怕。精灵大陆不要你，我要，和我……一起回新大陆，祸害我去吧。” 灵忆顿时泪如泉涌，她小心翼翼地睡回了自己的位置，心中顿时畅快无比，很快就沉浸在了梦乡中。 伊莉雅吓出了一声冷汗，心想：以我现在的身体，万一她真的决定跳下去，还真有可能拉不住她。幸好这个人类领主及时说出了那番梦话。可是，哪有人梦话说得思路如此清晰、言辞如此恳切的？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领主，你睡着了吗？” 叶苏嘟囔了一句，“废话，当然睡着了。没听见我在说梦话吗？” 伊莉雅努力忍住自己的笑声，不一会儿又沉沉睡了过去。 *** 伊莉雅再醒来时，发现叶苏已经站在了车厢顶上，凝神看着在空中游弋的“鲲”。她也爬到了车厢顶上，发现马车已经驶入了帝国东侧的官道。从这里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圣城真灵的一些建筑群了。 伊莉雅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毕竟，自己从很小起就一直住在圣城，所有的记忆全是关于圣城，可是，她已经回不去了。她的下一站，要么是地狱，要么是那个从未见过的玫洛薇联合王国。 宽敞的官道上，十余辆马车排成一线，马不停蹄地向南风飞驰而去。官道两边，是长满了枯草和树林的荒野，偶尔还有几个巨大的冰封的湖泊。凛冽寒风不时将枯草和芦苇穗卷上阴沉的天空。 叶苏见其他灵术师也都爬上了车顶，就大声说：“大家先别攻击，这只神级魔兽只有在意识转移或者被控制时我们才能对它造成伤害，否则只是白费力气！” 临近马车上的秋梧说：“领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就这么看着它吗？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可做的。” 叶苏嘴里嚼着牛肉干，回头看了一眼秋梧，就嫌弃地说：“什么叫没有什么可做的？赶紧梳梳头发，吃个早饭，小姑娘要时刻注意形象。下一站，新月荒原，在那里，我们要发动第三波攻击！” 钻进马车后，叶苏拿出了地图，用手量了量从圣城到新月荒原的距离，又看了一下比例尺，对伊莉雅说：“我们行驶的速度比我预料的快得多。因为人类战士都是驾车的好手，我们又走的大路和官道。大概还有两天就到新月荒原双子峰地段了，再往南就是玫瑰领和花灵城。” “你还是很在意艾琪璐呢。我已经不能说的再直白了。她不值得你这么做。” 叶苏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在意艾琪璐，而是在意艾薇儿、红玫和我的花灵同伴们。就算是艾琪璐，我也没有觉得她做错什么。她对艾薇儿的感情，绝不是虚假的。但作为南境的君主，她一切只能从南境的利益出发。等她正式成为精灵世界的共主，会被迫作出更大的牺牲。” “哼，我才不信这是你的真心话。你既然可以原谅艾琪璐，那你能原谅把你推下山崖的舒然和弄瞎你眼睛的茱晨吗？” “刚开始，我是不能。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放下了。在十个人中，我和茱晨还有舒然的关系一般，这也没什么。我们的成长环境本就不同，共同语言自然少一些。他们平时对我也不错。换作我是他们，也不会对损害家族利益的人无动于衷。” 第一百四十章 大鲸鱼，你可以攻击我们了 叶苏苦笑道：“不是不便多说什么了么？我看你说的一点也不少。”他看着在一旁赌气的伊莉雅，就笑着说，“你们是不同类型的女子。世俗的归世俗，宗教的归宗教，这样不挺好的吗？” 伊莉雅回味了几遍“世俗的归世俗，宗教的归宗教”，觉得还挺有味道的，便点头道：“我知道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到了玫瑰城，一定会遵守你的政教分离政策。” “不是遵守我的政教分离政策，而是遵守克瑞尔的。就在我出发来北境的前一天，我已经任命克瑞尔为玫洛薇联合王国的国王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写封信给你，告诉由你来担任玫洛薇教宗的事。” “你说你把自己一手辛苦建立的王国交给克瑞尔了？就是你那个长得很像艾洛洛女神的扑克脸顾问？”伊莉雅惊叫道，“叶苏领主，你是傻呢，还是傻呢？” “哈哈哈，”叶苏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也觉得她是扑克脸是吧？她笑起来不知道有多好看，可就是不爱笑。说过她几次，她也不怎么听，就由她去了。” “究竟是什么让你决定选择她做国王呢？” “大概是因为她的温暖和勤勉吧。我小时候流亡到玫瑰领时差点被奴隶贩子拐走，多亏她把我救下来，又照顾我至病愈。后来，我成了实习领主，和她朝夕相处，发现她才能卓著，就是不懂变通。再后来，她越来越懂转圜了。而且，她长得像艾洛洛，精灵居民很信服她。” 就在两人闲聊时，灵忆醒了过来，她接过叶苏递给她的漱口水和毛巾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喝了些热水（火系灵术师烧的），吃了点东西。她看着在空中浮游的“鲲”，奇怪地说：“这只大鲸鱼为什么一直不主动攻击我们呢？” 叶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它刚从海里出来时，攻击手段是地上的那条冰线，可以将一切冰封，在受到主教的‘神迹’攻击后消失。之后，它喷出了类似于冰砾的东西，瞬间将我们的一辆马车冻成了冰块，在灵忆发动飓风术后不再使用。这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 伊莉雅和灵忆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叶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抱歉地说：“女士们，对不起，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实在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得再睡一会儿，有情况立刻把我叫起来。” 灵忆拉住了叶苏大衣的袖子，帮他把大衣脱掉。伊莉雅一把抓过了叶苏的手腕，诧异地说：“叶苏领主，这不是玫露可姐姐送给你的灵介吗？它怎么一直是亮着的？玫露可姐姐告诉过我，她的灵介亮着就意味着‘心控术’已经发动了。” 叶苏实在是太疲倦了，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会使用心控术。红玫和妈妈也从来没有教过我心控术的咒语，这个手串我就当护身符带带的。” 他见伊莉雅一脸的狐疑，就说：“我是说真的。如果我真的会，早就用了。我总不能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吧？伊莉雅大人，你说过灵术是通过咒语触发的。特别优秀的灵术师在心中过一遍咒语就行，而不用念出来，比如说灵忆，这就是所谓的意识触发。” “关键是，我根本就不会咒语啊，自然也无法通过意识触发。”叶苏指着马车外的“鲲”说，“总不能我想着‘大鲸鱼啊大鲸鱼，你千万不要攻击我们’，它就不攻击我们。我想着“大鲸鱼，你可以攻击我们了”，它就攻击我们吧……我去……我的妈呀……” 就在叶苏说出那句‘大鲸鱼，你可以攻击我们了’时，一直乖乖尾随在他们身后的鲸鱼终于爆发了。它发出了畅快的叫声，张开山洞般的巨口，空中立刻出现了几根六七米长的冰柱，携着忽忽的风声，朝着车队直射而来。 一时间，大地颤抖，官道破碎，砖块乱飞，马儿惊嘶，到处是尖叫声。 叶苏一惊之下，连忙握住了自己的手串，轻轻默念道：“妈妈，我错了，不该乱说话，赶紧让那只大鲸鱼停止攻击吧。” 就在这时，“鲲”发出了痛苦压抑的嘶吼声，似乎被牢牢地束缚住了。它猛烈的攻击立刻停止了。叶苏浑身颤抖地说：“不会吧？没有道理啊，我怎么可能会使用心控术呢……不行了，我真得太累了……灵忆……” 说着说着，叶苏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灵忆赶紧给叶苏盖好被子。她有些担心地对伊莉雅说：“主教大人，叶苏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条大鲸鱼举动失常，很明显是受到了心控灵术的影响。但是我可以作证，哥哥真的不会心控术。” 伊莉雅说：“我相信他说的话。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大概了解了。对了，他作为一个人类是怎么会使用灵术的？他自己说是因为得到了艾薇儿的眼睛……是这样吗？” 灵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去年霜月狩猎的时候，他什么灵术都不会。后来，他眼睛看不见了，艾薇儿姐姐就提出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给他。” “克瑞尔姐姐并没有直接摘除艾薇儿姐姐的眼睛，而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重新培育了眼睛，移植给了哥哥。叶苏哥哥有时候会缠着艾薇儿姐姐唱歌给他听，艾薇儿姐姐随口唱了了几句冰系灵术的咒语。谁知道他重复了一遍后居然触发了冰系灵术。” 伊莉雅皱紧了眉头，“这太不对劲了。在精灵的历史上，只有艾洛洛女神是全属性的灵术师。说全属性可能有些问题，应该是多属性灵术师——诸如心控类的特殊灵术她并不掌握。除了女神外，再无第二个可以掌握两种以上灵术的灵术师。他是怎么做到的？” 伊莉雅仔细地想了想前因后果，又问道：“他是只会冰系灵术，还是说只学习过冰系灵术？” 灵忆讶然道：“这有什么区别吗？非要说的话，他是只学过冰系灵术。他一直觉得艾薇儿姐姐的灵术防御和进攻能力比较强，视觉效果好，学的很认真。红玫姐姐嫁到玫瑰领后，他逐渐忙了起来，就不怎么练习了。我还以为他荒废了，没想到他现在连冰灵都可以使用。” 伊莉雅点了点头，她沉思了一会儿，翻起了叶苏的眼皮看了看，左眼呈淡淡的金色，和艾薇儿的眼睛确实十分相似。右眼……伊莉雅翻起他玫瑰色的右眼，心都差点蹦出来了。 灵忆见伊莉雅神色古怪，就有些担心地说：“主教大人，心控术是不是非常耗费精神？我看哥哥这几天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总是昏昏沉沉的，特别容易犯困。” “或许吧。心控术不仅消耗精神力，也消耗体力。对于人类的身躯而言，这种负荷实在是太沉重了。让他好好休息吧。就按照他的意见，在双子领附近的新月荒原那里奋力一战好了。” 灵忆点了点头，她将叶苏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伸出手指，抚摸着那张疲倦的、长满胡渣的脸，眼泪突然流了出来，顺着洁白的脸流到了下巴上，又滴在了黑色的厚布长裙上，成了泪斑。 伊莉雅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过了良久才说：“东境之主，你似乎很担心你哥哥呢。” 灵忆垂泪道：“哥哥变得和上次霜月狩猎完全不同了，他想的太多，把自己给压垮了。上次霜月狩猎我们也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参加的，但哥哥还有闲心开玩笑。我还记得，我们杀死第一只魔兽后，他抱怨说，‘这只魔兽真不长眼，不先挑皮滑肉嫩的灵忆吃……’” 她用手帕擦了擦泪水，“可是这次完全不同了。这次的他，已经可以使用顶级的冰系灵术，比去年霜月狩猎时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可是，他却越来越孤单和焦虑了。我们，尤其是我，无法使用大型灵术，已经给不了他支持了。” 伊莉雅安慰她道：“东境之主，不要这么想。你在他身边，对他而言就已经是巨大的支持了。我们当中，你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我觉得你对他的感情已经超出兄妹之情了……对不起，你就当我胡言论语好了……” 灵忆呆呆地看着马车外漂浮着的“鲲”，似乎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爱着他，可他只拿我当妹妹看。你知道吗？我们刚在花灵学院相见的时候，他不由分说给我买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我还以为他要追求我，都想好要怎么答应他了……可惜，并不是呢。” “后来，我跟着他回了玫瑰领，和他说起过这件事。他一听之后大惊失色，生怕我以后因为些小恩小惠就跟被别的男人给诱惑了，给我买了整整两橱柜的衣服，每个月给我多得吓人的零花钱，说女孩儿要富养，这样才会有足够的底气嫁给爱情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我想一直留在他身边，他却把我赶到东境去做了女王。我感谢他给了我一个给自己故国服务的机会，也恨他把我束缚在无穷尽的国务之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玫瑰领做一个无忧无虑、受尽宠爱的小公主。我真的没那么伟大，后者才是我所想要的生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离死别的话自己和她们 当马车驶入双子峰附近的荒原时，叶苏心中泛起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他曾在这片巨大的荒原上迎击过东境军队，战胜过南境的贵族军，没想到今天要在这阻击神级魔兽。 他握了握灵忆的手，“灵忆，你不用动手了。一直是你保护我，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好吗？” 灵忆点了点头，“别让我太担心了。不然我还是会出手的。” 叶苏淡然一笑：“臭丫头，你以为我这几天一直在睡觉？我可是在梦中都有好好思考战术。”他扭头对伊莉雅说，“主教大人，你怎么样，还能战否？” 伊莉雅拿起了神杖，跳到了雪地上，舒展了几下胳膊和腿脚，“‘神迹’那样的大型灵术用不了了。不过普通的圣光系灵术还可以触发。不用担心我。” 叶苏跳下了马车，手一挥，雪梨、秋梧、风语、灵策、赫萝、艾叶、洛夕和蝶未立刻摆成了战斗阵型。伊莉雅远远站在了后面，不紧不慢地用神杖在雪地上画着画。 “鲲”如同战舰一般，在空中密布的阴云中劈波斩浪而来。叶苏沉着地说：“大家，这只魔兽从一开始就被我控制着，所以才不主动攻击我们。现在，我打算瞬间加强对它的控制，你们趁这个机会攻击。我会尽量争取三十秒的时间，之后，就都靠你们自己了。” 蝶未等灵术师一听，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灵术师控制地了神级魔兽呢？更不用说这个灵术师还是个因机缘巧合才掌握冰系灵术的人类了。 她们也知道这个人类领主爱讲笑话，但不爱虚言，都暗暗作好了触发灵术的准备。 叶苏嫌身上的大衣太碍事，脱掉了大衣，露出了里面艾薇儿给他织的毛衣和红玫给他买的衬衫。他学着红玫的样子，伸出了右手，对准了离他们仅有几十米之遥的大鲸鱼，暗暗说到：“妈妈，我不会使用您的灵介，请你加强对这条大鲸鱼的心灵控制！” 倏忽之间，他手腕上黑色的手串变得无比刺眼，“鲲”好像被空气牢牢束缚住了一样，进不得也退不得。“鲲”幽黑色的如同山洞一般的眼睛瞬间露出惊恐的眼神——它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控制住了。 就在这时，几道或黑或白或紫的强光拔地而起，蝶未的“黑炎之枪”、秋梧的“芒箭”、灵策的“雷神之剑”一齐朝“鲲”射去，“鲲”惊恐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 蝶未的“黑炎之枪”毫不费力地刺穿了“鲲”的腹部，灵策的“雷神之剑”刺穿了“鲲”的下巴，‘秋梧’的芒箭则如同沉没在水潭中的阳光一般消失在了“鲲”的眼睛中。“鲲”一刻不停地拼命挣扎着，却仍然移动不了半分。 叶苏胸中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他心里默默地数着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伊莉雅主教，你得快点了，我快支持不住了。” 就在叶苏暗暗着急时，伊莉雅终于完成了繁琐的准备程序，脚下出现了一个充斥着各种几何图案的圆形灵术法阵。她站在法阵中间，挥起神杖指向“鲲”，大喊道：“众神的狩猎！” 一阵狂风自她脚下而生，灵术法阵变得晶莹雪亮，她宽松的神官服顿时变得鼓鼓的，几只凭空而生的光枪嗖嗖朝魔兽飞去，分别刺穿了“鲲”的鳍、尾巴和下颚。刹那间，空中仿佛下起了血雨一般，地上的积雪瞬间被滚热的鲜血融化，行成一个个圆形或水滴形的血斑。 叶苏终于支持不住了，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猛地扑倒在雪地里，意识模糊不清。他拼命想睁开眼睛，却根本睁不开，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眼前的亮光，听见魔兽的幽灵般的嘶叫声和呼呼的风声，随即，整个大地都震颤了起来。 叶苏闭着眼睛，无力地想：我已经尽力了，只能坚持到这了。剩下的就交给艾薇儿和红玫好了，她们联手一定可以对付这只已经受了伤的神级魔兽。 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不对啊！以艾薇儿、红玫她们现在的实力，四只传说级和四只史诗级魔兽应该不会花费她们太多力气。按道理说，她们应该已经和我汇合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叶苏再也无法冷静了。他拼命睁开眼睛，却惊恐地发现荒原中布满了高大晶莹的冰柱，恍若一片冰树组成的森林。 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闪亮的光点，等到叶苏发现那是“鲲”制造出来的冰凌后，两米来长、小臂粗细的冰凌嗖嗖直射，所有的人已反应不及，避无可避。 叶苏心里冰凉冰凉的，他绝望地想：我们真的就此结束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入神看着叶苏一举一动的灵忆猛地一挥手，狂风骤起，狠狠朝迎面而来的数不清的冰凌卷去，虽然未能刮走来势凶猛的冰凌，但大大减缓了冰凌的来势。其他灵术师狼狈躲闪，虽多有挂彩，但均无大碍。 叶苏一见灵忆动手了，慌忙大喊：“灵忆，你千万不要动手！”随后，他对所有人大喊，“你们快后退，做好防御，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做什么，你们都不是这只神级魔兽的对手！” 伊莉雅挥舞神杖奋力击毁了迎面而来的密密麻麻的冰凌，但仍有一只冰凌擦破了她的胳膊，撕掉了神官服的半截袖子，露出了鲜血淋漓的手臂。她扶着神杖，气喘吁吁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就等着它来杀死我们？” 叶苏看了一眼狼狈不堪伊莉雅，微笑着说：“谢谢你了，主教大人，一直陪我们走到这里，你真的是无比可靠的朋友呢。如果你能活下来，请一定要替我传句话给红玫和艾薇儿——我爱她们，再替我对洛川说句对不起，我无法兑现承诺了。” “喂喂喂，别在我面前说这种生离死别的话啊。要说的话，你自己对她们说好了，你要做什么……”伊莉雅看着几乎都站不稳的叶苏朝着空中的“鲲”伸出了双手，嘴里念念有词，惊慌地大喊。 叶苏没有理她，他已经下定决心使用禁忌灵术，此刻心中无比平静。不知为何，他血红色的右眼突然看得无比清晰，直直穿透了“鲲”的肉体，看见了它体内隧道般的血管和其中奔流不息的暗红色血液。 伊莉雅心中觉得不妙，就死死地拽着叶苏，叶苏只是默默地念着咒语。他看着“鲲”，完全能感到它对自己的蔑视——它居然停止了攻击，轻轻扇动着鳍，保持着身体平衡，似乎在说——凡人，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叶苏嘴里默默念道：“陆之尽头，水之彼端，冰雪之神，极寒之渊，应我召唤，化血为剑，兽鬼人神……”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有些恶狠狠地说，“坠入深渊！！！” 说到这里，叶苏回过头，轻轻地朝灵忆、赫萝、秋梧、灵策等所有灵术师挥了挥手，微笑着说：“谢谢大家了，真抱歉一直以来让你们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说完，叶苏喉咙一阵阵发甜，随即被奔涌而出的腥腥的液体给堵住了，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努力抬头看了一眼扶着她的灵忆，用尽最后力气说：“对不起，灵忆，我一直以来都不注意你的感受。你离开玫瑰领后，我一直都在……牵挂着你……我不想你做孤独的王，只想你做个快乐的小姑娘……我……是我错了……” 说完，叶苏就身子一歪，倒在了雪地里。灵忆怎么扶也没能扶住她，她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轻轻地说：“哥哥，我一直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别不理我……” 突然之间，“鲲”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就像地狱中所有的恶鬼一起在吼叫一般，它就像喝醉了酒一般，在空中疯狂地翻滚着，时而直冲云霄，消失在阴云中，时而坠向大地，在地上砸出巨大无比的深坑。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鲲”，不知道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本以为领主大人灵术触发失败，但似乎并不是这样。可是，领主的冰系灵术触发的冰究竟在哪呢？ 伊莉雅一字不漏地将叶苏刚才所念的咒语重复了好几遍，突然一惊，失声喊道：“难怪领主大人说完那句咒语就不行了，这是禁忌灵术，这个笨蛋，他选择牺牲自己了！！！” 伊莉雅话音刚落，“鲲”再一次坠落在地，大地再一次颤抖了起来。插在荒原上的冰柱都被震出了地面，东倒西歪地砸了下来；天上的阴云化作冰块，簌簌而落。它的血液迅速沉积到身体下部，形成了可怕的紫斑。 其他人纷纷躲闪，伊莉雅见灵忆抱着叶苏，埋头痛哭，不愿离开，只好咬了咬牙，用尽最后一次力气触发了“圣光之壁”，勉强抵挡住了冰柱的攻击。 等到一切都平息后，伊莉雅站了起来，茫然四顾，发现整片荒原上都堆满了或碎裂或完整的冰柱，让她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前画的一幅画，和眼前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空旷的大地上，摆满了巨大的圆球、长方体、正方体、圆柱体和三棱锥，就像是巨人随手乱扔的玩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作为宿主，不要就这么死 “鲲”挣扎了一番，终于不动了，静静地躺在雪地里，像是一艘沉船。 当灵术师们再次站起身来时，发现“鲲”的身上突然长满了红色的尖刺，血汩汩而流。伊莉雅鼓足勇气走进一看，才知道叶苏使用的禁忌灵术究竟是怎么回事——“鲲”体内的血液结成了冰，刺穿了血管。 这只神级魔兽之所以那么难对付，就是因为它在遭受到攻击的一瞬间，可以在自己身体表面任何位置覆上一层冰甲。但显然，它在自己的体内做不到这一点。 伊莉雅见叶苏面无人色，连忙蹲下身来，替他诊治。她试探了叶苏的鼻息，鼻息全无；又趴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心跳全无。她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却还不死心，在众目睽睽之下稳住了叶苏，为他做起了心肺复苏。 折腾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伊莉雅仰起脸来，无奈地对满怀期望的大家摇了摇头。听见灵忆她们失声痛哭，她自己也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算是什么神的凡间代理呢？ 远处不时传来轰隆的雷声。她擦了擦眼泪，在心里默默地说：叶苏领主，能与你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我会把你的话，带给艾薇儿、红玫和洛川。可是，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她们呢？ * * * 跌落到无尽的黑暗中后，叶苏不停地敲着身前不知是墙还是门的东西。他大喊大叫道：“我得赶紧回去！我得赶紧回去！现在正是大家最难的时候，我一定要在他们身边！” 在那徒劳无功地狂叫了一阵后，叶苏筋疲力竭，一下子躺倒在了黑暗之中。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是地狱么？难道说，我已经死了么？我再也见不到艾薇儿和红玫了么？她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叶苏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继而又放声大哭了起来。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他终于能够尽情发泄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了。他实在是太想念自己的两位妻子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黑暗的空间里传来翅膀扑动的声音，叶苏一惊，立刻停止了哭声。他想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什么都看不到。眼前的黑无比的浓郁。 他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突然撞到了树丛中，慌忙转过身去，伸出手往前探去。就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女声突然响起：“摸够了没有啊？就算你是我的宿主，也不能这么做噢。” 叶苏吓得连连后退，“对……对不起……你是谁啊？” “我是谁……艾米丽娅没有告诉你吗？我就是你的右眼。刚才你在对抗深海之主时，释放禁忌灵术后昏死了过去，我就把你收容到了我的神域中。” 叶苏惊魂甫定地说：“原来我还活着，谢谢你救了我。你说的艾米丽娅是谁？深海之主指的就是那条大鲸鱼是吧？你是人类还是精灵啊？我的两只眼睛明明是我的妻子艾薇儿给我的。” 那个慵懒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不，你已经死了。我不是精灵或人类噢，我是神灵。深海之主是北海守护者，也就是你口中的大鲸鱼。你的右眼是我，精灵和人类哪有玫瑰色的眼睛？” 叶苏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死伤感，就惊讶道：“神灵？难道你就是艾洛洛女神？你不是早死了吗？还有，我的两只眼睛都是金色的，和我太太艾薇儿的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玫瑰色的眼睛。” “艾洛洛？女神？”那个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就她也配被称作神灵？真是太好笑了，忽忽忽忽忽忽……”密闭的空间里，她的笑声产生了数重回音，有些瘆人。 笑了好长时间，那个声音又恢复了平静，“人类……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听别人有时候叫你领主，有时候叫你国王，或者是哥哥，亲爱的，老公，未婚夫……你究竟叫什么？” 叶苏心里一紧，试探着说：“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称呼的？我的名字是叶苏。你说你是我的眼睛，难道说，平时我看到的东西，你都可以看到……” “是的噢。我们的视界是联通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原主人算是一名女性吧，所以我继承了她的性别和性格特征，但我本身是没有性别的。你不用害羞，艾米丽娅把我交给你后，我就是你的了。” 叶苏顿时头都大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自己被自己的眼睛给撩了？这不科学啊？”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说：“等等！你刚才说，是艾米丽娅把你交给我的？！这么说，克瑞尔就是艾米丽娅？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艾洛洛女神？” 眼睛说：“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如果把最后‘女神’两个字去掉，我的答案就是‘是、是、是’。如果不去掉，我的答案就是‘是，是，是、但她不是什么女神’。” 叶苏忍不住笑了，“哈哈，你真幽默。我真是没想到，我和自己的右眼居然这么合得来。其实，我也一直怀疑她就是艾洛洛本人，一想到精灵和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几十岁，我就笑自己荒唐。原来是真的。” 眼睛说：“那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吸收了一部分你的性格。当然，要完全变成你的性格是不可能了。毕竟，我和前主人在一起时间太长了。艾洛洛能活这么长时间全是我的功劳，毕竟，我主人的能力都被我继承了。” 叶苏不屑地说：“你一个眼球能有什么能力？要是你能力那么强，怎么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发动禁忌灵术死了？”说到这里，叶苏情绪突然沉到了谷底，对啊，我已经死了，还在这里贫什么嘴…… 眼睛瞬间看穿了叶苏的情绪，“宿主大人，你可不要小看我哦。你们和深海之主的战斗我全都看了，不过就是几个小孩子在池塘里拿着烂泥巴互扔的水平。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发动一个小小的灵术就死了……” 随即，眼睛硬气地说：“这一切都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笨蛋大脑，你发动所谓禁忌灵术时，大脑传递给我的信号是——哈哈，这次我一定能够杀死那只大鲸鱼！但它没告诉我宿主也会因此死去，不然我就会制止它了！” 叶苏颓然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又躺在了地上，默默流起了眼泪。就在这时，眼睛突然叫了起来，“喂喂喂，别哭啊，爱哭鬼宿主，你害得我又湿身了。我不喜欢湿嗒嗒的感觉。” 叶苏一听扑哧笑了，忙说对不起，用手擦掉了眼泪。 这时，眼睛又不满地叫了起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用力，都把我揉疼了，还有，平时看书的时候不要老是不眨眼，看半个小时就得起来活动活动，不然就算是我也受不了！” 叶苏又连忙道歉。 眼睛怒气稍平，语气放缓，“你也不用难过，虽然你已经死了，但是我可以让你活着，不过相应的，我对艾米丽娅发动的‘时间冻结’就得取消了，她从这一刻就会开始慢慢衰老，死去。” 叶苏一听说自己还可以活着，惊喜万分，可一听说要以艾米丽娅慢慢死去为代价，心里当下就犹豫了。想了好久，他才说：“你看看，能不能这样，你先解除对克瑞尔……也就是艾米丽娅的‘时间冻结’之术，等我收拾完了魔兽，再……这样，她的时间也就过去个几天……” 眼睛静静地听完了叶苏的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用那么麻烦了，艾米丽娅对我说过，她只是把我暂存在你这里，如果我对你不满意，她会带我走。如果我对你满意，就请我第一时间解除对她的‘时间冻结’之术——活得时间太长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叶苏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什么满意不满意的，这怎么看的出来？我平时又不注意爱护眼睛，老是长时间在那看书，你又怎么会对我满意呢？” 眼睛说：“这还不简单了？要是我对你不满意，就直接关闭视觉功能。就你的脑子，根本控制不了本小姐。”说道这里，眼睛似乎有些害羞，“要是对你不满意，我就不会出来和你说话！” 叶苏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眼睛，赶紧让我复活吧。还有，请助我一臂之力吧。对了。我都不知道你有哪些能力，能告诉我是什么，该如何使用吗？” 眼睛有些不满地说：“我们都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了，你还一次都没说想看看我的样子呢。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你别以为我是你的眼睛，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 叶苏心里一紧，暗暗叫苦：我的天哪，明明就是一只眼睛罢了，情绪还这么丰富。他耐着性子说：“眼睛小姐姐，你的声音那么好听，不用说肯定是个超级无敌美少女。人类世界有人类世界的礼仪，你不愿意，我哪敢随便提出要看你。” 眼睛说：“嗯，倒也说的通噢。不过，既然你是宿主，我们还是见一面好了，说好了，就一面，加深一下了解。希望你以后改掉流眼泪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的右眼居然来自魔兽之 眼睛话音刚落，眼前无边境的黑色如同被风吹散的浓雾一般，缓缓退去，叶苏眼前顿时充溢着温和的光，一点儿也不刺眼。但叶苏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过了几分钟才拿开了手。 一看到自己的眼睛，叶苏就笑了，“真是太可惜了，你这么漂亮的眼睛居然被移植给我这种糙老爷们了，连我都觉得实在是太委屈你了。你真好看……该怎么形容呢，就像红水晶雕刻成的玫瑰一般。” 眼睛微笑着说：“谢谢。你不用那么说自己，我觉得你挺帅的。”眼睛捋了捋自己垂至小腿处的玫瑰色的长发，理了理自己玫瑰色的长裙和外套。她的眼睛如同两朵清晨沾露的玫瑰花一般，平静地看着叶苏。 叶苏说：“眼睛……” 眼睛说：“别叫我眼睛了，我继承了属于我前主人的一切，包括名字，你就叫我‘凤绯’吧。我也不叫你主人了，就直接叫你名字吧。”说到这，凤绯大大落落地叫了叶苏一声，“叶苏领主……” 叶苏一听见眼睛的名字，脑袋顿时空了。他环顾这个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过了好久才说：“你的前主人就是‘凤绯’？那个在近千年前被艾洛洛女神她们赶走的魔兽之王？” 凤绯一脸恬静地说：“你这么说话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不过，念在你毫不知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可不是魔兽噢。我要真的是魔兽的话，早就反噬你，占据你的身体了。你说是吧？” 叶苏点头道：“这倒也是。我们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你毫无暴戾之气，相反，我还觉得你挺温柔挺好说话的。可是，凤绯据说长得和传说中的凤凰差不多，怎么会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的模样……” 凤绯说：“那是我的拟兽形态，这是我的拟人形态。你起先摸到的就是我的羽毛，我怕吓着你，就变成拟人形态了。凤凰无常形，我是没有固定模样的。这样看着觉得还好吗？” 叶苏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我是在是不明白，你这样的好姑娘，当年艾洛洛女神……不，艾洛洛她为什么要带人去讨伐你？她们为什么说你是魔兽之王呢？” 凤绯仰起头来看着叶苏，“喂，叶苏，你就这么和我一直聊天真的好吗？要知道，深海之主可还没有死，正在恢复，它又用‘鲸歌’召唤了三头同伴过来。再先聊下去，你的那些小伙伴可就都要死光了。” 叶苏一听就吓住了，他赶紧说：“凤绯小姐，那麻烦你赶紧教我如何使用你的能力，然后送我回去吧。”他想想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很厉害，就连艾洛洛和七侍从都对付不了你，不过……” 凤绯笑着说：“你不就是质疑我前任主人的能力吗？这么说吧，那几只鱼换成我之前的主人，三秒钟就能解决。我的性格就是我前任主人的性格，艾洛洛和七侍从……哼，他们发动对魔兽战争，把世界破坏的乱七八糟，我的前任主人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才死的。” “赶紧说正事吧，”凤绯说，“我的能力主要包括以下几项，一是生命之力。艾米丽娅她们征伐魔兽时，差点毁灭了这个世界。我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发动了生命之力，自己力竭而死，只有这颗眼睛还有一些生命力，一直被艾米丽娅保管着。” “我的第二种能力叫作时空灵术。可以让时间前进、倒退、加速、减速或者暂停。这种灵术有很多衍生形态，那个叫做伊莉雅的小丫头使用的预言之术也是时空灵术的一种。” “我的第三种能力叫做浴火重生。这个能力对你没有什么作用。凤凰觉得活腻了的时候，就会走进熊熊大火，再以崭新的姿态走出来。那个时候的我，虽然和现在的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已经不是我了。” “第四种能力就是强化自身及别人灵术的能力。小神官说的对，灵术之力来自魔兽之力，魔兽之力来自神灵之力。我的灵术是最上位的灵术，可以加成任何灵术能力。” 叶苏大喜过望，“太好了，那赶紧教我咒语吧？” 凤绯鄙夷地说：“算了吧，就你那个脑子，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能背上呢。我直接给你写入大脑好了，反正你的脑子是最好入侵的。复活后，你可以随时和我交流。就这样吧，会有超重的感觉，忍住！” * * *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叶苏的死难过时，一直以来若有若无的雷声越来越清晰，伊莉雅回头一看，吓得后退了几步，被横亘在地上的冰柱一绊，跌坐在地，万念俱灰。 那根本就不是雷声，而是大鲸鱼的叫声。这次，一来就是三条。三条鲸鱼体型大概是“鲲”的三分之一，红、黑、蓝各一条，速度奇怪无比，转眼间已至双子峰附近。 狂风扑面而至，吹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等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心都凉了，颓然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反抗之心了。一向坚强的灵术师们甚至抱头痛哭了起来。 灵忆没有哭，她拢了拢蓝色的长发，轻轻地把叶苏已经凉透了的身体放在雪地上，冰冷的嘴唇吻了叶苏一下，浅笑着说：“哥哥，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这些魔兽践踏你的身体，我一定会把你和绮罗姐姐安葬在一起。” 她又对伊莉雅说：“伊莉雅大人，你做好准备，如果我有变成魔兽的迹象，请你直接砍掉我的脑袋。还有，我知道你喜欢猫，我的依依就拜托你照顾了。” 她刚要站起身来，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灵忆，不要随随便便就想着把我埋了好吗？我还没有死呢。还有，谁敢砍掉你的脑袋，我就会砍掉她的脑袋！” 灵忆一听见叶苏的声音，双膝跪地，一把抱住了叶苏，呜呜地哭了起来，“太好了，哥哥，你还没有死……伊莉雅大人明明说你已经死了的……” 叶苏看向站在一旁的伊莉雅，伊莉雅看着他玫瑰色的右眼，微笑着说：“叶苏领主，我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毕竟，你是女神选中之人。” 叶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主教大人，感谢你为救我所做的努力。” 伊莉雅想起给叶苏做人工呼吸时的场景，脸唰地红了，口齿都有些不清了，“别……别用在意……是不用在意……”好不容易神色如常后，伊莉雅说：“我们赶紧逃吧，叶苏灵术。你已经证明了，神级魔兽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等我们恢复力气……” 叶苏说：“不用了，主教大人。各位，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先让我来对付这些魔兽吧，必要时注意策应我一下。”未及众人答应，他就接过雪梨递给他的领主剑，飞快地冲向了即将复苏的“鲲”。 这时，凤绯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傻瓜领主，你是要做什么？” 叶苏愕然道：“当然是趁这只大家伙还没有完全恢复杀了它呀？” 凤绯不满地说：“就算有了无上的力量，也不能把脑子闲置在一边。马上就飞过来的那三条鲸鱼中，黑色的是有毒的，红色的是会爆炸的，蓝色的是会冰系能力的。你可以轻松躲过去，可你的同伴们呢？” 叶苏一吓，“大小姐，那该怎么办？” 凤绯说：“我示范一下给你看好了。”随即，她嘀咕道，“大脑，先把你的控制权让给我一下。什么，不给？你说只有大脑命令眼睛的份？我看你是要上天了！” 凤绯和大脑吵完之后，花了一秒钟就取得了大脑的控制权，叶苏的手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手腕上的黑色手串变得通体雪亮，“鲲”瞬间腾空而起，朝迎面而来的三条鲸鱼直扑而去。 叶苏揶揄道：“喔活活活活活，大小姐，好手段！这下子四条大鲸鱼汇集至一处，可以组团来剿灭我们了。” 凤绯没有理叶苏，她再度强化了心灵控制之术，“鲲”突然张开了大嘴，将猝不及防的那只黑色鲸鱼整个吞进了肚子。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危害最大的毒属性魔兽就被凤绯给解决了。 叶苏由衷地赞叹：“凤绯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就在这时，“鲲”与其他两条鲸鱼擦肩而过，那两条鲸鱼没有回头，直接朝叶苏他们冲了过来，那只红色的鲸鱼张开巨嘴，露出了满嘴的尖牙，嘴里出现了一个个旋转的黑洞般的东西。 就在这时，风语和艾叶及时发动了水灵之术，一个水凝成的巨人横亘在红鲸鱼面前。凤绯一看就说：“黑色的东西会爆炸。不行，你同伴的灵术力量太弱了，必须加强一下。” 话音刚落，水灵骤然变大，身上模糊的细节也变得更加清晰和丰富了起来，两只手毫不费力地抓起了那只红鲸鱼，将它塞进了透明的肚子，黑色的东西瞬间熄灭。叶苏的右手又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冰冻之术瞬间触发，水灵结成了冰。红鲸鱼被封在冰中，一动不动。 叶苏一拍手，“我的天哪，原来灵术还可以这么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凤绯嘴里的历史真相 所有的灵术师都呆呆地看着，心想：叶苏领主从重度昏迷中醒来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这三条小一些的鲸鱼虽然算不上神级魔兽，但实力也绝对远在一般的传说级魔兽之上。 风语和艾叶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耸立在天地间已经被冻成了冰块的水灵，实在是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触发了这么厉害的家伙，一瞬间就把那只来势汹汹的红色鲸鱼给吞噬了。 不过，那只最大的鲸鱼还在……虽然它受了十分严重的伤，但它毕竟是神级魔兽。刚开始几只普通的魔兽都在最后关头让灵术师们差点阴沟里翻船，更不用说这只神级魔兽了。 就在所有人紧紧地盯着在空中游弋的两条*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鲲”全身慢慢变黑，就像逐步被乌云侵蚀的蓝天一样。它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随即轰然坠落在地。 凤绯说：“它中了那条黑色鲸鱼的毒，死了。” 叶苏说：“太好了！不过，大小姐，你一直用的是别人的灵术，你自己的灵术能力呢？我真的想特别见识见识你自己的灵术。” 凤绯说：“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再控制你的大脑了，我的灵术能力从现在起全部归你所有，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我所有关于灵术的记忆已经写入了你的大脑。不过要小心点，我的神级灵术是救世级的，也是灭世级的。” 叶苏突然觉得脑袋一阵轻松，凤绯写入他脑子中的灵术记忆瞬间浮上心头。这时，他才知道凤绯所掌握的灵术可不止她可自己说的那四种，而是浩渺如烟海，他也终于制造自己为什么可以使用岳母大人的心控系灵术了——凤绯才是真正的全属性灵术师，包括罕见的心控灵术。 他仿佛一个置身于浩瀚无边的玩具城中的小屁孩，一下子不知道该选哪件了。 这时，凤绯的声音在叶苏耳边响起，“叶苏，不要贪多。只要熟练掌握神级灵术中的时空系和增幅系灵术，再配合你妻子给你的冰系灵术，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已经无敌了。更不用说你还掌握着心控系灵术。” 叶苏慌忙答应，刚要伸手触发冰凌之术，又被凤绯叫停了，“你要做什么，杀了这只*吗？” 叶苏糊涂了，“是啊，不然呢？” 凤绯叹了口气，“再强的灵术能力都不能取代一颗清醒的大脑。你不是说要和艾薇儿、红玫她们汇合的吗？靠马车你得花多长时间？直接控制这条*，让它带你去不就好了？就算她们在终南之角，你一天也就可以见到她们了。” 叶苏大喜：“对啊！我的天，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他随手一挥，天上的*顿时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直直坠落在地，溅起了漫天的雪花和冰渣。 叶苏几步走到灵忆身边，轻轻抱住了扎入他怀中的东境之主，擦去了她的眼泪，轻轻地说：“灵忆，我现在得去南境和艾薇儿她们汇合了。你就不要和我一起过去了。去玫瑰领，带着大家去玫洛薇好吗？” 灵忆满眼通红地看着叶苏，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嗯，哥哥，我听你的。” 叶苏想起了什么，就说：“你要不要回东境一趟，和你的国民们说清楚？这么大的摊子，说放下就放下了……” 灵忆轻轻地摇了摇头，“哥哥，你不用担心了。退位诏书和指定灵美担任下任东境女王的女王令早就起草好交给贵族院了。灵美应该已经登上王位了。今天起，我在精灵大陆就已经‘死’了。” 叶苏说：“嗯，这样我就放心了。灵美是个心地善良、品格高贵的好姑娘，一定会是位好君主。剩下的这些灵术师，有几个是玫洛薇的国民，剩下的基本都是孤苦无依的孩子，一定要把她们安顿好，好吗？” 灵忆抱着叶苏的脖子，“我知道，你也一定要小心。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伊莉雅大人说你是女神选中之人，所以才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即便是这样，也要小心啊。” 叶苏跳上了蓝色鲸鱼的背，伊莉雅把一张狐狸皮扔给了他，“叶苏，你披上吧，天实在是太冷了。你脱掉的大衣已经湿透了，不能穿了。我会在玫洛薇王国等你兑现诺言的。” 叶苏一挥手，蓝色的鲸鱼腾空而起，箭一般朝南境的方向飞去，才几分钟，就已经来到了花灵的上空。整个花灵空无一人，以往繁华的南境首都成了鬼城。白色的雪地上，画着许许多多奇怪的图案，和伊莉雅的灵术有些像。 叶苏用冰做了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吓了一大跳——自己的眼睛果然变成了玫瑰色，和凤绯的眼睛一模一样。这时怎么回事？明明以前还是金色的…… 这时，凤绯慵懒地说：“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用问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本来就是有独立意识的，从你大脑中调取些信息一点都不难。我是因为慢慢认同了你之后才显示出自己原本形态的。” 叶苏惊叹地说：“凤绯小姐，你是怎么掌握那么多灵术的？还有，你和魔兽是什么关系？精灵是怎么得到灵术能力的？那段历史太久了，书上要么是全无记载，要么是胡说八道。” 凤绯说：“可能这就是我的天赋能力吧。就像鱼儿天生会游水，鸟儿天生会飞翔一样。我刚出生，就已经继承这部分记忆了。我和魔兽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生活在同一片大陆上。” 叶苏说：“我实在是不明白，艾洛洛女神和她的七侍从征伐魔兽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征伐你？南境之主跟我说，精灵建国后，大规模驱逐和猎杀魔兽，把你惹怒了。你焚毁了无数的村庄，冻死了无数的村庄和家畜……后来，艾洛洛在今天的东境和你决战……” 凤绯平静地说：“你现在应该知道这不是真的了。你知道人类和精灵发展的基础是什么吗？都是虚构的故事，有了虚构的故事，才能凝聚人心。艾洛洛不是神灵，她不过是几个精灵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的首领罢了。” “你可能不相信，魔兽和精灵也有过公平共生的时候。本来，魔兽与精灵都有各自的生活区域，彼此相安无事。在艾洛洛之前，不知道是哪个部落中的精灵就发现了获取魔兽之力的方法。这就是灵术的起源了。” “原本，精灵也会狩猎魔兽，作为食物——你别不相信，所谓的魔兽，和魔鬼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一些稍具智慧的动物罢了。它们有时会跑到圣城真灵去喝水——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湖。估计它们经常看到神灵因为无聊演示灵术，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一些。” “你吃过吗？是什么味道？”叶苏好奇道。 “我没吃过，”凤绯说，“吃东西不过是为了获取足够能量，延续生命。我本来就是不死的存在，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偶尔会喝些水，吃些野果。不和你闲聊了，接着刚才的话说吧。” “精灵获取魔兽之力的过程我并不清楚，应该是和魔兽之血有关。和你想的不一样，神灵并不是万能的。不得不说，这些精灵确实非常聪明。他们居然编制了各种神奇的咒语，成功触发了那些本来只有魔兽和神灵才可以触发的力量。” “获得力量后，精灵开始寻求开疆拓土，称霸大陆。他们组织起了对魔兽的大规模驱赶和屠杀。原本，精灵不是那些魔兽的对手。可是，精灵会有组织地行动，渐渐地，魔兽处于了下风。” “作为大陆的霸主，魔兽是不甘心就此退却的。几只居于魔兽大陆顶点的神级魔兽震怒了，利用心控之术——对，你岳母的心控之术也是来自于魔兽之力——组织起魔兽大军，与精灵展开了厮杀。精灵失败了，退回到被称为南境之森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精灵又卷土重来，就是艾洛洛她们。太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精灵突然获得了凌驾于魔兽之上的力量，杀死了几只神级魔兽。魔兽大军就此崩溃掉了。” “后来，艾洛洛和他身边的几个人在南境建国了。我本以为他们会就此消停，结果，他们之间又爆发了权力之争，联盟破裂。艾氏一族占据了南境，灵氏、洛氏、蝶氏分别占领了东境、北境和西境，形成了今天的地缘格局。” “至于那两个臭虫，普罗西亚和伊斯利亚，因为在魔兽征伐中偷奸耍滑，被艾洛洛主导的政治联盟排除出了精灵世界的权力中枢。他们竟然打起了圣地的主意，到四大王国轮流游说，说魔兽之主住在圣地。他们口中的魔兽之主，自然就是我了。” “艾米丽娅这个糊涂虫，居然轻信了伊斯利亚和普罗西亚的游说，再次召集人手进行魔兽征伐，目的就是杀死我。当精灵大军出现在圣地时，我为避免冲突，腾空而起，飞往东境山脉。”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们的敌人，只是我们自己 虽然凤绯说的轻描淡写，叶苏却听得惊心动魄。他说：“那后来呢，你们交手了？” 凤绯轻蔑地笑道：“神灵怎么会和精灵交手呢？要是我们真的交手的话，他们中的一些人怎么还会有后代延续至今呢？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交过手。我在神的世界中代表的是‘时空与生命’，不会随意夺取生命。” 两个人之间不停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渐暗，一轮新月挂上了夜空。 叶苏听了凤绯的话，诧异万分地说：“什么？你至始至终没有和任何一个精灵交过手？那北境和西境之主是怎么死的？南境之主又是怎么受的伤？艾米丽娅又是怎么失踪的？魔兽又是怎么一夜之间几乎消失不见的？” 凤绯说：“你的问题可真多。不过，趁着有时间，我就告诉你吧。艾米丽娅、蝶杞莉娅、灵伊莉雅、艾斯特和洛美利亚赶往东部山脉，准备对我发起进攻。结果，在那里，他们遭到了埋伏已久的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的伏击，死的死，伤的伤……” 叶苏一听几乎站不稳了，差点从鲸鱼背上滑下来，“他们不是同伴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想除掉其他五个人，为何时候又将艾洛洛奉为神灵呢？” “大概是因为他们名声实在太差了吧，知道光凭自己无法取得精灵世界的信任。通过封神运动，将自己打造为女神的信徒，骗取众人的信任，掌握精灵世界的教权，也就掌握了精灵世界的道德高地。后来，他们又以调解王国矛盾为名，逐步染指世俗权力。” 叶苏长长地哦了一声，发现自己长久以来认为有些傻乎乎的精灵其实不知道比人类精明到哪里去了。他又问，“那你和艾米丽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一起消失？” 凤绯说：“这个你应该问艾米丽娅自己，反正她就在你身边。她在遭到伏击后，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她身边那个叫作玫洛希娅的姑娘护送她来到了我的身边，求我拯救艾米丽娅。” “玫洛希娅？！红玫的先祖？”叶苏惊叫道，“她的胆子怎么那么大？那个时候，大家不都说你是魔兽的头子吗？她怎么还敢向你求救？这个说不通啊。再说，她们对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你为什么要救她？” 凤绯笑着说：“神灵，要有怜悯之心。玫洛希娅家族是精灵世界中最古老的一个家族，可以追溯之诸神的时代，她们家族口口相传的睡前故事中经常提到凤凰神，所以她心中一直对凤凰有好感。她住的地方离圣地不远，从未听说过凤凰为害凡间的消息，所以一直极力劝阻艾米丽娅，但艾米丽娅没有听她的。” 叶苏想了想，红玫性格真的和自己的祖先很像，从来不盲从别人，坚强而独立。他说：“难道……你真的救了艾米丽娅……” “不仅是艾米丽娅，”凤绯说道，“我将艾米丽娅救醒后，化作了拟人形态，指着熊熊燃烧的大陆，对她说，‘精灵的王，这个世界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看，在这个大陆上成长了成千上万年的植被被你们付之一炬，动物被成批杀死，温顺的魔兽变成了魔鬼。’” “‘还不止这样，你们在与那两个男人的争斗中输得一败涂地。等他们回去后，你们所有的支持者都会遭到清洗和屠杀，你如果真的怀疑我是魔兽之主，罪恶的根源，为什么不能让人去圣地亲自看看，而是仅凭那两个男人的三眼两语就信了他们呢？’我忍不住问她。” “她怎么说？”叶苏问。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地说了一句，‘我痛恨男人！他们都是骗子！’，说完又泣不成声。她哭够了之后，就对我说，‘对不起，玫洛希娅一直告诉我你是这个大陆远古的神灵，我没有相信她，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说，‘没关系，你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惩罚她了吗？没有吧，还让她的寿命持续了一千多年……” “这才是最严厉的惩罚。她本以为我会杀死她，我没有那么做，而是动用了时空灵术，将她的时间冻结，让她永远维持在当时的年龄，不老不死；又发动了生命之力，恢复了大陆上的植被、土地与河流。之后我就对她说，‘你获得了永生，在这空虚的永恒中，慢慢忏悔去吧。’ 叶苏有些心疼克瑞尔，但也认为她做得不妥，就说：“你虽然没杀人，却诛心。之后呢？” “我所能使用的生命之力来自于大陆上的所有生命，因为死伤太多的缘故，我所能使用的生命之力无法覆盖整个大陆。所以，北境一直到今天还是十分荒凉。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因为用力过度死了！一只眼睛被艾米丽娅保存了下来，继承了凤绯之名和其他一切。之后艾米丽娅是怎么留在人类世界的，让她告诉你吧。” “凤绯小姐……” “嗯？” “能有你来做我的眼睛，我真是感觉太荣幸了。” “不要调戏自己的眼睛！这些情话等见到艾米丽娅再说吧。她对你爱得不能自拔。” 叶苏闭口不言，想了想又问，“凤绯，按照你的说法，精灵的灵术能力来自于魔兽之血。那有什么办法消除魔兽之血吗？你知道，我的妻子艾薇儿和妹妹灵忆都是别人口中‘不洁的精灵’，听说过度使用灵术会堕落成魔兽，我……我真的挺担心的。” 凤绯说：“艾薇儿的冰系灵术应该是来自冰霜之主的，冰霜之主是个十分冷酷而暴躁的家伙，艾薇儿灵术能力那么强，很容易活化冰霜之主的血液。灵忆的风系灵术应该是来自浮游之主的。浮游之主活泼好动，她确实不能再使用大型灵术了。” 叶苏刚要松口气，凤绯却严肃地说：“比起她们两个，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另一位妻子红玫。她的灵术能力不是来自于魔兽之血，而是来自她手上的灵介，那是诡秘之主的骨头做的，可以操控心灵。用的时间长了，她会彻底迷失掉自己的。” “诡秘之主？！迷失自己？！”叶苏惊道。 “是的，就是一只类似于乌鸦的神级魔兽。你们给魔兽取了很多代号，比如说‘深渊’、‘死神’之类的。在神灵的世界中，神级魔兽也是有代号的。深海之主是那只大鲸鱼，浮游之主是鹏鸟一类的东西，冰霜之主是类似于白狐一样的生物。它们曾是这个大陆的主人。” “所谓的迷失自己，就是逐渐忘记身边的所有人，乃至于自己。诡秘之主就是这么糊涂的家伙，不然也不可能被区区几只精灵给捕获做成了灵介。灵术能力本来就不该是精灵和人类掌握的东西。所以，我才替你发动灵术。不然，光是控制那几只鲸鱼，你就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叶苏脸色稍缓，“谢谢你，凤绯。你说的一切，真的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凤绯说：“知道，我已经获得读取你大脑中所有记忆的权限了。你的大脑和你一样，实力差劲，却很硬气，不过我威胁要取代它后，它乖乖交出了所有权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叶苏失望地说：“这哪里叫硬气？这叫没骨气！没想到我是这种人。” 凤绯笑道：“哈，大脑是诚实的，它的任务就是为了保存主人。勇气本来就不是大脑自然意志的产物，而是经过利益权衡后作出的违心选择。” “对了，我还有一个疑问，”叶苏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是地球吗？” 凤绯疑惑道：“地球……是什么东西？也是一颗星球吗？你可以说说它的特征吗？在神灵的世界里，叫法可能完全不同。这颗星球，在我们的世界中叫作……用你们的语言，应该是叫作‘星月’吧。因为它的主体部分是两块大陆，一块像圆圆的星星，另一块像弯月。” 叶苏一听，哑然失笑，那个弯月状的大陆，很明显就是自己发现的“鸡腿”状的大陆了。他想了想就说：“地球，是一颗蔚蓝的星球，一共有七块大陆，后来最南端的冰雪大陆融化了，就只剩六块了。特征……我一直想不好怎么去表述。” 凤绯说：“你不用想了，这里不是地球，这个时代也不是你心中所认为的‘地球的未来’。我知道你一直奇怪这个星球使用的文字、语言为何和地球几乎一样。大陆上的人类本来就是迁居而来的，原始的精灵氏族吸纳了人类的语言和文字。二者的反目是后来的事了。” “原来是这样……”叶苏喃喃道。一种巨大的空虚和寂寞感就像黑洞一样，瞬间将他吸入其中；又像冰冷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水，瞬间吞没了他。 凤绯安慰他，“这也没什么好失落的。我翻阅了一下你前世的记忆，那么糟糕的时代，有什么好留恋的。全球变暖，环境恶化，星球形同地狱，科技只服务一小部分人……哦，你的父母就是因为支付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去世的……明明就是两粒药片就能解决的问题……” 叶苏轻轻地说：“别说了好吗？” 凤绯不说话了，等叶苏情绪稍微缓和了些，就说：“别想那么做了。你的妻子、朋友和家人都在这，你拥有的资源远比前世多的多，别再让这个世界的未来，也变得像你的前世这么糟糕，好吗？” “嗯。”叶苏忍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随风洒向了夜幕笼罩下的南境大地，“对不起，又让你湿身了。” “别用那么猥琐的语言和本小姐说话！” “你！……” “心情好些了么？” “谢谢你，凤绯，我发现，我好像……” “怎么了？” “算了。” “哈哈，我全知道了。我一定要告诉你的妻子们，你这个自恋狂爱上自己的眼睛了！” “哈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森林之主、草原之主、幽灵 南境，南方省，微叶角，大雪天。 “大家打起精神来！”红玫大声叫道，“维持住阵型！魔兽又要过来了！米莉娅，别哭了，做好防御！洛栗，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们还没输呢，灵仪还在家里等着你！洛叶，你受伤了，别勉强了。芙娅、星辰、二公主，伺机给予魔兽致命一击，这次我一定会掌握好时机。不过就是三只传说级魔兽罢了！” “嗷呜……”，对面的那只白狼突然笑了起来，这还不算完，它竟然开口说话了，“森林之主，幽灵之主，我们还真是被小看了呢。精灵们，注意听好了，我们可是在神的记事本里都记载着的存在呢。” 说完，白狼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舐着嘴边的鲜血，吐掉了嘴中的一只胳膊，灰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仅剩的几名灵术师——红玫、艾薇儿、洛叶、芙娅、星辰、洛栗，还有仅存的一名新晋灵术师米莉娅。 那只被称作森林之主的红狐狸打了个哈欠，眨巴着鲜血淋漓的嘴说：“草原之主，别再玩了好吗？我们干嘛要在这和这几个灵术师纠缠啊。那个长发姑娘的味道是很好闻，不过，北方似乎还有更好的东西呢。况且，我们都已经吃饱了。灵术师的味道比一般的精灵好多了。” 被称作幽灵之主的山包一样大小的黑蜘蛛桀桀笑道：“森林之主，你真是会开玩笑。这些灵术师居然能够杀死我们的两个同伴——沼泽之主和洞穴之主，留着不管绝对是祸害。还记得当年的精灵了吗？他们最后居然赶走了神明！神明降罪，连累我们遭殃！” 艾薇儿手里拿着叶苏让她带着的“冰簇”，胸脯在纷飞的大雪中一起一伏，剧烈地喘着粗气。 大概一个小时前，她发动冰灵术，斩杀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和一条金色的巨蟒。连日作战后，她体力消耗殆尽。紧接着，草原之主、森林之主和幽灵之主就出现了，肆意吞噬着放松了警惕的灵术师，那些新招募的灵术师几乎被残杀殆尽，所有人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垮了。 红玫问：“二公主，你没事吧？” 艾薇儿勉力说：“我还……我还好，大家快点吧，杀了这三只魔兽，我们还要赶紧赶到北境呢。”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我们约定好了，要和亲……叶苏领主一起在北境会和，对付神级魔兽呢！”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白狼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杀了我们？和叶苏领主在北境会和？你们是傻瓜吗？先不说我们了，你知道你们的丈夫在北境要面对的是谁吗？” “等等，”红玫瞬间忘了自己是在战场上了，吃惊地说：“为什么你会知道叶苏是我和二公主的丈夫？你们不就是没有脑子的魔兽么？还有，你们为什么会说话？” “我们为什么不会说话？”红毛狐狸睥睨道，“文字我们无法掌握，因为我们拿不住笔，语言只要有发声器官就可以学。你们自己的语言文字，不也是人类传给你们的么？后来，你们再将人类屠杀殆尽，说到残忍，我们神兽可真比不上精灵！” 大白狼刨了刨地上的雪，瞬间挖出一个大坑，舒适地躺在坑里，好整以暇地说：“草原之主，别说那么远的事啦。否则又是没完没了。” 它看着渺小的红玫说，“哼，人类领主叶苏在我们神兽世界中也有些名气。你们的信息我们都掌握。知道为什么这次雪月攻势会挑南境和北境下手吗？是为了表达对他的尊重！他在乎的人都在南境和北境。” 说到这，大白狼仰天长啸，声音变得有些尖利，“这次，我们要让他知道失去的痛苦。我们游说了你们口中的传说级魔兽——闪电之主、东海之主、白骨之主，还有深海之主，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神级魔兽为我们助战。我们登陆后，北方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战斗早就结束了。” 红玫见艾薇儿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就连忙说：“二公主，别被这只狼给骗了！你好好想想，我们的敌人怎么会和我们讲实话？！振作起来！” 艾薇儿点了点头，紧紧抓住了手中剑，内心却早就崩溃了。 大白狼一听就不高兴了，愤怒地说：“我们神兽和你们精灵不一样，我们遵循自己的本性行动，饥了就吃，渴了就喝，饥渴了就交配。我们遵循神明串起来的食物链，杀戮别人，也被别人杀戮，毫无怨言。我们什么都做，但说谎这种事，我们是从来不做的！” 红玫一听，心里顿时崩溃了，眼泪也簌簌而落。 洛栗一见红玫和艾薇儿都崩溃了，心里暗叫不好。绮微战死后，自己是这个队伍里仅有的两个男性之一，可是，偏偏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如何给大家加油鼓劲。他暗暗憎恨自己的无能。 本来，他的想法和红玫她们差不多，觉得虽然魔兽数量众多，灵忆、叶苏、舒然和茱晨又都不在，但这次二公主加入了征伐队伍，其余的人无论是实力和经验都比去年霜月狩猎时强出了不少，应该可以勉力对付。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叶苏以前一直担心的事情成真了——魔兽变得越来越聪明了。他们遇到的第一只魔兽，在后世魔兽密档中被称为“闪电”的鬣狗一样的生物，登陆后根本不袭击灵术师，而是直接冲向邻近的村庄，将躲在地窖里的近百个村民咬得死的死，伤的伤。 洛栗他们根本追不上这只魔兽。仅仅是为了对付这只史诗级魔兽，红玫就已经被迫使出了心灵绞杀之术，直接杀死了它。近百村民遭袭的血腥场景吓坏了那些新征募的灵术师，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胆怯了，随即丧失了战斗力。 之后的战斗日趋艰难，洛栗感觉到每天都在疲于奔命。仅仅是对付完四只史诗级魔兽，所有的人都已经筋疲力竭了——他们花了快两个星期才杀死了这些怪物。但是他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紧接着，魔兽口中所说的洞穴之主和沼泽之主就对灵术师展开了袭击。 就在这场袭击中，新征募的二十名灵术师死得只剩下了风系灵术师米莉娅。若不是她的超常发挥，整个灵术师队伍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洛栗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次魔兽狩猎会变得如此糟糕和艰难。 洛栗想来想去，找到了几个原因：一是红玫发挥太不正常。原本应该由她来发动心控之术的关键时刻，她居然哇哇呕吐了起来。这样的错误接连发生了好几次。二是红玫和艾薇儿过度消耗。她们虽是顶级灵术师，离魔兽距离太远照样无法攻击魔兽，不得不疲于奔命。 更糟糕的是，他们中最厉害的艾薇儿让人感觉有点神志不清、眼神涣散，发动灵术频频失误，根本没有王国最强灵术师应有的风采。 洛栗紧紧盯着那只犬坐于前的大白狼，它趴在那一动不动，很快就被白雪覆盖，就像一只大雪堆成的狼一样。红狐狸靠着一棵大树，火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灵术师。那只大蜘蛛则是不停地踱着步，时不时咒骂着这鬼天气。 洛栗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魔兽为什么就此收手了。要知道，现在二公主筋疲力竭，红玫面若金纸，其他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如果它们一齐冲上来，没有人能够抵挡它们。这次雪月狩猎就结束了。 洛栗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叶苏以前在花灵学院给他们上培训课时的内容，“如果有些事情让你觉得不对劲，千万不要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往往背后就蕴藏着危机！往往背后就蕴藏着危机！往往背后就蕴藏着危机！” 洛栗是个老实人，精灵语言也没有人类语言那么多模糊之处，他以为叶苏说的“背后”就是字面意思，瞬间冷汗直流，大喊一声：“背后！”随即一个回马枪，剑向背后狠狠刺去，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幽灵般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大白狼的眼睛。 大白狼一声惨叫，抬起右脚狠狠将剑踢飞，箭步上前，刚想将洛栗吞噬，星辰右手前伸，直接在大白狼嘴里发动了雷暴术。大白狼吃痛之下，发起了狠，一嘴咬合，将星辰的右胳膊咬断，甩向了无尽的夜空。 星辰惨叫一声，昏死在地。艾薇儿赶紧触发了冰凌术，逼退了大白狼。洛叶蹲下身替洛栗包扎伤口，其他的所有人都不敢乱动，生怕被眼前的狐狸、蜘蛛和身后的白狼有可趁之机。 红狐狸笑得花痴乱颤，“草原之主，这就是想出来的计策？前面留着一只雪狼迷惑精灵，地下挖个洞，绕到他们身后攻击？真是高明，被这些精灵小鬼给识破了！” “哼，少说风凉话。”白狼怒吼道，“小鬼，你是怎么看穿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个孩子的爸爸究竟是谁？ 大白狼仰天长啸，“你这个傻瓜，你这么楞会找不到老婆的！” 洛栗说：“我已经有老婆了，都有孩子了。” 大白狼一时无语，怒道：“骗狼！” 红狐狸抬起右前足指着红玫说：“草原之主，说不定他没在骗你哦。这个红头发的小姑娘肯定就是他的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一根香蕉那么大了，还挺可爱的。” 红玫惊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孩子！”说到这里，她心里一阵阵恶心，又哇哇吐了起来，几乎连内脏都要一块吐了出来，她看着惊愕的艾薇儿，痛苦地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草原之主，你真是不懂风情，”大白狼笑道，“你怎么能随便乱说这种话呢。说不定这个孩子不是她丈夫的呢？在我们神兽世界里，这没什么，不过在精灵世界里，可就有什么了。” 红玫喘着粗气，大喊一声：“住口，你们这些怪物！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的丈夫！”说到这里，她冷冷地看着艾薇儿，“二公主，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唯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说完，她就持剑朝眼前的蜘蛛扑了过去。 艾薇儿一听就急忙说：“红玫，我没有在怀疑你，我……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我不会让你死的。”说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触发了冰凌之术。 一根巨大的冰凌刺穿了从身后扑来的大白狼的腹部，另一根冰凌从天而降，将躲避不及的蜘蛛钉在了地面上。做完这些之后，艾薇儿再也支撑不住了，颓然倒地。 红玫一剑砍掉了蜘蛛两只脚，随即左手撑地，轻轻向后跃去，却被蜘蛛吐出来的一根丝绊住了脚，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利剑脱手，直往红狐狸怀里倒去，避无可避。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想：就这样结束吧。 可是，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啊……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丈夫的事啊。 就在红玫和艾薇儿出手之后，所有的灵术师也立刻发动了灵术。芙娅和洛叶用尽最后的力气，触发了黑炎之剑，一把就像用浓郁的黑夜为原材料做成的利剑刺中了蜘蛛的腹部。 蜘蛛发出了桀桀的怪叫声，挣扎了一会儿，不动了。 大白狼腹部中了冰凌后，从灵术师的头顶越过，眼看就要跳到红玫的身后，刚想张嘴咬死红玫，红狐狸却一把抱住了红玫，远远地跳开了。就在空中的时候，红狐狸埋怨地说：“做了妈妈怎么还这么冲动？这样对孩子不好。” 红玫看见满口鲜血的狐狸，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白狼见未能咬到红玫，心里又气又急，转身朝趴在雪地里的艾薇儿咬去，被洛栗发动的水壁和米莉娅发动的风壁联手挡住，不得不远远跳开，暂避风头。 洛栗心慌意乱地看着眼前的局势：艾薇儿公主晕过去了，红玫落在了那只红狐狸手里，生死不明，洛叶和芙娅再无一丝力气，星辰重伤晕倒，自己和米莉娅也基本无还手之力。 再看看对面，那只大蜘蛛已经死透了。大白狼虽然受了一些伤，但动作方面毫无迟滞，影响不大。红狐狸抱着红玫，舔着嘴巴，一看就是要吃了红玫。 洛栗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他内心在绝望地呐喊，“艾洛洛女神啊，这让我该怎么和叶苏交代啊。叶苏……叶苏还在吗？他要面对的，是更让人绝望的神级魔兽啊！” 大雪簌簌而落，整个世界就像白色的坟墓。几乎整片大地都插满了艾薇儿的冰柱，就像无数的墓碑。 战斗就是这么惨烈。 当大白狼再次高高跃起，扑向洛栗等人时，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合眼的他们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和意志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精灵大陆的顶级灵术师就要在此谢幕了。 红狐狸就像名贵妇一样，倚着一棵大树，抱着红玫，看着西方天空的新月，扇动着渐渐地耳朵，砸吧着嘴巴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是我过的第1000个新年了。神灵，你果然还在我们身边。有你的温暖，就足够了。” 就在米莉娅看着迎面而来的白狼，发出绝望的呐喊时，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她头顶掠过，白狼随即消失，巨大的风将她掀翻在地，浑身说不出的疼，也说不出的舒畅。 因为，这时她两个星期来第一次平躺着。 当她抬头看向夜空时，突然觉得脸上一烫。夜空中，一只巨大的*咬住了白狼，随即轻轻地一甩头，张开大嘴一接，将小山一般的白狼整个吞噬。 米莉娅吓得心惊肉跳，心想：这个就是神级魔兽吧……这么说……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落在了她的眼前，她借着原野中的火光，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刚要说话，那个人已经蹲了下来，抱起了艾薇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脸，温柔地说：“老婆大人，我来晚了，睁眼看看我好吗？” 米莉娅眼睛都睁圆了，心想：难道他就是叶苏领主？可是，他是怎么从神级魔兽手中逃脱的呢？ 过了一会儿，艾薇儿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眼前人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即抱住了他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亲爱的，对不起，没能去和你会和……” 叶苏温柔地说：“说什么傻话呢。那只神话级魔兽已经被我和我的同伴一起杀掉了。精灵世界的第一灵术师不再是你了，从今天就变成我了。” 艾薇儿大喜过望，随即幸福地说：“嗯，那真是太好了。” 叶苏拍了拍艾薇儿的背，拉着她站了起来。他看见跪在地上的洛栗，一把拉起来他，“哈哈，才几只史诗级和传说级的魔兽就把你们这些顶级灵术师折腾成这样了，看样子，你们缺了我还真是不行呢。下次，我倒要看看谁还敢质疑为什么把我排在南境十子的第一位。” 洛栗笑着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质疑的是别人，我们从来没有。” 叶苏走向倚在大树旁的狐狸，微笑着说：“狐狸小姐，可以把我的妻子还给我了吗？” 红狐狸小心翼翼地把红玫交给了叶苏，不忘提醒他，“你要小心点，你太太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叶苏一听就愣住了。 就在这时，红玫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她看见叶苏就说：“亲爱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了？” 叶苏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随即，他紧紧地抱着红玫转着圈，快乐地大声说：“玫玫，狐狸小姐还没和你说吗？她说你已经有宝宝了，我要做爸爸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玫惊慌地说：“亲爱的，你不要听狐狸乱说！我……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我真得没有……” 叶苏奇怪地说：“你当然没有。你是我的太太，宝宝还能是谁的？” 红玫都有些急眼了，“不是说人类和精灵之间存在生殖隔离吗？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叶苏一想也是，他这时想起了一个问题，就说：“狐狸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红玫老公的？” 狐狸小姐笑眯眯地说：“我本来以为那个水系小子是她的丈夫，可是肚子里的宝宝是一头黑发，身上的味道也和你很像。不用说，你肯定是她的丈夫。” 叶苏赞叹地说：“这么严丝合缝的逻辑，我真不敢相信魔兽可以做到这点。” 红玫一听狐狸的话，心中的疑惑和恐惧尽去，她心都融化了，紧紧地抱着叶苏，眼泪扑簌而落，“亲爱的，我们有孩子了……真……真是太好了。” 艾薇儿一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跪倒在雪地里，擦了擦头上的汗。一个长久困扰她的心病也终于消失了。 * * * 当红玫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睡在了山洞里，身上还盖着昨天叶苏披在身上的那张狐狸皮。山洞外，叶苏正在准备着早餐，听到山洞外叶苏和艾薇儿说话的声音，她心里一阵阵温暖，轻轻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对不起，宝宝，妈妈真是太糊涂了，还以为自己胖了呢。” 摩挲了一会儿肚皮，她又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实在是太困了。 星辰醒来后，觉得浑身酸疼，尤其是右胳膊处更是疼得要死。他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岩石，慢慢回忆起了昨晚的事，心中一阵难受。他好不容易用左手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右边空落落的袖子，难过得掉起了眼泪。 他不停地劝慰自己说：“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洛栗醒来后，掏出了自己上衣口袋中的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中一脸明媚的爱妻，心里暖暖的，“灵仪，我马上就要回去了。真是不敢相信，我们居然击败了神级魔兽……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几折？打骨折！ 狐狸耳朵快速扇动了起来，鼻子在空中嗅了几下，接过叶苏递给她的一米来长的烤鱼，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不一会儿，硕大一条鱼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它用爪子抹了抹嘴巴，咂巴着嘴说：“多谢款待，领主大人。” 叶苏奇怪地说：“狐狸小姐，你为什么要救我的妻子呢？你们魔兽不是要来毁灭精灵世界的吗？” 狐狸说：“我本来是不愿意来的，是草原之主硬逼着我来的。我对魔兽过往的荣耀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吃生冷食物和杀戮，只喜欢浆果和烤鱼。 狐狸看着一直盯着它看的艾薇儿说：“领主夫人，你不用提防我，我要真想对你们不利，早就把你丈夫的右眼抓瞎了。没了它，我十秒钟就可以咬死你和你丈夫，你们的冰系灵术在我眼里和面粉没有区别。” 艾薇儿和叶苏心里一惊，叶苏随即笑道：“我服了你了，怪不得你能看到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你的能力，是‘透视’吗？” 狐狸说：“不是，是‘勘破’。比如说，要想杀死你，就必须先把你的右眼抓瞎了，但是如果不想送命，就别打你右眼的主意。里面住着了不起的家伙。” 艾薇儿听到这，就奇怪地说：“亲爱的，你的右眼是怎么变成现在的玫瑰色的……我的眼睛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的眼睛，对吗？” 叶苏说：“嗯，左眼是你给我的，右眼是另一个人给我的。我也是这次征伐神级魔兽才发现的。全靠了你们给我的眼睛，才终于杀死了那只大鲸鱼。当然，代价也很大就是了……” 说到这里，叶苏叹了一口气，“北境的首都和南部几个大城市几乎全毁了。那些魔兽公会的年轻灵术师和人类战士们也多有死伤。这次魔兽征伐异常艰难，出现的魔兽都十分厉害，有一只浑身覆满白骨的蛇，一只会放雷电的狐狸，一只乌贼状的触手怪物，还有那只神级魔兽。” 艾薇儿握着叶苏的手，偎依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你还活着，比什么都好。那，洛川公主呢？” 叶苏说：“我们在遭遇神级魔兽之前，她和父母一起去南方省份将北境居民撤离神级魔兽的南行路线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答应会回去接她。” 艾薇儿说：“嗯，那就好。” 叶苏握着艾薇儿柔软又冰冷的手，两人在久违的阳光中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贪婪地亲吻着对方，吻着吻着，艾薇儿冰凉的眼泪就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她趁叶苏不注意赶紧用手拭去。 两人好好亲热了一番后，叶苏就捧着艾薇儿的双手，深情地说：“艾薇儿，这次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艾薇儿一愣，随即笑得就像一朵玫瑰花一样，“我当然会和你一起回去，我们是夫妻呀。” 叶苏看着娇妻波光般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是回玫瑰领，而是回新大陆，玫洛薇联合王国。我们可能要在那里相当长一段时间，不管精灵大陆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回来了，包括魔兽入侵。” 艾薇儿一听就沉默了，她轻轻说：“亲爱的，你是听说了什么吗？以前，你一直很支持我的。” 叶苏说：“算是吧。王室的生活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我不能冒失去你的险。回到新大陆，我也不当什么国王了，让你们的女神去操心劳神吧。我只想好好和自己的太太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艾薇儿一吓，“克瑞尔果真是女神？！我还问过她，她否认了……女神居然也骗人。”她想了一会儿就说，“我答应你，不过，有些事情我在走之前想和姐姐当面问清楚，好吗？” 叶苏不由分说地抱住了艾薇儿，“嗯，我们都会陪你。” 这时候，叶苏才注意到那只狐狸一直在那看着他们，红色的尾巴不停地甩动着，将地上的雪花刷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下面的枯草和其中隐藏的鲜艳的浆果。他就怪道：“狐狸小姐，你还不回家吗？” 狐狸出人意料地说：“领主大人，我喜欢小孩子。我能跟着你们吗？我可以替你照顾小孩。你太太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四个月了，再有半年就要出生了。我看你和你的两位妻子都是笨手笨脚型的，就想或许可以帮助你们。” 艾薇儿一听，羞得满脸通红，别人说她笨手笨脚的就算了，就连这只见面没多久的魔兽也这么说自己。 叶苏惊讶地说：“你不会是想吃了他吧？” 狐狸生气地说：“我不吃小孩。我只喜欢吃野果、鱼和一些植物的种 子。你不答应就算了。我要走了。” 说完，它咬起地上的一串浆果，咕嘟一声咽进了肚子，扭头就走。 叶苏忙说：“等等，狐狸小姐！”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狐狸的尾巴，凤绯立刻提醒他，“放手！狐狸的尾巴是不能摸的！立即向它道歉！” 果然，狐狸浑身像触电一样，所有的毛都炸了起来，咧起了嘴，露出了满嘴的尖牙，眼中顿时充满了敌意。过了好一会儿，它的毛才又服帖了下去。 叶苏慌忙说：“对不起，狐狸小姐。我错了，只是想和你开一个玩笑。你如果愿意替我们照顾小孩，那自然很好，我去和我的妻子商量一下，我会说服她的，好吗？” 狐狸这才消了气，它扇了扇耳朵，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你记得和你太太说一下，昨天她看见我红红的嘴就晕了，和她说清楚，那不是鲜血，是浆果。” 叶苏应声后，盛了一碗饭，端了些汤，打算送给红玫。艾薇儿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给红玫送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对叶苏和狐狸说：“红玫答应了。她说昨天要不是狐狸小姐搭救，她早就被那只白狼吃掉了。” 狐狸高兴地说：“好的，我先得回家去一趟，半年后我会找你们的。记住了，我的名字叫作黎梨。”说完，它叼起浆果，就一蹦一跳地跑掉了，很快消失在了漫天的大雪中。 叶苏奇怪地问凤绯：“凤绯小姐，这只狐狸小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喜欢替别人带孩子？还有，她说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冰系灵术，这是真的吗？神级魔兽也不能对我的冰系灵术无动于衷。” 凤绯说：“你就偷笑吧。这只狐狸可不简单，它在神灵记事本中的代号是智慧之主，而不是什么森林之主。魔兽是不会说谎的，它这么说了，就一定做得到。” 又过了一会儿，洛叶、芙娅和星辰都出来了。看到星辰空落落的右手袖管，芙娅活动有些不自然的左手小臂和洛叶拖在地上的左脚，叶苏心里十分难过。 芙娅看穿了叶苏的心思，就说：“你不用自责，叶苏，能在与神级魔*战中活下来，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现在，不可能成为可能了，我们又都活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别担心我们。” 星辰和洛叶也出言安慰叶苏，叶苏才感觉好了些，他把烤的饼子和做好的鱼汤给大家端上。芙娅尝了一口就笑着说：“领主大人，你的厨艺退步了，是不是二公主和红玫嫁过去，你不用再下厨了？” 叶苏忍不住笑了，“不用倒是真的。不过你们也别太挑剔了，我的太太有宝宝了，这是孕妇餐，盐巴放的很少，你们都是占红玫的光，再挑三拣四的啃你们的干粮去！” 就在众人大笑时，洛栗也出来了，叶苏就压低了声音说：“这次，我打算直接返回新大陆了。新大陆的事情我已经让红玫和你们每个人都说了，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沉默了片刻后，洛叶就费力地站了起来，笑着说：“你还是那样，总是不给我们思考的时间。我愿意过去，可是，我的腿在这次狩猎中受了重伤，灵术的威力恢复不到以前了。好好信任和依靠新王国的灵术师吧，就像你曾经信任和依靠我们一样。” 芙娅看了看自己几乎不能动的左臂，默默地摇了摇头。 星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右手袖管，颤抖着说：“叶苏，我也愿意过去，可是……” 过了一会儿，他仰起了头，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泪，声音有些哽咽，“我现在已经帮不了你了。我只能说声抱歉。有二公主、红玫和洛栗在你身边，就足够了。能够杀死神级魔兽的人，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艾薇儿看着这些曾经神采飞扬的花灵顶级灵术师如今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芙娅看了艾薇儿好长时间，烦躁地搅动着碗里的鱼汤，突然说：“叶苏，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和你说……” 星辰伸出左臂拦住了芙娅，“我来说吧，芙娅……” 洛叶忙说：“你们别争了，还是我说吧。”她不待别人再争，就直接说，“临行前，艾琪璐女王嘱咐我们，击败南方省的魔兽后不得前往北境支持你们，这让我们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和女王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过节？” 叶苏心中一凛，“我知道了。你们受伤什么的，我不在乎。在回花灵的路上，还有好几天时间供你们考虑。一个王国，需要制度，需要国民，需要信仰，也需要英雄，能让小孩去崇拜，让大人去敬仰，只要你们在，对新王国就是最大的支持。” 洛叶瞟见米莉娅来了，就低声说：“别说了，米莉娅有些不对劲。大家快笑。” 洛叶话音刚落，所有人就哈哈大笑起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肯停，因为谁不知道停下来该说些什么。 叶苏肺活量不如精灵，就笑着说：“玫瑰领有家商店搞促销，有个人进去买东西，指着其中一件货物说，‘买这个打几折？’老板说，‘打八折。’他又指着另一件货物说，“买这个打几折？”老板说，‘打七折。’他又指着漂亮的老板娘说，“这个打折吗？”” 说到这里时，叶苏不说了。所有人都在等待下文，包括静悄悄走到他们身边的米莉娅。过了一分钟，叶苏才说，“老板说，‘当然，打骨折。’” 所有人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包括米莉娅。 伤感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南境之主的黑色日记本 漫天大雪中，几辆黑色的马车沿着平整的南方大道，飞速朝花灵的方向驶去。外面冰天雪地，马车里却温暖如春。叶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娇妻，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叶苏大致向艾薇儿和红玫说了一下此次在北境参加魔兽征伐的经历，虽然已经删除了很多血腥的部分，但还是听得艾薇儿和红玫提心吊胆，心惊不已。 艾薇儿也把此次在南境的狩猎经过说了一下。叶苏听得心惊肉跳，心想：这些魔兽怎么感觉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了？以后要是再遇见这些东西，真的就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红玫没知道自己怀孕之前，满场飞奔也没觉得有什么，知道了之后，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累得受不了。叶苏扶着她躺了下来，给她盖上了被子。 红玫手老是不经意地往自己肚子那摸，她听完就说：“真是没想到，克瑞尔居然就是艾洛洛女神……以后，我们这些信徒该怎么面对她呢？知道神灵一直在身边，感觉怪怪的……” 艾薇儿见叶苏在看她，就说：“我的感觉……和红玫一样。” 叶苏笑着说：“所以说你们精灵真是……没事老喜欢向女神祈祷，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后又都感觉不自在。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个秘密目前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这时，马车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还有我。” 红玫和艾薇儿立刻警觉了起来，红玫刚要翻身坐起，被叶苏拦住了。他说：“这次多亏了她了，不然，我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知道她是谁后，千万不要惊讶好吗？” 叶苏话音刚落，凤绯随即出现在了马车里，微笑着朝红玫和艾薇儿挥手，“艾薇儿，红玫，你们好。”她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就说，“惊讶我为什么认识你们是吗？我就是你们丈夫的右眼噢。你们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看光了。” 艾薇儿和红玫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她玫瑰色的长发上散发着花朵般芬芳的味道，身上穿着玫瑰色的长裙，眼睛如同两朵清晨沾露的玫瑰花一般，整个人说不出的圣洁美丽，就是说话有些…… 想到这里，两人满脸通红，害羞地低下了头。 凤绯微笑着说：“对不起，这个爱开玩笑的坏习惯是受你们丈夫影响。我的外貌和性格都是继承自我的原主人，也就是所谓的魔兽之主‘凤绯’，你们叫我凤绯就好了。艾薇儿，你的心病没再犯吧。” 刚听说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凤绯时，两人都有些紧张，不过看叶苏这么镇静，凤绯又这么好说话，两人悬起的心慢慢放下了。艾薇儿疑惑地说：“风绯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个时候，你似乎还没有和我丈夫在一起……” 叶苏长叹道：“为什么我和自己眼睛的关系会被说得这么暧昧。” 凤绯说：“艾米丽娅借助了我的力量给你动了手术。你的眼睛也是我用了‘复制之力’和‘苏生之力’才成功移植给叶苏的。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的医学，现在都还做不到这点。” 艾薇儿一听就懵了，“原来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助我呢？姐姐说你是魔兽之主，害死了……对不起，也许，这些不是真的。” 叶苏也是第一次听凤绯说这些，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一直以来的疑惑也解开了——他这个世界的医学水平很低，根本不可能做什么复杂的心脏手术和眼睛培育、移植手术。 凤绯说：“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和叶苏说过了，让他有时间再告诉你吧。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什么魔兽之主就行了。简单说，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灵。至于为什么要帮助你……算是看在艾斯特的份上吧。” “比起阴险的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歹毒的灵伊莉雅，没脑子的洛美利亚，虚荣的蝶杞莉娅，容易受骗的艾米丽娅，温柔善良的艾斯特和冷静忠诚的玫洛希娅要招人喜欢多了。” 叶苏说：“凤绯小姐，你怎么突然出现了？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看见你吗？” 凤绯说：“叶苏，你还记得我们路过花灵上空时看到的景象吗？” “嗯，记得，空无一人，恍若鬼城。” “我不是说那个，而是地上画着的奇奇怪怪的图案。那些图案和伊莉雅的圣光系灵术很像，但完全不同，整个花灵城都因此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我觉得十分难受。” 叶苏诧异道：“就连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能让你都觉得不舒服的东西，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凤绯埋怨道：“你一心想早点回到你妻子身边，都不注意周围的事情，只往下看了一眼，还是心不在焉的，我没看清楚，据我估计，应该是具有某种功效的灵术法阵。我不掌握这种灵术，不是特别清楚。” 叶苏劝慰凤绯：“那你就不用想了，连你都不知道，世上估计也没人知道了。就算是再厉害的灵术，碰到像你这么逆天的存在，也没可能有什么作为。再说，那是艾琪璐姐姐的地盘，她总不会对我们不利……” 凤绯不满地说：“我都和你说过了，灵术能力再强，都不如一颗好脑子。我看看……这不，你的脑子里就有现成的答案。艾薇儿当年那么强，都被一个末流火系灵术师给重伤差点致死。如果什么都是实力说话，你早该在第一次对战东境时就死了。” 这个时候，艾薇儿已经泣不成声了，红玫和叶苏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哭了，刚要安慰她，她擦干了眼泪，努力平静下来，轻轻地说：“我知道那是什么，亲爱的，凤绯小姐说的是对的，你不能掉以轻心，姐姐，很可能会再次对你不利的！！！” 说到这里，她又再次痛哭了起来。 叶苏心里一惊，没想到伊莉雅的提醒居然成真了，他轻轻抱着她说：“老婆大人，别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跟我们说说吧，我们一起来面对，不要老想着自己去抗，不然还要我们这些家人干什么呢？” 艾薇儿满眼通红地看着叶苏，“亲爱的，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姐姐不对劲的？” 叶苏说：“就是在北境时。我也不瞒着你了，还记得伊莉雅主教在我们的府邸周围画的画吗，那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圣光系灵术，据说威力可以媲美神灵的灵术。你担心的没错，伊莉雅主教本来是想杀死我们的，后来放弃了。” 艾薇儿丝毫没有动容，倒是红玫有些惊慌失措。她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自从自己当了妈妈以后，以往那个胆色十足的女灵术师似乎一下子胆气全无。 叶苏接着说：“伊莉雅直率地对我说，她不喜欢艾琪璐，因为她利用自己妹妹的功绩步步登入帝国最高权力中枢，利用与帝国中那些位高权重的男性暧昧不断帝国权力巅峰攀爬、利用我对她的信任凸显自己应对人类威胁的能力。而且，她已经被指定为下任帝国之主，却从没有告诉过我们。” “她是这么说的，我并没有全信。令我比较在意的是，她说了一句，如果真有那么爱自己的妹妹，哪舍得让她一而再再而三上战场？后来，她又和我说了一句，你带着风零回南境时，她说了一句，让我好好对灵忆，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意味。” 艾薇儿抽泣着说：“伊莉雅大人长期住在帝国，知道的事情比较多。姐姐有的事情我以前也曾听王宫的侍女偷偷谈起过，不过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直到这次我返回花灵，准备雪月狩猎的事情。” “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回到王宫后，她责怪我不听她的话，没有和你还有红玫一起前往玫洛薇联合王国。我告诉她，我心里放不下她，她就淡淡地笑了，说我是个傻瓜。” “我在出发去南方省参加狩猎的那天，帝国突然来了使节，姐姐和我说了几句话就去招待使节了。就在我登上马上的一瞬间，一个裹着头巾的女安全官和我擦肩而过，不小心撞了我一下，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匆匆消失了。” “坐上马车后，我无意间摸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就掏出来看，原来是姐姐的日记本。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个安全官塞到我口袋里的。虽然她裹着头巾，但从我从她的眼睛能看出来她就是茱晨，去年和你们一起参加霜月狩猎的光系灵术师。” 叶苏和红玫都大吃一惊，后者问，“不是说茱晨和舒然一起失踪了么？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女王身边？作为曾经背叛自己同伴的人和叛乱贵族家的子弟，女王真能放心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第一百五十章 女王与她的神秘灵术 艾薇儿挂满泪水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我一连看了好多，里面满满都是我，我觉得好幸福。可是，就是在伯父继任王位后不久，花灵贵族发生了叛乱，日记里的文字显得越来越焦虑和烦躁。她好几次在日记里说，痛恨自己没有像我那样的力量，可她最清楚我的痛苦了。” 说到这里，艾薇儿的声音渐渐忧郁了，“姐姐继任王位后，对我也很好，可是在日记里，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日记里说，原本只是开玩笑说要把我嫁给你，仔细想想，把我嫁到玫瑰领去，可以彻底消除北方对南境的威胁——她是在利用我……我取消婚约后，她很生气……” 叶苏苦恼地说：“艾薇儿，这……这不好吗？” 艾薇儿摇了摇头，“我爱你，我只是对姐姐这样的考虑感到不快，她把妹妹的幸福当成了什么，政治工具吗？更让我痛苦的是，她对你和大家一直怀有戒心，茱晨就是她安插在你们身边的眼线。她在日记里很直率地说，灵术让她感到恐惧。” 叶苏握着艾薇儿冰冷的手，轻轻地说：“都过去了，别再想这些了好吗？” 艾薇儿看着马车外飞舞的大雪，有些呆滞地说：“我也不想去想这些，可是，有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去想。你知道吗，这次我回来，姐姐责怪我不听她的话，可是，当我提出要去南方省的时候，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舍，而是笑着答应了。她已经不在乎我了。” 叶苏说：“大概是因为她觉得在神级魔兽威压之下，你在哪都一样吧？不要想太多了，好吗？” 艾薇儿再也支持不住了，躺在了马车里，哽咽着说：“现在我才知道，姐姐心里其实一直害怕我，恐惧我，想摆脱我……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我会自己离开的。” 叶苏说：“不要想太多了，你不是决定在离开前与艾琪璐女王好好谈一谈吗？那个时候再问也不迟对吧？” 艾薇儿茫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又说：“我不知道姐姐这次会做出什么事，亲爱的，你还是带着大家绕开花灵吧。我自己去找姐姐去，问完就立刻去找你们。” “不行！！！” 叶苏和红玫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红玫抢先说：“二公主，要去，我们就一起去！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如果一遇到危难就分开，这样的家如何能持久？” 艾薇儿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行，我已经决定了。你……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运去新大陆的一个标有常春藤标志的红色木箱，就当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吧。这一生，遇到你们，我并不遗憾。” 那一夜，叶苏和红玫不知道劝了艾薇儿多长时间，她始终没有松口，坚持说，这是她和姐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如果他们不绕道而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并再也不会见他们！ 艾薇儿这次没有向艾洛洛女神发誓，而是红着眼向自己亡故的双亲发了誓。叶苏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只是说：“好的，我们会在玫瑰领等你，等你一起去新王国。” 艾薇儿只是怔怔地看着马车外的雪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 * *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马车抵达了花灵郊外。按照约定，在这里，叶苏他们在这里须绕开花灵，取道荒原前往玫瑰领，由艾薇儿一人进城，直接去和女王见面。就连住在花灵的洛叶等人也不许靠近她。 叶苏紧紧抱着艾薇儿，两人一路上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艾薇儿轻轻吻着叶苏的脸和嘴唇，细长的手指划过他满是胡渣的脸，淡金色的眼睛中满是爱意与不舍，“两天后还见不到我，就走吧。” 说完，她就挣脱了叶苏的怀抱，骑上了马，飞快地冲进了花灵城。 叶苏失魂落魄地看着艾薇儿消失的背影，腿一软就坐在了雪地里。过了很久，他才和洛栗他们一起动身西行，取道荒原。走了几个小时后，叶苏趴在红玫肚子上听胎动时，红玫无意间瞥见了叶苏的手串，惊叫道：“亲爱的，为什么手串不亮了！！！” 叶苏一看，冷汗直流，他掀开帘子往空中一看，一直在头顶跟着他们游弋的那只*鱼早已消失不见——大概是在花灵郊外同艾薇儿分别过于伤心，心控之术无意中解除了，那只大鲸鱼趁机逃了！！！ 叶苏顿时蒙掉了，他掀起帘子，一步跨出马车，踩了个空，整个人狠狠摔在雪地里，他顾不得许多，赶忙站起来，跌跌撞撞朝花灵城跑去，眼泪直流，心痛得几乎要死过去。 突然之间，鲸鱼空幽哀婉的叫声响彻天际，叶苏心里一阵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凤绯说：“叶苏，回去吧，那条*已经被击杀了。击杀方式很奇怪，它的力量似乎一瞬间被抽空了。” * * * 艾琪璐穿着黑色的绣有常春藤图案的披风，手持着长长的权杖，长长的银色的长发每一根都浸透了金色的月光，她看都没有看坠落在身后街道上的*，只是说：“你就是神级魔兽吧？我还以为你会更强呢。” 她的脚下是一圈一圈的图案，向整个花灵城四周蔓延而去。 *落下来的瞬间，平整的道路和无数的民居被砸毁，瓦砾和积雪冲向了空中，腾起无数雪雾和灰尘。尘埃落定后，她看清对面走过来的人影，就微笑着说：“艾薇儿，欢迎你回来。” 橘黄色的路灯光下，艾琪璐伸出双手，刚要去抱艾薇儿，艾薇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艾琪璐抱了个空，就惊讶地说：“艾薇儿，你是怎么了？” 艾薇儿紧紧咬着嘴唇，双目含泪，随即把自己口袋里的笔记本甩给了艾琪璐，“姐姐，这是你的日记吗？请告诉我，这不是，或者说，这些都不是你真正的想法。” 艾琪璐一愣，随即弯腰捡起了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雪，翻了几下就说：“我还说哪去了呢。”她看着艾薇儿，一脸笑容地说：“没错，这是我的，站在你面前的是真实的我，日记里记录的，也是真实的我。” 寒冷的夜里，艾琪璐能清楚地看到艾薇儿吐出的白气和颤抖的身躯，她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刚要替艾薇儿披上，艾薇儿推开了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艾琪璐静静地站在大雪中，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妹妹，没有去安慰。 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艾薇儿终于擦干了眼泪，对艾琪璐说：“姐姐，你杀死的并不是神级魔兽，真正的神级魔兽已经死在了双子峰附近的荒原中。” 艾琪璐笑着说：“是叶苏做的，对吧？我真是没有看错人呢。”她在雪地里轻轻地踱着步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地说：“我真是没看错人呢，让你嫁给她，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艾薇儿尖叫道：“不是！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让我嫁给他的！你只不过是因为恐惧我的力量，希望把我支走，顺便解除南境北部的威胁！你根本就不把我的幸福放在心上！” 艾琪璐低头想了一会儿，就说：“你说对了一部分，但不是全部。你毕竟是南境的公主，让你嫁给一个人类，还是一个穷小子，我心里是不愿意的。我确实恐惧你的力量。至于其他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姐姐，你为什么害怕我？！”艾薇儿哭泣道，“我是杀死了自己的亲叔叔，可我不想那么做的！我也从没有用自己的力量伤害过别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根本就不想要这股力量！” 沉静的夜里，艾薇儿的声音有些撕心裂肺。 艾琪璐平静地说：“艾薇儿，你走吧，有的事情也不要再问了。日记你也看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你也知道了，我们不用再见面了，姐妹情缘，就此结束好了，和叶苏一起好好生活去吧。” 说完，艾琪璐转过了身去，拖着权杖缓缓往王宫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跪倒在地哭泣的妹妹一眼，“艾薇儿，不管你怎么想，我自认对你问心无愧。离开王室吧，离开你曾经受过的伤痛，以及给别人带来的伤痛。” 艾薇儿止住了哭泣，内心十分疑惑，她远远地对艾琪璐说：“姐姐，什么叫作我带给别人的伤痛，你指的是我从小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吗？对不起……我……” 艾琪璐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不是，相反，刚把你从牢里就出来，和你一起吃饭、洗澡、玩游戏和睡觉的时光是我最美好的记忆。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做麻烦。” 艾薇儿呆呆地说：“请告诉我好吗？不要让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艾琪璐说：“不行。” 说完，她就跨上了白色的骏马，狠狠地一抽鞭子，打算回王宫。可是，骏马却好像突然变成了木马一般，一动不动，艾琪璐手都抽酸了，马也没有前进半米。 她叹了一口气，跳下了马，走到艾薇儿跟前，扶着她站了起来，然后说：“立誓，听完后绝不轻生，而是回到叶苏身边，和他一起好好生活下去。否则，叶苏和你们的孩子都不得好死！这样我才能告诉你！” 艾薇儿还在犹豫，艾琪璐就说：“给你一分钟思考时间，你还剩五十秒。”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需要你知道 艾薇儿一听见叶苏的声音，就转过身去抱住了他，呜呜哭了起来。 叶苏替她发了这个毒誓，然后就微笑着朝艾琪璐说：“姐姐大人，对不起了，让你困扰了。艾薇儿她没怎么经历过世事，有的话说的太重，伤了你的心。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用力地对你的人了。我们结婚时，就发誓要共同面对一切。我可以留下吗？” 艾琪璐一见叶苏，心里一阵激动，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波澜，她看到叶苏玫瑰色的眼睛，就说：“叶苏领主，这次，你似乎又有很多奇遇呢。据我所知，这只玫瑰色的眼睛是属于生命之神凤绯的。” 叶苏笑着说：“你不再说她是魔兽之主了呢，她应该会很高兴。如果你能让大家都知道，那就再好不多了。” 艾琪璐笑道：“也是刚知道的。我听说伊莉雅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猜到你已经知道我将出任帝国之主的事了。在帝国，我看到了历史的另一个版本，精灵是那么的扭曲。这个版本可不利于构建族群认同和自豪感，换作是我，照样会继续让它在共主的绝密档案柜里沉睡。” 艾薇儿听说姐姐将要出任帝国之主，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了。至于姐姐之后所说的话，她已经不太听得懂了。不过，一切已经没关系了，她挽着叶苏的胳膊，心里的孤独和寂寞一扫而空。 艾琪璐深深吸了一口雪夜里的凉气，然后就对叶苏说：“你应该也知道了，灵术不是来自于神灵，而是来自于魔兽。出于对魔兽之力的恐惧，精灵的先贤决定制造能够最大程度继承血缘之力的纯血怪物，也就是像艾薇儿和灵忆这样‘不洁的精灵’。” “艾薇儿刚出生时，我就在她的摇篮边，”艾琪璐陷入了无限的憧憬之中，“当时，我看着她肥嘟嘟的脸蛋和银色的小卷发，心想为什么她会这么漂亮，和之前艾尔菲叔叔和艾琳阿姨生出来的那些怪物们完全不一样。” 艾薇儿听得浑身都在发抖，叶苏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冷静地说：“近亲结婚会有极大概率生下有缺陷的宝宝，这是最基本的生物学常识，我不明白王室为什么做这种蠢事。艾薇儿表面上没有什么毛病，却遗传了家族的心脏病，去年差点死了。” 艾琪璐接着说：“这是蠢事，也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西境历史上几次亡国，就是因为缺少‘不洁的精灵’，北境也是一样。东境就没有这个烦恼，因为东境曾出现过几位顶级的纯血灵术师，在面临大规模魔兽入侵时，将魔兽打得甚至对东境产生了恐惧。也正因为如此，之后东境几乎没再出现过魔兽入侵。” 艾薇儿渐渐冷静了下来，安静地听艾琪璐讲这些她闻所未闻的事。 这时，艾琪璐温柔地看着艾薇儿说：“艾薇儿，我终于有机会告诉你了。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你，甚至打心里厌恶你这个‘不洁的精灵’。你还喜欢我吗？” 艾薇儿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痛苦地说：“姐姐，我永远喜欢你，叶苏和我说过，你对我的感情，装是装不出来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艾琪璐笑着说：“谢谢。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南境吗？为什么要执意将你嫁给叶苏吗？为什么在知道你‘死了’后，劝叶苏好好善待灵忆吗？” 艾薇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艾琪璐说：“你知道纯血的精灵的制造过程，就知道了。灵术出现后，精灵的祖先们偶然发现，掌握同一属性灵术的男女结婚后剩下的孩子，灵术能力往往会更强大。精灵向外拓展领土，与魔兽的争夺日益残酷，培育纯血魔兽就提上了计划。” “那个时候，精灵数量不是很多，掌握灵术的精灵的比例远远高于现在，找到没有亲缘关系的掌握同一属性灵术的异性结婚不是难事。可是，后来变得越来越困难，不可避免地，王室间近亲结婚就成了主要的途径，也就产生了很多灵术天才，悲剧的灵术天才。” “艾薇儿和我是堂姐妹，我们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说，我们的父亲都是近亲结婚的产物。万幸的是，我的父亲艾尔达脾气没有艾薇儿的父亲艾尔菲那么暴躁，我度过了还算幸福的童年。” 叶苏隐隐约约已经知道艾琪璐终身不嫁的原因了，他紧紧握着艾薇儿的手，把她的手都捏疼了。 “的确，我的母亲叫洛沁，不姓艾，但她和我的父亲是表兄妹，掌握的是同一属性的灵术，”说到这里，艾琪璐一脸恬静地说，“艾薇儿，叶苏，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我自己也是个纯血怪物啊。你们为什么从来没想到呢？我讨厌你，正是因为讨厌自己啊。” 说到这里，艾琪璐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艾薇儿满眼含泪地看着艾琪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艾琪璐平静地说：“我很幸运，生下来并没有什么毛病。叶苏，我骗了你，我并不是不会灵术。我继承的是我父母的灵术——通过和北境联姻传到南境的灵术，刚才击杀那只鲸鱼的，就是我的灵术能力。艾薇儿，我让你去南方，就是为了自己来对付神级魔兽。” 艾薇儿点了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艾琪璐说：“我没有什么毛病，并不代表我婚后自己的孩子不会有毛病。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我长时间对这没什么概念。直到我看到了艾尔菲叔叔家生的几个怪胎，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就是从那时，我决定终身不嫁。” “后来，艾薇儿被关进了地牢。我突然很想念她，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吧。当时，我就想，如果我都疏远她，就没有人再关心她了。我没有错，艾薇儿也没有错。” 清冷的月光下，艾薇儿慢慢走向了艾琪璐，轻轻抱住了她。 艾琪璐摸着艾薇儿的头发，轻轻地说：“艾薇儿，下面说的事你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请记住，你没有错。你的父母不是在征伐魔兽中死亡的，而是被练习高阶灵术时堕落成魔兽的你杀死的！我的父亲也是！所以，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怕你。” 艾薇儿一听，身体一软，径直摔向了雪地，艾琪璐一把抱住了她，扶着她走进了街道旁一见空空如也的民居，打开了电灯，点着了壁炉，过了好一会儿，艾薇儿才醒了过来，失声痛哭了起来。 艾琪璐抱着艾薇儿的头，轻轻地说：“你也不要害怕，堕落成魔兽并不是说变成魔兽的样子，而是突然丧失作为精灵的意识，无意识地对周围的人和事物进行破坏。” “接下来的事，你应该就清楚了。我之所以替你拒绝了所有精灵贵族的提亲，极力劝你嫁给叶苏，就是怕你有一天经历我看见那些怪胎时的恐惧。如果真是把你当政治工具，直接把你许配给那些帝国或王国的贵族不是更好？真要为了北方安全，我直接踏平玫瑰领不更好？” 叶苏听得内心翻滚，他忍不住问艾琪璐：“你这么做是因为人类和精灵之间存在生殖隔离吗？可是，这不是真的。因为，红玫已经怀孕了……” 艾琪璐平静的脸色稍微舒展开了一些，就像平静的水面上荡漾起一圈波纹，“恭喜你了，叶苏，你要当爸爸了。我去帝国接收档案时才知道，人类和精灵并没有生殖隔离，和被魔兽之血污染了的灵术师才有。整个精灵世界，像红玫这样纯净的精灵寥寥无几。” 艾薇儿听完艾琪璐的话，如同五雷轰顶，知道红玫怀孕后心中抱有的那丝期待瞬间破灭，金色的大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如同窗外被乌云遮住的月牙。 叶苏知道她的心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不住地低声安慰她。 艾琪璐站了起来，在小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轻轻地说：“当时去地牢里救你的过程，我讲过几次给你听，不过那都是假的。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伯父，见到了他弟弟和弟妹死去的惨状，根本不同意放你出来，我怎么哀求也没用。” “你是我私自放出来的，拿出救你的文书全是我找人伪造的，将你从城堡里放出来后，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伯父很和蔼可亲？你周围的所有王室成员都对你和蔼可亲？只有我敢骂你？” 艾薇儿木木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艾琪璐姐姐要说什么。 艾琪璐突然站住了，“他们不是真心的，不过是因为害怕你罢了。在南境是，在帝国也是。我知道，你一直抱怨我不让你接近其他男子。你应该也知道了，他们不是真的爱你。你这样顶尖的纯血灵术师，是任何一个贵族男子上升的最好阶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的双手，同样染满了鲜血 艾琪璐说：“艾薇儿，你没有错，错不在你，而是在于那些为了王国利益私自把我们制造出来的先祖们。父亲已经过世了，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我无法原谅。当年，他也极力主张制造纯血灵术师，支持你与叔叔的婚事，并为我选择了丈夫——我的表弟，北境的王子洛其。” 说到这里，艾琪璐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她恶狠狠地说：“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与自己母亲家那头联系了吧，为什么我们在帝国舞会碰面从不交谈。就算是我母亲的故国因为巨龙入侵差点亡国，我也丝毫不为所动，我恨我的父亲，也恨北境王室！” 艾琪璐因为出奇的愤怒，胸脯一起一伏的，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常，“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因为叶苏救了我就答应把你许配给她？我一直派人在玫瑰领考察他，确信他是一位有勇有谋，胆色过人的男子后，才亲自上门提亲的。你以为我花了多少心思？你说取消就取消，问过我的意见吗？” 艾薇儿停止了哭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艾琪璐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平时的那副浅浅的笑容，“我对你的好，不需要你知道，你也无需愧疚，因为这都是你应得的。正如叶苏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再会像你那样用力地对我了。” “你看了我的日记，应该已经知道。茱晨是被安全部门收买的，对叶苏和灵术师们进行监视。但我没想到的是，安全部这帮饭桶居然没有调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她和舒然知道叶苏是贵族削权改革的推动者后，联手谋害叶苏。艾薇儿，我知道，这让你对我很不满。” 艾薇儿发现自己在姐姐面前就像透明的水晶一样，几乎全无秘密，她诚实地点了点头，心里有觉得姐姐可能有其他的考虑，心里顿时纠结了起来。 叶苏这时说话了：“太太，你太天真了。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作为一个人类敢在花灵乃至南境那么嚣张地在公开场合活动呢？因为我早就知道我被人监视着，也被保护着，安全无虞。你真以为我喜欢作死吗？” “至于茱晨和舒然的事，我心里早就释然了。现在听艾琪璐姐姐这么说，我心里更是一点包袱都没有了。可是，艾琪璐姐姐，为什么你还敢把茱晨放在身边呢？” 艾琪璐摇了摇头，“我没有。舒然和茱晨被赦免后一直下落不明，大概是死了吧。你说的那个‘茱晨’是茱晨的姐姐茱清，曾和艾薇儿一起征伐过魔兽。她的家族卷入谋反案后，我本来打算既往不咎，没想到她对我怀恨在心，意图挑动我的妹妹来反对我。我没法再宽容了。” 艾薇儿心中不忍，叶苏就说：“太太，恕我直言，你是一个好的灵术师，一位好太太，但如果你是女王的话，一定是最糟糕的女王。你觉得我和艾琪璐姐姐比起来怎么样呢？” 艾琪璐听到叶苏说这话，觉得很有意思，就双手抵着白净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等待艾薇儿的答案。 艾薇儿小心翼翼地说：“亲爱的，你从来都不会这么残……这么不择……这么狠心”，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相对不那么贬义的词，艾薇儿松了一口气，说话也顺畅了很多，“玫瑰领贵族叛乱，你只是严惩首恶，其他的都轻轻放过了。姐姐，你不要生气，我说的可能不对……” 艾琪璐眉毛一扬，“没有，你说的很对。” 叶苏说：“你只看到了一面。如果玫瑰领有南境这么庞大的人口，我会毫不犹豫地……你知道我的意思。那次大的叛乱后，又陆续发生了几次小的叛乱，都短时间内被扑灭，没有形成什么影响。那几次，我没有留情。” “建设新大陆的过程中，精灵居民和人类居民争勇斗狠，视法律为无物，大大小小的冲突大概有几十起。我好几次派克瑞尔去新大陆，说有的事情只有她才能作出决断。你以为是什么事呢？你当时还想去帮忙，都被我拒绝了。你帮得了吗？” 说到这里，叶苏把双手伸到了自己妻子的眼前，“老婆大人，我知道这会让你讨厌我，可是我还是要说。这双手上的鲜血，比起你姐姐来只多不少。玫瑰领是个小地方，新大陆是个试验场，我都经不起被颠覆的风险。我一直不愿意和你说这些，但也不想你误会艾琪璐姐姐。” 艾薇儿茫然地说：“我没有讨厌你。可我……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叶苏温柔地说：“因为我想保护好你心里的那份美好。可是，现实生活实在是太丑陋了，哪有那么多美好可言？你知道吗？我这次在北境看见灵忆了，她担任国王后见过太多不堪的事情，都快抑郁了，甚至萌生过自残的念头。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 艾琪璐笑道：“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看着艾薇儿，“艾薇儿，有几件事情我做错了，需要向你道歉。贵族土地改革失败后，把叶苏拉出来当替罪羊，我错了。” “没有查清茱晨和舒然的背景，害的叶苏差点死去，我错了。害怕自己堕落成魔兽，一直不敢使用灵术，每次都躲在后面看着你去征伐魔兽，我也错了。” 说到这里，艾琪璐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居然对着艾薇儿跪了下来，头上的王冠啪地落在了地上。 艾薇儿尖叫了一声：“姐姐，你不要这样！”她推开凳子，一步上前，也跪在了地上，和艾琪璐抱头痛哭了起来。叶苏觉得自己再站在这里就有些煞风景了，便自觉地走出了门外。 他在大雪中轻松地舒展着胳膊，轻轻地问：“凤绯，有办法消除魔兽之血对这些灵术师的影响吗？” 凤绯说：“没有，她们享受了力量，也要付出代价。我很同情她们，却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你是想要让她们免于堕落成魔兽？”她心里却暗想：办法倒是有，不过那么猥琐的话本小姐是不会说的。 叶苏看着眼前山一般的鲸鱼尸体，“是的，还有一个目的。艾薇儿是一个好的灵术师，一个好妻子，我也敢肯定她会是位好妈妈……哦，算了，我忘了艾琪璐姐姐说的怪物的事了。算了吧，算了吧。” 就在这时，姐妹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地走了出来，往王宫的方向走去。叶苏跟了上去，听艾琪璐问起魔兽征伐的事，就详细地介绍了一下整个过程。 艾琪璐问他：“叶苏，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我再过段时间，就要去帝国上任了。以后每年会在帝国待六个月，剩下的时间继续待在南境。杀死神级魔兽的英雄，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说：“我打算返回玫洛薇王国一趟，艾薇儿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红玫又有了宝宝，我是该去玫洛薇修养一阵子了。别的没有什么……只是，我的那个魔兽征伐公会里的好多兄弟姐妹……” 艾琪璐微微一笑：“她们是精灵世界的英雄，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她们的事情的。至于你的公会，我就直接接手过来了，放在玫瑰领不会有什么影响力的。你不想让我帮你实现精灵和人类和平共生吗？” 叶苏挠头道：“慢慢来吧，这种事情需要一个过程。邻居间关系处的好不好不在于房子中间的围墙，而在于心里的那道墙。希望您逐步减少对人员和商业往来的限制，其余的自然水到渠成。最好的管理，就是无形的管理。” 艾琪璐仔细回味了几遍叶苏说的话，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哲学家呢。我答应你。还有什么吗？” 叶苏说：“没了，这次我们回玫洛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再碰上魔兽什么的……”说到这里，叶苏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艾薇儿。 艾琪璐看穿了叶苏的心思，“你带艾薇儿走吧。你和艾薇儿没出现之前，精灵世界也有灭亡。而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自己的妹妹冲在最前面了。帝国的那些混蛋们，玩弄权术和调戏女性样样在行，面对魔兽袭击噤若寒蝉，偏偏还蓄养着那么多灵术师……会有办法的。” 叶苏又说：“对了，伊莉雅主教说要和我们一起去玫瑰领，以后，预测魔兽入侵该怎么办？” 艾琪璐一听就停住了脚步，不敢相信地看着叶苏：“就连伊莉雅也喜欢上你了？” 叶苏连忙说：“不是这样。她告诉我，帝国原本是派她到玫瑰领去暗杀我的，可她放弃了。就这样，帝国她回不去了。听说玫洛薇也有女神殿，她就打算和我们一起过去。您不知道，她是红玫的阿姨。” 艾琪璐哼了一声：“能使唤得了她的自然只有帝国之主兼艾洛洛女神教的教宗洛神了，这老家伙，为了不让你接近洛川，居然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还好伊莉雅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对了，洛川怎么样了？” 叶苏扭扭捏捏地不说话，艾琪璐就明白了，揶揄道：“领主大人，你还真是讨精灵喜欢呢，那也难怪。你只要对艾薇儿好就行，别的我都不管。” 第一百五十三章 精灵大陆很冷，你要保重 走到王宫门口，叶苏拉着艾薇儿说：“姐姐大人，我们就此向你道别了。关于你就任帝国之主的事，我也不恭喜你了，高处不胜寒……” 艾琪璐笑着说：“你文采还挺好的。” 叶苏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还有后面几句呢。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 艾琪璐抬手拦住了叶苏，脸色冷了下来，“到此为止。我不喜欢耍嘴皮子的人。叶苏，艾薇儿就交给你了，你们多保重，我不留你们了。” 艾薇儿泪汪汪地扑到了艾琪璐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艾琪璐摸着她的头发，自己眼中也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叶苏看着姐妹俩难舍难分的样子，心中不忍，就说：“艾薇儿，要不你就留下来吧，两天后……” 艾薇儿一听就松开了手，亲亲地吻了一下艾琪璐的脸，决绝地走到了叶苏的身边，“我不会再依赖姐姐了，我有值得依赖的家人。姐姐太累了，让她休息吧。” 艾琪璐背对着艾薇儿，泪珠滚滚而落：艾薇儿，你长大的样子，真是太让我难受了。 她裹紧了披风，匆匆向宫门走去，生怕艾薇儿和叶苏看见她哭泣的样子。 就在艾琪璐即将跨入宫门的瞬间，叶苏飞快地跑了过来，将身上的狐狸皮披在了她身上，“艾琪璐姐姐，精灵大陆很冷，你多保重。” 艾琪璐只是略微一停脚步，待叶苏说完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黑暗中。 * * * 经过一夜的赶路，叶苏和艾薇儿终于回到了魂牵梦萦的玫瑰领。 在府邸中，叶苏和艾薇儿、灵忆、红玫、洛栗、赫萝、蝶未、秋梧、洛夕、风语、灵策还有留守玫瑰领的领主办公室工作人员相互亲吻拥抱，共同庆祝劫后余生。 门外不远处就是“鲲”的尸体，蓝色的身躯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如同雪山一般。 叶苏独自走出了领主府邸，在纷飞的大雪中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一切终于结束了，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一屁股坐在了官邸前花园的石凳上，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了。 凤绯说：“接下来，我们就要返回你的新王国了，是吗？” 叶苏点头又摇头，“我们是要返回玫洛薇王国了，但那不是我的王国，我离开玫瑰领前往北境前已经将王国托付给克瑞尔了——就是你的老朋友艾米丽娅。” 凤绯长叹道：“希望她有些长进。她是一个还过得去的灵术师，但真是一个差劲的精灵王。她要有你这样的才能，好好的精灵世界怎么会弄得今天这样四分五裂，矛盾重重，对魔兽毫无应付之力？就连艾琪璐都比她强出不少。” 叶苏笑道：“凤绯大神，你也别对她太吹毛求疵了。别人将她奉作神灵，她自己可从来没这么认为。说到底，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精灵姑娘。要不是她当年救了我，我早就不在了。” 就在两人闲聊时，叶苏不经意间看见府邸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纤瘦的姑娘，白色的长发在寒风中轻轻地飞扬着。她吃惊地看向左前方，显然是被那只神级魔兽震住了。 叶苏跳了起来，惊叫道：“克瑞尔，你怎么回来了？” 克瑞尔一听见叶苏的声音，都惊呆了。她冷冰冰的脸上瞬间漾起了温暖的笑容，扔掉了手中的缰绳和剑，飞快地朝叶苏跑来，一头扎进了叶苏的怀里。 叶苏还没有说话，克瑞尔就抱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来。暖暖的 小小的舌头就像冰糖一般，快要把叶苏给甜化了。他一时忘记了阻止克瑞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克瑞尔才停下，满眼柔波地看着叶苏，“领主大人，你们居然真的杀死了魔兽……你的眼睛……我想的没错，凤绯一定愿意出来帮助你。” 叶苏有些尴尬地说：“女神大人，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么？我可不想背上亵渎神灵的罪名。你的信徒历史上为了捍卫女神教的正统不知道发动了多少次战争。饶我小命，好不？” 克瑞尔痴情地看着叶苏，“我不是女神，我只是我。娶我，好吗？” 叶苏一听到克瑞尔这话，头都大了。要说不喜欢克瑞尔，那显然是违心话。两人朝夕相处，虽然刚开始关系有些僵，不过后来互生好感和爱慕，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也早就捅破了。 叶苏支吾着说：“克瑞尔，以后再说好吗？有的事情你可能还不不知道。”说到这，叶苏生怕伤害到克瑞尔，一把抓住了克瑞尔的手，认真地说：“就算你不高兴，也不许走！我物色一个国王容易么？” 克瑞尔在大雪中抚了抚自己洁白无暇的长发，浅浅地笑着说：“你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已经让我很高兴了。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我可以等。” 叶苏都有些不敢看美丽动人的克瑞尔了，脸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克瑞尔，你笑起来真好看。” 克瑞尔柔柔地说：“是吗？那以后我每天都笑给你看，好不好？” 叶苏觉得两人越说越越界了，就忙问：“不是让你组织玫瑰领的民众撤离并去接管玫洛薇联合王国吗？你没有去吗？” 克瑞尔说：“按照你的命令，老弱妇孺早就撤走了。剩下的几万居民都疏散并躲到了双子峰区、河谷区、临海区、密林区的防御工事里。我是刚从新大陆回来的，没想到能见到你。你没有受伤吧？” 叶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心里顿时沉了下去：“克瑞尔，其实，我已经……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靠凤绯的时间冻结灵术活着。凤绯告诉我，我以后会一直停留在十九岁的状态。我，我……” 克瑞尔一听就怔住了，眼泪顺着绝美的面庞就流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有凤绯在你身边，魔兽怎么可能伤害得了你呢？” 叶苏见克瑞尔伤心的样子，就安慰她说：“不过，也没关系啦。毕竟，我还活着。如果我愿意，可以一直活着。只是委屈你了，累得你不能再享受永生了，而且会慢慢变老变丑。” 克瑞尔扑哧笑了，幽幽地说：“享受？你真的以为永生是享受吗？这一千多年的时间，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却做不到。这也是凤绯对我当年所作所为的处罚，我不能逃避。” 说完，克瑞尔又抱住了叶苏，与叶苏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地说：“叶苏，谢谢你，这下子，我终于解脱了。变老变丑，是我多少年来一直想得而不可得的事。” 克瑞尔往府邸走去时，突然回眸一笑，柔声说：“对了，有句话我说错了。你还是赶紧给我答案吧，虽然我可以等，但你还是趁我还没有变老变丑答复我吧。” 府邸中，大家见到克瑞尔后，又是一阵欢喜。艾薇儿和红玫虽然知道克瑞尔的身份，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因为她们和克瑞尔实在是太熟了。 克瑞儿看到叶苏时眼中流露出的情意全被艾薇儿和红玫看在眼里。红玫无奈地想：他为什么会这么招精灵喜欢呢？就连我们的女神大人都为他倾心。算了，自己还不是被拿下了。 叶苏有些伤感地说：“我们击退了魔兽入侵，但也遭受到了严重的损失。连同主帅和我在内的五十二名人类战士，只有九人活下来。魔兽征伐公会和南境的灵术师们也是死伤惨重。我最要好的那些南境伙伴们，都落下了残疾，拒绝和我一起前往新大陆，说已经帮不了我了。” 听到叶苏说这些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灵忆、艾薇儿和红玫都小声啜泣了起来。 叶苏看着门外飞舞的雪花，一时哽咽无语，过了好久才说：“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伤在身，目前当务之急是赶紧养好伤。下一步，我们要返回新大陆待一段时间。” 看着蝶未她们疑惑的眼神，叶苏说：“你们中一些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在东方发现了新大陆，建立起了人类和精灵联合王国，目前人口大概有五六十万吧。首都及首都周围都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魔兽公会的各位，我现在向你们发出诚挚邀请，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赫萝、艾叶、洛夕没怎么读过书，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很少。蝶未一听叶苏的话就诧异道：“精灵世界原来不是只有一块精灵大陆……您若是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在精灵大陆拼命呢？” 叶苏指着艾薇儿、红玫、灵忆说：“都是这几个女人害的，要不是因为她们，还有其他南境的伙伴，还有艾琪璐姐姐，还有岳母大人，还有……” “我的天，怎么越说越多了？总之，都是你们精灵害的！不然我早跑了！我一个人类跟你们瞎掺和什么！我的公会付出这么大代价一个洛币的收入也没有！” 领主大人的怨言引起了哄堂大笑。笑完后，赫萝、艾叶、洛夕都表示愿意和领主大人一起去玫洛薇王国，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蝶未想了一会儿，就说：“领主大人，我就不去了，我不想离开精灵大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承继凤凰神之力的女儿 在克瑞尔和灵忆等人的悉心照料下，叶苏、赫萝、蝶未等人的伤势过了两天就已经好了不少。当然，大部分功劳还是凤绯的——她暗中触发了生命之术。 对于叶苏这个宿主，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晚上，久未和妻子温存的叶苏急不可耐地与艾薇儿拥吻在了一起，手从她的睡衣中伸了进去，摩挲着她光滑的后背，解掉了她的内衣。两人一起翻滚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他们抵死缠绵，似乎再也没有明天。 过了不知道多久，云雨方歇，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温暖着彼此。叶苏亲吻着艾薇儿的眼睛和额头，动情地说：“老婆大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艾薇儿金色的大眼睛看着叶苏，脸上满是潮红。她轻轻地说：“我也想你。本来还以为可以速战速决，赶到北方与你会和……可是，这次的魔兽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我们……” 艾薇儿的话被叶苏的吻打断了。她抱着叶苏的脖子，闭着眼睛，完全沉浸在这份浓浓的爱意中，不时发出令人销魂的嘤咛之声。她好不容易睁开眼，所见的只有窗外白茫茫的雪花。 两人再次分开后，叶苏说：“老婆大人，不再提魔兽的事了，好吗？相信我，总有一天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虽然我无法消除你和灵忆身上的魔兽之血，但我们可以不让这种悲剧再现。” 艾薇儿温柔地说：“我相信你，一定会的。知道红玫有了你的宝宝后，我对孩子的执念也没那么强了，你终于要当爸爸了。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会是个什么样的爸爸。” 叶苏紧紧抱着怀里的妻子，无限憧憬地说：“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爸爸。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全身心爱着他/她。我会带他/她去探索这个神奇瑰丽的世界。我会带他/她爬树、骑马、游泳、探险。如果是男孩，我会教他做一个正直、勇敢、有责任感的人。如果是女孩……” 艾薇儿见叶苏不说话了，就摇了摇他的胳膊，“如果是女孩呢？” 叶苏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如果是女孩，我要把她打扮得美美的，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公主,”说到这，叶苏语气一转，有些凶神恶煞地说，“等到将来有小伙子上门求婚时，我就打断他们的狗腿！” 艾薇儿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了，“哪有你这样的爸爸？” 就在夫妻俩打情骂俏之时，小小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凤绯的声音：“叶苏，你说得真动听。我听得都动心了。” 艾薇儿一听见凤绯的声音，突然意识到她一直都有看着自己，包括和叶苏在行夫妻之礼时，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一把拉住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经历了短暂的惊慌后，叶苏哭笑不得地地说：“凤绯，不是说好了吗？我和自己太太独处时，你就别发言了。我在你面前毫无隐私可言就算了。至少别吓着她们，好吗？” 凤绯突然现身了，她坐在床头旁的凳子上，拍了拍艾薇儿，说了一句“对不起”。艾薇儿这才满脸通红地钻出了被窝，轻轻地说了一句“没关系，以后别这样了”。 凤绯说：“艾薇儿，你真的很想要个孩子吗？” 艾薇儿吃惊地看着凤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艾薇儿点了点头，“是的，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宝宝。”说着说着，艾薇儿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叶苏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心想：刚刚还说自己对孩子的执念没那么深了呢，都是骗人的。 凤绯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或许我有一个办法。” 出乎她意料的是，艾薇儿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么高兴，而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我是不洁的精灵，就算可以生宝宝，也有极大概率会生出……我受不了那种痛苦，所以，还是不要了，谢谢你。” 凤绯笑道：“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完完全全是一个健康的宝宝，只是有一点已经确定了，她只可能是个女孩。叶苏很喜欢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不是……” 艾薇儿一听，欣喜若狂，一下子掀开了被子，抱住了凤绯，全然不顾自己一丝不挂，春光毕露。她抽泣着说：“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十分喜欢女儿，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叶苏听了凤绯的话后，也喜极而泣。 凤绯摸了摸艾薇儿银色的长发，笑着说：“我当然会帮助你的。不过，这个孩子是由于凤凰之力才出生的，所以可能会有我的一些特征，这样可以吗？” 艾薇儿幸福地说：“她若是像你，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应该怎么做呢？” 凤绯惊讶地说：“还能怎么做呢？就是和你丈夫这样那样呗。你不是都会吗？还挺熟练的。” 艾薇儿一听，面红耳赤，浑身发烫，再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惊叫了一声，躲到了被窝里，看都不敢看凤绯一眼。 凤绯笑着说：“对不起，我从叶苏身上学到的坏毛病越来越多了。不过，你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未及艾薇儿说话，叶苏就惊讶地说：“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们吗？” 凤绯说：“嗯。” 艾薇儿不顾羞涩，忙问凤绯：“我们哪里做得让你感到不自在了吗？你要离开我们？” 凤绯摇头道：“并没有。相反，我还挺喜欢你们的。你比你的先祖艾斯特更出色，红玫也没有堕了玫洛希娅之名，相信她们也会为有你们这样的子孙高兴。” “那是为什么呢？可以告诉我们吗？” 凤绯站起了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缓缓说：“艾米莉亚才不过度过了近一千年的时光就觉得痛苦万分。那我呢？我都不知道自己过了多少个一千年了。这个世界，和我之前熟悉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时时让我感到陌生和恐惧。我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凤绯突然转过头来，对叶苏说：“至于眼睛什么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为你保留凤凰之眼的一小部分视力，这就足够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看得最远最透彻的人了。关于时间冻结之术，你也不懂担心。” 艾薇儿有些听不懂凤绯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连连点头。 叶苏联想到之前凤绯对他说过的那些浴火重生、凤凰无常形的话，隐隐约约知道凤绯要怎么做了。他说：“凤绯，我已经亏欠你太多了，不值得你这么做。” 凤绯嫣然一笑，“那你就全部偿还给你的女儿吧。别让她再在孤单中度过这看不到尽头的一生，让她能有个温暖的家，带她去领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好吗？” 叶苏看着凤绯美丽的面庞，点了点头，“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的话，我会的，以我家人的名义立誓。” 凤绯点了点头，轻轻地说：“叶苏，你不用立誓，我相信你。” “你会是个好父亲。” * * * 艾薇儿睡着之后，叶苏一看时间，才晚上七点多。他起身穿上衣服，到领主书房里随便找本小说看看。 刚过没多久，克瑞尔就走了进来，她见到叶苏就惊讶地说：“叶苏，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你重伤初愈，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叶苏看见克瑞尔就笑着说：“克瑞尔，我终于知道你以前为什么对我说自己痛恨男人了。” 克瑞尔一惊，“凤绯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叶苏摇了摇头，“她没有明确和我说，不过我已经大致猜出来了。你当时不顾玫洛希娅的反对，而是听从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的蛊惑，坚持要征伐凤绯，是不是因为他们俩中有一个是你的心上人？” 克瑞尔有些娇羞地说：“一千年前的陈年旧账，就不要再翻了好吗？我现在只有一个心上人，你知道他是谁。” 叶苏看着美丽无比的克瑞尔，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长裙，上身套着一件略微有些松垮的米色毛衣，长长的白发结成了高高的发髻束在脑后，以往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温柔与娇羞。 有史以来第一次，克瑞尔的*属性压倒了女王属性。 叶苏挠了挠头，有些头疼地说：“克瑞尔，谢谢你对我的情意。我一直以来也挺喜欢你的。不过，我已经有两位妻子了，不，已经有三位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洛川她……她……” 克瑞尔脸上没有丝毫不快，轻松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再说服洛川就行了，是吧？” 叶苏问：“什么叫只要再说服洛川就行了？” 克瑞尔给叶苏倒了一杯水，“你出发去北境后，艾薇儿和红玫曾问过我是不是爱着你。我就坦白地说是。结果，她们就同意我和你在一起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谢谢垂青，女神大人 克瑞尔一听，就坐在了叶苏旁边的椅子上，认真地说：“叶苏，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本是想和绮罗终老一生的。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由于连年的贵族之战和魔兽入侵，精灵大陆一直是女多男少，就连在民间，一夫多妻都是常态，更不用说贵族之家。人类世界也是如此。” “目前，四大精灵王国中有三国是女王执政——这只是表象罢了。我还记得你和我说的话——即便是在女性地位最高的南境，10个洛币就能让绝大多数姑娘褪去她们的裙子，100洛币可以为所欲为。这才是精灵大陆的真相，它是一个男权世界，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还是。” 说到这里，克瑞尔搂着叶苏的脖子，“我喜欢你设想的未来，玫洛薇会按你设想的那个方向走下去。可是，你最清楚不过了，那一天我们是看不到了。在这个男权社会里，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已是最大的幸运。我相信你也会好好爱惜我。” 叶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克瑞尔，你是和我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可是，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比如说，你是怎么来到人类世界的，作为一个精灵，你头发为什么是白的……总之，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克瑞尔听到叶苏的回答后，心里早就融化了，她柔柔地说：“故事实在是太长了，足足有一千多年呢。有很多我也早就忘了，以后，我回忆起来，再慢慢讲给你听好吗？我不像你那么会讲故事，可能会挺枯燥的。” 叶苏想了想就说：“只要比干巴巴的女神教义动听一些就行。尽量浓缩一些吧，别搞成一千零一夜就好。” 克瑞尔笑了，她头靠着叶苏的肩膀，轻轻地说着话，如同呓语一般，“叶苏，你知道吗？作为曾经的精灵王，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迷恋和爱慕一个人类。你身上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能够担任你的顾问，我十分荣幸。” 叶苏说：“马上你就要翻身了，要担任我们的女王了。你的身份只有我和艾薇儿、红玫知道，我不会告诉第四个人的。作为曾经的精灵之主，让你去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小国当国王，真是委屈你了。” 克瑞尔笑着说：“什么精灵之主，不过就是几个精灵部落的联盟首领罢了，加起来也没多少人。你不要相信女神教义和灵术教典里的那些话，基本没几句是真的。我更喜欢现在的玫洛薇王国，我相信你会一眼就爱上它的，实在是太美了。有你在，那就更好了。” 克瑞尔的声音已经娇嫩得快滴出水来了。 叶苏有些迟疑地说：“克瑞尔，你毕竟是玫洛薇的女王，要是让国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作为一个男性国王，拥有几个妻子合情合理；一个女王若和其他女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似乎威信会受影响……” 克瑞尔想了一会儿就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不愿意处理那些琐碎的事务嘛，这样吧，你接着做你的国王，我不再担任领主事务办公室的主任和领主顾问，而是主管内阁，负责日常事务运转，重大事项再由你裁决，可以吗？我接着做我的办公室主任，有人接替我的话，我就不做了。” 叶苏思考片刻便说：“好吧，只有这样了。我真的不想当什么国王，它的存在和我心中一直以来信仰的价值相违背。不过，正如你所说，这些都是无法一蹴而就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和自己的妻子处于隐婚状态。对不起，说好给你的王国又被我拿回来了……” 克瑞尔正色道：“这不是属于任何个人的王国，这是属于所有精灵和人类的王国，属于花草树木，属于飞禽走兽。叶苏，你不是一直和我这样说吗？一千年前，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导致了精灵世界的分裂和魔兽的猖獗，这次我一定要看着玫洛薇变成自己期望的样子。” 叶苏欣慰地看着克瑞尔，“克瑞尔，你说的对。” 克瑞尔又说：“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妻子了。” 叶苏咽了一口口水，“你指的是什么？” 克瑞尔期待地说：“比如说，我们俩可以一起看看书，说说话，我们以前在一起总是谈工作，看公文……”说到这里，克瑞尔脸突然变得通红，“然后，再吻吻我好吗？” 叶苏拉过克瑞尔，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心中的情火熊熊燃烧。他在克瑞尔耳边说，“我们跳过前两步，直接跳到第三步好吗？” 叶苏的呼吸声在克瑞尔听来，就像潮水声一般，温热的湿气氤氲在她耳旁，她一下子觉得麻痒难熬，浑身柔软无力，只是伸出手抱着叶苏的脖子，心里顿时如逆水之人保护了一个游泳圈那般踏实。 不一会儿，叶苏就侵占了她的唇舌，她就像炎炎夏日下的雪人一样，慢慢融化，再也收拢不起来了。 叶苏温柔地吻着克瑞尔的嘴唇、眼睛、耳朵和脖子，两人从书桌边吻到了门边，叶苏反锁上了门，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炉前铺着的那张白狐的毛皮，就一把抱起了克瑞尔，走向火炉边。 克瑞尔一脸惊讶地看着叶苏，“叶苏，就在这里吗？” 叶苏说：“克瑞尔，上次在这儿，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克瑞尔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随你喜欢好了，以后就叫我艾米丽娅吧，克瑞尔不是我的真名。” “好的，艾米丽娅。”叶苏嘴上答应着，手里也没闲着，不一会儿，两人坦诚相见，再无半丝隔阂。叶苏搂着艾米丽娅细细的腰肢，亲吻着她的肌肤和胸口的红痣，“谢谢你的垂青，女神大人……不，老婆大人……以后，也请你多照顾了。” 落地窗外，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被雪花占领了。书房里，壁炉里的木柴不时发出爆裂声，盖过了叶苏粗重的呼吸声和艾米丽娅让人销魂的*声。在这一刻，过去几十天里的凶险与绝望，全被抛诸脑后。 * * * 第三天，叶苏早早起来了，看到身边仍在熟睡的艾米丽娅，觉得自己昨晚实在太过荒唐。他环顾着艾米丽娅的房间，看到了她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长剑，暗想：这就是艾米丽娅的“终焉之剑”吧？听名字还挺吓人的。 他暗暗感叹道：四位妻子，都是精灵世界数得上的名门之秀，每位都与自己有过命的交情，其中三位是惹不起的灵术大佬。自己一个前世经常被发好人卡的人，没想到在这个异世界能得到几位妻子们的垂青与厚爱。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走下了楼，来到了府邸外，看着纷飞的大雪。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冲进了府邸，一直到门口才停了下来。来人走到屋檐下，脱去了黑色的披风，露出了黑底白边的神官服，一见叶苏就有些丧气地说：“叶苏领主，我见到玫露可姐姐了，被拒绝了。” 这时红玫也走到了叶苏身边，一听见伊莉雅的话就惊讶地说：“伊莉雅大人，您说的玫露可是我妈妈吗？您见到她了？为什么要去见她？都和她说了些什么？” 叶苏看着气喘吁吁的伊莉雅，就说：“主教大人，不要着急。我刚才看秋语她们已经做好早饭了，先喝点热汤吧。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辛苦你了。” 两碗鲜美的鱼汤和一个荷包蛋下肚，伊莉雅脸色好看了很多。她抖落掉了身上的雪花，“我在北境时和叶苏作了一个约定，只要我能劝动玫露可姐姐去新王国陪你们，他就会送我一只猫。神级魔兽死后，我立刻去花灵寻找玫露可姐姐。” 红玫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她挽着叶苏的胳膊，急切地问：“后来呢？” 伊莉雅显然是饿坏了，她接过雪梨端给她的面条，呼哧呼哧吃了几口才说：“我告诉玫露可姐姐，她的女婿已经杀死了神级魔兽，现在已经去南境去接红玫她们去了。叶苏让我来请她去玫洛薇相聚，我说了，我也会去。” “玫露可姐姐听了很高兴，她笑着说，‘叶苏这孩子果然做到了呢，伊莉雅，以后也请你多照顾他了。新王国我就不去了，请告诉叶苏和红玫，我永远爱着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也让他们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很快就会离开花灵了，不会再见他们了。’” 红玫垂泪道：“为什么？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见了吗？”她突然说，“对了，伊莉雅大人，妈妈应该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如果知道的话，一定愿意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伊莉雅摇了摇头，“她早就知道了。在她离开圣城前，我送给了她几道预言。第一道是她的婚姻不会幸福，第二道是她将来会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儿，第三道是她女儿将来的婚姻会非常幸福，并且会生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这次，我又用这个劝她了，她只是说，她会永远为自己的外孙祈福，但不想再见任何人了。” 叶苏心里一喜：太好了，是男孩，这下子儿女双全了。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高兴的时候。红玫抽泣着说，“妈妈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会幸福了，为什么还要嫁给爸爸呢。她是那么漂亮善良的人，完全配得上更好的爱情。” 伊莉雅说：“在精灵世界，未婚先孕是很丢人的事，尤其对女神教的神官而言。她大概是听了我的预言后，下定决心要让生下你，陪你长大，再让你去体验一段美妙的爱情。她觉得你值得她这么做，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我认识的玫露可姐姐，就是这样的人。” 红玫蹲下了身，呜呜哭了起来。 伊莉雅愧疚地说：“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决定不再替任何人请求神谕。提前知道未来只能让1%的人感到安心，99%的人会丧失生的勇气。因为，未来就是这么不堪。我们得经历足够多的磨难，才会拥有足够的勇气来面临更大的磨难。”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是我无法预言的存在 “伊莉雅，现在花灵的情况怎么样了？”叶苏接过灵忆递给他的早餐——一张土豆鸡蛋卷饼、一碗鱼汤、几块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你看到女王的灵术了吗？我总感觉和你的好像。” 伊莉雅也是饿的不顾吃相了，她把三个鸡蛋卷饼叠在一起，往嘴里塞去，“我见到了，和我的完全不同。你还不知道她的灵术能力是吧？那是花灵通过和北境联姻流传到南境来的的深渊系灵术。奇怪的是，它和府邸周围的灵术法阵非常类似。” 叶苏噎住了，惊叫道：“什么？府邸周围有灵术法阵？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干？” 伊莉雅不满地说：“我都和你道过歉了，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我现在可是玫洛薇王国女神教的教宗，我要全面重新修订女神教义，不再事事祈求神灵，而是聚拢起信徒的力量，共同缔造神迹。” 叶苏情不自禁地给伊莉雅这番简单随意而又大气磅礴的演讲鼓起了掌，“这才是我玫洛薇王国教宗应有的姿态和觉悟。等你正式就职后，我就不能对你指指点点了，趁现在好好表扬你一下。” 伊莉雅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手帕，上面完完整整地画着叶苏在南境见到的灵术法阵。她说：“教会收集了很多远古时期甚至是神话时期的灵术法阵，我的圣光系灵术据说是来自光明女神……” 伊莉雅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并不是。你的灵术不是来自于光明女神，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位神灵。你的预言术是衍生自我的时空系灵术，‘神迹’同样是衍生自我的灵术。” 伊莉雅一愣，当她意识到是谁说话时，就小心翼翼地说：“那真是太荣幸了，凤凰神。发动预言术时，眼前会出现无数晃动的影像，仿佛在时光中穿梭一样。您的时空系灵术也是这样吗？” 凤绯说：“不是，我可以进行时空跃迁，看到的不是影像，而是某个时空中的全部实景。不过，你的灵术还是很让我吃惊，究竟有谁可以把我的灵术复原到这种程度。” 叶苏暗暗想：这不就是盗版和正版的区别么？ 凤绯仔细看了看伊莉雅带回来的手帕，“伊莉雅，这个灵术有些蹊跷。它的灵术法阵和我用来触发生命之力的灵术法阵——就是府邸外的那个法阵——似乎很像。”说到这里，凤绯发动了一点点生命之力，饭桌上出现了小小的灵术法阵。 伊莉雅把手帕放在凤绯制造出来的灵术法阵上，发现两者完全互补，共同组成了一个黑色的圆，就像是发生日全食时的太阳一般，不知为何让人看的有些心生寒意。 凤绯看了一会儿就说：“这种灵术法阵应该是用来抽取生命之力的，洛美利亚应该是从我的生命之力灵术法阵中得到了启示。叶苏，精灵比我们估计的要厉害的多，你一刻也不能大意，尤其是在我离开你后。” 叶苏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待在精灵大陆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有些累了，更何况再过一段时间就有一儿一女了，我可再也不会以身试险了。” 伊莉雅只是静静地听叶苏说着话，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叶苏也不感到奇怪，毕竟她懂得预言术，早就把一切看透了。叶苏偶尔也觉得这个神官挺厉害的，换作是他，心里可憋不住这么多秘密。 说了一会儿话后，艾薇儿、艾米丽娅、灵忆、洛栗等人都来到了餐厅，餐厅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叶苏忍不住说：“伊莉雅大人，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一切的结果，为什么不早些和我们说，这样我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伊莉雅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叶苏，久久没有说话。 叶苏笑着说：“我知道，预言家有预言家的信条，不过这种预言提前告诉我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既提振了士气，又无伤大雅。不过，我还挺佩服你的，在北境时，你的那些绝望的尖叫真不像是演出来的。” 伊莉雅瞪圆了眼睛，“我本来就不是演出来的！” 这下子轮到叶苏吃惊了，“你都知道结果了，还怕什么？” 伊莉雅急了，“我是知道结果了。可那是完全不同的结果。在我的预言中，在座的各位基本上都战死了。如果我知道你们都能活下来，自己何苦背弃圣城，跑到这来呢？我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战的！” 餐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叶苏惊讶道：“预言也有出错的时候？” 伊莉雅沮丧地说：“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确实出过几次错。一次是关于南境的命运。本来艾琪璐女王几年前就应该死了，南境会发生贵族之乱，分裂成十几个小国家，互相征战，结果没有。” “再有一次是去年霜月狩猎。九个灵术师原本会通通战死，而且是在面对第一只魔兽时。当时，我焦急地在女神殿里等消息，希望自己的预言是错的。结果收到了南境发来的消息，说五只魔兽全被斩杀。我当时敢想的最好的结果是魔兽没有出现，而不是被杀死。” “这次也是一样。我在女神殿里进行了预言，预言到的结果是你们几乎全部战死。魔兽重新占领了精灵大陆，四大王国化作火海，沦为地狱。我这次来，原本是希望以鲜血来贯彻女神教的教义，谁知道……” 艾薇儿、红玫和艾米丽娅一听就全明白了，伊莉雅说的几次预言失败的情况都是因为叶苏的出现。如果不是他的突然闯入，伊莉雅的预言极有可能全部成真。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这个家伙恐怕现在心里正在得意呢吧？她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叶苏身上，结果发现叶苏皱着眉头说，“真是怪事！你连我岳母大人的感情波折都能预测对，怎么在这三件事上出了错？不应该啊！” 红玫笑弯了嘴角，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句：真是个大傻瓜！希望儿子将来像我多点，聪明些。可是……我真的有他那么聪明吗？我不管！总之要像我就是了！ 说到这里，伊莉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不仅没死，还升官了，由主教一跃而为教宗，信徒中还包括无数人类居民，这可是历史上任何一位主教都做不到的。” 叶苏笑着说：“这是你应得的。下次全国宗教普查，可别再让我看见信仰灌木、豪猪和老鼠的了。不管怎么样，信仰自己老……信仰艾洛洛女神总比信仰这些玩意儿好多了。” 说完后，他擦了擦汗，心想：好险！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他问伊莉雅，“根据你对霜月狩猎和雪月狩猎的预测，我们本来都应该是死了的……那我呢？具体点说，我是怎么死的？应该是在全力战斗后死亡的吧？” 叶苏看着伊莉雅欲言又止的表情，心就沉了下去，“难道说，我……逃跑了？” 伊莉雅摇头道：“不是那样的。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在我所有的预言中，你从未出现过。似乎，你本来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叶苏心里一紧，随即尬笑道：“要是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好了。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就算我的心再大，也早被泪水和鼻涕塞满了。” 不知为何，叶苏笑着说的话让所有人心里都酸酸的，又觉得有些恶心。 “精灵大陆的事还是要靠精灵自己解决。我能扑腾些浪花，但掀不起大浪。我希望精灵世界中的人，尤其是帝国的那些权谋大师们，都能像我眼前的人这样，充满血性和担当。以后，我不会允许自己的国民出现在精灵大陆的战场上……” 说到这里时，艾米丽娅从背后推了叶苏一把，“别再指摘精灵世界了，先去玫洛薇把你的国家治理好再说。治理一个比整个精灵世界还大的王国和治理小玫瑰领不一样，说不定你做得还不如他们。” 艾米丽娅的话把大家又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叶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就在大家一起说笑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怯生生的声音，“请问，灵忆女王在这里吗？” 这个声音说不出的熟悉，叶苏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门外一看，门口站着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其中一个稍高一点点的姑娘有一只袖子空落落的。 叶苏赶紧迎上前去，脸上满是惊喜之色，“灵美，灵好，你们来啦！欢迎欢迎！”说完，他朝餐厅那边喊道，“灵忆，灵美和灵好过来找你了。” 灵忆远远地答应了一声，“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叶苏带着灵美和灵好走进了一楼的一个小会室，各人落座后，叶苏笑着说：“感觉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你们还好吗？这么快就想念灵忆了？” 灵美浅浅一笑，“我们很好，领主大人。我们从双子峰那边骑马过来的时候，看见荒原上那只神级魔兽的尸体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做到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好久没见了，不知道该说什 灵美和灵好一见灵忆，立刻站了起来，屈膝行礼。灵美无法再同时拉开左右两侧的裙裾，只能拉住右边。灵忆上前拦住了她，“不要再向我行礼了，我已经不是女王了，你才是。” 灵美一听灵忆的话，泪水唰地就流了下来。她亲眼看到，以往总是身着华服、不怒自威的女王在玫瑰领主的家里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穿着家常服，头发草草地扎成了个马尾，脸上再也没有过去处理政事时的那种焦虑、痛心和厌恶，满是幸福之色。 她整个人，都比在南境时快乐多了。 灵美满肚子想说的话一下子噎住了。她在来玫瑰领的路上，让灵好扮演灵忆，反复练习事先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好把灵忆劝回去继续做女王。灵好都感动地哭了好几次。 灵美本来很有信心说服灵忆，可是，一见面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灵忆惊讶地说：“怎么了？为什么一看见我就哭了？神级魔兽入侵，我们都活下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样，女王当得还顺利吗？王国还好吗？” 灵美忙擦了擦眼泪，“这次魔兽入侵的主战场是北境——荒原——南境一带，东境受到的影响并不大。我还没有继任女王，这次来本来是想劝您回去的，可是，想想您在东境郁郁寡欢的样子，我……我……” 说到这里，灵美和灵好的眼睛都红了。 叶苏见状，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就起身悄悄离开，关上了门。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心想一切就交由灵忆自己决定吧。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灵忆才拉着灵美和灵好走出房间。她们商量的结果是，灵美继任女王，灵忆出任首任东境驻玫洛薇王国大使，灵偌继续担任女王秘书，灵好过去帮助灵忆，其他使馆人员会陆续派出。 商定结果后，灵美、灵好出去和大家一一拥抱，庆祝劫后余生。叶苏看着默默站在一边的蝶未，走到她身边说：“蝶未，你不和我们去新大陆，那要去哪呢？回家吗？？” 蝶未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之前一直是在白雪城的一家面包店里工作。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习惯在东境的生活了。也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东境的人，好吗？与你们一起经历这么多，我很满足了。” 叶苏默默想了一会儿就说：“好的，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我早就决定好了，回来后会给每位参加北境之战的人类和精灵战士一件小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还有，有机会去看看我们，好吗？” 蝶未笑道：“等店里清闲一些时。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既然是所有人都有，我就收下了。如果再有魔兽入侵之类的事，请务必通知我，我一定会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 叶苏苦笑道：“希望不要再有了。” 见叶苏和蝶未谈完了，伊莉雅就走了过来，手伸向了叶苏，对他说：“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你让我还给玫露可姐姐的手串，我已经给她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叶苏伸出手去，一颗穿着线的冰凉的黑珠落到了他的手里。很明显，那是从岳母大人的手串上摘下来的。他把珠子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眶热热的，抱住了身边的红玫。 * * * 蝶未的离开着实让叶苏有些伤感，他一个人走到府邸后的密林前，惊讶地发现两课梧桐树已经长得很高了，上面满是厚厚的雪。树下的玫瑰园早就枯萎了。 叶苏抚摸着两颗梧桐树，轻轻地说：“绮罗，宝宝，我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叶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雪地里，倚着绮罗身后家的那棵梧桐树上，“我们赢了，代价很大，死了很多精灵和人类战士。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本不应该就这么死去的。” “我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参加这次狩猎的，谁知道侥幸活了下来。我并不惧怕死亡，因为我知道，只要死了，我们就能再相聚了。可是，我还是喜欢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有我太多割舍不下的人了。” “宝宝，我们从未见过，”叶苏擦了擦眼泪，“你只要知道爸爸爱妈妈就行了，虽然没有举办婚礼，可她早就是爸爸认定的妻子了。所有人都对爸爸抱有戒心和疑心的时候，只有她始终信任和爱护爸爸。” “爸爸在新大陆建立了新王国，那里有精灵、有人类还有很多动物——我们马上要过去住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吧，爸爸永远也不会抛弃玫瑰领。这里是爸爸妈妈相遇相知相爱的地方，也是孕育你的地方。” “妈妈和爸爸说过她的愿望，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享受自由与平等，人类领区不再发生战乱，与精灵世界免于战争。总有一天，爸爸会让她的梦想照亮这个世界。至于我们，终有相见的一天。” 说完后，叶苏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都湿透了。他转过身去，惊讶地发现，艾薇儿、红玫、艾米丽娅和几乎所有灵术师都站在他的面前。 叶苏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屋子里有些闷，就一个人出来透透气，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外面好冷啊，快进屋去吧。对不起，这次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一时还没缓过来。” 叶苏裹紧了大衣，也不等别人，匆匆走进了屋子。赫萝指着梧桐树，奇怪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为什么会让叶苏哥哥哭得那么伤心呢？” 艾米丽娅眼中满是怀念：“长眠在这里的是他未婚妻绮罗。当时，玫瑰领内外交困，几近灭亡，历任领主都未能挽救玫瑰领。叶苏凭着一己之力，挽救玫瑰领于危亡。起先，我们都不怎么信任他，让他觉得很受伤，要不是因为绮罗，他根本不愿意做领主。” “绮罗突发疾病去世前，嘱托叶苏到花灵去，向艾薇儿就种子的事道歉，之后才有他与我们精灵还有魔兽的故事。可以说吧，绮罗间接改变了精灵世界的命运。叶苏从来没有忘记与绮罗的约定，绮罗应该算是他的人生坐标吧。” * * * 下午，叶苏坐在府邸后院的屋檐下看着雪花。凤绯突然说话了，“叶苏，你今天似乎特别喜欢独处呢，是有什么心事吗？能和我说说吗？” 叶苏说：“你不是可以直接读取我的记忆吗？” 凤绯说：“现在不可以了。我的力量正在慢慢流逝，重新在艾薇儿体内汇聚结胎。你知道的吧？你们的女儿其实就是我的后代。原本我的后代应该是从我燃烧的灰烬中诞生出来的……这么一来，痛苦的人得换成艾薇儿了。” 叶苏点了点头，“你和艾薇儿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是这样。因为凤凰无常形，所以我们的女儿可以变得非常非常像艾薇儿，对吧？” 凤绯说：“也可以非常像你。” 叶苏笑道：“还是像艾薇儿吧，她想要孩子都想疯了，如果见到女儿像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凤绯说：“嗯，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叶苏说：“凤绯，你大概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呢？” 凤绯说：“结胎今晚就可以完成了，到时候我就不在了。” 叶苏一惊：“这么快？我好不容易才变成精灵世界有史以来的最强灵术师，都还没来得及过把瘾呢。要知道，现在我可掌握着凤凰神的近两千种顶级灵术，像大鲸鱼那样的神级魔兽在我面前不会撑过一分钟。” 凤绯笑道：“叶苏，如果你真是痴迷于力量的人，就不会把玫露可的手链还给她了。记住我的话，脑子永远比灵术强。我会留几种灵术给你——灵术贵精不贵繁。” “我走后，千万不用乱用我的灵术。我消失后，替我维持时间冻结之术的是艾薇儿肚子里的宝宝，保护好她，好吗？这也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活着。” 叶苏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放心吧，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凤绯不满地说：“如果真的是为自己的女儿好，就应该陪同她长大，不要老是把付出生命挂在嘴边。你简简单单地就死了，艾薇儿肚子里的宝宝耗费精力为你维持时间冻结之术还有什么意义呢？” 叶苏点了点头，“嗯，凤绯，我听你的。对了，因为你是从你母亲的灰烬中走出来的，这和人类以及精灵的繁衍方式完全不一样。等女儿长大了，她是该结婚还是该怎么做呢？” 凤绯想了一会儿就说：“凤凰没有性别的概念。昨天我特意看了一下艾薇儿和艾米丽娅，发现我们的身体构造也没有什么区别，那我应该相当于精灵世界中的女性吧。女儿的事，我全部交付给你。” 叶苏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嗯，我明白了……你们起名有什么讲究吗？” 凤绯摇了摇头，“我们是没有名字的。凤绯这个名字是我当时最讨厌的灵术师看了我的外形特征后给我起的，我就直接拿来用了。你们给她起的名字，能够让她感受到爱就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们的相处模式还是和同事 晚上，叶苏到书房看书，艾米丽娅给他送来了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一看就是洛川所写。叶苏拆开信，一条挂着星形坠子的项链滑落到了桌上——这是洛川仅剩的饰物。叶苏成立征伐魔兽工会时，洛川把佩戴的耳环、手镯和宝石发带等饰物全卖了。 想到这，叶苏一阵阵心疼，他看完信，有些失落地对艾米丽娅说：“洛川说她的父亲洛泽国王生了重病，让我们先去新王国，不用去接她或者等她。她等父亲康复后，会让领主府邸的工作人员送她去玫洛薇。” 艾米丽娅点了点头，又问：“洛川说北境的情况了吗？她和家人怎么样？” 叶苏点头道：“北境是这次魔兽入侵的两大主战场之一，战斗集中在首都洛水城，洛水城毁得差不多了，国王卫队死伤大半。好在除洛水城以外的地方受害不算严重。她和家人都很好，就是国王受了惊吓，旧疾复发，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艾米丽娅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苏道：“那就尊重她的意思吧，和玫瑰领留守人员交代下这件事情。我们两个人都不在新王国，时间长了弄不好会出乱子，我也想去新大陆好好休整一下。魔兽征伐公会中的好几个灵术师都是孩子，得赶紧送她们去新王国念书去，别荒废了。” 叶苏见艾米丽娅扑哧笑了，就怪道：“你笑什么？” 艾米丽娅笑得都快停不住了，“当时你那么认真地和我说，我们之间维持同事关系而不是男女关系对玫瑰领而言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你发现自己当时多虑了吧？打破约定后，我们的相处模式还是和同事一样。” 叶苏也笑了，“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艾米丽娅站了起来，眼中满是爱意的看了一会儿叶苏，就说：“今晚我要和留守在玫瑰领的几十位工作人员开个会，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既然洛川那边已经有消息了，那我们就明晚坐船出发去新大陆，好吗？” 叶苏拉着艾米丽娅的细白嫩滑的手，看着她绝美的面庞和眉尖妩媚的风情，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贪婪地吻着她的嘴唇，上下其手，弄得艾米丽娅面红耳赤、连连求饶后才说：“嗯，好的，辛苦你啦，老婆大人。” 艾米丽娅好不容易挣脱了叶苏的怀抱，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线衫和套裙，重新编织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狠狠地白了叶苏一眼，翩然而去，美丽的身影和满满的风韵让叶苏看得都沉醉了。 叶苏看了一会儿书后来到了红玫的房间，发现伊莉雅正在红玫的房间里和她一起亲热地说着话。红玫眼中满是爱意，轻轻地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见叶苏走了进来，伊莉雅就警惕地说：“叶苏领主，你想干什么？” 叶苏诧异地说：“当然是看看我的老婆和孩子，还能干什么？” 伊莉雅说：“你们间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可千万不能贪图一时欢愉，做些对孩子不好的事情。玫露可姐姐拜托我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外孙。”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说：“也并没有很不容易吧？如果那只狐狸说的是真的，宝宝已经四个月了的话，那她应该是在我和红玫的第一次……不，第二次就有了。也就是红玫答应留下来的那一天晚上。” 红玫羞得面红耳赤，连连朝叶苏眨眼和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赶紧离开。 叶苏怏怏地离开了。走廊里，凤绯突然说：“叶苏，你还在这里等什么呢？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今晚是宝宝在艾薇尔肚子里结胎的时间。你不去找艾薇儿还在乱晃什么？” 叶苏一听，顿时觉得头大如斗，他有些无奈地说：“这种事不用你来安排，不然让我觉得怪怪的。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兴致全无了。你能保证这次在我们俩那个什么时不再出现么？” 凤绯说：“对不起。我不会再出现了，因为我还有几分钟就离开你了，以后再也不会和你说话了，你多保重。还有，谢谢你和艾薇儿替我照顾我的女儿。” 叶苏一听凤绯要走，心里十分难过，他还没有说话，凤绯就说：“没什么好难过的，叶苏。能遇到你，我非常高兴。魔兽问题还远远没结束，精灵和人类的问题也很多，以后，你遇到的麻烦会越来越多。女儿会帮助你的。” 说完，凤绯出现在了叶苏面前，依然是玫瑰色的长发，玫瑰色的眼睛，玫瑰色的长裙。就在叶苏伸手去碰她的胳膊时，她如同被风吹散的星沙一般，化作无数闪亮的圆点，彻底消失了。 叶苏心里就像破了个洞一般，空落落的。他懊悔万分，悔不该在凤绯离开前指责她，可是，凤绯现在已经不在了，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他带着满腔的懊丧，轻轻地敲了敲艾薇儿房间的门。 艾薇儿刚打开门，亲爱的三个字还没出口，叶苏就一把抱住了她，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艾薇儿抱着他，轻轻地说：“亲爱的，怎么了？”说到这里，艾薇儿把叶苏的脸扳过来一看，发现他的右眼已经从玫瑰色变回了金色，就说：“凤绯已经离开了，是吗？” 叶苏点了点头，“嗯。” 艾薇儿用手帕替叶苏擦了擦眼泪，温柔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舍不得她离开，就像你也舍不得蝶未离开一样。可是，这个世界太危险了，生离死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以后再和谁分离时，微笑着朝他/她挥挥手，好吗？”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也希望你能想想我们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真心觉得自己娶了一位好的伴侣，和她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露出由衷的笑容，而不是嚎啕大哭，好吗？你实在是太爱哭了。” 叶苏搂着艾薇儿的腰，看着她美丽的面庞和金色的眼睛，深情地说：“老婆大人，听了你的话，我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爱你了。” 艾薇儿故作生气道：“这么说，以前对我的爱是有所保留了？” 就在艾薇儿粉拳挥来时，叶苏抓住了她的手，捧着她的脸庞，轻轻地稳住了她的嘴唇。就在艾薇儿心慌气喘时，叶苏停了下来，在她耳边说：“薇薇公主，我们来造个宝宝好吗？不要辜负凤凰神的美意。” 艾薇儿脸红到了脖子根，细细的声音就像蚊蚋一般，“嗯。” * * * 云消雨霁之后，叶苏从背后抱着艾薇儿微微有些泛红的身体，轻轻地吻着她光滑的后背。艾薇儿受不了丈夫的爱抚，又转过身来，与叶苏吻在了一起。 叶苏轻轻地说：“凤绯走之前告诉我，我们的女儿再有十个月就会出示了。她动用了一次预言灵术，说女儿长得很像你，也是一头银发，和你一样漂亮。” 艾薇儿轻轻地说：“嗯。这些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她健康快乐长大，爸爸妈妈会给与她所有的爱。” 叶苏摸了摸艾薇儿的肚子，艾薇儿痒得咯咯笑了起来，拿开了叶苏的手，两个人又闹作一团。叶苏说：“二公主，我不太明白，这次南境魔兽征伐为什么会花了你们这么多力气？就算魔兽速度再快，又如何能过得了你那关？” 艾薇儿抱着叶苏的脖子，有些自责地说：“这都怪我。我和你在一起后生活得*逸了，没怎么好好练习过灵术。从花灵去南方省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真正面对魔兽后，我心神不宁的，灵术经常无法成功触发，害得洛叶她们……” 叶苏把艾薇儿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有些痛心地说：“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呢？该怪的人是我，让你们独自去南境面对可怕的魔兽。以后，我们一定要共同面对，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对抗魔兽时帅气的样子呢。” 艾薇儿娇嗔地说：“我都和你说过了，没有什么帅气的，瞳孔放大，浑身臭汗，满身鲜血，绝望尖叫……丑都丑死了。不过……我也想和你一起对抗魔兽。” 叶苏闻了闻艾薇儿，故作奇怪地说：“乱讲！你哪里臭了，不是挺香的吗？就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 虽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夫老妻了，艾薇儿还是经不住叶苏的挑逗，她钻到了被窝中，只留着长长的银发在外面，叶苏哄了好久才钻了出来。 艾薇儿看着叶苏，幽幽地说：“亲爱的，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差距好大呀，我连几只史诗级魔兽都对付不了，你却击败了神级魔兽，成为精灵世界最厉害的灵术师了。” 叶苏说：“准确地说，我曾经是精灵世界最厉害的灵术师。凤绯走之前告诉我，她说随便给我留了几样灵术，其余的都被她抹掉了。我也觉得挺好的。” 艾薇儿惊讶地说：“为什么？那可都是神级灵术，远远凌驾于精灵使用的灵术之上，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好可惜……好在她还留给了你几样。” 叶苏笑着说：“也没什么可惜的，人类的肉体没有神灵那样的强度，贸然使用会有生命危险。再说，那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哪有自己老婆给的东西用起来那么心安理得。薇薇公主，等你有时间，把所有的灵术都教我好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切都没都结束，这也不是 第二天早上，叶苏看到伊莉雅衣装整齐地离开了红玫的房间，就赶紧钻了进去，兴奋地说：“太太，快让我听听我家小宝宝的胎动，伊莉雅大人一天到晚跟防贼似的盯着我，我都没机会。” 红玫看着叶苏兴奋的样子，心里都快暖化了。不过，她还是顺从地拉起了宽松的睡衣，露出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叶苏坐在红玫身边，把耳朵贴到她的肚皮上，认真地倾听着，不一会儿，他就兴奋地说：“儿子给了我一脚，你感觉到了吧？” 红玫笑着说：“当然感觉到了，他踢的可是我的肚子。到底是男孩子，还挺有力气的。” 就在叶苏亲吻妻子的肚子时，伊莉雅主教径自走进了房间，脱掉了宽松的神官服和米黄色的毛衣，露出了小小的内衣和白的有些耀眼的身体，钻进了被窝，浑身战栗地说：“红玫，外面好冷，再过十分钟我去给你取早餐，你自己就别起来了。这个关头，你可千万不能感冒。” 说完，她倒头呼呼大睡，从头到尾都没看见坐在房间里的叶苏。红玫见叶苏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莉雅，就揪着他的耳朵，没好气地地说：“你还看？快出去！” 叶苏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悻悻地离开了，心想：我做错了什么？ 下楼后，叶苏发现秋梧她们早就醒了，正聚在楼下餐厅中。人人都面露喜色，开心地谈论着新王国的事。叶苏见到她们就说：“姑娘们，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晚上我们可就得出发去新大陆了。” 雪梨、秋梧、赫萝、洛夕她们都开心地说：“收拾好了。” 叶苏说：“哦，那就好，登船时扔进海里吧。艾米丽娅和我说了，船上什么都有，她给你们每个人都带来了新衣服、鞋袜和日常用品什么的。”他一想，又问，“对了，你们知道艾米丽娅是谁么？” 雪梨说：“嗯，我们都知道，是克瑞尔姐姐。昨天她在伊莉雅的主持下正式加入了艾洛洛女神教，教名定为艾米丽娅，我们都出席了仪式。现在加入女神教的人类真是越来越多了。” 叶苏心中暗暗叫绝，艾米丽娅这一招既顺理成章地恢复了自己的真名，又不会让人再把她和艾洛洛女神联系在一起，真是一箭双雕。 吃了几片面包后，叶苏走到府邸外，看着温和而不刺眼的阳光，心情一片舒畅。双子峰附近的鲸鱼尸体就像一艘黑色的巨型舰船一般，停泊在荒原中。 他负着手，久久看着魔兽，心里突然害怕了起来，这些魔兽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精灵是如何获取它们力量的？它们对精灵大陆的入侵何时是个头？玫洛薇联合王国会不会成为它们的目标？ 这一切都还没有答案。 伊莉雅走到了叶苏身边，轻轻地问他：“叶苏，你在想什么呢？是关于魔兽的事吗？” 叶苏说：“教宗大人，我们没有胜利，只是为自己赢得了一段苟延残喘的时间而已。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是靠消耗灵术师的生命去对付魔兽，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魔兽吞没，精灵大陆是，玫洛薇也是。” 伊莉雅看着“鲲”的尸体，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忧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也见识到神级魔兽的威力了，如果不是凤凰神的及时出现，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现在这个样子，对我们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叶苏说：“一切都没有结束，这也不是结局。算了，多想无益，回到玫洛薇去，我再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我马上就要做爸爸了，不能再让我的孩子继续生活在对魔兽的恐惧之中。” * * * 到了下午时，所有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装到了黑色的马车上。这次去玫洛薇的人还真是不少，叶苏、伊莉雅、艾薇儿、红玫、艾米丽娅、灵忆、灵好、洛栗、雪梨、风语、秋梧、赫萝、灵策、洛夕、艾叶…… 叶苏和绮罗还有宝宝告别后，就坐上了马车，朝海边的码头飞速驶去。 到了码头附近时，叶苏扶着艾薇儿、红玫和艾米丽娅下了马车。一艘长数十米的黑色轮船“玫洛薇号”静静地停泊在码头。洛夕那些小姑娘看见冒着黑烟的轮船时都吓坏了，以为是巨兽。 进入船舱后，除了艾米丽娅之外的所有人几乎都惊叫了起来。的确，这些灵术师平时见到的最多的就是河上行驶的小船，最多也就是那些散发着怪味的海上渔船，哪曾见过这么庞大、舒适、宽敞的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还有不小的餐厅、阅读室和洗澡间。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后，蒸汽轮船缓缓开动。 就在轮船开动的那一刻，叶苏感到无比的疲倦，他放好了枕头，蹬掉了鞋子，拉上了晒得暖融融的被子，在温柔的海浪声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得正沉的时候，叶苏感觉有谁钻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睁眼一看，眼前的姑娘头上别着一个绿叶形的发卡。他心里一暖，轻轻抱住了红玫，红玫也满眼温柔地看着他。 叶苏摸了摸红玫的头发，柔声道：“伊莉雅大人怎么敢放你过来的？” 红玫枕在叶苏的胳膊上，轻声说：“她晕船晕得厉害，正在甲板上面吐呢，我这才有机会过来看看你，孩子也需要爸爸的陪伴。摸摸他好吗？让他知道爸爸爱着她。” 和红玫亲昵了一阵后，船上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说开餐了。红玫困倦异常，根本就不想动，她说：“亲爱的，你自己去吧，我太困了，而且一点也不饿，伊莉雅大人怕我饿着，一直不停给我拿吃的。” 走到餐厅时，叶苏发现除了伊莉雅和红玫外的所有人都在里面喝着茶聊着天，就问：“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一直没睡吗？我可是困得要死，好好睡了一大觉才恢复了些。” 艾米丽娅笑着说：“大家都太激动了。我和他们说了，新大陆是完全的原生态大陆，生长着很多精灵大陆所没有的花草树木和飞禽走兽。我们在建造首都时，也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原生地貌和植被。玫瑰城绝对不会输于花灵。” 餐厅的服务员替叶苏拉开了椅子，叶苏说了声谢谢后就坐下了，他看了一眼艾米丽娅，后者点了点头，他就说：“艾米丽娅已经和你们说过到玫瑰城后的安排了，你们都是怎么打算的呢，说来听听吧。” 脱去沉重王服，换上了一身便服的灵忆整个人说不出的明媚，她放下了手中的栗子，轻声说：“我已经和灵美约好了，出任东境驻玫洛薇王国的使节，灵好是我的助理。艾米丽娅姐姐已经在王宫附近为我安排好办公场所和住地了。” 伊莉雅刚要说话，叶苏说：“教宗大人，你的安排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我们就是邻居了。虽然没去过玫洛薇，但王城地图我还是见过的，艾洛洛女神殿和王宫也就隔着几百米。以后请多照顾了。” 伊莉雅说：“老实讲，我还挺迷惘的。我到新王国具体应该做些什么呢？你们不知道，在帝国，主教每天就是祈祈福，主持各类宗教仪式，地位虽尊贵，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我讨厌那些虚度的时光。” 叶苏喝了一口灵忆给他端过来的热茶，“你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看看，应该包括招募神官，充实教廷人才队伍；对女神教中过时和落后的内容，比如说——‘奴隶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命令，妻子无条件服从丈夫的命令，臣民无条件服从君主的命令’进行删除和修改。” 叶苏丝毫没有注意伊莉雅发亮的眸子，接着说他对女神教会的要求，“新王国奉行的是政教分离政策，政教分离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信不信仰女神教是公民的自由，君主和政府不干预女神教内部事务，教会也不能干预政府运作。君主和教宗的头顶，除了神灵，还有法律。” “我还记得，在北境的时候，我和你说过，艾洛洛女神虽然出身高贵，但这不意味着女神教是为权贵服务的愚民的工具。它应该成为开启民智、 净化心灵、助益社会进步的抓手。教育、医疗、慈善……没有你不能做的，只有你做不到的。” 伊莉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苏，“领主大人……不，国王陛下，你还真是挺厉害的。与你比起来，帝国那些政要们简直就是……我还以为你就只会打打魔兽呢。” 叶苏恨恨地说：“我最不愿意干的事，就是打魔兽。都是你们精灵把我拖进这趟浑水的。”他又看着雪梨、秋梧、风语、灵策，“你们应该都还是学生吧，回去有什么打算吗？” 雪梨微笑着说：“国王陛下，我们都是玫瑰领学院的学生，回去后会继续回学校读书。至于将来做什么，我们都还需要想一想。” 叶苏点了点头，然后对洛夕、赫萝和艾叶说：“你们到了新王国后，什么都不用想，好好读书去。在你们找到自己的归宿之前，可以一直待在王宫，帮帮我的忙，吃饭穿衣总没什么问题。这样可以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冰系灵术的咒语 到了晚上，大雪终于停了。 金色的月亮，就像魔兽的眼睛。 叶苏醒来后，觉得浑身又酸又丑。他想洗个澡，可是全城的电力供应早就断了，哪来的热水？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在酷寒无比的北境冬泳。当他走出房间，看见洛川就奇怪地说：“为什么你不洗澡也这么香？” 洛川瞪圆了眼睛，“叶苏，谁说我没洗澡的？我天天都有洗，现在正准备去呢。”她见叶苏和平时干净整洁的那个玫瑰领主判若两人，就笑着说，“你还不知道洗澡的地方在哪吧？我带你去好了。你房间里的衣服都是我哥哥的，你拿着穿好了。” 当洛川带着叶苏来到王宫后山中的温泉边时，叶苏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向洛川道谢。他走进了温泉边的小木屋，洗干净头发和身体裹上了浴巾，慢慢走进了雾气氤氲的温泉，坐在温泉底部热热的石头上，看着空中的星月，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这两生的经历。 前世，他在世纪生活了二十年。毫无疑问，那是人类文明的顶峰。历史上的绝症变得比感冒还好治，人均寿命高达150岁。随之而来的是，全球变暖日趋严重，南极洲融化了大半，滔天的洪水吞没了大半个地球，仅存的人类都迁移到了非洲大陆中部。传统的国家治理模式全部崩溃，世界政府应运而生。 现世，他在精灵大陆生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虽然有过困难的时刻，伤心的时刻，绝望的时刻，无助的时刻，但总的来说还是美好的时刻居多。他认识了自己的挚爱——绮罗、艾薇儿、红玫，也收获了为数众多的朋友和亲人。 对于眼前的这个世界，他早就从刚开始的嫌弃变成热爱了。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吟诵了起来：“陆之尽头……水之彼端……冰雪之神……极寒之渊……应我召唤……以水为源……驭风作马……持冰为剑……瞬间闪现……斩杀魔物……清净凡间……” “陆之尽头……水之彼端……冰雪之神……极寒之渊……应我召唤……化水作冰……是为冰凌……漂浮不定……直刺敌心……” “陆之尽头……水之彼端……冰雪之神……极寒之渊……应我召唤……化水作冰……是为冰盾……顽强坚韧……守护我身……” “陆之尽头……水之彼端……冰雪之神……极寒之渊……应我召唤……化血……”背到这，叶苏一吓，立刻停住了，这是艾薇儿所说的禁忌灵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用。 吟诵完，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些鬼咒语也太长了，真上了战场万一忘词了，那就误事了。这些傻乎乎的精灵还真是有本事，居然几十条咒语背得滚瓜烂熟，能瞬间在头脑里闪现。” 就在这时，旁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叶苏一吓，滑进了温泉池，呛了好几口水，有些狼狈不堪。他看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女生用的温泉就在一墙之隔的右手边。 他还没说话，隔壁的伊莉雅就说：“叶苏领主，原来你一直以为我们精灵都是傻乎乎的。才这么几个字，你就叫苦。我的灵术要发动，得吟诵近千字，还要预先做好一堆准备工作。蝶未，你呢？” 蝶未默念了一遍就说，“我的倒是不太长，每条咒语大概在七八十字左右，最长的一条有两百字左右。如果不是听叶苏领主念那些冰系灵术的咒语，我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简单和优美的咒语。” 叶苏笑着说：“这些都是艾薇儿重新编写后的咒语。听她说，以前冰系灵术的咒语也很长，她对家传的所有咒语都进行了改写，尽量做到简洁易背，又进行反复试验，确保效果没有减弱。” 灵好叹气道：“所以“精灵之光”是最强的灵术师，别人都觉得她是占了血缘成绩和天授才能的便宜，却从来没人看见过她的努力。我听说，她出狱后，有人到她的牢房里看了，里面画满了各种咒语和符号，完全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叶苏领主，二公主交了你多少条咒语？” “一百来条吧，”叶苏算了算，“最常用的二十条我背得还算熟练，剩下七十多条她让我不用背了，说那些都是我会背的二十条灵术的微改版，目的是节省体力。但男人体力本来就要好些，所以不会也无所谓。” “对了，”蝶未说，“领主大人，你作为人类，是怎么会使用灵术的？灵术教典上说了，只有精灵可以使用灵术。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金色的？我问的是不是太多了？” 叶苏看着天上的寒星冷月，轻松地说：“完全没有。说起来，我们一直没有时间相互了解一下呢，今天正好有时间。去年霜月，我和南境的同伴们一起参加霜月狩猎，侥幸都活了下来。有两个同伴对我的一些做法有些不满，把我推下了山崖，眼睛又中了光系灵术失明了。” “后来，艾薇儿把她的眼睛复制给了我——不要问我细节，我也搞不懂——我突然就能使用灵术了。可能是因为我体内有了精灵之血吧，艾薇儿还夸我学得快呢。” 灵美有些动容地说：“真是没想到，领主大人，你也经历过这些。” 叶苏一听见灵美的声音，就高兴地说：“灵美，你也在？” 灵美听出了叶苏话中的喜悦之情，脸唰地就红了，她小声说：“领主大人，你不要担心我了，我起先是有些悲观绝望，可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会坚强的。” 叶苏高兴地说：“这就对了。只要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请一定要相信我的话，这次魔兽征伐结束后，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光给你鸡汤，不给勺子的。” 灵美听不懂叶苏在说什么，她只是应了一声，“嗯。” 叶苏和旁边的女孩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小木屋，擦干了身体，换上了洛川给他找的衣服，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他舒展了一下筋骨，觉得浑身说不出的松快与舒畅，独自朝王宫走去。 * * * 第二天一早，叶苏醒来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立刻撒满了整个屋子。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洛川给他端来了几片面包、培根和一个煎蛋，他随手抓起一块面包放在嘴里，指着窗外说：“洛川，你快看，伊莉雅主教又在发什么疯？她拿着神杖在雪地里画画，可真有闲心。王宫这一块都快被她画满了。” 洛川说：“她早上三四点就起来了，现在已经九点了，她都画了五个小时了，还特意让我嘱咐所有人都不准踩她的画。不过，主教大人画画还真是挺漂亮的。在帝国，她的风物画是贵族之家最上等的收藏品。” 叶苏飞快地吃完早餐后，在洛川的带领下来到了演武场，雪梨、秋梧、风语、灵策、赫萝、艾叶、灵好、蝶未、洛夕已经在那里开始练习了。他坐在场边看了好一会儿，就对身边的卡特尼说：“主帅，我们沿途要用的马车安排好了么？” 卡特尼说：“从我们到北境的第一天就一直在布置，早就布置好了。” 叶苏点了点头，“这就好。”他又和卡特尼说了几句，后者领命而去。 灵术师们休息时，叶苏拍了拍手把大家聚拢了起来，“大家，听我说，这次我们要面对的是神话级魔兽。灵术教典虽然错误百出，但是我相信它对神话级魔兽的威胁并没有作太多夸大。一只神级魔兽，足以摧毁精灵世界。所以，我们的战术要彻底改变了。” 叶苏小声说完自己的战术，所有人眼睛都瞪圆了，蝶未小心翼翼地说：“领主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一下子释放出力所能及的最高等级的灵术，然后就坐马车逃走？” 叶苏点了点头，“是的。在马车上你们要充分休息。据我了解，你们使用最高等级的灵术后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使用第二次。我们会一路向南，走精灵王国的官道，大概路线就是北境——帝国东侧——东境西侧——玫瑰领——南境，一路耗时大概二十来天左右。每个人若能给魔兽二十多次暴击，相信它也不会毫发无伤。面对神级魔兽，普通的灵术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我们不可能和之前一样，几个小时内结束战斗。据伊莉雅估算，这只神级魔兽速度不是很快，没那么容易赶上我们。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我们若能和南境的灵术师汇合，还有些许希望。所有人都不准抱着牺牲的念头去作战，否则请自动退出。” 这些年轻的灵术师们本来就是慕叶苏南境十子之首之名投奔玫瑰领，几次实战后积累了对叶苏的信任，自然是欣然允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他这么下命令了，那就按他说的做就好了，好好磨炼自己的最强灵术。 “领主大人，”赫萝有些犹豫地说，“您是觉得我们还有胜的希望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然出现的灵忆妹妹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刚刚热起来的身体很快凉了下去。呼呼的被风就如同刀子一般，刮着每个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肤。 洛川觉得叶苏说的太残忍了，可事实就是如此，任何掩饰都是毫无意义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那些灵术师们。 打破沉默的是蝶未，她上前一步，轻笑着说：“领主大人，结果如何我们早就知道了，你不用说的这么吓人。我会跟着你一起去战斗，反正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秋梧也走了出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坚毅，“领主大人，梅林大人教给我们的命令是平安带您回去。我和雪梨、风语、灵策也会和您一起战斗。” 赫萝、艾叶和洛夕也表示，自己是孤儿，早就被父母抛弃了。她们愿意跟着叶苏领主，虽死无憾。 灵好刚要表态，叶苏拦住了她，“灵好，你不用参加这次战斗了，带着灵美回家吧。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有你们，我们也走不到现在，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灵好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抽泣着说：“领主大人，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要是姐姐知道你因为她的原因让我们回去的话，她心里肯定会难受的。女王陛下也会不高兴的。” “没关系，你带着灵美回去吧，我不会不高兴的，你们回去也有事情要做。”叶苏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一听就激动得浑身发抖，还没转过身去，来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几绺蓝色的长发被风吹到了他的眼前。 叶苏转过身去，紧紧抱住了朝思暮想的蓝脑袋，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灵忆，你怎么到这了？还有两天神级魔兽就要登陆了，你怎么能离开东境，放着东境的居民不管呢？” 灵忆被叶苏抱得有些浑身发软，她轻声说：“神级魔兽降临，我待在东境也无济于事。全境做好布防后，我就来北境找你了。不要一见面就责备我好吗？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 叶苏心中涌过一震暖流，他松开手，仔细看着好久不见的灵忆。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裹着绣有金雀花图案的黑色披风，蓝色的长发束成了简单的三股辫，除了微施淡妆、略显成熟外，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身边那只淡紫色的大猫依依正在那悠闲地舔着猫掌。 灵好突然见到女王，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慌忙拉起裙裾向女王行礼。其他的灵术师们听说眼前这个年龄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姑娘居然是东境之主、精灵大陆仅有的几个通过逆向认定的橙纹灵术师，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灵忆扶起了灵好，走到洛川面前，握住了洛川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抱在了一起。她回过头对叶苏说：“我刚才在王宫前面看见灵美了，她告诉我你们已经消灭了四只进阶级、两只传说级和两只史诗级魔兽，现在就剩那只神级魔兽了，我也加入你们。” 叶苏微笑着说：“东境之主，你也太狡猾了。九只魔兽被我们消灭了八只，只剩一只的时候你跑过来抢功了，大家是不会答应的。”他转回去对蝶未等人说，“我说的对吧？你们能答应吗？” 身后的蝶未等人一齐说：“能！” 叶苏瞬间体会到了被打脸的痛苦，他看了一眼雪地，又抬眼看着灵忆说：“想要加入我们，没点实力可不行，就算你是女王也不能搞特殊化，不然大家会说我任人唯亲，我再想让他们听我的指挥就难了。” 灵忆解开了披风的扣子，狂风瞬间把她的披风刮上了天。她伸出左手，红唇微启，轻轻吐出四个字——“四风神术！”王宫的后山上，瞬间出现了四只巨大的风神，或站或蹲或坐，还有一只躺着的，活脱脱一群无赖。 众人顿时惊呼了起来。风神之术是灵术教典中记载的顶级风系灵术，触发的咒语早就遗失了，谁也不知道灵忆是如何复原出这种传说中的灵术的。就解除掉了灵术，“叶苏哥哥，这样可以吗？” 叶苏早就绷不住了，他又抱住了灵忆，“可以的，足够了。欢迎你回来，蓝脑袋。” 灵忆抱着叶苏的脖子，双目通红，轻轻地说：“我回来了，哥哥。” * * * 在宫殿的地下室里，灵忆和叶苏拜见了洛泽国王和蝶歆王后。虽然地下室中能够透进一部分地上的光线，但由于现在是阴天，地下室里仍十分昏暗。 见到洛泽国王时，他正借着一盏油灯的微光写东西，他见到灵忆，微微吃了一惊，摘下了老花镜，“东境之主，这个关头，你似乎不应该来北境吧？” 灵忆微微欠身行了一礼，从容地说：“我也不想来的，可是我这个傻哥哥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他。再说，洛川姐姐也在这里，即便是单单为了她，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来这里。” “你和洛川很熟悉吗？我还真不知道。”洛泽怪道。 灵忆说：“是的，我和洛川姐姐在花灵学院和玫瑰领多次见面。她一直都很照顾我，经常带着我去买衣服，还经常给我带各种北境的美食。在我心里，她就像亲姐姐一样。” 闲聊了几句后，洛川见父亲还有事要忙，就带着叶苏和灵忆去地下室深处的一个比较敞亮的房间去见蝶歆王后。王后正坐在桌子前绣布老虎，桌上有一只成品，胖墩墩的，毫无威风凛凛之态，十分可爱。 她见到叶苏和灵忆，就笑着说：“灵忆女王，你也来了。叶苏领主，我们又见面了。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谁都看不上的‘精灵之光’最终选择了你。” 叶苏摇了摇头，“王后，并不是这样。艾薇儿说过，她第一次去参加帝国舞会的时候，对几位热烈追求她的男子动过心。可惜那些人一听说艾薇儿要去参加魔兽征伐就都吓走了，伤了艾薇儿的心，便宜了我。” 蝶歆王后也属于那种笑点特别低的类型，听到叶苏一本正经的回答后，扑哧笑了，笑着笑着，脸色又阴郁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北境的防务力量太弱，累得你和你的夫人分离，不知道艾薇儿她们怎么样了。” 叶苏大度地说：“王后，请您放心好了。伊莉雅大人告诉我，艾薇儿和红玫都还活着。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您面前。” 王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是太好了。我听说，伊莉雅大人立过誓，不会再为个人请求神谕，在你身上似乎破了例。她很喜欢你呢，叶苏领主。” 叶苏无奈地说：“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就不应该让我打一张五千洛币的欠条给她，作为请求神谕的费用。伊莉雅大人也曾当面和我说过，她只喜欢玫露可姐姐、艾洛洛女神与金钱，心里应该没有我的位置。” 王后、灵忆和洛川顿时笑岔了气，灵忆挽着叶苏的胳膊，头靠着他的肩膀，满眼温柔地看着他。 王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看了叶苏好一会儿，慈爱地说：“叶苏领主，虽然我们只见过两次面，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不过我感觉我们还挺聊得来的。” 叶苏接过洛川递给他的热水，笑着说：“王后您比较随和。我和艾琪璐女王说话，她会时不时提醒我，我刚才和她说的话按照南境法律会被判多长时间的拘禁，吓得我都不敢去南境看她。” 王后、灵忆和洛川又大笑不已，叶苏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精灵的笑点这么低。 王后看着灵忆和叶苏的亲热劲，心想：洛川实在太害羞了，只会默默地对别人好，爱谁根本说不出口。偏偏她爱上的这位人类领主又特别招精灵喜欢，作为母亲，我得委婉地告诉叶苏洛川对她的感情。 就在王后盘算着怎么说才合适时，灵忆松开了挽着叶苏胳膊的手，亲热地坐到了王后身边，有点撒娇地说：“王后，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蝶歆王后本就十分喜欢乖巧的灵忆，见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就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当然可以。” “您喜欢我的哥哥吗？” 蝶歆说：“喜欢。我起先是对人类是有成见，可他冒险将我女儿送回北境，又替北境诛杀了恶龙，我的成见就消失了……我也相信，‘花灵刺玫’艾琪璐女王和‘神的爱女’伊莉雅大人一定不会看错人。” 叶苏心里一紧，虽不知灵忆要说什么，但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他看了看洛川，洛川也是一脸的迷茫，完全不知道灵忆在说些什么以及将要说些什么。 “那您愿不愿意将洛川姐姐嫁给叶苏哥哥呢？” 王后和洛川一下子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苏脑袋嗡得一声炸开了，浑身都僵住了。他惊愕地看着灵忆美丽的面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 第一百六十章 魔兽化的感觉让人难以启齿 晚餐开始时，在伊莉雅的提议下，所有人围坐着桌子，把手拉在一起，由叶苏带领着做餐前祈祷，“女神大人，感谢您的庇佑，让我们度过灭世之灾。请您保佑生者，让他们不迷惘，请您抚慰逝者，让他们不再惊惶。命运漫漫如长夜，请您一路相随，做我们永恒的光。” 祈祷完后，叶苏对坐在身边的伊莉雅说：“哈，对不起了，教宗大人，我本人并非女神教的信徒，也无加入女神教的打算，所以并没有认真背过祈祷词。希望没有冒犯到神灵。” 伊莉雅温柔地看着叶苏，摇头道：“没有啊，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祷词了。等我修订女神教义时，会把这条祷词加进去的。我心中的女神，是善良、正义、仁慈、大气的，而不是帝国刻画得那样陈腐和死板。” 叶苏看了一眼艾米丽娅，两人相视一笑，叶苏就说：“伊莉雅大人，我十分认同您的想法。一个以自由、公正、平等、进步为价值诉求的国度，需要的正是您所说的那种女神。您应该会和玫洛薇王国十分合得来。” 伊莉雅有些神往地说：“真希望早点看见新王国，不过，还早着呢。听艾米丽娅说，即便是这艘最新式的蒸汽动力轮船，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抵达玫洛薇联合王国。我发誓，到了新王国后，再也不会出海了。晕船实在太难受了。” 吃完饭后，叶苏顺着梯子爬到了甲板上，跟船务人员打了个招呼后就走到船头，扶着栏杆，看着如同缀满宝石一般的天鹅绒挂毯般的夜空和其下黑色的海水。 海水中的水母散发着柔和的亮光，大海成了另一个星空。 就在叶苏发呆时，艾米丽娅走到了他的身边，给他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叶苏揽过她的腰，她就顺势靠在叶苏的肩膀上。两人就这么一直站着，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艾米丽娅轻轻地问：“叶苏，你在想什么呢？” 叶苏说：“还能是什么呢？无非就是魔兽的事情。艾米丽娅，我觉得我们这样被动应付魔兽没有什么意义，迟早我们会被魔兽耗死。我马上就要做爸爸了，不想自己的孩子再生活在对魔兽的恐惧中。你们以前是怎么对付魔兽的呢？那个时候的灵术师比现在的厉害，是吗？” 艾米丽娅拉着叶苏，两人坐在了甲板上，把腿伸出栏杆外，一起看着被船头劈开的海水。她说：“叶苏，你猜的是对的。我和玫洛希娅等八人的灵术能力，按照今天的分类来说，大概是金纹水平。艾薇儿能力最强时，也达不到金纹的水准，差距还是存在的。” 叶苏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艾米丽娅说：“一千多年前的伦理观念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对于近亲结婚这种事情心里毫无障碍，甚至还以孕育血统纯正的后代为荣。按照今天的说法，我和艾斯特、灵伊莉雅都是纯血的怪物，灵术能力本来就比平常灵术师强出许多。” “我们那个时代灵介数量也比现在多得多。灵介相当于力量的增幅器，可以大幅提高灵术师的力量。蝶妃莉娅、伊斯利亚、普罗提亚和洛美利亚出战时往往戴着几十个灵介，用以弥补力量的不足。而现在，灵介实在是太稀缺了，绝大多数灵术师只有一个灵介。” 叶苏恍然大悟，他又问：“灵术力量来自于魔兽之血，灵术师过度使用灵术力量会活化魔兽之血，被魔兽之血反噬，丧失作为精灵的意识，攻击身边的人。你们那个时候正好是精灵大陆魔兽数量最多、力量最强的时候，你们就没有这种问题吗？” 艾米丽娅说：“怎么可能？我们当然也面临这种问题。” 叶苏心里一惊：“那你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艾米丽娅看着叶苏，有些害羞地说：“魔兽化之前，自己身体是有感觉的。我会感觉脸发烫，大脑缺氧，一片空白，浑身颤抖，不停地冒虚汗，浑身充盈着满足和愉快的感觉……” 叶苏慌忙拦住了艾米丽娅，“等等！太太！你是在描述魔兽化时的感觉呢，还是在和我调情呢？” 艾米丽娅白了叶苏一眼，嗔怒地说：“我是认真的，我再怎么不知轻重也清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说到这里，她脸红红地看着叶苏，“我们在一起那晚，我才知道，魔兽化的感觉和那个……就是那个……的感觉……很像……让人疯狂……又着迷……” 叶苏明白了艾米丽娅的意思，若有所思地说：“也就是说，魔兽化的感觉和*的感觉很像，对吗？难怪那天晚上你吓得跟什么似的，我还以为把你弄疼了呢。这么说，你以前曾经魔兽化过？” 艾米丽娅狠狠地掐了叶苏大腿一把，没好气地说：“那天晚上真的很疼！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是的！我曾经魔兽化过！” 叶苏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忙向艾米丽娅道歉，又问：“那你是怎么恢复过来的？” 艾米丽娅说：“我和灵伊莉雅、艾斯特等几个纯血灵术师都魔兽化过。之所以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是因为我们都被玫洛希娅的心控灵术给救了。她的灵介是‘诡秘之主’的骨头，力量十分强大，甚至可以干扰神级魔兽的行动。” 叶苏点了点头，“嗯，我听凤绯说过，不过，副作用很大，施术者很有可能会迷失自己。她那样频繁地使用心控术，出现问题了吗？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不想让红玫迷失自己。” 艾米丽娅说：“你不用太担心。红玫身上是没有魔兽之血的，不然也不可能和人类有孩子，她的灵术能力全部来自于超强力的灵介。和我们不一样，她的迷失对身体并没什么影响。你让她把所有重要的信息都记录在小本上，随身带着，迷失的时候看一看就行了。” 叶苏叫道：“这么没有简单而技术含量？” 艾米丽娅叹息道：“自从我们的先祖发现了通过魔兽之血获取灵术能力，利用咒语来触发灵术能力后，灵术几乎就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了，无非就是培育纯血的怪物和堆砌灵介。” 她抱着叶苏的胳膊，轻轻地说：“我和艾薇儿都嫁给你了，你肯定也不会允许灵忆再嫁给同族的人，纯血的怪物将很快终结。灵介也大量流失，所剩无几。灵术师的时代，就要结束了。魔兽的威胁，却远远没有结束。” 叶苏觉得有些头疼，就说：“ 也别太担心了。会有办法的。” 艾米丽娅拢了拢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长发，默默地说：“我不是担心，是自责。一千年前，我是有机会彻底解决魔兽问题的。当时，我们已经在南境建国了，拥有史上最强的灵术师队伍。” 说到这里，艾米丽娅看着叶苏，有些难堪地说：“你不是问过我，我当时不顾玫洛希娅的反对，坚持要征伐凤绯，是不是因为普罗提亚和伊斯利亚中有一个是我的心上人？是的。伊斯利亚是我的首席骑士，我们……算是日久生情吧。在魔兽征伐中他很受诟病，可我还是……” 艾米丽娅偷偷看了一眼叶苏的脸，发现他脸上并无异样，心里稍稍放松，“我们当时诛杀了多只神级魔兽，剩下的神级魔兽只剩几只而已。我受到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欺骗，执意征伐凤绯，遇到他们的伏击，损失了无数的优秀灵术师，自己也……” 叶苏抱着艾米丽娅的肩膀，安慰她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后悔无益。爱情会使人盲目，古今如此，你也没什么错。你真正错的地方是，你建国太早了！” 艾米丽娅疑惑地看着叶苏。 叶苏说：“老婆大人，凤绯和我说过这件事。至于你认为做错的地方，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错。你真正错的地方，就是建国太早了。你选择了艾斯特作为接班人，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他们纷纷自立山头，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分裂了精灵的力量。” “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在权力蛋糕的分割中颗粒无收，自然对你们心怀不满。因为力量不够，他们希望借助凤绯的力量毁灭你们，未能实现后，就设法在东部山脉伏击你们。凤绯使用了生命之力后，大陆气温骤降，逼走了魔兽，要不是这个意外之喜，你们将尸骨无存。” “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实在是太聪明了。艾琪璐告诉我，东部山脉一战后，北境和西境之主战死，南境之主重伤瘫痪、口不能言，东境之主失踪，玫洛希娅和你下落不明。他们知道自己名声很差，通过宣扬你的功绩，为自己镀金。”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可是本教宗主持的第一场 叶苏见艾米丽娅一脸的懊恨，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了，就轻声说：“别人奉你为神灵，可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是，你不要太苛求自己。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叛不好受，我能理解你。不过，都过去九百多年了，你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们吧，好吗？” 艾米丽娅红着眼点了点头。两人偎依在一起，手牵着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吹着海风，看着夜空中砂砾一般密集的星星，大海里发着光的鱼和水母。偶尔，一两只巨大的鲸鱼和海龟从船底游过，水母受惊四处而逃，就像逃逸的星光。 过了许久，艾米丽娅看着叶苏有些清瘦的面庞，有些心疼地说：“那些远去的人，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凤凰神对我施加的惩罚曾让我痛苦万分。现在，我很感谢她，让我跨越了无解的时间阻隔，遇到了你，看到了自己的过失得到弥补的可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说完，艾米丽娅站了起来，又拉起了叶苏，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地对他说：“叶苏，外面太冷了，赶紧回船舱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最近一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叶苏抱住了艾米丽娅，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艾米丽娅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小声地说：“当然……当然可以……”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叶苏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发现红玫已经不在了。不用说，肯定是伊莉雅害怕两人在一起，情难自禁，影响到孩子。他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们的教宗大人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我有那么不负责任吗？ 他下午睡了一觉，此刻还没有什么睡意，就走到了阅览室，打算看会儿书再睡觉。走到阅览室门口，他见灵忆和灵好也在里面看书，就敲了敲门，“姑娘们，在看什么呢？” 灵忆一见是叶苏，就说：“哥哥，你也来了。我们正在看关于玫洛薇王国的图册呢。你看，玫洛薇的首都玫瑰城真是太漂亮了，就连花园城花灵都难以与其相比。” 叶苏连忙说：“我不看，我不看！不要剧透！我要等到了玫瑰城后再看。”他从书架上挑了一本精灵王国的歌剧选集，坐在灵忆身边，“灵忆，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看书了。真是怀念那段时光。” 灵忆怀念地说：“是啊。那个时候我刚从花灵来到玫瑰领，哥哥你每天都逼着我看书，还每天晚上都考我，问我问题，我要是答不上来就得挨训，要是答得很好你就会喜笑颜开，胡乱给我买东西。到了东境后，烦心的事很多，每天就只有读书的那两个小时里能获得些许平静。” 叶苏拍了拍灵忆的肩膀，“哈哈，到了玫洛薇后你就尽情地释放自己吧，哥哥的家永远是你的家，哥哥的王国永远是你的王国，哥哥的王宫里永远有属于你的房间。我还没有和你说吧？红玫已经有宝宝了，是个小男孩，还有半年就要出生了。” 灵忆一听，差点碰翻了手边的咖啡杯，“哥哥，不是说精灵和人类存在生殖隔离么？” 叶苏解释道：“并不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人类与那些拥有魔…灵术之血的精灵之间确实无法孕育孩子，但和那些没有灵术之血的精灵是可以有孩子的。红玫的灵术全部来自于其强力的灵介，本身是没有灵术之血的。据说，她这样的精灵已经很少了。” 灵忆开心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她心里却想：哥哥，你其实根本不用费心去隐瞒。我们逃离北境那天，你和伊莉雅主教在马车上说的话我全部都听到了。我已经知道自己是个浑身散发着魔兽臭味的纯血怪物了。 可是呀，自从我离开东境回到你的身边，我的孤单和恐惧就全都不翼而飞了。现在，我又知道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永远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王国和自己的房间，已经足够了。 至于婚姻，我已没有任何想法。曾经的纯爱梦，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灵好眉头微蹙，有些担心地说：“恭喜你，国王陛下。精灵大陆与新大陆一来一去就是两个星期，你是否想过抛弃精灵大陆呢？如果不是因为你，这次精灵大陆就完了。” 叶苏笑着说：“玫瑰领到北境一来一回也是两个星期，你见我抛弃它了么？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这次精灵大陆就完了。就新王国那几十万人，如何能抵挡魔兽的进攻？” 灵忆颓然道：“对不起，哥哥，以后，我再也帮不了你的忙了。” 叶苏安慰她说：“你别这么说，单单靠灵术就能解决魔兽问题的话，它早就该解决了。现在的情况是，就算我们有再多的灵术师，也耗不过魔兽，必须找到其他的方法才行。到了新大陆再说吧，好吗？” 灵忆眼睛一红，泪水顿时溢满了眼眶，她紧紧地抱住了叶苏。叶苏轻轻拍着灵忆的后背，看着船舱窗外的夜空，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了起来：我真的能守护好这些我爱着的人吗？ 和灵忆一起看了一会儿书，说了一会儿话后，伊莉雅不知为何穿着主教服，抱着神杖走进了书房，冲叶苏诡秘一笑。叶苏和她打了声招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船舱的两边都是设计精巧的房，中间铺着绣着玫瑰纹的地毯。放在这个时代，“玫洛薇号”已经是最先进、奢侈和舒适的船只了。 叶苏走到艾米丽娅房间前，刚想敲门，门已经开了。艾米丽娅将他拉了进去，随即关上了门，嗔怒地说：“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你就在这敲门，万一被别人听到多不好。” 叶苏看着穿着性感的黑色吊带丝绸内衣的艾米丽娅，感受着这小小的房间里的香味，哪里还忍得住自己的情火，早和艾米丽娅抱成了一团，抚摸着艾米丽娅的后背和大长腿，轻易俘获了她樱红色的嘴唇，两人疯狂地吻在了一起。 到了夜里，风浪骤然大了起来，船在海里剧烈地颠簸了起来。两人却根本不受这风浪影响。艾米丽娅初尝情欲滋味，食髓知味，心中对男女之事充满了渴求。叶苏也一直爱慕着美丽高雅的精灵王，知道她对自己的付出后更是感动不已。两人很快就水*融在了一起。 在狂风骤浪中，两人好像落水之人，对方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紧紧地拥抱着，缠绕着，挣扎着，尖叫着，喘息着。狂暴的风声和海浪声盖过了两人让人脸红心跳、心动神摇、浮想翩翩的声音。 叶苏抱着艾米丽娅，艾米丽娅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爱侣，用手帕给叶苏擦着汗，两人不时亲吻着，相视而笑。叶苏摸着艾米丽娅白嫩细滑的脸，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女神大人，谢谢你的垂青。” 艾米丽娅浑身大汗淋漓，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和风情，眼中满是妩媚，长长的手指穿过叶苏的头发，轻轻地说：“我不愿意做万人敬仰的女神大人，只愿做你身后的女人。叶苏，你打算何时告诉别人我是你的妻子呢？” 叶苏说：“随时都可以，我就怕别人觉得我潜规则了你。呃，潜规则的意思就是就是利用职权，以权力或金钱为诱惑，诱惑下属发生关系……当然了，我知道，与精灵王比起来，一个人类领区领主什么都不是。艾薇儿和红玫已经知道了，伊莉雅……什么都瞒不住她。” 艾米丽娅扑哧笑了，“我的领主大人，你还真是喜欢操心呢。活过一千年的人，还会在乎这些虚无的名声？我真心地爱着自己的丈夫，才不会管别人说什么。”随机，她捧着叶苏的脸说，“叶苏，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好。” 叶苏心中一惊，忙问艾米丽娅：“这是为什么？” 艾米丽娅说：“我们不是说了吗？等回到玫洛薇后，要对现有的官职进行改革，我将出任你所说的‘首席大臣’的职位，管理各部委组成的内阁。这么一来，玫洛薇权力最盛的两个人就要数我和你了。要是别人知道我们是夫妻关系，你觉得他们还敢随便表达自己的意思么？” 叶苏听完后久久无言，过了一段时间才难受地说：“艾米丽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玫洛薇王国好，可是，我说过，我不想和自己的妻子处于隐婚状态，这对你不公平。” 艾米丽娅柔柔地说：“傻瓜，神灵让犯下了弥天大错的我跨过了时间的隔阂，嫁给了自己爱得不能自拔的男人，她对我还不够公平吗？你、我、艾薇儿和红玫知道就够了。等有了合适的替代者，我就可以安心做我的王后了。” 叶苏哽咽着点了点头，抱着艾米丽娅，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艾米丽娅心醉神迷地说：“别的我都没什么，就是不能和自己的丈夫举办婚礼，让我有些遗憾。” 叶苏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对艾米丽娅说：“我们赶紧起来，你挑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穿上，我也回去换下衣服。五分钟后，我们在书房见，好吗？” 艾米丽娅不知道叶苏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叶苏走后，她拖着困乏的身子站了起来，从床底拉出一个小箱子，找出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礼裙穿上，搭配上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整个人说不出的美丽。 等她走到书房时，叶苏正在那里等着他，她看见叶苏穿着她从玫洛薇专程为他带回来的礼服，就笑着说：“叶苏，很少见你打扮得这么整齐，只要收拾一下，我的丈夫还蛮帅的。不过，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呢？” 叶苏拉着她走进了书房，两人刚走进门时，伊莉雅慵懒的声音就传来了，“叶苏国王，艾米丽娅王后，你们让我等得也太久了吧。你们要对我感恩戴德，这可是本教宗主持的第一场婚礼。” 第一百六十二章 美轮美奂的玫洛薇王国 在海上颠簸了一个星期后，在一个风平浪静的黄昏，“玫洛薇”号终于驶入了平静的玫瑰湾。当叶苏拉着自己两位夫人的手出现在甲板上时，流光溢彩、灯火辉煌的玫瑰港立时爆发了惊天的欢呼声和喝彩声。 国王陛下率领精灵和人类联军杀死神级魔兽，拯救了精灵大陆，并正乘船回新大陆的消息早就通过信鸽送到了玫洛薇。这个崭新的充满野性的大陆顿时陷入彻底的狂欢中。 轮船停稳之后，在港口等得焦躁不安的风零冲上了船梯，猛地扑入了叶苏的怀中，哭着说：“你们再不回来，我就真的当国王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当……” 美子扭扭捏捏地站在叶苏身旁，想上去又有些害怕，叶苏朝她伸出了手，她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头靠在了叶苏的胸膛上，鼻子突然一酸，泪水在眼中打起了转转。 两位年轻的精灵女神官走上了船，找到了伊莉雅，屈膝行礼后，不由分说将她又拉进了船舱，拿出精灵和人类设计师全新设计的神官服让她换上。在女神官的帮助下，伊莉雅换上了黑底玫红边的教宗服，觉得浑身无比舒畅。 新款的神官服上印着的暗纹不再是雪花纹，而是玫瑰纹。比起帝国的旧款神官服来，新款的颜色更正，且十分修身，再无以前的臃肿之态。穿着这么轻薄、舒适又保暖的衣服，应该不会惹来女神的怪罪吧？伊莉雅想。 玫洛薇的执政班底——内政大臣梅林、工商税务大臣抚子、防务大臣亨克斯、文教大臣辛灵、科技与工业大臣普利特克、住房与城建大臣茜尔特、法务大臣埃尔夫、情报大臣夏马尔走上了轮船，迎接叶苏归来。 叶苏与他们握手拥抱后，走到了船舷处，朝前来欢迎他们的民众挥手致意。玫洛薇的民众顿时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声，很多精灵居民之前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们有样学样，很快就融入了其中。 美子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率先走下舷梯，领主卫队驾驶的十几辆黑色的马车排成一列，静候国王等人的到来。列部大臣纷纷走下轮船，上了马车。最后，叶苏、伊莉雅等人也坐上了马车。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车队朝王城疾驰而去。 伊莉雅掀开车帘，看着商店、食肆、旅馆一应俱全的港口，惊叹道：“这哪里是什么港口，分明就是一座城市！刚才船泊驶进港口的时候你们看见了么？港口停着大概有几百艘船吧？” 叶苏说：“教宗大人，这才哪跟哪呢？港口还没有完全建好，未来十年，港口会被打造成为设施齐全、功能齐备的港口城。这么一来，与精灵王国大规模开展贸易就很方便了。” 过了一段时间，车队驶离了港口城，往王城方向驶去。叶苏拉起了车帘，看着直往自己视野中挤来的苍天大树和平等干净的街道、美丽别致的民居，嗅着带着浓浓草木香气的空气，整个人都醉了。 从港口城到王城有一段距离，马车行驶着行驶着，天就黑了。玫瑰城中顿时亮起无数盏明灯，就像星星撒满人间一般。明亮的路灯也亮起来了，照亮了车队前进的路。 红玫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就觉得困得受不了了。伊莉雅扶着她躺在了马车上，给她盖上了厚厚的毯子。艾薇儿靠着叶苏的肩膀，和他一起凝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和人群，心里既有些激动，又有些陌生。 以后，这个遥远的国度就是自己的家了。 行驶了大概两个小时后，车队终于驶进了王城。当伊莉雅看见巨大的艾洛洛女神雕像后气势恢宏的女神殿时，眼睛都快直了。这座神殿比起帝国的那座历史最悠久的艾洛洛女神殿强太多了。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马车终于行驶到了王宫门口。王宫的侍女掀开了车帘，叶苏走下马车，看到了恢宏壮丽的王宫，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说。王宫掩映在高耸入云的巨树林中，脚下是修建的整整齐齐的草坪和姹紫嫣红的花朵。 静静的玫瑰河从王宫旁流过，在路灯下浮动着金色的波光，美不胜收。 就在叶苏发呆时，早就等在王宫门口的大湖省政务官秋丘、北部省政务官原野、南部省政务官西索、中部省政务官墨非和西部省政务官圣辰五人迎了上来，对叶苏和两位王后行礼致敬。 说了几句话后，王宫的侍女长特蕾莎就带着叶苏及其家眷回到他们的房间稍事休息。其他侍女也将伊莉雅、灵忆、灵好、赫萝、洛夕等人带到房休息。欢迎晚宴定于两个小时后举行。 洗了个澡后，叶苏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心中感慨万分。几分钟后，艾薇儿走了过来，对叶苏说：“亲爱的，红玫说她太困了，想洗洗睡了，就不参加晚宴了。” 叶苏说：“让她好好休息吧。”他拉过艾薇儿，一起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楼下缓缓流动的玫瑰河、碧绿的草坪、森森的树林和王城里灯火通明的王国图书馆、博物馆、艺术馆、会议中心以及女神殿。 叶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弯下腰，把耳朵贴在艾薇儿的肚子上。艾薇儿刚洗过澡，换上了漂亮舒适的白裙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异常好闻的味道。 艾薇儿爱怜地摸着叶苏的头发，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她轻轻地说：“亲爱的，我怀孕才没几天呢，不会这么快就能听到女儿的声音的。” 叶苏头枕在艾薇儿的腿上，看着艾薇儿美丽的面庞，双手抱住了她的头，与她长长地吻在了一起。分开后，叶苏说：“薇薇公主，怀孕很辛苦的，你和红玫都没有妈妈在身边照顾你们……” 艾薇儿笑着说：“一点都不辛苦。知道自己和你不能有孩子的那一刻才叫辛苦呢。幸亏神灵保佑，让我们有了自己爱情的结晶，我高兴都来不及，不会觉得辛苦的。” 两人小睡了一会儿后，觉得舒服多了。这时，特蕾莎敲门请国王和王后去一楼的宴会厅参加接风宴，说是所有的政要和人都已经入座。叶苏和艾薇儿就手拉着手下楼赴宴了。 宴会厅里悬挂着璀璨的水晶灯，铺着紫红色的地毯。伊莉雅大人、领主事务办公室成员、各部委大臣、六省政务官以及随叶苏一起来到玫瑰领的灵忆、灵好、赫萝、洛夕、艾叶等人分坐宴会桌两边。他们见到叶苏到了，都站起来向叶苏致敬，唯有伊莉雅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叶苏拉着艾薇儿的手，坐在了宴会桌的上首。他笑着说：“我听说你们把玫洛薇联合王国建设好了，就连忙回来准备享受了。这一次，我不待个一年半载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叶苏看见几位政务官，就诧异地说：“政务官们，当时我邀请你们到玫洛薇王国来，你们先是不信，后来又嫌东嫌西、挑三拣四，看你们的气色，我觉得你们在这里过得也还不坏，对吗？” 除了风零外的几位政务官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叶苏指着南方省政务官西索说：“西索先生，你当时说南方省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登船的那一刻还委屈地落下了男儿泪。现在怎么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 西索得意地说：“哈哈，国王陛下，当时不仅是我，所有人都觉得南方省是蛮荒之地。我带着领民去了后，也曾失落过一段时间，不过玫瑰城学院的师生在那里探得了大量的黑油田和金属、玉石矿，现在我发了！” 叶苏忍俊不禁，他对工商税务大臣抚子说：“抚子小姐，听见了么？征税措施一定要跟上。” 抚子微笑着说：“遵命，国王陛下。” 宴会厅里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起先还有些紧张的灵好、赫萝、洛夕、艾叶等人心情顿时轻松了下来，坐在叶苏右手边的灵忆佩服地看着叶苏，心想：哥哥还是那么厉害，几句话就掌控了场面。我实在是无法做到像他这样。 叶苏站了起来，郑重地对大家说：“在开始今晚的活动前，我要向大家介绍几位贵宾。首先是坐在我对面的伊莉雅大人。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她是玫洛薇王国新任的教宗。作为神的代理，她无须对世俗之主致敬。” 听到叶苏的话后，在场的艾洛洛女神教徒纷纷走出了座位，或鞠躬行礼，或屈膝行礼。法务大臣埃尔夫看清楚伊莉雅的脸后，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帝国的主教伊莉雅大人吗？领主……不，国王怎么有本事把她挖过来的？ 伊莉雅站起身来，抱着神杖，向大家微微点头致意。 叶苏又说：“你们可能还不认识她，她原本是精灵帝国的主教，这次和我们一起参加了雪月狩猎，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我们都会抛尸北境了。伊莉雅大人善良、仁爱、英武，熟悉女神教的各种礼仪与典籍，是玫洛薇教宗的不二人选。”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人都是神经病 叶苏又指着灵忆说：“灵忆小姐离开我们才几个月，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她。她在东境担任了几个月的国王，现在东境已经走上正轨，她正式让位于她的族妹灵美。此次，她将出任东境驻玫洛薇王国的大使，她身边的姑娘叫灵好，是灵美女王的双胞胎妹妹、灵忆的助手。” “这次与我们一起征伐魔兽的，除了人类战士，还包括众多精灵灵术师，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一些身受重伤。正是由于他们的付出，我们才幸运地活了下来。” 叶苏看着洛夕等人，微笑着说：“雪梨、秋梧、风语、灵策已经回家了，说是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需要准备一下。这几位是艾叶、赫萝、洛夕，她们会暂时住在王宫，大家对她们表示欢迎吧。” 艾叶、赫萝、洛夕等人本来就被繁华的玫瑰城、典雅的王宫和王室为她们准备的舒适温馨的公主房给冲击得头晕目眩，眼花缭乱。一听叶苏提起她们，有些慌乱，不知道作何反应。直到她们身旁的风零提醒她们，她们才木然站了起来，朝大家微笑。 致辞结束后，叶苏等人开始用餐，餐厅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叶苏看着宴会厅里古朴典雅的内饰，就问茜尔特：“茜尔特先生，新王宫的设计真不错，我就怕你们给我弄成个暴发户风格。” 茜尔特一抚胸口，高兴地说：“很荣幸能得到您的肯定，陛下。王宫是由精灵设计师和人类设计师共同设计的。内饰主要是由精灵设计师设计的。美感这种东西还是需要历史的沉淀。” 身为精灵的大臣埃尔夫忍不住问：“国王陛下，请问这次神级魔兽入侵，各大精灵王国损失如何？我的家乡……我的故国灵氏精灵王国怎么样了？” 叶苏说：“这次征伐魔兽的主战场在洛氏王国和艾氏王国。洛氏受损最严重，首都落水城几乎全毁，几个南方城市也受到了重创，粮食危机的爆发只是早晚的事。” “南境的南方省死伤居民千余人，其他省份没有受太大影响。至于你的家乡东境，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西境和帝国应该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知为何，埃尔夫脸上似乎有些深深的失望。 叶苏刚吃了两口沙拉，抚子就说：“北境不就是那个为我们提供了关键的造船师，帮助我们获得远海探险能力的洛川公主的家么？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玫洛薇王国。我们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叶苏不动声色，没有回应抚子。 防务大臣亨克斯不满地说：“没有人否定精灵王国，尤其是洛川公主、艾薇儿王后和红玫王后为新王国成立做出的贡献。我们的国王率领最精锐的几十名军官前往北境参加魔兽征伐，帮他们杀死了神级魔兽。玫洛薇为精灵大陆做得还不够吗？” 亨克斯激动地站了起来，慷慨陈词道：“诸位不熟悉军务，可能不知道培养军官的成本，也不知道国王陛下从玫瑰领拉去北境的*的成本。具体的数额我不敢说，只能告诉你们，是天价！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玫洛薇王国建设好。” 亨克斯脑子一热，说出了这么一堆话。说完后有些后悔，原本以为和精灵关系颇深的国王会责怪他，谁知道叶苏赞赏地点了点头，“亨克斯说的有道理。帮助别人之前，首先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个道理永远不会错。” 八位内阁大臣和六省政务官中，有一些人也频频点头，对亨克斯的说法表示赞成。 文教大臣辛灵一听亨克斯的话就不乐意了，她不满地说：“防务大臣，凡事不能光从成本考虑，否则，我们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寻找和建设新王国。国王宣布找到新大陆后，在会上公布了探险费用和人财物的损失，蹦得最厉害的就是你，现在怎么想起一心建设新王国了？” “而且，”辛灵站了起来，严厉地说，“所有人都别忘了，这个新王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我们当时从四大王国购买了大量的建筑工具、设计图纸、材料、船只、书籍、种子，以及一切我们能买到的东西，把它们运到玫洛薇。请记住，新王国的底色是精灵王国，而不是别的。” 论口才，玫洛薇没几个人是玫瑰领学院人文系前院长辛灵的对手。叶苏一听就说：“文教大臣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王国的名字叫作玫洛薇，谁也无法否认它与精灵王国的关系。” 亨克斯刚要辩驳，抚子说话了，她细长的手指抚摸着透明的玻璃杯，慢声细语地说：“听了军政和文教大臣的话，我担心的是，玫洛薇下一步该怎么走。我也听说了，玫洛薇的很多精灵居民都耻谈自己的故国，称自己为新大陆的“新精灵”，蓄意割断自己与精灵大陆的联系。” “孤立主义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它变成排外主义的时候。玫洛薇将变得故步自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王国的认同又会蜕变成族群认同，玫洛薇将四分五裂，混战不已，我们会再次从文明人变为生活在丛林法则下的猴子，互相撕咬。” 亨克斯一时哑口无言。他忍住怒气，把难题抛给了叶苏，“陛下，我们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再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现在您回来了，我们期待您的决断。” 洛夕、艾叶和赫萝三个小姑娘被宴会厅里的架势给吓住了，拿着勺子不敢动，风零就为她们分菜，一脸轻松地说：“别管他们，你们吃你们的，大人都是神经病。你们才十三四岁吧，赶紧多吃点好长大个。” 叶苏吃完了盘子里的牛排，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看着在座的列为大臣说：“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你们争论这么长都无法决断的东西，我自认为没有智慧能够在短时间内作出正确的决定。我提议，三天后在王宫召开会议，就这个问题好好讨论一下。对了，今天是多少号了？” 抚子说：“是1月15日。” 叶苏又问：“文教大臣，玫洛薇的新年假期是怎么安排的？” 辛灵说：“玫洛薇的年假是从风月1日一直放到15日。也就是说，今天假期结束了。” 叶苏听完，久久无言。他意兴阑珊地用叉子挑着盘子里的面条，兴致全无地说：“怎么刚回来就要上班了？我记得以前在玫瑰领时整个风月不都是假期么？” 辛灵看着孩子气的国王，哑然失笑，一想到眼前这个国王才不过十九岁时，心里又有些震撼。她解释道：“现在我们不再是一个领区了，而是一个国家，春节少掉的那半个月假被拆成建国节假期和独立日假期了。” 叶苏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他趁大家都兴致勃勃地交谈时，朝站在一边的国王事务办公室工作人员使了个颜色，工作人员就走了过来。叶苏悄悄地说了几句话，他立刻走了出去。 * * * 宴会结束后，叶苏上楼换了套衣服，就立刻去了一楼的小会议室。推门进去后，他发现七帆家的三朵金花抚子、夕子、美子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他了。 行礼过后，夕子有些奇怪地问：“国王陛下，这么晚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记得我的工作室出的所有漫画都有寄给国王事务办公室一份，一本不落。” 叶苏笑着说：“不要老拿老眼光看人好不好，今天我不是跟你要漫画的，也不是催更的，更不是逼着你提前剧透的。夕子工作室的漫画最近卖得怎么样？” 夕子摇头道：“不是特别好，玫洛薇一共才六十万人，也就是十一二万个家庭的样子，就算每家都买一本又能怎样？工作室的大户并不是玫瑰领活着玫洛薇，而是精灵王国的各大图书商。” “陛下，您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夸张吗？那些精灵书商天天在我家蹲点，我刚想了个书名，他们就直接把预付款给我了。现在看来，那样的好日子是不会再有了。” 叶苏说：“你知道最近的孤立派和共生派之争吗？你的意见呢？” 夕子看着会议室外潺潺流动的玫瑰河，安详地说：“如果是政治观点的话，您应该问我家阿姐，她从玫逸领主时代就一直是玫瑰领的重臣。我只喜欢画几笔画，对政治毫无兴趣。但是，几遍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孤立路线是没有出路的。” 叶苏看着夕子，示意她继续说。 夕子说：“作为画漫画的，我们经常要到各地去采风，包括玫瑰城远郊的大庄园。我实在不敢相信，以前经常陷入饥荒的玫瑰领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粮食烂在仓库里的富庶王国。市场的粮价一跌再跌，农场主都不高兴再种粮食了。” 抚子见叶苏一脸困惑，就说：“夕子说的是真的，陛下。您一直待在玫瑰领，我们报送给您的材料不可能面面俱到。新王国是一片处女地，土地肥力绝非精灵大陆可比，我们又有精灵农业专家的指导，再加上新的农业技术的使用，粮食危机彻底成为历史了。” 说到这里，抚子叹了口气，“刚来玫洛薇时，我觉得这里是天堂。没有精灵王国的威胁，没有贵族叛乱，人人都能吃饱饭，这是老领主想都不敢想的事。时间一久，我发现不是。以前供销两旺的商品现在都滞销了，很多工厂已停工——玫洛薇作为国家很大，作为市场太小。”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丈夫的要求你也不答应么 早晨，伊莉雅被照进房间的阳光给弄醒了。她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宁静的玫瑰河，高大的树林和远处的群山，心里感到无比的自在和踏实。 她穿上了教宗服，洗漱完毕后，就抱着神杖走出了房间。侍女毕恭毕敬地将她带到了餐厅。她一进门就发现，叶苏已经坐在那里了，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啃着面包。 叶苏一见伊莉雅就说：“教宗，您过来了。神殿那边何时派人接您？” 伊莉雅铺好餐巾，接过侍女递给她的面包、煎蛋和谷米粥，轻松地说：“昨天我和她们说好了，我今天早上会自行前往女神殿，来去离得也不远。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了，叶苏国王。” 叶苏笑道：“你我之间就不用套了，我得到的远大于付出的。昨天艾米丽娅和我说了，自从知道您要过来当教宗后，我已经彻底征服了玫洛薇精灵居民的心。” 伊莉雅嫣然一笑，慢条斯理地吃起了东西，看起了眼前的餐厅。这个餐厅是国王及其家人日常用餐的地方，地方不大，格调却不低，墙上挂着的精美油画都品味不俗，脚下的浅蓝色地毯显然也不是一般货。 伊莉雅不禁有些感慨：与俗世之主的生活相比，神的代理人生活实在是太清苦了。 用完早餐后，伊莉雅和国王及其家眷道别后，就自顾走向宏伟的艾洛洛女神殿。清冷的空气中，她沿着玫瑰河，悠哉地走在巨大的针叶林下。王宫和女神殿东侧就是玫瑰城最美丽的地点之一——玫瑰湾。 一早就守候在神殿门口的女神官见到伊莉雅后，惊喜地迎上前去，带她参观艾洛洛女神殿。 让伊莉雅意想不到的是，艾洛洛女神殿不仅是形制，就连格调都丝毫不亚于帝国神殿。大到女神雕像、宗教壁画、拱门神柱、教会花园，小到窗棂窗格、地毯纹样、灯光布置和房间装饰都十分讲究，无可挑剔。 伊莉雅的临时助理灵雨送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伊莉雅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美丽的玫瑰湾，都有些醉了。她对灵雨说：“真是没有想到，玫洛薇王国的女神殿居然能压过帝国的女神殿。至于神官们的居住条件，更是不知道比帝国强出多少倍。” 灵雨正在帮助伊莉雅收拾东西，她一听就笑着说：“教宗，这一点也不奇怪。这多亏了玫洛薇的国王叶苏。在王城规划时，他执意加入了艾洛洛女神殿，并花巨资从帝国买回了帝国女神殿的设计图，再由玫洛薇的建筑师进行了改进。” “关于女神官的居住条件，也是叶苏国王着重要求改善的。他的观念就是，女神殿的神职人员主要任务就是凝聚全体信徒的力量，共同把玫洛薇建设好，而不是忍受毫无意义的清苦。国家的发展要惠及包括神职人员在内的每一个人。” 伊莉雅推开了窗户，看着在玫瑰河上漂浮着的冰块和游弋的水鸟，点头道：“这确实像是他说的话。对了，现在女神殿一共有多少名神职人员？她们都是来自于哪里呢？” 灵雨帮伊莉雅所有的衣服和用品都放好后，关上了衣柜。她坐在伊莉雅身边，如数家珍地说：“现在女神殿一共有十二名神职人员，来自东境的包括我、灵璱、灵琪、灵爱、灵叶，艾弥儿、艾思佳来自南境，洛络、洛苓、洛榉来自北境，蝶依和蝶舞来自西境。” 灵雨看了一眼时间，就说：“教宗，请您先稍事休息。两个小时后，我会过来请您用午餐。晚上，我们开会议一下教会的事务和今后的工作安排，您看这样可以吗？” 伊莉雅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 * * 王宫。 吃完早餐后，风零以孕妇适当运动对胎儿有好处为由，拉着艾薇儿和红玫逛街去了。灵忆和灵好搬到了内政部在王城内为她们安排的办公场所，洛夕、赫萝和艾叶都被送去读书了，王宫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叶苏在美子、艾米丽娅等人的陪伴下，在王城里转了一圈。王城中的主要建筑包括王宫、女神殿、博物馆、艺术馆、会议中心、王国图书馆、歌剧院、部委连署办公楼、森林公园和万人广场。 走到女神殿附近时，女神官见国王陛下来了，忙迎上前去，问叶苏是不是需要见教宗。叶苏吹了一声口哨，本来担任护卫任务却中途就跑得不见影的零零闪电般跑来，吓了神官一大跳。 叶苏说：“麻烦你把这只猫交给教宗，别的没什么事。” 绕到王宫后，叶苏看着眼前云烟一般的碧草、高大的针叶林、姹紫嫣红的野花和清澈见底的玫瑰河，心想这地方正是太适合小孩成长了。美子告诉叶苏，西边不远处的山脉脚下有一座王宫别院，那里的温泉对皮肤很好。 叶苏登上了瞭望塔，俯瞰着整个玫瑰城，波澜壮阔的大海、鳞次栉比的民居、高大浓密的森林、镜子般的湖泊、丝带般的玫瑰河、摇篮般的玫瑰湾、繁华的商业街、密集的道路网、略显拥挤的海港、繁忙的工业区和美丽的玫瑰城学院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 美子持剑站在叶苏身后，暗暗想：真是想不到，小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苏西哥哥已经变成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王了。无论多大的事情，在他看来都似乎毫不费力。夕子姐姐的漫画中最最荒诞的故事，也比不上叶苏哥哥的经历离奇。 过了良久，叶苏才说：“艾米丽娅，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们可以在半年内建起这座城。” 艾米丽娅笑盈盈地说：“我们有最优秀的设计规划师、建筑师、城市建造专家，有完备的工业基础，有充足的粮食保障，有愿意为了幸福生活日夜劳作的公民，有最精干的管理队伍，还有一个几乎把自己的整个身家都砸了进去的王，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那才叫奇怪。” 叶苏淡淡地笑了：“我都忘了，自己也曾是一个拥有数十亿洛币资产的超级富豪呢。再多的钱也扛不住我这样流水般的花销。哎，现在我已经成了个穷光蛋了。” 美子插了一句：“穷的就只剩下一个国家和一个领区了。” 艾米丽娅和叶苏听了美子的话，都有些忍俊不禁。艾米丽娅说：“对了，国王陛下，有件事情忘了和您汇报了。前几天，我们收到了班克先生寄过来的账单。上面显示，您在四大王国的财产还有近20亿洛币。” 美子一听，差点没站稳。叶苏也大惊失色，他说：“不可能！我去南境那次，班克告诉我只有10亿洛币左右。虽然建设新王国主要用的经费是我变卖掉的黄金、白银、珠宝和税收收入，但存在四大王国的领主经费我也陆续有花销。怎么还多了……” 这时，艾米丽娅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叶苏，叶苏顿时就看穿了她的意思——我可是你的新婚妻子哎，还能骗你不成——立刻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艾米丽娅神秘一笑，“知道你去北境征伐魔兽后，各大王国和帝国的赌徒们在真灵开设了赌局，堵你赢和赌魔兽赢的赔率是100000：1，班克先生随手买了两万洛币赌你赢，结果赚了20亿洛币。因为那两万洛币是取自你的账户，所以他抽成一半后，剩下的就打进了你的账户。” 叶苏笑了，笑得让人有些害怕，“真是没想到，我们的性命，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堆筹码而已。不过，真正的勇敢就是在看穿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算了，他们高兴就好。” 艾米丽娅听了叶苏的话后才放下心来，这时，叶苏又对她说：“艾米丽娅，能联系上班克先生吗？我需要立刻见他一面。这个吸血鬼，有的时候离开他还真不行。” 艾米丽娅说：“好的，今晚行吗？他现在就在玫瑰城。” * * * 晚上，穿着一身黑衣的班克先生如约而至。果然，眼前的这个班克先生和他上次见到的那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瘦高身材，留着八字胡和短髭，见到叶苏就摘帽鞠躬行礼，“您好，国王陛下，我们有一年半没见了呢。” 叶苏示意他做下，和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大概构想。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他迟疑地说：“国王陛下，你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岩石财团最受欢迎和尊重的户，我不该质疑您的决定。你能告诉我，设立叫作‘银行’的这种负责承储、放贷和汇兑的机构有什么意义吗？” “您知道，我们财团主要就是接受资金托管，用于购买地产、珠宝、名贵字画，再寻找潜在的买家，高价出售，赚取差价；或者是囤积粮食、药物、布匹等生活必需品，人为制造稀缺……您不用那样看着我，这很缺德，可却是很赚钱啊。我们只对顾负责。” 叶苏说：“你不是写信给艾米丽娅了么，提出希望在玫洛薇建设分公司。” 班克先生殷勤地说：“是的，这件事请陛下多多考虑。” 叶苏冷冷道：“我不会考虑的。你要是敢在玫洛薇囤积粮食、药物和布匹，我的安全人员会不经审判直接把你们手脚捆上，扔进大海里喂鱼。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仁慈的手段了。” 叶苏站了起来，“班克先生，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这件事没有你我也办的成，就是要多花些时间罢了。不用我提醒你们也知道，你们做的这种灰色的生意持久不了，迟早会被精灵王国收拾掉。我也是念在你为我们服务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洗白的机会。” 班克还在犹豫时，艾米丽娅有些生硬地说：“玫凡特，作为玫洛希娅的后人，她身上的直爽、干脆、利落你都有，但忠诚恐怕未必。连我丈夫的要求，你也不答应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孤立主义？共生政策？ 风月十九日。王城。会议中心。 叶苏原本只是想召集各部大臣和各省政务官就孤立派和共生派之争进行辩论，以求达成共识。他没想到这个辩论大会会变成今天这么大的规模——会议中心里的数千个座位都坐满了。 这些人中有教宗及教会代表、国王及其家眷、国王事务办公室全体成员、各部大臣、六省政务官、精灵王国的使节、玫瑰领学院全体师生、媒体从业人员以及农业、工业和商业界代表。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关注着这场影响王国未来命运的大辩论。 当玫洛薇的居民见到身穿绣着玫瑰暗纹的黑色披风的叶苏国王走上讲台时，顿时发出了潮水般的欢呼声和震耳欲聋的掌声，持续了好长时间才停止。 叶苏看着正襟危坐的玫洛薇居民，缓缓说道：“玫洛薇的公民们，你们好。今天辩论会的主题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就是关于我们的王国未来要走什么路，究竟是全力进行国内建设还是继续寻求与精灵大陆走共生的道路。就眼前说，现在精灵大陆面临很大困难，我们需不需要对部分国家进行援助。” “首先，需要所有公民清楚的是，无论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孤立派，还是共生派，他们首先都是爱国派。辩论只能就事论事，不得进行人身攻击，不得发表诛心之论，否则会立刻被请出去，并且在一年内禁入王城。言之无物者，会被请出会议中心。起哄与喧哗者将被驱逐，三年内禁入王城。煽动族群对立者，直接扔进监狱。” “辩论者直接上台，对所有民众阐述自己的意见。无论是政府官员、教会代表、王国公民还是外国使节，都可以参与。最后，我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家不用揣测我的心思，事关王国命运和人民利益，我以国王之名立誓，绝不徇私。” 所有人听得心中一凛，他们没想到国王会立下如此重誓。 叶苏回到了座位上，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红玫见他紧绷着的脸，就轻声说：“没关系的，你不用紧张。这么多人参加了，结果已经是我们所左右不了的了。听天由命吧。” 叶苏轻轻一笑，“我知道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回去，没必要在这里耗着，我总觉得，今天的辩论会会很漫长。可别影响了你和宝宝。” 红玫点头道：“我知道的。你要记住，我不希望你像灵忆那样，当个国王弄得都快抑郁了。如果觉得不开心，就不要强逼自己了。东境、西境、南境、北境、玫洛薇，只要一家人在，哪里都是家。” 艾薇儿也点了点头。 叶苏悄悄地捏了一下两人的手，看着第一个政府官员——防务大臣亨克斯走向了讲台。他手里捏着一叠稿子，显然是有备而来。艾米丽娅早告诉叶苏了，这是个坚定的孤立派。 亨克斯站在讲台上，看着眼前的数千名观众，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尊敬的教宗、国王陛下、王后，列位同僚及玫洛薇王国的公民们，我，防务大臣亨克斯，就是诸位口中所说的孤立派。我并不为此感到羞耻。”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是一名军人，曾多次与精灵军队作战，亲眼目睹过无数同袍死去精灵剑下，自己也数次差点葬身战场。在这里，我坦白地告诉大家，我一开始也是对时任领主大人的共生政策是有疑心的。” 亨克斯的话并没有引起精灵们的不快，相反，很多精灵都频频点头，他们当时若不是迫于生计，谁有会去玫瑰领呢？他们中谁一开始又对人类没有戒心呢？ 清晨的阳光穿透会议中心的窗户，照在亨克斯的一头金发上和脸上的伤疤上，不得不说，亨克斯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幼稚轻佻的青年，而是已经成长为一名英姿勃勃的军人。 亨克斯顿了顿，又说：“但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精灵为玫瑰领和玫洛薇王国发展做出的贡献。作为人类，实在感到很羞愧，因为所有玫洛薇公民推选出来的对王国成立功劳最大的三个人都是精灵：洛川、某某、某某……原谅我不能把后两个名字一一读出来，因为其中两位是我们的王后，我不敢对她们不敬。” 会议中心里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红玫和艾薇儿都有些不好意思。红玫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愚蠢的防务大臣，你还不知道吧？照你的逻辑，洛川的名字你也不该读。” 叶苏尴尬一笑，随即又继续凝神听亨克斯的演讲。 “即便是那些普通的精灵，”亨克斯说，“也是玫洛薇王国历史的谱写者。我是去年九月份从精灵大陆来到新大陆的，那时的玫瑰城只建了一半多。我亲眼看见，精灵居民是怎么和人类居民为建设一个自由、和平与安全的国度夜以继日地劳作、流汗和流血的。” “作为防务大臣，我主要管理军务。如果没有精灵工匠发明*提纯技术，‘碎星’和‘尘埃’就无法制造出来，石料开采将是项令人生畏的工程，新王国的建设也绝不会如此迅速。精灵居民，值得我们所有人类尊重。” 听到亨克斯的话，会议中心里的人类居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一个人鼓掌，一群人鼓掌，然后所有人类居民都鼓起了掌来。人类居民和邻座的精灵居民情不自禁地拥抱了起来。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类男孩偷偷亲了他的精灵女同学一下，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看到这，叶苏刚喝的一口水全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但是，”亨克斯语调一转，“我们为精灵王国做的还不够吗？对于南境，我们的时任领主亲自参加了霜月狩猎，回来时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对于人类的死对头东境，我们为它送去了一位善良能干的女王，数位精干的大臣，并输送了大量资金和技术。对于北境，我们的国王陛下两次将其从魔兽阴影中解救出来。我们为它们，做的还不够吗！” 亨克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你们或许还不知道这场战争的代价有多大，价值四亿洛币的火器和*不算什么，真正让我心痛的是连同军队主帅卡特尼在内的五十一人只活下八人。” 说到这里，亨克斯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地说：“死去的四十三名都是玫瑰领最精干的军官，我能一一叫上他们的名字。在领主大人上任以前，我们的军队十分孱弱。一天夜里，被东境区区两千名士兵突袭，竟然一路溃败，死伤近两万人，玫瑰领几乎家家嚎哭。我的祖父、外祖父、父亲、伯父、叔父全部死在那场突袭中。” “本来只是想掠夺一些物资就走的东境军队一看领主府邸就在前方不远处，想趁机攻占领主府邸，活捉老领主，彻底灭亡玫瑰领。这个时候，正是这些军人站了出来，带着仅有一百人的领主卫队赤膊与东境军队骑马持剑对砍，砍断的剑足足有上百把，愣是保住了领主府邸。”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闭上眼睛都能想象那种惨烈的场面。 亨克斯再也忍不住眼泪了，“这四十多位军官中的很多人都曾跟着老领主和我们的国王参加过对精灵战争、贵族讨逆战争等大大小小数十次战斗。而他们几乎全部死在了陌生的土地上，连尸首都不知道在哪里。他们半天也没能享受到我们在玫洛薇过的和平日子。” 亨克斯沉默了良久，才继续说：“国王陛下自己都说了，魔兽征伐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我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拿灵术师的性命和人类战士的性命去填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我们没有胜利，只是把失败向后推迟了。” “所以，”亨克斯说，“请放弃精灵大陆吧。做出这个决定，我心中万分不舍，那是我祖先一直生活着的地方，也是我过去二十五年的家。但是，我们无法经受再多分离和失去的痛苦了。玫洛薇现在才是我们所有人的家。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 亨克斯讲完后，就失魂落魄地划着两条大长腿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他的身后，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叶苏也忍不住鼓了鼓掌，看见红玫在瞪他，就说：“防务大臣还是成长了不少，不再是过去那个毛毛躁躁的愣头青了，讲的不错。” 紧接着，法务大臣埃尔夫已经上台了，他讲的很简短：“玫洛薇王国的精灵公民主要是来自东境，比例大概是八0%，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才逃到玫瑰领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头路不通向未来 埃尔夫在台上抱着自己的头哀嚎了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狼。他捶胸顿足地说：“那一次，人类军队本来说是即将大规模溃败，我们都欢呼不已。可是没过多长时间，灵氏军队惨败的消息就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埃尔夫金色的眼睛变得血红，“可是，几天过后，全国的报纸都在歌颂灵氏军队的又一次伟大胜利，你们知道为什么吗？灵氏军队败退途中对位于灵氏王国南陲的双子城的西城进行了屠城，把所有居民的耳朵都割了去申报战功！” “我的老父亲、母亲、妻子、三个孩子，全部都被杀死了，我的大女儿才八岁，长得那么漂亮、可爱，我的二儿子虽然天生腿脚不爱好，可是我们都很爱他。我的小儿子才刚满月……只有我一个人逃出了地狱！” 埃尔夫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过了很久才恶狠狠地说：“我辗转到了白雪城，向我所供职的司法部控诉了军队的恶性，换来的是什么？我被扔进了死牢，等待行刑。还是我的几个同事凑钱贿赂了监狱看守，抓了一个可怜的无罪的人顶替了我。我一路逃到玫瑰领。” “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抛弃掉了全部的信仰，彻底成了在地狱里徘徊的恶鬼！”埃尔夫冷笑着说，“你们真的以为精灵王国是你们温暖的家？如果是的话，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世界！为什么费尽力气把家人接出精灵王国！” “在你们考虑对精灵王国进行援助前，请所有居民考虑，有几成能到人民手里！请精灵居民先考虑，你们吃饱饭才几天！请人类居民先考虑，他们的刀剑离开你们的脖子才几天！自从踏足玫洛薇的这一刻，我就和精灵大陆没有半丝关系，我是新大陆新王国的新公民！” 埃尔夫向观众举起了右手，发出了惊天的怒吼。台下众多的精灵高喊道：“新王国，新公民！新王国，新公民！新王国，新公民！”声音几乎要掀翻会议中心的屋顶。 说到这里，埃尔夫脸色突然平静地像夕阳一般，他径直走向了叶苏，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叶苏：“国王陛下，对不起，在任职审查前，我隐瞒了自己的部分经历，现在特向您递交辞呈。能为您这样伟大的王效劳，是我毕生的荣幸。” 叶苏站了起来，扶住了向他深深鞠躬的埃尔夫，微笑着说：“感谢你为玫瑰领和王国所作的贡献。”他的心里却失望至极，没想到孤立派的干将居然这么能打。这下子，共生派可就悬了。 埃尔夫转身慢慢走出了会场，银色的头发似乎突然间变成了灰白色，整个人的背都佝偻了下去，脸上满是蔼蔼的暮色，担任法务大臣期间无限的活力全都消失了。 文教大臣辛灵走上了讲台，此时，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亨克斯和埃尔夫两人演讲所引起的狂热中，都在议论纷纷，会议中心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可是，文教大臣是见过世面的，她几句话就让会场里安静了下来。 “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新大陆新王国新公民了？你们还真以为自己能离开精灵大陆独立建设新家园？你们还真以为玫洛薇光靠自己就能实现永续繁荣？” 哄哄闹闹的会议中心里再次变得雅雀无声，看着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头戴三朵白花、面色严肃的文教大臣。 辛灵拨了一下右耳边的头发，开始阐述她的意见。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我是玫洛薇的文教大臣，之前，我是玫瑰领的教育大臣，再之前，我是玫瑰领学院的副院长、人文系主任、历史课老师。别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孤立主义死路一条。” “人类与精灵之间经历过多次残酷的战争，给无数家庭造成了永恒的伤痛。可是，这不能成为我们永远沉浸在悲伤中的理由，也不能成为我们盲目仇外的理由。在时任领主大人决定接收精灵难民时，我们所有大臣都是有疑虑的。结果呢，人类与精灵的融合促成了近百年来人类文明的又一次飞跃。对不起，是共生文明的飞跃。” “我相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文明飞跃带来的力量。过去我们苦苦研究发电技术而不得，精灵出现后，电灯让我们的夜晚不再黑暗。过去我们被封闭在玫瑰领中，谋生都难，与精灵开展贸易后，我们逐渐富了起来。过去，我们只有近海捕捞能力，后来，我们乘着精灵造的轮船发现了新大陆，建立了新王国。” “现在的问题，不是精灵大陆离不开我们，而是我们离不开精灵大陆。我问过商务与税收大臣，自从搬离精灵大陆后，我们的各项进账显著下降，外贸一项更是跌到了零。不要以为这是短期的阵痛，如果我们选择与精灵大陆切断关系，代价将大得所有人难以想象。” “文明有其自然进程，战争既摧毁了文明，也催化着文明。我是人类，但我也是妻子，是母亲，我何尝不希望能够生活在永久的和平中。但我们也要想清楚了，与精灵大陆隔离，我们获得的只是虚假的安全，新王国会慢慢丧失活力。精灵大陆的发展可远远没有到头。说不定多少年后，新大陆将再次远远落后于精灵大陆，后果可想而知。” “和解共生的前景很美好，道路却很难走，族群之间的积怨、精灵王国内部的矛盾都会让我们觉得此路不通。但是在叶苏领主和国王的带领下，我们还是试探着迈出了步子，并且越走越远。诚然，回头路会更好走，更让我们觉得心安，但那头连着的不是未来，是末路。” “孤立主义的最初表现形式是我们玫洛薇王国拒绝与精灵大陆开展任何形式的来往。后来会怎么样呢？它慢慢会变质成排外主义，仇视一切外来的东西。再后来，它会变成种族主义，刚才相互拥抱的精灵和人类，或者是你们的后代，终有一天将会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与厮杀。” 这时候，坐在辛灵正前方的一个年轻的人类观众突然站了起来大喊道：“你有什么根据？这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现场安保人员控制住了。 辛灵拦住了安保人员，一脸祥和地说：“这不是臆想，是历史。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的历史上，都出现过这样的事件。考虑到精灵和人类使用着同样的文字和语言，我怀疑人类和精灵在历史上出现过这种情况，共同居住在精灵大陆的兄弟反目成仇……这个目前确实是臆想。” 辛灵说完后，那个人类观众就被拖了出去。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军服的观众站了起来，浑身颤抖地说：“我请问你，大臣阁下，您经历过战争吗？你知道战争带来的创伤吗？如果没有，很抱歉，你说的就只些慷他人性命之慨的大话！” 辛灵平静地看着他，“我没有经历过战争。”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军人放肆地笑了。接着，整个会议室里都发出了嗡嗡嗡的笑声。 辛玲说：“但是我经历过战争带来的创伤。我头上三朵白花就是我的三个儿子在陪同国王陛下赴北境征伐神级魔兽前送给我的。他们走之前对我说，‘妈妈，如果我们回不来了，您就把这三朵花戴在头上，带我们好好看看新王国的样子。’” 那个军人闭口不言了，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辛灵身后的亨克斯啪地站了起来，惊愕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您……” 辛灵笑着说：“为什么我不悲伤，是吗？因为我的儿子说我笑的样子最漂亮了。而且，他们终于可以和他们的父亲在天上团聚了。人类的平均寿命不过五十岁，我已经四十七岁了。过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就要团聚了，我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说到这里，辛灵离开了讲台，走到了叶苏的身边，叶苏、艾薇儿和红玫都站了起来。辛灵平静地看着叶苏红红的眼睛，微笑着说：“国王陛下，您不用为他们难过。他们是军人，为领区和国家战死是他们的天职。他们是凡人，没有什么力量，帮不了您太多。但他们都尽力了。” 叶苏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他们……很英勇……他们是为掩护人类和精灵同伴牺牲的，一直拔剑战斗到最后一刻。对于您……您的损失，我……我很……难受……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您。” 辛灵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历史上文明的进步只有两种方式，激进的方式是战争，温和的方式是竞争，不管哪一种，都与那些故步自封的国家无缘。我无意影响您的判断，以您的智慧，自然会作出正确的决断。我是来向您传达他们留给您的遗言的——‘国王陛下，我们想被安葬在自己战死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争论远远没有结束 出乎叶苏意料的是，原本他以为会十分冗长的辩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亨克斯、埃尔夫、辛灵三个人高水平的演讲吓退了不少想在辩论会上出风头的人。他们很清楚，要是拿那些准备的那些空洞无物的堆砌辞藻之作上去照本宣科，只会被轰下台。 之后的几位演讲者基本上是结合自己熟悉的领域对亨克斯、埃尔夫、辛灵三人的某些观点进行了详尽阐述和论证，自己本身并无太多观点性的东西。几次确认后，仍无人站出来发表意见，艾米丽娅就请叶苏上台。 会议中心里顿时变得雅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国王将作出最后的决定。 叶苏看了一圈在场的观众，然后缓缓说道：“你们知道作为领主和国王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总得不停地做决定，而且我的决定无法吸收所有我觉得有道理的部分。我想得到一些东西，总会失去更多东西，这些失去的东西经常会让我质疑自己是不是作出了错误的决定。” “我们今天辩论的主题是，未来我们应该奉行共生政策还是孤立政策。就眼前而言，就是眼下我们是否需要为遭受魔兽之乱的精灵王国提供支援。刚才，几位大臣和学院、公民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想，这个问题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 “第一，我们有没有能力帮？如果没有能力，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我最近几天看了各部委提交上来的报告，也走访了一些工厂和大农场，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完全有能力。” “第二，我们该不该帮？刚才，几位辩论者主动就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精练一下，认为不该帮的理由是：魔兽征伐看不到头且人财物消耗巨大；精灵王国未能保障原本为其臣民的玫洛薇公民的权利，不值得帮助；玫洛薇地大物博，光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认为该帮的理由是，玫洛薇的经济发展和文明进步离不开精灵大陆；玫洛薇和精灵大陆之间存在着割不断的联系；玫洛薇目前正处在推行共生政策的最有利时机，一旦放弃将前功尽弃。” “第三，对方会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助。当然，这个问题目前不是什么紧要的问题。不过，也不可忽视。因为一些原因，精灵王国与我们玫瑰领的关系不错，但是要它们低头接受援助，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接下来，我想就几点发表自己的意见，当然，这也是最终决定。一个是魔兽征伐的消耗问题。在这里，很多人都弄错了，以为我是在帮精灵世界消灭魔兽，实则不然。魔兽不是针对精灵，而是针对所有身体内流动着血液的生物。它们所过之处，精灵、人类和动物通通惨死。” “我一共参加过三次魔兽征伐，第一次是帮助北境征伐巨龙，第二次是和南境的灵术师一起参加霜月狩猎，第三次就是此次雪月狩猎。有的事我怕引起恐慌，就一直没有和你们说过，第二次和第三次的魔兽入侵，原本是足以毁灭世界的。教宗可以为我作证。” 伊莉雅点了点头，会议中心里顿时响起了惊呼声。伊莉雅作为原帝国的主教，在精灵世界拥有崇高的声誉，她的话就是神的旨意，被女神教的信徒奉为圭臬。 “所以说，我们不是为了精灵王国征伐魔兽，而是为了自己。在精灵王国，我们既可以得到精灵王国的灵术师的帮助，又可以把战场迁移到精灵王国，这是我所能想到的保护玫瑰领领民的最好方法。为了你们，我不惜任何投入！” 会议中心里顿时响起了暴风雨一般的掌声，“国王万岁”的喊声有些声嘶力竭。 “第二个问题，我们玫洛薇光靠自己能活得很好吗？答案是不能。诚然，现在我们有广袤的良田、大型的农场、先进的农业机具和农业管理经验，仓库里的余粮可以供我们吃上好几年。可是，我们需要的真的只是粮食吗？恐怕不是吧。我们需要药品，良种，我们需要尊重。” “我们在玫瑰领时，有精灵大陆这个大市场，我们的商品不愁卖，资金回笼快，扩大生产毫无压力。现在，失去了精灵大陆这个大市场，我们的王国面临工厂停工和工人失业的危机，福利措施将难以为继。目前维系工厂生产的正是来自精灵大陆财团的资金。我们已经相互依赖到这个地步了。” “第三个问题还是魔兽问题。防务大臣说了，魔兽问题没有结束，只是被人为地推迟了。这是对的。你们绝大多数人从未见过魔兽，对于魔兽威胁没有切身体会。” “目前，玫洛薇还没有出现过魔兽。但魔兽可不会仁慈到特意绕开玫洛薇。到时候，我们该依靠谁呢？要知道，所有的灵术家族都在精灵大陆。与精灵大陆断绝关系，我们届时全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讲到这里，叶苏心里突然轻松了。他环视观众，沉声道：“现在，你们知道了，我是坚定的共生派。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有资格仇恨精灵。我的故乡不是玫瑰领，而是与南境接壤的落叶领，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邻居、朋友被精灵杀死。” 会议中心里一片哗然，除了叶苏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叶苏的身世。 叶苏一抬手，现场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我刚当上实习领主，东境的军队就无端入侵。我为南境斩杀了魔兽，南境的贵族军却一路追杀我，穿越了南部森林，准备一举毁灭玫瑰领。我刚养好伤，东境的军队再次入侵。每一次，我都几乎丧命，这些仇恨该怎么算呢？” 当叶苏环视会议中心时，亨克斯不敢再看叶苏的眼睛。 说到这里，叶苏的声音又缓和了下来：“我遇见的第一位精灵是南境的女王艾琪璐，正是她帮助玫瑰领解决了玫瑰领的种子危机，避免了可怕的*。遇到的第二位精灵是北境公主洛川，怎么说呢，人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蛮善良的，也改变了我对精灵的印象。” 台下的精灵听得哈哈大笑，纷纷叫道，“国王陛下，您说的实在太对了”，“北境的那些家伙最别扭了”，“脑子被冻得不会拐弯了”……也有一些北境的精灵不服气地与来自其他王国的精灵争论了起来，场面略显混乱。 叶苏没有阻拦他们，而是接着往下讲：“后来，我去了南境，在那里遇到了自己深爱的妻子和可靠的伙伴。再后来，我们大量吸纳自愿前来玫瑰领的精灵。其间有过一些波折和摩擦，但我们也发现彼此并非不能和解共生。” 台下的观众开始频频点头，觉得国王说的有道理。 “玫洛薇是一个崭新的国度，它最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全在于我们。我们固步自封，它就固步自封，我们包容开放，它就包容开放，我们伟大卓越，它就伟大卓越，我们卑鄙龌龊，它就卑鄙龌龊。国家和人一样，一个伟大的国家，必然是包容开放而有担当的！” “目前来看，玫洛薇是富有的，强大的，先进的。仓库里堆满了余粮，商店里各种商品应有尽有。火器能让我们正面除了魔兽以往的一切敌人。辽阔的国土让我们拥有了巨大的发展空间。但是，如果没有精灵大陆这个大市场，我们的强大不过是昙花一现。” 叶苏看了一眼会场的观众，“建立新王国不是为了偏安一隅，而是要建立一个安全永固的据点，来更加积极地去影响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如此，新王国才是伟大的国，新王国的公民才是伟大的公民！我向你们保证，对精灵王国的支援绝不会拖慢国内的建设进程！” 说完，叶苏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身后是暴风雨一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叶苏坐在座位上，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有些缺氧了。他闭着眼睛，听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心脏仍在砰砰快速跳个不停。红玫奇怪地说：“你上去才说了二十分钟话，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叶苏擦了擦汗，咧嘴一笑，“这是一场输不起的辩论。真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孤立派这些家伙一个个口才这么厉害，差点全面压倒共生派。”随即，他正色道，“这次是我大意，居然同意就这么重要的事情举行公开辩论，差点玩脱了，以后不能这么搞了。” 艾薇儿说：“为什么？” 叶苏喝了口水，小声说：“眼前的这些观众，每一个人的学力都不低，每个人都可以单独作出严谨而理性的判断。但是当他们聚到一起时，往往会陷入一种集体狂欢的状态，特别容易受到情绪化语言的煽动，成为所谓的‘乌合之众’，破坏力难以想象。新王国冒不起这个险。”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让他在北境有一个家 北境，洛水城，大雪。 身体稍微恢复了些的洛泽国王强撑着病体，在自己家人和卫队的陪同下视察魔兽之灾后的洛水城。在外地避难的居民陆续回到成了一片废墟的洛水城，正在收拾遍地的砖墙瓦砾。 曾经雄伟壮观的北境之墙彻底消失，被巨量*炸开的巨坑注入了海水，成了一个人造泻湖。体型巨大的魔兽或横在残破的街道上，或挂在残存的建筑物上，让人心惊不已。 一些无知的狗子冲着魔兽的尸体狺狺狂吠。 洛泽抬头看了看大雪纷飞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已下令各地火速向洛水城运送救援物资，但各地贵族响应并不积极。很多贵族认定，只要再拖一段时间，统治北境近千年的洛氏家族就会自动垮台。 洛川跟在王后身后，抚弄着自己的头发，害羞地想：我现在已经是叶苏的妻子了。等到父亲身体完全好了，北境重建工作正式开始，我就去玫洛薇王国找他…… 想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满心都是情郎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直直地和王后撞在了一起，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痛得叫出了声来。 王后把洛川拉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又好气又好笑地对她说：“你现在满脑子就是叶苏，也不想想王国现在面临多大的困境，公主就这么走了多不好。再等等吧，我的傻姑娘。” 洛川还没说话，洛泽就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因为叶……因为那个人类领主，精灵世界就毁了。至于北境，虽然首都和几个城市遭了灾，但好在百姓没什么事，扛过这段难熬的日子，也就过去了。” 王后不想拂逆国王，可心里积蓄已久的压力还是爆发了，“我也知道扛过去就好了，可怎么抗？洛水城的电力、交通全部中断，城内储备都快见底了。大雪封山，东西境的援助物资都运不进来，艾琪璐又因为艾尔达主张她和洛其结婚恨上了我们……” 说着说着，王后眼泪就掉下来了。洛泽国王就无奈地说：“你怎么还哭上了？好了，好了，别哭了，让百姓看见多不好。” 听了王后的话后，洛其哼了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么霸道的女人，我才不喜欢呢。还记得她每次过来都把我们的玩具抢走么，洛川？哦，对了，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估计你都不知道她是我们的表姐。” 洛川一吓：“啊？艾琪璐是我们的表姐？那……那艾薇儿是我们的表妹？” 洛其说：“是的。你知道她有多霸道吗？有一次，她来北境玩，我和她在王宫画格子、占地盘，结果她把整个王宫都圈上了，不让我回家。她为什么不怪乱作主张的姑父，而是怪上了我呢？” 王后怒道：“洛其，你怎么能这么说帝国的共主呢？这次，拯救精灵世界的固然是叶苏，可要不是艾琪璐的慧眼识人和前期投入，他不过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普通人而已。” 洛其一见母亲生气了，就乖巧地说：“你这么说你的女婿真的好吗？” 洛川一听，羞得满脸通红。她狠狠地踢了洛其一脚，心里不禁想：如果是叶苏面临这种情况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要是他，会想出什么办法呢？ 就在洛川浮想联翩时，蝶馨王后慈爱地说：“我可没有说我的女婿半点坏话。如果叶苏这孩子面临这种情况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要是他，会想出什么办法呢？” 洛泽国王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愤怒地说：“虽然我认可了他与洛川的婚事，但是洛美利亚子孙绝不会低头接受人类的援助！你们不用劝我！” 说完，洛泽国王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洛川忙上去替他捶背，王后把水杯递给了他，他找到地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才感觉稍微好些。不过，他也彻底清楚了——他已经老了，这个国家对他而言太沉重了。 他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无力感：我还能带着人民度过这次危机吗？ 放到三十年前，他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那个时候的他，和今天的叶苏差不多，做事总是充满自信。父亲洛神辞职去帝国赴任后，作为不被看好的年轻新王，他积极开展对外交往，促成了自己的妹妹洛沁与南境的王储艾尔达的婚姻，自己娶了西境的二公主蝶馨，又通过整顿军备遏制了东境的野心，巩固了北境的安全局势。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呀。可惜，之后被接二连三的魔兽入侵弄得焦头烂额、手足无措、疲于应付，北境几次差点在自己手里灭亡。 就在他长吁短叹时，城南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个身披黑色玫瑰纹披风的精灵背着包飞奔而来，离国王他们大概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跳下了马，跑到了国王身边行礼，随即拿出了两封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是玫瑰领领主府邸办公室的信使。请问，谁……谁是王后……” 蝶馨王后上前一步，惊讶地说：“你是从玫瑰领来的吧？我就是王后。” 洛川浑身的热血都翻腾了起来，玫瑰领来的人，不会是…… 信使高兴地说：“洛川王后，您好，这里有叶苏国王陛下送给您的信……” 蝶馨王后尴尬地退后了一步，洛川满脸通红地走到前面，气急败坏地说：“这个叶苏，和自己的下属乱讲什么？我们……我们都还没有结婚呢……不许这么叫我！” 话虽如此，傲娇的她心里早乐开了花，一把夺过了信，差点把有些虚脱的信使拉倒在地。她背过身去，拆开了信，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甜蜜的幸福顿时溢满了心头。 读完信后，她又捡起了被她丢在地上的信封，倒出了里面的东西，戴上了叶苏补偿给她的耳环、手镯和宝石发带，对着街道边房屋的破玻璃反复端详着，喜欢得不得了。 信使喘匀了气才对蝶馨说：“您，应该就是洛川王后的母亲蝶王后吧？” 蝶馨王后点了点头，“是的。还有什么事吗？” 信使说：“接下来，我要向您传达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艾米丽娅女神教教宗伊莉雅的口谕。感念于北境之前对她的热情招待，并秉持女神教徒间仁爱互助的精神，玫洛薇王国的教信徒筹集了一些物资，用于洛水城灾后重建。” 洛其冷哼道：“‘一些物资’？一些物资顶什么用？” 王后一想，忙问信使：“一些物资是多少？包括什么东西？” 信使说：“物资主要包括粮食、良种、药物、棉被、棉衣、布匹、帐篷、热水壶、电厂和电站设备、玩具等等。数量大概是两百艘船吧。所有的穿上都画上了红色的雪花。那是玫洛薇女神教会的标志，请北境届时协助通关放行和货物清运。” “两百艘船？！”洛泽、王后和所有人的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两百艘远洋船只，那能装多少东西？玫洛薇不是个新王国吗？它哪里来的这么多财富？ 洛川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自己想到的和没想到的，叶苏全为自己想到了。 王后疑惑地说：“信使先生，这么重要的事，教宗为什么不让你直接想我的国王陛下，而是向我汇报呢？” 信使有些紧张地说：“我们陛下……不，我们教宗说，到时候洛泽国王肯定会板着脸说‘洛美利亚的子孙从不接受他人恩惠’，你直接和王后汇报就可以了。” 洛川都替这个信使着急，她说：“你是新来的吧？” 信使一愣：“是的，王后，您如何知道的？” 洛川说：“你跟着你们国王干，就必须克服说谎这个心理障碍，否则可是干不长久的。物资船什么时候会来？为什么会花了这么长时间？” 王后都看不下去了，就责备洛川说：“就算是你未来的的丈夫，也要气些。” 信使说：“没关系的，蝶王后，国王已经在信中和我说了，洛川王后问什么就如实回答什么。国王在去玫洛薇的船上就在着手办这件事了，可是国内孤立派的势力太强大，作为共生派的他花了不少力气菜说服了他们。物资船应该快到了……” 说到这里，信使眼睛突然发亮，他指着海上的黑船大叫道：“那就是国王，不……玫洛薇教会的船，已经到了！” 洛川、洛其和王后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海面上扬着白帆、冒着白烟的轮船。两百艘巨轮的船队是任何一个精灵平生从未曾见的庞大，就如同浮在海面上的黑色城市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惊喜地围着洛泽国王的时候，洛泽国王笑了，笑得那么苍凉，又那么豪放。就在王后担心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挥了挥手，洛川和洛其走到他面前。他对洛其说：“儿子，你确定不愿意继任国王吗？” 洛其嘟囔着说：“父亲，我早就决定了。我知道自己没有才能带领北境走出困境。可是，如果您非得让妹妹当国王的话，我愿意替代她，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去。” 洛川一听，眼泪冲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了洛其，洛其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即就嫌弃地说：“走开！你眼泪鼻涕直流的样子真恶心，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用我的校服擦鼻涕，让我沦为同学口中的“鼻涕虫”的阴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即将被除名的神之家族 国王说完，就拍了一下洛川的肩膀，自己招呼洛其和其他士兵、居民一起去港口装卸屋子了。当饥寒交迫的居民听说远走新大陆的原帝国主教、现玫洛薇王国教宗伊莉雅为他们运来了两百船的物资时兴奋地震臂高呼：“国王万岁！教宗大人万岁！” 由于北境的深海捕鱼业十分发达，港口设施也十分优良。在洛水城的不冻港，船工和士兵们齐心协力，用略显简陋的吊车将叶参与构思和设计的集装箱从船上卸下。 随着轮船而来的还有许多玫洛薇王国的精灵工程师，他们在洛泽国王的亲自安排下，很快就和自己的北境同僚对接上，开始对洛水城的电力系统进行抢修。抢修的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大概一个星期后的夜晚，洛水城再次出现了迷人的灯光。 就在那一刻，洛泽国王倒在了救灾现场，当他被送回王宫时，他摸着王后的脸，轻轻地说：“我知道，我的大限到了。看到北境有救了，我没什么好遗憾和担心的。我们的王国，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守成之主，而是进取之主。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夫人。” 王后拉住国王的手，用它贴住自己的脸，整个人顿时泣不成声。 国王又拉着洛川的手，安详地说：“洛川，谢谢你答应我最后的请求。只是，太委屈你了……北境是个烂摊子，除了他……我想不到有谁能带着北境涅槃。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北境就靠你了。你虽不会灵术，又是个女孩，可是却最像我们的先祖，真诚、热血，又傻乎乎的。” 洛川眼泪也唰地流了下来。 最后，国王把目光对准了洛其，他的声音愈发微弱：“洛其，我的儿子，我真后悔，没有尊重你的选择，硬逼着你学习如何治国。我不是位好父亲，不懂尊重孩子的爱好；也不是个好老师，自己治国也是一塌糊涂。我想对你说……你的画……真的……画得……画得很好……” 洛其闭上了眼睛，眼泪簌簌而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国王手一垂，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片他热爱的土地和深爱的家人。王宫里顿时哭成了一片。 * * * 洛水城成了一片巨大的工地，灾后重建工作进行得热火朝天的。所有人都在谈论着慷慨仁慈的伊莉雅教宗，神秘的玫洛薇王国和坚决主张抗击魔兽的国王。若是从一开始他就放弃抵抗，北境早就垮了。 就在这时，王宫高高的旗杆上突然升起了黑色的北极星旗帜，王宫里传来了雄浑低沉的号角声。人们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陪伴了他们数十载的国王陨落了。 痛哭声和哀嚎声回荡在百废待兴的洛水城。 就在洛川和王后、洛其抱头痛哭时，负责物资船押送工作的一个名叫流汐的精灵女军官在洛川耳边说了几句话。 洛川大惊失色，随即又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贵族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兵强马壮。国王新丧，王国军连日参与救灾，十分疲惫，士气低迷，不是对手，你们有多少人？装备如何？” 流汐说：“王后，我们此次一共带来了六十名可以熟练使用最新式‘碎星’的玫洛薇士兵，他们全部是精灵，不会给王国带来政治风险。至于战力，我们弹药充足，不畏惧任何魔兽以外的敌人。” 洛川冷静地说：“马上召集他们，紧急赶往南城，应对贵族军。” 流汐立正道：“遵命，王后！”随即，她又问：“王后，是无差别射杀还是……” 洛川道：“不要问我。想想如果是你们的国王会怎么做就行了。” 流汐肃然道：“我明白了。”她转身冲突出了医院，几秒种后，街道上响起了她尖利的声音，“所有玫洛薇的士兵，奉王后旨意，立即换上洛氏王国的军服，开往洛水城门外，对所有企图进犯洛水城的贵族军进行无差别射击，直至他们投降为止！” 洛川问她母亲：“妈妈，这样可以吗？” 蝶馨王后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她仿佛在一瞬间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不，准确地说，前天叶苏送她回北境后，她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坚强、勇敢、果断，而不是过去那个遇事只会哭鼻子的姑娘。 洛川又小声说了一句：“妈妈……” 蝶馨王后这才回过神来，强行抑制住心头的悲痛，沉静地说：“哦……你看着办就好了，现在，你是北境之主。” 洛其看着蹭蹭蹭跑出王宫的妹妹，难以置信地对王后说：“妈妈，妹妹是我见过的最有权势的王后，还没过门呢，居然就把夫家的军队指挥得团团转。我还以为王后都是花瓶呢。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不是说您……” 洛其连忙转移话题，“妈妈，您说，叶苏会愿意过来接这个烫手山芋么？治理一个人口近300万的古老王国和治理几十万人口的新王国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一不小心，他的一切都会葬送在这里。如果是我，宁愿在新王国安度余生。” 王后丝毫没有介意自己儿子的失言，而是温和地说：“叶苏应该能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多么大的机遇。这个世界依然是精灵的世界，帝国的上层中绝大多数依然是精灵至上者。龟缩在玫洛薇或者玫瑰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如果他真是坚定的共生派，就一定会来的。” “洛其，你看着吧。这次神级魔兽入是结束了，但是我们没有胜利，只是把失败推迟了。神级魔兽难道只有一只吗？下次会从哪里登陆呢？精灵大陆还有力量再次抗击吗？等到人们看清这个事实后，末世主义恐怕就要侵蚀精灵的意志了。” 洛其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母亲，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他问：“妈妈，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王后看着国王安详的遗容，平静地说：“我在嫁给你父亲之前，是西境的王宫幕僚长。你还以为自己的妈妈仅仅是个花瓶或者是政治联姻的工具吗？同样，你妹妹从小就在帝国长大，直到你的父亲和爷爷决裂后才回到北境。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她，一定会是叶苏的好助手。” * * * 洛水城城门口本来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的尽头是通往全国各大城市的通道。魔兽之乱过后，就成了一片废墟。如不是因为这样，贵族军的行军速度还会更快。 当来自洛氏王国中部的低地地区的叛军首领赫芬伯爵端起望远镜遥望洛水城时，发现城中竖起了黑旗，就惊喜地吼道：“哈哈，就连女神都站在我们这边。洛泽那个老家伙已经死了！拿下洛水城，北境就是我们的了。” 贵族军中顿时叫嚣成了一片。 起先，这些贵族军对于攻打首都和神之家族还心有余悸，但赫芬答应他们，攻下洛水城就允许他们掠夺一日后，他们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洛水城虽然成了废墟，但洛水城真正值钱的并非是这座城池。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王国西部的迷雾森林就像被暴雨冲刷的庄稼一样，东倒西歪，许多数十人合抱的古树就像搁浅的鲸鱼一般躺在地上。就在他们吃惊不已时，他们又看到了平原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水滴一般的巨坑，就如同冥王之眼一般，让人遍生寒意，军中开始人心惶惶。 所以，当赫芬看到城中竖起的黑旗时，才这么激动。当城中的探子出来确认了国王的死讯后，他更是开怀大笑，心情无比舒畅。至于什么煤落灰王国送来的物资，他就照单全收好了。 今天，洛氏就要被从所谓的神之家族中（洛氏、艾氏、蝶氏、灵氏）除名了。 当赫芬率领三千名装备精良、堪称武装到牙齿的贵族骑兵来到城门口时，惊讶地发现五六十个王国军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拿着黑色的哑光金属短棍指着他们。赫芬和贵族军都哈哈笑了起来，探子已经说了，洛水城中没有灵术师，他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赫芬看着站在王国军身后的洛川公主，不，她戴的不是公主的王冠。洛川国王，不，她带的也不是国王的王冠。赫芬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洛川戴的居然是王后的王冠！ 什么？！洛川公主已经嫁人了？她的丈夫继承了北境的王位？这怎么可能？探子说了，国王明明是新丧！之前城里递出来的情报也没说洛水城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这个可恶的神之家族，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过，当赫芬看见被誉为“北境之星”的洛川时，还是顿时神游九霄之外，怒气全无了。毕竟，夺取北境的王权，将“北境之星”收入帐中，就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 第一百七十章 我永远在这冰雪之巅等着你 流汐一看时间到了，就一挥手中的剑，大声喊道：“射击！” 当赫芬听到射击这个词时，心想王国军手中拿的难不成是什么弩箭？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碎星”瞬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他身边的数十名手持弓弩的军官和士兵就如同被收割的庄稼一般栽倒在地。 就在赫芬和他手下的叛军还在惊慌四顾、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之时，又是一阵巨响，又有数十名叛军军官和士兵栽倒下马。叛军所穿的盔甲就像纸糊地一般，起不到半点防御的作用。 在王国军持续不断的射击下，三千名贵族军很快就折损了三分之一，赫芬很快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铁棍或者弩箭，而是一种及其厉害的灵介！洛水城里居然一下子冒出来五六十名灵术师！ 赫芬不甘心就此撤退，但叛军的马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发起了狂，在队伍里乱冲乱撞起来，引起一片混乱。叛军早就被王国军的“灵术”吓破了胆，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赫芬根本无法组织起骑兵冲击，丧失了最后的反抗机会。他手中的剑被两颗子弹同时击中，断成了三截。盾牌被打成了筛子。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洛川的命令——要让贼首亲眼看到叛军的溃败再死。 当洛其带着匆忙拉起来的王国军队伍赶到城门口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洛其和王国军士兵吃惊地发现，洛川率领的数十名玫洛薇军人毫发无伤，城门口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叛军的尸体。几十个俘虏被捆得和螃蟹一样，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泪涕倶下。 洛其见妹妹的脸雪白如纸，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就忙上前说：“王国军立刻监督战俘打扫战场，把贼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他的封地去，警示那些有异心的领主。” 晚上，在王宫的地下宫殿里，王后、洛其和洛川静静地为洛泽国王守灵。洛川看着慈爱的父亲平静的遗容，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王后就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慰她说：“洛川，别太难受了，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 洛川点了点头，掏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眼泪。王后问她：“你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 洛川说：“北境现在的防卫力量严重不足，我和流汐提了，让她暂时留在北境。她说叶苏也是这么命令她的。至于洛水城防卫，她会暂时从玫瑰领抽调部分精灵战士携带火器过来协防，玫洛薇的精锐精灵战士会在两周内抵达北境。” “那，”王后问，“叶苏说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吗？” 洛川摇了摇头，“他暂时不会过来了。因为红玫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艾薇儿也有了身孕。我对流汐说了，让她严令所有随船来的玫洛薇国民不得把北境的情况透露给叶苏，防止他分心。” 王后惊讶地说：“不是说人类和精灵不会有孩子的吗？” 洛川说：“不是这样的。人类和拥有灵术之血的精灵才不会有孩子。红玫虽然会使用灵术，却没有灵术之血。至于他和艾薇儿的孩子，据说是神赐之子。”说到这，洛川小声问王后，“妈妈，哥哥拥有灵术之血，那我呢？” 王后看着洛川又紧张又期待的脸，就柔柔地说：“放心吧，你没有灵术之血。” 短短十来秒的紧张等待，让洛川差点喘不过气来，听到妈妈的回答后，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太好了。妈妈，您是没有看见艾薇儿知道自己不能有孩子时的压抑与绝望，每晚睡觉时都得抱着我哭，我被吓坏了。” 王后摸了摸洛川银色的长发，有些愧疚地说：“洛川，我们的做法有些太不人道了，让你不能去和叶苏团聚……” 洛川拦住了王后，安慰她说：“妈妈，您不用再说了，现在是王国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也答应父亲了。给叶苏的信我已经让玫洛薇的轮船给他带回去了，我在信里和他说了，会永远在这冰雪之巅等着他。” 就在这时，王宫的礼宾官过来汇报：“洛川公主，外面有一位班克先生说奉玫洛薇教宗伊莉雅的命令过来与您商量一些事情，对方说了，只想见您一个人。” 王后笑着说：“肯定又是叶苏在装神弄鬼，他知道你父亲的脾气，就把什么事情都往伊莉雅大人身上推。好了，洛川，你赶紧去见这位班先生吧，看看叶苏又有什么想法。” 王宫的地面部分主体结构倒还完整，就是房间损毁严重。在一个尚算过得去的会议室里，洛川见到了约莫三十岁、瘦高身材、留着八字胡、一脸精明的班克先生。 班克诚惶诚恐地向洛川行了礼，洛川说：“你好，是叶苏让你来的吧？” 班克点头道：“是叶苏……不，国王陛下让我来的。王后，我现向您作个自我介绍，我是岩石财团的负责人，真实的身份您日后见到叶苏或者艾洛……艾米丽娅首席大臣，她们自然会告诉您。我主要是来和您谈洛水城灾后重建的事的。” “我是物资船抵达后两天到的，之后后就一直在走访洛水城，基本上弄清了洛水城的受灾情况，并且制定了洛水城灾后重建的规划，请您过目。”班克殷勤地把手里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洛川，又赶紧说，“如果您有不满意的地方，请马上告诉我，我会作出调整。” 洛川疑惑地说：“岩石财团？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班克苦笑着说：“本来我们是一个地下公司，只受理绝对值得信赖的户的业务。可是，在叶苏国王的威势之下，我们不得不浮出水面，在玫洛薇成立了多家银行……就是负责揽储、放贷和汇兑的机构。” 洛川有些生气地说：“他怎么能这么霸道？” 班克连忙解释说：“公主殿下，提要求的是国王陛下，做决定的归根到底还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也一直很相信叶苏过往的眼光，可是贸然进入全新的领域，我们也有些吃不准，不过主人点头了，什么都好说。” 洛川看着手里的计划，“迁都”两个字看得她触目惊心。岩石公司的分析报告毫不留情地指出，当年北境先祖在首都选址问题上犯下的严重失误应为洛水城屡遭魔兽入侵负责。 报告说：洛水城几成废墟，复原难度极大，最好的方式就是迁都，迁都到与贵族云集的低地地区毗邻的中北平原。当地最大的城市冰谷城本就颇有规模，又可以方便地招募到大量熟练工，既可大大节省费用，又可以辖制贵族，万一再遇魔兽威胁也有足够的缓冲空间。 洛川想了一会儿，就说：“这份报告叶苏看过没有？” 班克说：“王后，您翻到最后一页就全明白了。” 洛川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发现那是一张签名页，当头的正是叶苏的名字。班克解释说：“规划的主体部分在玫洛薇时已经起草好了。城建部和水利委员会、绿化委员会、人口委员会和基建委员会的专家为了这份报告，连着奋战了好几夜。” 洛川拿着这份沉甸甸的报告，有些迟疑地说：“洛水城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首都，如果就这么决定放弃它，阻力一定会很大。不知道叶苏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班克说：“想过。论证会上国王陛下说了，不管是什么考虑，都应让位于对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考虑。他相信洛美利亚的子孙拥有的不仅仅是骨气，还包括智慧。他相信洛泽国王……对不起，王后……他相信北境会作出正确的抉择。” 洛川轻轻地笑了，她沉思了一会儿就说：“我需要点时间说服大臣们，能否告诉我，原地重建和迁都的费用各是多少？” 班克说：“如果是就地重建，建设周期约为5—八年，花费在五十亿洛币上下。如果是迁都到中北平原地区，工期约为两年，花费在二十亿洛币左右……” 已经倾向于迁都的洛川失声叫道：“二十亿洛币？！” 班克说：“王后，钱的事情您不用担心，二十亿洛币无论对于我们财团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我们的主人也非常乐意把这笔钱借给北境，当然，我们会收取合理的利息，您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洛川直截了当地说：“有什么条件吗？” 班克说：“允许岩石财团进入北境开设银行，这是我们唯一的条件。您放心，国王陛下已经警告我们了，必须遵守北境的所有法律法规，如果经营遇到障碍直接和王后您协商解决。不知这样是否可以？” 洛川站了起来，朝班克伸出手去，“可以。” 班克可不敢握洛川的手，他虚扶着洛川的手，虚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王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成立首都迁移与改扩建委员会，并召开会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洛川说：“大后天早上九点，我们在王宫后山温泉附近的会议室召开会议。班克先生，请您回去也好好准备一下，务必帮我说服北境的大臣们。他们可都是很顽固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精灵王与她的财富 叶苏站了起来，“班克先生，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这件事没有你我也办的成，就是要多花些时间罢了。不用我提醒你们也知道，你们做的这种灰色的生意持久不了，迟早会被精灵王国收拾掉。” “我也是念在你为我们服务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洗白的机会。而且，当年老领主支付给你的巨额费用是让你保存人类的火苗，你却提出了什么根本无法实现的眼睛移植计划，仅这一条，我就有理由处死你。” 班克虽吓得浑身冒汗，却还在犹豫，不愿答应。这时，艾米丽娅站起了身，笑眯眯地说：“玫凡特，作为玫洛希娅的后人，她身上的直爽、干脆、利落你都有，但忠诚恐怕未必。连我丈夫的要求，你也不答应么？” 玫凡特吓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上的汗水涔涔冒了出来，“吾王，我……我不知道叶苏国王和您的关系……我马上照国王陛下的意思去做。” 说完，他立刻退出了会议室。 叶苏惊讶地看着艾米丽娅，“太太，能够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班克先生究竟是谁？他也是玫洛希娅的后人？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真的糊涂了。我还以为自己慢慢了解你了，事实上，我对你一无所知。” 艾米丽娅微笑着说：“我的故事实在是太长了。你回到新王国后又一直忙个不停，等你有空，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好吗？可能真的要讲成你说的‘一千零一夜’呢。” 叶苏看了看时间，揽过艾米丽娅的腰，脸埋在她平坦而有充满弹性的小腹处，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过了一会儿，他仰起脸看着绝美的艾米丽娅，“太太，我今晚就有空，可以吗？” 艾米丽娅满脸通红地说：“可……可以啊。” * * *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印有白色碎花图案的紫色地毯上散落着裙子、衬衫、内衣、丝袜、鞋子和发带。艾米丽娅躺在叶苏的怀里，修长的小腿露在被子外，脸上满是潮红，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轻轻喘着气。 过了半晌，她才说：“叶苏……” 叶苏看着她，“老婆大人，你刚才叫我什么？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女神还是精灵王，在别人面前，你就是我的顾问。我们单独在一起时，你就是我的老婆大人。” 叶苏的手放在了她的腰处，只要艾米丽娅一叫错，她就将受到挠痒这一酷刑的无情惩罚。 艾米丽娅妩媚地看了叶苏一眼，娇嗔着说：“好啦，我错了。亲爱的，东部山脉一战，我们受到了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的伏击，我也几乎丧命。全靠玫洛希娅冒死带着我去哀求凤凰神，我才被时间冻结之术给救了下来。” “之后，我一直在东境秘密养伤。你知道，那个时候的东境是人类的世界，和现在的东境是两回事。因为有连绵的东部山脉和高大的双子峰相隔，此前我们一直不知道有人类的存在。亲爱的，别闹了好吗？” 叶苏见艾薇儿讲的是之前他从未听过的事情，而且还可能和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起源有关，就不再胡闹，把手从艾米丽娅身上拿开，专心听艾米丽娅说起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艾米丽娅温柔地看着叶苏，轻声说：“你知道为什么当时的几大精灵部落会推选我做部落联盟的首领吗？” 叶苏谄媚地说：“当然知道，那还用说？我的老婆大人人长得漂亮，又有领袖气质，还会超凡卓绝的灵术，当个部落联盟首领简直太屈才了。” 艾米丽娅白了叶苏一眼，“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艾氏部落发源于精灵大陆洛水河与花灵河交汇的流域，最为富足。我的先祖给我留下了惊人的财富。我离开精灵世界后，一直是玫洛希娅及其后代替我打理。” 叶苏说：“有多惊人？快说出来让我吓一跳。” 艾米丽娅从床上坐了起来，长长的柔顺的白发盖住了她光洁的后背。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过一张纸递给叶苏，“你自己看吧，这是玫凡特这个季度交给我的资产报告。” 叶苏接过一看，顿时觉得一阵眩晕，他赶紧说：“老婆大人，我对天发誓，不是因为你的钱才爱上你的。我原本以为自己就……就已经很富有了，没……没想到……” 叶苏说话突然没那么利索了。 艾米丽娅笑着说：“你别紧张，我也从老没有告诉过你自己的财富。本来，我打算永远不告诉你的，可是，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我知道，洛水城若要重建是会拖垮北境的，你若要强行支持是会引起孤立派巨大反弹的。作为妻子，我有义务帮你一把。” 叶苏说：“艾米丽娅，你去过北境吗？我去过两次，虽然时间都很短，但还是对那个位于北方之巅的雪之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个几乎会终日下雪的地方，气候苦寒，精灵却在那里建立了几乎是精灵王国最伟大的城市。我第一次见的时候，震撼不已。” 艾米丽娅说：“我去过几次，洛璨、也就是洛美利亚——我真不明白创立女神教的那两个叛徒是怎么想的，还规定信徒必须起教名。这就算了，还给这些死去的王追封教名。” “洛美利亚在北境建立洛水城时，邀请我去看过。那时，凤凰神还在，精灵大陆远没现在这么冷。你相信吗，那时北境还盛开着很多玫瑰花。你听了可别生气，他采了一束给我，希望我留下来，我没有同意。” 叶苏抚摸着艾米丽娅长长的白发，“我再怎么小气，也不会去吃一千年前的陈醋。老婆大人，你对北境重建有什么想法吗？”说到这里，叶苏情不自禁地笑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婆大人，每次我们在一起都是在谈工作。” 艾米丽娅柔柔地说：“没关系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洛川，可是，你一定要耐住性子，明天的辩论会上，你会亲眼看到玫洛薇孤立派和共生派的裂痕有多深。要弥合两派分歧不是容易的事，我替代不了你——我可没你那么多主意。” “再说，艾薇儿和红玫也都怀孕了，你这段时间一定要留在玫洛薇国内陪她们。你以前和我说的什么普选产生国王听上去很美好，但你也知道，未来一百年内毫无希望。如果你不想自己辛苦的成果全部付诸东流，就要好好考虑王储的事了。” “至于我对北境重建的想法，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迁都。凤凰神对洛璨的评价一点也没错，热血而没有脑子。他的勇气成了子孙后代无尽的负担。在魔兽入侵尚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时，必须把洛水城弃了，作为战略缓冲地带，把首都往南方迁移。” 叶苏深情地看着艾米丽娅，看得后者有些发慌，随即，叶苏说：“凤绯对我说你缺乏才能，可是就凭‘迁都’这两个字，我就不买凤绯的账。迁都确实是最好的做法，在一些成型的中大型城市重新建都，可以方便地招募工匠，购买材料，建设成本将大大降低。” 叶苏站了起来，穿上了衣服，兴奋地对艾米丽娅说：“你先睡吧，老婆大人。我还得准备准备明天的辩论会，一举击垮孤立派。抚子和我说了，这几天所有的救援物资都已经装上船了，等到辩论会一结束，就立刻发往北境！” 艾米丽娅金色地眼睛紧紧盯着叶苏，揶揄地说：“亲爱的，万一明天共生派在辩论输了呢？你又该怎么办？” 叶苏光掉了房间里的灯，打开了台灯，拉上了书桌与床之间的帘子，“放心吧，你别看我这样，以前我可是法律系辩论队的主力辩手，人称‘嘴炮王者’。而且，就算共生派处于下风又怎样，这个辩论会不过是让大家发泄发泄情绪，结果对我的最终决定不会有任何影响。” 艾米丽娅笑道：“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给自己设套。你别弄得太晚了，亲爱的。” * * * 辩论会结束后，叶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在欢呼声中离开了会议中心，他和伊莉雅教宗说了几句话，两人分别上了马车，直接前往艾米丽娅女神殿。 在玫瑰河畔的神殿小花园里，叶苏接过洛络递给他的白开水，环顾着四周，摸了摸在自己脚边睡大觉的零零，对伊莉雅说：“教宗大人，对您的新家还满意吗？” 伊莉雅说：“不能再满意了，就好像还身在帝国一样。国王陛下，你可真是有本事，居然连帝国女神殿的设计图纸都能让你给买回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拿着五万洛币给我滚 伊莉雅张大了嘴巴，吃惊地说：“两百艘物资船？！国王陛下，您是疯了吗？刚才辩论会上，孤立派可没有输，您只不过是以自己的威信暂时压制住了孤立派的风头而已。会议一结束，你马上就打孤立派的脸真的好吗？” 叶苏说：“转变思想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北境现在的情况不容我再犹豫了。教宗，我刚才问您的问题……” 伊莉雅忙说：“这个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女神教徒间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唯一让我觉得有些可惜的是，这次女神教会没有来得及为北境的信徒们做任何事。” 叶苏说：“您来才几天？教会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开展呢。人类和精灵间的隔阂并没有消除，接下来玫洛薇王国对精灵王国开展活动将会经常借助教会的力量，少不了你忙的。对了，教会的标志您确定了吗？我打算把它刷在船上。” 伊莉雅点头道：“确定好了，就是红色的雪花。前两天，我在王城里散步时，看见了玫瑰湾飘着红色的雪花，十分漂亮，就像神灵在空中抛撒星沙一般。”她对洛络说，“你拿一份教会的标志设计图过来，好吗？” 叶苏接过设计图，看了一眼就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随口说道：“那不是星沙。我看过玫瑰河的水文材料，它的周围长着一种黄色的藻类，被风刮上天和雪混在一起，就成了红色的雪。谢谢您，教宗大人，我得赶紧走了。” 伊莉雅看着叶苏匆匆离去的背影，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大傻瓜，究竟会不会和女生聊天。我虽是教宗，可也是个年轻……还算年轻的姑娘啊。 * * * 晚上，在王宫的会议室里，玫洛薇的顶尖地质、城建、电力、绿化、水利、气象、建筑等领域的专家围着北境的地图，热烈地讨论着，以选择最适合做首都的地方。他们圈出了几个比较合适的地方，供叶苏决断。 玫瑰领学院地质学系和历史学系的师生、出身于北境的玫洛薇公民代表和叶苏一起凑到地图前，仔细看着专家们的选择。 和其他精灵王国一样，洛氏王国是一个十分明显的封建制国家。国王将领土分封给在战争和魔兽征伐中立下功劳的贵族，贵族在封地建造坚固的城池，吸收前来依附的家族和民众，逐渐形成了繁华的城市。 叶苏等人首先看的是北境南部的落叶松城。别人还没有发表意见，叶苏就摇头道：“不好，这座城池离洛水城太远。北境防务的重点是北方，若把首都放在南方，出了问题来不及反应。” 叶苏目光往上移时，看到了王国中部的低地地区。这时，有人说：“国王陛下，低地地区是除了洛水城外北境最繁华的地方，那里的冻泉城、巨杉城、风谷城、绿藻城、盐湖城、黑晶城和碧水城被称作黄金七城。” 就在叶苏凝神观看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行礼的声音，叶苏回头一看，原来是艾薇儿来了。艾薇儿看到叶苏手指的地方，就说：“那个地方也不行，黄金七城本来就是北境老派贵族群集的地方，而且相互多有勾连，洛川到了那里根本就立不住脚。” 叶苏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飘向了黄金七城东北处的冰谷城。看了一会儿后，他说：“冰谷城几乎位于洛水城与黄金七城连线的重点上，规模虽不是很大，但周围有一些零散的城镇，绝对人口数量并不少。它位于中北平原，土地肥沃。而且，洛水河的支流黑水河流经冰谷城，洛水城的居民若要迁居也十分方便。你们觉得呢？” 玫瑰领学院地质系的精灵老师洛琳走上前来，“如果考虑到贵族势力与王族势力之争的话，国王陛下，冰谷城是不是离黄金七城太近了？从黄金七城到冰谷城可只有三天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要进行战争动员、筹措物资、组织抵抗实在是太勉强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认为洛琳老师说的有道理。 叶苏说：“可是，要是首都离那些贵族太远的话，就无法有效地行使王权。北境下一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加强国王对地方贵族的控制，确保政令通行。至于你说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叶苏朝站在一旁的一名女军官招手说：“流汐，你过来一下。” 流汐大步走到叶苏身边，严肃地说：“国王陛下。” 叶苏对大家说：“介绍一下，流汐是美子推荐给我的新任王宫侍卫长，来自东境。她去年来到玫瑰领后一直在玫瑰领学院和军方合作开设的联合军官培训班学习，在今年初的各项结业考试中均名列第一，明天一早将押送物资船前往洛水城。” 他对流汐说：“来吧，让大家见识见识你的水平。若是黄金七城有异心，你该怎么办？你的手里只有士气低落的王国军和几十名押船的精灵战士。” 流汐眼睛扫了一下就说：“国王陛下，有三种方法。第一是带领精灵战士，依靠我们的火器优势，对七城的贵族实施斩首行动。第二种办法是在洛水河上筑坝，切断七城的水源供应。第三种是直接实施水攻，把低地变成沼泽。请您决断。” 艾薇儿等人一听，都不敢相信这番冷酷无情的话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说出口的，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心里也都觉得，军队里有这样可靠的军官，是玫洛薇的幸运。 叶苏满意地点了点头，“当王宫侍卫长太屈才了，这样吧，你去给洛川公主当侍卫长吧。听好了，你一听要想尽办法保护好她，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派人去接替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玫瑰领留守组提。” 流汐大声答道：“是！”可她的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国王会如此关心一个精灵公主的安全，艾薇儿凑到流汐耳边说了一句话，流汐心里顿时通透雪亮：天哪，这个精灵公主居然也是王后！ 流汐转身离开会议室后，专家组立刻对迁都冰谷城的方案进行了评估，结果是：可行！专家组立刻开始撰写报告，设计迁都和冰谷城改扩建方案，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方案出台后，岩石财团的负责人玫凡特火速制定了融资方案，在得到艾米丽娅的首肯后立刻搭乘近班轮船前往北境。这下子，叶苏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 * * 洛川召集的迁都会议准时在温泉山脚下的会议室里召开了。封地位于洛水城周围的十二个亲王室的贵族领主以及王后、洛川、洛其、玫凡特等人出席了会议。 果不其然，当洛川抛出了迁都计划后，那些贵族拼死反对，理由是洛水城自古以来就是北境的首都，洛美利亚神祇当时也立下重誓，永远不会抛弃洛水城。洛川质问他们：“洛水城对于魔兽几乎就是座不设防的城市。就算我们重建好洛水城，魔兽来了怎么办？” 那些各怀私心的贵族领主哪能说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只是拼死反对。有的年纪大的贵族甚至还在会议室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弄得会议完全进行不下去了。 洛川把求助的目光对准了班克先生，心想：你既然是叶苏推荐来的人，就应该能够有足够的技巧来化解尴尬，引导贵族领主接受迁都的提议。 果然，班克先生站了起来，掏出了一叠合约，信心满满地说：“各位贵族先生，我能充分理解你们对于洛水城的感情。我手里有一份合约，如果你们今天同意迁都，并愿意说服领民前往冰谷城及其附近安居，就可以获得5万洛币的安家费。过时不候。” 洛川差点没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 领主贵族纷纷停止了嚎哭，在合约上签了字，表示将全力配合王室的迁都政策，把这项千年大计落实好。然后，他们接过了班克开具的支票，千恩万谢地和王后、洛川公主还有洛其王子道别。 这时，班克先生得意地对洛川说：“王后，我说过了，我必不负您所望。希望我的处理方式能让您满意。” 看着洛川揶揄的眼神，班克就耸了耸肩，“他们一心想维护自己领地的利益，用道理是说不通的。他们一年的封地进项也就不到一千洛币，五万洛币足够让他们闭嘴了。毕竟，时间可比金钱宝贵多了。我知道王后您这边好说话，可要延误了时间，主人和国王都不会放过我。” 洛川问：“下一步，我们要做什么呢？” 班克说：“您留在洛水城指挥救灾，筹措迁都事宜；我立即前往冰谷城，着手开始冰谷城的改扩建。为了方便开展工作，请您任命一个信得过的、并且能够完全配合我们工作的人过去接任领主一职。要是事事都和当地的那些贵族扯皮，可就没完没了了。” 洛川沉思片刻便说：“这还不简单，我立刻签发委任状，由王国军护送你过去接任冰谷城的领主不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请帮我找个爱说爱笑的助手 寒月的一个清晨，叶苏和艾薇儿一起沿着王宫后的玫瑰河散步。王宫后是一片巨大的无人区，长满了树林、灌木、野草、野花和一些藓类植物。 这既是出于节省资金的考虑，也是叶苏个人的喜好——他对修剪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花园远不如对大自然的恣意创作来得感兴趣。 艾薇儿长长的头发梳成了发髻，耳边垂下两绺长长的银发，穿着厚厚的黑色长裙和厚厚的白色毛衣。虽然作为精灵没那么怕冷，但自从她知道自己怀孕后，就再也不敢穿得像过去那么单薄了。 她心想：万一女儿像她爸爸一样怕冷就不好了。 叶苏自从回到新大陆后，一直在忙支援北境和打击孤立派的事情，一直到物资船开往北境才稍微清闲了些。收到洛川报平安的信后，他紧绷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他贪婪地欣赏着眼前壮美而又充满野性的风光，和艾薇儿说说笑笑，享受着这平淡又美好的时间。 一路上，叶苏提了很多关于精灵世界艺术等方面的问题，自然难不倒从小出入各种场合的南境二公主。艾薇儿说：“亲爱的，你怎么突然对精灵世界的文学、绘画、雕塑、歌剧感兴趣了？红玫告诉过我，她以前带你去歌剧院，你经常在那呼呼大睡。” 叶苏说：“也不能怪我，花灵歌剧院那些演员的的唱腔很难听得懂。不过，若真要寻求共生，就必须更多了解精灵世界的文化。不可否认，精灵世界的文化就是贵族文化。艾琪璐姐姐的实验也证明了，这个阶段消灭贵族是行不通的。它该消失时，自然会消失。” 艾薇儿说：“所以，你是想多了解精灵世界的贵族文化？” 叶苏说：“是这样的，太太。那天，孤立派在辩论会上说的都对，但是，他们忽视了一个最最基本的事实——不是精灵大陆需要新大陆，而是新大陆需要精灵大陆。艾琪璐姐姐当上了共主，我们获得了加强与精灵世界交往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却要锁国，真是蠢不可及。” 艾薇儿说：“嗯，确实应该多了解点。能够真正让贵族心折的不是武力，不是金钱，而是文化和审美，这才是精灵贵族真正的心理优势所在。在短时间内想要让几百万人的精灵王国和几十万人的玫洛薇王国一样，实现全民教育，是没有可能的。” 叶苏说：“所以，孤立派必须被边缘化。你知道吗？有的孤立派甚至主张放弃玫瑰领。这个我绝不能答应。我就是要让精灵世界的贵族知道，大众流行文化才是今后审美的主流。玫瑰领学院的希露院长昨天来见我了，说学院新开设了精灵世界的艺术课，我打算去听听。” 艾薇儿说：“你现在是国王，不要随便往外跑，美子每次都很紧张。”看着叶苏略有失望的脸，艾薇儿就说，“你不用舍近求远，那门课就是伊莉雅教宗开设的，你每天去找伊莉雅单独给你讲就行了，她是帝国数一数二的画家，在文学等领域研究也很深。” 叶苏喜道：“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沿着玫瑰河走了很远，周围再也没有半个人影。艾薇儿看见河边长着一丛丛山桑子，就蹲了下来，摘了好多，在河水里面洗净后，摘了几颗放在叶苏嘴里。叶苏在前世从没见过这种寒带植物。他好奇地咬了一口，发现味美多汁，可口无比。 艾薇儿轻轻地笑着说：“亲爱的，你的嘴上都沾满了果酱。”她掏出手帕仔细地替叶苏擦拭着嘴角，叶苏拦住艾薇儿的腰，看着她美丽的面庞。艾薇儿脸顿时变得通红通红的，擦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很自然地，两人拥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是酸甜味的。 * * * 两人回到王宫门口时，发现洛夕、艾叶与赫萝正背着书包准备上学校呢。叶苏就问：“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过问你们的事呢，你们都分别上几年级啊？” 洛夕虽然来玫洛薇有段时间了，但还是怯生生的。她小声地说：“学校对……对我们进行了学力测试，我读玫瑰城学院附属小学五年级，艾叶四年级，赫萝……赫萝她是……二年级。” 赫萝一听，顿时觉得无地自容，都不敢看叶苏。 叶苏哈哈大笑道：“姑娘们，别想那么多，这又不是你们的错。作为你们的临时家长，我对你们没有要求，只希望你们好好享受学习和生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赫萝，每天中午的营养午餐都要全部吃掉，争取长大个。” 赫萝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叶苏刚要走进王宫，又想到了什么，就立刻停下脚步严肃地说：“对了，我差点忘了说了。你们在学校里千万不准跟别人打架！万一有人欺负你们……” 洛夕怯生生地说：“国王……”她一见叶苏皱起了眉头，就立刻改口说：“啊，不，叶苏哥哥，他们不敢欺负我们的。夕子姐姐的漫画他们都看了，本来他们都不信的，直到赫萝在体育课上把铅球扔了近200米远……” * * * 上午十点。 王宫会议室里，叶苏宣布了关于官制改革的消息。除遇重大情况和特殊事项，国王不再主持召开玫洛薇内阁会议，改由首席大臣主持召开。所有决议国王签字后方可实施。国王事务办公室主任、国王顾问艾米丽娅正式出任首席大臣兼财务大臣，执掌内阁。 决定一经公布后，立刻在会议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国王居然主动让出了大部分国家权力，这无论在精灵史还是在人类史上都闻所未闻。这么一来，艾米丽娅就成了一个无冕之王，属于她的时代来临了。 谁都不否认艾米丽娅的能力，但谁都不认为叶苏会选她执掌国政。两人过去在过去的会议上多有不和，这是所有人亲眼见的，每次都是叶苏强行通过议案。在群臣的眼中，艾米丽娅更接近于孤立派，最多也只是个中立派，而非叶苏那样坚定的共生派。 诚然，眼前的这些大臣中，除了抚子曾支持过叶苏的实习领主提名外，其他人一开始都不是叶苏的支持者。但是，叶苏就任领主后凭借无可争议的表现，迅速赢得了大臣的认同和民众的拥戴。现在，整个王国在精神上都十分依赖这个雄主。 当梅林、茜尔特等玫瑰领时期的老臣激动地站起来质问叶苏的决定时，叶苏平静地说：“你们最清楚不过了，我从一开始就对领主不感兴趣，直到一个姑娘对我说‘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人人都能够享受自由与平等，人类各大领区不再发生战乱’。我做到了吗？” 梅林一愣，随即激动地说：“当然做到了，我们早就做到了！可是……” 叶苏又说：“她还和我说了一句她的心愿，‘最好也能和精灵世界避免战争，虽然不太可能’。这一点，我还没能做到，但我会尽我所能实现。很多人都担心我对精灵事务的参与会影响玫洛薇国内的发展，现在你们无须担心了，艾米丽娅比我更擅长处理这些事务。” 梅林和茜尔特刚要争论，叶苏伸出手拦住了他们，“我的两位妻子已经有了身孕，我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陪伴好她们。为了玫瑰领的事，我忽视了绮罗，连她病重也不知道。我的未婚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在玫瑰领。这次魔兽征伐，我几次差点死掉。我真的有些累了。” 所有人都默然了。除了艾薇儿，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绮罗去世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确实，叶苏已经为玫瑰领和玫洛薇牺牲太多了。谁都不能再要求他什么了。更何况，除了武功和急智外，艾米丽娅并不比叶苏差。 在叶苏的主持下，艾米丽娅站在玫洛薇王国的国旗——玫瑰晨星旗下，宣誓就职，并宣誓对王国和国王效忠。就这样，国王主动让出部分权力，赋予了内阁更加重要的地位。玫洛薇的政治史就此掀开了新的一页。 当叶苏把委任状和内阁的印信交给艾米丽娅时，艾米丽娅十分平淡地说了一句：“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国王陛下。我将不负您所望，带领全体内阁大臣，把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打造成一个更好的国家。” 叶苏笑着说：“你当然会的。首席大臣阁下，麻烦你尽快帮我挑选一位新的国王事务办公室主任。这次，请务必帮我挑选一位爱说爱笑的办公室主任。” 群臣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确实，艾米丽娅美丽异常，但任谁对着一张冰冷的脸都不会愉快。艾米丽娅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认真地说：“国王陛下，希望您能更多关注候选人的能力和素质，而不是性格特征。” 叶苏无奈地说：“首席大臣阁下，一切就听你的安排吧，毕竟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你了。”说完，他就耸了耸肩，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才不是什么灵术天才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卧室的被子上，叶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就赶忙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穿衣服。这时，旁边一个声音问他：“你这么早起就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吗？？” 叶苏边扭扣子边说：“不行，还有些文件没看完，要是被艾米丽娅知道又要被唠叨了。”说到这，叶苏猛然清醒了过来，尴尬地看着说话的人，“这个……” 艾米丽娅衣装整齐地站在那里，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叶苏：“亲爱的，我就这么愿意唠叨你吗？你好好睡吧，文件什么的我自己刚才都看完了，该办的，都已经发送到各部委了。” 叶苏这才真正清醒了过来，他都忘了艾米丽娅已经是内阁首席大臣兼财政大臣了。对于这个大金主，他可不敢得罪，赶忙赔笑脸，“嘿嘿，老婆大人，您辛苦了。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叶苏不由分说把艾米丽娅按在了沙发上，替她按摩肩膀。 艾米丽娅安然地享受着自己丈夫的殷勤服务，在他的手不规矩时及时拦住了他，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亲爱的，节省出来的大把时间，你打算干什么呢？你能闲的住？” 叶苏说：“当然闲不住，王国事务交给你了，但玫瑰领领主可还是我。那头的事务也不少，那些从玫瑰领来玫洛薇避难的民众陆续回去了，现在的玫瑰领大概又恢复到过去三十万人口的规模了。那是我们与精灵打交道和开展贸易的基地，我还是得亲自来管。” 艾米丽娅说：“应该的。那边的官僚队伍尚算齐整，不过还差一个领主事务办公室主任，你打算派谁去呢？” 叶苏说：“本来是打算派流汐的，不过想想洛川更需要她，就让她跟着洛川了。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合适的人。” 艾米丽娅说：“风零呢？你不是一直觉得她是个挺好的领主人选么？上次她拼了命地要和你一起去北境。我怕影响你，就把她锁在了房间里，等你们走了后把她押回了玫洛薇，她气得好长时间没和我说话。” 叶苏摇头道：“不行。她能力不错，但性格冲动，不是一个好的助手。” “洛栗呢？” “善良、忠诚，就是不够机敏。而且，军队那边离不开他。” “美子呢？” “美子……她会事事顺着我，不会对我说不。” “艾薇儿呢？她怀孕还不到一个月，可以暂时帮你一段时间。” “不行不行，艾薇儿太单纯，好多事情她接受不了，别刺激她了。”叶苏突然慨叹道：“想来想去，作为助手，还是你最好。长得养眼，头脑清醒，办事麻利，又敢坚持自己的意见。” 艾米丽娅微笑道：“您的话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国王陛下。” 叶苏挠了挠头，“先这样吧。玫瑰领现在也没太多事，领主事务办公室主任我再找找看，你也帮我物色着。”他吻了一下艾米丽娅的额头，“你先忙吧，我和艾薇儿约好了，今天她要教我灵术。” * * * 王宫后的荒野里，艾薇儿安静地坐在石头上吃着面包，看叶苏施展他所掌握的冰系灵术。从基本的冰冻术到高阶的冰灵术，叶苏都能毫不费力地使出来。 就在叶苏得意洋洋地说“太太，看我的灵术怎么样”时，艾薇儿朝叶苏照了照手，指着玫瑰河说：“亲爱的，你来做一块圆形的冰给我看看好吗？” 说完，艾薇儿对着河面伸出了手，一块桌面大的圆冰顺着玫瑰河飘走了。 叶苏手一伸，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浮冰顺着河流飘走了。他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这样，不禁觉得有些疑惑。 艾薇儿手又一伸，几十块镜子大小的圆冰顺着河流飘走了。她看着在一边抓耳挠腮的叶苏，就温柔地说：“亲爱的，你的灵术能力论起刚猛的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我，唯一不如我的，就是精准操控的能力。如果操控足够熟练和精确的话，一根冰凌的威力甚至不输于冰灵。” 叶苏一听，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他说：“太太，你说的对，我的灵术太粗糙了，在北境使用灵术时经常会觉得疲惫不堪。如果不是伙伴们的支持，早就没命了。灵术天才，你以前是怎么训练的？有诀窍吗？” 艾薇儿说：“诀窍就是一直练，慢慢就有感觉了。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我不是什么灵术天才，不过是因为从小比较自闭，只有娜娜一个朋友，自己一直在那练习灵术自娱自乐，控制力就是这样慢慢练习出来的。” 叶苏坐在艾薇儿旁边，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面包，笑着说：“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答案。”他又说，“太太，有个问题可能会触碰到你的痛处，不过我还是想问你。” 艾薇儿微笑着说：“没关系的，你问吧。” 叶苏说：“上次魔兽征伐，你和红玫她们一起去了南境，战斗十分激烈，你应该是用出全力了吧？” 艾薇儿说：“情况那么危险，我可不敢有所保留。” 叶苏紧接着问：“那你为什么没有魔兽化呢？那么激烈的战斗，按理说魔兽之血早就被激活了。” 艾薇儿愣住了，想了好久才说：“是啊……为什么呢……” 叶苏说：“你以前魔兽化时有什么样的感觉吗？” 艾薇儿顿时羞红了脸，过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就是……感觉……魔鬼在向你招手……好像要滑下深渊……” 叶苏扶着艾薇儿的肩膀，看着她金色的大眼睛，认真地说：“就像我俩晚上在一起时的感觉，对吗？” 艾薇儿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随即，她变得面红耳赤。 叶苏说：“艾米丽娅和我说过。这么说来，所有纯血灵术师魔兽化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艾薇儿一吓，“艾米丽娅也是纯血灵术师吗……难怪她那么厉害。” 叶苏说：“你说魔兽化的感觉就像魔鬼的诱惑，我觉得这个比喻真是太贴切了，这么一来，所有的一切也就说得通了。我问过灵忆，灵忆告诉我，东境历史上的几位纯血灵术师并没有出现过魔兽化的现象。但是你和艾米丽娅都出现过。你们的区别之处就在于……” 说到这里，叶苏的嘴贴着艾薇儿的耳朵说：“她们都结过婚了，知道情爱的滋味，不会对这种魔兽化的感觉感到恐惧，进而出现种种失常的行为。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就接受贵族禁欲色彩浓重教育的小姑娘来说，这种感觉足以让她困惑、害怕、疯狂、迷失。”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这次雪月魔兽征伐中，应该是出现了魔兽化的现象。以你对冰系灵术的熟练程度，你是绝不可能出现触发失败这种低级失误的。失误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 艾薇儿红着脸说：“是的……我……我以为自己太想你了……一瞬间大脑空白……四肢无力……” 叶苏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下子你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可以尽管使用灵术。因为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早就适应那种魔兽化的感觉……” 艾薇儿忙说：“好的，我知道了，亲爱的，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我和艾米丽娅是不用担心了，可是灵忆和姐姐呢？你还不知道吧？灵忆和姐姐一样，都决定终身不婚了。” “啊？！”叶苏惊叫道，“灵忆为什么决定终身不婚？谁刺激她了？” 艾薇儿说：“我前两天去使馆去看她时，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她突然告诉我，自己已经决定终身不婚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遭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也没有喜欢到想要嫁的人类。” 叶苏默然了，过了好久才说：“这种事情我们也只有尊重她的决定，除非她自己改变注意。就算不能使用大型灵术也没有关系，玫洛薇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 艾薇儿想了想说：“亲爱的，你知道灵忆喜欢你吗？” 叶苏坦白地说：“知道。不过，我一直拿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从来没有别的想法……”说到这，叶苏紧张地看着艾薇儿，“你可别再劝我什么了。我曾誓言与你终老，结果却娶了四位，我都无颜见你了。” 艾薇儿说：“我本以为自己迟早要在魔兽征伐中死掉，不能陪你多长时间，所以才劝你的。你也不用愧疚，知道你爱我，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对于一个被剥夺了做妈妈权利的人，能和你有一个宝宝，我已经不能再幸福了。” 叶苏握着艾薇儿的手，“对不起，艾薇儿，我一直承诺你要彻底解决魔兽问题，可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什么头绪。魔兽的眼里，没有玫洛薇和精灵大陆的区别，我害怕……” 艾薇儿握紧了叶苏的手，“就算有一天，魔兽登陆玫洛薇了，也没有关系，我们会共同应对。这不仅是你的王国，也是我的王国，我愿意为它战斗到最后一秒。”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灵术和魔兽都是骗人的东西 尽管天上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商业街上却依然人来人往，热闹异常。戴着墨镜的叶苏正在一家餐厅里，与灵忆一起赏着雪景，一边吃早餐。 在玫洛薇休养了一段时间后，灵忆心情舒畅多了，点了一堆好吃的，面包、果汁、蛋糕、培根、水果、鸡蛋应有尽有。叶苏依然是老三样——土豆饼、煎蛋和辣鱼汤。 这是除了蛋糕外绮罗最擅长的三道菜。 吃完后，两人在街上闲逛。叶苏看到一家书店，就拉着灵忆一起走了进去。摆在书店正中间的，正是夕子工作室最新的漫画作品——《精灵大陆：终焉传说》，画得就是雪月狩猎的故事。 当然，在叶苏的授意下，他会使用灵术一事被隐瞒了，因此，他在整本书里面的角色很不显眼。神级魔兽也不是死于凤绯和叶苏之手，而是死于灵术师和人类战士的全力一击。 上次的《灵术少女与魔兽》一书基本也是这个套路。所以，除了叶苏的家人和密友外，他的臣民并不知道叶苏会使用灵术，也不是很清楚他究竟在魔兽征伐中发挥了什么作用，被南境推崇至此。 灵忆见书店的一个角落有育儿类的书，就过去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打算给两位嫂子买几本。叶苏随便拿起一本《精灵大陆：终焉传说》，细细地看了起来。 就在叶苏看得正入迷时，一个小男孩吵着闹着要买这本漫画，说班级里的所有同学几乎都有。他身旁一个父亲模样的中年人就说：“有什么好看的？灵术和魔兽都是骗人的东西！” 小男孩一听就不乐意了，吵着说：“爸爸，克丽缇娅老师说了，灵术不是骗人的东西，魔兽也不是骗人的东西！国王就曾几次征伐魔兽，他在辩论会上还说起了魔兽的可怕。这次要不是国王和灵术师、人类战士拼死战斗，世界就毁了！” 父亲被小男孩当众一抢白，觉得脸上无光，就厉声说：“别傻了！这不过是骗人的政治宣传！国王是个彻头彻尾的共生派，为了争取国民对共生政策的支持，就编出了魔兽这样的借口！如果真有魔兽，为什么我们从来没看见？” 小男孩不服气地说：“那是因为国王把我们从玫瑰领撤离到玫洛薇了，他带着精灵和人类的勇士一起去征伐魔兽，来保护我们的安全。克丽缇娅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住口！”父亲怒道，“别再听你们的精灵老师胡说八道了。魔兽和灵术都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骗人的政治勾当和愚民伎俩！就算有魔兽，毁灭的也是精灵世界，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书店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异样了起来，小男孩父亲刚才说的话是典型的挑拨族群关系的言论，在玫洛薇是重罪。那个男人一见犯了众怒，想到了自己言论可能带来的后果，就拖着哭个不停的小男孩匆匆离去。 叶苏浑身血液变得冰凉。 英雄得不到尊重就算了，偏偏还要遭受如此的诋毁。 他没有想到，玫洛薇的安全环境已经让一些国民成了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和愤世嫉俗的蠢材。 叶苏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一直极力封锁魔兽的消息， 害怕引起玫瑰领和玫洛薇公民的恐慌，结果却催生了公民的盲目情绪。漫画这样的载体，又缺乏足够的权威性和可信度，难以影响作为社会主体的成年人。 灵忆选好书后，见叶苏在那发呆，就说：“哥哥，你怎么傻站在那儿？是在介意刚才那对父子说的话吗？你别想太多了，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叶苏放下手里的书，叹息道：“才过了几天，一些曾经吃不饱、穿不暖、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就变得这么盲目冷血了。忘战必危、好战必亡，我真担心玫洛薇未来的安危。灵忆，我们走吧。” 书店里的人听到叶苏和灵忆两个人的对话，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但又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直到叶苏说出“灵忆”两个字，一些人手里的书顿时都拿不稳了。书店老板看到灵忆帽子前面露出的几绺蓝色的头发，汗水涔涔而下，他终于知道站在眼前的两个人是谁了。 走进一条无人的街道时，叶苏想了很久，还是告诉了灵忆避免魔兽化的办法。灵忆一听，羞得满脸通红，她嗫嚅着说：“哥哥……我……我知道了，只是，我已经决定终身不婚了。所以，我以后还是尽量避免使用大型灵术好了。” 叶苏说：“灵忆，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但是我不清楚是否可行……据艾薇儿说，似乎有些效果……” 灵忆一听，激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哥哥，你赶紧告诉我吧，我可以试试。现在我和灵好在一起，就算我有了魔兽化的迹象，她也可以及时制止我。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战斗，就像霜月狩猎时那样，而不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叶苏说：“平时，灵术一直保持在触发状态，提高自己的灵术负载能力。你在前年霜月狩猎时，始终没有魔兽化过，证明那种程度的灵术对你是安全的。你可以在那个基础上，慢慢提升灵术的强度和时间，提高耐受力。这十分危险，一定要和强力的灵术师在一起时才能……” 叶苏正说着话，忽然看见前面长长的街道上，所有雪花忽地升腾了起来，悬浮在空中，就像一粒粒白色的星沙，随机瞬间被卷上了天空，冲向九霄云外，街道里涌动的风雪吹得叶苏几乎站不稳了。 “哥……哥哥……我……我突然感觉……好奇怪……”灵忆突然满脸通红地说。她扶着墙，手扶着膝盖，微微娇喘着，看着叶苏的眼神中充满了悸动与期待，浑身似乎都在发抖。 叶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毫不犹豫地将灵忆按倒在了身后的一个雪堆里，过了一会儿才把灵忆拉了起来，“怎么样，灵忆，冷静下来了吗？”他见灵忆都不敢看他了，就说，“灵忆，这不是你们的错。不要心急，慢慢来好吗？” 灵忆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哥哥。今天，你怎么有空约我出来逛街的？” 叶苏一听，就满腹苦水地说：“灵忆，你女王做得不开心，我这个国王就开心么？我本以为设置首席大臣后会轻松一些，结果呢？艾米丽娅太过谨慎了，好多小事都觉得是重要的事，弄得我不堪重负。” “昨天晚上风零过来看我们了，软磨硬泡地让艾米丽娅放我一天假。她带着红玫和艾薇儿去听什么胎教课程去了，我想着我们兄妹俩好久没见面了，就约你出来透透气。还记得以前在花灵学院时吗？我们经常周末一起出去玩儿。” 灵忆想起了那时的事，心里顿时徜徉着幸福，她说：“是啊，那个时候，我就希望，日子可以一直停留在那段时间，魔兽征伐永远不会到来。可是，世事终难尽如人愿，至于后来到玫瑰领、东境，根本就是我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的事。” 两人沿着街道静静地走着。 用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浇筑的道路光滑平整，马车行驶在上面更平稳，几乎听不见车轮和石板路面撞击时的声音。路上还有一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用力推长着四个轮子的车厢，看样子像是某种失败的发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来到了幽静的居民区里，街道两边的整齐美丽的房子就像从地里长出来一般自然。几乎每家每户都搞园艺，满眼满眼是大片的白色、绿色、红色、紫色和粉色。 有些比较狭窄的人行道上，楼上对面两家种的花在空中纠缠在了一起，垂下无数的丝绦，上面满是黄色和红色的花朵，在漫天白雪的映衬下，让人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两人都隐隐约约看见玫瑰城南方连绵的山峰了。灵忆停下来说：“哥哥，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我们该回去了，再有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 叶苏迟疑地说：“灵忆，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灵忆摘掉了帽子，张开双臂，接着天上的雪，毫不犹豫地说：“哥哥，你说吧，什么都可以。” 叶苏说：“先做一段时间我的王国事务办公室兼领主事务办公室主任吧，我身边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打心里不愿意你再接触这些让人头疼的事务，可是，我真的是有些忙不过来了……不知道你……” 灵忆转过身来，背着手笑着对叶苏说：“哥哥，你不用替我担心了，我愿意担任这个职务。如果你同意的话，灵好也可以过来做你的助手，我们一天到晚都很清闲——是太清闲了。” 叶苏如释重负地说：“那最好不过了，有你们来，我可以安心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给我伪造一个东境贵族身份，尽量真实，并且把这个贵族的所有材料给我。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灵忆点头答应了，“你要用来做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玫洛薇的公职人员考试 雨月（三月）名副其实，第一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王宫窗外的玫瑰湾笼罩在了蒙蒙的雨雾中。 王宫的国王私人会议室中，叶苏和艾薇儿、红玫、艾米丽娅、抚子、梅林、辛灵、美子、灵忆、灵好几个人吃着刚出炉的面包，喝着茶，悠闲地看着落地窗上流动的雨水，等着另外两个人。 当洛栗和灵仪抱着刚出生的女儿进入会议室后，室内似乎充满了光。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满心欢喜地看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姑娘。叶苏摸了摸她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是个美人胚子，幸亏长得像妈妈。” 洛栗憨憨地笑了。 灵仪看着红玫鼓鼓的肚子，笑着说：“再有三个月，你们的儿子也要出生了。要不，我们家的小洛仪送给你们家的儿子做妻子吧？你们看可以吗？” 叶苏大笑道：“灵仪，我很心动，却又不能答应你。在玫洛薇，婚恋爱情是完全自由的，我要是答应你就是破坏了王国的价值观。这样吧，我会努力把儿子教育好，其余的看他们自己吧。” 灵仪细长的凤眼看着叶苏，笑着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谢谢你送给小洛仪的礼物，那块毛皮真的十分暖和，我给她做成了一间小衣服，就是身上的这件。对了，你是在哪买的？我在商店里从未见过。” 叶苏说：“我怎么会拿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东西哄洛仪呢。灵仪，你也别费劲了，这东西你是找不到的。” 所有人都坐下后，侍女接过了灵仪手中的洛仪，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叶苏说：“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主要是有几个问题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第一个是官僚制的问题。玫洛薇和精灵王国不同，精灵王国基本就是各大贵族领主组成的松散的联盟，这些贵族领主既是王国的重臣，又是自己领区的主宰，自行决定领区内部事务，拥有军权，势力太强。” “而玫洛薇不同，我们已经废除了贵族制度，建立了文官政府。各省政务官虽拥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是没有军权与外交权，也必须服从国王和内阁的命令，否则将会以叛国罪立即被解职。但是，我们的制度远不完美，王国很多行政部门里依然充斥着旧贵族势力。” “出现这种情况有历史原因，玫瑰领刚废除贵族制时，也是我们严重缺少受教育人才的时候，再加上我们推行对精灵和解政策，玫瑰领人才选拔方式又是落后的举荐制，大量贵族子弟把持了重要职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和封闭的生态圈，造成政令通行不畅。这种情况必须要改了。你们觉得呢？” 在场的人都是坚定的共生派和叶苏的密友，他们早就被臃肿低效的官僚制度拖累得苦不堪言，纷纷赞同叶苏的想法，但又实在想不出来应该如何选拔称忠诚能干的官僚。毕竟，举荐制在人类世界和精灵世界都是最主流的官员选拔制度。 叶苏花了大概半个小时时间，和大家介绍了一下通过公职人员考试选拔官僚的办法。所有的国家工作人员必须通过统一的公职人员考试，考试主要考察应试者的理解能力、分析能力、运算能力，文字能力和对一些法律、政治以及地理等常识的了解程度。 一些技术性强的部门，比如说工商税务部还将对应试者的专业能力进行考察。通过笔试的考生，须通过心理测试和面试后，方可入职。没错，这套制度自然就是世界政府选拔人才所用的制度，据说在地球上有近1700年的历史。叶苏还设计了几份考题，附在后面供大家参考。 大家仔细地看了看那份大概一米长的考题，纷纷表示，题目倒不是特别难，但想要在三个小时内答完试卷是不可能的事。 叶苏说：“这不奇怪，因为这套试卷根本就不是让你答完的，你所需做的，就是在三个小时内拿尽可能高的分数，脱颖而出。”说到这里，叶苏看着窗外的大雨，笑着说，“我都能想象，有多少人会哭着走出考场，眼泪就像这窗外的大雨一样滂沱，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叶苏的背影，心想：这家伙真是个魔鬼！ 艾米丽娅有些艳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金色的眼中满是温柔。她心想：我跟着他这么长时间了，与他朝夕相处，自认为政务能力不会输于这个经常松松垮垮、懒懒散散的家伙，谁知道，他随随便便一个主意，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梅林、抚子等人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通过考试来选拔官员的做法，但是内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他们又就很多技术性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叶苏都给了他们满意的回答，解除了他们的疑虑。 关于改革官僚制度的事项商量妥当后，叶苏迫不及待地提议休息一会儿。他打开了门，赶忙让侍女把洛仪给抱过来，抱着洛仪又是举高高，又是用胡子轻轻扎她的小手，把洛仪逗得咯咯直笑。整个会议室里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在会议室的书柜旁，灵仪端着茶，笑着对红玫和灵忆说：“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不正经、最孩子气的国王。我以前在东境的时候，每次见到灵俟和他之前的灵偎都吓得浑身发抖。” 红玫看着和孩子玩疯了的叶苏以及一旁紧张兮兮的洛栗，柔柔地说：“霜月狩猎时，他和我们描述了他心中的理想世界，我们都觉得他是在说梦话。现在，他似乎离他设想的那个世界越来越近了。洛仪将来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用接受被强加给她的婚姻。” 茶歇结束后，叶苏和大家讲述了不久前在书店里经历过的事情。他神色凝重地说：“忘战必危，好战必亡。这绝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精灵大陆局势不明，不能认为战争会就此结束。也没有证据表明，魔兽不会入侵玫洛薇。” “精灵王国在遭受魔兽入侵后——只要不是神级魔兽，花点时间，总能恢复元气。而玫洛薇就不一样了，我们只有区区几十万人，军队只有可怜的一万人左右，灵术师最多只有二三十人，面积却大概是精灵大陆的两倍。一次魔兽入侵，可能对我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玫洛薇绝对不是什么安全天堂。” 会议室里的人听了叶苏的话后，脸色也都变得难看了起来，尤其是红玫、艾薇儿和灵仪。她们本以为自己的孩子可以在安全的环境中长大，没想到这仍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那……该怎么办呢？哥哥，你应该有办法的吧？”灵忆轻声问。 叶苏站在窗前，看着雨雾笼罩下的玫瑰湾，“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有一些事情可以先做起来。第一件事和文教大臣有关。”叶苏对辛灵说，“立刻解禁有关魔兽的消息，把那些安睡在摇篮里的巨婴叫醒。增设骑马、剑术、格斗、野外生存、球类等课程，锤炼血性。” “第二件事情和美子、辛灵都有关。我们的兵役制度要作出重大变革，所有人年满十六周岁都要服两年兵役，玫洛薇一年，再换防到玫瑰领一年。无端拒绝服兵役者，在就学、就业和参加公职人员考试方面将处处受限。” “第三件事情，所有在保卫玫瑰领、探索和建设新王国、征伐魔兽中牺牲的人类和精灵，都将得到最高的尊重。所有参加过上述重大事件并作出巨大贡献的人，都将得到应有的封赏，英雄可以流血流汗，但不能流泪。” 说到这里，叶苏金色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目光灼灼地看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玫洛薇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不能没有脊梁！脊梁不是国王，不是贵族，而是英雄！是每一个在国家需要时能够挺身而出的人！这些人，值得我们最大的尊重！” “我之所以那么憎恨那个我在书店里的那个父亲，并不是因为他不当的言论，而是因为他活生生地毁灭了一个小男孩的英雄梦！我们不让英雄，难道让那些精致势力的人引导我们的孩子成长？” 叶苏说完后，内政大臣梅林就说：“国王陛下，你刚才说的那些主张，每一条都有可能对玫洛薇造成极大的冲击，引起恐慌恐怕是难以避免的。” 叶苏说：“恐慌总比盲目好，再说了，跟精灵居民和玫瑰领的居民比起来，这点恐慌也不算什么吧？如果你回玫瑰领就知道了，玫瑰领居民每天出门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横亘在荒原上那条山般大小的神级魔兽。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可比绝大多数玫洛薇公民要好多了。” 艾米丽娅有些顾虑地说：“国王陛下，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没有先例，而且做起来似乎也很不容易。” 叶苏认真地说：“艾米丽娅，自从我当上领主以来，又有哪一件事情是有先例的？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后人的基本遵循，这就是先例。这些事情我将牵头来做，你为我准备好人手就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姐姐大人是有多嫌弃我 美子最近很烦恼。她很早就被大雨惊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只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墙上贴着的夕子姐姐出版的各种漫画的海报。 不是因为学业。她去年十二月已经从玫瑰领学院毕业了。成绩虽算不上优秀，但也情有可原——她一直在玫瑰领主府邸和军中任职，学业被耽误得有些多。 也不是因为爱情。大姐抚子和二姐夕子经常跟她说，像她这样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女子，尤其还是国王身边的人，对待感情尤其要慎重。懂事的美子深以为然。 还是因为叶苏的事。她本来以为可以凭借剑术保护好青梅竹马的叶苏哥哥，灵术出现后，她发现自己这个领主卫队长当得渐渐力不从心了。收到神级魔兽入侵的消息后，叶苏更是直接让她撤退到玫洛薇了。 美子翻了一个身，看着窗外潺潺的雨水，心里更加烦闷了。两次魔兽狩猎后，叶苏哥哥已经从一个剑术平平、灵术不通的人变成了一位十分厉害的灵术师，她这个国王侍卫长和王宫卫队长似乎更成了摆设。 她不愿意直接和叶苏哥哥说，就去和时任国王事务办公室主任艾米丽娅说起了这个事。艾米丽娅就对她说：“对于国王侍卫长和王宫卫队长而言，最重要的素质是忠诚，而非其他。” 她心里稍微这才稍微舒服了些。过了没多久，她又被召回军队负责军制改革的事了。流汐走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格的国王侍卫长和王宫卫队长，这个职位就这么空了出来。 她真的好担心这个时而聪明绝顶时而糊涂头顶的哥哥。可是，现在自己已经顾不上他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她还要辗转玫洛薇和玫瑰领宣讲和监督实施新的兵役制度呢。 现在，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选择继续相信他了。她拿起床头书桌上的一张关于武斗大赛的宣传海报，心想：到比赛的时候再见吧，叶苏哥哥。你现在应该正在忙改革的事呢吧，真是辛苦你了。 * * * 细雨蒙蒙的玫瑰湾，叶苏、伊莉雅、洛栗、灵忆、灵仪、灵好、秋梧、风语、灵策、雪梨、艾叶、洛夕、赫萝、红玫、艾薇儿等人在王宫西边的山下别院搞了一场灵术师聚会。 温暖的别院中，叶苏边喝果汁，边和大家说了灵术的秘密。所谓的灵术之血，也就是魔兽之血。灵术之力，也就是魔兽之力。灵术教典中的说法——灵术是神赐之力是错误的。 叶苏本以为大家会难以接受，谁知道，大家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灵仪平静地说：“我早就开始怀疑这件事了。灵术师的能力和魔兽的能力十分类似，精灵的每一种灵术能力，都能在魔兽中找到。只是没想到，我的怀疑居然成了真。国王陛下，这些魔兽之血会慢慢淡化直至消失是吗？” 叶苏说：“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证据就是，灵术师的数量越来越少了，而且，通过向教宗了解，灵术的威力似乎确实不如以前。这也许和魔兽之血的淡化有关系。” 伊莉雅点了点头。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替帝国保守这个秘密了。 艾薇儿有些担心地说：“灵术能力消失后，我们又该如何对付那些魔兽呢？亲……国王陛下，我听你说过，你曾经给予厚望的火枪似乎尚未能承担起抗击魔兽的众任。” 叶苏摇头道：“确实还不行。在雪月狩猎中，我们选出了最精锐的人类战士，为他们配备了最精良的火器，但是，单单依靠他们仍不足以消灭进阶级以上的魔兽。短时期内，灵术师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不过，也不用太灰心，上次我们的火器用的还是*，射程短，精度差，威力小。前段时间希露院长带着化工系的师生来见我了，无烟*已经研发成功，火器威力也许会有大幅提升。” 伊莉雅说：“国王陛下，您把我们召集到这，需要我做什么呢？” 叶苏说：“教宗大人，不要乱说话，我哪敢召集您，我是亲自登门请您过来的。我请大家过来，就是希望大家群策群力，看看灵术还有无继续提升的空间。魔兽之血不仅危险，也有违伦理，必须弃用。” “但是灵介呢？既然灵术并不是神灵赐予精灵的东西，那灵介应该也不是。灵术教典说灵介是精灵中的贤者制作的神器，那么，这些贤者今天还有吗？灵介的制作方法是什么呢？” 艾薇儿她们都被叶苏给问住了。别院里一时寂静无声。 叶苏见状就说：“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大家都留心着，慢慢来吧。自从雪月狩猎后，我们也没有好好聚过。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这座别院温泉、美食、美景一应俱全，专门把大家请过来放松一下。” 赫萝、洛夕、艾叶几个小姑娘顿时欢呼了起来。 伊莉雅看了看别院外的原野，乌云如同山峦般从天空滚滚而过，长长的雨丝不时划破天空，消失在漫无边际的荒草中。一向宁静而清澈的玫瑰河水流变得湍急而浑浊，向着南方奔涌而去。 她看了看叶苏，就笑着说：“我们的国王不是提议举办什么武斗大赛吗？说是要激励国民血性，培养国民尚武之风，我们这些灵术师上台的话，可能有些不太公平，要不，在这里比赛一场？我可是听艾薇儿说了，某个人妄称自己是精灵世界第一灵术师呢。” 红玫有些吃惊地说：“教宗，您说的是谁？有谁敢在二公主面前说这种话？”——叶苏和艾薇儿说这番话时，红玫已经被那只名字叫做黎梨的红毛狐狸吓得晕了过去，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刚刚升任防务部副大臣的灵仪一听，两眼放光，立刻附和伊莉雅：“对啊，这件事我也听洛栗说了，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可真的是不可一世呢。也不知道才见过几个灵术师，就敢说这种话。” 除了艾薇儿、洛栗、灵仪和伊莉雅，所有人都在想教宗嘴里的“某个人”究竟是谁。 叶苏一听就笑道：“你们这么做有意思吗？我在自己太太面前吹吹牛怎么了？再说了，想要找我晦气就尽管来，我作为玫洛薇的国王，还怕了你们不成？教宗大人，要不要先给你一个小时在荒原上作画，再给你一个小时去温习温习那篇近千字的咒语？” 伊莉雅一听，好胜心就被激起来了，她站了起来，一把扯掉了穿在身外的印有红色雪花的教宗服，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裙子。她抓住神杖，狞笑着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国王陛下。我已经在艾薇儿的帮助下，对圣光系灵术进行了大幅简化。什么画画、千字咒语都是过去式了。” “好！别以为你是教宗我就会让着你！”叶苏豪气冲天地说。 他脱掉了大衣，羽绒马甲，毛衣，第二件毛衣，第三件毛衣，就在他费力地扯薄毛衣的时候，伊莉雅叹了口气说：“算了，国王陛下，我突然没有兴致了。” 说完，伊莉雅就坐了回去，吃着刚从城郊种植园运来的新鲜水果，看着房间外的蒙蒙烟雨。 叶苏奇怪地说：“教宗，怎么了，不比了吗？” 伊莉雅说：“你脱衣服的那几分钟里，已经被我脑中的假想攻击杀死十余次了，你根本就没有心思和我比试。就算真的比试，也是大概率输给我，我就不驳你的面子了。” 叶苏无奈地一耸肩，摊开双手说：“教宗，你高兴就好。” 就在这时，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窈窕身影出现在了别院的门口，来人收起油纸伞后，叶苏发现是艾米丽娅。他刚想惊喜地叫出声来，想想两人是隐婚状态，就闭口不言了。 艾米丽娅拢了拢微微被雨打湿的白发，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说：“国王陛下，艾琪璐大帝来信了。帝国正式承认了玫瑰领的独立地位。这里是四大王国国王签署的与玫瑰领互不侵犯条约，您只需要签字寄回去就生效了。” 所有的人都懵了，随即兴奋地欢呼了起来，尤其是红玫、艾薇儿、洛栗、灵仪和灵忆更是紧紧抱成了一团，他们知道叶苏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心血。 叶苏一听也懵住了。他连忙接过艾米丽娅手中的信封，抖落出里面的信，双手颤抖地捧着里面的信，仔仔细细地读了几遍。艾米丽娅告诉他，已确认过内容没有问题。他就拿过笔，颤抖着在八份互不侵犯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四份自行留存，四份回寄给帝国。 签完字后，叶苏走到别院门口，看着院外越来越大的冷雨，眼泪刷刷往下流。艾米丽娅站在他旁边，见屋里众人都在谈笑，没有注意到这里，就轻轻地问他：“亲爱的，你怎么哭了？” 叶苏偷偷擦了擦眼泪，“绮罗希望的人类与精灵之间没有战争，总算是初步实现了。她可以永远安宁地长眠在她最喜欢的领主府邸后院了。” 艾薇儿走了过来，问艾米丽娅：“帝国为什么没有与玫瑰领签呢？” 艾米丽娅无奈地说：“玫瑰领留守组也和帝国的信使确认了这个问题。艾琪璐大帝认为她是精灵世界的共主兼南境的女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国王陛下和她不对等，不配和她在同一份文件上签字。” 叶苏哑然失笑，对艾薇儿说：“你看到了吧，姐姐大人有多嫌弃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灵城的黑色闪电 位于城郊东海边的红松园一向人迹罕至，今天却人头涌动。 园中绿油油的草地上插满了黑色的利剑。每把利剑前都摆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逝者的名字、生卒年月和简单生平。 仅仅是这样不足以让人震撼。可是，这样的剑有近两千把。红松园似乎成了剑的坟墓。 墓园中还耸立着一座十余米高的黑色剑形纪念碑，上面刻满了那些曾经为玫瑰领的自由、玫洛薇的发现与建设和征伐魔兽而献出生命的人类与精灵。 昨天刚刚下过大雨，红松园的草地上积起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滚滚而过的乌云和插在地上的剑，光影交错，让人倍感迷离。 伊莉雅教宗穿着黑底红边的教宗服，披着绣有红色雪花图案的黑色长披风，默默地站在纪念碑前，和其他神官一起，轻声为逝去的灵魂祈祷着。 叶苏国王和艾薇儿王后、红玫王后、灵忆王妹、风零王妹以及内阁首席大臣艾米丽娅率领的各部大臣一齐站在纪念碑前，低着头，缅怀着逝者。 站在观众最前排的精灵和人类胳膊上都缠着黑纱，他们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有些人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悲伤的情绪相互感染，观众很快就哭成了一片，相互拥抱，相互安慰。 祈祷结束后，四名军人抬着花圈，步伐整齐地走到墓碑前，将花圈摆放在纪念碑前。叶苏和两位王后一起上前理好花圈绶带，带领所有臣民向逝者三鞠躬。 站在海边的第七军军官灵菲娅拔出了佩剑，重重劈下，火枪队一齐鸣枪，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天地，向这些逝者致敬。 叶苏抬头看着纪念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早就泪眼朦胧了，他上前用手抚摸着这些名字，仿佛在触摸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艾米丽娅再三提醒叶苏对在场公民发表讲话，叶苏这才转过身来，玫洛薇的居民惊讶地发现国王已经哭成泪人了。 叶苏看着在场的居民，情绪激动地说：“今天是雨月的最后一天，也是玫洛薇史上的第一个国家公祭日，为的就是祭奠那些为了在维护玫瑰领的自由和独立、发现和建设玫洛薇以及征伐魔兽中牺牲的所有人类和精灵。” “我们费心了心思，好不容易才找到两千一百三十五具被随意安葬的英烈尸骸，将他们迁葬到了这片墓园。但是，我们牺牲了多少人呢？远的不说，仅仅是我前任玫瑰领主的玫瑰领保卫战，就死了两万多民军人和拿起武器抵抗的民众！” “我担任玫瑰领主后，玫瑰领又和东境、南境贵族发生了战争，多有死伤。在探索和开发玫洛薇的过程中，死去的探险家和建设者数以千计。征伐魔兽的过程中，我们也失去了众多优秀的人类和精灵战士。玫洛薇还没收集的尸骨，不算那些已经安葬在玫瑰领的，还有两万具。” 说到这里，叶苏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厉声道：“有人说魔兽是国王的政治骗局，征伐魔兽是国王迎逢精灵的政治伎俩，我要问问这些人，魔兽出现时，你们敢不敢接近魔兽，去戳穿我的骗局？你们有没有胆子离开联合王国，去成立一个只有人类的王国，你们敢吗？” 叶苏用了凤绯留给他的增幅系灵术，声音能够清楚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国王离奇的愤怒。 叶苏怒气冲冲地说：“玫瑰领的军制已经改革了，凡是到十六岁的男性必须强制服兵役，否则不得参加玫洛薇的公职人员考试，不得进入高校任教，无权申请奖学金，无权就读学院，无权开办企业，在玫洛薇将寸步难行。” “我的大臣已经警告过我了，这样子可能造成国民流失。在这里，我明确昭告所有玫洛薇国民，我不在乎！这样自私短视怯弱的国民，不配成为玫洛薇的公民！只要他们肯走，我随时放行！” “前一段时间，我收到了精灵世界的共主、南境的女王艾琪璐的信，帝国已经承认玫瑰领的独立地位了。没有一代一代玫瑰领战士的奋斗和牺牲，我们根本等不到这一天。” “埋葬在这里的，都是英雄，是我们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的脊梁。玫洛薇什么都可以没有，可以没有大臣，可以没有国王，唯一不能没有的就是脊梁和骨气！我说完了，最后让我们再次向英烈致敬。” 就在所有人弯腰鞠躬时，叶苏突然跪倒在了纪念碑前。 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惊呆了，人群随即骚动起来，惊恐地议论着跪在纪念碑前的叶苏.在他们心中，尤其是那些老玫瑰领居民心中，叶苏是无限接近于神的存在。 他却跪在了凡人的墓前。 这还没有完，艾薇儿和红玫见状，也跪了下来。红玫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七个月了，跪得很艰难。艾薇儿肚子里的宝宝也有三个月了，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紧跟着，作为王妹的灵忆和风零也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这下子，那些观众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艾薇儿的身份就不用说了，精灵世界的英雄、南境二公主、帝国共主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妹妹、玫洛薇的王后，这个世界上没人受得起她的一跪。 灵忆曾是东境的女王，红玫作为橙纹灵术师在精灵世界中的地位也不下于王侯将相。就算是地位最低的风零，也曾是和叶苏一般的人类领主、玫洛薇最富庶的晨星省的政务官。 就在其他大臣不知所措时，叶苏已经拉着两位夫人站了起来，他又扶起了灵忆和风零，对大臣说：“你们不用跪，玫洛薇没有跪拜礼。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除了自己妻子以外的人下跪。你们要做的，是让我们所有国民无论到哪里都能堂堂正正地站着！” * * * 第二天，叶苏和两位王后跪倒在英烈纪念碑钱的照片出现在了玫洛薇各大报纸和杂志的头版头条上，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身在大湖省的美子还奇怪，为什么征兵工作一下子变得顺畅了很多。 身在南境的艾琪璐大帝十天后拿到了这份报纸，她看完后就把报纸递给了自己的首席骑士兼秘书安娜，“安娜，最近玫洛薇的新闻你都看了吧？我的这个妹夫，又是要搞武道大会、又是搞公祭活动，甚至还给那些普通人跪下了，你是怎么想的？ 安娜想了一会儿就说：“女王陛下，我关注叶苏大人很久了。我总有一个感觉，这不是一个人应该拥有的智慧。诗人艾尔夏曾说过，智慧是岁月的沟壑中流淌的清泉。他年纪轻轻，智慧却似汪洋大海一般。” “瑟琳娜， 你呢？”艾琪璐又问宫廷侍卫长。 身穿轻甲、手持重剑的瑟琳娜皱着眉头说：“我的看法和安娜不一样。他作为玫洛薇的国王，最重要的就是尊严与威信，他这一跪，尊严不翼而飞，连带着二公主和地位尊贵的橙纹灵术师也跟着受辱。” 艾琪璐推开了窗户，看着办公室外翡翠般的湖泊和在上面悠闲游弋的天鹅，微笑着说：“你们说的都没错，贵族最看重的就是尊严与荣耀，此外的一切都微不足道能将这些轻易舍弃的人，要么是傻瓜，要么是城府极深的人，你们觉得他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瑟琳娜叹了口气，坦白地说：“带着一群菜鸟灵术师就能击败神级魔兽，如果说他是傻瓜，我们又成了什么呢？仔细想想，他的尊严并没有不翼而飞，而是化作国民的尊严了。” 艾琪璐回过头来看着瑟琳娜，“瑟琳娜，你有兴趣到玫洛薇去看看么？说起来，二公主和红玫去了也有快四个月了。她们现在都怀孕了，帝国的事情我还没理顺，你替我去看看她们吧？” 瑟琳娜还没有回答，艾琪璐又加了一句，“顺便再参加一下那个所谓的武斗大赛，替我狠狠地教训一下玫洛薇的那些人，给叶苏点颜色看看，就当是对他在信中不敬言语的惩罚！” 安娜一想到叶苏上次寄给女王的那封信中的内容，脸瞬间就红了：早就听说女王的妹夫没有不敢做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胆大至此，在信中写些什么“姐姐大人，请您告诫纯血灵术师，若出现脸红发烫、眼神迷离、心跳加速、娇喘吁吁、情难自禁的情况，立即停用灵术，并……” 还好，女王没有发雷霆大怒……话说起来，女王的脾气似乎是越来越好了，不仅是对自己的妹妹，也是对身边的所有人。之前去帝国进行工作交接时，虽然遇到百般阻挠和诸般不配合甚至可以说是羞辱，也没有生气。 瑟琳娜一听可以去见二公主，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瑟琳娜不是别人，是艾尔菲公爵手下的瑟利夫伯爵的女儿，艾薇尔小时的玩伴。艾尔菲死后，她搬到了帝国，去年刚从真灵学院毕业，被称为黑色闪电，剑术、灵术俱佳。艾琪璐到帝国后，任命她为侍卫长。 狂喜过后，瑟琳娜赶紧问：“陛下，如果我击败了所有的参赛者，会不会让二公主和她的丈夫感到难堪……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我不会手下留情。” 艾琪璐知道瑟琳娜绝非自大，她在真灵学院组织的历次比赛中，除了一次因为食物中毒耽误了比赛，没有获得名次外，其他几次都位列前五，是公认的天才少女。 艾琪璐笑着说：“你相信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叶苏绝对会感激你的，搞不好还要举办宫廷宴会或者舞会来招待你。” 瑟琳娜什么都没听懂，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 * * 黄昏时分，一个人摸着纪念碑上的两个烫金小字，又在自己的名字旁边找到了一个名字，他回过头对身后的姑娘说：“我们的老友还没有忘记我们呢。我们早就该死了，拜他所赐，却还活得好好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公职人员考试中的乱入少女 经过近两个月的筹备，玫洛薇的第一次国家公职人员考试终于正式开始了。 最开心的是那些出题老师。一个月前，他们接到了文教部的紧急通知，要求他们立刻携带必要换洗衣物与其他个人生活用品，赶到王国图书馆，负责某个考试的出题工作。本以为最多几天就能结束，谁知道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个月。 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直接向他们介绍出题要求的人居然是国王陛下本人。叶苏详细地介绍了考试的六个部分——常识判断、数量关系、语言理解、逻辑推理、资料分析和作文——的主要内容和出题点，并且把自己出的几套样题留给他们参考。 叶苏走前的一句话让所有的出题老师陷入了绝望——你们所有人在考试开始后才可以离开图书馆。 人性是丑恶的。这些老师起先还一心一意地查阅资料，认真出题，注意题目的区分度。在图书馆里连续待了三个星期后，他们的心态崩了，把所有的愤怒发泄在了试题中。每出完一套试卷，所有老师都会一起做题，统计错题率，错的最多的全部入选最后的考卷。 他们原本以为这样的试题在国王那里绝对通不过，谁知道国王看了后大喜过望，笑道：“这应该成为我们今后出题的范例。”叶苏这么说有他的道理，一是因为他自己以前也受过司法考试和公职人员考试的折磨，二是因为他不希望玫洛薇出现公职人员考试热。 谷月（五月）的第一个周日，国家公职人员考试在国家图书馆正式开考。图书馆的一楼和二楼坐满了人，其中大多数是学生，也有一些已经参加工作的人。当考生从监考人员手中接过近一米长还带正反面的试卷后，都吸了一口凉气。 有的考生粗略看了一下题，宁愿自己吸的是毒气。 雪梨和秋梧也参加了此次公职人员考试。风语和灵策之所以没参加，是因为他们已经应征入伍了，现在在玫瑰领驻防。考试前，灵策还寄了一张自己穿着军装的照片给雪梨，满心欢喜的雪梨把它贴在了自己的文具盒里。 当雪梨看到试题后，也吸了一口凉气。几个黑色的方块字——“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第一次公职人员录用考试，考试时间1八0分钟，考题数量151题”——立刻让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第一项是常识判断题。常识判断的第一道题是“我国国名的全称为‘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玫’代表的是（）。 1、玫瑰领 2、玫瑰河 4、玫丽莎。” 雪梨毫不犹豫地选了“1”，心想：第一题还挺简单的嘛。还有，玫丽莎是什么鬼？ 常识判断的第二道题是“艾米丽娅女神教是我国的主要宗教，女神教的领袖被称为教宗。教宗是信徒对女神教领袖的（）1、尊称 2、爱称 4、贬称。” 雪梨都有些懵了，为什么题目会这么简单呢？答案很明显就是“尊称”啊。这样的题目有什么意义吗？ 常识判断的第三道题是“精灵大陆上分布着四个历史悠久的精灵王国。国土面积最大的是（）1、东境 2、北境 3、南境。” 虽然身为精灵，但雪梨并不是很清楚这道问题的答案。她只知道答案是南境或者北境中的一个，想了好久，又没什么头绪，于是就选了北境。 接着是第四题。第四题是“玫洛薇是一个森林资源丰富的国家。（）不属于玫洛薇北部森林的主要树种。1、杉树 2、松树 3、榉树。” 雪梨一下子愣住了。森林虽然随处可见，可是，有谁关心里面种的是什么树啊？算了，随便选一个杉树吧。 至于第五题，雪梨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玫洛薇的最高价值是（）1、自由与平等 2、自由与公正 3、公平与正义。” 雪梨想：平时老听国王说自由与平等，应该就是选“1”吧。 就这样，作为优等生的雪梨开头五题全错。 * * * 就在学生们辛苦答题时，出题老师在王宫别院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看着细雨蒙蒙的玫瑰湾，吃着当季的水果，数着高额的补贴，不禁感叹道：自由真好。 人一放松后，人性的光辉面再次战胜丑恶面。那些老师不约而同地想：我们对那些考生是不是太狠了？ 玫瑰城学院地理学系的精灵族老师洛莓头上顶着毛巾，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里，慵懒地对其他女老师说：“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些普通人居然可以到王宫的别院里享受三天，我一定要好好玩个痛快。只是可怜那些学生了。” “估计没有考生知道，东境才是精灵世界中幅员最广阔的国家。精灵纪元722年签订的‘四国协议’确认了新月荒原是属于东境的历史领土。算上新月荒原，东境的面积可比其他三个王国大多了。好多学生应该认为新月荒原是无主地吧？” 数学院的老师露琪欢笑着说：“你太坏了。试卷我们都做过，题目不算难，可是到处是坑。就拿第一题来说，如果把‘玫露可’换成‘红玫’，选错的人就会少很多。如果不注意看新闻的话，很少有人知道红玫王后的教名。” 宗教与民俗学的精灵族老师艾菲娅说：“第二道题是我出的，有点生僻。教宗这个词在女神教教义中的本义是‘神的女儿’，是对女神教领袖的爱称，而非尊称。在女神教义中，所有信徒都是平等的，不存在尊称。” 政治学系的老师舒欣笑着说：“说起玫洛薇的最高价值，一般人肯定会想到自由与平等。事实上，那只是玫洛薇的基本价值，公平与正义才是最高价值。这个不会就不应该了，玫币上可写着这句话呢。” 温泉里顿时响起了快活的笑声。 * * * 常识部分越往后越难，第三十题是“‘碎星’的研发与使用标志着我国常规军事水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以下能制作无烟*的是（）1、* 2、火棉 3、*” 雪梨已经崩溃了，经济学专业的她随便选了“火棉”。 过了一个半小时，雪梨勉强做到了“逻辑推理”这一块。第一道题就把雪梨惊得目瞪口呆，“请仔细观察数列‘0，3，26，255’的规律，下一项应是（）1、3124 2、31 3、3122” 雪梨顿时觉得头都炸了，她抬起头看看周围的考生，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痛苦、绝望与不甘，考场里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氛。雪梨就想：值得这样么？玫洛薇这么多企业、工厂和种植园，还怕找不到工作养活自己？ 就这样，雪梨连蒙带猜，终于做到了资料分析题——“精灵纪元9八2年，玫瑰领人口为301,457人，全年生产总值为1,5八八,954,322洛币，荆棘领人口为300,八77全年生产总值为27八,977,9八9洛币。迄今，玫洛薇勘探与建设费用为4,176,767,767洛币……” 雪梨看了看手表，心里大叫不好，仅剩半个小时了，她还有一篇1000字的作文没写。再看看资料分析题的题目，计算量大得难以想象，她随便选了几个答案，飞快地看了一下作文题给出的材料和要求，来不及思考，刷刷动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已浑身是汗，心脏砰砰砰狂跳了起来。 当考试时间结束时，她停下了笔，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想得只有——这该死的考试，总算是结束了！作文没做完，前面的题目基本是连蒙带猜，这次考试看样子也只是重在参与了。 雪梨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监考人员过来收试卷。考场里响起了一片怒骂与呜咽之声，雪梨发现，自己还不算最惨的，有的人作文都还一个字没动。 试卷被收走后，她走到了秋梧身边，“秋梧，你考得怎么样？” 秋梧有些郁闷地说：“不太好，就是一直闷头往下做，做倒是基本都做完了，不过都是连蒙带猜。题目太杂了，政治、经济、地理、物理、化工、法律等各方面的内容都有涉及，没法准备。不想了，走吧。” 两人撑起了雨伞，往城门的方向走去，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留着红色长发的女孩儿撑着一把伞，翩然往城门的方向而去。秋梧拉了拉雪梨的胳膊，小声说：“雪梨，你看见刚才那个红发女孩了吗？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她也是和我们一起考试的吗？” 雪梨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惊愕地说：“是吗？我没注意看……” 就在这时，那个红发女孩突然竖起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吓了雪梨和秋梧一大跳——这个姑娘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就在她们诧异万分时，红发女孩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露出细细白白又有些尖锐的贝齿，轻声说：“谢谢夸奖，我也参加了。” 第一百八十章 狐狸小姐（一） 夜雨不停地下着，天阴冷阴冷的。 叶苏在书房里翻看公职人员考试的试卷和成绩统计表，当他看到平均成绩只有3八分时（总分100分），微微一笑，心想这也十分正常，所有考生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些题型，能坚持到考试结束已经难能可贵。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试卷，看到了几个认识的人名。雪梨考了51分，秋梧考了53分。叶苏看了一眼面试线是4八分，心想：小姑娘，恭喜你们了，不过，小心点，还有心理测试和面试，你们才走了一小半路呢。 越往后看，叶苏越没什么兴趣，就这么随便翻翻了。刚翻过去一堆试卷，叶苏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往回翻，突然发现了一张满分的试卷！他愣了一会儿，又连忙拿起那张试卷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发现确实是满分卷！ 这怎么可能？ 他对灵忆说：“灵忆，你过来看一下，这次公职人员考试居然有人考了满分，不是在开玩笑吧？真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吗？选择题就算了，作文呢？” 灵忆接过那份字迹清秀的考卷，看了两眼后就说：“阅卷组也觉得不可思议，就把这张试卷交给了阅卷组组长辛灵，辛灵又把它交给了我，分数没有问题。这个叫做黎梨的考生还真是了不起。” 叶苏怪道：“黎梨？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些耳熟？”他用力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就说：“灵忆，天太晚了，又下着雨，你就和灵好住在王宫吧。” 灵忆说：“好的，我也多陪伴陪伴二公主和红玫姐姐吧，红玫姐姐还有一个月就要生宝宝了，我就要做姑姑了。真想早点见到我的这个小侄子……” 就在这时，巨大雪亮的闪电如同一颗擎天巨树，撕裂了整个夜空，将漆黑的夜映得雪亮。轰隆的雷声炸碎了夜的宁静，王宫的落地窗被震得剧烈抖动了起来。 猝不及防之间，叶苏和灵忆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叶苏觉得心有些发慌，久久不能平静。就在这时，特蕾莎推门而入，一向冷静的她惊惶地说：“国王陛下，不好了，玫丽莎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叶苏心顿时紧张了起来，忙问道：“红玫现在怎么样了，医生呢，你叫医生了么？”特蕾莎还没说话，叶苏就急急忙忙地冲上了楼，大声叫道，“红玫，红玫！” 叶苏上楼的时候，心里砰砰直跳。原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时代的落后医学水平。艾米丽娅坦诚地告诉叶苏了，她并不是什么医生，她过去救好垂死的艾薇儿、为自己移植双眼，全是靠的凤绯的力量，而现在凤绯已经不在了。这个紧要关头，万一红玫…… 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叶苏发了疯似地跑到了红玫的房间，没看见红玫的人。侍女见到叶苏，连忙将他带他来到了南侧的一个小房间。红玫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肚子，疼得直叫唤，额头上满是汗珠。 落地窗前，一个椅子倒在地上，地毯上还散落着几张装饰画。 他一看就全明白了，红玫老说着要把这个房间收拾出来，将来作为给儿子住的儿童房。她晚上一个人闲来无事，又仗着自己平日里身体条件极好，就想着过来装饰儿童房，结果被那个炸雷吓得摔倒在地。 叶苏吓得浑身发抖，他手足无措，所能做的就是握着红玫的双手，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红玫心中悔恨地都不敢看叶苏，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王城里最负盛名的精灵医生佩奥茜拉很快就过来了，她替红玫检查了一下就说：“国王陛下，王后出血了，羊水也已经破了，我必须马上替她接生！晚了孩子就没了！” 叶苏握着红玫的手，心急如焚地说：“医生，我知道了，麻烦您快点！” 这个年代，精灵和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四五十岁。原因有很多，战争频发，生活水平低下，最重要的还是医学水平的落后。无论精灵世界还是人类世界，都是没有抗生素和麻醉药的。 没有抗生素和麻醉药，外科手术的水平自然一塌糊涂，就连剖腹产这种最基本的手术，都无法做。 医生和红玫都用尽了全力，房间里满是红玫痛苦的叫声，宝宝还是没有办法生出来。越来越不妙的是，红玫在巨大的阵痛和持续的发力下，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慢慢翻起了白眼，意识渐渐模糊不清了…… 佩奥茜拉惊恐地拍打着红玫的脸，红玫已经快昏迷了。 叶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抱着红玫的手，哭着说：“玫玫，你快醒醒，快醒醒……”他的内心都快崩溃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大家都开开心心地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怎么一下子突然变成了这样。 红玫本来还有气无力地答应着叶苏的呼唤，慢慢地，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的脉搏和心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纤细，眼看就要消失不见了。 叶苏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佩奥茜拉，后者直接瘫坐在了地毯上。从她迷离的眼神中，叶苏知道她也无能为力了。果然，佩奥茜拉带着哭腔说：“国王陛下，王后现在这个情况，也无法再做心肺复苏了……” 叶苏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了，他放声痛哭了起来。红玫早就和自己说过，要给儿子准备一个儿童房，自己还笑她想得太远了。要是自己勤快点早点把儿童房布置了，今天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一切都已经迟了。 叶苏失魂落魄地走到红玫身边，跪在床头前，看着她美丽的面庞和额前汗水的长发，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冰凉的额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悲伤，不住呼唤她的名字，喊着喊着又哭了出来。 艾米丽娅、艾薇儿、灵忆、灵好、特蕾莎和所有侍女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不敢贸然进去。就在她们焦急万分时，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我还在想所有人都哪去了，原来在这，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米丽娅她们回过头一看，一个眼睛细长、红发红裙、浑身异香、美丽无比的姑娘翩翩而来。艾米丽娅不认识她，就把询问的目光对准了其他人，大家没有一个认识她的，心里又担心着红玫，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红发姑娘走到了门前，看了一眼就笑眯眯地说：“你们不用担心，是小家伙遇到了一些麻烦，你的运气真是不错，还好我赶巧今天来了。不然，今天就是一尸两命。” 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时，红发姑娘轻轻一推门，走到了惊慌失措的叶苏身边。她抱着红玫的背，仰头张嘴突出了一颗葡萄大小的黑色珠子，一把抓住了珠子，把它塞到了红玫的嘴里。 叶苏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大气也不敢出。他们觉得不能随便相信这个陌生人，可是心里又抱着一丝幻想。 就在所有人都焦灼不安地看着红玫的时候，红玫突然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一般，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了眼前的红发姑娘，惊讶地说：“你是……” 才刚说了两个字，红玫的肚子又疼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红发姑娘走到床位，拿起一块床单盖住了自己的头和红玫的腹部，片刻，床单里传来了有力的哭声，红发姑娘单手倒提着宝宝的双腿，狠狠地扇了他屁股几巴掌，“小东西，要不是我早来了一个月，你就完了。” 这时，佩奥茜拉才回过神来，连忙替宝宝剪掉了脐带，贴上护脐贴，又用小被子裹住了小宝宝，开心地端详着他有些皱巴巴、血拉拉的小脸，把他放到了红玫王后的床头。红玫一脸疲惫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幸福而疲惫的微笑。 见到眼前这一幕，叶苏长长吁了一口气，所有人也都放下了心，佩奥茜拉抱着宝宝去洗澡了。红玫需要静养，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红发姑娘几眼，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叶苏、红发姑娘、艾薇儿和红玫在 房间里。 红玫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叶苏简单地告诉她是这位红发姑娘救了她，她就感激涕零地说：“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是……” 红发姑娘睁大了眼睛，细长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漫画里才有的大眼睛，她笑眯眯地说：“我和你们约好的，要来照顾你们的小孩。本来我打算下个月底才来的，幸亏我早来了一个月。” “你是那只狐狸小姐！”叶苏惊叫道，“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狐狸小姐（二） 叶苏忙说：“别！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 红玫看着狐狸小姐，有些心神不宁。虽然说上次雪月狩猎中，这只狐狸救了自己，但是它毕竟是魔兽，据叶苏说实力介于传说级和神级之间。万一她不高兴，仓促之间根本没人控制得了她。 就在红玫想东想西时，她发现狐狸小姐一直看着她，黄绿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破她的内心，就连忙收起了满腹的心思，微笑着看着狐狸小姐，听她和叶苏说话。 叶苏搬来了椅子，招呼狐狸小姐坐下，问她：“狐狸小姐，你刚才……” 狐狸小姐不满地说：“别叫我狐狸小姐。我告诉过你们我的名字的。我的名字是黎梨。” 叶苏忙说对不起，一想又有些不对劲，他默念了几遍“黎梨”这个名字，突然想到：这不是那个在公职人员考试中得了满分的人吗？难道…… 当叶苏问起这个问题时，黎梨爽快地点了点头，“是的，那是我。不过，我可不想做什么公职人员。我只是想，不拿出点东西来证明自己的水平，怎么有脸教育别人的小孩？现在，你们该放心了吧？” 红玫拦住了大喜过望的叶苏，有些迟疑，不过还是下定决心说出了口，“黎梨小姐，如果不是你，我们母子俩已经死上两次了，按理说，我不该怀疑你，可是，请你原谅一个母亲的心情。能否告诉我，你为何对我的孩子这么青睐有加？” 黎梨丝毫没有生气，她爽快地说：“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说了后，你就不要再问了。再问我也不会回答你了，好吗？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我立刻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玫洛薇了。” 红玫见黎梨这样说，心里有些自责，可还是说：“我绝对不会再问。” 黎梨收起了灿烂的笑容，叹了口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雨，有些忧愁地说：“我们世界的一些家伙对精灵大陆执念实在是太深了，念念不忘要重新占领精灵大陆，我根本说服不了他们。” “现在，双方力量都不足。不过，迟早有一天，两大世界是要全面开战的，如果你们输了，我会留下你们的孩子。如果我们输了，希望你们的孩子能通过我认识到并非所有‘魔兽’都是暴力狂和侵略者……” 红玫追问了一句，“也就是说，留你一命，是吗？” 黎梨拦住了使眼色阻止红玫的叶苏，神情古怪地说：“不是，我的族群都死光了，我又有何颜面再活在我的世界里？我只是希望，至少能有人知道，我们魔兽究竟是什么样。” 叶苏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将来我们的孩子大了，可以把你们的故事讲给他们的孩子听，只要你们的故事流传下去，你们就永远没有死。真正的死其实是所有人都忘记你的那一刻。” 黎梨转过头来，笑着说：“这只是我的想法，其他人并不认同。” 红玫还要说话，叶苏就说：“好的，黎梨，你的想法我认同了。以后，我们的孩子就托你照顾了，我会慢慢说服我的太太的。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要是觉得不妥的话，可以不回答，但是请一定要留在这里。” 黎梨说：“你说吧。” “我知道*的统治者就是你这样具有智慧的魔兽，凤凰神和我说过，有智慧之主、诡秘之主、深海之主、冰霜之主、浮游之主……它们应该和你一样，都是具有智慧的吧？有没有可能，我们之间可以达成妥协，互不侵犯……” “没有可能，”黎梨毫不犹豫地说，“至少在我的智慧范围内，我不认为存在这种可能。不然，我也不会特地跑过来主动要求教育人类和精灵的孩子，希望他们能够看到魔兽的另一面……”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欢笑的声音。小家伙已经洗完澡了，换上了白色的小衣服，模样可爱极了。红玫刚要神手去接，黎梨就说：“你现在还不能抱。这个孩子没有足月，身体弱得很，必须得时刻注意着，交给我好了。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叶苏和红玫对视了一眼，诚实地摇了摇头。红玫见木已成舟，而且这个狐狸姑娘确实先后两次救过她，还替她抱住了孩子，再加上狐狸姑娘又十分漂亮人，心里也慢慢开始接受她了，就说：“黎梨，你不是智慧之主吗，可以替他起个名字。” 黎梨高兴地竖起了毛茸茸的耳朵，惊喜地说：“可以吗？”她看着怀里的孩子，若有所思地说：“你的爸爸姓叶，妈妈姓玫，王国也姓玫，那就跟着妈妈姓好了。现在天已经微微亮了，那就叫你玫黎吧。” 叶苏和红玫面面相觑，心想：你干脆就直接用自己的名字给我们的宝宝命名好了，我们又不会不同意。仔细想想，玫黎这个名字还是蛮好听的。 黎梨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眼，对叶苏说：“好了，时间太晚了，你们赶紧睡觉吧，反正你也不会照顾宝宝，我陪着红玫和孩子一起睡好了。” “哦……哦……”叶苏连连答应，转身走出了房间，招呼其他人离开了。艾米丽娅见其他人都走了，就说：“亲爱的，那个红发姑娘是谁？我总觉得，她似乎和我们有一些不一样。” 叶苏下了楼，走到了两人的房间，关上了门，轻轻地说：“听了你可别害怕，她不是人，也不是精灵，而是魔兽，在神的记事本中被称作‘智慧之主’，本体是一只纯红色的狐狸。上次雪月狩猎时，她救了红玫，并提出要替我们照顾宝宝。我们答应了。” 艾米丽娅一吓，脸变得煞白，“她是魔兽，你怎么还能答应？光看样子就知道她的实力不浅，万一为非作歹可没有人拦得住她！” 叶苏说：“她的实力在艾薇儿之上，真要想为非作歹根随时可以，根本没人拦得住她。凤凰神当时和我说，‘智慧之主’是可以信任的。不然，我也不敢把孩子交给她。你别担心了，我来看看，凤凰神眼睛的透视功能真是好用。” 艾米丽娅忙从叶苏身前走开，生怕被叶苏的目光扫到。对于这个时而孩子气时而深沉老辣的丈夫，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有的时候，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老婆大人，今天这么少女心？穿粉色的内衣？”，羞得她无地自容。 叶苏抬头往红玫她们那个房间看去，才看了一秒钟就赶紧移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了，红玫她们已经准备睡觉了。奶瓶已经空了，宝宝也吃过了。” 艾米丽娅奇怪地说：“你究竟看见什么了，怎么这么不自然？嗯……亲爱的……”她情难自禁地抱着叶苏的脖子，和叶苏紧紧地吻在了一起。 * * * 黎梨喂宝宝喝完奶粉，将他哄睡后，又服侍红玫梳洗睡下了。忙完这些，她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上了红玫让侍女找给她的睡衣睡裙，轻松地哼着歌，对着落地窗梳着红色的长发，藏在裙子里的尾巴一摇一摆的，显得很格外惬意。 黎梨换衣服时，修长笔直的双腿、雪*嫩的肌肤、火辣的身材在红玫眼前尽显无疑，她不禁说：“黎梨，你可真漂亮，整个精灵世界，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也不多见。” 黎梨开心地说：“谢谢，你也很漂亮。” 红玫说：“黎梨，你和我睡吧，我们一起说说话，好吗？我不会问那些让你不高兴的问题的，如果不小心问了，你别回答就好了。你看这样可以吗？” 黎梨点头说：“好呀。”她擦干头发，关掉了台灯，钻进了被窝里。替红玫掖好被子后，她才躺下，后背一接触到床就惊喜地说：“精灵世界的床真是好软好舒服，太舒服了，比稻草好多了。” 借着闪电的光，红玫看着黎梨酷美的脸，轻轻地说：“黎梨，你看样子很高兴呢。” 黎梨说：“那当然，宝宝这么可爱，王宫又这么舒服，我当然高兴了。可惜，我们世界的那些家伙，总是抱着老观念不放，它们要是真的征服了精灵世界，一定会摧毁所有文明的痕迹，回归那种蛮荒时代的生活，我可不愿意。” 红玫轻轻地笑了。黎梨替她梳洗过后，她感觉浑身舒爽，疼痛感也消失不见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说：“黎梨，我昏迷过去的时候，恍惚中看见你给我吃了一颗药丸，那是什么东西？真的很有效。” 黎梨得意地说：“当然呀，那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狐丸，你不是魔兽，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我能在*这么超然，就是因为曾经用四分之一颗狐丸给救了一个大人物。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剩下的一颗全被你吃了，这东西已经没有了。” 红玫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么珍贵的东西。” 黎梨莹绿色的眼睛看着红玫，轻轻摇了摇头，“能救了你和宝宝，我挺高兴的。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为了要打消你们的疑虑才这么做的，我一直就是这样子。我说了，就算是王宫里最厉害的艾薇儿，我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红玫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黎梨，“我已经不害怕你了，你知道吗，我在想，如果玫黎将来能有你这样美丽温柔又能干的妻子就好了。可惜，你们不是同类。”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闪电与火器失踪案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夜，到了早上天才放晴。红玫觉得房间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一夜睡到了大天亮，醒来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一只巨大的尾巴盖在自己和睡在婴儿床里的宝宝身上。 红玫坐起身来，看着宝宝，宝宝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吮吸黎梨的尾巴。早就裹着被子滚到了地上的黎梨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还咂巴着嘴巴，露出了白森森的尖利的牙齿，看得红玫感觉既温馨又害怕，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睡梦中，红玫突然听见了黎梨惊喜的叫声，“哇，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浆果？” 红玫说：“喜欢吧？我们虽然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是还记得有一只特别爱吃浆果的狐狸小姐说过要来替我们带孩子。玫瑰湾附近本来就有很多浆果，他又让人在里面种了一些，这些应该够吃了吧？” 黎梨兴奋地看着广阔壮美的玫瑰湾，下了一夜的雨，玫瑰河里的水溢出了河堤，没过了刚出的新草，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绿色。遍野的蓝色和红色的浆果，就像珍珠一般圆润动人。她开心地说：“太多了，我根本就吃不完，谢谢你们。” 红玫听见有谁敲门，就说：“进来吧。”话音刚落，叶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走到红玫身边，见宝宝还在睡觉，就亲了亲红玫的额头，“太太，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红玫点了点头，轻声说：“感觉挺好的，身上一点都不疼。多亏黎梨了，灵仪告诉我，她生完孩子后，浑身就和散了架一样，本来我还挺害怕的。” 叶苏长长吁了一口气，“昨天实在太凶险了，还好黎梨来了。她人呢？” 红玫说：“你看看窗外就知道了。” 叶苏走到落地窗边一看，只见穿着白色小衬衫和红色长裙的黎梨挎着篮子，在那采摘浆果，时不时将一整串浆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他回头对红玫说：“如果魔兽都是这样子，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可听黎梨说，我们和魔兽的战斗是免不了的。” 红玫看着婴儿床里的宝宝，一脸慈爱地说：“亲爱的，你总是想的太多了，而且越想越多。在这么危险的世界里，你要想得开一些，至少，玫黎和他的妹妹还可以活着。知道这件事后，我什么心理压力都没了。” 叶苏不经意间看到了玫瑰城西北角处的浓烟，就惊讶地说：“那里是起火了吗，这么大的烟？应该是昨晚的闪电劈中树木引起森林大火吧。” 被儿子出生冲昏头脑的叶苏并没有往深处想。他根本不知道，今天凌晨他睡下不久，艾米丽娅就被叫起，急匆匆地赶往了位于玫瑰城西北角的军工厂，处理精灵大陆盗窃火器技术案。 * * * 冷雨茫茫的大海上，玫洛薇的军队乘坐轻型帆船，追击间谍搭乘的帆船。 案件侦破过程并不复杂。艾米丽娅带着助手紧急赶到军工厂后，负责军工厂驻防工作的第七军指挥官菲尔斯骑士已经侦破了案件。 通过对军工厂员工进行排查和审讯，他发现少了四支最新式的“碎星”，两名“碎星”核心研发人员，而且他们极有可能是被精灵王国的间谍收买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至于*库被炸毁这件事，和技术外流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要知道，“碎星”技术保密级别极高，万一这两名好死不死的研发人员将火器技术泄露到精灵王国，第七军所有驻守人员都将遭到最严厉的惩罚。 艾米丽娅听完汇报后就淡淡地对第七军的所有高级将领说：“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不用我说，你们忙吧。国王的儿子昨天出生了，他没有时间理会这件事。所有工作无需通过防务部，直接向我汇报。所有消息全部封锁，对外一律宣城闪电击中*库，造成两名技术人员死亡，泄密者直接处死。” 说完，她就带着助手离开了军工厂。 菲尔斯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国王陛下是精明强干的，同时也是仁慈的，他的处理方式最多就是将所有人解职，查明罪行后扔进监狱，并且允许申诉。 这么一来，至少他们蹲完监狱还可以回家种地去。 但是一旦这件事情完全由艾米丽娅来处理，他们将面临完全不同的结果。在玫洛薇的开发过程中，一些精灵和人类肆意挑动族群矛盾，煽动暴力，都是艾米丽娅处理的。 艾米丽娅的处理方式很简单，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派一个临时政府的小职员耐心听他们申诉，等他们说完后，捆上手脚，绑上石头，推进东海里。 菲尔斯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会在玫瑰领街头上寻衅滋事、欺凌百姓的小流氓了，他加入军队后很快积累军功，被封为骑士，成为玫瑰领的知名人物，后来一路被擢升为第七军的指挥官。 他心中暗暗叫苦，指挥起来却是临危不乱。第七军的一部分军队继续驻守军工厂，案件侦破以前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军工厂。一部分军队在玫瑰城调查，另外一部分军队由他亲自率领，赶往军港。 在军港，菲尔斯发现了几名受伤的港口工作人员，据他们交待，五名精灵带着两名人类突然对他们开火，跳上了一艘趁着雨夜过来接应的帆船，匆匆驶入黑茫茫的大海。 凭借着队伍内精灵战士的目力，菲尔斯等人很快就发现了海上一艘国籍不明的帆船，鸣枪示警，谁知道对方居然直接举起“碎星”还击，当场打伤了两名第七军的战士。 就在菲尔斯怒不可遏，想举枪还击，他的精灵族副官灵菲娅拦住了他，低声说：“指挥官，现在还不是还击的时候，我们一定要考虑清楚后果。” 菲尔斯一听灵菲娅的话，顿时冷静了下来，他一向十分信任这个虽然年轻虽老成持重的副官。他一挥手，船上的几个将领都围了过来，“灵菲娅，说说你的看法吧，着急也没用，我们一时也追不上他们。” 灵菲娅镇定地说：“对方船上有五个精灵，他们居然能引诱两名人类研发人员叛变，背后一定有相当的势力在支持他们。要知道，这些研发人员的待遇可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菲尔斯等人频频点头。 灵菲娅又说：“我们国王和精灵王国关系太紧密了，除了和西境王室没什么直接的交情外，和其他三个国王都交情匪浅。东境之主曾是他的部下，北境之主是他的挚友，南境之主是他的妻姐，又是帝国的共主，万一……” 灵菲娅不说话了，菲尔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人绝无胆量闯进玫洛薇盗窃火器技术，也开不起收买这些研发人员的价钱。这次间谍行为很可能是某个精灵王国的国家行为。若处理不慎，很可能会让国王进退维谷——国王可还时时想着回到精灵大陆，推动人类与精灵彻底和解呢。 菲尔斯低声道：“我们没有来自国王的直接指示，也无从揣测国王和首席大臣的心思。副官，你的意见呢？” 灵菲娅还没有来的及说话，这时，她身旁的精灵族战士惊恐地把手指向了逃逸的帆船，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面巨大的印有雪花的船帆和一面印有常春藤的船帆升起来了。 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们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有恃无恐。菲尔斯和其他军事将官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灵菲娅平静地说：“现在不是揣测国王和内阁大臣心思的时候，也不是评估自身安危的时候，而是考虑玫洛薇利益的时候。国王说过，这些火器是为了抵抗魔兽和他国入侵制造的，而不是为了征服他国制造的，一旦技术外泄会给世界带来灭顶之灾，很可能在魔兽灭亡我们之前，我们自己就先行灭亡了。” “玫洛薇的火器技术决不能流失，”灵菲娅说，“但是，我们也不能给国王陛下的共生政策添麻烦。我以第七军副指挥官的身份下令，趁对方尚未清楚我们意图之时，立即使用‘尘埃’，将对方的帆船击沉，让所有的秘密都沉到海底，决不能让他们上岸！” 灵菲娅伸出了手，所有将官的手叠在了一起。几枚炮弹呼啸着撞向了对方帆船的船舱，巨大的爆炸声后，帆船断为两截，瞬间被湍急的风浪吞没，海水中隐隐传来呼救声，“救救我们……我们……是……共主……” 灵菲娅站起了身来，拿着望远镜看了看海中的情况，随即伸手接过一只配有瞄准镜的“碎星”，眼睛瞄也不瞄，动作熟练得就像洗澡时抚摸自己的身体一样，啪啪几声枪响，风浪中细小的呼救声消失了。 至于其中的一个精灵靠着小救生船和里面的物资漂流回精灵大陆，那是后话了。 * * * 艾米丽娅在军工厂听取了菲尔斯的汇报后，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说：“第七军未能履行守护军工厂职责，又未经法定程序就杀死五名精灵和两名人类，有罪。根据法律，所有军事将官一律降为普通士兵，调往南方省戍边。至于自作主张、骄纵不法的灵菲娅……” 艾米丽娅站了起来，冷冰冰地甩下一句“按律处死吧”，就不顾众人的苦苦哀求，令随行人员押走了面如死灰的灵菲娅，匆匆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雨中。菲尔斯等人想上前申诉，都被艾米丽娅的随从拦在了身后。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见证了英雄的诞生 洛川找到流汐时，流汐对手下一百名精灵火枪手说：“给我把手中的枪支全部砸烂，扔进洛水河里！”想了想，她又说，“不行，不能扔进洛水河里，全部扔到北境之海，一个螺丝都不能留！” 见到洛川时，流汐慌忙行礼，“王后，您来了。有什么事吗？” 洛川坐在简陋的临时指挥部里，奇怪地问：“流汐，你为什么要让人把这些火器全部销毁呢？没有了它们，以后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流汐说：“王后，国王陛下已经运来最新制式的‘碎星’和‘湮灭’，这些旧式的火器必须立即销毁。这些东西虽然对付魔兽力有不逮，但是要流失出去肯定会引起大乱。” 洛川伸手接过一把最新式的‘碎星’，一种超乎她预想的分量压在她的手上，黑中透蓝的枪身让她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流汐见她表情有些不对劲，就接过了“碎星”。 “班克他们遇到了麻烦，冰谷城的城主拒绝打开城门，”洛川把手中的信递给了流汐，“他们已经接到了我父亲去世的消息，声称只遵守新王的命令，不认可我签发的命令状。” 流汐说：“王后，为什么您不接任国王呢？” 洛川说：“因为我和哥哥都不是父亲认可的新任北境之主。再说了，你觉得就算我继任国王，他们就能听我的命令了吗？北境的贵族势力骄横跋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赫芬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说到这里，洛川看着流汐，轻轻地说：“你有什么办法吗？” 流汐说：“王后，可以全权交给我吗？至于我的办法……您也知道，我是个军人，只会用军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洛川说：“可以。洛水河的生活生产秩序基本稳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冰谷城，”她见流汐担心的神色，就笑着说，“你别看我这样，我还全程经历了雪月狩猎呢，虽然只是个旁观者。我已立过誓，以后不会只知道依靠别人。” 流汐说：“我明白了，王后。我立刻去准备。” * * * 洛川带着军队赶到冰谷城时，遇到了在城外一筹莫展的班克，班克刚要道歉，洛川说：“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北境的问题，让你看笑话了。” 正在说话间，冰谷城高大的城门上出现了几个人影，留着蓬松头发的正是冰谷城的领主洛邺。说起来，他还是洛川的远房哥哥。流汐不待洛川吩咐，就厉声说：“冰谷城的领主，为什么不遵守公主的命令，将领主之位让出来？” 洛邺傲慢地说：“我是国王册封的领主，只有在接到国王的命令后才能让出领主之位。你也说了，洛川只是公主，不是我们洛氏精灵王国的王！” 流汐怒道：“国王新丧，公主又在忙着洛水城赈灾的事，一时没有时间举办登基大典。洛泽国王签发的由洛川公主摄政的命令状已经发给各位领主了。” 洛邺笑着说：“哈哈，我没有收到。” 流汐厉声道：“你是蓄意违抗王令！” 洛邺顿时嬉皮笑脸地说：“谁能证明你们是王国军？”他一挥手，城门打开，近千名精灵骑兵鱼贯而出，列成战阵，与王国军形成对峙之势。 流汐挡在了洛川前面，对着眼前的骑士大喊：“冰谷城的将士们，你们要想清楚了，与王室对抗是什么后果。如果不是王室拼死抵抗神级魔兽的入侵，你们现在还有命么？” 对方的骑士丝毫不为所动，流汐还要说话，洛川拦住了她，“流汐，别费劲了。北境和玫洛薇不一样，眼前的这些骑士不是王国的公民，而是各个领主贵族的奴仆。” 洛邺大声说：“给我把这些冒充王国军的人全部砍了！那个假公主和女指挥官给我留着，我好好审问她们！” 未及贵族军的骑士发动冲击，流汐拔出长剑，往前一挥，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冰谷城的贵族军人仰马翻。贵族军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又是一阵整齐的枪响，又有近百具尸体摔下了马。 凭借着碾压式的武器优势，一百名火枪兵仅仅花了半个小时就击溃了冰谷城的骑兵。洛邺大惊失色，慌忙下令残余的骑兵撤入城内，打算据城坚守。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冰谷城东侧的黑水河里驶来了装备最新式火器“湮灭”的船只。船只上的玫瑰与晨星图案都被重新涂装成了北极星的图案。 流汐低语了几句话，洛川连忙捂上了耳朵，尽管这样，雷鸣般的巨响还是震得她心胆俱寒，一颗陶罐大小的炮弹毫不费力地炸碎了厚达数米的坚固城墙，就像摧毁一堆积木一般容易。 爆炸引起的冲击波将每个人衣服都吹得鼓鼓的，飞溅的砂石直直袭向王国军。洛川急忙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但似乎却没有任何一粒石子崩到她。 她睁开眼一看，流汐伸开双臂站在她面前，一颗石子擦过她的脸，殷红色的血慢慢渗透了出来。另一颗尖锐的石片打散了她的头发，长长的头发顿时披了下来。 硝烟散尽后，洛川才发现城墙被“湮灭”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灵术！他们的队伍中有灵术师！”从城墙摔下来的洛邺满脸是血地呼喊道。他跌跌撞撞地跑到摇摇欲坠的城门里，威逼利诱，试图稳住四处逃逸的贵族军。 流汐下令火枪队暂停攻击。洛川问流汐：“流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一鼓作气冲进去、占领城池吗？” 流汐想了一会儿就说：“王后，我们还是等等吧。我们虽然火力出于压倒性优势，但是人数太少，又不熟悉城内环境，若是贸然进入，一阵箭雨就可以彻底击溃我们。我们先在城外高地驻扎，再图打算吧。” 洛川深以为然，“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 * * 夜晚，安排好值守人员后，流汐和洛川一起动手，为所有的战士做了一顿丰盛的野外大餐。在篝火上咕嘟冒泡的肉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用树枝串起来插在篝火周围烤的鱼渐渐变成了迷人的金黄色。 流汐惊讶地看着亲自动手杀鸡宰鱼的洛川，实在是想象不到娇滴滴的“北境之星”会做这些粗活。 洛川也惊讶地看着流汐，她做肉汤和烤鱼的手法几乎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叶苏一模一样。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你……” 随机，她们又都不说话了。 还是洛川打破了沉默，她看着夜空的闪烁的星星，轻轻地说：“流汐，你的手法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呢。” 流汐微笑着说：“是国王陛下吧？不奇怪，我们在玫瑰领的南方森林里进行生存训练时，国王和我们生活了三天两夜，这些事情我们都是从他那学会的……” 说到这里，流汐惊讶地说：“王后，难道国王他也带你参加过生存训练？” 洛川摇了摇头，她接过流汐盛给她的汤，无限怀念地说：“你是东境人的人吧？” 流汐说：“是的，我来自东境双子城的东城，一次东境军队战败，为了掩饰败绩，就对西城居民进行了大屠杀，割去了他们的耳朵，冒领军功。我和家人既惊又怕，逃到了玫瑰领，后来在那读书工作。” 洛川说：“我差点做了东境的王后，那还是灵僖做国王的时候。我早就听说了他的名声，但自认无力反抗，就答应了。在经过双子峰的时候，我跳进了洛水河，被玫瑰领的人抓到了，献给了你们的国王，那个时候还是领主。” 流汐惊讶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王后，你就这样和国王在一起了？对不起……幸福的爱情没有固定的模式，可是，我实在不敢相信国王陛下会做这种事。” 洛川喝了一口汤，心头顿时热了起来，“没有……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害怕人类的，以为他们都是魔鬼。结果，你们国王见到我后，当即就决定把我放了……” 流汐赞叹道：“不愧是我们的王，真的是好手段，以退为进，赢得您的好感，趁机再一举攻占王后您的芳心。这一招，国王和我们进行生存训练时反复和我们练习过。” 洛川说：“并没有，他把我送回了家，我提出和他一起回玫瑰领，他却跑掉了。他和我说过，也和艾薇儿、红玫说过，他最初的愿望就是与领主府邸一个叫作绮罗的女孩子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终此一生，从来没有想过趟精灵世界的浑水。” 流汐说：“我见我们精灵世界最出色的女子都嫁给他了，还以为他情商很高呢。没想打他居然会在女孩子面前说出这种没有水准的话。后来，王后你为什么又答应嫁给他呢？” 洛川轻声说：“在送我回北境的途中，他见我不爱吃那些干粮，就主动给我做饭，做的是鱼汤和野菜饭。我当时满心的委屈和害怕，害怕这个异族的领主，害怕路上的野兽，害怕回到北境被魔兽杀死，害怕被父亲送到东境去。你相信吗，堂堂一个公主，吃了一口野菜饭后，居然觉得好幸福，也对他……萌生了……好感。” 流汐微笑着说：“王后，我相信，因为我完全能体会你的感受。我们当时在参加生存训练时又饿又累，喝了他炖的汤后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后来呢？” “后来呀……他把我送到了北境，知道我想和北境一起赴死后，就劝我和他一起回玫瑰领，”洛川想起了叶苏那个让她猝不及防的吻，脸微微有些红，“我拒绝了，他就骑着熊熊冲向了魔兽，杀死了巨龙。” “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的神话里，都有一位屠龙英雄，”洛川有些激动地说，“我小时候，经常会想，以后我遇到困难，会不会有一位英雄挺身而出，将我从恶龙的魔爪里拯救出来。没想到，我的梦想居然成真了，我见证了一个英雄的诞生。” 就在流汐准备听两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时，洛夕摇了摇头，“不是我答应嫁给他，而是他答应娶我。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那个时候，他不爱艾薇儿，也没有遇到红玫，对绮罗仅仅是有好感而已。他后来和我说，第一眼就很喜欢我，可我们就是没能在一起。” 流汐静静地听着，等洛川说完了才说：“王后，对于王室出生的您来说，您可能觉得自己的感情经历有些波折。这也难怪，因为您的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可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爱情故事了。” “有一个出色的男人随时愿意为您付出生命，你们的感情历经波折还能在一起，这得需要多大的缘分。我现在是玫洛薇的公民，除了女神之外，也信奉自由与平等，你们的结合基于彼此相爱，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爱情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袭冰谷城 夜里，洛川被帐篷外的雷声惊醒了，就在她感到有些害怕时，睡在帐篷外的熊熊喵喵叫了两声，她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裹紧了被子，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送她猫的男人，想着想着，觉得脸红心跳。 她掀起帘子看了看，发现冰谷城里火光冲天，隐隐有哭喊之声，她立刻撩起帘子，刚准备冲出去，和流汐撞了个满怀。流汐顾不上道歉，忙说：“王后，冰河谷的老百姓听说您来了，连夜趁雨举行起义，遭到了洛邺的屠杀……” 洛川翻身骑上了熊熊的背，披上了流汐递给她的雨衣，大声说：“还等什么？赶紧去营救冰河谷的百姓，彻底击溃洛邺的叛军！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我们凭什么称自己为王国军？！” 在如注的大雨中，一百多名火枪兵披着黑色的雨衣，背着单刃长剑，手持包裹着雨布的“碎星”，骑马迅速往城中驶去。流汐暗暗庆幸，若是以前老式的“碎星”，在这种雨夜里和烧火棍无异，新式的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更让她高兴的是，在雨夜里，敌军的弓箭泡水之后就会变得毫无用处。 十几分钟后，流汐率军冲进了冰谷城，顿时不忍直视。昏黄的路灯下，被血水染成红色的雨水顺着街道流入了下水道，身穿厚甲，手持利刃的冰谷城军队肆意地屠杀着拿着农具的起义军。 未及流汐阻拦，洛川骑着熊熊冲上了前去，大声喊道：“我是北境的公主洛川，我以王室的名义，要求冰谷城的军队立即放下武器，停止对冰谷城居民的屠杀，我可以既往不咎！立即放下武器！” 贵族军中根本没有人搭理洛川，相反，几根长矛朝洛川直直飞了过来。未及洛川惊呼，熊熊轻轻一跳，长矛贴着熊熊的肚子飞了过去。 流汐一见，气血上涌，愤怒地说：“这些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所有人听令，自由射击，所有贵族军都是我们的目标，今晚，让他们品尝地狱之夜！” 整齐的咔啦声后，巨大的声音响起，数十名贵族军倒地。接下来，枪声就变得有些参差不齐，但是每有枪声响起，必有贵族军倒下——爱妻狂魔叶苏派给洛川的都是最精锐的火枪手，护主狂魔流汐从玫瑰领新补充的精灵火枪手以前都是领主卫队成员。 对于他们而言，洛川王后和国王并无区别。 轰隆的雷声在“碎星”的巨响面前也变得黯然失色。流汐还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似乎不知道“碎星”的厉害，她闭上了眼睛，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马蹄声正在远去——洛邺很有可能和残存的精锐骑士一起跑了！ 等到冰河谷的军队了解到“碎星”的厉害，一切已经太迟了。在密集的枪声中，贵族军纷纷倒地不起，或者直接毙命，或者痛苦哀嚎。对于这些残存者，流汐拔出了剑，毫不留情地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约好城南见面后，流汐独自清剿贵族军。路过一间屋子时，她听到了里面的嚎哭声，一脚踹翻了木门，看见几个士兵将冰河谷居民的三个女儿压在身下，撕扯着她们的衣服，欲行不轨。那些女性精灵拼命反抗哭喊却无济于事。 屋中，被砍死的老者和老妇的血液流了一地。 见到貌若天仙的流汐走了进来，在一边观望淫笑的两个士兵摩拳擦掌地朝流汐走了过来。流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之姿顿时把那几个士兵的魂都勾走了。 流汐拔出了别在腰里的小型“碎星”，一秒内，那两个士兵的头被轰得粉烂。 那几个精虫上脑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已经被流汐砍翻。看着拼命拿着衣服遮挡自己雪白丰腴的身躯的姑娘，流汐擦了擦脸上的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用怕，我们是王国军，不会伤害你们的。” 一个小时后，所有人在南城再次集合时，流汐发现所有人中只有两人伤势稍重，另有十余人受了轻伤。看守城门的士兵被一个壮硕的战士提起来掼到了街道上，流汐厉声问：“洛邺往哪个方向去了，他要去哪？” 那个士兵拼命地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 “道”字尚未出口，他的脑袋已经离开了身体，落在街道上，滚了几滚。 又一个士兵被拎到了流汐的面前，流汐举起了手中的单刃剑，沾满鲜血的脸在闪电的映衬下就像是恶鬼一般。她说：“你也不知道是吧，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他带着家眷和亲信卫队去冻泉城的洛泉领主家了，洛泉是他的亲弟弟！”那个士兵扑通一声跪在了雨地里，平时说话都结巴的他在两秒钟内蹦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流汐见洛川来了，收起了手中的剑，不耐烦地一摆手，“滚吧！” 那个士兵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洛川脸色苍白，胸部一起一伏地，显然也看到了一路上人间地狱般的场景。流汐把挂在熊熊脖子上的水壶扭开了递给她，她喝了几口水，又全都吐了出来。 洛川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流汐就说：“王后，洛邺已经逃往了冻泉城，我必须连夜带人赶往冻泉城，实施斩首行动，防止其它六城与冻泉城相互策应，那样就不好对付了。请您坐镇冰谷城吧。” 洛川知道斩首行动贵在神速，自己跟去也只是个拖累。洛川跳下了熊熊，摸了摸熊熊的头，对流汐说：“我知道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你骑着熊熊去吧。” 流汐没有迟疑，她点头答应，点了五十人和她一起夜袭冻泉城，嘱咐灵薇负责保护洛川王后，艾略特继续清剿冰谷城余孽，随即翻身骑上了熊熊的背，在几个冰谷城居民的带领下，冒雨疾驰而去。 灵薇护着洛川赶往领主府邸。灵薇是东境王室出身，灵仪的亲妹妹，玫瑰领军队中为数不多的灵术能力者。她一年前从东境毕业后，和父母软磨硬泡，终于跟着姐姐一起去了新大陆，并加入了玫洛薇军队。 她骑在马上，皱着眉头看着积着深水的街道和街道两侧破旧低矮的民居。早就习惯了玫洛薇一尘不染的街道和整齐漂亮的民居，微微有些洁癖的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堪入目。 在冰谷城居民的指引下，她很快就找到了位于一处高地之上的领主府邸。领主府邸倒是豪华气派,硕大的庄园里，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头砌成的城堡建筑群。 城堡门口一片狼藉，散落着金银珠宝、首饰、古玩、洛币。她能想象洛邺狼狈撤离时的情景。她一挥手，十名最精锐的精灵战士簇拥着洛川往城堡中走去，那些金银珠宝被被他们踩得陷入泥中。 刚一进城堡，洛川就被里面的奢华震惊了。她本以为北境王宫是王国最富丽堂皇的地方，事实证明她想错了。冰谷城作为一座中等规模的城池，领主府邸之豪华远远不是王宫所能相比的。 金线绣成的地毯和窗帘在水晶吊灯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包金的石柱简直要亮瞎所有人的双眼，收藏的名画数量和质量都不输于洛水城艺术馆，宴会厅里摆满了金银器皿。 惊讶得嘴都合不拢的洛川和灵薇一起走上了二楼。洛川不经意间看到了她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名画《女神的微笑》，灵薇也愣住了，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就激动地说：“王后，这是真迹。多亏这个领主不识货，不然这副绝世名画就要被糟蹋了。” 灵薇见洛川在看她，就指着艾米丽娅薄如蝉翼的纱裙下的一个红点说：“艾洛洛女神胸口有一颗红痣，这些画的作者都是艾米丽娅的密友玫洛希娅，只有她才知道这个细节。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恰好我家里也收藏了这么一幅画作，被灵仪姐姐送给国王了。” 洛川点了点头，继续沿着金闪闪的楼梯向上走，走到二楼，随便找了一个房间进去看了看，又满脸通红地出来了。灵薇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走进房间一看，也满脸通红地走了出来，屋里面挂着的淫靡的画像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两人走进了领主府邸书房，洛川嫌弃地看着金光闪闪、说不出的土气和俗气的家具，随手翻开一本文件夹，又连忙合上了——里面都是一些污秽不堪的照片，一男一女，一男多女，多男多女…… 满脸通红的灵薇再也没有勇气去看里面究竟放的是什么东西了。 洛川走到壁橱前，随手拿起一本《花灵歌剧院经典歌剧选集》。刚一翻开，无数洛币就像蝴蝶一般飞了出来，在空中旋转着，翻滚着，翩然落地。 灵薇拿起几本书，往天上一扔，花花绿绿的洛币到处乱飞，吓得她后退了几步。 “灵薇，”洛川问，“你们国王的宫殿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妈没教你做人要诚实吗？ 灵薇有些埋怨地说：“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国王，居民区、商业街、港口、艺术馆、神殿、图书馆、学院修得一个比一个豪华，王宫却弄得这么寒碜。玫瑰领的老臣应邀到王宫做时，看到王宫里简朴的餐具，王后身上穿着的普通衣服，都抹起了眼泪。” “姐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偷偷地把家里珍藏的名画《艾米丽娅的日常服》和几套金银餐具送到了王宫，差点没气死我父母。后来他们知道是送给了叶苏国王，怒气才消了，又托人送了很多珍藏的艺术品给王宫。我在王宫执勤时，觉得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洛川笑得乐不可支，她又和灵薇一起看了看城堡的情况，对贵族的奢靡生活第一次有了直观的感受，也终于明白了叶苏为什么一定要消灭贵族——这些人就像贪婪的吸血鬼，不把百姓吸干是不会停手的。 两人重新回到一楼时，发现府邸的院落里挤满了冰谷城的居民。见到洛川公主后，一名自称居民代表的老者走上前去，直直地跪在了洛川面前，嚎啕大哭地说：“公主殿下，请你解救冰谷城的居民吧，我们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老者说完，所有的冰谷城居民扑通跪在了大雨里，痛哭了起来，就像群鬼在哀嚎一般。 洛川吓得手足无措，连忙说：“你们快起来，有什么事请直接和我说好了。虽然我执掌国务不久，还不太熟悉国事，但我一定会尽己所能帮助你们解决问题。” 老者仍不站起来，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大声说：“公主殿下，请你放过我们，让我逃荒吧。我们冰氏和谷氏两大家族不愿意再受你们洛氏家族的欺凌了！” “你在乱讲什么呢？”灵薇一步上前，厉声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川拦住了，洛川满心的委屈，却仍然说：“我向您发誓，洛水城三番两次遭受魔兽的袭击，已经成了废墟，王室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请相信我，等我们迁都到冰谷城，一切一定会变……” “什么，洛氏要迁都到冰谷城？”老者猛地站了起来，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洛川，身形枯瘦的他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的恶鬼，他恶狠狠地说：“洛氏还要迁都到冰谷城？你们还嫌自己对冰谷城的伤害不够么？” 洛川伸出双臂，拦住了身后的精灵战士，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温和地说：“对不起，我向您保证，王室绝对不知道洛邺在冰谷城的所作所为。” 老者怒道：“这个魔鬼、禽兽、渣滓是不是你们王室任命的？” 洛川一下子哑口无言。 未等她说话，老者转向了和自己一起来的民众，厉声道：“这个魔鬼在冰谷城实施初夜权，糟蹋了多少精灵少女？他把看到的所有长得漂亮的女孩通通抢回家去亵玩！这个畜生的手下也都是畜生！我们的姑娘仅仅出个城都会被守卫拖到树林里侮辱！” “不要再跪着了！”老者厉声说，“这个洛邺就是王室的人，王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整天忙着收税和制定新的收税明目，我们稍一反抗就被打伤打死，仍在街头上，不许家人收拾，直到被野狗吃光！这些洛氏的人从不拿我们当人看！你们比魔兽更坏！” 所有的居民都站了起来，愤怒地看着洛川。洛川心头顿时生出一股寒意，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决不能退缩，她一退缩，身后的精灵和自己会立马被愤怒的人群冲上来撕得粉碎。她紧张地盘算着自己该怎么说，也拼命地想着若是叶苏在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灵薇悄悄抓住了自己的手链，随时准备触发灵术。 * * * 洛邺坐在洛蜚的府邸里，惊魂甫定地看着领主府邸外，他喝了杯加糖的红酒后，回复了些精神，站了起来，指挥自己的亲随和洛蜚府邸的下人将马车上的财富和女人赶到自己要住的东院去。 洛蜚朝押送这些女人的一个本府下人使了个眼色，他哪里还不明白，故意放满了脚步，将最好看的一个女人带到了洛蜚居住的西院。 洛蜚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哥哥，有些不解地说：“哥哥，你怎么这么狼狈，冒着这么大的雨赶到我这边来？”他看着被押到东院里那些波大腰细臀挺的冰谷城女子，她们浑身都被大雨淋湿了，白皙的肌肤和内衣清晰可见，不经咽了一口口水。 洛邺气急败坏地说：“别提了，王室提出要迁都冰谷城，要求我立即让出领主之位，我哪能答应？我想着，洛泽那个老东西都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更何况洛川这个小娘皮？可不知道她从哪里招募了一堆灵术师，他们手持稀奇古怪的灵介，释放火系灵术，中者非死即伤。” “我本来想据城池而守，结果可好，一个铁西瓜大小的东西撞上了我们的城墙，几米厚的城墙就这么被炸塌了。我的城池哪抵挡地了近百名灵术师？我就赶紧趁王国军在城外迟疑观望之时收拾东西走人了。老弟，你也得小心，我看，洛川迟早也得盯上你。” 洛蜚轻蔑地一笑，他拿起了一块西瓜，轻轻地品尝了一口，“你就放心在这里待着吧。你肯定是看错了，就连灵术人才最盛的南境也不过区区几十名灵术师，洛川又能上哪里去找到上百名灵术师？好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洛蜚心情畅快地顺着走廊来到了西院，他的下人殷勤地把他领到那个冰谷城少女所在的房间。他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看着惊慌失措的少女。 少女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裙，没有穿内衣，裙内风光展露无遗，惊惶而娇羞的神情和优美的曲线让他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去就搂住了拼命反抗的少女，拼命地亲吻着她的脖子，一股淡淡的处子香撩得他心急火燎。 就在少女拼命反抗的过程中，她薄薄的裙子被撕下一大块，雪白的肩头和丰满的椒乳展现无遗，更加激发了洛蜚的兽性。他狠狠地将少女推倒在床，粗暴地压在了她的身上，撩起了姑娘的长裙。姑娘发出了绝望的尖叫，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 就在她准备屈服时，只见一把闪亮的匕首横在了洛蜚的脖子上。洛蜚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匕首往前移，他就往后退，直到撞到了一根立柱。 这时，洛蜚才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少女。黑色的军装丝毫不能掩饰这位少女的美丽，反而更加凸显她完美的身形。长长的双腿，鼓鼓的胸脯，波浪般的银发……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来者正是流汐。虽然冻泉城的领主府邸墙高门高，但是在熊熊面前都和火柴盒无异。它轻轻一跳，跃上城门，电光火石之间就将城门上的十几个哨兵扔进了黑水河。接着，它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了领主府邸。 流汐紧紧盯着洛蜚，冷冷地说：“你是什么人？那个姑娘是你什么人？如果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如果敢耍滑头，我会割断你的颈动脉，让你死前看一场喷泉表演！” 洛蜚眼睛一转，一个谎言新鲜出炉：“我是领主的书记官，那位姑娘是我新娶的太太……我们正准备睡……休息，她有些害羞。”他心里盘算好了，这个姑娘肯定是图财，不会轻易要自己性命。 就在这时，那个姑娘哭着说：“你不要相信他！他是冻泉城的城主洛蜚，冰谷城城主洛邺的亲弟弟，我是被洛邺抢到这里来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太太！” “看样子你的家人没教育过你做人不该撒谎呢。”流汐轻轻一动手，洛蜚感到颈部一阵冰凉，随即剧烈的疼痛袭遍了他的全身，他刚想喊叫，流汐随手拿起一块破布塞到了他的嘴里。 他发了狂似的往外冲去，几步后轰然倒地。 流汐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姑娘的身上。姑娘连忙系上了扣子，根据自己的记忆，将流汐带到了东院。流汐毫不费力地顺着洛邺的淫笑声找到了他，洛邺一见是流汐，魂都吓飞了。他转身就跑，却撞到了院子里一团黑色的物事上。 流汐一见熊熊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赶紧说：“熊熊，不要这么便宜他，把他带回冰谷城接受审判，公开处死。” 熊熊懂事地把洛邺咬在了嘴中，一根石笋般的利齿抵住了洛邺的喉咙，洛邺刚一张口，就感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自己的喉咙，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哼哼了。 流汐翻身骑上熊熊的背，见二十来个冰谷城的少女都被救出后，就一挥手，不顾府邸中领主卫队的诘问，开枪射击，在混乱与惨叫声中冲出了冻泉城的府邸。 领主卫队追之不及，就赶紧折回府邸，却吃惊地发现洛蜚领主横死在自己的房间里，遍地鲜血；洛邺领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和古玩字画。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黑夜里的银发魔女 就在领主府邸前的冰谷城民众群情激愤、洛川已经百口莫辩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冰谷城的民众往身后看去，只见几十名王国军扛着包着雨布的黑色短棍，疾驰而来。 他们面前一阵风掠过，再往前看时，一只公牛般大小的猫出现在了洛川公主身边，身上还骑着一个满脸鲜血的黑衣女子。 “魔兽！是魔兽！”在老者的惊叫声下，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没有退多远，熊熊啐了一口，半死不活的洛邺被吐到了领主府邸门口。他惨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看清眼前愤怒的冰谷城居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碰上了流汐的长剑。 “是洛邺这个渣滓和畜生！”老者愤怒地喊道，“打死他！” 刚有愤怒的人冲上去想拿石头砸死洛邺的时候，流汐的剑直直刺向了他的眼睛，在离他眼睛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停住了。那个人一扔石头，狂叫着跑出了院子。 流汐看着眼前的几百人，冷冷地说：“有公主在这里，洛邺该怎么处置轮不到你们说话。所有人都给我退后到五米开外，”她见有些人不动脚，哗地就一剑扫了过去，吓得所有人连连后退，生怕腿被砍断。 这个时候，流汐才转身对洛川行礼说：“公主，我们连夜奔袭冻泉谷领主府邸，杀死了不服王化的冻泉谷领主洛蜚，把被洛邺掳走的二十七名精灵少女给救了回来。” 洛川公主一听，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头上的汗，轻轻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她们人呢？” 这个时候，所有骑在马背上的王国军都跳下了马，他们小心翼翼地扶着被黑色雨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姑娘下了马，自己却一个个成了落汤鸡。 流汐摸了摸熊熊的脑袋，熊熊乖巧地爬了下来，坐在它背上的那个女孩顺着熊熊的背滑了下来，她脱掉了雨衣，露出了美丽无比的面庞。那个枯瘦的老者突然哭着喊了起来：“冰琳，你回来啦。” 那个姑娘一听，愣了一下，接着就冲了下去，和老者紧紧抱在了一起，哭成了一团，“外公，我回来了。是王国军的流汐姐姐把我救回来的，我差点就被……是流汐姐姐及时出现救了我。” 说到这里，冰琳又哭个不停。 其他女孩纷纷与现场的家人抱在了一起，哭成了一团。 这个名叫谷辰的老者是谷氏家族的族长，他的女儿嫁给了冰谷城另一个大家族冰氏家族，生出了这么一个美丽乖巧的外孙女冰琳，就在今天下午，冰琳被几个领主军抓了起来押完冻泉城，供洛邺淫乐。 谷辰轻轻拍着孙女的肩膀，看着这些肃立在大雨中的王国军，他们无论男女，一动不动，与洛邺臭名昭著、无恶不作的领主军判若云泥。他不禁想：难道我错怪了王室？ 听到那个魔女般的姑娘说冻泉城的领主已经被杀死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就这么几个人，又怎么可能潜入守卫森严的领主府邸，杀死冻泉城城主？ 不过，既然冰琳都这么说了，一切看样子都是真的。 “公主，这个洛邺应该怎么处置？”流汐问，“路上，我们也和这些被救回来的精灵姑娘聊了一会儿，了解到这个洛邺贪财好色、凶残奸诈、无恶不作，曾经富庶的冰谷城都被他搜刮空了。” 一听流汐的话，院子里的那些民众都开始愤怒地咒骂起了洛邺，控述他的种种罪行。洛邺一看群情汹涌，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就跪在了洛川面前，声泪俱下地说：“洛川妹妹，我是有错，可我们毕竟是兄妹……” 听到这里，那些民众的心又凉了。这个领主既是贵族，又是王亲，王国的法律根本管束不了这些人。冰谷城和黄金七城的领主互相策应，抱团取暖，刚刚经受魔兽之乱的洛水城根本就没有能力收拾眼下这个局面。 结果，很可能就是对洛邺略施惩戒，就此罢了。 而洛邺这个魔鬼，会把他受到的惩罚乘以千万倍的加到百姓身上。 洛川心里想的是，经过魔兽的摧残，王国军的实力和北境的国力严重不足，若是贸然和七城全面起冲突，无论是惨胜、惨败还是长期内战都是洛川不希望看见的结果。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收拾冰谷城的人心，尽快建都，重新恢复国力，打消黄金七城对王国的疑虑，等到国力恢复后再行打算。可是，冻泉城刺杀行动后，王国军的行踪肯定已经泄露了，想瞒也瞒不住了。冰谷城的民心又不在自己这里。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站在雨中的居民已经越来越焦灼了，谷辰见到孙女之后对洛川公主产生的一丝好感也在慢慢变淡，就在他刚要说话时，洛川问流汐：“如果是你们国王在这，他会怎么做？我们实力不够，收复不了七城。战败、惨胜和使王国陷入长期内战都是我无法接受的。” 流汐似乎对七城之危满不在乎，她轻松地说：“叶苏国王吗？国王有句名言——生死如常，不服就干仗。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奔赴火葬场？若是他在，今晚就敢给黄金七城下战书！” 洛川感叹道：“我实在是无法做到像他那样坚决果敢。” 不知怎么回事，聚集在领主府邸门口的人群突然躁动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谷辰激动地说：“公主殿下，您刚才说的是叶苏国王是吗？您认识他对吗？” 洛川哑然失笑，平静地说：“我认识。你们也认识他？” 谷辰顿感振奋，大声说道：“我们两大家族已经商量好了，要逃往玫瑰领投奔叶苏国王，乘船前往那个叫作玫洛薇的王国。在那里，所有的人类和精灵都是自由和平等的，官员是为居民服务的，而不是压榨和剥削居民的。” 说到这里，他扑通跪了下来，“公主殿下，求你让我们离开吧。我们在北境实在是受够了。如果您实在不允许的话，请让这些孩子离开这个地狱吧。这个国家，一定不是艾洛洛女神希望的样子。” 洛川听了谷辰的话，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一方面被深深地刺伤了，北境的普通民众居然认为先祖们和父亲辛苦经营的国家是一个地狱。另一方面也打从心底里佩服自己的丈夫，居然能让相隔数千里的北境民众对他和他的国心生向往。 谷辰跪下来后，所有的民众也都跪了下来。 洛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让他们去吧，冰谷城就没人了，新都建设也就会无限期延迟。而且，路途这么遥远，一路多有猛兽，等他们到了玫瑰领可能已经十不存一了。 至于自己，若没有熊熊陪伴，打死也不敢穿越荒原。 就在洛川内心犹豫和翻腾之时，流汐忍不住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和眼下的氛围极其不搭。洛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流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笑声，可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就在谷辰等人感觉自己被冒犯时，流汐忙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而且我向你们保证，玫瑰领和玫洛薇肯定是不会接收你们的。” 谷辰不悦地说：“你又不是叶苏国王，怎么会知道他不同意？什么叫舍近求远？” 流汐笑着说：“你们以为叶苏国王是怎么能有今天的？” 她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愣住了。他们也只是从玫洛薇回冰谷城探亲的原北境国民嘴里听说过玫洛薇的名声。这个普通的造船工到了玫洛薇后，成了知名的工程师，拿着令人咋舌的薪水。 洛川刚要阻拦流汐，流汐却抢先说：“要不是当年因为当年看见温柔善良的洛川公主，时任领主叶苏一直会以为精灵是恶魔，根本不会推动共生政策。若不是因为洛川公主派遣了一些造船工到玫瑰领帮助建造能够进行远洋的帆船，新大陆至今只在梦里。若不是因为洛川公主为叶苏领主求情，玫瑰领早就被帝国推平了。” “当年叶苏国王建设玫洛薇时，洛川公主可是把自己的耳环、发带、镯子、项链通通都卖了，换了几万洛币用于新王国建设，”流汐揶揄地说，“若是叶苏国王知道你们这么对待他的王……他的挚友，以他的脾气，会直接把你们绑上石头沉进大海。” 洛川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忙说：“流汐，有的事情我从来没和你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流汐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叶苏国王告诉我的。公主，国王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说到这里，流汐对眼前的民众说，“你们以为玫洛薇里的‘洛’字代表的是谁？就是洛川公主！” 下面的民众见两人说的真诚自然，毫无造作之态，早就信了她们的话。谷辰心下还有些惊疑不定，就追问道：“公主殿下，您打算怎么处置洛邺？您会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包庇他？” 洛川坚定地说：“不会，我洛川对女神发誓，洛邺和那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我知道你们对王室十分失望，我实在无法为王室开脱。”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的妻子还在这里等着他呢 流汐和灵薇以及所有的玫洛薇战士都看得目瞪口呆，站在洛川面前的冰谷城居民一时呆住了，反应过来后，全部扑通跪在了雨地里，谷辰更是头咳得如同打算，哭着说：“公主殿下，您这是干什么，哪里有公主向平民下跪的道理，您快站起来啊。” 他不敢碰洛川，就用手肘捅了捅冰琳，冰琳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把公主搀扶了起来。 红色的闪电如同鬼魅一般在夜空跳舞，雨下得更大了。洛川站了起来，双腿因血脉不通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她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洛邺，伸手抽出了挂在熊熊身上的“绯焰”，扬起手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洛川要砍死洛邺的时候，洛川反手持剑，左手拉起了自己银色的长发，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长发割去。她泪流满面地说：“洛邺固然有错，王室的错误也不可饶恕，我没有完成父亲交给我的使命，暂时还不能死，只能割发明志，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我们相信您，我们相信您，公主殿下，您快回屋吧，不要再站在雨里了。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您，我们都不走了。”谷辰留着泪说。他对冰琳说，“冰琳，公主身边都是军人，没有什么贴心的人，你留下来照顾公主吧。” 冰琳见洛川点头了，就乖巧地站到了洛川的身后。谷辰随即招呼所有的请愿民众离开了领主府邸。两分钟后，本来还哄哄闹闹的领主府邸变得鸦雀无声。 洛川心怦怦地跳着，轻轻喘着气，过了好久才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她抱歉地对流汐说：“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流汐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和国王说的一样，王后您是个温柔又坚强的人，拥有很多比我们更可贵的东西。”她看了一眼满身泥水、狼狈不堪地洛邺，就问洛川，“公主，我们该拿这个人渣怎么办？” 洛川说：“对他和其余的冰谷城的贵族残党连夜审问，所有害群之马，彻底从冰谷城清除。他们从冰谷城百姓手里搜刮的财富，要一个洛币不少的追回来。冰谷城民众心中的怨气，必须要发泄出来！” 流汐笑着说：“放心交给我们吧，王后。冰琳，你可得把王后照顾好了，不然我就连夜把你送回冻泉城去。” 虽然知道流汐是在开玩笑，冰琳还是吓得浑身发抖，她忙扶着有些疲倦的洛川，慢慢走进了领主府邸。 流汐和所有人交代了一下夜间布防和换班的问题，就将洛邺关到了臭气轰天的马厩里，对负责看守的战士说：“禁止任何人接近他，不给吃，不给喝，不准睡。三天后我再过来审问。如果胡言乱语，就给我狠狠抽他的嘴。” 所有战士轰然允诺。灵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特别亮的一盏灯，把它挂在了马厩里，照的马厩亮如白昼。流汐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灵薇副官，你为黑夜带来了光明。” 两个人一齐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手挽着手洗澡去了。当她们看见黄金浴盆、黄金马桶和水晶洗手池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灵薇嘟囔了一句：“我们的国王和这个领主一比，简直就是个要饭的。” 洛邺昨天还是过着养尊处优、骄奢淫逸的生活的一方领主，今天却成了阶下囚，又累又饿，臭气熏天的马厩熏得他难以忍受，痛不欲生。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强烈的灯光照得他头疼无比，他刚吵了一声，看守的精灵战士毫不气地甩了他两个大耳光，他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精灵战士不禁意发现，洛邺只有一只耳朵。 他一有睡着的迹象，精灵战士就把他叫醒，搞得他痛不欲生，他甚至觉得还不如死了好。来回折腾了几下，他终于崩溃了，吵着说：“我说，我什么都说还不行吗？求你们让我……” 精灵战士又狠狠甩了他几个耳光，“没听见我们队长的话吗？三天后才审问你！好好给我待着！你放心，三天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死不了人！生存训练里我们都被国王这么折磨过！” * * * 洛川在城堡里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正常一些的房间，简单地洗了洗后就躺上了床。她见冰琳要出去，就说：“冰琳，你今晚和我睡吧，和我说说冰谷城的情况好吗？” 冰琳哪敢说不，紧张地点了点头，她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躺在洛川身边，根本不敢看这位被称作“北境之星”的王室公主。她偷偷地瞥了一眼洛川，见洛川正在看她，慌忙转过头去。 洛川轻轻地说：“冰琳，能和我说说洛邺来到冰谷城以后的事情么？” 冰琳一想到洛邺平时的恶行，就害怕得浑身发抖。洛川轻轻握着她的手，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小声说：“洛邺这个魔鬼是三年前来冰谷城当的领主。冰谷城以前十分富饶，他来了后，就像恶鬼一般，拼了命的搜刮财富，很快就把冰谷城弄得一穷二白。” 冰琳有些颤抖地说：“这个魔鬼不仅贪财，还十分好色。他来到冰谷城后，实施初夜权，要求所有姑娘新婚的当晚都要陪他度过。后来，冰谷城的姑娘都不敢结婚了，他就直接明抢，凡是被他看上的姑娘，都会被他的卫队抢回去……” 说到这里，冰琳小声地啜泣了起来，“冰谷城的两大家族冰氏和谷氏不堪受辱，曾发动过起义，眼看就要胜利了。黄金七城的联合军队开进了冰谷城，挽救了洛邺，并且对两大家族进行了报复，所有参加起义的人都被活活烧死，包括我的父亲、伯伯和几位哥哥……” 冰琳再也忍不住了，痛哭了起来，“我一直被外公关在家里，不让出门，这才没有遭受领主和他卫队的*。今天早上，我听说王室的军队来了，领主军队被击溃了，就想着没事了，打算出来看一看，谁知……被领主卫队给抓走了……” 洛川轻声安慰她，过了好久，冰琳才平静了些。她觉得自己在公主面前太过失态，就忙擦干了眼泪。 洛川心里十分难受，在她的心里，父亲是一个好人，他温文尔雅，爱护家人，体恤部下，英勇无畏。但即便这样，他也并不是一个好国王。他为王国操心劳碌，为魔兽问题彻夜难眠，在北境人民心中的地位却不如千里之外的一个人类。 想到这里，洛川说：“冰琳，你们是怎么听说叶苏的？他来过两次北境，但是都是走荒野直接到的洛水城，你们应该没有见过他才对。你外公突然说出他的名字，还说着想投奔他，让我有些吃惊。” 冰琳惊讶地说：“公主，您说叶苏国王来过北境，什么时候？” 洛川想了想就说：“一次是三年前吧，还记得那次洛水城的巨龙之灾吗？大家都说是我杀死的巨龙，其实不是，是他杀死的。我流落到了玫瑰领，他送我回到了洛水城，顺便杀了巨龙。再有就是这次魔兽之乱，他和几个精灵灵术师击杀了魔兽……” 冰琳惊呼道：“他真的来过？！是外诉我叶苏国王的事的。过去住在冰谷城的一个冰氏家族的造船匠回来探亲，准备迎娶自己的心上人，结果心上人哭哭啼啼地说她被……” 虽然冰琳没有说完，但是洛川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心痛得难以呼吸，细牙都几乎被咬碎了。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和叶苏有什么关系呢？” 冰琳眼中又放射出奇妙的光彩，动容地说：“那个造船匠还是坚持把心上人带回了玫瑰领，交出了所有的财物后才得以出城，然后前往了玫洛薇。在玫瑰领，领主府邸的人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如实说了。两个星期之后，洛邺就少了一只耳朵。” 她柔声说到：“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都相信，一定是叶苏国王做的这件事。造船匠是我们冰氏家族的人，听他说，玫洛薇是一片和平富庶之地，所有人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政府的人不仅不会横征暴敛，整天还会关心你的学业、医疗和就业。” “外祖父告诉我后，我当天晚上做梦，居然梦到了那个遥远的、孤悬海外的国家。我梦见我住在一座面朝大海的房子里，推开窗户就能看见美丽的河流、草原和森林……”冰琳越说越兴奋，都忘了洛川的存在了。 洛川听完就微笑着说：“冰琳，据我所知，玫洛薇是有这么一处地方。” 冰琳兴奋地说：“真的吗？是哪里？” “王宫。”洛川说。 冰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她见公主脾气特别好，慢慢就没有那么怕她了，她转向洛川，一脸期待地问：“公主，您说，叶苏国王还会来这里么？我真想见见他的样子。” 洛川说：“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你也会见到他的。” “公主，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黑水河畔的行刑队 大雨下了一夜。次日清晨，雨终于停了，天却还是没有放晴。 洛川一醒来，冰琳就给她端上了早饭，烤面包、煎蛋、蛋糕、沙拉、水果一应俱全。洛川尝了一口煎蛋，就幸福地说：“天哪，真是太好吃了。这是你做的吗？” 冰琳害羞地点了点头。 洛川说：“你也没吃呢吧，一起坐下来吃吧。”洛川拉过身边的一张椅子，对有些局促不安的冰琳说，“我发誓要把玫洛薇带到冰谷城。玫洛薇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与平等，从今天起，你就当我是你的姐姐吧，好吗？” 冰琳吓了一大跳，却又不敢对洛川说不，就战战兢兢地答应了。 等她们走出府邸时，发现班克已经在一楼会议室里召开冰谷城改扩建会议和迁都会议了。她走进了会议室，示意班克接着讲，自己和冰琳坐在了一边，安静地听着。 冰氏家族的族长冰韬、谷氏家族的族长谷辰、随洛川而来的部分王宫工作人员和没犯过事的中小贵族都到齐了。谷辰一见自己的外孙女居然和洛川手挽着手进来了，眼珠子都差点吓得掉了出来。 班克指着冰谷城的建设规划图说：“整个冰谷城改扩建计划和迁都计划完成周期约为两年，投入资金大概二十亿洛币，目标是把冰谷城不亚于其他三大王国王都和旧都洛水城的伟大城市。” 不顾众人质疑的目光，班克说：“建设王都最紧迫的问题是材料问题和人手问题。好在冰谷城这里本来就有采石场和制砖厂，稍微改建一下，产能可以翻倍。至于人手问题，请各位族长出面动员大家积极参与王城建设。” 冰韬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二十亿洛币？王国有那么多钱么？” 班克说：“族长们，钱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你们对北境的财富一无所知，要知道，王后可是世界上最富裕的人之一。”他见王后不解的眼神，就说，“王后，您忘了吗？玫洛薇的国王曾经答应给你整个王国百分之五的股份。” 洛川吓得站了起来，她花容失色地说：“不是这样的！当时叶苏说的事把魔兽公会百分之五的股份给我。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那个破公会才能值几个钱？” “肯定是您记错了，”班克扬了扬手中的信，“这是国王陛下寄给我的信，他说自己几乎忘了这件事，您的所有权证书都给您寄过来了。由于王国并非他的私有之物，他就把自己名下的矿山、河流、公司、领地和其它财富作价算给了你，数额不知道多少倍于二十亿洛币。” 所有人都吓得瞠目结舌，虽然知道洛川与神秘的玫洛薇国王交情不浅，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关系竟然如此紧密。这下子，所有人对于冰谷城改扩建和迁都计划再无疑虑了。 散会后，洛川叫住了班克，“感谢你们国王的好意，可是，这份厚礼我不能收。我是为了玫洛薇和叶苏做了一些事情，也答应接受百分之五的股份，可我以为那是魔兽公会的股份，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话，死都不会接受的。” 班克哑然失笑，他说：“既然您不愿意接受的话，就留着所有权证书吧，见到他时还给他就好了。我们公司的贷款也已经全部到位了，建设资金您就不用再忧心了。王后，我先告辞了。” 洛川拿着所有权证书，粗略地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她没想到玫洛薇会这么富裕。她把证书交给冰琳保管了起来，随即走出了官邸，呼吸着冷嗖嗖的空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是谁，突然知道自己名下有一笔十一位数的存款，都会发疯的。即便是洛川这么尊贵的身份，也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流汐见到洛川忙行屈膝礼，满脸兴奋地对洛川说：“王后，洛邺那家伙一夜都没熬得下来就把一切都招了。我们又连夜走访了近百家冰谷城的居民，把所有平日里为非作歹、欺凌百姓的家伙都抓了起来，现在都关在监狱里，需要怎么处置他们呢？” 洛川说：“依律行事吧。” 流汐摇头道：“这样恐怕不行，王后。我在学院读书时看过北境的王家律法，洛邺这样的王室子弟最多是被削掉爵位，禁足一段时间，以后还有可能会被起用。我觉得王后您一定不会同意这么做。” 洛川震惊地说：“什么？这是什么法律？我们还能依靠这样的法律保护人民吗？人民还会信任王室吗？”她发了一通火后，知道问题还是出来王室身上，就又冷静了下来，“按照玫洛薇的法律，他们的罪行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洛邺犯有屠杀罪、强奸罪、抢劫罪、贪腐罪、渎职罪等十几项罪名，会直接被捆上石头推进大海。抢劫居民财产和殴打居民的人会根据数额不等处以十到三十年的苦役。*女性的混蛋会被判处二十至三十年的苦役。杀人者没什么好说的，斩首。” 流汐见洛川眉头紧锁，忙解释道：“王后，其实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酷啦。您最清楚不过了，国王不是个残忍好杀的人。玫洛薇法律的目的是保护公民的自由与人权，而不是惩罚和威吓公民。除了这些恶性犯罪，其他的刑罚都是很轻的。” 洛川摇了摇头，“我不是觉得玫洛薇的法律严酷，而是想是否能在北境推行玫洛薇的法律，你觉得可行吗？” 流汐认真地说：“根据北境的实际情况改一改，应该是可行的。因为玫洛薇的法律就是根据四大王国的法律编纂出来的，主要编纂者就是东境的一个政务官。” 洛川想了一会儿就说：“新王都就要有新气象，我不能再墨守成规。就按照玫洛薇的法律处罚这些人吧。至于洛邺这个魔鬼，先让他服一段时间苦役再说吧。你让人对黄金七城宣称，公主并没有处死洛邺，而是予以宽大处理，允许其为自己赎罪，先稳住他们吧。” 流汐和灵薇商量了一下，就说：“王后，我们打算这么做。我们会选派一些可靠的冰谷城居民，让他们到城里散布流言，说洛邺和洛蜚因为争风吃醋杀死了洛蜚，洛邺因为犯下弑亲罪被公主下令抓捕。您看这样可以吗？” 洛川一听嘴角就露出了笑意，不禁想：你自己不正经就算了，还把手下纯洁善良的精灵也带坏了。她说：“一切就交给你们自行斟酌处理吧。” 听到冰琳的笑声，洛川有些意外：“冰琳，我本以为你会不高兴呢。” 冰琳几乎咬碎了细牙，“这个魔鬼，就这么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让这个好逸恶劳、骄奢淫逸的家伙去采石场和矿坑去服苦役最好不过了。王后……”说道这里，冰琳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小声说，“公主，为什么他们称呼你为王后，难道你……” 公主看了冰琳一眼，轻轻地说：“你想知道吗？想要我告诉你的话，你可就得终身跟着我了。” 冰琳慌忙跪了下来，情真意切地说：“我是被公主的人从洛蜚那个魔鬼的手里救回来的，原本都不敢奢望能够留在您身边照顾您。我不想知道您的秘密，但请一定要留我在您身边照顾您。” 公主拉起了冰琳，在她耳边说：“我是叶苏的妻子，玫洛薇的王后。这下子明白了？记得保密。” 冰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见公主这么信任自己，心下再无半点一律，慌忙点了点头，“王后……不，公主，我一定会为您保守这个秘密。” * * * 根据审问洛邺和走访冰谷城公民收集到的情报，流汐她们在冰谷城居民的帮助下，花了几天功夫，把所有欺凌和压迫冰谷城居民的洛邺的爪牙给全部揪了出来，并对他们进行了公开审判。 被抓捕的八百多人中，有近五百人犯下了杀人罪。这些曾经穷凶极恶、不可一世的刽子手跪在黑水河边，一个个抖如筛糠、面如土色，不停地磕头求饶，辩解自己也是被洛邺逼的，身不由己。 流汐叹息着说：“我也是被王都的新法律逼的，身不由己，你们也不要怪我。”贫完嘴后，流汐一挥手，轻轻地说：“你们呀，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一百把利剑扬起，砍下，收剑。飞溅的血花把黑水河变成了红水河。 围观的民众并没有鼓掌欢呼，而是心生寒意。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果敢的刽子手。很快的，又是一百个人被推到了他们的面前，依然是手起刀落，滚落的人头就像西瓜一般乱滚。 另外三百多名罪犯，连同洛邺，全都被吓破了胆。 全部行刑完毕后，流汐面对吓破了胆的人群，宣读了几十条玫洛薇最常见的法律。读完后，流汐严厉地说：“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只要违背上述法律，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王城筹建委员会接管冰谷城的民政和军政事务，所有人的人身和财产权利都会得到保护。” “剩下的三百多名罪犯，都犯有人身伤害罪或强奸罪或抢劫罪，将被判服十年至三十年不等的苦役。至于洛邺，犯的是死罪，就这么抽死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先让他服一段时间苦役再公开处决。即日起，他本人及其家族的贵族籍被削除，所犯罪行通告全国。”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死里逃生的情报与安全大臣 之后的两个月里，冰谷城的改扩建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救回被洛邺劫走的冰谷城女孩、半夜奇袭并杀死冻泉城的领主洛蜚和以雷霆之势镇压洛邺领主及其走狗帮助洛川树立了崇高的威信，王都重建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洛水城的居民有很多也拖家带口来到了新王都。 令她有些担心的是，流汐经过秘密刺探，得知黄金六城的领主——巨杉城的裴多菲、风谷城的风雅、绿藻城的络瑟霖、黑晶城的普林斯、盐湖城的艾希略和碧水城的洛璧慢慢嗅到了洛邺两兄弟案的真相和王室的意图，正在积极组建反王联盟，准备趁王室力量尚未恢复之际一举击垮王室。 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发动袭击，是因为惧怕王室“灵术师”的力量。这些灵术师被传得神乎其神，他们频频以少胜多，轻松击败赫芬和洛邺，又能上天入地，毫不费力地秘密斩杀了居住在防卫森严的冻泉城领主府邸中的洛蜚。 其实，流汐带领的这一百人的火枪手队伍已经没什么弹药了，正在等玫瑰领补给队伍的到来。别说黄金六城了，就是随随便便一个城池的军队，都能轻松击垮冰谷城的守军。 机会一旦错过，很有可能就是永久性的。因为，远比流汐和灵薇出色的一名玫洛薇精灵女军人很快就要来到北境冰谷城了，这个女人在玫洛薇已经“死了”，在冰谷城，她获得了“重生”。 * * * 灵菲娅步履蹒跚地被押往海边的行刑台，银发和军装都被淋得湿漉漉的，心如死灰。当她来到悬崖边简陋的行刑台时，发现还有一个头上套着布袋的人类男子跪在那里，正在等候接受行刑。 灵菲娅看着眼前茫茫的大海，冰冷的大雨打在海面上，水天相接，雨雾飘摇。她的心就像眼前的雨雾一般潮湿和冰冷，在人生的最后几分钟里，很多过去的事情浮上了心头。 两年前，她和父母不得已从双子峰区逃到了玫瑰领，逃避灵僖的残酷统治。来到玫瑰领之前，她和其他精灵一样，也都认为人类是凶狠好战的魔鬼，玫瑰领是个贫穷落后的地方。 到了玫瑰领之后，令她大感意外的是，她首先见到的是位一头红发的精灵——玫瑰领精灵事务专员红玫。 红玫登记了一下她们的信息后，将一堆材料交给了她，包括《玫瑰领简明法律读本》《玫瑰领精灵安置住宅入住须知》《玫瑰领行政地图》《玫瑰领工作、学习与生活指南》，然后就让工作人员带着她们一家到安置房去了。 在精灵住宅区那里，她看到了一个黑发金眼的人类和一位貌若仙子的精灵手牵着手，正在和精灵移民交谈。工作人员就介绍说：“那是我们的领主叶苏和领主夫人艾薇儿。呃，领主眼睛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确实是人类啦。” “是南境的二公主艾薇儿吗？”灵菲娅惊叫了起来。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啊？我们的领主夫人在精灵世界这么有名吗？怎么谁都认识她？是的，她是南境的二公主，新年时嫁到玫瑰领的。二公主可真漂亮。” 灵菲娅不禁回过头多看了那个人类领主和艾薇儿几眼，她疑惑地说：“在玫瑰领，我们可以站着和领主、领主夫人说话吗？不不不，我们可以和领主、领主夫人说话吗？” 工作人员都被说糊涂了，她有些苦恼地说：“我不太听得懂你说的话。为什么不能和领主、领主夫人说话呢？不站着和他们说话，难道该躺着吗？” 灵菲娅轻轻地笑了，心想：你们不知道还有“跪”这个姿势吗？ 到了一处红色屋顶的房子前，工作人员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门，然后把钥匙拔了出来，交到了艾菲娅的手里，“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了。从今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祝你们生活愉快。” 艾菲娅推门走进了屋子，瞬间就惊呆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发现里面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更令她吃惊的是，在东境平常人家根本用不上的电和自来水这里一应俱全。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她冲了一个澡。笨拙的她本来还不怎么会用热水器，幸好《入住须知》里写明了热水器的使用方法。换上衣服后，她和父母打了一声招呼，就到外面去看看了。 到外面，艾菲娅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夕阳染红了石子铺成的街道，给街道两旁依水而建的精灵村和精灵新村披上了黄色的薄纱。不一会儿，街道两边亮起了盏盏路灯，照亮了学童和工人的归路。 她看着双子峰区中一栋栋红屋顶的住宅，恍若置身梦境。她不知疲倦地在街道上走着，看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一路上，她见到了很多自己的同族，所有人都在快乐地打着招呼，完全没有背井离乡的伤感。 走到饥肠辘辘之时，她正好看见了夜市，摸了摸身边还有一个洛币，就打算在外面吃点东西。她点了一碗馄饨，轻松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经意间发现领主和领主夫人居然在那吃馄饨呢，还不时和精灵店主说笑着。 她突然明白《法律读本》封皮上印着的那句话——惟自由与平等为玫瑰领之恒久价值——的意思了。她吃完饭回家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午领的那堆材料，然后就对父亲说：“父亲，我想好了，明天要到玫瑰领学院军事系报道，毕业后也要做个像您那样的军人。” 父亲放下了手中的《玫瑰领精灵安置住宅入住须知》，“是因为军人可以免于缴纳房款吗？你不用担心这个，我问过邻居了，按照玫瑰领的工资水平，基本上两年就可以还清房款了。” “不是！”灵菲娅站了起来，认真地说，“我就是想做一个军人，捍卫玫瑰领的自由与平等。父亲，您经常说，东境不值得您为它卖命。但是我相信，玫瑰领一定值得！” 父亲忙说：“好好好，大小姐，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当时我提出全家来玫瑰领，就你拼命反对。先去好好读你的书吧，别的什么慢慢决定，好吗？” 次日，灵菲娅到玫瑰领学院完成了注册手续，正式成了玫瑰领学院的一名学生，在第一节课上就大放异彩。从小跟着父亲练习剑术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同学通通击倒在地。在随后的生存训练和实战演练中，她表现出色，被直接擢升为第七军的副官，负责新大陆的安全事务。 玫洛薇建成后，她的父母也搬迁到了玫瑰城，住进了一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在女子地位极为低下的东境，她长大后只能嫁人、生子、老去，而在玫洛薇，她却可以做自己任何想要做的事情。 就在她回忆往事时，碎星的声音响起了。眼前的人类就像沙袋一般，直直地坠入了大海。她的思绪再次被拖回了现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了上去，决定迎接自己的命运。 艾米丽娅冷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了，“灵菲娅副官，你知道刚才跪在这里的男子是谁吗？” 艾菲娅茫然地摇了摇头。 艾米丽娅说：“他就是情报大臣夏马尔。好好记住这个人，他在玫瑰领和玫洛薇长期位居高位，却尸位素餐，毫无作为，这就算了。他还被精灵王国成功策反，利用自己在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中任职的便利，试图将碎星的技术偷卖给精灵王国，结果被自己的儿子举报了，接应的精灵和逃走的技术人员又被你果断击杀。若不是如此，碎星的技术就真的流失了。” 艾菲娅彻底糊涂了，听首席大臣的口气，她完全赞同自己的做法，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宣布把自己处死呢。她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艾米丽娅说：“作为艾菲娅的你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艾米丽娅就带着艾菲娅上了一辆黑色的马车，艾米丽娅让艾菲娅把衣服换了，现在就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艾菲娅彻底搞不懂了，“首席大臣，您不处死我吗？” 艾米丽娅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两个多小时后，艾米丽娅和艾菲娅下了马车，这时艾菲娅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王宫。艾米丽娅举起了黑伞，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了王宫，来到了国王的书房。国王正在和挺着大肚子的艾薇儿王后聊天。 见到艾米丽娅和灵菲娅，叶苏就笑着说：“你把我的情报与国土安全大臣带回来了？” 灵菲娅慌忙行了个礼，她朝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情报与国土安全大臣。等她再回过身时，发现叶苏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认真地看着她。 “灵菲娅小姐，你为王国所做的一切，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个出色的指挥官，坚定的爱国者，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从今天起，你就是首任情报与安全大臣。” 叶苏将一份名单交给了惶恐不安的灵菲娅，“这上面列着的几百个精灵和人类是我们安插在精灵王国和帝国的情报人员，为了玫洛薇，他们都舍弃了自己的名字。我可以把他们托付给你吗？你可以拒绝，因为牺牲实在太大了。” 灵菲娅终于明白了艾米丽娅所说的“你已经死了”的意思，她不待叶苏说完，就举手立誓，“国王陛下，我愿意担任这个职务，为了玫洛薇。我愿意抛弃自己的名字。” 第一百九十章 大臣与三旅人 对于过目不忘的洛菲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她看了几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把身份材料扔进了书房的壁炉里，又问叶苏：“陛下，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叶苏走到了书房里挂着的一幅地图前，对洛菲娅说：“这是北境的地图，这个地方是冰谷城，北境的新王都，目前正在建设中。北境南方的七座城池被称为黄金七城，是死硬的贵族势力，一直想趁王室势力衰弱之时夺取政权，之所以到现在未动，是因为被‘碎星’吓住了。” “由于洛泽国王患病，现在正在冰谷城主持事务的是北境公主洛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个人对于玫洛薇意味着什么。现在北境千万不能乱，大规模作战可能会分裂北境。你当前的任务就是与我在北境的谍报人员和玫瑰领留守政府紧密配合，挫败黄金七城的反叛阴谋。” 洛菲娅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手中的名册，心里盘算了一下，就说：“国王陛下，我现在最好马上过去，再怎么快也得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北境，其间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新变化。” 叶苏说：“这样最好。你的身份只有我、艾米丽娅和艾薇儿知道。你这个大臣的身份也不会对外公开，在玫洛薇，你已经死了。至于你的父母那边，我们会以适当的方式告知他们，你不必担心。” 洛菲娅想到父母，心里一阵难受，不过，她很快平复了心情。她行了一个礼，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问叶苏：“国王陛下，可以让我知道是哪个精灵王国策划了这次火器技术盗窃案吗？” 叶苏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长时间，场场地叹了一口气，“你是情报与安全大臣，当然可以知道。但我实在是不愿意说，我正和王后商量这件事情呢，事后，报告会到你手里的。” 南境！艾琪璐！帝国共主！ 这三个词一齐浮上了洛菲娅的心头。她大吃一惊，转身离开了国王的书房，在艾米丽娅的陪同下，乘坐着黑色的马车，直接冒雨前往海港城。 就在马车上，艾米丽娅帮她剪短了头发，戴上了北境王室才能佩戴的北极星项链，又给她架上了一副平光眼镜，曾经威风凛凛的军官画风一转，变成了一个学生打扮的眼镜妹。 马车上，艾米丽娅说：“洛菲娅，你别看国王说得轻描淡写的，他的内心早就无法平静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洛川是国王的第三位妻子。知道她的境地后，他早就想自己亲自去北境了。直到我们提出由你去北境，他才答应再等一等。” 洛菲娅不知道国王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 艾米丽娅说：“你们同期的军官中，最出色的精灵军官有三个，流汐坚决果敢，但杀戮心太重。灵薇灵术、剑术俱佳，却缺乏指挥才能。只有你，虽不会灵术，但剑术和射击术超群，心思缜密，又有怜悯之心。如果你也解决不了北境的问题，国王就真准备自己出马了。” 洛菲娅冷静地说：“我会努力的。请国王陛下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我一定会保护好洛川王后，瓦解掉七城联盟。” 到了军港，早有一艘四桅帆船在那里等着了。洛菲娅最后看了一眼大雨笼罩下的玫瑰城，背上了艾米丽娅为她准备的背包，跳上了帆船，很快随船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海中。 * * * 十天之后，洛菲娅抵达玫瑰领，在领区修整了一段时间，随即骑马向北境驶去。在路上，她看见了二女一男三个精灵，上前一问，原来他们也是去北境的。洛菲娅和他们聊了几句，觉得他们人还不错，就和他们结伴同行。 到了晚上，搭完帐篷后，几个人一起搭伙做饭。那个腿有些不方便的姑娘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鱼汤。这时，洛菲娅才发现，除了那个只有一只胳膊的男子外，这个戴着粉色玉髓手镯的姑娘左手也不太方便。 灵菲娅喝了一口鱼汤，差点惊叫了出来。这味道和国王陛下做得实在是太像了。转念一想，灵菲娅又觉得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鱼汤不都是这个味道么？ 男子笑着说：“洛叶、芙娅，觉得味道和那个家伙做的比起来怎么样？我可是练习了好长时间才辨清楚了他用的那些香料——我们精灵根本不吃这些东西。那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懂得这么多。” 洛叶尝了一口就赞叹道：“真的很像呢。” 芙娅怀念地说：“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分别五个月了。那个家伙究竟怎么样了？要不是怕拖累他，我真的很想去那里看看。听说那里是个很漂亮安宁的地方。” 男子看了看夜空中的星星，轻轻地说：“这个家伙，不过就是和我们一起战斗了两次而已，就敢这么随便使唤我们这些橙纹，还毫不气地把我们的女神班长和公主带走了，他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洛叶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星辰，你说的太对了。没想到离得这么远，我们还是摆脱不了他，他给我写的信是什么内容，你们知道吗？就一句话——洛叶，好久不见，异常想念，洛川有难，前去救援。” 一听到这，洛菲娅嘴里的汤差点没喷出来，她心想：他们说的洛川是王后吗？这些人究竟是谁啊？他们说的橙纹，莫不是橙纹灵术师？什么时候橙纹灵术师这么泛滥了，自己在路上随随便便就能碰见三个？ “你这还有什么不满的？”那个叫作星辰的男子不满地说，“他给我写了什么你知道么——喂，星辰，你还没死吧？没死就去北境帮洛川一把。这个混蛋，就没一句好话！” 灵菲娅努力忍住让自己不笑出来，她憋得实在是太辛苦了。 星辰和洛叶两人把目光对准了芙娅，芙娅知道两人想说什么，就说：“好啦好啦，我告诉你们好了。他给我写了一封信，倒也不是很长，内容主要是——玫洛薇一切安好，红玫生宝宝了，二公主再有五个月也要生宝宝了……” 星辰和洛叶一听都快气死了，星辰生气地说：“叶苏这个混蛋啊为什么这么偏爱你？你信的内容摘要都比给我们两人的正文还要长！” 芙娅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说：“别着急，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呢。他说了，故意给洛叶和星辰写了封短信，就是想看看他们知道我给你写了这么长的信后气急败坏的样子。你看你们，又被耍了吧？” 洛叶和星辰懊恼不已，随即眼泪笑得都快出来了，骂道：“这个家伙，脑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真是太无聊、太幼稚了！” 灵菲娅这时才想了起来，眼前的这三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当年和国王一起并称南境十子的灵术师！他们参加了霜月狩猎和雪月狩猎，十个人中除了国王陛下和两个失踪、一个阵亡的灵术师，其他的清一色全是橙纹灵术师，堪称精灵大陆上最强的灵术师组合。 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虽然他们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洛菲娅早就心知肚明。洛菲娅介绍自己时，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们，把自己伪造的身份和经历说了一遍。 洛叶等人一听说洛菲娅是洛川的族妹，又是在玫瑰领学院（玫洛薇的学院是在玫瑰领学院基础上建立的，后更名为玫瑰城学院。玫瑰领学院相当于玫瑰城学院的一个分校区）学习的，此行也是为了见洛川公主，心里对她顿生好感。几个人一边赏月，一边喝汤，很晚才休息。 * * * 洛川公主坐在窗前，看着同一轮明月，打了个哈欠，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正在帮助她整理文件的冰琳说：“王城开建才三个月，进展快得让人不敢相信。现在冰谷城处处在开工，运送物料的船只都快把黑水河给堵塞了。” 洛川说：“我终于明白当时玫瑰城的建设速度那么快了，一是资金充裕好办事，二是大家对建设新家园和迎接新生活充满了信心。我虽一直很喜欢他，但有时也会觉得他靠的是运气和小聪明。自己做起来，才发现不是那样。他真的很有胆略和远见。” 冰琳感叹道：“只靠运气和小聪明的人，是绝不敢面对魔兽的，更不用说连续三次。”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流汐敲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冰琳，冰琳忙说：“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吧。”说完，她就拿着水壶走出了房间，轻轻地掩上了门。 流汐难掩兴奋，她扬着手中的信对洛川说：“王后，国王陛下已经派出强援了。南境十子中的洛叶、芙娅和星辰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一位和我同期的军官也要过来。国王虽然没说，我已猜到是谁了。肯定是第七军的副指挥官灵菲娅，她曾在模拟对抗中让国王也吃尽苦头。” 洛川想了一会儿就说：“洛叶、芙娅和星辰都在上次的雪月狩猎中受了重伤，叶苏还麻烦他们，这样不太好吧？除了神级魔兽和背叛他的同伴，我从来没听说叶苏吃过谁的亏。这个灵菲娅还真厉害，她会使用灵术吗？” 流汐说：“不会，不过她的射击术可比一般的灵术厉害多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她冷静的头脑和出色的指挥才能。在那次对抗赛中，我们已经被打垮了。” “谁知道灵菲娅拿着彩蛋枪，指挥我们化整为零，四处骚扰国王军，又突然化零为整，直接奔袭国王指挥部，差点完成对国王的斩首行动，吓得国王一身冷汗，气得他暴跳如雷，之后又兴高采烈地把灵菲娅擢升为第七军的副指挥官，负责国土安全。” 洛川一想到叶苏先是暴跳如雷，又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我还真没想到，他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在玫瑰领开会时，他总是一副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样子。他和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快乐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玫洛薇的医学革命 经过成绩复核、心理测试、面试和专业测试后，玫洛薇首批通过考试选拔出来的文官正式被分配到各个公共部门去了。自我感觉极差的雪梨和秋梧都幸运地通过了一系列测试，成功上岸。 雪梨考取了文教部，秋梧考取了防务部。 至于因笔试满分轰动全国的黎梨，她本人表示不会再参加任何复试，结果被红玫押着去参加复试了，一路畅行无阻，考上了国王事务办公室。这样，她留在王宫里也算名正言顺。 在王宫举行的首批公考录取公职人员的入职仪式上，所有人看见红发碧眼、酷美无比的满分考生黎梨，都惊叹于她的美貌和智慧。黎梨作为新录取公职人员的代表上台发言时，很多人都感觉有些窒息。热辣辣的情书随之雪花般涌向王宫。 经过近一段时间的相处，包括叶苏、艾薇儿和红玫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喜欢这只狐狸娘。知道她魔兽身份的只有叶苏和两位王后，红玫怕她的身份暴露引起恐慌，就反复提醒她不要竖耳朵，又给她买了好多长裙，好掩饰住她的尾巴。 红玫随手拿起黎梨桌上的一封情书：“黎梨，这么多追求者，你谁都看不上吗？” 黎梨入神地看着摇篮中的玫黎，轻声说：“我可是只狐狸哎，对人类和精灵怎么会有那方面的想法？我看你们精灵就和你们精灵看一只猪一样，就算它再怎么眉清目秀，也不会想要和它在一起。” 红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见你和我们长得几乎一样，实在是无法把你当成魔兽。” 黎梨见摇篮里的玫黎醒了，就把他抱了起来，抱起来轻轻地摇着，哼着不知道哪里的儿歌：“小狐狸，摘葡萄，够不到，往家跑，一不小心摔一跤，看看地上有什么，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唱到这，黎梨开心地用自己的脸蹭着玫黎的脸，就像一个姐姐在捉弄自己的弟弟一样，玫黎咯咯地笑了起来，看得红玫心都快化了。清晨的阳光照在黎梨的白色小衬衫和蓝布裙子上，映衬得她如女神般美丽。 * * * 在玫瑰领生物与化学系的实验室里，叶苏和艾米丽娅一起观看系里和一些医药企业联合研制出来的医疗器械。他惊讶地发现，光学显微镜居然给捣鼓出来了，透过目镜，他看到了细菌和蠕动的微生物。 这个时候，他脑中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个年代的医学水平十分落后，普通的感染常常就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发明一种广谱抗菌药物。 历史上最早也是最伟大的抗菌药物，毫无疑问是青霉素。青霉素的发明和使用是现代医学的开端。 叶苏在前世的生存训练课上曾经学过自制青霉素的方法。但是谁也没有胆量使用，负责教授野外生存课程的老师也警告学生，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把这种东西注射到自己的静脉里。 可是，现在叶苏已经无法可想了。四十岁是人生正当年之时，而过半精灵和人类在四五十岁就悄无声息地去世了。叶苏虽然不通医学，但是也看得出来很多病症并不严重。 师生见刚才还和他们谈笑风生的国王陛下突然皱着眉头在那发呆，谁也不敢打扰他，直到艾米丽娅轻轻拍了拍他，“国王陛下，怎么发呆了？” 叶苏这才回过神来，他自顾站了起来，走到实验室的白板前，完全不顾师生们惊愕的眼神，“首先，收集一些发霉的甜瓜，越多越好，将上面的青霉刮下来，放到玉米粉制成的培养液中。静置一个星期，用来培育青霉。” “取一个漏斗，塞上医用棉花，置于大玻璃杯上，过滤培养液。之后再在培养液中加入菜油，充分搅拌，液体会分为三层，分别为脂溶性物质、不溶性物质和水溶性物质。分离这部分水溶性物质。” “将水溶性物质置于一个上方开大口，下方开小口的玻璃器皿中，在水溶性物质中加入经过消毒的碳粉，注入蒸馏水，注入醋酸溶液，最后注入苏打水，过滤后得到的纯净溶液就是青霉素溶液。” “将溶液分成若干等份，滴在你们所发现的‘金球菌’培养皿上，然后密封。过几天后，如果滴液附近出现一个白色的大圆斑，就证明青霉素溶液有效。” 说完，叶苏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会议室里的师生，“青霉素的制作原理大概就是这样。这只是土办法，你们可以借助玫洛薇工业界的力量，寻找高效制作高纯度青霉素的方法。青霉素通过皮下注射或静脉滴注给药。” 不待别人发问，艾米丽娅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板，惊讶地说：“国王陛下，你怎么突然跟着了魔似的？什么青霉素，它是干什么用的？你怎么突然说这些有的没的？” 叶苏说：“这么说吧，目前人类和精灵的平均寿命在四十岁左右，一旦青霉素成功研制，不需要多少时间，我们玫洛薇的平均寿命可以提高二十岁。”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就连最信任叶苏的艾米丽娅也觉得他突然之间有些不可理喻。她小声对叶苏说：“国王陛下，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说的这个青霉素，不就是那些霉菌做成的吗？感觉好脏啊。” 生化系主任、同时也是玫瑰城中心医院的院长弗莱一直紧锁着眉头，国王说过的情况他之前也偶然碰到过，不知从何而来的青霉混入了器皿中的金球菌。当时，他以为金球菌不过是“发霉了”，国王却断言金球菌是被杀死了。 叶苏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首席大臣，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他又对弗莱主任说，“至于研究资金，可以直接向艾米丽娅女神教下属的教会基金会、王室科学艺术基金会或者文教部的重大课题基金会申请。” 弗莱没有犹豫，点头道：“国王陛下，我知道了。我会立即组织力量进行攻关研究。” 叶苏挠了挠头，对艾米丽娅说：“首席大臣，我这个不属于干涉学院教学和科研工作吧？” 艾米丽娅微笑着说：“国王陛下，您所说的这种药物若真的能提高人均寿命，就算你把生化系给拆了估计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她笑着对师生们说，“我说的没错吧？” 实验室里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弗莱院长忙说：“国王陛下，您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崭新的研究思路。如果这是干预，我们希望这样的干预来的多一些。” 出人意料的是，叶苏想了想，当仁不让地说：“我以前在南境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的麻豆疫情比较严重。很多小孩和大人因为麻豆死去，就算不死，脸上也会变得非常难看。” “国王，难道您有办法？我就是南境过来的，我的家乡就是疫情重灾区。”一个名叫艾莓的女学生惊讶地说。 “我有一个办法，应该会很有效果。找一头患有麻豆的牛，提取痘疮中黄色的浓浆。用酒精对接种者的左臂进行消毒，划一道小口，将浓浆接种进去。一般过几周伤口就会结痂、脱落。接种者可能会有一些轻微的麻豆反应，但很快就会痊愈，留有小小的瘢痕，终身不会再感染麻豆。若只有外伤，没有瘢痕，就需要重新接种。”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国王陛下？你说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我们该如何让国民相信我们？再说了，就算有效，有谁舍得在自己孩子胳膊手上划道口子？”艾米丽娅一连发了几个问。 实验室里的老师和学生们也都觉得国王陛下说的这件事匪夷所思，让他们无法贸然相信。弗莱院长是国王的忠实拥护者，他试探着说：“我们可以先做实验，按照国王的说法，找一个人，给他接种牛痘，再注射麻豆病毒。如果他不再得麻豆，就证明国王的办法是有效的。” 实验室里顿时陷入了死寂，叶苏知道，他们都对接种牛痘抱有疑虑。这和勇气无关，就是人之常情。他站了起来，脱掉了大衣，羽绒马甲，毛线衫，另一件毛线衫，再一件薄毛衫，露出了白色的衬衣。 他又解开了衬衣袖口的扣子，实验室里的师生瞠目结舌。 艾米丽娅赶忙拦住了他。在她看来，今天国王实在是太反常了，刚才就没有影子的青霉素和种牛痘大放厥词，现在又想在实验室里*上身，他究竟是怎么了？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叶苏奇怪地说：“你拦着我干嘛？”他捋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的左胳膊。这个时候，所有人发现，国王胳膊上赫然一个明显的豆大的瘢痕。 弗莱哗地站了起来，惊讶地说：“难道这个就是种牛痘留下的疤痕？这项技术以前就有了吗？为什么我在玫瑰领和玫洛薇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听说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与神灵无关，与人类和精灵 叶苏只是给大家看了一眼，就立刻放下了袖子，哆哆嗦嗦地把衣服穿上了，他当然不会傻到告诉别人这是他在征伐魔兽时受的伤，而是随便编了个借口：“我以前在落叶领时被抓到领主庄园里挤牛奶，手臂上的伤口不小心碰到了患麻豆的牛流出的脓毒，结果形成了这个瘢痕。后来，庄园里流行麻豆病毒，我安然无恙。我想，二者或许有关系。” “我看过精灵王国的历史，几乎每个王国历史上都发生过麻豆疫情，死亡者不计其数，活着的也在脸上留下永恒的疮疤。”叶苏说，“如果没人愿意做实验的话，我会努力说服我的妻子同意让玫黎……” 这时，艾莓打断了国王的话，“万分抱歉，国王陛下，可以在我身上做实验吗？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一旦研制成功，我希望能够把它带回南境。” 叶苏说：“成交！试验成功后，请你先为我的家人和国王事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接种牛痘。我希望借此机会，实现牛痘种植全覆盖，彻底在玫洛薇消除麻豆疫情。到时，我也会邀请四大精灵王国派医生火来接受培训。你还满意吧？” 艾莓欣喜若狂地点了点头。 叶苏又说：“南境的麻醉法已经在玫洛薇普及了，但是大型外科手术依然是禁区。原因就是缺乏可靠的抗生素，青霉素就是一种抗生素。在它问世之前，我们要向民众做好科普工作，包括水应该烧开了喝；应该随天气加减衣服，不能着凉；饭前便后要用肥皂洗手；不吃生冷的东西；拒绝吃野味等等。” “这些听起来都是小事，但事关公民的健康，那就不是小事。你们汇总一下常见的保健常识，尽快交给我审阅后下发。我马上就要成立卫生部，希望你们中有谁能成为我的卫生部大臣。”叶苏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围巾，笑着说，“希望尽快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走到教学楼外，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看到过来迎接他们的黑色马车，叶苏似乎完全忘记了艾米丽娅的存在，自言自语地说：“要是我是个理科生就好了，把内燃机制造出来，我就可以自己开车了。” 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赶紧对自己说：“我千万不能迷信个人的力量，个人再强，能做的终究有限。我千万不能变成刚愎自用的君主。我所要做的就是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培育充满开拓精神的国民。” 说完，他打开了车门，坐上了马车。突然，另一侧的们打开了，艾米丽娅收起伞钻进了马车，摸摸叶苏的额头说：“亲爱的，你今天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叶苏没有回答艾米丽娅的问题，他突然说：“对了，首席大臣，你回头和师生们说一下，千万不能说青霉素和种牛痘是我的主意，就说是玫瑰领的科学家在长期研究中偶然发现的好了。” 艾米丽娅已经完全跟不上叶苏的思路了。她说：“国王陛下，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隐藏自己的能力呢？如果不是因为艾琪璐这个丫头，你在霜月狩猎中所做的是根本无人知晓。雪月狩猎是你拯救了精灵世界，你却授意夕子在漫画中把全部功劳归于灵术师和人类战士。如果你说的青霉素和牛痘是真的……” 叶苏看着艾米丽娅月光一般金色的眼睛，冷静地说：“艾米丽娅，青霉素这种东西如果发明出来，很多不治之症都能手到擒来。牛痘种植可以彻底消灭麻豆病。如果别人知道是我提出的，我会比神灵还伟大。” 艾米丽娅想了一会儿，就说：“你说的对，准确地说，神灵都没有你伟大。这有什么不好吗？” 叶苏认真地说：“首席大臣，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原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普通人发明和发现的，和神灵无关。人类和精灵的伟大之处，还远远没有被发掘出来。”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玫洛薇的人类和精灵实在是太少了。如果精灵大陆和新大陆能亲如一家，人员、知识、技术和信息可以自由流动，我相信，不出五十年，世界会完全不同，你也一定会为我骄傲。” 艾米丽娅的红唇吻了上来，吻毕，她轻轻地在叶苏耳边说：“亲爱的，从你成为实习领主后，我一直在为你骄傲，庆幸自己当时出面收留了你们。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再陪你五十年，可到了那时，我已经成了老太婆了。你却还是现在的样子。” 叶苏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时间冻结之术应该有解除的办法，不过在那之前，必须找到能够治愈我发动禁忌灵术给身体所带来的伤害。我相信，随着医学的进步，会有办法的。” 回到王宫后，艾薇儿、红玫、和宝宝都在睡午觉。叶苏在马车上打了会儿盹，没有一丝倦意，他看着窗外青葱的树木和青色的大雨，想了想，就拿起雨伞，走向了艾米丽娅女神殿。 * * * 今天是周末，虽然是大雨天，教堂里的人却不少。叶苏挑了最后排的一个座位，听艾思佳神官在那讲授宗教课程：“对艾米丽娅女神最高的敬意，就是秉持女神的仁爱、怜悯、勇敢和牺牲等精神，为国家、社会和社区尽自己的一份力。” “空谈教义，言行不一，都是对女神教的亵渎。与很多人所想的不同，生前犯下的错误，只能在生前悔过弥补。女神无意在恶人死后替他们洗白罪行，女神的辉光，只会照亮那些善良或者弃恶从善的人，将他们从迷惘中拉出来。” 叶苏听得正入神，突然旁边有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教宗。伊莉雅不由分说将他悄悄地拉进了一旁的房间，来到了二楼的图书室，给他倒了一杯水，“国王陛下，你怎么有时间跑过来听宗教课？” 叶苏接过水，看着图书室里发黄发旧的宗教典籍，推开了门，走到了阳台上，看着大雨笼罩下的玫瑰湾，有些迟疑地说：“伊莉雅，你知道我其实已经死了吗？是凤绯用了时空灵术，将我的时间定格在死前一分钟，我才一直活了下来。” 伊莉雅大步走上前来，看着叶苏，关切地说：“叶苏，你没事吧？你好久没直接叫我名字了，难道说的是真的……艾薇儿她们都知道吗？我很难受，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说着，伊莉雅清丽的面庞上挂满了泪水，黑底粉边的教宗服在风里微微飘动着，勾勒出她小巧而美丽的身形。 叶苏摇了摇头，“我不是害怕死。因为我的时间被冻结住了，生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真正让我害怕的是永生，今天艾米丽娅和我说起了这件事，让我有些心神不宁。我不想家人都不在了，自己却一直孤零零地活在那里。这件事，只有艾米丽娅和你知道。” 伊莉雅走到叶苏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玫瑰湾，看着眼前这个生机勃勃的王国，她轻声说：“没有你，精灵世界早就毁灭了——这个世界太依赖你了，你若垮了，玫洛薇和精灵大陆可能转眼崩塌。所以，振作起来好吗？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办法。” 叶苏点了点头，他吹着凉凉的风，看着烟雨朦胧的玫瑰领，随口问道：“您这次南方之行还顺利吧？” 伊莉雅点了点头，“还蛮顺利的。各省的教会基本都建立起来了，负责发动信徒力量，推动文化、教育、卫生和各种慈善事业。有了你帮忙设立的教会基金会，我们能做的事情真是多得干不完。” 叶苏笑着说：“嘿嘿，把你从精灵大陆请过来，肯定要费尽心思讨好你，总不能让你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精灵大陆好。你要是跑了，我对精灵国民可就不好交代了。” 伊莉雅看着叶苏的脸，脸上慢慢漾出了笑意，“我不会跑的。或许有一天，我会回精灵大陆看看故友，但是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回到玫洛薇。看见你还能笑出来，我就放心了。” “而且，我来玫洛薇快半年了，对这里十分熟悉。那些精灵国民本来就不是因为我才来到玫洛薇的，也不会因为我的离开抛弃玫洛薇。大家最信任的，还是他们的国王陛下。” 叶苏摇了摇头，“教宗，您先别急着回去，再等一段时间吧。你为玫洛薇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我要让精灵世界的人知道，他们的主教不是精灵大陆的叛徒，而是真正悲天悯人的宗教领袖。”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狐狸小姐与失落的宫廷侍卫 一身黑色长裙的瑟琳娜跳下马车的那一瞬间，觉得有些晕。她昨晚刚到港口城，虽然轮船的舒适程度让她叹为观止，但十天的航程还是让她筋疲力尽，不得不在港口城的旅馆里住了一晚。 透过旅馆的窗户，她看到海港城里热闹的商店、餐厅和人流，忍不住下去逛了逛。她本来觉得二公主嫁到玫洛薇一定过得很凄惨，特地给二公主带了很多衣服和其他用品过来。 可一看商店里售卖的东西，她当即决定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带回去。 她挑了一家人气比较旺的餐厅吃饭，餐厅里售卖最旺的是所谓的“国王套餐”。她要了一份，端上来才发现就是青菜、萝卜、蘑菇、肉丸、鱼片、龙虾尾、鸡块、火腿等一块煮成的东西，上面交了一层酱料。 她有些嫌弃地看着碗里乱七八糟的乱炖，感觉有些难以下咽。可是看看周围的那些人类和精灵，一个个都吃得兴高采烈。她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 嗯，意外的好吃。 她一下马车，就看见艾薇儿欢笑着朝她招手。她立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是一看到艾薇儿隆起的肚子和她身边的那个黑发金眼的男子，她就有些生气。在她眼里，没谁配得上艾薇儿，更别说区区人类。 她摸了摸腰里挂着的剑，突然想试试这个人类国王的气量。 瑟琳娜的灵术是风系灵术。与灵忆、灵美、灵好等人不同的是，她的风系灵术很单一，只是通过灵术来提高自己的速度。但是，这种做法却异常有效，凭借惊人的速度，她在群英荟萃的真灵学院脱颖而出。 喜欢穿黑色长裙的瑟琳娜因速度奇怪、且每次战斗基本不超过一分钟被称为“黑色闪电”，也正因为如此，在加上她的家族与艾氏家族的关系，被艾琪璐选为了自己的宫廷侍卫长。 艾薇儿刚要张开双手迎上去，突然一阵风迎面扑来，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发现瑟琳娜已经闪到了身后，束起的长发还在空中飞扬着。 瑟琳娜心想：共主口中的魔兽征伐英雄，不过如此而已。我从小就在帝国，没有接触过魔兽，不过由此可见，魔兽其实也没有什么厉害的。精灵王国灵术人才凋零得太厉害，才会让沽名钓誉之辈成名。 猛然之间，她觉得手里的剑分量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手中的剑只剩下了半截！ 她站了起来，茫然四顾，发现一个红头发的抱着小孩的姑娘朝她扬了扬手中的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小姐姐，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就直接把你的脑袋扭下来！” 说完，黎梨翩然而去。 瑟琳娜吓得瞳孔都放大了。自己刚才虽然没有达到最大速度，但在整个真灵城几乎都没人能企及。可是这个红发姑娘抱着孩子居然就轻轻松松赶上了自己的速度，还把自己家传的名剑给折断了。 就在瑟琳娜有些发愣时，艾薇儿一把抱住了她，开心地说：“瑟琳娜，我早就收到姐姐的信了，她说你要来，我可高兴了。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瑟琳娜悻悻地扔掉了手中的剑，给艾薇儿行了一个屈膝礼，“对不起，二公主，我本来很早就可以来了。王国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留下来处理一下。这位小姐是……” 艾薇儿说：“她叫黎梨，是王室御用的家庭教师，负责教导我和红玫的宝宝。”她拉着瑟琳娜的胳膊，介绍说，“你还没有见过我的丈夫吧？他叫……” “叶苏国王，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瑟琳娜对叶苏就没那么气了。 叶苏丝毫不以为意，他笑着说：“旅途辛苦了。听艾薇儿说，你是她小时候唯一的玩伴。感谢你对她的照顾，最近几天，我正好比较忙，你就留在王宫多陪伴陪伴艾薇儿吧。” “好的，”瑟琳娜见叶苏匆匆离去，就有些生气地对艾薇儿说，“你都有宝宝了，他还说这种话，现在有什么还比你重要？不过，我很愿意陪着你就是了。” 艾薇儿说：“他要去玫瑰城学院和学生们交流一些事情，最近他特别热衷于这件事。听艾米丽娅说，他提出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种牛痘、青霉素、链霉素、汽油、发动机……我听都没听过。” 瑟琳娜皱起了眉头，扶着艾薇儿，有些愤愤地说：“他作为国王，怎么这么不务正业，捣鼓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他把国家治理当成了什么？” 艾薇儿微笑着看着瑟琳娜，“亲爱的，一路上你也大概看到玫洛薇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了吧？如果他都算不上称职的国王，又有谁算得上称职呢？” 瑟琳娜撇了撇嘴，“哼，我看你是嫁给了人类，就一心为他说好话！” 艾薇儿说：“你这次来了，一定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我们都好久没见过面了。这里没有贵族与平民、贱民，所有的人都是平等、自由的公民。你只要适应了，会发现这里很好的。” 瑟琳娜一直绷着脸，见到二公主始终笑意盈盈的，心就软了，“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在帝国听说你嫁给了一个人类，还以为你是被人类领主抢回去的呢。后来共主告诉我，是你自愿嫁过来的。” 艾薇儿说：“是的，他为了我可以直面魔兽，我不嫁给他嫁给谁呢？” 两人走进了王宫，瑟琳娜忍不住回头看了黎梨一眼，只见黎梨正抱着孩子一边哼着歌一边晒太阳，“小小狐狸去远方，误入一个小农庄，农庄里面有条狗，吓得狐狸心慌慌。” 瑟琳娜悄悄对艾薇儿说：“二公主，你看清我下马车后干什么了吗？” 艾薇儿摇了摇头，“我没看清，你突然就冲了过来，速度太快了。叶苏告诉我，你在离他还有二十步距离的时候拔出了剑，十五步距离的时候被黎梨折断了剑，十步距离时黎梨想杀死你，被叶苏用眼神阻止。” 瑟琳娜吓得不轻，她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心想：算了，自己还是不要参加什么武道大会了。刚到玫洛薇才一天，就差点被国王家的家庭教师——其实就是保姆给反杀了，还被国王一眼看穿了。 她突然觉得十分沮丧和失落，被视作真灵学院天才少女的她，居然接连受挫。艾薇儿看穿了她的心思，就说：“别难过呀。叶苏他从不和人动手，我家的家庭教师也十分温柔，不要做让她误会的事就好了。” 艾薇儿带瑟琳娜来到了一个空房间，王室的工作人员帮瑟琳娜把东西都收拾了上来。艾薇儿打开了灯，拉开了窗帘，美丽的玫瑰湾、高大的巨树林、一望无际的原野和远处高大的山脉立刻扑入了眼帘。 青色的天空就像无垠的翡翠一般。 瑟琳娜走到窗前，惊叹地说：“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二公主，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公爵堡里玩时，你说，‘城堡和花灵都太狭窄了，我要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你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艾薇儿淡淡地笑了，“和你说完这话没多久，我就被关进了自家的地牢里，在那整整待了两年，早就心如死灰了。没想到，有一天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更没想到，会有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女儿。” 说到这里，艾薇儿无限温柔地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家伙在踢我呢，虽然是女孩子，却一点也不乖。” 瑟琳娜也是唏嘘不已。艾尔菲公爵及夫人在魔兽征伐中去世后（瑟琳娜不知道两人是被魔兽化后的艾薇儿杀死的），她的父亲就离开了公爵府，前往帝国任职。 当她跑到公爵城堡想和艾薇儿告别时，却被卫兵粗暴地挡在了外面。 艾薇儿刚出狱后，和艾琪璐姐姐一起出席帝国新年舞会时，她拼了命地想上前和艾薇儿打招呼，却始终穿不透那些拜倒在艾薇儿脚下的人群。 就在她浮想联翩时，艾薇儿说：“对了，姐姐这次说你过来要参加草月（六月）底举办的武道大会，你的灵术能力是什么呢？是瑟利夫伯爵的水系灵术还是你母亲的风系？” 瑟琳娜有些尴尬地说：“是风系。我本来是打算参加的，可是……” 艾薇儿笑着说：“还在介意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呢？真的没必要，叶苏他是国王，是绝不会参加武道大会的。黎梨整天都忙着带孩子，吃浆果和照顾我，还要辅导洛夕她们的功课。她也不会参加。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没尽全力。” “举办武道大会是为了激发国民血性，培养国民尚武之风，”艾薇儿解释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上次雪月狩猎结束后，玫洛薇的孤立派与共生派公开辩论了一场。共生派只是靠叶苏的威信稍稍占了上风。” “叶苏回来后，越想越害怕，生怕和平的环境让玫洛薇的公民变成了羔羊。于是，他就组织了这次武道大会，大会除了不得痛下杀手外，几乎没什么规则，灵术师和非灵术师都是随机抽取配对，不会专门分成两组。” 瑟琳娜诧异道：“不分组还怎么打？国王就不怕人类国民颜面丢尽吗？” 艾薇儿摇头道：“不怕。他的理由是，在战场上遇见敌人时，哪还能挑三拣四，不管是不是灵术师都得迎面而上。武道大会并非体育竞技，而是实战对抗。若你能狠狠教训玫洛薇的选手一顿，叶苏肯定会为你举办庆祝会。对了，冠军奖金十二万玫币，玫币和洛币汇率是1：1.73。”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玫洛薇王宫的晚餐 到了晚上，玫瑰城又飘起了小雨。瑟琳娜坐在小餐厅里，看着窗外路灯下的草坪和树林，有些不高兴地说：“叶苏他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两位王后在等着他吗？” 红玫说：“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弄到很晚才回来。别管他了，今晚就让我们好好享受这个女士之夜吧。今天我把商业街最火的一家餐厅的主厨给请过来了，她做的牛排是最棒的。” 不一会儿，第一道菜就上来了。 瑟琳娜一看，顿时有点不忍心动刀叉。银质的盘子中，切成薄片的蛋卷、卤牛肉、黄瓜、酸黄瓜组成了一幅怪石乱草图，蒸熟的芦笋和豌豆拼成了葡萄架的模样，几粒浆果就像是挂在葡萄架下的葡萄。 嗯，很是清新爽口。 就在瑟琳娜满心期待第二道菜时，侍女端上了一个小小的南瓜！瑟琳娜心想：这一个完整的小南瓜该怎办么吃？是用刀把皮削掉再吃吗？这也太不方便了。 瑟琳娜怕闹笑话，就看红玫和艾薇儿怎么做。只见两人手指捏起瓜蒂，轻轻地拎了起来，浓郁又略带清甜的香味扑入鼻中。 瑟琳娜打开一看，里面晶莹如玉的虾肉、红色的鲑鱼肉、饱满的蟹肉、珍珠般的绿豆、黄色的玉米粒汇成浓郁的海鲜汤。轻轻尝了一口，她顿时觉得满口生香，还带着南瓜的丝丝香甜。 听红玫说，这道汤是将原料放入南瓜，放在蒸笼里慢慢蒸出来的，火候十分重要，一个不注意，里面的鱼、虾和蟹肉就容易变老变柴了。这道菜听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那么容易。 第三道菜是小吃拼盘，包括一个藕合、一个茄盒和一个萝卜盒。瑟琳娜随手拿起一个，轻轻一咬，顿时感觉浓香酥脆，美味异常。 瑟琳娜生活在精灵世界的首都真灵城，原本对玫洛薇不屑一顾，没想到从到玫瑰领坐船后就接连遭受冲击。仅仅是一道小吃，居然让她产生了惊艳的感觉。 终于到了期待的牛排环节。瑟琳娜看着眼前肥厚的牛排，似乎和真灵城的也没什么不同，当她撒上黑胡椒，轻轻切开一块，放在嘴里，觉得牛肉似乎在嘴里化开了一般。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浓郁与甜香。 艾薇儿看着瑟琳娜，“瑟琳娜，觉得比帝国的好吃吧？我在帝国参加舞会时吃过帝国的牛排，有些老，吃着费劲。玫洛薇的农场采用特殊方式培育出来的牛肉脂肪丰富，味美可口。” 瑟琳娜虽说有些不服气，却诚实地点了点头。她忍不住又往窗户外看了看，问道：“叶苏和黎梨她们怎么还没回来，雨越下越大了，她们不要紧吧？” 红玫说：“你不用管叶苏了，他能照顾好自己。至于黎梨，你更不用担心了，这个点，她应该是带着玫黎去教堂玩去了。”她往门边一看，说，“哈，最后一道甜点上来了。” 瑟琳娜看着眼前的碟子里放着的糯米团一样的东西，它微微冒着冷气，上面撒着水果粒，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她用勺子挖了一块，放到了嘴里，冰冰的口感和甘甜的味道立刻征服了她的味蕾。 她忍不住说：“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甜点？” 艾薇儿说：“这也是最近才在玫洛薇出现的，名字叫作冰淇淋，是用牛奶、蛋黄、白糖和奶油等做出来的一道甜品，在玫瑰城卖得非常火爆。” 心满意足地吃完一顿精致的晚餐，瑟琳娜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感慨地说：“我本来还担心你们流落在异国他乡过得不好，看样子是多余的。从我这一路上看，玫洛薇不输于任何一个精灵王国，甚至是……” 想了想，瑟琳娜把“帝国”两个字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侍女带着红玫专门请来的商业街红房子餐厅的主厨琪娅带了上来，向王后和贵征求意见，瑟琳娜看到眼前这个银发黑眼的人类姑娘，心里有些膈应，不过还是真诚地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晚餐。你是怎么做……” 她话还没说完，穿着黑色大衣的叶苏走了进来，一见眼前的场景就说：“哇，真丰盛。琪娅，你也在这？这不是冰淇淋吗？你真的做出来了啊？” 琪娅本来还有些腼腆，一见国王陛下就高兴地说：“嗯，国王陛下，上个月就成功了。对了，您所说的创意拼盘、南瓜海鲜汤、炸蔬菜盒子和谷饲牛排我也都做出来了，王后刚才还说很好吃呢。” 叶苏笑着说：“你真棒，我随便说几句你就全都试验出来了。” 瑟琳娜一听琪娅说“王后刚才还说很好吃呢”，刚要说自己不是王后，听到琪娅和叶苏的对话后，顾不上争辩，惊讶地看着叶苏，“叶苏，这些菜都是你教她做的？” 红玫和艾薇儿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叶苏说：“不是，我只是在她那吃饭时和她聊了一会儿天，多说了几句，哪知道这个小姑娘这么有心，居然全给复原出来了。等哪天我请贵宾来做时，你和你的伙伴们过来给我做国宴吧，好吗？” 琪娅开心地说：“当然好啊。”她见叶苏随后拿起一片冷面包吃，就说，“国王陛下，您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正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吧。” 叶苏一愣：“好哦，老三样。还记得吧？” 琪娅说：“我知道了，土豆饼、煎蛋和辣鱼汤。您稍等我一会儿。” 叶苏微微一笑，“去吧，不许偷工减料。” 琪娅来了一句“我才不会呢”，然后就气鼓鼓地走了。 瑟琳娜已经被这位人类国王和他的臣民相处的方式惊呆了，不仅是这样，他身上还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之处了。比如说，刚才吃的这些美食，居然是他这样一个国王发明的。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叶苏看两位夫人和瑟琳娜在那吃饭，就说：“我回自己的书房吃吧。你们慢慢谈，瑟琳娜小姐，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需要什么，和艾薇儿或者侍女说一声就行了。” 艾薇儿看了瑟琳娜一眼，瑟琳娜点了点头，艾薇儿就说：“亲爱的，你就在这里吃吧，人一来你就跑，以后还有谁敢过来。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吗，和我们讲讲好吗？” 叶苏坐了下来，眉飞色舞地说：“你们不知道，今天种牛痘的实验圆满成功。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什么叫种牛痘吧？麻豆疫情你们都听说过吧，据我所知，南境有几个地方还挺严重的。” 瑟琳娜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寒而栗。她不明白叶苏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麻豆疫情爆发时，所有的医生都毫无办法，除了一些人能够自愈外，绝大部分都在痛苦中死去，即使活着也会在脸上留下难看的麻点。 红玫戏谑地说：“当然听说，怎么了，你把它攻克了？” 叶苏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不单是我，还有玫瑰城学院的师生和医院的医生们。” 瑟琳娜吓道：“这怎么可能？据说麻豆是神对精灵的惩罚……” 叶苏笑着说：“我觉得应该不是，如果神真的要惩罚我们，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预防麻豆的绝佳方法？把牛麻豆肿块里的浓浆接种在人和精灵的左胳膊上，就能预防麻豆。玫瑰城学院的一个女学生在自己身上种了牛痘，接着又往自己身上注射了牛痘病毒，你们猜怎么着？完全没事！和我预想的一样！” 红玫有些嫌弃地说：“我们正在吃冰淇淋呢，别说得这么恶心。” 这个时候，琪娅给叶苏端来了土豆饼、煎蛋和辣鱼汤，叶苏吃了一口煎蛋，继续说：“今天早上，我们在玫瑰城医院举行了首批种痘仪式。教宗及数十位女神官、我、艾米丽娅、黎梨和玫黎都接种了。这么一来，其他人也都放心了，纷纷接种。” 红玫一听，嘴里的茶都快喷了出来，怒目圆睁：“什么？你竟然瞒着我带黎梨和宝宝去接种什么牛痘了？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呢？” 叶苏满脸堆笑地说：“太太，不是怕你不同意嘛。你不用担心，这个对身体绝对没有什么害处，一些副作用也是可控的。相信我，好吧，我还能害我们的宝宝？” 红玫生气了一会儿就气不下去了，她说：“随你喜欢吧，可怜的教宗，又为了你自愿当了试验品。” 叶苏说：“教宗从不白替人干活，她提出把牛痘技术带回精灵大陆，由女神教基金会资助的种痘培训项目很快就要启动。你们也接种一下吧，要不一不小心染上麻豆，脸可就没法看了。瑟琳娜，你呢？” 瑟琳娜一下子被叶苏的话吓住了，她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愿意尝试一下。二公主，红玫王后，你们会去吗？” 艾薇儿柔柔地说：“我们再不支持他，还有谁会支持他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共主的屈辱 叶苏正在书房里看文件时，艾薇儿带着瑟琳娜悄悄进来了，她们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瑟琳娜一见叶苏把腿跷在桌子上，吊儿郎当地看着文件，就皱起了眉头。在她眼中，国王应该是既端庄优雅，又威严肃穆的，就像艾琪璐女王那样。 叶苏丝毫没有注意到书房里的人，看完后，他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大雨，反复地念叨着几个字：“金鸡纳树，金鸡纳树，金鸡纳树，这鬼地方天气这么冷，会有这种东西么？黄花蒿倒是可以在寒带生长，可是，提取青蒿素可比制作金鸡纳霜难得多了……” 艾薇儿轻轻走到叶苏身边，“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呢？什么是金鸡纳树和黄花蒿呀？” 叶苏一见艾薇儿，就拉着她的手，看着窗外的雨，轻轻地说：“我今天去医院种牛痘时，看到医院里有几个得了疟疾——也就是精灵所说的寒热症——的病人。寒冰期渐渐过去了，蚊虫会越来越厉害。” 瑟琳娜心里暗暗一惊：难道寒热症也是可以治愈的吗？在南境，寒热症几乎就是不治之症，只有极少人能挺过去。 瑟琳娜还没开口，艾薇儿就说：“亲爱的，寒热症也可以治好吗？还有，你怎么知道它是蚊子传播的……在精灵的医书中，它是瘟疫之主降下的天罚。” 叶苏拉着艾薇儿坐了下来，拿出玻璃缸里的一个卷轴，缓缓在她面前展开。艾薇儿一看，上面画着一颗细细高高的树，褐色的树皮，椭圆形的叶子，开着淡红色的小花。树叶有红色的，有绿色的。 叶苏说：“这种树就是金鸡纳树，它的树皮磨成粉服用就可以治疗寒热症，虽然会有一些不良反应，但是比起痛苦地等死来说总归要好得多。不过这种树喜暖，精灵大陆太冷了，估计找不到。不知道玫洛薇能不能找到。” 艾薇儿点了点头，随即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亲爱的，既然精灵大陆没有，玫洛薇又不知道有没有，那说明你没见过这种树，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它的存在和功效的？” 叶苏一愣，随即紧紧抱住了艾薇儿，吻住了她的红唇，艾薇儿好不容易才挣脱，又气又急地说：“瑟琳娜在这呢！” 一看见瑟琳娜，叶苏尴尬地松开了双手，干笑了几声，好不容易想出个话题来，“瑟琳娜小姐，我的大姨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么傲娇和霸道？” 瑟琳娜一愣，“大姨子？你指的是谁？” 艾薇儿无奈地说：“说的就是我姐姐。人类管自己妻子的姐姐叫大姨子，妻子的妹妹叫小姨子。”她又嗔怒地说，“叶苏，姐姐说过了，不喜欢你这么叫她。” 瑟琳娜虽然觉得女王有些被冒犯了，但想想眼前这个人类和女王毕竟是一家人，女王又十分欣赏他，自己没必要出口提醒。她老实地说：“共主挺好的，在真灵城完成工作交接后，又回到了南境。” 叶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看样子她是遇到麻烦了。教宗和我说了，帝国那种男权世界，根本就容不下一个女性共主。艾琪璐姐姐肯定是在帝国遇到了重大挫折，所以才退回南境了。真灵城里非富即贵，哪有那么容易听她的话？” 艾薇儿一听就急了，她连忙问瑟琳娜，“是这样吗？” 瑟琳娜无奈地点了点头，“是不太顺利。洛神大帝倒是没怎么为难艾琪璐女王，政权交接还算顺利。但在真灵城伊氏和普氏两大家族的阻挠下，共主登基那一天，几乎没有人出席登基典礼。他们在精灵王国的实力根深蒂固，女王一时也动不了他们。” 说到这里，瑟琳娜有些气愤，美丽的脸都有些变形了，“尤其是那个伊斯廷，居然公开对共主出言不逊……” “哦？他说什么了？”叶苏问。 瑟琳娜虽然有些看不惯叶苏的散漫和没正行，但是内心里还是十分认可他，认为他只是缺乏教养，其实是真心为了共主好的人，就如实地说：“他说，女王当时为了选上共主，曾经诱惑过他……甚至委身于他……当然，这是胡说八道的！” 艾薇儿也气得咬碎了白牙，恨恨地说：“他居然敢这么侮辱南境的女王，帝国的共主，他就不怕受到共主的惩罚吗？” 瑟琳娜叹了口气，“按照规定，帝国的法律不适用于伊氏和普氏家族。也正因为于此，他们在真灵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艾薇儿惊叫道：“为什么？法律面前不应该是人人平等吗？” 瑟琳娜苦笑着说：“二公主，您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玫洛薇国民了。有哪个精灵王国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更不用说伊氏和普氏这样的功勋权贵。” “当年，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没有把共主之位交给自己的子女，而是主张在各大王国的王室子孙中选拔。后来的共主感念其贡献，就作出承诺，刑罚永不加于普氏和伊氏子孙之身。” 艾薇儿站了起来，生气地说：“那姐姐就这样白白让人给欺负了？” 叶苏一见艾薇儿动怒了，就忙扶着她坐了下来，安慰她：“太太，你肚子里怀着宝宝，就别发火了。你还能不了解你姐姐，这么屈辱的事，要不是她授意，瑟琳娜小姐敢主动讲给我们听？” 瑟琳娜一听，心里慌了，心想：这个人类国王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 叶苏若无其事地说：“你放心吧，既然姐姐大人让你‘婉转’地和我说了，我就不会坐视不理。改天我到帝国去，会替她好好出了这口恶气。什么伊氏、普氏，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姓氏罢了。” 艾薇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疑惑地说：“亲爱的，你真的要去帝国吗？你也听见瑟琳娜的话了，虽然姐姐是共主，但她还控制不了那里的局势。你去会有危险的，千万不要冲动！” 叶苏笑嘻嘻地说：“没事儿，放心吧，我可是国王哎，用不着自己动手，就能让她们灰头土脸。我已经和教宗大人约好了，要送她回真灵城，再平安无事地把她带回玫洛薇。她值得我们这么做。” 他拿起书房柜子里陈列的一把剑，轻轻地拔了出来，微笑着说，“我真的很想见识见识帝国的气度和分量，如果里面都是些像伊氏和普氏这样自大的家伙，就让我叫醒他们好了。然后，让他们再也睡不着。” 瑟琳娜暗暗想：等你到了帝国，就再也说不出这样的大话了。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艾薇儿，“二公主，国王说的教宗是谁？玫洛薇也信奉什么宗教吗？” 艾薇儿说：“你来的路上没看见艾洛洛女神教堂吗？玫洛薇也有女神教，我们的教宗就是前任帝国主教伊莉雅大人。她本来是受帝国指派来杀死我们的，后来改变了主意，和我们一起征伐魔兽。征伐结束后，叶苏邀请她到玫洛薇做了女神教的教宗。” 瑟琳娜有些黯然地说：“原来伊莉雅大人来到了玫洛薇……帝国教廷说伊莉雅大人背叛了女神教，我始终无法相信。我上过她在真灵学院讲授的精灵文学与艺术课，觉得再也没有比她更虔诚的信徒了。” 叶苏随口问了一句：“现在的帝国主教是谁？人怎么样？” 他原本以为瑟琳娜会抱怨几句，谁料瑟琳娜正色道：“现在的主教大也十分出色，完全不逊于伊莉雅主教，就是有些太过神秘了。从来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 就在几个人谈性正浓时，琪娅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酥饼走了进来。她已经换掉了围裙，换上了白色的圆点小裙子。放下饼干后，她就说：“国王陛下，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开店呢。” 叶苏说：“噢，路上小心，让卫队派人送你回去吧。” 琪娅点了点头，一个不留神看到了叶苏面前那张卷轴上画着的树，就奇怪地说：“国王陛下，这不是苦味树吗？这么普通的树，为什么会有人画它呢？” 所有在场的人都一吓，叶苏忙问：“普通？你在哪见过这种树吗？” 琪娅说：“嗯，在我的家乡晨星省长着很多这种树，它的树皮苦得要命，连山羊都不愿意啃。晨星省政务官的院落里就长着很多这种树，这有什么用吗？” 叶苏想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晨星省位于玫瑰城南方山脉东南方向，北部而下的韩流接连受到北方山脉和南方山脉两大山脉的阻隔，到了晨星省已经很弱了。这么一来，金鸡纳树生长的气候条件是满足了。 叶苏忍不住笑了，“哈哈，看样子，连神灵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我马上写信给风零，让她把境内所有的苦味树都保护起来。这个疯丫头不识货，说不定会把这些摇钱树给砍了栽花种草去。” 琪娅还是有些苦恼，她心想：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啊？哦，对了，说不定和美食有关…… 叶苏看见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就忙说：“琪娅，你这个美食疯子，别乱来！这树是药物！不能拿来做什么美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武道大会上的帝国夜莺 一场大雨之后，天放晴了，青空之下、北海之滨白帆一般的竞技场馆显得格外壮观。竞技场中间是一块二十米见方的竞技台，经过前几日的预赛，最终入围决赛的八名选手已经悉数登场。 帝国的黑色闪电——瑟琳娜、王宫“三小只”中的赫萝、玫瑰领驻军中的剑击高手慕辰都在其中。除了瑟琳娜外，还有其他三位来自精灵大陆的参赛选手。 虽然叶苏没有刻意宣扬，但是精灵商在玫瑰领采购货物时听到了玫洛薇要举办武道大会的消息，回到国内后随口谈论了起来，没想到吸引了一些精灵前来参赛。 武道大会正式开幕前，玫洛薇军队射击比赛正式开始。很多人是第一次看见“碎星”，在面向大海的靶场上，配备最新式“碎星”的玫洛薇军人或站或跪或卧，拉枪栓的声音齐整无比。 一些从精灵王国千里迢迢赶到玫洛薇的精灵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巨大的响声在天空回荡，海边的靶子瞬间被击穿。在场的玫洛薇精灵国民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那些人类观众视力远不如精灵，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场边休息室里的武道大会的选手们，特别是那些来自精灵王国的参赛选手却暗暗心惊。 “这是什么类型的灵术？”一个丰腴迷人的女性精灵选手自言自语道。她穿着黑色碎花长裙和黑色的丝袜，长长的卷发在风中微微舞动着，鼻梁高挺，眉头微蹙，风姿绰约。 “这不是灵术，你看里面还有人类呢。这个叫做碎星，是利用*推动弹丸高速运动，击穿目标，”站在一旁擦拭利剑的慕辰笑着说,“看样子，灵术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 那位女性精灵选手微微一笑，“谢谢你。我的名字是风姿，从精灵帝国而来。什么时代都会结束，但我不认为灵术会就这么退出。不过，这种叫碎星的东西确实很惊人，真想带一支回去珍藏。” 那个男子一听脸色就变了，急忙说：“小姐，赶紧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私藏、偷窃、遗失‘碎星’的或是泄露‘碎星’制造工艺的在玫洛薇都是死罪，并且不接受抗辩……我叫慕辰，玫洛薇人。” 就在两人说话间，巨响不绝于耳，很快就决出了胜负。从玫瑰领回到玫洛薇探亲的军队主帅卡特尼拿了个冠军，得意洋洋地登上了领奖台，接过了三万玫币的奖金和一枚闪闪的金牌。看台上顿时发出山呼海啸之声。 风姿问：“这是什么人？似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慕辰觉得有些好笑，就说：“他可不普通，他是玫洛薇军队的主帅，目前驻扎在玫瑰领。别看他胡子拉碴一副邋遢的样子，他可是玫洛薇的军神，参加过几次对精灵王国战争和雪月狩猎。” 风姿看着领奖台上那个高大的男子，眼中杀意一闪即逝。她有指着那个为卡特尼颁奖的男子说：“那位自然就是你们的国王了，所谓的南境十子之一。” 慕辰肃然起敬：“是的，那就是我们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的国王兼玫瑰领领主叶苏阁下，精灵大陆的拯救者和新大陆的开拓者。要是没有他，人类世界早就和精灵世界一并消失了。” 风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久久地盯着眼前那个穿着黑色大衣，满脸笑容的人类国王，他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主帅，三万玫币奖金拿回去要自觉纳税，不然被税务稽查局盯上你就完了。” 她指着银牌获得者说：“这不是东境之主灵忆女王么，怎么也来参加这种比赛了？” 慕辰耐心地说：“雪月狩猎结束后，灵忆见东境局势已经稳定了，就将王位让了出去，自己和叶苏国王一起来到了玫洛薇王国，据说她也是精灵世界顶级的灵术师……” “据说？” 慕辰摸了摸脑袋说：“我没有亲眼见过灵术……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精灵如何能召唤风雨雷电的力量。我家周围住着很多精灵，他们也都不会灵术。” 风姿妩媚一笑，“今天你就可以亲眼看见了，现场可有好几个灵术师呢，而且都不是一般角色。人类的战士，我很期待你会怎样对付我们灵术师呢！” 说完，比赛的主持人就叫道：“武道大会首场比赛，来自帝国的灵术师风姿对来自玫洛薇的慕辰！” * * * 看台上，瑟琳娜皱着眉头说：“这不是帝国的灵术师风姿吗？她怎么也来了？” 正在逗弄黎梨怀中孩子的叶苏笑着说：“瑟琳娜小姐，看见自己的同胞为什么冷漠呢？” 瑟琳娜就如被开水烫了一般跳了起来，气愤地说：“叶苏国王，你在乱讲什么呢？我出生名门，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是同胞？你的话在侮辱我！” 叶苏奇怪地说：“瑟琳娜，你反应怎么这么强烈？玫洛薇可是不论出身的。有胆量来参加武道大会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个姑娘也算得上是风姿卓绝……” 瑟琳娜有些厌恶地说：“那当然，因为晚上才是她活跃的时候。” 叶苏不懂瑟琳娜在说什么，他握着宝宝的小手，紧张地看着看台中央的两位选手，“瑟琳娜，你说人类战士有可能赢吗？不管怎么说，人类战士和灵术师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瑟琳娜轻轻地擦拭着手中的剑，认真地说：“两年以前，我绝对会说没有可能。不过这两年里发生的一些事，让我不敢再这么武断地下结论了。” 说话间，风姿和慕辰已经走上了竞技台。 风姿笑意盈盈地看着慕辰，轻轻地说：“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灵术，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哦。为了感谢你的亲切，我会尽全力击败你。” 慕辰拔出了剑，不服气地说：“哼，姑娘，你可别太得意了。预选赛上，我就曾遇到了两位灵术师。可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他们。” 叶苏问瑟琳娜：“瑟琳娜小姐，那个风姿究竟是什么人，在帝国是做什么的？她应该是灵术师吧？掌握的是什么类型的灵术？你似乎不是很喜欢她……” 瑟琳娜憋红了脸，拒绝回答叶苏前两个问题，只是说：“我们在真灵中学一起读过书。她家曾是北境的贵族，后迁居到真灵。她父亲得罪了帝国的大人物，遭到报复，后来家道衰败…… “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她的灵术能力是水系的一个分支——迷雾。她通过制造迷雾，混乱对手的视线，是相当可怕的灵术。所有她参加过的战斗，结局都是她提着流血的剑从迷雾中走出来。” 叶苏惊叹道：“她可真厉害，这样的人要是能留在玫洛薇就好了。我们的情报部要是有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瑟琳娜终于忍不住了，她站了起来，气愤地说：“叶苏国王，如果她真的成为玫洛薇的公民，我发誓再也不来这里了。” 看着叶苏一脸无辜的表情，她就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她被得罪的大人物卖到了烟花场所，成了流莺……”说到这里，她的脸都红透了，随即又正色道：“你娶了我们南境最出色的两个女子，千万不能……” 叶苏叫道：“你想什么呢？你们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雪月狩猎时，伊莉雅觉得我在打她主意；你来到王宫陪艾薇儿后，灵好觉得我在打你主意；现在，你又觉得我在打一个刚见不到五分钟的精灵的主意。在你们眼里，男人和女人就不能有别的关系是么？” 瑟琳娜脸更红了，她也觉得自己这么对一个国王说话有些过分了，刚要解释，叶苏就说：“也不怪你们。精灵世界还是比较保守的。艾薇儿、红玫和灵忆后来都和我说过，我在南境读书时和女生相处时举止有些失当……就是过分热情。我给灵忆买了几件衣服，红玫她们就认为我是在追求灵忆，哈哈。” 说到这里，叶苏严肃地说：“我不是神灵，也不了解关于她的事，不愿对她作道德判断。如果风姿有意，我和玫洛薇有足够的胸怀来容纳她。算了，后话另说，先看看这场比赛吧。” 瑟琳娜一直盯着竞技场。风姿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她慢慢平举起了右手，无数大大小小的水球慢慢浮到了半空中，小的就像弹珠，大的直径约有一米，自下而上鼓起的风掀起了吹得她卷发和黑色的长裙四处飞散。 世界上的一切都映在了大大小小的水球中，大大小小的水球中蕴藏着整个世界。 慕辰几次与灵术师交手，深知不能让灵术师掌握战斗节奏，否则人类战士必败无疑。他顾不上惊叹，飞速后撤，抽出身后的两把月牙般的弯剑，用尽全身力气甩了出去。 风姿只觉得耳边两道风飞速划过，回头一看时，两把弯剑早就不见踪影，她耳边的几绺长发悄然飘落在地。她虽有些吃惊，但丝毫没有打乱节奏，右手使劲一握，所有的水球砰砰炸裂，碎成了牛奶般的浓雾。 此时，能看清竞技场中情况的只有两个人，风姿和叶苏。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迷雾中的盲剑&黑色闪电 叶苏见瑟琳娜在揉眼睛，就说：“风姿已经抽出了剑，慕辰呆站在那里没动，大概还有一分钟就能结束战斗。也许，安排灵术师和人类选手一起战斗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我也不可能允许人类战士携带碎星上场，这对观众和对手太危险了。” 瑟琳娜看着叶苏金色的眼睛，心想：那就是二公主送给他的精灵之眼，果然十分厉害。不过，二公主灵术再怎么厉害，也和我们一样是精灵，为什么她的眼睛可以看穿迷雾呢？ 凤凰神留给叶苏的眼睛具备透视功能，但是透视到什么程度，并不是叶苏本人所能左右的，往往会看到很多不该看的东西。故此，他也一般不会开启透视功能，除了和自己的太太开玩笑时。 风姿见迷雾之术发动成功，没有犹豫，立刻拔出了身后的剑，摆出了刺杀剑术的姿势，飞一般朝迷雾中的慕辰刺去。参赛者所用的武器都经过检测，以免出人命。但是谁都知道，这根本没有万全之策。 就在风姿的剑尖刚要碰到慕辰的胸膛时，长剑出鞘的轻音如同凤鸣一般，慕辰奋力用剑身格挡开了风姿的全力一击，随即施展开了自己最擅长的剑术，一卸一搅一刺，几乎让风姿手中的长剑脱了手。 这时，艾米丽娅来到了看台上，叶苏就说：“太……首席大臣，这个慕辰剑术还真是出类拔萃，我以前在南境和红玫她们练剑时，从来就没有赢过，就连小我三四岁的灵忆都能轻松击败我。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人类的剑术是可以和精灵相匹敌的。” 艾米丽娅说：“你也不看看你在南境的同学都是些什么人，那可是自小接受严格剑术和灵术训练的顶级战士，你能打得过她们才叫奇怪呢。慕辰小时候就就接受严格的剑术训练，参军后又经常和精灵士兵比拼剑术，熟悉精灵的剑术套路，一般的精灵不是他对手。” 看台上的观众就没有停止过惊呼，尤其是很多本来对灵术抱有怀疑的人类和精灵观众，看到风姿发动迷雾之术时，兴奋地尖叫了起来。可惜，他们看不见迷雾中两人的激斗，不然还不知道要兴奋成什么样子。 慕辰扔出弯剑后，一直在数数，数到大概十的时候，他抢攻几剑，飞速后撤，几乎退到了竞技场的边缘。看着调整姿势后持剑朝他疾刺而来的黑影，他不慌不忙，高高举起了手中黑色的长剑。 风姿原本以为用迷雾剥夺慕辰的视觉后，能一下子就能解决掉他。没想到，慕辰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剑术纯熟凌厉，就连自小练习家传剑术的自己都感觉有些吃力。 似乎，不应该轻视人类呢。 不过，再有几秒就结束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退无可退了。 不过，这个男人还真挺俊朗和亲切的，与自己身边的那些男人真的很不一样呢。 就在裁判和所有观众都不知道迷雾中发生了什么时，迷雾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 迷雾之术随即解除，这时，所有人惊讶地发现，慕辰拉住了风姿的手，风姿这才免于跌下竞技场。空荡荡的竞技场上落着两把月牙般短短的的弯剑和一把黑色的长剑。 眼神好一些的精灵还能看见风姿嘴边的鲜血。 艾米丽娅和瑟琳娜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叶苏却说：“灵术无疑是非常强大的术式，但是也有非常明显的缺点。发动灵术需要集中全部精神，往往难以注意到身后的情况。慕辰扔出去的两把弯剑叫作飞去来，是可以重新飞回到攻击者手中的武器。” “风姿以为慕辰的两把飞去来扔偏了，猝不及防，被飞去来击中后背，差点摔倒。慕辰本来已经举起了剑，这时，只要他劈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这就是慕辰的斩首剑术。或者，他可以看着风姿摔出场外。可惜他却偏偏怜香惜玉……他没有机会了。” 瑟琳娜恍然大悟，“使用灵术的时候需要集中全部精神，难以注意到背后发生的事。我之前从没有见过那样的武器。”她看着竞技台上的短剑说，“比赛禁止用杀伤性的武器，不然，比赛早就结束了。如果是我，就会自动掷剑认负。” 叶苏看着急忙站稳的风姿，微笑着说：“共主侍卫长，看样子，风姿小姐并没有你那样的贵族风范呢。” 瑟琳娜厌恶地说：“叶苏国王，请你不要拿我们作比较！” 刚才，慕辰觉察风姿后背被飞去来狠狠击中、口吐鲜血，直直扑向场外，顿时心生不忍，本来高高举起的剑抛在了一边，放弃了斩首剑法，也没有坐视风姿摔出场外，而是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那一刻，慕辰突然觉得风姿的手又软又滑，柔若无骨。他急忙想甩开手，见到风姿没有站稳，又不敢这么做，急得满脸通红。风姿觉察到了慕辰的不安，微微一笑，赶紧站好，平伸右手，迷雾瞬间笼罩了竞技场。 慕辰连忙摸索着捡起剑——他之所以能在迷雾中和风姿交手不落下风，并不是因为他能在迷雾中视物，而是因为他练剑时曾专门练习过盲剑。所谓的盲剑，就是用布条蒙住眼睛，用手中的剑击打悬在面前的木头，听声辨位。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个中艰辛却无人能知。 慕辰刚站了起来，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他心中一惊，一动不敢动。 风姿取消掉了她和慕辰面前的迷雾，慕辰这时清楚地看见风姿手中的剑指着自己的脖子。他只得弃剑在地，“我输了，风姿小姐。我本来对自己的感知能力还挺自信的，刚才却一点都没感觉到你的剑势。” 风姿微微一笑，整个人说不出的明媚动人，慕辰都有些看呆了。她说：“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的眼睛，都不可能穿透这迷雾。你无非就是凭借声音来判断我的剑势罢了。比赛看样子是结束了，不过，我还没有兑现诺言——用尽全力来击败你呢。” 慕辰长叹道：“实力差距太大，不值得你用尽全力。感谢你的教导。” 风姿喊住了刚要转身离去的慕辰，有些意外地说：“我被你的两把飞剑击中时，你为什么不趁机击败我，而是拉住我，不让我摔出竞技场呢？” 慕辰一时无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风姿拢了拢自己的卷发，轻轻地说：“你是不忍心伤害我，对吗？” 慕辰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他从小到大醉心剑术，进入军队中又沉迷锤炼射术，在同龄的女性看来十分木讷和无趣，因此和异性没什么交流。 眼前这位留着卷发，前凸后翘，身材高挑的精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惑而又温暖的气息，就像晒足阳光的向日葵一样，绝对是慕辰见过的最美丽的精灵女子之一了。 慕辰木然地点了点头。 风姿莞尔一笑，她扔掉了手中的剑，慢慢走向了慕辰，伸出手臂，轻轻搂住了慕辰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轻轻贴上了慕辰的嘴唇。慕辰的脑子一下空了，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鼻子里钻满了风姿身上异常好闻的香味。 就在他心醉神迷之时，风姿两只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轻轻地一推，慕辰直直向竞技场下落去，风姿轻轻一笑，“好了，我兑现诺言了，已经尽全力了。以后，不要那么相信女人噢。” 就在所有人不明所以时，慕辰跌落了擂台。擂台上的迷雾随即消失得一干二净。看台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知道比赛是如何开始，如何结束的，除了发动灵术的瞬间让他们有些激动外，其他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看雾。 竞技场上的迷雾消失了，观众心中的迷雾还没消失。看台上，艾米丽娅和瑟琳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为慕辰感到可惜。 叶苏说：“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这个风姿很不简单，实力深不可测。真要认真起来，慕辰不会撑过一分钟的。刚开始，她只不过是有些大意了。这个迷雾之术，倒是挺有意思的。” 瑟琳娜有些意外，“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在帝国，风姿被称为‘白色迷雾’，尤为擅长偷袭、暗杀、斩首。艾琪璐女王成为共主后，她就消失了。你可要小心了，” 叶苏说：“她叫白色迷雾，你是黑色闪电……” 瑟琳娜唰地站了起来，愤怒地说：“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我和那种女人放在一起比较！”说完，她就用蓝色的发带系上了头发，忽地闪到了擂台上。 艾米丽娅疑惑地说：“什么叫那种女人？瑟琳娜在说什么？” 叶苏告诉艾米丽娅原委后，又说：“出身高贵、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大小姐看不起那些被生活折磨和蹂躏的人。这也是难免的。其实，也不仅仅是她——虽然我极力打造一个自由平等的玫洛薇，但是短短几年的功夫根本无法改变传统的等级、道德观念。” 就在这时，瑟琳娜冷冷的声音在叶苏耳边响起，“恐怕不只是我吧，看看你的首席大臣，她眼里也流露出了厌恶的眼神。艾薇儿和红玫也是一样，她或许不会当着你的面说什么，但她心里也绝不会认同那种女人！恐怕就连你心里，也是很鄙薄的。” 瑟琳娜冷不防地出现，吓了叶苏一大跳，他惊讶地说：“你不是参加比赛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主持人夸张的声音回荡在竞技场里，“天哪，真是太惊人了！二号选手瑟琳娜出场仅仅花了十秒钟的时间就击败了玫洛薇的选手！简直就像一道黑色闪电一样！”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落败的街头霸王 瑟琳娜说：“现在应该无须我回答了。” 叶苏说：“我知道用说的很难让你们相信，不过，我们王国秩序的基石不是君主，而是法律。既然法律规定每一个国民和领民都享有自由平等的权利，它就会毫无差异地适用于每一个人。话说回来，你速度还真是蛮惊人的。” 他习惯性地把手伸出去，想握住宝宝的小手，觉得手感变成了贫瘠的柔软，一看放在了黎梨的胸前，就慌忙缩回了手，向黎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握握宝宝的小脸的……对了，宝宝哪去了？” 瑟琳娜解发带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刚才那一幕，羞得满脸通红。还好，所有的观众都沉迷于精彩的比赛，没有注意到贵宾席这边的情况。害羞与震惊随即变成了轻视和鄙薄，瑟琳娜暗暗想：男人，就是这么贪婪好色的东西。 就算是风姿那种女人，他也帮着她说话！ 自己本来还稍稍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的。 黎梨看了叶苏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宝宝睡着了，我送她回王宫睡觉了。我还想看看比赛，就自己过来了，”说到这，她扬了扬手中的冰淇淋说，“你要吃吗？” 叶苏惊讶地说：“这不是只有琪娅的红房子餐厅才有的卖吗？我的天哪，就这么点时间……” 黎梨专心致志地吃着冰淇淋，“我是用跑的嘛！” 本来还有些自负的瑟琳娜意识到一个怪物级的灵术师就在自己身边，就像沉进了冰湖里，浑身冰凉。关键是，这个灵术师长着一对绿莹莹的眼睛，肯定不是精灵。人类除了叶苏那样有过奇遇的，没有听过还有谁可以使用灵术。 坐在自己身边这个红发绿眼的姑娘，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仔细想想，浑身是疑点。自己刚到玫洛薇王宫的那天，虽然未用尽全力，但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一个抱着孩子的姑娘轻易制服，实在不可思议。 瑟琳娜突然发现叶苏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走上擂台的一个个子不是很高的姑娘，顿时感到头疼了。她忍不住说：“叶苏国王，那个小姑娘怎么跑来了？听主持人说，她还只是一个中学生。” 叶苏揉了揉眼睛，惊讶地说：“首席大臣，那不是住在我家的赫萝吗？她最近跑哪去了？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关注过三小只。她们最近怎样了？”他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赫萝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还有，还有，她何时变成中学生的？不是小学二年级吗？” 艾米丽娅说：“你们大概有三四个月没见了吧？她来到玫洛薇也半年了，半年了长了十二公分，现在看上去应该有一米四了。以前你天天看到她，没发现而已。几个月不见，就觉得突然长高了。赫萝、洛夕和艾叶学习都十分认真，加上黎梨的辅导，几个月就都跳级到中学了。” 瑟琳娜好奇地问：“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人？” 叶苏说：“是我雪月狩猎的伙伴赫萝。雪月狩猎时，她击碎了一只白毛狐狸的腿骨，把我从狐狸脚下救了出来，不然我早就交代在北境了。虽然年纪还小，却是十分值得信赖的同伴。” 瑟琳娜对雪月狩猎所知有限，不相信赫萝能在其中有什么作为。她担心地说：“她个子那么小，她的对手格罗特足足有两米高，听说还是你们南方省执政官的贴身侍卫，打遍南方省无敌手。” 叶苏点头道：“嗯。不过这有什么？大卫不照样杀死了歌利亚？” 瑟琳娜顿时觉得一头雾水：“叶苏国王，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大卫和歌利亚？” 叶苏笑着说：“瑟琳娜，你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安心看比赛吧。” 光是肱二头肌就赶上赫萝脑袋大的格罗特丝毫没有把这个别着校徽的小姑娘放在眼里，可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不小心把这个小姑娘给打死了，可就要付法律责任了。 算了，一个直拳解决问题吧。至于力度，减半就好了。 “天哪，你们看那个大叔，他长得好可怕……” “他是要吃了赫萝吗？” 柔弱的女声传入格罗特的耳中，他转眼往擂台边一看，只见一群穿着玫瑰城学院附小和附中校服的小女生在看台上担心地看着赫萝。她们见一脸横肉的格罗特看过来，顿时吓得抱成了一团，尖叫了起来。 格罗特哭笑不得，他恶狠狠地说：“我才不会吃小孩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些小屁孩，直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只见她个子虽小，神色却很震惊，脸上那道淡淡的从眉心一直到下颚的长长的伤痕让人觉得有些可怖，不知道她经历过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主持人的声音在竞技场上响起：“首先，让我们认识一下场上的两位选手。站在我右手边的是格罗特选手，他是南方省政务官西索的贴身侍卫，在南方省被称作‘街头霸王’，武器是一根一米多长的黑色钢管，攻击凶狠凌厉，在预赛中以不败战绩进入决赛圈。” 叶苏一听见“街头霸王”差点笑岔了气。艾米丽娅和瑟琳娜都觉得莫名其妙。 “站在我右手边的是玫瑰城学院附属中学一年级的学生赫萝。和风姿、瑟琳娜选手一样，她也是一位灵术师，并且曾随国王陛下一起征战过过去年的雪月狩猎。现在，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了，灵术不是魔术，也不是戏法，它是真是存在的！” “那么，赫萝小姐的灵术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说完，主持人跳下了擂台。 什么？这个小不点居然曾经和国王陛下一起征战过霜月狩猎？格罗特的脑子一下子嗡嗡响了起来。他之前也对魔兽的存在持怀疑态度，可是前不久回玫瑰领看到那具一百多米长的神级魔兽后，不得不信。 那么大一只魔兽，就算待那不动任自己刀劈斧砍，自己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杀死它。 格罗特虽然四肢发达，但是头脑绝不简单。当年随西索来到玫瑰城后，他专门在玫瑰城学院的夜校恶补了很长时间的文化课，文化知识已经达到了小学水平。他深知，要对付这些实力炸天的灵术师，只能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格罗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钢管，重重朝瘦小的赫萝砸去，原本以为赫萝会飞身躲开，谁料她直接伸手抓住了钢管，轻轻一举，人高马大的格罗特整个人都被举了起来。 整个竞技场的人几乎都吓呆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有这么大的力气。中学里那些喜欢拿赫萝脸上那道疤取笑和欺负她的男孩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惊叫道：“天哪，那是赫萝吗？她这么厉害，干嘛不反击我们？” 坐在他们前排的洛夕轻轻地说：“赫萝怕把你们打死。” 几个男孩纷纷吸了一口凉气，决定等回到学校后立即组团向赫萝道歉。就在他们商量要给赫萝买什么礼物表达歉意时，擂台上，格罗特用尽全力想夺回钢管，赫萝直接松开了手，格罗特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体，差点摔下擂台。 看台上的观众顿时欢呼了起来。 才一招，格罗特就知道了赫萝的厉害。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明白不能和这个看似瘦小、却身怀巨人之力的小姑娘硬拼，这么一来，他引以为豪的力量几乎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他想起了自己过去在乌云领经历过的无数场街头械斗，有很多次，他几乎丧命街头，但都化险为夷，靠的就是这一下三路的招数。想到这里，他飞速朝推到擂台角落的赫萝冲了过去，飞身跃起，几乎贴着地面朝赫萝扑去。 只要一切所料不差，一个地面技足以结束比赛。就算无法施展地面技，混战中把赫萝推下擂台也就赢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总是很骨感。赫萝见格罗特扑来，轻巧一闪，不待格罗特落地，轻轻一跺脚，擂台的一角碎成了无数的石块，四处飞溅，几块擦过格罗特的脸，拉出一道道血痕。 主持人惊叫道：“太不可思议了！赫萝选手居然只是轻轻一脚，就踩碎了用山石砌成的擂台，等待格罗特选手的只有落地告负了。真是实在是难以想象，赫萝选手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含着这样的能量。” 格罗特心中一惊，随即凭借直觉反应，伸出左手一撑地，整个人高高跃了起来，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扭开钢管，钢管成了两半，一根长长细细的链子滑落了出来。他抓住一根钢管，狠狠向赫萝甩了过去，绕住了赫萝纤细的脖子。 赫萝的同学都吓得尖叫了起来，这个大块头一拉，赫萝的脑袋还不得搬家了？就算脑袋不搬家，赫萝也得窒息了。 就在格罗特用力一拉的时候，所有人惊讶地发现，赫萝就像扯断一根面条一般扯断了纯钢打造的锁链，随手一甩，格罗特被狠狠甩在了擂台外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街头霸王败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帝国的红色樱舞 瑟琳娜心有余悸地说：“你的同伴赢了，不过过程实在是太吓人了。叶苏国王，如果以后玫洛薇再举行这种比赛的话，一定要分少年组和成人组。” 叶苏说：“好主意。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绝不是有意要侮辱你或贬低你，再怎么说，你也是姐姐大人的宫廷侍卫长，我对你巴结还来不及呢。” 瑟琳娜看了叶苏好一会儿，“你问吧。不要再把我和‘白色迷雾’放在一起比较就行了。” 叶苏说：“那我不问了。” 瑟琳娜叹道：“你问吧，这次我不介意就是了。” 叶苏说：“你是‘黑色闪电’，风姿是‘白色迷雾’，据我估计，你们俩的隐藏实力都在红纹左右。我想知道，帝国还有比你们厉害或者和你们差不多的灵术师么？如果有的话，我就得重新评估对帝国的战略了。” 瑟琳娜诚实地说：“有，而且很多。帝国的灵术师基本都是真灵学院培养出来的，真灵学院对在世的毕业生的灵术水平进行了排名。榜单一共一百人，我排在二十二名左右。还有一些其他机构组织的排名，我的排名会更低一些，有的里面没有我。” “还有，”瑟琳娜有些惭愧地说，“帝国对我灵术水平的认定不是红纹，而是橙纹，但我知道自己比艾薇儿和红玫差得远，这些你就不要太当真了。” 叶苏笑着说：“不用在意那些，排名机构为了洛币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也就是说，和你差不多厉害的大概有二十人，比较出色的灵术师有近百人。难怪帝国在精灵世界这么强势。近百人的灵术师队伍，实在是一支可怕的力量。” 瑟琳娜有些愤怒地说：“这也是我们很多人心中的痛。每次魔兽入侵的消息传入真灵城，都有同学请愿去支援王国，都遭到拒绝和盯梢。伊莉雅主教对帝国心灰意冷，这才去玫瑰领投奔的你。至于击败神级魔兽，她根本就没有指望过。” 瑟琳娜环视竞技场，奇怪地说：“这么重要的活动，伊莉雅主教为什么没有出席呢？” 叶苏说：“伊莉雅教宗很忙，她现在正忙着组织精灵王国的医生来玫洛薇学习种牛痘技术。她自己向女神发过誓了，绝不会像在帝国时那样，只做一个吉祥物，而是要真正贯彻女神的意志。” 瑟琳娜叹服道：“‘金色圣光’伊莉雅主教难怪那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主教，她确实有一颗仁慈怜悯之心。” 正在说话间，擂台上的两人已经展开了激烈的对抗。来自帝国的一头红发的冰颜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与来自玫瑰领的一名精灵军官灵耶战成一团。 令冰颜吃惊的是，这个叫作灵耶的军官剑术进攻起来凶狠凌厉，防守起来稳若山石，滴水不漏，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十几分钟后，原本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灵术能力的冰颜失去了耐心，触发了自己的火系灵术“樱舞之术”。 瑟琳娜一看到冰颜的灵术，惊骇之情溢于言表，她惊呼道：“原来是她！‘红色樱舞’冰颜！我在真灵学院的学妹！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连她也出现在了玫洛薇！” 说到这里，她焦急地对叶苏说，“你一定要小心帝国里来的人，她们意图不明，但我可以确定，她们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印象。你可千万不能大意，不然艾薇儿就得痛苦了。” 叶苏微微一笑，“谢谢关心。真有意思，‘黑色闪电’‘白色迷雾’‘金色圣光’‘红色樱舞’，再来几个，颜色就集齐了。” 擂台的上空顿时漂浮起三个苹果大小的红色火球，看上去就像被封在冰块里的火焰一般。 叶苏长长地哦了一声，“冰颜大概是为了克服火焰威力太过分散、容易流失的缺点，于是就想办法将火焰浓缩成球吧。” 瑟琳娜说：“你知道得倒是很清楚。” 叶苏有些怀念地说：“嗯，因为我的精灵同伴中，使用火系灵术的是最多的。洛叶、芙娅、绮微、舒然、雪梨、蝶未、莫离……不过，他们做的火球没有一个有冰颜这么精巧，冰颜简直跟有强迫症一样。” 瑟琳娜眼睛都睁圆了，她难以置信地说：“她真的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苏说：“三个火球几乎一样大，我实在看不出来有何必要性。” 说话间，一个火球朝灵耶直扑而去，这个灵耶也着实不简单，电光火石之间，他双手持剑，将火球劈成了两半，扑天的火焰顿时从火球中冒了出来，吞没了整个擂台。 整个竞技场一片惊呼。 冰颜丝毫不惧地站在擂台中央。灵耶在火球破裂、火焰扑面而来的一瞬间，赶紧卧倒在地，几乎没有受到火焰的伤害。当第二颗火球向他扑来时，他一剑向火球直刺而去，稍稍偏出。 眼看火球就要直接撞到面门上，灵耶手腕猛一发力，长剑轻轻一拨，火球就如荷叶上的露珠一般，被甩向了空中。就在他轻轻吁了一口气之时，第三个火球已经飞到了他的额前，停在了那里。 灵耶顿时浑身冷汗直流。火球消失后，他摇了摇头，投剑认负，跳下了擂台。冰颜成了第四个晋级的选手。 看台上一个僻静的角落，那些身着便装的军队大佬们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了。决赛第一回合进行到一半，所有的人类选手全部被淘汰，晋级的全部是精灵选手，其中三人是来自帝国的精灵。 在玫洛薇的军队大佬看来，这是精灵帝国对玫洛薇的示威。防务大臣亨克斯、副大臣灵仪、军队主帅卡特尼、宫廷侍卫长兼战时军队指挥七帆美子和负责军工事务的洛栗都神色凝重，尤其是亨克斯。他这才发现自己对精灵和灵术一无所知。 建立在玫洛薇孤悬海外的地理位置和碎星相教于刀剑压倒性力量这两个基础上的孤立政策轰然倒塌了。 卡特尼常年待在玫瑰领，又只知道忠于国王，对各人立场不是很清楚。他无心说了一句：“你们听说了么？玫洛薇居然有什么孤立派和共生派之争，真是荒唐！怎么孤立？精灵王国随便派几个灵术师过来斩杀重要目标就完了。尤其是那个会使用雾的丫头，简直是天生的杀手！” 亨克斯一听，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他认为卡特尼是故意针对自己，刚想要为自己辩白几句，可是一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就发现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身边坐着的这些军队大佬，都是国王的死忠支持者。卡特尼是绮罗家的侍卫，跟着国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美子是国王的青梅竹马，不出意料会成为第三位王后。洛栗是国王的影子，叶苏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自己的副手灵仪，听说她本人是国王从南境救回来的，国王家仅有的几件像样的餐具和画作都是她家收藏的珍品。至于国王家的儿子玫黎，更是整天和她的女儿洛仪在一起玩。才一个月大的小鬼，居然已经会说“洛仪”的“仪”了。 亨克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全部失败了。将心比心想一想，这已经是国王所能想到的劝他主动辞职的最体面的方式了。 缺乏魔兽征伐经历和令人信服的战绩的他深知自己的先天不足。自从来到玫洛薇后，他一直想着怎么稳固自己在玫洛薇政治格局中的地位。他怯弱地回避了通过战争积累军功，而是选择培育孤立派信徒，巩固自身力量。 即便是在会议中心的大辩论和红松园的公祭活动后，他都认为自己还没有输。他相信，每个人心中都天生地埋藏着怯弱的种子，在和平的环境下，这颗种子会迅速吸取营养，长成苍天大树。 只可惜，人类和精灵都不是仅仅屈从于本能的动物。他的构想，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而已，虽然气派靓丽，却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浪，更不用说是卡特尼这样的巨人的一脚狠踹。 灵仪没有注意到亨克斯的表情变化，她伸出手指，手指上出现了一个滴溜溜旋转的水球。她轻轻往空中一抛，打了个响指，水球并未能变成水雾，而是化作了水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洛栗忙替自己的妻子擦了擦身上的水，庆幸地说：“幸好艾琪璐女王当上了帝国的共主，要是帝国真的对玫瑰领或者玫洛薇发难，那真的会是天大的麻烦。” 灵仪摇头道：“女王还控制不了帝国，帝国的权力仍牢牢控制在那帮遗老遗少手里。女王之所以能当选共主，是因为帝国恐惧魔兽的力量。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任其摆布的木偶，女王那么强势，两者迟早要起冲突。国王陛下和女王关系那么好，和帝国另一派迟早要起冲突。”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美子，就说：“美子，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呢？” 美子看着旷远天空上滚动着的白云，吹着微微有些暖的风，觉得无比的舒适。她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好怕的，我的生命，早该在落叶领就结束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罢了。作为军人要是怕死，那就太难看了。” 亨克斯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第二百章 我不希望你了解我的过去 虽然在决赛圈中首轮落败，不过这并没能影响慕辰的心情。难得军队批了两个星期的假，预赛花了三天时间，四强赛花了一天时间。剩下的十天假可都是自己的了。 四强赛结束后，他就到商业街的一家咖啡书屋去坐了一个下午。晚上灯火通明，繁星闪烁时，他走出了书屋，一个人默默地在大街上走着，挪动着两条腿，前往拜托朋友替他预定的红屋子餐厅。 今天在那里，他将和父母一个朋友的女儿在那里用餐。 两人通过几次信，也见过一次面，姑娘长得倒是端庄秀气，但两人毫无共同语言，慕辰和那个姑娘话都不多，经常聊着聊着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这次晚餐，慕辰更觉得是在履行一个义务，提不起劲。 走到红屋子餐厅前，慕辰终于见到了火遍整个玫瑰领的零食冰淇淋。好多小朋友和年轻男女正在那里排队购买，一个家长还大声说：“吃一个就够了！吃多了脑袋会疼的！” 正在张望时，红屋子餐厅的服务生突然叫住了他，把一封信给了他，说是一个姑娘交给他的。他拆开一看，原来是相亲的那个姑娘思来想去，觉得两人实在是不合适，又没有勇气当面和沐辰说，就通过这种方式断绝来往。 他看完后，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见时间还早，就打算排队买个冰淇淋尝尝，这时候，排在前面的一对情侣突然接起吻来，他蓦然想到了今早对决的那个名叫风姿的姑娘。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脸红心跳起来。卖冰淇淋的小姑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要了两个冰淇淋球，付完钱后匆匆离开了队伍，一不小心迎面撞到了一个人，两个冰淇淋球全部糊到了对方的裙子上。 慕辰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万分抱歉。” 一个柔和的女声说：“没关系，反正是黑色的裙子，什么都看不出来。我自己擦一下就好了，你不用在意。忽，原来是你，比赛输了，就这么报复我，是么？” 慕辰收拾完纸杯和冰淇淋，起身一看，吓了一大跳，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就是早上胜过自己的风姿！他一下子面红耳赤，乱了手脚：“我……我没有想要报……报复你……输了就是……输了……” 风姿扑哧一笑，“我是逗你玩的。” 慕辰尴尬地笑了笑，他见风姿身上的黑色碎花裙子都被冰淇淋给糊得不像样子了，就说：“我买一条裙子给你赔罪吧。”他手指着右边的服装店，“那家店听说两位王后和首席大臣都光顾过。” 风姿浅浅一笑，“好啊，如果这可以让你感觉好些的话。” 刚一走进服装店，风姿就被迷得眼花缭乱。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在洛水城郊的花园别墅里，她各式各样的裙子挂满了整整一个房间。那个时候的她，简直比公主还要幸福。谁也不知道，搬到帝国后会发生那么多不堪的事情。 慕辰一见风姿流出了眼泪，就又慌了，风姿注意到他忙乱的样子，轻轻擦拭了下眼泪，就说：“这里的衣服好贵啊，我们换一家店吧，好吗？我身上的裙子只是便宜货……” 慕辰一下子来了劲了，他摇头道：“不可能。你身上的衣服应该是95%真丝和5%聚酯纤维的，而且生丝一看就是玫洛薇南方出口过去的。就算是在玫洛薇，蚕丝也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风姿吃惊地说：“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慕辰不好意思地说：“我参军前是玫瑰城学院材料系的学生，平时就是学这些的。我不是玫瑰城的人，我的家乡在玫洛薇中部的大湖省，家里有一大片桑园。” 风姿好奇地问：“大湖省？是因为境内有一个很大的湖泊吗？” 慕辰点头道：“嗯，湖的名字叫作月圆湖，因为整个湖泊在地图上就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圆形，湖面烟波浩渺，势若大海，十分美丽，我经常在湖里捕鱼、游泳。”他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就说，“你先挑衣服吧。” 风姿说：“这么贵真的不要紧吗？” 慕辰挠了挠头，“你不用替我担心。军队里收入还是蛮可观的，我一个人拿那么多钱也没有什么用处，父母拿着养老金，不需要我负担什么，我挣的钱平时都买花在买漫画和小说上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两人说着话，完全不觉得时间的流逝。慕辰也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怪，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风姿看着慕辰的眼睛，很认真地听他说话，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在别人看来，他们就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 买完衣服后，两个人走出了店外，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风姿拎着纸袋，看着慕辰，真诚地说：“谢谢你的衣服，让你破费了。明天的比赛，你还会去吗？” 慕辰说：“不会去了……我已经订好回家的船票了。” 风姿轻轻挥了挥手，“那，再见了。” 慕辰愣在原地，没有回答。风姿轻轻一笑，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慕辰心中顿时好像空了一般。 毫无缘由地，他觉得自己似乎喜欢上这个美丽的姑娘了。 玫瑰城的夜晚，又冷了起来。他把双手插进了口袋，觉得左口袋好像有钱，他掏出来，竟然是几张洛币！他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这洛币是从哪里来的。 当他听无意间看到商店门口摆着的洛币和玫币的汇率时，心算了一番，发现洛币的数量正好和他买给风姿的衣服的价格相当。一想到这里，他立刻拔足飞奔，疯了似地寻找着早已消失在人海中的风姿。 这个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人群渐渐散去，繁华很快变成了冷清。慕辰的外套都湿了，还是没有找到风姿。他扶着路灯，喘着粗气，看着灯光下细密的雨丝，心里怅然若失，难受不已。 就在这时，身后的商店里一个人持着雨伞，就像一朵白莲花一般飘到了慕辰的身边。她关切地问：“你是没有带伞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和我共用一把吧……” 慕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脸一看，举着伞的姑娘正是风姿。两人一对视，风姿就笑着说：“怎么又遇到你了？谢谢你的衣服。黑色的裙子被淋湿了，我就到这家商店换上了你买的白裙子，又买了一把伞。你是哭了吗……” 慕辰的内心激烈地翻滚了起来，他的嘴唇微微动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风姿就说：“你知道这条街上有什么好吃的吗？本来夜市还有很多小摊的，一下雨都跑了。” 慕辰连忙说：“我知道，我带你去。” * * * 风姿随慕辰走进僻静的红房子餐厅。慕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服务生就把他们带到了二楼预留的座位上。风姿有些不安地说：“这应该很贵吧？” 慕辰对服务生说了一句：“来两份王后套餐，谢谢。”服务生走后，慕辰轻轻地说：“这是玫洛薇最好的餐厅，我提前三个月才订上的，就当是我请你的吧。衣服的事就算了，这次，请不要再把饭费偷偷塞进我口袋了好吗？” 风姿一愣，随即笑着说：“好啊，我不会的。” 两人越聊越起劲，越聊越对脾气，慕辰又点了一瓶北境进口的果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渐渐地，喝得都有些多了。慕辰借着昏暗的灯光，直勾勾地看着风姿，情不自禁地说：“风姿，你真好看。” 风姿满脸的红晕，她笑着说：“谢谢，不过，可不要爱上我哦。” 慕辰借着酒劲站了起来，大声说：“风姿小姐，我就是爱上你了！”他左顾右盼，随即摇摇晃晃地走进了男厕，把里面用来熏香的干燥花拿了出来，单膝跪倒在地，双手举起了花。 周围的顾吃了一惊，随即热烈地欢呼了起来。 风姿微笑着朝大家说：“对不起，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 * * 出去吹了一阵冷风，慕辰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抱歉地说：“对不起，风姿小姐，给你惹麻烦了，不过，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我知道一切都太仓促了，你难以接受……” 风姿说：“不是因为仓促的问题。你不了解我，我也不希望你了解真正的我。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可是，像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爱情。谢谢你，不过，到此为止吧。” 慕辰坚定地说：“风姿小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聊得来的人，也从没有对任何姑娘有过心动的感觉。既然你也不讨厌我，为什么……我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风姿叹了口气，随即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经历，慕辰越听脸色越凝重，越听心里越难受。风姿嘴里平平淡淡的话，就像一根根尖刺，一记记重锤，让他痛不欲生，嚎啕大哭。 回到自己住的旅馆前，风姿淡淡地说：“所有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了，麻烦你替我保密。明天参加完比赛，我就回帝国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不要妄自菲薄，人类也可以不普通，你们的国王，帝国可是顾忌得狠。” 说完，风姿把伞塞到了慕辰的手里，微微一笑，转身朝旅馆走了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 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 就在跨入旅馆门的那一瞬间，风姿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后人的胳膊就像铁箍一样环住了她。一双有力的大手随即把她扳了过来，吻上了她的红唇。 酒意未去的风姿顿时觉得有些晕乎，她也抱着沐辰，轻轻地吻着他。两人拥吻着来到了二楼一个房间的门口，沐辰掏出一把钥匙，颤抖着打开了门，两人随即滚到了床上。 风姿媚眼如丝看着慕辰，轻轻地说：“原来你也住在这。” 慕辰口干舌燥地说：“嗯。” 两人不再说话。骤起的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狠狠地打在窗户上，慕辰和风姿贪婪地吻在了一起，渐渐地，两人衣衫滑落，*相对。慕辰吻着风姿的眼睛，嘴角和脖子。不多时，两人就水*融在了一起。 浑身的疲惫再加无比的欢愉，两人很快就相拥而眠。 次日清晨，风姿醒来时，发现慕辰正在看着她。她觉得有些头疼，就坐了起来，被子顺着她的身体滑落下来，露出了她光洁美丽的后背。后背上那个侮辱性的雪花烙印让人触目惊心。 慕辰还没有说话，风姿就轻轻地说：“昨晚的一切，就这么过去吧。我们都喝多了。我说过了，在帝国我曾是一个大臣的女儿，但也是一个被剥夺一切的女奴，一个出卖姿色的流莺。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沐辰一听，赶紧抱住了风姿，用力地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愿意留在玫洛薇，就没人能够分开我们，忘记过去的一切，在这里重新开始，好吗？请相信我，我是觉得你很漂亮，但也真心喜欢你这个人。” 风姿狠下心来，推开了他，穿上了内衣和裙子，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就想夺门而去，慕辰一把拉住了她，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跪了下来，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拿出一束红色的玫瑰，认真地说：“风姿小姐，我的爱是认真的。请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风姿垂泪道：“你这个傻瓜，人你也得到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呢。还要我说多少遍呢，伊斯廷向我父亲提出将我纳为妃子，我父亲不同意，他就借故抄了我的家，把我卖到了流莺街，作为报复。” “他还扬言，我敢用灵术反抗就毒打我的父母。你该能想到我经历过什么。后来，他需要我为他暗杀一些政敌，才放过了我……我，早就不干净了。我什么都和你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风姿已经泣不成声了。 慕辰也垂泪道：“我都知道，但我不会放弃，或许有同情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爱。我没有谈过对象，但我知道什么是爱，请相信我。伊莉雅教宗在这里重新开始了，无数的人类和精灵在这里重新开始了，你也可以。不要抱着心中的执念好吗？留下来好吗？做我的妻子好吗？” “嗯。” 慕辰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扶着风姿的肩膀，焦急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风姿疼得叫出了声来，她推开慕辰的手，略带娇羞地说：“我说‘嗯’‘嗯’‘嗯’，你听清楚了吧？” 慕辰兴奋地抱起了风姿，在房间里转起了圈，他高兴地说：“风姿，你说的‘嗯’、‘嗯’、‘嗯’真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说着，他又和风姿吻在了一起，风姿刚穿好的衣服又都滑落在地，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云歇雨霁，风姿满脸潮红地摸着慕辰的头发，轻轻地说：“慕辰，我想了想，或许我们都有些冲动了……”她见慕辰捂起了耳朵，就说，“好啦，我不再说这种话了。都七点了……” 慕辰一看时间，羞愧地说：“我真荒唐，都忘了你九点还有比赛了，我马上下去安排马车，待会儿上来叫你。” 风姿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拦住了他：“我不参加比赛了。你赶紧想办法告诉你们的国王或者军队首长，帝国的‘红色樱舞’和‘无色天光’就在玫瑰城，她们的目标就是暗杀玫洛薇重要人物，夺取碎星资料。冰颜就是昨天那个火系灵术师，花火我也没见过，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慕辰心中一惊，点头道：“好的。” 风姿用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徜徉着一种既不安又幸福的感觉。突然之间，门外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她心里一惊，赶紧穿上衣服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慕辰。 风姿惊讶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慕辰一脸阴沉地看着她，灼灼的目光有些吓人，风姿几乎不敢直视慕辰的眼睛。过了许久，慕辰才说：“风姿，请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红色樱舞’还有‘无色天光’有没有关系？” 风姿心里一沉，滚热的身体顿时凉了下来，但还是诚实地说：“是的，我们都是伊斯廷派出来暗杀玫洛薇军政界要员的。昨晚，我原本就是要去暗杀居住在商业街附近的玫洛薇主帅卡特尼的。不想发生了后来的那些事。只有这件事，我隐瞒了你。” 说完，风姿从床上起来了，站在了慕辰的眼前，伸出了双手，微笑着说：“你不是军人么？把我抓起来吧。” 就在风姿万念俱灰的时候，慕辰阴沉着脸把衣服递给了她，不高兴地说：“胡说什么呢？穿上衣服，和我一起赶紧去见卡帅，汇报所有情况，争取军方的宽大处理。你都答应做我的妻子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慕辰见风姿在那流泪，就不耐烦地说：“快点吧，别哭了，时间紧急。” 风姿轻声细语地说：“我马上就好，你真是太暴躁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走到旅馆外，就在慕辰着急忙慌地叫马车时，风姿一眼看见了几百米开外的那个红发姑娘，忙对慕辰说：“那个站在红屋子餐厅门口的姑娘不是你们国王身边的侍女吗？就是替他抱孩子的那个。” 慕辰顺着风姿手指的方向看，瞪圆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他赶紧问：“是那个红头发，穿着长长的黑裙子，抱着小孩的姑娘么？那不是国王的侍女，而是国王孩子的家庭教师黎梨。我们赶紧去问问她，看国王是不是在附近。” 两人拉着手，朝黎梨跑去，风姿不敢相信地说：“你们的国王怎么可能会在闹市区呢？他也太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了吧。帝国的高官很少离开自己的府邸，甚至还修建了地下通道，把各自的府邸联系起来。” 慕辰惊讶地说：“那不是和老鼠一样？人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风姿一愣，随即笑道：“是啊，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红屋子餐厅门口，刚要说话，黎梨就作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等到怀里的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她才说：“这个小坏蛋，今天早上闹个不停，好不容易把他哄睡着了。你们是找我么？” 慕辰说出来意后，黎梨就说：“你们进去吧，国王在里面吃早餐呢。” 慕辰奇怪地说：“红屋子餐厅不是只提供晚餐吗？” 风姿推了他一把：“你傻呀，他可是国王。” 黎梨摇了摇头，“国王可没有耍特权。是这家店的老板琪娅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邀请国王的家人过来品鉴，顺便软磨硬泡地向国王索要菜谱呢。喂喂，你们不是有要紧的事吗？这么不紧不慢地没关系吗？” 慕辰忙走进了餐厅，带着风姿向宫廷侍卫长美子行了一礼，再次说明来意后，美子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三楼阁楼的一个餐厅里。慕辰和风姿一眼就见到了餐厅隔间里的国王，他正和一个红发的姑娘说着话。 不用说，那肯定就是红玫王后了，慕辰想。站在门口的灵好示意两人在门外等一下。 风姿轻轻地说：“喂，慕辰，那不是‘红色樱舞’吗？为什么她会单独和国王在一起。难道，你们国王……”说到这里，她自己脸一红，心想自己还不是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就喜欢上了俊朗耿直的慕辰。 她的心里又突然紧张了起来，国王能够原谅自己这样的人吗？ 果不其然，国王深情地对冰颜说：“冰颜，你留下来吧，留在玫洛薇。瑟琳娜什么都和我说了，虽然你是伊斯廷那一派的，但是为人率真善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至于你昨晚暗杀我那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听伊莉雅说了，帝国把我说成是魔鬼，你应该是受了误导。” 风姿脑袋嗡得一响，“红色樱舞”居然已经动手了。这下子，戴罪立功的机会已经没有了。等等，自己刚才似乎听到国王说，对于“红色樱舞”昨晚暗杀他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这个国王，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他难道真的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吗？ 第二百零二章 让比赛继续开始吧 冰颜坐在桌子前，看着殷切的国王，只是不说话。至于满桌子的美味，虽然她已经饥肠辘辘，但是根本不敢动手拿。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皮鞋，根本不敢看叶苏。 叶苏耐心地说：“如果我是魔鬼，为什么那么多精灵愿来玫洛薇？你可能还不知道，根据最新的人口普查结果，玫洛薇现在有近十四万名精灵，相信你在街头上也看到了很多一样和你的同族。就算他们都瞎了眼，选择了魔鬼统治的国度，伊莉雅呢？她不会也瞎了眼吧？” 冰颜慌忙摇头，她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不说话。 叶苏想了半天，就说：“你恐怕还是担心自己暗杀我的事吧？怕我会事后追究，对吗？”见冰颜沉默了，他就无所谓地说，“咳，别担心这些小事，你们的主教大人不也是帝国派来暗杀我的？你看我动她了吗？现在她在玫洛薇牛得不行，连我都不敢得罪她。” 见冰颜依然无动于衷，叶苏丝毫没有放弃，他说：“我知道，像你们这样排在帝国前百位里的灵术师，肯定都过着优渥的生活。帝国我没去过，不敢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玫洛薇的生活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个精灵王国。” “宣誓成为玫洛薇公民后，你即可享受所有公民权。为了帮助精灵尽快融入玫洛薇，内政部专门设立了精灵事务署，帮你免除一切后顾之忧。至于生活，完全不用担心，你在玫洛薇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并且有失业、养老、生育各类津贴为你保驾护航。” “最重要的是”，叶苏激情满满地说，“作为玫洛薇公民，无论你在哪里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我们都会为你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在玫洛薇，我会努力让每一个国民都有尊严地活着！” 说完之后，叶苏见冰颜无动于衷，就叹了口气，“虽然你不是玫洛薇的国民，但只要在国境内，就没有人能够损害你的自由。你吃点东西，赶紧离开玫洛薇吧，我不会找你麻烦，不代表情报部门不会。” 风姿突然觉得国王有些可怜。 就在叶苏准备放弃之时，冰颜突然说：“我愿意留下来。可是，可是，我的父母还在伊斯廷的手里，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冰颜突然泣不成声了。 叶苏一愣，随即把面前的入籍誓词推到冰颜面前，“念完它。” 冰颜抽抽搭搭地念到：“我……我自愿成……成为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的公民……认同……认同玫洛薇公平与正义的最高价值，遵守玫洛薇的宪法与法律，推动人类与精灵的和解共生。宣誓人……冰颜。” 念完后，冰颜抽泣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刚准备下跪行礼。叶苏就微笑着阻止了她：“在玫洛薇，能让男人下跪的只有艾米丽娅女神和自己的太太，能让女人下跪的只有女神。你安心待在玫洛薇，你的父母，我一定会替你救出来，我以王室的名义立誓。” 冰颜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国王陛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请求你。” 叶苏说：“你说吧。” 冰颜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和我一起潜入玫洛薇的还有两人，其中一位就是昨天参赛的‘白色迷雾’风姿。我知道，‘黑色闪电’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言语，不过，她不是坏人。也请您宽恕她。” 风姿心中一暖，想不到并不相熟的冰颜居然会为她说话。 叶苏笑着说：“你们是朋友吗？” 冰颜摇了摇头，“只是见过。” 叶苏说：“你就放心吧，‘黑色闪电’有她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在玫洛薇还是我说了算。伊莉雅教宗可以在玫洛薇重新开始，无数的精灵和人类可以在玫洛薇重新开始，你可以，风姿照样可以。” 慕辰握了握风姿的手，低声说：“我说的没错吧。” 风姿泪流满面，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说：“嗯。” 冰颜见叶苏答应了自己的全部要求，就说：“国王陛下，我该走了。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呢？” 叶苏说：“上午不是还有比赛吗？门票都卖出去了，总不能让观众失望。现在也没什么心理包袱了，尽可以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我看看‘红色樱舞’这四个字的分量。” 冰颜从暗梯离开后，灵好进去通报。叶苏一听就惊喜地说：“是吗？风姿居然主动来了？我还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加入玫洛薇呢。” 风姿还没反应过来，门砰地被推开了，叶苏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主动伸出手来，“风姿小姐，欢迎。慕辰，看样子，你虽然输掉了比赛，收获还不小。” 慕辰和风姿两人脸刷的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风姿也不敢握国王伸出来的手，叶苏就抓过风姿的手，虚吻了一下。 三人分别入座后，慕辰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风姿倒是落落大方地把帝国恶少伊斯廷派出她和冰颜、花火三人暗杀玫洛薇军界和政界大佬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叶苏皱着眉头说：“原来除了冰颜和你，还有一个叫作花火的暗杀者。据你所说，这个花火具备隐身能力，这可是个*烦。先不说这些，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们决定暗杀玫洛薇军政要员，又为什么要参加什么武道大赛，暴露自己呢？” 风姿咬牙道：“伊斯廷这个魔鬼想当然地认为，国王平时都待在深宫大院里，我们三个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你。而武道大赛必然有很多军政要员出席，只要我和冰颜用迷雾之术和飞火术在竞技场制造混乱，花火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暗杀你们。” “为什么你和冰颜放弃了呢？” 风姿垂泪道：“你入场时，竞技场所有的精灵和人类，不管男女老少都高喊国王万岁，我想，你不可能是什么魔鬼，心里动摇了。后来，又遇到了慕辰，就……”说到这里，她脸红得就像燃烧的晚霞一般。 叶苏点了点头，随即说：“你刚才在门外应该已经听到和我冰颜说的话了。你愿意加入玫洛薇吗？我坦白和你说吧，什么以武载道、激发国民血性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我真正的目的就是吸收精灵世界的人才，这件事不能做得太直白，免得引起精灵世界的反弹。” “在为期两天的预赛中，一共有2人参加，其中有二十二人是来自精灵大陆的灵术能力者，在我和两位王后、首席大臣、部分精灵大臣和移民的努力下，已经有二十人宣誓加入玫洛薇，就剩你和‘无色天光’了。” 风姿和慕辰对视了一眼，就说：“国王陛下，我愿意加入玫洛薇。只是……” 叶苏说：“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我的父母也被关押在伊斯廷的地牢里……”风姿哽咽地说，“若不是因为这样，我绝不会甘心受他摆布，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想过自杀，结束这屈辱的一生，可是，伊斯廷说，只要我敢反抗或者自杀，就用我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式杀死我的父母……” 风姿哭着哭着，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慕辰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泪水也忍不住滚落了出来。 叶苏安慰了他们几句，就说：“这个叫做伊斯廷的小子简直是个变态。不瞒你们说，他也对我的大姨子、新任帝国共主艾琪璐女王出言不逊，我早就想收拾他一顿了。不过，你们不能心急，给我一点时间。这样吧，你们按照既定的联系方式，谎称某些军政大员已经被暗杀了，让他别气疑心，尽量先稳住他，好么？” 风姿简直对国王感激得五体投地，慕辰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说：“国王陛下，感谢您对我妻子的厚爱，只是，那个‘无色天光’还没有出现，您这么做是有风险的。万一穿了帮，我的岳父母就……危险了……对不起，我为自己考虑得太多了。” 叶苏说：“你放心吧，这些事情黎老师都替我想到了。我有办法让那些大员消失一段时间。我会给你整理一个名单，这些人会以每周一个的速度‘死去’，伊斯廷应该足够满意了吧，风姿？” 风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叶苏慌忙拉她起来，责备地说：“我都说了，不用跪，最多一个屈膝礼就够了。至于‘无色天光’，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风姿忍不住说：“国王陛下，花火和我们不一样，她是帝国排名前二十的灵术师，和我们这些二流灵术师不一样，请您务必要严加提防。我只知道她确实来到了玫洛薇，但是不知道她的任何信息。或许，她此刻就在我们身边窥视着我们。” 叶苏说：“放心吧，她不在。慕辰，保护好你的夫人。风姿，你安心待在玫瑰城吧，王宫方面会有人和你接应，享受剩下的比赛，别的不用担心。至于第四军副指挥官慕辰，听好了，名单上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你‘死’了后，就先回大湖省老家待着，暂时别露面了。” 慕辰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他拉着风姿的手，深深向叶苏鞠了一躬，随即就飞快地走出了红屋子餐厅。就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突然起了一团浓雾，包裹了慕辰和风姿。 雾散之后，风姿面无表情地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满身鲜血的慕辰轰然倒地，周围的行人发出了惊声的尖叫，立刻有人张罗马车将慕辰送往了医院。 一个小时后，慕辰在那里被宣告“因抢救无效死亡，遗体按其愿望，运回家乡大湖省安葬”。 商业街的某个角落里，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双冷若冰霜的眼睛的主人哼了一声，心想：还以为这只流莺迷上玫洛薇的军官了呢，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有胆量反抗伊斯廷大人。 毕竟，他是艾洛洛女神的子嗣，神灵在世的唯一血脉。 第二百零三章 红色樱舞与豌豆公主（一） 赫萝、瑟琳娜、风姿和冰颜四个人在竞技场场下热身时，座无虚席的观众台上传来了山崩地裂的欢呼声，尤其是赫萝的名字被叫得最凶最响，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唯一”的玫洛薇选手，全然不知风姿和冰颜也是玫洛薇的公民。 玫瑰城学院附属中学对赫萝杀入四强也极为重视，学生会组织发动大批学生前来观赛，并派出了专业的啦啦队。赛场的东北角坐满了穿着中学校服的学生，不时传来整齐划一的加油声，颇为有趣。 抽签结果是“黑色闪电”瑟琳娜对“白色迷雾”风姿，“豌豆公主”赫萝对“红色樱舞”冰颜。 昨晚瑟琳娜回到王宫后，忍不住和艾薇儿说了早上发生的事，并对国王拿她和帝国流莺相比极为不满。艾薇儿就说：“换作你我是她，又能怎么办呢？你看不起她，并不是因为你比她高贵，只是你比她幸运。对她友善些，好吗？” 瑟琳娜顿斯哑口无言。虽然她个性极强，从不服输，不过还是很听艾薇儿的话。她走上擂台后，微微和风姿点头示了个意，但神色还是冷冰冰的。 风姿全然不觉，微笑着说：“你好。” 瑟琳娜没有答话，她心想：我早就看穿了，你的灵术不过是化水成雾，我的风系灵术可以说是你的天敌，虽然我修炼风系灵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疾风术上了，但是普通的召唤风的灵术还是会的。 或者说，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在你触发灵术之前打败你就好了。我在真灵学院大大小小百十余场比赛，少有败绩，并不是因为我的灵术能力有多突出，而是我在他们使出灵术之前就已经击败他们了。 想到这里，瑟琳娜不再迟疑。主持人哨声响后，她立马触发了疾风术，拔剑朝风姿冲了过去。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风姿又沉浸在与慕辰分别的痛苦中，刚回过神来，准备拔剑格挡，却在安全没有发力的情况下被瑟琳娜的剑击中了剑身。 瑟琳娜除了速度奇快无比外，力量也十分的惊人，风姿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其间，只要瑟琳娜再冲过来补上一剑，比赛就结束了。令她疑惑的是，瑟琳娜并没有那么做。 瑟琳娜冷冷地说：“比赛胜负已分，如果还有点荣誉感和羞耻感，就应该自动投剑认负，而不是像上场比赛那样，死不认输。那实在是太难看了！” 风姿脸一红，随即说：“我是不会认输的。让我还站在擂台上，是你自己犯下的天真错误。” 瑟琳娜一听，冷冷地哼了一声，她将剑插回剑鞘，触发了普通疾风术之上的灵术——飞燕之术，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她就出现在了风姿风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拔出了刀鞘中的剑，高高扬起。 剑借出鞘之势，狠狠地与风姿手中的剑撞在了一起。一股沉闷的击打感和产生的剧烈震动让瑟琳娜觉得很不舒服。如果是自己惯用的佩剑，风姿连人带剑都会被斩为两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是连人带剑飞了出去。 看台上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声，在主持人煽情的解说下，人人都感受到了灵术的可怕之处。在玫瑰领与北境和南境的三次作战中，幸好敌方没有什么灵术师，不然就算获胜，伤亡也会大到难以想象。 看台上，叶苏有些困惑地说：“瑟琳娜是很厉害，毕竟她是排在帝国百大灵术师前1/3之列。可是，风姿也不应该这么弱。到现在，她甚至连灵术都还没有使出。” 艾米丽娅笑着说：“人家肯定还想着情郎呢，哪有什么心思战斗？” 叶苏拉着艾米丽娅的手说：“你看，风姿开始认真了。她终于发动了迷雾之术，这下子有意思了。精灵最有利的武器之一视觉被封锁后，速度可就发挥不出来了。” 浓浓的雾吞没了整个擂台。瑟琳娜一下子傻了眼，她借助疾风术的力量高高跃起，想看一下浓雾的范围，却发现整个竞技场上方都被浓雾笼罩了。她发动了清风之术，却发现风根本刮不走浓雾。 她本想发动飓风之术，可是，这些灵术她都不是很熟练。放弃自己最看重的速度，对她而言是一种不智的行为。 瑟琳娜落地后，立刻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可是在迷雾的干扰下，什么都看不见。她从来没有处在如此不利的环境中，一时有些惊慌失措。 这时候，她身后响起了风姿的声音：“瑟琳娜小姐，我知道你打从心里看不起我。我不怪你，因为我也挺看不起自己的。我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父母团聚，才苟且活着。” 瑟琳娜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风姿出手的话，自己肯定已经落败了。她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万念俱灰，什么话也不说。本以为能够轻松拿到这届武道大会冠军的她，怎么也不会聊到自己居然如此轻松地就败了。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贵族小姐有多骄傲，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贵族小姐的骄傲有多脆弱，只要我将你击垮，你的自尊心肯定难以承受。可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知道那样有多难受。” 瑟琳娜嘴唇微微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 “自小，我选择善良，选择宽容，选择开朗，可是呢？别人转眼间将我的一切踩在脚底下，碾入泥尘。你作为新共主的宫廷侍卫长，若如此看重荣誉和尊严这些天真的说辞，我的一切很可能在你身上重演。” “因为你们的对手伊斯廷，根本就是个魔鬼！祝你好运，瑟琳娜小姐。论真实实力，我远不是你的对手。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还有点荣誉感和羞耻感，就应该自动投剑认负，不然就太难看了。’” “放在以前，我肯定会选择胜利和生命，而不是荣誉和羞耻感。不过，今天我愿意换种选择。这是我作为新王国的公民，获得的第二份荣誉和尊严。” 就在这时，瑟琳娜听到了身后长剑落地的声音，随后，浓雾烟消云散，风姿一脸明媚地笑着说：“我输了呢。” 说完，不待瑟琳娜说话，她就匆匆离开了赛场。瑟琳娜伸出说：“等等！”她的手却被主持人抓住举向了天空，“首届玫洛薇王国武道大会的首位决赛选手产生啦！她就是来自帝国的瑟琳娜小姐！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祝贺瑟琳娜小姐！” 瑟琳娜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木然走向了休息区，脑子中满是空白。她反复回味着风姿的话，“你作为新共主的宫廷侍卫长，若如此看重荣誉和尊严这些天真的说辞，我的一切很可能在你身上重演。” 一个可怕的设想迅速吞没掉了她所有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心：如果我真的落到和风姿一般田地，我会怎么选择呢？尊严与荣誉，还是自己家人的性命？ 想来想去，她惊恐地发现：一切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 * * 很快，第二组选手赫萝和冰颜上台了。整个赛场上都回荡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豌豆公主”的呼声响彻了玫洛薇的天空。 赫萝和冰颜都是十五岁，刚才在看首场比赛时没事闲聊了起来，这才知道冰颜的故乡是北境。赫萝忍不住说：“你们的北境的姑娘长得真好看，洛川姐姐是，你也是。” 冰颜吃惊地说：“洛川姐姐，你指的难不成是洛川公主？” 赫萝说：“是呀。上次雪月狩猎时，我和国王陛下一起去了北境，洛川公主让我和洛夕、艾叶直接叫她姐姐就好。对了，上次洛川公主寄了几张照片给叶苏哥哥，你和洛川公主身边的侍女冰琳长得好像啊。” 冰颜难以置信地说：“是冰谷城的冰琳吗？” 赫萝怪道：“你怎么知道？是的。洛水城全部被毁掉了，北境打算迁都到冰谷城了。洛川姐姐已经把冰谷城和周围的几座小城都连起来了，新都已经建设得有模有样了。” “冰琳是我的堂姐！”冰颜失声叫道，“那你知道洛邺那个魔鬼现在怎么样了吗？” 赫萝说：“洛邺及其帮凶都遭到了洛川公主的惩罚，手上犯有人命的都被处决了，其余的都判罚苦役。至于首恶洛邺，他正在矿山上服苦役，听说养尊处优的他现在已经不成人形了，几次自杀都被阻止了。” 冰颜心里觉得说不出的痛快，她想了想又说：“我们的公主柔柔弱弱的，实在不像是个这么有手段的人。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赫萝说：“她没有这种手段，我们的国王有啊。他们两个人都认识好几年了，经常有书信往来。北境发生的那些事，一看就知道是国王陛下的手笔。” 冰颜还想再问，主持人已经催她们赶紧上台了。 擂台上，赫萝问：“你为什么叫做红色樱舞呢？我看了你的灵术，和火球术也没什么两样，但对火球的操纵能力比我见过的其他火系灵术师要强出好几倍。” 冰颜反问道：“你为什么叫豌豆公主呢？你的灵术又不会变出豌豆。” 赫萝老实地说：“因为我以前很矮，国王老是叫我豌豆公主。” 冰颜天真无邪地说：“你现在也很矮啊，还不到一米四吧。” 第二百零四章 红色樱舞与豌豆公主（二） 赫萝一听就炸毛了，她愤怒地说：“才不是！我有一米四！”说到这里，她又泄了气，低声说，“一米四一。不过，我会长得更高的！” 她有些嫉妒地看着高挑苗条的冰颜，冰颜好死不死地又天真无邪地来了一句，“我们家族的姐妹都很高，我算是矮的了。我觉得，身高和家族因素有很大关系，你爸爸妈妈应该也不高吧？” 就在主持人兼裁判实在忍受不了两人没完没了的对话，准备介入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两人之间迸发的火花，慌忙逃离了擂台。 冰颜无心之语触动了赫萝的痛处，她咬牙切齿地说：“不准你侮辱我的父母！” 说完，赫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拳朝冰颜击去。可惜，她胳膊不是很长，还没有碰到冰颜就停住了。 冰颜一愣，刚要解释，赫萝拳头掀起的气浪已如同海中巨浪一般汹涌而来。冰颜猝不及防，竟然被巨大的气浪给卷得飞了出去，就像一片落叶一般。 看台上，叶苏惊呼道：“赫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简直跟雪月狩猎时判若两人。光是拳风就有这么大的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 艾米丽娅入神地看着擂台上的两人，赞叹地说：“你真是招揽了两个了不起的灵术师回来呢。看吧，那个外号‘红色樱舞’的姑娘可是一点也不弱。” 果然，冰颜被卷向空中的一瞬间，立即触发了自己的火系灵术。一个巨大的就像小型太阳一般的火球浮在了空中，她及时调整姿势，双足轻巧地一点火球，稳稳地落在了擂台上。 那颗几乎是纯圆的火球在空中上下浮动着，里面的火焰在燃烧着，流动着，从外面看，火球忽明忽暗，有些吓人。 冰颜尚未来得及解释，赫萝又向她冲了过来，冰颜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赫萝却这么计较，心里也有些来气，她当即下定了决心，准备一举击败赫萝后，再好好和她沟通一下。 冰颜伸出右手，手腕上的水晶镯子一闪，空中浮动着的火球化作了无数皮球大小的红色火球，就像无数漂浮在空中的眼睛。事实上，这些火球也确实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嗖嗖朝赫萝飞去。 无数的火球，就如同无数漂浮在空中的火红花球。一只小小的火球撞到了擂台上，立刻燃烧起了冲天的大火，就像盛开的绚烂樱花一般。叶苏骤然明白了，这就是冰颜“红色樱舞”这一绰号的来历。 他有些惋惜地说：“用武器作比的话，赫萝这种短兵型的灵术终究难以对付冰颜这种长枪型的灵术。但这仅是就单对单而言，若是得到同伴支援，赫萝力量型灵术的威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希望她不要受伤。” 就在这时，擂台上响起了莫名的轰隆之声，艾米丽娅笑着说：“国王陛下，你似乎说早了呢。再怎么说，赫萝也是经历过雪月狩猎的战士，不过就这么放弃的。” 冰颜手一挥，追击赫萝的火球又停了下来，散到了空中。冰颜环视四周，发现赫萝消失不见，擂台上燃烧的大火又阻挡了她的视线。突如其来的轰隆声吓了她一大跳，她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地底接连传来巨响。整个擂台都在剧烈地颤抖。 蓦然之间，她觉得脚下的擂台隆起，霎那间，她心里全明白了——这个小矮个，居然借着火光的掩护在擂台上锤了个洞，从地底绕到了自己的脚下。 这种野蛮的灵术，真是和女孩子轻盈跳脱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冰颜嫌弃地撇了撇嘴，刚要跳开，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踝。她心里暗叫：糟了！这个小矮个的那股子蛮力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自己的脚捏碎！ 好在赫萝钻出地面时，被溅起的沙石迷了眼，力道稍微小了些。她趁机挣脱，轻轻一跃，在空中的小小火球上一点，身体轻盈得就像花瓣一般，转眼就出现在了半空，引起了观众的热烈欢呼。 叶苏对艾米丽娅说：“这个叫做冰颜的小姑娘，就像朵花瓣一样，好像没有什么重量，居然能在自己触发的火球上行走，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我的天！她又触发了一个热气球大小的火球，站在上面不动了。” 艾米丽娅疑惑地说：“什么是热气球？” 叶苏说：“特别大的一种气球，可以带着人飞上天，从天上看看下面的世界。玫瑰城学院的同学们已经完成设计了，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飞上天了。好想和你一起坐到天上去看看。” 艾米丽娅满脸红晕地说：“嗯。” 就在国王两口子躲在贵宾席里悄悄说着情话时，赫萝站在地面上，狼狈地躲避着冰颜操纵着的火球。火球一旦落地，就是一大片熊熊燃烧的火焰，她一左躲右闪，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看台上的附中学生和她在小学时的玩伴都紧张兮兮地看着赫萝，大声为她加油。她最好的朋友洛夕和艾叶不忍心看到她被动挨打的这一幕，起身离开了现场。 她们来到了竞技场外的竞猜处，提出把竞猜的胜利者由赫萝改成冰颜，遭到了店主的无情拒绝。 冰颜站在巨大的火球上，热气鼓起了她的长发，红色的光映衬得她如同女神一般圣洁美丽和光彩照人。她看着在擂台上四处逃窜的赫萝，大声说：“赶紧认输吧，你是胜不了我的。我没想伤害你。” 因为距离太远，赫萝根本没有听见冰颜说的话。同样，冰颜在上面也没有听清赫萝说的话。随着火球热量的流失，她离地面稍微近了一些，才勉强听清了赫萝说的话：“快下来！你走光了！要比赛穿什么裙子！” 冰颜往自己的裙子一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热火球”在鼓起她长发的同时，也鼓起了她的长裙，她的内衣在空中若隐若现。虽然人类居民看不见，不过，对于现场近半精灵居民而言，就像是看自己的手掌一般清楚。 她一紧张，失足从火球上掉落到了擂台外的地面上，扭伤了脚，半天起不来，疼得直叫唤。就这样，赫萝获得了一场略显艰辛和荒诞的胜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冰颜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爬上了擂台，和赫萝说明了她的本意。赫萝心中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她扶着冰颜走下了擂台，支支吾吾地说：“是我太敏感了，叶苏哥哥经常让我不要沉溺在过去里。我一生气就把他的话抛在脑后了。” 裁判宣布赫萝赢得比赛后，决赛的选手随之产生——“黑色闪电”瑟琳娜对“豌豆公主”赫萝。 * * * 中场休息时，情报与安全部的副大臣、从北境临时轮换回来的流汐大步走到叶苏身旁，低声说：“国王陛下，我们已经暗中加强了对教会、政府、军队和院校等重点目标和人物的暗中保护，但对‘无色花火’的调查还没有结果。我们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资料。” 叶苏说：“知道了，这不怪你们，就连帝国也几乎没有人见过她，打起精神，继续调查。所谓的隐身能力应该就是她的灵术能力，灵术是非常耗神的东西，她不可能一直维持触发状态。要从这方面入手。” 流汐恍然大悟道：“对哦。” 叶苏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些神情肃穆的观众，就说：“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护卫力量，我有黎老师就够了。还有，让教宗、灵忆把自己的猫带好了，再怎么厉害的隐身术也躲不过猫的鼻子。王城戒严暗中加强，不要让这个什么花火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艾米丽娅有些担心叶苏的安危，刚要出口提醒他几句，却被叶苏抢了先：“老……呃，首席大臣，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在我们抓住这个无色花火之前，你先不要往外面跑了。你都那么长时间没用过灵术了，我不放心你。” 艾米丽娅看着叶苏的眼睛，声音柔得像刚冒出泥土的青草芽儿一般，“放心吧，我独自混迹在玫瑰领那么长时间都没事，自然有我的办法。要知道，我刚来玫瑰领时，对我心怀歹意的人也不少，我还不是好好的。” 叶苏一听艾米丽娅的话，不仅没有得到丝毫安危，反而更觉得难受。他叹气道：“说过回来要好好听听你的故事的，可是都过去半年了还没有开始。本以为神级魔兽消灭后就会万事太平，结果烦心事接连不断。我真的很厌烦这样的生活。” 艾米丽娅见左右无人，就握了握叶苏的手，温柔地说：“相信我，你最适合这样的生活。我和红玫、艾薇儿，还有灵忆、灵好、灵仪她们也都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比起做相夫教子的贤妻，我们更愿意和你一起努力改变世界。虽然有很多困哪，也请不要灰心好吗？” 叶苏眼睛有些发红，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五章 最后的决战——瞬闪 决赛开始前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叶苏趁休息时间去休息室看望瑟琳娜和赫萝，见瑟琳娜一个人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就关切地问：“瑟琳娜小姐，怎么了？轻松获胜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瑟琳娜没有说话。过了良久，她才说：“国王，你说，艾琪璐女王和伊斯廷之间会爆发冲突吗？” 叶苏想了一会儿就说：“你也知道，姐姐大人是个个性极为刚强的人。伊斯廷发动帝国名流抵制姐姐大人的就任仪式，还对她出言不逊，她能忍得了？冲突早就已经点燃了，你跟着姐姐大人，以后也要小心。” 瑟琳娜一反常态，她的眼中再无以往面具般的冷静和骄傲，而是有些迷茫地说：“比赛时，风姿和我说了一番话，我很在意。她对我说，‘你作为新共主的宫廷侍卫长，若如此看重荣誉和尊严这些天真的说辞，我的一切很可能在你身上重演’。” 叶苏说：“权力斗争和打仗一样，甚至比打仗更惨烈，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你们的对手听说是个魔鬼。风姿话说得可能难听了一些，但是未必没有道理。她已经成为了玫洛薇公民，你不要和她计较了好吗？” 瑟琳娜摇头道：“我没有和她计较，我是……我是真的有些害怕……” 说到这里，瑟琳娜一向有些冷酷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惊惧之色，她眼里含着眼泪，有些哽咽地说：“死我不怕，可是要落到和风姿一般田地……我会……我会发疯的……” 叶苏宽慰她说：“姐姐大人也意识到了直接与这些长期盘踞在帝国的地头蛇迎面相撞的危险，所以才退回了南境，整备力量。你自己也别太担心了，好吗？如果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那就努力去赢吧。” 瑟琳娜点了点头，眼泪顺着洁白的面颊滑落下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连忙擦了擦眼泪。艾米丽娅走了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就坏坏地说：“国王陛下，你就这么喜欢南境的姑娘吗？” 瑟琳娜和叶苏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叶苏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艾米丽娅，我趁休息时间过来看看两位选手，对了，赫萝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艾米丽娅说：“正在门口的商店那里买石头烤肠和橘子汽水呢。” * * * 站上擂台后，瑟琳娜还是心事重重。她没有参加过战争，但是听闻过南境和帝国的权力斗争，身边又有风姿这样活生生的例子。权力斗争失利的一方，男人会被杀掉或流放，男童会被贵族收过去作为娈童。 至于女人，下场更惨。妻女或被糟蹋后抛弃，或赏给宠臣为奴为婢，或直接卖到流莺街去，也有可能被送入军中充当军妓，结局往往比死还惨。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和结了冰一般，冰冷冰冷的。自己的父母都是坚定的艾琪璐派，说不定早就被伊斯廷给盯上了。只是，双方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罢了。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后，赫萝本想上去和瑟琳娜握手致意。谁知道瑟琳娜被突如其来的哨声一惊，唰地拔出了比赛用剑，美丽的眼睛就像寻找猎物的鹰一般，紧紧地盯住了赫萝。 她的朱唇偎启，吐出了两个字——“疾风！” 忽地一声，瑟琳娜就不见了，她脚下的一片落叶被风卷上了天。 排队买烤肠的时候，赫萝一直在回想瑟琳娜与风姿的比赛。瑟琳娜的进攻模式其实很简单，就是用速度吃下对手。到目前，她用过两种风系灵术——“疾风”和“飞燕”。 至于“疾风”和“飞燕”，赫萝觉得自己有把握挡下来。 瑟琳娜消失后，赫萝不及多想，快速挥拳，拳风汹涌而出。突然间，她听到了头顶清晰的声音……“飞燕”！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瑟琳娜已经从她头顶翻到了她身后，手中的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就如燕子一般轻盈。带她落地时，剑直直地指向了赫萝的后背。 现场热烈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谁也没想到，决赛会就这么结束。尤其是玫瑰城学院附中的学生，都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叶苏不以为意地说：“真正的战斗就是这样子，往往瞬间就会决出胜负。之前的几场比赛，大家都没有尽力罢了，才会弄得那么花哨好看。看样子，瑟琳娜真的很受触动呢。” 他站了起来，长长吁了一口气，“比赛终于结束了，瑟琳娜是冠……”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到了惊人的一幕，瑟琳娜手中的剑居然断成了两截，长长的剑身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啷一声，裁判立刻大声说：“比赛未结束，请选手继续！” 叶苏忙问刚刚赶到竞技场的黎梨，“黎梨，你看清楚了么？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忘了使用神灵之眼了。” 黎梨说：“看清楚了。以精灵的标准来衡量，这两个选手都还算蛮惊人的，瑟琳娜以极块地速度向赫萝冲去，赫萝原本是想通过冲拳来阻止瑟琳娜的进攻。瑟琳娜借着风势一跃，进行名为‘飞燕’的二段加速，想以一招‘燕返’取胜。” “赫萝情急之下，变冲拳为上勾拳，风压折断了瑟琳娜手中的剑。就这样，瑟琳娜毫无悬念的胜利被破坏掉了。本来，我是不信她能杀掉你们所说的那只‘白毛狐狸’的，现在看看，她是可以做到的。” 叶苏说：“你认识那只白毛狐狸是吗？” 黎梨幽幽地说：“不是约定好了，不问我任何关于我的世界的事吗？” 叶苏慌忙道歉，表示自己只是随口问问，从来没有想过要套黎梨的话。黎梨说：“你别那么紧张，你问我也没关系，可以回答的，我就回答。不能回答的，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叶苏生怕把这位狐狸小姐给惹毛了，就问：“你觉得谁会胜利？赫萝还是瑟琳娜？” 黎梨毫不犹豫地说：“瑟琳娜会赢。或许你们很难相信，不过，我看得出来，她连一半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几场比赛下来，她已经慢慢进入状态了。她的心脏跳动也没有刚才那么快了，情绪已经平复了。” 裁判叫了比赛暂停，为瑟琳娜更换了一把比赛用剑，瑟琳娜掂量了一下剑的重量，说了“瞬闪”两个字，就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赫萝从扑面而来的风判断出了瑟琳娜的来向，但是，在她有所反应之前，瑟琳娜的剑已经指向了她的胸膛。 “比赛结束！瑟琳娜选手获胜！”裁判宣布了决赛的结果。 观众愣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瑟琳娜”和“赫萝”的叫声此起彼伏，声势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演变成了所有现场观众轮流欢呼瑟琳娜和赫萝的名字。 赫萝有些沮丧，不过还是走过去对瑟琳娜表示祝贺，瑟琳娜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峻，淡淡地说：“谢谢，你也很了不起，我已经两年没有使过‘瞬闪’了。有几个瞬间，我甚至想直接使用‘零秒’结束比赛。” 赫萝心想：你这是在夸奖我吗？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用了“零秒”的话可以随时结束比赛呢？像你这么厉害的灵术师只能在帝国排二十几名，排在你之前的灵术师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能拿到六万玫币的奖金还是很让她开心的。这么一大笔钱该怎么花呢？ 她才刚开始想，给她颁奖的首席大臣艾米丽娅就悄悄说：“国王说了，小孩子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全，今天就让你留着过个夜，高兴高兴。明早就给你存银行去。还有，以后再让他听说你去买零食，有一次扣一万！” 站在赫萝身旁的瑟琳娜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就像冲破冰雪后盎然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娇艳。她从艾米丽娅手中接过了金灿灿的奖牌和十二万玫币的支票，耳边还回荡着叶苏的那句话：如果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那就努力去赢吧。 当风姿接过三万玫币的支票时，她并未意识到有什么，她仅仅以为那是一张象征着荣誉的纸。当艾米丽娅告诉她，拿着这张纸到港口那家玫洛薇银行就可以提出五万多洛币的时候，她吓住了。 她有些颤抖地问：“我什么都没做，就拿这么多钱，真的可以吗？” 艾米丽娅微微一笑：“谁说你什么都没做的？这四天比赛下来，门票收入近三十万玫币。竞猜活动净收入大概能有100万玫币，旅游、住宿、餐饮、运输这些就不用说了。国王说了，只用二十四万玫币就把你们打发了，还收获了两位珍贵的灵术师，他赚翻了。” 冰颜和风姿感动得都掉眼泪了。 任何人，都喜欢被别人需要的感觉。 瑟琳娜和艾米丽娅一起离开擂台时，艾米丽娅说：“你用余光看看叶苏国王，不要让他发觉你在看他。” 瑟琳娜偷偷瞟了叶苏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是怨念和欲望，吓了一大跳，轻声问：“艾米丽娅，叶苏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不会真的对我动了心……” 艾米丽娅轻轻一笑：“别乱想。作为本届大赛最出类拔萃的灵术师，他能不心动？只不过你是艾琪璐女王的宫廷侍卫长，他不敢挖女王的墙角罢了。私下提醒你一句，他征募灵术师可没安好心，是要来对付魔兽的。他一直在那念叨，如果雪月狩猎艾薇儿身边有你这样的速度型灵术师，她就会轻松得多。” 那一瞬间，瑟琳娜居然有了心动的感觉。她宁愿与艾薇儿她们一起死在征伐魔兽的战场上，也不愿意在沼泽一般的帝国中继续沦陷，和那些让她无比厌恶的人周旋。可是…… 选择的自由 早就没有了 第二百零六章 特权与腐烂 当情报与安全部的副大臣流汐把费尽力气才搞到的伊斯廷的画像挂在王宫顶楼的作战会议室里时，叶苏吓了一跳。只见画中的伊斯廷丰神俊朗、银发似月、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俨然一个超级精灵帅哥。 叶苏赞叹道：“这小子，真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精灵男子。”他看着艾薇儿说，“艾薇儿，你当年去了两次帝国，这小子就没有来纠缠过你？” 艾薇儿拒绝回答叶苏的问题。她暗暗发誓，自己什么都不会隐瞒叶苏，但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去帝国参加舞会时，面对无数王公贵族的追求时，居然真的对这个衣冠楚楚的魔鬼动了心。 要不是因为艾琪璐姐姐的坚决反对以及伊斯廷知道艾薇儿要去征伐魔兽后知难而退，她真的有可能……有可能就和……她简直不敢再回忆这件事情。 流汐说：“伊斯廷是帝国首任教宗伊斯利亚的子嗣。因为伊斯利亚和普罗提亚死前没有把共主之位交给子女，而是在各大王国的王室子孙中选拔。” “后世共主念其贡献，就作出‘刑罚永不加于普氏和伊氏子孙之身，’的决定。他们的子嗣藉此疯狂敛财，培植私人势力，以至于渐渐把共主给架空了。帝国渐渐失去了信用，上任共主洛神也几乎毫无作为。” 叶苏挠了挠头，对坐在一边的伊莉雅说：“教宗，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个人？” 伊莉雅厌恶地说：“我永远也不想提起这个人！好不容易逃离了帝国，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些恶心的人来搅乱心情？光是看看这个人，我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马上把这画像扔进壁炉里烧掉，我们还能做朋友！” 叶苏一点头，流汐随手卷起画像，真的把它扔到了壁炉里。画很快就被火苗吞灭，化作一堆完整的灰烬。 叶苏问：“伊莉雅，他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可是帝国的主教，神的凡间代理，难道他连你也敢招惹？”他殷勤地给伊莉雅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伊莉雅一听到叶苏直接叫自己名字就没辙了，她气得脸都红了，“这个无耻之徒，居然胡说八道自己是艾洛洛女神的子嗣，而且还真的有一堆人信了，认为他身上真的是什么神的血脉……” 叶苏嘴里的水全都喷了，他想：你是艾米丽娅的子嗣？老子取走了艾米丽娅的一血，那我岂不是你祖宗？得了吧，我才不要你这个便宜的不肖子孙！ 艾米丽娅见叶苏嘴角露出了坏笑，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就趁人不注意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住了他胳膊上的一小撮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揪了一下，却因叶苏穿的衣服太厚没有丝毫效果，还把自己精心做的指甲给弄断了，心疼不已。 “还有，”伊莉雅恨恨地说，“那个时候我还只是女神殿里的一个小神官，却充分见到了这个纨绔子弟的本性。他经常和学院里的女生一起到神殿里海誓山盟，永不变心，只不过每次都是带的不一样的女生。” “后来我偶然听神殿里的姐姐们说起，那些他喜欢却得不到手的女生都被他用各种恶劣的手段毁掉了，毁容、恐吓、殴打还算轻的，有的姑娘被他指使的恶棍*，有的甚至被迫害到家破人亡，包括我们神殿里的几位神官姐姐！” 艾米丽娅和艾薇儿、流汐、灵仪、瑟琳娜、美子等人都被伊莉雅的话吓得心惊肉跳，洛栗、卡特尼也紧紧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厌恶之色，狠狠骂道：“这个混蛋，简直就是个魔鬼！” 叶苏不解地问：“帝国那么多灵术师，又有你们这么多有良知的人，为什么就没有人站出来反抗他呢？”说到这，叶苏恍然大悟，“他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灵术师吧？你们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伊莉雅说：“他不会任何灵术。但是，他身边围着一堆帝国顶尖的灵术师。这个魔鬼虽然不会灵术，但是深谙人性的弱点。帝国真灵学院号称精灵世界最好的学校，除了接收帝国和各大王国权贵的子孙外，还大量吸收各大王国家境贫寒的拥有灵术之血的学生。” “对于这些学生，伊斯廷对他们进行重点笼络，不计金钱——反正整个帝国就相当于他家的，钱不过是从左手换到右手罢了。仔细想想，那些贫穷的学生，突然间就获得金钱、美色之类的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哪能不对他死心塌地？可怕的不是魔鬼，而是魔鬼身边的小鬼。” 叶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刚上大学的男生脑子里想的不就是钱和姑娘嘛，换成是我也早沦陷了……唉呀……” 除了对叶苏奉若神明的流汐和对叶苏奉若亲哥哥的美子外，艾米丽娅、艾薇儿、伊莉雅和灵仪都狠狠地给了叶苏胳膊一拳，把瑟琳娜惊得目瞪口呆——这么没有威信的国王是怎么治理好一个国家加一个领区的？ 而且，似乎治理得还不错——虽然瑟琳娜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叶苏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拿出一份报告摔在桌上：“上次军工厂爆炸案和碎星技术盗窃案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确认是帝国所为无疑。幸好洛小姐及时处置，不然搞不好会出大乱子！” 瑟琳娜愣住了，她慌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敢向你保证，这事绝不是艾琪璐女王的主意！” “当然不是！”叶苏说，“当逃逸者扯起帝国的雪花旗和南境的常春藤旗时，我本来是有些怀疑，可是，仔细想一想，大姨子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大姨子从没见过碎星，也不知道它的威力。按照她的性格，如果真的想要，就会直接来信问我要。” 瑟琳娜忍不住笑了，“你说的没错，女王就是这样的人。” 叶苏撇了撇嘴，“从风姿和冰颜的话判断，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伊斯廷搞的鬼。因为她们这次不仅肩负着刺杀玫瑰城政要的使命，还被要求弄几支碎星回去。帝国真是烦不胜烦，我在考虑，要不干脆让帝国弄几支回去拉倒了……” 所有人一听就急了，心想叶苏是不是傻了，居然这么说话。灵仪见负责军工事务的洛栗一言不发，就推了他一把：“喂！你就是管这个的，怎么不赶紧阻止叶苏！” 情急之下，她连国王两个字都忘了加了。 洛栗笑着说：“你等他把话说完，他老是爱玩这一套，吓唬我们，然后慢慢欣赏我们吃惊的表情在那偷着乐。” 叶苏笑道：“送到帝国的枪支不是普通的枪支，找几个*专家，想办法在枪里装上定时炸*弹。如果……我是说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就不用去帝国替姐姐大人还有伊莉雅出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伊莉雅只要一听叶苏叫自己名字，心里就会陡然生出几分亲近感。听叶苏这么说，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也庆幸自己当时咬牙放弃了帝国的优越生活，选择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碰运气。 艾米丽娅、艾薇儿、灵仪和瑟琳娜看着叶苏，心想：你也是个魔鬼！只不过是还没有踏入魔道罢了。尤其是艾米丽娅，心里想：以后一定要看紧他，防止他滑入魔道。 毕竟，凭借她近千年的见识，都没有发现过这等人。 会开结束后，叶苏送伊莉雅回神殿。在玫瑰河边，他忍不住抱怨道：“教宗大人，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一下。冰颜和风姿都说本以为我是什么凶狠好战、贪婪好色的魔鬼。雪月狩猎时，你也老觉得我在打你的主意，为什么？” 伊莉雅看着叶苏不忿的神情，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中伤呢，原来你还是在意的。我们都是受帝国影响，在帝国，你被描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喜欢奸淫掳掠精灵少女的魔鬼，玫瑰领的精灵国民都是被你掠夺去的。只要在帝国呆过，多少会有些害怕你吧。” 叶苏一听就恍然大悟：“难怪劝留那些灵术师这么困难，我就不该干这个事，要是你出面的话，估计早就搞定了。帝国这么多人恨我，突然让我觉得有些害怕了。” 伊莉雅手持神杖，嗅着午后暖暖的空气，狡黠地瞄了叶苏一眼，慵懒地说：“我可不管，你自己主动说要送我回去的。国王陛下说话总不能不算数吧？” 叶苏说：“那当然，不过我说过，不能让你空手而回。送给你和艾琪璐姐姐的大礼包快要准备好了，请你们再静候一段时间。这次精灵大陆之行，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惹了玫洛薇的下场。” “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让伊斯廷吃吃苦头！不是只有他会派间谍，搞宣传战，”叶苏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因为洛川那里吃紧，我早就派人去把帝国搅得天翻地覆了。” 伊莉雅幽幽地说：“你很担心洛川吧？” 叶苏叹了一口气：“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她那么柔弱，心事又多。流汐告诉我，她父亲的病还是没有好。我不知道这半年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是，我和艾薇儿的女儿还有四个月就要出生了，这个时候，我绝不能丢下艾薇儿。” 洛菲娅，一切就都全靠你了。星辰、洛叶、芙娅，抱歉又把你们卷入了纷争。 第二百零七章 橙纹灵术师 洛叶、芙娅和星辰抵达冰谷城和洛川相见后，几人自然是一番欢喜。洛川抱歉地说：“对不起，叶苏也真是的，又把你们给拉过来了。你们最近怎么样？” 芙娅笑着说：“不用怕麻烦我们，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是很痛苦，不过，我们已经慢慢适应了。叶苏和我们说了，你在建都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们在路上也商量了一下。”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呢？情报看，我们的拖延政策已经失效了，黄金六城正在全力备战。”火枪队的指挥官灵薇问——原指挥官流汐接到了军方发来的她父亲病危的消息，已随物资补给船一起返回玫洛薇了。 芙娅平静地说：“先找一座城市，直接把城墙和领主府邸给他推平了。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啊？这能做到吗？”灵薇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三个人怎么口气这么大。我们现在手里才这么点军队，虽然物资刚刚补给完毕，但是“碎星”不适合攻城——只要对方龟缩不应战，我们一点办法没有。 更糟糕的是，刚刚招募的王国军还没有完成整编和训练，士气低落，不堪大用。 至于流汐提出的水淹七城计划和截断水源计划，因为洛川的不忍，最终还是被否决了。 对于灵薇的质疑，芙娅丝毫没觉得受冒犯。她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地图就说：“冻泉城已经被你们占领了。冻泉城的旁边是巨杉城，巨杉城和冻泉、冰谷互为犄角，首都建设又需要大量木料，先拿下这座城池可能比较好。” 洛叶和星辰也表示赞同。芙娅看着灵薇，“指挥官，你觉得呢？” 灵薇本来有些怀疑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但是一想到他们是应国王之邀过来帮忙的，芙娅分析的又很有道理，对他们就信服了几分。她说：“我是一名灵术师，愿意和你们一起参加偷袭。” 芙娅感到有些奇怪，“偷袭？指挥官，我们为什么要偷袭呢。偷袭怎么能产生震慑效应？我们本来就是打算光明正大地推平巨杉城的城墙和领主府邸的。” 这是个傻子吗？ 灵薇为难地看向洛川，洛川突然明白了过来，就说：“哦，对了，我还没有介绍你们认识呢。这三位分别是洛叶、芙娅与星辰，和叶苏参加过霜月狩猎和雪月狩猎，是南境十子的成员和叶苏的挚友……” 灵薇脑袋中立刻闪现出五个字“橙纹灵术师”！她脸顿时烧得和朝霞一般，她居然大大剌剌地在橙纹灵术师面前说“我是一名灵术师”。这堪称她十七年来做过的最丢人的事。她弱弱说了一句：“是，王后！” 洛叶她们一听，几乎蹦了起来，“什么？王后？谁是国王？现在四大王国都是女王……等等，洛川公主，难道……难道说连你也被叶苏给拐跑了？” 洛川脸红透了，“雪月狩猎期间，我父母……同意了……我们订婚了。” 星辰慨叹道：“这个叶苏，我们的二公主、红玫班长和‘北境之星’居然都被他拐回家了。他有什么好的？我比他高大，比他英俊，能用爱发电，却还是单身。女神啊，你看到这世间的不公了吗？” 洛川突然说：“对了，我差点忘了叶苏让我做的事了。他说你老大不小了，洛栗的闺女都会叫妈妈了，你却还是光，不，独身一人……让我帮你物色对象。你如果在北境有喜欢的姑娘，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星辰有些尴尬地说：“哦……哦……麻烦你了，公主殿下。” * * * 在这个年代，攻打城池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黄金七城这些古老的城池。在常年的征战中，城墙不断加高加固。在尚处于冷兵器时代的精灵大陆，花半年乃至数年才能打下一座城池并不是稀罕事。 即便是灵术师，也对这些厚达数米、高达十余米甚至是数十米的城墙毫无办法。轻易攻破冰谷城全仗“湮灭”之力。可惜，“湮灭”技术不成熟，使用了一次就炸膛了。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黄金七城才敢互相勾连，完全不把衰弱不堪的北境王室不放在眼里。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北境王室的衰弱，当年，区区一个东境使节才敢那么强硬地要求与北境联姻。 对于巨杉城的领主裴多菲而言，今天和往日并无不同。他的案头还摆着洛川签发的文件，文件说什么洛蜚和洛邺两兄弟争风吃醋，洛蜚因为犯下弑亲醉被抓。 裴多菲觉得好笑，这个涉世不深的公主和她身边那些同样涉世不深的官员是因为没有见过洛邺和洛蜚两兄弟一起寻欢作乐的景象，才会编出这么低劣的谎言。 洛川那些小伎俩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拖住黄金七城，争取时间、积蓄力量来对付七城罢了。 不过，裴多菲可不敢小看这位洛川公主。以前，他也觉得洛川只是个花瓶，可是，就是这么个花瓶却经历了巨龙之乱和雪月狩猎，还活了下来，还能让绝非平庸之辈的洛泽国王认定她为继承人，这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最近，他收到的一条情报让他很在意。安插在冰谷城里的间谍说：洛川身边的人有时会称洛川为王后。就是这么一条不起眼的情报让老谋深算的裴多菲留意上了。 王后？那谁是王呢？什么样的王能让洛川公主这么有恃无恐呢？ 就在他精心修理自己的八字胡时，城堡外突然传来了嘈杂声，“救命啊”“快跑啊”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心中一吓，修理胡子的刀片割破了上唇，鲜红色的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拿起毛巾按着伤口，走到阳台上一看，手一软，毛巾就掉在了地上。他想逃跑，却双腿发软，根本挪不动身体，好不容易才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城堡。 转眼之间，这座经营了数百年的城堡就两个被从天而降的直径足足有十余米的巨大火球吞没，熊熊燃烧了起来。在裴多菲的疯狂嘶吼下，数百名亲兵侍卫提水救火，忙成了一团。 裴多菲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怒吼道：“这是谁干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东方的天空发出了刺眼的白光，漫天的闪电狠狠击向了城墙。紧邻黑水河的东城墙顿时被炸出了几个缺口，石块四溅，整座城墙摇摇欲坠。 过了没多久，城墙轰然倒塌。 最魔幻的事情发生了。裴多菲发现，城外的田野上，漫山遍野的火球朝巨杉城滚滚而来，就像红色的羊群，势不可挡地冲进了城池，撞向了位于城东黑水河畔的贵族聚居区，大火熊熊而起。 等到在南郊训练的士兵赶回来救火时，富庶的贵族区很多贵族宅邸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片瓦砾。城堡因为主要是砖石结构，未遭受太大损失。 裴多菲气急败坏地看着在废墟中痛哭流涕的贵族，欲哭无泪。他倒不在乎那些贵族，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见过敌人露面，更不知道敌人是谁。 派出去的侦查队很快就赶回来了，队长报告说：“领主，附近并没有发现王国军，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人物。” 裴多菲眉头锁得更紧了,追问道：“你们就什么都没有看见？好好回想一下，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都全部汇报给我！” 侦察队队长想了一会儿就说：“碰见过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缺一条胳膊，一个女的脚微微有些跛，不注意看不出来；另外一个走路不怎么晃动左臂。因为觉得有些奇怪，就多看了几眼。” 裴多菲阴沉着脸问：“这不是有人么？他们身上有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 侦察队长摇了摇头，一个侦察队员说：“这三个人的脖子里都挂着橙色的徽章。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这个侦察队长见洛叶和芙娅生得美丽动人，就多看了几眼她们的胸，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细节。 裴多菲惊叫了起来：“橙纹灵术师？见了鬼了，我什么时候惹他们了？”他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心想：这下子一切总算说得通了。问清他们的去向后，裴多菲心里更是通透雪亮：这是洛川公主搬来的救兵！ 裴多菲满心郁闷地在府邸门口独自徘徊时，他那年方十六、嫩得都快滴出水的女儿裴茜走了过来，满不在乎地说：“爸爸，你似乎惹了不得了的人呢。” 裴多菲一见自己的爱女跑了出来，就厉声说道：“小孩子胡说什么？赶紧回府邸去！” 裴茜气鼓鼓地说：“你是想烤熟我吗？要不要再配点苹果和薯条？” 裴多菲顿时哭笑不得，对于自己亡妻留下的爱女，他一向宠爱有加。他只得好声好气地说：“好好好，你愿意待在外面就待吧。” 父女俩走了几步路，裴茜问：“爸爸，如果战胜王国军，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呢？” 裴多菲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的这个问题，裴茜说：“我们可以拥有这个王国吗？” 裴多菲说：“或许吧。” 裴多菲倒也没有说谎，七城之间早有协议，谁先击败王国军，谁就当国王，剩下的六城领主全部分封为公爵，与国王共治天下。照这么看，裴多菲也不是没有机会。 虽然王国军中有灵术师、火枪手，但是毕竟数量稀少，真要打起仗来，难与自己的近万精兵抗衡。 裴茜高兴地拍起了手，裴多菲问她：“是因为能当上公主，所以高兴吧？” 裴茜满足地说：“不是。我高兴的是，下次再有魔兽登陆北境，我爸爸就会带着大军征讨魔兽，成为北境的英雄！” 看着女儿心满意足的笑脸，裴多菲身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洛氏，早就把国王的上限拔到难以仰望的高度了。 把洛氏赶下台，或许会是惊天灾难的源头。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裴多菲回过神来后，立刻指挥军队连夜抢修城墙。至于那些哀嚎痛哭的贵族，谁还有时间去搭理他们？从早晨闹腾到半夜，城墙才修复好，裴多菲才踏实入睡。 第二百零八章 做一只自由歌唱的夜莺 洛叶、芙娅和星辰返回冰谷城时，发现半路和他们分开的洛菲娅来了。洛川刚要介绍，芙娅就说：“不用介绍了，我们路上就已经认识了。她是你的族妹洛菲娅。” 灵薇她们早就收到了叶苏的信函，知道了洛菲娅的身份。只是，为人一向十分严肃的洛菲娅突然变成了漫画里眼镜娘的打扮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弄得洛菲娅满脸通红。 芙娅介绍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后，就说：“今天只是警告一下巨杉城不要乱动，公主，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现在，各座城池的人肯定有所警觉了。” 洛川对这些军事方面的东西并不明白，以前都是流汐出主意，流汐走了后，既然叶苏把自己最看好的情报与安全大臣送过来了，那自然就只有依靠她了。 洛菲娅见洛川在看她，就说：“我已经看过了手头的所有材料，和你们分别后也大概到几个城市看了下，和几个朋友见了下面，了解到七城之间有个协议——谁先击溃王国军，谁就将被推举为国王，其余的领主会被封为公爵。” 就在所有人感到愤慨时，洛菲娅却说：“这个协议其实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它造成了‘大雁困局’，也就是还没有射落大雁，就讨论怎么吃，终于决定怎么吃后，大雁已经飞走了。七城虽有联盟，却因‘大雁困局’互生嫌隙，否则冰谷城早就被吞没了，再多‘碎星’也没用。” 所有人都一吓，灵薇心有余悸地说：“难怪我们袭击冰泉城，其他城市都没有来救援。” 洛川听了也有些心惊肉跳，她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王……呃，洛川姐姐，”洛菲娅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及时改口了，“从我一路了解的情况来看，黄金七城的统治普遍不得人心，里面仍然有不少忠诚于王室的臣民，他们感念王室为征伐魔兽所作出的贡献。我们要联合他们的力量，从速解决七城之乱！” “灵薇……小姐，”洛菲娅为了装作和灵薇不熟，也是煞费苦心，“你的队伍里有擅长字迹模仿的专家吗？” 灵薇听洛菲娅这么叫自己，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就说：“洛菲娅小姐，请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我们队伍中字迹模仿专家、*制作专家等你所能想到的一应俱全。” 洛菲娅点头道：“很好，马上以六城领主的名义分别致信其他城市的领主，指责他们为了王位，背弃盟约，对冻泉城不予救援，在把他们之间的嫌隙和裂痕撕得更大一些！能做到么？” 灵薇说：“王后办公室里存有大量黄金七城领主和洛邺往来的信件，有这些，我们就可以完美模仿他们的字迹和语气，料想不会有任何问题！” 洛菲娅想了一会儿又说：“立刻散布消息，声称洛川姐姐将截断黑水河水源，水淹六城，让所有城市人心惶惶，把六城士兵的士气完全摧毁。对了，说清楚，主动献城者既往不咎，拒绝投降的城池城破后，贵族一律格杀，男性家眷一律处死！” 洛川说：“洛菲娅，这些都是虚招，那实招呢？没有实招的话，一旦被拆穿了，六城联合起来，我们根本无法应付。” 洛菲娅说：“实招就是新军。这段时间，由我来训练新招募的王国军。我在玫瑰岭系统地学习了他们的长矛阵，这种战阵在短期内就可以形成巨大的战斗力。等新军训练完成了，他们的机会之窗也就关闭了。” 洛川等人一看洛菲娅如此沉稳与可靠，心里放松了七八分。紧接着，除了三位橙纹灵术师外，所有人都去忙洛菲娅所交代的事了——当然，洛菲娅也不会让三位灵术师都闲着。 到了半夜，巨杉城的城墙总算修好了。裴多菲这才安心入睡，睡到凌晨两点，正好是最困的时候，他被府邸外嘈杂的叫喊声惊醒了。他连衣服也顾不上穿，就赶紧跑到了窗外，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北城门外，一个无头火焰巨人，在城外的黑水河边缓慢地行走，每走一步，身后的草地就留下两个巨大的火脚印，不断地在燃烧。夜空中有一群巡弋的紫色巨鸟，在巨人的头顶盘旋。 突然之间，紫色句鸟急速夜空中飞去，拉出一道长长的光芒，飞到最高点后，又慢慢回落，突然加速，十余只紫色火鸟慢慢合并成了一只近十米长的火鸟，狠狠朝最坚固的北城墙撞去。 刺眼的亮光晃得裴多菲睁不开眼睛，随之而来的巨大爆炸声震碎了领主府邸的每一面玻璃，几片玻璃嗖嗖从裴多菲脸边划过，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脸上随即传来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那个火焰巨人突然摆出冲刺的架势，从被炸得粉碎的北城墙那里长驱直入，每一步都留下了巨大的火焰。它径直冲向了贵族区那些尚保存完好的建筑，冲天的火焰立刻升腾而起照得这黑暗的黎明亮如白昼。 裴多菲的嘴唇都被他咬出了血，嗡嗡声许久才消失，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听觉，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尖叫声，连忙冲向楼上女儿的房间，只见裴茜吓得坐在了地上，一脸惨白，面无人色。 他安慰了女儿几句，又赶紧冲出了府邸，好不容易拦住了惊慌失措、四处逃逸的士兵，再次要求他们立刻修复城墙。累了一整天的士兵一听就不满地叫了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裴多菲许以重酬，那些红着眼睛的士兵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这一夜，真的是太漫长了。外面修城墙的人哄哄闹闹，府邸里的人乱作一团，自己的爱女哭哭啼啼，裴多菲觉得心烦意乱，不堪其扰，过了许久许久才入眠。刚睡几分钟，又被自己的助手叫醒，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一张纸就塞到了他的面前。 他草草扫了一遍纸上的内容，吓得魂不附体。 洛川公主居然要拦截水源——这并不可怕，因为黄金七城处于低谷地带，是地下水汇集之地，随便找个地方往下挖几米，就是一口甜水井。真正可怕的是，她要水淹七城，这么一来，黄金七城就只能用来养鱼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裴多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洛川公主水淹七城之前，联合其他五城，攻占冰谷城，彻底瓦解洛川公主的计划。 等等！裴多菲转念一想，洛川公主真要这么做，早就做了，根本不需要专门告诉我们。她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才这么做——对了，早就听说洛川公主为人善良单纯，她肯定是想逼我们投降！ 想到这里，裴多菲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一声冷哼，这么简单就想让我献上城池，你真是人美想得也美。他对助手说：“不予理会。她不敢淹，不然也不会给我们来这么个东西。外面怎么这么吵！” 他冲到窗户边，看着城墙那边的士兵都扔掉了工具，作鸟兽散，就狂跳道：“怎么回事？刚刚许诺给他们每人50洛币了事，怎么又甩手不干了！给我把他们通通叫回来！” 助理苦笑道：“领主，他们不会回来了，这样的纸，已经散漫了全城，府邸里的好多人都偷偷地跑了，估计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你听，整座城市都在嚎哭！” 裴多菲一惊，他顾不上披衣服，冲出了领主府邸，骑上了一匹骏马，冲进了漫漫黑夜中。仅剩的几名忠心的卫队成员立刻骑马追了上去，护卫领主安全。 街道两边是高耸的红杉林，以往干净整洁的街道上到处散落着白色的传单，贵族区那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那些宅邸被焚毁的贵族，聚在一起，有人高叫着，“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为何还要陪着领主去卖命？” “是是是，”立即有人附和，“我听说了，最近的这两次异象，都是王国军中的灵术师干的。冰谷城里的探子说了，洛川公主手里有近百名灵术师，所使用的灵介能杀人于数十米之外！” “天哪！”周围立刻一阵惊呼，“北境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多顶级灵术师！洛氏家族果然是神佑家族，历史上虽然被流放过几次，却总是能够重新夺回王位！领主太天真了，居然跟神的子孙对抗！” 裴多菲没有注意这些贵族的话，他早就被眼前的乱象给惊呆了——那些大贵族正在举家逃离巨杉城，士兵正在野蛮地抢劫和掠夺，一些大贵族被从马车里拖出来，活生生地被长矛刺死，财产被抢走，金银珠宝落了一地。 平民纷纷关上了门窗，躲在家里嚎哭。士兵就像野狗一般，狂吠着闯入民宅，抢夺财物。末日将至，这些平时温顺的平民不再忍让，他们招呼邻居亲友，合力用菜刀和农具将那些苦苦哀求的士兵打死。 仅仅是一张纸的力量，就已经让巨杉城崩溃掉了。 裴多菲刚想阻止那些已经疯狂的士兵和平民，可是整条街道、整座城池都已经笼罩在了火光之中，熊熊燃烧，哭嚎声、呼救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他自知无能为力，只能仓皇逃回了府邸。 就在府邸中，他路过女儿的房间时听到了裴茜与她女伴的对话：“王国的传单上说，破城后，所有贵族都要被格杀，男性家眷一律被处死，那女性家眷呢，我们呢？” 女伴流着泪说：“我不知道，如果王国的做法和我们巨杉领一样的话，女性家眷会被赏赐给其他贵族，或者被卖到流莺街去。” 裴茜天真地说：“什么是流莺呢？是夜莺吗？” 女伴说：“是妓女，就是任何男人都能玩弄的那种女人。” 裴茜就像坠入冰窟一样：“我要去做妓女吗？不应该是公主吗？” 裴多菲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压力了，他狂叫一声，冲下楼去，骑马向北疾驰而去，一直到天将亮时才回来。他走到了失神的裴茜身边，无力地说：“女儿，你做不成公主了，也并不会做什么流莺。做一只自由歌唱的夜莺吧，好吗？” 裴茜满脸泪痕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零九章 贫穷限制了你的思维 第二天一早，近千名王国军就开入了巨杉城，接管整座城池。 昨晚，裴多菲领主受不了心里的巨大压力，单枪匹马跑到了冰谷城，请求回见洛川公主。见到公主后，他主动献出了城池。他自知犯下叛国重罪，不可能得到宽恕，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保全自己的独女裴茜。 洛川想都没想就说：“可以。你先回去，准备好交接事项，明天我会派人去接管巨杉城。因为你是主动献城的，我将遵守诺言，既往不咎。希望你以后守法守规，否则必遭法律严惩。” * * * 王国军指挥官灵薇皱着眉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城市，叹道：“真么想到，区区几张纸就把一座城市给搞乱了。洛菲娅真是太可怕了，如果换做我，也会受不了这种压力。” 星辰赞叹道：“洛川的这个妹妹真的很不简单呢。她半路和我们分离，没想到是去串联亲王国势力了。昨天那么晚了，要不是那些亲王室的势力在那里鼓噪哭喊带情绪，谁会大半夜的去看扔得满地是的传单？” 灵薇笑道：“大名鼎鼎的南境十子对洛菲娅评价很高呢。洛川公主不是答应过为你介绍女朋友的么，既然是她的妹妹，那就再好开口不过了。” 星辰长叹道：“灵薇妹妹，我虽然缺条胳膊，但并不缺心眼，洛菲娅的行事手段和谁一模一样，我还是清楚的。还有，你最好少提她的名字，万一说漏了嘴被别人听去，会给他带来*烦的。” 灵薇吓得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到了领主府邸后，灵薇和裴多菲对表和签署了所有交接事宜。站在裴多菲身后的裴茜突然问了一句：“父亲说你们不再会把我卖到流莺街去了，是吗？” 正在一旁喝水的星辰嘴里的水都喷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小妹妹，你在乱说什么呢？我们从来也没有打算把任何女性卖到流莺街去！冰谷城可没什么流莺街！” 裴多菲如同斗败了的公鸡，根本无心理会女儿说的话。 裴茜见洛尘脖子里戴着一只橙色的星形徽章，就好奇地说：“男人也会戴项链吗？” 星辰一听，忙把那只项链取了下来，放进了口袋，尴尬地说：“戴着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的。有这个东西，一路上少打了不少架。” 裴多菲起先没多想，一听女儿说那个独臂男子戴着项链，抬眼一看，上面果然坠着橙色的徽章。他心里一惊，连忙把女儿拉到自己身后，低声怒道：“闭嘴，好好站那！” 交接完毕后，根据安排，裴多菲和裴茜坐上了马车， 准备返回自己的故乡洛水城，与家族亲人团聚。裴茜还不时转过来看星辰几眼，星辰以为她是看上自己的橙星项链了，就掏出了项链，甩给了她。 她笨拙地接住了项链，为此差点摔了一跤。她把项链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一脸的欣喜。想到父亲曾今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就解下了自己脖子里的项链，扔给了星辰。 她力量不大，扔的距离很短，准头又差，可星辰是谁，毫不费力地就接住了那串透明的项链，绕在指头上转了起来。裴茜咯咯地笑了起来，在父亲的催促下，才裹紧了厚厚的皮衣，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灵薇走了过来，揶揄地说：“这算什么？交换定情信物么？居然把无比珍贵的橙纹认定徽章就这么送给一个刚见面的傻乎乎的姑娘。不过，这串水晶项链还真挺漂亮的。” 星辰看着离去的马车背影良久，把手中的项链拍在了灵薇的手中，不屑地说：“水晶？指挥官，你真是让我想起了老友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贫穷限制了你的思维。送给你吧。” “像我这样每天都在担心魔兽入侵，每年都担心能不能活过今年的人，哪有精力好好对待一个姑娘？何况我又落得这个模样。”星辰苦笑道，“我只祈祷女神能够庇佑老友，早日解决魔兽问题，别的，都无所谓。” * * * 灵薇带来的两千名王国军，分成了四个分队，一分队负责驻守南城门和北城门，对进出人员进行严格盘查，二分队负责驻守教堂、府邸、钱庄、商业街、粮库等重要目标，三分队负责巡城，四分队负责重建官僚机构，恢复城市秩序。 灵薇很快把巨杉城的贵族、乡贤和居民代表聚集了起来，询问巨杉城的有关情况。令她倍感意外的是，原巨杉城领主裴多菲名声倒不是那么坏，平时倒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灵薇宣读了最新版的北境简明法律读本，并根据法律对哗变的士兵和一些冲击钱庄、粮库和教堂等重要目标的民众进行了惩处。二十余名犯有杀戮罪的士兵和一些民众声讨的罪大恶极的贵族被判处死刑。犯有抢劫罪、伤害罪等罪行的士兵被判处时间不等的苦役。 在场的民众纷纷欢呼起来，觉得大快人心。 这些事情星辰都不懂，他乐得轻松，站在一旁，负责保护灵薇。灵薇最后说：“现在我来宣读一下洛川公主的任命状，原巨杉城领主裴多菲虽犯有叛国罪，但能主动献出城池，根据公主事前承诺，特此免除其死罪，着其辞职还乡。” 以前的领主裴多菲是个虚荣软弱的人，既不愿意落下骄纵贪暴的名声，也不愿触犯贵族的利益，虽然本人没有什么恶行，但境内贵族胡作非为，压榨平民，作为领主的他实在是难辞其咎。公主对他的处置，已经不能再仁慈了。 灵薇又说：“除了受惩处的官僚外，其余的根据其意愿，留任或者辞职。留任者必须严格遵守王国新法律，并分批前往冰谷城进行培训。希望大家好自为之。哦，对了，星辰，洛川公主任命你暂时代理巨杉城领主。” 星辰叫道：“什么？让我做巨杉城的代理领主？不行不行不行，我可做不了！再说，还有五座城池没有收复呢，我怎么能在这悠闲地当什么领主呢？” 灵薇说：“这是命令。” 星辰一听就泄了气，无奈地说：“好吧。不过说好了，就是代理。” 灵薇见星辰一脸的为难，就说：“不用担心，很快你的顾问团就会派出来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忠实执行公主殿下发来的命令就可以了。我也会在这里帮助你一段时间。” * * * 就在星辰和灵薇整顿巨杉城秩序的时候，洛菲娅正在冰谷城的郊野对经裁汰后剩下的八千余名新兵进行训练。比起叶苏当年来，洛菲娅的任务要轻松多了——精灵世界尚武之风十分浓重，基础不知道比当年的人类新兵好了多少倍。 洛菲娅毫不费力地挑出了两千名精于骑马的新兵，配上了玫瑰领的单刃长剑和北境的良马，由玫洛薇的军官带领着在旷野上进行冲刺、砍杀、偷袭、隐蔽、诈败、长途奔袭等演习。 至于剩下的六千名新兵，组成了六十个方阵，每人手持盾牌与长矛。洛菲娅耐心地对他们进行了行进、刺杀、格挡、整体防御等训练。待其掌握基本动作和要义后，便由从洛水城跟随洛川而来的将领进行系统训练。 洛川和洛菲娅一起站在高坡上，对这样的阵型感到十分稀奇。洛菲娅介绍，当年叶苏国王就是凭借这一阵型先后击败玫瑰领贵族军、东境军队与南境贵族军的。 洛川叹道：“他的脑袋里总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没想到，巨杉城的领主那么快就献城了。要是接下来五个城市也能这么轻松就好了。” 洛菲娅说：“公主，是四个。” 洛川掰着手指算了一遍，“不对啊，风谷城、绿藻城、盐湖城、碧水城和黑晶城，明明是五个。” 洛菲娅说：“绿藻城的领主络瑟霖不是我们的敌人。她今年才十七岁，是刚接任的领主。周边的几座城市的领主见她年轻可欺，都在打她和绿藻城的主意。她不愿意放弃父亲的封地，但是又无力反抗其他城主的意志，只得与他们虚与委蛇。我私下见过她，她表示愿意归顺公主。” 洛川说：“那真是太好了。” 洛菲娅又说：“至于其他四城，都是死硬派，铁了心要与王室为敌。我现在只希望能够拖住他们一段时间，等我把新军训练好了，再与他们一战。” 洛川有些迷惘地说：“洛菲娅，我实在是不愿意再生杀戮。我也知道这么说很幼稚，可是，谁又规定，只有洛家的子孙才能担任北境的国王呢？” 洛菲娅一吓，想了一会儿就说：“公主，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过去我也这么想过，作为一个国民，只要日子过得下去，谁当国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去了玫洛薇才发现，国王和国王真的很不一样。我相信，您远比那些利欲熏心的领主适合带领北境。” 洛川感叹地说：“叶苏究竟有什么魔法，能让你们这么为他说话？” 洛菲娅依然是一脸的不苟言笑：“公主殿下，如果说叶苏国王有魔法的话，那么，你也有这种魔法。国王亲口承认，因为东境频频入侵的关系，他曾十分厌恶和惧怕精灵。你的善良让他扭转了对精灵的印象。请对自己抱有信心，好吗？您不经意的举动，就有可能改变很多。” 洛川看着起先还有些松散，慢慢动作变得越来越整齐划一的方阵，点了点头：“我会的，守护好这个国家！” 在心里，她默默对自己说：直到他的到来。 第二百一十章 盟约背后的推手 洛菲娅的计策在其他五城的效果虽然不如在巨杉城那么明显，但也取得了惊人的效果。五城的领主有的忙着筑高河堤，有的忙着把家眷和财产转移到地势较高的地方，有的忙着疏浚河道、开凿引流渠，忙得一塌糊涂。 更令他们上火的是，其他城市的领主居然纷纷指责自己为了王位，背弃盟约，对于冻泉城见死不救，这样下去只会被王国军各个击破，再这么下去，大家都投降算了。回乡种地总比死无葬身之地好。 闹闹哄哄了两三个星期，五城领主聚在黑晶城开了个会，会还没正式开始，所有的领主就骂成了一团，场面一度不可收拾。吵着吵着，所有人又都觉得不对劲，一个个拍着胸脯指着女神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写过那样的信。 这时，所有人才知道，他们被洛川公主给耍了，又一个个骂了起来。 黑晶城的城主普林斯怒骂道：“我们这次真是被洛川狠狠摆了一道，本来都整备待发的军队全都该去挖河筑堤了。幸好我们碰了一下头，不然她还没来，我们之间就要先打起来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刚刚缓和了一些，络瑟霖冷冷地说：“恐怕是有的人过分看重王位之争，忽略掉了盟约守望相助的内涵了吧？冻泉城城主被王国军暗杀，临近的盐湖城和碧水城得到消息后可是什么都没做，拱手把冻泉城让人了！” 盐湖城主艾希略和碧水城主洛璧一听就坐不住了，本来就看不起络瑟霖这个小丫头片子的两人纷纷拍着桌子冲络瑟霖吼了起来，脾气火爆的艾希略直接骂道：“臭丫头，你算什么东西，轮不到你来说我们！你猪圈大小的绿藻城，随时可以端掉！” 络瑟霖丝毫不在乎，她笑嘻嘻地说：“你们几位领主谁要端就来端吧，反正我绿藻城城小民弱，又处在七城的最南端，离王国军最远，国王根本轮不到我来做。不过，小心别被猪给咬了噢。” 在场的其他四位领主都听出了络瑟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变了脸色。 当初，络瑟霖在密会洛菲娅时，说过自己的担忧——害怕其他六城会攻占绿藻城。洛菲娅却笑着让她别担心，其他六城绝不敢在这个当口吞并绿藻城。 一是因为绿藻城虽然军力不盛，但是凭借高墙深沟，攻打下来也绝非易事，必然会损失惨重，搞不好还会被其他城市趁火打劫。二来，谁要得到了绿藻城，实力必定大幅提升，其他领主在王位之争中就会处于不利位置，他们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洛菲娅给出的计策就是，让络瑟霖有意无意地挑动几个领主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无法抱团。这对王国和绿藻城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络瑟霖深以为然。 年龄最长的普林斯干咳了两声，沉着脸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赌气？我们内部再这么闹下去，迟早会被王国军各个击破。别忘了，一旦落到王国军手里，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众人想起洛邺和洛蜚的下场，浑身不寒而栗。 络瑟霖说：“现在很明显的一件事摆在眼前，大家都因为盟约中的王位之争各怀私心，眼睁睁看着盟友遭难不管。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们必须要推一个盟主，这样子才能聚合力量，对付王室！” 络瑟霖说出这番话后，会议室里立刻冷场了。谁都心知肚明，几个领主的利益冲突远大于共同利益，设一个盟主自然是好。可是，一旦对王室作战胜利，这个盟主就是国王的最佳人选，自己不过是陪跑的。 这他么谁愿意？ 领主中资历最深的黑晶领主普林斯陪笑着说：“王国军咄咄逼人，选举一个合适的盟主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商量如何应付王国军，而不是费时费力地……” 络瑟霖故作惊讶地说：“这有什么费时费力的？普叔叔，您领主资格最老，治理经验最丰富，又是普罗西亚教宗的后人，难道还有谁自认比你更适合当这个盟主？” 普林斯心里暗骂道：这个死丫头，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是为我拉仇恨吗？他刚想出言辩解， 其他领主已经吵成了一团，“什么领主资格最老？既然要反对王室，拿什么王室任命的领主之位说事？” “治理经验丰富？黑晶城有我盐湖城富裕么？” “富裕？你还不是仗着境内有个天然的盐湖，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倒真的希望洛川公主真的水淹七城，给你盐湖泡了，你就等着要饭去吧！” 就在会议室里乱成一锅粥时，络瑟霖火上浇油，她故意说：“都有人为王室说话了，我说难怪所有人都对王国势力躲避不及呢，原来是出了内鬼。我们这些不明所以的炮灰傻乎乎地送死，他们等着接受封赏。只可惜我绿藻城和冰谷城隔着几百里地，没法见公主一面，也让仁慈的公主给我个封赏什么的。” 络瑟霖的话再次加剧了心怀鬼胎的领主之间的猜疑。会议室里再度乱成了一团，互相指责、吵嚷的声音不绝于耳，以至于会议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会议召集普林斯只得宣布暂时休会，进入茶歇环节。 休会后，留着一头小卷发的风雅举着一杯果酒经过络瑟霖旁边时，神秘地说：“绿藻领主，你今天似乎特别踊跃呢。” 络瑟霖心中一惊，随即故作镇定地说：“嘿嘿，我能怎么办，我不仅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还得提防着一些人不知道何时要吞并我绿藻城，及时挑破梦幻的泡泡，让他们清醒点，联合对外，而不是搞内讧。风雅姐姐，你也得小心点，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女人放在眼里。” 说完，络瑟霖起身，拿了一些蛋糕和水果，大吃了起来。今天，她真是觉得无比的痛快。她从小在绿藻城长大，保住绿藻城是她唯一的心愿。 就在几人刚从会议中解脱出来，稍觉放松时，突然有人进来，将一份情报递给了普林斯。普林斯看完情报，登时变了脸色，手里的炸鸡掉在了地上，他神情古怪地说：“难怪今天巨杉城主没来，他已经主动献城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一时冻住了。 络瑟霖大吃一惊，她又想起了络瑟霖拜访她的那天。络瑟霖虽然没有野心挑战王位，但是对于拥一城而自立并非没有兴趣。对于自己的挚友——绿藻城刀具店的店主艾莉丝引见的这个眼镜娘，她起先并不愿意搭理。谁知道对方一开口聊起七城局势，她就再也无法忽视眼前这个看似呆萌实则干练无比的姑娘了。 两个人谈了足足两个小时，络瑟霖的谈吐和简介让络瑟霖不由得对艾莉丝引见的这个可以说是聪明绝顶的姑娘生了疑心。她警惕地问：“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物，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洛菲娅微笑着说：“领主大人，我已经介绍过了，我叫洛菲娅。至于我的身份，我没有必要再隐瞒你，我是洛川公主的族妹。”她见络瑟霖顿时变了脸色，就平静地说：“如果我刚才哪句话说的不对，你就把我抓起来好了。” 络瑟霖不屑地说：“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抓你也没什么大作用。不过，就凭王室的那点人，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直白地告诉你好了……” 络瑟霖抢先说：“如果是七城之盟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反正迟早会被我们收复。” 络瑟霖脸色登时就变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洛菲娅，眼中满是轻视。 洛菲娅说：“黄金七城不过是个低谷地，只要洛川公主愿意，把黑水河的河堤挖了，就能把七城变成养鱼池。我相信，您和洛川公主一样，都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 络瑟霖心里一惊，心想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被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几个领主忽略了？她自己想来想去没想到答案，就十分老实地问起洛菲娅这个事。 洛菲娅说：“这么重要的事，那些老狐狸是不会忽略的，他们恐怕是吃准了洛川公主不愿意这么做。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说不清楚了。这么重要的盟约，居然有争王条款这么大的漏洞，简直是在蓄意制造混乱。你要小心，紧跟实力最强的领主的脚步始终是没错的。” 洛菲娅从始至终都没有要求络瑟霖宣誓对王室效忠，这让络瑟霖感到有些奇怪。她想洛菲娅问起了这个问题，出人意料地是，洛菲娅坦然地说：“这对您来说有些强人所难，毕竟，现在局势还不清楚，王国军实力也确实不足，如何选择皆取决于您。” 络瑟霖戏谑地说：“公主都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如何能让别人信服她呢？” 洛菲娅说：“所以我说，如何选择皆取决于您。谢谢您的时间，希望有机会再见。”说完，她转身就走。 络瑟霖忍不住叫住了洛菲娅，“洛菲娅，洛川公主身边像你这么厉害的人有多少？” 洛菲娅站住了，回过头，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您只需要知道，有他在，你们绝对没有机会就是了。我会尽量凭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他要是介入了，黄金七城就要遭殃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奇迹真的很难出现 就在络瑟霖回忆往事之时，艾希略扔掉了手中的情报，恶狠狠地说：“这个没骨气的家伙，居然被几张传单就吓破胆了……还有，洛氏王国哪来的橙纹灵术师？” 普林斯沉声道：“不知道！巨杉城主和他的女儿正沿官道前往洛水城，准备在自己的家乡安度余生。哼，想的美！”他拍了拍手，对走进来的武将说，“立即派出杀手，刺杀巨杉城主裴多菲，对了，把两位灵术师也带上！” 武将刚要领命而去，普林斯叫住了他，补充道：“记住，现在裴多菲面前杀死他的女儿，再让他在绝望中死去。” 风雅和络瑟霖顿时感到浑身汗毛直竖，却又不敢说什么，艾希略和洛璧邪恶地笑了起来，“哈哈，裴多菲平日里把他的女儿看得比命还重要，这下子可有他好受的了。” 普林斯沉着脸说：“我们什么都可以讨论，但是背弃七城盟约的事，最好提也别提！” 络瑟霖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和恶心，故作欣赏地说：“普叔叔真是厉害，如果我们早就推选您为盟主，统一行动，哪会这么快就被洛川公主吃掉冰谷城、冻泉城和巨杉城？” 普林斯皱着眉头说：“好了，不要吹捧我了。就是你胡说八道，弄得大家都不得安身。不过，有件事情，你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我们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被各个击破。今天时间太晚了，请大家先行休息，明早我们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四人刚要出言反对，普林斯拍了拍手，四个娇艳欲滴、花枝招展的姑娘走了进来，艾希略和洛璧眼睛都都挪不动了。普林斯说：“好好照顾这两位尊贵的领主。” 艾希略和洛璧就这么简单地被攻略了，处于弱势地位的络瑟霖和风雅也只好答应了。她们两人回到各自下榻的重兵把守的别院的房间，打开了灯，发现自己的房间里散发出一样的光芒。 床头巨大的的木头箱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散发着妖艳的金属光泽和温润的玉石光泽。络瑟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个普林斯，没想到对于维护七城之盟这么下本——应该是对北境王位这么下本吧。 她不禁有些担心起裴多菲和他女儿的命运来。黄金七城的几个领主中，洛蜚荒淫无道、普林斯狡猾奸诈、艾希略市侩粗野、洛璧头脑简单，裴多菲相对算是不错的了，还有个长辈的样子。 就在她浮想联翩时，普林斯敲门走了进来——不用说，别院和府邸的主体建筑肯定有地道相连。见普林斯一脸的不高兴，她脑子飞速转了转，抢在普林斯前头说：“普叔叔，我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我是真心觉得您应该来当这个盟主。” 一向阴骘的普林斯露出了难得的慈祥的笑容，他和蔼地说：“乖侄女，你的父亲和你以前一向和我不对付，怎么突然这么支持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络瑟霖知道这一回答很可能决定这自己的生死，她说：“普叔叔，父亲心里明白得很。他临终前和我说了，老狐狸——对不起，普叔叔，这是他的原话——是普罗西亚的后人，不会盯着你这一个小小的绿藻城，也不会和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我死后，你追随他就是了。” 普林斯盯了络瑟霖好一会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随口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吗？” 络瑟霖说：“普叔叔，您击败王国军、当上国王后，我只求您把绿藻城留给我。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是斗不过洛璧和艾希略的……”说着说着，络瑟霖眼泪流了出来。 普林斯没有说任何话，他转身要离开络瑟霖的房间，他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突然又停了下来，淡淡地说：“你的要求，我都听到了。事成之后，你可以保有绿藻城，再加北境的一个省吧。今晚的美酒，似乎与你无缘呢。” 晚上，络瑟霖应邀出席了普林斯领主为其他四位领主举办的晚宴。她到了宴会厅时，洛璧和艾希略正大谈自己刚刚征服的两位精灵美女的万种风情和妙不可言。看到络瑟霖和风雅到来后，才结束了这段让络瑟霖反胃的话。 按照规矩，五位领主的贴身侍卫都上前品尝了饭菜和酒水，确认没有问题后，各位领主才进食，把酒言欢。络瑟霖记着普林斯的忠告，就没有喝酒，每次都把它悄悄地泼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或地毯上。 她突然注意到风雅也是在假模假样地做戏，根本没有喝酒，却装作不胜酒力、醉眼朦胧的样子，心想：原来她也上了普林斯的船了。不过，艾希略和洛璧的亲军都在城内，大军都驻扎在城外，普林斯为什么有这个胆子毒杀两位领主呢？ 结果和络瑟霖想得完全不一样，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在黑晶城的领主府邸睡了一晚，并且平安回到了各自的领区。次日早晨的会议也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是空洞地说各位领主要加强协调，守望相助，精诚合作。 谁都知道，七城之盟已经开始分裂了。 * * * 裴多菲和女儿坐着马车，走走停停，朝洛水城行驶而去。 卸去了领主之职后，他突然觉得无比的轻松，觉得过去居然在普林斯的撺掇下搞什么黄金七城之盟、还幻想登上王位真是件无比愚蠢和可笑的事。 像现在这样，和女儿一起沿着宽阔的官道，看着北境繁华的城镇和壮美的荒原，不慌不忙地朝故乡走去，真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只是，女儿的心思似乎全放在了那个橙星徽章上，反复摩挲把玩着。 这也是裴多菲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橙星徽章，纯金的徽章正面印着艾洛洛女神的肖像，背面印着常春藤图案，刻着持有者的名字。裴多菲心想，难怪那个灵术师那么了得，居然是位列“南境十子”的星辰。 他想象不出来这些可以出将入相的灵术师为什么还要到北境来卖命。难道，他是艾琪璐女王派来的？帝国新旧势力之争已经蔓延到了王国之中吗？要是那样，北境就糟糕了。 算了，还好自己及时脱身了。安度余生，看着女儿出嫁就足够了。想到这，裴多菲看着马车中女儿熟睡的面庞，掀起窗帘，看了看渐渐下沉的橘子般的夕阳，突然看见了红色的液体飞溅，紧接着传来亲随的惨叫声，一把长剑透胸而过。 裴多菲慌忙摇醒了裴茜，自己抄起了剑跳下了马车，指挥着仅存的七八名亲兵，与二十名黑衣杀手搏斗了起来。他奋力砍伤了两名杀手，但毕竟岁月不饶人，自己身上也多处挂彩。 眼前的这些杀手剑术高超，出招狠辣，显然不是普通的盗贼。他后撤了几步，忍着剧痛，大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如果你们要财物，就尽管拿去好了！” 黑衣杀手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很快，裴多菲仅剩的几名亲随要么倒地身亡，要么躺在地上哀嚎不已，自己方能站着的只有自己了。就在他气喘吁吁，疼痛难忍之时，为首的黑衣人拦住了要上去砍杀裴多菲的人，粗声粗气地说：“领主说了，要在这个叛徒面前杀死他的女儿，再杀死他。” 裴多菲一听，知道是七城联盟的领主报复自己， 心里无比愤怒，忍痛提剑上去就要和杀手拼命，却被一脚踹翻在地，几乎晕了过去。他大声喊道：“裴茜，快逃，快逃啊，往荒原里逃！” 在父亲撕心裂肺的喊叫下，裴茜被惊醒了，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遍地的血花，觉得恶心无比。她捏着鼻子吓了马车，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父亲和亲随，吓得尖叫了起来。她赶紧扶起躺在地上的父亲，裴多菲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快逃啊。” 随即，他就昏死了过去。 裴茜满眼泪水地叫着父亲，不愿离开，那些黑衣人走上前来，看着嫩白美丽的裴茜，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有黑衣人说：“糟了，这次没能完成领主交代的任务，在那老鬼面前杀死他的女儿！” 为首的那个精灵杀手冷哼了一声：“你懂个屁！这么个可人儿，就这么杀了？不先做点什么？” 他手下的十几个杀手发出了阵阵淫笑，看着他们的老大步步紧逼，弱小无助的裴茜吓得跌倒在地，尖叫着无助地向后退去，直到撞上了马车。 这位自小娇生惯养的小姐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的手在粗糙的路面上磨破了，裙子也撕破了，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这更激起了杀手的兽性，步步向前。 两个灵术师冷眼旁观，倒不是说他们对裴茜不动心，而是因为作为领主的座上宾，他们平时身边从来不缺美貌女子。黄金七城的富庶在于领主与贵族，而不在于平民，卖儿卖女这些事并不罕见，强抢民女也算不上什么事。为求富贵主动依附这些权贵的女子更是车载斗量。 很多人都希望世上有奇迹。 但是很遗憾，奇迹真的很难出现。 尽管裴茜拼命挣扎，她还是难逃杀手的毒手。她的上衣被一件一件扯光，只剩下薄薄的内衣。她拼命地抓挠杀手，杀手的脸被她抓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恼羞成怒，狠狠地甩了裴茜一巴掌，裴茜被打得晕了过去，手也无力地张了开来，露出了握在手心的橙星。 那两个灵术师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是他的心上人吧？ 夜了，星辰坐在领主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的一堆文件发愁。虽然做了几个星期的领主，他依然对这些文书活一筹莫展，公主许诺的助手又迟迟不来，这让他很苦恼。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看看书桌上摆着的那个姑娘的照片。照片上那个姑娘的笑容那么自然、纯净、美丽，就好像是一缕轻风一般，涤荡着他烦躁的心。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姑娘的名字——裴茜。 桌子上摆着一条透明的项链，也就是裴茜送给他的，他本来送给灵薇了，灵薇以为是水晶项链，就美滋滋地收下了。结果洛川公主一看见她就说，“灵薇，你的钻石项链好漂亮，”吓得她赶紧还给了星辰。 在这寂静的夜里，他看着裴茜的照片，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关联，那种感觉，让他仿佛泡在温暖的、清冽的温泉中，浑身暖洋洋的，无比的舒适。 就在他看着手中的照片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裴茜女伴祈美的声音：“领主大人，你……你一直在看着大小姐的照片吗？难道说……你喜欢上大小姐了？” 星辰吓得差点没把手中的照片给扔了，他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接过祈美递过来的红茶和点心，尴尬地说：“没有。我一点都不了解她，怎么……又怎么会喜欢……嗯，你做的冰红茶真好喝。” 祈美笑着说：“我端来的时候是热的，看你在那看大小姐的照片，就等了一会儿……”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就说：“等了半个多小时吧。” 星辰无话可说。 祈美说：“既然你不了解大小姐，我就帮你了解吧。大小姐很早很早就随父母从洛水城搬迁到巨杉城了。夫人去世后，老领主对她保护过度，导致她很少接触外人，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看着有些呆，不过其实是个善良聪明的好姑娘。” 星辰说：“哦，哦……” 祈美见星辰无动于衷，就又说：“领主大人，您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星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左袖子，就说：“你看看我这样子，只会耽误姑娘，哪里还敢对这些事情有什么念想……”和祈美相处了几周后，他慢慢地愿意吐露一些自己的心事了。 祈美惊讶地说：“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别人的想法先不说，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否认和看轻自己呢？您是在雪月狩猎中失去这条胳膊的，别人只会敬重你，而不会因此嘲笑你。” 星辰惊讶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祈美说：“你等一会儿。” 两分钟之后，她拿出了一张捆好的卷轴，缓缓在书桌上展开，露出了一幅画。星辰一看就顿时生出怀旧之感——桌子上摆着的正是南境十子的画像。 祈美说：“这是大小姐收藏的，她一向很敬重英雄，也认出了你。她……还挺喜欢你的……可是特别生气你和这个无恶不作、奸淫掳掠的人在一起。” 星辰惊讶地说：“什么无恶不作、奸淫掳掠的人？” 祈美指着其中那个黑发的人，气愤地说：“就是这个人类！我都听说了，他在霜月狩猎中就是动动嘴而已，根本没出力，混了个‘南境十子’的身份。后来又频频与东境和南境打仗，杀戮无数。不仅如此，他还对精灵姑娘有特别的癖好，诱拐了许多精灵少女，任意*……” 星辰哭笑不得地说：“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这当事人怎么都不知道？没有一句是真的。”他想了一会儿就说，“有一句话倒是不假，他对精灵姑娘有特别的癖好，但人家那也是情投意合、自愿结合的，至于诱拐精灵少女什么的，全都是胡说八道，就算他愿意，他老婆还不得手撕了他。” 星辰和叶苏在一起时，学了很多叶苏的口头禅，什么“手撕”之类的词，祈美只能听出个大概意思，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很生动有趣，就轻轻地笑了起来。 星辰怀念地说：“他匆匆闯进了我们的生活，将我们从绝望中带了出来，又匆匆离去。当然，他也没白干——他把我们南境最出色的两个女孩给带走了。我们的世界被他整个改变了，芙娅说的对，如果真有什么天选之子，那一定就是他。” 说到这里，星辰突然惊觉地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叶苏的坏话都是谁教你们的？” 祈美有些惊慌地说：“不是我乱说的，是城里的神官说的。那位女神官是从帝国女神殿来的，很受尊重……我相信您说的话，可是神的侍者怎么会说谎呢……” 星辰心里一惊，心想：难道帝国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北境了？ 他想了一会儿，随即又放松了下来，心想：嘿嘿，帝国我可惹不起，回头告诉洛川公主、提醒她注意就好了，别的我可就管不着了。让老友去费心吧。 星辰回过神来，对祈美说：“对了，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呢？” 祈美咬了咬嘴唇，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啜泣着说：“领主大人，洛水城酷寒难当，大小姐自幼体弱，根本受不了的。请您把她接回巨杉城吧。如果您不同意，能不能请您把她平安送到洛水城的老家……那些领主，一定会报复老领主的，大小姐肯定会……” 祈美本以为星辰会不同意，结果星辰啪地站了起来，拉起了祈美，恍然大悟地说：“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巨杉领主就这么把城市献了出来，其他几个领主肯定会找他麻烦，就他那几个亲随……算了，不多说了，我得赶紧去了！” 不待祈美召集领主卫队，星辰已经骑着马箭一般地呼啸而去，祈美看着星辰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好笑：你还敢说你不喜欢大小姐，把现世灵术师最高的荣誉送给了她，一听说她可能有危险，跑的比谁都快。请你把大小姐，平平安安带回来吧。 * * * 就在那个杀手头目企图进一步侵犯裴茜时，其中一位瘦高个的灵术师走了过去，拿起了裴茜手中的橙星徽章，仔细地端详了起来，当看到上面的常春藤图案和“星辰”两个小字时，脸上立刻变了颜色。他拍了拍杀手头目的肩膀，冷冷地说：“走开！” 杀手头目本来就对他办事时别人来打扰感到十分不快，一听那个瘦灵术师说话那么不气，骂骂咧咧地起了身，推了那个瘦灵术师一把，暴躁地说：“你个混蛋，不知道要排队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瘦灵术师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扼住了杀手头目的脖子，掐得他浑身抽搐，直翻白眼，渐渐断气，才随手将他扔在了地上，冷冷地说：“虫子，看来没人教过你们应该怎么和灵术师说话呢。” 杀手头目手下的十几个杀手刚要上前为老大出气，却被另外一个稍微矮一些的灵术师拦住了。他手中的雷电突然拉成了一条白色的线，散发着刺眼的光，拦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有人不知好歹地直接穿了过去，轰然倒地，连呼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其他人登时不敢动了，进退维谷。 瘦灵术师叫醒了裴茜，拿着橙星徽章问她：“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裴茜一见到心爱的徽章被抢走了，就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把从瘦灵术师的手里把徽章抢了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当她看见自己只穿着薄薄的内衣时，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拉上了衣服，什么话都不说。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瘦灵术师语气不改地说，“这是南境的橙纹灵术师星辰的东西，原来他已经来到了北境。不用说，其他几个橙纹灵术师应该也来了。原来，艾琪璐共主也介入北境之争了。难怪王室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裴茜完全听不懂瘦灵术师在说什么，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那个橙星徽章，靠着马车，握着昏迷的父亲的手，不住地颤抖、流泪。 “这个橙星徽章在整个精灵世界不会超过十枚，拥有者都是精灵世界最顶尖的灵术师，迄今还活着的只有五个人——南境的艾薇儿、红玫、星辰、洛叶和芙娅。哼，不用说，这是他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等他好了，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资格被称作‘雷帝’。” 说这话的时候，他左手上隐约冒着刺眼的电火花。 裴茜吓坏了，她想说：不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可是，她害怕得根本说不了话。她见眼前的这个灵术师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就费尽了力气，把她的父亲拖到了马车上，给他灌了几口水，又给他包扎好伤口。 她根本不敢逃也逃不掉，只好坐在马车上，摸着父亲的脸，委屈地痛哭了起来，心里绝望地想：你怎么可能来找我呢？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艾米丽娅女神，请你救救我和父亲吧。我……我实在太笨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不是他的妈妈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瘦灵术师和矮灵术师丝毫没有不耐烦，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两棵松树一般。普林斯派出的那些杀手被两个灵术师吓掉了魂，都悄悄地溜走了。 就在皓月当空、繁星漫天之时，官道上终于出现了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个瘦灵术师掀开了马车帘，对已经睡着了的裴茜说：“快起来，你这个姑娘真是缺心眼，快起来看看吧，趁你的心上人还活着。” 裴茜一听，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跳下了马车，结果一下子把脚给崴了。她顾不得疼痛，拼命地挥手和呼喊：“别过来，这里有两个灵术师想要暗害你！” 瘦灵术师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星辰不可能听得见。听到裴茜说“暗害”这个词时，瘦灵术师生气地说：“谁要暗害他？我们是要面对面地干一仗，告诉他，他不配拥有‘雷帝’这个称号！” 矮个灵术师仔细听了听马蹄声，说：“有两匹马，对方应该是来了两个人。嗯？有一匹马怎么突然停了，他是发现什么了吗？他下马了，正慢慢向我们靠近。” 瘦灵术师说：“管那么多干嘛？他的心上人在我们手里，就算发现了我们，他还是得乖乖过来！不用在意，我就不信另外一个也是橙纹灵术师！” 裴茜满脸通红地说：“我不是他的心上人。” 瘦灵术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不是他的心上人？！小姑娘，你知道这个橙星是什么东西么？它是只有猎杀过传说级以上魔兽的灵术师才能拥有的东西。任何人都不会把他送给老妈和心上人意外的人。你说吧，你是他的老妈还是心上人！” 裴茜想了一会儿，满脸通红地说：“我不是他的妈妈，我才十六岁。” 就在两人说话时，星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骑在马上，看见裴茜没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再看看遍地的尸体，他愤怒地说：“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矮灵术师说：“不是，是这个人干的，”他踢了踢趴在地上的杀手首领，“不过，他已经死了。” 星辰一见裴茜满眼泪水、楚楚可怜地坐在地上，就怒吼道：“你们快把她还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话刚落音，他右手拔出了后背的剑，触发了雷神之剑，光洁如玉、长达三四米的雷神之剑照的马车周围的一块区域通透雪亮。 瘦灵术师对裴茜说：“喏，他叫你过去呢，你快去吧。你的脚行不行？” 裴茜一见到星辰，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她暗暗感谢七米莉亚女神，心想：女神，您总算听到我的祈祷了。她忙点了点头，挪着伤脚，一步一步费力地朝星辰走去。 星辰彻底糊涂了，他取消掉了灵术，跳下了马，将艰难前行的裴茜抱上了马背，愕然地说：“好，谢谢，我……我走了。谢谢你们，我还以为要打一架的呢。” 裴茜和灵术师一齐说：“不行！” 星辰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他说：“为什么？” 裴茜满眼泪水地说：“我的父亲受伤了，还在马车里呢。大家……大家都死了，他们都是从洛水城跟我父亲来到巨杉城的，我一定要让他们入土为安。还有，对面两个灵术师确实没有杀人。” 瘦灵术师沉着脸说：“我们两人也是雷系灵术师，之所以把你的小情人救出来，就是为了和你认认真真地打一架，见识一下这世上仅有的几个橙纹灵术师究竟有多少分量！” “我有个主意，”星辰脑中灵光一现，欣喜若狂地说，“要不这样，反正那个橙星徽章在你们手里，我都没了橙星，还叫什么橙纹灵术师，对吧？这架也不用打了。” 裴茜不依了，她回头望着星辰：“这个徽章是我的，我要拿回来！” 星辰劝慰她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那个徽章做什么？放心吧，回头我写个说明，交到女王手里，女王会给我补发一个的。到时候再送给你，好不好？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把你父亲送到医院去！” 她擦了擦眼泪，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嗯，你说的对。” 对方两个灵术师听着两人毫不避讳的对话，惊得目瞪口呆，高声说：“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今天，我们一定要在这里把你‘雷帝’的称号夺走！” 星辰惊叫道：“什么‘雷帝’？和我有什么关系？没错，我用的是雷电系灵术，可我再怎么狂妄也不敢说自己是什么‘雷帝’。我的同伴们都叫我‘雷电小王子’。” 瘦灵术师怒道：“你骗鬼呢！你看你，邋里邋遢的，哪里有一点像王子了？你和你的小情人都头脑有问题是吧？！我看你应该叫‘雷电小傻子’才对。” 星辰满脸通红地说：“她不是我的小情人，是我的……我的……” 就在他卡壳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雷电小王子’，你真是重色轻友，光想着你的小情人。熊熊突然看见了荒原里的野鸡，把我给扔下来了，你知道我腿脚不方便，也不等等我。” 星辰和对方灵术师顿时感觉到被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坐在马背上的裴茜脸上滚烫滚烫的，心里暗暗想：他究竟是怎么和他的朋友说我的呢？ 来人是洛叶，洛叶走到星辰身边，看着对面两个灵术师，微笑着挥手道：“你们好啊。”等她的目光触及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时，就紧锁了眉头，看了星辰一眼。星辰说：“裴茜说了，不是那俩人干的。” 她悄悄地说：“星辰，我们赶紧骑马跑吧。这两个灵术师不简单，我们不要没事找事干。” 那个瘦灵术师暴跳如雷，大骂道：“你们这样算什么橙纹灵术师，磨磨蹭蹭、畏畏缩缩的。赶紧动手吧，就由我们来夺走你们的橙纹灵术师称号……” 瘦灵术师话还没说完，矮灵术师见洛叶抬起了手，就提醒道：“小心！暗器！” 瘦灵术师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一个呈抛物线飞过来的东西，展开手一看，是橙星徽章。他惊愕地看着洛叶，洛叶笑着说：“你们应该是黄金七城的某个领主派出来追杀巨杉领主的吧，不过，既然你们没动手，我们就此算了吧。” “橙纹徽章可不是说你打败一个橙纹灵术师就能获得的，而是只有在击败传说级以上的魔兽中发挥关键作用的灵术师才能获得的，它是夺不走的。我说，为了这个玩意打架不值，送给你好了，就这么结束吧，好不好？你们的任务是追杀巨杉领主而不是我们吧？” 那个矮一些的灵术师皱起了眉头，心想：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南境十子”难不成只是浪得虚名？为什么一直在回避和我们动手，甚至不惜把珍贵的橙纹徽章送给我们？ 看到两个人仍然不为所动，星辰叹了一口气，对洛叶说：“看样子，说是说不通了呢。动手吧，裴茜的父亲受了重伤，还在马车里昏迷不醒，没时间再浪费了。” 洛叶无奈地说：“好吧，打魔兽打惯了，揍人总有点心里障碍。我点个火把吧，天太黑了看不清楚。星辰，你先带着这个姑娘驾驶马车回冰谷城吧。回头，我会和你一起好好向洛川公主求情的。” 未待星辰回答，洛叶举起了手，大叫道：“晦暗天光——火球序列！”转眼间，空中多出了许多盏灯笼大小的火球，照得官道灯火通明。未及二人反应过来，洛叶装模作样地握住了自己的灵介，大叫一声：“魔兽召唤术——熊熊，快滚出来！” 两人一听到洛叶说“魔兽召唤术”，顿时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不是火系灵术师吗？怎么又会什么召唤术的？ 两人怀疑归怀疑，还是立即触发了“雷神之剑”，朝洛叶冲来。一长一短两把雷剑在地上和空中翻飞着，直往洛叶身上招呼。洛叶毫不费力地召唤出了两把烈焰剑，且战且退，虽然步伐，但丝毫不乱。 星辰十分信任洛叶的实力，他招呼裴茜赶紧走，可是裴茜脚崴了后肿得和萝卜一样，走一步疼一步，根本走不快。星辰只好背起裴茜，朝马车冲去。 瘦灵术师几道雷电射来，本以为星辰仅有的一只手拖着裴茜的臀部，无法施展灵术，结果星辰瞬间触发了雷暴之术，抵消掉了对方的攻击。巨大的爆炸声吓得裴茜紧紧抱住了星辰的脖子，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洛叶伺机逆转了守势，几剑抢攻，两人疲于招架。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洛叶手中的两把剑分别架住了瘦灵术师和矮灵术师的剑，两人的剑猛然窜出一股电流。 洛叶经常和星辰过招，十分熟悉雷电系灵术师的招式，轻松躲过，两把烈火剑散作了几只火鸟，朝两人的眼睛疾扑过去，烧掉了两人的眉毛和一小撮头发，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 两个灵术师急速后退了十几米，仅仅五分钟的战斗，就让两人觉得似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他们这才发现了橙纹灵术师的可怕——他们招数并没有多高明，但是发动灵术根本不用念诵咒语，可以瞬间触发，作战经验无比丰富，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杀招，而且基本不会犯什么错误，根本没有空子可钻。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说不出的可怕。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宇宙洪荒，生死如常 就在两人惊魂甫定、气喘吁吁之时，洛叶手往前一挥，起先通过“晦暗天光——火球序列”触发的悬在天空的火球如同鬼火一般，顺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轨迹，飞速朝黑晶城的两名灵术师撞去。 两名灵术师大惊失色，左突右闪，狼狈逃窜。灯笼大小的火球撞在了地面上，荒原里的荒草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散发出浓浓的黑烟。 剩余的火球一个接着一个朝两人直扑而去，转眼之间，两人就被笼罩在了火海之中。 两人傻了眼了，这时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洛叶并没有穷追不舍，而是赶到了马车边。星辰已经简单给裴多菲包扎好了伤口，灌下了从冰谷城带来的药水。但是裴多菲不仅依然沉睡不醒，还发起了烧，嘴里说着胡话。 星辰说皱着眉头说：“这样恐怕不行，我们得赶紧赶回冰谷城，把他送到医院治疗。可是，马车实在是太慢了，熊熊还没有回来吗？” 洛叶无奈地说：“它只听洛川的话，不怎么肯听我的话，我本来是想把它叫来对付那两个灵术师的，可是它迟迟不出现，我再试一次好了。”她又大声喊，“熊熊，快回来，我们要赶紧回去了。” 熊熊还是没有出现。 星辰焦急地说：“它不会已经自己跑回去了吧？算了，我们先赶着马车回去吧。它那么聪明，自己会回到家的。如果它能赶上我们，我们再用它运送裴多菲领主回冰谷城。” 洛叶说：“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他们刚打算上马车走时，黑色的熊熊一路风驰电掣而来，还不忘用肉掌把打算用灵术偷袭星辰等人的两个灵术师送上了天。它轻轻越过荒原上熊熊燃烧的大火，来到了洛叶面前。 星辰和洛叶一阵惊喜，裴茜看见公牛一般大小的熊熊则是一阵眩晕。星辰和洛叶两人商量的结果是，洛叶带着裴多菲领主前往冰谷城接受治疗，裴茜和星辰把裴多菲领主的随从埋了，之后再乘马车回去。 星辰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洛叶的用心。他心里确实有些喜欢这个单纯的、傻乎乎的姑娘。而且，他和裴茜都和熊熊不熟悉，根本不敢冒险去骑这个庞然大物。 星辰将裴多菲领主绑在了熊熊身上，又扶着洛叶骑上了熊熊，看到两人疾驰而去后，就施展雷系灵术，在荒原上炸出了几个巨坑，和裴茜一起，将十几名随从掩埋。 裴茜站在无边的星空下，哭成了泪人。星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裴茜小姐，不要再难过了，我们赶紧走吧。”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着，两人默默无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裴茜主动说话了：“谢谢你救了我。” 星辰赶着马，微微一笑：“等你回去好好感谢感谢你的女伴祈美吧。是她跪在地上求我过来平安送你回到洛水城的。不是她提醒我，我真的想不到会有人追杀你们。” 裴茜有些落寞地说：“我再也不能回到巨杉城了。公主和父亲签订的协议上写了，着巨杉领主裴多菲及其家眷立即离开巨杉领，尽速回到原籍，永远不得再返回巨杉领。” 星辰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洛川公主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和我们的关系也非比寻常，我和洛叶会好好求她的。祈美和我说了，你身体很弱，特别怕冷，如果洛川公主允许，你可以一直住在巨杉城。” 裴茜脸微微有些红，没有说话。 裴茜掀开了马车的门帘，看着闪烁的繁星，因为眼泪的缘故，所有的星光都成了一条条直线，互相连接，这些连接而成的线段似乎在扭动着，旋转着，让人感到有些眩晕。 慢慢的，慢慢的，她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掀开帘子时，黑夜已经变成了白天。马车正顺着洛水河，一路南下，直奔新的王都冰谷城。她有些饥肠辘辘，闻到了一股香味，见马车座位上的纸袋里放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觉得有些疑惑。 星辰听到马车里的响动，就说：“你醒了？我刚才路过一个村子时买了几个包子，你吃吧。” 裴茜小声道谢后，就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包子。想到生死未卜的父亲，她又觉得难以下咽。她不想让星辰听到她的哭声，就强忍心中的悲痛，默默地擦着眼泪。 等到心中稍微平静了些后，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用一只手驾车的星辰，想了好久，才说：“抱歉昨天把你们拖入那么危险的境地，还害的你们损失了两枚珍贵的徽章。” 星辰爽朗地笑道：“这有什么危险的？都和你说过了，这徽章真的没什么珍贵的。对了，你送给我的项链我还留在那里呢。那东西实在太珍贵了，回头我得还给你。” 裴茜听了心里有些不痛快，只是说了一句，“也没有那么珍贵。” “哦，对了”，星辰看着前面的路，头也不回地说，“祈美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澄清一下。” 裴茜一听星辰的语气突然变得如此严肃，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祈美和他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星辰说：“我的老友，也就是‘南境十子’中的那个黑发黑眼的人类，真的不是什么无恶不作、奸淫掳掠的恶棍领主，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红玫老大和艾薇儿公主也不会嫁给他。” 裴茜吓得手里的包子都掉了，她惊讶地说：“你是说，‘南境十子’里的红玫和‘精灵之光’艾薇儿二公主都嫁给他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星辰气愤地说：“我也很郁闷！艾薇儿二公主可是无数精灵男儿的梦中情人，红玫老大在学院里收到的情书也是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被一个人类给拐走了！”他想了想又说，“对了，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裴茜还没说话，星辰想了想就明白了，“对了，老友和二公主、红玫老大都是秘密成婚的，北境又没有多少人去过玫瑰领和玫洛薇，所以才不知道吧。总之，若不是老友，北境早就完蛋了。对了，神级魔兽那么大的动静，你一点都没注意到吗？” 裴茜摇了摇头。 星辰想了想就说：“去年年底，你发觉过什么异样么？” 裴茜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点东西，就说：“有一天夜里，我起来看星星时，发现一只巨大无比的鲸鱼在星河里游泳，它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和父亲说，父亲说我是做梦。可这梦好像真的。” “我连夜去向暂住在我家的帝国神官普莉茜娅倾诉这件事，觉得这梦不应该是假的。普莉茜娅就告诉我，这可能是某种天灾的前兆。结果，当天晚上，巨杉城的南方就发生了剧烈的地震，后来听说那里的山都被碾平了。” 星辰叹道：“你没有在做梦，那条鲸鱼就是神级魔兽，地震就是它引发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到东境和玫瑰领交界的地方去看看，那条大鲸鱼还躺在荒原里，冻得硬邦邦的。那个怪物就是老友打下来的。” 裴茜吓得嘴唇都白了，她实在是想不到，那么美丽的鲸鱼居然是魔兽。她想了想又说：“我不去玫瑰领，父亲不会让我去人类的世界的。普莉茜娅神官也说了，人类凶狠、残忍又狡诈，我会被骗的。” 星辰心想：你这个傻姑娘，到哪都会被骗的。当然，他不能这么说，遇事就随口说了一句，“咳，你也别对人类有太多偏见，我以前和你一样，就拿昨天的事说……对不起，我不说了，你承受得已经够过了。” 因为心中仰慕的英雄就在自己眼前，裴茜早忘了昨天差点被侵犯的事，星辰一说起来，她顿时觉得一阵阵后怕，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星辰飞快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异常，就关心地说：“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可以再坚持一会儿吗？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就能抵达冰谷城了。” 裴茜忙说没关系，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稍稍舒服了一些，就问：“能告诉我，你的那只胳膊去哪了吗？”她话刚说出口，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就忙说：“对不起……” 星辰笑着说：“没关系啦，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是被一只长得像狼的传说级魔兽给咬断了。不过还好，总算是救了自己的伙伴一命，自己也还活着，想想也挺划算的。就像老友说的，宇宙洪荒，生死如常。”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不知不觉的，冰谷城已经出现在视野内。裴茜看到黑水河上来来往往的满载物料的巨大船只，心里说不出的震撼。星辰驾车驶入冰谷城后，裴茜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洛川公主究竟会什么魔法，居然把洛水城复制到冰谷城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夏月·火月 祈美再次见到星辰，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夏月（七月）的第一天晚上，她看见星辰骑马回来时，满心的激动。 星辰跳下了马，心有余悸地说：“幸亏你提醒了我，我和同伴一起赶了过去。大小姐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老领主情况不太好，一直受伤昏迷不醒。其他的随从……都……不在了，我很抱歉。” 祈美是巨杉城本地人，父母亲人都在巨杉城，所以当时才没有和裴茜一起回洛水城。她对裴多菲没有多少好感，所以对他受伤昏迷不醒也没什么感觉。她忙问：“领主大人，为什么没有把大小姐一起带回来呢？” 星辰一愣，随即说：“她父亲病得很重，她要留在医院陪父亲。我已经向洛川公主求情了，公主考虑到裴茜身体不好，就允许她搬到相对暖和一些的巨杉城住。”说到这里，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好了，这么一来，你交给我的任务就全都完成了，困死了，我要睡觉去了。” 祈美紧跟几步追上了星辰，执着地问：“您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大小姐吗？” 星辰停住了脚步，认真地说：“没有，我挺喜欢她的，她美丽、温柔、文雅，也挺善良的。不过，并不是那种喜欢。” 祈美不死心地问：“是因为她父亲犯下的过失吗？” 星辰转过了身来，看着祈美的眼睛，轻轻地说：“并不是。祈美，你还不了解我，我三岁的时候就接过了死于魔兽征伐的哥哥手里的灵介，一串冰凉的手链。之后的十几年，我每天都在练习灵术，从未停止！” “本来，像我这样的菜鸟是没有机会碰到魔兽的。可是，魔兽入侵越来越频繁，灵术师死的死，躲得躲。终于有一天，征召令发给了我和我的同学，我们抱着必死的信念辛苦练习——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让人意外的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类坚持要加入我们，口口声声说一定要努力让我们全部活下来，这个人类就是你说的那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人类领主。结果，我们居然真的都活下来了。” 祈美从没有听说星辰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不由得有些害怕。 “舒心的日子才过了一年，去年的雪月狩猎，我们再次接受征召。这次入侵的魔兽更加残忍狡猾，我一个不注意，胳膊就被咬掉了。手腕上带着的灵介也一块飞走了。” “当时，我痛得昏死了过去，心里一直后悔自己身上为什么流淌着灵术之血。可是，我半夜醒来第一件事，还是爬着出去找到了自己早已冻得坏死的断臂，捋下了自己的手串。” 说着这，星辰惨然一笑：“在老友彻底解决魔兽问题前，这样的日子根本没个头。祈美，你觉得，你那美丽、温柔、文雅的大小姐能过这样的生活吗？以后，我们就不再谈这事了，好吗？” 说完，星辰匆匆走进了府邸，拉上了被子，蒙头就睡。 睡着睡着，他就痛哭了起来。他看着窗外的星星，暗暗向女神祈祷：“艾洛洛女神，请你保佑老友和二公主、红玫老大在新大陆一些顺利，保佑洛川公主收复七城，帮助老友早日找到解决魔兽问题的办法，也保佑裴……保佑大小姐一世无忧……” “如果老友沉迷美色，忘记了自己曾经作出的承诺，就请您降下闪电，把他劈死！算了，劈伤吧。算了算了，劈醒就行了。老友被推下山崖后二公主和红玫老大伤心的样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了。” * * * 火月（八月）的第一天凌晨，玫瑰城里狂风暴雨骤起，闪电灼灼，雷声隆隆。 叶苏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了，他悄悄地抽出了被艾米丽娅压麻的胳膊，支起身子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一阵轻松：还有两个月，就能见到我的小公主了。 他看着熟睡中的艾米丽娅俏丽的面庞和眉眼，忍不住又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艾米丽娅被叶苏吻醒了，她故意不睁眼，翻了个身，转了过去，背对着叶苏。 很快，她就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一看见她光洁的后背和完美的身形，叶苏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他从背后抱住了艾米丽娅，和她融为了一体。艾米丽娅再也无法装睡，情到深处，她回过头深情地吻着自己的丈夫。 屋内云雨方歇，屋外却还是狂风暴雨。艾米丽娅躺在叶苏的怀里，感到心里无比的踏实。她刚开口要说话，叶苏就说：“老婆大人，今天不说别的，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们在一起时间最长，相互了解却最浅，太不正常了。” 艾米丽娅抱着叶苏的胳膊，温柔地说：“好呀，你想知道什么呢？” 叶苏说：“老婆大人，老实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精灵女子……” 艾米丽娅一听，心花怒放，嘴上却说：“我才不信。你和艾薇儿、红玫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对她们说的吧？” 叶苏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艾米丽娅气地想转过身去，却被叶苏牢牢地抱住了，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叶苏又用那种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象征性地反抗了一阵，就又老老实实地窝在了叶苏的怀里。 叶苏笑着说：“骗你的，看你生气的。” 艾米丽娅嗔怒地说：“稍微尊重点我好吗？在别人眼里，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女神。” 叶苏厚颜无耻地说：“你也是我的女神啊。对了，昨晚，你不就是高高在上吗？” 艾米丽娅羞得满脸通红，她拉住被子蒙上了自己的头，却又在被窝里被叶苏捕捉到了双唇，顿时动弹不得。 两人胡闹了一阵，她才推开了叶苏，娇嗔道：“好了，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再不问，我就起来了。” 叶苏说：“老婆大人，你生什么气？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精灵女子之一啊。” 艾米丽娅哭笑不得：原来后面还有个之一。 “我第一眼看见你，心里就想，要是你做我老婆，还睡什么觉……” 艾米丽娅惊讶道：“不会吧，那个时候你才十三岁……” 叶苏忙说：“说错了，我是说，我十七岁在领主府邸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谁要是能娶到你做老婆，还睡什么觉？” 艾米丽娅揶揄地说：“我看你每天也都睡得挺好的。” 叶苏哈哈笑道：“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不开玩笑了，我想问的是，你和我说过，你也真心地喜欢过伊斯利亚，可是他却设计了你——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老婆大人，我没有翻旧账的意思。” 艾米丽娅的脸色稍缓，她淡淡地说：“我知道。不过，今天回答完你的问题后，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问了。我告诉过你，我真心喜欢过他，即便是在很多人不看好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放弃。” 说到这里，艾米丽娅停了一会儿，有些难堪地说：“亲爱的，我和他相恋过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点亲密的举动没有。我不想伤害你，但也不想欺骗你。” 叶苏心里很不舒服，但这只能怪自己嘴欠。他含混地说：“唔……” 艾米丽娅双手捧着叶苏的脸，美丽的金色眼睛看着叶苏的眼睛，“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我们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不过，都没有到那一步。” 叶苏被她安慰得心都快碎了。 艾米丽娅知道叶苏心里有些疙瘩，她故作不知，接着说：“像他那样的男人，只要愿意，身边又怎么会缺女人呢？我那个时候老是打打杀杀，神情凶狠冷漠，成天脏兮兮的，身上又都是肌肉，算不上多漂亮。” “我把南境给了艾斯特，北境给了洛璨，东境给了灵络，西境给了蝶杞，原本是想把最珍贵的东西——也就是我自己给他。显然，我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好啦，是你自己问我的，说了你又不高兴。” 叶苏也觉得自己毫无道理，就说：“我没有不高兴。我问你只是想知道那个号称自己是女神子嗣的伊斯廷究竟是什么来历。” 艾米丽娅诧异地说：“难道你真的以为他是我和……”说到这，艾米丽娅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了。 叶苏忙说：“没有没有，我们恩爱的狐狸皮还在那呢。” 艾米丽娅气愤地说：“没有那个，你就不爱我了吗？” 叶苏认真地说：“不会的。”他摸着艾米丽娅的脸，微笑着说，“老婆大人，我刚到领主府邸时，真的觉得你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现在看看，也会高兴、难过、吃醋、生气、撒娇。” 艾米丽娅说：“我也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人。伊斯利亚的事情让我无比憎恨男人。到了人类世界后，追求我的人有多少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不胜其烦，就到领主府邸当了领主助理，才算清净了一些。” 第二百一十六章 黎梨老师生病了 叶苏说：“精灵有这么傻吗？伊斯廷说自己是女神的子嗣，他们就都信了？”想了想，他又说，“他们不信又能做什么？帝国上层肯定和伊斯廷利益捆绑了。偌大一个帝国，竟被骗子玩得团团转，挺可笑的。” 艾米丽娅把脸埋在了叶苏的怀里，轻轻地说：“女神要是能有自己的子嗣就好了……亲爱的，你别紧张，我就说说。像我这样‘不洁的精灵’，没有孩子还好些。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对红玫和艾薇儿的孩子视若己出，守护他们平安长大。” 叶苏再次将艾米丽娅拥入怀中，有些难过地说：“太太，你的牺牲太大了。” 艾米丽娅柔声说：“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算不上牺牲。再说了，与你为了精灵作出的牺牲，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亲爱的，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精灵大陆的子民也能过上自由、富足而有尊严的生活，不再受魔兽的威胁。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恳求自己的丈夫了。” 叶苏嬉笑着说：“好的，准备付出代价了吗？” 艾米丽娅妩媚地说：“我的一切都给你了，还要什么，你自己拿去吧。”她见叶苏在摸自己胳膊上的一个黄豆大小的疤痕，就说：“都是你让种的什么‘牛痘’害的。我还算好的，一次就成功了。最惨的是瑟琳娜，种了好几次才成功。” 叶苏笑道：“别抱怨啦，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艾米丽娅揪了一下叶苏的胳膊，恨恨地说：“我特别不喜欢你用这种神气的语气和我说话，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都不太看得上我们？” 叶苏真诚地说：“老婆大人，请你举一个例子，还有比我更爱你们和玫洛薇国民、玫瑰领领民的人吗？” 艾米丽娅想了一会儿，又狠狠地揪了一下叶苏的胳膊，“你又神气了！” 两人亲密地说着话，亲亲抱抱的，很快时间就过去了。叶苏一看时间不早了，就起床穿衣服。艾米丽娅吃惊地看着叶苏穿上五六件衣服，就说：“亲爱的，你真的这么怕冷吗？以前你也怕冷，但也没这么夸张啊。” 叶苏用食指勾着艾米丽娅的下巴，故意说:“老婆大人，没了你的温暖，我当然觉得冷了。” 艾米丽娅白了叶苏一眼，拉住被子蒙上了自己的头，不再理他。今天反正是假期，她打算睡个天昏地暗。 * * * 叶苏每天清晨都会去王宫后面的树林或草地上练习一会儿灵术，今天的雨特别大，他就撑着伞来到了山脚下的温泉别院，在别院的院子里练习。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灵术威力和的控制能力已经有了很大提升。他坐在从山涧流经院子的温泉边，轻轻松松触发了冰灵术，一块近乎圆形的冰顺着泉水流走了，又很快就融化了。 他举起右手，前方瞬间出现了几根冰凌，他触发的冰凌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粗糙，冰凌如同拇指般粗细，悬在空中，上下一沉一浮的，已经颇有艾薇儿灵术的神韵了。 就在他专心控制着冰凌在那沉浮时，温泉里传来一声女生的惊叫，随即听见巨大的一声水响和呼救声。 叶苏想也来不及想，冲进了温泉，费尽力气，将温泉里的家伙抱了出来。叶苏看着怀里的红毛狐狸，奇怪地说：“黎老师，你怎么一大早就出来泡温泉了？你这么厉害，怎么掉进半人深的温泉就喊救命？” 黎梨上了岸后，喘了几口粗气，才觉得稍微好些。她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脸红扑扑地看着叶苏，说：“请立刻把我放下，转过身，走出去，可以吗？” 叶苏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黎梨又恢复成了拟人形态，她穿着白色的浴衣和红色的长裙，如同一朵樱花，慢慢走了出来。她轻轻地说：“国王陛下，谢谢你。” 叶苏一挥手，“谢什么，举手之劳。对不起，我们家的小鬼缠你缠得太厉害，平时也没有什么时间自己玩。好不容易有时间泡个温泉，还差点淹死。” 黎梨说：“不是这样的。红玫王后很体恤我，大多数时候是她在带玫黎。宝宝昨晚玩疯了，今天要很晚才起床。我之所以这个点过来泡温泉，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化作拟人形态很辛苦。” “嗯，”叶苏若有所思地说，“我看过一个故事，一个人鱼公主为了见陆上的王子，喝下了巫师的药水，鱼尾变成了腿，她也得以化作人形。代价就是，她每走一步，都要忍受刀割般的疼痛。既然这么辛苦，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人间呢？” 黎梨有些慌张地说：“我和你说过了。” 叶苏看了黎梨一眼，就说：“噢。你也别太辛苦自己了。既然你说魔兽和人类、精灵的战争避免不了，那就不要再委屈自己了。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也挺喜欢你的。不过，宇宙洪荒，生死如常，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接受自己的命运。” 黎梨有些难过，没有说话。叶苏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就笑着说：“怎么，你以为我们一定会失败是吗？那你可得小心了。万一我们赢了，作为对魔兽的尊重和对你的感谢，我会毫不犹豫地把除了你以外的所有魔兽全部杀光！” 黎梨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人类之主，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纵使强悍如当年的精灵王和她的侍从，也没能消灭我们。现在的魔兽和以前大不一样，你们上次在南境，已经看到魔兽相互配合的可怕了。” 叶苏说：“所以我才说‘万一’。我也没有把握。好了，你接着泡温泉吧，我换个地方去练习灵术去。” 黎梨看着叶苏离去的背影，冷冷地说：“人类之主，你要想清楚了。上次你全是倚仗神灵的力量才消灭了那只神级魔兽‘深海之主’，你瞒不了我，神灵已经消失了。我可以告诉你，神级魔兽在*远不止一只。” 叶苏头也不回地说：“知道啦，大小姐。谢谢你的提醒。你就别操心啦。还有，若真的是什么智慧之主，以后做事情就要果断些。偷偷赶在我前面来到温泉，又故意摔进水池，我抱你上来，你直接趁机咬断我喉咙拉倒了，犹犹豫豫地下不了口。我看你改名笨蛋之主好了。” 黎梨吓得小脸煞白，颤抖地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叶苏撑起伞，看着茫茫的大雨和凄迷的雨雾，长长吁了一口气，“黎梨，谢谢你。不过，你还是回去吧。要是让我的太太知道这件事，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可是你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的。” 看着叶苏消失在雨中的身影，黎梨洁白的面庞上流出了两行眼泪。她躲到了别院的一个房间里，蜷缩在床边的一个角落，听着雨水落到温泉里的哗哗声，偷偷地抹着眼泪。 经过在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她已经彻底喜欢上玫洛薇了。叶苏国王有点神经质，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对她千依百顺；两位王后经过短暂的犹豫后，也从心底里接纳了她，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看。至于玫黎，她也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 呃，这个关系似乎有些混乱啊。 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魔兽会被精灵击败。毫无疑问，魔兽的单体战斗力远远超出精灵和人类，可是，魔兽头脑简单，不像人类和精灵那样，愿意去相信虚构的故事，构建族群、部落、社区、国家、联盟这些东西，从而有效地组织起来。 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变数，就是玫洛薇的主人，在*中也颇有名声的叶苏。她在神灵记事本中被称作“智慧之主”，可是面对叶苏的奇思妙想，她仍自叹不如。有一次，叶苏无意中说，智慧不是知识的堆积，而是知识的转化升级，让她觉得内心很受伤害。 她躺着躺着，觉得脚底一阵疼痛，她坐起来看了看，发现脚上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直往外涌。她并没有当回事，变回了拟兽形态，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脚，躲在暖暖的被窝里，渐渐睡着了。 梦里的那个世界，也在下雨。她的伙伴们都在那，大家虽然都长得很可怕，但对她却很好。一看到她，就高兴地说：“黎梨，你终于回来啦。你身上的味道好臭……你杀死那个人类领主了吗？” 黎梨刚想说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说不了话，只好摇了摇头。她的伙伴纷纷尖叫着：“黎梨，你怎么可能做不到，你是不是心软了！”黎梨想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伙伴们厌恶地看着她，渐渐离去。 她急得汗流浃背，终于喊出了声：“不是的，我接触了精灵还有人类，也接触了你们说的那个人类领主。可是，精灵和人类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他也不是，你们不要走，听我说，听我说啊！” 她昏昏沉沉地说着胡话，几次想醒，又醒不来。等她好不容易睁开眼时，看到叶苏皱着眉头站在自己身边，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国王陛下，不能再犹豫了，您的家庭老师伤口感染，已经发展成为败血症了，只有尽快截肢才能保住她的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狐狸变成了小白鼠 黎梨努力想呐喊：“不行，我不要那样。”但她浑身乏力，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皮也撑不住了，偶尔睁开一丝缝，也只能看见模糊的白色。她觉得浑身滚烫，就像着了火一般。 我是不是要死了呢，黎梨想，这样似乎也不错，终于再看见魔兽和精灵相互厮杀的场面了。这些魔兽和精灵，尤其是那个人类，真是一个比一个倔，根本就没有任何和解的余地。 他这脾气和魔兽老大应该挺合得来的。真可惜，他们只可能是敌人。 原本是想帮助人类了解魔兽的，没想到，反而让人类之主对自己误解更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起这个念头，或许是她内心的野性和魔兽认同在作怪吧。 我这是，要死了吗？ 医生心急如焚地说：“国王陛下，不能再等了，这种病有多凶险您也知道，目前，不管是玫洛薇生产的药还是从精灵王国采购的药物都无法治理败血症。她已经休克了，再晚，身体器官就要衰竭了！” 叶苏冷冷地说：“不行！她完完整整地来到玫洛薇，我也要让她完完整整地回去！马上去把正在实验中的青霉素粉剂拿过来，兑上生理盐水，准备输液！” 医生一听直摇头：“不行！青霉素粉剂虽然经过了动物试验，但还没有开始临床试验，不能直接用在像黎梨老师这样身份高贵的人身上。万一出现……” 叶苏断然说：“艾医生，请及时纠正你从精灵王国带来的想法。她的身份不比谁高贵，等做完临床实验，她早就没命了！临床试验就从她开始吧，这是命令！” 医生没有办法，只好派人迅速乘马车到实验室里取来白色的青霉素粉剂，兑上生理盐水。护士哆嗦着手替黎梨扎好针，透明的液体顺着细细的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流入黎梨的血管中。 所有医护人员都在紧张地看着黎梨的反应，记录着她的体温、血压、脉搏，观察着她的反应。黎梨的情况很不妙，意识不清，瞳孔涣散，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血压骤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叶苏替黎梨理了理发带，防止她的两只耳朵露出来，又替她拉上了被子，走到了走廊里。红玫、艾薇儿和艾米丽娅等人都在那里焦急地等着，红玫见到叶苏就说：“黎梨怎么样了？” 叶苏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我估计她脚就是在两天前的早上划伤的，她自己也没有当回事，在别院里睡着了，我们再发现她已经是两天后了，感染已经很严重了，就算截肢也来不及。现在连实验中的药物都用上了。剩下的，就向女神祈祷吧。” 艾薇儿和红玫偷偷地瞄了艾米丽娅一眼，艾米丽娅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心想：你们别揶揄我了。 红玫怀里抱着的玫黎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红玫怕吵着黎梨，就让侍女把孩子抱走了。一路上，玫黎还是哭闹个不停。 叶苏忍不住又进病房看黎梨，他心里后悔那天早上为什么要去练习什么灵术，结果灵术没练成，还把好脾气的黎梨给得罪了，现在又弄得她这样，他内心愧疚不已。 虽然黎梨从来没有和叶苏说过自己的事情，但是从她只言片语中，叶苏也能察觉到她在*的地位——他倒不是怕*的报复，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愧对这个也许是精灵世界唯一对精灵和人类抱有善意的魔兽小姐。 叶苏见红玫在那掉眼泪，就安慰她说：“现在只能往好处想了。学院师生设计的青霉素提取方案比我说的土方法科学多了，发酵、恒温、过滤、提纯设备一应俱全，杀灭金球菌的实验也成功了，这些青霉素粉剂的青霉菌含量是足够的。” 红玫抽泣着着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我只要她醒过来。” 叶苏鼻子一酸，眼泪也吧嗒吧嗒流了下来。他抱住了红玫，两人在走廊里默默地留着眼泪。 * * * 好热。 感觉整个人都快热死了。 黎梨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沙漠里。 四处全部是黄沙，风燥热无比，持续抽取着人身上的水份。 她昏昏沉沉，浑身都在发烫，整个人几乎都快昏厥过去了。但是她还会在坚持前行，她知道，一旦自己倒下了，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这对一个魔兽来说，也实在太丢脸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哦，对了，她想起来了。这里，就是魔兽口口相传的“地狱”——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所有的水源、白骨和生命全部被黄沙掩埋。 她浑身酸痛，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错位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自己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了。除了酸痛外，她还觉得浑身乏力，头晕目眩，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黄沙里，滚烫的沙子瞬间塞满了她的喉咙，堵得她再也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沙漠里的空气渐渐凉了下来，金色的沙漠慢慢变成了白色的冰川。空中飞扬的不再是细沙，而是洁白的雪花。涌进她喉咙的不是什么黄沙，而是冰冰凉凉的雪，瞬间就融化了，滋润了她几乎干裂的喉咙。 她趴在雪地里，觉得心中无比的清新和畅快。她想起了自己的故乡，她和族人在那里过了一千多年，却突然被精灵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陌生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黎梨再次恢复了意识。 醒来后，她惊喜地发现，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全部消失了，她觉得浑身凉凉的，特别舒服。她努力睁开了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就在她以为自己瞎了时，她看到了自己手腕上带着的夜光手表——原来现在是凌晨一点，夜色最浓的时候，难怪她什么也没看见。 她动了动自己的左手，觉得血管里面凉凉的，胳膊上还有刺痛，吓得她不敢再动。她在黑暗中适应了不到一分钟，视觉就再无障碍——毕竟它是狐狸，夜里也能看见东西。只见头顶的杆子上挂着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正在顺着透明的塑料管往自己的体内滴注。 她想：难道是这瓶水救了我的命？以后是不是我的伙伴们受伤了，我找个玻璃瓶把水输入它们体内就好了？原来治愈感染（她从叶苏那里学到的词）是件这么简单的事，自己为什么想不到呢。 她觉得右手有些冷，往右手边一看，吓了一大跳，握着她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苏国王——医生和护士守了黎梨一整天，叶苏见他们困得不行了，就让他们去休息，自己守在黎梨身旁。 黎梨突然又听到了身边有一阵细细的呼吸声，她转头一看，心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玫黎睡在她的脚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整个人都滚出了被子，只有头蒙在被子里。红玫抓着玫黎的小手，靠着椅子在那打瞌睡。 对了，黎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让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果不其然，她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右脚了——她被截肢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放声大哭起来。 红玫被黎梨的声音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吓得黎梨止住了哭声，连忙装睡。红玫站起了身，摸索着打开了小夜灯。她一看见玫黎的糟糕睡相，就慈爱地说：“你个小东西真会享受，枕在你黎姐姐的脚上。这可不行，她的脚受伤了，差点都截肢了。我抱你回去睡吧。” 什么脚差点都截肢了？难道我的脚还在吗？黎梨试着动了动，渐渐感觉到了麻木的右脚。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激动得眼泪又流了出来。四肢健全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红玫回来后，走到了黎梨的床头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身体。这时，叶苏也醒了，忙问红玫：“黎梨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睡觉时她已经退烧了，没有再发烧吧？” 红玫揶揄地说：“你不握着她的手呢吗，还握得那么紧，问我作什么？” 叶苏不满地说：“你们精灵真是糟糕，男女之间在你们看来都得是那种关系对么？我当时真应该当我的领主，跑到精灵世界去受罪，还得被帝国说成是个无恶不作的淫棍！黎梨生性拘谨，不喜欢这种玩笑。她就像玫黎的姐姐一样，也如同我的女儿，你再说这种话，我就……”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自己摸了摸黎梨的头，见不烫了，就长长出了口气。见液快输完了，他就出去找护士来处理。 红玫见叶苏动了怒，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她知道，黎梨这次几乎丧命，已经让叶苏心烦意乱了，他甚至在那念念有词：弗洛里，弗莱明大神，请你们保佑黎梨吧。当时就把红玫吓得满脸煞白，以为他是信了什么邪教。 黎梨听得心都快化了，内心却还是傲娇地想：哼，人类，我虽然看起来小，但是已经一千多岁了，在神的笔记本中都是有名字的，就凭你个十来二十岁的小屁孩，也想做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兽！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惩前毖后，除恶务尽 第二天早上，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叶苏哈欠连天的去黎梨的房间看她，见她已经完全清醒了，正张嘴安安静静地吃着红玫喂她的鸟蛋和浆果谷片粥。黎梨一见叶苏就转过头去，故意不看他。 让她生气的是，叶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小情绪，而是径直走向了医生。医生兴奋地说：“国王陛下，您所说的青霉素针剂果然有效，黎梨老师已经明显好转了，再连续输液一周，应该就能痊愈。” 一周？自己还要躺在这一周？黎梨吓傻了，她天*自由，让她困在床上，对她来说是最难受的事情。她本来不想和叶苏说话的，可是又不能不说。 就在她提出异议时，叶苏说：“你用的可是玫瑰领学院实验室里生产出来的首批青霉素，价值超过百万玫币。好不彻底的话，小命不保不说，还浪费了我们玫洛薇全体纳税人的钱。” 黎梨虽然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是也知道百万玫币意味着什么，吓得不再敢说话了——天哪，那么多钱，够我在红房子吃一辈子浆果冰淇淋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叶苏一看，是玫瑰领学院的艾莓，青霉素研究小组的核心成员之一。她向叶苏和红玫行了一个礼，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国王陛下，最近我正在和教会一起负责精灵王国种牛痘医生培训的事，没能及时过来看黎老师。她现在没问题了吧？” 叶苏说：“自己看吧，活蹦乱跳。再输液一周，应该就全好了。” 艾莓接过医生的记录本，看了看各项指标，大喜过望：“这也初步证明青霉素在人身上是确有效果的。放在过去的话，病人十有八九就没救了。” 叶苏笑着说：“恭喜你们。你们也请继续加油，早日完成临床试验，找到量产的办法，好造福玫瑰领和玫洛薇居民。哈哈，到时候我玫洛薇的人均寿命就不再是43岁了，最起码可以跳到60岁。” 艾莓和医生离开后，红玫问：“亲爱的，这种东西这么贵吗？” 叶苏说：“这药能救命，你说呢？而且，目前只能实验室里小规模制作，实验室到目前生产出来的全部粉剂，也只够黎梨一个人用的，在找到大规模量产的办法前，这就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 * * 知道黎梨病情稳定了，叶苏心情大好，批完文件后就坐上马车，准备去玫洛薇医院去看看伊莉雅资助举办的种痘培训班，顺便去趟红房子餐厅了解下风姿和冰颜的近况。 就在他刚要出发的时候，瑟琳娜掀开门帘，坐上了马车，“二公主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出去。真要碰上灵术师，美子的卫队也很难应付。她就让我陪你一起去。” 叶苏开玩笑地说：“哈哈，谢谢，那我岂不是享受到共主的待遇了？” 瑟琳娜生性严肃，不喜欢别人和她开玩笑，可是碰上玩笑不断的叶苏，她也没有办法。再加上这段时间一来，和叶苏频繁接触，又听艾薇儿说起了不少关于叶苏的事，对他的印象也大大改观。 虽说这样，她还是没好气地说：“别美了，你如何能与共主相比？” 叶苏轻松地说：“瑟琳娜小姐，你觉得我哪不如艾琪璐姐姐呢？我再好好改进改进。” 瑟琳娜一时语塞，就转过脸去，掀开帘子，看着街道外的风景。 不知不觉间，她来玫洛薇已经两个月了。本来，想到要与这个人类国王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还挺紧张的。谁知道，这个国王一点架子也没有，除了爱开玩笑，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还蛮好相处的。 这两个月里，她去了部委、玫洛薇医院和学院、晨星省，甚至连绝密的武器设计研究院都去了。与南境和帝国不同的是，就算是首都的地方也十分的干净、整洁、富庶和安全——这在精灵世界难以想象。 最让她感兴趣的还是武器设计研究院。她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设计研究院在什么地方——她被蒙上了眼睛，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的马车，才来到了这个玫洛薇的绝密之所。她在那里试射了最新研发的“碎星”，巨大的破坏力让她心惊不已，一直困扰着她的心绞痛又犯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向过去那样忍一忍就可以了，结果始终不见缓解，和她一起参观研究院的叶苏带着她到了军医院，吃了两片药立竿见影地就好了。她惊讶地问起这是什么东西时，叶苏说，和*的原料是一样的。她觉得叶苏在戏弄自己，就不理她了。 她又参观了“尘埃”和“湮灭”的研发部门，观看了试射表演。看着被炸飞的山石，她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年轻的国度。她也隐隐有些害怕，如果玫洛薇真正强大后对精灵大陆进行侵略扩张该怎么办。 瑟琳娜没有回答叶苏的问题，叶苏也没有逼问她。到了玫瑰领医院后，在院方的带领下，他来到了精灵王国种痘医生培训室。院方告诉他，除帝国外，所有的王国都派出了医生参加培训。 伊莉雅看见了叶苏，就朝他挥手：“叶苏国王、瑟琳娜，你们也来了？” 四大王国的医生一听说玫洛薇的国王来了，好奇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诚惶诚恐地准备行礼。 叶苏拦住了他们，自己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先说吧。我是人类，我的太太是精灵，我的眼睛是我的太太通过某种方式复制给我的。还有，我可不是什么无恶不作、奸淫掳掠的恶棍。伊莉雅大人可以作证。” 叶苏的几句话让所有的医生放松了下来。这个时候，一个医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苏，叶苏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就气不过地说：“你不是花灵医院的那位医生吗？当时你死活不让克瑞尔给艾薇儿动手术，害得我只好去叫女王出面，还因直呼女王名讳被扔到监狱里关了几天！” 医生惊呼道：“果然是你！啊，对不起，国王陛下，我差点耽误了艾薇儿二公主的病情……” 叶苏摆了摆手，“你也没做错什么，艾薇儿早就痊愈了，这比什么都好。” 本来以为叶苏趁此机会整治这位大夫的医生都放下了心来。叶苏和这些医生聊了几句，培训课程继续举行，玫洛薇的医生系统地介绍了痘苗如何制备、接种，如何确认接种成功、补种和处理不良反应。 四大精灵王国的医院一听说玫洛薇医院发现了预防麻豆病的方法，并愿意对他们倾囊相授，不仅如此，玫洛薇的教宗还承诺承担他们的所有食宿和交通费用，起先都不太敢相信，可是有感于麻豆疫情的疯狂，还是愿意赌上一把来试试，却似乎进入了新天地。 这些医生都是各国的顶级医生，比如说南境的参训者就是王室的御用医生，毫不费力地就掌握了种痘的技能。当然，按照伊莉雅的个性，也不会白白给四大王国做好事。 所有受训医生将为玫洛薇居民进行接种，名为练手，实为免费劳动力。最让叶苏感到好笑的是，这些医生还对伊莉雅和教会感恩戴德，激动得感激涕零。 离开玫洛薇医院后，叶苏又和瑟琳娜一起去了红屋子，在那里见到了风姿和冰颜。风姿和冰颜也对叶苏感激涕零，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玫洛薇的军政两届经常会出现某位要员“暴毙”的消息，实际上都被送到晨星省或者老家休假去了。 这么一来，这些要员也满意，风姿和冰颜也满意，一直隐身不见的“无色花火”满意，当然，背后的伊斯廷会更满意。风姿和冰颜告诉他，“无色花火”已经暗中告诉她们了，伊斯廷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答应过段时间就放掉她们的父母。 叶苏心里知道这只不过是伊斯廷的诡计罢了，为的就是想要一直利用她们。可是他又不敢说破，怕她们露出马脚，就笑着说：“那实在是太好了。” 他十分同情这两个姑娘，也想彻底帮助她们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他并没有准备好。面对一个帝国顶级的灵术师，还有隐身这么麻烦的灵术能力，冲动就是自杀。 几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随后，风姿就和冰颜沿着不同的暗格出去了。瑟琳娜走了进来，颇有感触地说：“我从来没有见到风姿这么开心过，她经历过太多的痛苦与折磨了，希望伊斯廷能够遵守诺言，让她早日解脱。” 叶苏看着瑟琳娜，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才说：“瑟琳娜小姐，你和当初刚来的时候，真的有很大不同。现在的你，明显可爱多了。不过，作为帝国共主的侍卫长，你真的还是太天真了。即便是知道伊斯廷的所作所为，你却还是对他抱有幻想！对于这样的禽兽，只有一条路可走，惩前毖后、除恶务尽！”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今日开始做女王（一） 瑟琳娜不服气地说：“你不也轻易地就相信了风姿和冰颜？” 叶苏打了一个响指，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吓了瑟琳娜一跳。那两个人见到瑟琳娜，有些吃惊，疑惑地看着叶苏。叶苏说：“不用担心，这是我的挚友。刚才那两人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说的是真的么？” 其中一个人掏出了一个纸条，递给了叶苏。瑟琳娜凑近一看，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张纸条是用近百块黄豆大小的纸屑拼起来的——显然，之前它已经被撕得粉碎了。 叶苏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说：“我知道了，目前看，她们基本是可信的。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你们一个不留神，我们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两个人一点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叶苏扬着手中的纸条，对瑟琳娜说：“这次，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瑟琳娜和叶苏赌气赌惯了，又说：“这点伎俩有什么用，你有本事把无色花火抓住，我才会真正地佩服你！” 叶苏笑道：“我要你佩服做什么？你既然要和我赌，就要拿出能让我心动的赌注来，我就一定为你做到。” 瑟琳娜脸一红，“为什么说是替我做到？” 叶苏说：“她要是回到帝国，一定会成为让你们头疼的敌人。你说呢？” 瑟琳娜无奈地想：自己本来是想出言挑衅，刺激他早点抓到花火的，没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这个人，简直是个对人性洞察到极致的魔鬼！ 不服输的性格促使她说：“好的，我答应你。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让你心动的赌注，除了灵介，别的都可以。” 叶苏说：“大小姐，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组织下语言。” 瑟琳娜看着叶苏的坏笑，登时明白了，她恨恨地说：“不用你提醒，我还没说完呢。除了灵介和……和身体，别的都可以。要是做不到呢？” 叶苏站了起来，慨然道：“玫洛薇和玫瑰领的一切，你任意取用！包括你喜欢的‘碎星’、‘湮灭’和‘尘埃’！哪怕是王位都可以！” 叶苏说出这番豪言壮语时，瑟琳娜一时间觉得他充满英雄气概，有些小帅。回过神来，她就说：“好啊！小心牛皮吹破了。到时候我做了玫洛薇国王，立即宣布效忠南境和帝国，你后悔都来不及！” 叶苏笑着说：“你不会那么做的，我知道。看你的眼神是不相信了？要不，我们来试试看吧。你稍等我一下。” 说完，叶苏就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这怎么试？瑟琳娜十分好奇。 叶苏安排好一切后，就在楼下喊：“瑟琳娜，下来吧。” 瑟琳娜满腹狐疑地下了楼，跟着叶苏上了马车，“叶苏国王，你打算带我做什么呢？” 叶苏轻松地说：“放心吧，就是让你体会一下做玫洛薇国王的感觉。别害怕，这是王国的常规项目，你来后，王国事务比较繁重，才暂停了，我决定了，就从今天恢复好了。” 瑟琳娜下巴都快掉了，“这样也可以吗？” 叶苏说：“好好当你的国王吧，我说可以就可以。看看我这个国王是否有你说的那么懒散和不堪。不过，你要是决定加入的话，最近两个月只能待在玫瑰城。” 瑟琳娜再怎么冷淡，也不禁慢慢兴奋了，“好啊，我先提前适应适应角色。反正你赌输了后，王国就是我的了。两个月没问题，共主答应我一直陪伴二公主到她生完孩子。” 叶苏笑道：“我知道啦，不会食言的。” * * * 瑟琳娜的马车一进王城，国王卫队立刻迎了上去，护送她的马车驶向王宫。到王宫门口后，侍女立刻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屈膝礼，带她到更衣室，换上了女王的服装。 瑟琳娜换上了一件绣有晨星和玫瑰花纹的优雅长裙，系上了黑色的披风，戴上了轻盈小巧的王冠，一切都意外地合身。她在镜子前面看了看，问道：“你们的国王不是男人吗？为什么会有女王的服侍？” 侍女笑着说：“女王陛下，我们的国王一直是您，从来没有什么男性国王，您是太累了吧？马上就要召开国王与内阁会议了，我们得快点了，还要给您做一下头发。” 瑟琳娜说：“好啦，这里就不用这么逼真了。庄圆，琪琳，快告诉我，我实在太好奇了。”她在王宫两个月，早就与宫里的精灵和人类工作人员、侍女都认识了。 庄圆是个人类，她边给瑟琳娜梳头发边说：“你肯定知道雪月狩猎吧？雪月狩猎前，我们领主——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加冕为王呢——决意带着一群年轻的灵术师去北境对付神级魔兽，本以为自己没法活着回来，就任命艾米丽娅大人为女王了。这些衣服就是那时候做的。” 瑟琳娜吃惊不已：“居然有人能让出王位，我真的从来没听说过。” 琪琳是个精灵，她十分熟练地给瑟琳娜画着眉毛，轻轻地说：“后来，他活着回来了，原本打算带着艾薇儿和红玫王后去乡下置办几亩地，养养狗啊，猪啊，鸡啊，鸭啊。结果，艾薇儿王后说她怕猪，红玫王后说她怕狗，艾米丽娅大人坚持不做这个国王，他只好又回来了。” 瑟琳娜一听，顿时笑惨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停了下来。 穿好王服，做好头发，画好淡妆，瑟琳娜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进了国王的大会议室。途中，她遇见了蹑手蹑脚悄悄上楼的叶苏，差点没笑出声来。叶苏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一下子被瑟琳娜的风采惊呆了。他看了瑟琳娜足足有十秒钟，露出了微笑，摆出了“加油”的口型。 瑟琳娜脸一红，躲开了他的目光，径直走进了大会议室。 令她吃惊的是，这个“今日开始做国王”的活动真的不是在演戏，因为会议室里坐着的可是货真价值的首席大臣和各部大臣，见她进来后，女性大臣一律行屈膝礼，男性大臣全部鞠躬行礼，毫无伪装之态。 她的国王事务办公室主任灵忆和副主任灵好坐在她的身旁。叶苏在马车上和她说了，玫洛薇的制度和南境不同，大臣和国王意见相左十分正常，真正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只有自己的国王事务办公室。每一次会议，都是国王与群臣的较量。 灵忆见到瑟琳娜，就把首席大臣办公室报给国王事务办公室重大事项列表和口径交给了瑟琳娜，瑟琳娜大概看了一眼，砰砰跳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自己大不了照着读就好了。 作为首席大臣，艾米丽娅开始宣读第一条需要国王作出决定的紧急事项：“北境来报，洛川公主迁都工作总体顺利，冰谷城建设稳步推进。近两个月来，她启动了对黄金七城的平叛工作，目前，冻泉城和巨杉城已经收复并处于王室控制下。” “其它五城领主在黑晶城领主普林斯的府邸举办了会议。根据情报，普林斯有意统一五城军队领导权，对洛川公主作战。我们先议下这个问题，下一步怎么办？” 瑟琳娜心里一听就乱了，她这时才知道，这绝不是过家家，而是玩真的！而且刚才艾米丽娅读的那一条也是刚收到的信息，灵忆和灵好事先并不知道，根本没有替她写任何口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瑟琳娜的身上，目光中充满了轻蔑、质疑和不信任，她一下子觉得满脸滚烫，这时，灵好小声提醒她，“问问代理防务大臣灵仪的意见。” 瑟琳娜一听，恍然大悟：对哦，军事方面的事当然应该问防务大臣。她太过紧张，以至于找了两圈才找到灵仪，结结巴巴地问：“防务大臣，你觉……觉得呢？” 灵仪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室里悬挂的巨幅地图边，上面早已把双方动态标识得清清楚楚。她拿起小棍，指着冰谷城说：“女王陛下，我们最近已经陆续运送了大批军事物资去北境，北境王室招募的新军已经完成训练，王室又兵不血刃地攻克两座城池，气势已经大为上升。北境暂时安全无虞，请不必担心。” 瑟琳娜刚觉得心里稍安，工商税务大臣抚子不置可否地说：“国王陛下，我们在北境参与得太深了，您不计成本地把海量的物资和大批新式武器运到北境，花费巨大，虽然还没有对财政造成巨大负担，但已经构成相当压力了。如不能在一两个月内结束战争，财政将难以为继。” 瑟琳娜的心又悬了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玫洛薇要卷到精灵王国的战争中去。她不禁暗暗憎恨起那个愚蠢的“先王”叶苏，恨他好大喜功。把富庶、祥和、安宁的玫洛薇守住，和自己的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这不就足够了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情报与安全事务部的副大臣流汐说：“女王陛下，首席大臣，诸位大臣，我从北境回来不久，在那里有一些切身的感受。最近收到的一些情报也佐证了我的看法，帝国的一些势力也卷入了北境之争。不排除，帝国对北境抱有领土野心！” 在座的诸位大臣，尤其是精灵大臣一片哗然。瑟琳娜更是惊叫了出来：“什么，帝国居然对北境有野心？ 第二百二十章 今日开始做女王（二） 流汐点头道：“是的，女王陛下。”她走到地图前，指着帝国说，“帝国近些年来无所作为，丧失了王国的信任。内部又矛盾重重，共主沦为摆设。目前，帝国内的势力主要分为共主派、伊斯廷派和教廷派。虽然无切实证据，但目前的所有情报都指向了伊斯廷派！” 瑟琳娜想：哈？帝国还有个教廷派？我怎么不知道。她连忙问：“情报副大臣，能否请你详细解释下教廷派？我对这个派别真的不太了解……” 流汐点头道：“是，国王陛下。帝国教廷内部一直存在派系之争，有的认为共主一直担任艾米丽娅女神教的教宗，教会理应支持共主。有一部分认为帝国共主原本代表着神权，可是其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像世俗的君主，已经‘蜕变’，教廷应该收回神权，实现自立。还有一部分被伊斯廷收买，成为了他的走狗，为他统治的合法性背书。” 流汐短短几句话，把教廷的派系之争说得明明白白，不仅瑟琳娜频频点头，所有的大臣也暗暗叹服。 内政大臣梅林皱着眉头说：“如果仅仅是北境内部之争，我们尚可以提供一定帮助，毕竟，无论人类和精灵都需要有感恩之心。没有洛川公主，就没有玫洛薇王国。可是，现在帝国的势力也卷了进去，我们对北境的支持还能维持多久。最近玫瑰城数位军政要员离奇去世，背部局势也很紧张。” 工商税务大臣抚子干脆闭上了嘴，慵懒地躺在靠椅上，不再说话。除了瑟琳娜，所有的人都知道抚子这个习惯性动作背后的意义：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钱从哪里来？攒钱也很简单，就是加税，关键，你们谁敢提加税这件事？ 瑟琳娜好死不死地试探着说了一句：“我们可以先加征一段时间的临时税吗？” 让她意外的是，会议室里瞬间就沉默了。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浑身不自在。她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 沉默了半天，抚子有些生气地说：“陛下，在您提到加税这个词前，请先想想您作过的承诺。玫洛薇不是您一个人的玫洛薇，它的主体部分是玫瑰领的全体精灵和人类以及荆棘领的人类。” 瑟琳娜不知道玫洛薇的这段历史，只是点了点头。 抚子接着说：“当时建设玫洛薇时，这两个领区的付出您不会忘记了吧？无数的精灵和人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有了今天的玫洛薇。有感于此，你承诺实施低税收政策。也正是因为于此，玫洛薇的工商也和种植业得以迅速发展。贸然加税，会对外界释放错误的信号。” 瑟琳娜内心在翻滚，她想：天哪，一个国王连最基本的加税的自由都没有，这个国王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艾米丽娅也不想太为难这个刚上任的国王，她温和地说：“国王陛下，调整税率需要综合的考量，不能仓促行事。而且，几位大臣说得确实有道理，我们不能在精灵王国的事务上卷入太深，对北境的支持要有限度，不然恐怕会有反弹。现在，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停止投入。” 首席大臣一发话，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所有人都看着瑟琳娜，摆明了要她做出选择。 瑟琳娜唰地汗就流了下来。她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玫洛薇女王的角色，完全忘记了自己作为帝国臣民和共主侍卫长的立场。她轻轻地问在一旁负责作会议记录的灵忆，“灵忆，我作出的决定会生效吗？” 灵忆说：“国王的决定当然会生效。” 瑟琳娜慌忙说：“可是，国王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叫作‘今日开始做国王’的游戏。” 灵忆说：“你再想想，他说‘游戏’这两个字了么？这么多大臣在一起，会只是为了陪着你玩游戏？你作出的一切决定都会正式生效。” 瑟琳娜感到都有些崩溃了，就在群臣讨论北境内乱问题时，灵好那边不断把相关的资料找出来，供她参阅。打仗消耗的金钱和物资让她吓得目瞪口呆。 那些所谓的战果和战损都抽象成了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的数字，背后却是无数鲜活的生命和日积月累的财富。瑟琳娜原本以为自己当了共主的侍卫长后，阻挡过多起暗杀，几次差点死掉，已能看淡任何事情。 结果证明，她不过是叶苏看的那些漫画里所说的中二少女罢了，就是内心戏多。她只好轻声对艾米丽娅说：“首席大臣，这件事再议吧。” 艾米丽娅听了后就说：“看样子，国王陛下还需要在再仔细考虑这件事，我会继续和陛下就此事进行沟通。进入下一个议题吧。” 瑟琳娜如释重负。可是，当她看到群臣失望、嘲讽和不屑一顾的目光时，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整个人也变得更加不自在了起来。 头上小巧的王冠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 接下来的几个议题，都在灵忆事先为她准备好的谈参上。她就像木偶一般照本宣科，好不容易把整场会议对付了过去。等到侍女把她带到试衣间去换下王服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看到瑟琳娜有些沮丧的表情，庄圆安慰她：“女王陛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想了。午餐您想在哪里用，书房还是小餐厅？” 瑟琳娜说：“国王不和王后一起用午餐吗？” 琪琳笑着说：“您还没有娶王后……呃，不是王后，丈夫？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女王的丈夫该怎么称呼。” 瑟琳娜知道两人在逗自己，她早就习惯玫洛薇这种没大没小的氛围了，也不以为意，认真地回答：“女王的丈夫一般都是本国或其他王国、帝国的贵族，一般直接称他的爵位。” 琪琳说：“那女王要是嫁给我们的先王叶苏这种没有爵位的人，那不就惨了？别人称呼她丈夫时，难不成叫他叶苏平民？不对，是叶苏公民！” 几个人顿时捧腹大笑起来，不过笑点完全不同。瑟琳娜笑的是琪琳所说的“先王”，琪琳和庄圆笑的是“叶苏平民”、“叶苏公民”。 瑟琳娜想了想就说：“就在书房用吧。”她换上了便装，拿掉了王冠，顿时觉得一阵轻松，刚要去书房，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对了，平时，你们也会为‘先王’更衣吗？” 庄圆脸红红地说：“当然不会。我从玫瑰领时代就一直跟着他了，他一直都是自己做这些事。” 琪琳笑嘻嘻地说：“别看我们国王没个国王的样子，他远比精灵王国的贵族绅士多了。我是在玫瑰领时代后期跟着国王的，以前是东境公爵府邸的小丫头。后来我家的大小姐，也就是代理防务大臣灵仪，觉得没有人负责领主夫人的妆容不像话，就让我来领主府邸了。” 她熟练地给瑟琳娜卸着妆，“本来听说要到人类世界，我还挺害怕的，后来想想大小姐也在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来到领主府邸后，我才发现我们领主和夫人特别好伺候，就像家里的兄长和姐姐一样。他们听说我没怎么读过书，还逼着我去读了夜校。这里比东境好多了。” 侍女带着瑟琳娜来到了书房，给她端来了午餐。午餐很简单，不过都是瑟琳娜平时爱吃的东西：蔬菜拼盘、炸肉饼、海鲜汤和红豆饭。她看见餐盘里还有一个小盒子，就好奇地打开了它，发现里面是冰淇淋。 这显然是叶苏在红房子悄悄买给她的。 她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吃完饭后，她开始看首席大臣兼财政大臣送过来的文件。国王事务办公室得副主任灵好走了进来，把一卷厚厚的材料放在她面前，“女王陛下，先了解一下玫洛薇的基本情况吧，可能会有助于您作出判断。” 瑟琳娜拿起那卷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国家：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 国徽：玫瑰与晨星 人口：人类（693,456人），精灵（162,331人）。 宗教：艾米丽娅女神教（52%），传统宗教（3%），其他（45%） 国民生产总值（精灵纪元9八3年上半年，不含玫瑰领）：2，0八7，八7八，667洛币。 省份：玫瑰城（首都），晨星省，中原省，大湖省，南方省，西部省，红叶省，冰原省，朝露省，迷雾省（未探明）。 *：叶苏，（备注：国王缺位时由首席大臣代理，国王和首席大臣均缺位时由内政大臣代理，三人全部缺位时，立即启动紧急状态，由今日开始做国王”活动中迄今得分最高者接任国王，如最高分者缺位，按分数排列依次递补……） 等等！ 她忙问坐在她对面的灵好，“灵好，这怎么可能，由“今日开始做国王”活动中迄今得分最高者接任国王？？？这不是开玩笑嘛？这个叶苏究竟把王国当成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今日开始做女王（三） 灵好说：“是真的哦。起先我也不相信，后来晨星省的政务官告诉我，雪月狩猎那阵子，国王和我们一起在北境，首席大臣在玫瑰领，内政大臣梅林突发疾病，她被紧急召唤到王宫代理了几天王位，直到国王回家。” 瑟琳娜笑着说：“我不会也有机会吧？” 灵好都有点糊涂了，“女王陛下，叶苏国王真的什么都没和您说吗？您不会以为谁都有资格参加这个‘今日开始做国王’的活动吧？ 起先，它确实只是一个体验互动，后来，就变成政治生活的一部分了。” 瑟琳娜说：“可以把这个活动的档案找给我看看吗？” 灵好嫣然一笑，“国王的命令，我自然会遵从。” 她匆匆离开了房间，去了隔壁的国王事务办公室，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卷上锁的档案，放在了瑟琳娜的案头。灵好说：“女王陛下，钥匙就在您的左抽屉里，您确定要打开吗？” 瑟琳娜停住了，灵好把一张纸放在了她的面前，“女王陛下，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您不是玫洛薇的国民，如果要阅读这些绝密的档案，必须先宣誓加入玫洛薇国籍。” 瑟琳娜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平静地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是南境的国民，在帝国居住了六年，帝国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劝我加入，我都没有答应。” 灵好站了起来，笑了笑：“我不勉强您。不过，叶苏国王为您提供了特别的优待，您只需要发誓永远不做损害玫洛薇利益的事就行，包括此次活动的内容，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瑟琳娜想了一会儿，就看着灵好，“这个我可以答应。玫洛薇也是二公主的国家，我绝对不会做损害它的事，让二公主伤心。我谨对艾米丽娅女神发誓。” 灵好说：“您的誓言，我和女神都听到了。您好好看吧，有需要按铃叫我。” 说完，灵好就退出了房间。 瑟琳娜在抽屉里找出一把黑色的小钥匙，手有些颤抖地打开那卷档案，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时，才算是明白了“今日开始做国王”这个活动的始终。 精灵纪元9年八月，时任玫瑰领主叶苏的未婚妻绮罗因病离世，叶苏悲痛欲绝，意欲出走，被时任领主顾问克瑞尔（后更名艾米丽娅）极力挽留住。后叶苏决定前往南境向艾琪璐女王和艾薇儿公主致谢并致歉，为解决领主缺位问题，设立了“今日开始做领主”项目…… 其间的三个月里，有三位年轻人参加了“今日开始做领主”项目，其中评价最高的是荆棘领主的女儿风零。雪月狩猎结束后，叶苏认为，魔兽对人类威胁实在太大，若领主和领主顾问缺位，玫瑰领群龙无首，只能坐以待毙，便将该项目确认为遴选领主的正式渠道。 看到这里，瑟琳娜还是没搞懂，就算那个时候叶苏没有子嗣，也可以让自己的妻子继任领主啊。说到底，他还是对精灵不信任，想把领区的统治权控制在人类手里，瑟琳娜想。 瑟琳娜接着往下看，被随后的内容啪啪打脸。原来，红玫和艾薇儿也参加了“今日开始做领主”项目，并且得分都非常高，并且已经被列入了领主后补名单，结果在她们的坚持下删掉了，原因是——“无论是面对精灵还是魔兽威胁，她们都会与自己的丈夫同生共死。” 看着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瑟琳娜觉得眼睛有些累，本想休息一下，不想，看到了常春藤和雪花图案抬头的信纸，上面很明显是艾琪璐共主的字迹。她就又揉了揉眼睛看起来。 她看了个开头，发现这是公主给叶苏的回信，就往下翻了翻，找到了晨星和玫瑰图案抬头的信纸，上面那丑陋的字迹毫无疑问是叶苏的。信上写着的内容，让她彻底改变了对叶苏的看法。 艾琪璐姐姐大人： 见字如晤。 我们已经回到玫洛薇，艾薇儿和红玫一切都好。感谢女神恩典，红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无大碍。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艾薇儿也怀孕了，这完全是神的恩赐。 此次雪月狩猎，南境和北境损失巨大，尤其是北境。神级魔兽的破坏力让我再次刷新了对魔兽的认识。北境的行政力量几乎全部被摧毁。若欠缺运气，精灵世界就毁灭了。” 玫洛薇现在拥有近60万人口，10万精灵。他们自愿抛弃在精灵大陆的生活，来到完全陌生的新大陆，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建成了一个美丽、安宁、富庶的国度。我希望人类和精灵和解后，您也能过来看看。 您知道，玫洛薇的制度和南境的制度很不一样。我和艾薇儿、红玫商量好了，不打算传位给自己的孩子，而是直接从玫洛薇和玫瑰领的优秀人才中挑选。 经历过这次雪月狩猎后，魔兽袭击的暴烈性我不得不设想这么一种可能性：我和所有的候任国王都死了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的大臣都觉得我是杞人忧天，您应该知道，我并没有。 我一直致力于把玫洛薇打造为一个精灵和人类和谐共处的自由平等的国度。我觉得，我应该摆脱狭隘的视角，把目光放大到精灵视界。在这里，我恳请您派出一位合适的人选，来到玫洛薇，接受我们的考察。 我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情报，*正筹划着对精灵世界进行大规模的袭击，这场不知道何时到来的战斗将空前惨烈。我希望，万一我们在战斗中全灭，有人来率领他们继续抵抗，而不是任魔兽屠戮。 绮罗去世后，我本来已经丧失生的勇气。南境的二公主和伙伴们再次给了我生的希望。霜月狩猎和雪月狩猎，是我们对彼此的相互救赎。我的孩子出生在即，与其留给他们王冠，不如留给他们决心与勇气。 永远爱您的叶苏 （精）9八3年3月7日 她又拿起共主的信，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小叶苏： 来信已阅。 得知艾薇儿和红玫都有了身孕，且身体安好，吾愿足矣。感谢艾米丽娅女神的眷顾。 雪月狩猎南境也损失惨重。“南境十子”除你和红玫外，死的死，残的残，失踪的失踪，让人伤感。然而，能活下来已是女神无上的恩典。 最近，我去帝国继承了共主之位，但是，过程很不顺利。这也在意料之中。具体经过，会有人转告于你。 至于你所说的问题，我知道你并非过于悲观。只有亲身见证过神级魔兽可怕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悟。 你所说的*的情报，让我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我愿意选择相信你。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精灵和人类都无法幸免。 我希望能够尽快整合帝国的力量，这样，再有魔兽入侵，帝国将会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不是醉生梦死，作壁上观。 我是一个生活在精灵世界的传统贵族，不是很能理解你的想法——忽忽，我又有什么时候了解过呢？只要能救世，就不荒唐。 我愿向你推荐一名人选，但关于传位给谁的问题，仍希望你细加思量。治国最重要的无非掌握军权和选好接班人。一旦犯错，你将追悔莫及。 在这里，我愿意向您介绍瑟琳娜小姐。她是南境瑟利夫伯爵的女儿、艾薇儿的密友、我的侍卫长，忠诚、坚强、勇敢、大气且富有同情心。 我没有向她解释你的计划——贸然告诉她，她肯定无法接受。到了玫洛薇后，你再慢慢和她说吧。 我很舍不得她，不然我也不会时隔三个月才给你回信。在帝国，她为保护我多次负伤。在我心中，始终视她如吾妹艾薇儿一般。 虽然不舍，但符合你要求的人实在不多，我只能想到安娜和她。谈到出任国王，内心强大的她比安娜更合适。 请你像对艾薇儿和红玫那样善待她，如果她愿意留在玫洛薇甚至加入玫洛薇，我都毫无意见。 代问艾薇儿、红玫好。 艾琪璐 （精）9八3年6月15日 看完信后，一向坚强的瑟琳娜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知道共主一直十分喜欢她，但从来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看得和艾薇儿一样重要，也没想到共主会对她的评价那么高。 至于叶苏国王，其实她内心早就对他改观了，可是，高傲的她根本说不出口。参加了“今日开始做国王”这个活动和看到这封信后，她才算真正稍微了解了些这个人。 她早就知道了，叶苏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悠闲。看了这封信后，她才知道，叶苏一直在为魔兽征伐的事情做准备，并早就对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人，她在南境和帝国从来没有见过。 她想到了早上叶苏问她的问题，就想：其实，叶苏真不比共主差在那里，甚至远远…… 好吧，就算两人平手吧，她想。 选择的自由 突然又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今日开始做女王（四） 到了晚上八点，瑟琳娜听着正在柔和的灯光下批阅文件时，挺着大肚子的艾薇儿敲了敲门，慢慢走了进来，笑着说：“女王陛下，您也太认真了吧，活动时间八点就结束了，吃晚餐去吧。” 瑟琳娜抬起头，尴尬地笑了笑，将所有的文件都收好，过去扶着艾薇儿，轻松地说：“我们走吧。对了，叶苏国王呢？他和我们一起用晚餐吗？” 艾薇儿说：“不用管他，今晚我们有我们的安排。他在那里陪着黎梨呢，要不，我们从那绕一圈看看他们吧。” 瑟琳娜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跟着艾薇儿走。走到黎梨的房间外，艾薇儿刚要开门，瑟琳娜拉住了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门缝看着一脸抓狂的国王。 黎梨打着点滴，舔着冰淇淋，撒娇道：“国王陛下，再讲一个故事嘛。” 叶苏直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我都讲了一个下午了，实在是想不出来了。本来脚就是你自己划破的，我可什么都没做错。我救了你的命，给你买了冰淇淋，还讲了故事，你也差不多得了。” 黎梨说：“我才听了没几个故事啊，不就《白雪公主》《灰姑娘》《丑小鸭》《小红帽》《莴苣姑娘》《冰雪女王》《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渔夫与魔鬼》……等九十三个故事嘛。” 叶苏站了起来，敲了一下黎梨的脑袋：“小丫头片子，你这不都记着呢吗，还说没几个。好了好了，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打完这瓶，就赶紧睡觉吧。” 黎梨纠缠着说：“再说一个好不好，就一个！你不能怪我，你说的这些故事我从来都没听过，太有意思了。” 叶苏突然神秘地说：“我还有一个压箱底的故事没有和你讲呢，你确实想听吗？不后悔吗？名字叫作《红鞋子》。” 黎梨兴奋地说：“嗯，想听！” 艾薇儿赶紧拉着瑟琳娜悄悄走了，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黎梨惊恐的尖叫声。这时，艾薇儿才对一脸懵懂的瑟琳娜说，“那是个恐怖故事，我们刚才一起时他讲给我听过，就是为了吓我，他好装英雄保护我。” 瑟琳娜笑了笑，心想：这个国王真是喜欢胡闹，虽然对他彻底改观了，但不正经这一条，还是没能摘掉。 今日是王宫的“女士之夜”活动，所有在王宫工作和生活的女性都可以参加。瑟琳娜在那里见到了艾米丽娅、灵忆、灵好、庄圆、琪琳、美子、红玫、赫萝、洛夕、艾叶以及侍女长特蕾莎等人。 大宴会厅里放着优美的音乐，各式美酒佳肴和糕点摆在桌上，任人取用。此外，宴会厅两侧的厨师正在现场制作各种美食，好多瑟琳娜都叫不上名字。 瑟琳娜端起了一杯果汁，来到了艾米丽娅和灵好她们旁边，惊讶地说：“王宫的女性职员还真不少。” 灵好说：“有近四十人，其实还是挺少的，和精灵大陆的王室比起来。不过比例占到六七成，所以看起来还蛮多的。你还适应这里吗？” 瑟琳娜说：“慢慢好些了。” 艾米丽娅笑着说：“那就好，赶紧熟悉这里的情况吧。”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共主真的很支持我们国王呢，你的综合评定分数已经出来了，位列所有‘今日开始做国王’参与者第一。” 瑟琳娜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她看了看在宴会厅里侍女三三两两聊天的人就低声说：“这怎么可能？我……我在北……就是第一个问题上，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以后的问题，也都是照着口径念的……” 艾米丽娅说：“所以呢？” 瑟琳娜都快抓狂了，“国王不都得是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凡事有自己的见解吗？” 艾米丽娅说：“并不是。我以前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可是，我们国王说并不是这样。作为一个国王，必须尊重法律和规则，善于听取意见，调动所有臣民的力量。” 瑟琳娜想了想，又说：“在我之前，也应该有其他人参加过这个项目吧？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还能有谁比我的表现更糟糕，怎么我就成了第一名……” 艾米丽娅说：“很多我们觉得不错的人，在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就心慌了。听到要讨论的议题后，胆怯了。看到群臣质疑和鄙夷的目光后，崩溃了。能像你这样坚持坐下来的人，两只手已经数得过来了；会议结束后，还敢去国王办公室看文件的，只有三个。” 灵好说：“那三个人不如你的地方就是第一题。我们没有故意为难人，因为叶苏国王的习惯就是先议最重要的问题。这种习惯对那些参加项目的人来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压力，他们往往会随便作出一个决定。” 瑟琳娜好奇地说：“究竟怎么回答才对呢？” 艾米丽娅说：“没有固定答案。叶苏国王肯定会作出自己的判断，但是对于你们这些还不了解情况的人而言，面对这种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搁置再议。贸然作出决定会让大臣们觉得你为人轻率。” 瑟琳娜说：“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呢？” 艾米丽娅说：“什么都不用做，忘了这件事。等到叶苏国王、我和内政大臣和排在你前面的人——目前还没有——都死了后，自然会有人找你继任玫洛薇的国王。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好好考虑考虑，过段时间再答复。不谈这些了，好好享受我们的女士之夜吧。” 瑟琳娜无奈地想：玫洛薇的人怎么这么想得开？我……我要答应他们吗？ 这时，艾薇儿拉着她走到了餐台旁。她惊喜地说：“二公主，这里还有不少南境的特色美食呢。” 艾薇儿笑着说：“当然。四大王国的都有。玫洛薇的精灵国民绝大多数来自东境和南境，北境的相对少一些，西境的更少。至于帝国的，就只有你和教宗寥寥几个人。” 瑟琳娜说：“二公主，我始终视自己为南境人。” 艾薇儿说：“我知道。” 两人坐到了王宫北侧落地窗边上的小餐桌旁，看着王城中璀璨的灯光，耳边满是王室女职员的谈笑声。瑟琳娜不禁说：“在南境，我是贵族之女，你是王族之女，可是，谁又真正在乎我们呢？我们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联姻的工具。” 艾薇儿期待地看着瑟琳娜，瑟琳娜知道她想问什么，就红着脸小声说：“我在真灵学院有一些追求者，也有一些领主贵族和富商巨贾直接找到我父亲提亲了。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为了躲开家人的纠缠，就选择为艾琪璐女王效力了，总算少了不少麻烦。所以，并没有呢。” 艾薇儿有些后怕地说：“幸亏当时姐姐比较宠我，不然，我也不会比起其他远嫁外地的王族女好到哪里去，霜月狩猎后，我回了南境一趟，姐姐告诉我那些外嫁姐妹的近况，我心里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也……” 瑟琳娜握着艾薇儿的手，心里暖洋洋的，“二公主，我在帝国的舞会上看到了你，想过去和你打招呼，却总也挤不到你的身边。你第二次参加帝国舞会时，规格更高，我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能再次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你没有成为孤高的女神，而是幸福的妻子和母亲。” 艾薇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说：“宝宝还有两个月就出生了，你说过可以陪我到那时候。之后，你还是返回姐姐那边是吗？” 瑟琳娜迟疑了一会儿就说：“嗯，现在帝国是多事之秋，打艾琪璐女王主意的人很多。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帝国的情况，我……我还是想回到她身边。你也知道今天的事了吧，我想了好久，打算拒绝了。我真的没有才能。” 艾薇儿看着瑟琳娜满脸的愧疚之色，就笑着说：“你不用那样。没关系，姐姐又来信了，她说了，若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让安娜过来试试，安娜也一直想过来看看。” 瑟琳娜忍不住说：“二公主，魔兽的威胁真有那么急迫吗？对不起，我没有直接接触过魔兽，只是在经过玫瑰领时看到了荒原上的那具神级魔兽的尸体。为什么叶苏他都已经想到身后事了？他可是诛杀神级魔兽的人，怎么会对魔兽怕得这么厉害？” 艾薇儿说：“娜娜，不仅是他，是我们所有人都胆怯了。魔兽的强大是难以言说的，雪月狩猎和霜月狩猎，如果不是神灵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这还仅仅是几只魔兽，如果它们大规模入侵……后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很有可能，等其他候任国王接手政权后，他们的任务就不是带领国民对抗魔兽，而是带领国民，寻找新的家园，确保人类和精灵的延续了。他们有可能找到新的玫洛薇，也有可能全部为玫洛薇殉葬。”艾薇儿淡淡地笑着说。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狐狸小姐想回家了 瑟琳娜忙拦住了艾薇儿，“二公主，宝宝就快出生了，就不要再想这些没有影子的事情了。我虽然不愿意继任什么国王，但愿意和你们一起面对魔兽之乱，共主一定会答应我的。” 艾薇儿点了点头，“嗯。”她吃了一口厨师专门为她做的孕妇餐，“娜娜，你来了也两个月了，对叶苏改观些了吗？” 瑟琳娜红着脸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国王，又不会在乎我对他的看法。是有一点点改观，不过，想让我佩服他，还早的很呢，除非他能抓住那个无色花火！” * * * 就在艾米丽娅她们在“女士之夜”上品评美食、随意交谈时，叶苏哈欠连天地给黎梨讲着故事，讲着讲着，黎梨就不乐意了，她不满地说：“我不要你讲了，你讲的‘狐狸与乌鸦’‘狐假虎威’‘狐狸与葡萄’都是在影射我，就是想说狐狸又坏又狡猾。” 叶苏说：“我可没那个意思。” 黎梨看着窗外浓重的夜，有些忧郁地说：“你真要赶我走吗？” 叶苏说：“不走恐怕是不行了。我本以为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会降低我们彼此的敌意，可是那天你落水后我救你上来时，处于拟兽状态下的你似乎丧失了平时的人格，眼睛里充满了一口咬断我脖子的欲望。” “很抱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不能死，也不能再冒这个险。连魔兽中最有智慧的都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只有抛弃对魔兽的幻想。” 黎梨想说话，可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内心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作任何解释，她眼眶一热，连忙转过头去，拼命抑制住自己的眼泪。 叶苏又说：“等你痊愈了就走吧，感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们的照顾。下次再见，很可能就是在战场上了。我当领主和国王也有一段时间了，几乎每天睡前都会想到魔兽入侵的事。我是真的怕你们。” “那玫黎呢，我还能再见他吗？他离不开我。” 叶苏沉吟片刻，“最好还是不要了。作为父亲，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冒这个险。我相信你不会对他怎么样，不过，我们对彼此的信任都已经消耗光了，就不用再互相冒险试探了。” 黎梨委屈地说：“我只不过萌生了一次念头，你就再也不信任我了吗？”她突然有些恶狠狠地说，“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如果我真的有心的话，就那么点距离，再加上我的速度，你以为你能躲得开吗？” 叶苏点了点头，“能。还有，黎老师，你又有些原形毕露了。尖嘴巴和嘴上的胡子都出来了。” 黎梨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等到完全恢复成拟人形态后才吁了口气。这时，叶苏说：“黎老师，你并不是只起了一次念头。最起码，‘无色花火’几次试图刺杀我时，你没有阻拦。” 黎梨一下子万念俱灰，有气无力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苏说：“站在人类的立场来说，魔兽残忍、凶狠、无情，仅受本能驱使行动，和动物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你们也有让人称道的地方，就是不会掩饰。当‘无色花火’接近我时，你一直在盯着她看，却没有阻止。或许你认为，不是你动的手，你没有负罪感吧。” 黎梨挣扎着坐了起来，叶苏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她用了一下力，吊针动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叶苏替她重新调整了一下针的位置，她才觉得没那么疼了。 她心里凉凉，“你看得见那个‘无色花火’吗？” 叶苏说：“一直都能看见，只不过是没有说罢了。” “为什么？” “我们利用她，演了几出假戏，让她信以为真，再让风姿和冰颜将真相告诉伊斯廷。在这一段时间里，花火已慢慢丧失伊斯廷的信任，风姿成了帝国派驻玫洛薇间谍的领袖。而风姿已宣誓成为玫洛薇国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对付你们魔兽。到目前为止，能对付你们魔兽的只有灵术师，每一个来到玫洛薇的灵术师，我都会用尽手段让他们留下来。花火是帝国的顶级灵术师之一，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事，我都可以为了征伐魔兽这个大义原谅她。” 黎梨不屑地说：“人家未必愿意留在你玫洛薇。而且，你最好小心点，她的灵术能力非常麻烦，如果她想，刺杀几个大臣绝非难事！而且，要让她知道你已经觉察到她的行踪，她肯定会一走了之。” 叶苏笑道：“你以为她不想刺杀？风风和零零整天跟着她，她只要接近禁止区域，两只猫就会靠过去，让她什么事也做不成。你以为她不想走？她在伊斯廷面前已丧失信用了，回到精灵大陆也只是落得被抛弃的可怜下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我们设计的路线走。” “她为什么不愿意留在玫洛薇？人类、精灵与魔兽不一样，我们是有感情的动物。一切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之人，玫洛薇都是他的家。她平时经常联系的那些帝国驻玫洛薇的间谍已经被我们陆续拔除了，她已陷入绝境。过不了几天，我就可以收服这名灵术师了。” 叶苏站起了身，“好了，你安心休养吧，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说过，你是完完整整地来到玫洛薇的，我就会让你完完整整地回到你的世界去。玫洛薇的王，言出必行。” 叶苏看水挂完了，就替她拔掉了针，用酒精棉贴在针口处，转身离开了黎梨的房间。他刚刚关上门，黎梨就把自己的头埋到了被子里，无助地哭泣了起来，整个人放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 * * 叶苏一个人爬上了王宫的瞭望塔，吹着凉凉的风，看着北方的星空，北极星明亮闪烁。 他的内心十分痛苦，他反复问自己，为什么我能容得下风姿、冰颜，却容不下黎梨呢。她只是一只魔兽，一直努力在适应我们的世界，我是不是太苛责她了呢？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时，瑟琳娜也顺着一圈圈环形的窄小阶梯爬上了瞭望塔。她说：“国王陛下，你在这做什么呢？我看你在这站了都有一小时了。” 瑟琳娜贸然开口，吓了叶苏一大跳。过了好久，他才惊魂甫定地说：“瑟琳娜，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应该在王宫宴会厅参加‘女士之夜’吗？” 瑟琳娜指着王宫说：“我和二公主坐在床边，突然看见你站在这里，她怕你出什么事，就让我过来看看你。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苏笑道：“没什么，薇薇公主真是爱乱操心。” 瑟琳娜生气地说：“才不是乱操心！你们的宝宝马上就要出生了，现在是她最紧张、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请你也理解一下她的心情好吗？” 叶苏看了看瑟琳娜，笑着说：“好的，我会的，谢谢提醒。” 瑟琳娜看着叶苏的笑脸，再也不好意思绷着脸了，她小声问：“叶苏……国王，你就真的那么害怕魔兽吗？我本以为，你应该是这个世上最藐视魔兽的人，连神级魔兽都被你杀掉了。” 叶苏扶着冰冷的扶手，看着远处黑乎乎的山峦，“神级魔兽不是我一个人杀死的，魔兽公会的伙伴、洛水城的的王国军和北境居民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瑟琳娜柔声说：“你这人真是奇怪，别人都是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你却拼命地往外推。王宫里收藏着的绘本《精灵大陆：终焉传说》我都看完了，你几乎就没有露面。” 叶苏说：“嗯，是的，当时是考虑让玫洛薇的人类居民更好地认识到魔兽的威胁和精灵对这个世界的贡献。你是贵族出身，重视尊严和荣耀。我不是贵族，凡事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就够了。” 瑟琳娜看了叶苏好久，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我真的完全无法理解你。”她想了想，又说：“对了，你知道今天‘今日开始做国王’活动的结果了吗？我……” 叶苏怪道：“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么快？” 瑟琳娜骄傲地说：“出来了，我是到目前为止的第一名，首席大臣告诉我的。说来说去，你们玫洛薇真是不够看，居然被一个外人抢了第一名。” 叶苏笑道：“就是。精灵立国以来近千年的积累，哪是那么容易就赶上的？你是艾薇儿的小姐妹，又是艾琪璐姐姐的侍卫长，我可从没有拿你当外人。是不是因为我人类身份的缘故，让你觉得有疏离感？” 瑟琳娜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也是么？因为我共主侍卫长的身份从来都不敢开口留我。”说完，她就顺着旋梯噔噔噔地下去了。 叶苏想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惊愕地说：“你答应啦？” 塔里传来瑟琳娜渐小的声音，“你是傻瓜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花火与猫 外面大雨滂沱，水洼里倒映的路灯光被雨水打得稀碎，癞蛤蟆沉默地在雨地里慢慢爬行。 花火已经快要疯了。 她在玫洛薇已经陷入山穷水尽、四面楚歌的地步了。 本来，她凭借隐身术在玫洛薇如入无人之境，可是，自从武道大会结束后不久，一切就突然变了样。 她想潜入王城刺杀重要人物时，被两只牛般大小的猫盯上了。 她当时就觉得感觉不太妙，因为她听说过，猫这种动物可以看到很多人类和精灵看不到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两只猫朝她包夹过来，把她逼退了王城。 从此，她就过上了与猫为伴的日子，她走到哪，猫就跟到哪。她设计的种种刺杀计划完全没有实施的机会。 不仅如此，从小就对猫毛过敏的她，浑身都沾满了猫毛，喷嚏打个不停，浑身起红疹子，再也无法凝神聚气维持隐身状态，只好取消隐身。 她曾经想杀死这两只猫，作为帝国排名前二十的灵术师，她觉得自己杀死这两只猫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被认为是废物灵术的光系灵术在她手里成了让真灵城闻风丧胆的顶级灵术。 就在她费劲千辛万苦把两只猫引到荒郊野外，准备出发冷光剑直接杀死这两只猫时，两只猫见势不秒，撒腿就跑。 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刚准备再潜回玫瑰城，那两只猫又过来了。她刚准备触发灵术时，猫又跑了。 就这样往返多次，花火累得气喘吁吁。她自从被这两只猫盯上后，就再也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只能摘些野果，喝点河水解解饥渴。 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等到猫撒腿逃走时，她利用这段时间，悄悄发动了大型光系灵术“千阳之剑”。 毫无疑问，风风和零零又贼兮兮地跑了过来。 只是这次，它们未能得逞。空中，无数刺眼的光柱如同暴雨一般簌簌而落，地上的花草树木瞬间都着了火，空气里传来了猫毛的焦味。滚滚烈焰中，花火听见河里普通的声音，就想：这下子，你们终于死心了吧？ 她回头一看，看见山上的皑皑白雪，大吃一惊：我的天！我都被这两只猫赶到北方山脉这了？得走两天两夜才能回到玫瑰城。 一想到这段时间没能和伊斯廷联络，她心里就凝重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个主人是什么德行——自恋、残忍、自负、多疑。她不由得为自己担心了起来。 她匆匆往回走的时候，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果子了。她在树丛里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嘴里还嘟囔着，“要是和漫画里一样就好了，美女都不用上厕所。” 令她恐怖万分的是，就在她一泻千里的时候，两只猫又过来了，虎行豹步、不怀好意地朝她走来，绿色的眼睛就像鬼火一般。 这种时候，她有再多的力量也使不出来了。她大声吼叫了起来，希望把两只猫吓走。 可惜，她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风风和零零一起吼叫了起来，霎时间，荒原里飞禽走兽乱跑，花火也差点吓破了胆。 淘气的风风一步步朝花火走来，花火仍然没有止住的意思，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风风倒也没有攻击她，只是用头顶了一下她，她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热乎乎的翔上。 性子高傲、又拥有严重洁癖的花火顿时就炸了，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什么也不顾了，站起身来，直接使出了顶级的光系灵术，赶走了两只坏猫。 她羞耻地跑到了河边，脱掉了衣服，跳进了冰冷的河里，一遍一遍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又把所有的衣服都洗了一遍，运用光系灵术烘干了衣服，穿上了身，这时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本来有些害怕再遇到那两只猫，还好，在回到玫瑰城的路上，一切顺利。 再回到玫瑰城时，她立刻买了几套新衣服，把旧衣服通通扔掉，又在旅店里洗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澡才肯出来。 过去的几天，真是一场噩梦。 这两个畜生，逮到机会一定要把它们给宰掉！花火恶狠狠地想。 她七拐八拐地走向了那些接头人家，结果发现，所有的间谍和线人都不知所踪。她问路人原因时，路人告诉他，这些人都被巡警给抓走了。 她还以为是这些人的间谍行为暴露了，结果，原因令她哭笑不得：吃霸王餐，勒索小学生，私自在城区燃放烟花，公共场合衣着暴露，调戏妇女…… 她实在难以相信，这些训练有素的帝国间谍和线人会做出这些事情。一向警惕小心的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帝国的间谍网已经暴露了。玫洛薇是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帝国。 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间谍网会暴露。她每次去和他们会面都全程处于隐身状态，绝无可能被跟踪。至于风姿和冰颜，根本就不知道这张间谍网的存在。 花火思来想去，最终下定了决心，打算直接与风姿和冰颜建立联系，联手刺杀玫洛薇的国王。这两个人在玫洛薇成功暗杀了不少高官政要，在伊斯廷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但不知道为何这些人的死亡在玫洛薇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暴。 肯定是玫洛薇怕引起恐慌，运用手段把消息给压下去了，她想。这不奇怪，在帝国，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 花火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庞和脸上还没有消退的红疹，回想起被那两只猫折磨的日子，心里后怕万分。她现在就希望赶紧杀死玫洛薇的王，尽快回到帝国，结束这段噩梦般的日子。 大雨依然倾盆如注。 她仔细想了想，放下了心事。毕竟自己的任务就是窃取“碎星”和技术。这项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圣殿骑士的封赏已经到手，届时，自己就能跻身帝国贵族行列，不用再亲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 若是能够杀死玫洛薇国王，哪怕是封个子爵、伯爵，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通了后，她就释然了，撑着雨伞走进了夜色。按照约定的联系方式，她把写有时间和地点的纸条压在了玫瑰城一块不起眼的城砖下，随即去了商业街，准备好好犒赏自己一顿。 在一个人气很旺的街边小店里点了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国王套餐，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稀松平常的青菜、萝卜、蘑菇、肉丸、鱼片、龙虾尾、鸡块、火腿、章鱼须，浇上喷香的麻酱和辣油后，真是美味无比，微微的辣味在舌尖绽放，让人幸福到爆。 吃着吃着，她看着门外撑着伞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失神。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隐匿和仇杀的生活呢？ 就算成功暗杀了玫洛薇的国王，在帝国封了爵位，又能怎么样呢？在帝国的权力之争中，即便是那些顶级的大贵族，一不小心就会从云端跌入泥尘，下场凄惨无比。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了。 来到玫洛薇后，她才知道，还有这样的国家。 回过神来后，她吃着碗里的青菜，默默地想着事情。旁边的食小声交谈着，“对了，你最近去种牛痘了吗？我种了，大夫技术很好，一点都不疼。我真不敢相信，这东西居然能预防麻豆。” “我也种啦。听说，玫瑰城所有人都快接种完了，就连那些来玫瑰城的精灵王国商人都被强制接种了，否则就会被驱逐出城。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我们精灵一直认为麻豆是神降下的灾难。”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败血症马上就能治疗了。学院研发的药物已经在进行临床试验了，如果顺利的话，再过几天，实验就结束了。大规模量产可能马上就要启动了。” “据说，这些药物又是我们国王发明的。你们有没有发现，玫洛薇似乎所有的新药都和他有关系，金鸡纳霜、牛痘疫苗、硝酸甘油和那神秘的新药。” “听说你们精灵的神话中有‘神谕之子’这一说，如果我们国王是精灵的话，我敢肯定，他就是神谕之子。” “嘿，你这话说的。我们精灵是有这个传说，可是传说又没有明确说神谕之子必须是精灵。至少，我是没见过有哪个精灵比我们的国王更伟大。” 花火已经听呆了。什么？预防麻豆？治疗败血症？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就在她发呆时，有两个医生模样的精灵走了进来，点了两份套餐，刚坐下来就吁了口气，“接种工作终于快结束了，早就听我们女王说过，玫洛薇的国王是个从不吃亏的人。没想到真是这样。” 她的女伴立刻说：“是啊。我还说呢，为我们解决一切费用，让我们来这里学习种痘技术，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哪有这么好的事。果不其然，到了玫洛薇后，条件来了，让我们学成后免费帮助玫洛薇医院为玫瑰城的居民接种。这段时间真是累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花火大人，你逃吧 “这几天好好休息吧，等回到南境又要忙了。玫瑰城没多少人，我们南境可有几百万人。不过，如果能一劳永逸地消灭麻豆疫情，做什么都值得。” 就在两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花火忍不住问：“你们好，你们是从南境来的医生是吗？那……那个什么牛痘……真的能预防麻豆疫情吗？不是说，麻豆是神降下的灾难吗？精灵怎么能反抗神的意志呢？” 其中一个女医生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花火，警觉地说：“你还没有种痘呢吧？嘿嘿，正好。”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了花火，后者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那个女医生拉到了卫生间里。在那里，那个女医生掏出了器械和痘苗，给她接种完毕了。 花火看得出来这个医生没有恶意，就一直没有反抗。女医生种完后就笑着说：“忽忽，被我抓到了吧，漏网之鱼？回家注意观察，伤疤结疤脱落的话，就说明种痘成功了。你也太不听话了，要真是得了麻豆，就算不死，这张漂亮的小脸也得毁掉。” “呃……谢谢……” 回到座位后，其他食已经与另一名女医生聊上了天，“大夫，这个什么牛痘，真的能预防麻豆吗？” 那位女医生说：“对呀。” “这是什么道理呢？” “牛痘种在人身上，人会出现轻微的麻豆，轻微到绝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麻豆自愈后，人体内就会产生一种被称作‘抗体’的东西，它会终生与你相伴。麻豆从此与你无缘。” 周围的食惊呼道：“这真是太神奇了。” 有人问：“大夫，能问下，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吗？” “南境。” “南境……我知道，就是我们两位王后的故乡。” “是的。明天，我们会去王宫看望艾薇儿和红玫王后。” “听说王国在你们国家征伐过魔兽……”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通过漫画了解的，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我倒是亲眼见过，你们的国王在南境蹲了三天拘留所。” “啊？”那些玫洛薇国民都张大了嘴巴。就连花火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医生说：“二公主生了重病，我们花灵医院束手无策。你们的国王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医生，要借我们的手术室给二公主做手术，差点没把我们吓死。你说，我们敢吗？回答前，再仔细想想，他要给二公主做手术，二公主是女王最心爱的妹妹！” “谁敢呀……”所有人议论纷纷道。 “对啊。他见说不动我们，就直接跑到王城门口，大声喊——艾琪璐，艾琪璐，你在吗？我有事要找你，艾薇儿她病得很厉害，你快点出来啊……” “这……怎么就被关进拘留所了？”一个人类食问。 那个女医生还没回答，另外一个人类就说：“你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就忘了？在我们国王担任领主之前，有谁敢这样在领主府邸前叫领主的名字？更不用南境的女王！那个时候，她可不是我们国王的妻姐！估计连处死都不过分！” 那个女医生一脸黑线地说：“那……那倒也不会，南境的法律相对宽松一些，最多也就关个一年半载的。总之，二公主被救回来了。女王念在他救了二公主，就把他扔进拘留所关了三天。没过多久，他就和另外九个精灵一起去了南方战场。没想到，他成了一国之主。” 就在其他人欢笑不已时，花火发现自己的眼眶湿了。她付了钱，撑起伞，慢慢消失在了大雨中。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永远隐藏着自己，没有朋友，只能在陌生人面前短暂地卸掉自己的伪装，欢笑、惊讶、生气，展露各种情绪，然后，彻底地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 * * 第二天，花火出现在了王城东南角的公园里。在那里，她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冰颜和风姿。 冰颜和风姿也是第一次见到花火的真容，吃了一惊。她们实在是想不到，帝国的顶级灵术师花火，居然是个我见犹怜的文弱少女，留着长长的银发，大大的眼睛，穿着黑色的上衣和长裙，比商店里最精致的人偶还漂亮。 花火刚要说话，风姿说：“花火大人，你逃吧。这是我们给你的忠告。伊斯廷不会放过你的。” 花火一愣，风姿把藏在袖子里的信交给了花火：“这是伊斯廷交给我的信。他给我们的最新任务，就是合力杀掉你。不过，我们不愿意这么做。” 花火赶紧看起了信，风姿没有说谎，伊斯廷确实下达了消灭花火的命令。原因是，她让人送回去的“碎星”技术是假的，不仅如此，“碎星”还在伊斯廷的府邸内发生了爆炸。 花火一看，浑身冰凉，她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信，又用光系灵术炙烤了信纸，不过一会儿，上面就出现了女神的头像，毫无疑问，这封信是真的。 她顿时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都站不住了。信上的内容可不如风姿说得那么温和，伊斯廷说的可是“不惜一切代价，虐杀那个蠢材花火，把她的头颅割下来，送回帝国”。 这几年来，她不知道为伊斯廷暗杀了多少政敌，没想到，仅仅因为一次失误，伊斯廷就想要了她的命。 她很快就镇定了，冷静地问：“你们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可没有什么交情。” 风姿说：“这也是在帮我们自己。我和冰颜自认为不是你的对手，即便能够击败你，也只是落得两败俱伤的后果。” 花火说：“真要这样，你们也会被拖下水。或许，还有一种办法。我们合力击杀玫洛薇的国王，这样子，我们三人都能平安返回帝国。” 风姿摇头道：“伊斯廷对犯过错误的人是没有耐心的。戴罪立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不用担心拖我们下水，我们也不隐瞒了，我们打算待在玫洛薇了。” 花火垂眼思考了一会儿，就冷笑着说：“哼，原来你们已经背叛了帝国，投靠玫洛薇了。帝国情报网就是被你们破坏的，对吗？” 冰颜说：“是你。我谨对女神发誓，我和风姿从来都没有泄露过半点帝国的情报。” 花火愕然道：“我？” 冰颜说：“是，你早就被那两只猫给盯上了。别人看不见你，那两只猫可以。你去会见帝国情报人员时，那两只猫一直在尾随着你。你一离开，那些人就被玫洛薇的安全部门抓起来了。” 想了想，冰颜又说：“这些，我们都没有向伊斯廷汇报。你可能还不知道，风姿已经被任命为帝国驻玫洛薇情报部门的负责任了。” 花火愤怒得脸都扭曲了，贝齿咬得吱吱响，“又是那两只猫！”随即，她又冷笑道，“你们的新国王就没有劝你们来招降我吗？” 风姿微笑着说：“没有。” 花火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侮辱，她想：难道我还不如眼前的这两个菜鸟灵术师吗？ 风姿看穿了花火的心思，就说：“可是，他说了，如果花火小姐愿意留在玫洛薇帮助他的话，他会十分欢迎。哦，对了，她还说了，如果你害怕魔兽的话，就趁早滚回帝国，他懒得和你计较。至于伊斯廷，他迟早会过去收拾他！” 花火感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听完风姿的后半句话后，就愤怒地说：“魔兽有什么可怕的！这个可恶的人类之主，也太狂妄、太看不起人了。” 和花火年纪差不多大的冰颜心想：花火，你的声音已经近乎于傲娇了。真是没有想到，帝国首屈一指的灵术师居然这么蠢萌傻美。 风姿试探着问：“你的答案是……” 花火气鼓鼓地说：“想让我臣服于他？可以啊。真刀真枪地比试一场，我花火最佩服的就是比自己强的人。他要是不行的话，就让他老婆帮他呗。他不就是靠着他的老婆才拿的‘南境十子’的称号吗？” 出乎花火意料的是，风姿笑着说：“我会转达的。” * * * 国王办公室里，叶苏听了风姿和冰颜的汇报后，就笑着说：“可以啊。比试就笔试，难道我还怕了那个小丫头片子不成？风姿，你帮我约一下，时间定在周六，地点……就定在城外的红杉林吧。” 冰颜乐不可支地说：“花火还说了，你是靠的你老婆才拿的南境十子。” 叶苏一脸迷茫地说：“这些精灵也真是的，为什么老是提这个南境十子？这不就是艾琪璐姐姐给的口头表彰吗？我到现在可是什么好处也没拿到。” 正好走进国王办公室的红玫接过话说：“亲爱的，女王几次提出要册封你为南境的公爵，你却说只要能做二公主的骑士就够了。公爵是南境的最高爵位，一般只用来册封王室成员，这份尊荣还不够吗？你自己硬生生地给拒绝了。” 叶苏一吓：“啊？其他人呢？你呢，难道也封爵位了？” “当然，骑士先生，我可是女王亲自册封的女伯爵。按照南境的规矩，你见到我应该是给我行礼的。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和你计较而已。” 叶苏追问道：“红玫，你也有封地吗？” 红玫叹了口气，“有是有，本来可以在花灵拥有一块封地的。可惜，被某些人推动的改革给搅黄了。我有一块几百亩的封地在南境的南方省，微叶角附近。” 一提到微叶角，叶苏想起了他和红玫在山洞里发生的情事，漏出了坏坏的笑容。红玫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恨自己不该提起微叶角这几个字。 第二百二十六章 换我老公上场了 叶苏站起了身来，看着窗外的小树林，“玫玫，刚才有些话你没有听到，我们一直苦苦追踪的花火约我打架，说只要我赢了就愿意臣服……” “你不会答应了吧？”红玫惊叫道，“你可是国王，这些事情交给流汐她们不就好了？花火可是帝国排名前二十的灵术师，又有隐身这种麻烦的能力。你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叶苏说：“放心吧，再强又如何？她不是说我是靠你才拿的‘南境十子’的称号吗？那你和我一起去吧，让灵仪先替我们照顾一下玫黎，我就不信了，她能对付得了我们俩。” 红玫惊喜地说：“好啊。这些危险的事总交给流汐她们怎么行？帝国排名第二十又怎么了？隐身的能力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有些麻烦，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什么时候呢？” 冰颜和风姿面面相觑，她们实在是没想到美丽端庄的红玫王后也这么好斗。冰颜忍不住提醒道：“王后，花火是真的厉害，很少有人能在伊斯廷手下待一年以上，她却待了三年。” 红玫皱着眉头说：“这么说，她应该替伊斯廷杀了不少人。亲爱的，这样的人你招募回来干什么呢？她要是什么时候反咬一口，我们防不胜防……” 叶苏看着红玫的眼睛，认真地说：“她在帝国暗杀了谁与我无关，风姿也和我说了，她没有伤害过艾琪璐姐姐，这对我而言就足够了。现在已经八月了，从这两年的经验看，再有三四个月，魔兽又要入侵了。搞不好，我们要面临精灵大陆和玫洛薇双线作战。花火这么厉害的灵术师，对我们而言是多多益善。” 红玫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她想了好一会儿，“好吧，我听你的。为了魔兽征伐，什么都可以放在一边。对了，伊莉雅大人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风姿和冰颜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叶苏说：“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伊莉雅也觉得很奇怪，要是放在往年，她肯定就会断言今年不会发生魔兽入侵。可是，这次她没有做出这样的判断，只是说，神的意志无法捉摸，天平仍在晃动。” 红玫叹道：“实在是不愿意再碰到那些丑陋的怪物了，现在，我只希望我们一家都好好的。我原本以为，国王可以为所欲为，谁知道却有操不完的心。要是有谁能早点接替你这个王位就好了。” 冰颜和风姿几乎听傻了，她们在心里呐喊：接替王位？你们知不知道，在精灵大陆，那些有资格继承王位和影响王位继承的人为了至高无上的君主宝座几乎是无所不为。你们却想着把王位推出去！ * * * 很快，就到了决战的日子。 叶苏和红玫早早地在城外的红杉林那里等着花火。 叶苏一直觉得有谁在跟着自己。他开启了“神灵之眼”，往红杉林里瞟了一眼，看到了那个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心里也有了主意。 没过多久，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走到了叶苏他们面前，她一见叶苏就吓了一大跳。叶苏还没说话，红玫就说：“小姑娘，赶紧走开，这里马上要有一场决斗，别在这碍事。” 来者正是花火，她说：“我就是你们要决斗的对象，帝国的花火。”她看了看周围，意外地说：“你们还挺有胆量，居然两个人就直接过来应战了。叶苏陛下，久仰，这位是……” 叶苏说：“这是我美丽动人、风姿绰约的老婆红玫。你不是让风姿带话给我吗，如果觉得自己打不过你，就把老婆带过来。于是，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花火气急败坏地说：“天哪，你还能再厚颜无耻些吗？你可是个男人，又是个国王，怎么真把自己的老婆给带来了？你的尊严和荣誉呢，国王大人？” 叶苏不置可否地说：“我这么做有问题吗？” 花火都快无语了，“当然有问题！” 叶苏认真地说：“照你这么说，伊斯廷要是看不惯我，就应该自己出来和我决一死战。结果，他不照样派了几个女人来杀我？再说了，我依靠的是我的老婆，又不是外人。家人不就是相互扶持的吗？ ” 红玫深深地看了叶苏一眼，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她心里都有些悸动了——受伊莉雅那些歪理邪说的影响，她生完玫黎后一直没有和叶苏滚过床单，心里都湿了。 面对嘴炮王者叶苏，花火一时语塞。她气愤地说：“都是你害的，弄了假的碎星和生产工艺骗人，害得伊斯廷大人对我下了追杀令。” “你们两个人就两个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杀了你，带着你的人头回帝国，伊斯廷大人一定会原谅我。别妄想我会臣服于你！” 叶苏笑着说：“我就妄想怎么了！我不仅妄想你臣服于我，还妄想……哎哟，老婆大人，你干什么！” 红玫揪了叶苏的胳膊一把，恨恨地说：“马上就是生死之战，你严肃一些，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花火听完叶苏的话，脸顿时红了，红玫的话更是让她几乎抬不起头，她生气地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不是想拖到援军来呢。” 红玫一听就松了手，笑眯眯地说：“花火小姐，你在说什么笑话呢？对付你，还需要什么援军呢？”她对叶苏说，“亲爱的，交给我吧，好么？” 叶苏说了一声好，逃出几十米远，远远地看着红玫和花火两人。 花火冷笑着说：“玫丽莎大人，这就是你认可的丈夫么？我真不知道，这个人类有什么能让精灵世界顶级灵术师倾心的地方。” 红玫说：“男人身上的很多闪光点用看是看不出来的，得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才知道。我的男人身上一堆毛病，不过，迄今我还没有发现比他更好的。好了，开始吧。” 花火一甩右手，刚要触发光系灵术，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啃了一嘴泥。她惊恐地抬起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红玫，整个人都傻掉了：我，帝国的顶级灵术师，就这么输了？ 这怎么可能呢？ 红玫解除了心控灵术，退后了几步，微笑着说：“大意了吧，花火小姐？这么简单就被我控制住了。要是我触发心灵绞索之术，你刚才可就死了哦。还要再来一次吗？” 红玫话刚落音，花火飞速后撤到安全距离以外，触发了光系灵术“千阳之剑”，空中的阳光凝成一道道光柱穿破了乌云，光柱越来越细，越来越亮，就像神灵用来作画的圆规一般，直直刺向了红玫。 红玫飞身躲闪，惊呼道：“我的天，原来光系灵术也可以这么厉害！”她冲进了红杉林，青葱的红杉林瞬间着了火，烧了起来。燃烧不充分产生的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花火刚要追击，红玫举起了手，大喊道：“我不浪费时间了，短时间内，我确实找不到对付你的办法。所以，我认输。城里的军队肯定已经看见这里的黑烟了，马上就会过来。换人吧，我老公上！” 花火面对红玫时，内心本能地产生了深深的自卑。她没有对红玫说不的勇气，只是说：“好的，让你的丈夫过来吧。玫丽莎大人，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不会放过你的丈夫！” 红玫朝叶苏招了招手，叶苏走了过来，心里在嘀咕：红玫这个死丫头，就是诚心想看我笑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也觉得我能击败神级魔兽是靠运气，那就让你看看你老公的实力好了。” 叶苏走到花火面前，笑着说：“花火小姐，只要我赢了你，你就愿意臣服于我，是么？你不会耍赖吧？” 花火说：“绝无二话！” 躲在树林里的黎梨不屑地想：我的国王大人，你可算了吧。这些灵术师你招揽了有什么用呢？我估算了一下这个所谓红色花火的能力，仅凭她一人之力，对付一个你们所谓的史诗级魔兽都没有任何胜算。 叶苏说：“城内的军队肯定已经看见这边的黑烟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过来了，作为我的下属，我也不愿意看见你受伤，要不，这么吧……” 花火气得鼻子都皱了起来：“谁说我是你的下属了！你赢了吗？你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花火就凭空消失了。空荡荡的草地上，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国王大人，开始吧。我可是不会留情的。” 在凤凰之眼的模式下，花火在叶苏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叶苏说：“花火，在我面前就别耍这个花招了，我能看见你。唉呀，你刚才踩到牛粪了！” “你那个冷笑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没有在骗你。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就放大招了。得罪了，你的上臂有一个瓶盖大小的伤疤，小腹处有两颗豆子大小的红色的痣，我的天，你身上怎么那么多红疙瘩，是过敏了吗……” 红玫目瞪口呆地看着叶苏，心想：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吗？他是怎么看见的？难道，我们平时在他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服了还不行么 “不要再说了！我不再隐身了还不行吗？”花火尖锐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树林。 话音刚落，她又凭空出现在了叶苏的面前。她飞快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脚，果然，漂亮的鞋子上粘着厚实的牛粪，她顿时觉得浑身发软，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她马上想到了更加要命的事情，警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胸。想想不对，她双手又改为捂住自己的小腹处。 叶苏的一句话彻底把她逼疯了，“四颗芝麻大小的痣，组成了一个菱形。” “啊啊啊啊啊啊啊……”花火大声尖叫了起来。没错，她的胸前确实有四颗黑色的小痣。 她的心态已经崩了，一个妙龄少女，居然就这样被一个男人看得光光，简直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她的羞耻心爆棚，再也不想比试了，只想逃走。 可是，偏偏双腿又挪不动，她无力地跪在了草地上，一脸的沮丧，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神气。 叶苏看穿了她的心思，就说：“刚才可是你亲口说的，只要输了就臣服于我，绝不耍赖。你也别担心，那是我的灵术能力，是为了对付你的隐身术才开启的，平时并不会开启，对精神力消耗太大。” 花火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脸的不甘心，一言不发，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叶苏说：“被我用这种手段赢了，你一定很不甘心，是吧？” 花火鄙视的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 花火就算了，关键是自己的老婆也露出了鄙视的眼神，还狠狠地说：“回去好好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叶苏看了一眼红玫，幽幽地来了一句：“粉色的。” 红玫抱着自己的胸口，急忙后退了几步，差点被裸露在地面的树根绊倒。 她昨天刚和灵忆、灵好一起去买的新内衣，没想到一眼就被叶苏给看到了，心里又羞又气。 叶苏一把上去扶住了红玫，看着她愤恨的眼神，就无奈地说：“老婆大人，你也不相信我么？我几乎从未开启过这个灵术。它不仅穿过衣服，还能穿过血肉、骨骼、血管 ，相信我，那种景象，我不是必要的情况下真的不想看。” 红玫脸色这才好了些，她说：“现在呢，怎么办？花火虽然输了，但肯定是不服你的，我也不服。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做事没头没脑，但是没想到连底线也没有。” 树林里的黎梨无聊得都打哈欠了，她心想：本以为还能看到国王陛下的手段呢，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没有神灵的青睐，他已经不足为惧了。 算了，趁他还没发现，赶紧走吧。 花火站了起来，在草地上蹭了蹭自己鞋子上的牛粪，无精打采地说：“我输了。输了就要遵守诺言，我，花火，愿意臣服叶苏陛下，为她效劳。但是，我将永远鄙薄他的人品……” 红玫一听就生气了，心想：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跟我老公说话呢？你怎么不当着伊斯廷的面说鄙薄他的人品呢？老公，你也真是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丝毫不畏惧你这个国王？ 叶苏突然冷冷地说：“花火，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如果还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就给我立即滚出玫洛薇。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效忠，我不需要。并不是说没了你，我们就对付不了魔兽。” 花火被叶苏冷得像冰一样的话给吓住了，她不禁抬起了头，看着叶苏的眼睛，吃了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苏金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整个人似乎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红雾。 红玫也觉察到了叶苏一样的地方，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却惊恐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的那片红杉林，已经全部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不知不觉间，花火灵术引起的大火已经熄灭了。 天地间，安静得有些可怕。本来流动的河水，也都完全冰封。河里的鱼，还保持着游动的姿态。 叶苏只是很平静地站在那里，突然之间，他身上笼罩着的红色的雾一样的东西直冲云霄，巨大的气流将花火逼退了好几十步，头发和裙子在风中乱飞。 红玫也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就在她快被风吹跑的时候，叶苏拉住了她的手。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丈夫的胳膊，就像一片树叶一般，整个人都被吹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股气流才停下。 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的花火茫然四顾，发现目力所及的地方都变成了纯净的白色，红杉林被刮得东倒西歪，上面挂满了冰凌，脚下的野草也被冻得硬邦邦的。 叶苏拉着红玫的手，平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红玫牙齿冻得咯咯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敢相信刚才的这一切是他造成的。因为她比谁都知道，叶苏根本就没有怎么用力，他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 最最吃惊的还是黎梨，她已经走出去好远了，突然听见异响，警觉地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当她继续前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被粘住走不动路了。 她看了一眼地面，认出那是艾薇儿的冰灵术，回过头一看，只见红色的气流直冲云霄，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只展翅的凤凰，随即整个大地都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她的惊讶溢于言表：神灵不是已经抛弃他了吗？为什么他的力量反而比之前更加强大了呢？ 叶苏看了失魂落魄的花火一眼，拉起红玫的手，淡淡地说：“不管你信不信，这只是我很小一部分的力量。宝贝女儿马上就要来到我身边了，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谁也没听懂叶苏在说什么，包括红玫。她还在纳闷，二公主的宝宝是快要出生了，可这和你的力量有什么关系呢？ 她有这样的疑问是正常的，包括叶苏也并不清楚其中的关节。凤凰神离开他的身体后，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孕育出了二公主肚子里的胎儿。 叶苏只知道，他和自己女儿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但不知道父女俩的眼睛也是连在一起的。随着艾薇儿肚子里的宝宝一天天长大，凤凰神带走的力量也慢慢复苏，叶苏可以通过眼睛调取凤凰神近乎于无限的恐怖力量。 叶苏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花火说：“我一直都能看见你。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之前你有几次接近我，都被我的猫给缠住了吧。还有，为什么我的猫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你了吧？” “原来是你让它们跟着我的！”花火惊道。想起被猫折磨的那些日子，她有些恼羞成怒。 叶苏说：“你得感谢它们。” “为什么？！”花火觉得叶苏有些不可理喻。 “如果不是它们缠着你，你肯定已经在玫洛薇暗杀不少人了。你要真是那么做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捆上石头推下大海，和帝国的其他间谍团聚了。”叶苏说。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是风姿和冰颜极力保全你的。她们和我说，花火很有可能只是被伊斯廷蒙蔽了，如果她真是个恶人的话，在玫洛薇城中心使用灵术，引起混乱后，再进行暗杀，效果会更好。” 花火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侮辱，她气愤地说：“那些居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暗杀他们？我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有朝一日我成为贵族，这会成为我的污点。” 叶苏哑然失笑，“那么，伊斯廷许诺事成之后封你为子爵呢，还是伯爵呢？” 红玫也微微一笑，没想到眼前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居然是一个官迷。 “圣殿骑士……” 叶苏不满地叫道：“啊？骑士？我就这么不值钱？杀了我也就换个什么圣殿骑士的头衔？这实在是太小气了。花火，如果你能杀了伊斯廷，我直接封你个公爵！你真是没有跟过好领导，居然就这么被伊斯廷这个魔鬼给收买了。” 花火说：“不可能的！伊斯廷大人是神的子嗣，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就连他一根头发也伤不着。” 叶苏说：“哦？是吗？” 花火使劲点了点头。 叶苏笑着说：“我可是听说了，你让人把偷回来的碎星送回了帝国。伊斯廷爱不释手，就是不知道怎么触发。他把碎星放在了自己的宝库里。” “就在他欣赏宝库里的财富时，碎星爆炸了，在他俊美的脸上开了几个长长的口子，还烧掉了他大半个宝库的东西。这么看来，他也就是个普通的精灵而已。” 花火一听，立刻打消了回帝国的念头。她知道，就算自己立下再大的功劳，伊斯廷也不会放过自己了。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人类之主堵死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只是问：“那图纸也肯定是假的了，按照那个图纸，会制造出什么来？” “哦，忘了告诉你了。按照那张图纸生产出来的，是一个碎星形状的实心铁制品。不过，我也给了他一样好东西。你偷走的弹药配方其实是彩虹糖的配方。对了，你的答案是……” “我服了还不行吗？”花火绝望地喊道。她一刻也不想和眼前的这个人类之主作对了，看到叶苏的笑容，她的贝齿都快咬碎了：比起伊斯廷来，你才更像是魔鬼！！！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帝国灵术师的晚宴 当瑟琳娜看见一个无比精致美丽的小姑娘跟着叶苏走进王宫时，她便问：“叶苏国王，这位姑娘是谁？” 叶苏得意洋洋地说：“伯爵大人，这下子该敬佩我了吧？” 瑟利夫伯爵去世后，瑟琳娜继承了其伯爵的头衔，叶苏倒也没有叫错。 瑟琳娜把惊讶的目光投向叶苏身边的红玫时，红玫点了点头，瑟琳娜目瞪口呆：来无影去无踪的花火就这么被叶苏国王给降服了？ 这个看上去不靠谱的国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叶苏对花火说：“花火小姐，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吧。好好休息休息，今天晚上我会为你们帝国的几位灵术师举办宴会。好啦好啦，别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又没有谁要欺负你。” 花火咬着嘴唇说：“你别看我！” 叶苏见瑟琳娜惊讶的眼神，就绅士地摆摆手：“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叶苏和红玫看了看在婴儿房里沉睡的玫黎，又去看了看已经痊愈的黎梨。红玫怪道：“黎梨，你最近怎么感觉有些不开心，是谁欺负你了吗？” 黎梨看了玫逸一眼，赌气地不说话。叶苏就说：“可能是生病想家了，我们也把黎梨扣在这里太长时间了，是该让她回去和家人好好团聚团聚了。” 红玫忙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黎梨，你都已经来这里好长时间了，要不赶紧回去看望看望家人吧。它们和你不一样，要是以为你出了事，对双方都不好。” 黎梨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一下头。 回到房间后，红玫一脸认真地说：“你和黎梨之间，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玫逸大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红玫想了一会儿就说：“你的做法是对的，我们是在冒不起这个险。亲爱的，各大王国都没有独立应对魔兽的能力，到时候又是得依靠你。” 叶苏看着红玫美丽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声在她耳边说：“老婆大人，今天你在花火面前为我出头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 红玫觉得身体有些发软，她声音有些发颤：“亲爱的，你别靠我耳朵说话……我……亲爱的，现在还是白天，会被人笑话的……至少先把门关上好吗？” 叶苏只是胡乱答应了一声，抱着红玫滚进了被窝，两人抵死缠绵，炽热的爱意充满了整个房间。 * * * 晚上，花火早早被送到了王宫，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宴会厅里。她局促不安地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只希望时间早点过去。 过了些时候，红玫下来了。她本来只想好好睡一觉，不想参加什么晚宴，可是叶苏便让她参加。红玫经过长期和叶苏的相处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丈夫什么事都会顺着自己，但相应的，他坚持的事情自己也要顺着他。 花火一见红玫王后，心里感觉很惶恐。她早上还想着要刺杀人家的丈夫，而且还和对方交了手，晚上就已经成了人家的子民。她赶紧向红玫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红玫微微一笑，对她说：“不用紧张。玫洛薇的精灵国民绝大多数都是从东境过来的，有不少还和国王在战场上相见过。他们也都挺好的。更何况你在玫洛薇也没害过人。” 就在这时，穿着便装的伊莉雅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花火见到伊莉雅，浑身一震，盯着伊莉雅看了很久，伊莉雅就微笑着说：“你好，花火，帝国的叛节者。我也是帝国的叛节者，名唤伊莉雅。” “伊莉雅主教，果然是你！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花火激惊讶地说。 伊莉雅淡然地说：“那我还能去哪呢？你总不会是想让我守着帝国那个变质腐烂的教会吧？我可不愿意，在玫洛薇我过得很开心，也很有尊严，在帝国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宠物。” 花火刚想说话，风姿和冰颜又走了进来。两人先是向伊莉雅和红玫行了礼，然后又朝花火走了过来，亲热地和花火说着话。 花火再怎么别扭，也不能在玫洛薇的王后和教宗面前给两人脸色。而且，两人确实在国王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否则叶苏国王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 伊莉雅说：“红玫，你很少参加这种晚宴，怎么今天愿意来了？” 红玫说：“教宗，您确信您想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吗？” 伊莉雅和红玫的母亲亲如姐妹，和她的女儿偏偏也亲如姐妹，无话不说。她瞬间明白了红玫的意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心想：你个臭丫头，真是结了婚生了孩子后就脸皮厚了，居然和我开这种玩笑！ 风姿大概明白了红玫的意思，冰颜和花火两个小姑娘则是一脸懵懂。 红玫见伊莉雅嫌弃的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年轻的小阿姨思想有多么污。她赶紧说：“叶苏说，今晚参加宴会的除了他都是女士，他怕其中有不少他的仰慕者，到时候和我还有二公主说不清，就让我来了。” 宴会厅里顿时笑骂成了一片，特别是伊莉雅。她恨恨地说：“我们的国王陛下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谁会仰慕他？花火说他靠老婆才当选的南境十子，他居然就真的把红玫带过去了。还有没有脸了？” 红玫故作不高兴地说：“教宗大人，他再怎么不要脸也是我的丈夫，你在公开场合说他不要脸我也会觉得很丢脸。请以后不要再说他不要脸了。” 风姿和冰颜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心想：王后，你一连说了三个不要脸！你才是诋毁你丈夫最厉害的。 花火心中暗暗称奇：这个国王连神级魔兽和伊斯廷大人都不怕，偏偏害怕自己的老婆。真奇怪，我看红玫王后脾气挺好的，据说艾薇儿王后脾气更好，有什么好害怕的？ 叶苏走进宴会厅，笑着说：“气氛这么活跃？大家都认识了吧？”他又一一介绍了一遍，然后就说：“瑟琳娜在陪艾薇儿，就不参加了，我们开始吧，请大家入座。” 各人按名卡坐毕后，叶苏皱着眉头，仔细地盯着手中的银质餐具，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叶苏才说：“王后，餐具好像有些旧了。” 伊莉雅和红玫不用说，冰颜和风姿这些大家出身的人也就看不上这些银质餐具。只有平民出身的花火觉得：这些餐具这么新，怎么就说旧了？ 红玫说：“是啊，我们用它宴请过不知道多少人。” 叶苏说：“你回头和灵仪说一下，让她家再送我们两套。”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国王的无耻，红玫却坦然道：“要倒是可以，不过以什么名义呢？灵仪的父亲已经送了不少餐具、字画和古董给我家了。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也没法开口。” 冰颜天真地说：“国王陛下，王国就真的连买一套餐具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叶苏哈哈大笑：“冰颜，你在说什么呢？我们的人口不到南境的十分之一，国民财富却几乎和南境相当。金鸡纳霜早已经开始量产，第一批青霉素也已经生产到位。你来玫洛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觉得自己的新国家比帝国差在哪了吗？” 冰颜哑口无言：玫洛薇不知道要比帝国好多少倍。 伊莉雅不屑地说：“有这么多钱，却连一套餐具都舍不得买。” 叶苏笑道：“教宗大人，您做教宗不容易，我做国王又何尝容易。人性中天生有利己的成分，很容易滑入贪婪、自私和享乐的深渊。我今天买一套餐具，明天买一套金银首饰，后天买一处庄园，有多少财富也不够花，只好加税，暴力征税……这不是你想看见的吧？” 红玫撇了撇嘴：“这就是你敲灵仪竹杠的理由？” 叶苏：“王后，你似乎和我有些离心啊。” 风姿看着互相拌嘴的国王夫妇和伊莉雅教宗，心里觉得阵阵暖意，就好像和家人聚餐一样。她开始无比思念起自己被关押在帝国的亲人，心情也莫名地抑郁了起来。侍女端上来的美味佳肴也让她觉得味同嚼蜡。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冰颜。 花火倒是个例外，她早就没有亲人了。也正因为如此，深深的自卑从小就刻入了她的骨髓，她一见到身份比她高的人就本能得有些胆怯和忐忑。 晚宴快结束时，叶苏站起了身来，对大家说：“有几个人，我想让你们见一下。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他拍了拍手，一男一女两个头发斑白的精灵走了出来，精神有些萎靡。 冰颜眼睛顿时直了，她唰地站了起来，箭般冲了出去，猛地抱住了两人，呜呜哭了起来：“爸爸，妈妈……”。 那两个精灵也紧紧抱着冰颜，泣不成声。 叶苏说：“那是冰颜被伊斯廷关押在地牢里的父母，伊斯廷一直以此为要挟让冰颜为他做事——伊斯廷特别喜欢用这一招。花火，你觉得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遁去的狐狸小姐 花火没有说话，自从她知道伊斯廷下令风姿虐杀她后，她就有些动摇了。她心里还对自己说：至少伊斯廷大人对我很好，如果我不是受了玫洛薇国王的欺骗，相信伊斯廷大人一定会信守诺言，封我为圣殿骑士。 伊莉雅吓了一大跳道：“叶苏，你是怎么从伊斯廷的地牢里把人救出来的？在帝国，伊斯廷的地牢被称作地狱，从来没有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你是如何办到的？” 叶苏笑道：“还能怎么办，花钱解决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在帝国的情报人员花了两万洛币，买了两条人命。便宜吧？” 他所说的话被冰颜全部听到了耳中，冰颜松开抱着父母的手，大步朝叶苏走来，作势就要下跪，叶苏忙拉住了她：“别！我们玫洛薇不兴跪拜礼，你用不用感谢我，我们最缺的就是人口，这笔钱对我来说是很合算的买卖。” 冰颜一把抱住了叶苏，叶苏无辜地看着红玫，举起了双手，手都不敢往下放。红玫无奈地想：咳，我还能说什么呢。你明明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制造浪漫，可却总能给别人最大的惊喜。我知道了，你别再委屈了。 宴会结束后，其他的人都走了，风姿本来也想走，被叶苏叫住了：“风姿，有点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风姿泪水唰地就流了下来，她早就有不好的预感了。如果她的父母还活着，以国王陛下的性格怎么也会把他们营救出来的。 叶苏踌躇了半天才说：“风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本来抱有一丝幻想的风姿顿时崩溃了，她抽泣着说：“国王陛下，我知道您尽力了。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请毫无隐瞒地告诉我一切，好吗？” 叶苏看着风姿，沉声道：“请你做好准备。我真的是不想说，事实对你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你父母入狱后不久就双双自杀，怕的就是伊斯廷用他们来控制你，之后的事情……无须我再说了。” 风姿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悲伤和屈辱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她简直像要哭死过去一般，等她停止哭泣后，她一字一句地说：“伊斯廷，他日我一定要让你忍受我今日千万倍的痛苦与折磨！” 凄厉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花火的耳朵里。 走在宫廷台阶上的花火吓得浑身一颤。她不由得裹紧了外套，匆匆往自己的住处走去，逃避风姿四处弥漫的杀意。 叶苏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帝国在玫洛薇的势力已经被全部拔除了，你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对了，你父母的遗骨已经被运往了大湖省安葬。你……尽快去看看他们吧。” 风姿如同死灰一般的心再次发出微弱的光辉，她实在是不愿父母再留在肮脏的帝国。她擦干了眼泪，问叶苏：“国王陛下，为什么要把我的父母安葬在大湖省？” 叶苏说：“还是让他和你说吧。” 说完，他转身回宫里去了。 风姿正在疑惑时，停在王宫门口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高高帅帅的年轻小伙。风姿一见是慕辰，惊叫了一声，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下子随着眼泪倾泻了出来，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慕辰把风姿抱上了马车。马车开动后，他疯狂地亲吻着风姿的额头、脸蛋、鼻子和嘴唇，风姿感到浑身有些发软。这时，慕辰才停了下来，对风姿说：“那天分别后，我没有去大湖省，而是去帝国执行任务去了，救回了冰颜的父母，也带回了岳父和岳母的遗骨。因为花火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就擅作主张把岳父和岳母的遗骨安葬在了我家乡教会的墓地里。” 风姿抱着慕辰，泪流满面地说：“他们也一定很满意你的安排。” * * * 艾薇儿的房间里，叶苏把手放在艾薇儿的肚子上，感受着胎动。突然，艾薇儿哎哟了一声，吓得叶苏忙扶住了她。过了一会儿，艾薇儿笑着说：“不用紧张，没事的，是女儿踢了我一下。” 叶苏义正辞严地说：“她也只能再嚣张两个月了。等她出来了，我再揍她一顿。” 艾薇儿说：“你舍不得的。” 叶苏：“……” 艾薇儿看着叶苏，轻声说：“你一定很担心洛川吧？瑟琳娜和我说了，北境的战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国内已经有很大的反对意见了。我知道你是想等女儿出生再过去，可我怕洛川有事。要不……” 叶苏抱着艾薇儿，笑着说：“薇薇公主，你就别操心了。洛川那里不会有问题的。这段时间我好好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直接掺和北境的事。现在，艾琪璐姐姐是精灵共主，我一个人类掺和精灵王国的事情，会让她承受外界多少压力？” 艾薇儿说：“是的……” 叶苏又说：“你放心好了，洛川和北境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玫洛薇的军官和战士也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可靠，更何况还有我们花灵的伙伴。接下来，我们只要配合好艾琪璐姐姐，一举击垮伊斯廷，北境的问题就解决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瑟琳娜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叶苏尴尬地摸了摸头，离开了艾薇儿的房间。 * * * 夜深了。 王城陷入了彻底的沉寂中。除了猫头鹰和在王城巡逻的士兵，天地万物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叶苏看完艾米丽娅递上来的文件后，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看完后，他把文件放在了隔壁灵忆和灵好的办公室里，关掉了办公室的灯，朝黎梨的房间走去。 他轻轻敲了敲门，没人理他。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黎梨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叶苏进来后，她就说：“我决定明天就走。” 叶苏说：“那最好不过了。” 黎梨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我可以变成拟人形态，但我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你杀死了深海之主，已经是魔兽一族重新夺回精灵大陆最大的障碍。放任花火杀死你，而不是自己动手，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叶苏笑道：“自艾米丽娅女神起，魔兽一族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精灵和人类。魔兽一直是精灵大陆恢复和平的最大障碍。我能容忍你在这一段时间，已经是在拿我全家的性命和玫瑰城居民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了。刚开始，我们都还挺喜欢你的，可是，出了花火的事后，我就无法再信任你了。” 黎梨美丽的眼中满是泪水：“为什么风姿、冰颜和花火，还有好多好多的其他人犯了错误后，你都能包容他们，而对我却这么没有耐心？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说着说着，黎梨就泣不成声了。 叶苏摇头道：“不能。” 黎梨冷笑道：“都说我们魔兽残酷无情，你作为一个人类也不遑多让。” 叶苏说：“你错了。我给了风姿她们一次机会，但如果她们不知道好歹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下她们的脑袋。但是对你，我自认为下不了这个决心。所以，还是让你走的好。” 黎梨哈哈大笑了起来，脸都有些变形了，“下不了决心？我看是做不到吧？” 叶苏笑道：“狐狸小姐，你是很厉害，可是也别太自大了。我的女儿就要出生了，我的力量慢慢又回来了，对付你，现在的我只需要两秒钟。” 黎梨出人意料地没有笑。 她悻悻地坐在了床上。 她心里知道，玫逸虽然很喜欢开玩笑，但是只要说出口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叶苏看着黎梨满眼泪水的样子，心中不忍，就说：“不管怎样，感谢这三个月以来你对玫黎的照顾。等他长大后，我们会和他讲起你的故事，如果我们还活着的话。对了，你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吗？我不会不遗余力地为你做到。” 黎梨说：“什么都可以吗？” 叶苏说：“嗯。” 黎梨想了想就说：“治好我的青霉素，我想带很多回去。是很多。至于用途，你不要问我。” 叶苏笑着说：“小事一桩。我管你做什么用。对了，你知道怎么用吗？最重要的是，小心点别把空气输到血管里，不然再强大的魔兽也会小命不保。” 黎梨一吓：“知道我拿去做什么，你还愿意给我？” 叶苏说：“嗯，不然你对红玫和玫黎的恩情没法还清。第一批你全部拿去，可以吗？这样子，咱们互不相欠。” 黎梨想了想，警惕地说：“你不会把一些毒药什么的给我吧？” 叶苏道：“你疑心病真是太重了。这样吧，要不你现在就和王宫卫队一起去把药取回来，自己亲自看着，明天天一亮就走，好吗？” 看到黎梨远去的身影，叶苏心道：我居然对一个魔兽抱有过幻想，还真是天真。你应该不会回来了，这样也好，分别的时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我们曾经以家人的身份相处过三个月，我没有办法憎恨你，也绝不希望再见到你。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候，侍卫回来报告：黎梨小姐拿到药物后就自行离开玫瑰城了，去向不明。 第二百三十章 狐狸小姐回家了 魔兽世界。 一只巨大无比的红毛狐狸趴在一棵大树下。粗大的树干上挂着几十瓶青霉素，透明的青霉素溶液顺着一根根长长的导管，经过毛衣针粗细的针头输入红毛狐狸的体内。 渐渐地，那只红毛狐狸觉得体内冰凉冰凉的，浑身的高烧也慢慢退了，整个身体都舒服了下来，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就这样，七天过后，一度被认为只能静静等死的狐狸一族的族长、黎梨的妈妈黎玖，终于恢复了健康。 它睁开了细长的眼睛，看着穿着人类衣服的女儿黎梨，眼中满是慈爱和感激，轻声低吼道：“黎梨，我的女儿，多亏你从人类世界偷来了这东西，不然，妈妈这次就真的要完了，我们的敌人就要幸灾乐祸了。” 黎梨说：“这不是我偷的，是那个人类之主送给我的。妈妈，您回复健康就好。” 黎玖惊得站了起来，八条金色的尾巴如同八堆燃烧的篝火一般冲向天空，细细的眼睛都勒圆了：“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送给你？这种比狐丸还神奇的东西估计整个精灵大陆也没有多少吧？至少我之前在精灵大陆时从来没有见到过。” 黎梨说：“是很珍贵，但是并不稀有。您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是青霉素溶液。青霉素就是甜瓜腐烂时上面长得那层青色的霉。人类把青霉收集起来培养，用被称作放射线的东西进行照射增殖，还要经过发酵、提纯等各种工序。这种东西并不是发现的，而是发明的，可以大规模量产，意思就是——他们想生产多少就可以生产多少。” “什么？！！！”黎玖咆哮道，“想生产多少就可以生产多少？那我们辛苦修炼得到的狐丸还有什么意义？” 黎梨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这是我亲眼见到的，玫洛薇王国的医药工厂源源不断地生产着这些东西。” 黎玖惊道：“他是怎么愿意给你的？他就想不到你会用来救治我们魔兽的吗？” 黎梨说：“怎么可能不知道？妈妈，我们狐狸在魔兽一族中是最聪明的，为此神灵当年把智慧之主的称号给了我们狐狸一族，一直传到了我这一代。可坦白说，我们比起那个人类来实在是差的远！他说这是为了感谢我救了他的王后和照顾他的孩子。给了我这些西后，我和他就互不相欠。下次再见面，就是你死我活了。” 黎玖忽忽笑道：“你死我活？他还真敢说！”它来回踱了几步，跳到了一座百十米高的小山包上，“他们所谓的神级魔兽，我们还有二十只。上一次如果不是那只鲸鱼太蠢，我们早就回到我们的故土了！” 黎玖绿色的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盯着黎梨，“对了，黎梨，你去玫洛薇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杀了那个两次坏了我们好事的人类国王，你为什么没动手？你不会又被自己那些无聊的想法给绊住了吧？” 黎梨撇了撇嘴，“我若是没动手，又怎么会被赶回来？他们刚开始可喜欢我了。”说到这里，黎梨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再说了，青霉素也就是这几天刚发明出来的东西，我要是杀了他，你也就活不了了。” 黎玖：“也，也是……”它想了想，随即说：“什么？被赶回来？区区一个人类能把你赶回来？” 黎梨觉得浑身难受，就一件一件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本来她是打算直接变为拟兽形态，挣裂衣服的，可想想这是红玫陪着自己一块去买的，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情愫，不愿意去破坏这些衣服。 她脱掉了洁白的长裙和小衣，漏出了绝美的身体，随即化作了拟兽形态，成了一只红毛狐狸。 变身完成后，黎梨就说：“妈妈，您可别忘了，深海之主也是被他杀死的。他的妻子、妹妹还有首席大臣都是顶尖的灵术高手。杀他没那么容易。对了，今年魔兽老大什么时候发动精灵大陆征伐？” 黎玖说：“今年悬了。前不久，天空、沼泽、丛林、草原和深海几个部落联合向那只大笨蛋施压，说它们再也不愿去攻打精灵大陆，恢复什么魔兽的荣光了——最近这四次精灵大陆征伐损失实在太严重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黎梨抖了抖尾巴，“早弄清楚了。前两次是那个人类国王的妻子艾薇儿干的。我见过艾薇儿，对她使用了‘勘破’之力。她是艾斯特的后人，完整地继承了艾斯特的灵术之力。他们所谓的史诗级和传说级魔兽很难对付艾薇儿。第三次是那个人类国王主导的，那个时候他还不会灵术，却成功地把另外九个灵术师捏合在了一起。” “第四次，”黎梨莹绿色的眼睛中泛着冷冷的光，“妈妈，第四次是神灵帮助了他们！魔兽老大一直苦苦寻找的凤凰之眼早就成了那个人类国王的右眼了！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他释放灵术时，右眼变得血一般通红，和凤凰神一模一样！” “啊？凤凰之眼怎么会落到一个人类的手里？”黎玖惊骇道。 “我也不知道。有一件事情让我比较在意，”黎梨说，“他的首席大臣名字也叫艾米丽娅，她和一千多年前的艾米丽娅女王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虽然没见她使用过灵术，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可怕的气息。每次只要她在场，我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黎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别多想了。精灵的寿命也就几十岁而已，绝无可能活到今天。艾米丽娅那个蠢货得罪了凤凰神，肯定早就死了！凤凰神不死不灭，根本无人能够夺走她的眼睛！” 黎梨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她本来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见妈妈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她躲到了山洞里，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心里突然难过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她想起了在玫洛薇王宫快乐的点点滴滴。每天早上一醒来，都有一个香喷喷的小宝宝睡在自己身边，要是他醒的早的话，就会咬它的耳朵或尾巴。 两位王后对她也很好。红玫王后经常带着她逛街、买衣服，把她当成闺蜜一样，两人动不动就去风零所在的晨星省去泡温泉、晒太阳、潜水、游泳。一直十分怕水的她见到海底五彩斑斓的鱼儿和珊瑚后，惊喜得叫了出来。 艾薇儿王后虽然是南境的公主，但是生性温柔贤淑，一点架子也没有。她早早和黎梨说了，等她的女儿出生了，一定要让黎梨做她的家庭教师。黎梨还记得，自己把手贴到艾薇儿的肚子上时，里面的小家伙和她“击掌”给她带来的触电感。 至于赶她回来的叶苏，对她其实也很好。她心里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叶苏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看待的，直到花火的出现，让叶苏认清了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魔兽与人类和精灵根本是不可能共存的。 连她黎梨都做不到的事，其他的魔兽更没法做到了。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山洞里阴冷潮湿。远处魔兽之王居住的黑宫突然传来了长长的呼啸之声，玫黎心里抱怨了几句，却立刻爬起了身，不顾大雨，朝黑宫冲去。 半个小时候，她出现在了山间的黑宫门前。屋顶尖尖的黑宫完全由黑色的山石建成，没有一丝丝杂色，透明清亮的雨水落在上面，似乎也被染成了黑色，四处游走。山间白骨遍地，一片肃杀气氛。 黎梨自言自语地说：“这次进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了。魔兽记仇不记恩，想让魔兽老大看在我当时救它一命的份上就一直对我不闻不问，似乎太天真了。” 我多想对你说一句，我错了。 可是，应该不会再有机会了。 * * * 王宫告急！王宫告急！王宫告急！ 玫黎一觉醒来，见不见了黎梨，就不高兴了，放声大哭，就连他妈妈都哄不住他。他哭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两只小手小脚不停地挥舞着，任谁也哄不住他。 除了叶苏和红玫、艾薇儿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黎梨出走的事，也不知道黎梨的魔兽身份。叶苏只是解释说，黎梨家里出了些事情，连夜赶回了老家，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也不知道闹了多长时间，玫黎终于睡着了，王宫里这时才安静了下来。 红玫给玫黎盖上了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狼狈地说：“我自己几乎都没怎么带过孩子，都是黎梨给带的。她乍一走，我手忙脚乱的，还真应付不过来。” 叶苏叹道：“我们也没有办法。再说了，我们不还有艾琪璐女王送来的宫廷保姆吗，她们一定会把玫黎照顾得很好。我知道黎梨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了，但是就和她自己说的一样，她始终是兽性难除，和我们在一起迟早会出事。到时候不是她杀了我们，就是我们杀了她。现在这样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红玫说：“嗯。我同意你的做法，现在及时切割，他日若在战场相见，彼此都不会也必不会留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史上最大规模魔兽袭击 黎梨走了后，玫洛薇的一个重大隐患终于解除了。 叶苏的心总算放下了。 黎梨消失的第二天晚上，他忍不住把整件事告诉了艾米丽娅。 他原本以为艾米丽娅会暴怒，谁知道艾米丽娅只是淡淡地说：“我早就知道了，别忘了我当年和魔兽打过多长时间的交道，她身上的味道我早就闻到了。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对魔兽抱有幻想，现在经历过了，知道事实的残酷了吧？” 叶苏惊讶道：“你早就知道了？” 艾米丽娅柔声说：“嗯。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能主动把黎梨的事情告诉我，这说明你相信我。我知道你两次参加过对魔兽之战，得到了凤凰神的一些力量，逐渐积攒了对抗魔兽的信心和勇气。” “但是，以后千万不要做这种蠢事了好吗？你这是在拿家人和国民的生命冒险。相信我，我比你更知道魔兽的危险。下一次，再有魔兽出现在玫洛薇，我会直接把它砍成两段。” 叶苏握着艾米丽娅的双手，问道：“老婆大人，你当年面对那么多魔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都不敢想象，那是多么令人绝望的境地。去年一只神级魔兽就几乎让整个世界面临灭顶之灾。我听红玫的妈妈说过，你杀了好几只神级魔兽……” 艾米丽娅温柔地看着叶苏，轻声说：“是很不容易。你经历过的痛苦与绝望，我都经历过，而且比你更惨。我身边可没有红玫、洛叶、星辰那些从一开始就支持我的伙伴。你知道，我是艾氏一族的。那几个人中，除了玫洛希娅外，其余都是在艾氏一族扩张中兼并的其他精灵部落首领的子女……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最后，也不太好。” 叶苏只是静静地听着艾米丽娅说话，没有插嘴。 艾米丽娅看着窗外明净的月光，有些落寞地说：“我一直在逃避以前的事情，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从一个不被看好的部落首领的**接任部落首领，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成了艾氏精灵王国的国王，被推举为精灵世界的共主，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突然间，遭到背叛，遁入人类世界，就此与精灵世界隔绝。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曾经的那些同伴们是何时离世的。” 艾米丽娅转过头来，笑着说：“不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亲爱的，再有魔兽征伐，请让我和你一起去，好吗？和你在一起后，我的心结也慢慢解开了。一千年前没能完成的彻底消灭魔兽的任务，这次就让我们一起完成吧。” 叶苏爽快地点了点头，随即说：“亲爱的，凤凰神和我说过，以前魔兽是很温顺的，没有后来这么狂暴，是这样的吗？” 艾米丽娅说：“亲爱的，我都说过，让你不要再对魔兽抱有任何一丝幻想了。如果你是魔兽，你敢在凤凰神面前放肆吗？” 叶苏恍然大悟。这就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 艾米丽娅认真地说：“就算这片大陆本来是魔兽大陆，那又怎么了？我们精灵为了自己的生存权扩张又有什么不对的呢？就拿你来说吧，你是希望与我们精灵和解共生，还是与魔兽和解共生呢？” 叶苏说：“老婆大人，我知道了。是我太天真了。两次魔兽征伐侥幸活下来后，我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有些忘乎所以了。据我估计，黎梨回去后，魔兽世界很快就要对精灵大陆有所动作了。伊莉雅主教应该很快就能预知魔兽征伐的时间和地点了。这次，我们一定不会再像上两次那么狼狈了。” 说到这里，艾米丽娅满是兴奋地说：“嗯，亲爱的，你真是好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么神奇的东西。不过，”她又有些疑惑地说，“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送到北境战场呢？那样的话，战争早就可以结束了。” 叶苏接过艾米丽娅递过来的一个剥好的橘子，笑道：“老婆大人，这是一道送命题，对吧？真要那么做，玫洛薇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好名声就全都毁了，玫洛薇境内的精灵国民肯定也会觉得难以接受。再说了，你是第一代精灵王，艾琪璐姐姐是新任精灵王，残害精灵帝国子民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做。” 艾米丽娅温柔地说：“谢谢。” 叶苏看了看表，凑在艾米丽娅耳边说：“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艾米丽娅脸瞬间变得绯红，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叶苏已经吻了上来，把她压在了身下。不一会儿，两人就如同连体婴儿一般粘在一起，小小的房间里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一向高冷的艾米丽娅如同一只小猫般蜷缩在叶苏的怀里，满脸的红晕，轻轻地喘息着。她见叶苏一直在看她，主动向他索起吻来，两人说不出的甜蜜。 * * * 第二天一早，伊莉雅面色凝重地出现在了王宫的国王办公室里，先是和艾米丽娅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刚被叫醒、哈欠不断的叶苏说：“叶苏，我已经预测到了，明年风月魔兽将大举对玫洛薇进行袭击。这次魔兽来袭的量难以估计。” 叶苏笑道：“教宗大人，何必那么紧张？我们本来都应该死在上次魔兽来袭中了。现在，你如愿成了万人敬仰的神的代理，我也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和马上就要降临这个世界的女儿，女神待我们已经不薄了。” 伊莉雅拢了拢银色的头发，笑道：“你说的对。对了，上次魔兽狩猎时，你说如果能活下来就加入女神教，之后就没动静了。” 叶苏看了一眼美丽高挑的艾米丽娅，挠了挠头：“教宗大人，我可能有意无意做过一些亵渎女神的行为，不，是很多，仔细想想还是不要加入为好。” 伊莉雅早就猜道艾米丽娅的身份了，前不久也亲自向艾米丽娅证实过了，哪里还会听不懂叶苏的意思。她无奈地想：我们的女神还活着，而且已经嫁人了，还是在我的主持下结的婚。 艾米丽娅瞬间明白了叶苏的意思，还之以白眼。她对伊莉雅说：“教宗小姐，请不要再听他胡说八道了，也不许称呼我为女神大人。这次魔兽将才从哪里登陆呢？” 伊莉雅说：“西境。但目标是圣城真灵。” 叶苏惊讶道：“圣城真灵？那可麻烦了，艾琪璐姐姐现在根本掌控不了真灵的局势，真灵城的实际统治者是一个自称女神子嗣、名为伊斯廷的家伙。我和伊斯廷已经结下了梁子，恐怕连真灵城都进不去。” 艾米丽娅见伊莉雅困惑地看着她，忙说：“伊莉雅，你千万不要乱想，我没有任何子嗣。我对女神……算了，我就不对自己立誓了，这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呃……” 就在艾米丽娅词穷的时候，叶苏用口型对伊莉雅说——我可以证明。 伊莉雅和艾米丽娅都羞得满脸通红，索性都装作没看见。伊莉雅对叶苏说：“叶苏国王，魔兽将从西境登陆，聚集在圣城真灵，数量不计其数。你知道原因吗？” 叶苏想了想，走到一副地图前，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以下只是我的推测。前几次魔兽入侵，魔兽在南境和北境都吃了大亏，要进攻东境，也绕不过我们玫洛薇。相较之下，西境的防御力量相对薄弱——洛川以前和我说过，西境连紫纹灵术师都是凤毛麟角。” 叶苏指着真灵城说，“真灵城一直是教权的象征。谁都知道女神教对精灵世界意味着什么。艾米丽娅带领各个氏族和部落对抗魔兽，精灵世界曾短暂地统一过，可是这段统一并没有能够持续多长时间，终因为伊斯利亚等人的野心分裂。” 伊莉雅对叶苏的讲述并不吃惊。作为曾经的帝国主教，她就是少数几个知道世界真相的人之一。 艾米丽娅看着叶苏，不知道他为什么讲起这些不相关的话。 “真正把精灵世界统一起来正是伊斯利亚等人，他们建立了女神教，取得了精灵世界的教权，并通过对各个王国内部事务的积极干涉树立了自己的权威，建立了伟大的帝国，统一了精灵世界。一旦真灵城被击垮，精灵抵抗魔兽入侵的决心将彻底动摇。伊莉雅，你能想象圣城被摧毁的样子吗？” 伊莉雅想了半天，摇头道：“虽然我不喜欢帝国，可是我也不愿意看着它灭亡。诚如你所说，真灵城就是教权的象征，女神教和精灵的生活捆绑得太紧了，真灵城若毁了，后果可能比我们想到的最严重的后果还要严重得多。” “可是，要是去支援真灵的话，我心里却一万个不愿意，”伊莉雅苦恼地说，“真灵城是女神教的圣地，可是圣城的那些权贵们却让人不齿，你们无法想象，他们腐化到了什么程度。伊斯廷甚至还不是腐化得最厉害的。” 叶苏点头道：“你说的对。所以，我们得警告一下伊斯廷和他的朋党们了。艾琪璐姐姐固然有很多不足，但她毕竟是坚定的抵抗派，又有一颗坚定而强大的心，我们必须给她更多的支援。” 第二百三十二章 病毒、枪炮与驯龙 瑟琳娜刚想到国王办公室看看材料，见教宗和首席大臣在办公室里和叶苏谈话，就在门外等着。一听到女王的名字，她的耳朵竖了起来。 艾米丽娅笑道：“上次因为支援北境的事，你的内阁大臣们都吵成一锅粥了。要是再帮助精灵大陆抗击魔兽，他们可就要翻天了。” 叶苏说：“放心吧，我的内阁大臣们可不光是嘴炮强者。一旦真灵城被攻破，那些魔兽将毫无疑问同时向所有方向发动进攻，到时候精灵大陆就完了。精灵大陆完了，玫洛薇也就完了。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瑟琳娜心顿时揪了起来：难道魔兽又要入侵了？ 叶苏想了一会对艾米丽娅说：“老……阿不，艾米丽娅，麻烦你去召集作战会议。会议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吧。对了，记得让瑟琳娜和新任卫生大臣也参加一下。” 第二天上午十点。 王宫的小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伊莉雅、叶苏、红玫、艾米丽娅、洛栗、灵仪、灵忆、灵好、梅林、卡特尼、美子、抚子、瑟琳娜等人都参加了。 其中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苏开门见山地说：“魔兽又要入侵了，时间是明年一月份，地点是圣城真灵，数量是不计其数。” 瑟琳娜听到后遍体发凉，她从真灵回到南境后，曾专门去南方省看了叶苏他们杀死的“深渊”，那具巨大的白色骨架让她不寒而栗。 在玫瑰领，她看到了那具巨鲸小山一般的尸体。尽管魔兽已经死了，但是她仍有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场的玫洛薇王国重臣们并没有怎么吃惊，包括那些在她眼里无比弱小的人类。 卡特尼问：“这次有神级魔兽吗？” 叶苏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忘了问伊莉雅这个问题。 伊莉雅见叶苏在看她，就说：“国王陛下，这次的魔兽来袭规模空前庞大，有近两百只。您觉得几只传说级和史诗级魔兽一起上，威力和神级魔兽有区别吗？我看，神级魔兽的数量就不用说了吧？” 近百只…… 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瑟琳娜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裙子，心里默念道：女神啊，你觉得精灵受的苦难还不够多吗？ 叶苏说：“道理不用我多讲了，精灵大陆与玫洛薇唇亡齿寒。精灵大陆毁了，玫洛薇也就毁了。所以，协助精灵大陆抗击魔兽不是一个可以争论的问题。下面，我们就商量商量吧，该如何对抗这些魔兽，要不灵仪你先来吧。” 灵仪说：“国王陛下，最新一代的‘湮灭’已经研制成功了。威力较上一代而言提升了数十倍，安全性也大大提高，绝不会再出现在北境发生的炸膛现象。目前，我们拥有上百门这种火炮。” “我们现在有多少灵术师？”叶苏问。 “在防务部下属的灵术师俱乐部登记的灵术师有近八十人，”灵仪看着一脸惊愕的叶苏，就说，“这得归功于夕子的国民漫画《精灵大陆：终焉传说》，很多拥有领主之血者开始重新审视他们身上的这种特殊能力，变得越来越能接受它。” 叶苏道：“人之常情，虽然不怎么光彩，倒也没有必要过度苛责。依靠消耗灵术师来对付魔兽本来就是权宜之计，无法持久。比如说这次，两百只魔兽任多少灵术师也难以抵挡。” “而且，抵抗魔兽本来就是所有人的责任，不管是精灵还是人类，没有道理单单去压榨灵术师，”叶苏说，“比如说这一次，就必须所有国家都动员起来。否则，世界就真的完蛋了。” 说到这里，玫逸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很随意地坐在窗台上，说道：“精灵王国就先不管了，先算算我们玫洛薇的手里有多少牌能够对付魔兽。” 洛栗说：“国王，玫洛薇的科学家从北境回收的代号为‘毒枭’的魔兽成功提取了毒液。这种毒液毒性极强，连魔兽都能轻易毒死。用这种毒液制成的子弹已经成功研发。” 叶苏想了半天，才想起“毒枭”这档子事来，他说，“我记得当时‘毒枭’的毒囊被我扔给那个乌贼脑袋吃了，把那只大乌贼给毒死了。你们从哪提取的毒液？” 洛栗说：“‘毒枭’的体内有十来个毒囊。神级魔兽来袭后，洛水城的北部地区全部被冰封，‘毒枭’的尸体没有腐烂，毒液也全部储存完好。将这些毒液与动物的血液混合，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毒液，且毒性不减。” 叶苏皱着眉头说：“你们是如何解决破防问题的？你也知道，绝大多数魔兽的外壳奇厚无比，不管是刀剑还是灵术都难以击破。毒液无法进入肌肉或者血液，也不了什么作用。” 洛栗说：“是这样。我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后来瑟琳娜小姐提醒了我们。她说，可以用魔兽的骨头来做弹头试试。我们试验了一下，发现果然可以。用那只巨鲸的骨头做成的子弹可以轻易洞穿其他魔兽的硬壳。” 叶苏赞许地看了瑟琳娜一眼，又说：“子弹数量应该不成问题吧？” 洛栗笑着说：“是的，我们把精灵大陆上能找到的魔兽的尸骨全部回收到玫瑰领了，它们堆成了一座大山，未来几年内都用不完。”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瑟琳娜。她终于知道叶苏的底气来自何方。 叶苏哦了一声，说：“我实在是再也不愿意见到这些鬼东西了。艾莓，你们那边的研究有进展吗？” 没错，艾莓就是玫瑰城学院的那个参与研究青霉素的学生。因为其对玫洛薇医疗卫生的卓越贡献，她被任命为玫洛薇的卫生大臣，也是玫洛薇最年轻的大臣，今年才十七岁。 艾莓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她说：“是的，国王陛下。按照您的思路，我们成功找到了一种病毒。通过在魔兽身上做实验，我们确认它在魔兽群体中具有大规模的传染性和高致死率，但是对人类和精灵并没有伤害……” 叶苏立刻警觉地说：“你确定吗？对灵术师呢？” 艾莓一下子愣住了，“国王，灵术师不也是精灵吗？有什么不同吗？” 在场的几个灵术师一下子就明白了叶苏的意思。灵术能力来自于魔兽之血，这种病毒搞不好也会影响灵术师们。令他们后怕的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叶苏说：“其中有一些原因。为了安全起见，施放这种病毒武器的时候，一定要在无人区进行，并且屏退所有拥有灵术之血者。主帅，这种武器的装备和使用就交给你的军队吧。” 卡特尼欣然允诺。 叶苏说：“大家一定要记住，所有这些武器的使用和保管一定要慎之又慎，并且绝对不能流入精灵王国。一旦这些武器扩散开了，给精灵大陆带来的灾难绝不亚于魔兽之灾。我绝不是想利用它们征服精灵大陆，等到魔兽之乱彻底平息了，我会把这些东西全部销毁。” 一直一言不发的梅林突然说：“领主，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说的是对的，魔兽可以驯化。” 领主是玫瑰领老臣对叶苏的称呼。敢这么称呼国王的和叶苏的交情绝非一般。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居然有人敢去驯化魔兽？ 而且还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人类。 灵好忍不住问：“内政大臣，魔兽也可以驯化吗？您是怎么驯化魔兽的？” 梅林说：“小姑娘，你直接叫我老梅林或者老头子就好了。年轻的时候，我一直是给老领主驯马的，对于驯养动物我再熟悉不过了。前年的霜月狩猎结束后不久，艾琪璐女王将从南方省发现的十九个巨蛋送给了领主。之后，领主问我是否可以对魔兽进行驯化，我就想办法把这几个蛋孵了出来，进行驯化。” 瑟琳娜听得心里怕怕的，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蛋？” 梅林说：“是‘深渊’的蛋，因为孵化出来的是龙，和图画上的‘深渊’一模一样。”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叹之声。 “你是怎么驯化它们的？”瑟琳娜问。 “从它们还是蛋的时候，就和它们睡在一起，经常抚摸抚摸他们，和它们说说话。孵化出来后，更是几乎每天和它们形影不离，喂它们吃东西，尝试和它们沟通。信任关系慢慢建立后，它们就会听话了。” 瑟琳娜有些担忧地说：“不知道它们见到魔兽之后，会不会反水……” 红玫说：“不会的。魔兽这两个字只是我们对那些怪物的总称，而不是一个族群概念，其中存在着食物链。龙又是魔兽中的高等物种，如果它们有意识，只会认为自己是龙，而不是魔兽。而且，被人养大的魔兽，是不会被魔兽世界接纳的。” 红玫见叶苏吃惊的眼神，就说：“有人和我这么说的。我觉得她的话应该可以信任。” 叶苏心里顿时通透雪亮：是黎梨告诉她的。 弄不好，这次就要在战场上相遇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决定去真灵城了 叶苏说：“现在这十九条龙驯化到什么程度了？” 梅林一愣，随即说：“领主，我们现在只有十五条龙。第一代龙虽然驯化得不错，但毕竟还是野性太盛，它们完成繁殖后就都被我宰了。现在我身边的龙都是二代龙。二代龙温顺如狗，不然我也不敢说驯化成功。” 会场里又响起一片惊叹之声。叶苏更是不敢相信地说：“你说你把龙给宰了？你知道我当时在南境为了杀掉‘深渊’费了多大力气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你给杀了？” 梅林得意地说：“好歹我也是内政大臣，拿到一把用鲸鱼骨头做成的剑也并不困难。” 叶苏哑然失笑：“这么说，上一次的神级魔兽入侵真是为我们提供了一大笔宝贵的财富。内政大臣，继续驯养好你的龙，搞不好会在这次魔兽征伐中发挥意料不到的作用。” 梅林说：“领主，你等着吧，三代龙很快就要孵化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拥有一支三四十条龙的空中部队。就算形不成战力，用于战场通讯和运输总是好的。” 叶苏眼前一亮，赞许道：“你说的对，战场通讯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不知道从这里飞到北……飞到玫瑰领需要多长时间。” 说完，他见到红玫戏谑的眼神，觉得满脸发烫。红玫似乎在说：那么等不及地想去见洛川了？ 梅林说：“我试验过，大概五六个小时。快到是挺快，就是风吹得脑袋疼。” 叶苏忍不住笑了：“你大概是忘了戴头盔、穿防风衣了吧？内政大臣，岁月不饶人，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还是换我来吧……” 灵忆忍不住插嘴道：“哥哥，请你注意自己肩头的责任，你同样不能做这些事！” 叶苏讪讪地说：“好，好吧。”转而，他又说，“我们得通知四大王国和帝国魔兽来袭的事情，并且商讨如何共同应对这一威胁。灵好，你回东境一趟，该怎么和灵美说，你都知道。瑟琳娜，你回南境一趟。至于北境，艾米丽娅，你让玫瑰领派人过去通知洛川。西境、西境……” 灵好、瑟琳娜和艾米丽娅欣然应允。 一说到西境，叶苏卡壳了，他问道：“我还真是不怎么认识西境的人，你们有谁认识吗？” 红玫说：“洛川的姨母就是西境的女王，有什么消息你让她直接派人通知西境女王就好了，效果比我们直接派人去肯定要好得多。” 叶苏尴尬地说：“你说的对。” 瑟琳娜说：“叶苏国王，北境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圣城真灵也还被伊斯廷控制着，女王在那里并没有能够扎稳脚跟，这肯定不利于我们齐心协力对抗魔兽。” 叶苏说：“这两个问题解决起来并不难，但是又比什么都难。” 瑟琳娜心中一喜：“你是说，你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是吗？” 叶苏说：“当然。要解决我早就解决了。” 瑟琳娜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解决呢？你知道在战场上每一天都会有大量伤亡吗？” 叶苏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最近北境无战事，十分和平。北境的近万名新军已经训练完毕，再加上玫洛薇的近百名援军和洛叶、芙娅、星辰三个橙纹灵术师，可以说北境安全无虞。” 他看了看并不服气的瑟琳娜，就说：“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北境之战。比如说暗杀那些领主，水淹七城或者干脆直接派兵过去平叛，可是，精灵内部的事务，我作为一个异国君主还是不要干预的好。更何况，我们还有很多优秀的玫洛薇军官在前线呢。我选择相信他们。” 瑟琳娜不再说话了，的确，要是叶苏真采用暗杀等手段，先不说别人，就连艾琪璐这些异常信赖他的人都会对他产生深深的顾虑。 与会者又商量了一些对付魔兽的策略问题，就散会了。 回到国王办公室的叶苏拿起了刚刚送来的一封信，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艾米丽娅、灵忆、灵好、红玫、瑟琳娜、洛栗和灵仪、伊莉雅有些莫名其妙。她们还没问，叶苏就说：“星辰来信了，说洛川为他举行了婚礼。” “啊？”红玫和灵忆、洛栗都张大了嘴巴。 刚刚走进办公室的艾薇儿也吃了一大惊。 叶苏说：“星辰的太太是前任巨杉城主的女儿，名字叫裴茜。星辰自从雪月狩猎断了一臂之后，一直心灰意冷。这次去北境后也是一样，居然把橙纹徽章随手扔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名叫裴茜的姑娘。后来还救了那个姑娘一命。一来二去，两人就在一起了。星辰也没闲着，裴茜已经怀孕了。” 在场的女士都被叶苏的话弄了个大红脸，红玫心里暗骂叶苏说话过于随便，完全没有顾及到现场好多未婚女性。为了打破尴尬，她忙转移了话题：“洛叶和芙娅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叶苏说：“两人都挺好的。如果你说的是那方面消息的话，没有。至于原因你最清楚不过了。” 红玫默然了，她见瑟琳娜在看她，就说：“现在的你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洛叶和芙娅在中学都是拥有超高人气的姑娘，追求者数不胜数，但自从到了花灵学院后，特别是确认要参加雪月狩猎后，那些追求者就都消声匿迹了。谁都认为她们活不了了。” 叶苏得意洋洋地说：“红玫也是一样。我的太太也是异常受欢迎的。” 红玫笑着说：“那倒也对。销声匿迹就算了，当她们活着从南方省回来后，先是获得了王室颁发的橙纹勋章，并且获封伯爵，旧时的那些追求者又全都回来了。这件事情让她们对爱情感到心灰意冷，久久没有能够走出来。灵术师表面看着光鲜，背后的辛苦无人能知。” “雪月狩猎后，两人都身有残疾，整日郁郁寡欢。若非是看着叶苏的面子，她们绝不会出门，更不用说是去遥远的北境。” 瑟琳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人情会薄凉至此。不过，想想也能明白，她在真灵学院时也是非常受欢迎，自从成为艾琪璐女王的侍卫后，追求者也是顿时热情全无。聪明人都认为，艾琪璐这个外来户根本压制不住庞大的真灵城本土势力。瑟琳娜跟着艾琪璐迟早会完蛋。 艾薇儿问了灵忆几句，大概知道了会议的内容，就说：“亲爱的，要想发动真灵抵抗魔兽，肯定要先帮助姐姐巩固共主的地位。不然的话，圣城那些人是不会听她的话的。要想帮助姐姐巩固共主的地位，就必须要扫灭圣城的旧势力。” 叶苏笑着说：“薇薇公主，你挺着个大肚子，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马上就是九月份了，我想过了，我今早去一趟真灵，把全部问题都解决掉。”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刚要出口阻拦，叶苏说：“在这件事上我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我争取在一个月内解决真灵的事——我说到做到，女儿的出生我会努力赶上。” “我去不行吗？”艾米丽娅问。 “不行，玫洛薇也很需要你。”他见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就说，“没用的，你们身份地位不够，无法完全调用玫瑰领的资源，和几大王国的关系也不如我来的深厚，很难取信于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仔细想想，叶苏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伊莉雅忍不住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想到过，居然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类对我说‘你身份地位不够’，我居然还无法反驳。” 艾薇儿泪汪汪地说：“你不去不行吗？这些都是精灵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让你来冒险？” 叶苏安慰她道：“总不能放着艾琪璐姐姐不管吧？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从不愿意向别人开口请求帮助。你信不信，就算南境的天马上就要塌了，她也会给你写一封不咸不淡的信，‘艾薇儿，我很好，在玫洛薇好好生活，勿念。’” 艾薇儿破涕为笑，哭哭笑笑的，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叶苏摸着艾薇儿的脸蛋，柔声道：“自从我们在玫瑰领结为夫妻后，你的家人也就成了我的家人，你的姐姐也就成了我的姐姐。我早说过了，会和你一样深爱着她们。” 灵仪靠着洛栗的肩膀，眼睛红红地说：“我们的国王陛下认真起来，还是挺迷人的。” 红玫戏谑地说：“灵仪，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我认识的他，几乎从来都是帅不过三分钟的。” 果不其然，叶苏又说：“对了，我偶尔听瑟琳娜说过，南境的所有封主的土地都被征收了，军队也被解散了，作为补偿，王室每个月会给封主们一笔丰厚的补偿。这次我见到姐姐后，会把你和红玫的补偿费好好算算，一并要回来。” 艾薇儿噗嗤笑了，冒出了一个大鼻泡。 红玫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亲爱的，你真是太辛苦了。 为了给我们生的希望，灵术不会、剑术不行的你冒死和我们一起参加魔兽征伐，结果自己差点被同伴害死。 神级魔兽来袭，又是你力挽狂澜，拯救了整个精灵大陆。 而现在，我们还是只能依靠你。 她走了上去，和艾薇儿一起抱住了叶苏，眼泪扑簌而落。 第二百三十四章 灵术师俱乐部 第二天是休息日，叶苏对带着女儿来王宫串门的灵仪说：“防务大臣，我需要两个灵术师，一个风系、一个水系，你去帮我挑下人。和他们说清楚了，这次是要去圣城真灵执行任务，危险度很高。” 灵仪嫣然一笑：“水系就不用找了吧？我和洛栗，你愿意带谁去就带谁去。” 叶苏哈哈大笑：“拉倒吧，灵仪。你或许能瞒得了别人，但绝对瞒不了我。” 灵仪心里一阵紧张：“你知道什么了，国王陛下？” 叶苏说：“你又怀孕了。” 灵仪心里一惊，故作不知：“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随即，她警惕地说，“国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苏说：“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的右眼可以透视。” 灵仪笑嘻嘻地说：“算了吧，国王陛下，你又在弄鬼了。你的右眼不就是一只普通的人类之眼么？你得注意休息了，眼睛好红啊。” 叶苏说：“不信拉倒，反正你是不能去，动了胎气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洛栗就算了，军工那一块需要有人给我盯着。” “那艾叶呢？” “算了，她中学课业比较紧张，不用她去了。” “风语？” “我不喜欢和男人一起出差。” 灵仪噗嗤笑了，她想了半天，又说：“那流汐呢？” “流汐并不以灵术见长。她也刚刚升任防务大臣，需要更多时间去适应自己的角色。” 灵仪想了一会儿就说：“那我觉得最合适的可能就是风姿了，她对帝国十分熟悉，而且她的灵术水平在所有水系灵术能力者中出类拔萃。” 叶苏说：“按理说是这样。可是她在帝国有过很多悲惨的记忆，我不愿意她……” 灵仪打断了叶苏的话：“国王陛下，这个理由不成立。我们不能因私废公，她也不能。” 叶苏说：“你说的对，那风系呢？” “毫无疑问，最强的风系灵术师是灵忆。而且，她和你在战场上配合过，感情又亲如兄妹，陪你去再合适不过了。” “是这样的，可是，她还是有一些问题，请原谅我不方便和你说。” 就在这时，灵忆走了进来，一脸平静地说：“哥哥，我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过了，那个问题已经不存在了。我想和你一起去。” 叶苏说：“不行，当时灵美同意你和我一起回玫洛薇的一个首要前提就是绝不能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这是我已经答应好的事情，不能反悔。而且，到时候还有需要你去做的事情。” 灵忆刚要争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陪国王陛下去好了。正好我也想回去见见自己的亲人和共主了。” 灵忆不再争论，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瑟琳娜，精灵世界的顶级风系灵术师之一。 叶苏看了一眼瑟琳娜，对灵仪说：“那好，就瑟琳娜和风姿好了。让她们明天开始学习骑龙，八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出发去真灵城。所需物资让玫瑰领准备好，到时候我们走那里取。” * * * 老梅林的驯龙场设在玫瑰城和北部省交界的山脉脚下。当风姿和瑟琳娜走出马车时，看见巨大无比的恶龙，瞬间胆寒。 不管什么时候，龙都不是一种亲切的动物。 叶苏倒是没什么，他和迎面而来的老梅林拥抱了一下，坐在遮阳伞下，打开了一瓶水，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恶龙，笑道：“没想到‘深渊’的私生活这么不检点。” 梅林：“……领主，并不是，龙和人类不一样，更有点像猫。两只龙可以生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小龙。” 叶苏指着那只黑色的龙说：“它叫什么名字？” 梅林看了看说，“它叫黑色闪电。” 叶苏嘴里的水全喷了，“别别别，换一只吧，我可不敢骑黑色闪电。” 风姿不明白叶苏的意思，她看到浑身不自在的瑟琳娜后，蓦然想到：这位伯爵小姐的外号就叫“黑色闪电”。 瑟琳娜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偏偏还不能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挑选着自己中意的龙。很快她的目光就锁定了一只白色的体型稍小一些的龙。 老梅林说：“领主，你别看黑色闪电样子可怕，其实它内心十分柔软，按照龙的标准说也是个超级大美女，论血统也是龙中的贵族，你就骑吧。” 叶苏说：“那就改名吧，叫‘深夜’好了。” 老梅林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那好吧。我还是觉得黑色闪电这个名字比较酷炫。” 叶苏苦笑着说：“好啦，就叫‘深夜’了。” 老梅林打开栅栏，把“深夜”牵了出来，摸了摸它的大长腿，说：“好了，以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你的主人了。你一定要听从他的命令，保护好他。还有，你的名字从今天起变为‘深夜’了。虽然我还是觉得‘黑色闪电’比较好听……” 叶苏说：“你个老爷子真是的，改个名字又怎么了，弄得你跟丢了魂似的。” 说完，他轻轻一跃，跳到了黑龙的背上。他摸了摸“深夜”长长的脖子，大喊一声，“深夜，飞吧，飞向那金色的太阳……” 老梅林大惊失色，大喊道：“领主，你不能胡乱下命令，否则它真的会一直飞下去的……你也不等我说明完毕再飞……” 很可惜，被黑龙带着直冲高空的叶苏根本没有听到梅林的话，超重的反应弄得叶苏难受无比，他再也受不了了，大声吼道：“停停停……我还没有穿防风衣、戴头盔呢，再飞我就要缺氧窒息了。还是先飞回地面吧。” 不得不说，“深夜”还是非常通人性的，它收起了翅膀，自由下落，快接近地面时展开了长长的翅膀，叶苏总算安全着陆。 等到叶苏从黑龙身上跳下时，几乎去了半条命。他躺在竹椅上，气喘吁吁地说：“瑟琳娜，风姿，你们一定要先穿好风衣，戴好头盔，不能胡乱下命令，比如说‘飞往金色的太阳’，‘飞向世界的尽头’之类的。” 瑟琳娜瞪了叶苏一眼，“这还用你说。内政大臣还没说完呢，你就急吼吼地上去了，还好没出事。” 差点吓掉了魂的梅林赶紧迎了上来，确认叶苏没事后就抱怨道：“领主大人，你真是太会乱来了。绮罗小姐不在，就没有人管得住你了是吧……” 梅林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转移了话题，“领主，瑟琳娜小姐，风姿小姐，看样子你们都选到自己喜欢的龙了。请先不要急着骑，而是多多与它们沟通，比如说摸摸它们，多和它们说说话，建立起一些感情来。” “沟通得差不多后，你们就可以骑了。经过训练后，龙可以听懂我们一些简单的语言，也能感受到我们的情绪，就和马一样。” 梅林说完后，瑟琳娜选中了那条名为“白雪”的小龙，风姿选择了一条红色的名为“流火”的龙。两人努力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伸出手去摸龙，谁知道那些龙却并不配合，闪避着两人的手，有的时候还作势要咬，吓得她们花容失色。 梅林笑着说：“姑娘们，要有耐心。” 瑟琳娜不服气地对骑着黑龙在天上盘旋的叶苏说：“内政大臣，你是不是把最好的龙给你们国王了？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可以和龙打成一片？女性更耐心、更善良，应该更容易和动物亲近才对。” 梅林哈哈大笑道：“瑟琳娜小姐，领主的龙只是年龄稍微大一些而已，别的方面还不如你的白雪和风姿小姐的流火呢。你们从心里害怕它们，它们是感受的到的，自然也和你们也不亲近。领主大人就不一样了，他当年还手无缚鸡之力时就一个人收服了一只魔兽，也就是教宗大人和灵忆小姐身边的那两只猫的爸爸。他可不会怕魔兽。” 瑟琳娜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好奇心上来了。她说：“原来叶苏一直就这么作死……真不知道他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对了，内政大臣，你刚才说的绮罗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梅林打了个哈哈，装作没听见：“瑟琳娜小姐，快和你的白雪熟悉熟悉吧。风姿小姐，你的流火是个一岁大的男孩子，脾气很大，你要花更多时间与它熟悉。” 在空中飞了两大圈后，叶苏已经熟练掌握了御龙之术。趴在“深夜”的背上，他兴奋不已，这下子，从玫洛薇到任何一个精灵王国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天。 “深夜”平稳落地后，叶苏跳下了龙背，坐在太阳伞下喝着水，看着瑟琳娜和风姿满头大汗地忙着和龙建立关系，结果看了两个小时仍然不见双方关系有何进展。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深夜”说：“你去帮帮她们吧。她们是我的同伴。” “深夜”尖锐地叫了两声，果不其然，“白雪”和“流火”顿时变得乖巧无比，和瑟琳娜、风姿的关系也亲昵了起来。两人惊喜不已，不过一会儿，就骑着龙飞上了天，空中满是她们的尖叫。 等到她们熟练掌握龙的驾驶方法后，已经是傍晚了。披着橘红色的霞光，叶苏对风姿说：“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这一次去真灵若想大获成功，确实离不开你的帮助。” 风姿说：“国王陛下，您不用担心我。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情已经平复多了。我愿意为您效劳，甚至是付出生命，虽然即便这样也报答不了您和玫洛薇为我所做的一切。” 叶苏说，“谢谢，不过，要活着。好好和你的家人度过这段时间吧，八月的最后一天在王城集合，我们飞往真灵城。这次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伊斯廷付出代价。”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灵术师俱乐部 晚上回到王城后，叶苏见美子在城门那里等他，就说：“美子妹妹，今天是你轮值吗？” 美子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叶苏说：“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美子点了点头。 叶苏因为龙的缘故，心情不错。他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琪娅的红房子餐厅去吃点东西吧。”想了想，他对瑟琳娜说，“瑟琳娜，你也一起来吧？” 瑟琳娜忙说：“我就不……” 叶苏笑着对美子说：“真是太好了，瑟琳娜也和我们一起来。” 瑟琳娜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美子有些拘谨地跟在叶苏后面走，叶苏见状，微微抬起了左胳膊，美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就和他们当时一起从南境逃荒到玫瑰领时相互扶持、艰难前行时一样。 月色如水，照耀着平整的水泥街道。 叶苏突然说：“美子，你长高了呢。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吧？” 美子小声说：“嗯。” 叶苏说：“时间过得真快。” 美子：“是很快。” 叶苏：“军队里面太危险了，你还是尽早脱离吧，现在的玫洛薇，随随便便找个工作，挣的钱都不比军队里少。” 美子摇了摇头：“叶苏哥哥，你这么说对玫洛薇的军人不公平。” 叶苏摸了摸脑袋，笑着说：“哈，我也只是普通人啊，有的时候难免会为自己的家人想得多一些。” “家人……我是吗？”美子的声音说不出的暗淡。 “当然，”叶苏说，“你可别忘了，当时逃亡的途中谁把差点把病死的你给背到玫瑰领的……” 瑟琳娜就跟个傻子一样跟在后面，听着两人说话。她并不知道美子和叶苏的关系，见到两人手挽手吃惊不已，心想：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 美子轻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叶苏哥哥。精灵焚毁我们村庄的时候，是你把我从大火里救了出来。我们在领主的农场做工时，是你替我挡掉了那些鞭子。领主的儿子想要侮辱我时，是你打死了他，带着我们趁着雨夜逃离了南境。” 瑟琳娜心里一惊，她从来不知道美子经历过这些事情。 叶苏忙说：“好啦，美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美子说：“嗯。” 走着走着，美子突然说：“叶苏哥哥，我好怀念在玫瑰领时的时光。” 叶苏好奇地说：“玫洛薇不好吗？” 美子说：“玫洛薇很好，跟你担任领主之前的玫瑰领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叶苏笑道：“谢谢。” 美子挽着叶苏的手，看着天上冷冷的月，轻轻地说：“可是，我还是怀念那时的时光。那个时候，我能做的事情比现在多得多，那时我率领的是货真价值的领主卫队，现在我带着的国王卫队更像是仪仗队，真要出了事，我根本就保护不了你。我拿那些灵术师和魔兽毫无办法。” 叶苏认真地说：“美子，你觉得我知道这点吗？” “你肯定知道，”美子说，“抚子姐姐和夕子姐姐说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叶苏哈哈大笑，“到底是玫瑰领时期就一直跟着我的老领民，对我评价也实在太高了。”随即，他正色道，“美子，那你认为我为什么坚持一直把你放在自己身边吗？” 美子说：“或许，你是为了照顾我吧。” 叶苏严肃地说：“美子，我向你保证，不是。原因我就不告诉你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论起武力值来，或许你不如一些精灵灵术师，但是有一些东西，你比他们强得多。至于是什么，你不要问，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虽然我希望那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美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和通明的灯火，有些迷惘地说，“这一切让我更舒适，但也让我觉得好陌生，那些枪支弹药也让我觉得很害怕。” 叶苏安慰她说：“美子，相信我，魔兽之乱结束后，我会把一切通通销毁。” “你会的，哥哥，我一直相信你。”美子说。 ** * 走在回王宫的路上，叶苏远远就看见了王宫门口有个人在那张望。快到门口后，一个绰约的身影箭一般冲了过来，狠狠地抱住了叶苏，看得瑟琳娜瞠目结舌。 叶苏高兴地说：“风零，你什么时候来的？” 风零伏在叶苏的肩头说：“我一早上就来了，结果你已经出去了。你怎么弄得这么晚才回来？” 叶苏笑道：“你管的真宽，我太太都没质问我，你倒质问上了。我还能干嘛去？” 风零狠狠地掐了叶苏的胳膊一下，气得不说话了。不过才过了一分钟，她又什么都忘了， 瑟琳娜暗地里问美子，“美子，这又是什么人？” 美子说：“她是荆棘领主的女儿，现在的橙星省政务官。” 瑟琳娜惊讶地说：“我记得老师说过，人类几个领区关系并不和睦。” 美子点了点头，“是的，当年荆棘领联合玫洛薇贵族势力意图推翻领主统治，风零差点在战场上偷袭哥哥成功，被绮罗姐姐制服了，之后一直留在玫瑰领学院读书。她接任荆棘领主后，荆棘领和玫瑰领正式合并。目前玫洛薇的人类公民，有三分之一是来自荆棘领的。” 瑟琳娜惊叫道：“哎？叶苏国王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没有精灵同伴的帮助，他也挺能干的嘛。” 美子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瑟琳娜，后者被看得有些心虚了，轻声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美子说：“你来玫洛薇不久，对以前的事情都不了解，所以我也不怪你。凡是玫瑰领过来的人都知道，在玫瑰领时的哥哥、尤其是在他当领主的最初几个月里，他远比现在出色。自从去了南境后，哥哥反而不如以前了。” 瑟琳娜说：“美子，你是认真的吗？” 美子说：“不信你去问问艾米丽娅好了。那个时候的哥哥，在玫瑰领几乎崩溃的情况下，收服了魔兽，亲自训练新军，一举击溃贵族和荆棘领的联军，又连夜奔袭荆棘领，俘虏了领主后逼他签下和平协议。因为绮罗姐姐的父母都被乌云领领主害死了，他出动两百人，进行千里奔袭，引诱东境军队与乌云领交战，乌云领几乎一战而亡。精灵历史中有哪个将领能和我哥哥相比？” 瑟琳娜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强辩道：“这……精灵也有很多优秀的将领……” 美子看着抱着风零在那转圈的叶苏和尖叫声不断的风零，秀气的脸上满是怀念，“叛乱平定后，他废除贵族，保障人权，重分土地，发展工商，重新把玫瑰领变为最强大的人类领区，甚至连东境和南境的贵族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那个时候的哥哥，整天神采飞扬，无所不能。” 瑟琳娜说：“我看他现在也挺好的……” 美子微微摇了摇头，“因为你没见过他以前什么样子，自然不会注意到，他现在有的时候会失神。自从绮罗姐姐去世后，他就经常会这样，都三年了，他还是没能忘掉绮罗姐姐。知道哥哥为什么和风零关系这么好吗？绮罗姐姐生病后，是她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瑟琳娜忍不住问，“绮罗是谁？” “她是哥哥的未婚妻，红叶领主的女儿。红叶领灭亡后，她沦为女奴，被老领主买了回来，成为领主府邸的厨娘。” 瑟琳娜心里有些失望，她原本还以为绮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她心里暗暗想：人类真是麻烦，难道二公主和红玫大人还比不上区区一个人类厨娘吗？她们可是南境最优秀的女儿。而且，北境最美丽的公主也成了你的未婚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男生，真是不知满足的生物啊，精灵和人类都是一样。 瑟琳娜很快发现，风零来了后，叶苏似乎和以前有很大不同，似乎是整个人都放开了。 以前的他，多少还有些国王的样子，现在的他，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坐在桌子上，大声地和风零她们谈笑着，什么礼节也没了。 风零说自己还没吃晚饭，特别想吃叶苏做的饭，叶苏二话不说就抄起袖子下厨房了，不一会儿就端了三菜一汤一饭出来，看得瑟琳娜目瞪口呆。 她看着餐盘里的菠萝炒饭、糖醋小排、番茄鱼片、厚蛋烧和蔬菜汤，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国王的手艺似乎比玫瑰城第一名厨琪娅小姐的手艺还要好。 风零看着叶苏做的饭，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她吃了一块鱼片，一脸的陶醉，“还是哥哥你的手艺最好，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饭了。” 叶苏一脸宠溺地看着风零，“那你就多来呗，反正我平时在王宫也闲得很。对了，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风零说：“挺好的，前不久得了一阵急病，差点救不过来了。幸亏你青霉素进入了晨星省，她总算平安无事，不过这次不能和我一起来看你了。” 说到这里，她看着叶苏，“哥哥，这个叫做青霉素的东西其实也是你捣鼓出来的，对吧？不要和我说是什么科学家在长期工作中偶尔发现的，玫洛薇成立才几年，哪有什么长期的研究？” 第二百三十六章 妹妹的心意 瑟琳娜心里一紧，心想：不可能吧，这种在精灵大陆价比黄金的东西居然也是叶苏发明的？ 叶苏笑道：“算是吧。不过我只是出了个主意，真正把它变为现实的还是玫洛薇的科学家。” 艾米丽娅和红玫陪着风零说话，艾薇儿有些累了，瑟琳娜便扶着她坐下来休息。风零风卷残云般地吃完饭后，有些埋怨地说：“哥哥，你也太实心眼了，干嘛给我做这么多？又会变胖的。” 叶苏说：“什么叫又会变胖？你什么时候瘦过？” 风零在众人的笑声中闹了个大红脸，伸手狠狠在叶苏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她让人把七八个行李箱拖了进来，打开箱子，说：“你看，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礼物了。克瑞尔姐姐，这是给你带的晨星省特产——蚕丝被。我听哥哥说，你特别怕热，夜里从不好好盖被子。” 艾米丽娅笑着说：“谢谢你，风零。” 突然间，她脸色变了，心里恨得直咬牙：这个丫头说话真的从来不过脑子，没看见现场还有瑟琳娜这个外人吗！ 她又不好直接和风零说，只好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风零丝毫没能领会艾米丽娅的意思，她看着艾米丽娅的笑容，都有些呆了，“克瑞尔姐姐，你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呃……谢谢，你也很漂亮。” 这个丫头，还是那么笨拙。 瑟琳娜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信息，她吃惊地看着艾薇儿，艾薇儿在她手里写了几个字：“合法夫妻，务必保密。” 风零又在行李箱里翻了一会儿，挑出一条特别漂亮的真丝长裙，递给了红玫，“红玫姐姐，这是带给你的长裙，是我们晨星省最知名的设计师设计的。”她突然又把嘴巴凑到红玫耳边说，“裙子里面包着几件内衣，哥哥看了肯定会很喜欢，赶紧再给玫黎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红玫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过她心里也特别想再要一个孩子。 她偷偷地将裙子打开瞄了瞄，一见那几件内衣，脸顿时烧红了。她小声对风零说：“风零，你是不是弄错了？这……这不就是几根带子吗，哪是什么内衣。还有，这两件内衣为什么这么透、这件……这件居然还有洞……是坏了吗？” 瑟琳娜说：“红玫姐姐，设计就是这样，你穿穿就知道了。” “好……好吧。” 精灵的听力都很好，所以她们两人的窃窃私语被艾米丽娅、瑟琳娜和艾薇儿毫不费力地捕获了。两人想起以前与叶苏间的那些荒唐事，心里都潮湿了。 瑟琳娜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她想不到精灵世界一等一的灵术师红玫大人居然会为了取悦自己的丈夫做到这种程度。没有尝过情*爱滋味的她哪里会懂得男女间的那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她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腰，指着剩下的几个箱子说：“二号箱、三号箱是玫黎的衣服和玩具，五号箱、六号箱是小叶子的，七号箱、八号箱、九号箱是艾薇儿姐姐生产前后要用的全套东西，十号箱至十五号箱是我带给王宫职员的礼物。” 说到这，她跑出了会厅，大剌剌地指挥王宫的职员，“特瑞莎，麻烦你让人把这些箱子先收起来，十号箱至十五号箱的礼物明天分给大家。” 特瑞莎微笑着说：“遵命，大小姐。” 叶苏问风零：“最近在晨星省过得怎么样？” 风零拢了拢自己红色的长发，“我挺好的，哥哥。放在以前，我真是不敢想象现在的生活，没有战乱，没有贵族之争，我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有人要害我，精灵和人类和平地生活在一起，公共环境干净无比，天花和大规模疫病几乎绝迹。” “玫瑰城虽然好，但我的晨星省也不差，阳光、沙滩、温泉、湖泊、丛林、湿地，什么都有。我还不用像你这样操这么多心。”风零说，“哥哥，魔兽又要入侵了是吧？” 叶苏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他把目光投向艾米丽娅她们，风零就说，“你不要冤枉她们，是我猜的。你虽然在笑，但是明显有心事。这个世界上，能让你满腹心事的事情不多，我随便一猜就猜中了。” 叶苏笑道：“有吗？我觉得自己还挺淡定的。” 风零叹道：“你刚才又有好几次失神了。如果是别人或者别的事的话，我会劝他们不要勉强自己，可是这些说辞对你都不适用。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对嫂子她们都很不公平，可是我真希望自己当时没有把绮罗姐姐的遗愿告诉克瑞尔姐姐和你。这样，你也不用一直不停地为难自己，勉强自己。” 叶苏笑道：“我没有在勉强自己啊。再给我一点时间，精灵和人类和平相处、人人得享自由平等的世界我很快就能建立起来了，那时，绮罗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我兑现完诺言，也就可以解脱了。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 * * * 晚上，瑟琳娜给艾薇儿盖好了被子，自己搬来了另一床被子，在她身边睡下，抬手关掉了灯。黑暗中，她说：“二公主，艾米丽娅竟然也是国王的妻子？” 艾薇儿说：“是的，这是我和红玫同意的。艾米丽娅一直是玫瑰领的二号人物，在玫洛薇也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艾米丽娅并不是人类，而是精灵。他们的结合对于领区、国家甚至是精灵大陆都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我自己说说的，叶苏从来没这么想过。” 瑟琳娜看着眼前的黑暗，静静地说：“我知道。不过，二公主，今天他和他的妹妹当着你和红玫大人、艾米丽娅的面提起绮罗，我觉得很不合适。这是对你们的极大不尊重。” 艾薇儿轻声说：“没有什么不尊重的。你知道吗，叶苏就是因为绮罗的临终遗言才去南境的，要不是那样的话，我早就没命了，南境就算不灭亡也会损失惨重。在娶我之前，叶苏和我说过关于绮罗的事，他从没想过隐瞒我什么，这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尊重和体贴了。” “马上他又要迎娶北境的公主，二公主，这对你和红玫大人伤害太大了。”瑟琳娜说。 艾薇儿说：“不会，这也是我和红玫都答应的，而且是在我们极力劝说之下，叶苏才答应的。” 瑟琳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二公主，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薇儿轻声说：“娜娜，你觉得我若是不嫁给他，嫁给任何一个与我身份相当的精灵王公贵族，他会只娶我一个吗？” 瑟琳娜想到帝国贵族间盛行的**、**、**等劣行，道：“不会，可是他并不是贵族，只是……对不起，二公主，我失言了，他现在是玫洛薇和玫瑰领的最大贵族，人类和精灵联合王国的国王，也是精灵世界最具声望的人物之一。” 艾薇儿说：“娜娜，他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我只知道自己深深爱着他。他是个落魄领主也好，是玫洛薇的国王也好，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你知道北境现在的情况，除了叶苏外没人收拾得了。洛川若是嫁给别人，玫洛薇的力量势必要撤出，北境肯定会生乱，从而被帝国的势力吞没。这也只是我的看法，叶苏没有想过这些，他说过，自己对精灵王国根本提不起兴趣，只是不愿意看到朋友受苦。” 说了一会儿话后，艾薇儿问：“娜娜，你今年也十九岁了吧，有打算结婚的对象了吗？” 瑟琳娜慌忙说：“二公主，我才不算结婚呢！”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二公主，你幸福吗？” “嗯，”艾薇儿因为怀孕而略有浮肿的脸上满是光彩，可惜瑟琳娜看不见。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笑着说，“我本以为这已经是我能够想象的最大的幸福了，可它似乎还在每天变大。” “二公主，你说的是幸福还是肚子？” “都是……哎哟，这小丫头又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了。” 瑟琳娜把手放在了艾薇儿的肚子上，感受着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的活力。其妙的是，慢慢地，肚子里的小朋友平静了下来。 “她的名字是叫小叶子，对吗？” “这是风零给她起的小名，大名叫艾绯。” “艾绯……他的儿子名叫玫黎，女儿叫艾绯，为什么几个孩子都不跟着他姓呢？” “他这么做是为了告诉王国所有公民，他没有继承人。‘今日开始做国王’计划，就是他为了挑选未来的君主执行的。” “二公主，我来这一段时间了，叶苏的很多做法我渐渐都能理解了。唯有这个我还是不能理解。” “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能理解，但于私来讲，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王室之家，只想她们拥有平淡的幸福就行了。” “不，二公主，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虽然这么说很不甘心——我们比其他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在这个普遍蒙昧的时代，出现玫洛薇这么一个国家是极为不正常的，说到底，它就是叶苏一手之力打造出来的理想乡。我怕的是，他不在了，这一切就轰然倒塌了。” “娜娜，我已经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了，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不太睡得着，要不我们去问问他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离别前的甜蜜 艾薇儿走到了叶苏书房的门口，只见叶苏两条腿跷在书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静静地思考问题。 艾薇儿敲了敲门，叶苏回过神来，看到艾薇儿，脸上顿时溢满了笑容。他站起了身，走到艾薇儿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轻拥入怀，柔声说：“我的公主，你来了。” 艾薇儿轻声说：“嗯，有些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你。”她拉过了站在身边的瑟琳娜，“瑟琳娜也来了，你忙完了吗？不忙的话，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叶苏忙放开了手，和瑟琳娜打了个招呼，说：“不忙不忙，进来吧。” 艾薇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说：“亲爱的，娜娜刚才和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她说，‘在这个普遍蒙昧的时代，出现玫洛薇这么一个国家是极为不正常的，说到底，它就是你一手之力打造出来的理想乡。你要是不在了，这一切就轰然倒塌了’。” 叶苏一愣，随即说：“这不是我一人打造出来的。太太，你太高看我了——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成这种事，”他握着艾薇儿的手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理想乡，而是我们大家的新家园。” “说这个时代蒙昧，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公平。过去近一千年里，精灵创造了令人炫目的灿烂文化。你们知道我第一次去南境是什么感觉吗？我在想，如果玫瑰领也能变得像南境这么繁荣富庶就好了。” “如果考虑到在过去一千年里，精灵还遭受了百余次精灵入侵，那么这些成就就更加惊人。我在花灵学院时去了花灵博物馆、艺术馆、歌剧院，也去过王宫，发自内心喜欢精灵文化。至于新闻我们的新王国，文教大臣有一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玫洛薇的底色是精灵文化，而不是别的。” “至于我不在了，这一切会不会轰然倒塌，我不知道。但瑟琳娜说的没错，目前看，我们的国家是脆弱的。但我相信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只要吃过佳肴美味，肯定就不再愿意吃草皮树根了。精灵王国深刻影响着玫洛薇，玫洛薇也绝不是对精灵王国毫无触动。” 瑟琳娜忍不住问：“叶苏国王，继承人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再想想了吗？” 叶苏说：“嗯，当国王有什么好的？你跟着姐姐大人那么长时间，又不是没看见她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先是贵族之乱差点丧命，又是魔兽入侵差点亡国。” 瑟琳娜说：“我没觉得，女王一直是沉稳如水，不动如山。” “那是后来的事了，”叶苏说，“她刚刚被任命为国王时去玫瑰领看我了，那时的她和现在可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光芒四射，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她突然出现，坐在我的办公桌上，把我的文件翻得乱七八糟，就像一个任性的邻家大姐姐一样。” 瑟琳娜听得目瞪口呆，表示很难相信。 艾薇儿说：“娜娜，叶苏说的是真的。那天我就站在府邸门口等姐姐出来。那时候的姐姐确实十分随意和亲切。” “我还记得，叶苏对她说，‘你若是真的感激我，为什么不自己嫁给我，偏拉上自己的妹妹？我就不信，你的妹妹会比你更漂亮。’姐姐丝毫不生气，还说，‘小叶苏，你是喜欢我吗？可我已经决定嫁给南境了。’” 瑟琳娜等了叶苏一眼：“估计也就你敢和女王那么说话了。” 叶苏笑着说：“嗯，因为她之前受伤在我家待过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彼此很熟悉，所以我才敢这么说的。在我家的时候，每天就是问我有没喜欢的姑娘，谈恋爱了没。若非如此，我再怎么随便，也不会随便对一个姑娘说出那种话。” 瑟琳娜嘴巴都合不拢了，惊讶地说：“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叶苏说：“很难相信吧？现在你也知道了，当国王不是什么好差事。我上次经过南境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变得阴郁和迷茫了，看得我都有些害怕。她不早就想让我去给她当大臣了吗？这次便宜她了，给她当一个月的大臣好了。” 艾薇儿躲进了叶苏的怀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亲爱的，我舍不得离开你。” 叶苏摸了摸她美丽的短发，“我也舍不得你。不过也就一个月时间而已，我和你约定，不管结果怎样，一个月后肯定回来，因为我们的叶子小姐要出生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她。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姐姐吗？” 艾薇儿踌躇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和姐姐说什么，我就希望她好好的。” 叶苏见艾薇儿打了个哈欠，就说：“太太，早点睡吧。艾琪璐姐姐那边的事情不要担心，虽然有些棘手，不过请你相信你的丈夫，在我眼里，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艾薇儿说：“我知道你厉害，可我还是担心你。你到了精灵大陆后，千万不能用在玫洛薇时的状态去应付那些坏人，而是要用在玫瑰领前期的那种状态。在南境，那些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南境有不少君主就是被贵族害死的。他们自称是女神教的信徒，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不担心你的能力，就担心你掉以轻心。” 叶苏正色道：“太太，你提醒的很对。我答应你，自己一定事事小心。你早点睡吧。” 艾薇儿嘴上答应了，却一直抱着叶苏的胳膊不肯放手。 叶苏对瑟琳娜说：“瑟琳娜，今晚陪艾薇儿吧。你千万不要信伊莉雅的话，我再怎么那什么也不会干对自己宝宝不利的事情。” 瑟琳娜已经听不下去了，她逃之夭夭，留下一句话：“我知道了。” 艾薇儿满心欢喜地抱着叶苏的胳膊，两人一起回到了艾薇儿的房间。刚一进去，两人就紧紧抱在了一起，互相亲吻着，抚摸着，直到筋疲力尽，才拥抱着沉沉入睡。 * * *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苏每天除了思考去真灵时的方案，就是与自己的太太探讨人生，不，探讨生人。艾米丽娅和红玫整天面色含春，说不出的妩媚与诱人。 在房间里，叶苏见到穿着风零送的内衣的红玫，摇了摇头说：“风丫头真是幼稚，我的红玫老婆本来就是天使脸蛋，魔兽身材……不，魔鬼身材，哪还用得着这些东西？光是那雪白修长紧致的双腿我就受不了了。” 红玫扑哧笑了，“亲爱的，请把口水擦掉好吗？还有，你自从进房间就没有眨过眼。” 叶苏再也受不了了，他对红玫来了个公主抱，将她放在床上，“老婆大人，再给我生一个宝宝吧。” “嗯……哦……”红玫承受着叶苏的全部重量，微微喘着气。 * * * 穿着紫色丝质睡裙的艾米丽娅躺在叶苏的怀里，微微喘着气，眼睛中满是满足与幸福。 喘匀了气后，艾米丽娅对叶苏说：“亲爱的，我要和你一起去真灵。” 叶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艾米丽娅倒也没有坚持，而是揶揄道：“那我就不和你去了。你回来的时候应该会从北境走吧，我跟着你你得多尴尬。” 叶苏面红耳赤地说：“不是这个原因。我要是带着一个长得那么像女神的人去女神教圣地，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说？肯定会说我亵渎神灵。这顶帽子一戴，我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艾米丽娅不屑地说：“那些人理他们做什么？我听风姿说了，一些帝国贵族把自己的妻妾和侍女打扮成我的模样，做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叶苏说：“做什么？你说吧，我不知道。” 艾米丽娅给了叶苏一个白眼。 分别在即，她不得不多为自己的丈夫想一想，道：“你就这么直接去吗？帝国的贵族可能容不下人类……哎，人家在认真和你说话呢，你先停下来好不好。” 叶苏的嘴唇离开了艾米丽娅的粉颈，“太太，他们容不下的又岂止是人类？就连艾琪璐他们都容不下，我能想到这位生性骄傲的姐姐大人在经历一个几乎无人出席的就职典礼时是如何的沮丧与灰心。不过你说的对，人类身份确实对我此行造成不小的麻烦。你有什么好主意？” 艾米丽娅想了一会儿就说：“要不，我把你打扮成一个精灵吧？很简单，头发染成银色，再戴金色的隐形眼镜就好了。” 叶苏叹气道：“好歹我也是一个国王，居然要打扮成精灵去帝国。这要是让玫洛薇的公民们知道，不得笑掉大牙，从心里看轻我。” 艾米丽娅轻声说：“亲爱的，我知道这很……” 叶苏说：“艾米丽娅，请务必把我打扮得帅气一些，我倒不是想做什么。不过你也知道，男人英俊一些在很多方面总归会方便一些。” 艾米丽娅生生把自己的安慰之辞咽了下去，她抱着叶苏的胳膊，撒娇道：“我丈夫本来就很帅。” 第二百三十八章 行前培训 离出发去圣城还有三天。 叶苏每天都在抓紧看关于圣城真灵的情报和书籍，同时恶补关于女神教的知识。 还好当时把伊莉雅从圣城拐过来了，关于圣城和女神教的知识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伊莉雅在王宫别院里给叶苏讲授相关知识的时候，见叶苏没正形地倚在藤椅上，就生气地说：“喂，叶苏，我专门抽出时间来给你讲课，你对我尊重些好吗？” 叶苏怪道：“教宗大人，我一直都很尊重你啊。” “那你先坐正了。” 叶苏这才明白伊莉雅生气的是什么，他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一本正经地听着伊莉雅讲课。 伊莉雅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试探着问：“叶苏，你应该知道精灵的宫廷礼仪吧？” 叶苏傲然道：“那当然。好歹我也在南境和北境待过那么长时间，也曾和女王、公主、王后和国王谈笑风生。” 伊莉雅心里一阵阵犯疑，她说：“比如，你见到艾琪璐共主，该怎么向她行礼？你就把我当成共主，向我行礼看看。” 叶苏说：“教宗，你是认真的吗？” 伊莉雅凤目圆睁，“那当然，你都快走了，谁有时间和你开玩笑？” 叶苏走到伊莉雅面前，一把抱住了她，抱得伊莉雅浑身发软。伊莉雅生气地说：“关于精灵王国的礼节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哪有这么和女王行礼的，弄不好你会被拖出去砍死！” 叶苏说：“不会啊。我见到艾琪璐姐姐都是这么打招呼的。她也没生气。” 伊莉雅不得不耐心地说：“那也应该是在私人场合，在公众场合绝对是不可以的。在精灵世界，共主是女神教的教宗。男性共主被视作女神的圣徒，女性共主被视作女神的化身，连根指头都不能碰，更别说拥抱了。” 叶苏想了想说：“对不起，我记错了，我没有抱过艾琪璐姐姐。” 伊莉雅：“……” 叶苏忙解释：“好啦，伊莉雅，别生气了。女神的凡间代理要心胸宽广。” 伊莉雅咬着嘴唇恨恨地说：“你是故意的，对吧？” “怎么会？”叶苏说，“你是我们玫洛薇王国和玫瑰领的教宗，是我岳母大人的妹妹，也是我在北境时的生死之交，我怎么可能会故意占你便宜？我只是一时记错了而已。” “好吧，我信你了。”伊莉雅说，“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叶苏一见自己还搂着伊莉雅的腰，慌忙拿开双手。 伊莉雅若无其事地说：“宫廷礼仪你直接去找瑟琳娜吧，她作为共主的侍卫再了解不过了。我离开圣城那么长时间了，有的早就忘记了。” 叶苏想了一会儿，“伊莉雅，你想回圣城吗？” 伊莉雅摇了摇头，“不想回去了，那里是过去。这里才是未来。” 叶苏说：“伊莉雅，我向你保证，未来同样将降临在包括圣城在内的精灵大陆。” 伊莉雅嫣然一笑：“好的呀，我等着呢。” 叶苏说：“好的，今天谢谢你了。” * * * 晚上。艾米丽娅的卧室。 叶苏看了看国王事务办公室给他准备的物品清单，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艾米丽娅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费神去思考了，直接撒钱好了，专心帮助艾琪璐吧，玫洛薇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我和红玫、艾薇儿已经说过了，这次去真灵，一切准你便宜行事，只不过回来后就不准再惦念了。” 叶苏疑惑道：“你在说什么，太太，我都听不懂。” 艾米丽娅不得不凑在叶苏耳朵边解释了一遍。 叶苏道：“我也知道，帝国的沙龙文化盛行，通过那些贵族太太和小姐们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和情报，不过，我的几个妻子水准实在是太高了，那种事我实在是做不到。不过，你是说真的？” 艾米丽娅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是真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叶苏说：“老婆，你是女神，总该有点什么神器吧？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吗？” 艾米丽娅双手狠狠挤压着叶苏的脸颊，“我亲爱的老公，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我都和你说过了，他们尊我为女神是因为我统一了精灵部落，赶走了魔兽，建立了精灵王国，而不是因为我的血缘或身份什么的。我可没有什么神器，唯一的神器就是凤绯的眼睛，已经给你了。” 叶苏说：“那你有什么贴身的东西，是所有精灵都认识的吗？” 艾米丽娅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看过女神殿里的那些神学书籍，里面都提到了我的佩剑‘终焉’，还配上了手绘图。这个应该是所有精灵都认识的。” “这把剑存在被伪造的可能吗？” “绝不存在，‘终焉’不是用钢铁打造的，而是用魔兽之主的断角制成的，”艾米丽娅起身把藏在柜子里的‘终焉’放到了叶苏手里，“教义里说这把剑无坚不摧，倒也不错。谁要拿把假的出来，直接对砍一下就完了。你带着吧。” 叶苏接过剑，一脸怨念地说：“老婆大人，当年我去南境时你怎么不拿给我？你知道我砍那些魔兽多费劲吗？” 艾米丽娅笑道：“我求你留在玫瑰领，你偏要走。这是你自找的。再说了，上面镶着的宝石是我母亲说好的送给我的嫁妆，我怎么可能随便把这把剑送人？” 叶苏自嘲道：“确实是我自找的。当时人家都脱得光*光的站在我面前了，我却给人家披上了大衣。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我究竟在想什么？” 艾米丽娅想起了当年的事，一下子脸红心跳了起来，说：“这样……也挺好的，当时我有点太着急了，其实自己也没想好。你走了后，我每天都在思念你，这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你。因为凤凰神的诅咒，我一直不敢向你告白，怕我们在一起后，你先于我离开，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无边的寂寞。” “直到神级魔兽降临后，我才觉得生命无常，迫切想和你在一起，享受哪怕是片刻的幸福和欢愉。我们结婚也有八个月了，我想告诉你，一直被你保护着，信任着，宠溺着，我很幸福。” 叶苏看着艾米丽娅，摸了摸她的白发：“老婆大人，我也很幸福——我的老婆貌美胸大臀翘腿长又放得开。” 艾米丽娅妩媚一笑，“你就取笑我吧。对了，亲爱的，你去圣城真灵用的是什么身份，名字又是什么？” “身份是南境风之地的骑士，名字叫作玫珪。你放心吧，为了方便我有一天进入精灵世界，东境、南境和北境都给我办理了假身份。这件事我早就和艾琪璐通过信，她已经做了周到和严密的准备。” 叶苏看了看时间，道：“老婆大人，时间到了，我去办公室一趟，约了瑟琳娜学贵族礼仪。” 艾米丽娅美丽的裸足踩在了椅子上，白色的丝质睡衣下完美无缺的身体若隐若现，什么话也不说，就是用妩媚的眼神看着叶苏。叶苏一把搂住了艾米丽娅，“让她等一会儿吧。” * * * “叶苏，你迟到了。”瑟琳娜毫不气地说。 “就几分钟而已，别那么认真。”叶苏陪笑着说。 “哪里是几分钟，分明是一个小时！”瑟琳娜皱着眉头说。 一个小时……有这么久吗？ 相对论真是有道理。 叶苏在心里为爱因斯坦点赞。 瑟琳娜看着叶苏略显得意的笑容，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和他计较，有些不高兴地说：“开始吧。” 瑟琳娜对王宫的这套东西特别熟悉，不一会儿就把各种礼仪说得明明白白。叶苏笑着说：“我本来还以为宫廷的礼仪很复杂呢，没想到也就这些。好了，辛苦了，晚安。” “等等。”瑟琳娜叫住了叶苏，“你以前在南境参加过舞会吗？二公主应该有教过你吧？” 叶苏说：“没有，我哪有那么闲，每次去南境都是抗击魔兽。二公主是想教过我，可是每次都没教成。” “为什么？”瑟琳娜有些好奇。 叶苏笑着说：“别问啦。总之有一些原因就是了。我看这就不用学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事。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瑟琳娜不得不提醒叶苏：“对你来说是出差，对我来说是回家，回家回家！我没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东西。” 叶苏看了瑟琳娜好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瑟琳娜，你在真灵应该没什么朋友吧？” 瑟琳娜一下子被说中了痛处，气愤地说：“要你管！” 叶苏坐在了沙发上，掏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瑟琳娜，“娜娜，还有两天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干了，去玫洛薇的商业街采购去，立刻发货至真灵城，打通人脉。” “真的可以吗？”瑟琳娜数了好几次，才数清楚上面有多少个零。 “嗯。别告诉我你打算穿你平时的那些衣服回真灵，统统换成新的，什么贵挑什么买。” 第二百三十九章 妖精新娘 千不舍万不舍，离别的那天还是到来了。 黎明时分，叶苏只是抱了抱艾薇儿和红玫，又和艾米丽娅深情地对视了一眼，便走了几步，跳上了“深夜”的背，和早已等候在那的瑟琳娜还有风姿转眼间消失在了天空中。 今天天气很好，清空万里，海面上巨大的轮船随处可见，它们载着货物，驶向东境、南境、北境以及玫洛薇等世界各地。 这还是瑟琳娜第一次看见海上贸易的盛况，心中震惊不已，也暗暗佩服玫洛薇的人类国王——叶苏。 不对，现在应该叫他玫珪了，不然的话，万一在帝国叫错就麻烦了。 叶苏此刻正拿着冰做的镜子，苦恼地看着自己新染的那头银发，觉得很不适应。眼睛里带着的金色的隐形眼镜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抓狂得挠起头来。 风姿关切地说：“国王……” 叶苏立刻纠正道：“叫我玫瑰，不然到了真灵叫顺嘴可就麻烦了。” 风姿改口道：“玫瑰，银发和金眼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吗？” 玫瑰点头道：“嗯，放在你们身上还挺好看的，放在我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风姿体贴地说：“没有啊，我觉得还蛮好看的。你花点时间适应就好了。” 叶苏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说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哈欠，躺在了“深夜”宽阔的背上，来了一句，“小夜夜，到玫瑰领时停一下。我困了，让我先睡一会儿。” 在风姿和瑟琳娜诧异的眼神中，叶苏盖上了自己的厚披风，躺在“深夜”宽阔的背上，很快就呼呼大睡。 风姿感叹道：“我们的国王真是个有福气之人，心中无比坦荡，说睡就能睡着。” 瑟琳娜只是含糊答应了一声，心中却不以为然：肯定是昨晚留在艾米丽娅或者红玫王后那了。 偏偏人家还都是合法夫妻，也不能说什么。 她还真的问了艾薇儿为什么不教叶苏学习跳舞，将来有机会好参加舞会，结果艾薇儿红着脸不肯回答。瑟琳娜催问再三，艾薇儿就红着脸说： “每次我教他跳舞，教着教着他就抱着我，接着又亲又上手，接着又……你说我还还怎么教。” 瑟琳娜听了这番画面感极强的话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 * * * 下午，“深夜”停在玫瑰领主府邸后院，叶苏跳下了龙背，看见盛开的玫瑰，就微笑着说：“绮罗，宝宝，我回来看你们了。我出来的太仓促了，忘了给艾琪璐姐姐带礼物了，就先从你们这摘几朵玫瑰花吧。” 叶苏刚想掐几朵玫瑰花，一个女声传来：“不准摘！” 叶苏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柔美的碧发少女，她莹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脸上满是愤怒之情。 他说：“你还讲不讲理了，这可是我家的东西。” 少女警惕地看着他，“才不是你家的呢。这是玫瑰领主家的东西。” 叶苏说：“我就是玫瑰领主啊。你是谁呢？” 少女大声说：“你才不是呢！玫瑰领主明明是个人类。” 叶苏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头发染了，眼睛也成了金色，难怪少女认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少女是谁，就问：“你是谁，和玫瑰领主是什么关系？” 少女掏出一把剪刀，清理着玫瑰上的枯枝败叶。一阵风儿吹过，吹动了她云朵般的绿发和裙子。她见叶苏不再打花的主意了，就说：“我是玫瑰领主的未婚妻。” 叶苏吓得差点没跌落到身后的河里去。他说：“喂喂喂，姑娘，你说话可得负责任，我……不，领主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为妻了，他已经结婚了好不好？” 少女剪下了两朵玫瑰戴在自己的头发上，拢了拢自己碧色的长发，瞟了叶苏一眼：“你这精灵怎么管得这么多？姑娘也是你叫的？请称呼我为柚子王后。要不是我丈夫，你们精灵世界都不知道毁了多少次了。” “柚子，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一年前，你明明还是个小不点的！”叶苏惊呼道。他脑中立刻出现了那个拿着筷子长的剑、企图暗杀自己的妖精姑娘的模样。 见少女一脸茫然的表情，叶苏摘下了隐形眼镜，伸出手来，手里瞬间出现了一个和少女一模一样的冰雕，少女不敢相信地指着叶苏的脑袋，叶苏说：“刚染的，有一些原因。” 少女欢呼雀跃地冲了过来，扑进了叶苏的怀里，“真的是你，你回来了！都快一年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这里了呢。” 叶苏见柚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奇怪地说：“柚子，你不是很痛恨我吗？还一直想暗杀我，怎么现在弄得这么感人？还有，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总不会因为我当时说了句‘你真香’，你就赖上我了吧？我都和你解释过原因了。” 柚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泪光闪闪地看着叶苏。突然，她拉着叶苏朝官邸后面的丛林里走去。 叶苏只知道府邸后面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森林，一直从府邸延绵至大海处，但从来没有进去过。左拐右拐地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巨大无比的地坑，潺潺流动的河水，清澈见底的湖泊，轰隆作响的瀑布，整齐的街道，美丽的房子，水晶一般的植物，满眼满眼的花朵，俨然一个异世界。 柚子说：“这里就是我的家，也是所有妖精的家。一年前，这里还不是这样子的。后来，有一个特别好看和亲切的姐姐来了，说她是玫洛薇的教宗，是过来帮助我们的。” “刚开始，我们并不相信他，她就说，‘哪位是柚子小姐？’我站出来后，她又说，‘叶苏国王和我提起过你们。我是女神的凡间代理，来这里是帮助你们改善居住和医疗卫生条件，不会做任何有损你们的事。’” “总之，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了我们。教会的船把物资运到海边，我们的族人过去接收物资，用来建设自己的家园。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想再离开这片森林了。” 叶苏听完就说：“这些我都懂。可是我没记得自己说过要娶你啊？我印象中的你，还是那个可以抓住鸟儿飞上天空的人偶大小的姑娘。” 柚子一脸红晕地说：“教会送来的药物治好了我们的大族长，大族长说，柚子，你是我们部落最美丽的姑娘，我已经和你的父亲说好了，你就嫁给叶苏领主吧，以报答他为我们妖精部落所做的一切。” “你就这么同意了？”叶苏惊叫道。 “因为我也很喜欢你嘛，我根本就不讨厌你，那天的事是我做错了，事后我也很后悔。”柚子红着脸说。 叶苏苦恼地说：“柚子，有些事情你恐怕不知道。我有三个妻子，我很爱她们……还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总之，跟着我太危险了，留在妖精王国，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好吗？” 他见柚子眼睛红了，就说：“要不，等你长大些再说好吗？你现在还小吧？” “十六……” 叶苏如释重负地说：“你看，十六岁还没成年呢。在玫洛薇，十八岁才算成年。” 他心想：四年后，说不定这个世界都不在了。 柚子心情总算好些了，说：“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叶苏笑着说：“当然，我们是邻居嘛，总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柚子不再说话。 她将叶苏送出了森林，回到了玫瑰花那里，她拦住了想要伸手摘花的叶苏，拿出剪刀剪下了二十只最漂亮的玫瑰花给叶苏，“你是要送给谁呢？” “我的妻子你认识吗？” “是红发的还是银发的？” “银发的那个。我要去看望她的姐姐，就想着顺便带束花送给她。谢谢你替我照顾这片花园。” “没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罢了。” 柚子欲言又止。 叶苏关切地说：“怎么了？” 柚子解下了脖子上一块亮晶晶的石头，递给了叶苏，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只是想拖时间，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放心吧，我不会纠缠你不放的。这个送给你，感谢你和你的领区以及王国为我们妖精族所做的一切。” 叶苏被说中了心事，心中一惊。他惭愧地说：“柚子，我很抱歉。” 柚子轻轻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妖精世界虽然不比你们玫洛薇，但婚姻也是自由的，我的心也是自由的。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也没有资格关心你，只能对你说一句，请多小心。” 叶苏说：“好的，你也是。” 说完，柚子长长地看了一眼叶苏，慢慢朝丛林深处走去，渐渐消失。 叶苏摇了摇头，吹了一声口哨，跳上了疾驰而来的“深夜”的背，朝着圣灵的方向疾驰而去，过了十几分钟，追上了瑟琳娜和风姿。 瑟琳娜和风姿见叶苏捧着一束玫瑰而来，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叶苏各扔了一支玫瑰给瑟琳娜和风姿，“女士们，送你们的，不用谢。” 瑟琳娜把玫瑰花绑在了“白雪”的角上，风姿把玫瑰绑在了“流火”的尾巴上。 渐渐地，他们三人离真灵城越来越近，圣城之巅的城堡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第二百四十章 真灵城的税务官 三人在真灵城外荒无人烟的地方降落，乘坐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玫洛薇情报人员的马车，顺利通过关卡，一路驶向共主的宫殿。 三人在王宫门口下车后，在王宫附近鬼鬼祟祟的伪装成乞丐的伊斯廷情报人员立刻记下了有关情况。他们一眼认出了瑟琳娜，却没能认出裹着头巾和黑框眼镜的风姿。 至于从未在帝国出现过的叶苏，他们自然也不认识。 王宫的侍女领着瑟琳娜等人进入了王宫深处的一个会室。不过一会儿，一个美容美丽、身姿柔美、气质优雅、一头银色短发的精灵姑娘走了进来，和瑟琳娜拥抱在了一起，欢呼雀跃起来。 “瑟琳娜，你终于回来了？在玫洛薇过得怎么样？二公主还好吗？她的丈夫是不是还那么不正经？” 正站在阳台上和风姿一起看湖景的叶苏面容一阵阵抽搐。 “我很好，安娜，”瑟琳娜高兴地说，“二公主也很好，她的女儿还有一个月就出生了。二公主嘱咐我快去快回，带你一起去看看她和她的宝宝。是的，二公主的丈夫还是那么不正经。” 安娜捂嘴笑了起来，随即道：“女王正在看文件，待会儿就过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身便装的艾琪璐女王走了进来。她一见到瑟琳娜就说：“瑟琳娜，你回来了。在玫洛薇过得怎么样？叶苏和艾薇儿、红玫还好吗？” 瑟琳娜行了屈膝礼，规规矩矩地说：“女王陛下，二公主和红玫大人都很好。叶苏国王他……还是让玫珪伯爵来亲自向您汇报吧。” “玫珪伯爵？”艾琪璐心里一阵阵疑惑，当她看着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朝自己走来的叶苏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叶苏抽出一支玫瑰送给一脸茫然的安娜，说了一句“安娜小姐，这是送给你的”之后才明白了过来。 她接过叶苏递过来的玫瑰，轻轻闻了一下，笑道：“谢谢，你来得也太突然了。你这个身份伪造的时间太长了，我都记不起来了。” 叶苏见安娜一脸的不解，就说：“安娜小姐，我就是你们二公主那个不正经的丈夫。”他见安娜困惑的眼神，就说，“我染了头发，戴了隐形眼镜。” 这一下子轮到安娜手足无措了。 叶苏看了看消瘦的女王，就说：“您的侍卫瑟琳娜小姐教了我不少宫廷礼仪，为的就是让我来真灵不会丢人，但这次来，我是杀人来的。我这个人吧，脾气还算不错，但一点都见不得就是自己的家人受委屈。” 艾琪璐还没说话，叶苏轻轻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姐姐大人，请您务必相信我，我本来不想插手您这边的事的，可是艾薇儿和红玫她们都很担心你，我就过来了。” 瑟琳娜和安娜吓得花容失色，居然有人敢拥抱她们的共主。 艾琪璐淡淡地说：“把手拿开。” “好嘞。” 寒暄了几句后，艾琪璐说：“叶苏，你这次来打算做些什么呢？杀死伊斯廷吗？” 叶苏摇头道：“杀死伊斯廷这种破事还用得着我来？杀了伊斯廷，还有二斯廷、三斯廷。摧毁整个帝国贵族势力，才是我要干的事。” 瑟琳娜不屑地说：“又吹牛了。” 叶苏说：“姐姐大人，我虽然看了不少帝国的资料，但是对帝国毕竟不熟，请你给我指派一个秘书，瑟琳娜除外。她老是质疑我，打消我工作积极性。” 瑟琳娜细眉怒挑：“你……” 艾琪璐说：“这个没有问题。只是，你来要以什么身份活动呢？” 叶苏想了想便说：“你得给我个官做做。职务不需要大，只要能让所有贵族都感到芒刺在背就行了。” 艾琪璐说：“那肯定就是巡城官了。不过，你是认真的吗？真灵城的巡城官是最不好当的，你也不要期待我能给你任何支持。” 叶苏笑着说：“嗯，只要您对我的所作所为保持沉默就好了。” 艾琪璐长长地看了叶苏一眼，提醒道：“这个我可以做到。你也不要指望巡城署的人可以给你任何帮助。” 叶苏说：“我知道，无所谓。不过你得给我派一个秘书，是谁无所谓，只要聪明伶俐，熟悉帝国的法律，不要老是质疑我就可以。” 瑟琳娜狠狠瞪了叶苏一眼。 艾琪璐问：“安娜，你可以吗？” 安娜微笑着说：“可以啊，跟着叶苏国王一定会碰到很多有趣的事情，我想。” 瑟琳娜忍不住提醒安娜：“你可别被他带坏了。” 安娜闪闪的大眼睛看着瑟琳娜，“不会的，你放心吧，瑟琳娜。你在国王身边待了五个月，也没有变坏呀。” 瑟琳娜顿时无话可说。 安娜机智的回答很是让叶苏满意，他说：“安娜小姐，我们一定会相处得非常不错。” 安娜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 * * * 吃完晚餐后，叶苏陪着艾琪璐在王宫里散步。瑟琳娜和安娜跟在身后。 艾琪璐看着浓郁的夜色，道：“叶苏，你聪明睿智、公道正义、心地善良，更为重要的是，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无与伦比的治国能力。可我还是得提醒你，真灵城的贵族势力庞大到你无法想象，对付他们可能比魔兽还吃力。” 叶苏回过头来对瑟琳娜说：“娜娜，听到了没？共主对我的评价是‘聪明睿智、公道正义、心地善良、治国能力无与伦比、英俊潇洒’，以后你再说我‘没正经、小聪明’，就是与帝国的意志对抗！” 瑟琳娜的眼睛都睁圆了，她忍不住说：“这么点小事你至于耿耿于怀到现在吗？还有‘英俊潇洒’是你自己夹带的私货吧，共主可没这么说！” 叶苏见到在那捂嘴偷笑的安娜，就说：“小安娜，你别乐。今天你说我没正经我可是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下属，再敢这么说我，小心我给你小鞋穿。” 安娜抿嘴一笑：“遵命。” 好不容易忍住笑得艾琪璐诧异地说：“叶苏，你是觉得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是吗？你还不知道，真灵几乎所有的大贵族都欠税，总额大到难以想象，为了抗税，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几任税务总长都不明不白地死了。” 叶苏说：“我为了收税，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总之，你就不要担心我了。三十天的时间，足够我一把大火把帝国的贵族制和女神脚下的一切丑恶烧得干干净净。” 艾琪璐说：“天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给你准备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叶苏说：“不用了，艾琪璐姐姐。我在真灵西山那里有落脚点，还是住在那里方便一些。”说到这里，他对瑟琳娜说，“回到真灵城，你还是留在姐姐大人身边吧。有任务的时候我会联系你。” 灯光下，安娜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轻声问道：“那我呢，叶苏国王？” 叶苏说：“等任命状下来，你就住在我的府邸里吧，那样会方便些。” 安娜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 和女王告别后，叶苏和风姿上了马车。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马车停了下来。风姿跳下马车一看，眼前赫然一座宏伟的城堡，耸立在一片绿地之中。 叶苏带着风姿走了进去，两边站着数十名精灵，他们一致行礼道：“欢迎伯爵大人回府。” 叶苏点了点头，走进了府邸。早已等候在那的一个绑着单马尾、身穿蝴蝶纹长裙的姑娘微笑着说：“你好，领主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叶苏笑道：“我也很不好意思把你从东境叫过来。不过你说过，如果再有魔兽入侵，请一定要通知你。明年一月有两百只魔兽入侵，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蝶未一愣，随即笑着说：“领主大人，其实我真的挺害怕的。不过害怕也没用，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叶苏说：“总之，先做我的临时侍卫长吧。这次魔兽数量太多，光靠我们几个也做不了什么，必须依靠圣城的力量。我需要争取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好好收拾一下真灵的贵族势力。” 叶苏又和先期潜入真灵城的一些情报人员和军官交换了一下情况。一切都结束后，他和风姿来到了城堡顶部的瞭望台，风姿指着不远处黑森森的灯火通明的城堡说：“伯爵大人，那就是伊斯廷的城堡，位于真灵城的西区。” 叶苏指着城堡四周密集的塔楼说：“那些都是瞭望塔吗？” 风姿说：“是的。他非常怕死，城堡的防守严密无比。” 叶苏说：“风姿，我答应你和慕辰的事，就一定会为你们做到。” 风姿点了点头，她看着城堡下的湖泊，呼吸着夜里微微有些清冷的空气，道：“您从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国王陛下。我和慕辰都坚定地相信着您。” * * * 第二天一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安娜就和瑟琳娜一起拎着行李箱过来了，顺便带来了女王的任命状。叶苏打开一看，任命状上写着——“兹任命艾氏精灵王国风之地伯爵玫珪为圣艾米丽娅精灵帝国巡城官，负责圣城真灵治安，并封为西山伯爵。任命即日起生效。” 叶苏看完后就把任命状递给了蝶未，道：“安娜，你安顿下来后，和风姿对对情况，我先带着巡城部队到处去看看，熟悉熟悉情况。瑟琳娜，你不用留在女王身边吗？” 瑟琳娜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叶苏，硬邦邦地说：“二公主专门交代过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共主也很担心你，怕你势单力薄遭到危险。所以……” “谢谢关心，”叶苏说，“不过，我听不懂你说的势单力薄是什么意思。” 说完，叶苏把手指向了自己的右侧，近百名佩戴长剑的骑士赫然在目。 第二百四十一章 恶魔巡城官 叶苏换上了笔挺的巡城官制服，带着巡城骑士在真灵城巡逻时发现，关于自己任命的文书已经贴遍了圣城真灵的大街小巷，心里颇感满意。有了这么个合法身份，做事就容易多了。 行驶到王宫门口时，叶苏看着那些穿得破破烂烂的、鬼鬼祟祟的人，问道：“安娜，那些坐在河沿边的人是做什么的？我昨天就在王宫前面看到他们了，看那眼神不是乞丐。” 安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骑马在街上乱逛了，心里十分开心。她欢快地说：“伯爵大人，那些是贵族们用来监视进出王宫人员的间谍，他们一直都在。” 叶苏差点吓掉了下巴：“他们胆子大就不说了，共主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安娜无奈地说：“每次王宫的卫队一动他们，他们就会哭喊，说女王憎恨穷人，极力破坏女王的声誉……” 叶苏叹道：“我们的共主大人还是太善良了。” 他纵马来到那些人身边，那些人一见，赶紧掏出了饭碗，哭诉道：“大人，给点钱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叶苏跳下了马，痛心疾首地说：“在女神的光芒下，居然还有人忍饥挨饿，真是让人心里难受。黑山，”他指着一个高高壮壮的骑士说，“你去给每人买十个馒头，一共五十个，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吃完，防止别人过来抢。” 说完，叶苏扔了一个银币给黑山。 那些间谍人员一听，心里暗暗叫苦，刚想拔而跑，却见自己根本无路可逃。 黑山欣然领命，纵马而去，不一会儿拎着八十个馒头而来，他傲然道：“伯爵大人，一个银币五十个馒头，我自愿添了半个银币，多买了三十个，防止不够。” 叶苏赞赏道：“做的好，如此方能体现我们共主的爱民之意。”他对那五个乞丐说：“好了，快吃吧。全部吃完。” 那几个假乞丐哪里吃的下去？他们好不容易吃了一个下去，纷纷说：“伯爵大人，我们饱了。” 叶苏皱眉道：“你们不是饿了好几天吗？怎么可能吃一个小馒头就饱了？” 随即，他厉声道：“你究竟是不是乞丐？” 话音刚落，巡城队的几支大剑对准了这几个乞丐。 乞丐一看都快吓尿了，连忙说：“我吃，我吃。” 他们边吃边哭，好不容易塞进两个后，纷纷哭喊着，说自己实在吃不下去了。 围观的圣城国民越来越多。叶苏见状，寒声道：“你们不是说几天没吃过饭了吗？为什么区区几个馒头都吃不下去？我看你们分明就是骗子。” 就在围观民众对他们指指点点之时，那几个骗子索性在地上打滚耍赖，说贵族欺负穷人，共主近在咫尺，却对此置之不理。 围观的人中混入了几个贵族的狗腿子，他们纷纷跟着闹了起来，弄得围观民众有些不明所以。 叶苏开启了神灵之眼，微微一笑，拿起长剑就朝那几个骗子刺去。在一片惊叫声中，五个乞丐的口袋被剑挑破，闪闪的金币纷纷而落，摔在石板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叮之声。 所有的骑士唰地拔出了长剑。黑山持剑上去，厉声道：“你们这些骗子，居然在女神的脚下骗人，欺骗的还是我们的伯爵大人。跪下！老实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些乞丐也是贵族手下的流氓打手，哪见过共主的人这样对付他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叶苏说了一句：“这几个骗子的膝盖有些硬啊。” 那些常年跟着叶苏的精灵军人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上去狠狠一脚讲那些乞丐踹翻在地。几个乞丐顿时哀嚎了起来。 叶苏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几个老是在宫殿门口鬼鬼祟祟的。你们这些钱是从哪来的？” 几个人知道自己情况不妙，什么都说不清楚，索性闭口不言。 队伍中走出了一个彪形大汉，他拎起其中一个乞丐的双脚，将他的头完全浸在了身后的洛水河中，河里顿时冒出了无数的泡泡，他好几次将头挣出水面，惊惶地叫道：“我说，我说……” 叶苏不耐烦地说：“你想说，我还不想听呢。”说完，他又指着剩下的几个乞丐道，“你们也什么都不想说是吧？来人，把他们脚捆起来，推下河。” 四个人一下子吓得瘫在了地上，紧接着，玫洛薇的军人们将他们捆了起来，双腿捆了起来，就在叶苏准备下令将他们揣入河中时，围观的人群中喊道：“艾琪璐，快看看你的官员，他在凌虐我们真灵人！” 叶苏手一挥，两个凶悍的骑士冲进了人群，将那个人揪了出来，带到了叶苏面前。那个人不服气地怒视着叶苏，硬邦邦地说：“哼，真灵城是有法律的，容不得你们这些艾琪璐在南境豢养的权臣来作乱。” 叶苏问安娜：“安娜，直呼共主姓名在圣城法律中该怎么处理？” 安娜说：“掌嘴二十。” 叶苏笑着对那个人说：“听见了没？共主的姓名是不能乱叫的，你也太不小心了，身为真灵城的居民还这么放肆。铁塔，你过来行刑吧？” 一个粗壮如铁塔的骑士走了上来，一把揪过了那个人，才五个巴掌就已经把他的一嘴牙全部打落。二十个巴掌下来，那个人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围的民众都被叶苏的雷霆手段吓住了。叶苏寒声道：“共主是女神的化身，一切有损共主尊严的行为都不能原谅。给我动手，把那四个人也推河里去。” 扑通几声，那四个人也被推到了河里。这下子，围观群众中几个贵族的狗腿子不敢再动了，他们飞快地冲出了人群，找他们身后的雇主报信。 过了一阵子，有骑士说：“伯爵大人，他们好像快死了。” 叶苏看了安娜一眼，安娜乖巧地说：“伯爵大人，在查明他们的罪行前，他们不应该被处死。” 叶苏不耐烦地一挥手：“好了，本爵爷今天没时间在他们身上浪费，通通发配到矿区挖矿去！” 在一片哭喊声中，五个人被押往西山矿场挖矿去了。 乞丐问题处理结束后，叶苏带着人马围着王宫转了几圈，然后对瑟琳娜说：“王宫正门直对圣城大道，要是有人蓄意冲击王宫，后果不堪设想，我需要在王宫门口摆上数道钢制拒马桩。你觉得呢？” 瑟琳娜点头道：“确实很有必要。” 叶苏又说，“王宫周围要画上警戒线，无论是谁一律不得入内，门口要画上禁停区，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在其中停留，只能快速通过。王宫左侧丛林里那四座可以俯瞰王宫内部情况的高塔要通通拆掉。我很奇怪，王宫周围为什么会允许开建这样的建筑。” 安娜说：“伯爵大人，那几座建筑是城里的大贵族的，我们要是妄动的话，恐怕那些贵族会对我们发难。” 叶苏哈哈大笑，挥着剑指着高塔上的人说：“安娜小姐，你知道怎么让别人尊重你吗？” 安娜一愣：“与人为善？” 叶苏厉声道：“错，方法就是把他打疼了！” 随即，他用手指着队伍中一个戴着眼镜的骑士说：“黑山，立刻带一队人马对高塔周围进行清场。‘爆破’，立即布置，随时准备拆掉这四座高塔。安娜，对塔上的人予以警告，走不走随他们便！瑟琳娜，你去统治女王，请她不要惊慌。” 安娜刚想质疑，叶苏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再也不敢说话了。 于是，接下来大家看到了异常滑稽的一幕。温文尔雅的安娜举着高音喇叭，仰头喊道：“塔上的人听好了，这片密林属于共主，你们未经共主同意，在此私搭乱建，侵犯共主权益，危害共主安全，按律规定，可处以极刑。现命令你们在十分钟之内全部撤离，否则后果自负。” “塔上的人听好了……” 叶苏打断了安娜，“好啦，安娜，你不嫌累啊。你没看见上面那一群猪不屑一顾的样子吗？人家根本就不把共主的威严放在眼里，有人甚至还举起弓箭瞄着你。走吧，我们赶紧撤退吧，‘爆破’已经准备好了。” 离开密林后，叶苏把一个红色的小按钮递给了安娜：“喏，安娜小姐，送你的。” 安娜看着手中的按钮，奇怪地说：“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吗？” 叶苏笑着说：“你按一下，会发出十分动听的声音。” 安娜信以为真，按了下去。 巨大的爆炸声如同雷霆一般响彻了大半个真灵城，安娜捂着头惊声尖叫了起来，吓得花容失色。眼前的几座高塔突然倾斜、倒塌，砸在密林中，激起漫天的烟尘。 叶苏满意地说：“没有几座高塔碍眼，让人感觉清爽多了。哎哟。” 安娜狠狠地给了叶苏一拳，双目含泪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我差点被吓死了。” 叶苏认真地说：“安娜，你有没有在惊吓的同时，也觉得心里一阵阵爽快呢？” 安娜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是的。” 叶苏说：“那你应该感谢我。” 安娜居然真的说了一句：“谢谢。” 她又在心里加了一句：你为姐姐做的这一切。 艾琪璐女王看着巨塔轰隆倒下，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她对瑟琳娜说：“我这个妹夫真是急性子，这么快就开始了。他似乎还不清楚这些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精灵之光是我的太太 一直忙到晚上，王宫所有的安全隐患全都被排除了。安娜按照叶苏列出的安全隐患找人整改，忙得满头大汗，汗水顺着白皙的鼻子流了下来，白色的连衣裙也湿了，粉色的胸衣隐隐可见。 她没想到，她眼里安全无比的王宫居然如此漏洞百出，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个玫珪伯爵。 忙完后，叶苏说：“安娜，累不累？不累的话和我去真灵城的大街上去吃点东西吧？” 安娜高兴地说：“好啊。去哪里呢？” 叶苏说：“哪里最贵去哪里。” 安娜：“好……好的。” 两人来到了贵族区的神之味餐厅。据安娜说，这里平时就是各路贵族聚会的地方，消费惊人。她还好意提醒，说家人之间就不用这么见外了，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 叶苏听到家人这个词，心里也没多想，以为就是她从小和艾薇儿她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而已。他说：“那可不行，我太太和我说了，这次来真灵我做什么都可以。家里管得太严，这次我来真灵就是要花天酒地来了。” 走进神之味餐厅，餐厅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共主的首席骑士兼秘书安娜，心里还有些奇怪，这个几乎从未在真灵街头出现过的大小姐怎么会来自己的餐厅，而是还和一个男人。 餐厅老板不敢怠慢，马上为她安排好了座位。 不过，对于叶苏，他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气而又冷淡冷地说：“先生，可否告诉我您的身份？我们的餐厅不是谁都接待的，只有像安娜小姐和在座各位这样身份尊贵、拥有爵位的人才配做我们的人。” 这个时候，餐厅里已经坐满了贵族。他们中的有些人吃吃笑了起来，看着叶苏的眼神满是鄙夷——叶苏在王宫忙了很长时间，觉得有些热，就把制服扔给车夫拿去干洗了。 但也有一些贵族一眼就能看出叶苏身上那股不凡的神气。 叶苏一听就笑着说：“哦，我的身份就不告诉你了，你无需知道。总之，如果论身份的话，你们店里国……对不起，公爵以下的人可以全部退场了。” 在座的贵族一听都很吃惊，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王国有这么年轻的公爵。要知道，公爵这个头衔是很难分封的。 店老板心里一吓，他看到安娜和叶苏亲密的样子，当即认定叶苏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然安娜这个天之骄女也不会看上她。他也怕得罪了这些权贵，连忙递上了菜单：“大人，请点菜。” 叶苏将菜单递给了安娜：“安娜，你看着点吧。我没来过这里，不知怎么点。” 安娜才看了两页就扶着头说：“还是你点吧。我有选择恐惧症。” 叶苏说：“老板，把你们的菜都上一遍，分量不要大，我们都尝尝味道，以后再来就知道该点什么了。” 店老板忍不住怒道：“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吗？” 啪！ 店老板的目光瞬间被叶苏放在桌上的两叠厚厚的洛币吸引住了。 叶苏说：“这里是十万洛币预付金，麻烦您开始吧，好吗？” 店老板一下子变得殷勤了起来，浑身哆嗦地说：“好，好，好……我们马上去做。” 店里的贵族一下子被叶苏的大手笔给镇住了。这也不奇怪，帝国的很多贵族和王国的贵族一样，都是贵而不富，却又要维持面子上的光鲜，结果慢慢就这样衰败了。没衰败的也是捉襟见肘。 真正的权贵，还是极少数。 “暴发户！”很多人在心里都对叶苏作出了这个判断，仍是一脸的鄙夷。 结果，在等餐的这段时间里，叶苏和安娜从精灵王国的诗歌聊到了绘画，从绘画聊到了雕塑，从雕塑聊到了哲学，从哲学聊到了算术，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他们聊的东西，在场的很多贵族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安娜眼睛都睁圆了，吃惊地问：“你为什么会对精灵世界的艺术成就这么了解？我刚才说的很多绘画和诗歌根本没多少人知道。还有，为什么你会对艾尔夏的诗歌了解这么深？” 叶苏笑着说：“你刚才说的很多名画，都在我的手里，有一部分捐给博物馆了，但是有几幅还在我家。至于艾尔夏，我曾经邀请他到学校讲过课，他在我的国……我的封地住过一段时间。还有，别忘了我的老师是谁。” 他用口型摆出了几个字——伊、莉、雅！ 安娜彻底服了，她说：“难怪我说不过你。那么，你最喜欢艾尔夏的哪一句诗？” “智慧是岁月的沟壑中流淌的清泉。”叶苏说，“我本以为这句诗的意思是，人经历的事情越多就会拥有越多智慧，结果艾尔夏说不是这样的。” 安娜诧异地说：“不是这样吗？” 叶苏说：“嗯。他说，这句诗的意思是——人的大脑是无垠的土地，岁月在人的大脑中刻下表象，这些表象可能深如沟壑，但依然不是智慧。真正的智慧，仍然沉淀在表象的深处。简单说，智慧是需要挖掘的。” 安娜一下子呆住了。 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诗。 她有一次还引用了这句诗，感叹叶苏的智慧。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会和叶苏当面讨论这句诗的意思。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场的很多贵族之女也对叶苏频送秋波。 甚至于有几个年轻漂亮的贵族女孩跑到叶苏桌边，紧张地说：“这位先生……” 叶苏站了起来，看着她们的眼睛，摆出了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别叫我先生，请叫我玫珪好了。小姐们，有什么我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 其中一个留着卷发、姿色出众、气质娴静的女孩递来一张请柬，有些紧张地说：“玫珪先生，我们觉得您知识渊博，谈吐不凡，可否请您明晚参加我家的聚会？就是年轻人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叶苏看了一眼请柬，微笑着说：“普丽希雅子爵小姐，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准时到。” 普丽希雅一脸欣喜地拉着同伴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菜陆陆续续上来了，每份菜的量都很小，只有两块或者两小份。店老板专门站在旁边，记录两人对每道菜的意见。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饭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叶苏说：“老板，有什么推荐的酒吗？算了，这么说有点太模糊了，你们这最好的酒是什么？” 店老板一听，激动地说：“当然是精灵纪元959年的洛水城红葡萄酒，那个年份北境的葡萄特别好。就连我们店现在也只有最后一桶，喝完就没有了。价格……” 叶苏不耐烦地说：“别给我谈价钱，给在场的顾每人倒一杯，未成年人除外。”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对大家说，“我名叫玫珪，是南境风之地伯爵，东境双子峰大区公爵，圣城西山伯爵，北境洛水城北区公爵，昨天刚到圣城。美酒一人独饮全无意思，可否请各位赏光共饮？” 店老板和在场的顾都吓呆了：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背景？居然在三个精灵王国和精灵帝国都有爵位？ 二十几年的红葡萄酒足以勾起所有人的馋虫或兴趣，贵族们也不再拘谨，纷纷欢呼了起来。 叶苏看着被子里琥珀色的红酒，微笑着对安娜说：“干杯，安娜。” 安娜轻轻和叶苏碰了一下杯，才刚喝了一口，脸就红了，散发出迷人的红晕。她之前从来不敢喝酒，今天和叶苏一起出来，胆子大了起来，把满满一杯红葡萄酒喝得干干净净，头也晕乎乎的。 叶苏也不太能喝酒，一杯红酒下肚，他也有有些飘忽。那些贵族见叶苏位高权重，慷慨大方，纷纷过来和叶苏结识，有的人甚至还问起了叶苏的婚娶情况，叶苏只是笑笑不说话。 酒饱饭足后，叶苏和安娜上了马车，往伯爵府赶去。叶苏看了看手中的请柬，对安娜说：“安娜，你为什么眨眼示意我接受这位普丽希雅小姐的邀请呢？” 安娜扶着头说：“她是普氏家族的大小姐，也就是普罗西亚教宗的后人。伊斯廷正妻的位置就是留给她的，你去参加聚会，看看能不能破坏掉两家的联姻。伊氏家族和普氏家族一旦联姻，共主就真的要被架空了。我看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你想想办法吧。” 叶苏说：“伊氏和普氏不是联手抵制了姐姐的就职典礼吗？两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安娜晕乎乎地说：“普氏家族一直人丁不旺，到了现任家主普约尔这里就只有一个独女。这位普丽希雅大小姐热衷于探讨哲学、科学、艺术问题，无意婚嫁，也不喜欢伊斯廷，普约尔拿她很是头疼。” 叶苏说：“我见过伊斯廷的画像，确实是英俊非凡，家世又好，无人能及。老实说，一想到艾薇儿曾在帝国的舞会上见过他，我都有些后怕。” 安娜痴痴地看着叶苏，有些含混地说：“你也太不自信了，伯爵大人。” 叶苏笑着说：“是啊。‘精灵之光’是我的太太，我赢了。” 安娜只是痴痴地看着叶苏，心想：是艾薇儿赢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氟烷与迷雾之术 第二天一早，叶苏安排下属到各地巡逻，自己带着十余个骑士着便装巡城。到了王宫门口后，他发现经过昨天一整顿，再也没有人敢在王宫前晃荡，心里顿时觉得舒畅了不少。 经过商业街时，他听到不少人都在谈论昨天王宫附近的塔被炸毁的事。那些民众说得有模有样，说是那些贵族冒犯共主的行为激怒了女神，女神直接平地起雷，炸毁了那四座高塔。 叶苏微微一笑，心想自己预先在真灵城布置的水军还是挺有用的。在女神的脚下，要想迅速打击贵族派的气势，光靠武力可是不行的。在女神的地盘，就要利用女神的威望，实施降维打击。 还好，他不用担心女神会报复他。 因为女神就是他的老婆。 想到这里，叶苏突然有些想家了。昨天晚上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才睡着。 至少在雪月狩猎结束后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独自守过空房，每天都是抱着艾米丽娅、艾薇儿或红玫进入梦乡。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久负盛名的真灵学院前。他勒住了马，看着学院美轮美奂的建筑，感叹地说：“这就是精灵世界最好的学院吧，听说比南境的花灵学院还要好。瑟琳娜和冰颜都在这里读过书，伊莉雅也在这里讲过课。安娜，你在这里读过书吗？” 安娜说：“有。我是在花灵学院读的书，但来真灵学院交换过小半年。” 叶苏笑道：“那我们还算校友，虽然我没在花灵学院正经念过书，但那里有我的学籍。” 安娜笑着说：“嗯，我知道。你在那的半年，我正好到真灵了。不过我看过你在花灵学院的宿舍，真是乱得一塌糊涂。你就不能好好收拾收拾吗？” 叶苏尴尬道：“哈，平时我其实还挺爱干净的。那天早上我们出发去南方省参加霜月狩猎，结果我睡过头了，红玫过去叫我，我慌慌忙忙的背上东西就跑。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我再也没回过花灵学院。” 两人聊着聊着，对面驶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年轻贵族殷勤地对安娜说：“安娜小姐，您终于肯走出王宫了。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宫廷舞会上了，您还是美丽依旧，光彩照人。不，是更美丽了。” 安娜扭开头，对他不理不睬，而是亲热地和叶苏说着话。 那个年轻贵族愤怒地对叶苏说：“你是什么人？离安娜小姐远一些。” 叶苏道：“安娜是我的秘书，她不待在我身边该待在哪？” 年轻贵族愤怒地说：“胡说八道！安娜小姐明明是共主的秘书！” 叶苏说：“过去是的，昨天被我要过来了，有问题吗？” 那个青年一时语塞，转而恶狠狠地问：“你和安娜小姐是什么关系？” 叶苏还没说话，安娜就抢先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关系，所以请你不要再妄想了。” 那个青年恶狠狠地说：“我不信！” 安娜若无其事地用手指绕着头发说：“女秘书，男主人，很正常啊。” “喂喂，安娜，你的想法有些危险啊。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主人。”叶苏苦恼地小声对安娜说。安娜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再不敢说话。 贵族青年一听，如受重击，透露出了绝望的眼神，随即又穷凶极恶地对叶苏说：“你完了……” 叶苏心想：这个面上看起来清纯可人的姑娘没想到说起段子来这么溜，不能光你占我便宜。 于是，他露出了诡秘的笑容，看了安娜一眼，安娜被看得浑身发毛。果不其然，叶苏也开始彪段子了，他打断了年轻贵族的话，微笑着说：“没错，我是玩了，那又怎样？” 涉世不深的安娜哪里会懂叶苏的荤话，那个年轻贵族瞬间明白了叶苏的意思。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居然拔剑朝叶苏冲来。 叶苏慌忙说：“快住手，我是真灵的巡城官！” 那个年轻贵族冷笑道：“巡城官又怎样？你还能指望你的共主给你撑腰么？她自己都成了整日困在王宫中的金丝雀了！”随即，他对手下说，“给我上！区区巡城官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做些敲诈勒索的勾当吗？让我为民除害！” 叶苏无奈地说：“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两分钟后，那个年轻贵族手下的二十多人就被叶苏手下的十来个骑士全部制服了。 那个年轻贵族都快吓呆了，他从没有见过手段这么凌厉的巡城骑士。他们的剑术抛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招式，上来就是以命搏命的凶狠招式，对手一个愣神或迟疑，就已经被刺倒在地，哀嚎不已。 那个年轻贵族吓得后退了几步，恶狠狠地叫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嘛？” 叶苏不耐烦地说：“我管你是谁，公共场合持械行凶违背了圣城《刑法》八50年修正案第一章第四十七条第三款的规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当判处二十年劳役。你公然侮辱共主为王宫里的金丝雀，违反了圣城《民法》第九章第二十七条第一款的规定，按律直接开除教籍，并处以三十年劳役。赶紧放下手中的武器，乖乖束手就擒，接受法律制裁，不要自误。” 贵族青年根本不把叶苏的话当回事。但他也觉得和眼前十几个人斗起来会吃亏，就后退了几步，骑上马仓皇而逃。 叶苏高声在后面喊：“你又犯了逃逸罪！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好啦，”安娜揶揄道，“人家都跑远了，别再吓唬人家了。看不出你还挺机灵的，也知道这个人不能惹。” 叶苏怪道：“我没吓唬他啊，我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这么个小混混能是什么人？” 安娜惊道：“你真的不知道，他是伊氏家族的人，名为伊斯利，是伊斯廷的弟弟。” 叶苏一听，兴奋地摩拳擦掌，“好啊，真没想到来真灵的第二天就让我逮到了一条大鱼。对了，安娜，我来圣城前特地恶补了一下圣城的法律，怎么样，不错吧？” 安娜白了叶苏一眼，“不错什么呀，都是错的，而且错上天了。我看过玫洛薇的法律，圣城的法律可没你们那么宽松。光是侮辱共主罪，就已经够得上死刑了！” 叶苏无语，随即又问：“那包庇他的人该处以何种刑罚呢？” 安娜说：“经过明确警告后仍不交人者，同罪。” 叶苏微笑道：“甚好。”他对身后的黑山说，“黑山，你派几个人跟着他，要把他的罪行弄得人尽皆知，包括他的家人。若他们对你发难，你就跑。”说完，他又私下对黑山说了几句话。 黑山听得目露精光，领命而去。 叶苏的手下罗格问道：“伯爵大人，这里的二十几人该如何处理？” 叶苏冷冷地说：“法律如何规定就如何执行。对帝国官员举起屠刀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犹豫之色。” 于是，二十几个人通通被押往位于真灵终末崖处死，尸体被扔到了死亡谷。在被押往终末崖的途中，这群平日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灾星一个个哭得鼻涕横流，屎尿齐出，看得真灵很多民众都欢呼了起来。 安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过了许久才说：“伯爵大人，你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事。我希望你有能力解决这一切，否则共主将会遭遇前所未有的**烦。” 叶苏淡淡地说：“谁找谁的麻烦还说不定呢。你信不信，今天晚上之前，我就彻底端掉伊斯利的老窝。一切顺利的话，我还有时间回去洗个澡再参加普丽希雅的聚会。 安娜忍住质疑他的冲动，悄悄问：“你和下属说话的时候提到了瑟琳娜和风姿的名字，是打算干嘛呢？” 叶苏说：“秘密。” 安娜赌气地鼓起了嘴。 * * * 伊斯利穿过了山谷，逃回自己的庄园后，大发雷霆，对家中的仆人拳打脚踢。一个女佣不小心打碎了被子，他活活将这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活活扼死，随后让人随便找个地方把她给埋了，就像处理一条死狗一般。 他纠结了庄园里的全部侍卫近千人，刚准备冲出庄园去找叶苏的晦气，却听见庄园外的大喇叭在那使劲喊：“罪犯伊斯利，今日在真灵街头公然行刺帝国巡城官，并出言侮辱共主，犯下重罪。劝你立即放弃抵抗，出门自首，争取共主宽大处理，否则将被处以死刑。包庇者亦将同罪处理。” 伊斯利气急败坏地冲出庄园，寻找喊话人。罗格等十余人一见，立刻骑上马，逃之夭夭。伊斯利一见，立刻率人前往追击，誓言将他们剁成肉酱。 这一追击，就追击进了附近的一处山谷里。山谷里云雾缭绕，能见度很低。伊斯利一抬手，全军停了下来，弯弓射箭，射出近万支箭后，伊斯利又带着人走进了迷雾，小心翼翼的行军。 走着走着，伊斯利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大雾怎么有股异常的香味？这个山谷是他进城的必经之路，他敏锐地察觉到，平日里山中的花草并不是这个味道。 走着走着，他觉得晕乎乎的，随即毫无直觉地摔下了马。手下的军队也纷纷晕倒过去，山谷里躺倒了一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女神广场的行刑队 风姿撤掉迷雾之术后，刚要拿掉头盔，被瑟琳娜拦住了。她举起了手，发动了飓风之术，山间的迷雾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这时，瑟琳娜招呼所有执行行动的玫洛薇军人拿掉了头盔。 风姿和瑟琳娜看到山谷里倒得横七竖八的伊斯利府上的将士，都吃惊得不得了。风姿好奇地问队中的军医，“妮娜小姐，他们怎么经过这片迷雾就全都倒了？” 绑着双马尾的妮娜说：“风姿小姐，你用迷雾之术打散成物的液体是强力麻醉剂，我们给病人做手术用的。别说是精灵，就连大象也能轻易麻翻。他们还得过几个小时才能苏醒。我们快动手吧。” 等到伊斯利和他手下的近千名士兵再苏醒时，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趟在神殿前满是裂纹的女神广场上，周围挤满了围观的群众，足足有好几千人。 他们大惊失色，想挣扎，却浑身发软，眼皮不由自主地往下耷拉。 叶苏站在中央广场的女神雕像下，面对着数千名听众，拿着扩音喇叭，高呼道：“圣城的居民们，我的名字叫玫珪，是圣城的西山伯爵，新任的巡城官，掌管真灵城治安和刑狱事。” “今天早上，圣城发生了一见骇人听闻的事情，”叶苏高声道，“我在巡城时，这个叫作伊斯利的人居然当众持剑袭击我和我的巡城队，行为无异于谋反！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人居然当众侮辱我们的共主，艾米丽娅女神的化身艾琪璐女王！” 硕大的广场上雅雀无声，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叶苏，如同一只只狐獴。 叶苏高叫道：“我是刚从南境来到圣城，原本以为作为所有精灵的共主，我们的艾琪璐女王会备受尊重。谁知道，居然有人敢当众侮辱共主！这也是对艾米丽娅女神的侮辱，是对女神教义的侮辱，是对精灵信仰的侮辱！” “今天，我在这里向大家说明伊斯利的罪行，就是为了明正典刑，告诉所有人，触犯女神和共主尊严的后果！于我而言，艾琪璐女士不仅仅是共主，更是我的女王、我的封主。她品行高洁、心底善良、对女神虔诚无比，我早已立誓要为之献身！所有妨碍她团结所有精灵教众的人和事，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 说完，他命令手下将第一批伊斯利府的军人押到了不远处的洛水河边，手一挥，空中血花四溅，一百个人头齐刷刷地滚落进了洛水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未及他们反应过来，又有七百人被砍了脑袋。 等待行刑的伊斯利府将士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纷纷主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请求宽恕和原谅。他们交代的事情让人目瞪口呆，浑身火起：杀人、抢劫、强奸、逼良为娼、娈童…… 几乎所有能做的恶事，他们全都做了。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道：“你们看，女神像在泣血！听到圣城人民遭受的这些苦难后，女神居然泣血了！” 所有人都争相看着女神像，果不其然，栩栩如生的女神像的眼睛里，红色的鲜血汩汩而流。洁白的玉雕上拉出了几道长长的红色，让人触目惊心，浑身发毛。 当然，这些只是叶苏耍的小把戏，用冰灵术加上血包不难实现。 所有的信徒吓得跪倒在地，一些虔诚的信徒甚至当众嚎哭了起来，纷纷诅咒伊斯利和伊氏家族，高叫道：“你们的所见所为，女神都看在眼里，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混在人群中的一些伺机拯救伊斯利的伊氏家族的打手再也按捺不住了，当众殴打那些嚎哭和诅咒的民众，眼看现场就要爆发骚乱。 叶苏埋伏在人群里的水军高叫道：“哎哟，打死人啦，伊氏家族雇佣的流氓和无赖要打死人啦，伯爵大人，您可得主意了，伊氏家族打算劫狱啦！” 就在人群和伊氏家族的打手矛盾爆发到最高点时，来自玫洛薇的便衣军人出手了，他们毫不气地将动手的伊氏家族打手通通制服，每个人都被打断了两条胳膊和一条腿，带到了叶苏面前。 叶苏对其中一个无赖说：“你居然敢对我瞪眼，来人，推出去砍杀了。” 那个无赖哭天抢地，却无济于事，被推到了河边。他的人头和其他一百名伊斯利府的军人通通落入了洛水河。 叶苏走到第二个无赖面前，刚想问问题，想了想又说：“算了，你们要说的事情我也都知道，用不着问你们。来人，把这些殴打民众，意图制造混乱的人通通推到洛水河边砍了！” 转眼间，广场中央就只剩伊斯利一个人了。他早就吓得清醒了。看着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洛水河，以及地上倒得横七竖八的尸体，他胆都吓破了，连忙跪在地上向叶苏求饶，眼睛却不住地往人群里瞟，期待着自己家族的人能将他救出去。 突然之间，跪倒在地的信徒中有五人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几下，灵术瞬间触发，数道闪电和火焰朝叶苏袭来。 叶苏轻蔑一笑，微微一让，躲过了来袭。五名灵术师想发动第二次攻击时，却发现自己胸前血花四溅，紧接着就因为剧烈的疼痛颓然倒地，意识很快就模糊了。 瑟琳娜用手帕擦着剑，在心里说：别怪我，死在我手里，绝对比死在叶苏手里强。若非你们是真灵学院的校友，我还真不会动这个手。 叶苏冷笑着对伊斯利说：“好啊，竟然有人劫狱，你这是罪上加罪。看样子光是律法处罚有些轻了，我得动用教义了。现在我就去向教廷申请，开除你们所有人的教籍，让你们死后永远在黑暗中徘徊，受到魔兽的无尽折磨！” 伊斯利的脸都扭曲了，“别，别……” 叶苏大大剌剌走进了一旁的神殿，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辞一个字都还没说，里面的女神官将一张羊皮卷递给了他，“你的演讲我们都听到了，吵死人了。主教说了，完事后赶紧离开这里，这是你要的东西。” 叶苏展开羊皮卷一看，顿时心花怒放。他将羊皮卷交给了安娜，安娜当众大声朗读了起来，“伊斯利及其手下军士的行为有辱共主及女神尊严，违背了女神教义和神殿教诲，现开除其教籍，拒绝其灵魂死后进入应许之地。希众位信徒以此为戒。” 伊斯利一听，顿时瘫软在地。他怎么也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巡城官是怎么把他弄得这么惨的。他的精军是怎么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击败并被全部砍头的。 还有，以往一直对贵族和共主之争保持中立的教廷怎么就突然倒向了共主派那一边。 带着如此多的疑问，他离开了人世，在无数人的唾骂和欢呼之中。 叶苏来到瑟琳娜身边，看着倒在地上的五名灵术师，问道：“瑟琳娜，他们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看你似乎认识他们的样子。” 瑟琳娜说：“是……是真灵学院的学生，不过已经毕业了。” 她看到叶苏的怒容，紧张地说：“叶……啊不，伯爵大人，你不会是想对真灵学院动手吧？这绝对不行！真灵学院就是圣城的象征，是传承女神教诲的地方。你这么做会引起圣城居民的愤怒和反抗的！” 叶苏冷笑了几声：“传承女神教诲？在魔兽来袭时做个缩头乌龟、看着精灵居民惨死而无动于衷是女神教的？成为贵族的爪牙、对普通民众肆意**摧残也是女神教的？” 瑟琳娜哑口无言，把求救的目光对准了安娜，安娜却扭过头去，就当没看见一样。 在场的民众和教廷的神官听到叶苏的话后都大惊失色，一个女神官匆匆跑回神殿，向副主教转述了叶苏说的话。副主教一听，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蠢到想找真灵学院的麻烦。他还挺有勇气的。我现在就去向主教报告一下。” 副主教敲了敲门，走进了主教的办公室，发现主教正站在阳台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副主教刚要开口，主教说：“洛洛琪，我都看到了。你去真灵学院一趟吧，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不要让他惹出事来。” 副主教领命而去，抄小路赶在叶苏他们前头来到了真灵学院，静静等候这个魔王的到来。 叶苏骑着马，领着一百名骑士飞速赶往真灵学院。一路上，瑟琳娜不停地在劝他，他根本就不听，扬言一定要找学院院长谈谈，问问她是怎么教育学生的。 瑟琳娜恨恨地说：“你这个样子像是打算去谈谈吗？我感觉你是想去拆了学院！学院里固然有一些可恶的贵族子弟和被他们收买笼络的平民子弟，但绝大多数还是支持共主的，我在学院待过，对此最清楚不过了。咱们先回家，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好吗？” 叶苏沉思了半晌不说话，瑟琳娜以为他想明白了。 结果他来了一句：“不好！等到他们做好了准备，我就难办了。” 瑟琳娜无奈，只有紧紧地跟着叶苏。 就在叶苏他们赶往真灵学院的同时，被鼓动的学生已经在校门口集聚，准备抵抗暴力巡城官。 天上的阴云，也越来越厚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真灵学院游记 细细的雨丝不时拉破阴霾的天空，落在真灵城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摔得粉身碎骨。 等到叶苏他们赶到真灵学院门口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被伊氏家族鼓动的学生，群情激愤的学生一见到叶苏都愣住了。 他们听说叶苏带着一百多个骑士手持利刃而来，结果就只有叶苏和安娜、瑟琳娜三个人。 他们以为魔鬼巡城官长得一定是凶神恶煞的，结果发现叶苏白白净净的，年龄也和他们差不多。 叶苏一见到聚集在门口的学生，跳下了吗，解下了手中的剑，扔到了地上。 安娜和瑟琳娜也学样照做。 伊氏的人一见学生们都冷静了下来，心里急了，忙叫喊道：“你这个魔鬼，凭什么残杀我们学院的学生？” 在他的挑动下，学生又群情激愤起来，纷纷高叫起来。 叶苏的目光闪电般朝伊氏家族的人闪去，那人浑身一震，想朝人群中挤去，结果被瑟琳娜闪电般抓了回来。他还没来得及跳动学生，就被叶苏两个耳光打懵了。 叶苏怒喝到：“看看你这猥琐的样子，哪会是什么真灵学院的学生？快说，你究竟是谁，是谁派你蛊惑人心来的？” 那人昂着头说：“我就是真灵学院的学生！”随即他往地上一赖，撒泼打滚道，“帝国的官员滥杀我们真灵学院的学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他么给我反抗啊。哎哟，哎哟……” 真灵学院的学生面面相觑，他们敢发誓，眼前这个人绝不是什么真灵学院的学生。 安娜朝人群中的一个女生看了一眼，那个女生点了点头，挤到了最前面，问道：“我是真灵学院的学生会长泽矜。既然你说是我们真灵学院的学生，那我问你个问题，圆周率是多少？” 那个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即胡搅蛮缠道：“我本来知道，可是我刚才摔了一跤，脑子跌坏了，记不住了。” 叶苏听完，哈哈大笑道：“你个死骗子，就连圆周率约等于3.1415926535八9793八46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是真灵学院的学生，学院里哪来你这样的饭桶！” 说完后，他发现学院里的学生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就说：“怎么了？”他把求助的目光对准了安娜，发现安娜也是同样的眼神，就小声说，“我说错什么了么？” 泽矜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刚才背的圆周率是随口说说的还是真的？” 下面的学生中有人高叫道：“肯定是乱说的，泽矜会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数学院集数代人之力才找到了正确的求解方案，算到小数点后十位，他一下子说出了20位，那怎么可能！” “对对对，就是就是！” 泽矜说：“不介意的话，能否请你给我们演示一下你的计算过程？” 叶苏一愣，随即说：“好啊，没问题。” 在真灵学院的阶梯教室里，叶苏对着满满一教室学生说：“计算圆周率其实很简单，刚才在路上，安娜告诉我学院用的是割圆术，其实用微积分更简单……” “什么是微积分！”有人高叫道。 于是，叶苏不得不花了两个小时大概讲述了一下微积分的概念和基本应用，在黑板上写下了如下公式： artanx=xx^3/3+x^5/5x^7/7+...+(1)^nx^(2n+1)/2n+1 当x＝1时， π/4=11/3+1/51/7+....+(1)^n1/2n+1) π=4(11/3+1/51/7+1/91/11+..+(1)^n1/2n+1) 写到这，叶苏扔掉了手中的粉笔，“计算部分我就不再展开了，我离开学校已经很长时间了，记得不多了，只记得小数点后面的一百位是1415926535八9793八4626433八3279502八八4197169399375105八20974944590764062八620八99八62八034八253421170679。” 到了这里，课堂里已经鸦雀无声。 数学系的学生见自己费劲心思，日复一日的割圆才捣鼓出了圆周率小数点的后十位，而眼前的这个巡城官毫不费力就背出了一百位，甚至还给出了一种新的数学工具，心中暗生嫉妒。 一个名为普耶斯的数学系学生走到讲台上，写写画画，然后挑衅地对叶苏说：“这道问题是一百多年前真灵学院的一位教授留下来的，要求一个行人不重复、不遗漏地一次走完七座桥、最后回到出发点。迄今，我们所有人都未能完成。你可以吗？” 叶苏看了几秒钟就说：“你们没能完成就对了，这道题本来就是无解的。我们可以分别用a、b、、d四个点表示为你画的四个区域。这么一来，你的问题也就转化成了能否一笔不重复的画出过此七条线的问题了。” “若可以画出来，则图形中必有终点和，并且和终点应该是同一点，由于对称性可知由b或为得到的效果是一样的，若假设以a为和终点，则必有一离开线和对应的进入线。” “我们定义进入a的线的条数为入度，离开线的条数为出度，与a有关的线的条数为a的度，则a的出度、入度是相等的，即a的度应为偶数。即要使得从a出发有解则a的度数应该为偶数，而实际上a的度数是5，为奇数，可知从a出发是无解的。同时若从b或d出发，由于b、d的度数分别是3、3，都是奇数，即以之为都是无解的。” 答完后，叶苏说：“你觉得呢？” 普耶斯本来是想让叶苏出出洋相的，结果没想到叶苏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真灵学院数学史上的百年难题，一下子震住了阶梯教室里的所有学生。 他嗫嚅地说：“谢……谢谢解答，证明过程十分严密，无可挑剔。” 安娜都看呆了，她问同样有些发呆的瑟琳娜，“瑟琳娜，你管这样的人叫不学无术、不正经？” 瑟琳娜支支吾吾地不说话，她自己也被叶苏在讲台上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的风采折服了。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叶苏只会鼓动鼓动人心、打打魔兽，没想到叶苏文化水平竟然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副主教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叶苏的表演，见双方都冷静了下来，就走进了阶梯教室，让他们先待在里面不要动，然后请出了叶苏等人，问道：“我是真灵学院的神学讲师兼副院长洛洛琪，请问您是哪位，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叶苏差点没吓死，睁大了眼睛对洛洛琪说，“你，你就是洛洛琪？” 洛洛琪说：“是的，你认识我？” 叶苏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慌忙说：“您是女神殿的人，精灵世界谁人不知？” “哦。您是来干什么的呢？” 叶苏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当着学生们的面说：“洛洛琪老师，我是西山伯爵玫珪，新任的真灵城巡城官。我在执行任务时发现，有一些贵学院的毕业生投靠部分用心不良、对抗共主的贵族，公然刺杀帝国官员，并做出很多非法之事。” “今天，四名贵校学生因试图营救死刑犯被杀。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这种事，特来跟贵校学生打个招呼，希望他们能够认真遵守女神教义和真灵律法，正身律己，不要给自己招祸。接下来，我会大力整顿真灵城对共主不敬的行为。” 洛洛琪见叶苏态度十分谦恭，心里的火气也去了大半。她心平气和地说：“巡城官大人，那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些学生去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吗？” 叶苏说：“请神官姐姐之言相告。” 洛洛琪说：“一，城中贵族本来就有好有歹。他们的子女和子弟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并不奇怪。” 叶苏说：“是的，不奇怪。要他们背叛自己家族利益很难。这就看他们的选择了，如果坚持和共主对抗，我也没有办法。” 洛洛琪又说：“学院每年都会从精灵王国各地招募最优秀的却又家境贫寒的学生，你应该能理解，他们从穷乡僻壤来到灯红酒绿的真灵，会受多大的冲击，很容易迷失自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贵族收买。” 叶苏惊讶道：“啊？灯红酒绿？我觉得真灵城很一般……不是一般的好，确实能理解。” 他急忙改口，是因为瑟琳娜狠狠掐了他一下。 瑟琳娜见安娜疑惑地看着她，就拉着她走远了几步，说：“安娜，我不愿意承认，不过，真灵比起玫洛薇来、甚至是玫瑰领来都差远了。我也是去了一趟才知道。” 洛洛琪说：“我们学院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是好的，但是现在外面的局势在那里，投机本来就是连神都禁止不了的行为。你要想改变他们，就先得改变这个帝国，不能光捏软柿子，对吧？” 叶苏说：“我明白了。” 洛洛琪说：“好了，明白的话就放弃吧。你自己也赶紧离开帝国吧，今天你做的事我都看到了，伊氏家族会用尽一切力量将你和你的侍卫从真灵抹去，再变本加厉地挤压共主的空间。” 叶苏哈哈笑道：“那就来吧，我怕过谁！谁抹去谁还不一定呢！神官小姐，可以请你和我一起进教室一趟吗？” 洛洛琪叹了一口气，对瑟琳娜和安娜说：“你们再劝劝他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特别喜欢这种单纯热血、又看不清现实的年轻人。还有，安娜，瑟琳娜，你们也赶紧离开真灵吧。你们俩，也是伊斯廷势在必得的目标。” 第二百五十章 全军覆没的伊斯廷军队 叶苏说：“是的……好啦，安娜，别那么看着我了，我向你保证，我一直深爱着艾薇儿，从没有变过。娶红玫和洛川有一些原因，娶艾米丽娅……” 叶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时候，已经晚了。 安娜惊呼道：“艾米丽娅？就是你的首席大臣也……” 叶苏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们都没想到自己能活着挺过雪月狩猎，一时就……” 安娜见叶苏尴尬的神情，柔柔一笑，“这有什么？哪个贵族又不是这样呢？更何况你对她们又都很好。” 叶苏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自己现在这么说很没有说服力，也很招人恨，但我最初真的是只想娶艾薇儿的，两个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小小的玫瑰领……发展到今天这步我很幸福，但也觉得很亏欠她们。” 安娜轻笑道：“国王大人，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白。” 叶苏说：“我一向就很坦白。” 安娜说：“共主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她身在那个位置，好多事情会想的多一些。” 叶苏点了点头：“我知道。其实我最怀念的就是她因伤误入玫瑰领，住在我家修养的那段时光。她美丽温柔，善良聪慧，多亏她那段时间的帮助，我才顺利完成了玫瑰玲学院的学业，混到了毕业证书。” 此前，叶苏一直不愿意过多接受苏西的记忆，不过现在已经不怎么排斥了。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创造了百倍千倍于苏西的羁绊，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人格被吞噬。 安娜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共主教你写过作业？” 叶苏说：“是的。她起先不愿意，让我自己好好学习，架不住我哀求，就教我了。当时我就想，这个世界上怎么有如此美丽与智慧兼具的大姐姐，她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吗？” “嗯。现在于我她不再是女神了，而是我的亲人。” 安娜听得心里暖暖的，“你从没有对共主说过这些，我相信，她很希望你当面对她说。” 叶苏看着马车外的大雨，道：“我不敢。” * * * 马车越接近伯爵府，叶苏和安娜越是觉得冷。等他们快到伯爵府时，发现伯爵府前的空地上冷风呼呼，雪花飞舞，冰碴乱飞，白雪皑皑，冰山四立。 数千名精灵军人在里面苦苦挣扎，有的被活活冻死，成了一具冰雕，有的被冻得迷失了神志，拼命扯着自己的衣服。其余的基本上都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安娜跳下了马车，顿时冻得瑟瑟发抖，她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哪来的风雪？” 叶苏说：“别管了，赶紧躲到屋子里去，不然会被冻死的。” 两人冲进伯爵府后，安娜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穿了整整七八件连衣裙——这个季节她根本就没带别的衣服过来，再说了，精灵本来也不是特别怕冷，厚衣服很少。 她跟着叶苏跑到了伯爵府的屋顶，叶苏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黑色的怪物盘旋而至，安娜刚要尖叫，就被叶苏一把推到了怪物的背上，自己也跳了上去，两人转眼间已到半空。 途中，安娜一直在闭眼尖叫，吵得叶苏头都疼了。 “安娜，别再叫了！”瑟琳娜也受不了了，“白雪”和“流火”也吓得合上了眼翳。 “瑟琳娜？”安娜睁开眼睛，看到瑟琳娜骑在一只雪白色魔兽的身上，吓得又惊声尖叫起来。她摸了摸自己胯下的坐骑，发现是一只纯黑色的魔兽，差点没吓晕过去。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所坐的“深夜”、瑟琳娜骑着的“白雪”和风姿乘坐的“流火”煽动着翅膀停留在半空中，张开大嘴，肆意地喷着无穷无尽的冰雪。 就是这三只魔兽，生生地困住了伊斯廷的三千大军。 坐在安娜身后的叶苏笑道：“安娜，没想到你肺活量这么好。” 安娜吓得浑身战栗道：“这……这不是魔兽吗？” 叶苏说：“是啊，它们都是‘深渊’的孙辈，现在还是只有不到一岁的宝宝，不然更厉害。” 安娜都快哭了，“宝宝？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好吗？你们就不怕魔兽会吃了你们吗？” 叶苏哈哈大笑：“怕呀，所以要训练。这些都是训练好了的。我们就是骑着它们从玫洛薇赶来的，也就花了一天的时间。好啦，安娜，别再害怕了。‘深夜’都被你吓着了。” 安娜适应了十来分钟，才觉得好一些。她们现在在高空，滚滚的乌云从他们身边飘过，异常湿冷。叶苏见伊斯廷的一只小部队想逃，就驱使“深夜”过去堵截，再次困住了他们。 安娜说：“你说，这些魔兽都是驯养的？” 叶苏说：“对啊。‘深渊’死了后，艾琪璐姐姐将从南方省发现的十九个巨蛋送给了我。我的大臣想尽办法将蛋孵化了出来，并从小对它们进行驯化。第一代脾气有些暴躁，都被处理了，这是第二代，已经温顺如狗了。” 安娜说：“你们玫洛薇的怪胎真多，居然有人敢驯养这种东西。” 叶苏笑着说：“你看，这不是派上用场了吗？有了它，你以后可以随时飞到玫洛薇看我们了。” 安娜点了点头，“嗯，我都好久没见过艾薇儿了。” 叶苏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安娜，我还没问过你呢？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安娜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 叶苏说：“不是没事干吗，随便问问。再说了，你又是姐姐大人的侧近人士，我得好好在你身上下点功夫，讨好讨好你，好在姐姐大人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安娜噗嗤笑了，“你就那么怕共主吗？” 叶苏说：“可不是？她最最最最最最最亲爱的妹妹被我给拐走了，我都不敢想象，她又没有什么家人，我都不知道，她平日里伤心、愤怒和委屈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安娜说：“这不用你担心，共主可是很坚强的。” 叶苏撇了撇嘴，“再坚强也还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女人总有被需要和被关爱的时候，不是吗？” 安娜点头道：“嗯，我承认你说的对。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共主还有我呢。” 叶苏说：“那也无法取代家人。” 安娜悄悄地在叶苏耳边说：“其实，我是个私生女。” 叶苏吓得蹦了起来，“什么？你是艾琪璐姐姐的私生女？她难道已经结婚了？” 安娜忙捂住了叶苏的嘴：“你乱讲什么呢！共主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艾琪璐姐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是艾尔达国王在民间的私生女，后来被艾琪璐姐姐接到自己身边。请务必替我保密，这个世界上，除了共主，就只有你知道了。” 叶苏说：“谢谢你，安娜，我会保密的。不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安娜没有再说话。 叶苏见下面再无动静，就驱使“深夜”缓缓下降，风姿和瑟琳娜也随之而下，等回到地面时，安娜惊讶地发现，广场前已经变成了冰雪之地，入侵的伊斯廷军队已经几乎全部冻死了，成了一个个冰雕，脸上还保留着恐惧而绝望的表情。 所有人都触目惊心。 叶苏说：“我赢了，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些战士本应该死在抗击魔兽的战场上，接受后人的赞誉和崇拜。可是，他们却选择了与女神教义相悖的道路。我没有办法。” * * * 三千名战士在玫珪伯爵副前全部战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真灵城，也传到了普约尔的耳朵里。 普约尔坐在书房里，紧皱起了眉头，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在真灵城立足未稳的小小伯爵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暗忖道：南境真的是群英荟萃，人才辈出，除了数名橙纹灵术师外，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真是让人羡慕。 一直以来，他没敢和伊斯廷走得特别近，总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原因就是害怕共主手下的那些橙纹灵术师和她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人类妹夫叶苏。 这下好了，南境又冒出一个神秘的将才。 不过普约尔很清楚伊斯廷的势力，他心里仍觉得，没有人可以动得了伊斯廷。他不仅仅控制着为数众多的贵族和庞大的军队，也积累了惊人的财富，普氏家族远远没有办法和伊氏家族相比。 关于普丽希雅的婚事，他心里并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伊斯廷这个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有一次，他看中的一个姑娘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就赶紧与丈夫举办了婚礼。 结果呢，那个姑娘的丈夫家破人亡，那个姑娘沦为夜莺，染病惨死。 普约尔自然不怕伊斯廷，可是，他怕时间。 他的年龄比伊斯廷大太多了。自己走后，没人能够保护得了女儿。 自从他强行决定将普丽希雅嫁给伊斯廷后，他的女儿根本就不再理他了，也没了笑容。 想到这里，他心情变得糟糕了起来。他刚打算去城堡的顶楼吹吹风，却见普丽希雅和她的家庭老师在那里欢笑着谈着话，说不出的开心，所有的阴郁和不愉快通通消失不见了。 他慢慢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算了，就让她多一些欢乐的时光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玫珪伯爵的暴击 真灵城的流莺街灯火辉煌，是各国贵族的温柔乡。 这里的姑娘基本都是得罪了伊氏家族的贵族家眷，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温柔可人。 更让贵族感到欲罢不能的是，这些姑娘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反抗了。你让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丝毫不敢违背。伊斯廷非常擅长把尊严踩碎，把勇气撕毁，把人变成奴隶。他摧毁了这些姑娘的家庭，又从她门身上榨取金钱。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夜晚，各地的贵族在姑娘身上挥洒着汗水和力气。整条街都充满了让人眼热心跳的声音。 管理着这条街的伊斯廷家族的人怎么也不会知道，今晚温柔乡就要变成贵族的坟场了。 叶苏带着人要进入流莺街，被伊斯廷家族的人拦住了，“你叫什么名字，是我们的会员么？看你怎么这么眼生？我们这里可不接待泥腿子和穷光蛋！” 叶苏微笑着说：“是么？那你从今天起最好记住我这张脸。”他脸突然变得阴沉了下来。他身边凶神恶煞般的黑山走上前去，拿着铁棍，二话不说把所有人的腿都打断了，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大声咒骂着。 叶苏说：“黑山，你今天没吃饱饭是吗？就连队伍里的姑娘手都比你辣！” 黑山一听受不了了，他敲碎了所有人的牙，痛彻心扉的哀嚎声撕碎了整个夜晚。 叶苏指着这片灯火辉煌的隐秘的风月场所说：“把里面所有的男人都给我抓起来，留半条命就够了。我要让他们知道随意玩弄女性的下场！若果让我知道你们其中有谁犯浑，后果自负。” 所有人都冲进了风月场所。 不一会儿，贵族的惊惶声和咒骂声四处响起，女子的尖叫声也尖利无比，不过慢慢的就只剩下贵族的哀嚎声了。 风姿泪流满面地说：“国王陛下，谢谢你，谢谢你……” 叶苏说：“谢我，还太早了！待会请你看焰火大会！” 两个小时候，所有的女子都穿好了衣服，神色憔悴地走了出来。风姿见到其中几个姑娘，惊喜地冲了上去，那几个姑娘也认出了风姿，几个人抱头痛哭起来。 风姿哽咽着说：“希雅，爱琳，古娜，琪琳，你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几个姑娘也哭着说：“风姿，你怎么又回来了？出去之后为什么不逃呢？你是又激怒伊斯廷了吗？这些人是谁，你认识吗？” 风姿见到这些沦落风尘的姑娘们眼中的恐惧与绝望，知道叶苏手下那群糙老爷们也没能把事情说清楚，就说：“就没们，你们不用怕，这位是玫珪伯爵。伊斯廷派我去刺杀他，他却把我安置在了他的封地，我还有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他是来解救大家的。” 爱琳迟疑地说：“是真的吗……所有的男人都说是来解救我们的，其实只是来玩弄我们的，想让我们对他们死心塌地。风姿，我们不是不相信你……” 风姿刚要解释，叶苏就温和地说：“风姿，先别说了，她们一时半会儿很难相信我，我完全能够理解。你先把她们安置好，神殿附近的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行！”希雅哭喊道，“我们现在这个这样子不配再踏足女神的领域，我绝不会去的，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其他姑娘也纷纷附和。 叶苏说：“说是神殿附近，其实离神殿还有一些距离。今晚就先将就一下，明天我们再重新安排，好吗？” 她们还想出言反对，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平日那些在她们身上作威作福、乱逞威风的贵族被用绳子串成了一串，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从流莺街里走了出来。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如丧考妣，完全没了平日里威风的样子。 有几个贵族出言不逊，立刻被敲掉了牙，满嘴鲜血地求饶。 黑山问：“伯爵大人，现在该怎么处理他们？” 叶苏说：“先把他们押到伯爵府后的监狱里关上一夜。” 黑山说：“明白了。” 叶苏说：“你不明白。” 黑山：“……请伯爵大人示下。” 叶苏说：“登记所有人的身份，交给瑟琳娜和风姿小姐，连夜通知东境和北境，按照计划的来。他们一个个脑满肠肥，帮他们减减肥吧。” 黑山说：“我明白了。” 叶苏跨上了马，对那些刚被解救出来的姑娘大喊道：“我是玫珪伯爵，共主忠实的封臣，女神教义的捍卫者，姑娘们，我不求你立即相信我们，但希望你们知道，我是你们最可信赖的人。安娜，我们走，立刻去女神殿。” 两人赶到女神殿后，叶苏走了进去，见到一个神官就说：“神官姐姐，我想见主教大人。”等他看清神官的面容时，就说，“洛洛琪姐姐，请尽快为我安排。” 洛洛琪生硬地说：“不行！天太晚了。明年再来吧！” 叶苏惊叫道：“喂，洛洛琪姐姐，你这个回答有些飞啊，一般人不都应该说明天吗？” 洛洛琪扑哧笑了，“好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问问主教大人愿不愿意见你。” 片刻之后，洛洛琪回来了，领着他走进了主教大人的书房。书房里摆满了书，就连玫洛薇的书籍都有，甚至还包括《精灵大陆：终焉传说》的全套漫画。 难怪伊莉雅那么博学，那么会开车，叶苏想。 洛洛琪说：“主教大人就坐在书架后面。你有话就说吧，说完就走。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你也别纠缠。” 叶苏爽快地说：“好的。”他思索了片刻，便说，“主教大人，今天晚上，我去了流莺街……” 洛洛琪怒喝道：“你要忏悔用不着找主教大人，直接去忏悔室对着女神像说或者拿头撞墙就行了！” 叶苏不满地说：“神官小姐，你听我说完好吗？作为神官请不要乱吐槽好吗？”他 又面朝前面的书架说，“主教大人，您别误会，我深爱我的妻子。今天晚上我去了流莺街执行公务，将所有被伊斯廷弄得家破人亡后流放到流莺街的姑娘们都解救了出来，将所有在那寻欢作乐的贵族都抓了起来。” 洛洛琪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傻？真打算跟伊斯廷对着干？你知道他势力有多庞大吗？” 叶苏说：“我请求主教出面开除这些贵族的教籍，并宣布重新接纳这些可怜的姑娘。女神教义中宣称‘与自己丈夫外的男子发生关系的不洁精灵立即失去女神的庇护，不得出现在神殿及神殿的产业上’。我认为，这一说法过于武断，有欠妥当。” 洛洛琪怒道：“住口！教义岂是你能胡乱质疑的？” 叶苏不服气地说：“教义为什么不能质疑？编写教义的不是女神本人，而是其他精灵，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意扭曲女神的本义。不然为何女神教义处处维护男人的利益，一味地贬低女性？女神没有理由会这么做。” 洛洛琪笑了，“请问玫珪伯爵，你是女神的信徒吗？” 叶苏说：“如果你说的信徒是一味遵从教义的人，那我确实不是。如果你说的信徒是女神的忠实守护者，那我是。” 这时，书架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说的有道理，好的，我答应了。直接找洛洛琪副主教好了，你走吧。” 叶苏高兴地说：“谢谢主教大人，谢谢洛洛琪姐姐。” 说完，他就一阵风似地走出了神殿。 洛洛琪看着他的背影说：“主教大人，你为什么不见见他呢？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念他的吗？” 主教大人说：“已经见到了，足够了。他早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 * * 忙完所有的事后，叶苏来到伯爵府顶的天台上，吹了一声口哨，“深夜”忽然而至。 叶苏跳上了“深夜”的背，说：“带我去普氏府邸，普丽希雅房间的窗户前。” 当“深夜”从熊熊燃烧的流莺街上空飞过时，叶苏心里感到说不出的痛快。 “深夜”得速度很快，才两分钟，他就到了普丽希雅的窗口外。普丽希雅正坐在窗户前的书桌上发呆。 叶苏敲了敲窗户，普丽希雅吓了一大跳，当她看见窗外是日思夜想的丈夫时，心都快化了，她忙打开了窗户。叶苏跳了进来，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普丽希雅。 两人吻在了一起。 普丽希雅浑身发软地说：“亲爱的，我好想你，现在感觉一刻都离不开你。” 叶苏的手从普丽希雅的衣服伸了进去，“我也好想你，老婆大人，我都觉得我们好长时间不见了。” 普丽希雅听见了叶苏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就说：“你还没吃饭吧？” 叶苏点了点头，“我今天有点忙，忙完后就立刻来见你了。” 普丽希雅摸着叶苏的脸，柔柔地说：“你想吃什么呢？我去给你做吧，别饿坏了。” 叶苏说：“想吃你。” 普丽希雅一脸娇羞地看着叶苏，看了好一会儿就说：“那也得先吃点东西。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她挣脱了叶苏的魔兽，收拾好衣裙，关上门，嘱咐叶苏反锁好，然后就匆匆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不多一会儿，普丽希雅端来了面包、水果沙拉和一杯水，“随便吃点吧，你来的太晚了，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贵族的末日 吃了些东西后，叶苏看着普丽希雅桌上摆着的种种习题，就说：“老婆大人，今天又在家学习了一天吗？” 普丽希雅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看。” 叶苏说：“那你做什么了？” 普丽希雅脸红了，小声说：“想象你在做什么。”说到这里，她又赶紧说，“今天伊斯廷的军队没去，是吗？这么危险的时候，你不应该待在我这里。快别儿女情长了，赶紧和自己的人一起走吧。” 叶苏说：“你也是我的人，你和我走，我就走。” 普丽希雅双眼红红地说：“亲爱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想离开真灵。我的父母对我都很好，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他们……” 叶苏见普丽希雅伤心的样子，就忙说：“好啦，老婆大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会永远在真灵等着我。伊斯廷的军队已经被我击败了，明天你应该就能看到消息了。” 普丽希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苏：“亲爱的，你不是在骗我吧？他们有三千人，奈尔又是真灵著名的将领，你才一百来人……” 叶苏说：“我们既然已经结为夫妻了，我就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情，更不会骗你。我是说真的。比起魔兽来，精灵的军队实在是太脆弱了。我连魔兽都不怕。” 普丽希雅敬佩地看着叶苏，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我知道你很厉害，可还是会担心你。” 叶苏抱着她细细的腰肢，“我真没想到，在陌生的真灵城，也会有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关心我，爱着我。” 普丽希雅扬起脸来，主动索吻。 不一会儿，两人就翻滚进了被窝，互相诉说着爱意和思念。 普丽希雅初识个中滋味，异常痴缠，两人不知道颠鸾倒凤了多少回，直到汗流浃背，精疲力尽。 普丽希雅浑身都在发着抖。 过了许久，她才说：“亲爱的，你是怎么出现在我窗口的？” 叶苏说，“骑龙来的。” 普丽希雅说：“龙？” 叶苏说：“嗯，你要不要骑骑看。” 普丽希雅憧憬地说：“好呀，不过今天有些累了。你抱着我睡觉好吗，一刻也别松开。明天早上，你自己悄悄走吧，我不想和你分别。” 叶苏说：“好的。” 第二天早上，普丽希雅醒来时，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心想：他走了……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可是，当她再躺下来时，发现叶苏根本没走，只是整个人都埋到了被子里。 她把被子往下移了移，好让叶苏能把头露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 她侧过身来，拉过叶苏的胳膊，抱着自己的腰。 结果，叶苏醒了。少年情热，两人动手动脚的，没忍住又腻歪在了一起，直到普丽希雅的女仆来敲门，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普丽希雅帮叶苏穿好衣服，叶苏也要帮普丽希雅，结果被普丽希雅推开了，“你帮我，我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衣服才能穿上身。你快走吧，一定要小心。” 叶苏尽管千般不愿，万般不舍，还是跳上了窗户，张开双手跳了下去，吓得普丽希雅魂都快飞了。当她好不容易爬上桌子，朝下看去时，叶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今天是周末，普丽希雅约好了要和妈妈一起去艾米丽娅女神殿许愿。现在，她也有很多想对女神诉说的愿望。 * * * 叶苏乘着“深夜”缓缓降落在伯爵物的楼顶上，跳下了“深夜”的背，顿时觉得腿一阵酸软，差点没站稳。他心想：昨晚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荒唐了…… 可是想到普丽希雅似水般的柔情和体贴，他的心又化了。 背后突如其来的一声“伯爵大人”吓得叶苏魂都差点飞了，他转过一看，见是安娜，就说：“安娜，你一大早别吓人好不好？” 安娜说：“我又没吓你，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叶苏无语，随即恶狠狠地对安娜说：“我心里有什么鬼？那是我老婆哎，老婆。我想和自己老婆亲热一下有什么错？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什么叫少年情热了。” 安娜脸红红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以后你出去能告诉我一下吗？” 叶苏一愣，随即说：“呃，对不起。我总觉得和你们打招呼有些奇怪……你明白我的意思。” 安娜说：“那也比让我们白白等着你好。” 叶苏说：“我知道了。东境、南境和北境的东西都到了吗？” 安娜有些兴奋地说：“都到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去女神广场了。” 叶苏说：“可以给我先来点吃的吗？” 安娜白了叶苏一眼，“只有剩饭了。” 叶苏喜道：“那就足够了。” * * * 女神广场，人山人海。 普丽希雅和她母亲乘坐的马车走得异常艰难，不得不远远地停了下来，从神殿的后门走了进去，站在祈祷室的半圆形阳台上看着女神广场上发生了什么事。 让她们大吃一惊的是，百余名贵族垂头丧气地坐在广场上，精神萎靡。 普丽希雅一眼就认出来了，有很多贵族都曾在伊斯廷家里见过。 人们纷纷指指点点，不知道这些贵族犯了何事。 普丽希雅的母亲泽金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和帝国还有各大王国的贵族过不去？” 普丽希雅也十分困惑，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好啦，伯爵大人，别再吃苹果了，赶紧把事情处理完吧。别让精灵王国的人久等了好不好？” 倚着女神像而坐的叶苏站了起来，把苹果核扔进了几十米开外的垃圾桶，接过扩音器，大声说：“圣城的居民们，大家好。我名叫玫珪，是南境风之地伯爵，东境双子峰大区公爵，圣城西山伯爵，北境洛水城北区公爵，现在担任圣城的巡城官。”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来和大家说明一下，昨天晚上，我们接到圣城居民举报，说城中有贵族视女神教义为无物，视圣城法律为无物，肆意打击陷害别人，并将他人女眷逼为流莺。” “更可恨的是，你们眼前的这些平日里人模狗样的贵族，罔顾家庭责任与伦理道德，终日流涟流莺街，打死一人只需赔偿区区一百洛币，可恨之至。” 叶苏说：“你们每个人都有母亲，妻子或者女儿，单身狗除外。” 观众：…… 叶苏接着说，“今日，你们能够坐视这些可怜的女孩不管，坐视这些贵族胡作非为，明日，说不定就轮到你们的妻女身上！今日，我在此向主教大人情愿，重新接纳这些可怜的姑娘入教，并将这些贵族开除教籍！” 满场哗然。 泽金笑着说：“这个年轻的伯爵还挺招人喜欢的。不过，他也太天真了，就连共主都对这些事情置若罔闻，主教大人又怎么会蹚这浑水呢？” 普丽希雅什么都没听得进去，只是紧张地看着叶苏，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就在万人瞩目中，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走上了三楼神殿的阳台。 所有人顿时欢呼了起来，“看，是主教大人！”“主教大人万岁！”“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轻轻一抬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就没见她开口，但她的声音却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我，帝国神殿主教，在此宣布，重新接纳那些被构陷、摧残的女孩儿加入女神教。女神会抚摸你们的伤口，给予你们生的力量。至于那些构陷你们的人，女神必不会使他们安生。” 站在女神广场边缘的那些姑娘们顿时喜极而泣，一个个哭成了泪人。 “至于那些贵族，其行为违背人伦，丧尽天良，破坏了女神教义。我同意玫珪伯爵的请求，开除他们的教籍。自此，所有女神信徒不得为他们提供任何服务，不能与他们产生任何形式的关系，违者自动除籍！” 那些贵族一下子面如死灰，有的甚至哭嚎了起来？ 不就是去玩玩么，怎么一下子就被开除教籍了？ 而且，怎么一下子就来了个顶格处罚？不能与女神信徒产生任何关系，接受服务，那还做个什么贵族，连平民都不如！ 这还没完！ 东境、南境、北境三国的使者以及共主的秘书艾尔莎现场宣读了对这些贵族的处罚，称他们在圣城作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举动是对女神的眼中冒犯，严重损害了三国的声誉，直接取消其贵族身份，并剥夺了其家族的一切特权。 艾尔莎又说：“共主对于这些姑娘们遭受的一切苦难感到十分痛心和自责，她特委托玫珪伯爵大人受理她们的控诉，全权处理相关事宜，还她们公道。” 圣城的居民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已经被压抑地太久了。 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随即他们高呼道：“共主万岁！女神万岁！” 现场响起了有节奏的欢呼声：“共主万岁！女神万岁！共主万岁！女神万岁！共主万岁！女神万岁！共主万岁！女神万岁……” 女神广场成了欢乐的海洋。 那些贵族已经一个个瘫软在了广场上。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女神降临 那些泣不成声的姑娘再也忍不住了，她们纷纷和叶苏的下属亲吻拥抱，感谢他们救了自己。 正在维持秩序的铁汉们的脸一个个红成了猴屁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现场气氛已经到达顶点时，叶苏又拿起了扩音器，大声说：“圣城的居民们，共主还有不少好消息向你们宣布。” 偌大的广场上又变得鸦雀无声。 叶苏把扩音器递给了安娜，安娜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还是努力大声说：“圣城的子民们，我叫安娜，是艾琪璐共主的秘书兼首席大臣，临时出任玫珪伯爵的助手，负责真灵城的治安。” 广场上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说：“现在，我来宣读艾琪璐共主的几个决定。” 她接过艾尔莎递给她的文书，大声说：“近几年来，真灵物价飞涨，民生困顿，贵族醉生梦死，平民穷困饿死，让我彻夜难眠，倍感自责，无地自容。” 有一些居民哭道：“女王陛下，这哪里是你的错？你上任还不满一年，又被那些混蛋贵族处处掣肘。纵然是天纵英才，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解决真灵城几百年来的积弊。” 他们哭得撕心裂肺，让叶苏感动不已：这些演员真卖力，回头给他们加点鸡腿，不，是加点报酬。 安娜继续念道：“真灵物价上涨自有其原因，真灵地小人少，耕地不足，所有产品均从四大王国输入，价格自然高，但不至于高到现在这个程度。为了救济民生，我从东境、南境和北境三大精灵王国收购大批粮食、布匹、药品、日常用品，投放到真灵市场上，近两日即可运达，请大家耐心等候。” 叶苏忙抢过扩音器，“请大家先不要欢呼，等安娜小姐把共主的决定读完。” 安娜感激地看了叶苏一眼，接着读道：“前艾米丽娅女神殿大主教伊莉雅……” 人群中有人皱眉道：“为什么共主要提这个叛徒？不是说她投靠了人类吗？” “居然和那些愚蠢暴力的人类混在一起，这个史上最年轻的主教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没看错，真灵城就是封闭到这个程度。城中的绝大多数人对人类的动向根本一无所知。 “……奉命前往玫瑰领传教，取得了极大的成果。雪月狩猎后，她前往人类和精灵的共同王国——玫洛薇人类与精灵联合王国传教，七十万人类绝大多数都加入了艾米丽娅女神教！伊莉雅本人也获得了人类信徒的尊重和爱戴，被尊为玫洛薇王国的教宗。共主昨日已去信正式承认其玫洛薇王国教宗的身份！” 人们已经忘记欢呼了，他们被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给搞懵了，人类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伊莉雅不是帝国的叛徒吗？ * * * 神殿三楼的房间里，洛洛琪对主教说：“主教大人，您的眼光正是让人佩服。您的女王成了王后，女婿成了联合王国的国王，就连一度被认为已经完了的义妹伊莉雅居然成了异国的教宗，并且获得了帝国的认可。” 玫露可大主教淡淡地说：“我要真有眼光，就不会有红玫的存在了。或许叶苏说的对，我拥有的并不是一段失败的婚姻，而是一段成功的婚姻，只是仅持续了十六年而已。洛洛琪，真灵城里和伊斯廷有关系的神官都处理了吗？” 洛洛琪说：“根据各人的罪行处理完了。她们都被调到各大精灵王国任职了，有的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玫露可说：“明白了。” * * * 混在人群中的伊斯廷的人一下子心慌不已。 他们知道，这么一来，共主的声望和人气将飞速蹿升，而且不可逆转。更重要的是，伊斯廷家族的几大财源都会被掐断。 于是，他们混在人群里大喊道：“大家不要被这个人骗了，他是艾琪璐在南境时的鹰犬，为的就是把真灵搞乱！” “他为了区区几个妓女大张旗鼓要把真灵的贵族赶尽杀绝，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徒！” “伊莉雅分明就是帝国的叛徒，前任大帝洛神早有公断，为什么艾琪璐又要把它推翻？难道说，艾琪璐和伊莉雅乃至人类世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天啊，你们还不知道吗？艾琪璐的妹妹艾薇儿公主就是嫁给了那个人类国王，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艾琪璐早就打算出卖我们所有精灵的利益了！” 广场上的人们又惊疑不定起来。 在对待人类的态度上，真灵城的居民本来就是最保守的。他们长期受极端仇视人类的贵族的影响，对人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和防备，即便人类从来没有涉足过圣城。 那些自以为终于解脱了的姑娘们的心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个个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希雅更是吓得坐在了地上，黑山扶起了她，坚定地说：“相信我们的国王。” 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 安娜浑身颤抖着说：“国王陛下，你知道为什么公主对你若即若离，又爱又怕了吗？你对她而言，有时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包袱……共主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到了帝国处处受制于贵族，全是因为你……” 叶苏安慰她说：“好了，安娜，我知道了。瑟琳娜，你也别着急了。不要担心，安静地看着我，好吗？” 安娜和瑟琳娜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叶苏自言自语了两句，“好了，让我们开始吧，一切就交给你了。” * * * 普丽希雅双手紧紧地提着窗户，紧张地看着窗外惊疑不定的人群，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喃喃地说：“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他明明就要说服大家了……” 泽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关切地问：“普丽希雅，你怎么了？很在意那个青年伯爵吗？真是可惜，他的表现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不过，在真灵城，你也比不上你未来的丈夫伊斯廷，他才是真灵城最有权势的人。” 普丽希雅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默默为叶苏祈祷。 泽金也没有再说话，自从她点头答应把女儿嫁给意思听后，普丽希雅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这两天，普丽希雅才开始慢慢理她，今天答应陪她来神殿，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她怕普丽希雅突然离开。 “普丽希雅，你来了。泽金，你好。”身后传来一个让人一听就立刻觉得很安心的声音。 普丽希雅一见是主教大人，就立刻拉起裙角行礼。 泽金见到玫露可，就神色凝重地说：“主教大人，你还真是不容易见到啊。想当年，我们在神殿里做神官时还是最好的朋友，不知道为何今日成了陌路。我还以为今日你又不肯来见我呢。能告诉我原因吗？” 普丽希雅听得目瞪口呆：妈妈以前居然也是神官？而且和主教还是朋友？ 玫露可淡淡一笑，“泽金，过去已成过去。作为昔日挚友，我只能劝你一句，尽快远离伊氏家族，趁着普氏家族还未与他们勾连太深。伊氏家族的末日要来了。” 泽金笑着说：“是伊莉雅给你的预言吗？我可是听说了，她预言世界在去年灭亡，可是呢？” 玫露可不再理睬泽金，而是走到了阳台上，和普丽希雅一起，静静地看叶苏准备如何处理眼前的大危机。 * * * 叶苏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起先沉默的民众，在那些伊斯廷走狗的鼓动下，已经议论纷纷起来。 在伊斯廷不断地抹黑与中伤之下，共主的声望已经到了最低点。 对此，叶苏早有心理准备。 就在他出发来真灵之前，花火已经秘密潜入了真灵。 一直对伊斯廷抱有幻想的花火，此刻已经对伊斯廷恨之入骨了。原因很简单，她在玫洛薇吃过肉，自然就不会再对翔感兴趣了。 而且，她慢慢也发现了，国王陛下人真的很不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中突然飘起飞雪来。 所有人都仰着头，伸长了脖子，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和冰沙。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雪花大如飞叶，刮得人脸生疼。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九月为什么会下雪？” 又有人喊道：“肯定是刚才那些人不敬的言论触怒了女神的化身共主大人，女神要降下惩罚。这肯定是神迹！” 真灵是个宗教氛围及其浓厚的国度，一听到有人这么说，所有刚才质疑共主的人心里都害怕了起来。 这时，那几个人又急了起来，大声说：“这根本就不是神迹！” “住口，伊氏家族的走狗！不是神迹，九月份又哪来的大雪？你会害死大家的！快跪下祈求女神原谅！”叶苏安插在民众中的人怒吼道。 广场上的人唰唰跪下了，只剩下几个伊氏家族的走狗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的惹眼。 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迷蒙的大雪中，出现了一个足足有两层楼高的人影。 她梳着女神发式，穿着宽松的神官服，从西方缓缓而来。 所有的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洛洛琪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拎着宽松的神官服冲出了神殿，看着来人的面孔，眼泪四溅，“艾米丽娅女神，你果然与我们同在。” 泽金也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作为曾经的神官，她最清楚不过眼前的人的身份了。 普通的神官穿的是的黑底白边的神官服，主教一级的神官穿的是黑底粉边或者红边的神官服。 至于纯黑色的神官服，那就只有女神或者女神的化身共主能穿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艾琪璐姐姐驾到 来者身上穿着的正是纯黑色的神官服。 除了伊斯廷的几个走狗，所有人都吓得伏倒在地。 女神什么话也没说，她伸出了双手，左手和右手中各飞出一只巨大的飞鸟。 不一会儿，北方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泽金清楚地看到：伊斯廷家族巨大的城堡四周的瞭望塔如同积木一般垮塌。 南方的天空闪过一道光。 女神自始自终也没有停止脚步，她穿过了森林、高楼，人群和雕塑，最后伫立在神殿前，慢慢地消失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玫露可站在阳台上说：“大家起来吧，女神已经离开了。” 当跪倒在广场上的人惊惶地起身时，蓦然发现，那几个没有下跪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冰雕，脸上满是惊惶和恐惧绝望之色。 广场上马车隆隆，广场上的人一见到是共主的车队，吓得又赶紧跪了下来。马车行驶到广场边缘时停住了。 艾琪璐掀开了马车车帘，惊讶地看着跪倒在她面前的人群，有些不明所以。她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布包着的东西，径直朝神殿走去。 玫露可一见艾琪璐过来了，就下楼迎接。 在广场中央的女神像下，艾琪璐将那个布包递给了玫露可，“主教，刚才一把剑从天而降，插进了我院子前的石头里，我好不容易把它拔了出来，送到神殿，希望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艾琪璐对在场的民众说：“都起来吧，民众无须对共主下跪。” 那些民众都被刚才的一幕吓怕了，哪里还敢动。 玫露可解开了布包，露出一把长剑。她拔出月光般的长剑，简单看了一眼就说，“这是艾米丽娅女神的佩剑——‘终焉’。” 艾琪璐顿时心生疑惑。 玫露可将长剑递给了洛洛琪，“副主教，你再看一下，是不是和教义中记载的一模一样。” 洛洛琪双手颤抖地接过长剑，仔细地看了看，语气坚定地说：“确实是女神的佩剑。教义中记载，女神的长剑是用魔兽之主的角做成的，无坚不摧。在一场战役中，女神和她的七侍从几乎全军覆没。女神费尽全力，打断了魔兽之主的一只角，拿着这只角重伤魔兽之主……” 艾琪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本来也怀疑这些可能是叶苏弄的鬼，可是，女神之剑早就随着女神一起消失了，叶苏怎么可能有？ 玫露可微微一笑，对艾琪璐说：“共主，这很好验证，女神之剑无坚不摧，您试一试就好了。”她见艾琪璐犹豫的样子，就说，“我来吧。” 玫露可拿过长剑，轻轻将长剑推进了广场的条石地板里，就如同插入水中一般简单。 艾琪璐不得不相信了，她有些木楞地说：“女神是把她的佩剑交给我了吗？” 玫露可说：“恭喜你，共主，女神亲自认同了你。” 举场皆惊，纷纷由衷地高呼：“女神万岁”“共主万岁”“女神万岁”“共主万岁”“女神万岁”“共主万岁”“女神万岁”“共主万岁”…… * * * 看到这里，您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叶苏搞得鬼。 他并不是对空气说“好了，让我们开始吧，一切就交给你了”，而是对处于隐身状态的花火这么说。 花火是个极为出色的光系灵术师，她能做到的远不止隐身。 把打扮成女神模样的蝶未的影像投射到神殿广场上，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至于漫天的大雪，自然是那几只龙搞的鬼。 从女神手里飞出的怪鸟，也是那几只龙。两只龙撞毁了伊斯廷城堡周围的瞭望塔，一只龙抓着艾米丽娅送给叶苏的佩剑，准确将其投到艾琪璐住处的后院中。 在离神殿几里地开外的花火跪地向女神祈祷：“女神大人，这一切都不关我们的事，如果有罪，请把罪归于叶苏国王。” 整件事情的知情者，只有叶苏、蝶未、花火三个人。 当然，还有几个人也敏锐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瑟琳娜、安娜和玫露可主教。 瑟琳娜和安娜，看着在那冷眼旁观、一脸无所谓的叶苏，心里都觉得一阵阵发寒。 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只是略施小计，就能把真灵的民众玩得团团转。 * * * 艾琪璐看着山呼海啸的民众，问安娜：“安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娜简略地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艾琪璐心里顿时通透雪亮：一切果然还是叶苏搞的鬼！ 可是，手里这把女神之剑分明是真的。 他是从哪里弄到的？ 艾琪璐也非泛泛之辈，她很快就想到了叶苏身边那个长得和艾米丽娅女神几乎一模一样的秘书——克瑞尔。 听说，她现在改名为艾米丽娅了。 这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说不定，那个姑娘就是女神真正的后人。 艾琪璐走到叶苏身边，叶苏立刻躬身道：“共主大人。” 艾琪璐长长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了手，“可以把扩音器给我一下吗？” 叶苏说：“当然。不过您拿着太不像样子了，我给你举着吧。” 艾琪璐说：“多谢了。” 她对着喇叭说：“圣城的子民们，我知道，刚才有些人对我的质疑会让你们觉得疑惑。我愿意借此机会，向你们说明一下。” “玫珪伯爵不是我在南境时的鹰犬。事实上，他在南境的时间加起来也就半年左右。他有一长串身份，南境风之地伯爵，东境双子峰大区公爵，圣城西山伯爵，北境洛水城北区公爵。我给他的爵位是最低的。他似乎更应该做东境和北境的鹰犬。” 叶苏嘟囔了一句，“我做人挺好的，谢谢。” “玫珪伯爵并非无故诛杀贵族，那些贵族要么严重违反了女神教义，要么严重违反了帝国律法。好吧，其实他们两者都违反了。如果再有谁为他们摇旗呐喊，就是自绝于女神了。” “伊莉雅不是叛徒，而是女神最忠实的代理人。她只身前往人类世界，参加了征伐神级魔兽的战斗，发展了近五十万人类教徒，并担任玫洛薇王国国王及其子女的老师，在女神教历史上的功绩不下于任何一位教宗。” “至于我的妹妹艾薇儿，没错，她嫁给了一个人类，现在过得很幸福。说我出卖精灵的利益，那就有些过分了。精灵世界本应该在去年雪月就毁灭了，如果不是这位人类国王介入的话。东境、南境和北境都在传诵着他的事迹，只是真灵基本上所有人对此一无所知。” “另外，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们和人类已经分不开了，小到真灵大街小巷里贩卖的冰淇淋、棒棒糖、汽水、收音机，大到自行车、机床、疫苗和各类药物，都是人类发明出来的……” 就在这时，安娜突然喊道：“快看，天空那群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天哪，是箭！谁在往这里放剑！” 所有人都惊惶地看着天空，天空密密麻麻的黑点形成了遮天蔽日的乌云，发出嗖嗖嗖的破空之声，朝着广场上的数千名民众直飞而来。 事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人们已经忘了恐惧、哭喊和躲避了。 瑟琳娜、玫露可、艾琪璐以及其他在场的灵术师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没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灵术师根本就很难在这种极限情况下作出任何反应。 人群中还混有不少伊斯廷的走狗，他们都发出了绝望的凄厉的叫声。 叶苏寒声道：“这小子，看不出来手段这么黑，居然想连共主、主教等人一起杀死，难怪能掌控真灵城这么久，还好我早点来了。安娜，瑟琳娜，你们这么心慈手软，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时候，那些箭已经如同鸦群一般纷纷朝广场上的人质朴而来。 “冰穹之术！” 叶苏伸出双手，大声吼道。 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他。 一震剧烈的气浪掀开了地上的雪花。 所有人的头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张巨大的冰穹罩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随即，砰砰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透明的冰穹被利箭撞出一个个白点，但是也仅此而已。绝大多数剑都被厚厚的冰穹给滑开了。 所有人都吓得抱着头趴在了地上，就连共主她们也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安娜更是尖叫连连。 叶苏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好了，别鬼叫了，睁开眼看看吧。这黑色的雨可是不多见。” 瑟琳娜努力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头顶巨大的冰穹，不约而同的说，“这是你做的？” 叶苏说：“嗯。意外吧？早和你说过了，我可是很强的。” 安娜眼红红地看着叶苏，随即抱住了他。 叶苏一愣，随即笑着说，“怕了吧？也难怪。就借给你靠一靠好了。” 几乎同时，上百支箭将普丽希雅和泽金面前的彩色玻璃击得粉碎，泽金拉着普丽希雅的手扑向了玻璃窗旁的硬地上。无数的箭支朝窗户中涌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 这场箭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目的就是要杀死广场上的所有人。 冰终究是冰，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慢慢也出现了裂纹和破洞，有垮塌的迹象，叶苏只得对冰穹进行加固，不一会儿，冰穹里面就出现了无数巨大的冰柱，支撑着万人体育场般大小的冰穹。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惊吓连连 整个冰穹里面雪花和冰渣纷飞冷嗖嗖的，安娜觉得冷的要命，不由得抱的更紧了。 叶苏见她这么怕冷，就用灵术做了一个爱斯基摩人的小冰屋，又把自己的制服脱了下来给她穿上，轻轻问：“安娜，好些了吗？” 安娜说：“还是冷。” 叶苏摸了摸安娜的手，“不会啊，我觉得你的手还挺热的。” 安娜说：“就是很冷。” 叶苏说：“再坚持一会儿吧。伊斯廷知道我们和共主都在广场上，铁了心要射死我们所有人，这场箭雨不会这么快结束的。”他钻出雪洞，看了看周围，说，“冰穹再大就支持不住了，所有没有把神殿包括进来。不然你就可以进神殿……” 安娜柔声说：“这里挺好的。抱紧我。” 叶苏说：“好……好的。不过这可是出于无奈，事后别又说我不正经。” 安娜娇嗔地说，“那是瑟琳娜说的，我从来没有那么说过。” 叶苏恨恨地说：“你们都是一伙的！” 安娜扑哧笑了，“是的，我们都是一伙的，瑟琳娜、艾薇儿、我还有艾尔莎。” 说完，安娜轻轻在叶苏脸上吻了一口，“谢谢你，国王陛下，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得赶紧去看看共主怎么样了。” 说完，她跪在地上钻出了雪洞，叶苏看到了不该看的白色，忙把头扭向一边。 等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全部结束后，叶苏觉得自己都快冻僵了。 他钻出了雪洞，发现整个冰穹如同刺猬一般，上面扎满了黑色的箭。 找到艾琪璐时，她正和瑟琳娜、安娜说着话。 主教大人依然是带着面纱，不见真容。 洛洛琪轻轻抚着胸口，感谢女神。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冰穹外面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马蹄声停止了，有人在外面惊讶地说：“这个是什么鬼东西？” 又有人说：“看着像一个巨大的冰盖……难不成，所有的箭都被它给拦住了？这么一来，伊斯廷大人的计划岂不全部落空了？” “还没有！”有人怒喝道，“他们所有人都应该藏在这个冰盖的下面，我们一起用雷击之术击垮这个冰盖，将他们全部活埋！” 恐慌的气氛顿时蔓延了所有冰穹之下的人群，绝望的情绪在迅速传染，好多人都在轻声啜泣着。 女神大人，这是怎么了？今天灾难怎么一个连着一个出现？ 外面有人迟疑道：“可是，听说普丽希雅小姐和泽金夫人今天也来到神殿了，万一……” 叶苏心里一惊：普丽希雅也在这里？这个大小姐几乎手无缚鸡之力，不行，我得赶紧找到她！ 又有人说：“不用担心！伊斯廷大人说娶普丽希雅只是想借此拉住普氏家族，共同对抗真灵城内的艾琪璐势力。现在我们有这么好的机会将艾琪璐势力一举铲除，还要普氏家族作什么？伊斯廷大人还缺女人不成？” 外面的人顿时狞笑不已，有人道：“哈哈，说的对！不过，一想到瑟琳娜、安娜、普丽希雅和艾琪璐这些精灵世界的顶级美人就要这么香消玉殒，还真是让人痛心呢。” “哈哈，你们看看这个多情种子伊凡，他天天把胯下的女人几乎搞死，现在在这怜香惜玉！” “放心吧，美人在多不在精，再美丽的姑娘也会让人上到想吐。今天过后，伊斯廷大人肯定会好好清算那些和他做对以及和艾琪璐暧昧不清的贵族，抄家时，你爱往家里带多少就带多少贵族小姐！” 轰隆！ 一道雷击术狠狠敲在穹顶之上，冰穹剧烈一震，无数的冰沙簌簌而落，不过并没有倒塌。 “看不出来这鬼东西还挺硬！应该是表面的箭起到了缓冲的作用。对了，伊斯廷大人说他和艾琪璐共主有过关系，是真的吗？”外面有人问道。 “你干嘛关心这个？艾琪璐也是你能妄想的存在？” “得了吧！”有人冷冷一笑，“艾琪璐是什么人物？！真灵城的这些蠢货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她的当选和伊斯廷大人没有任何关系，是洛神大帝极力推荐上位的。洛神虽然一万个不喜欢艾琪璐，但还知道谁能让精灵这个族群延续下去。答案就是艾琪璐！” “胡说，我们精灵不是好好的吗？用不着她来延续！” “得了吧，去年底响彻整个真灵城的叫声你忘记了吗？我可是在边境瞭望塔上看到了，一百多米长的鱼一样的神级魔兽在空中飞翔，它将所有能破坏的东西全部破坏殆尽！可是，这么厉害的魔兽在南境边境轰然坠地，谁能做到这一点，除了南境？” “好啦，好啦！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干了？” “喂，你们就没想过吗？艾琪璐若死了，谁来为我们对付这些魔兽？我们跟着的这些大人们可都是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贵族公子。” “笨蛋，伊斯廷殿下早就为我们想到解决办法了！说起来，还真是得感谢那个玫瑰领领主和什么狗屁玫洛薇联合王国国王叶苏呢，就是他教我们怎么解决魔兽问题的。有的事情，说破之后，真是太容易了。” 寻找普丽希雅无果的的叶苏见艾琪璐、瑟琳娜和安娜都在看他，慌忙说：“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可没教过他。再说了，解决魔兽要是这么容易，我还费这么大劲干嘛？” “灵术法阵——五联雷击术！” 刺眼的亮光照得冰穹里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轰隆的雷声几乎震破人的耳膜，冰穹发生了剧烈的晃动，穹顶出现了巨大的裂纹，碎裂的冰块簌簌而落。 很多人都发出了惊呼声，吓得伏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 这时，外面的人说：“哼，看样子这个冰盖支持不了多久了。真是奇怪，这个冰盖是从哪来的？” “快别吊胃口了，那个玫瑰领主究竟教我们什么办法去对付魔兽了？我从没见过魔兽，不过据说很厉害。” “哈哈，就告诉你吧。那个人类领主说过，人类历史上对付凶猛的野兽有三种办法，一是靠武力，二是靠献祭，三是靠驯化。只可惜，答案触手可及，他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怎么讲？” “那个人类领主居然选择了武力对抗和驯化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办法，却把献祭束之高阁，认为这是残忍而野蛮的办法，真是愚蠢至极！历史上，精灵王国不知道遭受过多少次魔兽的袭击，却始终没有灭亡，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原因就是，魔兽只要吃饱了就会自行离开！历史上，各个精灵王国就是这么干的！” “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冰穹里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伊斯廷大人的办法就是，强制实施移民，用那些小老百姓去填报魔兽的肚子。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她艾琪璐凭什么认为自己一个女人可以超越精灵历代先王，保护南境甚至是精灵帝国的子民？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艾米丽娅女神不成？那些愚蠢的平民也无须同情，他们贪婪、愚蠢、自私、冷漠，对那些蹂躏践踏他们的贵族无动于衷，却对人类恐惧不已，用来做魔兽的饲料最合适不过了。别废话了，我们开始吧。这次让我们直接把最强的灵术使出来！” “好的，星汉大人！” “灵术法阵——五雷神之术！” 叶苏一听见雷神之术，立刻想到了星辰，心里暗叫糟糕，刚要发动击杀神级魔兽的血剑之术，却见瑟琳娜大喊一声“零秒”，飞速闪到了冰穹脚下，唰唰几剑开了一个洞，冲了出去。 几声惨叫后，空中刺眼的光芒消失了。 这个时候，冰穹又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巨大的冰块不时从天而降，将穹顶之下厚厚的岩石也砸出了裂纹。艾琪璐大声喊道:“所有人立刻从冰穹中撤离，离得近的先走！所有人自己走自己的，不要逗留！快点！” 说完，艾琪璐对叶苏说：“还能支持一会儿吗？人有些多。” 叶苏点头道：“你们赶快走吧，我可以的。” 说完，叶苏伸出了右手，周身卷起风雪，默念道：“大冰凌之术！” 无数的冰凌拔地而起，刺穿了厚实的穹顶，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穹顶。 看到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撤离冰穹，叶苏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姨子获得了空前的尊重与威信。 讽刺的是，这居然是敌人的功劳。 好了，来不及多想了。 叶苏跑进了冰穹的深处，大喊道：“普丽希雅，普丽希雅，你在哪里？” 他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穹顶之下，满是回声。 遗憾的是，找了一个多小时，他也没找到普丽希雅。 跑着跑着，他对自己说：“对啊，我怎么忘了凤凰之眼的透视之术？” 他发动透视之术，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倒在神殿二层的普丽希雅和另外一个女人。 他忙朝神殿冲去。 费劲力气破坏掉冰穹的一角后，他钻进了已经冻成了冰窟的神殿，顺着楼梯爬到了二楼，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普丽希雅。 他吓得通体冰凉，忙清理掉扎在普丽希雅脸上和身上的玻璃碎片，抱着她坐了起来，大声叫道：“普丽希雅，快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普丽希雅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一见叶苏就抱住了他，流流满面地说：“我好害怕……” 叶苏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她，普丽希雅伏在叶苏的肩膀上，轻声抽泣着。当她看到身上中了好几箭的妈妈时，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立时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震天的巨响和叶苏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以及叶苏和别人剧烈的争吵声。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世界最强外科团队 “普约尔先生，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您的太太受了重伤，必须要立即动手术，否则很难挺过今日。”妮娜冷静地说。 普约尔怒吼道：“请你们立即离开！若不是看在你们将我的夫人和女儿送回来，我早就不气了！我家不欢迎共主的人来！” 普约尔手下的人一听，纷纷抽出了佩剑，凶神恶煞地看着叶苏一行。 叶苏不得不说：“医者仁心，我们也不想来你这。可是，在真灵，只有妮娜小姐动得了这个大手术！普约尔先生，我们劝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滚！”普约尔暴躁地怒吼道，“你随便抱我女儿的行为，我还没和你追究呢！我府上名医无数，用不着共主的人来操心！” 普丽希雅泪流满面地说：“父亲，求求你了，快让玫珪伯爵他们来救救妈妈吧，不然妈妈真的就危险了。” 普约尔一见普丽希雅脸上、手臂上和腿上被玻璃拉出的长长的血淋淋的伤口，顿时心疼不已，他放缓了语气，说：“普丽希雅，我们家也有很好的医生。”说到这，他对身边的人吼道，“还等什么，快把普伊医生叫过来，赶紧给夫人和小姐治伤！” 妮娜当众被人羞辱，气得脸都红了，作为玫洛薇数一数二的医生，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叶苏忙安慰了她几句，又悄悄说，“妮娜，拜托你忍一忍，这可是我未来的岳母大人，要是让她被庸医害了，我会自责的。” 妮娜只得忍住心头的怒火，点了点头。 别的人就算了，国王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她对普约尔说：“您府上的医生听名字是个男性，给夫人治疗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据我所知，真灵城几乎没有什么女医生，有我在的话，总归会方便一些，您觉得呢？” 普约尔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说：“好吧，你留下来。其他的人给我出去！” 说完，普约尔就急匆匆地抱起夫人走进了房间。 他手下的几个人紧紧盯着叶苏等人，说：“看什么看，赶紧滚……” “蛋”还没说出口，那几个人就被叶苏手下的人一招制伏，卸了下巴，捆了起来锁在了茅房里。 “你们爸妈没教过你们怎么好好说话吗？”叶苏冷冷地说，“我岳父给我气受我没办法，可你们算什么东西？” * * * 普丽希雅坐在自己房间里，任由叶苏用药水给她涂着脸上、手臂上和腿上的伤口。 叶苏道：“妮娜说了，你这个伤口不深，多用药水消消毒就好，很快就会愈合的。” 普丽希雅点了点头，问道：“我知道了。可是亲爱的，你为什么把我的镜子从窗户中扔了出去？” 叶苏笑着说：“哈哈，失手失手。” 普丽希雅：“噢，原来是这样。可以帮我把书橱里的小镜子拿给我吗？” 叶苏起身把镜子拿给了普丽希雅，手上暗暗使了劲。 普丽希雅接过小镜子说：“哎？怎么裂成这样了，这就没法用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叶苏平静地说，“亲爱的，我脸上的伤口是不是很难看，所以你故意把我的镜子都破坏了……” 叶苏温柔地说：“没有啊，我觉得没什么影响。不过我怕你自己会多想。” 普丽希雅突然难过地掉下了眼泪，“你不用骗我了，肯定很难看。” 叶苏把她揽到怀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声安慰她。 普丽希雅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叶苏就说：“亲爱的，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不过，在我眼里，你还是那样的美丽。” 普丽希雅趴在叶苏肩头上，含混地说了一句：“嗯。” 叶苏说：“对了，普丽希雅，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吗？岳母大人那么美丽，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和我说过，普耶斯是你父亲和他情人的儿子——这让我有些不太理解。” 普丽希雅说：“我父母十分恩爱，除了我之外，不知为什么，妈妈每次怀孕后不久就都流产了，她自己也因此身体一直不太好。” 叶苏说：“这还真是挺奇怪的。”他站起了身来，对普丽希雅说，“亲爱的，你先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岳母大人。不知为什么，听你说了那番话，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普丽希雅满眼温柔地说：“嗯，你去吧。” 叶苏揽着普丽希雅的腰迟迟不肯放手。 普丽希雅知道叶苏想要什么，就抬起头来，和叶苏吻在了一起。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时，叶苏才放开了手。 * * * “什么，你说要截肢？” 普伊医生摇头晃脑地说：“是的，普约尔大人。您看，夫人的左腿上中了好多箭，都伤及到了筋骨，而且出现了严重的感染，现在只有截肢，而且，这也不一定能够保住夫人的性命！” 妮娜一听，心中顿时升腾起了怒火：这叫什么医生？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普约尔急道：“我听说现在有药物可以治疗感染……” 普伊说：“普约尔大人，您怎么能相信那种鬼话？那可是从人类世界传过来的，是建立在一套荒谬的细菌学说上的医学。他们说，我们的周围无处不是细菌，可是细菌在哪里呢？这不荒唐吗？” 妮娜见泽金脸已经开始发烧，胡言乱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怒道：“你给我住口，你个老骗子，根本什么就不懂！花火，给我控制住普约尔，别让他再在这里坏事了，完不成国王给的任务，我就没脸回去了！” 一直隐匿在房间里的花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普约尔身后，轻而易举地将他击晕过去。 普伊见势不妙，刚要大喊大叫，被妮娜甩过来的手术刀削掉了半个耳朵，吓得瘫软在地，牙齿不停打着战，再也不敢说话了。 花火将普伊捆了起来，随即招呼其他人进屋。 妮娜皱着眉头说：“这个房间里东西太多了。我们得重新找个空一点的房间。” 普丽希雅说：“用我的儿童房吧，它就在隔壁。我长大后，那里就空了出来，除了床和桌椅没有任何东西。你看行不行？” 妮娜出去看了一眼儿童房就说：“可以。花火，你过来给房间消下毒。其余的人马上赶回伯爵府，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 叶苏说：“妮娜，东西我都已经让人拿过来了。消完毒就赶紧开始吧。” 妮娜点了点头。 普丽希雅看着面如白纸的妈妈，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她想随着妈妈一起进去，被叶苏拦住了，“我们在外面等着吧，相信妮娜她们。她可是玫洛薇最顶尖的外科医生。”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普丽希雅见到玫洛薇的医生团队替自己的妈妈换上了消过毒的宽松衣服，又给她打起了点滴，罩上了一个氧气面罩。几分钟过后，她的妈妈就停止了身体的抽动。 妮娜伸出了手，她的助手把手术刀递给了她。 叶苏说：“好了，别看了，会做噩梦的。” 普丽希雅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窗外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城堡下的泻湖。 “你今天在女神广场做的事，我全都看到了。”普丽希雅静静地说。 叶苏说：“噢？被我帅呆了，是吗？” 普丽希雅想了好久才明白叶苏说的是什么意思，道：“我被你吓了好几身冷汗。妈妈也说了，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幸好我们家族和伊氏牵连还不是太深，否则要直接面对你这么个敌人，想想都让人恐惧。” 叶苏笑道：“那岳母大人要知道我是谁的话，还不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普丽希雅说：“她应该会。” 叶苏说：“我在真灵不会公开身份的，不想让我家的大姨子再受我的牵连。” 普丽希雅不解地说：“大家为什么这么恐惧人类呢？我看人类男性和精灵男性也没什么不同啊。” 叶苏说：“亲爱的，你这句话似乎很有内容。” 普丽希雅想了好久才明白了叶苏的意思，她红脸道：“才不是那样呢。我弟小时候我给他洗过澡。” “哦，就是真灵学院的普耶斯小弟是吧？回头让我再跟他探讨探讨数学，顺便碾压他几次，让他还敢在公开场合挑衅我。” 普丽希雅笑着说：“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我这个弟弟谁的话都不听，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是好的。” 一想到楼下的妈妈，普丽希雅又敛去了笑容，她红着眼睛说：“亲爱的，我的妈妈不会有事吧？” 叶苏说：“我不想骗你。岳母大人伤得很重，不过妮娜团队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外科团队，如果她都治不好岳母大人，别人更不可能。” 普丽希雅说：“你抱着我，别松手，我害怕。” 叶苏抱着普丽希雅，“嗯，我在这呢。” “亲爱的，你现在想家吗？” “挺想的。” “你和我在一起，她们会生气吗？” “你说的她们是指谁？” “你知道的。” “哦，你是指艾薇儿她们吧？对了，我还没和你介绍过她们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伊氏家族的阴谋 “我有四位妻子，第一位是南境的二公主艾薇儿。这个你可能也知道了。” “我知道，我在帝国舞会上见过她，被称为‘精灵之光’的帝国最耀眼的存在。” 叶苏说：“第二位是红玫，我在花灵学院的同学兼班长。” “我知道，我在洛神大帝的招待会上见过她，整个精灵世界仅有的几位橙纹灵术师。她那次来真灵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的，也是因为你吧？” 叶苏说：“嗯。第三位是谁，我还不能告诉你。” 普丽希雅说：“那第四位呢？” “你。” 普丽希雅心里一暖。 叶苏说：“还有一位未婚妻，暂时也不能告诉你。等到真灵之乱结束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心里会有一些不舒服，这是肯定的。不过，我几个妻子都很赞成我的志向，就是实现精灵和人类和解，建设一个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的玫洛薇，再以此为蓝本，扩大至整个精灵大陆。” 普丽希雅说：“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贵族，对吗？请你直言相告，不要顾忌我的身份。” 叶苏笑着说：“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可爱？我的几个妻子，又有哪一个不是贵族？我再怎么不近人情也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普丽希雅：“那你会怎么处置精灵大陆的贵族呢？” 叶苏说：“我无权处置精灵大陆的贵族。若非贵族对艾琪璐女王逼地太紧，我根本就不会来到真灵。任由这些贵族胡闹下去，明年的风月就是世界末日了。” 普丽希雅惊讶地说：“难道你以为我们能抵挡住数百只魔兽的进攻吗？” 叶苏说：“只要有人能够团结起真灵城的力量，我觉得可以一战。” 普丽希雅说：“那你不是因为要报复我的父亲和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才和我在一起的？” 叶苏不满地说：“早和你说过不是了。我才没这么卑鄙呢。” 普丽希雅说：“那你觉得，我有哪一点比得上你的几位妻子呢？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叶苏说：“红玫觉得她比不上艾薇儿。我那位未婚妻觉得她比不上红玫和艾薇儿。你又觉得你比不上她们。” 普丽希雅忍不住笑了，“那你那位不能说的妻子呢？她就没有这种心理吗？” 叶苏一想起艾米丽娅，就说：“她是个例外。总之，你就不要纠结这件事了。真要说起来，她们在学习方面都不如你。” 普丽希雅说：“我不再纠结了。我想去看看妈妈。” 叶苏说：“走吧，应该快完成了。” 普丽希雅拉着叶苏跑到了临时手术室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窗户，她见到自己的妈妈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头顶玻璃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入她的体内。妮娜旁边的助手不停地给她擦着汗，她正在用针缝合着被箭头破坏的血管。 普丽希雅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缝合好血管后，妮娜又埋上引流管，缝合好大腿的创面，敷上纱布。随后，她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恶狠狠地来了一句：“死骗子，浪费大家的时间，再晚一点就危险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走出了手术室，对普丽希雅说：“放心吧，你妈妈没事，烧也退了，做好消炎、换药，估计有一两个星期就能痊愈。不过，普丽希雅小姐，你们好歹也是真灵顶级贵族世家，怎么养了这么个废物医生？赶紧把他踢走，不然你们会被害死的。” 普丽希雅说：“不至于吧？普伊医生是我们的同族，一直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 妮娜看了普丽希雅一眼，随口问了一句，“是吗？他都给你们开过什么药，拿来我看看。你可不要怪我多管闲事。” 普丽希雅说：“不会的”。她想起母亲一直服用的安神的药物，就跑到了她妈妈的房间，将一瓶药丸拿给了妮娜。妮娜倒了一粒药丸在手里，闻了闻，皱着眉头说：“普丽希雅小姐，以后最好不要吃这种个人配制的药物，安全性无法保证。” 她无意中捻了捻，药丸外面的壳裂掉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药。妮娜捻起其中白色的药片，微笑着说：“这不就是我们玫洛薇产的避孕药吗？您的父母还真恩爱呢。不过这种药吃多了对身体是有害的。” 普丽希雅一下子愣住了，叶苏心里当下觉得不对劲，说：“普丽希雅，赶紧把你家里所有的药物都拿过来！” 普丽希雅也意识到不对了，她招呼家里的侍女，把所有的药物都翻了出来。妮娜和她手下的内科医生挨粒挨粒地检查过去，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顿时吓坏了。 妮娜神色紧张地说：“普丽希雅小姐，这些药物是谁给你的？你知道它们是用来干嘛的吗？这个是避孕药，这个是堕胎药，那个根本就不是药，而是一种毒**品。” 普丽希雅说：“就是普伊开给妈妈的。” 不用叶苏说，他手下的人把普伊带了进来。 这时，普约尔也慢悠悠地行了过来，他看到自己的夫人不见了后，顿时大叫道：“你们干了什么？我的夫人呢？” 花火说：“普约尔大人，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你和夫人一直没有别的孩子吗？” 普约尔心中一痛，刚要怒吼，花火就说：“想知道就闭嘴听着。不然就再让你晕过去。” 普约尔只好乖乖闭嘴。 他看着门外的普伊和普丽希雅、叶苏等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叶苏说：“黑山，你来吧。” 黑山点了点头，对普伊说：“这些药物都是你开的？” 普伊一个迟疑，小手指被黑山撅断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是，是我开的！” “为什么要开这些避孕药和堕胎药？欺骗夫人说它们是安神药！” 普约尔听到后，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空了。 普伊还没来得及想，黑山撅断了他的无名指，他再次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都是伊斯廷逼我的！” 黑山厉声问道：“原因？” 普伊根本不敢再编造谎言了，他生怕黑山又要过来掰自己的手指，忙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 伊斯廷根本就不希望普氏家族有什么男婴！ 普约尔结婚较晚，他和泽金的第一个孩子普丽希雅诞生时，十四岁的伊斯廷已经开始执掌伊氏家族了。他身边的人给他出的主意就是，与同为真灵城顶级权贵的普氏家族联姻，继承普氏家族的一切。 为此，普氏家族任何男婴都是多余的。 普伊被伊斯廷重金收买，泽金一有身孕，就给她堕胎药。 这就是泽金屡屡流产的原因。 普约尔不是没怀疑过，他一连找了十来位真灵城顶级的名医。 遗憾的是，收买十几位名医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后来，玫洛薇的避孕药传入真灵城后，一切就变得更加简单了。避孕药对于某些妇科疾病有奇效，没人再怀疑普伊了。 如果不是妮娜无意中的一句话，这个恶毒的阴谋将会一直维持下去。 叶苏来了一句：“那他为何能允许普耶斯的存在？” 普伊紧紧握着自己的断指，哆哆嗦嗦、满脸苍白地说：“伊耶斯少爷……不，普耶斯……他……他……他……” 普约尔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将普伊举了起来，从窗户中扔了下去。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越来越小。 普约尔满眼通红地说：“我的夫人呢？你们把我的夫人怎么样了？” 叶苏对如公牛般不停地喘着粗气的普约尔说：“普约尔大人，您的夫人刚动完手术，她已经退烧了，现在情况不错。不过要继续接受药物治疗和护理。” 普约尔跟着普丽希雅来到了病房的门外，透过玻璃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泽金，忍不住留下了男儿泪：“普丽希雅，你母亲是怎么受伤的？” 普丽希雅轻声说：“爸爸，如果我说是伊斯廷的人干的，你会生气吗？” 普约尔沉默不语。 普丽希雅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总以为我是在故意诋毁伊斯廷。今天有好几千人都听见了伊斯廷的手下说的话，你问问他们好了。爸爸，这个家对妈妈来说太危险了，我想带着她去外婆家。” 普约尔头靠着玻璃，热泪滚滚而出，挥了挥手：“去吧，这样也好。走慢点，不要太颠簸了。接下来几天，这个家也不适合你们待。” 叶苏说：“岳……呃，普约尔先生，我可以向您推荐我的狗头军师黑山吗？我恐怕，玩起手段来，你未必比得过伊斯廷的人。” 普约尔说：“就是那个逼问普伊的人？我很欣赏他，让他留下来吧。玫珪伯爵，麻烦你护送小女和我夫人去真灵城东部西山郊外的泽氏家族。普丽希雅知道地方。” 叶苏说：“放心吧。您多保重。” 他当着普约尔的面和黑山交待了几句，简短的几句话听得普约尔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玫珪伯爵智计如此出众。 * * * 看到自己妻子的马车缓缓离开后，普约尔老泪纵横，随即恶狠狠地说：“伊斯廷，你这个魔鬼，如果你以为自己在真灵可以为所欲为，那就错了！我普氏家族可不比你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