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第五科》 序章 小楼惊魂 引子 多年前,砀村赶上了经济发展的潮流,那里因为发现了矿石,不少人都发家致富陆续盖起了二层小楼,成了远近闻名的洋房村。 老张一家也有改善生活的想法,但由于动作比较慢,村里的宅基地划分的差不多了,只有村东头儿的荒地还留着,可老张却为此犯了愁。 那荒地并不是谁刻意留下的,而是因为那里邪的狠,老辈都说那边是乱坟岗,大家都忌讳所以没人敢去。 老张的二儿子和儿媳非不信邪,眼看村里人都住上了小洋楼,对自己家的砖瓦房越发看不上,原地盖房又不够面积,把心一横打起了村东头儿那块荒地的主意。 破土动工的那天老张的二儿子放了六千响的挂鞭庆贺,谁知道宴请师傅的流水席还没散,老张家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就咽气了。 老张喊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翻来覆去的检查不出来任何原因,当时正好是三伏天,张家人只好草草把老爷子给埋了。 大家都说这事儿不是好兆头,老张也头皮发麻,想想自己的老父亲平日里身体硬朗,这没病没灾的突然撒手走了,确实让人闹不明白。 可如今大家都知道他家要在荒地建房,茶余饭后都在议论,逢人路过还对他竖起大拇指,庄稼人不认怂,只能硬着头皮接着盖楼。 二层小楼盖起来之后,张家人很快便搬了进去,本以为住进大房子后从此下半辈子只剩享福了,却想不到怪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 先是老张在城里打工的大儿子出了车祸下肢瘫痪,大儿媳卷了赔偿款带着孩子跑了。再就是老张的老伴儿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大叫一声昏倒全身抽搐,没多久就去世了,家中唯一的壮丁二儿子,也忽然昏倒在屋子里,虽然没有丧命,却开始变得精神恍惚起来,成天叨叨着地底下有东西,日渐消瘦成了纸片人,二儿媳受不了打击吊死在了院子里的槐树上。 老张彻底慌了,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找了大仙来,大仙一进门就说被煞气冲顶,装神弄鬼了一会儿之后,自己也被撂倒了……醒来之后就说他们一家得罪了山里的狐仙,不赶紧远离这地方必定家破人亡变成绝户。 后来,老张实在没有办法,举家搬到了几百公里外的老家,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们一家。 这座小洋楼接下来的命运也很传奇,先是被那个大仙霸占了一段时间,直接转卖了一对追求自由向往田野生活的学者夫妇,学者夫妇带着孩子居住没多久,总能听见古怪的声音,而且屋子里的电灯又总会自己亮起,村民们都说是老张家故去的人在这里闹腾,最终这对夫妇熬不住搬走了。 再后来,一对城里来养老的老夫妻相中了这座小楼,老张赶来收了三万块钱就跑了,可老夫妻听说了之前房主的遭遇连夜搬走了,再后来,这房子就彻底空了,但村里人都说每到月圆之夜,小楼就有咯吱咯吱的地板声传来,连二楼厕所的灯也会明明灭灭的闪烁,听说有两个中学生阴雨夜路过,还被吓出了精神失常。 村民们对老张一家也是又气又恨,有的说张家老二不该逞能盖小楼,人怎么能抢阴宅住,怪不得倒霉,有的说老张七几年上山打猎杀生不少,肯定有什么精怪被误杀怨念诅咒了他们…… 对此,村干部搞了多次批评教育,甚至还想组织青壮年去小楼过夜给大家看。 有个叫梁大胆儿的,号称经常在坟地睡觉,连噩梦都不做一个,可是他进了小楼才半宿就哭爹喊娘的往外跑,大家看他这样就更加对小楼闹鬼的事儿深信不疑了。 那些传言却屡屡不止,以至于惊动了县政府,最后直接下了封口令,让大家都不准乱说以免破坏了后续的招商引资。 第1章 惊现古墓群 ————人性本善,直到第一缕黑暗彻底毁掉光明,荒寂的旷野滋长的只有贪婪。 市是一座海滨城市,受气候的影响饱受台风的侵扰,一场雨时常就是三四天的节奏,对此,人们的生活虽然有些不便,却也早已习惯。 吴道又在推理。 大学寝室里,排行老三的他因为抠、贪钱,以及出门不捡就算丢的个性人送外号——等钱来。 “等钱,魔兽来一局?”宿舍老大召唤他。 他捧起泡面碗喝了一口汤,没回应。 这是他的习惯,一旦专注于思考,除了吃这个本能意外,其他的身体机能全部死机。 老四翘着二郎腿,“你别费劲了,他和咱们这些俗人不一样,大学三年了,不泡妞不泡吧只泡面,一碰到案件比碰见校花都兴奋,你能跟他玩到一起去?!” 吴道是一名推理发烧友,也是悬案论坛末路的首席版主,一些和他有着同样兴趣的年轻人经常在上面分享一些身边的奇案、悬案,除了正常的推理分析外,他们也热衷于为警方提供重要线索。 吴道的分析犀利细腻,从大一开始入驻论坛,由于大胆推理和惊人的洞察力俘获了大批粉丝。 论坛里有市的人吗? 有,怎么?吴道放下泡面碗,回复道。 你们那边的砀村发现古墓群啦,听说周围的村民人手一件宝贝,这下发达了,你没去捡几样? ……原来是闲聊八卦,吴道没再回复。 我听说了,那里还有具国色天香的女尸呢,听说开棺材的时候村民全呆住了,比画上的人还美。 他对案件以外的事情几乎都没兴趣,这也是他为什么成为寝室唯一一条单身狗的原因。 “哎,现在到哪儿去找淳朴的人哪,好好的墓地全给糟蹋了。”老四刷着新闻叹气。 老大玩着魔兽也不忘附和,“你也别拽酸词了,你要在现场,不信你能绷得住!” 老四急了,“我再绷不住也比等钱强吧!这家伙要是去了,棺材板都得刨了回家盖房去!” “滚蛋。”吴道骂了一句。 “有人在吗?”敲门声突兀的响起。 老大表示走开坑队友,老四火速拿起指甲刀捧起了脚,吴道心理暗骂都是戏精,每次听见男的叫门都全身瘫痪,这要是个美女恨不得光速瞬移还能确保头发纹丝不乱。 “找谁?”吴道打量着门外的中年男人。 这人穿着蓝色的衬衫,长相儒雅,金属框架眼镜下的双眼看似和蔼却闪烁着刚毅的光芒。 “吴道同学在吗?”男人笑了下。 吴道有点儿迟疑,“我就是。” 男人转身,“是他,带走吧。” 两名警察打扮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下。” 吴道有点儿懵,作为法学院的学生,他在网络上发表的一切言论都是拿捏过分寸的,没可能因为什么过失而触犯了法律才对。 路上,他看向中年男人,总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阴天下雨还带着茶色的眼镜,着实古怪。 “我想知道你们找我想了解什么?” 男人笑笑,“别紧张,这对你来说,是一次机遇。” 警车稳稳停下的地方是一处废弃多年的厂房,经过一番修饰有些复古朋克的味道。 “自我介绍下,我是武安区刑警大队的教导员江流。”男人伸出手。 吴道下意识的握了一下,“吴道,外号等钱来,法学院大三在读,叫我等钱就可以了。” “好,等钱,我知道你也是穷途末路的首席版主,我之前看过你对西南碎尸案的一些推理文章,分析的是很到位的。”江流示意吴道坐下,转身给他倒了杯热茶。 “是那起案件的事情找我?”吴道有些兴奋。 江流摇摇头,“生活中总有些事情比你了解的要残酷更多,那起案件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对于人性的残忍我们都无法完全认知。”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不废话了,罪案第五科要重启了,你有兴趣加入吗?”江流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吴道终于想起来了,江流之前上过报纸,他虽然是个教导员可也是个破案的高手,做过最前线的刑侦警察,痕检、鉴定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后来他在高峰期隐退成为了境界的一个谜团。 “据我所知,之前的第五科的成员有五名,其他人在哪里?” 江流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下,“他们都从毕业了,目前都在公安系统身担要职,五科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组织,它更像是一种优秀人才的筛选机制。” 关于第五科的事情,吴道略有耳闻,听说之前的成员破案率高达半分之九十,绝对是市的门面担当,能够进入第五科当然是他梦寐以求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沉默了几秒,吴道起身伸出手,“我感到十分荣幸,有工资和津贴么?计件还是考勤?” 江流愣了下,他还真对得起他的外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眼了。 嘟嘟…… 忽然一段急促的电话打断了谈话,江流看了吴道,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时候的事儿?先控制好现场,我们这就赶来。” 江流挂断了电话,神情严肃,“砀村那边出事儿了,跟我走一趟吧。” “是和墓葬群相关的吗?”吴道忽然回想起自己在论坛里看到的消息。 江流停下了脚步,“你都听说了?” “论坛嘛,流传最快的就是这种消息。”吴道有点儿嘚瑟。 吴道跟在江流的身后,窗外还在淅沥沥的下着绵延的雨,天色比起方才又暗了不少,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或许,是因为江流带起了节奏。 砀村位于市的郊区,那里原来就是一片平穷底层靠天养活的庄稼人聚集地,可能是庄稼人的质朴感动了老天,一场森林大火居然烧出了一座矿,村儿里人都靠在矿上帮忙发家致富了。 第2章 十八人殉 接待他们的是警察陈大明,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嘴唇有些苍白,看上去十分憔悴。 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力量,响应号召到了环境艰苦的砀村,一呆就是六年,从来都是精神饱满,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流抬手捏了下他的肩膀,“咱们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聊聊,你也休息一下。” 陈大明点点头,转身带路。 村派出所有些简陋,一派清正廉明之风,喝水的还是八几年的那种搪瓷水缸。 他给江流和吴道分别倒了热水,才顾得上拿起毛巾擦了把脸。 “老江,这位是?” 江流吹了下热水,“五科的新成员,没什么避讳的,你说吧。” “好。”陈大明平复下了情绪,“是这样的,这几天不是台风过境强降雨吗,村里东头儿的老宅塌方了,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那房子也荒废那么多年了,没有人员伤亡,可怪就怪在塌方的地方露出了一口朱漆的楠木棺材,也不知道谁眼尖,发现旁边有不少宝贝,结果全村人一阵哄抢,把地踩塌了,又出现了其他几口棺材……” “这事儿不是应该通知文管所抢救性发掘么?”吴道打岔道。 陈大明摇头,拿出香烟让了让给江流和吴道,吴道表示不吸烟,他才给自己和江流点上。 “我一开始和你想的一样,以为只是协助走访一下把文物追回来就好了,这事儿肯定轮不到刑警大队来管,更不用第五科,可……可那尸体有问题……” “我来说吧……” 忽然一阵幽幽的男声响起,把吴道吓了一跳。 刚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分明没看见第四个人,这人走路都没声音啊! 梳着中分头,刘海盖住双眼的男生走上前,刻意停在了吴道面前,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指戳了戳吴道的脸。 “肌肉组织弹性不错。” “哦,这是楚辰,大家都叫他根号,法医,也是五科的。”江流解释道,“我猜他是在夸你,年轻。” 吴道干笑,咬牙,“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你那手套不是刚摸完那个……吧?” 根号毫无玩笑神经,“嗯,我刚检查完大体。” 吴道捂着嘴,有点儿想吐。 根号拿出笔记本,“墓葬群是汉代的,一共有十九座,除了朱漆的那口主棺以外,其余十八座都是人殉,葬式不太统一,有直肢有曲肢,摆放没有规律,主棺那具女尸是湿尸。” 吴道不解这有什么奇怪的,“湿尸虽然对自然环境以及下葬环境的要求比较苛刻,发现数量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发现,并且多以女性为主,长沙马王堆的辛追夫人就是其中一个,人殉在汉代的时候也很常见,这有什么奇怪的?” 根号缓缓抬起头,笑的有点儿阴森,能感觉他已经尽量表现和蔼可亲了,但他笑的真不如不笑,实在丧的狠。 “墓葬是汉代的墓葬没错,尸体可不是汉代的尸体,除非你把这定性为穿越者的墓葬,我没意见。” 吴道惊愕的合不拢嘴,“你的意思是说,尸体是鲜尸?!” 根号没说话,拍了下巴掌,“对。” 说完,根号就离开了,说是还有些深入检查没做完,要回去完善报告。 吴道看向江流,“老江,你招人是没有统一标准的吗?这人明显有性格缺陷吧?” 江流不以为意的笑笑,“根号的性格是有点儿古怪,但他人不坏,只是行为举止和我们不太一样而已。” 吴道耸耸肩,不一样?还而已?潜台词就是在说,如果他们要一起共事的话,那么他至少从现在起就应该做好每次办案先被他吓一遍的准备。 陈大明又说了一些其他的细节之后,便带着江流和吴道去了现场。 片刻之后,他们到了砀村东头的老宅面前,老宅因为年久失修破败的相当严重,整个楼体向右倾斜深陷,犹如一把斧子将地面划开了一道口子,从口子正中央呈放射线条状分布着十几口墓坑。 市文管所已经展开抢救性发掘了,但墓坑被人为损坏的太过严重了,考古人员不免一个个有些垂头丧气。 头发花白的刘所长正在筛土层,抱着渺小的希望期待着能发现一两件能证明墓主人身份的东西,但瞧这情形八成他要失望了。 江流蹲下身子和他打招呼,“刘所,听说是文管所的同事报的案,我想和您了解下当时的情况。” 刘所从土中扒拉出一小块玉珪残渣,重重的叹气,“哎,你说说,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这简直就和野蛮的盗墓行为没有区别啊!好好的文物全给糟蹋了,这玉珪可是无价之宝啊!连马王堆的汉墓里都没出土过,简直就是造孽啊!” 吴道打量着周围,殉葬坑里的骸骨大多被捆着手脚摆成卑微下跪的曲肢葬式,之前他在网上也了解过一些人殉的背景,但都没有身临其境这般毛骨悚然,这些人被迫在黑暗中长眠实在太可怕了。 “这墓主人是谁?居然这么多人殉。” 刘所长摘下手套拍了拍裤脚,“不知道,也可能永远也没办法知道了,这墓被破坏的太严重了,除了两个盗洞以外,还有那么多踩踏的痕迹,能证明墓主人身份的物件已经找不到了,墓志铭的拓碑也被踩断了,上面的篆刻因为过度氧化什么也辨认不出来了。” 刘所长年事已高,不宜太过激动,所以委派了学生宋毅来配合调查。 江流点了下吴道的双肩包,“记一下。” 他拿出本子和笔垫在膝盖上,“好了,你说吧。” 第3章 古怪的姿态 宋毅说到这里眼眶有点儿红,看得出他对那些文物遭遇毁灭性的损坏多么的心痛,他平复了好久才又开口。 “更过分的是,来的晚些的村民,因为什么都没抢到,就打起了主墓室那口大红棺材的主意,上去就是几铁锹、镐头的劈烂了棺椁,棺椁的破洞里露出了一节藕一样的东西,有个村民走上去一瞧是人脚,吓的昏死过去,剩下几个胆儿大的说没见过古代女人长啥样儿,掀开棺材板拿起自己烧煤的钩子勾住女尸就拖了出来……我们想拦着,但也怕出危险,所以当即报了警。” 吴道听着宋毅的描述不由得皱起眉,死者为大,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辱尸都是一种极其不道德的行为,真不知道那些村民当时是怀着怎么样下作猥琐的心理做这种事情的。 “你们还记得当时是哪几个村民开棺的吗?”江流问道。 宋毅仔细回想了下,“大概有五六个吧,打扮和二流子一样,要是再看见他们,我能认出来。” “能具体描述下当时女尸出土时候的情景吗?”吴道突然发问。 “我们当时一面等警察,一面上去劝说村民,因为还有一些距离所以也只看了个大概,那女尸因为没穿衣服,所以我们没办法从服饰上来辨别她生活的年代,大家都以为是发现了古代湿尸呢,我们考古这么多年了,碰见个湿尸也不奇怪,再说又是女的,性别也附和大部分的规律,可等所里的人类学专家检验了一下之后全都傻了,这尸体是现代人的!” “她身上什么饰物都没有?”吴道蹙眉。 宋毅摇摇头,“没有,我们都没动过,一直等楚法医到了移交给他了。” “好。”江流合上了笔记本,和宋毅握了握手。 宋毅一脸苦涩,看着远处发呆的刘所,“老师这回受的打击不小,请你们一定要追回文物啊!” “一定。” 在绝大多数的偏远地区,其实都经常发生着一些哄抢事件,这与民风是否淳朴无关,更多时候是因为人性的贪婪以及强烈的好奇心造成的。 这次的哄抢事件性质十分的恶劣,村干部被打伤了三人,陈大明带着几名片警挨家挨户的敲门说教,可文物追缴进行的依然很不顺利。 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土里剪出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再说这砀村也有个千八百年的历史了,搞不好还是自己祖先的,凭什么上交! 你跟他们讲法,他们跟你讲人情,你跟他们讲人情,他们又在做买卖! 吴道坐在闷热的办公室里,看着头上的老式风扇发呆,这起案件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要更棘手,到现在为止还找不到头绪。 “等钱,这案子你怎么看?”江流似乎看出了他的迷茫故意发问。 吴道沉思了下,“现场被破坏的厉害,所有的案发环境都只能依靠口头描述,可信度有待商榷,只能看根号的了,等尸检报告出来了,先把体貌特征筛一轮,看看最近的失踪人口有没有可以匹配的,再从被害者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关系入手争取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江流点点头,“附和常规办案逻辑。” 吴道愣了下,这什么意思,难道这么简单的思维他还会没有? “大明,你也去趟村部,叫上宋毅,让他们协助一下把那几个开棺的人找出来,询问下当时他们开棺之前的现场情况。”江流吩咐道。 陈大明戴上帽子,“明白,我这就去办。” “老江,等钱,有新情况。”根号又是突然出现在屋子里。 吴道拍了下自己的小心脏,“你……要不下回敲个门试试呢?” 根号点头同意,转身离开的时候象征性的敲了两下。 吴道彻底被他的理解能力打败了。 村派出所的院子西处废弃的仓库被临时征用成了法医室,和许多村镇的派出所一样,砀村也没有配备专业的法医室。 吴道接过根号递过来的口罩,打量着简陋的仓库,棚顶零星的分布一些蛛网和霉斑,正中央用两张桌子拼成的工作台上,那具女尸就躺在那里。 和大家描述的刚出土的时候不同,并不是什么雪白的如藕一样,这根本就是乌黑的腊肉。 根号看懂了他的眼神,“简单来说,人在死亡之后体内的细胞会有自溶反应,释放出来的蛋白水解酶会把大分子变为小分子,再加上各种细菌以及组织的腐败,尸体很难在短时间内保存下来,那口棺材就好比一个真空密闭的灭菌环境,尸体一旦脱离了那个环境,一切反应将会重新开始甚至加速。” “她这姿势挺奇怪的。”吴道打量着女尸,她的嘴巴大张着,身子有些前倾,膝盖支起来,一只手还盖在肚子上。 根号拿笔在文件上记录,“她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我想那只手是为了保护胎儿吧。” “喉咙上的穿孔看着是新伤,是村民们干的?”吴道猜测道。 根号凑上去指了下伤口,“你说的没错,烧煤的钩子刺穿的。” “丧天良的狗崽子,老子回头非把他的屎打出来,送回去胎教不可!”角落里坐着的壮汉骂了一句。 江流示意他淡定,“我忘了介绍,这位是郭叛,也是五科的成员,之前服役于某反恐部队,脾气火爆,人不坏。” 郭叛,一米八几的身高,倒三角身材,长相刚毅,右侧颧骨上的刀疤更添了几分戾气,要不是江流介绍,单凭长相还真不像个好人。 吴道打量着郭叛的同时,郭叛也在打量他,旋即不屑的笑了下。 “老江你老糊涂了吧,找了个九零后来,五科也招实习生吗?” “实习生总好过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原始人。” 郭叛一拍桌子,两步上前揪住了吴道的领子,“你小子再说一遍!” 吴道凑上去,“再说十遍都不是问题,就怕你听不懂。” “两位,要打架的话可以墓葬群那边,死了就地掩埋,我在工作,请勿打扰。”根号拿着手术刀在他们俩中间轻轻的比划了一下。 江流按下郭叛的拳头,“好了,案子要紧。” 第4章 意外发现 “我们还要多久能拿到完整的验尸报告?”吴道看向根号。 他低头瞄了一眼手表,“预计还得两个小时,一些外伤破损比较严重,但也有一些是村民在移动的时候造成的,都不是致命伤。” “我们先去村部看看吧。”江流走到了门口,可吴道却还站着不动。 他正盯着女尸双手在看,好像思索着什么,直到郭叛走过来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怕村民闹事儿的话,你还是和死人待在一块吧。” 村部的院子里,五个村民被要求站成了一排,村干部老李正在背着双手训话。 “土匪!你们都是活土匪知道吗?!这要是倒退个几十年老子全给你们枪毙咯!王八羔子!那女人光着呢,你们还往外扒拉,还是不是人!” 陈大明凑近江流和吴道,压低了声音,“这是村主任李世财,刚从外地的孩子家赶回来,年轻时候是当兵的,也就他能镇得住这帮村民。” “站直咯,被人抽皮拔筋啦,不是他妈的挺能耐的么!”李世财逮住一个无精打采的村民,上去就是一脚提在尾巴根上,接着又补了好几脚。 村民一个踉跄,疼的在地上打滚,“哎哟!疼死我了!李叔,你别踢了,要了我的命了。” 陈大明赶忙打圆场,“哎哎,老李同志,不要动粗,慢慢问。” “问个屁!有啥好问的!谁没看见那缺德事儿!一个个的二流子,活着有啥贡献啊,要我说全突突了!” “我赞成。”郭叛正义感爆棚,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江流瞪了他一眼,责怪他多事儿。 “当时你们几个冲过去的时候,那口棺材有什么异样么?”吴道直接发问。 村民站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棺材能有什么异样,不就都那样儿。” 李世财脱下鞋子抽了他一下,“好好和警察同志说话,要不给你扒光了吊在村口儿!” “别啊李叔,我这不好好配合呢嘛,那你说棺材还能啥样子嘛,不就那样!”村民小声嘟囔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要说也奇怪,一开始我们也纳闷呢,本来是大红色的干嘛刷一圈黑漆。” 吴道沉思了下,“有点儿奇怪。” 江流看了吴道一眼,“怎么?” “依照古代的葬俗红棺一般都是身份显贵或者是尊者喜丧才会用的,这点从一棺两椁的排场,以及棺椁和土壤之间填充的昂贵的白膏泥都可以证明,但越是大户人家越注重丧葬礼仪,黑漆不太可能出现在最初的墓葬之中,只能是后者二次葬时候重新刷的。”吴道解释道。 “这能说明什么?”陈大明追问。 吴道双手抱肘,“两方面,一是可以根据油漆风化开裂的痕迹判断案发距今的年限,一是有助于判断嫌疑人的地域。” 他说着拿出手机,搜索页显示出了一系列关于黑漆棺的说法,此种葬俗适用于非正常死亡的人,目的是在于镇邪。 “并不是所有凶手都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更多时候他们也需要求助信仰来保护自己,而这种风俗在南部地区流传比较广泛,我所在的论坛刚好有人八卦过这点。” 江流点点头,“思路不错。” “李叔,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村民抓着头,有些不耐烦。 李世财横了他一眼,“回啥?你们违法了知不知道?辱尸!都得和陈同志回去接受处罚!” 村民一听傻了眼,其中一个抬腿就想跑,结果被郭叛一脚绊倒了,扭住胳膊就靠在了身后。 “臭小子,再乱动就多算你一条罪过,袭警!” “老李,你快看看吧,大门口乱套了,这几个混小子的家里人听说人要被警察带走,全都来要人了!”李世财的老婆慌慌张张的跑进屋说道。 李世财啪的一摔茶杯,“反了他们了!我这就出去,我看看谁赶闹事儿!” 村部的大门口,乌泱泱的聚集了一大群人,不知道谁嘴快,四处嚷嚷着说这几个人被逮回去就彻底完蛋了,家里的亲戚们坐不住了,所以就集体来要人。 面对这七嘴八舌的村民,吴道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百口莫辩,李世财就算威望再高,也办不到以一敌十,不知道谁丢了个西红柿砸了他,他立马就开启了暴走模式,和人群起了肢体冲突。 江流示意陈大明和另外三名警察先带着那五个村民走,让郭叛护着吴道,可一行人才到村东头儿墓葬群的时候,还是给截住了。 郭叛虽然是练家子出身,可面对一帮农村妇女也不好施展,只能被推来推去,吴道遇见了几个愣头青,手里都带着家伙事。 “各位,咱们有什么话放下东西再谈。” 村民们红了眼,也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冲过来就围住了吴道。 “小心!”郭叛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一脚踩空滚到了土坡下面。 吴道吃痛的揉揉屁股,来不及多想,赶忙就钻进了主墓坑的棺材里。 很快,文管所的同志也来帮忙了,这场混战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被随后赶来的警察们制止了。 江流喘着粗气,问郭叛,“等钱人呢?你把他看到哪儿去了?” 郭叛有些不服气,随手一指棺材,“那怂人自己进里边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江流走上前,看着足足有几十斤重的棺材盖严丝合缝的盖着,可见刚才吴道是发挥了多大的潜能才把自己装进去的,现在想要出来,也难了。 “郭叛,你来,把这个推开。” 郭叛很不情愿,但曾经作为军人,遵守命令是第一位的,只好挽起袖子推开了棺材盖儿。 几乎是同一时间,吴道直挺挺的坐起身,双眼放空的看着前方。 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郭叛也退后两步,随后又上前查看他。 “你装神弄鬼干什么?第一次出现场就吓傻了?” 吴道没理他,抬腿跨出了棺材。 第5章 死亡原因 回到办公室,江流组织大家讨论下接下来的办案方向。 根号拿着报告姗姗来迟,“结果刚出来,女性死者年龄大约二十五岁,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之间,体重约五十公斤,左脚踝有梅花纹身,死前没有遭遇性暴力,体表伤比较多,多为擦伤,应该是村民们在把她移除棺材的时候所致,死因存在多种可能性,她的头部有钝器打击伤,造成了骨裂,不过这并不是根本死因,解刨发现受害者有颅内感染后多脏器衰竭,这需要一定的时间过程,算是联合死因之一,直接死因是……” “窒息。”沉默着的吴道突然开口。 根号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肯定,“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死者在身受重伤之后又存活了一段时间?”郭叛打断道。 吴道拖着下巴沉思,眼睛空洞的盯着房间的一处,大脑飞速的构建着女人死之前的模拟现场。 “受害人的生活环境应该比较优渥,双手既不粗糙,也没有因为从事家务而指节变粗,生前应该经常做手部护理,在死前刚做过指甲养护,左手小指和无名指还有法式美甲残留的甲油胶分层,你可以看下,她的指甲三短两长,呈现不均匀磨损,这对于一个注重双手养护的人来说,有点儿反常。” “你就是从这点判断的?”根号翻看着报告,“这一点我们有记录,推断应该是反抗时候造成的损伤。” 吴道摇摇手指,“如果是反抗时造成了,那指甲断裂的横截面不会那么整齐,有其他原因。” 陈大明听的入神,催促吴道,“快别卖关子了。” “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直到我被村民追赶掉进了棺材里,才敢肯定之前的猜测。”吴道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上面是他在棺材内部拍摄的照片,“女尸死亡的特征有几处可疑,双膝弯曲,上身前倾,嘴巴大张,这一切都十分符合人在极度缺氧情况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在被封进棺材的时候应该还是活着的,头部的钝器打击伤造成的轻微骨裂只是使她暂时昏厥,但凶手并没有足够的医学常识,他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才把她装进棺材毁尸灭迹,棺材的椁板都是整料的柏木挖成的,再加上凶手又在接缝处重新上漆,无异于把棺材变成了一个密闭性极佳的真空环境,棺材内的氧气非常有限,所以当受害者醒来呼救的时候,氧气很快就被消耗殆尽了,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尸体可以保存完好的原因,因为那一刻,一切都静止了。” 江流接过他的手机,给大家传阅。 照片上,棺材的两侧以及顶部密布着阴森恐怖的抓痕,难以想象被害者当时在昏暗的小小空间醒来,内心是多么的惶恐、无助。 根号看完照片,将手机还给了吴道,“你推断的没错,她的颈静脉怒张严重,氧合血红蛋白很少,窒息确实是她的死亡原因。” “能判断出死者死亡的时间点吗?”江流询问到。 根号有些为难的摇头,“不确定,情况有些特殊,通常情况下推断死者提成来断定死亡时间的手法并不适用,只能试一下。” “或许可以从那些黑漆入手,检测下涂层龟裂产生的年限,或许有帮助。”吴道补充道。 郭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直接搂住了他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啊。” 吴道翻了个白眼,递了一个字条给江流,“光线不好,棺材上方有个字照不清楚。 “女字?”江流疑惑的念叨。 吴道甩开郭叛的胳膊,“我觉得这个字应该没写完,受害人就断气了,整个字体明显有一定角度的倾斜,显然是充当偏旁部首用的,而不是单独的一个字。” 陈大明嘀咕了一句,“妈妈,是妈字吧,可能在死之前很想念自己的妈妈,所以才写的。” “那也可能是奶奶啊,姨妈啊,姑姑啊。”郭叛说出了一连串的可能。 根号有点儿听不下去了,“应该和凶手有关,从心理学上讲,最为可能促使受害人激发潜能留下印迹的就是和凶手相关的事物,家人、亲情、爱情这些被留恋的事物存在弥留之际的脑海中可能性更大一些。” 吴道打了个响指,“完全同意。” 暮色已至,天空又下起了绵延的小雨。 这一天的节奏太快了,氛围也十分紧张,纵然让初出茅庐的吴道感到兴奋,可也有些疲倦。 他不吸烟,所以也没办法像郭叛和陈大明一样提神,瞌睡得直打哈欠。 江流又大概汇总了下线索和思路,才宣布了会议结束。 他拿起外套丢给吴道,“我们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去县里的招待所凑合一宿吧。” 吴道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赶回宿舍也确实太晚了,“好。” 次日一早,送检的黑漆有了消息。 由于文管所的同志们常年和古代墓葬打交道,所以对文物的bp(距今年限)都十分有研究,不用通过什么精密的仪器和繁缛的程序就得出了结论。 宋毅敲开办公室的门,将物证袋还给了陈大明,“从黑漆的龟裂和氧化分层情况来看,大概有五年左右的时间。” “和我们推断的时间差不多。”根号认同。 郭叛一拍巴掌,“那突破口就明显了,可以从五年来的失踪人口库里比对下死者的身份信息。” 江流没附和,看向表现淡然的吴道,“接触过侧写吗?” 吴道先是愣了一下,“一点点,怎么了?” “根据现有的这些信息,你能得出哪些结论?”江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 吴道想了下,“死者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虽然全身*却没有遭遇性侵害,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劫财,但通常情况下以抢夺钱财为目的的随机作案,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把死者丢进墓葬群做掩饰,所以,应该是第二层原因,仇杀或情杀,蓄意杀人后,将被害人脱光是为了不留下能证明其身份的相关信息,即使尸体被发现,也无从查找。” 第6章 确认身份 “意外什么?”吴道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什么,只是在你身上看见了当年第五科成员的影子,一样的坚定、果敢、不绕弯子。”江流评价完,捻灭了香烟。 “我补充一下,犯罪嫌疑人应该是砀村人的可能性比较大,有可能是外来户,既清楚南部镇邪的葬俗,又对砀村的地理位置非常的熟悉,所以才能顺利作案。” 陈大明听了两个人的分析,茅塞顿开,“明白了,我们再布一条线,排查砀村的外来户情况。” 通过将近一个周的排查,死者的身份最终得以确认。 陈大明紧急通知了江流和吴道一起召开案件讨论会。 “死者周红霞,二十七岁,本市人,家住平江县城,高z文化,无固定职业,曾在市中心的商圈做过西点店的收银员,后因与店长发生冲突辞职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工作。”一名警员边播放着幻灯片边介绍道。 “据她的父母和姐姐反应,她辞职后有些反常,经常昼伏夜出,有的时候一出去就是好几天,家里人打电话也不接,她虽然不上班,但是却有能力购买奢侈品和高档电子产品,她的父亲还因为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和她爆发过争吵,结果她离家出走了半年左右才在姐姐劝说下回家,但两个月后她突然说自己要去外地,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电话也停机了,家人这才报警。” 幻灯片播放结束,会议室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案件已经趋于明朗了,眼下只要弄清楚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逐一判断就好了。 江流喊上了吴道,两人准备到周红霞的家里看看。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到了周家的门口。 那是一座设计还不错的小区,虽然楼盘位于县里,比不上市里寸土寸金的地段,楼龄也有些久远了,但依稀看得出当年绝对是富裕人家聚集的地方。 江流敲响了周家的门,开门的是周红霞年近七十的老父亲,他的行动有些缓慢,神情很涣散,看得出是受到了巨大的情感创伤后留下的症状。 在得知他们的来意之后,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拿出了一支烟,可却迟迟找不准火机。 吴道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帮他点燃了香烟,他深吸了一口才缓缓道谢。 全程,他的视线都没离开墙上的艺术照,他说那是女儿十六岁时候照的,那时候女儿很乖,还很上进,学习都是班上前几名。 周红霞的家境还算可以,周父早年经商存下了不少家底,只可惜一场大火烧了店铺,除了货物损失还赔偿了工人巨额的医药费,才使得生活水准极具下降,以至于周红霞上高中那年,家里因为拿不出四千块钱的择校费,险些辍学,最后还是找亲戚们东拼西凑才算把钱交上。 “哎,都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本事,那件事儿对娃娃打击太大了,从小打到我从来没让她短过钱,因为这四千块钱,同学都笑话她,还有些之前玩的好的朋友也不理她了,她就是那会儿才变了性格。” 周父说着,擦了把眼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吴道心里默默念叨。 “您先平复下情绪。”江流给老人递上了纸巾,“周红霞在步入社会以后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或者有人扬言要报复她之类的?” 周父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从哀伤转为愤怒,“要说有,就是那个西点店的店长,娃娃常说那人手脚不干净,总偷偷拿店里的钱,我娃娃正直,举报过他,他抽了我娃娃三个耳光,那些同事都知道这事儿却不敢吭声,娃娃受了委屈回家哭了一宿,说以后再也不干伺候人的活儿了,要赚大钱!” 江流和吴道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这条线索的价值并不大,普通的纠纷衍生出凶杀案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却不会有过于复杂的犯案过程。 “就是他!你们不问我怎么没想到,一定是他害了我娃娃!”周父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吴道的手。 “警察同志,我年岁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老伴儿听说娃娃没了,突发脑溢血瘫了……你们一定要帮我们伸冤啊,把凶手抓住,让他替我娃娃偿命,我死之前,我就想问问他,他怎么忍心下的手,那是一条人命啊!” 周父说着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江流眼疾手快赶紧扶助他,“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惩凶手的,但还需要您多配合,提供更多的线索。” 吴道接着说,“周红霞的朋友多吗?” “有那么两三个,都是高中同学,也是没考上大学的,玩的最好的叫郝芳芳,在百货里面做美甲。”周父抹了一把脸。 “那她有交过男朋友吗?”江流问道。 “我印象中是没有,听她姐姐说好像高中刚毕业那会儿谈过个网恋,结果嫌弃对方长得丑,也就算了,再后来就没说过有。”周父有些自责,“我是个粗人,平时对她太严厉了,或许有她也不会和我说,她一定是叫人给骗了,她胆子不大,未婚先孕的事儿是不敢干的。”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吴道起身合上了本子,“我能看看她的房间吗?” 周父点头,“最里面的就是,还是当年的样子,我和她妈都没动过。” 吴道推开了房门打量房间,这卧室的布置和寻常的没什么两样儿,粉色系的物品居多,就像大多数女孩一样,周红霞也是有一颗爱幻想的少女心,她的电脑桌前贴着明星的海报,桌面上还摆着明星周边的本子。 吴道翻开本子,上面都是一些名言警句,再不然就是偶像剧里的经典台词,只是在最后一页,她用标号笔画了一颗大大的红心,写着‘这一天,一切美好都发生在了我的生命中……’。 “人生中的美好,对你来说是指什么?”江流也注意到了那行字。 “对于我来说,那一定就是中彩票,再不就是有个财团等着我去继承了。”吴道开着玩笑,旋即正经起来,“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一定是一个恋爱中的人。” “时间点也刚好是她失踪的那一年。”江流拿起本子,走出了房间,“周先生,这个本子我们需要带回去调查。” 第7章 过客,匆匆 回去的路上,吴道和江流分开行动,江流去西点店例行问话那个店长,而吴道则去找了郝芳芳。 百货大楼的b1就是郝芳芳的美甲店,因为正是夏季,所以不足十平米的店铺里坐满了人,冒然上前难免引起对方的戒备心理,对询问不利,再说江流也还没有发给他证件。 吴道思来想去,正巧瞥见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冷艳的女人。 那女人的眼睛在两分钟内至少看向安全出口五次以上,虽然她一直在翻看着t恤,却明显显得心不在焉。 她的行为举止有点儿古怪,全然没注意到吴道在观察着她。 “站住!别跑了!”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 远处的安全门被踹开,一名黑衣男子飞速的奔跑着,在他的身后有三名男人追赶着他。 来不及反应,黑衣男已经跑到了吴道跟前,他侧身伸出腿,黑衣男一下就被绊倒了。 “老子和你拼了!”男人起身,掏出手中的匕首胡乱的戳刺着。 吴道匆忙的躲避着,几次匕首都和他擦身而过,“你跑不掉了,别挣扎了。” “跑不掉也要拉个垫背的一起,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老子就赚到了!”男人将吴道逼到了墙角,高举匕首刺向他的脖子。 吴道一个闪身,匕首划破了他的已领,他反手捏住男人的拇指用力的掰着。 “痛痛痛!”男人嚎叫着,手中的匕首滑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长相冷艳的女人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黑衣男的膝弯处,男人应声倒地,接着冲过来的三名警务人员火速将他制服了。 “警察,办案。”女人拿出证件展示给他看。 吴道笑笑,“我知道。” “你知道?”女人有些不解。 “这人手上提了一只女士皮包,意大利产稀有皮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费得起的,如果是帮女朋友提包没必要用衣服裹着,一看就知道是偷来的。” 女人横了他一眼,没打算理会,拿出手铐直接套在男人的手腕上。 “不谢谢我么?”吴道笑着攀上女人的肩膀,然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上。 “下次碰见还是躲远一些,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见义勇为的能力,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女人说完扬长而去。 吴道躺在地上,皱着眉,这一下子可够他消受的了,全身和散了架子差不多。 嘟嘟——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江流。 “你那边怎么样?” 吴道起身拍拍裤子,“还没展开,刚刚有点儿突发情况。” “什么突发情况?”江流反问,“你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吧。”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对照着手机里周红霞和郝芳芳的合照,决定推开美甲店的门。 郝芳芳和顾正从落地窗张望着,还在回味方才警察抓小偷的戏码,也好,他不用因为身份问题尴尬了。 看见吴道进来,大家才散了。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吴道耸肩,“有些情况想和你了解下,一起坐坐?” “好。” 咖啡厅里,吴道表明了来意。 郝芳芳有些意外,很显然她还不知道周红霞已经遇害了的消息。 等她平复了下情绪,吴道展开了询问。 “听周红霞的父亲说,你和她的关系比较要好,平时都会分享一些秘密。” 郝芳芳点点头,“我和红霞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的,算是闺蜜了吧,她有不开心的事情不敢和家里说,都会告诉我。” 吴道拿出笔记本,摊开,“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吗?” 郝芳芳停下搅动咖啡的动作,“我记得是0八年5月左右吧,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 “你们那天都做了些什么?她有没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吴道接着问。 郝芳芳眯起眼,想了下,“那天她是来找我玩的,说什么有事情要庆祝,要请我去很高级的地方吃饭,可我店里活多走不开,她无聊就也找别的店员帮她做了个指甲,还特意要了那种很高级的甲油胶,说是要安全无毒的不能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我当时感觉很意外的,那之前我们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她突然就怀孕了,我也挺好奇的,她平时性格大大咧咧的,很爱炫耀,心里藏不住什么事情,可这次她怎么都不说,我也不好再问。” 吴道抬起头,“那后来你们分开时候的情形你还记得吗?” “那天特别寸,本来我想早点儿下班的,可是好几个都是熟全都赶在一起来了,我只能全都应付完才离开,红霞等不了太晚,看我忙就先走了,说是有个大生意要谈,然后我叫她路上小心,改天再一起聚聚,后来她就走了……谁想到那天之后她就出事儿了呀……我要是能想到,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自己走。”郝芳芳说着哭出了声。 周围的人因为她的哭泣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吴道有点儿尴尬,赶紧递上纸巾。 “别哭了,这种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你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提供更多的线索,帮助我们顺利破案。” 听了他的话,郝芳芳止住了眼泪,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光一亮,“那个我想起来了,她一开始卡包落在了桌子上,我追出去给他送,我看见她面前停了一亮奥迪suv,黑色的。” “车牌号还记得吗?”吴道赶紧追问。 郝芳芳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当时不是特别晚,我就没留意安全这码事儿。” “感谢你的配合,这样,我给你一个电话,你想起来什么随时打给我。”吴道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号码,撕下来递给了郝芳芳。 “我尽量。” 第五科的办公室内,江流正在电话会议,现在案情有了一定突破,需要增加警力进行走访、摸排。 根号摆弄着法医学著作,以及国内外知名的验尸案例。 郭叛则像一头公牛一样,在练着拳击。 江流看见吴道回来,简单交代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有收获吗?” 第8章 背景调查 “简单,回头请求交警大队协助下,找出当天路口的监控录像,应该能锁定车主信息和车子的行动轨迹。”郭叛举起拳头对着沙袋猛砸了几下。 “上次来没见这东西,你装的?”吴道看了看一水的专业训练器材,这哪里像办案的地方,活脱脱改造成了一个健身房。 郭叛喘着粗气,稳住沙袋,“身体素质很重要,不是我说你,弱不禁风的,真的展开追逃的话,还真容易猝死在起跑线上。” “谢谢你关心,我这身体素质送走你没问题。”吴道懒得理他。 江流敲了敲桌子,“我来说下我今天的走访情况吧。” 郭叛和吴道立刻停止了扯皮,坐在了桌子两侧。 “今天我主要去了一趟周红霞打工的西点店,那家店是全国连锁的品牌店,店长是个四十多岁长相不太老实的中年男人,据店里其他员工反映,他平时除了会动柜台的钱以外,还喜欢亲近女员工,周红霞应该也被他欺负过。”江流顿了顿,又补充道,“周红霞和他在店里爆发过激烈的争吵,大致内容是他对周红霞有肢体接触的行为,周红霞很反感,两个人发生了口角,那个店长说周红霞假正经,实际上是个什么货色自己知道,两个人最终被其他店员分开了,周红霞当天被开除。” “周红霞有没有可能是失足女?”吴道摸了摸鼻梁。 郭叛眨了下眼睛,“你是怀疑那个店长知道些她的底细所以才占她便宜?” “很有这个可能,西点店的薪资微薄,不足以支撑她的开销,但据反馈她的奢侈品很多,每一个都要至少三个月以上的工资,她的家庭条件很一般,那么极有可能这些钱是某种交易所得。”根号顺着吴道的思路分析道。 “或许不是交易,也有可能是包养关系。”吴道补充道,“还记得那个本子上写的吗?那是一种恋爱的口吻,如果是纯粹不定向的交易,很难让她深陷其中,常规恋爱的话,她又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郝芳芳说她爱炫耀,那么不能拿来炫耀的关系一定是不正当关系。” “不管是谁,绝对是个人渣,逮住他,我就打爆他的头!”郭叛捏了捏指节,发出一阵咯吱声。 吴道无奈的摇头,看向江流,“你不管管他吗?” 江流起身在白板上完善了一些信息,转身对吴道说,“对了,你今天电话里说有突发情况,是什么情况?” 吴道抓抓头,“没什么,都过去了,只是一起简单的见义勇为行为而已。” 江流放下标号笔,“见义勇为可以,但要在保护自身的前提下。” “你们警察还真都是一模一样的口吻。”吴道吐槽道。 江流纠正他,“你也将会是一名警察,当然,这也取决于你的个人意愿,局里已经在批你的流程了,你有想法可以提前说。” “薪资问题……?”吴道凑近江流,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之前西南碎尸案,你试图侵入信息公共安全网络调取资料,虽然没有得手,但整个过程我们都有记录,还有三年前的一家五口除夕夜失踪案件,以及……”江流还没列举完,吴道已经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当我没说,没说行了吧,大家都是为正义而战的,谈什么钱不钱的。” 郭叛打趣道,“老江,还是你厉害,对待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招儿!” 根号也落井下石,“有的时候,我更喜欢死人,安安静静的,不会像活人有那么多心眼儿。” 吴道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人……爱钱有错么?! “交警那边有消息了。”郭叛一脸正经,把手机递给江流,“那辆车应该是属于一个叫李向伟的男人。” 江流端详着照片里的人,沉思了一会儿,“有些眼熟。” “他啊,我知道。”吴道扫了一眼照片,“去年市有一起交通事故顶包案,就是他。” 经吴道一说,根号迅速的浏览网页,查出关于交通事故顶包案的相关信息,各大链接上的主角虽然眼部做了马赛克处理,名字也变成了李某某,但还是不难辨认出两张照片就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来,还是个有前科的人。”郭叛收起手机,“根号,你收下邮件,里面都是李向伟的相关信息。” 根号打开了邮箱,将电脑转向吴道和江流。 “这李向伟还真不能小瞧他,之前就是个包工头,瞅准了时机包山开矿,一下自己就变成土大款了,说是之前他还特别喜欢逞凶斗狠的,和道儿上一些狐朋狗友成天厮混在一起,他手上应该不少事儿呢,但他特别滑头,每次出事儿都有人出面顶包,但凡和他打过交道的警察都很头疼,想尽办法让他脏事儿撂了,可他就是不撂。” “如果周红霞和他是情人关系,那出事儿还真不奇怪。”吴道评论道。 郭叛有些不解,“怎么?” 吴道解释道,“当时我们论坛也讨论了他顶包的案子,顶包的是他的小舅子,入狱判了五年,可才到第二年,他就和发妻闹离婚,说是和别人有了孩子,让发妻腾地方。他发妻后来死于一场车祸。” “那这人品是真够渣的,这种人都应该送到废品收购站!”郭叛狠的牙根痒痒。 江流汇总了下思路,“他和发妻离婚是因为情人怀孕,周红霞死的时候也是怀有身孕,而且失踪之前上了他的车,这个李向伟嫌疑重大。” 郭叛起身,“要拘了他吗?” “嗯,别打草惊蛇,低调点儿进行。”江流说完,吩咐吴道,“你和郭叛一起突击取证吧,也好相互磨合下默契。” “我?”吴道指着自己。 不等他说下去,郭叛先表示反对,“老江,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嘛,我办案怎么能带拖油瓶呢?” “盼盼,你说谁拖油瓶?我体能测试各项也都是达标的。” 郭叛瞪起眼,“你再叫我盼盼试试,我现在就送你进iu。” “幼稚。”根号无奈的摇摇头,“我申请调离五科,我想拥有一些正常的同事。” 第9章 突击取证 傍晚时分,青年路上。 一辆老旧的越野车正由东向西匀速行驶着。 吴道拗不过江流,只能和自己的‘死对头’郭叛一起出任务。 他全程黑着脸,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郭叛此刻正嗨,他一边驾驶一边听着音乐,时不时的律动肩膀、吹口哨。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人?”吴道有点儿受不了他的做派。 郭叛嚼着口香糖,眼睛从墨镜上方盯着吴道,“八零后,最文艺的一代,用你们现在小孩儿的流行语来说,叫小狼狗吧!” 噗。 吴道看向窗外,笑出声,“你是老腊肉还差不多,你就说你选的这几首歌,哪个不是广场大妈听了翩翩起舞的?” 郭叛故意开大音响,“你懂啥,这叫与人民群众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不是只有大家都欣赏不来的才叫艺术,广场舞也挺好!” “也是,你都这岁数了,也快加入广场大军了。” 郭叛猛的打了下方向盘,吴道的脸差点儿撞在玻璃上。 “你这是想谋杀啊!”吴道揉着下巴。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起来,郭叛利索的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熄火。 许久等不到郭叛的回应,吴道顺着他的实现看向前方,一辆奥迪suv正缓慢的前行,走走停停,十分的古怪,跟着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一头撞在旁边的路障上。 郭叛和吴道都来不及反应,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了。 “遭了!”吴道拿出手机对比了照片,这辆就是李向伟的车。 “下去看看,这孙子别死了!”郭叛变得警惕起来。 吴道扫了眼后视镜,跟着立马搂过郭叛的头,“小心!” 几乎同一时间,驾驶着机车的人轮着钢制棒球棍砸碎了挡风玻璃。 郭叛反应迅速踹开车门,然而却根本来不及追上机车。 “妈的!”他爆了句粗口。 吴道走下车,盯着李向伟出事的方向,只见一个胖子腿脚麻利的跑进了便利店。 然而,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便利店里除了店员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影。 “刚一个矮胖子哪儿去了?”郭叛追问店员。 店员愣了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 “呵呵,二位,什么道儿上的?”一个中年男人笑嘻嘻的走进来。 他的身后十几名黑衣打手将门死死堵住。 “看来我们早就暴露了。”吴道面色凝重,靠近郭叛,“真是小看他了。” 想不到看似简单的李向伟,居然有这么强的反侦察能力。 郭叛已经开始坐着热身运动,“来的正好,你砸了你爷爷的车,我先干废你两条腿!” “在市,你们不打听打听我李向伟什么来头,敢在路上跟踪我,逼得老子开不了直线撞在了路障上,活腻味了?!”李向伟盘着手串,打了个酒嗝“来啊,你们给这俩小子松松筋骨。” “我们是……” 不等吴道亮明身份,郭叛已经飞起一脚踹倒了一个打手,跟着又是一套组合拳击倒了另一个。 “算了,不重要了……”现场已经打红了眼,没人会在意他的话了。 吴道并不擅长打架,但郭叛已经上了,退缩只会让他落下笑柄。 他无奈的叹气,顺手抄起一瓶可乐敲在打手的头上,“你们这些人,就是不热爱和平!” “哪儿那么多屁话!”郭叛很沸腾,看得出他特别享受现在的‘体育活动’。 李向伟眼看着自己的打手败下阵来,不住的后退,面色终于绷不住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郭叛撂倒了最后一个打手,活动了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极具威慑力。 “警察。”吴道举着刚到手没多久的证件。 李向伟惊愕的张大嘴,“呀呀呀,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嘛。” 他殷勤的握住吴道的手。 吴道抽出手,“谁和你是自家人!” 李向伟满脸赔笑,“警民一家亲啊,我可是市的纳税大户,你们不也是花纳税人的钱嘛,早说你们是警察啊,我还以为是我哪个仇家挑衅我呢!” 郭叛不吃他那一套,“跟我们回去调查。” 李向伟掏出香烟让了让,“别啊,这么点事儿,我带二位去我酒庄开两瓶好久压压惊,刚刚让二位受惊吓了,开个价,我立马让财务打到你们卡上,放心啊,我找个外人转账,绝对不会露馅。” “谢啦。”吴道笑笑,“可惜啊,我们俩说了不算,正好带你回去和我们领导说说,你也腐蚀腐蚀他,让他开开窍!” 郭叛一胳膊挎住李向伟的脖子,“这么多年了,什么混不吝的爷爷我都见过,有什么事儿你琢磨下,到地方赶紧都给我撂了。” 第五科办公室。 江流透过玻璃观察着审讯室里的李向伟,他虽然言语上有所畏惧,并表示一定好好配合,可从他来这里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不论审讯人员怎么询问,他都一直在打太极,再不然就是假装失忆。 “这孙子太滑头了,我们把他送进医院检查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儿的喊疼,要不是仪器检查他只是皮外伤,我们还真以为他要残废了。”郭叛调侃道。 “一看就是老油条了。”吴道吃了口苹果,“八成之前把公安局当家经常进出吧,拼的就是一个心理素质。” “我们的时间有限,如果他拒不交代的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一直扣押他。”江流低声说。 郭叛捏着拳头,眯起眼,“我去吧,爷爷一套军体拳看他骨头有多硬。” “你别冲动,这全都是监控器,再说刑讯逼供、诱供都是违法的。”江流赶紧拉住他。 “放心,我有数。” 郭叛的审讯风格果然是轰炸式的,他不仅面相凶,最关键的是嗓门也洪亮浑厚,一声声的质问,一下下的拍桌子,别说要是一般毛贼没两分钟肯定都交代了。 但李向伟不一样,他继续示弱装傻。 “他在拖延时间,你看他的表情,虽然表现得惧怕,嘴角微扬,眉毛高挑,一看就是存心兜圈子。”根号从微表情分析得出结论。 “嘴真硬,真想翘掉他的牙!他竟然说自己没有过小三!简直胡扯!瞪眼说瞎话!他妈的!”郭叛气呼呼的推门进来。 吴道吃完了苹果,拿出纸巾擦擦嘴,“我去吧。” 第10章 审问 李向伟的特征很明显,贪财、好色、好耍滑头,面对这种人,盘问起来不能太直来直往。 等钱进了审讯室,先是拉了一把椅子,站在上面直接拔掉了监控器,接着又垮着脸到李向伟对面坐下。 “等钱,你这样不合规矩。”一旁的速记员提醒道。 吴道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等会儿他愿意撂了我再叫你。” “这,我得请示江头儿。”速记员为难的起身,“你可别乱来啊,我先去请示下。” 屋子里只剩下了李向伟和吴道两个人,吴道双手抱肘,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难以置信,几年前还是个朴实肯干的包工头,现在已经变成了满身铜臭的伪企业家。 李向伟全程低着头,嬉皮笑脸的敲着桌子抖着腿。 审讯室外的人,透过玻璃看到这一幕,都纷纷困惑的邹起眉。 “江头儿,等钱让我回避,还关了监控器,这不妥吧。”速记员一旁提醒道。 郭叛也不理解,“这小子搞什么名堂,是不是港产警匪片看多了啊。” 江流沉思了一会儿,对速记员说,“你先回避吧,有问题我负责。” 一直没发言被忽略的根号突然开口,“心理学上来说,这是一种虚假同感偏差,通常情况下,人都会认为自己和大多数的人是一样的,有着一样的敏锐度、洞察力、甚至是爱好,当你自己认定某一点的时候,你会觉得对方也认定某一点,等钱这是在拼心理素质,他越是沉默表现的胸有成足,李向伟就会越心虚,认为自己可能有些马脚已经被察觉到了。” “说人话。”郭叛显然听不懂这些。 根号放下手中的书,“一个字,熬。” 郭叛接过书翻了两页扔到一边,“要我说,就欠揍!” 吴道盯了李向伟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应该是老油条了,怎么表现的还那么不淡定,知道自己这回犯的事儿不小吧?” 李向伟停下抖腿的动作,抬眼看向吴道的时候眼神满是不屑,“小警察,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但老油条可不是什么好词儿,我是和你们打过几次交道,可事实证明我都是被冤枉的。” “你敲桌子,抖腿是在掩饰你心里的不安,我越是盯着你,你敲桌子和抖腿的频率就越快,你是因为心虚才需要转移别人的视线,误以为你表现的闲散自然,我说的对吗?” 李向伟愣了下,随即否认,“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而已。” “是吗?”吴道并不与他争辩,只是笑了下,“你现在好像不抖了。” 经他一说,李向伟有些尴尬,“你们警察怎么总是和我过不去,二十四小时马上要到了,我拒绝回答你任何问题。” “是不是被冤枉的很快就能证明,本来是想给你争取个自首的机会,看来你不领情。”吴道喝了口茶,随后起身走到玻璃窗,“你对这个应该不陌生。” “单反玻璃,怎么了?”李向伟依旧从容的笑着。 “那对面站着指认你的人,可以证明周红霞的死与你有关,这一点不需要你说一个字,就能认定……我只是想知道细节。”吴道故意顿了顿。 “你胡说!”李向伟变了变脸色,“你有什么证据!我和那女的就是逢场作戏而已!她还想敲诈我呢!小警察,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诱供,我要告你!” 吴道扬眉,“等你过了24小时,请便,现在我先说下我的依据,有人看见那晚周红霞上了你的车,并且说是要去过好日子,一个怀孕的第三者所谓的好日子必然是扶正,她去找你谈判,因为某种原因让你产生厌烦的心理激情杀人,路口的监控可以拍到你当时车的前排载着周红霞,在加上证人的证词,定你的罪不难。” “她就是死了,也是自己作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老子好吃好喝的供养她,她还给我偷人!”李向伟骂骂咧咧的说着,“那天她是来找我聊过,可是咱们聊不通就散了,小警察,你在套我话?” 吴道点头,“你既然想证明你是冤枉的,那么就给你申辩的机会。” “我要是不说呢?”李向伟狡猾的问道。 吴道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视线看向被关掉的监控器,“简单,那就永远都别说了,我就按照现在的证据拘了你,顺便让郭警官来演一出军体拳,他和我们不一样,反恐部队出身,非常的有、分、寸。” “等等!” 不等吴道走到门口,李向伟匆忙喊住了他,“我……我是真的有苦难言,你们可得给我保密。” 吴道把速记员叫回房间,接着,李向伟开始娓娓道来。 他和周红霞其实是在一次泡吧中认识的。 当时李向伟还是个包工头而已,事业才见起色,最新的一笔的工程款刚到账,就叫了几个兄弟一起去酒吧热闹。 这帮人包括李向伟在内,都是常年跑工程妻儿不在身边,个人生活没有保障,所以,一进到酒吧就跟苍蝇一样去叮有缝的蛋了。 李向伟老婆在农村老家,他也想物色个女人一起耍一下,刚好就看见了周红霞坐在吧台边上。 她只点了一杯酒,小口小口的品尝,穿着打扮还算有档次,但看得出面料也是有些老旧了,再加上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过往的单身男人,所以他断定她和自己是一路人。 李向伟和周红霞很快就打得火热,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一个算命的还说周红霞是旺夫命,向来迷信的李向伟就更加的宠她了,在她身上花的钱不计其数。 “男人嘛,有钱了都想那事儿,何况这女的比我小那么多,身材相貌都不错,带出去也很有面儿,我就合计身边的老板朋友都有个小三小四的,我也想有。”李向伟说道这里,问吴道要了一根烟,“小警察,你还没有女朋友吧?回头我带你去几千块钱的场子转转,保准你人生找到新方向!” 第11章 案中有案 李向伟被烟呛的咳嗽了几声,“我和周红霞一般不住在一起,我跑完工程就叫她来住个几天,有时候她家里人事儿多,她也来我这里躲躲清静,我家那个农村女人听了别人嚼舌根,跑到城里来了,成天盯着我,后来,我和周红霞就断了一段,偶尔想了就去酒店开房,我每次都给她挺多钱的,但她说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我的钱,转头就各种名牌包包,这女的挺特么虚伪的。” “她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吴道发问。 李向伟弹了下烟灰,再次强调,“我说了,你们可千万给我保密。” 吴道承诺,“你放心和案件无关的事情,我们不会做披露,即便是嫌疑人,也有应保留的隐私权。” 李向伟没了顾忌,长叹了一口气,“哎,那天其实是我过生日,我老婆和我闹别扭回农村老家了,我一个人本来合计找几个哥们儿聚聚,谁知道周红霞又打电话来烦我了,原本我和我老婆说已经跟她彻底分手了,可她突然给我发了个微信,我老婆看见了,彻底和我闹掰了,我赌气不理周红霞,我老婆如果和我离婚我得损失一半的股份和资产,但周红霞就和疯了一样到处找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接了她的电话,她说孩子如果我不要可以,她得谈谈分手费,不然就继续和我闹下去。” “所以你那天才去接的她?”吴道问道。 “是啊,她要死要活的,我能怎么办?”李向伟啐了一口,“真他妈的晦气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惹这个丧门星了,其实一开始我还挺高兴的,觉着这么多年没孩子,她要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肯定不会亏待她,下半辈子我就养着她了,谁知道我接她的时候,之前和我老婆一起做检查的专科医院给我来了电话,说我老婆没问题,我是精子活力不全,我不能生啊,我越想越来气,这女的绿了我,还想拿我的钱,到地方我就揭了她老底,谁知道她给了我一巴掌,我反手也抽了她,她反倒得意了,说我要是不给她个一百万,就到处嚷嚷我是个废人,当时是在大马路上,很多人都围观了,我实在没办法,答应先给她一张卡,上面有十五万,后续的我再分批打给她,后来我就开车走了,她去哪儿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后来,她也没来找我要钱,我也挺奇怪的,要不是你们找到我,我还不知道她死了。” “你给她的那张卡,有人动过吗?”吴道追问。 李向伟眯起眼回忆,“我记得我收到过几条短信,是取现的通知,不过我也没在意,她经常挥霍,好不容易搞了一笔钱,还不去消费下?再说没多久我老婆就出车祸了,我也没心思管周红霞的事儿了。” “周红霞离开之后你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吴道抚着下巴。 李向伟表现的有点儿无奈,“我想想,我可能去酒吧了吧,我也不太记得了,五年多了,谁会记得呀。” 吴道看了眼速记员,“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去和老江他们聊聊。” “哎,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啊?”李向伟喊住吴道。 吴道没回应,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办公室内,江流他们看见吴道出来,围了上去。 吴道喝了口水,跟着把审讯笔记丢给郭叛,“我觉得不大对劲。” “怎么?” 吴道敲了敲桌子,“我觉得他不像在说谎,他一开始不配合可能只是隐疾的问题,后来我套话他说可以定罪了,他才急了,而且他的供述逻辑没有明显的矛盾,和我们外围调查的情况基本相符。” 郭叛靠在桌子边,“那可不一定,他那么狡猾,难保不是有所保留,要我说,这凶手就是他没跑。” “我们不能做有罪推定,这是违规的。”江流补充道,“许多冤假错案都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不能因为一个人有不良记录,就认定所有的案件都是他犯下的,现在我们只有人证,缺少定案的物证。” “我们可以先从那张卡查起,花了那笔钱的人,有很大的嫌疑。”根号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根号,你去调查下这个账户的交易记录。”江流吩咐完,看向吴道和郭叛,“吴道,你和我再去一次砀村吧,郭叛,你盯死李向伟。” “好。” 再次赶往砀村的路上,江流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神社凝重起来。 吴道看出了他的不对头,询问,“老江,你这副神情会让我误以为又出事儿了的,你可别吓我啊。” 江流蹙眉,“到了你就知道了。” 村头儿,宋毅正焦灼的踱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看见江流他们到来,急匆匆的就奔了过来。 吴道大概明白了几分,宋毅文质彬彬的是个慢性子,能让他暴走的估计事态有些严重了,再看看已经淡然了的江流,想必这件事儿就是刚才电话的内容了。 “江同志,小吴,你们可算来了。”宋毅抓住江流的手,嘴唇有些发抖。 江流安抚他,“你慢慢说,别急。” 宋毅推了下眼镜,“不急不行啊,太惨了太惨了,你们跟我去看看吧。” 宋毅口中的惨,原来和十八个殉葬坑有关。 江流和吴道被领进一间简易的房子,桌子上的塑料筐里装着的就是那十八具人的骸骨。 “我们本来打算装箱运回省城的,之前都没太注意这些骸骨,直到今天组里的人再检查了一次,发现这些骸骨不对头,这、这不是古人的骸骨啊,都是在七到十年间死去的人的骸骨,这也太可怕了。”宋毅指了指几个箱子。 吴道虽然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却还是被这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你们在这些人的墓葬坑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宋毅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这些人应该都是*下葬的,除了骸骨以外做人殉的棺材都是一般木材,烂的差不多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江流打电话叫来了根号,对十八具骸骨分别做了检测。 第12章 死而复生 砀村发生特大刑事案件的事情,很快就被舆论获知了。 一时之间各种坊间传闻遍布,更有甚者把这些和一些巫术的祭祀活动联想在了一起,搞得人心惶惶。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郭叛把报纸揉成一团丢到一边。 根号处于放空状态,大多数时候只有尸体和鲜血才能让他兴奋,虽然这么评价有点儿变态,但他的工作激情确实都来自于那些死者,帮他们开口说话,洗刷冤屈。 吴道在转笔,表情淡定,脑子里却在飞快的寻找其他的突破口。 江流被叫去省厅开会才回来,难得见到他一身警服的着装。 见他进门,吴道迎上去,“会开的怎么样?” 江流摘下帽子,“省厅压力也很大,限我们十天内破案。” “十天。”郭叛瞪大眼,“老子就算不眠不休,但去哪儿找犯人啊!” 江流拿起茶杯叹了口气,“这次的影响非常恶劣,而且有人在肆意散步谣言,许多群众夜晚都不敢出门,都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害者,你们外围调查都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郭叛第一个发言,“李向伟那孙子出去了就开始浪了,什么酒吧,高尔夫球场,洗浴按摩的地方去了一大堆,其他的反常举动倒是没见到什么。” 根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郭叛的身后,吓了他一跳,“银行那边的记录最后一笔取现的时间是在周红霞遇害的第二个星期,是在滨海路的建行营业厅,监控录像拍摄到了一个黑衣女子,戴着墨镜。” “女的?”郭叛张大嘴巴,靠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八成又想歪了。 “死者虽然感情纠葛比较多,但未必一定是男的杀的,我们还是不要有性别判断的好。”吴道解释道,“不过那么厚重的棺椁,想要行凶在处理尸体,确实不太像一个女人力所能及的,或许存在帮凶共同犯案。” “没错,我们应该考虑多种可能性。”江流肯定道。 嘟嘟。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吴道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有些疑惑,“喂?” “你好,请问是吴道吗?”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是谁?”吴道机警起来。 “我……我有情况……” 没等她说完,吴道赶紧按下免提,招呼大家来听。 “我……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女声有些轻微的颤抖。 吴道凑近了一些,“这方面你可以放心,如果你真的处于危险当中,我们可以申请线人保护,负责你的安全。” “我……我是李向伟的妻子……” 怎么会?!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吴道反问,“你说你是李向伟的妻子徐悦,可他显示在五年前就已经丧偶了,你怎么证明你是他的妻子?” “我……”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说,“我有些他的把柄,但我这里不方便说,我要求到外省见面,地址我晚些发给你,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吧。” 女人说完挂断了电话。 “死而复生,有趣。”根号有了精神。 江流沉思了一会儿,“这个电话很蹊跷,她如果没有死,伪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这个时候跳出来。” 郭叛站起身,“我去找人查下通讯地点。” 吴道收起手机,打断他,“不用了,她的声音是利用了变音软件特殊处理过的,电话也是网络拨号,一定都进行过处理,调查这些没有意义。” 郭叛重新坐好,“那你怎么想的?还真打算为了这么个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的电话去一趟外地?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根号,搞一张徐悦的照片给我,谢啦!”吴道拿起外套的同时,短信响起,“地址收到了,我去会会她,其他的拜托你们了。”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江流追了出去。 办公室内,只有郭叛和根号大眼瞪着小眼。 “他们这都把我的话忽略的这么彻底吗?”郭叛摊手,询问根号。 根号拿出一个小型的人体模型,用笔戳了戳模型的脑袋,“你的这里构造和他们不太一样儿,等以后有机会帮你验尸的时候,我会帮你好好分析一下。” 郭叛拿起丢他,“我去你大爷的!” 次日下午,江流和吴道赶到了徐悦的指定地点。 在一家四星级宾馆的305房间,他们展开了交谈。 徐悦一身灰色的衣服,戴着厚厚的棉布口罩,全程都是低着头,眼神闪烁不定。 这一反常举动让吴道有些不解,恰好这时候根号的信息传来,吴道点开图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眉眼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极为相似,可以肯定她们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江流看向吴道,吴道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眼神。 “你们不用怀疑,我真的是徐悦本人。” 吴道开玩笑,“你倒是懂的挺多,把警方约到外省再配合调查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 徐悦抠着手指有点儿紧张,“我看了一些法制节目,有些这样的案例……我不是耍你们玩的……我要举报李向伟。” “你举报他什么?”江流问道。 徐悦吞吞吐吐了半天,踟蹰的揭开了口罩,“他想弄死我,我举报他谋杀。” 吴道和江流看着徐悦的脸大吃一惊,和照片上肤白貌美判若两人的是,她的颧骨下方纵横着两道伤疤,十分的狰狞、可怖。 “事情是五年前发生的,周红霞和他一直是不正当关系,有段时间,周红霞说怀孕了,李向伟以为自己要有儿子了就想和我离婚,我弟弟才帮他顶包没多久,我当然不同意,他就打我,还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可检查报告出来了,他才是不会生的那一个,那女的背着他,拿着他给的钱偷人。”徐悦越说越激动,“他说给那女的一笔钱和那女的断了,但我不信,每次他都解释不了几句就又动手……” 吴道拿出纸巾递给徐悦,“你为什么不去告他家暴呢?” 第13章 串并案 徐悦的回忆似乎非常痛苦,以至于流泪不止。 她平静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我想要孩子,同村的我这个年纪的谁没个孩子啊,他不能生还打我,我就想离婚算了,他也可以随便找女人了,可自从我提出离婚的那天起,我就总遭遇意外。” “危及生命的那种?”吴道猜测道。 徐悦点点头,“就像被阎王爷吓了催命符似得,不是高空坠物,就是车祸,再不然就是漏电……我受了几次伤,他也不去医院看我,次数多了,我就觉得有问题,后来听人家说可以雇私家侦探,我也学着雇了一个,才发现李向伟想弄死我,他怕我离婚分他家产,我其实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要个孩子。” 吴道和江流对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毕竟作为一个女人而言,生孩子是伟大的天职,这种权利不应该被剥夺。 吴道转移了下话题,“你是怎么想到联系我的呢?” 徐悦戴上口罩,“我有个老乡会逛论坛,说你是末路的首席版主,我就想试着联系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的忙,本来我也不太敢联系你们,但听朋友说,你们治了李向伟一顿,我想你们和他肯定不是一伙儿的。” 江流摆手,“这个你不用太疑心,我们警方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允许罪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李向伟要是真的犯了事儿谁也保不住他!” “我这几次死里逃生算想明白了,我活着不容易,就算要死,我也得搬倒他。”徐悦的目光变得坚定,“他的那些脏事儿我都知道,我买通了交通肇事的人诈死,就是等着有一天能看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看见了我脸上的那些疤了吧,就是他害我的时候留下的,我一个女人活成了这样,我和他拼了!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只要你们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你放心,我们稍后会申请线人保护,绝对不会让李向伟威胁到你的安全。”江流给予了肯定的承诺。 “谢谢你们。” 回到休息的房间,江流显得心事重重。 吴道靠着沙发,打量着他,“老江,现在徐悦出现对起底李向伟大有帮助,你怎么反而表情那么严肃?” 江流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袅袅间,他才缓缓开口,“徐悦怀疑李向伟有保护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李向伟的前科很多,只要认真对待,他不会有那么多放水的机会的,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吴道把玩着手机,“怎么?你有怀疑对象了?” 江流嗯了一声,终结了话题。 “这一次的意外收获还是挺多的,本来只是一起凶杀案,现在变得这么扑朔迷离。”吴道自顾自的说着,“最近论坛也有许多人在议论李向伟。” 江流看向他,“议论什么?” 吴道把手机页面调出来给江流看,“两种声音,有的说李向伟是慈善家,虽然小毛病有不少,但是之前也捐助了很多平困家庭,还筹钱兴建寺庙,有的是说李向伟伪善一直都在逢场作戏,还说他的企业偷税漏税问题严重,勾结社会地方团体,经常横行霸道。” “你怎么看?” 吴道耸肩,“舆论是双刃剑,有说好的就会有说坏的,徐悦的话才是最有价值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悦为江流和吴道提供了更多的线索,其中虽然与周红霞有直接关联的不多,但也算是恶贯满盈了,单拎出来哪一条都够他吃几年牢饭的。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李向伟的钱是来路不正的,我们之前都是农民,他是靠着一个堂哥带着到省城的建筑工地打工才有稳定收入的,但那时候我们也就是一般水平,平时吃喝还是得精打细算,他不甘心挤走了堂哥自己做了包工头,再后来砀村那边开了矿,他也跑去那里打工,拿回来不少钱,顶我们过去几年的收入呢,再后来赚够了钱,矿上的效益也不行了,就去城里做塑钢生意了。”徐悦回忆道。 吴道从她的话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一个包工头转行去完全不懂的矿业做工,而且还发了家,有些匪夷所思。 “他有何你说过那些钱的来路吗?” 徐悦摇摇头,“他不让我管他的钱,但有一次,我偷看过他的折子,得有个三四十万,当时吓了我一跳。” 江流与吴道对视了一眼,接着问,“那他有什么反常吗?” 徐悦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反常的话,就是他突然有信仰了,以前都是个粗人,也迷信,但是没见他正儿八经的信过什么,后来他就经常去寺庙捐款,还收藏一些手串和辟邪的手把件戴在身上,一开始我还问他怎么突然信佛了,他就说如今有钱了要行善积德,别的我也没多想。” 吴道合上本子,“好,谢谢你的配合,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徐悦有些诧异,“你们是要回去了?” “对,时间紧急,我们还得回去调查其他的事情。” 江流也站起身,“你放心,我们的人稍后会和你联系,开展线人保护的。” 徐悦战战兢兢的点头,“警察同志,我很信任你们,希望你们这次一定要判了他,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江流目光坚定,“在正义面前,一切罪恶都会受到惩罚。” 回省城的路上,吴道和江流又再次梳理了下徐悦的讲述,一回到第五科就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 白色的板子上,吴道将周红霞的案件和李向伟的事情做了串并案分析,几条共同的轨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目前看来,李向伟的嫌疑很大,他从矿上获取了不少财富,但是却从来不提及这笔钱的来路,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说,这明显有问题。”郭叛率先开口。 第14章 初现端倪 郭叛拍了下巴掌,“那是不是说明这些人的死都和他有关系?” 根号转动了下椅子,“你这次反应还可以,我也这么想,那些人虽然死亡方式不太一样,但从施力的角度来看,那人个左利手,我记得李向伟也是。” “那还查什么查,就是他!他都杀了那么多人了,不差周红霞一个,上次那个孙子一定是撒谎呢!”郭叛掏出手铐丢在桌子上,“老江,不用犹豫了,逮人吧!” “现在逮人还有点儿早。”不等江流说话,吴道先开了口,“还有些事儿需要核实下。” “你已经想到答案了?”江流很了解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猜到谜底了。 吴道合上标号笔,“八九不离十吧,不过还有待验证。” 接下来的一天,吴道发动论坛的力量搜集了许多砀山矿业和李向伟的信息,其中除了坊间传闻,更有声称当事人的爆料。 他根据消息的准确度按照时间点逐一排查,最终确定了两个方向,第一就是有人爆料李向伟之前经常救助一些流浪汉和残障人士,但都三分钟热度,后续那些人不知所踪,第二就是有人反映砀山矿业属于非法开采,曾经发生了几次矿难,差点儿被取缔,后来还是补办了手续才继续作业的。 吴道把情况反馈给了江流,二人再次来到了砀村。 天蒙蒙亮,许多村民还都处于睡梦中,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村干部李世财接待了他们。 李世财卷了两支旱烟递给他们,自己喝了一口茶,“想不到这光景了,还能出现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老李,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协助调查的,之前你们村里有个叫李向伟的,你有印象吗?” 李世财一听,骂了起来,“他娘的,那个野货养的,我怎么能不认得他呢?他和我是本家侄子,当年要不是我儿子带他进城,他发达个屁,丧良心的枪了我儿子的包工队,还到处败坏我儿子,让我看见他非打断他的腿,让他后半辈子趴着要饭去!” “这么巧,你和他还是亲戚。”江流眼前一亮,想不到意外收获来的这么突然。 李世财可不觉得巧,“我一般都不爱提,不露脸,我这侄子有了钱眼睛都长到头顶了,村里人他谁都看不上!” 吴道抽了一口旱烟,被呛得直流泪,“咳咳,李大爷,您这烟可真带劲儿,您这岁数受得了?” 李世财咣当搁下茶缸,“你这话说的,我一个庄稼人,还当过兵,身体好着呢!比起那矿上的劳力都不差呢!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是得多锻炼锻炼!” 吴道笑眯眯的问,“我听说之前那矿上出了几回事儿,你有印象吗?” 李世财涨红了脸,絮絮叨叨的说这简直就是他政治生涯的污点! “俺们也不懂那些手续怎么办,就想着发现矿了,村里那帮游手好闲的有地方赚钱了,大家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就包给了个外地的富商,有那么几次吧,说是几个外来打工的自己没留神死在矿里了,家属来闹过,后来得了钱,就都老实了。”李世财说到这里,变得机警起来,“怎么?出大事儿了?” 吴道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好奇,听说李向伟当时也在矿里,他是做什么工种的?” “他?”李世财撇嘴,“那懒货能干啥,就是打打杂,顺道在物色点儿人来打工,赚个人头儿钱呗!人贩子,没出息!” 李世财的回答使得吴道眼前一亮,这与他一直思索的答案碰撞在了一起。 “你们大老远来的,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都安排好了。”李世财提议。 江流本来想推辞的,可转眼间李世财就已经吩咐自己的老婆去张罗菜饭了。 饭桌上,李世财打开了话匣子,抖落了不少李向伟的事情,但许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乏夹杂着个人情绪在里面。 李世财喝高了,吴道和江流只能独自去矿业走访,顺路还叫上了陈大明。 小矿位于砀村的西北边,那里生产黄铁矿,厂房占地面积不算太大,但却看上去有些荒。 听人说因为出产的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经过多年的开采之后,一是产量下降,二是市场大盘不景气,这里已经不如从前风光了。 矿上的一个老员工在得知了他们的来意之后,接待了他们。 “咱们这里效益不行了,有点儿捡漏,你们别见外。”刘志套的说道。 他算是矿上的老人儿了,家就在村儿里,所以一直留到了现在,除了有点儿零星的活儿以外,还兼顾着保卫的工作。 吴道环视了下矿场,一排简易结构的小房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些房子很奇怪,都是三合板子或者一些廉价的装修材料搭建的,与‘铜墙铁壁’一般的办公室、厂房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吴道停住了脚步,“那里是做什么的?” 矿上的主任刘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哦,那里之前是外来矿工的宿舍,现在外来打工的少了,也就废弃了,现在当仓库用。” “我能去那里看看吗?”吴道询问道。 刘志费解,“那里废弃有些年了,都是灰尘,怪脏的,要是不嫌弃,想去就去吧。” 得到了刘志的首肯之后,吴道和陈大明向仓房走去,江流则和刘志去了办公室了解情况。 那些白色的仓房说是宿舍,可却极其的简陋,看样子根本遮挡不了什么风雨。 吴道探了探房门,破败的门板吱呀一声向两侧开启,里面冲出的气味儿恶臭冲天。 陈大明抻着袖子捂住口鼻,“这环境这么差,怎么住的人。” 吴道没有回答他,直接走了进去。 仓房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加上潮湿,墙上贴的报纸已经脱落了,横七竖八的摆着几个上下铺,铁架爬满了锈斑。 吴道数了下,不过十多平米的地方,最多的时候竟然住了二十几号人,可见生活条件有多差。 “之前承包这里的富商因为这里总出事儿,直接跑了,后来这矿就差不多废了,很多村里人都进城打工去了。”陈大明解释道。 “这屋子看样子不像沉寂多年的样子。”吴道踢了踢泡面的纸筒,刚进门的那股子臭味儿,就是源自于这些腐败的垃圾。 “估计是村子里的孩子偶尔来这里玩吧。”陈大明停在一面墙跟前,墙上有一幅粉笔画的画,“我说什么来着。” 第15章 人性丑恶 陈大明与吴道折返回去的时候,江流也恰好结束了与刘志的谈话。 在他们离开矿场的路上,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吴道讲起了江流的情况。 “从那个房子恶劣的环境来看,外来矿工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间绝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矿上的人大多是本村的,也都沾亲带故的,为了共同的利益,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陈大明有些自责,“当时我们其实也临检过这矿上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到多胆小怕事儿,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肯说,看见我们还总闪闪躲躲的,我们要是多过问一些就好了。” 江流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与人之间的漠视一旦建立起来,比什么都可怕。” 吴道想了下,“刚刚刘志有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他说之前李向伟确实是负责物色劳力到矿上来的,有的说是自己家亲戚,有的说是朋友介绍的,那帮人身体健全的智力却不健全,智力健全的有的会有轻微的肢体残障,总之都有缺陷。”江流说完,又补充道,“那些人陆续都出事儿了,时间点很巧合。” 吴道猜测道,“七到十年间?” “没错,刘志那里会整理一份矿难理赔的名单,虽然可能因为年代久远不太完整,但应该有新的侦查防线。”江流扭头和吴道说着,没留神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的瞪着他。 吴道凑上前,“老江,你没事儿吧?” 陈大明仔细打量了下装束怪异的人,“你这大晚上的还乱跑,怎么不回家?” 那人呜呜呀呀了半天,什么整话也没说出来。 吴道拍了下陈大明,“你认识这哥们儿?” 陈大明抬了抬帽子,“他啊,叫毛蛋,是村上乞讨的,应该是外地流浪过来的,饿急了就去挨家挨户的要口吃的,再不然就偷些家禽吃,村儿上人反映了好几次了,但他坚决不去收容所,送出去还跑回来,大家看他可怜,也就随他了。” 吴道有些同情他,翻出书包里的一个面包递给他,“拿去吃吧。” 毛蛋迟疑的看着吴道,怯生生的伸出手,接过面包之后,有迅速的抽走了他的手机。 “哎,站住!你别跑!”吴道慌忙追上去。 毛蛋虽然吃不饱,可体力却惊人,吴道愣是抓不住他。 没过多久,他就跑进了矿厂不见了。 吴道气喘吁吁的走进矿场,看见白色的仓房内有微微的光亮闪烁着。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毛蛋正安安静静的蹲坐在手机旁啃着面包。 毛蛋见到吴道来了,下意识的把面包全塞进了嘴里,噎的脸色发青,痛苦的拍着胸口。 吴道赶紧递上一瓶矿泉水给他,“慢点儿,我又不抢你吃的。” 毛蛋喝了水,缓解了不少,但依旧只是盯着吴道不说话。 吴道捡起自己的手机,关掉了手电筒功能,与此同时,毛蛋的眼神变得可怜巴巴。 他只能靠猜的询问,“你喜欢光?” 毛蛋摆弄着手指头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吴道把手机凑近他,发现他露出了一丝恬静的笑,他冲着吴道竖起了大拇指,满脸讨好。 “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你能说话吗?” 毛蛋摇摇头,拿来地上散落的粉笔头儿,自顾自的开始在墙上涂鸦,当吴道不存在。 吴道看着他画的画,虽然很幼稚,可是内容却有着连贯性,上面两个简笔画的小人儿,一大一小,手拉着手,其中大一点儿的那个好像有些跛脚,画作一直到大一点儿的人躺在地上,一个胖子左手握着绳子套住了大人儿的脖子才结束,除此之外,在地面上还有一些小人儿哭鼻子的画像,一直重复,再也没有新的内容…… “毛蛋,那个大一点儿人是你的哥哥吗?你在这里是为了等他吧?” 毛蛋停下动作,虽然不会表达什么,可却莫名的流下了泪水。 外面起风了,仓房被吹的不停晃动,毛蛋捧起了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摊子裹住自己,脸朝着手机灯光的方向睡去了。 吴道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情沉重,说不出来的愤懑堵住了喉咙,让他觉得快要窒息。 离开了破旧的仓房,江流和陈大明正在矿厂旁边转悠,看见他来了,才松了口气。 “刚一眨眼,你们就不见了,你没事儿吧?”陈大明围着吴道打量。 吴道摇摇头,“他没有恶意,我们刚到了他住的地方,他就把手机还我了。” “没事儿就好,咱们先回去吧。”江流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吴道难得的失眠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毛蛋的脸,那张脸满是脏污,却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没有世俗、没有贪念,有的只是一个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坚守。 第二天一早,整个第五科的办公室里都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距离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六天了,真相却总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有些雾里探花的意味。 吴道把手机拍着的粉笔画展示给大家看,“陈大明说毛蛋是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村里的,而且拒绝离开村里去收容所,从他的画上也验证了这一点,他应该是跟着他的哥哥到了矿上,他哥哥被人杀害了,那个人是个左利手。” 郭叛爆粗口,“靠!这胖子这身形不就是李向伟嘛!” 根号挑眉,“一个无行为能力的人,他的证言证词无法作为有效证据的。” 江流也显得头疼,“现在案子已经很明朗了,李向伟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但证据链不够完整,还是无法定罪的。” “那是法律有漏洞、不健全,这么明白的事儿,为什么不能办他!”郭叛坐不住了。 “我们不能给罪犯辩解的机会,所以必须找到无懈可击的有力证据。”吴道十分理解郭叛的心情,“果盘儿,你先冷静点儿,听老江把话说完。” 江流继续说道,“那些骸骨里只有一具特征最为明显,脖子上有麻绳,根号,那具骸骨是不是跛脚?” 第16章 无处寻证 江流沉这面色,手指在桌子上无规律的敲着。 他虽然不会像年轻警员那样遇事儿焦灼、烦躁,可事到如今,罪犯就在眼前,却不能绳之以法,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感觉到了事态变得糟糕的苗头。 案件再次碰壁,整个第五科都弥漫着滴落的情绪。 郭叛无奈的叹气,他这急脾气都快被折磨成没脾气了,起身大步跨出了办公室,去室外呼吸新鲜空气缓解压力去了。 江流简单收拾了一下,拿起外套离开了,说是要和省厅汇报下最新的案情进展。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根号和吴道。 根号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许久,他才站起身,也打算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吴道觉得无聊,干脆提议和他一道去法医室看看,是不是有之前遗漏的线索。 通往法医室的走廊,灯全部都亮着,但却还是异常的阴暗。 常人都认为死了人或者停放了死人的地方是不祥之地,出入那里都会沾染晦气,可法医这一职业不论多么凶残的现场都要赶赴,他们的眼里那些人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应该被尊重。 吴道不由得对根号有了新的认识,也理解了他工作时候的激情。 法医室内,空气有点儿冷。 吴道打了个寒颤,正规的法医室他还是第一次来,即便能战胜心理上的恐惧,生理上还是或多或少有点儿反应,这时候,如果谁突然拍了他一巴掌,他肯定回手就是一拳。 “哎。”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吴道脸色发青,“根号,你这种玩笑非常的低级,你知道吗?” 根号双手捧着文件夹,慢半拍的抬起头,“你说谁?” 与此同时,吴道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还顺道捏了他几下。 “啊!”他几乎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吼了一声,转身就是一顿乱打。 郭叛一边制止他,一边皱起眉头,“你胆子这么小,是不是男人!” 听见熟悉的声音,吴道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的,眼睛不忘死死地瞪着郭叛。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走路没声音啊!” 根号挠了挠鼻子,“他一个搞反恐出身的,经常偷人,静音模式不奇怪。” 郭叛没回过来味儿,腼腆的笑了,“就那么回事儿吧,嘿嘿……你说谁偷人?” 根号没理他,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的松弛自在,和平时放空的状态不同,他此刻的风格只能用利落两个字形容。 “放轻松,这里比外面干净、清静的多。”走过吴道身边的时候他说道。 郭叛凑近了吴道,“之前好多人都说这家伙简直就是怪胎,别看年纪不大,出的现场不少,而且同一批的法医刚见到七零八落的尸块都吐了,他一个人就默默的装袋记录,什么反应都没有。” 吴道有点儿意外,原来根号是这么特别的存在。 “他要是没两下子,江流怎么可能把他招进来。”郭叛拿起了桌上的鱿鱼丝,吃了起来,“来点儿吗?” “你……好胃口。”吴道摆摆手拒绝,他还没神经大条到这种地步。 “江头儿今儿问的那个就是十八号骸骨,当时发现的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根号给郭叛和吴道都递上了乳胶手套。 吴道上前,看着被根号展开的骸骨,那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显得无助又凄楚。 “这人应该26岁上下,身高170到175之间,身材比较瘦小,上肢骨骼发育健壮,一看就是长期做苦力出身。”根号把从骸骨上解读到的信息解释给吴道和郭叛。 吴道拿起缠绕在尸骸颈部的麻绳仔细端瞧,那麻绳是最常见最廉价的那种,毫无特别之处,只是由于之前和尸体组织接触,颜色变得乌黑油亮。 “绳圈的部分有些腐朽了,应该是随着尸体腐败过程一起烂掉了。”根号解释道。 郭叛凑过来,“你盯着一条破绳子也没用,要我说就该把李向伟直接拖回来,摆事实讲道理,然后……” “然后等着他良心发现,自己认罪伏法吗?”吴道反问着。 郭叛一时语塞,不耐烦的转身,“算了,我去接着盯梢,看看那孙子有什么反常没有。” 吴道垂头丧气的从法医师里出来,原本想或许从这里能得到一些启发,可依然是一无所获。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一时之间,脑袋里那些碎片化的信息还无法整合在一起。 前几具尸体都处理的那么利索,没有任何可疑的残留物品,为什么这一具偏偏还留下了作案工具? 通常情况下,矿区杀人骗保的事情并不少见,特别是在这种不太正规的小矿山,之前有一部引起轰动的影视作品《盲山》就揭露过这种罪恶。 关于这种犯罪,还有句黑话叫‘打点子’,一般容易被‘打点子’的地方多是像砀村的那种小矿山,不太正规,又贪图便宜的劳动力,只要能干活,有的时候可能身份信息都懒得核实,一旦出了问题,更是不敢上报有关部门,大多是花钱消灾。 殉葬坑里的那些尸骸都是有外伤的,这符合‘打点子’的方法,犯罪嫌疑通常会先去矿坑踩点,然后将实现选好的地点引爆,在把已经被杀死的人拖进现场,伪造成塌方的假象。 但十八号尸骸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绳子,为什么没被拿走呢? 吴道一直理不清,准备缓缓,拿出手机摆弄着。 他又看了看毛蛋在墙壁上画的画,突然发现了一处之前遗漏了的地方。 那是在右下角,一颗大树旁边,有个人……那人只有半张脸,不仔细看,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无聊放大了照片浏览,绝对发现不了。 如果说,当时案发现场有人撞见了李向伟在行凶,并且也惊动了他,他会不会匆忙逃走,忘记了善后呢?! 吴道拨通了江流的电话,他正从省厅开完案情通报会,在赶回来的途中。 第17章 画外人 江流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大家订了几份简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案情。 江流得到了省厅的示意,可以将当前的部分案件情况公开,通过人民群众提供的线索尽快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根号打开了幻灯机,把刘志提供的遇难者资料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这些信息是遇难者们在进入矿山工作的时候留下的,比较简单,都是身份证复印件而已,信息表上的家庭实际住址和紧急联系人都是虚报的,足以说明犯罪嫌疑人的处心积虑。” 随着江流的讲解,大屏幕上一张张曾经鲜活的脸不断闪现,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李向伟那个孙子最近倒是没什么异常举动,继续吃吃喝喝,经常出入不正规场所,放一些*,除了正事儿,什么事儿都干,看见他嚣张的样子,老子就想揍他。”郭叛明显带了些情绪。 “这就有些麻烦了。”江流皱起眉,“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和他兜圈子了。” 沉默了许久的吴道忽然提议,“我建议让毛蛋从新画一幅画。” “他不具备行为能力,即便是正常人,也不能排除是不是在强烈刺激下产生的幻觉。”江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觉得他对那一刻的记忆,应该是有现实指向性的,既然现在路都是封住的,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吴道一脸正色。 江流看向根号、郭叛,他们并没有更好的建议,即便现在省厅增派了警力外围摸排,但时间周期不可估量,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们还是要试试的。 “我同意你的想法,但注意不要让他受到二次伤害。” 吴道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很快,在李世财的协助下,毛蛋被带到了第五科的办公室。 毛蛋显然是经过一些梳洗和打扮的,看上去清爽了不少,而且也没了之前难闻的异味儿。 李世财表示,之前也是他们村干部工作做的不到位,警方遭遇了毛蛋之后,他们也知道了毛蛋可怜的遭遇,大家一起研究了下,把村部的一些备用金拿出来当做毛蛋的生活费,以后也会有专人在生活上帮助他。 吴道拿着一些零食摆在毛蛋的面前,“喜欢哪个就拆开来吃。” 毛蛋怯生生的看着他,迟迟不敢动弹,黑白分明犹如孩童般的眼睛甚至有些惶恐。 李世财摸了下他的头,“吃吧,以后这村儿里没人敢欺负你了。” 毛蛋看了眼李世财,跟着飞快的把吃的塞进了嘴巴里,一样没吃完又伸手去拿另一个。 众人看着他的吃相不由得觉得有点儿心酸。 吴道倒了杯水给他,“毛蛋,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记得哥哥的样子吗?” 他说完,试探性的把十八个受害者的身份证信息复印件放到他眼前。 毛蛋在看见第六张复印件的时候,停住了吃东西的动作,捧起那张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表现,是大家始料不及的,所以被他哭的不知所措,却又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年纪奔三,智力却只有五六岁的大孩子。 他们这些人里没一个做过奶爸的,只能齐刷刷的看向李世财。 “好啦,好啦,毛蛋,别哭啦,你尽快配合警察的工作,完了咱就回家。”李世财一边安抚,一边拿着纸巾给毛蛋擦眼泪。 毛蛋抽了抽鼻子,像是怕谁抢走自己那张身份证复印件一样,紧紧的护在胸口。 江流和根号对了个眼神,根号立刻会意,坐在了电脑前,准备核查第六张复印件上的身份信息。 毛蛋和他哥哥的身份信息就已经被调了出来,毛蛋叫向海龙,他的哥哥叫向海峰,都是离市五百公里的双城人。 “毛蛋,这张纸我们不抢,你要是能把这幅画画的清楚点儿,这张复印件就送给你作纪念了。”吴道冲着毛蛋笑笑,将手机里的画放大了几倍。 毛蛋眨巴眼睛,拿起了桌上的铅笔在纸上比划着,但好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形出现。 郭叛有些急躁,“他一直都这么憋着么?我看着都急得慌,这不就是小孩儿在涂鸦嘛。” 吴道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叫他不要干扰毛蛋。 其实,现实生活中,很多的非能力者都具备常人不具备的某一特长,其中具备画画天赋和才能不在少数,因为他们不会关注常人关注的点,所以注意力更加的纯粹。 果不其然,毛蛋的回话天赋非常突出,不到一会儿,一张人脸就出现在了白纸上,旋即,他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躲到一边玩去了。 “这……这人看着有点儿眼熟。”李世财凑上来,眉毛皱成一团。 吴道赶忙追问,“您仔细想想,这人是谁?” 李世财寻思了半天,一拍大腿,“老张家那个大小子,叫……张建斌!” 江流记录下名字,“你确定?” “应该是他,他是国字脸,挺好认的,而且习惯带这种毛线帽子,没错,肯定是他!” 很快,张家老大的讯息全部都传到了第五科。 “就是他。”李世财看了一眼照片,一脸笃定,“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错不了。” “这人现在在哪儿?”江流扭头问道。 李世财好半天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神情还有那么点儿伤感。 郭叛见他不说话,心里有点儿急,“不会死了吧?” “没有没有。”李世财长叹了一口气,“也差不多吧,这人活着要是不顺心啊,不如死了。” 吴道拍了下郭叛,“你是不是傻,讯息里哪有写亡故?” “你们不是去过我们村儿么,那个坍塌的小洋楼就是他们家的,早几年就搬走了。”李世财的语调变得凝重,“那小洋楼盖的可不大好,总出事儿,要不他们老张家不至于那么背。” 吴道一脸正色,他回想起之前好像在论坛的陈年旧帖里还真有人八卦过,当时好像还列在了砀村十大凶宅的前三,不过他只喜欢浏览推理相关的帖子,那种带有灵异色彩的不大关注,没想到居然正式开展工作的现场就是那个宅子,还真是有缘。 第18章 夜的眼睛(一) “那宅子当初就不吉利,刚要破土动工,张家老爷子就横死了,大家当时就说那可不是好死啊,嘴歪眼斜的,嘴巴还大张着,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扑了(意指鬼扑人)。”李世财说完,赶忙又补充一句,“当然了,我不信,我是干部,我不信那个。” 吴道陷入了沉思,如果当做一个灵异故事来听,确实挺毛骨悚然的,而且乱坟岗见宅院,宅院吞人的说法老早就有过,但只要是刑事案件,就一定是有完整的犯罪动机,有迹可循的,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 “案情真他娘的够复杂。”郭叛骂了一句,“这眼下的案件已经一团乱了,陈年旧案就翻出来了,我这一世英名,要被剃光头了。” 根号推了推眼镜,“从描述上听来,那个老爷子倒是符合被吓死的标准。” “你也想宣扬封建迷信?”郭叛横了根号一眼。 不得不说,一个资深法医在这种情况下的发言,还是很能营造气氛的。 江流示意大家安静下,“好了,老李,你看能不能你领着我们去一趟老张的新家?” 李世财一点儿也不含糊,“成!你们是干大事儿的,要配合啥你们说话!” 晚饭的时候,江流和大家又一次聊起了白天的事儿,吴道本来想搜出来那个旧帖给大家看看的,顺道看看能不能和那个吧友沟通几句,可是那人自从发帖之后,就消失了。 “这帖子写的还真细致啊,要不是我们在办案,我八成都以为是灵异小说了。”郭叛看的津津有味,“还什么水泥地下传来一阵阵异响,在每个夜晚都会响起……啧啧。” “你说会不会有人早就发现不对头了,所以才想发帖来引起外界的注意啊?但又觉得没什么作用,所以,就放弃了。”郭叛抢了吴道的鸡腿啃了一口,笑嘻嘻的问,“你还吃吗?” “滚!”吴道护住自己所剩不多的肉菜,“我是觉得,一个对这个事件这么热心的人,并没有和任何评论互动,有点儿奇怪了,这不太符合逛贴吧的人的心理。” “根号呢?他怎么不吃饭?”江流询问道。 “他说去看看之前张家死的那些人的死亡证明。”郭叛说着,又打算抢吴道的肉菜,俩人还比划了一阵。 “张建斌一家的新地址有了,我们准备下,明天出发。”江流看了一眼刚收到的短信。 郭叛亮出了一个摩拳擦掌的姿势,“没问题,保准精力充沛!” 他探案的热情还没等完全点燃,就已经被浇了一大盆冷水。 江流面色淡然,吃了口菜说,“你就别去了,继续盯着李向伟。” 郭叛垂头丧气,“我说老江,你可偏心啊,这等钱来了,你就不带着我了,他那么弱鸡,遇上事儿了能和我比?” 吴道一听这话果断把被郭叛抢走的肉菜夺了回来,“我弱鸡,我得多吃点儿,你吃你自己的!” 郭叛冷笑了一声,突然探过身子夹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想想谁把你从棺材里刨出来的,谁干翻了李向伟的打手?没良心!” “等钱不擅长跟踪类的工作,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和你们军人素质没得比,还是你去吧!”江流解释了一下。 经江流这么一说,郭叛立马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的就走了。 吴道摇摇头,不得不说,郭叛好歹一个反恐部队出来的铁骨汉子,竟然这么幼稚。 次日一早,江流、吴道和李世财一行人踏上了出发去外省的火车。 此刻,距离最后的破案时间,只剩下四天了,看得出,就连江流也显得有些焦灼。 吴道拿了个面包递给他,他摆摆手拒绝了,表示只想闭目养神。 倒是李世财打开了话匣子,一直慨叹现在动车的发展,以及沿路让他觉得新奇的东西。 “老江,咱们到了。” 车稳稳的停靠在站台,他们刚刚走出火车站,当地公安就委派了一辆车将他们带到了张建斌的新家。 那是位于郊区的一片棚户区,并不密集,许多外来户都会在这里落脚。 吴道打量着眼前的院子,和砀村的老宅简直没法比,虽然占地面积还可以,但是陈旧不堪,院落一旁堆放着许多杂物,看得出他们大概是靠废品回收为生。 李世财红了眼眶,直说这家人太不容易了,“当年张家大小子也是在城里做买卖的,也风光过,现在……唉。” “你们找谁?”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吴道他们转身,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蹒跚着走进了院子,手里还拖着大大的编织袋。 “老张吧,张万志!”李世财上前拉住拾荒老人的手,“你还记不记得我?” 张万志愣了一会儿,别过身去抽了抽鼻涕,看得出他大概因为捡废品的处境有些尴尬。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李世财急了,“认错?错不了!老张你们在外边过的不好怎么不回村呀,都乡里乡亲,你张张嘴,谁不能帮你一把!” 张万志甩开他的手,显得很冷漠,“有事儿吗?” “爸,怎么了?”屋内的人似乎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推开窗户张望。 吴道看向那人,低声对江流说,“张建斌。” “老张,这俩是警察同志,有案子需要你们配合下。”李世财说明了来意。 张万志不吭声,有些抵制情绪,张建斌劝他,“爸,你这是干嘛,人家大老远来了,怎么也让进来喝杯水吧。” 听了张建斌的话,张万志丢掉了编织袋,气哼哼的走进了屋子。 李世财帮着打圆场,“他这人受了不少打击,你们要理解他,别和他一般见识。” “没关系,我们不是来拉关系的,我们是来调查取证的。”吴道说完走在了前面。 张建斌的屋子在厢房的最左边,朝阳。 房子的平米数不大,地上的水泥有些开裂,可是因为有了金灿灿的阳光装点,看上去还算整洁温暖。 第19章 夜的眼睛(二) “喝吧。”张万志把几个玻璃杯摆到吴道他们的面前。 说是茶叶,不过就是一些沫子丢在开水里而已,因为没泡开,全都浮在水面上,像是一堆水草。 张建斌简单收拾了下坐在椅子上,一脸淡定的浅笑。 他其实长的不土气,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套蓝黑色的睡衣,或许是在城里侵染久了,总有一股儒雅的气质。 “老张,咱出去拉拉家常,走。”李世财拉着不情愿的张万志,可他不打算出去,“咋地啊,你还想影响警察办案啊?你儿子又没犯事儿你怕个啥啊!和我出去,找地儿喝两杯。” 张建斌笑笑,“爸,你和李叔出去吧,我没事儿。” 张万志拗不过李世财,被拖走了。 屋子只剩下了江流、吴道和张建斌,随后,他们开始谈话。 “我们其实是有个案子想找你询问一些线索。”江流解释了下,顺便亮了下证件。 张建斌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神色,“问我?什么案件呀?我这个样子,已经很久没和外面往来了,知道的事儿不一定比别人多。” 这个样子?吴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腿,虽然对于成年男人来说显得过于纤细了,但却和正常人无异。 张建斌摩挲着膝盖,“车祸落下的,退不听使唤了。” 他说完尴尬的笑笑,看样子应该是习惯了这种日子,情绪波动不大。 “你认识李向伟吧?”吴道拿出了李向伟的照片给他。 张建斌眯起眼,果决的摇头,“不熟。” 吴道扬了扬眉,“不熟吗?你们不是同村的吗?还都在矿山上做过工,怎么会不熟呢?” 张建斌显得有些紧张,还有一丝恐惧,“我和他确实不熟,要是关于他的事儿我回答不了。” “你都不问是哪方面的事情就说回答不了?”吴道凑近他,可他低着头开始沉默。 江流拿了杯水递给了张建斌,“你喝点儿水,平复下,先听听我们说下事情的原委吧。” 江流大概介绍了下毛蛋的画,同时也把毛蛋给他画的画像展示给他看了。 张建斌的表情有些松动,“我不是说不想配合你们,可……那事情,他会报复我的,我不想扯进去……” 他说着像是想要够什么东西,突然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们看,我都是个废人了,我想拉一下窗帘都做不到,我不想卷进任何麻烦里,李向伟有黑背景,我们家的遭遇你也知道,现在就我爸跟我和我弟弟相依为命了,三个光棍,唉。” 天色渐晚了,张建斌依然没有什么配合的意思,李世财和张万志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喝的酩酊大醉的,刚一进屋就把自己撂倒了。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们家住一晚,我看李叔也爬不起来了,这郊区交通不太好,夜路也不是很安全。”张建斌提议道。 江流和吴道想了下,明天正好也可以继续做张建斌的工作,决定在这凑合一晚上。 郊区外卖无法送达,江流就着厨房的材料简单做了一些饭菜,三个人吃了起来,饭后,张建斌坐上了轮椅,给弟弟张建国喂了一些粥。 张建国只比张建斌小三岁,正当壮年,却形容枯槁,瘦的像个大头娃娃一样,身体都快支撑不住脑袋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球能动。 他像是孩子似得系着围嘴,每吃一口粥,会有半口流出来,即使一碗粥下去了,对于正常人来说都不管饱,何况他一个长期卧床的人了,只不过,他无法表达而已。 张建国应该是有意识的,他靠坐着,眉头皱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吃饭太辛苦了,还是对于什么不满,眼神看着张建斌的时候也很不友好。 “他这样几年了?”吴道帮忙又添了一碗粥。 张建斌接过,“谢谢,差不多有个三四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住进那宅子就开始发病了,我们家条件还可以的时候跑了几家医院,可是都查不出来原因,病情反而越来越重,后来家里没钱了,也就只能这样了,不知道能熬到哪一天。” 张建国的嘴巴闭紧了,示意不想再吃东西了,张建斌帮他擦干净了嘴,端着碗撑着轮椅到厨房洗碗去了。 夜深了,四下静悄悄的。 这里,远离市区,大多数人生活水准比较低,也没什么可以娱乐消遣的事情,早早的就睡去了。 吴道有些无聊,江流好像对环境适应的蛮快的,已经睡下了,他披上了外套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经过张建斌房间的时候,他习惯性的瞥了一眼,差点儿吓的叫出声来! 一双晶亮的眼,在黑夜中一瞬不瞬的瞪着,在惨白的月光下,只能用可怖来形容。 吴道下意识的后退了下,撞到了墙上,等他冷静下来,才恍然想起那个方向是张建国的房间。 他就那样靠坐着,死死地盯着墙上的一幅照片,犹如人偶一样沉寂。 吴道走进房间,打量着墙壁上有些泛黄的全家福,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反倒是方便书架上的几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关于风水和秘术的,张万志不认字,张建国又这个样子,这书只能是张建斌的了。 看不出来,他还是一个这么迷信的人。 吴道退了房间,躺在床上,他努力的想要睡去,可是满脑子里都是张建国的样子,他拿出手机给根号发了一条短信。 根号,你说人的眼睛会像猫科动物一样发光吗?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回音,就在吴道以为根号睡着了的时候,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根号的做法果然很二进制,他复制了几大段的百度百科给他看,大体意思就是说不是没可能的,因为眼睛都是属于镜面,可以借助一些光线反射发出光亮,再或者缺乏微量元素,导致的一些眼底病变也会使得眼睛在夜晚看上去像发光一样。 吴道放下手机,大概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白天的时候他看张建斌给张建国喂饭,特意留意了下张建国的脸,他的眼睑有些萎缩,肤色深黑,眼球显得更加凸出,看上去比一般人的要大很多,才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古怪。 第20章 古董手机 清晨起来,吴道和江流说起了昨晚的怪事儿,江流虽然也觉得稀奇,但对案情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他们并没有深入的聊下去。 现在只剩下72小时了,可以肯定的是,真相就在张建斌口中,可是如果他不愿意说出来,那将永远只是猜测。 李世财醒了酒,有点儿懊恼自己给大家添乱了,一张脸羞臊的不行。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和江流保证,一定让张建斌吐口。 经过一上午的思想工作,张建斌有些动摇了,也或许是见到了李世财,乡里乡亲的觉得踏实。 “我有一些东西给你们看。”张建斌突然开口,示意父亲把自己推到衣柜边。 他神神秘秘的翻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部停产的旧手机。 “这个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好多年了,电池可能也不行了,你们看着处理吧。”张建斌叹了口气,变得沉默起来。 看得出他做这个决定还是经历了一些思想斗争的,此刻,又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所以才显得迷茫。 张万志帮着江流找来了充电线,手机在连接上电源之后,亮起了屏幕。 “我那天是在林子里打电话的,无意中撞见了李向伟……当时下意识就拿手机拍了下来。”张建斌回忆了一下,“我也犹豫过要不要报警,但他的势力还挺大的,而且后来我们家里也接二连三的出事儿,我也就没再挂记这件事儿了,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挺自私的,但我真是挺害怕的,我没见过这场面,我也怕被报复,留着这些也是担心有一天真出事儿,也不能便宜了他。” 张万志一直话比较少,听到这里,也开始帮张建斌说话,“我家老大那段时间还经常做噩梦,吓的恍恍惚惚的,每次出门都嘱咐我,要是他出事儿了,就拿着这个去举报李向伟,你们都别怪我家老大,我也不希望他见义勇为,见义勇为啥结果啊,还不就是个死,他壮烈了,我怎么办啊?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李世财狠狠的拍了他一下,“你看你这思想觉悟!都像你这样,人类就完蛋了!孬货!你活这么大岁数白活啊!” 江流忙拉住李世财,“我们不是来抓人的,不做道德方面的评价,这部手机我们带走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回到第五科之后,江流打开了手机的相册,用投影仪放在屏幕上,里面的场面只能用震撼来形容,毛蛋的画几乎高度还原了当时的现场。 根号把照片拷贝存档,手机也提交给了省厅,这下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 郭叛打开了一罐冰可乐递给吴道,“别抻着了,第一次办案成果不错,还苦着脸干嘛!” 吴道眉头紧锁,接过可乐放到一边。 眼下,李向伟虽然被批捕了,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郭叛觉得他得了疑心病,他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江流去省厅开了一下午的案情通报会,基本已经认定了李向伟杀人伪造矿难的重大犯罪事实,李向伟已经坐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了,而且铁证如山,任凭他怎么狡辩都无法逃脱了。 “大家最近辛苦了,神经一直绷着,回去休息下吧。” 江流和刑警大队通了一下电话,队里的人说李向伟在照片面前供认不讳,只不过坚决不承认自己杀害了周红霞,这和吴道一开始猜想的一样。 他害了十八个人,左右都是难逃死刑判决的,根本没有必要赖掉周红霞的案子,之所以一直不承认,无非是觉得自己冤而已。 “这孙子怂了,差一条人命不敢背。”郭叛分析道,挎着吴道的肩膀,“走吧,咱们喝一杯去。” “你们去吧,我想回去休息了。”吴道高兴不起来。 李向伟是被绳之以法了,但并没有完全认罪,这就说明周红霞的案子还没有水落石出。 “你们早点儿回去吧,我还得去趟刑警队。”江流转身正打算出门,迎面撞上了刑警队的小王。 “江头儿,哪位是吴道啊?”小王眼睛在人堆了扫了几眼。 江流抬手指了下,“他就是,怎么?” 小王显得有些为难,“李向伟撂了,但是细节什么的,他一直不肯说,说要见一个叫吴道的人。” 江流同意后,吴道来到了刑警队。 走廊里,一名刑警正带着他走向审讯室,他却被一道身影吸引了注意。 那女的……好眼熟。 刑警小王转身拍了他一下,“干嘛呢?你们第五科都是单身汉,是不是守不住了,来我们刑警队来开开眼界了?” 吴道抓抓头,腼腆的笑了下,“别扯淡,就是看着眼熟而已。” “那是甜姐,我们队的当家花旦,模样儿好,身材好,是个来办事儿的看着都说眼熟,你就先干正事儿去吧!回头有机会我再给你引荐!” “走吧。”吴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天在商场撂倒自己的,就是她。 “这李向伟还真是毛病不少,还跟我们讲条件,作案细节什么的,都拒不交代,非说要见你,你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了?”小王打趣道。 吴道双手插着口袋,悠闲的迈着步子,“应该被逮住了,心理失衡,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折在哪里了。” “得,我是搞不明白他们,反正你只要能让他都交代明白了,甜姐那儿我一定给你说好话!”小王朝着吴道挤了下眼睛。 审讯室里。 李向伟一脸倦态,头发打绺,胡乱的垂着,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从容。 从资产千万的大老板,到等待法律制裁的阶下囚,这种心理落差已经彻底的击垮了他。 看见吴道来了,他抬了抬眼,“能给我一支烟吗?” 吴道不经常吸烟,所以问小王要了一支,点燃了递给他,“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向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怎么会没想到,你什么都想到了,就是设了个套等着我往里钻呢吧。” 第21章 罪恶滔天 李向伟嘿嘿的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没怎么念过书,但我知道,人得有骨干劲儿,有股狠劲儿,要不然这辈子别想出头。” “干劲儿和狠劲儿都没错,错的是你用错了地方,你的贪欲扭曲了人性,靠伤天害理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根本长久不了。”吴道说着,拿出了一幅画。 李向伟正色打量着,“这画是……” “一个自闭症患者的画,你杀人的当天,他恰好看见了。”吴道把画丢在他面前,“死者是他哥哥,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杀,在他的心理留下了永久的创伤,他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不断的重复那一天的画,那是他和哥哥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麻绳套在哥哥的脖子上,哥哥不断的挣扎,直到最后被勒断了胫骨死去……” “那个哭泣的小人就是他自己,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死,他还以为哥哥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一直守在破旧的小屋子里,寒冬腊月或是夏日三伏,都只能缩在小角落抱着满是灰尘和污垢的摊子,等着他的哥哥……” “你别说了!”李向伟别过头去,“我没办法!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有钱,我再也不想做一个低三下四的包工头,让城里人呼来喝去的!你知道被人家当贼一样盯着工作的感觉么,你知道被人拖欠工程款不给,我像个孙子似得一家一家去求人家时候的感觉吗?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城里人,生来就养尊处优,自以为比别人优越,实际上你们更虚伪,更贪婪!” “你遭遇的那些不公,并不能成为你去伤害别人获利的借口,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欲望、激情、理智,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动物也有欲望、激情,唯独没有理智,你在杀人的时候,和没有理智的动物没有区别。”吴道全盘否定了他的话。 “他们要么只残疾人,要么是智障,活着也不见得有什么贡献,在社会上也不过是被别人当个笑柄,还不如死了成全了我,至少我每年都会去庙舍点儿钱,给他们超度超度,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李向伟狂妄的笑了起来,自以为讲的很有道理。 如果不是有警察这个身份,吴道可能会冲过去对他一顿暴打,问问他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但此刻,他只能坐在他的对面,听这个疯子讲述疯狂的作案过程。 “其实,一开始我也害怕,之前在老家也就逢年过节杀个猪宰个鸭什么的,见多了血也害怕,可人一穷,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打点子这活也是我从一些报纸上看见过,当时村里发现了矿,前来务工的人也多了,我就寻思,这事儿能干,原本我也犹豫,直到第一次,一个哑巴喝多了,我们俩因为点儿矛盾打了起来,他捡起石头想把我往死里打,我也红了眼,不记得夺过石头砸了他多少下了,直到他的脑袋稀巴烂才停手,我一看这人没气了,怎么办?干脆拖进矿井里,伪造工伤现场,矿里信了,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打算拿些钱给那哑巴的佳人了事儿,可我知道那哑巴没啥家人,一寻思,这简直就是该着我发财,我也就找人顶了哑巴亲属的名头,搞了一笔钱出来。”李向伟话锋一转,“你们知道多少钱么?” “多少?”吴道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三十万!”李向伟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有点儿得意,“我们谁见过那么多钱啊?要我说,我走到今天这步,和那矿上的负责人也有一半的责任,狼吃肉狗吃屎,谁不知道肉香。” “从那之后,你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吴道神情严肃。 李向伟点头,跟着又是一阵狂妄的笑,“我就是狼,我要吃肉,但得手了几次我也发愁,这些人的尸体要是到处乱埋,早晚还是容易出事儿,我就寻思怎么能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和吴道侧面了解到的一些差不多。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些文物贩子来到了砀村,用洛阳铲打探洞,结果发现了一处汉代墓葬群,他们接二连三的动作,引起了李向伟的注意。 由于李向伟时常在矿上加班,回家都会路过东边那片乱坟岗,有那么几次,他看见几个人从地底下钻出来,心想八成遇上了盗墓的,等那伙人走了之后,他本来也想顺手捞一把,可里面基本已经变成一座空墓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千八百年了,连棺椁里的尸骨都化成灰了,但他脑子转的很快,当即就想到了把打点子的尸体埋在这里,就算有一天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当做刑事案件来处理。 很快,他的计划就开始实施了,先是骗一些残障或者智力低下的人来矿上工作,等过一段时间,没人注意的时候,就会伪造矿难,最多的时候一次死了四个人,然后,他再利用小矿山的不正规,花钱雇佣这些死者所谓的‘亲属’来领取赔偿金,一条龙的杀人谋财干得顺风顺水。 唯一一次倒霉的,就是遇见了毛蛋的哥哥,那人很憨,但也有自己的道道儿,李向伟几次想接近他,骗他下矿井,都被他拒绝了,由于他的反常和抗拒,让李向伟担心事情败露,所以预谋在树林里勒死了他。 “那人叫向海峰,他弟弟叫向海龙,我当时在火车站那边把他们捡回来的,向海峰死了以后,我也是打算拖进矿坑的,但那天树林里好像有人,我就赶紧跑了,等到天黑了,发现向海峰的尸体还在那里,没被人发现,我就直接丢进墓葬坑了,这笔钱没赚到。”李向伟说的时候,有些懊恼情绪。 当然,这份懊恼并不是对死者的忏悔,只是没有赚到钱的郁闷而已。 第22章 疑窦丛生 “我有一个问题。”吴道顿了顿,“周红霞的死,你到底知不知情?” 李向伟摇摇头,“她的死,我不认,不是说我杀了那么多人,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无所谓,她毕竟跟过我,露水姻缘也是姻缘,我如果杀了她,我就不是个男人!” 吴道冷笑了下,“你对一个第三者都能这么有情有义,为什么对自己的老婆痛下杀手呢?” 一听是关于徐悦的事儿,李向伟的眼白乍现了几道红血丝,“你怎么知道的?” “人在做,天在看,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秘密可以永远是秘密。”吴道缓缓的说道。 李向伟没了刚才夸夸其谈的男子气概,长叹了口气,“其实徐悦是个好女人,咱们俩一起白手起家,但赚钱容易,守财难啊,她知道我不行了,总是给我摆脸色,还想离婚,和她离婚要分走我一半的钱,她想动我的钱,我不能留她……但我也一直很后悔,我是真挺喜欢她的。” “你还是别玷污喜欢这两个字了,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吴道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一起从头来过,你后悔所做的一切吗?” 李向伟愣住了,直到吴道离开了,也无法说出答案。 这个问题会困扰他很久,对于困在金钱里的人来说,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只是累积数字而已,他已经变成了贪欲的奴隶,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 吴道回到了第五科的办公室,和大家转述了跟李向伟的谈话过程。 郭叛坚持认为李向伟是在抵赖,“要我说,他这种连自己老婆都想杀的人,对一个第三者会手下留情?他不过就是想落个好名声而已吧。” 根号提出了问题,“对于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来说,好名声有什么用?” 郭叛朝着他使眼色,“你站在哪边儿的!李向伟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他八成是心里不服气,和我们故弄玄虚,想把我们折腾的团团转!” “老江,我明天想休假,不来了。”吴道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你可真是轴啊!”郭叛看不过眼,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吴道没站稳,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白色的帆布鞋蹭出了一条难看的黑印。 “郭叛!你下手没个轻重!”江流呵斥了一声,扶起了吴道,“你没事儿吧?” 吴道拍了身上的挥,盯着自己的球鞋的时候,瞪大了眼,一语不发的跑了出去。 “你不至于吧,这么脆弱,鞋子哪有不脏的。”郭叛觉得他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此时此刻,吴道的心里疑窦丛生,案件看似已经有了非常圆满的结局了,可似乎有些疑点并没能因为谜底的揭晓迎刃而解。 第二天一早,吴道再次来到了张家。 在路上,他还特意拨通了李向伟妻子徐悦的电话。 电话里,吴道提起了张建斌,徐悦很肯定的说,他和李向伟的关系一度很熟,两人都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了,并不想张建斌表现得那么疏远,几乎无话不谈。 “建国!建国啊!我的儿子啊!” 吴道刚来到门口,就听见院内张万志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他赶忙跑了进去。 张家房子的右首是厅,再向右就是张建国的房间了。 张建国仰着头躺在水泥地上,两脚不停的蹬踹,双手握拳扭曲的犹如鸡爪一样。 “建国,你咬着这个,咬住了!”张万志抱住张建国的头,硬是将一根筷子塞在了他的口中。 “先稳住他,我马上叫救护车。”吴道单膝跪地,一起帮忙托住张建国。 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了现场,将已经昏迷的张建国紧急送往的县医院,陪同一起去的还有张万志。 吴道看着手上的一缕头发发呆,这是张建国的头发,居然这么脆弱他只是帮忙托住他的脑袋,就掉落了这么多头发。 带着怀疑,他拨通了根号的电话,希望他尽快敢来一趟。 良久之后,根号赶到了张家,吴道将一包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根号拆开了纸包,里面是一缕头发。 吴道解释了一下,“张建国的头发,你做下毒物检测,可以重点看下是不是铅汞镊铬*之类的元素。” “你怀疑有人投毒?”根号收好了头发,“我先联系先公安厅提供支持,如果设备条件可以的话,尽快给你结果。” “等你消息了。”吴道没有过多解释,急匆匆的赶回了张家。 张建斌不在家,刚刚急救张建国的时候,他就不在,一个双腿不能动的人,离家能去做什么呢? 吴道推开了张建斌卧室的门,即使房屋的通风不好,他那样行动不便,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而张家院子里的旱厕距离他的卧室,至少有个一两百米的距离,对于一个瘫痪的人来说,未免有些不够便利。 在许多地方,有的人起夜不方便是会在屋子里放置一个尿桶什么之类的,可张家并没有这样东西。 而鞋柜里,张建斌的鞋子看上去还很新,但鞋底后跟和前脚掌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有的防滑纹路都已经磨平了。 吴道在垃圾桶边收住了脚,一张卡片让他眼前一亮。 然而,他才想转身出门,就看见张建斌正撑着轮椅赶了回来。 张建斌看见吴道先是一愣,“吴警官,你怎么来了?” “刚好有个案子需要来这边取证,顺道来看看你们。” 吴道盯着他的双脚,他的鞋面很干净,可是在鞋边却有一些干掉的泥,很显然,他曾经站起来或者行走过。 张建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子,淡淡的笑了,“刚刚出去,被一辆车溅到了,我这种人,行动不便,每次来车都躲不开。” 撒谎。 尽管他说出了自以为可信的原因,但踩踏和飞溅上去的痕迹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痕迹。 吴道没有急于拆穿他,“你弟弟刚刚癫痫发作了,你爸爸和他一起去了医院。” 听到这里,张建斌怔了下,神情变得难以捉摸,一瞬间掠过了惊慌、错愕、恐惧,唯独不见悲伤。 第23章 另有真凶 吴道站在原地,抓起一块小石头扔了过去,张建斌的耳朵微微一动,跟着迅速的闪身躲开了。 “差点儿被你蒙混过关了。”吴道指了指空荡荡的轮椅。 张建斌背对着他,双手捏紧,“你们不是已经抓了李向伟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李向伟被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看来你这儿消息并不闭塞。”这消息没有见报,而且案件侦办期间,所有行动一律保密,张建斌还真是神通广大。 吴道拿出了一张卡片丢给他,“这是在你垃圾桶里发现的车票,我们离开了之后,你就尾随去了市,你去干嘛了?” 张建斌的脸上有些绷不住了,露出狰狞的神色,“你太多事了!” 说完,他突然情绪失控,抄起了墙角的木棍开始追打吴道。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吴道一面闪躲,一面发问,“你是共犯,是你给李向伟提供了便利条件,对吧。” 张建斌嘶吼,步步紧逼,“他犯的错,他杀的人,照片上很清楚,都是他一个人的错!” “那周红霞呢?他怎么得罪了你?”吴道继续发问。 “什么周红霞,我不认识!你别想套我的话!”张建斌狠狠的一棍子轮空,在墙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吴道心有余悸的长出了口气,还好他躲的快,不然,估计就死这儿了。 “那就怪了,你说你不认得她,可她在棺材板上写的可是你的名字,你怎么解释?” 张建斌彻底呆住了,眼神充满了慌乱,“不可能!她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死人怎么写字!不可能的!” 吴道没回答,他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周红霞的死与他有关了。 “你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投毒的吧?”吴道反手接住他的木棍,反击了一拳。 张建斌差点儿跌坐在地上,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砸了过去,“你去死吧!” 吴道想躲开,但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只好护住头闭上眼。 咔嚓。 料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椅子断裂的声音异常清脆。 他睁开眼的时候,郭叛刚好收回腿,对于他们这种长期习武的人来说,踢个椅子和简直就和踢木板一样的简单。 郭叛半开玩笑,“你不是吧,你连个‘残障人士’都干不过?我要不来,你脑袋开瓢了!” “既然过来了,正好把他带回去吧!”吴道起身,整理了下衣物。 郭叛像是提着小鸡仔似得揪起张建斌,“你的演技不太行,瘫了那么久,也没见你肌肉萎缩什么的。” 吴道拿出手机播出了刚刚的录音,“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张建斌狠狠的剜了吴道一眼,“你套我话。” “走吧,有话回去说吧。”郭叛扯着他的领子推搡了几下。 第五科办公室。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张家的?”吴道觉得郭叛简直神了。 郭叛黑灿灿的脸上一阵尴尬,“我是不知道,那天还以为你玩不起甩脸子给我呢,是老江分析的,说你的性格不会无理取闹,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所以就让我跟着你。” “老江去哪儿了?”吴道扫了一眼江流的位置。 郭叛撇嘴,“当然是去刑警队开会,不然还能干什么,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会开。” 根号拿着新鲜出炉的毒物检测报告递给了吴道,“你猜的没错,张建国确实是慢性化学元素中毒,这种毒素一次性摄入过量会直接致死,如果每天一点计量,长期食用会导致人的肌肉酸痛,脱发,牙齿脱落,精神不安,手足颤动,以及癫痫,对神经系统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等钱,你是怎么怀疑他弟弟中毒的?”郭叛强烈好奇。 吴道转动着水性笔,“第一,他看张建斌的眼神很凶,对吃食物有着明显的抗拒,而且半夜也不睡觉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全家福,第二,要感谢根号给我的资料,上面有说说毒物沉淀过程有可能造成一些病变,张建国的眼睛特别亮,像是猫科动物一样,太反常了,第三,他发病的时候我托着他的脑袋,结果发现他掉了一大把头发,并且发现他的上颚和下颚都有牙齿缺失的现象,这些符合化学元素中毒的特性。” 郭叛表示服气,“这孙子太狠了,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他怎么想的呢?”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吴道叹了口气,“有一种人,心里只装着自己,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人或者事物,他都会想尽办法除掉的。” “哎,不管怎么说,这回算是真的结案了吧?你小子可别又出什么幺蛾子考验我们!以后有什么话直说,我不是每次都来得及去救你的!”郭叛调侃着。 吴道涨红了脸,“我也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没确认之前不好劳师动众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大果盘。” “谢哥,就应该带哥去吃一顿好的!”郭叛摸着自己的腹肌,“最近都没什么油水,我的腹肌要塌下了。” 根号一本正经,“不会塌的,只要你还便秘,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便秘的人的腹肌比通畅的人要发达,你加油!” 郭叛恨不得冲上去和根号对打,可惜他已经飘回了他的法医室。 “算他跑的快!要不我上去就一顿暴揍,保准他十天下不来床!”郭叛冲着门口扬了扬拳头。 吴道也打算开溜,只差一步,被郭叛拽了回来。 “大财迷,你忘恩负义学的还挺快的,你自己算算我救了你几回了?救命之恩一顿饭都不值吗?” 吴道满脸堆笑,“值!谁说不值了!回头忙完了,你随便挑!” “你少糊弄我,案子都结了,剩下的事儿都是老江出马就能料理的,还有什么事儿需要你忙?”郭叛摆摆手,根本不相信吴道的说辞。 第24章 无目标谋杀 刑警队里,吴道再次和甜姐打了个照面,他已经准备搭话了,可对方显然对他没有任何记忆。 他应该没那么差劲儿吧?就算不魁梧,但好歹身高过了一米八的及格线,长相不够英俊,但看上去还算刚毅潇洒,有那么容易让人忽略吗? 小王拐了他一下,“甜姐出了名的脸盲,除了抓人的时候不会认错目标,其他的追求者什么的,一概记不住。” 吴道甩了甩头发,“你们刑警队像我这么帅的应该不多吧。” 小王耸肩,“甜姐是格斗和射击的历届冠军,手底下一堆精兵强将,那身材啧啧,都是猛男,你这书生气的,肯定不符合她的审美,别费劲了,弟弟。” 扯了几句咸淡,吴道来到了审讯室。 张建斌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论审讯人员怎么问,他都不开口,直到看见了吴道,神情才有一点儿变化。 “还没撂呢?”吴道小声的问小王。 小王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问什么都不说,就抻着呢,拉锯战,你看我这双眼熬的。” 过了一会儿,江流也来到了审讯室,小王再次开始了询问。 “姓名。” 张建斌显得不耐烦,“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落在你们手里左右是个死,别费劲了。” “一直就是这样。”小王显得很无奈,看了一吴道和江流,“他反正是各种不配合,再不然就说头疼什么的,但医生检查了说他身体根本没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判?”张建斌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 “审判是有正规程序要走的,就算你一心求死,也要通过审判,以最后裁定的结果为主。”吴道的手指在案卷上轻轻的敲了敲,“我倒是好奇,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交代案情?” 张建斌像是被点醒了,“你抓的我,我不想让你痛快了,你这种人,心里有疑问就一定想要弄清楚,我死了也不让你活的明白!” 吴道看着他,旋即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我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我有个提议,咱们相互回答问题,谁都不吃亏。” 张建斌抬眼盯着他,良久之后说了一声‘好’。 “为什么杀了周红霞?”吴道开始发问。 “不是我想杀了她,是她自己倒霉。”张建斌的脸上噙着嗜血的笑。 那笑让人看了都会不寒而栗,是一种侵入到骨子里的凶残。 他此刻的状态有些癫狂,和之前吴道江流见到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是另一种状态的人格。 “那段时间我的生意不太顺利,很烦躁,想找点儿什么刺激,我也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好,那女的好像和晓娜认识,苏晓娜,我前妻,但俩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小娜打晕了她,我让她先回家了,跟着想着怎么处理那女的,她长的不错,我也不知道喝多了还是怎么,就想占点儿便宜,可谁知道还没得手她就醒了,一个劲儿的指着我骂,太他妈烦了,我拿起来一个酒瓶就砸了几下,她当时流了不少血,我当时就也醒了,就想之前看李向伟老去乱坟岗埋人,我也就把她弄到那里去了,谁知道她当时居然没死。” 吴道洞察了他话里的讯息,“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有预谋的,而是无目标杀人?” “没错,要怪就怪她自己,撞上我了。”张建斌回答完,反问,“你怎么想到是我的?你当时一定是乱说的,如果那女的一开始就写了我的名字,你们早就找我了吧?我是被你骗了!” 吴道不可置否的扬了下眉毛,“你的房间里有许多关于风水和秘术的书,在关于墓葬和葬俗方面都有做重点标记,周红霞被封在一口朱红色的棺椁里,棺材上刷了一圈黑漆,你是怕冤魂索命?” “你就凭这一点?”张建斌难以置信,“我是不信冤魂索命的,可那女的死了之后,我们家的老宅就总有敲击声,持续了很久,我每晚都做噩梦,那女的眼睛睁着,一张嘴全是血,伸出手掐我的脖子,我才又查了很多资料,把那女的料理了。” “那你为什么要害你弟弟?”吴道继续提问。 张建斌忽然变得沉默了,再抬起眼眸的时候,竟然眼眶发红,他做了个深呼吸。 “我没打算害他,是他先要害我。” 吴道打开手机,翻出一条帖子给他看,“你是说这个吗?潜水的鱼。” “你?!”张建斌不可遏制的惊诧。 “这个帖子发出后不久,楼主就不再出现了,跟当时求问的焦灼态度完全不同,后来对这个帖子再也没有浏览关注过,发帖人是张建国吧?”吴道大胆说出了猜测。 张建斌变了变脸色,“是他多事,他想把警察招来,想害我,但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杀他,却让他活的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所谓的顾及亲情吗?”吴道无法认同他的这种想法。 张建国正值壮年,身体各个器官和神经却遭受了不可逆转的永久损伤,接诊他的那家医院说他以后即使再怎么积极配合治疗,也只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度过一生了。 “这一切都是命,我看了很多命里的书,我的命不好,会妻离子散。”张建斌自说自话,“那块地本来也不该住的,活人怎么能和死人抢风水呢,要不是那样,我们家也不至于这么惨。” 吴道摇了摇头,张建斌的执迷不悟和李向伟如出一辙,只不过两个人执着的点不同而已,李向伟执着的是金钱,而张建斌执着的是命数。 他或许可以忽略掉张建国在他每一次喂饭时候的仇视,也可以忽略掉张万志年近七旬还要上街拾荒来贴补家用,但他忽略不掉良心上长久的拷问。 “这些不是命,是你一手造成的。”吴道戳穿他,“你刚刚说的都很完整,但我还是要补充一点,你并不是无目标杀人!你和周红霞其实早就认识,杀了她是出于对李向伟的报复,并不是你所说的无目标杀人,至于你妻子苏小娜为什么和她有了争执,这一点我们回头会核实。” “我报复李向伟什么?”张建斌下意识的问道。 第25章 多行不义 从张建斌的表情不难看出,吴道说的正在无限接近现实。 回去的路上,江流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杀死周红霞的?” “这个得感谢交警队提供的资料了,李向伟对于杀人的方式好像一直都很钟情于交通意外,她妻子是这样,合伙人张建斌也是这样,李向伟那么在意钱,难免会在分赃问题上出现矛盾,张建斌知道他做的一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所以才会拍下向国锋被害时候的照片,作为自己的护身符。” 吴道一边说,一边从便利店的冰箱里拿出了瓶矿泉水递给江流。 “徐悦说过,张建斌和李向伟的关系非常紧密,那么周红霞作为李向伟的情人,两个人出双入对的,不可能没被张建斌遇见过,张建斌在分赃不均后心有怨气,很可能在得知了周红霞怀了李向伟的孩子蓄谋报复,最狠的莫过于杀*儿,因为李向伟多年无子,张建斌认为杀了周红霞一尸两命最能打击李向伟,至于杀人的细节和手法,我觉得他倒是说的差不多,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周红霞赤身裸体的原因。” 江流喝了一口矿泉水,“那张建斌伪装成残疾是为了掩饰自己具备作案能力?” “两个原因,一是想掩饰,博取一定的同情,二应该是李向伟知道了那天在树林里的是张建斌,杀人越货失败了,但是导致了张建斌落下终身残疾,他的威慑目的已经达到了,有可能暂时放他一马。”吴道结了账,“其实我们刚到张家的时候,就已经在张建斌算好的局中了,他的鞋子很新,鞋底却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如果他真的瘫痪了,那么鞋底应该是比较完好的,再就是那部手机,电池看得出是不久前新换过的,他在等我们来,好把李向伟推给我们。” 江流不由得对吴道另眼相看,他确实具有出色的分析能力,逻辑思维也很缜密,有某个人当年的影子。 他分神的时候,吴道已经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苏晓娜。”吴道和江流坐上车,“她应该是取走周红霞十五万的人。” 见吴道这么肯定的说,江流感到好奇,“你怎么知道?” 吴道扁了扁嘴,“张建斌杀了周红霞之后,她的衣物什么的都很好处理,但银行卡内是有钱的,所以他留下了,苏晓娜是在他出了车祸以后卷走了赔偿款的,那么很有可能会把那张卡一起拿走。” 根据派出所反馈的信息,苏晓娜很快被找到了。 和吴道分析的一样,她就是在at机取走了十五万的那个人。 周红霞和苏晓娜遇到确实是巧合,但张建斌认出了周红霞,为他后续杀死周红霞做了铺垫,这只能说周红霞时运不济,自己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当时因为周红霞走路撞到了苏晓娜,她手中的证件和单据都掉在了地上,苏晓娜拉住周红霞理论,但周红霞的态度非常差,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并且动了手,后来张建斌赶到了,她有了依仗才动手打了周红霞,谁知道她就晕了过去,张建斌骗她说周红霞没气了,让她赶紧跑,再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杀了人,整天吓得要死。 “哎,警察同志,我这是什么罪过?我没杀人!”苏晓娜不停的追问。 吴道揉了揉太阳穴,这女的聒噪的要命。 现下她和张万志一样,都将被起诉,为了曾经犯过的错承担法律责任。 张万志的事情,李世财来求了情,甚至还发动村里的群众写了好多联名信,说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包庇了张建斌,但法理和情理是两码事儿,江流表示也无能为力,但会尽量体量他们家的具体情况,给予一定的宽容处理。 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李向伟和张建斌的供述彻底还原了犯罪过程。 他们俩确实是曾经要好的合伙人,但只是在没发财之前,两个人都有着一夜暴富,天降横财的白日梦,恰好机会来了,砀村的小矿山就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李向伟负责拐人,他的目标大部分是残障或者智力低下的流浪者,也有一些大龄青年,急需赚钱回家娶媳妇的,张建斌负责将那些人分配到自己的小队,等到李向伟将人处理掉之后,他会第一时间到现场,然后申报矿难,剩下处理尸体和冒名顶替的事情全部都由李向伟来着手。 张建斌曾经是砀村的第一代大学生,文采和口才都不错,品行也是有口皆碑,所以很少有人质疑他的话,再加上承包小矿山的富商也怕出事,每次都选择花钱消灾,这才导致了滔天罪行一直没有被发现。 至于,张家的老宅连续发生的怪事儿其实也间接和李向伟、张建斌的恶行有关,第一个死去的是张家老爷子,张家刚刚打算在村东头儿盖房子的时候,李向伟就直嚷嚷断了自己的财路,叫着张建斌一起回去看看,那天晚上,张建斌第一次和李向伟进入到墓道,他才发现李向伟找到了绝佳的藏尸地点就是古代墓葬群,俩人从地下出来的时候,刚好张家老爷子出来解手,听见了动静的张老爷子看见了乱坟岗有黑影晃动,当时就吓的犯了心梗。 第二个死去的张万志的老婆,可能也是心理作用,人云亦云的结果,在长期的担惊受怕下,活在抑郁中,原本的病情加重,去世了。 至于张建国的媳妇则是最冤的,因为以为张建国得了绝症,又无力医治好自己的丈夫,一时想不开才吊死在院子里的。 “其实老张家一家人确实也不容易,摊上这么个败家子,狠起来连自己家里人都害!”郭叛对张万志和张建国的事情表示惋惜。 一旁整理资料的小王也参与了进来,“要我说,都是钱闹的,本来都是朴实的农民,被腐蚀得丧心病狂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对了,等钱,那个棺材板上的字到底什么意思?”郭叛有些闹不明白。 第26章 心灵荡涤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有偶然性和必然性。 周红霞如果不过度攀比就不会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自己与虎谋皮,反而被连累引来了杀身之祸,李向伟如果不是侵吞了张建斌的那份钱就不会导致张建斌报复周红霞,而张建斌不给李向伟提供便利条件,那些无辜的矿工可能也不会丧命深井,这里面的糊涂账,很难算的清楚。 他们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人,也都是一群可怜的、人性缺失却不自知的人。 “张建斌杀了周红霞之后就遭遇了李向伟制造的车祸,还真是报应。”郭叛咬牙切齿,“活该他媳妇带着钱跑了,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很多时候,多行不义的道理并不是谁都懂得,在罪恶面前,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案子彻底有了结果,但江流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轻松。 吴道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约了他一起到室外抽根烟。 “保护伞被端出来了吗?”吴道拿出火机,帮江流点燃了一支烟。 江流眉头深锁,“嗯,徐悦也终于鼓起勇气实名制举报了,这次涉及的是交警队和刑警队里的老骨干了,可惜啊,因为家里人患病急需用钱,被李向伟腐蚀了。” 吴道沉默不语,吸着烟。 面对生活,大家都有许多无奈,紧要关头,天秤向哪边倾斜全靠自己把控。 江流弹了下烟灰,“你那么爱钱,有没有想过面对腐蚀的时候要怎么面对?” 吴道半开玩笑,“还能怎么?多准备点儿防腐剂呗。” 江流被他的话逗笑了,“哈,你小子!这次表现不错,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了第五科的节奏了。” “还成,但我希望下个案子晚点儿来,我这儿需要休息下。”吴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随后,江流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陈大明发的,说民警带着宋毅一起挨家挨户的做动员工作,许多村民的认识提升了,把哄抢的文物归还了,少部分被流窜在乡村的文物贩子倒手了,现在已经开启了全面追缴的工作。 吴道也感到很欣慰,事情到现在的地步,已经非常圆满了。 “对了,毛蛋去了收容所了。”江流忽然想起来,“老李他们帮他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因为那个小仓房要被拆了。” “我想去看看他。” 隔天,吴道到了城东的收容所。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比别人高出一头的毛蛋。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大家都有第六感,毛蛋在案件破获之后,一改了往日的焦躁,变得平和了不少。 他在收容所里和大家处的很好,比以前更加热爱画画了,而且,画中出现的再也没有哥哥被杀的悲凉场面,而是有阳光,有鲜花,有可爱的小动物。 “毛蛋,你看谁来看你了?”负责照顾毛蛋的老师摸了摸他的头。 毛蛋停下了正在画画的动作,扭头看向吴道的时候是一张无比干净的笑脸。 吴道还是第一次看见毛蛋笑,他完全不像一个自闭症患者。 虽然他仍然不会其他的表达,但看着吴道的时候,一点儿胆怯都没有,显得非常的亲切。 吴道知道他喜欢画画,特意买了很多工具送给他,还特意买了一盏小夜灯。 毛蛋对小夜灯非常喜欢,不停的开开关关,玩了一整个下午。 “他的状态比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对人好像没那么排斥了。”老师和吴道并肩走在操场上。 “他能好起来吗?”吴道看了眼远处画画的毛蛋。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是具备语言功能的,只是不愿开口而已,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能喊出你的名字也不一定。”老师和蔼的笑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吴道刚刚回到第五科,屁股还没坐下,就被郭叛扛在了肩膀上。 这头蛮牛打算干什么? “咱们之间能用语言沟通吗?” 吴道挣扎着想跳下来,可郭叛的胳膊死死地钳制着他的腰。 “先走着吧,不是说请我吃饭,我怕你小子跑了!” 就这事儿……吴道再三发誓自己一定请他吃,可郭叛蛮劲儿上来了,不到吃饭的地方坚决不肯把吴道放下来。 “那就算我们去吃饭,也得喊上老江和根号吧?” 郭叛把他塞进车里,“地方已经选好了,他们先去了,我等你呢,怕你跑了。” 吴道系好安全带的同时,郭叛一脚油门就出去了,吓了她一跳。 “我说你慢点儿开,还有啊,别一口一个怕我跑了,我说了不赖账的!” “呵呵。”郭叛冷笑了下,“你外号叫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咱俩认识这么久,我吃过你一样儿东西没!” 吴道无力反驳,和郭叛八字不合,说什么估计都白说,除非让他好好的大吃一顿。 不过,他这饭量得吃多少? 江流和根号选的馆子是个川菜馆,他们来的时候,已经上了几道菜了。 吴道坐下的时候有点儿肝颤,毕竟菜不是他点的,这成本可就不好说了。 “一会儿我们有新同事过来,大家等等再动筷子吧。”江流嘱咐道。 “还有人?”吴道瞪大了眼睛,这回估计半个月的伙食费没了。 郭叛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别那么小气,听说是大美女,请美女吃饭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根号赞同的点点头。 没一会儿,一道高挑的身影推开了包间的门,吴道转过头看见她的时候,下巴都要掉了。 这不是小王说的那个甜姐。 甜姐穿着一身警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姿直挺挺的,一脸的生人勿进。 “大家好。” 简短的开场白完了之后,她落座在了吴道的身边。 “这是我从刑警队要来的得力干将,邹恋雅。”江流介绍道。 邹恋雅应声和大家摆摆手。 郭叛看的眼睛都直了,不得不说,邹恋雅这种黑长直非常符合钢铁直男的审美。 “我叫郭叛,曾服役于某反恐部队。” 根号好像对美女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女人只有活的和死的的区别。 他推了下眼镜,“法医,楚辰,叫我根号也行。” 邹恋雅点点头,跟着将目光投向了吴道。 吴道伸出手,“吴道,法学院大三学生,刚刚加入的,咱们见过。” “哦。”邹恋雅没伸手,也没接他的话。 第27章 初见规模 一顿饭吃的吴道有点儿抑郁,邹恋雅全程公式化的表情和清冷的谈吐,都让他感到别扭。 他到也不是期待些什么,只是这女神把他忽略的也太过彻底了。 江流介绍了一下邹恋雅的背景。 她今年27岁,从警已经五年了,而且刚入职就是刑警,擅长格斗和射击,侦查能力也是一流的,曾经侦破过不少重大刑事案件,江流和她的老师关系很好,也是游说了很久,大队才肯放人的。 “等钱,你怎么吃那么少?”江流看吴道不怎么动筷子,问道。 郭叛嘴很欠,“这还用说,情窦初开。” 邹恋雅也特意看了一眼吴道,“他们怎么都叫你等钱?” 吴道满脸堆笑,“是大学里几个损友先叫的,后来也就习惯了这个外号。” “他贪钱,抠,小气。”根号无形中疯狂补刀。 吴道狠狠的瞪了一眼根号,“你……赶紧吃你的……” 江流到了一杯饮料,“工作期间,我们就不喝酒了,大家碰个杯,恭喜恋雅加入第五科。” “以后多多关照。”吴道小声和邹恋雅说道。 邹恋雅很给面子的点头儿,“关照好说,别给我找麻烦就好。” 她的眼神里有戏谑的成分,吴道愣了一下,她应该是记得他是谁的,只不过故意耍他而已。 江流喝了一口饮料,落座,“好了,我们过几天还有个新同事,也是刚刚毕业不久的,到时候我们再聚一聚。” 和邹恋雅成为同事之后,吴道发现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那就是一直吵吵闹闹的郭叛变得安静了,再也没人在他眼前跑来跑去,在他的耳边大声嚷嚷了。 之前,每天早上郭叛都会练拳,猛砸沙袋,现在他竟然能稳稳的坐在电脑旁办公了。 思春期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吴道不由得佩服起江流来,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他还是深得其中精髓的。 “嗨!大家好!” 一声甜腻腻的娃娃音从门外传来。 吴道看向门边,只见一个长相可爱,一身宝蓝色裙装的女生整拖着行李箱走进来。 跟着不由分说的找了一个空位,嘭的一下打开行李箱,将一堆漫画和手办倒出来,开始分类、擦拭、摆放,还安装了一个投影灯,在地上投射出了一个封印。 “我们这什么时候也让摆摊了?”郭叛转过椅子冲着吴道问。 不等吴道回答,女生已经回答了,“我这要是在摆摊,你那就是养殖场,摆那么多蛋*,你是要给猪催肥吧?” 郭叛拍了下桌子,“嘿,我这暴脾气。” 女生完全不在意惹恼了郭叛,继续布置着自己的桌子,一切大功告成之后,合上行李箱踹到一边。 跟着,她走到了郭叛面前,掏出手机,“刀疤脸,看你长相凶猛,体格魁梧,你愿意做我的英灵吗?!” 郭叛完全听不懂,“什么鬼?你还是个神婆?” 吴道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郭叛这个八零后孤寡老人,估计都不知道fate是什么的,这个梗怎么可能听得懂?! “等会儿,你个小破孩儿叫谁刀疤脸呢!”郭叛后知后觉。 女生不理会他,拿出一堆符纸贴画,在郭叛的蛋*、哑铃上面一阵狂贴。 “给你加持咯,你的能力值以后会爆棚的,要是表现好,回头我多送你点儿饵饲!乖!” “这第五科好歹也是个正经机构吧,谁把她放进来的?”郭叛简直要疯了,这丫头把他当宠物看呢吗? 吴道几乎笑出声来,“你很适合当英灵,长的带劲儿,哈哈哈哈。” 女生下一秒来到了吴道的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加微信。” 一直没吭声的邹恋雅抬起头,看过来,“你是江头儿新招的人?” 女生回头,变得乖巧,“姐姐好,我是秦冉冉,擅长痕迹鉴定。” 邹恋雅礼貌性的点点头,“我是邹恋雅。” “你们大家好像都有花名吧,我也有,我叫微波炉。”秦冉冉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的衣服,吓笑的一脸神秘,“原因嘛,你们懂的。” 正在喝水的郭叛当即就喷了,他一张老脸被呛成了猪肝色。 他缓了一会儿,凑近吴道嘀咕,“这老江从哪儿整来的二百五啊?” “邪灵退散!”秦冉冉听见了郭叛的诋毁,一堆面粉一样的东西丢了过来。 郭叛无语,只能去洗脸了。 “有你的,我还没见过能让郭叛吃瘪的人!”吴道朝着秦冉冉竖起大拇指。 秦冉冉趴在吴道的桌子上,手撑着下巴,“咱们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法医,楚辰,外号叫根号。”吴道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他八成在法医师,市的法医人员储备不多,他经常会被借调到一些案子,有时候一天也不见个人影。” 秦冉冉扫了一眼吴道的桌面,整洁有简约,除了办公用品以外,没什么其他的摆件了,转身拿起一个玩偶送给他。 “你的桌子光秃秃的不好看,这个送给你调风水,包你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吴道套了一下,“那就,谢谢了。” “对了,江头儿哪儿去了?一大早我来报到也没见到人。”秦冉冉好奇的眨巴着眼睛。 “我也没见着他,他的行踪一般也不会提前跟我们说,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儿忙吧。”吴道想了下说道。 邹恋雅起身倒了一杯水,“江头儿有时候会去外地讲课,基本每个周都有那么一两次。” “恋雅姐姐,你的外号是什么?我记下。”秦冉冉跑到了邹恋雅的跟前。 邹恋雅平时冷冰冰的,但对可爱的秦冉冉却非常亲和,“叫我甜姐好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问我。” 秦冉冉乖巧的点头,“我这里有很多手办,还有伊藤润二的漫画,你们要是喜欢看也可以自己拿,画面真的很赞,推荐你们看一看,晚上看的话,更有感觉。” 邹恋雅忙摆摆手,“你自己留着看吧。” 那种重口味的东西,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欣赏得来的,搞不好这个办公室里,只有根号才能和她成为知音。 第五科,在秦冉冉的到来之后,初步完整了。 平日里,没有案件的时候,大家更多的是会做一些题,讨论一些国内外的离奇案件。 第28章 小试牛刀 训练场上,今天练习科目是散打。 秦冉冉拐了下一旁的郭叛,“哎,我给你出个问题,试下你的智商。” 郭叛在活动筋骨,“你说。” “之前有一个人患有很重的眼疾,等了很多年终于有机会治愈了,然而,他在坐火车返家经过隧道的时候跳车自杀了,为什么?”秦冉冉照着手机念出了问题。 “他失恋了?”郭叛一脸认真。 秦冉冉啧啧两声,“你的智商还真是不行,不能转转弯儿吗?” “那你说为什么,眼睛治好了不是应该高兴吗?”郭叛反问。 “他在进入隧道的时候以为眼疾复发了,受不了打击所以选择了自杀。”吴道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答案。 “你好棒!”秦冉冉扑过来抱住了吴道,“等钱,你好帅!” “这是脑筋急转弯吧……看过题库的人都能答上来。”邹恋雅不给面子的拆台。 吴道干咳了两声,推开秦冉冉,“你还是去做些准备运动吧,一会儿别受伤了。” 训练开始,根号和郭叛分到了一组,两个人正在擂台上你来我往。 别看根号平日里天然呆,身材有些弱不禁风,可敏捷度超强,郭叛和他对战却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不是吧,我一会儿也要上去打吗?”秦冉冉双手护胸,一脸担惊受怕。 嘭。 根号最终还是被郭叛摔倒地,精疲力尽的爬不起来了,刚刚的上风只是短暂的假象而已,郭叛现在热身完毕了,开始动真格的了。 吴道捂着嘴巴,看着根号,真惨,自己和郭叛那么不对付,估计这回一定会被摔残了。 郭叛很亢奋,拿起一瓶矿泉水浇在自己头上,“体能对于优秀的刑警来说非常重要,除了敏锐的判断能力,缜密的思维能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保能力也很重要,下一个谁上?” 吴道和他对上了眼神,郭叛笑了下,朝着他招手,“就你了!” 邹恋雅的视线投向了这边,看着吴道的眼神,有些许探寻。 不能怂,吴道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跨进了擂台。 郭叛的一招一式还算手下留情,本来应该拳拳到肉的,吴道却感受到了他在拿捏分寸,毕竟他是特种兵出身,想撂倒一个菜鸟太容易,也不好落一个欺凌别人的名声。 吴道平日里经常和同学踢足球、打篮球之类的,体能还凑合,但技巧性就差得远了,几次进攻都找不到郭叛的破绽,全都被防住了,一个没注意,下盘被郭叛扫了一脚,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再来。”郭叛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来就来!”吴道甩甩头,晃晃胳膊,再一次冲了上去。 结果,不到三十秒,他又摔了回来。 秦冉冉冲过来,帮他丢了一条白毛巾,这可爱的妹子八成把这当成了拳击比赛了。 “等钱,你没事儿吧?咱们都是业余的,差不多就得了。” 吴道撑着坐起身,一口一口喘着粗气,他也不打算和这头蛮牛拼命了,他要是打红了眼,多少个自己也不够摔的。 下一个轮到了秦冉冉,她面对人高马大的郭叛,有点儿发抖。 她不过一米六的身高,性格不饶人,但外表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而已,面对郭叛这种重量级的,不够塞牙缝的。 “开始吧!”秦冉冉闭上眼睛,一阵王八拳就轮上去了。 看她细胳膊细腿的,郭叛左右都不好下手,反倒被她这无招胜有招的轮到了一拳,眼冒金星。 “我一碰到你就倒霉!”郭叛揉着眼眶。 秦冉冉开心的大叫,“我打到你啦?妈呀!我竟然能打中你!” 郭叛冲过来一手提着她的胳膊,跟着直接放倒了她。 秦冉冉和根号、吴道的遭遇不同,她与其说被摔,不如说是被郭叛高高的举起、轻轻的放下。 “我输了。”秦冉冉躺在地上像一条死鱼,“哎,这个游戏不适合我。” 最后对决的是邹恋雅,她是刑警队出了名的格斗冠军,和郭叛算是势均力敌了。 两个人三四个回合,居然完全分不出胜负。 “哇,甜姐有两下子,女中豪杰,简直就是我的saber!”秦冉冉慨叹道。 邹恋雅虽然身材也很纤细,但肌肉力量比一般人强很多,四两拨千斤的招式用的很到位,竟然把郭叛打倒在地了。 江流赶来了训练场,看见这一幕,拍起了巴掌。 郭叛和邹恋雅同时看向了他,郭叛站起身,神情有些窘迫,看得出他很不甘心,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 邹恋雅的气息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是经过一场恶斗,她翻身跳下擂台走到江流身边。 “江头儿,你回来了,还好吧。” 江流微微颔首,“没事了,大家训练都很刻苦,郭叛,你回头多帮助等钱和冉冉吧,他们两个没什么基础,教他们一些防身术之类的,以后用得到。” 郭叛嗯了一声,还在为自己输给了邹恋雅而郁闷着。 邹恋雅和江流的对话很小声,吴道神情也不太自然,吴道有些困惑江流好像有什么事儿一直瞒着大家,但这个秘密似乎对邹恋雅是无效的。 “老江,你要不要摘了眼镜,咱们俩来一局!”吴道对江流发出了邀请。 不等江流回话,邹恋雅瞪了他一眼,跟着走到他身边,猛的一个过肩摔。 吴道来不及反应就被放倒了,感觉全身一阵疼痛,这女人下手真的没轻重。 邹恋雅俯视他,“咱们俩练练吧。” 经过了一上午的体能训练,吴道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摔没了。 邹恋雅不知道抽什么疯,单练他一个,那一阵阵的连环暴击,简直就跟女魔头一样! 他揉着肩膀,那里有些红肿了,一碰就呲牙咧嘴的。 根号给他做了点冰块,用纱布包成一包,“二十分钟敷一次,没伤到筋骨,明天就没事儿了,要是实在疼,也可以找点儿喷雾喷下。” “谢啦!” 邹恋雅倚着门边,打量着吴道,“想不到你这么脆弱。” 吴道脸一红,硬着头皮说,“你是女的,我和你动手,万一伤着你不好。” “是吗?”邹恋雅挑了下眉毛,“要不咱们明天再试试?”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吴道还不想小命这么快就送掉,赶紧拒绝。 江流急匆匆的赶回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大家先把手头的事儿放一下。” 秦冉冉一脸兴奋,“出事儿啦!” 第29章 可怜的大狗 ————别挡住我的阳光,我不愿意深埋于泥土,不想卑微如尘埃,也不要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怀疑死亡和新生。 黑洞洞,向前延伸,分岔路绵延横陈在远方,像是通往不同的世界。 静悄悄,与世隔绝的寂静,只有滴答滴答水滴石穿的声音,不断的回荡。 这里犹如一座被荒废的地下城。 人们因为需要建设了它,又因为犹豫放弃了它,它至此孤独沉寂下去,被一代又一代的人遗忘。 地上的世界总是喧闹,地下的世界充满悲惨。 崭新的时间,社会马不停蹄的朝前进步,过去的时间已经停摆,缩在毫不起眼的角落,没有机会走出原来的梦境。 “这鬼地方荒了多久了?” “五十年吧。”。 “那时候,这世界上还没有我。” “也没有我。” “怎么突然又想起这条线路了?” “废物改造吧,周边的经济需要带动,把密集的人口转向城边。” “这里今天有些怪。” “阴冷、潮湿、没有活人气,又不是白天,遍地都是人。” “早班列车什么时候来?” “还有十分钟。” …… 在市的城南,太阳刚刚升起,街头巷尾却已经变得热闹起来。 这里不是市中心,如果城市没有扩建,这里现在只有菜农和土地,衣妆楚楚的白领、精英绝不会出现在这儿。 城北一直备受追捧,房价以及物价居高不下,政府不得已将一些企业安置在了城南,就业的人多了,交通就成了难题,地上人满为患,人们怀念起了地下的畅通无阻。 于是,一条废弃了五十年的地铁线路重新回归到了大众的视野之中。 这一切来的很突然,对于五十年高龄的地铁站,经历了漫长无望的孤独等待,迎来了新生只是刹那间。 正直早高峰,所有坐在地铁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颠簸,跟着车辆紧急制动,摔了半车箱的人。 好在这地铁每天都很挤,还有极少数人随着惯性,只是肉夹馍一样的挤在半空中。 “干什么吃的!连车都开不好!” “烦的要死!上班又要迟到了!” 很多人咒骂地铁的故障,也不会理解载量如此之大,地铁每天疲惫运行的辛劳。 两分钟后,地铁重新恢复了运行,乘的抱怨也随之消失。 这一天,几乎每辆车在经过站点儿的时候,都会感受到颠簸,大家都闹不清是为什么。 由于人流量巨大,地铁人员也因为过于忙碌,无暇顾及。 再后来,那颠簸感消失了,大家全当这事儿没有发生。 一件小事儿,对于苦兮兮的上班族来说,不足以铭记。 深夜,最后一班地铁停运后,值班的李凯和陈奋斗一起检查沿路的情况。 手电光线交错,把映照着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这么老的地铁线路,重新运行一个周了,状态还不错。” “不错是不错,但今天有反馈轨道颠簸严重,不知道是不是设备有故障。” “那是什么?” 轨道上,一件破布一样的东西软趴趴的耷拉着,被手电的光一照射,竟然还有些晶莹的光泽。 “有股怪味儿。”陈奋斗捂着鼻子。 李凯嗅了嗅,“铁锈味儿吧。” “不对,风吹过来,这味儿更浓了。”陈奋斗上前,又惊愕的后退,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凯拉起他,他咧着嘴,双眼圆瞪。 他害怕,他喊不出声,声线被吓了回去。 “看你那胆子。”李凯走上前,倒吸了一口凉气。 恐怖的画面,总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出现的。 那是什么东西? 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一摊肉。 一条干涸的血河。 那怪味儿的根源,源于此。 陈奋斗缓过神儿来,和李凯壮着胆子围观。 “你觉得这是个什么?” “这地铁站之前荒废了好久,难免有些流浪的动物,看样子像一条野狗。”李凯认真的分析。 陈奋斗也觉着有些酷似,两个人喊来了其他同事,准备将那条不幸死去的‘大狗’请走,找个地方安葬。 “还真是奇怪了,按说这里没可能闯入这么大一条狗都没人发现的。”李凯小声嘀咕着。 陈奋斗帮忙拿来了麻袋,“我记得之前好像别的国家也有过类似事件,也是一条小黄狗闯入了地铁站,因为驱赶不及时被碾压死了,当时舆论还闹了好一阵子。” 李凯摇摇头,管他呢,总之,排除了问题之后,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这会儿一晃都已经快凌晨了。 ‘大狗’装进了麻袋后,陈奋斗和李凯陪同清洁人员一起走出了地铁站。 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气温比起白天低了六七度,偶尔一阵冷风,吹得他们过紧了衣服,想快点儿找到个合适的地方把‘大狗’掩埋掉。 在一处草地旁,清洁人员也不愿再往前了,干脆放下了麻袋。 人员一:“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大晚上的把我们喊来抬这个!” 人员二:“有什么办法,咱就是干这个的,可不就随叫随到。” 人员一:“算了,这儿就差不多了,反正以后都是当肥料的。” 人员二:“快点儿开挖吧,一会儿雨就下大了。” 人员一:“这儿回头不会有什么熊孩子闲得慌给刨出来了吧?” 人员二:“管他呢,跟咱们没关系!” 两个人说完,就开始动土了,好不容易挖出来了个一米见宽的坑,随手抄起麻袋就丢了进去。 人员二:“哎,可怜呐,碾成四不像了,好好修行,下辈子别再做一条狗了,争取做人吧!” 人员一:“好了,别念叨了,你不想回家啦?” 人员二扬起一培土,下一秒却被人员一阻止了。 人员一:“你看你脚边,刚才从那麻袋里掉了什么东西?” 人员二:“大惊小怪,踢一脚就下去了。” 人员二借着路灯的光亮,伸脚扒拉了一下地上的东西,正眼一瞧,顿时就吓瘫在地。 “妈呀,是……是手指头!” 第30章 无根的野草 地铁良山站出了事儿,很快就在市传得沸沸扬扬。 不知道谁消息那么的灵通,总之,第二天各大新闻软件的头版头条,讲的都是地铁事故,无辜人命丧黄泉的标题。 经调查,是地铁的清洁人员在发现了死者之后,私下给几家媒体提供了素材,还得到了一笔小钱,他们暂时被拘留了。 陈奋斗和李凯接待了刑警大队,详细的描述了案情的经过,大概就是发现尸体的时间、地点,以及把人误认成狗的乌龙。 不过,也不怪他们,那尸体被反复碾压,基本认不出什么了。 第五科接到电话的时候,刑警大队的代理队长凌海已经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些死者的身份信息。 “啧啧,真惨。”秦冉冉掀开了白单子,瞥了一眼尸体。 她的表现倒是不错,不像许多第一次看见尸体的人,会把早饭吐出来。 这一切看在根号的眼里,有些意外。 发现根号在看着自己,秦冉冉起身走向他,“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根号很少跟女人这样近的接触,之前大多都是死人,不禁脸有点儿红。 “没什么,你不害怕吗?” 秦冉冉摇摇头,“怕什么,有伊藤润二有想象力吗?” 吴道一直望着地铁,以至于江流叫他,他都没听见。 “哎,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我叫你你都没听见。”江流拍了下他。 吴道转身,“没什么,我在想他是从哪个角度跳下去的,这里不一定就是案发现场。” “你说的没错。”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一身黑衣的凌海来到了他面前,伸出了手,“我是凌海,刑警大队代理队长。” 凌海的个子不高,头发像是方便面一样耷拉着,有点儿油,下巴留了些胡子,脸色蜡黄,手指头有长期吸烟熏染的淡黄色,一看就是经常熬夜。 吴道和他握了握手,“我是吴道,叫我等钱好了。” “等钱?你这名字有意思,去哪儿等,我也去等一等。”凌海的情商不高,开的玩笑尴尬至极。 吴道岔开了话题,“死者的身份能核实吗?” 凌海掏出了一盒烟,给大家伙散了散,“能,我们的人在距离这里一站地的地方,发现了他的身份证件,死者名叫郭大宝,现年31岁,青海人。” 吴道看着物证袋里的身份证件,郭大宝长得非常圆润,按照通俗的认知,那是一张有福气的脸,可惜,人却是个短命鬼。 根据刑警大队提供的一些线索,第五科分成了三组,根号和秦冉冉一组,主要负责死者的一些检验和报告,邹恋雅和江流在体制内呆的久了,所以跟凌海他们一起在头脑风暴,吴道跟郭叛则沿着地址,决定去郭大宝的家里看一看。 郭大宝是个漂。 从青海省出来,到市打工,这是一段跨度非常大的距离。 吴道和郭叛七拐八拐的在一处极其杂乱的小区停下了,这小区边上还有一些没拆干净的棚户区,一栋水泥灰的十层左右的高楼矗立在中间,看上去很碍眼。 郭叛进入电梯的一刻,电梯明显的晃动了一下,吴道赶紧挪到角落,“大果盘,你动作小点儿,这电梯估计比你岁数都大了,禁不起折腾。” 郭大宝和别人群租在这栋楼的八03,不过一百三十平米的三居室被隔成了六居,其中一个面积稍大点儿的,装了许多上下铺,居然住了八个人。 “最里面的那个就是郭大宝的房间。”房东也住在这个房子里,得知了吴道和郭叛的来意之后,痛快的掏出了钥匙。 “真是可怜,他在我这里住了快三年了,人平时挺和气的,咱俩还一起喝过酒呢,这大城市啊,压力就是大。” “他最近有和你聊天说自己不开心之类的吗?” 房东仔细的回想了下,“那倒是没有,啊,他前天还中了个四等奖,换了二百块钱,还说什么好运气来了,就快过上好日子了!” 吴道推开房门,小小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是有壁纸装点的,米白色,看着还算干净,床正对着的一扇小窗户,窗台上还养着几盆多肉,一张单人床,一个简装的衣柜,以及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台不知道年头多久的老电脑,还在待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像郭叛这么壮的人站起来走动会很蹩脚,更别提郭大宝那种胖子了。 “我们随便看看。”郭叛气的带上了房门。 房东扬了扬手,“有什么事儿喊我,我回去开一把游戏。” 吴道坐在郭大宝的床头,视线投向窗户,郭叛坐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看着窗户。 “你魔怔了?”郭叛不理解吴道。 吴道扭头,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差点儿亲上,他赶紧扭头呸呸呸。 “开他的电脑看看吧。” 郭叛按下了开机键,“这页面还真古老,还需要开机密码。” 吴道思考了一会,“0八,你试试。” 郭叛按下数字,电脑瞬间识别成功了,“看不出来你还会算命。” “许多思维比较简单的人,都喜欢用自己的生日作为密码,好记,少麻烦。”吴道一早就看过了郭大宝的身份证件,记住一些数字来说,小意思。 郭叛后知后觉,给了吴道一下,“你说谁脑子简单呢,我也是这样设密码的!” 滴滴滴。一阵qq响声传来。 郭大宝的未读消息居然有三十几条。 “哟,这哥们够文艺的啊。”郭叛扭头看向吴道,“你猜他网名叫什么?” “无根的野草。”吴道翻看了一眼回答道。 郭叛彻底惊呆了,“你偷看了是不是?” 吴道把书转向他,“他有记密码的习惯而已。” 郭叛翻了两页书,“稀奇了,这哥们不写在本子上,写书上,还是一本财经类的。” “可能他比较喜欢这本书吧,上面还裹着书皮,空白页记密码,其他页画名言警句,他应该是个发烧友。”吴道分析道。 第31章 自杀不成立 人们抗拒长大,有些人是深入了骨子里的。 不长大可以逃避责任,可以活在梦境中。 社会上有那样一群人,善于造梦,不论你的内心渴望着什么,总有一款成人梦适合你。 郭叛看了一会对话框,“等钱,你那么贪财,这有大把的赚钱机会,你要不试试?” 吴道敲了下他的头,“我是想赚钱,但我知道他们那样永远赚不到钱,左手倒右手,换来的是一场空。” 他们又在郭大宝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吴道才和郭叛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江流和邹恋雅刚好也赶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开了一个简单的碰头会。 “凌海那边的一些人觉得案子有自杀和意外两种可能性。”邹恋雅端着水杯喝了一口,“由于地铁站人流量太大,需要时间看监控,现在还不能确定郭大宝是什么原因坠落的。” “在现场发现的遗书。”凌海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将物证袋递给江流。 随后,他将投影仪打开。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宣告了一个人的离开。 看得出,写这封信的时候,郭大宝非常的压抑、绝望。 他和所有认识的人做了告别,并且祝福大家能好好活下去,自己的死都是无法原谅自己造成的,心里的一道坎迈步过去,与任何人无关,描述了在大城市活着的艰辛以及不如意,如果有下辈子,自己一定要出生在富贵人家,不再让任何人看不起自己,最后,他希望自己被发现后能够体面的被处理掉,让家人带他回家,他不想呆在阴冷的地方,被人翻来覆去的检查。 “这么说来,这就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件了,顶多算个意外。”秦冉冉很失望,想不到自己来第五科碰见的是这么无趣的案件。 邹恋雅沉思了一会儿,与吴道异口同声,“他不是自杀。” 吴道看向邹恋雅,“你先说。” “第一,这封遗书说的太过模糊了,没有明确的挑明自杀动机,第二,他一再强调与任何人无关,这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第三,他死后不想被人检查,难道说他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一帮警察会怀疑他的死因,所以不想警察过多介入,以免查出点儿什么。” 认真的听完了邹恋雅的话,吴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说三点,一,据郭大宝的房东反应,他并没有任何异常,相反的,因为中了彩票还有些高兴,二,他的抽屉里有体检报告,日期是上个星期的,一个要死的人会去定期桌体检?三,他在qq上的对话很积极,没有任何沉闷的迹象,甚至还约了网友后天面基,这些都足以说明他的死不是自杀。” 凌海的烟瘾很大,这一会儿已经抽了三根了,“笔迹鉴定要过阵才能出来,但我同意你们的说法,这人死的很蹊跷。” 江流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根号,“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不会太快,他至少被车反复碾压了三十多次,我还在拼图。” 秦冉冉胆子很大,自告奋勇,“我可以帮忙,一定做好你的得力干将!” 凌海吸了口烟,“那这样吧,老江,我们先按照他杀调查,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和我说,我那边虽然比不上你这里都是精兵,但也不差,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江流起来和他握手,“咱们保持沟通。” 凌海走后,吴道有点儿困惑,搞不清楚为什么刑警大队这次这么积极的和他们互动。 江流说,这是因为上面对第五科工作的重视,才给予了这么积极的配合。 这理由有些立不住,但吴道也没在意,反正对于他来说,只要有案子可以查就好了,别的,不重要。 “郭大宝的职业确定了吗?”邹恋雅询问郭叛。 郭叛点头,“房东说他应该是打零工的,都是体力活,也分淡季和旺季,没活干的时候就吃之前的积蓄,有活了就过的稍微宽松点儿。” 吴道打开背包,拿出了几样东西摆在了桌子上,“我们可以先走访下建筑工地。” 郭叛拿起了一把瓦刀,“我去,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些?” “在你看群消息傻乐的时候。”吴道损了他一句,“郭大宝应该是在附近的一些建筑工地做工的,他的背包都是锤子、瓦刀之类的,但如果按照房东所说的话,他应该不是固定工人,只是帮工而已,这样才又大把时间上网交友。” “你也不跟我说一声。”郭叛凑近他,抱怨,“诚心在甜姐面前抢着表现是吧?” 吴道转过身,“你啊,不太符合她的审美,怎么表现都没用。”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邹恋雅绕道他们身边。 吴道迅速的抬起头,嬉皮笑脸,“咱们一起去周边的工地看看吧。” 邹恋雅打量了吴道一会儿,“好,你走的时候叫上我。” 在郭大宝居住的小区十公里内,有两个工地,邹恋雅和吴道选择了一个相对较近的去走访,郭叛和江流则去了另一个。 邹恋雅很高冷,一路上话很少,吴道几次想聊儿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劲头完全用不上。 “怎么了?”邹恋雅停下脚步,问他。 吴道抬起头,“没什么,就是大家都是同事,想增进下了解程度,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邹恋雅看眼前方的工地,“于公我们的交集会比较多,于私我对小朋友兴趣不大,所以,我们还是聊工作吧。” 吴道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邹恋雅不过也就比他大三岁,却已经划分出了成年人和小孩子的界限,这让他有点儿不爽。 “你和老江认识很久了吗?” 邹恋雅嗯了一声,“他跟我的讲师关系不错,我也和他学过东西。” “他最近好像不太在状态,总是不在。”吴道试探性的问道。 毕竟,他对之前在训练场上他们的对话依然好奇。 邹恋雅横了他一眼,“领导的事情,没必要和你交代,查好你的案子。” 吴道摊手,表示惹不起她。 第32章 外围走访 建筑工地内,在说明来意之后,工头儿把他们领进了宿舍。 这里与其说是宿舍,倒不如说是大车店更恰当。 因为天气炎热,午休的工人们都横七竖八的倒着,像是丧尸片里感染了病毒的人一样颓废,即是见到了吴道和邹恋雅进来,也都懒洋洋的不太想动。 工头儿照着一个人的小腿拍了一下,“起来,起来,警察同志找你有事儿。” 那人一听是警察,立马弹坐起来,拿出身份证,“我有身份证,我不是黑户。” 这一举动搞的邹恋雅和吴道哭笑不得,他们又不是人口普查的,他至于这么紧张嘛。 “你叫吴琼?咱们俩还是本家呢。”吴道缓解了下气氛,“你和郭大宝认识?” 吴琼一听他们是来打听郭大宝的,才松了一口气,“没错,我是认识郭大宝,俺们俩是老乡,都是青海的,他怎么了?犯事儿了?” 吴道赶忙澄清,“没有,他没犯事儿。” 邹恋雅直截了当,“他有多久没来工地了?” “差不多得有一个多星期了吧,俺们这里不招人了,之前的瓦匠因为儿子结婚回家了一段时间,就临时找了他来顶一下,省的耽误了工期。”吴琼回答道。 吴道接着问,“你们俩是老乡,应该无话不谈了,你对他个人情况了解吗?” “那肯定很了解啊,我和他是一起出来打工的,本来俺们可以在一个工队的,但他文化比我高,心高气傲的,我就想赚钱娶媳妇,他一直想做大买卖,后来,工作总是断断续续的,也就成了临时工了。” 吴琼伸了个懒腰,拿起一边的苹果蹭了蹭,才想起了吴道和邹恋雅。 “你们吃吗?” 吴道摇摇头,看着这卫生条件,谁都会没食欲的。 邹恋雅也连连摆手,示意他留着自己吃吧。 吴琼咬了一大口苹果,“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他一次,本来想约着喝酒的,但他有事儿着急去办,就没约上。” “是什么时候?”吴琼认真回想了下,“上周五,下午,大概五点多吧,警察同志,他是犯事儿了吗?” 面对吴琼的好奇,邹恋雅和吴道对视了一眼,由邹恋雅开口,“他死了。” 吧嗒。 吴琼手里的苹果滚落在地上,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吴道拍拍他,“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头?” 吴琼呆呆的晃了晃脑袋,“没、没有,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咱们哥们还没处够呢,他怎么就死了呢?怎么死的?” 邹恋雅避重就轻,“我们找到了他的遗书……” “不可能!”吴琼话都没听完,就直接否认,“要说谁自杀我都相信,大宝不可能的。” 吴道对他下意识的反应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吴琼的轴劲上来了,“大道理什么的我说不明白,反正就是不可能,大宝是好人,他总笑眯眯的,有啥愁事儿想不开的不能大家说一说啊,那么多老乡能帮忙,怎么就要自杀呢!” “这是我电话,你要是回头想起什么可以联系我。”邹恋雅给了吴琼一个联系方式。 吴琼接过赶紧塞在枕头下边的小本子里,“我能看看他嘛?” 邹恋雅为难的拒绝,“现在不方便。” 吴道也劝慰他,“为了你考虑,还是不要去看了……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吴道和邹恋雅走的时候,吴琼一直站在门口,眼睛有点儿红。 他身后的工头儿知道大宝死了,想给他半天假缓和下,他抹了一把眼泪,闷不吭声的回了宿舍。 “不让吴琼来看郭大宝是对的。”回去的时候,邹恋雅说道。 吴道看向她,“是啊,死的那么惨,要是给吴琼看了,估计会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人这东西真的挺奇怪的,活着和死了都要面子,我想郭大宝应该也不想太多人看见他这么难看的死相吧。” 邹恋雅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小屁孩,没事儿瞎琢磨什么?” “甜姐,我真不是小屁孩,你别总把自己的年纪拔高成不成?”吴道郁闷之极。 邹恋雅没有理他,大步迈进了办公室。 法医室里,根号和秦冉冉正在大眼瞪小眼。 之前根号都习惯了只有一个人在的法医室,热闹的时候也就多几个死人而已,现在多了一个活人出来,让他浑身不自在。 秦冉冉像是好奇宝宝一样,每一样东西基本都要问一遍,摆弄一下。 她每次和根号的距离还很近,搞得根号非常不好意思。 “根号,你做法医这么久了,这个算不算最惨的一个?” 根号停下正在检查的动作,“还好,他们没有惨不惨之分,只是死亡的方式不同而已。” “你一定没有女朋友吧?”秦冉冉简直是跳跃性思维。 根号老实的回答,“没。” “有就奇怪了!你天天做这个,一般女生肯定都怕你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姐妹胆子大的多,喜欢迎接挑战,等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秦冉冉说着,踮起脚拍了拍根号的肩膀。 根号彻底愣住了,秦冉冉在他的眼里俨然就是个怪胎,不怕死人,更不介意他这个法医,她是他第二个见过的在法医室还自由自在的人。 “我要开始工作了。” “我没打扰你,我一边看着,帮你递工具。”秦冉冉坚持待在他身边。 根号沉下心来,认真的检查着郭大宝的尸体。 他的头已经找不见了,也可能被地铁带去了别的地方,总之,不翼而飞了,在小心翼翼的把身体和衣服剥离的过程中,他的胳膊上的肉还掉了下来。 根号皱着眉头,手上的活细致的堪比拆弹,因为尸体已经破坏的非常厉害了,他需要尽可能的保持尸体的原态,避免有不必要的损伤,一方面也是顾及死者的尊严,一方面是尽可能的还原真相。 “他的身体结构看上去还挺清晰的。”秦冉冉目不转睛的看着。 根号将他散落的组织摆好,大致可以看出是一个人形了,才放慢了进展。 第33章 意外死亡 “真是惨,我老家有个舅老爷,就是因为一些事儿想不开,所以就选择了卧轨的,后来家里人发现他的时候人都被压的七零八碎的,最后还是大家拿了铁锹一锹一锹的搓起来的,啧啧。” 秦冉冉摘下口罩,沉闷的验尸工作让她觉得有点儿无聊,她有点儿佩服起根号来,他居然能把这么繁琐的事情做的那么细致。 “好像有股怪味儿。” 根号没抬眼,继续工作,“是酒精的味道,再加上尸体本身携带的腐坏味道,肯定不会太好闻。” 秦冉冉受不了这个味道,赶紧把口罩戴上,“你是说他死前喝了很多酒?好像之前没太闻到呢。” 根号一边忙碌一边回答她,“之前是在空旷的地方,空气流动的速度比较快,不觉得会有这么大的味道,不过,这酒精含量还是很惊人的,单是浓度都能杀死一个人了。” 秦冉冉靠向了一边,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来,他其实也有可能是醉酒不慎跌入了轨道的了,那样的话,这就变成了一场意外了。” 根号没有回答她,在事实没有搞清楚之前,一切猜测都只能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没有意义。 下午三点。 江流叫上大家伙开了一个简单的案情通报会。 会上,吴道率先说明了一下对郭大宝的情况了解,其中包括郭大宝在市的一些社会背景、人际关系、经济状况等,看似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对了,我插一句,笔迹鉴定出来了,遗书是郭大宝的笔迹。”江流同步了下调查结果。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丢在人堆里都捞不出来的普通人。”秦冉冉对吴道的话做了概括性总结。 邹恋雅纠正了她一下,“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唉,我还以为一来就碰见一个惊天大案呢。”秦冉冉有些兴致缺缺。 郭叛白了她一眼,“就算有惊天大案,凭你现在这三脚猫的经验,也妥妥的都把犯人放跑了。” 秦冉冉冲着郭叛扮了个鬼脸,“我不行,等钱哥哥行啊,他一出马一个顶俩!” 对于秦冉冉的这种盲目的个人崇拜,吴道没有任何反应,他在专心汇总目前掌握的信息和线索。 “郭大宝对金钱的欲望比较强烈,经过对他周围人的走访,以及电脑浏览信息和qq群的了解,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些关于一夜暴富这方面的东西。” “有那机会,还能轮得到他嘛。”郭叛一语道破。 江流摇摇头,“许多有着一夜暴富心态的人可不这么想,在他们心里只有概率问题,只要有人赚到钱了,他们就会忽略掉那些倾家荡产的,盲目下去。” 半天没发言的根号突然开口,“死者生前饮酒过量,是达到了致死量的,死因也有醉酒意外坠落的可能性,这一点我们是不是也要考虑在侦查方向里。”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吴道一脸认真,“不过,我们还是要等等地铁站的监控录像,才能有结论。” 他的心情现在有点儿复杂,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虽说如果只是意外事件,大家倒是清闲,直接移交回去给凌海,找些警察和家属做善后处理也就行了,但他心底却又不希望事情草草结束,因为过程有些诡秘,不管是出于他的直觉还是出于整个事件当前的态势,都给他一种这不是寻常事件的感觉。 之前有个贴吧的吧友评价他,说是长期沉迷于破解答案的人,通常也容易被谜底套住,永远呆在迷宫中不能自拔,甚至成为迷宫的制造者。 没多久,地铁方面传来了消息,郭大宝的视频资料找到了。 大家赶忙盯着屏幕,只见他在事发的前一天,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距离发现尸体两站的地铁站,跟着就进入到了视线的盲区,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进入了地铁站之后,就再也没出来。”郭叛感到震惊。 秦冉冉吃了一口棒棒糖,“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地铁在地下阴气那么重的地方本来就容易发生许多诡异的事情,世界各地发生的地铁惨案不计其数,95年日本东京地铁还发生过大规模的毒气杀人事件,郭大宝的事儿,不稀奇。” “这郭大宝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邹恋雅指了指屏幕,“耷拉着脑袋不看路,手也不会摆动,那样垂着实在太吓人了。” “嗯嗯,有点儿像变异的丧尸。”秦冉冉联想道,“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穿那么多?现在是夏天,还穿风衣,跟其他人看上去简直就像两个季节的。” 视频因为是清晨时候拍摄的,所以光线非常的昏暗,画质的清晰度也并不高,就算在怎么用技术做清晰处理,也只能大概看清他的体貌特征而已,其他的细节都非常的模糊。 江流去了一趟刑警队,和凌海一道询问了当时地铁的工作人员,可大家大多因为人流量比较大,对这个郭大宝没什么印象了,巧合的是,他出现的影响只有在进站之后的,之前的完全没有,大家甚至都搞不清楚他是从哪个口进站的。 吴道在电话里提醒了他一下,“地铁里面那种乞讨的人会比较多,而且都是巡回坐地铁的,有没有可能他们会目击一些什么?” 市的地铁和许多大城市的地铁一样,沿线总会有很多假扮残障的人士乞讨,他们大多数都是正常人,和普通人一样过安检,等进到了地铁站里在火速的换上装扮,冒充残障人士进行乞讨。 这种行为虽然地铁的工作人员已经命令禁止了,但依然有机可乘,屡禁不止。 吴道认为这类人会比一般普通人见闻更广不是没有道理的。 凌海是属于行动派的,动作非常的麻利,没多久就喊来了三个地铁沿线乞讨的人。 在他们的随性包包里,有着假肢、石膏、绷带、以及折叠的拐杖和满是脏污的衣服。 这仨人居然还分派别,有种相互不服的意思,闲聊的时候都在吹嘘自己靠这一行当买了房买了车,连媳妇都是小六岁开外的,岁数大一点儿的都不要。 凌海拿起了包里的一个石膏手臂摆弄了下,跟着在桌子上敲了敲。 第34章 讨债一族 乞讨者们安静了下来,开始和凌海打哈哈。 “咱们凭本事吃饭不犯法吧,这一天可不少工钱呢。”其中一个瘦高的人起哄道。 旁边挨着的瘦高个儿接茬,“之前也有地铁的人找我们训话过了,也批评教育了,我们以后注意点儿频率行了吧,更何况这不是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儿嘛,不给钱的我们也没有拿刀逼着人家。” “警察同志,我能回去了吗?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呢。”看着憨厚老实的胖子紧张的问道。 江流上前安抚了一下他们,说明了一下这只是警民合作,希望他们能协助一下而已,让他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三个人松了一口气,随即凌海安排人对他们分别展开了询问。 半个小时候,凌海拿着三份笔录走进了办公室,递给吴道和江流。 “你们别说,这些人天天在地铁站上晃来晃去的,关键时候还真有点儿用,那个瘦高个儿虽然絮叨,但他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儿,那天他在一节车厢看见了郭大宝,他当时好像睡着了,一直闭着眼睛,头靠着座椅的扶手。” 江流看了一眼笔录,“他对郭大宝印象这么深刻?” 吴道明白其中的道理,解释给他听,“通常情况下,这些乞讨者们从进入车厢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观察目标了,涉世未深的女孩最容易同情心泛滥给钱,其次就是长相憨厚善良一点儿的,郭大宝属于后者,但瘦高个儿路过的时候他在睡觉,很多人都用装睡逃避乞讨或者让座的行为,他一定觉得郭大宝是在演戏,印象深点儿也不奇怪。” 凌海喝了一口茶叶,撇着茶叶沫,“嗯嗯,你说的对!那个瘦高个儿一开始还有点儿抵触情绪,不想给自己找事儿,后来一看郭大宝的照片,就开始骂骂咧咧了,什么没同情心、穷鬼的一大通。” “现在这些人都怎么想的,明明自己也在行骗,还埋怨别人不善良。”郭叛闹不明白。 “这笔录上没有提到郭大宝是什么时候下车的。”江流问道。 凌海回想了下,“他们这些乞讨者不会一直在一个车厢的,观察不到郭大宝什么时候下车。” 笔录上还记着,郭大宝的脸色有些惨白,看上去很虚弱,双眼黑眼圈比较重,身边还有个好心人担心他磕到头,帮忙扶了他一阵子,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凌队,江头儿,受害者的手机找到了。” 邹恋雅急匆匆地推开门说道,她上午带领了几个刑警在地铁沿线搜查,最终在距离事发地点两站地的地方发现了一部手机,手机的锁屏是郭大宝和一个女人的。 那女人看上去和郭大宝的年龄相仿,两个人的动作亲昵,郭大宝还搂着女人的肩膀,脸贴着脸。 他的手机密码是他的生日,非常好破解,相册里面满满的都是和那女人的合照。 “这是他女朋友?长的不错。”凌海评价道。 警察带着这张照片到了工地找吴琼辨认,得出来的结论却有点儿匪夷所思,这女人不是郭大宝的恋人,而是他家的小妹。 郭叛调侃说,自己也有个妹妹,恨不得每次见面都踹他两脚,人家兄妹的感情真好,简直就像小两口。 吴道没说话,可心里却攀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俩人之间的肢体语言已经暴露了一些细节,郭大宝和这女人之间或许有些不容社会所接受的情愫。 从正常人的习惯看来,锁屏除了自己心仪的爱豆,大多数都是自己的恋人,放上妹妹的照片有那么点儿不合乎常理。 啪! 秦冉冉鬼马精灵似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了等钱哥?被恋妹情结吓到啦?” 吴道看着她,虽然平日里她大大咧咧的,可他所察觉到的东西,她一样不落的也发现了,有点儿意思。 嘟嘟嘟。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物证袋中的手机开始疯狂的震动。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江流示意大家别出声,跟着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有着严重的南方口音,是一副破锣嗓子,张嘴就问候了一遍郭大宝的全家,紧接着就是一通人身威胁,限期再不还钱就要他的命。 凌海让手下迅速的调去了通话的地址,显示却是无法识别地址。 很明显,这帮人的业务非常娴熟,而且还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江流没有轻易的表露身份,只是询问对方的身份,而电话那头非常机警的挂断了电话。 随后的几分钟,郭大宝的手机大概收到了五十多条短信,全都是一些难以入耳的脏话,对方更是咒骂他居然敢报警,报警要他死得更惨,言语之间嚣张至极,令人难以置信。 “一帮兔崽子,要账的还这么嚣张!”郭叛骂了一句。 吴道翻看着手机上安装的软件,除了一些常用休闲类的,大部分都是什么人生哲学和借贷平台。 很难想象,他居然短期内从五个平台无抵押贷款了二十四万之多,按照利率至少滚到了一百万以上,而且那些平台上的高利贷公司,每天都会给他发来消息催款,如果有钱就一次性付清,如果没有就每天有多少还多少,逾期利息就要重新开始计算。 凌海凑过来,“郭大宝有没有可能是实在无力偿还,又担心会连累了家人,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的。” “唉,那些讨债公司的人有个外号叫‘呼死你’,没日没夜的骚扰,换谁估计都受不了。”秦冉冉吐槽。 目前为止,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郭大宝是对人生绝望,早就准备好了自杀,但却因饮酒过量意外死亡的。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外表乐天开朗的人,也会有着自己无法述说给他人的烦恼,为了虚荣心和自尊心,郭大宝一直维持着自己很快乐的表象,以至于老乡吴琼都察觉不到他的异样,房东更是觉得这种乐观的人不会自杀。 第35章 地下精英 两天后,郭大宝的家属从农村老家感到了市。 一行五个人,分别是郭大宝的父母,哥哥嫂子和妹妹,他们一进刑警队的大门就开始了哭嚎,虽然这行为有些不妥当,但大家也都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郭大宝的父母是老实的庄稼人,靠着种地有一些微薄的收入,在农村也属于中不溜的生活水准,哥哥嫂子开了个小饭店除去供应孩子读书的开销勉强糊口,全家最小的妹妹郭妮县卫校在读。 这一家子人,除了郭妮以外,就属郭大宝的文化程度最高了,读到了高一,但迫于糟糕的家庭环境,他最终还是不得已辍学了,他心高气傲,一个人跑到城里打工,仗着手艺,渐渐在城市生活了下来,也成为了郭家父母眼里的希望。 谁成想,希望到头来成为了一场空,在听到他亡故的消息后,一家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郭母掀开白单看了一眼,瞬间倒地昏迷,而郭大宝的大哥大嫂跑到一旁狂吐不止,郭妮是学医的,解剖课上见过许多大体,勉强还算能承受。 “我哥是自杀吗?”郭妮找到了吴道询问。 吴道有点儿诧异,她的目光中忧伤并不浓烈,反而有种坚毅。 “目前看来是有自杀动机。”他也心存疑虑,所以不好下结论。 郭妮沉默了一会儿,“他不会自杀的,我们之间还有约定……” “什么约定?”吴道反问。 郭妮把自己和郭大宝的过去娓娓道来。 她其实和郭家没有血缘关系,她是被捡来的孩子,原本郭家还有个弟弟是个智障,她是老两口为了给儿子做媳妇的,可智障十五岁那年玩火烧死了自己,郭家老两口就打算给郭妮说媒,打算多要点儿彩礼钱好填补这些年养她的开销。 郭大宝在郭家是对她最好的人了,不仅在生活上很照顾她,还打工赚钱供她读了卫校,他们俩本来打算在毕业之后就领证的,但郭大宝的父母都不同意,觉得这样就亏了彩礼钱,郭大宝和郭妮说自己会出人头地的,风风光光的娶她,也会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就在出事儿的前一个星期,郭大宝还给她写了一封告白邮件,说自己在努力,很快就要有成果了,两个人还约在郭大宝出事当天见面,他这个节骨眼儿自杀,郭妮觉得不对。 吴道让凌海派人取来了郭大宝的电脑,经过技术人员的一些处理,他们又认真的还原了一下郭大宝死亡前大致的生活轨迹。 他经常浏览一些赚钱的网页和贴吧,贴吧里还有那种所谓的同盟会,都是自称老乡的人,郭大宝加入了一个‘地下精英’的组织,这里面的人大多是有着贫穷卑微的出身,但都运气爆棚一夜之间暴富,在这些人的qq空间以及朋友圈里,每天分享着奢华享乐的炫富画面,因为大家都曾经做过底层工作,却变成了人上人,所以组织才叫‘地下精英’这个名字。 郭大宝加入了同盟会,还交了29八的会费,他和群里人的一些互动就是夸奖别人,言谈中羡慕的语气溢于言表,迫切的希望自己也有贵人帮忙,可以火速脱贫。 他之前在网贷平台借的钱,大多汇给了一个叫‘传说’的人,这其中有用来购买研究生学历的钱,有的是拿去买各种职业技能证书,还有的是所谓的投资入股高回报的产品,琳琅满目的项目推荐书,还可以让他代理给别人。 “这些看上去和传销的模式有点儿像。”吴道翻看着他的聊天记录。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没有限制郭大宝的自由,只是给他洗脑,让他拿出更多的钱而已。 后来,郭大宝给这个人留言了好多次,这个人都没有回复,再后来直接拖黑了郭大宝。 郭大宝当天发了一个日志在qq空间。 他强调任何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还有这世间的不公平,明明有人不劳而获,他那么努力却根本没有机会翻盘,快三十的年纪了,还是一个穷光蛋,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过得都很幸福,只有自己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 他诅咒欺骗他的人应该下地狱,还发誓早晚有一天自己让那些曾经看低自己的人后悔,自己要变得富有,要做那些富人做的事情,愚弄、欺骗、伤害所有自己看着不爽的人,甚至还摘录了不少励志的名言警句来给自己打气! 从这短短的五六百字的日志看,他虽然知道自己被骗了,但却没有完全灰心,反而把这些阻力当做了人生的磨炼,并坚信自己离成功只差一个机遇,坚信自己的机遇就要到来了。 他在空间相册里也晒了不少豪车,高级餐厅,还有一些奢侈品的专柜,很明显,除了被骗,他为了结交那些同盟会的人,不断拉近自己与他们的距离,将余下的钱全都拿来当做炫富的筹码了。 然而,事与愿违,他到死,都还是个穷人。 郭家父母接受不了儿子的离世,一病不起了,郭大宝的大哥和嫂子想拜托警察赶紧找到他的头,好让他尸身完整的入殓,而郭妮全程不说话。 她留在了市,决定暂时休学住进郭大宝生前的房间,直到彻底处理完郭大宝的事情。 “你猜的还挺准的,他们果然是恋爱关系。”秦冉冉撞了下吴道的肩膀。 吴道点了下头,没接话。 秦冉冉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老江和凌海都在开会呢,里面现在吵得不可开交,分成了两派。” 吴道有点儿惊讶,“你怎么知道?” “偷听呗。”秦冉冉倒是挺坦荡,“有些人认为案子现在这地步就应该判定成意外了,不用再浪费警力了,老江反对,因为郭大宝虽然遇到了很多挫折,但是自杀动机不充分,如果他有轻生的念头,为什么又在qq上约了网友在自己死了之后见面呢?这明显很矛盾。” “那凌海怎么说?”吴道好奇的打听。 第36章 冤无可述 散会了,江流走了出来。 江流看见吴道和秦冉冉站在一起,他们刚刚的谈话他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刚刚开会就看见一个人影从门缝向里面窥探,那身形和秦冉冉差不多。 “你们都知道了?” 秦冉冉慌忙摆手,吃着棒棒糖闪人了。 吴道老实的承认,“主张意外的话,那这案子现在就可以结了吧?” “大家讨论了一下,这个案子要征询死者家属的同意,如果他们不认可意外强烈要求调查的话,那些反对的人也没办法。”江流有点儿无奈,“现在就看郭家人的了。” “凌海没帮你说话吗?一开始他可是同意我们的说法的,也觉得郭大宝的死有蹊跷。”吴道问道。 江流看了一眼依旧坐在会议室的凌海,“他有他的考虑吧。” 吴道望着江流的背影,感觉有点儿奇怪。 凌海那边的人主张尽快结案,未免有点儿过于草率了,特别是那个刘成荣又是哪来的鸟?! 刘成荣找到了郭妮,希望她在调查结论上签字,可她却看也不看的直接拒绝了,不论刘成荣怎么劝都没用,她甚至还拿着扫把把他扫地出门了。 下午,郭妮来到了刑警队,一脸严肃的要报警,说自己认为郭大宝是被人谋杀的,要报案。 凌海接待了她,她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反正就是觉得自己对郭大宝的了解,他没有可能走绝路,一百万虽然多,但也可以找公安机构寻求帮助,高利贷是不合法的,他答应了要娶她让她等,一定不会轻易死掉的。 郭妮坐在凌海的办公室,说他们要是不给查,她就不走了,死在这里,去陪郭大宝。 面对女人撒泼,凌海这种直男完全没办法,赶紧电话喊来了江流和吴道。 吴道安慰了郭妮,让她回去等消息。 郭妮似乎很信任吴道,听话的离开了。 “接下来怎么办?”凌海吸了一口烟。 江流推了推墨镜,“查。” 这正符合他和吴道的想法,于是,很快的,案件再次展开了调查。 郭大宝出事儿之前,在qq上约了一个同城的网友见面,所以,邹恋雅和吴道假扮情侣到了约定的咖啡厅。 按照qq上的记录,郭大宝要见的人会戴着白色的手套,戴着白色的棒球帽,在下午三点,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们的聊天记录一共只有五页,除了打招呼以外,就是一些表情,剩下的就是约定见面的时间,信息少的有点儿奇怪。”邹恋雅摆弄着手机说道。 吴道也发现了,“他们也是刚加上好友没多久,正常来说两个网友如果聊了几年了,彼此很熟悉是会有见面的冲动的,但这两个人很明显不符合条件。” “那对方会不会是个大美女,郭大宝人在他乡有些孤独,所以才想来点乱七八糟的艳遇。”邹恋雅猜测了下。 吴道被她说的完全愣住了,看得出她的眼里,男的好像大多都是有点儿下作的,看来以后的相处,他得避免一些轻浮的举动,省的被她误会。 “来了。” 下午三点整,一身休闲打扮的中年男人,戴着白色的手套和棒球帽,出现在了咖啡厅,他先是看了一眼靠窗的位置,又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即走到了座位坐下,拿出手帕擦了擦桌子,跟着要了一杯苏打水之后开始专心的玩着手机。 吴道压低了声音,“洁癖还挺严重,应该就是他了,郭大宝没来,他一定会在qq上催促的,你用郭大宝的手机登陆下。” 果然,qq才一登陆,就传来了一条消息。 我到了,你怎么还没来? 我不喜欢别人迟到,快点儿。 收到消息的频率,和男人用手机的频率完全一致。 “带他回去协助调查吧。” 邹恋雅站起身,走到男人身边亮出了身份。 男人有些吃惊,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回了第五科。 江流询问了男人一些问题,他给的说法是他是一名医生,叫周晋安,郭大宝是朋友介绍的,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又不想去医院花费太多,所以想约他出来帮忙看下。 这个说法有点儿牵强,但从郭大宝容易轻信他人的个性来说,又有些符合情理,所以再通过背景调查,并且得到了所谓中间朋友的证实之后,那名医生离开了。 “他们之间有中间人直接传话的话,那也刚好说明了为什么聊天记录只有五页了。”邹恋雅说道。 吴道习惯性的摸着下巴,思考着。 过来一会儿,他看向江流,“或许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郭大宝进入地铁站之后,一共在两处留下了影像资料,一个是在站内,等待地铁,一个是上了地铁之后,其他的从他消失到出事儿,都没再有任何的资料记载,有没有可能这个凶手就是地铁的工作人员,处于对监控分布的了解,有效的避开了监控,在盲区杀了郭大宝?” 他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获得了五科其他人的赞同。 江流思索了一会儿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整个范围就要扩大了,所有对地铁内部的结构和监控分布了解的人,都有重大嫌疑,但这个方向是成立的。” 郭叛补充了一下,“那就是说,不论是安检员,轨道、地铁维修人员,还有那些在站内巡逻的人员都要调查一遍了。” 吴道摇摇头,“安检员一般都是守在地铁入口和出口,是有固定的岗位的,这种不经常移动的人员可以先排除在外,他们如果有缺勤的话,太过明显了。” “但杀人总得有理由,郭大宝没有与人结怨,情感也比较单一,他的钱包分文不少,这样一个人,什么人会想杀了他呢?”秦冉冉说出心中的疑问。 郭叛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还用说,变态呗,这年头心理变态可不少,还有人喜欢在办公室摆地摊呢!” “你给我滚。”秦冉冉踹了他一脚。 “有个奇怪的现象。”一直没发言的根号站了出来。 “怎么了?”江流看向他。 第37章 新动向 “会不会是因为郭大宝本身并不经常饮酒,自身对酒的分解能力比较差才导致了味道挥发比一般人要慢?”吴道反问道。 根号点点头,“也有这个可能性,他因为有些肥胖,肝功能并不是很健全,代谢和一般正常人比的话,是会差一些。” “你也挺倒霉的。”郭叛拍了拍根号,“最近碰上的尸体都太有创意了,让你这个经验老到的资深法医都没有头绪。” 根号没有搭理他,拿起笔记本回法医室了。 按照他的个性,郭叛刚才的几句话算是把他给得罪了,吴道看了郭叛一眼,突然好奇的发问。 “哎,你朋友多吗?” 郭叛认真的点头,“有那么几个。” 这么不会聊天的人也能有朋友,那些人可真善良。 午后,吴道的电话响起了。 很意外,是郭妮打来的。 因为她在郭大宝的住处接到了一个文件,本着对案情可能有帮助,她原封不动的放了起来,好让吴道他们来查看。 吴道把文件带回了五科,并拿到了江流的办公室。 文件的寄件人是一个医疗机构,拆开之后,一摞体检报告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郭大宝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只是如同根号猜测的那样,他的肝部有些病变,中度脂肪肝,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般肥胖的人都会有一些。 江流喊来了根号,把体检报告递给了他。 “这个你先收着吧,方便比对一些特征。” 根号收起了报告,跟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物证袋。 “这个是刚刚发现的,在他的指甲缝里。” 吴道不由得佩服根号的细心。 江流接过物证袋,里面非常微小的蓝绿色粉末和两根头发,只有对着灯光看才显眼。 “是花粉吗?”吴道猜测道。 根号摇摇头,“不是花粉,但比较接近,应该是花店制作花篮的时候定型使用的花泥。” “花泥?”吴道低声念叨着,“郭大宝出事当天本来打算和郭妮约会的,郭妮来了却没见到人,联系不上郭大宝,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自己先回去了,约会有鲜花也正常,会不会是郭大宝为了郭妮去买花,结果半路出了事儿?” 江流说,可以安排些警力,把从郭大宝的住处一直到地铁沿线的花店全部排查一遍,或许能有一些新的线索也不一定。 很快,调查有了结果,在郭大宝出事儿的当天,距离他家两公里的一处花店老板反映见到过他。 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一直在降价,二十支红玫瑰一百八的价格他非要砍到一百三,后来还挑三拣四的左摸摸又碰碰的,一直在杀价,老板好不容易答应了,可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又不买了。 据花店的老板描述,郭大宝当时接电话时候的神情很急躁,看得出想发火又怕得罪对方,一个劲儿的说我不会骗你们的,我答应的一定能做到,可不可以晚几天,很像是和债主在沟通的口吻,挂断了电话之后,马路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夹克的男人,招招手,他就走了出去。 在花店自有的监控里,郭大宝和黑衣男留下了影像,从形体上看,男人梳着寸头,身形瘦小,有点儿驼背,缩脖端腔的站着,还有抖腿的习惯,肢体动作比较轻浮,郭大宝是被他扯着后衣领离开的。 再后来,就是次日清晨,郭大宝的身影出现在了地铁站,车厢,接着遇害了。 只是他失踪的一整晚去了哪里,经历了些什么事情,这些答案有待解开。 凌海在查看了监控之后,发现那个黑衣男和一个去年才刑满释放的人有点儿像。 他拨通了片区警察的电话,片警反应那人今天恰好来派出所汇报思想,于是他喊上了江流和吴道一起去会会那个小混混。 路上,吴道挺好奇凌海的记忆力的。 “凌队,你对那个男人印象还挺深的。” 凌海按了按喇叭,“那小子之前就是被我送进去的,无业游民一个,家里人也早都放弃他了,觉得他恶性难改,在ktv贩卖曲马多,和人发生了口角,失手把人打成了重伤,这回要是再叫我逮住他又犯事儿,我先揍他一顿再说。” 很快,车子停在了辖区的派出所前。 凌海先给负责的片警让了让烟,寒暄了几句。 “又犯事儿了?”片警李明海点了一根烟。 “命案,受害者和他一起接触过,是不是他动的手就不知道了。”凌海瞥了一眼办公室的窗,捻灭了香烟走了进去。 有前科的这个人,花名叫二黑,本名王勇,一看凌海推门进来,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贴在裤子上。 看样子,之前还真被凌海吓的不轻,时隔多年,依然发憷。 凌海拢了下刘海,掏出了一包烟丢到二黑面前,“坐吧。” 二黑满脸堆笑,“凌队,哪儿能抽您的烟呢,抽我的。” “别气了,咱们俩谁先说?”凌海气场十足。 二黑眼珠子转了转,一拍脑门,“凌队,我这也是刚出来没多久,本来应该先去看看您的,您看我这个记性一忙就给忘了。” 咣当。 他的话音刚落,凌海一脚踹在了椅子上。 二黑赶紧闪到一边,“凌队,您别动粗啊,都看着呢。” 凌海看了一眼旁边的吴道和江流,“你们回避下?” 江流和吴道看懂了他的眼神,佯装配合的站起身就往外走,可二黑赶紧绕到前面堵住了门口。 “凌队,您这是干嘛呀,犯不上,能用得着我是看得起我,可我真不知道最近犯了什么事儿,要不你提醒提醒我?”二黑像耗子见了猫,问得小心翼翼。 “7月12号那天下午三点左右你在哪儿?”凌海直接发问。 二黑想了半天,“好像和朋友打麻将来着。” 凌海挑了挑眉,“放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第38章 通缉犯 “你他妈记忆属金鱼的是吧?”凌海揪住他的领子,“你记不起来那我提醒你,你摊上命案了,既然你想不起来了,那这案子结了,就当是你犯的吧!” 说完,凌海就扯着二黑的手,把手铐直接扣上了。 二黑一看凌海动真格的了,瞬间恢复了记忆,“那天、那天我下午外出去见朋友了,去了花园路那边。” “什么朋友?”凌海凑近他,打开手机的相册,“你和郭大宝是怎么认识的?” “哦哦,这个胖子啊!我和他不熟,我一个朋友和他认识,说是这人不地道卷了他们东西想跑路,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帮忙把人给逮过去吓唬吓唬。”二黑抬起手,嬉皮笑脸,“凌队,您看我都说了,您就给我解开吧。” 凌海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接着说,后来把这人怎么着了。” 二黑活动了下手腕,愣住,“怎么着?没怎么着啊,就是吓唬吓唬吧,我没参与,我就是帮忙去逮这个胖子的,你知道我们这些人出来混得讲义气啊,他不规矩欺负了我朋友,我肯定得替朋友出气啊!要不以后谁和我混啊!” 凌海给了他一脑瓢,“还混?这人死了,你有嫌疑。” “什么?”二黑的嘴张得能吐下一个拳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和我没关系,真没我事儿凌队,我哪儿敢杀人啊!那天我把人给他送去,我就走了,他们就说让他还点儿东西没说要杀人啊!” “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干什么的?”吴道上前追问。 二黑擦了下额头的汗,“他啊,他叫大龙,在一些酒吧和ktv帮人家看场子的。” 吴道蹙眉,“真名叫什么?” “真名我也不知道,我也是酒桌上认识的,大家经常一起吃吃喝喝的,别人都那么叫他,我也这么叫。”二黑赌咒发誓自己没有撒谎。 江流判断他说的应该是实情,凌海派了人让二黑带着去找大龙,然而,他的住所早已换成了其他住户,就连当时让二黑骗着郭大宝去的废弃厂房也空无一人。 二黑急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能联系上大龙的所有方式都用上了,可那个所谓的大龙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随着走访,大龙的真实身份进入了警方的视线,大龙的真名叫杜猛,也是一个外来市的务工人员,之前有一些寻衅滋事的案底,大案子倒是没犯过,此人外表的显著特征就是两条显眼的花臂,纹着两条蟒蛇,口中含着两颗骷髅头。 经过调查,杜猛目前并没有离开市,在请示了上级领导之后,公安厅针对杜猛发布了通缉令,希望广大群众也能参与提供嫌疑人的线索。 而二黑则有专人盯着,对他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实施秘密监视。 一个星期过去了,杜猛这条线依然没有进展,二黑的日子也非常的正常,半点儿逾越的事情都不敢做,甚至都开始了早九晚五的正常作息生活。 郭叛放下了望远镜,递给吴道,“这孙子还真改过自新了,这都几天没出去浪了。” “杜猛在暗我们在明,现在二黑已经暴露了,他不会轻易联系他的。”吴道分析着,预感二黑这条线应该已经废掉了。 “好无聊。”后排坐的秦冉冉夸张的叹了口气。 原来盯梢是这么没意思的事儿,早知道她还不如跟着根号呢。 郭叛扭开了音响,“谁也没求着你来,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办公室做做会议纪要什么的多好,来了也是添乱。” 秦冉冉伸手砸了一下郭叛的椅子靠背,“你以为我来陪你吗?我要和等钱做拍档,是你碍眼了!” “救人啊!救命!我肚子好疼!” 十字路口,约莫三十几岁的女人突然捂着肚子蹲下,伸手向过路的行人求救。 路人放慢脚步看着蜷缩在地的女人,愣是没有人敢伸出援手。 郭叛摘下墨镜,“那什么情况?不是要生了吧?” “怎么可能,她只是微胖,不是怀孕。”秦冉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吴道和郭叛也紧接着下了车。 女人非常痛苦,脸色苍白,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低声*着。 秦冉冉冲破围观的人群,让女人靠着他,“你怎么了?” 女人双眸微微睁着,很艰难的挤出一句,“我肚子痛,特别痛,前一阵子好些了,这阵子又开始了。” 时间邻近下班的晚高峰,救护车敢来难免时效无法保证,吴道和秦冉冉合计了一下,决定开车把女人送往最近的医院,而郭叛则继续留守监视二黑。 市急救中心的急诊室,医生先是触诊了一下女人,她疼的几乎虚脱了,医生一面火速展开了救治,一面联系她的家属。 秦冉冉和吴道把人送到了医院,感觉就像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任务,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到街角的便利店买了水,边走边聊。 秦冉冉不亏是二次元少女,走起路来一蹦一颠的,很童真。 “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那女的都疼成那样了,愣是没人敢帮忙。” 吴道喝了口水,“你社会新闻看的太少了,现在有些人专坑老实人,没人敢轻易的学雷锋了,一旦被缠上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他们都在消耗善良。” “也许吧,但我要是碰上了还是会帮忙的,赌一把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秦冉冉扬起可爱的笑。 次日一早。 吴道跟江流到了刑警大队,凌海约了他们一起开个碰头会,有些热心群众提供了关于大龙的线索,他们需要分辨下可信度。 大会议室里,他们看着最近热线提供的线索,有些人声称在某地见到了大龙,可体貌特征以及口音却匹配不上,再不然就是年纪出入比较大。 第39章 丢失的脏器 “他应该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了,不过,他越是这样逃避,越说明他的嫌疑重大。”吴道话刚说完,刑警小王就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凌队,有个奇怪的事儿。” 凌海扭头看他,“我们这讨论案情了,什么奇怪的事儿你们不能处理了?” 小王摘下帽子,坐下,“是一个女人,她报警说自己的肾没了。” “啊?”凌海愣了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人体器官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凌海迅速喊来了接警人员,对事情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受害者叫徐月梅,今年三十五岁,因阑尾炎入院治疗的,可在x光检查的时候,医生发现她的左侧肾脏缺失,在手术结束之后,医生询问病人是否之前做过肾脏摘除方面的手术,但徐月梅显然不知道这回事儿,她回想起自己体质变差以及腹部总会有慢性疼痛,情绪激动选择了报警。 吴道对这个案件很好奇,所以跟着办案人员一起来到了市急救中心。 非常巧合的是,这个徐月梅正式那天在二黑家附近布控的时候,他和秦冉冉救起的女人。 徐月梅的气色比起那天还要惨白,虚弱的靠坐在病床上,手上还粘着输液后的胶带。 看见吴道来了,她睁大了眼,“怎么是你?” 吴道示意她不要太大动作,小心刀口,“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小王看了看徐月梅和吴道,“你们认识?” 徐月梅把获救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一直和吴道道谢,还表示要让家属送锦旗给他,被吴道婉拒了,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都是顺便而已,并不贪图回报什么的。 接着,徐月梅开始哭诉自己的不幸婚姻,以及生活的艰辛和被病痛折磨的无可奈何,最后才讲到了肾脏丢失的重点。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这档子事儿,医生判断,可能是在她五年前跑妇产手术的时候,肾脏被一并摘除了,因为腹部会留下刀口,产妇的全部注意也都在孩子身上,并不会太过察觉身体的一样。 不过,这个怀疑也有个疑点,就是正规医院出现这种恶性事件的概率并不高。 徐月梅回想起五年前,其实她快生产的时候,本来是想到市里的大医院的,但她丈夫觉得路程有些远,担心出危险,所以就去了一个县城里的小医院,而且那里既有熟人又便宜,再后来女儿顺利出生了,自己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她也就不计较是不是大医院什么的了。 “是他!一定是他!”徐月梅说着,突然叫起来。 吴道按住她,“冷静点儿,慢慢说,不论谁犯了法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徐月梅说,她想到是谁这么恨她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和她的丈夫胡俊腾。 她和胡俊腾的婚姻生活虽然持续了七年之久,但两个人的婚姻生活并不稳定,家庭收入主要靠徐月梅每个月打工的收入来维持,胡俊腾结婚之后就变得游手好闲起来,徐月梅只是个做零工的,收入并不稳定,所以两个人经常会因为经济问题吵架,原本徐月梅是打算离婚的,可是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变得心软了,觉得胡俊腾在当了父亲之后或许会成熟一些,但并没有,所以两个人在孩子五岁那年协议离婚了。 “你们说他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好歹夫妻一场,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徐月梅止不住的哭泣着。 吴道给徐月梅倒了杯水,又递上了纸巾,“先喝口水,休息下吧。” 徐月梅平静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你们肯定也很奇怪,为什么我就一口咬定是他,呵,因为他缺钱啊,他平时会耍钱,后来……后来还鼓捣那玩意儿,家里亲戚的钱都被他骗光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他!让他做一辈子牢!” “他现在人在哪儿你知道吗?”吴道询问胡俊腾的住址。 徐月梅拿出了本子,写下了电话号码和地址,“他一般都住这里,我们也好久不联系了。” 吴道和小王在一边劝慰了一会儿,医生赶来查看了一下徐月梅的情况,示意她需要休息一会儿,当前的情绪很容易影响病情。 回去的路上,小王看向吴道,“这胡俊腾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卖老婆的肾去筹措毒资,简直不是人啊!” “要么说要全面禁毒呢,危害的不是单纯的一个人,而是全部家人,胡俊腾已经丧心病狂了,如果徐月梅没有和他离婚,不知道还要被迫害多久。” 市并不大,驱车赶往胡俊腾的住处只不过用了短短的半个小时。 那是一处楼龄超过十五年的老住宅区,很多人都是当年的同事,楼下总有很多老人晒着太阳聊着八卦。 一见到小王,就开始了窃窃私语。 吴道凑近小王,“你这警服太惹眼了。” 小王有点儿尴尬,“疏忽了,出来的太急了,早知道应该换身便衣。” 带着红袖标的邻居老太太们围过来,“警察同志,咱们这社区是出了坏人了吗?要不要帮忙。” 小王赶紧摆摆手,“不用,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核实下情况。” “哎,那我跟您反映个情况吧,最近啊,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老是在楼口、楼道丢针头,你说着要是小孩捡起来玩怎么办啊!我们这老小区也没个监控,还得我们天天出来巡逻,但到现在也没抓到人!” 吴道和小王一听,心里有了数,隐约中觉得,这事儿跟胡俊腾脱不了干系。 “大妈,这里是五号楼三单元吗?”吴道指着眼前的楼。 大妈点点头,“对就这儿,你们找谁?” “胡俊腾您听说过吗?”小王追问。 第40章 医德之失 吴道和小王站在了601的门口。 老旧的防盗门还贴着前年的对联,看来这家人的日子过的有些糊涂。 他们尝试着敲了几下门,但房间内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反倒是邻居推开了门。 “这家老头儿死了,别敲了。” 吴道转身,“他儿子最近有没有回来过?” 邻居怔住,“他有儿子啊?老头儿没了还是大家伙凑的丧葬费呢,因为一直没人来认,火化完了就送到庙里了,他要有儿子,那也太不孝顺了!” 这个胡俊腾做人还真的渣到了谷底,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尽义务。 没有收获,吴道和小王打算先回去,可就在他们走下楼梯的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门响。 “胡俊腾!”小王大叫一声,赶紧冲过去抵住门。 胡俊腾被吓了一跳,想退回去关门,可已经来不及了。 吴道抢先一步进屋,而身后的小王则把房门反锁上,“说说吧,刚刚为什么不开门。” 由于长期沾染毒品,胡俊腾的反应有些迟钝,基本上回话都是慢半拍的。 “我以为是幻觉呢。”胡俊腾跌坐在沙发上,抓了抓油腻的头发。 他非常的瘦,眼睛有点儿塌陷,胳膊上的真眼儿密布,已经没什么完好的地方了。 可以想象,如果说今天小王和吴道没有照过来,可能他一个人死在屋子里烂掉都不会有人知道。 “毒瘾不小啊。”小王调侃着他。 胡俊腾哈欠连天的,看样子大概又要犯瘾了。 吴道和小王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决定先把他带回警局。 凌海安排了人对胡俊腾进行了突击审问,可是他的戏很足,一进到警局就开始犯病,说的话也都是颠三倒四的完全没有头绪,凌海只能安排他先在戒毒所强制治疗一下,等他的状态好一些再询问。 郭叛反馈说,二黑那边一直没什么异常,大龙目前还没找到,所以江流也没有什么新的安排。 吴道和秦冉冉觉着无聊,没事儿也就总往刑警队跑,看看徐月梅的案子八卦一下。 想不到,这一次居然给了他们意外的惊喜。 胡俊腾的胆子比较小,再加上本来做的事儿都是丧天良的,在看守所里连犯人都不待见他,再加上凌海那全身匪气的气场碾压,没多久他就全招了。 那个县城的医生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熟人,而是一个给他毒品的卖家介绍的,卖家的名字叫大龙…… 这起案件的大龙和二黑认识的大龙是一个人,看来大龙团伙除了涉毒,人体器官倒卖方面也是在有预谋的犯罪,通常这两种性质的犯罪不可能单一随即作案,一般都有比较完善的组织,和周密的流程安排,这个大龙应该就是个掮的角色。 “有个更让你们想不到的消息。”凌海刚刚接到汇报,徐月梅的案件有了新情况。 吴道和邹恋雅同时看向凌海,“怎么?” “周晋安,你们还有印象吗?”凌海拿出了一张照片。 “这不是那个医生吗?”邹恋雅一下子认出了照片的主人。 吴道也反应过来,之前郭大宝约的那个网友就是这个人。 凌海说,徐月梅的案件在到县医院走访的过程中,发现这个周晋安有重大嫌疑,那天的剖腹产手术也是他主刀的,而且他一个县医院的医生在收入有限的情况下,生活异常优渥,出手阔绰,很明显有许多外快收益。 办案人员找来了周晋安,在胡俊腾的指认下,他也没办法再嘴硬,供述了趁着给徐月梅做剖腹产手术的时候偷偷摘取她的肾脏,以及贿赂同事,篡改病历等事情的经过。 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涉案的医护人员共有三人,除了周晋安以外,其他人分得的金额并不多,但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以及获得的金钱收益,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人性冷漠的程度令人发指。 医院很快做出了处理,一方面对徐月梅进行积极赔偿,一方面也自查自检清除医疗队伍的毒瘤。 经调查,周晋安将徐月梅的肾脏贩卖给了大龙,大龙的上线,他也不清楚是什么人。 郭叛恨得咬牙切齿,几次想冲过去狠揍周晋安,都被吴道给拦了下来。 “不管这个人有多可恨,会有法律来惩罚他。”吴道拍了拍他的后背,“要不你先出去吧。” 郭叛不想再看见这个恶心的人,于是离开了。 吴道看着周晋安,斯斯文文的他,有着知识分子的儒雅,并不像一个浑身铜臭的屠夫,他沉默着,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自己的手铐,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后半生充满了绝望。 “郭大宝也是你选中的目标供体吧?” 周晋安猛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他在临死之前的一个星期做了全面的体检,这个更方便你了解配型,寻找匹配的买家吧?” 面对吴道的询问,周晋安无力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儿,将关于郭大宝的事情供述了出来。 郭大宝并不是自愿贩卖自己的器官的,他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所以才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周晋安,希望能搞到一笔钱。 周晋安告诉他应该要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以便于买家筛选,为了避嫌,他还特别警告过他不要来自己所在的意愿,而且两个人每次的交流都由中间人转述,qq上只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说保密工作非常到位,有了中间人的加密,如果不是这次被徐月梅的事情牵连,基本是万无一失的。 不过,郭大宝很奇怪,到了约定的时间,人却没有出现,之前也并没有联系他要改期,再后来的情况,就是吴道和邹恋雅把他带回了警局询问,他当时很害怕自己会露出马脚,回去之后请了很长时间的假期,对同事说自己是去度假了,其实是在避风头。 “你最近一次和那个大龙联系是什么时候?”吴道问道。 周晋安想了一会儿,“我们一般不见面,他很谨慎,基本上就是电话联系,但最近他的电话打不通了,其实还有一笔尾款没结算给我呢,我也很想找到他。” “他们团伙有多少人?” “这个我真的是不知道,我也是财迷心窍了,才会做这种事情,有时候我也后悔,可是没钱的滋味真是……”周晋安没有说下去,他自己也发现了不论如何,都没有什么可以成为肆意剥夺他人健康的理由。 第41章 线索中断 周晋安的案件发生后,在全国的医疗队伍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县医院也有着连带责任,如果不是管理存在着漏洞,也不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儿啊,我都快怀疑人生了。”郭叛突然发出感慨。 秦冉冉打趣他,“你也得有那智商才行吧,还怀疑人生呢!” 郭叛把腿从桌子上拿下来,“你看医生好端端的摘人家肾脏,完了胡俊腾那孙子自己有毒瘾就算了,没事儿还总往小区到处乱丢针头,郭大宝明明有遗书,结果又是被人胁迫,又是联系人体器官贩卖的,这都乱的不能再乱了。” “很多东西看似很乱,但只要你静心思考,其实都有一些内在联系。”吴道站起身,走向白板,拿出标号笔画了几条线。 “郭大宝、大龙、二黑,其实就可以看成是一组,郭大宝没钱了被逼债,无意中认识了大龙,大龙或许和他的条件没谈拢,导致郭大宝临时反悔了,但郭大宝可能通过接触,掌握了某些秘密,成为了潜在的危险,因为大龙的身份见不得光,所以委托了二黑去抓郭大宝,再后来郭大宝死了,这个大龙的犯罪嫌疑在直线上升,不论是不是他亲自动手,郭大宝的死一定和他有关。” “胡俊腾的毒源是大龙,因为缺乏毒资,大龙建议他走人体器官买卖这条路,他搭上了徐月梅的肾脏,目前贩卖人体器官和毒品的是同一伙人所为,大龙同时控制着两条现金流,这么大的买卖,一旦出现纰漏,他就是最关键的人物,他现在的处境应该不太妙了。” 分析道这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大家的心头。 可以说,刑警队已经在市布下了天罗地网,一个大活人不可能这么久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再加上人的一些习惯难以改变,总会有些习惯性场所和联系人暴露他的行踪,没可能一直没有结果,除非…… “他会不会死了?”秦冉冉最快说道。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可能性在不断攀升。 果不其然,三天后,有人报案,称护城河南岸流域的污水管道内发现了一具男尸。 第五科和刑警队的人同时赶到了现场,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具异常肿胀的尸体仰面躺在管道内,*着上身,下身穿着黑色的西裤,系着一条爱马仕的皮带。 尸体的肤色已经有些乌黑了,像是酱菜,面部因遭受多次打击,已经血肉模糊了,再加上腐败严重,有些寄生虫已经安家落户了,而双手十指也大多肿胀变形,破损严重,浑浊的尸液顺着手指流向道路的两旁。 污水味、河水的腥气再加上尸臭,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连郭叛和凌海这种英汉,都忍不住,扶着墙壁吐个没完。 根号淡定的检查着尸体,做着记录,秦冉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说他鼻子是不是坏了,呕。”秦冉冉和吴道嘀咕着。 吴道戴了三层口罩,强忍着恶心,“根号这是敬业,咱们得学着点儿。” 邹恋雅捂着嘴,忍得脸色发青,终于坚持不住跑到河边狂吐。 死者的身份并不难确认,吴道才看了一眼就已经猜测到了他就是警方一直寻找的大龙,因为他的花臂实在太明显了,就算高度腐败,可那些花纹还在。 保险起见,根号做了指纹以及血型对比,鉴定的结论与吴道猜测的相符,死亡时间大概一个周左右,死因是被钝器打击头部致死,基本上和郭大宝遇害的时间就是前后脚的事儿。 “死者的上衣在距离污水管道三百米的地方找到了,上面有大量的血迹。”根号拿着报告走进了办公室。 秦冉冉走过去接过报告,看了一眼现场照片,“这衣服上有喷溅血,是在打击过程中造成了,还有一些长棍棒型的不规则血迹,应该是凶手拿来擦拭凶器和自己的时候留下的,看痕迹像是一个长条形的器具,木棍或者扳手之类的都有可能。” 吴道蹙眉,“现场没发现凶器的话,那就是被凶手带走了,衣服是在管道内发现的,说明凶手是从这管道离开的……” “难道学忍者神龟掀井盖吗?但这也太明显了。”郭叛说出自己的判断。 秦冉冉立刻送了他一个智障的眼神,“那样一来目标太大了,万一再被监控拍下来了,不是得不偿失,犯罪也需要带着智商的。” 吴道转了转手里的笔,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跟着起身奔了出去。 邹恋雅出于好奇紧随其后。 吴道喊来了小王帮忙,要了一张市的排污管道的分布图,跟着就一言不发的拿起铅笔开始涂鸦着什么。 “是这里。”吴道小声呢喃。 邹恋雅看懂了他的意图,“你是说凶手是通过地铁离开的?” 吴道点点头,“没错,这个排污管道也连通着地铁,我们可以做一个测试,从凶手离开现场的最近的一个地铁站开始搜索,应该会有收获。” 秦冉冉自告奋勇要和吴道一起去完成测试,一路上,两个人打着手电,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果然在一处地面上发现了一滴血迹。 “看这颜色应该是不久前的。” 吴道蹲下,拍了张张照片,“为什么之前一路都没有血迹,在这里才有?” 秦冉冉解释说,“有可能是双方在搏斗的过程中凶手也受了伤,但伤口并不大,血液流速不快,并不会造成大量的滴落血,这里环境闷热潮湿,血迹有可能是夹杂着凶手的汗水滴落的,凶手很快发现了,包扎起了伤口,所以血迹只有这一处。” 秦冉冉站起身,与血迹成一条直线,“当时凶手应该也是直立站着,从血迹向四周扩散的痕迹看来,这人个子并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体态应该是微胖,容易流汗。” “大龙差不多一七五的身高,也比较壮,这人如果真的只有一米七的话,和大龙搏斗并没有什么优势,应该是熟人作案,趁其不备偷袭,大龙在受伤的情况下,反抗能力降低,最终被杀害。”吴道说道。 这个污水管道靠近的地铁站很有意思,正是郭大宝出事儿的那一站。 太多的巧合重叠,看似零散的案件,最终被串联到了一起。 案情发展到了这里,忽然陷入了僵局。 大家一致认为的破案的关键所在就是大龙,然而他现在已经死透了,不可能再开口说话,一切线索都被切断,成为了死无对证。 第42章 符号 江流在根号的带领下,来到了法医室。 “怎么了?” 根号没吭声,只是将大龙的尸体翻动了一下,在他的左后肩膀,一处刺青被刮去的痕迹异常明显。 虽然尸体已经腐坏了,但按说破损不足以毁坏纹身,这些刮痕一定是刻意为之的。 江流仔细看了下,巴掌大的纹身大部分被刮去了,还留下一处四五公分的条形图案。 “像是蛇的尾巴。”根号指了指说道。 江流的神色有些凝重,这个图案再熟悉不过了,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虽然有意磨掉了一些,但形状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是蝰蛇。” “会和那些人有关吗?”根号看着江流,可江流沉默着,直到离开法医室都没在说什么。 吴道觉得老江最近的少言寡语有些奇怪,但又不好追问什么,只能侧面打听一些他的事情。 邹恋雅应该是最了解江流的人,他常常能看见这两个人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两个人都不是喜欢闲聊的人,那么如果不是为了生活琐事,就一定是有着什么秘密在共享。 根号跟着江流的时间最长,但平时是个闷葫芦,肯定问不出什么来。 至于郭叛或许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他脑子不够清楚,顶多就一知半解的。 秦冉冉来的时间短,不过却有打听八卦的示好,估计有戏。 中午,食堂里。 吴道特别多叫了几个菜来贿赂秦冉冉。 她也不嘴软,吃起来一点儿都不气。 “你也别拐弯抹角了,等钱哥,你知道我欣赏你,有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她说着还抛了个媚眼。 吴道嘿嘿笑了下,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我呢,这人就是这样,非黑即白,咱俩投缘,我给你小道消息,你给我好吃的,公平!”秦冉冉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你了解老江吗?” “谈不上了解吧,但是警界传说谁没听过?”秦冉冉放下筷子,“他的八卦我还真听说过一点点。” “之前老江不是也组建过第五科嘛,听说那之前的成员各个都是精兵强将,结构和我们现在差不多,但都是在各自领域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其实第五科的作用就是辅助、加快破案的速度,可谁想到适得其反啊,在一次卧底行动中,有成员反水了,导致了一起重大行动失败了,老江当时也受了伤,所以五科被解散了一段时间。” 吴道越来越好奇了,“是什么行动?” 秦冉冉摇摇头,“这涉及机密的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些涉案人员还都在逃呢,咱们指不定哪天能碰上,到时候肯定会有较量的机会的。”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郭叛端着餐盘过来凑热闹。 秦冉冉赶紧挪过来自己的红烧肉,“和你没关系,吃你的饭得了。”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起来,看来这次的第五科重组也并不是普通的决策。 之前,他就觉得凌海有点儿奇怪,对待老江的事情似乎都比较配合,但又总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冉冉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饭,重重的拍了下吴道的肩膀,“给我买个饮料,我送你一条消息。” 吴道爽快的答应了,回去的路上,秦冉冉神秘兮兮的朝着他招手,示意他近一些。 “我们其实一直被人盯着呢。” “被谁?”吴道看了看四周,根本没人。 秦冉冉扬了扬眉,“还能谁啊?你没感觉那个凌海有点儿怪吗?很多事儿不用他亲力亲为的,可他一趟趟的往我们这儿跑,就是盯着老江呢,第五科之前出过事儿,上面考虑再给老江机会,但之前的事儿并没有洗脱他的嫌疑。” “还有这事儿?”吴道心理忽然明白了之前凌海的一些奇怪举动,这么一解释,全部都能说得通了。 不论是他个人还是上面都不够信任老江,所以案情讨论会上他只是看着刘长荣跟老江对着干,却不方便随意发言。 说曹操曹操到,下午的时候,凌海又来找江流了,两个人关起门来,在办公室足足有两个钟头,期间还有过拍桌子的行为。 再后来,凌海气冲冲的走掉了,江流一直黑着脸。 秦冉冉朝着吴道吐了吐舌头说,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俩的关系其实并不好,据说之前的行动失败了,凌海还有特别铁的兄弟折了。 “那个大龙,哦,杜猛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根号推门走了进来。 “死者,杜猛,外号大龙,三十三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本市户口,公开职业是个体经营,名下有一个酒吧和近郊的一个棋牌室,经常与一些无业人员混迹在一起,参与贩毒,但本身并不吸毒,死亡时间五到七天,面部遭钝器打击数十下,死因是露骨破裂以及失血过多。” 吴道在查看照片的时候,发现了杜猛左后肩的刮痕,叫停了会议。 “根号,这是什么?” 根号暂停了屏幕播放,看了一眼江流,“一处剐蹭伤。” 吴道察觉了他们俩的不对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块伤痕,“看上去像一块纹身。” 郭叛也随声附和,“我看着也像纹身。” 江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根号,你来说吧。” 根号在电脑上添加了一组照片,那是一条蛇形的纹身。 “死者身上的纹身就是这图案,是一条……” 郭叛的情绪有些不对,看见突然的一刻,他手中的笔被折断了。 一边的吴道看着他,他脸上的神情满是愤恨和戾气。 “蝰蛇。”郭叛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 “是的,是蝰蛇。”根号补充道。 吴道试探的看向江流,“蝰蛇是一个组织的符号?所有的成员都有这个纹身?” 江流嗯了一声,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现在看来案情有点儿棘手了,杜猛是两起案件的嫌疑人,现在被灭口了,凶手的身份现在正在排查中,但结果不会太快。”邹恋雅补充道。 “我之前和冉冉去过污水管道,那个凶手应该是混进了地铁站,趁着人多做掩护离开的。”吴道分析道。 第43章 意料之外 “我也赞同这个推测,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了一些。”邹恋雅想了下,“这样一来的话,那个人也有可能是和杀害郭大宝的事情有关,毕竟他那么熟悉管道的分布。” 她的一句话提醒了吴道,“凶器应该是一把扳手。” 根号推了下眼镜,“从伤痕上看来,扳手也是比较符合的凶器之一。” 吴道接着说,“时常会使用到扳手的工种大部分属于维修类,这个人在污水管道作案,之后又原路离开,可见对地形和路线非常熟悉,他应该是参与过地铁或市政污水管道建设和维修的人员,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体态微胖,年纪与杜猛相仿,在这个范围内的人都有作案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我们只要在特定群体中排查嫌疑人就可以了。”江流同意吴道的看法,“郭叛,郭叛?” 郭叛还在发呆,直到江流走到他面前才回过神,“哦,怎么了?” “你脸色有点儿差。”江流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下?” 郭叛站直身体,“我没事儿,二黑那边还需要继续跟么?” “可以先放一放,看看他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只要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就可以了。”江流的意思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郭叛领会了他的意图,走出了办公室。 吴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一提到蝰蛇,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刚刚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江流和根号,大家几乎都是谈蛇色变。 秦冉冉走到他身边,“看来这个蝰蛇组织看来大有文章哦。” 新一轮的排查很快有了结论,符合筛查条件的一共有三个人,只是经过询问,这三个人当天都有不在场证明,并且他们的工具也没有检测出被害人的血迹,通过外围调查,他们跟杜猛也没有什么交集。 江流觉得只怀疑正式员工难免会有漏洞,因为除了这些人以外,很多临时雇佣关系的人,也是会了解到污水管道的分布情况的。 鉴于这个建议,凌海很快修正了方向,将范围扩大至临时工,还特意派了一队警员四处走访这些曾经参与过污水管道建设或者维修的人员。 对二黑的监视转入了地下,但头几天他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依旧待在自己的公寓里大门不买二门不出的,郭叛甚至都有些怀疑江流的指示是否正确了。 江流坚持让他继续跟着,他也只好无聊的等着,但愿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发生。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二黑独自走出了公寓,在一家便利店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拎着一大包吃的返回了。 路过郭叛车子的时候,他敲了敲车窗,郭叛咒骂了一声,推开车门,一把把他扯进来。 “你怎么发现我的?” 二黑被他吓了一跳,“我没发现你啊,我就是之前也进过局子,听一些人说的警察的侦查手法,其实你在这挺好的,不然我还真担心安全问题。” 郭叛有些无语,居然这样就被这孙子误打误撞的给暴露了。 “我这两天提心吊胆的,我想了一下,有些情况想和你们反映。”二黑低声说道。 郭叛松开他的衣领,“有话快说。” “就是大龙之前让我帮他保管一样东西,之前我一直在想要不要交出来。”二黑吞吞吐吐的说着,时不时的还看看窗外。 郭叛打量着他,“大龙让你保管的是什么?” 二黑小心翼翼的问,“我要是说了,能算戴罪立功吗?郭大宝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就合计帮朋友的忙而已。” “这就得看你交出来的东西的分量了。”郭叛提醒他,“大龙把东西放在你这里,还有谁之情?” 二黑认真的回想了下,“我也不知道,他的圈子他都不带我混,就说有个东西帮他保管着,如果他出了事儿,让我把东西给警察,东西就在我楼上,我拿下来给你。” 二十分钟后,二黑如约而至了。 只不过他出现的方式有些特别,是从窗户径直的摔了下来。 在车内的郭叛听见了一声巨响,下意识的打开车门,不顾车流奔向了二黑坠落的地点。 二黑家住五楼,从这个高度摔下来足以要了他的命。 郭叛查看了下二黑,发现还有气息后,赶紧拨打了120,接着把这个突发情况汇报给了江流和吴道,自己则冲进了二黑家里勘察情况。 505,二黑的家。 房门半敞着,郭叛戴上手套和鞋套走了进去。 之前江流有要求过他们养成随身带这些东西的习惯,以便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最大限度的保护现场。 不到八十平米的房间显得有些杂乱,到处堆着的都是衣服和外卖的垃圾,但厅的电视柜以及卧室的床头柜、衣柜、电脑桌的抽屉都有被翻过的情况,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其余第五科的成员兵分两路,邹恋雅和江流去了医院查看二黑的情况,秦冉冉、吴道和根号赶了过来和郭叛汇合。 “我当时就在车里,听见特别大的一声巨响,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黑影短暂的张望,我就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跟着跑到了楼上,但人已经不见了。”郭叛气恼的踹了一脚墙。 “这个楼只有两部电梯,刚我们上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正在维修中,如果你赶来的时间非常的迅速的话,嫌疑人不太可能有时间乘坐电梯逃脱的,应该是走了安全通道。” 吴道和郭叛一同到安全通道查看,但充满杂物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回到房间里,秦冉冉正在勘察情况,“门并没有被撬动的情况,看样子应该对方是通过敲门进入到了二黑的房间,然后采取了胁迫手段逼他跳楼的。” 秦冉冉在厅的瓷砖上发现了许多脚印,由于一罐番茄酱被打翻了,所以脚印非常的清晰,从模拟的站立情况来看,两人应该是发生了一些推搡的,但奇怪的是这两种脚印居然都来自于二黑。 第44章 脚印之谜 “地上显示的脚印应该是滑板鞋留下的。”秦冉冉说着,拿起门边的几双鞋看了看,“奇怪了。” “怎么?”吴道看向她手里的鞋,鞋底沾满了番茄酱。 “两种脚印,一种应该是二黑的,另外一种应该是嫌疑人的,可这双鞋上也沾满了番茄酱,难道二黑在跳楼前还要换鞋吗?如果说他出事儿时候穿着的那双也有番茄酱,那么这双应该是嫌疑人在犯案时候穿着的。”秦冉冉分析道。 带着这个疑惑,郭叛拨通了邹恋雅的电话,二黑出事儿时穿着的那双滑板鞋也沾满了番茄酱。 这样来看,嫌疑人应该是具备了一定反侦察能力的人,为了减少自己在房间里留下的痕迹,不止掩去了指纹,还特意换上了二黑的鞋子。 “果盘儿,二黑当时有没有说要给你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吴道扭头看向他。 郭叛面色凝重的摇摇头,“没有,他话说了一半,让我在楼下等他,早知道我应该和他一起上来的。” 叮叮咣咣。 对门传来了一阵装修的声音。 吴道看了一眼对门,“或许,我们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听见些什么。” 他们敲开了对面的房门,装修工人正在拆一堵墙,和钻孔,噪音非常大。 在得知来意后,工人们都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打听刚刚突发的事情。 很显然的,他们对刚刚的事情并不知情。 在这群人中,吴道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吴琼。 他认出了吴道,质朴的笑了,让了一根烟给他,“想不到这里能碰上。” 吴道点燃了香烟,“你不是在工地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吴琼抓了抓头,“这不是也想多赚点儿钱,早点儿回家娶媳妇吗?有时候就背着工头儿靠着老乡给介绍点儿活。” “刚刚你们有没有听见些什么?”吴道把他叫到一边。 吴琼老实的摇摇头,“没听见,我刚才和大强打孔来着,现在耳膜还嗡嗡响,这城里的房子隔音也好,对面有点儿啥动静根本听不见。” 说完,他吸了口烟,“前些日子,我看见大宝妹妹了,好像在买菜,想和你们联系来着,但我把那个女警察同志的电话弄丢了,后来赶工期也就忘记了。” “前些天郭家人来确认过死者身份……”吴道捻灭了香烟,“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回到办公室,吴道他们得到了一个利好消息,二黑刚刚度过了危险期,虽然左侧肢体有粉碎性骨折,但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创伤,大家都期待着他赶紧苏醒过来,好提供一些嫌疑人的线索。 秦冉冉找到了刑警队的小王,喊来了一批人做实验。 她找来了一双和二黑一模一样的滑板鞋,交给了他们试穿,沾了些染料之后在白布上来回的行走,跟着将布收起来,认真看着刚刚测试的视频资料,将每个人的走路姿势形态都分析了一遍。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让人瞠目结舌。 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会有许多行为上的差异,即是是一对双胞胎,行为举止也有可能完全相仿。 人的足迹也是有着独特性的,落足、支撑、起足都有着习惯性的特点,只需要细心观察,娴熟的掌握计算公式系数,不论是平面足迹还是立体足迹只要通过一定的换算,就能够得出留下足迹人的一些线索。 秦冉冉对比了一下现场的足迹,特点是重压点后移,足迹边缘不够完整且虚边比较多,很明显属于小脚穿大鞋的特征。 刚刚邀请配合实验的警员里,刚好也有几个小脚穿大鞋的,秦冉冉很快安排了他们再一次模拟,其中一名警员的足迹与现场的比较接近,他的身高体重以及年龄也有成为了嫌疑人画像的重要参考数值。 “嫌疑人为男性,单步长度在一百四十五左右,应该算是男性中个子中等偏矮的水准,大概在一米七左右,体态微胖,应该在一百五上下,青壮年。” 吴道忽然想起了在污水管道发现那滴血液之后秦冉冉做出的推断。 “这么说来,把二黑从楼上推下去的,和杀害了大龙的是同一个人。” “是的,他们的参数非常的接近。”秦冉冉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没太想清楚,就是大龙交给二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弄明白的话,他们根本无法查找。 目前的情况看来,一些嫌疑人的特征虽然已经被掌握了,但作为一个拥有了十几亿人口的泱泱大国,不论是血液dna、指纹、足迹等都没有办法实现数据库管理,只不过是在锁定几名嫌疑人范围之后,才方便一锤定音,确定哪一个是犯罪者。 案件看似有了一些线索,可侦查的突破口却迟迟没有展现,这让大家都感到了沮丧。 郭叛有点儿自责,他是一个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的人,想不到负责盯梢的嫌疑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出事儿了,他接受不了,情绪很大。 除了每天会在医院看看二黑的情况以外,他开始自主行动寻找一些线索。 江流提醒过他,积极办案是好事儿,但太急迫容易出乱子,小心为妙。 郭叛突然接到了医院的通知,二黑有短暂苏醒的迹象。 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二黑又再度的陷入了昏迷,他询问了下当时在场的医护人员,二黑口中反复的念叨两个词,一个是本子,再一个是传说。 办公室里,大家开始了围绕着二黑给出的两个词的解谜模式。 本子,应该是指大龙之前交给他保管的东西,大概是一个笔记本的样子,至于传说嘛,大家都有点儿费解。 吴道突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在检查郭大宝的qq记录时,有个叫做‘传说’的网友,那人几乎骗光了郭大宝的钱,最后还拉黑了郭大宝。 第45章 似曾相识 技术科十分给力,通过郭大宝那个快要报废的老电脑查出了‘传说’的地址,ip地址显示在市城区。 尽管每次他登陆的地点不太固定,但活动范围基本锁定了在距离郭大宝家里五公里附近的地方,由此可以推断出,这个人很有可能一直在秘密的观察着郭大宝的动向。 银行那边也发来了郭大宝几笔大额金钱的转账记录,收款人是一个叫做刘奔的男人。 很快,刑警队对刘奔实施了抓捕。 审讯室里,秦冉冉和吴道扫了一眼刘奔,就预感到自己抓错了人。 这个刘奔一米八的身高,体重不足一百三十斤,看上去弱不禁风,和嫌疑人画像极度不符合。 据刘奔交代,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办理研究生学历和从业资格证的本事,他只是一个资深的网虫,热爱一切游戏,甚至可以沉醉在游戏世界里几十天不出家门,宅的代价就是没有经济来源,因为他不学无术,家里早就和他断绝来往了,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想起了靠网上代办证件骗钱的勾当,他加了几个群,学着人家发小广告的样子狂发群消息,想不到还真的有人上当,那个傻子就是郭大宝。 傻子很好骗,刘奔觉得自己很走运,入门级选手居然能钓到大鱼,这条发财之路走的很顺畅。 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那么单纯,轻易就打过来了,尝到第一次甜头后,他又靠着花言巧语成功行骗了第二次、第三次,最后被郭大宝骚扰的实在没有办法,之前说的谎也圆不了,只能拖黑了他。 看样子,他有那么点儿后悔,不过并不是对郭大宝有着歉意,只是可惜自己断了财路。 “警察同志,之前的钱我已经买游戏装备了,还有一部分拿去吃饭了,我真没钱还给他,我能不能联系下家里人帮我还钱,钱还上就没事儿了吧?”刘奔对于法律常识的缺失简直让人打开眼界。 “你的诈骗行为已经发生,不是你把钱还上了,就当没这回事儿了,但积极的赔偿受害人损失,对于减轻刑罚还是有一定帮助的。”小王解释道。 刘奔家里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在听说他被抓起来的时候,都非常的震惊,四处筹钱也只凑到了三分之一左右。 吴道通知了郭妮,她代表着郭家人来领了这笔钱,想到去世的郭大宝,他那份善良被别人欺骗,郭妮忍不住的哭了,她一直念叨,为了钱郭大宝把命打进去了,不值得,也说如果郭家父母当时不阻止自己和大宝,或许也事不至此。 很多事情存在太多的可能性了,但世上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 看来这个‘传说’并不是二黑口中的那个。 大家空欢喜了一场,有点儿泄气,但还好至少帮郭大宝追回了部分钱款,尽管这点儿钱和人的生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郭妮的状态不太好,她和吴道说,自己最近总会梦见郭大宝,他特别的痛苦,但是没有头,什么都说不了,她觉得人死后一定是有灵魂的,而且也会重回故地,他之所以天天都来出租房找她,一定就是想诉苦,只要一天不伸冤,他就一天不会安生。 尽管郭妮自己也是学医的,按理说不应该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从郭大宝死去的那天起,她就变得不受抑制的胡思乱想,总觉得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是郭大宝,他反复的敦促她一定要帮助他,不能让他这样不明不白的走。 吴道劝慰郭妮最好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可能是悲伤过度引起了一些癔症。 送她离开的时候,他注意了一下她的项链,那个吊坠有点儿笨重,是一个ini的漂流瓶,里面装着一些蓝紫色的沙子。 “项链挺特别的,上次没见你戴。” 郭妮拿起来把玩了一下,“这个是大宝哥生前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让我一定要一直戴在身上,之前我有点儿舍不得拿出来,现在有它陪着我,也算一份念想吧。” 二黑陷入了深度昏迷,三天内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单,估计想再从他口中得出什么线索比登天还要难了。 这条线,被暂时放弃掉。 现在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刑警队那边的警员展开外围调查的结果了。 由于凌海有事去了外地,这件事情交接给了刘长荣督促跟进。 谁都知道刘长荣和江流不对付,所以在时效和反馈上都不如凌海在的时候。 秦冉冉又去了一次二黑的房间,她通过一些痕迹,大致还原了嫌疑人在行凶之后的行动轨迹路线,那个人在卧室的书架旁停留过一段时间,书架上第三层中间部分有过拿出后留下的痕迹,与其他布满灰尘的几层对比明显。 二黑说的本子,应该就是放在这里。 同时,秦冉冉还在书架上发现了一些极其微小的粉末物质,颜色有些灰白像是粉笔的残渣一样。 她将那些东西带回来,交给了根号和技术科的同事,希望通过做微量元素检测能够查清这些东西是什么物质。 等待检测报告的同时,刑警队那边传来了消息,外围调查的之前参与过地铁和市政污水管道建设的人员名单出来了。 吴道在名单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吴琼、郭大宝。 “这两个人也在名单里也并不奇怪,他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都是什么瓦工啊建筑工之类的,有什么大的工程肯定都是包给他们做。”刘长荣叼着烟,不屑的说道,“案情呢,我和你们通报完了,老江啊,你手下的毕竟是年轻人,经验非常有限,这么难的案子,一时找不到突破口也可以理解,这要是当年那几个……” 江流冷下了脸,刘长荣没敢说下去。 离开刑警队之后,大家的神情都很不自在,气氛一下子冷了。 第46章 另有蹊跷 秦冉冉说了一些刘长荣的八卦给吴道听。 原本,刘长荣是有机会组建二队的,毕竟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甭管能力怎么样,资历和经验都摆在那儿呢,可偏巧赶上了江流又回来了,重启了第五科,第五科跟重案组的职能差不多,上面当然会扶持之前有过成功经验的江流,所以刘长荣的扶正之路变得遥遥无期了,从个人情绪上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这么明显的不配合公私不分,就有点儿过分了。 书架上的粉末检测出来了,主要成分有石膏粉、高岭土和滑石粉。 “那是什么东西?”秦冉冉困惑的看向了吴道。 吴道皱着眉,“是涂料。” 郭叛反问,“怪了,装修的是对门,又不是二黑家。” 吴道面色凝重,在看见参与过污水管道工程的名单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从概率学上来讲,这个吴琼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概率有些偏高了,这并不是巧合,除了第一次他和邹恋雅找他了解案情以外,二黑家那次偶遇在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偶然。 假如,杜猛的案子是吴琼所为的话,在错过了二黑碰面后,由于搜集物证和调查方向耽搁的时间,很有可能他已经出逃了,他们错过了抓住吴琼的最佳时机! 果然,当他们再次来到建筑工地的时候,包工头儿反应,在吴道和邹恋雅来访的那次之后,吴琼就已经辞职了,起初工头还想他是受到了郭大宝去世的打击,就直接批准了。 没人知道吴琼去了哪里,他在市除了郭大宝以外,没有更为亲近的朋友,他也没有选择回老家,所以,去向不得而知。 在二黑家对面施工的工人还在,他们说和吴琼也是临时组队的,只是因为有个工人没来,他们在去劳务市场的时候,他打听了下地点没问价钱就答应了,当时工头儿觉得这个人还挺老实的,看样子干活也麻利,所以就带上了他。 当天在二黑坠楼前,吴琼一直说自己犯困,想去买些冰水精神下,之后出去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才拎着冰水回来的。 秦冉冉在冰箱旁边也发现了脚印,吴琼应该是在逼着二黑跳楼之后,从他家冰箱中拿了一些饮料,佯装去超市回来的样子。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我同意全城通缉吴琼。”江流决定道。 第五科的成员都打起了干劲,因为曙光就在前方。 吴琼的画像通过公安系统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在市电视台和广播电台都在播放。 两天之后,郭妮和吴道反映,说她接到了几个奇怪的电话,对方拨通的是座机,当时郭大宝为了自己扯网线才办理的,号码显示是本地的,可是电话接通之后对方一直不说话。 吴道思考了一下,建议在郭妮身边布控,她可能随时都有危险。 “这个吴琼到底想干什么呢?”邹恋雅费解道。 “我猜郭大宝生前应该不仅仅只是参与了违规贷款和人体器官倒卖,可能也涉及到了一些利益更高、危险性更强的领域。”吴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毒品。”江流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事实上,这种可能性非常强,杜猛本身就是毒贩,与他有接触的人,难免不会被巨大的获益而腐蚀,一时鬼迷心窍是非常有可能的,更何况郭大宝对金钱的渴望超乎常人。 江流和吴道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郭大宝死的比较突然,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交代,假设说他之前有什么重要物品的话,应该还留在住处,那几个电话应该都是试探电话,吴琼是认识郭妮的,很可能已经把她当做指定目标,所以郭妮的人身安全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郭叛带着几个警员在郭大宝租房的附近进行了布控,出发之前,大家都特意的将吴琼的照片看了又看,争取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哪怕是他变装了,也要认出他的形体和走路姿态,假如这一次失败了,那么案件有可能永远都无法画上句号了。 吴道和郭妮取得了联系,提醒她短期内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可非常不巧的是,她已经出门了,这天刚巧她卫校的同学来到了市,因为平日里大家的关系很熟络,郭妮被噩梦折磨的很烦躁,决定换换心情。 糟了! 吴道心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以往的很多案件中,当事人并不如警方敏锐,往往会忽略掉潜在的危险,将自己暴露在外,最终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立刻询问了吴琼的位置,和邹恋雅驱车赶往,然而到了目的地之后,郭妮的电话却已经打不通了。 “她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邹恋雅看着吴道。 吴道又尝试拨打了一遍电话,可依然显示无人接听,“吴琼应该比我们早到了。” 邹恋雅找来了餐厅的老板,出示证件后,询问了关于郭妮的事情。 据餐厅老板说,下午五点左右,确实有个长相酷似郭妮的姑娘来过,她没有点菜说是等朋友,后来来了一个男的,两个人没点菜就走了,挺奇怪的,至于他们出了餐厅朝着什么方向离开了,老板一无所知,不过从他描述的来找郭妮的男人个子不高,体态微胖,大热天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有点儿不正常。 “哦,对了,刚那位小姐的手机落在这里了。”老板突然想起来。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这下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假设郭妮遭遇了不幸的话,那么她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吴道和邹恋雅火速赶回了第五科,将突发状况报告给了江流。 “一般的绑架案件黄金时间就是244八小时,吴琼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那么短时间内郭妮的人身安全应该有一定的保障,我们要火速找出他的藏身地点才行。” 江流让人调出了沿途的监控录像,但出了餐厅之后,只在十字路口有拍到他们短暂的影像,当时他们在一前一后的步行,奇怪的是,监控里的郭妮看不出半点儿被胁迫的感觉,反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超出了安全距离的范畴。 第47章 衣服的秘密 吴琼绑走了郭妮。 刘长荣得知了这件事情,在案情讨论会上大做文章,指责第五科的办案不力,居然让受害者的家属也被卷进了案件中,公然向江流开炮。 江流全程没有反驳他,和他这种人计较没什么意义,只有尽快破案查明真相才是最有利的反击。 回到办公室,秦冉冉忍不住吐槽,“这个刘长荣什么人品啊!可算逮住机会了,也太会借题发挥了!” 郭叛也愤愤不平,“他就是爱打官腔,冲锋陷阵看不见他,马后炮玩的倒挺好的。” 根号和邹恋雅没有发表意见,但是看得出两个人的面色也有点儿难看。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们也确实在破案技巧方面有所加强,提出合理性的建议我们可以听取,其他的不用理会,我们该思考的是怎么尽快的成功解救出人质。”江流安抚了一下大家的火气,督促办案才是首要的工作。 吴道一直没吭声,他在会上成为了刘长荣点名攻击的对象,毕竟吴琼是在他和邹恋雅执行任务的时候绑走了郭妮,他有点儿自责,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怎么觉得郭妮像是自愿跟着吴琼走的,不像被绑架。”郭叛看了几次影像资料分析道。 秦冉冉难得的和他变成了统一战线,“我也这么觉得,这完全看不出来是被胁迫的。” “吴琼和郭大宝是老乡又是同村,之前应该是有机会见过面,所以,熟人可以通过哄骗的方式绑架,不一定要采取暴力方式。”吴道解释道。 “按照当前已经下发了通缉令的情况看,车站、旅店,以及一些公共场所,吴琼都不利于藏匿,所以首先可以排除掉,有可能藏身的应该在一些居住条件比较杂乱,成本低廉,外来人口多的地方。”江流展开了地图。 大家围过来,这几年市加强了城市建设,之前的老棚户区和城乡结合部所剩的并不多,一共只有三处,位于东区,南区,还有北区,但即便侦破方向十分精准,要从这样的地方找出一个刻意隐藏自己的人来,也是大海捞针一样。 近期,民警也在针对这些地方做人口登记,邹恋雅跑了一趟三个区的派出所,可遗憾的是,近期的记录里没有吴琼这个人。 吴道思考了一下,反复的查看监控录像,终于发现了新的疑点。 在郭大宝租住的居民楼下,一个监控拍到了一个外卖人员的身影,不同于其他外卖人员,他的步履显得非常的悠闲,完全没有在赶时间的意思,并且驻足在楼下几次仰头张望,而且还时不时的拿起电话,吴道让秦冉冉查看了之前记录的郭妮被骚扰的时间,竟然与这个外卖人员拨电话的时间点完全吻合。 这人戴着遮阳帽,有意识的避开了监控器,没有被捕捉到正脸,但从侧影和体态看起来,非常接近吴琼。 之前这个资料之所以被遗漏掉,是因为他伪装的太接近生活中的普通人了,谁会去怀疑一个满大街都是的外卖人员呢? 在同一个地点,两天的时间内,他出了三次,有一次还和下楼采买生活用品的郭妮擦肩而过,一路尾随她进了一间超市,但可能碍于人流太多的缘故,他没有下手的机会,随后又跟着郭妮回到了租住的地方,他转身离开了。 他的行动路线是一路向南直行,在一个街角的一个监控器断断续续的拍摄到了吴琼的一些动作,他的整个人有一部分在盲区,但看得出他应该是在换装,遗弃外卖的衣服,在做了短暂停留之后,再次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已经是他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坐上2八路公交车的时候,由于他下车的地方监控器忽然坏掉了,后续路线无法追踪。 郭叛破案心切,想用实际行动抽刘长荣一记耳光,火速赶到了吴琼遗弃衣物的地点,幸好这里的垃圾箱清理的并不及时,那件衣服被找到了,但有点儿可惜,衣服已经被生活垃圾严重的污染了,能提取有价值的信息的概率并不大。 “找是找回来了,不过成了这样子。” 大家看着满是脏污的衣服,心里有点儿凉。 根号端详着衣服,上面一大滩油渍引起了他的注意,稍微靠近一些,有些刺鼻。 秦冉冉凑过来,“是不是白酒啊,这么大的味儿。” “这会不会是被污染后蹭上的?”邹恋雅提出了看法。 江流摇摇头,“这到脏污已经完全侵染在面料底层了,而且表面已经彻底干涸了,跟新鲜的污染还是有区别的。” 郭叛接过来,恍然大悟,“这个不是什么白酒,应该是刹车油!” 吴道也肯定了郭叛的说法,“刹车油主要的成分就是乙二醇,和酒精的味道比较相似,容易沾染到这种东西的地方应该是……” “汽车修配厂。”江流一锤定音。 吴道打开电脑,“市虽然不大,但汽车修配厂比较多,市场比较杂乱,正规的全国连锁那种不会接纳吴琼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我们可以按照之前推断的那三个区,以及吴琼从2八路车下车的那个站点做连线,符合标准的修配厂应该不多。” 汽车修配厂很快被找出了,是一家名为喜旺的小厂,所有人的注册信息是一个叫张蕾的女人,经营许可证是在三年前申请下来的,一直以来生意都不算好,但因为地理位置刚好在进城方向,勉强靠着低廉的价格,和途径的一些外来车辆维持着,据周围的居民反馈,他们很有可能还做一些违规的生意,因为经常能看见浓妆艳抹的女人进进出出那里,一些长途货运的司机也特别愿意在这里‘歇脚’,不过,这个事情有待核实,因为前段时间喜旺修配厂突然停业了,说是老板要回老家什么的,几次临检都被躲过去了。 第48章 深入调查 距离郭妮被绑架,已经快超过了24小时了。 大家的心全都悬着,希望吴琼没有伤害她,不然,这个遗憾将伴随他们的一生。 刘长荣得知最新进展之后,当即下令让刑警开始在喜旺修配厂附近蹲守,准备时刻实施抓捕,江流要求先派郭叛和吴道乔装成普通路人进行查看,避免打草惊蛇。 面对大局,刘长荣没有再掺和,接纳了江流的建议。 郭叛和吴道来到了喜旺修配厂的所在地,但那里如同居民反应的那样,大门紧锁,留下的字条上只写着东主有喜,什么时间再开业,没人知道,那上面也没有留下任何电话号码。 郭叛看了看门锁,厚重的铁链显然是没办法破坏掉的,他们只能想想别的办法进去调查。 在修配厂的东侧围墙,有一块塌陷的地方,垫着残砖,可以很容易的就翻进去,吴道的体能训练没白费,翻墙对他来说小意思,郭叛之前是特种兵出身,更是闪电一样的就到了墙里。 这修配厂里面有些破旧,看得出来经营状况并不好,工作间内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各种工具,像是黑作坊一样,一般看见这样的情况,车主们几乎都不会选择这里,不过这修配厂的面积倒是不小,不算院子,室内差不多就有个小七百平的空间,除了工作室以外,被隔出来的两个小房间很有意思。 这两个房间的装修标准几乎和快捷酒店没什么区别,都有着独立的卫浴,床也看得出是精心制备的,再加上暖橘色的灯光,谁都明白这里是做什么勾当的。 吴道扫了一眼郭叛,他一个钢铁直男居然脸红了,在这种房间,他全身都不自在,几乎晃了一圈就出去了。 “你不排查啦?”吴道故意逗他。 郭叛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排查的,做那事儿的地方,你好奇心还挺重的,不会之前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吧?” 吴道愣了一下,“大果盘儿,你这把年纪了,一直单身吗?” 郭叛非常老实,“是啊,怎么?”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吴道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经过一轮搜索,修配厂里空无一人,难道说侦查方向搞错了? 他们对江流做了紧急汇报,等待下一步指示。 “你说,干他们这个行当的人最怕什么?”吴道忽然想到了些可能性。 郭叛心不在焉,“当然是查房、临检,还能怕什么?之前轮岗的时候也查过房,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白天衣冠楚楚,晚上斯文败类……” 吴道来回踱步,在地上来回的踩踏,又在墙上敲来敲去。 郭叛反应过来,“你是怀疑这里有暗道?” “他们做这一行当的,为了逃避制裁,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遇到查房的时候,先行溜之大吉,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那么应该会有地下室或者暗道之类的,吴琼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作为藏身地,大概也是看上了这一点。” 与此同时,邹恋雅和秦冉冉也带了一队人,感到了张蕾的老家将她暂时控制了起来。 她们和江流汇报,张蕾确实之前就认识了吴琼,是在一个同盟会上,但两个人并不熟,而且吴琼又是个普通工人,对自己将来没什么帮助,张蕾在几次吃吃喝喝之后,就渐渐的疏远了和吴琼的来往,她这次回老家确实不是什么东主有喜,纯粹是因为最近风声太紧了,想回家避避风头而已,但她坚称自己只是手续不齐全,没有其他的勾当。 江流指示邹恋雅,询问下张蕾修配厂是否有暗道或者地下室,这个问题很快也得到了反馈。 嘟嘟嘟。 吴道的电话响起,“老江,什么事儿?” “那两间小卧室,右边的那间,衣柜下面有暗道,你们小心一点儿,我们守在修配厂周围,遇到问题不要冲动,要确保人质和你们自己的人身安全,火速和我们取得联系。”江流吩咐完,挂断了电话。 郭叛走过来,“老江怎么说?” 吴道对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卧室内的衣柜,示意他一起出力移开它。 果然,衣柜下面的地板有些奇怪,边缘呈现矩形,大小刚好够一个成年人进入。 郭叛打开了地板夹层,一个向下延伸的木质楼梯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像是一条黑暗中蜿蜒的蛇,不断吐露着阴森的信子。 “开过枪吗?”郭叛询问道。 吴道摇头,他一个法学院在读的学生,才被征调过来,哪儿有机会崩枪啊! 郭叛从军靴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吴道,“用这个防身吧。” 地下室的空间比他们原本料想的要大很多,环境阴暗潮湿,还有一些冷,比起空调的制冷能力毫不逊色,在这种环境下想要长期生活,想不抑郁都难。 郭叛打头阵,吴道跟在他身后照应着,地下室的面积是上面的两个卧室连起来那么大,里面接通了电路和水管,可以供应微弱的灯光,以及生活用水,也有储藏食物的冰箱,两三个人在里面藏个四五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吴道拿起了一瓶牛奶,上面的生产日期是最近的,“他们应该这段时间都藏匿在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才转移的。” 郭叛也在纸篓里发现了吴琼在视频里出现时戴的口罩,在抽屉里还有一把扳手,这些都有利的证明了他们的推断,只是,这屋子里很整洁,和任何绑架案都有着本质的区别,让他们有些匪夷所思。 通常情况下,即便没有在绑架之后立刻撕票,绑匪允许肉票多活个几天,也绝对不会给予这么好的生存条件,他们大多会被绑着,断水断粮,甚至身体排除的污秽都没有机会清理,可这里,俨然就是一副居家生活的样子,如果不介意这里的暗无天日和窒闷感觉,这里算得上是一个有点儿温馨的小家。 郭叛拿起床上的玩具熊,“这个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49章 人质回归 现在,这只熊出现在了这里,他们可以暂时放心郭妮的人身安全了。 没有哪个穷凶极恶的绑匪会允许肉票带着私人物品的,至少现在看来吴琼对郭妮没有恶意,只是他的目的,一时之间还弄不清楚。 “这屋子里的风大的有点儿奇怪。”吴道站在屋子中央。 他撕了一块纸屑,撒开手,纸屑由南向北吹着,郭叛很快领会了他的意图,敲了敲南侧的墙壁,是一面加固的三合板材质的,后面是空心的,他摸索着边缘,墙纸有一些翘边的迹象,很显然之前有人挪动过。 他们小心翼翼的拆开那块三合板,里面一道黑影火速的窜了出来,拿着一根棍子抡了出来。 郭叛和吴道反应迅速,很快避开了,那黑影笨拙的跌到在地上,想要再挣扎起来,郭叛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黑影按压在地上。 “啊!”黑影发出一声女性的叫声,郭叛立马闪开了。 要知道他是个大老粗,铜墙铁壁的,现在抓捕犯人又急于一招制敌,刚刚那下子,一个男的都受不了,换成了女人还不得残废了。 这女人裹在宽大的黑袍子里面,戴着黑帽子,趴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来。 吴道从她掉落在一边的项链吊坠认出来了,这人就是失踪的郭妮! 郭叛大吃一惊,很快将消息同步给了江流,他和刘长荣领着几名警员和医护人员冲过来带走了昏迷的郭妮。 郭妮因为挨了郭叛一下子,受了一点儿轻伤,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精神还有点儿恍惚,比起之前那个开朗的性格,变得有些沉闷、怯弱。 邹恋雅和吴道说,这姑娘一看就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整个人看上去都变的傻傻的了。 郭叛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打女人,他那一套完全是出自于本能反应,因为长期训练的人,对于潜在的危险是有预判的,稍微有一些闪失,都是性命攸关的事儿,所以,基本都是一招制敌的狠招儿,出手比一般人要重些。 江流安慰他说,应该不是他的原因造成的,只是单纯的肢体冲突不足以摧残人的意志,看样子像是在失踪的这几天发生了些什么,才导致了她现在的状态,他让人取来了地下室里的玩具熊,来缓和她紧张的情绪。 在得到了医生的允许之后,吴道走进了病房。 郭妮对吴道的印象好一些,几次有事情反应都是找的他,可见对他非常的信任。 “你感觉好些了吗?” 郭妮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了床头柜上的项链吊坠,她说她有点儿难过,弄坏了郭大宝送她的礼物。 “这种项链吊坠是可以修复的,回头我帮你拿去修。” 一听吴道这样说,郭妮的情绪稍微好转了一些,“谢谢。”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有点儿复杂,可是为了保护更多的无故的人,我希望你振作起来,把这段时间的遭遇,以及吴琼的事情告诉我们,帮助我们打击犯罪。”吴道轻声说道。 郭妮抬起眼眸,淡淡的说,“吴琼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他也有苦衷。” 说完,她哭了起来,吴道为难的向邹恋雅求助,她走进病房给了郭妮一个拥抱,劝慰了一番,郭妮终于开始讲述这些天的经历。 如同吴道猜想的那样,她与吴琼是认识的,但并非是那种数面之缘的关系,当年郭大宝的父母想把郭妮嫁给一个傻子换一些彩礼钱,那个傻子是吴琼的弟弟。 其实傻子不是生来就傻,是因为父母出去务工,吴琼当时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和弟弟一起留守在老家,原本父母嘱咐了吴琼要照顾好弟弟,可他的年纪顶多也就勉强照顾自己,面对突然发起高烧的弟弟束手无策,等到父母回来了,弟弟已经烧成了傻子,父母虽然没有怨吴琼,但这让他很自责,长大以后,努力打工的赚钱希望弟弟能说上个媳妇,等到郭妮父母带着她来相亲的时候,吴琼也对这个开朗漂亮的姑娘有了好感,即便后来婚事不成,吴琼也依然和郭家来往着,再加上后来郭大宝又和他在一个工地,彼此的关系更熟络了,但在知道郭妮喜欢郭大宝之后,吴琼和他们的联系就少了,以至于后来的几年和郭妮完全断了联系。 郭大宝出事儿之后,郭妮自己留在了市,人生地不熟的,很少出门。 那天是吴琼委托她相熟的同学给她打了电话,她才答应出门一起转转的,没想到来的却是吴琼,吴琼和她说,她目前的处境很危险,让她跟着自己躲一躲,出于对吴琼的信任,她和吴琼一起离开了,走的时候手机忘在了餐厅,但回去拿又怕发生危险,她也就放弃了。 “吴琼有和你说他指的危险是什么吗?”邹恋雅问道。 郭妮想了下说,“他说是大宝哥生前的一些债主会找我麻烦,我一个女的要是落在他们手里肯定要被祸害的,而且他说这事儿报警也没用,警察管不了。” 吴道有些无语,可见在吴琼的心里,对于警察是有着很深的误解的,更对正义没有信心,才会对郭妮说出这种话来。 “最开始的日子,我和吴琼哥都在地下室躲着,后来他出去了一趟,两天都没回来,我听见外边有声音,有点儿害怕,就想起他说的,躲到了那个暗格里,我还以为是那些债主找上门了呢,就拿了根棍子准备和他们拼了……” 再后来,就发生了郭叛和她冲突的一幕。 郭妮比较单纯,对于吴琼说的话没有加以自己的判断才会跟着他稀里糊涂的走了,她以为吴琼只是好心而已,别的也就没多问。 “他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吴道问道。 “有的,之前我认识他的时候感觉他心思挺简单的,这么久没见,我感觉他说话有点儿飘,而且眼睛总是乱转,能感觉到他在琢磨什么事情,总之,觉得人变复杂了,脾气不是很好,有点儿偏执,哦对了,他总拿出来一个小本本看,我想看他就吼我!” 吴道追问,“那个本子呢?” “被他带走了。” 她能提供的信息很有限,只记得吴琼离开的时候和她说自己要去做笔买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但不管怎么说,人质平安无事,大家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第50章 嫌疑人现身 吴琼去了哪里? 是什么事情让他耽搁了这么久,以至于连郭妮都顾不上。 吴道猜测,他当着郭妮面看的那个小本本应该就是从二黑家里拿走的那个本子,那上面很有可能记录了一些关于贩毒和器官买卖的信息,一旦得到了这个本子,就可以直接牵出两个行业所有的相关人员,威力可想而知。 假设说吴琼头脑一热,想用这个东西敲诈一笔,他就必须找到其中一个人才行,但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其实也很危险。 “逻辑是没问题,不过要找出他找谁做交易,这个难度太大了。”邹恋雅说道。 大家陷入了沉默,郭叛提议将之前盘点过的,有过*或者毒品交易的场所记录调出来查看一下。 但是被吴道否决了,这种交易差不多就是游击战,之前出过事儿的场所,一定会被弃用的,这条线既然原来是杜猛的,那么不如从杜猛的社会关系查起更为妥帖一些。 其实之前,警员对杜猛的一些社会关系也采取了逐一盘查的方式,只不过,杜猛的上线应该只是和他保持着单向联系,所以,暴露在外有证可查的只不过是一些瘾君子而已。 在对杜猛进行全面复查的时候,果然有一条之前被忽略掉的线索浮出了水面,他名下的那间酒吧,在更名之前就叫做‘暗夜传说’。 传说两个字,再次让第五科的神经紧绷起来。 据一些已经被拘留的瘾君子说,这里通常情况下和正常的酒吧没有区别,卖的酒水也都很常见,但有一个区域是熟才能进入的,具体熟的标准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有的时候大概要看看大龙的心情,给熟准备的区域,会有些特权特供,都是比较新奇的玩意儿给大家尝鲜儿的,当然了,这些也都是听说而已,他们这些比较底层的是消费不起的,最多听别人八卦几句。 “二黑说的应该就是找个酒吧。”郭叛说道。 吴道附和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过杜猛出事儿之后,这里估计短期内都不会进行这种交易了吧。”根号插话道。 这一点吴道倒是觉得未必,那些小鱼小虾的交易可以不做了,但关系到个人生死存亡的大买卖一定会做的,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期,他们一定会以为警察已经放弃了杜猛这条线,灯下黑最利于掩饰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经查实和照片辨认,最近几天吴琼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交易还没有完成。 江流很快做出了分配,吴道、邹恋雅假装成人,郭叛和秦冉冉则几名武警在外接应,以及寻找前来和吴琼接头的买家,一旦有突发情况,立即采取武力攻势,实施抓捕。 酒吧内。 吴道打量着难得女性化一回的邹恋雅,不得不说她其实外形条件很好,只可惜的打扮大多冷色调,而且都是中性化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有点儿像男人,偶尔画一些淡妆,看上去简直惊为天人。 发现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对,邹恋雅夺过他手里的酒杯。 “喝多了,一会儿还怎么查案!” 吴道笑笑,“甜姐,这里是酒吧,来酒吧不喝酒,不显得奇怪吗?” 邹恋雅觉得他说的有点儿道理,也要了一杯度数比较低的鸡尾酒。 俩人一面假装聊天,一面观察着四周,等待着吴琼的出现。 “你说目标今晚回来吗?”邹恋雅向吴道身边挪了挪。 吴道喝了一口酒,“我有种预感,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 他的话音刚落,酒吧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那人的打扮吴道再熟悉不过了,他几乎把所有吴琼的影像资料重复看了很多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邹恋雅本能的坐直了身体,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吴琼的方向,打算随时冲向门口,吴道也做好了准备,并连线外围的郭叛,通知他目标人物已经出现。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好事儿被破坏了。 两辆警车鸣笛飞驰过来,惊扰了吴琼,他在踏入酒吧的一刻,调头就跑。 “该死的!”邹恋雅咒骂着,顾不得形象,跳下高脚椅奔了出去。 吴道紧随其后。 “大果盘儿,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你留意观察前来交易的可疑人物。” 郭叛回复他,之前外面有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人,在酒吧门前走走停停、东张西望的,一听见警笛声撒腿就跑,具有重大的嫌疑。 门外从警车上下来,不知所措的刘长荣试图叫住他,被郭叛扭着胳膊死死地拷在了警车上。 “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兔崽子要是跑了,老子饶不了你!” 刘长荣也怒了,“哎你和谁老子老子呢!我也是来办案的,给我解开!” 吴琼一路逃窜,躲进了一处居民区的死胡同。 吴道和邹恋雅心头一紧,遭了,这个点儿,又是夏季,打算外出遛弯纳凉的人很多,吴琼很有可能对这些人下手,迫使警方妥协。 通常情况下,最让警方头疼的情况就是眼前这一种,人口密度大、活跃度高,在这种区域里,伤及无辜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我劝你别做无畏的挣扎了,你跑不掉了。” “那我就和你们拼了。” 正当吴琼走投无路,试图反抗的时候,一名下楼倒垃圾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 吴琼迅速的冲过去,把匕首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你们再过来,我就抹了她的脖子。” 女人被吓得脸色惨白,赶忙配合着吴琼,“求求你们别过来啊,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们啊。” 邹恋雅又气又恼,她虽然佩戴了枪支,可吴琼的匕首距离女人的脖子太近了,已经划伤了一些皮肤,此刻,即便她蝉联了刑警大队的射击冠军,也有没自信能够在一举击毙吴琼的同时确保人质的生命安全,万一他在倒地之前错手割开了人质的动脉…… 第51章 收网行动 吴道把情况汇报给了江流,他指示让吴道先稳住吴琼的情绪,假意答应他的一些条件,自己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们警察是可以谈条件的。”吴琼朝着邹恋雅喊话。 他十分的机警,由于身高在男性中偏矮,他将自己完全藏在了女人的身后,几乎与女人重叠,不给邹恋雅任何射击的机会。 “你先冷静一下,不要伤害人质,条件可以谈。”吴道试图走近一些,却被呵斥住了。 “别和我耍花样,要不然,我死也拉个垫背的!”吴琼大声喊着,用匕首在女人的肩膀上划了一道。 女人痛苦的哀嚎着,“我求求你们了,我不想死,你们都听他的吧。” 邹恋雅和吴道对视了一眼,情况变得失控了,吴琼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给我一辆车,还有五十万,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放了这个女的。”吴琼开出了条件。 吴道点点头,“车和钱都不是问题,但你需要给我们时间,我们要请示上级,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你知道的,和银行提现这么多的钱也要预约才行……” “我不管!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就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到了,我就和她同归于尽!”吴琼说着勒紧了人质的脖子,“她的命捏在你们手里了,你们不作为就是杀人犯!” 吴道和江流转述了吴琼的条件,并在电话中谎称,让他们快点儿筹钱,吴琼听了对话,情绪暂时没有什么波动。 一个小时后,两名伪装成银行人员的警察提着袋子走下了车子。 “你要的钱。”吴道接过袋子打算走上前。 但同为男人,吴道又看上去比较高大,吴琼有些忌惮,他要求让邹恋雅放下枪,然后提着钱袋子走过来,展示给他看。 邹恋雅按照吴琼的要求停在了理他三米远的地方,慢慢的蹲下身子,打开钱袋,在看见了里面的现钞之后,吴琼才缓和了一些焦躁的情绪。 “把钱装在车子上,然后你们都撤离,不准跟着我,不然我就杀了她!”吴琼威胁道。 “你上了车之后,我们无法判断人质的安全,她现在已经受伤了,不及时救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邹恋雅提着钱袋走向他。 “你别过来了!我警告你,我真的会杀了她的!”吴琼高声叫道。 邹恋雅停下脚步,“我来做你的人质,你放了她去治疗吧。” 吴道没想到邹恋雅会有这种举动,想拦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下,只能试图改变吴琼的想法了。 “你……也行吧,但是别和我耍花样儿。”吴琼答应了交换人质。 “等等。”吴道朝着吴琼喊话,“你是不是习惯了专挑软柿子捏,因为自己的身高和身体素质,就只能绑架女人,而不敢和男人较量?” 吴琼的怒火被他点燃了,“谁说我不敢?” 吴道笑了笑,“那我做你的人质,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你敢不敢?” “吴道。”邹恋雅急的直跺脚。 一旁的江流也觉得他这个举动太冒险了,但很明显吴琼已经被他惹恼了,一口咬死要吴道来作为交换。 吴道接过钱袋,朝着邹恋雅挑了挑眉,“看好了,我不是小屁孩。” 吴琼撒开了女人,将她推向邹恋雅的同时,刀加在了吴道的脖子上,威逼着他走向了事先准备好的车子。 “吴道!”邹恋雅追过去的时候,车子已经扬长而去了。 江流火速下达命令,让沿途的交警配合拦截,自己也和邹恋雅坐上车子紧随其后。 吴琼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用道指着吴道,“老实点儿,我知道你和那女的换了没安好心,不过我也不怕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死,反正我也没什么念想了。” “你真的放得下郭妮?”吴道试探性的问他。 吴琼的神情有些复杂,旋即又变得狠厉起来,“这件事儿和她没有关系,我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这只是你的说辞而已。”吴道扫了他一眼,继续说,“她自愿和你一起躲避警方,单独和你相处了那么久,你出事儿了,她是没办法摆脱嫌疑的。” 吴琼有些混乱,看得出他一方面不想接受法律的制裁,一方面又担心着郭妮,他的人性并没有完全丧失。 “还有你弟弟,你是你们家的经济支柱,既然你对他感到愧疚,你出事儿了,有没有想过他以后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你别说了!闭嘴!”吴琼挥手给了吴道一拳。 吴道吃痛的偏转了方向盘,车子忽然失去了控制,在马路上打圈,旋即赶来的邹恋雅和江流看到这一幕,全都捏了一把汗。 吴道拼尽全力,才让车子避开了其他车辆和行人,最终撞在隔离带上。 汽车冒气了浓烟,油箱也破裂了,情况十分的危险。 吴道挣扎着从车子里走出来,看向一边严重变形的副驾驶室,吴琼正在痛苦的*着,向他伸出手,请求他的救助。 “救救我……” 吴道绕道车的一侧,检查了下他,万幸变形的车子没有挤住他的双腿,他用力拉开了车门,将吴琼拖了出来,而全程吴琼至始至终抱着那袋子钱不撒手,活脱脱的演示了什么叫做人为财死。 随后赶来的警员和急救人员带走了吴琼。 邹恋雅停好车,朝着吴道飞奔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你没事儿吧?有没有骨折?” 要不是碍于警察的身份,她恨不得冲上去把吴琼暴揍一顿。 吴道朝着她笑了笑,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邹恋雅脸有点儿红,推开他,“小屁孩,你干嘛,信不信我一拳劈了你。” “甜姐,我头晕。”说完这句话,吴道就倒在了地上。 随行的救护人员火速把他抬上了担架。 “他没事儿吧?”邹恋雅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第52章 情字难当 “这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小王感慨道。 “他一定是装的,这小子那么滑头,这全都是他的小伎俩。”郭叛一副气哼哼的模样。 “别吵!我等钱哥哥要静养。”秦冉冉呵斥道。 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吴道睡了一个非常香甜的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邹恋雅正拿着毛巾帮他擦着手臂,而一边围坐着的几个人,正大眼瞪小眼的像是研究外星生物一样盯着他。 根号带了些水果过来,看见吴道醒了有点儿吃惊,“你的恢复能力不错,我差点儿就以为有机会要和你在法医室里见面了。” 吴道被水呛了一下,“我谢谢你啊,你就活在你自己的重度yy里吧,我命硬的狠!” 秦冉冉凑到吴道跟前,拉起他的手,“等钱哥,你这回真的是太赞了,简直就和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太帅了!我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头号迷妹了!死忠粉!” “脑残粉差不多!”郭叛的气儿不顺,主要是因为邹恋雅对吴道的照顾。 这个大老粗,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也不懂什么叫含蓄,弄的邹恋雅也非常的尴尬。 吴道向邹恋雅道谢,幸亏她及时赶到,送自己来了医院,不然估计就不是脑震荡那么简单了。 邹脸雅有些不好意思,让他别和自己气了,如果不是他临时换下了自己,搞不好现在受伤的就是她了。 吴道在病房里没有看到江流的影子,问了问才知道他在看望受伤的刘长荣。 郭叛当时在追捕前来交易的接头人员,那小子跑的飞快,在他鸣枪示警之后依然不肯停下,郭叛只好开枪崩了他一条腿,可就在郭叛上前逮捕他的时候,一辆轿车飞驰了过来,看见他们之后也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目的明显就是为了灭口的。 郭叛和嫌疑人纠缠在了一起,没有注意到,等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刘长荣突然赶了过来,飞扑了郭叛,把他救了下来,自己却被车子撞到了,左侧肢体大面积骨折、骨裂,而嫌疑人整个被车子碾压了过去,当场死亡。 随后,他们在郊区找到了这辆没有牌照的车,而驾驶车子的人已经潜逃了。 这个刘长荣,虽然毛病多,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分清敌我的,郭叛欠了刘长荣这么大一个人情,有点儿说不出的别扭,刘长荣醒来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嚷嚷郭叛当时用手铐拷了他,不然两人合力说不定能够抓住嫌疑人的。 当然,这些说辞,郭叛也不在乎,不管怎么说,刘长荣虽然官僚思想有点儿中,终究还是善良的,醒来发发牢骚,他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经过几天的修正,吴道出院了,凌海也从外地赶了回来。 医院反馈说吴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以进行审讯了。 和大多数的犯罪者一样,吴琼也有着强大的内心,一开始的询问过程并不顺利,他不是在兜圈子,就是在为自己的犯罪行为开脱。 但这也说明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他知道自己犯下的是要死的罪过,所以才会垂死的挣扎,希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惹人同情的角色。 在他的角色设定里,有年迈丧失劳动能力的父母,有因病变成智障的弟弟,也有自己卑微的,不被允许的感情。 总之,他的世界里,他所有犯下的罪过都是被逼无奈,是社会是人性的冷漠造成的,与主观意识无关。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郭妮,告诉审讯他的警察,这么多天了郭妮的食物可能没有了,要尽快找到她,这或许是在他身上还能看见的,所剩不多的人情味儿了。 在得知郭妮一早就被发现了,并且已经安置在医院接受心理疏导后,吴琼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主动和吴道坦白了案情的经过。 他与郭大宝是老乡没有错,但如同大家已知的,他们也是情敌关系,这也是吴琼的初恋。 起初,他有些罪恶感,毕竟郭妮是父母找来和弟弟相亲的,被自己看上了,这在农村是要闹笑话的,所以,他只能以朋友关系和他们继续来往着。 郭大宝人不错,拿他当做朋友对待,平日里也很仗义,他并不知道吴琼的对郭妮的心思,以往聚会都会同时喊上他们两个人一起,但时间长了,这种见面和相处让吴琼感到了难受,找郭妮表白的话,会让他失去两个朋友,可不说他又熬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他只能选择渐渐的疏远他们,开始独自在工地上工作。 他也是在郭大宝出事儿的前几个星期才和他恢复了联系的。 郭大宝的死,与他无关。 当时郭大宝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几次约他出来喝酒,都是高谈阔论一些金融经济方面的东西,还说了很多一本万利的项目,标榜自己的人脉广,要不了多久就要过上富足的日子了,并且到了那时候,他还会想办法拉吴琼一把,让他也过上好日子。 没过了多久,郭大宝开始频繁的问他借钱,但他手头也不宽裕,由于大家即是乡里乡亲的,又是朋友,吴琼每次都帮着郭大宝张罗一些钱,可日子久了,郭大宝却迟迟不提还钱的事儿,这让吴琼对他的人品有了些看法。 他在朋友圈看见过郭妮晒一些首饰和名牌衣服之类的,说是郭大宝送的,他开始有了点儿想法,觉得郭妮也是个物质的人,喜欢郭大宝是因为郭大宝送的东西多,所以,他就觉得郭大宝借走了他的钱,用来讨好自己喜欢的女人,这种做法非常的龌龊。 第53章 人心复杂 吴琼说着说着,突然变得沉默了。 他像吴道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不答应他,他就拒绝继续说下去。 吴道走出审问室,将吴琼的想法说给江流听。 他知道这次自己肯定是折了,所以他想见见郭妮。 为了案情审讯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在征得了郭妮的同意之后,他们被安排了短暂的见面。 邹恋雅和吴道全程在场做着记录,吴琼见到郭妮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不断的说着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还拖她帮忙照顾家里人。 郭妮也原谅了他的谎言,表示了理解,或许这算是对吴琼最大的宽慰了。 见面结束后,吴琼开始重新配合审问。 “杜猛,也就是大龙是怎么死的?”吴道询问道。 吴琼叹了一口气,“他叫杜猛?也好,他死在了我手里,我也应该知道一下他的名字的。” 其实,他和杜猛完全不认识,吴琼本身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他盯上了他完全是因为他是杀害了郭大宝的凶手! 那天,在路边,他遇见了郭大宝,两个人聊了几句,郭大宝就急匆匆的走了,由于郭大宝欠钱不还,他一路尾随着郭大宝,想看看他去做些什么,没想到撞见他进了一家花店。 郭大宝当时在挑花,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当吴琼听见郭大宝和店员说买花是为了送给自己的女朋友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郭妮在朋友圈里的那些炫耀,以及对郭大宝的夸赞,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所以,在看见了二黑架走了郭大宝的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既没有报警,也没有上去阻拦。 在得知了郭大宝的死讯后,他很懊恼,后悔自己的自私,可是又没有勇气告诉吴道和邹恋雅,他怕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也知道,我一个进城务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我不怂,但是我也怕事儿,就想着大宝死都死了,这事情是你们警察该管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但我常常会梦见他,我对不起他。”吴琼说着,自己抽了自己两耳光。 “你别太激动。”吴道赶紧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吴琼痛苦的捂着脸,缓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听老家人说,郭家人在出了事儿之后都来了市,郭妮还决定留在这里等警察把凶手绳之以法,我当时就想,她一个女的,人生地不熟的,想照顾照顾她,可我发现,二黑和大龙好像盯上了她,她也和我说,经常感觉被人跟踪。” “等等!”吴道紧急叫停了他的讲述,“你的意思是说,你跟郭妮很早就取得了联系?” 吴琼对他的提问有点儿诧异,旋即点点头,“是啊,我知道她来了以后,给她发过微信,大概聊了几句。”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吴道沉思着,之前他从郭妮那边得到的信息是吴琼委托她的同学打电话给她,然后在约定好的餐厅,假装偶遇并带走了她。 可如果他们早就取得了联系的话,吴琼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我们在监控视频里看见了你几次假冒外卖人员,你是去干什么了?”邹恋雅提出疑问。 吴琼回答的很干脆,那段时间因为下达了他的通缉令,他只能换个安全的身份给自己,如今外卖行业这么发达,几乎大街小巷都能看见送餐的人,所以他就突发奇想,把自己乔装成为了一个外卖人员,这样谁都不会觉得他奇怪,不论出入什么地方都很合理。 那几次,他去郭妮所在的小区,是为了查看她的处境是否安全,观察了她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他就会悄悄的离开。 吴琼很纳闷,自己本身是个警匪片和推理剧的发烧友,凭他的文化水平、理解能力已经尽可能的将事情做的完美了,到底是哪个方面露出了马脚? 吴道和他说,他懂了技巧,却不懂得心理,人都是被惯性驱使的动物,不能避俗,他忘记了一些常识,一个外卖既没有提着东西,也没有推着车,每次都是信马由缰的遛着,还时不时的抬头张望,很明显,这栋楼里有他牵挂的人才对。 “这次算我倒霉,可你们怎么证明是我杀了大龙?我不认罪,你们能怎么样呢?你们有证据吗?”吴琼侥幸的问。 到了秦冉冉出场的时候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桌上摆了一张血迹的照片,一把扳手,以及一双滑板鞋。 吴琼立马大惊失色,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怕见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你们就凭这些?” 秦冉冉拿起扳手,“之前大龙的尸检报告显示是被钝器多次打击面部,造成了露骨粉碎引发失血性休克死亡的,我们当时就在想作案的凶器到底是什么,从现场遗留的衣物上擦拭血迹的痕迹来看,是一个棍棒类的物件,这个扳手出现在你藏身的地下室的抽屉里,只要做下测试,立马就能得出真相。” 说罢,她又拿起了滑板鞋,“这个还需要我说吗?小脚穿大鞋伪造二黑的脚印,我只要让你穿上之后走几趟,就能得出结论,我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但……很拙劣。” 吴道看了一眼秦冉冉,原来她收起了顽劣的性格之后,居然这么有气场,之前真的是小看了这个有点儿二次元的妹子了。 吴琼面对这些证据,无从反驳,只好将杀害了大龙,又重伤二黑的犯罪事实全部坦白。 他的内心世界很丰富,但总结起来,都是一个情字闹的。 郭大宝死后,郭妮坚持留下,怎么劝都劝不回去,吴琼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守着她,可有一天,他在楼下撞见了二黑,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当时带走郭大宝的人。 二黑当时正在打电话…… 第54章 罪恶滋生 “您放心,一有机会我就帮你逮住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应该的!” 说完,二黑瞄着那栋楼,眼神发狠。 目睹了全程的吴琼心情很糟糕,他知道郭大宝的死和他们相关,这下他们又想来祸害郭妮,他不能答应! 或许是出自对郭妮的爱意,也或许是对于郭大宝的愧疚,他决定站出来保护郭妮。 吴道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吴琼无奈的笑了下,“我不是没想过报警,但万一查不出什么,没几天这些混混又给放出来了,结果不还是一样?倒霉的都是我们这些人,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他偏执的认为,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让大龙消失……永久的。 吴琼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告诉了郭妮她现在很危险,想劝说郭妮回老家躲上一阵子,再不然就干脆休学去外地打工,这样他们就找不到她了,但郭妮不这么想,她说要等着郭大宝的仇报了,要亲手安葬他。 “我还是想和她在一起,但她心里总有郭大宝的影子,我想炫耀,就告诉他我知道谁是杀了郭大宝的凶手了,可是她不开心,她说就算知道了也没用,那人现在活的好好的,大宝却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吴琼抹了一把脸,“我也想在她心里有点儿位置,后来就说那我杀了他,让她完了跟我走。” “她同意了你的提议,然后你就实施了犯罪?”吴道总结道。 吴琼说,自己答应了之后还是有点儿后悔的,他知道杀人是天大的罪过,要怪就怪那个大龙他们作死,郭妮开始断断续续的收到一些奇怪的短信,都是咒骂型的,再不然就是侮辱性的内容,还扬言要卖了她,她拿给了吴琼来看,两个人都猜测最有可能的就是二黑和大龙,吴琼受不了郭妮受到伤害,他开始有点儿错乱了,于是开始谋划杀了大龙。 一开始,计划进行的并不顺利,大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出行大多都是三五成群的,有朋友跟着,吴琼根本没有办法下手,所以他只能等待,等到大龙单独出行的机会。 那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他想了很久让大龙跟他去什么地方,终于被他给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去处,就是地铁站的排污管道,那里除非有报损维修,不然没人会待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他和大龙说,自己是郭大宝的好朋友,郭大宝有东西放在自己这里。 不得不说,吴琼很聪明,因为他想一定是郭大宝和大龙之间有什么问题,以至于郭大宝死了之后,这件事儿还要牵扯到郭妮,果然,大龙上钩了,并且还说欠了东西就要还,别把命搭上,之后就配合着他一路到了排污管道。 他们一路向前走,接近护城河的地方,吴琼停下了脚步。 事发当时的情形大致如下: “别他妈往前走了,你到底有没有东西?”大龙不耐烦,骂骂咧咧的吼着。 吴琼有点儿害怕,“大龙哥,我真的是郭大宝的朋友,不过东西我没有……” “你没有?!你他妈耍老子是不是?”大龙上去就是一脚。 吴琼被踢的直接趴在了地上。 “大龙哥,我们都不容易,大宝已经把命搭上了,你就放过他妹妹吧!” 大龙揪起吴琼的领子就是一嘴巴,“他的狗命算什么?妈的,东西找不到大家都得死!不过,那肥猪的妹妹长得不错,出去卖也能抵债!” “不准你这么说郭妮!”吴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倒了大龙。 接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吴琼虽然有力气,可是不敌经常打架,身经百战的大龙,他被打的耳鸣头晕,只是撕破了大龙的t恤。 大龙踩着他的脑袋,“狗东西!算计我!我让你和郭大宝一个下场!” 吴琼挣扎着想要起来,大龙却拿出了一把匕首朝着他刺了过来。 “该死的是你!”吴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起身的时候抄起了自己包里的扳手照着大龙的脸砸去。 大龙倒地了,匕首掉在地上,可吴琼却杀红了眼,照着大龙的脸上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直到砸个稀巴烂。 从小到大连鸡都不敢杀的吴琼吓坏了,看见头部犹如烂西瓜一样的大龙,他第一反应就是跑到了河边吐了起来,然后看也不敢看大龙,扭头就跑。 半路上,吴琼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凶器没有处理,所以才壮着胆子回去了,顺手用大龙的t恤擦拭了一下扳手上的血迹,把大龙的匕首和手机都丢到了河里。 “你为什么要划掉他背后的纹身?”吴道将大龙后背的照片展示给他看。 吴琼半眯着眼睛,不太敢看,“没有,这不是我干的,我不是变态,我就是一时急眼了才杀了大龙的……如果他答应了放过郭妮,我宁可被他打一顿,打残废了我也不会还手的。” “你再仔细想想。”邹恋雅提醒他,“如果你积极配合,对于酌情考虑量刑是有帮助的。” 吴琼还是摇头,“真的不是我,我当时怕的要死,看都不敢多看。” 吴道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和大龙在打斗的过程中,他有没有和你说过郭大宝到底拿了他什么东西?” “我记得说是什么能换很多钱的宝贝,他当时骂我‘说你们他妈的什么都不懂,那么一点点都能换栋楼了’。”吴琼学着当时大龙的语气。 吴道当即明白了这个东西指的是什么,能让一个贩毒组织的小头目这么着急的,无非就是某种新型毒品而已,只是郭大宝拿走这些东西干什么?值得思考。 “你应该还对我们有所隐瞒。” 吴琼愣了一下,“没有,关于大龙的事情,该说的我都说了。” “大龙一定和你提起过一个本子。”吴道挑明了真相。 吴琼深深的低下了头,“那本子是保命用的,一开始,我也并没有打算拿的。” 第55章 不知悔改 “你说的没错。” 沉默了许久,吴琼长出了一口气。 他承认了在交代大龙的案情的时候,有所隐瞒。 “他们那种人,成天做的就是祸害别人的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想要有一天能有个退路,肯定要想办法留下一些把柄的,所以我就想,我要是杀了他,肯定也会有人来找我寻仇的,我得给自己想点办法,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 “警察办案不是靠猜,是靠推理和证据,大龙的双手十指都有外力伤害过的痕迹,因为你需要撬开他的嘴,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讯息,所以你才一根一根砸断了他的手指逼迫他,对吗?”在吴道扬了扬眉,盯着吴琼看了一会儿。 “你所谓的想点办法只是想多敲诈一些钱财而已,这个跟被逼无奈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吴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狡辩,“要钱也没错!谁不喜欢钱!” 看来,他已经偏执的认为钱能获取一切了。 “郭妮不也是因为物质才会喜欢郭大宝,那我比郭大宝有钱了,她肯定高看我一眼。”吴琼气不过,“我有了钱,她就能跟我,我们就能一起远走高飞了!” 邹恋雅拍了下桌子,“简直就是妄想!你以为你杀了人还可以逍遥法外吗?” 这简直就是对公安机构最大的藐视! 吴琼低下了头,他仿佛一个深陷梦境的人,被当头棒喝,所有的幻梦在一瞬间粉碎。 “你很聪明,你知道掌握了别人的把柄就能够帮自己谋利的道理,你也知道毒品的利益链条究竟有多巨大,所以你才会鬼迷心窍,一错再错!”吴道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吴琼抓着头发,竟然哭了。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对不起因为他疏于照顾变成傻子的弟弟,也有些对不起郭大宝。 在交代伤害二黑的案子的时候,他没有再耍心眼儿。 因为这起案件,非常的简单。 从一开始的四处打探消息,再到得知二黑家对面要装修的时候混入装修队,这一切都是按照他自己事先谋划好的脚本在进行的。 他趁着出去买饮料的机会,偷偷进入了二黑的屋子,因为他知道二黑由于天热有喜欢半开着门的习惯,而且,二黑是汗脚,他经常把一些不穿的鞋子摆在走廊的鞋架上,却想不到这样一来,更为刺激了吴琼的犯罪灵感。 吴琼是39码的鞋子,而二黑确实42码,他拿起了门外的一双滑板鞋套在了脚上,原本想勒死二黑的,但又怕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就选择了最为直接、粗暴的方式,把站在窗边的二黑推了下去。 二黑坠楼之后,他在他的家里乱翻了一通,最终在书架上找到了大龙的本子,接着又拿出了一些冰箱里的冷饮,换回自己的鞋子,回到了施工地点。 这一切,一气呵成,他自诩天衣无缝,以至于随后赶来的吴道询问他的时候,他也能对答如流,并且毫无心理压力。 但他也有总结自己的过失,他错就错在应该准备一副一次性的乳胶手套,而不是戴着施工用的线圈手套,这样就不会沾染到石灰粉,再或者是,他如果在施工队再坚持个几天,没那么快跑路,或许从侦查角度来看,他的嫌疑也不会那么快上升。 吴琼后来还扬言,他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的。 可见,没有人能把天使变成恶魔,除非天使的心里本来就住着恶魔。 吴琼一直在给自己找着不同的理由,等到被拆穿的这一刻,也就无所畏惧的暴露自己凶残的一幕。 那个本子被他埋在了汽车修配厂院落里的一颗树下。 他当天去酒吧的时候也没打算兑现承诺,只不过是想先拿到钱,再让对方去拿本子,想不到却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郭叛带人找到了本子,那上面记录着一些贩毒的人员的联系方式,以及人体器官贩卖的获益和分账比例,可以说,每一笔交易的背后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他们在本子上还发现了郭大宝的名字,就写在器官工体的那一栏里,上面标着他全部的体检信息,卖掉一颗肾脏一共获益三十万,层层剥削之后,分到郭大宝的手里不过三万块钱。 三万块钱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可能是一个包包,一平米住房,孩子兴趣班的报名费,再或者是一次旅行的费用,但对于一个债台高筑的人来说,它就变得无比金贵了,只要能换来一时的不被追债的轻松,那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们永远都相信,自己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吴琼感慨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要是当时能够抱着那五十万钞票死了也挺好,至少下辈子还能做个有钱人! 后来吴道告诉他,当时那些钱并是真的,而是一些类似钱的道具,赌的就是当时的情形下他没有时间仔细辨认钱的真伪,再加上几米远的距离,根本看不出破绽。 吴琼抓狂了,嘴里呜咽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咒骂。 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办公室里,江流和凌海恰好都在,他们在商量着关于刘长荣这次事情的性质问题。 他一面是救下了自己同事的英雄,一面又因为老脑筋老思想作祟犯了延误抓捕的错误,这笔账算起来有点儿难。 虽然大家都帮着求了情,但按照凌海的想法,还是决定记过一次。 吴道打断了他们,将吴琼的犯罪过程以及审讯情况大致汇报了一下。 “这个吴琼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老实。” 回到办公室后,邹恋雅泡了一杯茶递给了吴道。 “是啊,这世界上再傻的人,也会为自己着想的。”吴道感慨道。 “那个本子我已经上报了,局领导会安排一次大清扫行动,铲除掉盘踞在市的毒瘤。”凌海突然开口。 第56章 回头无岸 吴道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审问吴琼的时候,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他不承认蝰蛇的纹身是他抹掉的。” “不是他是谁?会不会是他其实跟这个组织有些什么关联,怕暴露自己所以才抹掉的?”郭叛提出假设。 邹恋雅打断了他,“应该不会,他杀了大龙又害得二黑重伤,这个罪责轻不了,对他来说多一条罪责和少一条不会有本质的区别,杀人的细节都承认了,加入个组织没什么不能说的。” 吴道也补充了一下,“我们在纹身这件事情上,对他进行了测谎,结果显示他没有撒谎,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他也是在那个本子上获取的上线的联系方式,从他以往的通讯记录来看,确实也是初次联系。” 秦冉冉想了想,“其实我一直觉得,会不会是黑暗中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趁着吴琼杀人逃离了现场之后,又偷偷的潜入,抹掉了他的纹身。” “有这个可能性。”根号随声附和。 “其实地铁站的排污管道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大多在监控的盲区,如果有人发现了这个地方,并且利用人流量大的地铁作为掩护的话,确实很难被发现行踪。”吴道说道。 凌海点燃了一根烟,“在谜底没有揭晓之前,任何的怀疑都有可能性。” “这件事情暂且搁置吧,等待新线索的出现。”江流结束了这个话题。 郭叛打了个响指,“那么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就是第一起案件中,郭大宝究竟是怎么死的了!总不能因为大龙死了,这个事儿就死无对证了吧?” 吴道神秘的笑了下,“这件事儿,还有一个当事人在。” 市急救中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极治疗,二黑已经逐步恢复健康了。 吴道和郭叛组团来医院探望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装睡。 他们在来之前就了解了情况,这小子命大,摔下来的时候有一些阳台的花架曾经勾住过他,帮他分解了一些直接坠落的力,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他的伤在左侧肢体上,脑袋没毛病。 “行了,别装了。”郭叛用力拍了下床。 二黑立马醒了,“哎哟哟,轻点儿啊,我是病人。” 吴道笑眯眯,“你这病人倒是比我们这些健康人的嗓门还洪亮。” “刚还听说你昨天调戏一个刚刚实习的小护士,要我们把她也请来聊聊吗?”郭叛捏了捏指节。 二黑满脸赔笑,“不用了,我不是调戏她,我就是解手的时候使不上劲儿,想让她帮个忙而已!嘿嘿。” 吴道拿出了笔记本,“这个本子你记得吧?如果不是为了它,你也不会差点儿丢了命。” 二黑变得正经起来,“你们救了我,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说。” 吴道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之前你和警方撒了谎,说你和大龙不熟,可他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你,你是不是欠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二黑勉强支撑着自己靠坐起来。 跟着,他道出了一些实情。 他和大龙认识的过程没有撒谎,两个人确实是通过一些吃吃喝喝的场合结识的。 二黑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出狱后,他和大多数这类人群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就业难,他不是没有想过好好的找份工作,可要么是人家看不上他,要么是他吃不了苦,负责他的片警给他推荐了几份工作,但工资对于他这种大手大脚的人来说,还不够几顿酒钱。 好逸恶劳的习性使得他和臭味相投的大龙有了那么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 大龙的钱不是正道儿来的,他很清楚,但抵挡不住诱惑,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香车宝马美女在怀,他忍不住下了水,偶尔也会帮着大龙去打打下手,给一些底层的瘾君子输送一点儿毒品,大龙也够意思,事后会多给他一些辛苦费。 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再加上又有人奉承他,他渐渐的有点儿飘了,不过他自己不吸毒,大龙也不吸毒,他们都见过有人吸完毒之后自残、*身体、不受控制的情景,所以暗下决心只赚贩毒的钱,但不靠这玩意儿享乐。 “郭大宝的经济情况不太好,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他在的一个群里,我也在,我看他经常发一些关于赚钱的鸡汤文,而且对于群里几个所谓有钱人的各种拍马屁,希望别人给他机会赚钱,有一次他拍到了我这里,我正好缺一个马仔,就吸收了他。”二黑的手有点儿疼,暂停了一会儿才缓缓说。 “那大龙为什么要杀了他?”吴道给他倒了杯温开水。 二黑喝了一口,“唉,因为贪吧。” 郭大宝一开始有点儿抵触,可是事情被他知道了七七八八了,想要下船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干,但每次的辛苦费都是二黑拿大头儿,给他点儿散钱,这远不够填之前网贷的钱的,那段时间他总是问二黑要活,要到最后二黑也有点儿烦了,就让他直接去找大龙。 大龙给了郭大宝一些新的名单,让他负责联系,但几次之后,大龙发现郭大宝手脚不干净,居然会偷偷留下一点儿货,每次的量虽然不多,可这样做很毁信誉,一些主顾都反映过量不够的问题,大龙很生气叫人教训了郭大宝一顿,郭大宝也应该是狗急跳墙了,拿走了一个新品。 大龙发现丢了东西,开始到处找郭大宝,不过他也不傻,总缩在人多的地方,大龙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当最怕的就是曝光自己,所以只能忍气吞声等待机会,但上面的人也下了死命令,如果大龙不能找到郭大宝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就把这笔账算在大龙的头上。 第57章 人祸 “我当时也是冲动,没有想到这事儿的后果居然那么严重,要不,我真的不会帮大龙去抓郭大宝的。” 二黑捶了一下床,显得十分的懊恼。 在描述郭大宝遇害的过程的时候,他几度中断,缓和了好久,才完成了讲述。 那天郭大宝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情很好,还去了花店,二黑的小弟告诉他在街边看见了郭大宝,于是二黑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郭大宝对二黑比较惧怕,所以在被恐吓之后就跟着他一起上车离开了。 大龙见到了郭大宝,让他把拿走的东西交出来,然而,郭大宝却财迷的谈起了条件,第一就是要帮他把所有的外债全部都填平,第二是要给他一笔钱,让他后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第三是他打算金盆洗手了,以后再也不碰这个行当了,让大龙给他放行。 大龙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消遣过,更何况是一个他从心底里看不起的底层渣滓的敲诈,他表示不接受郭大宝的条件,郭大宝告诉大龙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不答应的话,他就去警局自首,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郭大宝的无知和贪婪彻底的激怒了大龙,他变得丧心病狂起来。 “那个废旧的工厂里,大龙让人抬来了一口大缸,里面都是高浓度的酒精,然后就给郭大宝来了个倒挂金钩。”二黑回忆说道。 ‘倒挂金钩’其实是道儿上的行话,就是把人的双脚挂在房梁上,头朝下,不断的下落浸泡在装满水的缸里,每到接近窒息边缘了,再把人提起来,如此往复,一般人都受不了这种折磨。 郭大宝很快就崩溃了,开始求饶,但大龙正在气头上,他不肯放了郭大宝,就连二黑帮忙说了些豪华都没用。 被呛了几次之后,郭大宝有点儿晕,大龙就喊来了人用棍子敲打他的肚子,郭大宝把喝进去的酒水全都吐了出来,人也清醒了过来,然后大龙又让人开始了第二轮的‘倒挂金钟’,还逼着郭大宝写遗书。 那一天晚上,郭大宝就和他们的玩具一样,被肆意的侮辱殴打,甚至还要‘坐飞机’。 他们取来了一个酒瓶子,让郭大宝肥硕的身体坐在上面旋转,转的不好就要挨打,郭大宝给大龙下跪扣头,还说东西就在自己的家里,但大龙已经被彻底惹毛了,他想要杀一儆百,不肯放过郭大宝,可后来不知道郭大宝哪儿来的力气冲出了厂子跑掉了。 “郭大宝逃了之后,我也松了一口气,要不然闹出人命来了,大家都没办法收场,但大龙不听我的劝,我也只能先溜了。”二黑叹了一口气,“我也后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大龙会不会对付我,所以那些日子我都躲起来了,直到大龙处理完了郭大宝,我们才又联系上,后来郭大宝是怎么死的,我也是听大龙在酒后断断续续的说的。” 郭大宝是个建筑工人,之前也参与过市政和地铁污水管道的施工,受了惊吓的他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当时因为已经严重醉酒了,思维不够清楚,下意识的觉得污水管道或者地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沿着自己熟悉的‘地下城’开始了逃跑,他不敢停,直到看见了光亮看见了人群,他觉得安全了,才在一节车厢短暂的睡了一小会儿。 那是他人生的最后一觉。 一觉醒来,他还是被大龙的人找到了。 他们一路尾随着郭大宝,因为人流太多,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手。 再次入夜的时候,他们拖着酒醉的郭大宝来到了地铁的排污管道,大龙亲手勒死了郭大宝,并且割下了他的脑袋。 二黑说,大龙肯定是疯了,不溜粉的人能干出来那么残暴的事儿,就是精神有问题! 他们居然轮着对郭大宝的头尿尿,然后像踢皮球一样,把头踢进了护城河里。 对于尸体的处理是他们临时想到的,一具被碾压多次的尸体,再加上遗书,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起卧轨自杀的案件,大龙让人把郭大宝的尸体进了轨道,再后来…… 二黑讲不下去了,因为太过恶心。 “我们在那个本子上发现了郭大宝打算贩卖自己的肾,这个是怎么一回事儿?”吴道换了个话题。 二黑想了下,”这个其实是郭大宝自己和大龙说的,因为被债务缠身,他想让大龙给他想想办法,所以大龙才引荐了那个医生给他,如果没出事儿的话,手术应该就会顺利进行了。“ “一个正常人要卖肾还债,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愚的人!“郭叛忍不住吐槽。 吴道分析了下,”他应该是想做两手准备,要么敲诈大龙成功拿到一笔钱平账,要么就是敲诈失败,他去卖肾平账,只不过他算计错了,大龙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 二黑赞同,”对对,是这个道理,我也琢磨是这么一回事儿!“ 吴道皱眉,”还有一个问题,大龙的上线是谁?你对蝰蛇了解多少?“ “蝰蛇?那种有毒的蛇吧。“二黑抓了抓头,”大龙的上线我不清楚,太高级的事儿他不让我参合,我都是赚点儿小钱而已,也不想太深入了,这行水太深了,知道的太多,早晚得丧命!“ 看来,他并没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讯息,不过现在这些也已经足够了,至少郭大宝的死已经有了圆满的答案了。 凌海派人在护城河流域开始了打捞,果然找到了郭大宝的头,同时还有大龙生前使用过的匕首和手机。 他们试图从手机中获取更多的线索,可惜手机被水浸泡了太久,已经彻底报废掉了。 排污管道连接地铁站的深处,警员们检测到了大量的血迹,经过验证,正是属于郭大宝的,那里是他丧命的第一现场。 第58章 没有完美的谎言 郭大宝的案件接近了尾声。 却始终还是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大家,那就是郭大宝偷的东西到底哪儿去了。 吴道和郭叛有再次去了郭大宝的出租屋。 经过一番寻找,别说毒品了,连一瓶药品都找不到。 不过,吴道在电脑中其中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了有趣的东西,那是一张电话卡,看得出应该是最近购置的。 郭叛觉得这很正常,郭妮来到了市,为了节省一些费用,用本地号码才划算。 吴道觉得不太对劲,他来到了座机,调出了之前的来电显示号码,用笔记了下来,随即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装上了这张电话卡,拨通了座机的号码。 “这卡的号码竟然与座机上显示的一致!”郭叛有些震惊。 他们都清楚的记着那个日期,正式郭妮跟吴道说,有人电话骚扰她的那几天。 吴道回到了刑警队,再次跟吴琼求证了事情的经过。 吴琼回忆说,郭妮说有人电话骚扰了她,他起初还觉得是不是郭妮的神经太紧张了,郭妮告诉他这件事情不是她小题大做,警方都已经开始调查了,她觉得她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还把座机上的号码拍照给他看,他才相信是二黑和大龙想要害她。 郭妮自己给自己打电话,为的就是让吴琼相信她处在危险当中,好让吴琼丧失自己的判断。 这一结果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吴琼是亲手杀了大龙没错,但这其中少不了郭妮的推波助澜,她对大龙的死也需要负责任。 是她让吴琼觉得她受到了威胁,而警方动作太慢,自己很容易出现闪失,并且还暗示了吴琼只要亲手杀了大龙,两个人就能永久的在一起。 市急救中心的病房里,郭妮安静的看着书。 吴道带来了一束鲜花交给她,她抬头说了句谢谢。 吴道接着又亮出了手铐,她低头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人是不是或多或少都有些预感,在吴琼被抓的一刻,郭妮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一幕。 郭妮狠大龙和二黑,要不是他们郭大宝就会遵守约定赚钱回去取她了,她也知道吴琼喜欢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对那种毫不遮掩的示好再清楚不过了,可惜她不喜欢吴琼。 在和郭妮的简单沟通中,她没有悔意,她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了大龙,并且觉得这是对郭大宝在天亡灵最好的告慰。 “我是一个孤儿,只有大宝哥才理解我的心情,关心我、爱护我,真心的对我好,他的网名也是为了我取的,无根的野草,我们都是无根的野草,抱在一起才能取暖。” 吴道终于明白了那个网名的含义,在他的心底里,对郭妮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没人能够理解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世界上的滋味儿,除非那个人也孤独过,郭妮把郭大宝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当作了生活下去的全部希望,这种希望一旦被摧毁,她的整个人生也就走向了终结。 郭妮对着吴道笑了下,“这条项链,你可以帮我补一下吗?” 吴道想起自己之前的承诺,点头答应了。 商场里,他找了一家首饰店,将断开的项链递给老师傅。 “您看看这个能修吗?” 老师傅戴上了花镜,“哦可以,焊在一起就行了,这玩意儿挺稀罕的,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吴道也没多想,“应该是染色了的沙子吧,这都是跟偶像剧学的吧,弄个什么漂流瓶,里面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骗骗小姑娘。” 老师傅一面修着项链,一面反驳他,“扯淡呢,这哪是沙子啊,沙子比这细多了,倒过来也不会粘瓶子,你见过沙漏没有?那沙子滑的狠,你看看这个,倒来倒去都黏成一坨了,像白糖似的!” 吴道的视线盯着项链吊坠,在老师傅的手里,这一颠一倒的,瓶内沙子的移动确实有点儿怪异。 “这个啊,就是骗你们年轻人的钱吧?弄个玻璃瓶得卖不少钱。”老师傅还在絮叨着。 二十分钟后,老师傅将项链还给了吴道,“一共十五块。” 吴道付了钱之后,一路都在摆弄着项链吊坠。 回到了办公室后,郭叛看他在发呆,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怎么了?你对那个郭妮有意思吗?她已经被叫去审问了。” 吴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滚蛋!我在想事情。” “这不就是郭妮的项链吊坠嘛,难道不是睹物思人?”郭叛坐下,双腿抬到桌子上,悠闲的开始看报纸。 根号少见的没有在法医室忙碌,在座位上浏览网页。 吴道喊来了他,让他把项链吊坠里的东西拿去化验一下。 结果很快出来了,那些蓝紫色的结晶颗粒不是沙子,而是一种新型的化学毒品,里面有很多除却已知的化学毒品成分以外的物质,目前无法定义。 这种新型毒品的成瘾性非常强,几乎可以一次上瘾,会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永久的、不可逆转的损害,一旦吸食了,几乎不具有戒掉的可能性。 “等钱哥真帅,你是怎么想到的?”秦冉冉跑过来给吴道捏背。 吴道谦虚的笑了,“我一开始也没注意到,就是觉得这个项链挺别致的,郭妮告诉过我这是郭大宝特意买给她的,要她一定好好戴着,不要离身,乍一听上去是有点儿像热恋中的男女腻歪的酸词儿,但换位思考一下,其实他也在暗示这东西的重要性!” 根号晃了晃吊坠,“郭妮命大,这东西的渗透能力也很强,长期佩戴也会对佩戴者造成污染,有中毒的可能。” “或许郭大宝并不知道吧。”邹恋雅谈了口气。 吴道接过吊坠,“不过他这招儿倒是挺巧妙的,难怪大龙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如果不是在商场里和那个老师傅多聊了两句,这个谜底恐怕永远也不会揭开了。” 江流对吴道的细心做出了表扬,经过这次案件,大家又成长了不少。 郭家人带走了郭大宝的尸体,他终于能入土为安了,他的父母非常悔恨自己对于他婚事的阻挠,可一切都晚了。 吴道信守诺言,把吊坠中的毒物取走后,换上了真正的染色沙子,交给了郭妮,郭妮如获至宝,泪流满面。 第59章 善恶之分 ———只要有可能,人人都会成为暴君,这是大自然赋予人的本性。 从前,有一个当官儿的,一辈子贪得无厌,靠着坑害百姓获得了享受不尽的富贵,可是却突然身染恶疾,找遍了天下名医,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后来,一个游历山水的风水术士来访,告诉他,他命不久矣,满打满算只有一年的光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趁着还有命在,不妨随心所欲,免得阳寿尽了,空留遗憾。 当官儿的听了风水术士的话,收拾了简单的家当,带着一家老小告老还乡了。人年迈之后,对于落叶归根的老理儿有着不一样的执着,于是,当官儿的日赶夜赶,生怕自己在路上送了命。 可不曾想,在一条河边,看见了满地的鱼儿在岸边挣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官儿的儿女和老伴儿都劝他别管了,鱼那么多,救不过来了,这天气马上就要下起暴雨了,要是耽搁了行程,一家人都无处避雨了。 当官儿的看着垂死挣扎的鱼儿,又想到了身染重病的自己,他坚持要把那些鱼都放回河里,一家人拗不过他,也只能帮忙,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他们所在的地方暴雨没有来,反而周边都雷声轰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路过的人看到了这一景象都觉得稀奇。 再后来,当官儿的回到了老家,原本准备好了寿材,可熬过了春节,他的身体竟然好转了,之前的病症也都消失了。 如此过了三年,他又碰上了那个风水术士,大骂术士是个骗子毁了自己的仕途,可术士却说,他当时阳寿已尽,确实是将死之势,并询问他有没有遭遇过什么怪事儿,当官儿的说起了自己回乡时候的遭遇,术士说,因为心存善念,所以他才得以延寿,一时之举,却让他积攒了无尽的福报。 这是善。 同样的,有一位老人,一辈子行善积德,吃斋念佛,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一位老善人,邻里邻居的人谁有个大病小情的,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大家都以为他会善终。 可有一天,老人因为宅基地的划分和邻居起了争执,邻居是个青壮年,老人打不过,于是就学起了狗,冲上去咬住了邻居的手指头。 邻居一直哀嚎,大家也来劝架,但老人不撒口,硬是把邻居的手指头咬断了。 大家拉开了老人和邻居,联系了120赶紧来抢救,或许那根手指还能接上。 老人觉得大家都受过自己的恩惠,现在出了事情反而帮着邻居,大骂都是一群白眼狼,捡起邻居的手指头吞下了肚子里,害得邻居永远失去了手指。 这是恶。 善恶之分,其实都是一念之间。 当官儿的作恶了一辈子,一念之间救下了无数的生命,他变得善良了,老人做了一辈子好人,一念之间害得邻居变成了残疾,变成了十恶不赦。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而非绝对。 秦冉冉正在浏览网页,她最近对这种有些鸡汤意味的文章特别的感兴趣。 而这些文章都出自一个叫做言灵师祖的公众号,她给大家安利了好几次了,可惜没人感兴趣。 在破获了郭大宝的案件之后,第五科又迎来了短暂的平静期。 根号罕见的去度假了,邹恋雅被江流派去进修了,办公室里变得有点儿冷清。 “等钱哥,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吗?”秦冉冉把椅子挪到了吴道身边。 吴道放下,“应该会有吧,之前不是有国外的科学家做过实验,说把一个将死之人装进棺材里称重,与死后做对比,两个重量的差值是21克,所以得出了减少的部分就是人的灵魂,所以死后才会比生前的重量重。” “那灵魂会有意识吗?能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秦冉冉像是好奇宝宝,就差整个人都贴在吴道身上了。 吴道向后躲着她,拉开了一定距离才开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没死过的人哪有发言权啊,死了的也开不了口了,你问这些都是无解的问题。” 秦冉冉叹了口气,“也是,不过至少人死了以后灵魂的重量是被证实了的。” “扯淡!”郭叛也来凑热闹,“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要真是这样,我觉得应该是人不喘气了,体内气体少了才变轻了的,搞不好打嗝放屁都有体重的波动。” 这个话题没法进行下去,秦冉冉正在满办公室追杀郭叛。 “大果盘儿,你怎么那么口无遮拦,什么事情都能和屎尿屁扯上关系!你还像个警察吗!” 郭叛像是障碍跑一样翻过办公桌,“废话,我不像你像啊!你看你天天神神叨叨的,桌上都是一堆什么玩意儿?!警察应该坚定的无神论,你懂不懂!” 秦冉冉说不过他,抄起了抱枕直接砸了过去,郭叛也不含糊反手抓住抱枕垫在了屁股底下。 “我……靠!saber的脸!你、你你居然用你的屁股坐上去!” 他们隔着吴道开始施展拳脚,吴道怕被误伤赶紧劝架。 “好了大果盘儿,你差不多得了,人家一个小姑娘,你看你人高马大的,你好意思欺负人家嘛?”吴道抱住郭叛。 郭叛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朝着秦冉冉吐了吐舌头,完全看不出这货是刀尖上舔血的特种兵出身,说难听点儿,有那么些智障既视感。 秦冉冉使出了杀手锏,开始挤眼泪,虽然干打雷不下雨吧,但骗骗郭叛还是小菜一碟的。 “给你给你!我错了还不行,你哭什么呀,一个假人而已,再说抱枕不就是拿来靠靠腰啊,垫垫屁股的!”郭叛嘴硬的说道。 秦冉冉结果抱枕,抬起手就抹了一把郭叛的眼睛。 “这什么啊,这么凉。”郭叛开始遏制不住的流眼泪。 秦冉冉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老娘赏你的,今年新品风油精,你就好好忏悔对saber所做的一切吧,用泪水洗刷你的罪名!” 这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60章 神乎其神 秦冉冉最近有点儿怪。 吴道和郭叛都这样觉得,她没事儿总会讨论一些鬼啊神啊爱尚的问题,好像很痴迷,吴道担心她刚刚步入社会不久,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骗子,不过,郭叛却说,她应该只是闲的蛋疼。 郭叛找了一些案件来给秦冉冉,但大多都是没什么难度的民事纠纷,起初秦冉冉还比较有干劲儿,但时间长了,也就觉得都是应付差事的事情,没什么新鲜感了。 江流也察觉到了秦冉冉的古怪,特意找她谈了心,但得不出来什么结论,他们之间的年龄代购不止一点点,很多时候,工作以外的事情根本聊不下去。 因为吴道是秦冉冉的偶像,所以江流也就顺理成章的让他在工作和生活上多多帮助秦冉冉。 “等钱哥,你知不知道市最近有个大人物?”秦冉冉一脸神秘兮兮的和他说道。 吴道摇摇头,他的关注点都在大案要案上,闲来无事也就是看看国内外的行业报告,对于小女生八卦的东西一无所知。 秦冉冉拿出了手机,又是那篇公众号的推送,这个吴道已经被安利了无数次了。 “他们说有个人测算特别的准,尤其是人的生死,还有死后的世界。” “这都是属于封建迷信范畴,好奇可以,但不要陷进去了。”吴道敲了下她的脑袋。 秦冉冉扁着嘴,“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不过,去找过他的人都说他非常准,我也想去试试,你陪我去吧!” 吴道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了。 但秦冉冉并没有放弃,好说歹说,“他断言过一个人活不到一周,那个人就真的死了,而且死亡的方式跟时间点完全说的一模一样,你不好奇?” 听她这么一说,吴道确实有了几分兴趣。 秦冉冉通过朋友,约了个时间,两个人到了那位高人所在的风水阁。 这是一座位于市郊的小院子,距离市的中心有八十公里开外的距离,要是跑上一个来回,基本就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里还配备了标间,允许晚归的人住上一宿。 风水阁的门是一个圆形的拱门,用古朴的红木雕花做的门框,看上去非常的有档次,正对着门的墙壁上,用狂草书写着一句话‘天生乾坤良云天’。 不得不说,秦冉冉的热情还是很高涨的。 风水阁门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了,大家大多是一些商人、个体户、再不然就是家中有着重病患者的人。 只有秦冉冉是最闲的,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 吴道陪着秦冉冉等位,有些无聊,随便拿起了书架上的一本关于命理天机的书看了起来,这里面讲的是紫微斗数,天干五行和一些宫位的分布,初看之下还挺有意思的。 秦冉冉把脑袋凑过来,“你看得懂?” 吴道翻了几页,“都是中国字有什么看不懂的,这些都是已经被总结了的规律,只要套上了人的生日时辰,按照上面的吉星煞星还有所在宫位对照一下,大概就会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 “今天前面的人有点儿多,大师每天叫号只观前五个人,有时候也会破例,但我估计今天到不了我们了,要在这里住一宿。”秦冉冉伸了个懒腰说道。 “真不明白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兴趣,有些东西在网上也能查到吧,奇闻异事只会更多。”吴道喝了一口茶水。 秦冉冉摇了摇手指头,“那可不一样,这个是身临其境,活生生的例子,体验和感官都很直接,我还能近距离观察他呢!” 吴道无奈的摇摇头,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最近没有案子发生,回了寝室也无非就是刷游戏副本,在哪里对他来说都差不多,再说自己已经答应了秦冉冉了,也不好打退堂鼓。 “对了等钱哥,你想问大师什么问题啊?”秦冉冉一脸贼笑。 吴道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估计问财运吧,不过当警察应该发不了大财,嘿嘿。” 秦冉冉严重同意,还不等吴道问她,自己就坦白了,“我想问的比较多,比如说家人的身体健康啊,比如姻缘啊,比如后半生的运势啊什么的。” “哎你们也是慕名而来的吧?”一旁同样在等位的大姐插话道。 秦冉冉老实的点头。 “我听说这大师断人生死很厉害,你们之前试过没有?” “没有,也是最近听说有这么一个大师,有点儿好奇才过来的。”吴道回答道。 大姐笑笑,“我之前倒是听说了不少,身边朋友还经历过呢!” 反正也是等着,听听闲事儿也挺好。 那大姐也是这个想法,打开了话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说这大师早就很有名了,但因为生性不喜闹事,所以一直在市郊呆着,哪怕多有钱的地产商想请他出去看一看,他都不去,给多少钱都没用,要想问事情,就把那个地方所有方位全都用手机拍下来,他才会给建议。 之前,有个商人来找他,问了两句生意的事情,大师突然提醒她说最近要避免血光之灾,可是那商人生气了,说大师是骗子,咒她死,回去以后根本没听大师的,在不该见的时间打开了房门,结果被连捅了几十刀,肠子流了一地,死的非常凄惨。 再就是,之前一个人拿来自己亡故的母亲照片来给大师端详,想让大师当众出丑,可大师扫了一眼就说,你这是做什么?拿一个死人的照片给我看,要我看什么? “你们说神不神?”大姐唾沫星子横飞,吴道适当的和她保持了距离。 这些事情听上去是很离奇,不过真假都无法核实,舆论的威力有多大,可以颠倒黑白,可以推翻一个国家,对造神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秦冉冉听的津津有味,示意大姐接着讲下去。 第61章 暗藏杀机 不出所料,秦冉冉和那位大姐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大师,在观了五个人之后,大师今天没有心情破例。 因为聊的很投缘,两个人的对话一直到晚饭时分还在继续着。 大姐说,大师之所以被人叫作‘言灵师祖’那是因为大师说什么中什么,用个不恰当的比方,那嘴就和开了光一样,特别是在说人的死期的时候,比判官都准,分毫都不会差,就好像他说出来的预言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一样,所以大家伙就管那叫作言灵,大师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些称呼,别人叫开了,他也就默许了。 晚上,秦冉冉和大姐决定住一间房,吴道自己单独住在了一间。 郭叛因为有点儿无聊,给他打了个电话想约他一起打拳,才知道他陪着秦冉冉来了风水阁。 “你们俩简直是胡闹嘛!“ 吴道也很为难,“能怎么办?老江分配任务的时候,你不仗义你跑了,要不这事儿能落我头上吗?你也知道我心软,她在市没熟人,可不就缠上我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郭叛问道。 “看样子明天差不多吧。”吴道大概算了一下,“车程有点儿远,要是交通状况不好,估计就得明天晚上了,或者你有空来接我们一趟也行,肯定比坐大巴快。” “你看我闲得慌吗?”郭叛说完挂断了电话。 吴道无奈的摇摇头。 郭叛一向都很讨厌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不比他,他虽然也不信,但好奇心总是有的。 郊区的夜晚异常安静,没有污染、噪音,嗅着阵阵的花草香,吴道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师。 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着和郭叛差不多,长得非常的儒雅,一看就是白面书生的样子,留着中长发,穿着素色的古着,身后的背景墙是一幅巨大的水墨画,丛山峻岭中间,蜿蜒的河水栩栩如生,像是顷刻间就能溢出画卷,大师端坐在山水之间还真有点儿世外高人的感觉。 秦冉冉显得有点儿兴奋,直勾勾的看着大师,伸出自己的右手。 大师和蔼的笑笑,“我不会看手相。” 吴道差点儿乐出声来,这大师还真是坦白。 “手相都不会看,你算什么大师啊?”秦冉冉嘟囔着收回了手。 大师没有生气,依旧笑着,“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我会给指引。” 秦冉冉想了一会儿,瞥了一眼吴道,“那我问姻缘。” 大师拿出了一只龟壳交给秦冉冉,“心诚则灵,心中默念你想要问的事情,然后晃动龟壳,我会告诉你结果。” 秦冉冉一共晃了六次,每次都会掉落三枚古铜钱,跟着大师大概参详了下,又询问了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将结果都写在了一张纸上,并叮嘱她离开之后才能打开看。 秦冉冉将纸折好揣进了包包里,又问,“大师,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吗?” 大师的表情将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 大师怔了一下,“有的大概只是不甘吧,大多数人对于人世都是万般留恋的,不知晓生命的长短,总觉得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才明白未完的心愿太多,未尽的义务也太多,怨念归结于气,凝聚在一起不肯散去。” 秦冉冉凑近了些,“那……你会通灵吗?” “咳咳。”吴道咳嗽了两声,知道她二次元少女的本质又要暴露出来了。 大师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我没有阴阳之眼,我只擅长答疑解惑,或者断人生死。” “好吧。”秦冉冉有点儿失望,在谢过大师之后,随喜了一点儿钱就和吴道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全程都耷拉着脑袋,这和平时古灵精怪的她非常不同。 吴道忍不住发问,“你最近有点儿怪,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有麻烦找警察啊。” 秦冉冉白了他一眼,“大哥,我也是警察!我还找什么警察!” 吴道笑了起来,秦冉冉这才明白他是故意逗弄自己,感激的看着他。 “等钱哥,谢谢你啊,等我心情好了给你讲故事!” 吴道眨巴着眼睛,看着又恢复如初,一跑一颠儿的秦冉冉,摸不着头脑。 按照原计划,吴道和秦冉冉在下午就打算乘巴士离开了,可是天公不凑巧,盘山的高速公路突然发生了山体滑坡,等候大师接待的人全都滞留在了郊区旅店。 吴道把情况说给了江流,顺便告诉他自己和秦冉冉恐怕得晚点儿归队了。 旅店的厅里,之前和秦冉冉聊天的大姐,也没有走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大姐,你还在这儿啊?” 看见秦冉冉和她打招呼,她略微抬了下眼,叹了一口气。 “唉,是啊,这好端端的就山体滑坡了,我老公今天从外地出差回来,本来都答应了去接他的,这下完了。”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起个大早的,都怪你非要看什么风景,昨天该请示大师的都请示完了,不知道你哪儿来那么多破事儿。”一个眼镜男语气酸酸的抱怨着老婆。 角落里的女人也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儿的擦着眼泪。 秦冉冉有些看不惯,“你要是起了个大早搞不好被山体滑坡砸个正着,现在还能坐在这儿训老婆?” 眼镜男站起身,但看见秦冉冉一脸不好惹的样子,果断认怂坐下了。 “我不跟你个小女生一般见识,我的家务事,也请你不要插手!” 大姐拉住秦冉冉,“好啦,别管他们了,那男的要倒霉了,那女的八成是因为这件事儿在哭。” “嗯?”秦冉冉的好奇心被勾起。 大姐看了看那对夫妻没看向这边,神秘兮兮的和秦冉冉说,“那女的排在我前面,我也是偷听到的几句,好像大师说那男的要死还是怎么的,完了那女的就一直哭,你们刚才没进来的时候,那男的一直在凶这女的。” 第62章 一语成谶 自打听了那个大姐的话之后,吴道就时不时的关注起那个男的来。 这男的看上去非常的健康,而且正值壮年,怎么都不像一个快要死了的人,除非真的和电影《死神来了》一样被索命,那样的天灾不可避免。 这有点儿搞笑,吴道摇摇头,大姐的话太有煽动性了。 下午五点左右,高速公路终于恢复行驶了,吴道和秦冉冉乘坐巴士回到了市区,两个人很快就将之前听说的事情抛在脑后,直到……事情过去的第五天。 市,北区。 一直以来犯罪率最低的社区发生了一起刑事案件。 当天,一大早,一位高中的生物老师来到了同事方洪洋的家门口。 由于方洪洋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并且也没有请假,电话处于开机状态,但是却一直无人接听,这很不符合常态。 楼道里因为堆了一些杂物十分昏暗,声控灯也不太灵敏。 生物老师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找到了方洪洋的家门。 他家的门口摆放着几袋子生活垃圾,看样子已经有几天没出门了,所以垃圾才倾倒不及时。 生物老师敲了几下门,屋里没人回应,反倒是惊动了对门的邻居,一问才知道这家人已经几天没动静了,门口摆放的垃圾因为时间太久都臭了,老太太看不下去,帮着丢了几趟,但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麻利,剩下的一些也就管不了了。 生物老师感到困惑,按说方洪洋对外一直表现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种没素质的事情做不来才对,想不到私底下居然邻里关系处的这么僵,做出这么没有公德的事情。 因为敲不开门,生物老师打算走人,顺道丢了方洪洋门口的垃圾,可他弯身摆弄塑料袋的一瞬间,一股出奇的恶臭直冲鼻腔,让他扭头干呕了起来。 那是一种腐坏的蛋白质的味道。 他不禁后背一凉,幽幽的灯光下,防盗门与地面的缝隙之间有些粘稠的液体渗出…… 他立马报了警。 凌海说,他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现场,原来人可以坏到这种地步,就连最恶心的、靠刷血浆博眼球的恐怖电影,都不急着十万分之一。 江流皱着眉头,让在场的警员一定控制好现场,封锁消息,不要引起社区居民的恐慌,也不要让一些猎奇心理的人钻了空子,到网上四处散布。 第五科的其他成员都来到了案发现场,就连郭叛这样的汉子都异常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邹恋雅和秦冉冉的脸色发青,勉强忍耐着。 死者是方洪洋本人。 实木地板上,显眼的红色到处都是,他的血几乎流干了,死在了距离防盗门不到半米的地方,双目圆瞪,嘴巴大张着,似乎是现在临死之前发出最后一声呼救,但显然,他没能成功。 他的身体只剩下一颗头,其余的部分可能是被大卸八块了,搜遍了屋子的整个角落都找不到。 根号把视线投向了门口的两袋子垃圾,打开之后,果然发现了一部分人体残骸,凶手为了防止血水渗出,甚至还包裹了五层塑料袋。 “这凶手真够变态的,切的整整齐齐的,还有次序的摆放起来。”秦冉冉捂着鼻子说道。 吴道心下一沉,隐约中觉得这次案子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不同于凶手的冷静和心理素质,通常情况上讲,杀人者必定心理恐慌,所以大多是着急逃离现场,而这一次的则不一样,他的作案手法显得异常秩序井然,并不像一个新手。 “死亡时间推断有四天左右,已经高度腐败,袋子里面的部分怀疑是下肢,不过有些碎,还得回去再看看。”根号给出了简短的判断。 吴道在屋子里转悠,忽然脚步定在了一张婚纱照前,这方洪洋看着有些面熟,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他喊来了秦冉冉,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就是那天在山上发生争吵的一对夫妻。 “等钱哥,真的显灵啦!” 吴道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只是巧合而已吧。” 虽然,他也觉得意外,但这世界上,鬼只在人的心里,一切玄虚都是一时的,只要找对方式方法,没有什么谜底是解不开的。 “凌队,有人联系过被害*子么?”吴道扭头看向凌海。 凌海点头,“没联系上,那女的亲戚也说没见到过她,我让小王去调查了,先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吧。” 通常情况下,夫妻之间的刑事案件,一方死亡一方失踪,必然会被列为第一怀疑人,眼下除了方洪洋的妻子杨芳芳以外,的确没有更合适的对象了。 而且,从那天看来,他们夫妻之间是存在一些矛盾的。 秦冉冉配合着小王和其他警员做了一些痕迹采集工作,但就像她说的,这事儿有点儿邪乎。 屋子里面只有两个出现频率非常高的指纹,虽然没有经对比,但从出现的位置来看,应该就是属于杨芳芳和方洪洋夫妻的。 吴道和邹恋雅一起询问了下对门的老太太,她已经有八十岁高领了,身体虽然健康,但是患有一些关节炎和间歇性耳聋的小毛病,所以沟通起来不是很顺畅。 老太太也是一名退休教师,她的子女都去了国外,老伴去年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她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坚持住在这房子里。 这一层原本应该有三户人家的,另一家人因为常年在北京经商,房子基本闲置了。 案发当天,老太太说自己正在看电视剧,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自己偶尔会听不见声,一阵一阵的,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 她说,方洪洋两口子总是打架,这是周围人都知道的,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方洪洋脾气不太好吧,那天晚上是有一阵动静儿,但很快她又听不见了,以为两口子又闹别扭了,就去睡觉了。 之前感觉这两口子挺爱干净的,可这回太没公德心了,垃圾丢在公共空间,老太太受不了臭味,只能一趟一趟帮着丢,要不是关节炎犯了,也不会落下两袋没丢了。 吴道和邹恋雅对老太太表示了感谢,随即回到了队里。 “幸好那老太太有些糊涂,这要是知道自己几次三番的丢的是什么,还不得活活吓死啊!”郭叛捻灭了一根烟头儿。 邹恋雅把一份刑侦案卷递给江流,“凶手倒是很聪明,利用老太太把尸体给处理掉了,要不是那个生物老师上门,估计这个案子不会这么快事发。” 第63章 陈年旧案 “老规矩,这次事件还是得从死者的社会关系查起,凌队那边会派一些警员配合我们。”江流放下案卷的时候,根号恰好进来。 “怎么样?”秦冉冉凑上去。 根号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死者的口腔组织有按压过留下的痕迹,可能存在短暂窒息的可能性,下肢的尸块,皮肤有些淤青,不是死亡以后形成的痕迹,而是生在就存在的组织损伤,存在虐杀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说,他并不是被直接了断了,而是被折磨过?”郭叛调整好坐姿。 根号推了推眼镜,“是的,可以说是遍体鳞伤,凶手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处理尸体,八成也是想掩饰这一点,而且,这些肌肉组织是被清洗过的,几乎找不到什么痕迹。” “惯犯。”吴道念叨着。 这两个字其实他早就想说了。 江流非常认同他的看法,这种冷静不是一般毛贼能具备的。 “刀口非常整齐,工具应该是很锋利的刀具,例如手术刀。”根号补充道。 秦冉冉打了个响指,“那就是说我们的怀疑对象应该是从事外科医疗行业的。” “差不多,至少是应该跟这个行业有接触的,并且学习过这类专业的。”邹恋雅附和。 吴道把范围又扩大了一些,例如屠夫、厨师也都具备这些特性。 江流安排了一下侦查方向,一直方洪洋的人际关系走访,一是寻找杨芳芳的下落,再者就是查看以往的刑事案卷,看是否可以找出作案手法相似的案件,串并案调查寻找突破口,假设之前的那些残骸能找回,也尽量找回,至少也算对死者的告慰,以及给家属一种安抚。 大家很快展开了行动。 吴道和秦冉冉主要负责案卷的调看工作,连续几天,他们都在重复捧着厚厚的案卷不停翻阅的动作。 秦冉冉打了个哈欠,看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现场照片,她觉得自己以后出现场一定是百毒不侵了。 吴道翻阅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案卷,里面居然有说那个‘言灵师祖’的事情。 想不到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 他拍了下秦冉冉,让她一起看。 “这个不就是那天那个大姐说的案子么,汇鑫源三号楼,你看,地点都一样,你当时还说人家瞎说八道!”秦冉冉戳了下案卷,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困的不行了,买个咖啡去,请你,要不要?” 吴道摇头表示自己还算精神,跟着他仔细的阅读了内容。 这起案件其实距离现在并不久远,是三年前发生的一起案件,但是女人的闺蜜带她一起去了大师那里,本来想问问生意和风水方面的事情,但聊着聊着又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大师当时说她会有血光之灾,她不信,结果到了当天,果真被杀害在自己的家门口,身中三十几刀。 这样看是简单的一起刑事案件,却两年都没能侦破,吴道感觉很奇怪。 恰好小王是当年负责侦办这起案件的人员之一,吴道喊来了他一起讨论。 小王叹了口气,“其实不是不想破案,咱干刑警的把案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谁会不想破案呢!是因为这案子有点儿蹊跷,当时其实是有目击证人的,死者叫秦虹,是一名出色的地产商,她和助理在幽会,门铃一响她去开门,那人上来就抓住她的头发一通乱砍,等她助理从浴室冲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秦虹,以及凶手凶狠的眼神愣是吓得把自己反锁在了卧室里,一个大老爷们儿连报警都不敢,还是个送快递的报的警,后来我们询问了那个助理,他大概描述了那个凶手的长相,我们也查了……你猜怎么的?” 吴道很好奇,“怎么了?” 小王吸了一口烟,“是死人呗!那个人五年前就死了,这不是瞎扯淡么!后来大家带着那个助理去辨认照片,他一口咬定就是那个人,可经过测谎仪测试他在说谎,三年前,那时候天眼也没现在这么多,也没能成功捕捉到凶手的身影,这案件也就先搁置了。” “这就是那个被怀疑成凶手的人的照片?”吴道翻阅案卷,看见了一张小小的两寸照片。 “对。”小王又续上了一根烟。 吴道感到震惊,照片上的人样貌有些……可怖。 那人的眼角很长耷拉着,鼻梁很矮,浑圆的鼻头上鼻孔非常的小,嘴巴却很大,把人中拉得又宽又长,看上去很畸形,有点儿像电影《奇迹男孩》中的主角形象。 “因为他这个样子,所以不喜欢照相,家里人也觉得难堪,他只有在入学时候有几张照片而已。”小王解释道。 吴道把照片放回去,“他这是天生的畸形?” 小王摇头,“不是,据说他小时候长得也还不错,后来因为火灾才成了这样,他的父母是做生鲜批发的,家庭条件还过得去,他变成了这样之后,父母才又要了二胎,他在弟弟五岁生日的当天,纵火自杀了。” “太惨了,他一定是觉得父母的爱被夺走了。”秦冉冉刚好听见了小王的讲述。 小王起身迎上去,伸出手,“咖啡啊,谢谢美女了!” 秦冉冉一点儿也不给面子,“这是给我等钱哥的,你啊,还是找你们刑警队的妹子买吧。” 小王耸肩,“你别开玩笑了,以前就一个甜姐够水准还让你们给调走了,现在的都是比我还男人的。” 吴道接过秦冉冉的袋子,拿出了一瓶冰咖啡扔给小王,“回头案情有进展咱们保持沟通哈!” “没问题,有什么疑问你找我,这个什么所谓的大师,我们之前也重点调查过,但没有证据显示他和案件有关联,这回看你的了!”小王摆出了个胜利者的手势气秦冉冉,“走了!” “他们刑警队就属他最爱占便宜。”秦冉冉气哼哼的拉开椅子坐下。 第64章 迷雾重重 吴道让秦冉冉帮忙,把所有提及过‘言灵师祖’的案卷都调了出来,居然有三起,算上这次实打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已经是第四起了。 巧合的是,只要和那个位大师贴边,案件都无法侦破,一个个看似简单的案情,实则都迷雾重重。 凌海派去寻找方洪洋妻子杨芳芳的警员反馈了消息,说在距离市中心二十公里的一家医院找到了她,可她并不方便回来配合调查。 吴道和江流一行很快赶到了那家医院。 凌海正在给杨芳芳做笔录。 她显得很虚弱,脸上有着明显的被殴打的痕迹,而这些痕迹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就是已经死亡的方洪洋。 杨芳芳是一个家暴的受害者,身上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她一次次的求饶,他一次次的认错,可是,只要稍微缓和一些,方洪洋又会变成老样子。 这次的*来自于他年纪副主任的落选,方洪洋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得知杨芳芳打算去慕名已久的‘言灵师祖’那里,他也好奇的跟着去了。 方洪洋是个自负又自私的人,虽然为人师表,但比较虚伪,当着外人的面还能给杨芳芳留些面子,私底下只要两个人独处又碰上心情不好,就会拿杨芳芳出气。 那天杨芳芳和他脚前脚后的来到大师的房间,杨芳芳问了一下自己的婚姻,言语里表露出了失望,后来聊到了生死,大师说方洪洋有灾祸,需要克制自己的脾气。 可方洪洋觉得那都是一派胡言,只有婆婆妈妈的女人才会信这些东西,起身就离开了。 杨芳芳心事重重的,大师的那几句话在她这里成为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一直挥散不去,她想起了两人最初在一起时候的日子,也是有过快乐的日子的,所以她提议一起去看看日出重温下恋爱时光,结果就是被吴道和秦冉冉撞见的那一幕,两个人发生了口角。 “我到现在才明白,过去就是过去,谁都回不去了。”杨芳芳说完,疲乏的睡过去了。 凌海和江流、吴道一起去了街边的咖啡厅。 “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她是从那个什么大师那儿回来的当晚住进医院的,方洪洋喝了点儿酒,动手打了她,她很害怕,因为太晚了又不想告诉家里人,就自己跑到了医院,后来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凌海搅动着咖啡。 江流喝不惯这些东西,要了一瓶苏打水,“她一直躲在医院?” 凌海嗯了一声说,杨芳芳估摸着是被打怕了,又怕别人笑话她,她一般都是自己就医的,也担心家暴的事情曝光了,对方洪洋的工作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一直忍着,她现在还怀孕了,不过有流产的征兆,孩子能不能保住难说。 江流很少带有个人感情发表言论,难得的说了一句,这个方洪洋也是罪有应得。 “杨芳芳知道方洪洋死了吗?”吴道插话道。 凌海挑挑眉,“谁敢告诉她啊,这流产可不是小事儿,原本死想先瞒着,当作一个普通的刑事案件来询问,但她早就有预感,也有心理准备,问起来,我们也只能老实回答了。” 喝完咖啡后,江流和凌海先行回到了队里,吴道则有折返回了医院,他有些问题想问清楚。 病房门前,一个男人拿着一束鲜花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吴道走上前搭话,“你是来看杨芳芳的?” 男人一看见吴道先是显示出戒备,向旁边走了两步,“不是,我找人。” 话毕,男人便离开了,吴道在走廊拐角处的垃圾桶上看见了那束被丢掉的鲜花。 他拿起花端详了一会儿,那是一束红玫瑰,代表着爱意,花上的卡片忘记拿掉了,上面写着所有的痛苦都是过去,我希望与你携手未来——韩风。 吴道敲开了病房的门,杨芳芳靠坐着,看向他的时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她的嘴角有淤青,所以不敢有太多表情。 “我们俩见过吧,吴警官。”她率先开口。 吴道点点头,“那天我陪一个同事去,因为山体滑坡,大家都被迫留在了小旅店里。” 杨芳芳有些难为情,那天方洪洋没好气的一直数落她,让在场的人都看了笑话。 “这花是一位男士送你的,刚刚我在走廊碰到了他。”吴道把玫瑰花递给了杨芳芳。 她打开花束上的卡片,笑容瞬间僵硬,“他人呢?” 吴道拉了把椅子坐下,“先离开了,估计是看见了我,觉得有些不方便。” “你都看出来了?”杨芳芳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难猜,红玫瑰代表了爱情,是男人对女人表达感情最直接炽烈的方式。 杨芳芳是一个饱受家暴侵害的女人,肉体被禁锢,换来的是心灵上对自有的极度渴求,不是不能理解。 吴道没有点破,倒了杯热水递给了杨芳芳,“如果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允许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杨芳芳变得警惕起来,“我和韩风,只是精神层面的,我没有背叛我的婚姻,事情和他没关系。” “你说的事情是指方洪洋的死?”吴道直截了当的问道,“我希望你能把当天的事情好好回忆一下,帮助我们尽快破案。” “我和老方只是吵架而已,他心情不好对我下了死手,对门的邻居耳朵有些问题,听不见我的呼救,我趁着老方上厕所的时候跑出了家门,当时我发现自己见红了,我很害怕,韩风把我送到了医院。”杨芳芳擦了一把眼泪。 吴道蹙眉,“方洪洋没再次和你联系?” 出于对施暴者心态的了解,对于一个敢于逃离自己掌控的人,言语上的威胁在所难免,而杨芳芳接下来的回答也证明了这一点。 她的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最后一通电话时间显示为周五20点3八分。 如果推断的没错的话,那之后,方洪洋就遇害了。 第65章 虚伪吃掉的灵魂 杨芳芳说她没接方洪洋的电话主要是出于怨恨,这能解释的通。 但她也表示了后悔,如果一个和你夫妻一场的人,在临死之前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的话,这个愿望应该被满足的。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哪些反常?”吴道追问。 杨芳芳点点头,“他发微信求我原谅他,可孩子没了,让我怎么原谅?我拒绝了他,换做从前他是也会道歉,但不会那么卑微恳求,我有些意外。” 吴道看了一眼微信的内容,从多次标点强调可以看出,当时方洪洋的情绪有些崩溃,很急迫的想要获得杨芳芳的原谅,这确实和他之前在上上旅馆见到的方洪洋不太像。 吴道没有告诉她方洪洋遇害有多么的惨烈,随口问了一些当天的细节,以及那位大师告诉她的话,就回到了第五科。 根号着急找吴道是因为对于方洪洋的检查有了新发现。 他拉着吴道来到了办公室,用镊子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被虚伪吃掉的灵魂! 吴道有点儿纳闷儿,“这是哪儿找出来的?” 根号回答说,“这是从方洪洋口腔上颚智齿后面发现的,凶手还用了一些保鲜膜做了防潮,很明显这个是留给发现尸体的人看的。” “蚜虫吃青草,锈吃铁,虚伪吃灵魂。”吴道念叨着,“这是契诃夫说的一句话。” 郭叛听不大懂,“你絮絮叨叨的说什么?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江流做出了解答,说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告诫人要遵循人性本善,不要让虚伪蒙蔽双眼,不要让自己的良知泯灭。 “会不会是这个方洪洋曾经做过什么坏事儿?”邹恋雅的联想能力很强。 秦冉冉难得的统一战线,“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也觉得他这是坏事儿做多了,自己倒霉了。” “得得得。”郭叛敲敲桌子,“知道他是家暴摧残妇女,但也别扯上什么果报,这是在讨论案情呢,美女们!” 吴道转了转笔,“我倒是觉得可以找那个‘言灵师祖’聊聊天,之前在调看案卷的时候,我发现几桩悬案和他有联系,搞不好他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不等他接着把话说完,秦冉冉就第一个举手,“等钱哥,我和你一起去!” 江流对吴道的提议表示赞同,一切联系都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线索,同时,他也让郭叛去找韩风来协助调查,三角关系也可能致命,这个人的嫌疑不能排除。 吴道和秦冉冉再次来到了‘天机命理’,这里和往常一样门庭若市。 按照老规矩,来都要等一等,但这次的身份不同,吴道直接拿出了证件。 负责接待的人员,脸色变得有点儿难看,好半天没言语,也不请他们进去。 这倒是也能理解,做这一行业比较忌讳警察。 秦冉冉不管那人,直接绕过去走进了里屋。 大师正在给人观相,看见她的突然造访,愣了一下。 秦冉冉和吴道直接说了此行的目的,他倒是也很配合。 他的原名叫袁珏,是正儿八经研究过周易和命里的,和那些走街串巷,路边摆摊儿的神棍有着本质的区别。 吴道例行询问了几桩案件,袁珏的反应很淡定,一如之前见他的时候一样,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把生死看的很淡,直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阳寿未尽就该死之人,一切果皆由因而起。 围绕着他的线索主要有三起案子,除却那个女的地产商,再就是卡车司机和一个小提琴演奏家的死亡案件。 这些完全不在一个领域内的人,却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生前都自己或在家人和有人的陪伴下来到过这里,与袁珏见过面。 吴道拿出了那些人的照片,包括最近才遇害的方洪洋让袁珏辨认。 他看了看,坦率的承认确实见过这些人,并大致说了一下他们前来和他了解的一些问题。 人,总是贪婪的,对于未知的世界或者领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们几个来到这里无非就是问问事业是否能更上一个台阶,财运如何,家庭是排在最后一位的,感觉毫不关心。 袁珏不会主动透露别人的寿数,除非问起,那他就测算一下,但很不凑巧的是,来找他的短命鬼偏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以讹传讹的,就说他断阳寿是一把好手,提前预知可以有规避的方法,很多人就来问起这个。 他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秘密,做过亏心事的人往往更怕死,所以来找他的人才会这么多,他也不收什么钱,随心给就好。 因为前几起案子距离现在有些年限了,他印象不算太深,只能说个大概,他也不关注新闻,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一概不知,而且那些人出事儿的当天他都有不在场证明,通过一些侧面走访,这一点也得到了证实。 吴道也很纳闷,他见过很多狡猾的人,但袁珏不在其中,他给人的感觉,干净的有点儿奇怪。 走出屋子的时候,后院一个扫地的工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不是秋季,即便是郊区也没有什么落叶,那人却一直在扫地,扫一下嘴里就叨叨些什么,头发很杂乱,遮住了半张脸。 袁珏的助理告诉吴道,尽管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怀疑袁珏,但是他都坚信袁珏是个好人,扫地的那个人是个流浪汉,几年前的冬天踩点儿冻死在外面,被袁珏捡回来了,什么也不会干,精神也不怎么好,就喜欢扫地,只要一扫地,整个人就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劝他说留个这种人万一哪天出了事情不太好,可袁珏看他可怜,坚持留下了他。 秦冉冉感慨,袁珏是个好人,又儒雅、又善良,他们可能找错了方向。 第66章 卡带 吴道和秦冉冉回到第五科的时候,恰好郭叛正在询问韩风。 这个男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直低头搓手,紧张到快要昏厥过去了。 “真怂。”邹恋雅小声评价,“这是警察局,又不是阎王殿。” 半个小时后,郭叛出来了,先是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而后把笔记本丢到了桌子上。 吴道凑上前,“问出什么了吗?” 郭叛叹了口气,“这小子像个娘们儿,我嗓音大点儿他就发抖,也不知道抖个什么劲儿,我看他那样儿八成也不敢杀人。” 韩风和杨芳芳是在一次交通意外中认识的。 韩风当天正在下班返家的途中,车子行驶到岔路口的时候,杨芳芳突然窜出来,差一点儿就被他的车给撞到了,幸好他反应足够快,及时踩了刹车,杨芳芳整个人趴在引擎盖上好久没动弹,韩风还以为她受伤了,她也不说话,只知道哭。 韩风下车安慰了她一会儿,才好了一些。 杨芳芳当时刚刚遭遇了家暴,被方洪洋打的死去活来的,想要离婚,又怕娘家被报复,只能硬挺着,就在看见韩风车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想冲上去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韩风说自己那会儿刚被未婚妻放鸽子,心情也没好到那里去,原本是想把杨芳芳臭骂一顿的,她这种碰瓷行为会害人害己的,但看她的样子,实在骂不出口,再加上杨芳芳天生丽质,长得很是漂亮,就更加激起了他的保护欲望。 不知道是纯心报复还是两颗受伤的心碰撞在了一起,杨芳芳和韩风开始了频繁的幽会,杨芳芳萌生过想要离婚的想法,但是韩风不太敢,他和方洪洋打过几回照面,再加上听杨芳芳描述过,所以有点儿怕招惹是非,渐渐的和杨芳芳开始疏远了。 杨芳芳肚子里的孩子是韩风的,这一点让韩风很懊恼,他想报复方洪洋的时候,可惜他已经死掉了。 韩风的不在场证明是同事提供的,他从事互联网工作,那天刚好赶上一个新产品上线,整个项目组的人都通宵,所以没有作案的时间,他也没有接触过之前大家分析的职业,所以他的可能性很小。 邹恋雅提出了个疑问,“假设他不具备作案时间,但是又具备作案动机,有没有可能买凶杀人呢?” 吴道当即否定了她的说法,买凶杀人重在结果,目标死亡即可,方洪洋的案却是明显的虐杀过程,犯案者很享受,并且多次往返于他的家中对尸体进行处理,对于雇凶杀人来说,太过多此一举了。 经过调查,韩风的银行账户近期内也并未显示有大额交易记录,基本可以排除他有雇凶杀人的可能性了。 婚内出轨,虽然杨芳芳对于婚姻选择了背叛,但这并不构成任何犯罪,何况方洪洋已经死亡了,也不会有人追究这个。 案件的调查陷入了困境,究竟谁会和一个教师有那么大的仇恨,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呢? 凌海那边对方洪洋所在的学校进行了排查,他的人际关系还可以,平日里喜欢和同事讲笑话,为人慷慨,经常会捎带一些家里的土特产给同事,再不就是会在发薪水的日子请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要说矛盾吧,也是有的。 方洪洋竞争年纪副主任的时候,被五班的班主任被挤下来了,当时投票悬殊,他之前的好人缘在工作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场,这让他很尴尬,年纪不小了,他恐怕以后晋升的机会也不多了,打那时候起,他和五班的班主任就时常不对付,偶尔发生口角,但还不至于大打出手。 吴道摇了摇头,这些线索都不对,日常小摩擦还不至于上升到杀人的地步。 江流提议再去案发现场看看,一旦思维陷入的僵化,再次回到现场进行模拟是重新整合逻辑的不错的方式。 吴道和郭叛组队来到了方洪洋的家,这一楼层自打出事儿之后,就变得死气沉沉的,对门的独居老太太吓的要死,自己住进了养老院。 推开防盗门,厅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郭叛挥了挥手,那味道根本散不掉。 吴道走到沙发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在思考。 门锁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说明凶手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伪装成了某种职业,可以有正当借口进入到室内。 之前郭大宝的案子里,吴琼就是借助了外卖员的身份来伪装自己的,所以这起案件也存在这种可能性。 方洪洋的身高差不多在175公分左右,体态中等,正值壮年,根号从他头上的一处伤口发现,他是被人袭击了头部导致了短暂的昏厥,从伤口位置来看,来自于右上方,那个凶手的个子至少要比方洪洋高大才行。 打晕方洪洋的物品是一个烟灰缸,在现场有发现,却没有采集到任何的指纹,凶手应该是戴了乳胶手套之类的东西,准备周密。 见吴道在发呆,郭叛朝着他打了个响指,“你这是在玩木头人呢?咱不是来找线索的吗?” 吴道回过神,郭叛正在摆弄一个老式的索尼录音机。 “这东西怕是比你岁数还要大,想不到方洪洋还是挺念旧的人。” 吴道眯了眯眼,从整个屋子的装潢和摆设看来,方洪洋和杨芳芳明显都是比较喜欢现代化审美的人,没有半点儿复古的元素,除了这个录音机。 这个录音机却摆在了书架的正中央,两边的灰尘有些奇怪,从形状上看,这里原先拜访的就是几本书而已,录音机明显是后出现的。 他们决定把录音机带了回去。 办公室里,郭叛试了试播放键,想不到录音机居然响了起来,那里边传来了一阵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紧接着就变成了一段独白。 经过辨认,声音的来源是方洪洋。 我是罪人,我是坏人,我猪狗不如,我是衣冠禽兽,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别、别杀我…… 录音机里循环播放的都是这一句话。 邹恋雅抱着胳膊,说自己听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冉冉也抖了抖肩膀。 第67章 挑衅 大家纷纷皱起了眉头。 种种迹象表明,这些都是凶手特地为了警方而准备的,这简直就是一种公然的挑衅行为。 郭叛骂了一句,他娘的! 江流的表情异常严肃,从警这么多年以来,如此嚣张的凶手不多见,如果不能尽快破案,将是对警察与正义两个字最大的亵渎! 凌海得知了这件事情后,把整个刑警队的人都喊来了,挨个痛骂了一顿,并强调加班加点儿不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孙子给逮出来!否则全队一撸到底,都回家吃喝等死去! 大家伙对凶手的态度都表示非常气愤,一个个都绷紧了弦,不下天罗地网等着凶手来钻。 吴道研究了之前的案件,手法不太相同,但凶手都有在现场留下字条的习惯。 女地产商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肠子流了一地,在污秽中也有那么一个保鲜膜过着的字条,上面写着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卡车司机是被活埋的,只有半个脑袋露出在地面上,被遛狗的人发现的,那小狗在司机的头顶尿了一泡尿,跟着疯狂的刨了起来,狗主人被吓坏了,当即报警。 警察在司机的耳朵里发现了字条,上面写着发霉!腐臭!杂碎!。 小提琴演奏家是被琴弦勒死的,他的头和脖子之间仅剩了一点儿皮肉相连,几乎被勒断了,现场大量的血喷溅在了一颗圣诞书上,让节日气氛笼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之下。 他的左手握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罪恶交织的协奏曲。 通过字迹对比,这三张字条与方洪洋现场发现的那张都出自于同一个人,同时也证明了吴道推断案件是连环案件的说法。 “这人不会小学没毕业吧,字可够丑的。”秦冉冉捧着复印件说道。 江流也有这样的感觉,笔画太过幼稚,像是刚刚开始学习写字的孩子一样歪歪扭扭的。 吴道很快排除掉了医生这一职业的可能性,因为如果是医生的话,都是要经过系统的学习的,文化程度普遍很高,这一点与凶手相矛盾。 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了厨师和屠夫,这两类人群中,是存在一部分文化程度比较低的,尤其是屠夫。 凌海派人把室内所有的个体屠夫和屠宰场都跑了一遍,同时圈定了一些有暴力前科和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人,可逐一排查了一下,只有三个死扛着不肯交代那天晚上自己去干嘛了。 郭叛对这些人进行了突进审问,结果闹出了一个大大的乌龙,让人哭笑不得。 屠夫三和屠夫二的媳妇当晚正在偷情,他自己的老婆也很彪悍,这事情要是说出来了,无异于晴天霹雳,自己即便回家了也会死的很难看,索性他就和警察耗着,希望把事儿给熬过去,可郭叛半吓唬半逼迫的,他也只能说了。 屠夫一是去赌了,最近市大力打击赌博,他怕把自己的牌友们都拖累了,所以也不敢说。 最郁闷的是屠夫二,他是被屠夫三给下了点儿药,在屠宰场一觉睡到大天亮,真的是证明不了自己那晚在干嘛,也想不起来了。 秦冉冉摊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全是戏精,我算明白那句‘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了’,全都是一群各怀鬼胎的,没一个正经人,还是我大二次元一片净土。” “会不会还有一些屠夫没被调查到?”吴道追问凌海。 凌海瞪眼睛,“你是觉得我们这边办事不利?” 江流赶紧打圆场,“等钱不是这个意思,大家都在为了这个案子着急,心情都很急切,你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经他一说,凌海平静了下来,“名单上所有登记了的定点屠宰地点的工作人员名单都已经清查过了,除非是那种特别偏远地区的黑作坊,那种我们也没办法逐一统计。” 也是,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把全部警力的集中了来调查这类人,还是避免不了有漏网之鱼的,毕竟犯罪分子在暗处。 “餐饮行业就更不好统计了,有证件的没证件的,连锁加盟的,路边摊,无从查起。”小王补充道。 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杨芳芳忽然闹着要出院,情绪非常激动。 江流叫上了吴道和郭叛赶紧赶了过去。 医院住院部的楼下,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跨坐在楼顶,她的一只拖鞋掉了下来,引起了楼下一阵尖叫。 吴道他们赶来的时候就撞见了这一幕,医生焦灼万分的拉住他们,说明情况。 昨天夜里,杨芳芳的情绪就有点儿不对头,一直在走廊里溜达,神情木讷,谁叫她她都不啃声,等到早上护士查房的时候,她就表示要出院,但她目前还在治疗期间,所以护士拒绝了她的请求,原本以为没事儿了,谁知道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跑到了楼顶要跳楼。 医生没办法,这才打电话报警。 “通知她的家里人没有?”江流问道。 医生为难的摇头,“我们之前收治她的时候,她只填写了一个叫韩风的人,说是她的男朋友,可我们给韩风打电话,打不通,问她其他家属的电话,她又不肯说。” 吴道仰头看着杨芳芳,她一直望着天空,还张开了双臂模仿鸟儿飞翔的样子。 这一天,太阳异常毒辣,她在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眩晕失衡摔下楼的。 郭叛在反恐部队的时候参与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人质解救事件,所以,他主动请战,要到楼上参与解救。 吴道则负责联系消防队,协助救援。 五分钟之后,消防队的人员赶到,经过了精密的测算,他们在楼下撑开了一个巨大的安全气垫,以便万一杨芳芳跌下来的时候可以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滚开!你们都滚开!不然我就跳下去了!”杨芳芳看见了消防队,立刻站起身,激动的大吼。 第68章 解救 “看了半天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啊!” …… “要我说就是吓唬人呢,敢跳早跳了,肯定又是哭哭闹闹最后又被劝回去了。” …… “跳不跳啊!” …… 楼下围观的人群开始发出一阵阵不耐烦的催促。 有时候,人性的冷漠比起凶残的杀人犯更加让人痛恨。 大多数想要跳楼自杀的人,往往并不是真的有勇气去死,他们只是想要宣泄情绪、引起关注而已,是旁观者的起哄逼得他们不得不死。 吴道上前阻拦,亮出了证件,并告诉那些人,如果杨芳芳真的跳楼了,他们全都要承担刑事责任。 那些人闭上了嘴,灰溜溜的走掉了。 楼顶上,郭叛在几名医生和消防队员的陪同下来到了杨芳芳的面前。 她的情绪很暴躁,一看见上来了这么一堆人,又开始叫喊着让他们不要过来。 郭叛举着双手,示意她自己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对她来说他是很安全的存在,让她不要太戒备。 可杨芳芳还是大哭不止,她说自己感到绝望,这世界上没有可以依赖、信任的人。 主治医生在郭叛耳边小声的说,“患者情绪突然狂躁是因为昨天无意间得知了自己失去了生育功能,其实作为医生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是有意隐瞒的,但因为她一直没有家人陪同,我们也怕她出现意外,就没有基于公布病情,都怪值班的医护人员不够小心。” 郭叛蹙眉,“为什么不早点儿报警,让警方联系她的家人呢?” 医生叹了口气,直摇头,“事发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这个局面。” 吴道随后赶到了楼顶,告诉郭叛,他已经让小王帮忙联系了杨芳芳的母亲,目前他们正在赶往医院的途中。 “杨芳芳是吧?”郭叛试图缓慢的走进,“你看你还这么年轻,长得也漂亮,干嘛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呢?摔下去了,人都碎掉了,多难看,你说是吧!” 杨芳芳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你不懂,你们都不明白活着有多累、多难,你们都是看我笑话的,我什么都没有了,连做个母亲都做不成了,我没办法活下去了,我死了也好,落得一身轻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受害者变成了笑柄,一个女人婚姻失败了,不论何种原因,大家都会议论的是她性格的缺点,再或者是身价的贬值,好像婚姻的失败都是她的错,没有同情,有的都是嘲讽。 杨芳芳这个样子,也是受到了一些传统观念的非议,再加上病痛,所以才选择了轻生。 “你不要这样想,你的家庭还在等着你,想想你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他们都希望你能够走出阴影。”郭叛又向前走了一步。 杨芳芳冷笑了下,“我妈只会说我性格太强势,每次我和方洪洋打架,她都劝我回去,她不知道我每次回去都被方洪洋嘲笑我是个贱骨头,我的尊严就是被他们一次次给践踏了的,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韩风,他也不敢和我在一起,我们的孩子死了,他就不要我了。” 她越哭越厉害,站起身,闭上眼,想要一头扎下去。 “芳芳!我是妈妈呀!你别想不开啊!”楼下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喊。 杨芳芳如梦初醒,睁眼看了看头发花白的女人,又愤恨的瞪着郭叛,“你们喊她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她!让她走!” 郭叛给吴道递了一个眼色,吴道安排了警员先把杨芳芳的母亲带到一边。 看来亲情打动不了她,只会激怒她,目前唯一能够派上用场的或许只有韩风了。 可他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郭叛想再靠近一些,但这已经触碰到了杨芳芳的底线了,她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绕到了屋顶的另一边,楼下的安全气垫根本来不及移动,如果她倾身一跳,必死无疑。 郭叛不敢冒然行动了,他站在原地,“好,我不过去了,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们说,大家一起想办法,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杨芳芳不再上档了,她警惕的面对郭叛,“我的问题你们都解决不了,我不能做妈妈了,我那么喜欢孩子,也没有人爱我了,这个世界冷冰冰的,我感受不到温暖,唯一能够逃离这些的只有死。” “韩风!”吴道朝着她喊道,“我们给你把韩风带来!你答应我们先别乱动,这么高太危险了,你先向里面挪挪,别让自己掉下去了。” 杨芳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儿迟疑,“他说要跟我分手……他会听你们的?” 郭叛和吴道一唱一和,“我们是警察,人命关天,他不来我们就把他拷来!让他给你认错,好不好?你先向里面挪一挪。” 杨芳芳没有马上回答,过会儿又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一直在逃避我,他不爱我,一切都晚了。” 察觉到她的不对头,郭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杨芳芳的胳膊,想把她捞在怀里,但不凑巧脚下踩在了钢管上,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惊险的一幕吓得围观群众一阵惊呼,吴道冲上前,可是根本来不及抓住他们。 万幸的是楼下的消防官兵反应迅速,奋力推动了安全气囊,加之郭叛是受过训练的,他尽量使得自己的重心偏离,并且用自己做肉垫紧紧的保住了杨芳芳。 江流后来说,那一刻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郭叛是应了他的邀请才加入的第五科,他真有个万一,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由于楼层比较高,再加上下落时的冲击力,郭叛和杨芳芳都出现了短暂的昏厥,医护人员紧急的对他们进行了救治。 郭叛因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肩胛骨有些骨裂,醒来的时候疼的呲牙咧嘴的。 杨芳芳有些轻微伤,受到了一些惊吓,整个人像是惊弓之鸟,缩在病床上蒙着被子,谁都不见。 第69章 谎言成真 邹恋雅和秦冉冉以及根号都前来看望的郭叛。 他这次的表现不得不说,在美女们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连一向和他不对付的秦冉冉,都特意在家里煲了骨头汤给他带过来。 郭叛因为受伤,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求着邹恋雅喂他,吴道半道儿截了胡,端过碗拿起勺子,送到了郭叛的嘴边。 郭叛一秒钟变脸,原本生龙活虎的,现在看上去死气沉沉,嫌弃的张开嘴喝了一小口。 “噗——咳咳咳。”骨头汤还没咽下,他就条件反射的吐了出来,咳嗽牵动了伤,他疼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秦冉冉眯起眼,“你几个意思?我这是骨头汤,不是百草枯!” 吴道好奇的尝了尝,结果也吐了出来。 这汤,有股怪味儿,外加咸的要命,简直打死买盐的了。 “冉冉,你这是来探病啊,还是打击报复?”郭叛拿着矿泉水漱了漱口,“论黑暗料理哪家强,你真是当仁不让啊!” “啧,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我这汤营养价值很高的,有胡萝卜、洋葱、苦瓜、冬瓜、枸杞、人参、山药、桂圆、西蓝花、紫甘蓝什么的,全是营养价值超高的!怎么成报复了!”秦冉冉挽起袖子打算以身试法干掉一碗。 结果才长了一小口,她的脸倒是皱巴巴的和苦瓜一样。 邹恋雅递给了她一包纸巾,“冉冉,煲汤……额,不是把你所想象得到的东西都加进去就一定好喝的。” “我去外面帮你买点儿吧。”根号很善解人意,说了一句最有用的话。 郭叛缓过来了一些,看着吴道,“杨芳芳怎么样了?” 吴道抓抓头,“还是老样子,不过凌队已经派人去抓韩风了,他最近脾气特别燥,这个韩风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韩风是在外地出差的途中被逮住的。 起初他还有点儿懵,后来一听说是杨芳芳的事情,就变得沉默了起来。 小王说,凌海最讨厌没有责任心的人,看见韩风的时候,差点儿抽他,要不是旁边有人拦着,这回八成要出事儿了。 吴道在刑警大队的审讯室见到了胡子拉碴的韩风。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紧张,有搓手的习惯,看见吴道后有点儿尴尬。 “你是那天医院走廊的那个……原来你是警察。” “你跑什么?犯了什么事儿?”吴道敲着桌子。 韩风愣了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出差,不是跑。” 吴道挑挑眉毛,“短途出差?你的行李未免太多了一些,不出国却带着护照,还有一些家人的合照,和公司人力报备是请了长假而非公务出差,还有其他的矛盾点,还要我一一说下去吗?” 韩风垂下了脑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起了杨芳芳的情况。 其实,可以看得出他对于杨芳芳并不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只不过过于懦弱,很多事情赚了牛角尖,走了极端。 韩风算是个妈宝男,家里是绝对不允许他和一个已婚女人在一起的,他的父母算是告知分子,要求他的另一半要有高学识、温婉娴静、家庭背景要相当,这些杨芳芳没有一点是符合的,更何况她比韩风大了六岁,怎么看都不般配。 韩风妈妈知道儿子和已婚妇女纠缠在了一起,下令他们必须分开,韩风没办法所以和杨芳芳提出了分手,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杨芳芳那么倔,会做出跳楼的傻事儿。 他的话,得到了证实。 韩母甚至还因为儿子和杨芳芳在一起,去医院大闹了一场。 韩风实在没办法,这两个女人他都惹不起,所以选择了离开市,一走了之。 “你不怕杨芳芳真的死了?你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吗?”吴道有些不明白,这俩人口口声声说相爱,却在生命面前开起了玩笑。 韩风表现的很懊恼,“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觉得我不敢面对他们,两边都不是人,我只能走。” 小王啐了一口,“真是个怂玩意儿。” 杨芳芳的精神稍有好转,听说韩风被抓了,主动和警方说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吴道来看望过杨芳芳后的第二天,韩风来了医院,除了给她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还主动询问了很多关于方洪洋死的细节。 杨芳芳也不清楚方洪洋的死,所以说的一知半解的,韩风显得很急躁,不断的让她回忆警察和她说过的一些话,她当时觉得有点儿奇怪,但韩风说他只是好奇,因为方洪洋是个坏人,还害死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他想知道他死的有多惨。 可杨芳芳也不知道太多内情,韩风还对她发了脾气,之后就摔门走了。 “这确实有点儿奇怪。”吴道和江流汇报的时候说道。 江流点了点头,“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不然不会这么关心犯罪现场。” “那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不心虚干嘛想了解警方掌握了哪些证据呢?说白了,他可能就是凶手!”秦冉冉插话道。 邹恋雅也同意这种说话,并且回忆了下之前和郭叛一起审问韩风的情景。 那天韩风虽然很紧张,但说话却很有条理,这么一看,应该是精心准备过的。 刑警队再次对韩风项目组的同事进行了询问,在强大的攻势面前,终于有个人熬不住了,说出了一条线索。 当晚韩风突然嚷嚷肚子疼,说自己吃坏了东西,要去上厕所。 大家都很忙碌,谁也没留意他这一趟厕所去了多久,后来他回来了,继续工作,这事儿也就算了了。 之所以在第一次排查的时候没说这个情况,是因为觉得大家都是同事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也不想给谁惹麻烦。 吴道拿出了笔记本,比划了一阵,从韩风所在的公司到方洪洋的家属院,大概需要单程十五分钟的路程,往返也就半个小时,不会引起周围人太大的注意,这样看来,韩风同时具备的作案的动机和嫌疑。 第70章 不白之冤 韩风向吴道坦白了一切。 原来,他就算在懦弱也还是有一些男人的血腥之气的。 他还算爱杨芳芳,也同情她的遭遇,所以在得知了杨芳芳怀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他和杨芳芳曾经商量过,让杨芳芳和方洪洋办理离婚,可是刚一开口,杨芳芳就被赏了一耳光。 这次事件升级,是因为杨芳芳再次提出了离婚,所以被打的流产了。 韩风说,自己也觉得自己活的有点儿窝囊,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看了很多社会新闻,有一些犯事之后至今还逍遥法外的,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启发,自己不笨,又受过高等教育,肯定有办法逃掉的。 他想杀了方洪洋。 这个念头第一次冒出来的时候,韩风自己也吓了跳,他是从小连鸡都不敢杀的人,但看见杨芳芳那么惨,他还是决定下手。 说来也巧,那天他装着胆子敲了方洪洋家的门,他居然给开了门。 方洪洋曾经撞见过杨芳芳和韩风逛街,早就怀疑他们之间有事儿,想不到韩风竟然敢自己找上门来,正好打算教训教训韩风。 韩风和方洪洋交谈了几句后,方洪洋背对着他,他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乳胶手套,拿起烟灰缸砸向了他的脑袋,方洪洋当场昏死过去。 韩风当时很害怕,他以为自己杀人了,转身就跑了,门有没有关上,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他的话能信吗?”邹恋雅表示怀疑。 吴道也在思考,毕竟他第一次确实对他们说了谎,是有过不良记录的。 不过通过测谎仪器的检测,韩风确实没有在撒谎。 当询问他杀人分尸用的是何种工具,以及留下录音带的目的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瘫了一样,不停的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做那么恶心的事情,更是在看现场照片的时候吐了出来。 看样子不像假装的,除非他演技特别好。 “一些犯罪细节他确实说不出来,而且也不知道方洪洋最后是被*了,只能说他参与了案件的前半部分,真正行凶的另有其人。” 在以往的刑事案件中,确实也存在一些‘捡便宜’的行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大的误导了警察的办案进程。 江流也很慎重,吩咐说那就那就先押着吧,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能草率的定性,也不能放松对任何可疑人物的怀疑。 杨芳芳知道了韩风参与了方洪洋的事情,情绪再度崩溃了,医生说她有可能患上了抑郁症,流产、丧偶、情人犯案,太多的因素综合在一起,没有哪个正常人能受得了。 她的母亲把她接回了老家修养,寸步不离,希望弥补之前亲情的缺失。 根号在仔细研究了方洪洋头上的伤口后得出结论,那道伤即便在不医治的情况下也不足以丧命,所以他杀人了的结论是不成立的,因为尸体缺失部分太多,现在还不太好下结论,或许被刺中了心脏,或许是任何一个动脉的破裂,都有可能最终导致了方洪洋的死亡。 几天后,有居民和拾荒者反应,街边频频出现黑色的塑料袋,并且伴随着浓烈的恶臭,拾荒者打开了其中一包,发现里面有一只人手,当场昏了过去。 凌海派人收集了那些袋子后,怒不可遏的踹了一脚椅子。 这凶手先是利用邻居老太运送了这些残骸,现在又把这些残骸四处乱丢,目的就是引起社会恐慌,可恶至极! “他这样做是想引起公众注意。”吴道想了想说道。 凌海气哼哼的,“废话!” “你先别急,让等钱慢慢说。”江流拍了拍凌海的肩膀。 吴道继续说道,“曾经国外也有一些系列连环案件,凶手大多是受过极大的心理创伤,以杀人为宣泄的出口,杀人之后又会出现懊恼的情绪,但其本身早已经不受控制了,只有靠给警察提供线索,或者是出现在公众视野范围内,来尽快找到可以阻止自己继续犯案的人。” “变态!”凌海咬牙切齿。 “是很变态,但他们的人格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揣测,我猜的没错的话,他的活动如此频繁,短时间内有再次犯案的可能性。”吴道一脸严肃。 凌海捏紧的拳头,“老子不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继续杀人了,得尽快抓住这孙子!” 江流喊来了大家,让吴道通报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会议上,吴道提出了极点关键因素,分别是——仇恨、审判、狩猎。 一是几起案件的受害者的死法各不相同,死后都被凶手留下了结论,说明凶手并不是无目标杀人,他应该是与这些受害人有着某些仇恨的,仇恨的属性藏在他们被杀的手法当中。 二是凶手有极强的反社会人格,不相信正义和司法体系,他又自己的审判原则,一旦出现了与他制定的原则相抵触的人,他就会启动自己的审判机制,判处这些受害者死刑,他的背后应该是有遭受过不公平待遇的。 三是凶手已经把自己看做了正义的维持者,这种角色一旦深入就不会轻易的走出来,他一定会继续寻找目标,做出制裁,胡乱杀人。 “分析的有道理。”江流总结了一下吴道的说法,“综合目前掌握的证据,凶手的画像应该是符合以下几点,社会底层人员,有过不幸的过去,文化水平偏低,年龄层在中青年,身高一八零左右,少言寡语,有些自闭。” “这犹如大海捞针,去哪里找呢?”邹恋雅皱着眉。 吴道想了一下,“有一种巧合,那就是这些遇害的人都曾经去过‘命理天机’,袁珏算是对这些人的自身情况都有过一定了解的,我们可以从他近期接触过的人员名单中筛选一些,或许这些人当中就有下一批被害人。” “就算这样,人也很多,每天去找袁珏的可不是几个人,我们查得过来吗?”秦冉冉提出疑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总比连个目标都没有的好。”郭叛试着活动了下胳膊,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71章 下一个受害者 市的大街小巷陆续发现黑色塑料袋之后,掀起了一阵黑色恐慌。 拾荒者每每发现一个,就要打电话报警,警察也不堪其扰,但无奈方洪洋死的太零碎了,谁也不知道他被装在了几个塑料袋里。 根号的工作变得忙碌起来,因为躺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渣’。 最小的皮肉不过只有脚指甲盖那么大,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台面。 方洪洋的手是完整的,但没有指甲。 所以根号推断,他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指甲盖被一个个拔掉了,连脚上的也是。 凶手应该是在逼他认罪伏法,但他生前究竟做了多大的坏事儿,目前不得而知。 吴道和秦冉冉找来了袁珏会的名单,并对名单上的人进行了分类。 这些人当中,经商的居多,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公务员和要升学考试的学生。 凌海派了几批人对这些人的社会背景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并希望他们能够坦诚自己之前是否有做过哪些违背道德观的事情。 这些人一开始都觉得警察们是在下体大作,拿他们寻开心,但随着案件危害性的科普,他们全都老实交代了之前做过的一些错事儿。 其中有三个人很有意思。 一个是大四准备考研的学生,他坦白自己曾经在高考那年动用了关系,顶替掉了一名家庭生活困难的学生的大学入取名额,这件事情他很愧疚,但因为牵扯较多,他一直保守秘密,并且坚持常年给这名学生捐款,但那名学生没有选择复读,而是成为了个体户,一辈子都无缘大学了。 一个是经常偷斤短两的个体户,做过的最大的错事儿就是有虐猫的癖好,他曾经养了五只猫,也曾经喜欢猫,但那种喜欢和正常人的喜欢不太一样,他的喜欢充满了暴力,喜欢看着柔弱的小动物发出哀嚎,打了哄哄好了再接着打,直到奄奄一息的猫咪死去,他就会到小区的花园里埋掉。 最后一个是个公务员,他的事情相对简单,之前他开车去接孩子的时候,有一群熊孩子用小石子丢他的车子,崭新的彻底掉了漆,孩子们一哄而散,他追出去了很远,在一个楼道里抓住了一个孩子,给了孩子一耳光,随后还问孩子的家长要了五千块钱的赔偿金。 “这三个现在划为重点对象。”凌海吩咐道,“24小时盯梢,要是哪个出事儿了,这警服你就不用穿了。” 小王被凌海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他悄悄和吴道说,跟凌海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这么严肃。 这一点江流表示理解,身为刑警队队长,凌海承受的压力比一般人都大,责任更重,对自己以及手下人的要求自然也就严格很多。 其实,每一个执法者的心态都一样,那就是扫清世间的阴霾,还正义一个光明的未来。 郭叛的伤还没好,但他很固执,坚决要求上阵,江流只好把他和吴道分在一组,相互有个照应,他们负责的是那个公务员,秦冉冉和邹恋雅一组负责大学生,根号和小王一组负责那个个体户。 “这次能赌赢吗?”郭叛调侃吴道。 吴道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只能试试看了,除非这些人里,有人没说实话。” “不说实话那就是自己找死了,怨不得别人。”郭叛点燃了一根烟。 吴道顺手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丢掉了,“你这大病初愈的,应该禁烟,对你有好处。” 郭叛眨眨眼,被他的话训的一愣一愣的,“你又不是我媳妇,管的够宽的。” 吴道没理会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不过我倒是希望我判断失误,凶手不再犯案,也不要再死人了……” 一连五天,三组人没有任何的异常。 吴道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向搞错了,郭叛还取笑他说,这次放的是个哑炮,什么目标都没打着。 江流说,犯罪分子比他们更有耐心,估计是警方的行动暴露了,所以犯罪分子才迟迟不采取行动。 这个时候,吴道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袁珏之前说的那些要死的人都应验了,这一次不知道他猜不猜得中。 郭叛觉得吴道是脑子进水了,那天从住院部摔下来的不是自己,是吴道才对,他竟然想找一个神棍问线索。 吴道没理他。 国外确实有一些警方在侦破不了的悬案面前借助灵媒的力量,战斗民族甚至还曾经做过一个纪录片,专门介绍一群号称能联通阴阳两界的灵媒,这些人还会进行一些通灵比赛,让亡灵来说出自己的故事,为警方提供破案的线索。 但吴道不是迷信的人,他只是好奇,那么多的巧合背后隐藏的秘密才是他追逐的重点。 袁珏得知了他的想法,推脱说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这三个人当中应该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吴道追问他,问自己能活多久? 袁珏笑笑告诉他,说保持善良质朴的内心,是长寿的秘诀。 “你在哪儿?” 回去的路上,吴道接到了郭叛打来的电话。 吴道说明自己正在赶回去,郭叛叹了口气,告诉他出事儿了。 秦冉冉和邹恋雅盯着的那个大学生,与根号和小王盯梢的那个个体户碰了个面,回去之后,那个大学生就在自己的宿舍里上吊了。 吴道火速改变了路线,赶到了医院。 幸亏宿舍管理员发现的及时,再晚个几分钟,这个大学生就彻底没救了。 “他是在宿色的灯架上挂了个绳子上吊的,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入昏厥了,现在还没苏醒过来。”秦冉冉说道。 她们两个女的也没办法进入男生宿舍,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预见的。 但尽管如此,凌海还是把她们狠狠的批评了一顿,江流这次没帮她们说话,毕竟就算有再多的接口,也还是工作上出了纰漏。 秦冉冉有小情绪,一个人躲在走廊哭鼻子。 根号不大会哄人,只能在一边递纸巾。 第72章 声东击西 经他这么一说,吴道也看出来了点儿门道。 根号好像一见到秦冉冉就变得很别扭,特别的腼腆。 “也好,这回我算得救了。”平日里秦冉冉总粘着自己,但他喜欢的不是她这一挂的,早点儿没了念想也好。 吴道推开了病房的门,那名叫做曾凯的大学生正双眼紧闭的平躺着。 他是经贸学院的学生,与吴道所就读的法学院只有一街之隔。 曾凯的脖子上勒痕非常明显,脸色黑紫,医生说他的声带受了损伤,估计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了。 邹恋雅向吴道说明了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 下午五点的时候,她和秦冉冉盯着曾凯一路跟到了一个批发市场。 曾凯是去买东西的,没想到遇见了那个个体户,个体户名叫王亮,俩人发生了争吵。 王亮曾经实名制举报过曾凯顶替自己的高考成绩,但后来不了了之了,因为曾凯家有一定的背景,王亮收了一笔钱,但后来他没选择复读,因为他对体质感到了失望,觉得自己有可能再也考不出之前那么好的成绩了,不如拿着钱做些小买卖,也是另一种出路。 他并不知道之前曾凯也捐钱帮助过他,所以心结一直没解开,看见曾凯来买东西,他气不打一处来,进行了言语的挑衅,更说最近市有人专杀坏人,让他小心点儿。 曾凯也是心理承受能力过差,加之之前警察就找过他,使得他认为下一个受害人是自己,内心极度恐慌,而且害怕自己被退学,一时糊涂选择了上吊。 听完邹恋雅的讲述,吴道发问,“那你们知道曾凯去批发市场打算买什么吗?” 邹恋雅摇摇头,“这个还不知道,他当时也是突然从宿舍跑出去的,我们只顾着盯梢,还没时间和他交谈,他就出事儿了。” 小王找来了王亮进行询问,王亮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的前程被耽误了,只能做个小商贩,他虐猫是因为自己就像可怜的小动物一样被人欺负,被迫放弃理想,在小动物面前,他就扮演起了强者的姿态,他说想不到欺负弱小的感觉那么痛快。 他的心理已经严重扭曲了,这些都归罪于曾凯,他是故意说那些话刺激曾凯的,他们原来是同班同学,他知道曾凯胆子小,想吓唬吓唬他也好,让自己的心理能好受点儿。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说曾凯是特意来找他的,他觉得曾凯就是故意找茬儿的。 曾凯苏醒了,他在纸上写出了去找王亮的原因,是因为他受到了一条短信,短息上的内容说是自己如果获得了王亮的原谅就不用死了,否则将被虐杀,就像王亮杀死那些自己养的猫一样,并发了很多死猫的照片给他。 他回拨电话,没人接听,但短信隔三差五的就会传来一次。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去找了王亮,没想到王亮根本不原谅自己,他很害怕,不想被虐杀,就选择了自杀。 吴道问他为什么不选择和警察说?他的回答很简单,发短信的人知道他的身边有警察,还说如果警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的家里人就要倒霉。 随着案情的发展,让整个第五科愁眉不展。 犯人这次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利用曾凯和王亮之间的敌对关系,轻易的就差点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他的双手不用沾染鲜血,就看了一出好戏。 “可恶。”郭叛咒骂道,“这孙子摆明了耍我们呢!” 江流沉默了一会儿,语出惊人,他认为犯人是想放*,按照之前的几起案件来看,他一定会亲自参与审判跟制裁的,要警惕其他目标人员的安全。 凌海快速的着急人员对其他的人进行新一轮的筛查,但很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新一起的案件发生的猝不及防。 所有参与案件侦破的人员士气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受害者是一名叫做万智的商人,做五金生意。 他撒了谎。 都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万智的风评和口碑算是不错的,但他之前也做错过事情。 他的妻子交代,之前万智因为懒,曾经顺手把一袋子垃圾废料从窗子丢下楼,砸中了一个做保洁的女人。 那女人是在网站委派了家政服务的途中被砸的,当时人整个从电动车上摔了出去,送到医院的时候人都凉透了。 女人丈夫死的早,一个人养活三个儿女,可怜啊…… 万智本来想补救的,可一看女的死了,就当起了缩头乌龟,他怕自己要监狱,他的妻子那时候大着肚子,也只好昧着良心帮忙隐瞒。 当年因为住宅楼刚刚交付业主,许多家庭都在大搞装修,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家丢的东西,最后,全楼集体赔偿了三个孤儿不少钱,可钱再多有人么用,他们从此再也感受不到这世上最宝贵的亲情了。 警察找上万智的时候,他不敢说这些,他担心要被索赔,怀着侥幸心理撒了谎,想不到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万智是在失踪后的第三天被找到的。 一处建筑工地,一堆废料旁。 他被铁架支撑着保持站立的姿势,头上伤痕累累。 警员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弹弓,许多螺丝帽,还有些金属废弃物。 根号从万智的伤口上看来,他是被困住之后执行刑罚的。 凶手就站在距离他三米的地方,用弹弓装上螺丝帽和金属废弃物,一下一下的袭击他,他的颅骨几乎都破裂了,外表伤痕虽然看着不严重,但颅内大量出血,以至于从口鼻和眼睛、耳朵溢了出来。 这种手法有点儿像中东地区一直沿用至今的公开处决方式——石刑。 受罚者通常是胸部以下被埋入土中,由众人以拳头大小的石块砸向头部,最终被钝击而亡,死亡过程漫长且极其痛苦。 万智应该是哀嚎了很久的,可惜这个建筑工地的开发商跑了,尾款一直拖欠,工人们早就散了,不论他如何呼救都不会有人救他。 第73章 数案并查 做个好人。 相信许多人都听过这句话。 人们经常会被这样告诫,但能一直坚守的少之又少。 法外执行是违法的,可也大快人心。 市的一些媒体对案件进行了报道,市民们反应强烈,传播着酸葡萄效应。 有些人甚至把犯罪嫌疑人与侠义之士相提并论,认为他是在惩恶扬善,这严重的扭曲了人们对法律法规的基本认知。 公安厅把凌海和江流叫去狠批了一顿,并下达命令,把此案件的优先级提升到最高,其他刑事案件均可暂缓。 其实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除了对普通市民的生活有影响,对破案率也产生了一定的推动作用,许多曾经犯案的人员主动前来自首,生怕自己成为被刑罚的对象。 这让大家哭笑不得,一棒子下去,惊起的小鱼小虾不少,每天光是接警就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吴道和江流商量,重新制定了侦破方向。 截止目前,案件已经上升到了五起,凡事都讲究前因后果,五起案件可以看成是一个整体,想要做出完整的推理,必须五起案件一起查。 他先是找到了第一起案件,女地产商被杀案件的唯一目击证人林立。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林立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家地产公司的中层领导,他还从女地产商那里继承了一些遗产。 虽然他与地产上只是露水鸳鸯的关系,但却是遗产最大的受益人,这使得他成为了警方重点怀疑的对象,甚至地产商的家人还聘请了私家侦探来调查,但都找不出任何林立雇凶杀人的证据。 在地产公司的会议室里,林立接待了吴道。 回忆起当年的事件,他还是有点儿瑟瑟发抖。 “吴警官这么年轻,怎么接手了这起案件?”林立双手把玩着茶杯。 “最近市发生的一些恶性案件相信你也听说了,作为系列案件的第一起,我们有必要从源头查起。”吴道解释道。 林立叹了口气,开始了讲述。 地产商叫裴月是他的上司,裴月不相信婚姻,四十多岁了还一个人,但身为正常女人也有生理需求,所以常常会对男下属暗示这方面。 林立长的很帅,当初在面试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裴月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他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其实无所谓,都是占便宜的事儿,更何况裴月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也是风韵犹存的,加上物质条件丰富又有条件保养,总体来说算是不错的选择。 他说公司里很多男下属都和裴月有过那种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裴月觉得他长得像自己的初恋,俩人很投缘,所以裴月生前就拿出了一部分资产作为遗产给他,只是想不到自己那么快就去见了阎王。 和吴道同去的郭叛有点儿受不了林立的价值观,可换个角度看,林立也是凭着自己的花言巧语吃着青春饭,不能算完全的不劳而获。 案发当天,他和裴月在酒店里幽会。 裴月因为马上有个地产项目要开盘了,所以趁着出差之前想和林立多独处一会儿。 她和林立说起过袁珏告诉她自己最近有血光之灾,林立告诉她要小心一点儿,可她觉得自己生来命好,又大富大贵的,属于老天养着的,什么都不怕。 想不到这话说了没过一个小时,就遭遇了不测。 他们本来是在洗鸳鸯浴的,门铃响了,裴月以为是酒店的房服务,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打算训斥一下服务人员,可没想到来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长相跟毁容了一样,特别吓人。 林立随后跟出来,打算问问那人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可裴月是暴脾气,不等林立开口她就把那人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那人也不还嘴,藏在黑衣下的手掏出来一把匕首朝着裴月猛刺一通。 林立吓傻了,他以为那人是来寻仇的,生怕牵连了自己,转身跑回浴室,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我也很崩溃,裴月当时呼救的声音一点点儿消失的时候,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那人的脚步声在厅里响起了一阵子,那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可怕的声音。” 裴月是被房服务人员发现的,送医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呼吸,那家酒店因为安保措施漏洞还被裴月的家人索赔了一大笔费用,那个房间至今不敢对外预定。 “案卷上的笔录说,你当时看见了凶手的正脸?”吴道问道。 林立点点头,“可是现在记不清了,三年了,我好不容易走出来,我不想回想了,对不起。” 郭叛不死心,“户籍资料显示你提供的线索是一个死人,你确定你当时的描绘没有错?” 林立捏紧了拳头,额头上密布着冷汗,“我当时……我当时就看了一眼,我只是把看见的说出来,至于后面追踪到什么人,我帮不上忙,你们说死了,那就死了吧。” “那人有没有说些什么?”吴道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林立仔细回想了下,“他说……干净了。” 干净了? 什么意思? 郭叛闹不明白。 吴道猜测,凶手是有着心灵洁癖的,之所以说干净了,应该是觉得世间太过脏乱,他把自己看做是一个清理者的角色,把坏人当做渣滓,每清除一个,世间就干净一点。 从地产公司出来,吴道和郭叛来到了裴月生前住的那家酒店,由于时间有点儿长,这里已经易主了,服务人员也换了一批。 幸运的是,当年负责处理房间的保洁还在,吴道和郭叛约她一起到咖啡厅坐坐。 保洁大姐很健谈,对于当天的事情没有什么避讳,知无不言,比起胆子小的林立强的多。 “那天是俺找领班把那女的送医院的,哎哟那个惨哦,俺要是撞见了那个杀人犯,俺一定不叫他跑了,太作孽了,那个女的那么好看,太可惜了。” 郭叛被大姐都笑了,“大姐,要是人人都有您这觉悟,这世界上罪犯得少一半儿。” 第74章 无颜之面 保洁大姐挺风趣幽默的,说起话来肢体语言特别的丰富。 那天,挺玄乎。 她说自己也是命大,其实和那个凶手应该就是脚前脚后的,她如果收拾别的房的时候再稍微快那么几分钟,自己一定就撞见凶手行凶了,按照她的热心肠,搞不好那个时候被撂倒的就是她了。 “俺那天乘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有个人刚好从电梯下去,俺还偷看了几眼,那个人的脸有点儿奇怪,不是天生的那种丑,好像是受过什么伤,挺吓人的,俺怎么也没想到那人就是凶手啊!”保洁喝了一口水,“不过他杀人俺倒是没亲眼看见,后来也是听警方调查的人说的,那个女人的想好怂死了,啥用也没有。” 吴道打开手机,展示了一下当年案件中被指控的人的照片,“是这张脸么?” 保洁大姐拧着眉毛,“好像是,但没这么年轻。” 郭叛和吴道跟大姐道过谢之后离开了酒店。 “那么巧?案发当天酒店的监控器设备居然坏掉了,视频内容都没保存下来。”郭叛不太相信。 吴道也不信,这种概率没那么高,一定是人为的,凶手为了脱罪才这么干的。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郭叛发动了车子。 吴道拿出手机,翻出之前记载的地点,“去那个被指控的人的家里看看吧。” 三年前,平穷的一家人,如今依旧贫穷。 生活源于他们没有半点儿的怜悯,男的继续在市场做着生鲜生意,女的管账照顾孩子,辛苦劳累却赚不到太多的钱。 吴道和郭叛的车子缓缓的停在了一个老旧的菜市场。 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大型超市林立街头,搞着各种减价促销,其干净卫生的环境,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给传统的菜市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除却一些附近的年老的居民偶尔光顾以外,年轻人几乎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们的选择更多,足不出户也可以在电商上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那个无脸男的家,就在菜市场后面的平房里。 “这个是那个男人的父亲吧?” 郭叛用手指了指一个正在杀鸡的男人。 吴道打量着那个男人,看样子五十岁出头,由于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显得很壮硕,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一些。 男人的动作非常熟练,表情显得很麻木。 手起刀落,鸡的脖子就被斩了一道口子,他提着鸡的双脚,把血控进了一个破旧的铁皮桶里,鸡垂死挣扎了几下,就上了西天。 “买点儿什么?”男人看舞蹈和郭叛一直盯着他,笑笑询问。 他手上的动作非常麻利,端起烧开了的水全部浇在大盆里的鸡身上,跟着开始一下下的退毛,鸡身上被这么一烫,有股难闻的馊味儿,周围的人都捂上了鼻子,男人却早就习惯了,神情淡定自在。 “是陈阳父亲吗?”吴道走上前,出示了证件。 男人怔住了几秒,“有什么事儿吗?我这手头儿还有活儿,能不能等我先忙完?” 吴道点了点头,跟着和郭叛去车上等着他。 约莫一个小时以后,男人走过敲了敲车门,说是最近生活不太好,估计下午也没活儿了,可以早点儿收摊了。 男人明教陈学理,五十三岁了。 他和自己的妻子以及二儿子一起挤在了三十多平的平房内。 陈学理和妻子虽然能看得出对警察抱有抵触情绪,但还算彬彬有礼的接待了他们。 “警察同志,我没犯什么事儿吧,不知道你们找上门是为了什么?” 郭叛示意他先别紧张,“我们是有一起案件想找你协助调查,不是你自己的事儿,缺斤短两呢是工商局的事儿,我们不管。” 他自诩幽默,故意开玩笑,可陈学理被吓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敢说话。 吴道瞪了郭叛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是这样,我们想了解下陈阳的情况,三年前的裴月案件,他被指认为了犯罪嫌疑人。” 陈学理摆摆手,“不可能!人都死了五年了,怎么可能杀人啊!之前办案的时候,你们就找过我,我们是真的很冤枉啊,当年陈阳的死亡证明还是你们给开的呢!” 陈学理的妻子倒了茶水后,安静的站到一边,一个劲儿的用围裙擦着眼泪。 他们的二儿子刚刚放学回来,好奇的看着郭叛和吴道。 “这是我们家的二小子。”陈学理介绍完,催促妻子把孩子带到了院子里。 “我们已经够倒霉了,唉,实在不明白那些人为啥要说陈阳杀了人。”他让了一支烟给郭叛,随后又给了吴道一支烟。 “陈阳确实是死了,那天失火啥都不剩了,我们原本靠做点儿小买卖有过一个房子,可想不到失火了,陈阳被烧死了,人都成焦炭了……我们中年丧子,又没了家,只能靠租房子过日子了,你们要非说陈阳杀人了,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带你们去他的坟上看看,信不信,看你的。” 陈阳死亡的那年十六岁。 他的墓地在市郊的一处荒山上,按照老家的规矩,他死的时候没成年,不能进祖坟,只能孤零零的在这野山坡上呆着。 他的墓碑是最廉价的那种,上面放着他的满月照。 陈学理解释说,陈阳小时候意外毁容了,一切事发太过突然,他之前都没留下过什么照片,只有满月照最好看,这样他和妻子来看他的时候心情也能好一点儿。 “查了半天,这人已经死透了。”郭叛挂断电话,走到吴道身边小声说。 在吴道和陈家人交谈的时候,他给根号打了电话,调出了陈阳的死亡证明。 那是之前一个退休的老法医出具的,从记录上来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不过焦尸太惨了,也很脆,稍微动一下就像薯片一样碎掉,考虑到家属的心情法医并没有做过多的甄别,毕竟从现场看来这也不是一起刑事案件。 第75章 各有各的不幸 “警察同志,你们相信了吧?我可怜的孩子真的死了,他就躺在这地下呢!”陈学理一个糙汉子,几度哽咽,看得让人心酸不已。 陈阳的家是农村的,父母这一辈才到城里来,所以在葬俗方面还保留了一定的陋习,家人为他选择了土葬。 用陈学理的话来说,这孩子命苦,和火有仇,本来就是被火烧死的,他们不想让他再遭一次罪了。 “当初没有人提取过dna样本,所以其实死的人也可能不是陈阳。”吴道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郭叛叹了口气,“那就说明,又多了一个无辜的枉死者。” “其实想要证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陈家人未必可以接受。”吴道看向郭叛,郭叛秒懂了他的意思。 “有点儿缺德,这事儿我干不了。” 开棺验尸,自证清白。 一般都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采取的措施,家属可以拒绝配合,毕竟这在情感上非常的难以接受。 可事到如今,地下埋的是谁,对案件推进来说,有着一定的帮助作用。 如果不是陈阳,那么基本可以锁定他就是犯罪嫌疑人,如果是他,那么目前掌握的线索需要被推翻,重新梳理调查。 因为事关重大,郭叛和吴道打算先向江流汇报再做出决定。 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们接着拜访了遇害的卡车司机家属,以及小提琴演奏家。 这两起案件并不复杂。 卡车司机乔雨被执行刑罚的时候只有三十岁。 他的家里人觉得这是天灾人祸,但吴道却怀疑这与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有关。 乔雨在交警大队是有案底的。 他曾经因为疲劳驾驶,出过车祸。 据当时的笔录得知,他在极度瞌睡的情况下赶夜路,车子装上了隔离带,后来打滑又装上了路灯。 家里人说,他自从出了车祸之后就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了,他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而且在他上网搜索的网页历史中,都是在询问人死之后是否有灵魂存在的问题。 再后来,他就出事儿。 原本跑长途的他,本来应该当天晚上九点到家的,可他没回来。 因为开车需要集中精力的缘故,家里人不敢打电话给他,怕他再出意外,但没想到一连三天都不见他回家,到单位一打听才知道他请假了,家人这才慌了神,打电话报警。 警察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像一棵植物一样埋在土里,死相古怪,像是某种行为艺术。 至于那个小提琴演奏家的死,算是意料之中的。 魏威被执行刑罚的时候四十岁。 之所以说他的死是意料之中,就是因为他时常会把为艺术献祭生命的事情挂在嘴边,时间久了,没人把这句口头语当回事儿。 直到他真的死了。 他从小喜欢小提琴,有收集名琴的爱好。 他是被自己珍藏的小提琴琴弦勒死的。 虽然这是残忍的凶杀,但许多他身边的朋友却认为他死得其所,至少凶器不是肮脏丑陋的东西,是他追逐的琴弦。 魏威死于自己的工作室。 原本当天他要给一些准备艺考的学生补课的,可上课时间到了,他的工作室却大门紧锁。 学生们找来了师娘,师娘拿了钥匙推开门,魏威的尸体就坐在椅子上,当时是午后,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看上去一场的诡异,阳光与罪恶交织,极具冲击力。 走访完了这些受害者的家属,吴道和郭叛得出了一些结论。 那就是,被害者在死前一个星期都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威胁,情绪极度不稳定,时常觉得有人跟踪自己,裴月其实也被跟踪过,只不过她狂妄自大不屑一顾。 “会不会是和曾凯一样,那些人也遭遇了短信恐吓,凶手强迫他们去做一些事情,所以他们才变得反常的?”郭叛拍了下吴道的肩膀。 吴道放下案卷,“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犯罪嫌疑人很懂得利用人的心理,并且喜欢操控别人。” 他说完,眼睛忽然扫到了一个名字,整个人都定住了。 薛燕妮。一个乐谱上写着她的名字。 这名字有些眼熟。 郭叛看着石化的吴道,把脸凑近他,“你想到什么了?” “一个名字重叠了。”吴道幽幽的说道。 他的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 在查阅刑警队的案卷的时候,他见过同样的名字。 女学生,薛燕妮。 起初家人是按照失踪人口报的警,可最终在市郊的树林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死因是窒息。 这个薛燕妮曾经在魏威那里学习小提琴,这也太巧了。 魏威死了,她也死了,如果说都是偶然事件的话,只能说倒霉的人全都扎堆儿了。 “你是觉得薛燕妮也是被执行刑罚的?”郭叛发问。 吴道缓缓的摇了摇头,“从案卷的内容看上去,应该不是,薛燕妮的死法不复杂,也没有被留下纸条,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其他的我目前还想不到,但总之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儿蹊跷。” 案件讨论会上,吴道和郭叛提出了开棺验尸的想法,这让江流有点儿为难。 一旦草率的下了决定,警民关系万一受到了影响,舆论可能会失控。 凌海倒是同意了吴道的想法,他说有些事情需要刨根问底的精神,如果不去验证一直兜圈子,势必可能会牺牲更多无辜的生命,他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崩溃、绝望的亡命徒,他随时可能再杀人。 大家最后投票决定,有一半以上的人支持吴道。 可派谁去和陈学理做思想工作,这个事情有点儿犯难了。 吴道想自告奋勇,但凌海觉得女人更适合做思想工作,所以把事情交给了邹恋雅。 第一次上门,陈学理摔了杯子,捂着自己的胸口犯了心脏病,第二次,他的妻子坐在地上撒泼哭嚎,第三次,他们的态度有所转变,欣然同意了。 他们并不是被邹恋雅的执着打动了,原因是因为二儿子在学校被人打了,不知道谁传的,说他们家出了个变态杀人犯,大家都嘲笑他,他哭着跑回了家。 第76章 重见天日 陈学理的明白事理让人很意外。 可背后隐藏的是太多的无奈与辛酸。 没办法,不去证明陈阳是个好人,他们一家就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现在,连陈阳的弟弟都开始遭受同学的非议,触碰到了老陈最敏感的那根神经,让他不能沉默下去了。 邹恋雅做通了陈家的思想工作,凌海为她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安排了几名警员配合根号对陈阳的墓进行了勘察。 地下一个比较简易的棺材就是陈阳的最终归宿,上面不太好的漆面已经开裂了,显得有点儿寒酸。 众人合力将棺材抬到了地面上,陈学理和妻子哭着擦去了上面的尘土,跟着俯在了棺材上哭了一会儿。 等到他们的情绪平静了一会儿,根号让人打开了棺材,跟着以最快的速度取了一些样本,动作麻利干脆。 郭叛说,这一天真够陈家人受的,心头的伤疤才结痂就被揭开了,肯定很疼。 吴道长长的叹了口气,谁都无法生而坚强,遭受痛苦的时候只能告诉自己咬牙坚持,或许才能积攒一些力量。 他们没和陈家人打招呼就离开了,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什么都多余!什么都是废话! 根号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尸体下葬的时候已经犹如黑炭一样,再加上有些年限了,所以提取起来有些困难。 秦冉冉最近表现的不太活跃,除了探讨案情以外,基本上就是坐在自己的座位发呆。 “又合计什么不着四六的事儿呢!”郭叛买了几杯咖啡分给大家,走到秦冉冉边上的时候故意逗她。 可就连和郭叛斗嘴这种事儿,她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郭叛得不到回应,这架没吵起来,略显尴尬。 他朝着吴道努嘴,让他看看怎么回事儿,但吴道忽略了她。 “你们猜陈阳到底死没死?”邹恋雅发起了话题。 郭叛踊跃发言,“没死吧,我和等钱那天去走访的时候,那个小白脸和那个有点儿虎的保洁大姐都说的那么笃定,两个完全没有利益关系的目击者提供的信息点几乎完全一致,这不板上钉钉的事儿嘛!” “等钱,你觉得呢?”邹恋雅走到吴道身边问道。 吴道靠向椅子,“我倒是希望他死了,他那个家庭感觉已经在崩塌的临界点了,他们也需要一些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吧。” 几天后,检验报告的结果出来了。 让大家大吃一惊的是,证据显示,死者就是陈阳,他与陈学理在生物学角度被证明有99.99%的相似度。 这下子,整个第五科乃至于刑警队都变得不淡定了。 死人杀人,还是连环凶杀案,简直闻所未闻。 问题出在了哪里? 吴道有点儿抓狂,他扯了几下头发,单手支着下巴,眉头紧蹙。 “老江,我是真扛不住了,再不破案,你就等着邓厅把我弄死,给我收尸吧!” 凌海拍了拍江流的肩膀。 江流哭笑不得,能把凌海逼成这样,真不多见。 “要是整个侦查方向都错了,那之前我们做的工作全都打了水漂了。”邹恋雅说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还不算最可怕的,这只是时间成本的问题而已,要是凶手再次杀人,那才是噩梦!”郭叛把玩着打火机说道。 秦冉冉从自我的世界里回过神,“之前给曾凯发短信的手机我么也查过,是个拆机号,现在已经被停用了,追踪不到凶手的信息。” “一定还有其他的突破口。”江流让大家先稳定一下情绪,太过急躁了往往会遗漏很多细节。 后来的几天,吴道几乎把自己都封闭了起来,不停的在笔记本上整理破案的思路。 郭叛说,看见吴道的这个样子,他彻底了解了什么叫做走火入魔了。 江流建议说把之前的案件被害人的社会背景再深入的调查一次,相互关联共同点。 大家开始了分头行动。 裴月的黑历史果然有遗漏的地方。 之前只知道她的生活非常的混乱,为人也傲慢无礼,无形中常常得罪人,所以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都属地众多。 正是因为她的这些缺点,有些事情被掩盖了。 近年来的新闻,地产商经常会跟暴力强拆挂钩,负面频出,大家在羡慕地产商富有的同时,也会方案。 裴月当然不是一个只靠正当手段赚钱的女人。 她的上位史堪称一部精彩的权谋小说,先是把一起创业的人逐个踢走,再就是大批量的换血裁员,导致许多人失业,当年只要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提起她都牙痒痒。 郭叛和吴道找到了一些早年在裴月手下工作过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依旧讨厌她,甚至对她的死丝毫不同情。 “她死了,是应该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道,脸上挂着冷笑。 郭叛后来和吴道说,他当时要不是修养好,就上去打人了,裴月做人也真失败,死了还招人烦。 “之前哪个被她开掉的人,不天天咒她死啊,要我说,想杀她的人多了去了,按照动机调查的话,之前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有动机。”男人气哼哼的说道。 吴道追问,“那按照你对那些人的了解,最有动机的是谁?” 男人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我也就是发泄下,咱们都是小老百姓,恨她是因为她把我们开了,是嫌弃我们老了,不如年轻人有朝气,我们是老了,可谁没有老的一天啊?没朝气但我们至少又经验吧,经验不是财富么?你说这一下子没工作了,老婆孩子怎么办?谁养!” “但生气归生气,还不到杀人的份儿上,没工作再找就是了,杀人这辈子就完了。” 郭叛眯起眼打量着男人,“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男人有些不乐意了,“我是配合你们调查,我什么好处也没得着,牢骚几句还不行?” 第77章 染血的金钱 “那个肯定是有的。”男人一副讥诮的样子。 这个话题一经抛出,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双眼放光。 裴月早年为了争抢一块地皮,曾经采用过暴力手段。 她花钱雇佣了一些社会闲杂人员,在拆迁费谈不拢的情况下,开始威逼、恐吓居民搬离自己的家。 起初有些居民还想着大家联合起来一起抵抗暴力强拆,但很快其中的某些人就被瓦解了,战线出现了裂痕,随即友谊的小船被各个击沉,只剩下了一家还在坚持着。 这家人在各种骚扰以及断水断电的情况下竟然生活了将近半年之久,当时的各种小报都对此次事件进行了报道,但可惜没有能够引起有关部门的足够重视。 很多之前的邻居拿着赔偿款去了新小区,偶尔会有人劝他们别再坚持了,差不多可以了,但那家人不同意。 最激烈的一次冲突发生在一天清晨。 整个城市还处于睡梦中,那些社会闲散人员对钉子户发起了进攻。 钉子户全家都很警惕,拿着棍棒抵抗,还事先准备了硫酸,打算等人都围过来就泼上去。 可是,家里的小孩子被惊醒了,发现爸爸妈妈都不在,哭着跑了出来。 钉子户没想到这一点,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孩子扑向他的那一刻刚好撞翻了硫酸的瓶子,浇子在了孩子的头上…… 在场的人都傻了眼,孩子的哭喊声几乎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经过急救,孩子的命算是从鬼门关抢过来了,但是脸全都毁了,他变成了电影里的——奇迹男孩。 这家人,姓陈。 吴道特意电话了邹恋雅让她帮着查询这起案件。 可根本没有没接警记录。 这很让人纳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没有惊动警方。 “这有什么稀奇的?谁不喜欢钱啊?为了钱,没有解不了的仇!”男人一脸高深的表情,“裴月最会搞这种勾当了,一面拿钱收买别人,一面背地里骂拿钱的人是狗!她生来有钱,所以不拿穷人当人!我也是听说,她拿着一袋子钱直接去了医院,给了钉子户,这事儿就算了了。” 嘭! “垃圾!”郭叛重拳砸在了桌子上。 吴道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他也同意郭叛的说法。 裴月是个垃圾。 用钱收买别人,让人连伸张正义的骨气都没有。 “反正后来他们就搬走了,也不知道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不过要我说,他们也有可能杀了裴月,毕竟孩子的一辈子毁了。”男人说完,表示自己还有个会议,离开了。 吴道和郭叛坐在咖啡厅了,把了解到的细节有核对了一下。 “陈阳也挺可怜的,之前看他小时候的照片也是个小正太,还挺萌的,为了点儿大人之间相互争夺的利益,赔上了一辈子。”郭叛摇摇头,有点儿无奈。 “这个陈阳明明已经死了,可是又有人说见到了他,难道他还能变成丧尸啦?” 吴道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思考案情脑子都要变成浆糊了,郭大傻能不能别再给他添乱了。 回到办公室,秦冉冉询问他们这个组合出马结果怎么样。 郭叛告诉他,要不是陈阳已经死了,这案子就算破了。 秦冉冉觉得郭叛的智商算是彻底报废了。 “你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智商挺高,真的。” “小丫头片子,嘴也太毒了!将来谁敢找她做女朋友,那真是勇气可嘉!”郭叛对着吴道说道。 “大家都先放下手头的工作,有个事情和你们通报一下。”江流急匆匆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从方洪洋所在的学校传来了最新的消息,校长在自己的信箱里发现了两个月前寄出的举报信。 信的内容有些可怕。 “这简直就是《熔炉》吧……”郭叛看完举报信,被惊得目瞪口呆。 学校内发生了一些不能见光的事儿,校长震惊之余将信件交给了警方。 匿名举报者声称,有些老师对学生有不得体的行为,除了采取体罚、还有言语攻击、更是纵容孤立、霸凌事件。 这简直就是重磅*! “现在很多老师为了一味的追求升学率,会给优等生一些特权,对差生遭遇一些不公平对待视而不见。”根号看完了举报信说道,“近来这种事件频频被曝光,也是时候让公众彻底反省所谓‘三六九等’的价值观了。” 匿名举报信上面,只是说了这所学校存在这种行为,但是具体哪个班级并没有说出,不知道是怕遭到报复还是什么,总之在信的结尾他用了一些叹号建议学校高层进行自省自查。 “很多学校都喜欢搞校长信箱什么的,原本信箱是两个周汇总一次的,刚好赶上校长去进修学习了,所以才给耽误了。”江流补充道。 吴道端详着信件,眉头纠结,双眸微眯。 郭叛看出了他的不对头,“你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这字迹有点儿眼熟。”吴道一拍脑袋,“根号,之前那些尸体旁的纸条你拿来看看。” 根号当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从物证里翻出了纸条,“你是觉得这些都出自一个人的笔迹?” 吴道点点头,他把举报信和那些纸条摆在桌子上,肉眼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但为了严谨一些,他们也采取了字迹鉴定的手段,结果证明猜测完全正确! “我猜,另外几起案件应该也都会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这应该是一种预告行为。” 秦冉冉歪着头,“等钱哥,这信有点儿奇怪……” 她说着,用手遮住了信纸的两边,中间对角线的字连成一片,居然是一条重要信息。 上面写着的是方洪洋,以及他死亡的日期! “这样看来,被举报的人就是方洪洋了,凶手把他的命交给别人,如果被人发觉 ,但这种信件能引起注意的太少了,即便看了信,也不会注意这一点,方洪洋还是会死!” 第78章 少年之罪 江流的分析没错。 按照他的推断,之前的被害人确实也出现了死亡预告的信件。 裴月的助理林立曾经在她生前收到过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内容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拍摄的信件笔迹与方洪洋的举报信雷同,信的内容大致讲的是裴月做过的一些坏事儿,但因为裴月原本就树敌众多,总会接到一些恐吓或者谩骂的邮件,她本人并不在意,把这些统统视为垃圾邮件,在信件内容的对角线上,同样预告了裴月的死亡时间。 至于那个卡车司机乔雨,他所在的运输公司的老板收到过一封信,上面说乔雨涉嫌肇事逃逸,并且撞了人。 那老板也算警觉,偷偷查看过乔雨的车子,发现确实有剐蹭过的痕迹,于是找了乔雨对峙,可他坚决否认,说只是撞到了路障什么的。 由于没有警察找上门,老板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最后这件事儿被遗忘了,直到乔雨遇害,都没再有人提起过。 小提琴演奏家魏威很特别。 他是这几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有机会自救的。 因为收到预告书的就是他自己本人。 信件被包装成了一封音乐会的邀请函,从他家的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据他的家人说,当时信上的内容很诡异,是引用了一个黑暗童话,没人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概讲的是一个丑陋的巫师,诱骗孩子到美丽的糖果屋的故事,孩子最后被黑魔法吞噬了,最终变成了巫师的奴隶。 当时魏威的家人觉得这是恶作剧,因为时间邻近西方的万圣节,魏威自己也这样认为,可从那以后,他一直表现得愁眉不展,做什么事儿都心不在焉,甚至还经常教错课。 信件上同样标记了他的死亡时间,可惜他没有掌握住求生的机会。 五金店主万智居住的小区物业信箱里,也有一封奇怪的信件…… “凶手真会玩。”秦冉冉总结了一下评价。 郭叛接茬儿,“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他那么有把握在时间到来的时候杀掉被害人,又告诉被害人自己会在哪天死去,那如果被害人发现了会怎么样?游戏提前结束,被害人会被免于刑罚吗?” 吴道摇摇头,“我觉得不会,凶手的世界观里,这些人都是社会的渣滓,他们早就被剥夺了继续生活的权利了,就算发现了,凶手顶多给他们一个痛快,但一样会死,只不过是手法问题而已。” 凌海完全同意吴道的说法,从根号经手的检验两具尸体,以及之前法医参与的裴月、乔雨、魏威的报告来看,凶手把杀人当做了一种宣泄的手段,被害人都存在被虐杀的痕迹,并且折磨过程及其漫长,凶手满足于这种变态的方式,相比较而言,一个痛快的了结已经算是最大的恩赐了。 无语。 大家都不说话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安静起来。 并不是说变得懈怠了,只是案件进入到了死胡同里。 几乎所有的证据链条指向的都是一个死人,可死人怎么杀人? 谁也想不到如何解释。 根号突然开口,“我觉得有一个问题。” 大家看向他,催促他快点儿说。 根号推了推眼镜,“之前我们做的检验只是证明了死者和陈学理存在着生物学父子的关系……” 郭叛眨眨眼,摊手,“难道不对么?你就别卖关子了,平时话就少,还不赶紧说点儿有用的!” 经根号一提点,吴道恍然大悟,之前他们被先入为主的思维困住了,可一旦跳出来,发现居然有一些可能性还没有被考虑。 “等钱,你应该听懂了,你解释吧。”根号很给面子。 “根号的意思是说,死者是陈学理的儿子,但不一定就是陈阳……”吴道盯着根号的眼睛,看见根号朝着他竖起拇指。 邹恋雅打了个响指,“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假设说陈学理存在其他孩子的话,那么有可能死掉的并不是陈阳,他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但那样也太可怕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 郭叛觉得她大惊小怪,“之前张家的案子不也是存在杀亲的行为,这些人都是披着人皮的败类。” 确定了方向之后,凌海派人秘密带来了陈学理。 陈学理果然存在婚内出轨的行为…… 他在外面有女人,是早前在外地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不过那女人也有家庭,俩人都对出轨这档子事儿不忌讳,经常趁着陈学理妻子回娘家的时候,在家里做些不得体的事情,据陈学理交代,有一次还真被年纪尚小的陈阳撞见了,结果陈学理害怕丑事而被说出去,就把他暴揍了一顿。 没过多久,那女人怀孕了,因为和自己丈夫多年没有孩子,女人把孩子生了下来。 男孩出生没多久,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也让陈学理能经常见到孩子,还是幽会方便,做了陈学理的邻居。 陈学理说,后来拆迁那女人拿着钱搬走了,没有继续耗下去,那孩子后来他也没见过,大概比陈阳只小个两三岁的样子。 通过陈学理提供的信息,警方很快找到了那个女人。 她靠着拿来的拆迁的钱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个饭店的老板娘。 经调查,她报过失踪案,寻找她的儿子,但多年未果,已经被认定为死亡了。 当被问到为什么孩子失踪没有告诉陈学理的时候,她有点儿冷漠,表示自己老公对自己很好,自己感到了愧疚,想尝试回归家庭,而且婚外恋本来就不牢固,除了那档子事儿,大多数时间双方就是陌生人。 根号再次对‘陈阳’的尸体进行了检查,由于烧毁的非常严重,所以身高和体态已经不好判断了,但从骨龄开来看,死亡的并不是陈阳! 陈阳当年已经十四岁了,而躺在地下的这具尸体应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这个结果太震撼了! 整个参与调查案件的人员都感到了头皮发麻。 第79章 认罪书 近年来,在许多报道中都有青少年犯犯罪率在攀升的趋势。 这往往与社会、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有着密切的关系。 江流说,现在的孩子大多都很浮躁,觉得自己不被别人理解甚至很孤独,主要有几个因素,一是社会关爱不够,二是学校几乎没有针对性的法律教育,即便有也是为了应付考试,很少有对孩子自身道德素质提升有帮助的课程,三是家长不够积极的与孩子沟通,不了解孩子的思想动态,往往当孩子有了一些心理问题之后才想起亡羊补牢,但悲剧已经不可逆转。 陈学理本身没念过书,更不懂什么家庭教育,他一直认为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至于怎么管教,当然是不听话就打,总有打怕的时候,熟不知陈阳的心理发生了严重的扭曲。 通过各种线索综合考量,连环虐杀案的主角被确认为陈阳。 可下一步要实施抓捕的时候却出现了难题。 按说陈阳的外貌特征有着明显的辨识度,可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见过他。 凌海甚至协调了一些管理户籍的警察把人口杂乱的街区都查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陈阳的生活痕迹。 郭叛猜测他是不是隐匿在深山老林了,一个诈死的青年,没有可以安身的地方,容貌又太过惹眼,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然是首选。 可市虽然绿化率不算太高,但要每片林子都查一遍也不现实,更何况现在只是猜想而已。 吴道却觉得,他能如此顺利的一次又一次成功作案,一定是有帮凶。 江流建议还是把重点先回归到袁珏的身上,寻找案件的突破口。 再次登门拜访的时候,有点儿奇怪。 向来不喜欢出门的袁珏,今天居然闭门谢。 吴道预感不太好,总觉得案件和袁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命理天机’只有他的助手,以及那个扫地的在,来访的人都被门外张贴的一张白纸告知袁珏不在,具体见日期待定。 袁珏的助理一如之前一样,对警察非常的反感。 这让郭叛很不爽,顶着警察这身行头被人这么讨厌还是第一回遭遇,他和吴道嘀咕,觉得这个助理一定是犯事儿了,不然就是脑子有坑。 “喝茶。” 嘭,托盘被用力的放在桌子上,茶水溅了出来。 “你这是成心的!”郭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味越来越浓,吴道赶紧拉住他,生怕他犯错误。 那个名叫胡亮的助理也不甘示弱,摆好了架势准备和郭叛比划比划。 “怎么的?孙子!你还想袭警呢!”郭叛气急了打算上去拷了他。 胡亮朝着他勾勾手,“随你怎么想,我也不是被吓唬大的,警察怎么了?概不欢迎!我们家师傅本来就是不问世事,偶尔帮别人答疑解惑,又不是什么诈欺钱财的坏人,你们这一次次的登门,让别人怎么想!” “袁珏没犯事儿他跑什么!”郭叛甩开吴道,两步走到胡亮面前。 两个人眼瞪着眼,鼻尖抵着鼻尖,谁都不示弱。 吴道扶额,这两个大男人靠的这么近都不感觉尴尬吗? 对峙了一会儿,他们俩才分开。 胡亮叹了口气,辩解,“师傅不是逃跑了,是失踪了。” “什么?!”吴道瞪大眼,“为什么不报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三天了。”胡亮叹了口气,“你们上回来了之后,他就开始关注这些案子了,原本他从来不过问这些的,但上次你们说来他这里拜访过的人陆续都出现了问题,他觉得有他的责任。” 胡亮带着吴道和郭叛来到了袁珏的房间。 房间非常的整洁,主要色调是白色和金色构成的,显得通透,充满了光明,胡亮说袁珏喜欢殊胜的东西,一切脏污、杂乱的东西他都不沾边,房间每天都会打扫一次,保持着不染灰尘的状态。 袁珏离开的时候,只对胡亮交代了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胡亮当时没反应过来,很自然的回答说让袁珏放心。 但现在看来,这句话更有点儿诀别的意思,他似乎知道自己会发生点儿什么。 “袁珏有没有告诉你去见谁?”吴道询问道。 胡亮摇摇头,“我不太过问他的事情,袁珏师傅也不喜欢好奇心太强的人,人要修口德,他说的我就听,没说的我也不问,我从来没想过他会一去不回,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所以也不敢轻易报警,怕对他的名誉有损害。” 郭叛笑他,“名誉有命重要吗?” 吴道拐了郭叛一下,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名誉当然比生命重要。 胡亮说他不反感警察这一职业,但之前他被穿着‘假警服’的人骗过,再加上偶尔看新闻有些冤假错案和暴力执法,导致他对警察这一职业有些误解。 吴道不敢耽搁,赶紧电话连线了江流,告诉了他袁珏失踪的事情,江流让他们原地待命继续查找线索,他和凌海碰头之后再做下一步安排。 郭叛趁着胡亮在忙,靠近吴道说,“我怎么觉得那个袁珏就是畏罪潜逃了?你想啊,所有被虐杀的对象都是生前和他打过交道的,他还提醒过人家最近有血光之灾,这说明什么?我倒是不觉得他有特异功能,他一定就是那个陈阳的共犯,故意找乐子呢!” 吴道没回话,郭叛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然怎么解释他能知道凶手确切的行凶时间? 只是,他每次都把凶手的动态暗示给当事人,这明显和凶手的行动线相悖,又是为了什么呢? 吴道望向窗外,那个流浪汉又在扫地,一边扫一边小声嘟囔着,流浪汉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盯着他,停下了动作,一溜小跑躲到后院去了。 胡亮走进屋子,脸色铁青,“我……觉得出事儿了。” 吴道和郭叛神经紧绷,“怎么说?” 第80章 隐匿之下 胡亮展开信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吴道很理解他,被他一直仰视的人如今承认自己是一个坏人,他的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由于担心袁珏,胡亮破例翻了袁珏的私人物品,他知道他有记录生活的习惯,平时喜欢在本子上写一些东西,但具体写了些什么,他从来没见过。 刚刚吴道和郭叛在厅喝茶的时候,他用找来了袁珏留下的钥匙打开了他的柜子……掉落的信上面三个大字晃得他眼晕! 吴道端详着这封信,前几页都是对他人生的总结,最后一页的认罪书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这是认罪书。 我承认我有罪,我很矛盾,这违背了人性本善的初衷, 如果有可能,我想一直做一个好人,帮助别人,给予这个社会正能量, 可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无辜的生命已经逝去,人死不能复生,我该为我的行为赎罪! 江流和凌海赶到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吴道之前说过对薛燕妮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并且发现她曾经在魏威那里不惜艺术课。 “这个薛燕妮还有另外两层社会关系,她还是陈阳的初中同学,高中后就读的班级的班主任是方洪洋。” 这确实让人感到意外,一个女生居然与案件的几个人物都有关联,不可能是巧合。 陈阳的杀人动机或许与她有关。 吴道和江流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一面去了解下薛燕妮家里的情况,一面继续寻找袁珏。 凌海说,打算增派人手搜索下郊区的树林,因为‘命理天机’处在郊区,四面都比较空旷,如果袁珏独自外出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的话,这些地点从概率学上来讲,都是高发区。 吴道和郭叛火速赶往了薛燕妮的家里,梳理由她带动的关系网。 薛燕妮的家庭条件不错。 父母有着不错的工作,收入稳定,再加上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从小就被当做小公主来对待。 薛父自从薛燕妮去世之后就内退了,患上了严重的精神衰弱,薛母勉强工作养家,她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觉得自己的心被刀绞着一样的疼,她找了几分兼职,并不是想改善经济条件,只是为了忙而忙。 薛母拿出了薛燕妮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笑的很开心。 她摩挲着照片,深陷在回忆之中,几乎把她从出生到升入高中的生活点滴都说了一遍,而后开始了哭泣。 丧女之痛,吴道和郭叛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尤其苍白。 吴道递上了纸巾,薛母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缓一缓。 “我有时候就想,哪怕是绑架案、拐卖案都好,至少妮妮还活着,就算让我倾家荡产赎人,我也办得到,再或者哪怕她被拐卖到山沟沟,嫁个一个农民,我也认了,只要她还活着……做母亲的心……没人能体会得了。” “您先平静一下,我们这次来也是想重新了解一下当年的案情,还你们一个公道!”郭叛坚定的说道。 卧病在床的薛父听见了他的话,挣扎着从卧室走出来,虚弱的开口,“我来讲吧……” 薛父回忆道,升入高中之后,薛燕妮所在的学校安排所有学生都要上晚自习,之前他每次都会去接她放学的,但有一次实在是工作有些忙,在和薛燕妮通过电话之后,薛燕妮表示自己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让他不要担心,并说已经告诉妈妈在楼下等自己了,他才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这个电话居然是他们的最后一次通话。 薛燕妮一直没回家。 他们几乎找遍了所有薛燕妮关系要好的同学家,却没有她的一点儿影子。 但起初的几天,他们仍然心存侥幸,宁愿她只是叛逆期出去玩了,总会回家的,甚至还想好了等她回来如何关心她,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家都开始心照不宣,薛燕妮一定是出事儿了! 接到警方通知的那天,他们当场昏过去了,后来还是姑姑、舅舅帮忙辨认的尸体。 “你们平日里有过什么仇人吗?或者与什么人发生过争执?”吴道询问道。 薛父摇摇头,“我印象中是没有的,至少没有能到杀人越货这么大的仇恨,但在外工作什么的,一些小分歧总是有的,具体我也回忆不起来了。” 吴道蹙眉,“那薛燕妮有什么反常吗?或者是发生过什么大事儿?” 薛母看了一眼薛父,“妮妮她之前……” “没有的。”不等薛母说完,薛父就打断了她的话。 事情有些不对头,吴道和郭叛对了个眼色,郭叛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和薛父单独聊聊,拽着他一起进了书房。 薛父盯着薛母看了一会儿,“你不了解情况,有什么问题,我回头会说。” 吴道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在警告薛母不要乱说话。 原本已经停止哭泣的薛母,再一次崩溃大哭了。 “都不让我说,我再不说就憋死了!”薛母抚着胸口,“我不管了,今天我一定要说!我们孩子受了委屈凭什么不能说!死了还要当冤死鬼么!” 吴道安慰了她一下,“您不要太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 薛母擦了擦眼泪,跟着喝了一口水。 “妮妮一直都是个特别乖巧的孩子,我们对她也很放心,因为从小到大,她从来就没有犯过什么错误,思想也比同龄人要成熟,不论是什么事情,自己都很有主见很有分寸,但我们忽略了她的青春期。” 薛母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化验单。 上面清晰地写着薛燕妮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这对一个未成年女生的家长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们当时又气愤,又要强压着怒火,怕态度太过严厉把她吓到了,万一走了极端离家出走什么的,我们就要永远失去她了。”薛母说出了为人父母的担忧。 第81章 少女的心声 薛母告诉吴道,薛燕妮的孩子是谁的,他们也不知道,每次问起来这件事儿,她就哭的厉害。 他们因为心疼她,也不敢太刺激她,心想年轻的时候大家都会犯错,好在这错误放在当今社会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把孩子做掉,回头再慢慢的对她进行心理疏导就好了。 就这样,薛父托关系找了熟人,把薛燕妮的孩子拿掉了,她当时是以生病要休假几天的接口骗过了同学的。 说到这里,薛母看了看薛燕妮的照片,“这孩子真傻,什么都不愿意和我们说,我和她爸都觉得自己为人父母挺失败的……后来,我们侧面打探了很多次,妮妮应该是没有谈恋爱的,才想明白孩子可能是受欺负了,但谁欺负的,我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头绪来。” 薛燕妮的死,摧毁了整个家庭。 她的父母没有继续查下去,他们的身心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对生活无法重燃希望。 吴道不太理解,为什么未成年人怀孕这件事儿他们不报警调查,可薛母也有自己的顾虑,社会虽然看似开放,实则都是套用双重标注的,换做是个男孩子,大家顶多教育一下,实际上并不觉得自己吃什么亏,可女孩子却不一样,所有人背地里都在戳你的脊梁骨,这种事儿一旦昭告天下,妮妮的一辈子就完了。 这也是大多数被侵害过的女生家长的心声,如果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那么或许还有重来的机会,所以才助长了此类犯罪气焰。 薛父埋怨薛母话多,两个人分明答应过彼此要守口如瓶一辈子的,可薛母说这些年自己一直活的很憋屈,像是丢了魂一样,现在警察找上门来,她觉得自己有了倾诉的欲望,就畅所欲言了,反正薛燕妮走了那么久了,她带来的伤口也应该愈合了。 吴道来到了薛燕妮的卧室,想象着当年站在窗前的她,目光恰好看见了对面的一座小区,忽然眼睛一亮。 “妮妮当时就是你这个样子,一直盯着窗外。”薛母想起了往事。 吴道和郭叛向薛燕妮的父母承诺,这次他们一定会把她的案子给破了,那样他们就能卸下心理的石头重新生活了。 薛父的眼里满含热泪。 离开了薛家,郭叛骂了一句娘,他说自己是警察,可能这么说三观会有点儿问题,但如果遇到这种事儿,自己也会去搞死那些坏人,因为他们实在太可恶了! 吴道的目光看向街对面,缓步前行。 郭叛扯了一下他,“你中邪啦!” 吴道问他,“这个地方你不觉得眼熟么?” 郭叛摸不着头脑,“这不就是个居民区么,还是薛燕妮的家,然后呢?” 吴道的记忆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大的多,即使只是看过一次的东西,也会被储存在他的脑子里。 “这个小区刚好在薛家的对面,薛燕妮之前一直盯着这边看不是为了别的,应该是因为这里有伤害过她的人。” 郭叛越听越迷糊了,“你说简单点儿。” “之前的案卷上标注过,这个地址是魏威的音乐教室……”吴道低声回答道。 郭叛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下吴道的肩膀,“你是想说,她怀孕的事儿跟魏威有关系?” 吴道微微颔首,“我们去拜访一下魏威的家。” 魏威的音乐教室和家并不是一个地点,他的家在华城景苑的三号楼。 和许多的补习班一样,他租赁了一个空间比较大的房子用于上课,因为他死在了那间房里,所以房子至今空着,卖不出去也租不掉。 虽然魏威也是受害者,可周围的人却不同情,只觉得晦气,同一楼层的人提起他来都会皱着眉头。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冷漠了。”郭叛评价道。 吴道耸肩,“可不是谁都有根号那种心理素质的。” 魏威的家里人对警察的到访有些意外。 经过简单的交流,他的家人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女学生叫薛燕妮。 她表现的怪怪的,经常会下课之后和魏威多呆一会儿,两个人有的时候一起拉琴,有的时候一起欣赏国外古典音乐会。 魏威的妻子曾经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师生关系了,但魏威说她思想肮脏,两个人曾经大吵了一架,差点儿离婚。 但后来,听说那个女生死了,魏威和妻子之间的关系因为没有了矛盾,也就渐渐缓和了。 不过魏威的妻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疑心病,拿出了之前薛燕妮给魏威写的情书。 在那封情书上,少女的心声表露无遗。 其实薛燕妮有点儿懵懂,她不懂得成人的感情,只是觉得魏威是个获奖无数的演奏家,他对音乐的热情感染了她。 魏威的妻子说,他本人算是个才子,才子都风流,做他的女人比想象中辛苦,她一直过的也都是防火防盗防小三的日子,对于他的离世,她虽然也难过,但总算挺过来了。 “你对那个薛燕妮还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儿吗?”郭叛发问。 魏威的妻子想了一会儿,“那女孩不太简单,之前总有个男生来接她,那男生挺奇怪的,头发长长的,三伏天也戴着口罩,走路低着头,从来不抬头正眼看人。” 吴道和郭叛回到了第五科,把情况同步给了江流和凌海。 严格意义上来说,早起的刑罚案件,凶手都是以复仇为目的,裴月案件,乔雨、魏威以及方洪洋都是这样,万智应该是凶手正式走上‘惩恶扬善’的第一起案件,如果不抓住他,他将打着‘狭义’的旗号,继续滥杀下去。 凌海安排人搜索了一天一夜,最终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发现了昏迷的袁珏。 他是被人打晕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几天几夜断水断粮,如果不是凌海他们及时赶到,估计这会儿已经天上见了。 袁珏被送到了急救中心,医生检查过后说,他除了有些软组织挫伤,和饥饿以外,并没有其他危及生命的症状,应该医治几天就会醒来了。 第82章 抽丝剥茧 “绑架案件通常会有绑匪看守肉票,同时联系肉票的家人索要酬金,可胡亮那边一通电话都没有接到过。” 吴道补充,“如果不能归类为绑架案件的话,那就很好的说明了袁珏跟案件有关,他很有可能在与同伙谈判的过程中被制服了,并把他丢在深山野林里,任其自生自灭,只不过他算错了一步,没想到警方会这么快找到袁珏。” 胡亮赶到医院看见了袁珏的样子,他非常的懊恼,要是自己能早点儿联系警察就好了! 江流和第五科的成员讨论了一下案情,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的等袁珏醒来,袁珏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惊动了他,随时都有潜逃的可能。 薛母提供了一条线索,她说曾经薛燕妮在就读于方洪洋班级的时候,曾经遭到过霸凌,那个女生已经考上了大学,最近可能要回来探亲。 吴道向江流请示,觉得这个女生处于危险当中,陈阳有可能会采取行动。 “你是说,陈阳和薛燕妮很可能之前是情侣关系?”邹恋雅戳中了重点。 “魏威的妻子反应,薛燕妮在学习音乐的时候,每次下课都有一个男生来接她……这个人或许就是陈阳吧。”吴道猜测道。 秦冉冉挑了挑眉,“这样太重口味了吧,陈阳的脸……” 郭叛翘着二郎腿,“这个难说,搞不好是单相思,薛燕妮只是比较善良,但陈阳把善良当做了一种爱……” 外地归来的女生叫洪艳艳,当年因为什么和薛燕妮起了争执,她本人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无非就是一些女生之间相互嫉妒、相互攀比之类的。 洪艳艳能说会道,也会小恩小惠拉帮结伙,所以她当时要是看谁不顺眼,那个人就会成为围攻的对象,她让人堵过薛燕妮,她性格温和好欺负,也不敢告诉家长,所以被欺负了几次,直到有一次事情被别的同学报告给了方洪洋,这事儿才算了了的。 当警察找上她的时候,她吓的半死,求着警察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凌海给警员们下了死命令,这次要再让犯罪嫌疑人钻了空子就全都滚蛋! 对洪艳艳实施保护的时间很熬人。 她算是个富二代,家庭条件非常优越。 但她以及她的家人情商非常低,习惯性的使唤警员们干这干那的,但凡相处了一会儿的警员提起她来,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之前不是表现的挺怕死的嘛,萎的跟个三孙子似得,现在怎么嘚瑟成这样!”郭叛和吴道吐槽。 “郭警官,你能帮我开瓶苏打水吗?”洪艳艳把瓶子递给郭叛。 郭叛肩胛骨的伤还没好利索,懒得搭理她。 “你们不是人民公仆么?开瓶水都不行?”洪艳艳气哼哼的说道。 凌海后来说,他当时如果在场,绝对一脚踢死她! 吴道慨叹郭叛和凌海这两个暴脾气千万别凑到一起,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秦冉冉当班的时候,好好的治了一顿洪艳艳。 论起没眼力见、脾气臭、毒舌,秦冉冉pk她简直就是小意思,打那之后,洪艳艳变得老实多了。 吴道和郭叛问秦冉冉,她究竟是用了什么必杀技? 秦冉冉酷酷的倚着墙,“我给她讲了下世界上著名刑事案件的十种死法,还告诉她,如果她把大家的耐心作没了,她就可能把十种死法都体验一边,要不要配合工作让她自己看着办!” “你牛气!”郭叛竖起大拇指。 秦冉冉整理了下头发,“她要不怕死也行啊,继续闹,顶多家里人回头在她死了之后给她买块好目的,弥补下她的人生遗憾。” “不过我们这样陪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郭叛叹了口气,和这种女人相处,他觉得寿命都要短十年。 吴道走到了洪艳艳身边,“你这次会城打算什么时候走?” 洪艳艳吃着多力多滋,“我是回来参加我小姨婚礼的,她婚礼后天举行,我大后天走。” “那你的行踪和谁说起过吗?”吴道接着问。 红艳艳的眉毛拧成一团,“我和我妈我爸说过,我小姨也知道……哦!我晒过朋友圈!上面有我的往返票!” 弱智。 吴道想这样评价她。 现在很多人都喜欢晒朋友圈,却不知道有一些潜在的危险深藏其中。 个人信息的严重泄露,往往会带来不可估量的灾祸。 红艳艳打开了她的微信,“吴警官,咱们好像差不多大吧?加个微信呗!我还没有警察帅哥朋友呢!你算第一个,让我收集一下!” 不等吴道回话,秦冉冉横在了他们俩中间,“不好意思啊,名草有主,现在是工作时间,私事儿免谈!” 红艳艳有点儿怵秦冉冉,嘟着嘴翻了个大白眼,“你别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 秦冉冉回瞪她,“是我怎么了!” “警察哥哥,那你这眼光可够差的!”洪艳艳说完躲得老远,生怕秦冉冉扑过来。 吴道给邹恋雅打电话询问袁珏的情况,邹恋雅说袁珏在短暂的苏醒之后,再次陷入了昏迷,但医院却验不出任何问题,根号说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有些时候心理会主导生理也是常有的事儿。 吴道推测,陈阳再次行凶有可能就在这三天内了,一旦洪艳艳离开了市,他再想行凶成功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他抽空到医院看望了袁珏。 胡亮熬了几个大夜伺候袁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闲聊的时候,他和郭叛说起了自己和袁珏相识的过程。 胡亮的父母离异之后各自再婚了,除了一些生活费,其余的他们都无法给予他。 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之后,他游走于社会,经历了短暂的‘黑暗时期’,嗑药、小偷小摸、打架斗殴都是常有的事儿,直到后来他偷了袁珏的钱包被抓住,袁珏既没有责怪他,也米有选择报警,而是拿了一些钱给他。 他原本觉得袁珏是在装好人,但后来的接触,他发现袁珏是骨子里透着善良的人,所以后来就选择了跟袁珏一起工作。 第83章 最后的救赎 胡亮看向吴道,眼睛都是期待,“你说袁珏师傅会不会是被逼迫的,再或者是被嫁祸的,他不可能动手杀人的!” 这个问题,吴道给不了他答案。 只能说,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清者自清。 “‘命理天机’现在彻底停业了,那个流浪汉和你的生活来源怎么办?”吴道转移了话题。 胡亮表现的很豁达,“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穷日子,在街上到处晃的日子都过过,所以这事儿对我的影响不大,我有点儿存款,有吃有喝,至于那个扫地的,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他一口,更何况他一天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明白,有饭吃不饿着就可以了。” 说到那个扫地的,引起了吴道的好奇。 他说起每次看见他扫地,他都自己在那里念叨一些什么,想问问胡亮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胡亮笑了,“你还挺细心的,连这点都注意到了,他啊就说三个字‘干净咯’。” 吴道神情一震,整个人都愣住了。 干净咯…… 渣滓…… 审判、刑罚、清除污浊的世界、变得干净。 “那个人的脸是不是毁掉的?”吴道赶忙追问。 胡亮像是看待怪物一样的看着他,缓缓摇头,“没有……他长得虽然不好看,但也就是个普通人,没有毁容。” 答案有些超出吴道的预料,因为听了胡亮的描述,他隐约中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消失依旧的陈阳,可他的脸…… 吴道把事情通知了凌海,可当凌海带人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流浪汉的身影。 胡亮说,除了‘命理天机’,他应该没地方可以去,但因为平时没什么交流,他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基本可以确定了,那个流浪汉应该就是陈阳,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脸该怎么解释,只能抓到他才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吴道总结道。 之前跟薛父沟通,最近就要到薛燕妮的祭日了,所以吴道告诉凌海,可以在薛燕妮的墓地附近布控,这样即便洪艳艳这边没有事发,也还是有机会能逮住陈阳的。 洪艳艳的小姨,在婚礼当天特意多增加了两桌给埋伏的便衣,两个圆桌靠近门口,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可以火速采取行动,这样也不会太破坏气氛。 洪艳艳也坐在了这两桌,挨着吴道和郭叛,她觉得自己被当成了诱饵,发了一同牢骚。 婚礼进行了大半,没有任何的异样发生,洪艳艳觉得无聊,起身打算去洗手间,秦冉冉虽然和她不对付,但为了工作,还是表现出了十分敬业的态度,陪她走了一趟。 “我们该不会推断错了吧?这连个影儿都没有!”郭叛一直环顾四周。 吴道吃了一口菜,“别着急,明天洪艳艳就要返校了,今天是陈阳最后的机会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郭叛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们女生太麻烦了,去个厕所要这么长时间吗?” 吴道看看手表,“我们去看看。” 在向服务生询问了洗手间的方向后,吴道和郭叛火速的干到了女士洗手间的门口。 可他们开始犯难了。 这两个大男人要怎么往里闯? 郭叛管不了那么多,他的理念中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的,直接推了推洗手间的门。 结果发现门是被抵住了的。 坏了!肯定出事儿了! 他一脚踹开了门,门与墙之间有东西撞击的声音,跟着秦冉冉的身子歪了出来。 凶手刚刚应该就是用昏迷的秦冉冉抵住了门,经郭叛这么一踹,秦冉冉的头直接撞到了墙,所以才会受伤的。 “他妈的!老子弄死他!” 郭叛抱着秦冉冉,气愤的大吼。 吴道有些后怕,刚刚还好郭叛没用尽全力,不然秦冉冉绝对被踢死了,这陈阳太过阴险了,看来他早就发现了警察的存在,故意报复他们,才导致了误伤! “大果盘,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好疼啊……”秦冉冉睁开眼,“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晕,你们快追陈阳!” 墙上的窗户开着,这里又是一楼,邻近闹市区,陈阳拖着洪艳艳应该走不了太远。 吴道喊来了埋伏的便衣送秦冉冉去医院,自己和郭叛沿着陈阳逃跑的路线追了出去。 在跑到一个狭小的巷子里的时候,路边一只女士运动鞋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鞋就是洪艳艳今天穿的那双,应该是这个方向没错了。 因为天色还早,巷子里时不时的有些人进进出出,吴道抓住一个路人询问是否看见了一男一女,女的被男的拽着走。 路人反应说刚刚确实见到了这种情况,起初还以为是两口子吵架呢,那两个人顺着小路走了,但具体停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那条小路,有点儿昏暗,因为房子已经划定了要拆迁,所以住户搬走了一些。 吴道发现地上有血迹,顺着血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垃圾箱。 他和郭叛对了一下眼神,一起掀开了盖子,洪艳艳就蜷缩着躺在里面,她的手腕被划开了…… “救人!”吴道大喊道。 郭叛赶紧把洪艳艳抱了出来,拨打了急救电话。 吴道告诉郭叛,自己应该知道陈阳下一步动作了,跑出胡同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按照他之前的推断,两个地点是最有可能的,一就是陈阳还会回到‘命理天机’,因为在那里他方便演示身份,几次灯下黑玩的不错,这次他还是有侥幸心理,再就是薛燕妮的墓地了。 吴道赶往‘命里天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不想出城,于是协商把他放在了路边的一家饭店。 吴道拨通了江流的电话,和他说明了自己正在赶往‘命理天机’的路上,需要一些支援,江流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因为洪艳艳的事情陈阳没有得手,一定会恼羞成怒的,这个时候与他遭遇将会无比的危险。 吴道挂断电话,要了一杯饮料,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留下来。 第84章 狭路相逢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柜台想起了亲切的问候语。 因为这个点儿了,鲜少有顾光临,所以吴道也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那位顾。 男人一身黑衣,瘦高,戴着口罩,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苏打水。” 服务员递给了他一个瓶子,男人下意识的动作让吴道非常诧异。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粉色的钱夹,上面还挂着亮闪闪的小吊坠。 这个钱夹吴道见过,应该是属于红艳艳的。 那这个男人…… 吴道盯着男人的背影,发现他与在袁珏家扫地的流浪汉非常的相似,他火速给郭叛回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发现了陈阳。 郭叛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到,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陈阳在买了饮料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坐在了吴道的对面。 他看着吴道,缓缓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这儿没人吧?” 吴道点点头,“没有。” 很奇怪,他的长相完全看不出是之前毁容了的,和正常人无意,只是给人感觉阴气沉沉的,没有生气。 吴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论是谁此刻和一个凶残至极的连环杀人犯在一起,恐怕都会感到恐惧。 陈阳的眼神很凶,像是大多数通缉犯一样,看人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到城外干什么的?”陈阳居然和吴道聊起了天。 吴道强装镇定,“我比较信命,听说这边有个师傅算人八字算的准,想来看看。” “那就不巧了,那个师傅远行了,你这次要白来了。”陈阳喝了一口饮料。 “那可真要命,我就是冲着他来的。”吴道话音刚落,立马觉得不太对劲儿。 桌子底下,一只雪亮的匕首抵住了吴道的腿,“这么看来,咱们俩顺路,喝了饮料,一会儿一起上路吧。” 吴道听懂了他的话里有话,看来他一开始就准备了这一幕,才接近他的。 “天色不早了,夜里走多了容易遇险,你该回回头了。” 陈阳冷笑了下,“回头有什么用,天都黑了,哪里都没有光明。” 吴道被陈阳胁迫着走出了酒店,他的心情有些忐忑,可也没有办法,饭店里的无辜群众太多,陈阳太过残暴,为了保护人们的安全,他只能按照陈阳说的做。 陈阳没有交通工具,因为隐匿身份的需要,他都是步行,虽然这有相当一段距离,但对他来说,乐在其中。 “这刀子上有洪艳艳的血,她没死,但今天总得有一个人死,你就代替她吧!” 在一处树林边,陈阳露出了真面目。 吴道转过身看着他,“你开始滥杀无辜了。” 陈阳被惹怒了,用刀子胡乱的戳刺,“那些死了的人都该死!我是在清理渣滓!” “那秦冉冉呢?你怎么解释?她差点儿被你害死。”吴道一面躲避,一面追问。 陈阳偏执的看着他,“你们是警察,警察也该死!需要正义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说的比唱的好听!” 吴道被脚下的树枝绊倒了,陈阳顺势扑上去,匕首狠狠的刺向他的脖子,他牢牢地抓住陈阳的手腕,阻止匕首落下。 “你不是满口的正义、光明吗?今天如果你死了,那就是老天都在帮我!”陈阳说完,更加疯狂的压着匕首。 吴道的力气快用尽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匕首的刀尖正贴着他的皮肤,下一秒就要刺入他的脖子。 “天不藏奸!没人会帮着你的!” 忽然一道身影跳了出来,一脚踢开了陈阳。 吴道坐起身,喘着粗气,“你怎么不再晚来一会儿,那样都可以给我收尸了!” 郭叛揪起陈阳就是一拳,跟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迫使他松开匕首。 吴道赶过去捡起匕首,小心翼翼的放在物证袋里。 郭叛对着陈阳又是一顿猛拳,直到他鼻血长流,毫无招架之力才停手。 “要不是回去还得走正规流程交差,老子现在就打扁了你!” 随后,江流带着一众警员赶到,陈阳被拷住带上了警车。 “等钱,你没事儿吧?”江流捏着他的肩膀,拍拍他的后背。 吴道呲牙咧嘴,“要命的伤是没有,但估计也得疼上个把星期的,要不是您之前逼我们学些拳脚,这回我肯定是歇菜了!” 郭叛咳嗽了几声,挺直了身板儿。 吴道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上前搭着他的肩膀。 “果盘儿,谢啦!” “这就完啦?”郭叛闪开他,一脸不乐意。 吴道故意气他,“不然呢?大哥你好歹也是公职人员,不能搞吃吃喝喝那一套吧?你得有觉悟!” 说完,他钻进了警车,只留郭叛一个人气得原地跳脚。 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袁珏醒了。 吴道和江流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秦冉冉头上裹着绷带,一身病号服,精神抖擞的和邹恋雅站在走廊里围观。 看见吴道过来,她一蹦一颠儿的过去打招呼,“等钱哥,陈阳抓到了?” 吴道赶紧勒令她,“不是说你轻微脑震荡吗?你还敢蹦!赶紧停!” 秦冉冉像是小鸟一样靠向他,“你这是关心我?” 邹恋雅垮下了脸,“袁珏现在精神状态不错,要问什么抓紧时间吧。” 吴道趁机脱身,和邹恋雅一起进入了病房。 袁珏还是老样子,即便出了这档子事儿,也是处之泰然的样子。 “事情都了结了?”他问吴道。 吴道点了下头,“你和陈阳之前是什么关系?” 袁珏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缓了一会儿,讲述其了他和陈阳相识的过程。 陈阳之前的确毁了容。 裴月当年强制拆迁,被硫酸误伤的那个孩子就是陈阳。 但陈阳为什么离开了家,还采取来了诈死这种极端的方式,他从来没和袁珏说过。 陈阳也是在街边流浪的,因为容貌被毁,他就像个怪物一样,东躲西藏的,一路跑到了城外。 袁珏的居所三天两头就会丢东西,后来胡亮逮住了陈阳,袁珏看他可怜,就给了点儿吃的让他走了。 第85章 农夫与蛇 陈阳被救下了之后,在‘命理天机’也有过一段相当安稳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袁珏发现了陈阳的一个秘密。 他具有双重人格。 之前有一位人经常造访,和陈阳也渐渐的数落了起来,并可怜陈阳,出资为他做了人脸更换手术。 这是一种高风险的手术,且国际上成功的整脸移植手术也屈指可数,袁珏劝了陈阳一阵子,可他下定了决心坚持要做。 万幸的是,手术很成功,但因为有些神经嫁接的问题,陈阳的脸并不像普通人那么的灵活,大多数时间是没有表情的,看上去有点儿瘆人。 所以他见生人的时候,一开始总习惯戴口罩。 陈阳白天的时候是很安静的,唯一的消遣就是扫地,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扫地,总之像个小孩子,他的玩具就是扫把,他能安安静静的玩儿上一整天。 到了晚上,他会有些躁动,很易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袁珏带他看过医生,医生说陈阳有严重的人格分裂,要定期吃药抑制,或者是入院治疗。 陈阳求着袁珏,别把自己送进医院,袁珏也有点儿不忍心,所以决定自己看管好他。 可想不到这样居然是在助纣为虐,陈阳开始杀人…… 那个人在出资为陈阳整形之前,就帮着陈阳谋划杀死了裴月。 这就是为什么林立一口咬定当时行凶的是个毁容者,那是陈阳顶着那张‘旧脸’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内。 裴月和那位人应该是有利益冲突的,但这些也是袁珏后来才知道的,他被利用了。 裴月和朋友来请教生意的问题,袁珏只是按照命盘推算,说出了裴月在某个特定的日期运气走低,有可能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没想到裴月后来真的死了。 他起初并不知道是陈阳干的,以为只是巧合而已。 直到有天撞见陈阳和那位人的谈话,陈阳向人汇报了杀人的过程,获得了人的夸赞,并顺利的做完了手术,他才明白,一切都是一笔交易。 陈阳并是真的傻,再傻的人也会为自己考虑。 至于为什么没报警,袁珏很坦白,他觉得裴月这种人该死。 陈阳的遭遇还是很值得人同情的,他以为这会是一个了解,可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因为裴月的事情,市有舆论说他可以断人生死,慕名而来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许多曾经犯过错的人,越来越觉得和袁珏坦白,可以有方式化解自己之前造的孽。 其实原理有点儿像西方的牧师,很多人回去忏悔求得上帝原谅,以便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生活。 陈阳每每听到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情,就会动杀人的念头。 他会偷听或者什么,记录下人曾经的错误,还会和袁珏说哪些人是渣滓,他要清除渣滓。 陈阳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顶着袁珏算好的日期杀人。 袁珏阻止不了,他也会被杀。 他只能对那些人反复强调要注意的日子,尽量让他们能够小心谨慎,可是结果还是陈阳不断的得手。 严格说来,他和陈阳是属于两个矛盾体,他有时候会背着陈阳对外发出信号。 “那位人是什么人?”吴道问道。 袁珏回忆了下说,“是一个商人,但是没有金钱味儿,看上去很有书卷气,他没说过自己的真名,但我听他的助理叫他老钱。” 老钱? 这个人简直就是教唆犯罪…… 袁珏知道陈阳杀人的事情,可却一直在纵容,算是共犯,那么他写下了认罪书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他失踪的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呢? “我想劝陈阳放手。”袁珏的回答很简单,“我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但还是不希望他一错再错下去,他的心理已经严重扭曲了,颠倒黑白,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会乱杀无辜的。” “我对他又恩,他不听我的,但也下不了手杀我,又担心我坏了他的事儿,所以就把我绑在了山洞里自生自灭,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 从病房里出来,邹恋雅问吴道,是否真的觉得存在一个老钱那样的人。 吴道觉得这些信息只靠单方面的口供验证不了,还得看看陈阳怎么说。 提审陈阳的时候,他各种不配合,只求速死。 郭叛告诉他,他犯下的罪过死是肯定的了,但作为一个爷们儿,最好给自己留点儿面子,敢作敢当,别做个送包软蛋。 陈阳提出了条件,明天就是薛燕妮的忌日了,他想去为她扫扫墓。 吴道和凌海、江流汇报了此事,经过商讨,勉强同意在警方的看管下让他去墓地看一看。 出于安全考虑,吴道通知薛父薛母错开了扫墓的时间。 陈阳来到了薛燕妮的墓碑前,问管理员要了一把扫把扫尘。 他一面扫一面又说‘干净咯’,随后泪流满面。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幕让许多不了解内情的人看了都会动容,可当知道陈阳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的时候,谁又会同情他呢? 经过心理医生的初步诊断,陈阳确实是患有双重人格的,一个是善良腼腆的青年,一个是暴戾粗鄙的莽夫,如果不能有效的平衡,他的危害型人格将占主导,吞噬那个善良的自己。 其实人格障碍和很多后天因素有关,成长环境尤为重要。 陈阳的心理问题就源自于他的父亲。 陈学理不是个坏人,但是个粗人,一个不太懂得事故的粗人。 在陈阳被硫酸毁容,心理脆弱敏感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替儿子出气讨要公道,而是选择了拿钱消灾。 这一切被陈阳看在眼里,那一刻起,他除了恨裴月以外,也开始恨自己的父亲。 在伤还没有彻底愈合的时候,陈学理为陈阳办理了出院手续,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省钱,毕竟陈阳的生活已经毁了,治疗多久都不会恢复到曾经的容貌了,陈学理觉得很浪费。 陈阳的母亲做的也不好,她是心疼陈阳,可却和陈学理积极的开始筹备二胎……这让陈阳对家庭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他形容说,自己那一刻感觉就像是已给废品,等待老天回收。 第86章 扭曲的人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阳一天天长大。 他对容貌有了更深的概念,周围的人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和别人不一样。 陈学理拿了裴月的钱,买了一套房子,剩下的钱开了一个生鲜摊位,鱼肉蛋类的都会贩卖,一开始生意比较一般,但时间长了之后,大家都知道他家有个残疾孩子,也开始同情他,照顾他的生意。 他忙不过来,又舍不得钱雇人,就把陈阳喊来帮忙。 陈阳只能围着大大的头巾,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父亲杀鸡杀鱼。 一开始他很害怕,但被陈学理‘教育’了两次之后,不得不拿起了刀。 陈阳说,他第一次杀鸡是闭着眼睛的,头偏向一边,一刀下去,鸡的头被切开了,疼的挣扎着乱跑,陈学理踹了他一脚,骂他没用。 他看着那只鸡,看了看刀上的血,居然感觉到了一阵痛快。 或许是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冷暖事故,憋屈的太久,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陈阳没有朋友,因为长相问题,许多孩子不想和他玩。 他勉强读到了初中,青春期的叛逆使得他经常会和嘲笑他的同学争执,甚至拳脚相加,他打起架来的那股子狠劲儿,使得他一战成名,很少有人再敢欺负他了。 陈阳和薛燕妮同班,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和陈阳接触的人。 因为她的善良,陈阳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但他没有妄想什么,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一直都是默默的守着薛燕妮。 知道薛燕妮喜欢音乐,他在辍学之后,偶尔会到她补习音乐的地方接她,两个人会一起逛逛书店,一起买文具。 陈阳说,薛燕妮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人,她经常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他将来一定会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也祝福他每天都快乐。 但他快乐的日子很有限。 陈学理和妻子生了二胎,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吸引了,陈阳开始独自替父亲打理生意,杀鱼、杀鸡,冷漠的看着一条条生命的逝去。 没人关心他什么时候回家,饿不饿,累不累,大多数时候父母都在逗弟弟玩,他在家里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我想报复。”陈阳抬起头,笑了起来,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的淡定。 “我知道我爸在外边有别的女人,我撞见过,他还有私生子,我想过了,这个家里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我不想每天在过着被人忽略的生活,我想换个活法,让谁都找不到我。” 陈阳趁着父母带弟弟去打疫苗的时候,骗来了那个私生子,敲晕了他之后,在家里点起了火。 他说,看着熊熊的火苗,他觉得自己重生了。 一场大火之后,除了一具焦尸什么都没留下。 他就知道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早已经有人取代了,死就死吧,死了对于他们来说,才算摆脱了一个累赘。 “那也算是你的亲弟弟呀,你怎么下得去手!”郭叛呵斥他。 陈阳反问他,“你不是我,你怎么觉得换做是你就下不去手?人没尝过绝望的滋味儿,永远都会说着漂亮话!” 陈阳的叙述中也提到过了那个老钱,看来他并不是袁珏胡编乱造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对于裴月的案子,没什么悬念了,陈阳本来就恨她,发现有人也想杀她,刚好一拍即合,陈阳按照老钱教他的,先给被害人关系密切的人写信,万一有人发现了信的玄机企图帮助被害人,那他就干脆连收信人一起杀掉。 这是让警方始料不及的答案。 吴道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却说这都是试探人心的万金油而已。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坏人与坏人为伍,杀一个不多,两个正好。”陈阳一改白天的平淡,语气嚣张至极,“可惜,没人看出玄机,我高估了那些人的智商。” 邹恋雅和吴道小声说,现在是晚上,这个估计就是那个变态杀人犯的人格吧。 吴道觉得她说的没错,于是趁热打铁,抛出问题。 “你还在杀人现场留纸条。” 陈阳爽快的承认,“没错,是不是很精辟?我虽然初z文化,但是我喜欢看书,很多道理我都懂,比那些渣滓强太多了。” “乔雨和魏威的死斗鱼薛燕妮有关,对吧?”吴道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陈阳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有些事情他并不愿回想。 薛燕妮孩子的父亲,就是魏威,他用哄骗的方式,让薛燕妮和他突破了师生的关系。 “那个老流氓皮囊光鲜,背地里就是下水道里的蛆虫,薛燕妮对他是崇拜,可他刻意引导她把这曲解成男女之爱,并且还……薛燕妮不是自愿的,她被骗了,当然她对我是难以启齿的,我自己调查出来的结果,薛燕妮怀孕了,他害怕,所以出国访问游学去了,剩下的事儿丢让薛燕妮一个人面对,这种人活着只会祸害更多女孩子,我当然不能留他!” 陈阳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愤世嫉俗的英雄,他说他对待魏威的方式比较特别,那是因为他的肮脏事儿太多了而且比谁心里都有数,别人或许存在无心之失,魏威绝对是主观故意的,他想给他一个自省的过程。 魏威不是喜欢卖弄琴艺来哄骗女生吗?他就用琴弦了结了他,这也算让他死得其所了。 至于乔雨,陈阳表示这是警方的责任。 郭叛拍了拍桌子,“你不要颠倒黑白!你杀了人还想让我们背锅!” 陈阳丝毫不畏惧他,挑了下眉毛继续说,“你们对薛燕妮的死有过深入调查吗?如果有,乔雨不应该一直逍遥法外的,更轮不到我来收拾他!” 乔雨很贪婪,喜欢钱,但又没有大本事赚钱,需要高人指引。 有一段时间,他接连走背运,所以就想起了在市名噪一时的‘命理天机’。 他和袁珏坦白了一些事儿,恰好被陈阳听见了。 第87章 法外刑罚 陈阳开始了对乔雨的调查。 他得知乔雨确实撞了人,事发地点距离薛燕妮被埋葬的地方很近。 于是他开始跟踪乔雨,直到有一天,田雨鬼鬼祟祟的拿出了一包烧纸,到了事发点。 乔雨一面烧纸,一面念叨着。 陈阳从他的话里得知了真相,决定开始制造执行刑罚。 他说警察没有追根溯源,只认定了薛燕妮被活埋,却不知道真相远比这些可怕。 事发当天,薛燕妮因为回家晚了,打算抄近路,走了一条之前不太走的路,这条路本来就是给一些大型车运输用的。 乔雨因为疲劳驾驶打瞌睡,当他发现了薛燕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刮倒了她,她当时陷入了昏迷,乔雨在经历了几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放弃了抢救她的生命,而是驾车到了一片荒僻的树林对她进行了活埋。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很气愤,这个乔雨切实该死! 可法治社会,如果一切都采取以暴制暴的手段,那么所有秩序将会荡然无存。 陈阳说他把乔雨绑了,像一颗植物一样栽进土里,一锹一锹的埋了他,直到他完全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吴道在陈阳的眼角发现了泪水,看来薛燕妮的死正式彻底把他变成恶魔的加速剂。 “那么方洪洋的死呢?他应该是和你无冤无仇的吧?”邹恋雅提问。 陈阳说方洪洋不该混入老师队伍,他的道德品质绝对的垃圾。 当年因为洪艳艳家里有背景,他纵容了不少她引起的校园霸凌事件,魏威做过的坏事儿他同样也做过,除此之外他连对自己的老婆都下死手,更加让陈阳把他划入了渣滓的行列。 吴道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方洪洋曾经给他的妻子打了很多电话,都是在你逼迫下完成的吧?” 陈阳坦白,方洪洋是被他折磨的最惨的一个人,因为有一次跟踪他的时候,他正好撞见他在打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决定让他在死之前给他的妻子道歉。 他把方洪洋的指甲拔下来,让他打电话求得自己老婆的原谅,真诚认错,否则就一直继续直到指甲都拔光。 可想不到,杨芳芳因为流产,将电话关机了,方洪洋被陈阳虐待致死,死之前还被羞辱录下了一段录音带。 至于问到问什么要把方洪洋*的问题,陈阳解释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杀了那么多的人也会腻,所以手法上换一换也正常。 吴道觉得他在撒谎。 面对质问,他终于说出了事情,因为去行凶的路上,他遇见了陈学理,看着陈学理拉着弟弟逛街,俨然慈父的样子,他勾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 他的心情很差,在来到方洪洋家里的时候,看见了韩风恰好跑出来,门也没关,他进去就看见了刚刚苏醒的方洪洋,方洪洋应该是把他错认成了韩风,捂着脑袋对他破口大骂,气急败坏的语气像极了陈学理,陈阳受到了刺激,控制不了自己虐杀了方洪洋。 其实,案发之后他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次的方式太过残暴了,所以他自我封闭了很久,吃了很多药,甚至还让袁珏把自己关起来,但袁珏没有那样做。 袁珏觉得陈阳控制不了自己的第二人格,很可怜,所以不想再次伤害他,像对待一个动物一样对待他。 他坚信感化教育是可以帮助陈阳的,甚至还想带他去自首……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叫万智的人。 他和一起很久远的高空坠物伤人案件有关系。 “袁珏当时的脸色很难看,我明白他想干什么,我替他做了。”陈阳的话显得善解人意,“再怎么说他救过我的命,帮个忙不算什么。” “袁珏觉得我杀人是不对的,所以我给每个人都写信,我也知道他告诉那些人千万要小心,不过没关系,老天都在帮我,我生来就是清除这些渣滓的。” “那么那个老钱呢?他为什么帮你?你想过没有?”吴道打断了他的话。 陈阳想了一下,“他倒是和我说过,说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只有遭受到极大痛苦的人,才会有极大的成就,他帮我就是帮自己。” 吴道追问,“他是什么来历?” 陈阳沉默了,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审讯一直持续到了很晚,他都没在开口。 江流提议大家先回去休息,等到天亮看看他的第一人格是作何反应的。 次日一早。 吴道和江流吃过早饭之后,审讯了陈阳。 和昨晚不同,他整个人的状态变得非常安静,像一只猫。 他显然不记得昨晚的一些事情了,根号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了他的这种行为,因为存在两个人格,两种记忆存储区域,所以有些记忆是不会共享的。 他又像在袁珏那里扫地的时候一样了,很单纯,甚至言谈举止有些幼稚。 吴道通过他他的简单交谈得知,他的这一人格竟然为自己被抓感到庆幸。 如果他们没有抓住他,他一定还会想方设法的杀了洪艳艳为了薛燕妮出气的。 那些预告书正是这一人格写的,他想阻止自己杀人,可是自己又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外界、警方。 他说他并不像第二人格说的那样打算把收信人也杀掉,那只是第二人格自己的想法而已。 此刻的陈阳面对警察有些怯懦,他说出了老钱的一些信息。 老钱不是本市人,但应该很有钱,他为他准备的整脸移植手术,是聘请的境外医生主导的,脸的捐献者来自于一个轻生的人。 老钱很会洗脑,许多道理经他一说就会让人坚信不疑。 陈阳说老钱告诉过他,他应该变得强大起来,让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还说将来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但老钱的具体来路他就不清楚了。 每一次见面,都是老钱找他,好像不论他在什么地方老钱都能找到他,都是这样单线联系的。 “老钱喜欢蛇,他助理的胳膊上也纹着蛇。” 吴道拿出了之前收集的蝰蛇纹身,“是这个纹饰吗?” 第98章 地铁之狼 郝眉到底死没死? 在仔细翻阅了案卷和走访了当年目击了的村民之后,大家更加倾向于她死了。 不论厨房里燃过的炭盆,以及现场残留的一些人体腐败后的残留物都说明拿起自杀真实发生过。 只不过尸体这一物证不翼而飞,无法形成书面性的定论。 吴道想试着联系郝眉的家属,但他们对于旧案重提并不热情,对郝眉的生死之谜更是冷淡,经过几次沟通才答应了见面。 郝眉的父亲郝东是一名大学教授,虽然已经退休了,但出于之前的职业习惯,表情一脸严肃。 他的妻子许云也满面沉重,表示不太愿意回忆起郝眉。 江流劝慰了一下他们,郝眉毕竟是他们的孩子,如今已经离世多年了,有些芥蒂应该释怀。 “说的容易,她让我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外面风言风语那么多,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郝东气愤异常。 许云拍了拍他的背,“老郝啊,别气坏了身体。” 旋即她对江流和吴道说,想问些什么尽快,担心郝东过于激动引发心脏不适。 吴道提出想看看当年郝东从现场带走了郝眉的一些物品,郝东愣了一会儿,让许云取来了储藏室的钥匙。 “我没拿她什么东西,只有一本日记,一支笔,还有钱包。” 在储藏室的角落里,吴道发现了这几样东西,其中最有信息价值的莫过于日记了,它可以还原郝眉的一切生活轨迹。 许云说这些东西拿回来之后他们就没动过,如果不是警方要求,他们连现场都不会去,因为觉得恶心,早就跟她说过破坏别人的婚姻没有好结果,她偏执迷不悟,结局不好,能怪得了谁? “郝眉曾经生产过,你们知道吗?”江流询问道。 郝东愣了一下,神情复杂,很显然他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许云也摇头,“她那天离开家的话我永远也忘不掉,她让我们就当没生过她,既然不能祝福她,以后就不要往来了。” 说完,她难过的依向郝东。 对于这个女儿,说不伤心是假的,只不过在他们看来,自尊和别人眼中的自己更重要一些。 从郝眉的家里出来,江流和吴道赶回了市区。 凌海从代理队长变成了正式任命,点了许多外卖在会议室,小范围的请大家聚一下,顺便讨论案情。 “有收获吗?” 吴道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希望这里面有我们想要的惊喜。” 江流倒了一杯白水,“凌队,恭喜。” 凌海和他碰了下杯,“老江,自己人就别气了,开吃。” 秦冉冉说起周边筛查的情况,在案发地方圆五公里范围内还真有三个工厂是做混凝土浇灌的,其中一个被废弃的工厂被他们列为了重点侦查的对象。 侦查人员发现在一个池子有最近刚刚使用过的痕迹,并在厂房附近找到了一只男鞋。 那鞋子经过辨认,属于李霄。 所以他们分析那儿就是制作雕像的案发现场。 “那厂子是谁的?”凌海问道。 “厂子是属于一个叫张华旭的人的,我们联系过他,他说厂子因为效益问题所以停办了有几年了,本来他想把厂房卖出去的,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接手,所以也就那样荒着,原本他花钱雇了个大爷看着,但最近老人家里有事儿回家了,他琢磨着厂房也没什么能搬得动的,也就没在意。”小王说完还拿出了一份关于张华旭的资料递给大家。 “让人摸一摸他的底。”凌海吩咐道。 “我没犯事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放了我吧,我、我改过自新!” “少废话!在场的人都看见了还抵赖?!你老实点儿!” …… 走廊里,一阵吵闹声传来,凌海起身推开了门。 “干嘛呢!拿着当什么地方了!墙上不许喧哗看不见啊,眼睛都当鼻孔出气儿使的啊!” 一名干警走过来,“凌队,这刚在地铁上逮了一个流氓,批评教育一下。” 凌海横了一眼那人,告诉干警,好好教育,这种愣头青还没吃过几碗干饭呢,就琢磨着不干人事儿,让他长点儿记性! 干警点头,“知道了凌队,这小子满嘴跑火车,本来我们合计差不多让他给人家女孩认个错就得了,可他非拧巴说自己没错,女孩气不过他还和人家动手,我们这才把他给弄过来了。” 半小时后,审讯室里出了个新鲜事儿。 小流氓一直絮絮叨叨的可算说出了重点,他说那姑娘长得不好看,平日让自己动手自己都得掂量掂量,这么做是有人指使的,但谁指使的不能说。 他只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被遥控了。 “还遥控,我看你是中邪了!谁让你这么干的,还不就是你自己有邪念对人家小姑娘图谋不轨!”干警敲了敲桌子警告他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态度不端正的严重性。 “我真的是冤,我要非礼我是不是也找个好看的,你也是男的,大家都是视觉动物!”小流氓实在没了办法,拿出了手机,给干警展示了一封邮件。 干警看后立马警觉起来,把情况报告给了凌海。 “老江,又来一个,这次可真下作,挑战内容是做什么地铁之狼。” 郭叛念叨,“地铁之狼是什么组织?” “就是流氓团伙,专门非礼独自乘坐地铁的年轻女性的,有人还会拍下片子放倒网上工人瞎想,最早这种风气是从日本传来的。”根号解释给他听。 郭叛促狭的笑他,“你懂得还挺多,心思没用在正道儿上。” 根号板着脸,“你哪天殉职了,我一定申请亲自做你的验尸官。” 郭叛打了个寒颤,脑补根号挥舞手术刀的样子,惊出一身冷汗。 “我想见见他。”吴道和凌海提出了申请。 凌海答应了他,并和他一起进入到了审讯室。 小流氓一看这阵势,心理压力过大,把刚才半吐不吐的东西一股脑全都交代了。 第99章 无人生还 小流氓是个无业游民,间断性的会在一些网吧做网管工作。 他平日里的时间基本都用来刷副本了,只有那一天,因为组队被放了鸽子,所以闲来无事浏览游戏贴吧,看见屏幕上的邮件提示就那么随手一点,结果倒霉了。 本来他是不信的,但觉得这个挑战项目那么刺激,再加上出于本能,和一些观影癖好,他才动了念头,没想到一出手就被抓了。 了解完案情之后,吴道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给了凌海和江流。 他觉得案件有可能是由两个不同目的的凶手组成的,不能当做同一类案件来判断。 传播邮件的人应该是一名黑,他有能力在邮件送达某个人的电脑之后,快速的获取那个人的一些浏览记录和兴趣爱好,针对那个人制定挑战内容,从而被害人在点开链接的时候,生成的东西都是他日常生活中关注过的。 这一点很快得到了验证。 干警把之前被害人的浏览记录都打印了出来。 童明明恐高却被要求坐跳楼机和蹦极,王玥芒果过敏却被要求吃芒果,李霄和林雪儿都很怕恐怖片,而这个小流氓的硬盘里……有无数位‘老师’,口味很重。 江流和凌海讨论过后,对后续的工作做了梳理; 第一,要做的就是让网监部门追踪那名黑的身份,破解他的代码; 第二,仔细研读郝眉生前的日记,以及在她之后那座房子的其他案件,进行对比; 第三,对所有涉案人员进行排查; 第四,从凶宅现场遗留的车胎痕迹下手,排查车辆,由车辆信息牵扯出嫌疑人。 “对了,那个小流氓又交代了个事情。”小王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纷纷看向他,他接着说,“他说他在上了地铁之后总觉得有人跟着他,观察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他下手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个人痴痴的笑,异常兴奋。” “真变态。”邹恋雅捏了捏拳头,这要换了她,她一定让那个人终身难忘。 “可信么?”凌海反问。 小王扶了扶帽子 “他倒是赌咒发誓的,我联系了地铁人员,看看能不能找出我们需要的监控。” 很快,地铁那边调取了影像资料,当时在小流氓的正后方确实有一位男士,但包裹严实,看不清长相,身材因为衣服的原因看上去有些臃肿,体态不是很好判断,他一身黑,带着防雾霾的口罩靠着门。 “这看上去也说明不了什么,地铁本来就人挤人,不排除就是个看热闹的。”秦冉冉说道。 吴道他点击鼠标,把那男人右手边的反光点放大了几倍,发现他是用手机在记录些什么。 “这个人有些嫌疑。”江流指了指屏幕,“有的嫌疑人对自己犯下的案件会当做是作品来欣赏,我们可以把几起案件被害人出现的监控调取查看,如果发现有这个人同框,那就说明不是偶然了。” 在人领完各自的工作之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了。 吴道翻看着郝眉的日记,因为受潮,有些钢笔字迹已经晕开了。 郝眉至始至终没有提起那个已婚男人的名字,她很隐晦、暧昧的称呼那个人为大宝宝。 她写到那人与她年纪相差十二岁,有腔调、有艺术气息,如果没有从商,一定是个艺术家。 郝眉正是因为在艺术展上遇到了他,被艺术气息吸引,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的,她还说那个人没有铜臭味,是儒商。 八月八日,我的生日,阴雨密布。 大宝宝去年还和我过生日的,我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钻戒,以为他是要给我的,结果他却转头送给了家里的黄脸婆,说是他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我不开心,我的生日被遗忘了。 下午接到他的电话。 大宝宝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要养着他的孩子???我这么年轻,却被他抛弃了。 男人究竟要什么?他家的黄脸婆还打电话骂我,我出于爱情处处忍耐,可大宝宝却要和我分手,我以后怎么办? 我要报复他!让他一辈子都后悔这么对我! 我该怎么报复他…… 在郝眉决定报复之后,日记就没有了下文。 吴道猜想,她八成就是用死来惩罚那个不爱她的男人的。 作为唯一和郝眉关系紧密的人,那个男人或许知道一些什么,但日记中对他的身份一直很保护,郝眉的手机又无法找到,关于男人的线索中断了。 原本他想尝试从郝东夫妇那里了解一些,可他们也不清楚。 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吴道选择翻开其他的旧案找找灵感。 第二个四年的受害者是一名流浪汉,关于他有两次出警记录。 一次是村民家禽被偷的事情,一次是他彻夜惨叫的事情。 村里人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来了之后,村子里经常丢活鸡。 那些丢失家禽的尸体在几天后被发现,都是被咬断了脖子,流干了血的,非常恐怖。 有人猜是黄鼠狼做的,毕竟黄村的名字由来也相关,可村民们搜查了几次并没有闹灾的迹象,反倒是流浪汉身上有血迹,大家都认为他有疯病吃活鸡,人人喊打,流浪汉实在没办法,就跑进了凶宅里躲着,之后就再也没人见他出来过。 人们之所以觉得他死了,是因为有一天夜里传出了异常惨烈的哀嚎,听上去都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动静。 但蹊跷的是,流浪汉与郝眉一样,他的尸体也没有找到。 第三个四年的受害者是个记者,当年在市还算是小有名气,他听说了凶宅的事情之后想撰写一篇专栏来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记者不顾村民的劝阻,在雨夜入住了凶宅,他说这样更能给他写作的灵感。 于是,他被灵感带走了…… 那晚村民们并没有听见什么响动,等到第二天一早去看的时候,记者的行李全都在,甚至睡袋也在,只是不见了人影。 第99章 无人生还 小流氓是个无业游民,间断性的会在一些网吧做网管工作。 他平日里的时间基本都用来刷副本了,只有那一天,因为组队被放了鸽子,所以闲来无事浏览游戏贴吧,看见屏幕上的邮件提示就那么随手一点,结果倒霉了。 本来他是不信的,但觉得这个挑战项目那么刺激,再加上出于本能,和一些观影癖好,他才动了念头,没想到一出手就被抓了。 了解完案情之后,吴道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给了凌海和江流。 他觉得案件有可能是由两个不同目的的凶手组成的,不能当做同一类案件来判断。 传播邮件的人应该是一名黑,他有能力在邮件送达某个人的电脑之后,快速的获取那个人的一些浏览记录和兴趣爱好,针对那个人制定挑战内容,从而被害人在点开链接的时候,生成的东西都是他日常生活中关注过的。 这一点很快得到了验证。 干警把之前被害人的浏览记录都打印了出来。 童明明恐高却被要求坐跳楼机和蹦极,王玥芒果过敏却被要求吃芒果,李霄和林雪儿都很怕恐怖片,而这个小流氓的硬盘里……有无数位‘老师’,口味很重。 江流和凌海讨论过后,对后续的工作做了梳理; 第一, 要做的就是让网监部门追踪那名黑的身份,破解他的代码; 第二, 仔细研读郝眉生前的日记,以及在她之后那座房子的其他案件,进行对比; 第三, 对所有涉案人员进行排查; 第四, 从凶宅现场遗留的车胎痕迹下手,排查车辆,由车辆信息牵扯出嫌疑人。 “对了,那个小流氓又交代了个事情。”小王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纷纷看向他,他接着说,“他说他在上了地铁之后总觉得有人跟着他,观察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他下手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个人痴痴的笑,异常兴奋。” “真变态。”邹恋雅捏了捏拳头,这要换了她,她一定让那个人终身难忘。 “可信么?”凌海反问。 小王扶了扶帽子 “他倒是赌咒发誓的,我联系了地铁人员,看看能不能找出我们需要的监控。” 很快,地铁那边调取了影像资料,当时在小流氓的正后方确实有一位男士,但包裹严实,看不清长相,身材因为衣服的原因看上去有些臃肿,体态不是很好判断,他一身黑,带着防雾霾的口罩靠着门。 “这看上去也说明不了什么,地铁本来就人挤人,不排除就是个看热闹的。”秦冉冉说道。 吴道他点击鼠标,把那男人右手边的反光点放大了几倍,发现他是用手机在记录些什么。 “这个人有些嫌疑。”江流指了指屏幕,“有的嫌疑人对自己犯下的案件会当做是作品来欣赏,我们可以把几起案件被害人出现的监控调取查看,如果发现有这个人同框,那就说明不是偶然了。” 在人领完各自的工作之后,大家开始分头行动了。 吴道翻看着郝眉的日记,因为受潮,有些钢笔字迹已经晕开了。 郝眉至始至终没有提起那个已婚男人的名字,她很隐晦、暧昧的称呼那个人为大宝宝。 她写到那人与她年纪相差十二岁,有腔调、有艺术气息,如果没有从商,一定是个艺术家。 郝眉正是因为在艺术展上遇到了他,被艺术气息吸引,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的,她还说那个人没有铜臭味,是儒商。 八月八日,我的生日,阴雨密布。 大宝宝去年还和我过生日的,我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钻戒,以为他是要给我的,结果他却转头送给了家里的黄脸婆,说是他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我不开心,我的生日被遗忘了。 下午接到他的电话。 大宝宝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要养着他的孩子???我这么年轻,却被他抛弃了。 男人究竟要什么?他家的黄脸婆还打电话骂我,我出于爱情处处忍耐,可大宝宝却要和我分手,我以后怎么办? 我要报复他!让他一辈子都后悔这么对我! 我该怎么报复他…… 在郝眉决定报复之后,日记就没有了下文。 吴道猜想,她八成就是用死来惩罚那个不爱她的男人的。 作为唯一和郝眉关系紧密的人,那个男人或许知道一些什么,但日记中对他的身份一直很保护,郝眉的手机又无法找到,关于男人的线索中断了。 原本他想尝试从郝东夫妇那里了解一些,可他们也不清楚。 案件陷入僵局的时候,吴道选择翻开其他的旧案找找灵感。 第二个四年的受害者是一名流浪汉,关于他有两次出警记录。 一次是村民家禽被偷的事情,一次是他彻夜惨叫的事情。 村里人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来了之后,村子里经常丢活鸡。 那些丢失家禽的尸体在几天后被发现,都是被咬断了脖子,流干了血的,非常恐怖。 有人猜是黄鼠狼做的,毕竟黄村的名字由来也相关,可村民们搜查了几次并没有闹灾的迹象,反倒是流浪汉身上有血迹,大家都认为他有疯病吃活鸡,人人喊打,流浪汉实在没办法,就跑进了凶宅里躲着,之后就再也没人见他出来过。 人们之所以觉得他死了,是因为有一天夜里传出了异常惨烈的哀嚎,听上去都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动静。 但蹊跷的是,流浪汉与郝眉一样,他的尸体也没有找到。 第三个四年的受害者是个记者,当年在市还算是小有名气,他听说了凶宅的事情之后想撰写一篇专栏来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记者不顾村民的劝阻,在雨夜入住了凶宅,他说这样更能给他写作的灵感。 于是,他被灵感带走了…… 那晚村民们并没有听见什么响动,等到第二天一早去看的时候,记者的行李全都在,甚至睡袋也在,只是不见了人影。 第101章 沿途追凶 众人被秦冉冉的话吊起了胃口。 “那辆皮卡的车斗里确实发现了一些水泥粉末的残留物,再加上车胎前轮纹路的对比,可以确定就是当时运载了雕像的车子,不过车子里有蹊跷……” 她拿出了一个物证袋展示在大家面前,分别是一小撮头发,以及一个带毛的鸡头。 “老板对车子简单清理过,这个鸡头和头发是在车座底下的角落发现的,潜血反应看得出车子之前是有少量血迹的,在副驾的位置,呈现滴落状,我让根号去检测了,是鸡血不是人血。” 吴道仔细的回想,之前在那几起发生在凶宅的案件中,有一起曾经提及了一个点,那就是自从流浪汉到了黄村之后,那里开始丢失家禽,最终发现的时候,那些家禽都是被掐断了头,流干了血的,和秦冉冉发现的这个倒是有点儿相似。 “从鸡头的腐败程度来看,时间也与李霄和林雪儿案发的时间相符。”秦冉冉补充道。 大家感觉脊背发凉,因为鸡头的断裂痕迹与咬痕非常相近。 刑警队查看了下二手车市场的交易记录,找到了交易人的信息,那人叫刘健,可电话号码拨打过去发现是个空号。 对此,老板解释说当时只是做个记录而已,至于电话号码为什么打不通,他也不清楚是怎么会儿事。 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他说车主是一个矮胖的男人,皮肤比较黑,口音和说话的腔调有点儿乡土气息,当时卖车挺着急的,价格比市场低很多,老板看了看这车没什么剐蹭的痕迹,所以一时贪小便宜把价格压的很低也就收了,至于车主的身份证影印件、机动车登记证书的都没有,属于严重的违规交易。 警方依法对那个老板进行了处罚。 “这辆车子虽然没有车牌,但想查起来应该也不太难。”郭叛看了看车辆的照片,“这种皮卡在市并不多见,红色又会比较少,就算逐一排查车辆信息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虽然工作量变大了,但只要能破案,就不能放弃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很快,交警队提交了一份名单,上面有着所有这种车型的红色皮卡的信息,连交警队自己人的私人车辆与之相符的也没有忘记写在上面。 市一共拥有二十五辆这种皮卡,其中市区十辆,郊区和城乡有十五辆,大部分都是私人工厂运送一些原材料用的,基本都很老旧,停放在持有人的家里,唯独一辆不知所踪。 警方调出了出事车辆的车主信息,确实是一名叫做刘健的人。 只不过刘健并不是一个矮胖的男人,而是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他在两个月前死亡了。 死因是他杀。 年仅二十五岁的刘健自己经营着一家宠物食品加工厂,家人反应他所购买的皮卡主要是用于给一些加盟宠物店运送产品的,他在一次运货的工程中失踪,家属等了三天三夜联系不上他,最终选择了报警。 警方在距离他所去目的地十六公里的玉米地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他双手双脚被反绑,口鼻被透明胶带缠住了,头上有钝器打击伤,凶器是随手捡起的石头,可以说凶手的作案手段相当残暴。 刘健的手机、钱包、手表以及黄金饰品全部丢失,再加上车辆也不见了,所以当时案件的定性为抢劫杀人。 目前,这起案件也在侦破中。 刘健被杀后,他的红色皮卡就像是蒸发掉了一样,没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吴道分析,那伙人很可能和谋杀了李霄、林雪儿的是同一伙人,在谋划杀人的阶段,就已经想好了要抢劫车辆作为犯案工具,刘健的死只是倒霉而已,换做别人当天驾驶着同样性能的车也会遭遇这样的不测。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追查了一番结果又断了,大家一直梳理、忙活到了深夜,有点儿回头丧气。 邹恋雅说这种人毫无疑问是个变态,又吃活鸡、又把人做成雕像,这种癖好正常人很难理解。 可这种变态哪里去找呢? 凌海提出了一个讨论方向,可以从刘健遇害的路线查起。 刘健要去的目的地与案发地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这说明他出门不久后便被劫持了,凶手应该是之前特意计算好了逃窜路线,所以才会把刘健带到那片苞米地,那么在那里沿途有没有适合凶手藏匿的地点? 由于地处郊区,那里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监控资料,不过邻近有几个小型的村庄倒是可以走访一下。 凌海拨通了地方的电话,说明了具体情况,同时让小王也抓紧赶过去协助工作。 这一方法很奏效,在其中的一个村庄里果然有所发现。 村民们提了一个叫*中的名字,觉得此人具备重大嫌疑。 *中矮胖、皮肤黝黑,没有正当职业,家里的几亩地也一直荒废着,成天在村子以及郊区横晃,有时候偶尔帮别人瞧瞧水暖、防水赚点儿吃饭钱,因为日子过得清贫,他一直娶不上对象,家里人帮他说了几个外村的姑娘,以为不了解情况可以糊弄过去,结果没相处多久,*中就露出不学无术的面目,对象接二连三的黄了。 可有一天,他发了大财,开着汽车回了村,一下子成为了焦点人物。 据村民描述,他开的车子就是一辆红色的皮卡。 小王带人去了他家里,可大门紧闭,询问了邻居之后才知道,*中说自己要出趟远门做大生意,就连自己瘫痪的老母亲都送去了养老院。 江流分析,“刘健的死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 吴道调出了*中的身份信息,把他的证件照拿去给二手车厂的老板辨认,确系他就是冒名顶替了刘健的那个人。 经过了解,那一次应该是*中在市最后一次露面,之后他就离开了家。 第102章 这里有鬼 *中的母亲年纪大了有点儿糊涂,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有的时候甚至记不起*中是谁,能提供的信息几乎为零。 吴道请来了一名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持续的拨打*中的电话,可二十分钟过去了,电话那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中的手机可以拨通,但一直无人接听,从职业经验来判断,他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可千万别死了!”秦冉冉做了个阿门的手势。 郭叛也嘟囔,“再特么死了,老子就要吃速效了,折腾的头都要大了。” 嘟嘟—— 忽然一阵电话声响起,所有人即刻变得安静起来,侧耳倾听,等待验证这个电话的主人是谁。 吴道示意了一下邹恋雅,她火速的打开了信号追踪定位系统,用口型告诉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 对方是一位男性,嗓音阴沉、嘶哑,“喂——” “*中吗?”工作人员照着吴道写的纸条念道,“我是养老院的,你母亲最近情况不太好啊,你能来一趟吗?我们想和你沟通下后续照顾老人的细节。” “我不是给了你们钱么,你们看着办。”对方话毕,马上挂断了电话。 邹恋雅摘下而起叹了口气,跟着对吴道摇摇头,时间太短了,什么都追踪不到。 “该死的!这货反侦察能力还挺强。”郭叛捶了下桌子。 江流说这算是好消息了,至少嫌疑人已经可以确认了,眼下可以对他进行批捕,只要找到了他的人,案子自然就清晰了。 然而,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凶宅那里传来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消息。 那里,闹鬼了。 凌海把传回消息的干警臭骂了一顿,让他好好反省。 一个堂堂的公安干警,怎么能相信鬼神之说?! 干警刚毕业不久,被派到荒村附近巡逻,因为那座凶宅出过事情,所以他们格外注意,担心再有一些好奇心重的网友前来破坏了现场。 三楼和二楼的窗户都开着,和他们前几天看见的不一样,干警就联系了其他同事,同事很快赶到了,两个人同时都看见二楼恍惚有人影经过窗户,以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踩在破旧的木地板上听起来格外瘆人。 他们原本想追进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可手电筒的灯在他们要进凶宅的一刹那熄灭了,查不出原因,他们还特意换了新电池,但依旧不奏效。 屋子里又传来了动静,是那种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他们呆在一门之隔的外面,寒风以及恐惧包裹之下,有些瑟瑟发抖,犹豫了一下,只能装着胆子推开了大门…… 地上一滩血迹顷刻顺着门缝流了出来,沾染到了一名干警的鞋子。 月光昏暗,他看不清,但用从粘稠感和腥气判断出了死亡的气息…… “有鬼!” 他们的全部精力听上去确实很像鬼故事,由于所处环境和心理因素,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职业,两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干警想都没想就拨通了凌海的电话。 凌海还迁怒了小王,质问他选的什么人,真遇上事儿了能顶什么用! 随即,他便亲自带人去了现场。 吴道一行也跟着去了。 夜晚车子在荒村狭窄的路上缓慢、艰难的前行着,大家原本还在会议室靠香烟吊着精神,眼下睡意全无,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凶宅的门大敞着,二楼和三楼的窗如同干警们描述一样被打开,外面看上去黑洞洞的、幽深的像是骷髅上的眼眶。 吴道搓了搓胳膊,也难怪那两个干警会害怕,这里夜晚的精致和白天太不相同了,房子上像是有一张人的脸,大门就是嘴巴,好像每一个进入的人都会被吞噬。 由于怀疑发生了凶案,根号也一起来了。 他倒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恐怖现场,丝毫不含糊,提起自己的小箱子就走了进去。 地板上的,的确是血,竟然还带着温度。 不论是人或者是什么,在这么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八成都去见阎王了。 “是人血吗?”吴道走过去问。 根号嗯了一声,继续工作。 秦冉冉借着手电的光一路追寻血迹,给出了当时受害者的一些动作信息。 “血迹从三楼的卧室开始出现的,在墙壁上有一处喷溅血,那里应该是受害者突然遭遇袭击的地方,能够造成这种伤害,应该是锐气,匕首或者什么之类的,走廊和楼梯的多为滴落血,从血点的间隙可以看出当时那人处于仓皇逃命的状态,门这里有大量的血迹说明受害者曾经在这里停留过,最终血迹的终点是……” 她把手电照向了一扇窗。 那窗户因为年久已经没有了玻璃,她看了一眼窗外,又把房门带上,看了下把手。 “这门有问题,估计是老化的问题,开起来很不顺畅,门把手有血迹,说明当时受害者站在这里试图打开门逃命,但是打不开,最终选择跳窗逃走。” 窗台上的一枚脚印也验证了他的说法,从脚印的长短她猜测应该是一个男人,身高在175上下。 郭叛当即从窗户跳了下去,这个高度虽然比一般的窗户到地面的距离要高一些,但对于一个受过特种兵训练的人来说小菜一碟。 他就和着蹲下落地的姿势,发现了一连串血迹,向南一路延伸,大约在凶宅后方的空地走了一千米,发现了一个黑影趴伏在地上。 他赶紧喊来了根号。 根号把那人翻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又看了看瞳孔,“应该还有救。” 受害者很快被送到了附近的意愿进行救治,彼时大家才看清了他的脸,是林思洋。 吴道皱起眉,端详着他的身份证,林雪儿死亡有一段时间了,她哥哥来到凶宅做什么?! 医生经过一整晚的紧急抢救,终于从死亡线上拉回了林思洋,但他受伤严重,还处于昏迷状态。 他的伤口很奇怪,是咬痕,在脖子上缺失了一大块皮肉,万幸没有伤到动脉,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第103章 狩猎心魔 郭叛的话也是在场所有人费解的。 林思洋明知道那里危险,去那儿做什么? 次日一早。 调查分成两条线进行,一方面派人去查林思洋出事儿前的状态,一方面需要尽快把凶宅里面的痕迹整理出来还原犯罪现场。 邹恋雅带人去了林思洋的大学寝室,但他的室友反馈他最近都没有回来住,偶尔白天回来取些东西,但是话不多,大家都知道他家里出了事儿,本来想安慰他,可他一直不给别人机会,要不是这次的事情,他们还以为他办理休学了。 林思洋的家是本市的,所以在离开寝室的那段日子,大家猜测他住在家里。 可通过走访周围的邻居,大家反映他最近也没回家。 “你说会不会他从林雪儿的死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郭叛问吴道。 吴道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在送林思洋来医院的时候,他还留意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在林思洋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烧灼之后的味道,并且在他的头发、外套上都有黑灰色的灰烬。 “今天是几号?”他看向郭叛。 郭叛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烟,认认真真的翻看手机,“十三号……怎么了?” “十三可不是什么好数字,在希望这个数字跟许多邪恶的事情被联系在一起。”秦冉冉补充道。 吴道用手捻了捻那灰烬,心中有了答案。 论坛里,林思洋遇袭的事件很快传开了,让警方非常震惊,这一一手消息还没对外披露是谁传出去的? 调查结果显示是医院的一名值班护士在无聊的时候上传了一些不恰当言论,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多赚一点儿积分提升一下等级。 对此,许多网友猜测是出现了吸血鬼、僵尸什么的,不然怎么那么喜欢咬人,吸食血液。 警方火速发了通告,对舆论作出了正确引导,可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那名护士被严肃处理了,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对于患者抱着的却是玩乐取笑的心思,必须解聘。 根号给吴道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一趟,说有重大发现。 昨晚光线条件并不好,所以天亮之后,他又和人去了一次现场,想提取些检验材料,在血污中有了新发现。 从他微信传来的现场照片看,是一个卷曲的乳白色物体躺在楼梯的拐角处,上面沾染了血。 吴道推开了化验室的门,根号扭头看了一眼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物证袋。 “这是什么东西?”他用手捏了捏,感觉硬硬的,颜色浑浊发白,看上去像是蜗牛壳一样。 根号放下手头的工具,摘掉口罩,“一堆蛋白质角质素。” “指甲?!”吴道震惊不已,这和他所有见过的人类的指甲都不一样。 “这上面有沾染的血迹检验过了,是林思洋的,这指甲不属于他,应该是凶手的。”根号接着说,“我把这个指甲和之前在红色皮卡里的毛发做了比对,是同一个人的。” “那有没有查过是不是王亮的?”吴道把物证袋放回桌子上。 根号摇摇头,“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需要联系养老院的人员取一些王亮母亲的头发或者指甲做比对之后才能知道。” 虽然目前尚无定论,但吴道心底已经有了判断,那些指甲和毛发应该不是王亮的,试问一个正常人,没可能不注意外表到这种程度,何况在村民们的描述当中,王亮是个精神正常的人。 “现场也还发现了一个火盆,和一些未燃尽的……” “烧纸。” 不等根号说完,吴道已经打断了他。 没错,林思洋身上和头发上的灰烬就是烧纸时候留下的,那股味道也是。 根号好奇的看向他,“你一早就知道了?” 吴道点点头,“他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注意到的,你刚刚说的那些也刚好帮我做了验证。” 江流让人排查了林思洋出事前几天所有的通讯记录,他平日里与外界的联系不多,除了几通国际长途与家人联系以外,就是一些定外卖的,其中还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座机号码与之通话频繁。 吴道觉得有些眼熟,应该在这几日见过。 江流吩咐道,“查查外卖之前的送货地址是哪里。” “外卖是送到一个快捷酒店的,就在城南。”郭叛看了一眼手机上备注过的地址迅速的查出了结果。 “有家不住,去酒店干嘛?”小王叨叨了一句,旋即又想起了王玥的事情,“等钱,王玥那个事儿怎么办?她助手反应说她最忌情绪不大对。” 王玥。 吴道的脑海中突然回放了这两个字,那个座机号是她的诊所的。 之前和郭叛去找她了解情况的时候,他在前台无意瞥见过一沓名片,上面印的就是这个号码。 林雪儿和王玥认识,林思洋竟然也认识? 吴道还没回话,电话声就响起了,林思洋有了短暂的苏醒迹象,不过身体很虚弱,能问询的时间非常有限。 江流和他火速的赶往了医院住院部。 林思洋的思维很混乱,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那个可怕的夜晚遭遇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离开了学校之后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离开学校?”吴道打开了记事本,准备记录。 林思洋捂住伤口艰难的开口,每说一句话就会有长时间的停顿,疼痛难忍。 “我……那天接到了我爸妈的电话,我们在电话里发生了争吵,他们才处理完雪儿的丧事没几天就赶回国外做生意了……好不容易通话一次,他们却责怪我没有照顾好雪儿……” “……明明是他们没有尽到做父母的义务,雪儿抑郁也是因为缺少家庭温暖,她那么敏感……是不是有人关心她,她一眼就知道……” 第104章 梦境感应 林思洋由于失血过多很虚弱,语速很慢,嗓音嘶哑。 吴道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先润一润喉咙。 林思洋告诉他们,自己离开学校之后就回了自己家。 可是,家里没有人气,而且总觉得林雪儿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响起,一声一声的叫哥哥,他睡也睡不好,哪怕是坐在沙发上发呆都会觉得后背发凉。 他还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了林雪儿七窍流血向他伸出手,希望他能够救救自己,她告诉他自己是被人打晕了装进了一辆红色的车里,然后又被人赶下车,到了一个冷清的大厂房里,有人在笑,把她和那男的推进了池子里,用水泥浇在他们的身上……她对着黑暗哭嚎,直至水泥一点一点的吞噬了她的脑袋…… “那个长毛怪一直笑,现在我仿佛还能听见。”林思洋眼角发红,“雪儿向我求救,我伸手可是却扑空了,是我没用……我害怕在家里呆着,所以我就去了快捷酒店,上网、看节目打发时间。” “你是伤心过度,心理压力过大,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破案,让死者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江流向林思洋做出承诺。 林思洋放下水杯,突然瞪大眼,“我觉得她告诉我的都是真的,她对面当时还站了一个长毛怪,咿咿呀呀的叫喊,就是那个长毛怪把她逼死的。” 吴道皱起眉头看向他,“所以你想到现场去核实一下?” 林思洋愣了一会儿,神情古怪,拍了拍自己的头,“现场?” “我说的是那座凶宅。”吴道提醒他。 “我去过凶宅?”林思洋一脸疑惑,细细回想,“哦对,我去过的……” 吴道喊了江流出去抽烟,医院的一角,他们两个聊起了林思洋的事儿。 江流也觉得他有点儿古怪,神神颠颠的,精神状态好像出了点儿问题,说话的内容完全没有了正常人的逻辑。 “人在大悲大喜过后倒是也会出现短暂的头脑空白,但他的记忆缺失好像有些严重。”吴道和江流商量,一起去询问一下他的主治医师。 医生告诉他们,目前来看林思洋的生命体征没有任何问题,但心理和精神方面是检测不出来的,只能说他确实受到了惊吓,并且出于恐惧忘掉了一些细节和过程,至于能不能恢复、恢复多少要看他个人了。 在他居住过的那家快捷酒店的405号房间里,找到了他曾经的上网记录,失踪的这些天里,他搜索了一些通灵方面的东西。 吴道和江流说,这下子验证了他之前的怀疑。 林思洋之所以选择十三号去了凶宅应该就是为了通灵,他准备了一些烧纸、蜡烛,在特定的时间点去祭奠希望能够见到林雪儿。 这事情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秦冉冉好奇的点开了他浏览的一些连接,大部分都是国外的灵媒破案的节目,更有一些通过梦境追凶的纪录片,这些视频的色调都很昏暗,加上配乐低沉,确实会给人消极的心理暗示。 大家猜测林思洋在失去妹妹又面对父母的责骂后心理出现了问题,但因为他独自生活在国内,并没办法引起家人的注意和重视,他抗拒别人的同情自我封闭,又观看了这些视频资料,导致了精神崩溃。 “他也够可怜的。”郭叛撇撇嘴。 秦冉冉跟着叹气,“妹妹死的那么离奇,任谁都接受不了吧。” 吴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之前有谁在和林思洋做沟通的时候透露过案件信息吗?” 大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摇头否认。 “那就奇怪了。”吴道回想起在医院时候的对话,“他能说出涉案车辆是红色的,还说看见了浇灌林雪儿的池子是在一个空旷的厂房,这些都是我们经过调查才的出来的结论,他怎么会知道的?” 江流说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本来还想回来核实一下是不是在办案过程中有些信息被披露了,林思洋说自己在梦境中看见了那些简直都是无稽之谈。 “对了,林思洋之前的通话记录里的座机号是拨给了一个心理诊所的,这个人大家也不陌生,是王玥。”吴道想起之前的电话号码。 江流拿起王玥的名片端看,“这就有点儿意思了,兄妹俩都和这个王玥有来往,而且都有心理问题,可以查查这个王玥怎么回事儿。” 秦冉冉在电脑里调取了王玥的基本信息,“她好像没什么劣迹,医师资格证都是真的,也没办假证,等钱,你见过她,这人怎么样儿?” 吴道想了想,“看着比较端庄,心慈面善的,虽然说相由心生,但这都不算评判一个人善恶的依据,我一直觉得她的介入有点儿奇怪。” “郭子,有人找。”一名干警推开门,朝着郭叛招招手。 走廊里,王玥正向门内张望。 郭叛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王玥居然来找他? 秦冉冉扬眉,撞了他一下,“美女上门,你艳福不浅啊油腻大叔。” “滚蛋!这就是王玥。”郭叛低声说道。 郭叛和吴道把她请到了办公室,泡了一杯热茶给她,她怯生生的接过,道谢。 “郭警官,我想和你们反映一件事情。” 吴道点点头,“请讲。” “前几天那个群里的林雪儿的哥哥找了我,我感觉他不太对劲,但我又怕自己瞎想耽误了你们的工作。”王玥缓缓开口。 “他怎么了?”郭叛追问。 王玥捏紧了握着杯子的双手,“他问了我一些心灵感应的话题,就是除了同卵或者异卵双胞胎以外是否具有感应,他说林雪儿死了之后,他总觉得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盯着他,我帮他诊断了一下,觉得他状态很不对,我担心他会出事儿,犹豫了几天还是想和你们打个招呼。” 吴道看了一眼郭叛,这和他们料想的不太一样,王玥主动交待了和林思洋有过来往,但她似乎并不知道林思洋已经出事儿了。 第105章 人形动物 吴道和郭叛没有回应王玥的问题。 但她还是从他们的沉默当中读懂了一些东西。 王玥的眼神变得暗淡,低下了头,“他要是真的出事儿了,我还挺自责的,之前我没能挽救他妹妹的生命,现在他找我咨询,我也没办法安慰他,我真是不称职。” “他没事儿。”郭叛思考了一下说道。 “真的吗?那就好,之前我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因为我耽误事情,看来没有。”王玥收拾起沮丧的心情。 “最近还在继续约死群的卧底工作吗?”吴道换了个话题。 王玥点点头,“这类群不少,之前那个在你们介入之后被查封了,但在全国各地其实都有这样的组织,被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儿而已,我也是碰见了就进去劝劝人,希望能做点儿什么吧,毕竟之前的患者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这种事儿还是跟警方合作比较好,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吴道试着开导她。 王玥应了一声,交给了郭叛一样东西,随后说自己还有预约就离开了。 吴道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郭叛手里的东西,是市一家知名西点店的糕点。 “她会不会真的看上你了。” 郭叛皱眉,他年纪不小了,但大多数时间都贡献给了部队,很少为了这种事情而困扰,被吴道这么一问,他倒是也有点儿迷糊。 邹恋雅起哄,他们都觉得王玥是个不错的对象,建议等案子结束了之后郭叛可以乘胜追击,展开攻势。 他有点儿脸红,把糕点锁进柜子里,也不给大家分分。 秦冉冉和根号神色慌张的走进办公室,和江流说了一些情况,江流把大家召集在了一起。“说个正事儿要紧,根号、冉冉你们开始吧。” 根号翻开了本子,“之前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发现的毛发和指甲都不属于王亮,所以可以排除掉那天晚上是王亮袭击了林思洋的嫌疑,指甲上面的增生物质、细菌都比较多,这个人应该生活在一个卫生条件非常差的地方,甚至没有条件去修剪自己的指甲和头发。” “那会是乞讨者么?”邹恋雅提出了怀疑对象。 根号摇头,“我只是说一下大致的方向,具体对标群体不好说。” “之前那个凶宅倒是失踪了一个流浪汉,卷宗记载说是他死了,可同样没有人见到尸体,如果他没死……”秦冉冉的推理被吴道打断了。 “不太可能。”吴道解释了原因,“当年卷宗记载流浪汉的年纪差不多有四十上下,换到现在的话已经步入老年了,而林思洋是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就算是再恐惧,他们体力上的对抗也是很悬殊的。” “其实我觉得现场还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秦冉冉咬着笔杆,“果盘儿帮我连下投影。” 郭叛反应有点儿迟钝,“哦,好。” 秦冉冉将现场的照片全部播放了一遍,指着其中地板上的一个痕迹说道,“这个地方也是我刚刚才留意到的,有点儿像掌印,不过不太清晰,我不是很确定,按照之前林思洋的遭遇来说,现场遭遇了袭击,可是现场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这个说不通。” 吴道注意到照片上有一些像是拖把扫过地面的痕迹,“那些是什么?” 秦冉冉打了个响指,“这个也是我疑惑的,从之前接触的一些痕迹样本来对比,我觉得应该是一个人趴伏在地上的痕迹。” “你是说一个人不靠腿走路,一直靠爬行?”郭叛瞪大眼,“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荒村地处比较偏僻,周围的生态环境也还不错,会不会有些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之类的?” 秦冉冉否认了他的说法,“不会,这些痕迹很明显是人形成的。” “残疾人?生活不能自理,所以指甲和头发没有办法修饰?”邹恋雅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是身体有残疾的话,那么根本就不具备行凶的身体素质了。” 江流听了下大家的说法,总结了一下,他觉得先摸清行凶者的作案动机比较重要,就目前掌握的资料看来,凶宅行凶的人与在网络上散播邮件的人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抱有的目的性也不一样,如果能够掌握行凶者的规律就可以撒网捕鱼了。 “对了老江,我们调出了一些林雪儿和李霄遇害之前的监控资料,发现那个在地铁上出现过的身影确实和他们同框过,童明明的也是。”郭叛汇报道。 “有没有能看清脸的视频?”江流询问。 郭叛叹了口气,“那孙子一直带着口罩,而且这些视频也都是像地铁,或者商场、游乐场之类的场所,非常拥挤,人流量也很大,没办法追踪到底,唯一一个近距离的监控资料是林雪儿小区的电梯里拍摄到的,那个人体态确实比较胖,目测身高比一般男性要矮很多,一米六五左右。” “这人应该就是散布恶意邮件的人。”江流斩钉截铁的说道。 吴道说,“我们目前掌握的下一个执行挑战的目标就是王玥了,已经对她申请了保护,如果发现周围有异常会立刻采取行动。” “这个王玥今天来是什么事儿?”江流问道。 吴道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江流让他和郭叛时刻盯紧了王玥,如果可能的话,她将会是引出散布邮件主谋的有利条件。 散会后,吴道再次查看了一下之前王玥遭遇车祸的录像,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喊来了郭叛,“果盘儿,王玥上次和我们说她遭遇了跟踪,还有人故意开车撞她,但我们调查的结果却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吗?” 郭叛点燃了一支香烟,“或许一个女人在受到了惊吓之后会比较多疑吧,她担心林雪儿的遭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往坏处想,自己对号入座。” “我总觉得她有点儿古怪。”吴道小声嘀咕了一句。 第106章 下落不明 根号平日里话不多,但是眼神绝对够杀伤力。 郭叛被他瞪了一眼就直接掐掉了香烟,他和吴道小声说这家伙准时天天在解剖室里待久了,全身都是冷气。 “这回的案子和我以前接触的一个有点儿像……”根号陷入了回忆。 之前根号当时参加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当时法医人员不足,所以他经常需要到处借调,在配合特案组办事儿的时候,曾经遭遇过一家几口被灭门的事情。 当时的现场非常惨烈,不论老少都身中数刀,而且身上同时出现了几种伤痕,有刀伤、抓痕、咬痕……被折磨的伤痕累累,血液几乎涂满了墙壁和地面,凶手甚至还用被害人的血在墙上涂鸦作画。 被害人一家平时与朋友、亲戚、邻里之间的关系都不错,虽然生活富足,为人却谦和有礼,还很热心公益,对于这次被灭门的事件,激起了很大的民愤,政府要求火速侦破案件,以消除恶劣的影响。 “凶手出于什么动机?”吴道好奇的追问。 根号喝了一口茶水,“没有动机。” “怎么可能!”郭叛大嗓门凑过来,“没动机还杀人?除非这个人是个傻子!” 根号顿了一下,“差不多吧!当时被害人一家是居住在独栋别墅的,可却不知道别墅五公里的范围内有一家精神病院,那里的患者重度精神分裂比较多,其中一个逃了出来,闯进了他们居住的别墅……” “我去。”郭叛听得后脊背发凉。 “我是觉得这个案件的凶手可能也是无意识杀人,他可能有着某种认知障碍,对待人的方式更像对待一个物件、摆设,总之都是没有生命的个体。”根号总结说道。 吴道由于他的话陷入了沉思,“或许这种人和动物一样,是有领地意识的,之前李霄、林雪儿,以及这次的林思洋都是在凶宅探险的时候出现的问题,那么凶手很可能是以凶宅为中心,在一定半径范围内活动,从而能选择进入他范围内的猎物进行虐杀的。” 根号点点头,“我是觉得这种人或许我们不能用惯性思维去猜测,有可能他的一切都是出于他自身的本能,而并不是有着多高的反侦察能力作为保护伞,就好比那个精神病,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干嘛,却也把警方带进了误区。”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我们只要在那个半径内,他就有可能出现,我们只需要引他出来就行了!”郭叛自告奋勇,“我可以晚上去会会他。” 吴道想阻止他,“我们还是先和老江、凌队沟通一下比较妥当。” “人多眼杂,万一惊动了凶手估计再想找他就难了。”郭叛说完准备离开,口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起。 “喂——”电话里虚弱的女声听上去有些熟悉。 郭叛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吴道,吴道当即明白他的意思,走了过来。 “郭警官……”王玥的呼吸有点儿急促,“我、我可能遇到危险了,您能不能赶过来我家。” 郭叛变了变脸色,“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有人,有人跟着我,跟了一路了……”王玥的声音开始发抖。 介于王玥之前就出现过疑神疑鬼的情况,郭叛安抚她,“你应该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出现了错觉吧,我们的人应该就在你周围,一旦有情况发生,他们会马上出现保护你的,别担心。” “郭警官,你过来一趟吧,我真的遇到危险了……”话还没说完,电话就突然中断了。 郭叛纠结的怔住,吴道火速联系了负责保护王玥的人,然而那边却说正想联系队里,因为王玥被他们跟丢了…… 吴道挂了电话第一时间把情况汇报给了江流,随即喊上了郭叛一起去和之前负责保护王玥的干警汇合。 干警反应说王玥离开了警局之后还很正常,先是回到了自己的诊所接待了一位人,之后就不见了,起初他们以为王玥诊断的时间会比较长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下午一直到晚上她都没从诊所出来,他们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就进诊所去看了看,结果前台也说她在见,可房门推开之后里面空无一人,再后来就是他们和吴道通话沟通的一幕了。 吴道皱了皱眉,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异常,所有的摆设也都井然有序,和平日里一样。 前台调出了监控,显示下午1点3八分的时候王玥确实走进了诊所,接着一位中年女士在前台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的办公室,4点25分中年女士离开了诊所,王玥并没有送她出门,再后来视频里就没再出现过王玥的影子。 郭叛和吴道询问了所有诊所的工作人员,得到的反馈是一致的,大家都没有在4点钟之后见到过王玥,吴道分析一定是有什么突发性事件使得王玥有意甩掉了干警,遭遇危险的时候才拨通了郭叛的号码。 从前台人员那里要到了王玥的家庭住址之后,郭叛和吴道火速赶往了逸林花园小区。 保安说下午看见过王玥的车子进入小区,两人还点头打了下招呼,当时王玥的神色如常,很和蔼的和保安问好。 “刚才在电话里,她让我来她问我能不能过来一趟,说自己可能遭遇了危险,当时电话里有车子发动的声音,听上去比较旷,我猜她应该是在地下车库。”郭叛回忆道。 在说明了来意之后,保安找来了其他同事协助吴道他们进入了地下车库,并开始分头寻找。 “怎么回事儿?”一个高个子男人,操着东北口音走了过来。 保安赶紧迎上去,“队长,出事儿了,咱们有个业主遇到危险了,警察同志都来了。” 保安队长的嗓门立刻拔高了几度,“哪个业主?出了什么事儿?” 保安揉着手里的帽子,“就是3号楼2单元的王医生,我今天下午还和她打招呼呢,警察同志说她打电话报警,然后人就联系不上了,怀疑就藏在这地下室呢,我们正在找她。” 第107章 后备箱里的秘密 吴道回想起之前王玥也曾反馈过怀疑自己被人跟踪的事情。 “你说的之前是多久之前?” 保安队长想了下,“差不多有个三四天吧,具体时间我也想不起来了。” 郭叛说这和王玥说的时间相互吻合,这样看来,虽然监控没有捕捉到什么,那起车祸也是偶然,但不能排除掉王玥确实被人跟踪过。 “王玥的车子是什么牌子?”吴道询问道。 “白色的,本田。”保安队长迅速回答,“她的停车位在西南区域。” 在保安队长的带领下,王玥的车子被找到了。 一辆白色的本田家用车规规矩矩的停在那里,但奇怪的是居然打着双闪,后备箱也开启着,像是等待着别人来发觉一样。 驾驶室内并没有人,王玥去了哪儿? 郭叛警惕的绕道车子的后方,探身看了一眼,里面倒着一个黑色的帆布袋子…… 出于之前办案经验的积累,他和吴道都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有股味道。”吴道嗅了下,不是凶案现场的那种血腥味道,而是一种水果的清香。 郭叛把手机递给了吴道,吸了一口气,猛的扯开了帆布包的拉链。 是王玥! 她并没有失踪,而是被人装进了后备箱里。 此刻她正蜷缩着身体躺在里面,手脚被捆在了一起,嘴巴里塞着剥了一半皮的芒果,雪白的衬衫也被芒果的汁液侵染了。 吴道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个。 “王玥。”郭叛拍了拍她,她无意识的扭转了头。 从她的双颊到脖子两侧已经泛起了一层红色的斑点,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儿?”保安队长和保安被吓了一跳。 “应该是服食芒果导致的昏迷,你们赶紧联系医院。”吴道指挥他们拨打急救电话。 王玥被送医后情况非常的严重,医生说如果再晚个十分八分的估计人就没了。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篓子?”凌海打电话来询问。 吴道揉了揉太阳穴,“她故意甩开了我们的人,原因尚不明确,但因为被逼迫吃下的芒果太多了,目前处于休克昏迷的状态,医生要给她催吐,等她情况好一些,我们才能把事情原委搞清楚。” “好,医院你和郭叛先盯着,老子去收拾今天负责外围保护的那群崽子!太丢人了!”凌海气哼哼的挂断了电话。 郭叛靠着墙壁,望着急救室,有些自责。 “行了,就算知道当时出事儿了,你有八条腿也不可能马上跑过去不是?”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叛叹了口气,“那孙子别被我撞见,要不我非海扁他一顿不可!” 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医生告诉他们王玥已经好转了,再过一会儿估计就会醒来,修养个一日两日的基本就能康复了,并且还嘱咐说,以后尽量不要让她碰芒果,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哪怕是接触也有过敏的可能。 郭叛对着医生点点头,医生话锋一转,“你这当家属的也是粗心,太不注意了。” “我?”郭叛指着自己鼻子,感到震惊。 医生没搭理他,转身走了。 吴道想笑,但碍于现在的情形只能憋着。 “等钱,你小子要是憋不住了就笑吧,老子早晚有天让你哭!” 病房里,王玥显得很紧张,双手抓着被子护住自己。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眉毛拧在一起,时不时的偷瞄郭叛。 吴道看这情形有点儿不对头,咳嗽了几声,王玥才收回了视线。 “感觉好些了么?”郭叛问。 王玥嗯了一声,“吴警官、郭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道套了一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也都是职责所在,不过我们很好奇,既然给你安排了外围保护的人员,你为什么要故意甩开他们呢?” 王玥无奈的低下头,旋即挣扎着拿过一旁衣物里的手机,调出了一条讯息。 我知道你的秘密,小区等你,一人。 “这个号码在我回拨的时候显示是空号,我当时很害怕,再联想起之前自己被跟踪,还有那封敢不敢的邮件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所以你就甩开了我们的干警,自己去赴约了?”吴道把她后续的话说了出来。 王玥表示了歉意,如果不是自己擅作主张也不会差点儿把命都丢了。 “还记得当时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么?”郭叛问道。 王玥说,那时候停车场里没什么人,而且所处的区域灯光很暗,大多数女性对停车场都有着恐惧心理,她也不例外,本想快些把车子停好赶紧上楼,可是越紧张就越出错,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搞定。 她推开车门下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邻车窜了出来,那个人身高不高,但体态比较胖,力气比她大很多,由于她穿了高跟鞋,所以那黑影想勒住她的脖子有点儿困难,还朝着她的小腿狠狠的踢了一脚。 王玥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腿上的淤青。 吴道沉默了一会儿,“王医生,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礼貌,但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希望您理解,我想知道你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王玥很诧异,旋即有些生气,“吴警官,这个属于我的隐私,每个人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吧,虽然我不方便说,但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个隐私跟案件毫无关联。” 介于她的反应过大,吴道和郭叛先行离开了。 他们在走廊里遇到了林思洋,他的身体状况好转了一些,但精神状态依然萎靡。 吴道和郭叛试图问他有没有想起什么来,可他还是记不起自己怎么到的那个凶宅,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网上查询过那些通灵的事情,他说再过段时间他的父亲会回来处理这边的房产并且帮他办理休学手续,希望换一个环境自己可以好起来。 回到了第五科,吴道和江流说明了王玥的情况,只不过有些地方他想不明白。 这个王玥好像每次出现问题的时间都很巧合,恰好都是案件了有一定进展的时候。 第111章 死亡陈列室 次日一早,根号带队把狗窝下面隐藏的地下室彻底的搜查了一遍。 他说,如果现场有媒体的话,这将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地下室里居然有三具尸体,和一条狗的遗骸。 尸体分别被制作成了石膏像,随意摆放着,如果不是年久脱落使得部分骨骼裸露在外,很难被人发现这个惊天秘密。 “两男一女。”根号初步检查之后说道。 “那就是郝眉、流浪汉、陈佳。”吴道指着地上的遗骸说道。 根号点点头,“虽然还没有做进一步的检测,但八九不离十了,死亡年限也比较相符。” 干警们在角落里有发现一些石膏像,和美术类的书籍,以及一些石膏粉,水泥,都是用来把人做成雕像的工具。 “那东西与人类世界唯一的关联估计也就是在于艺术创作了吧,这里简直就像一个死亡陈列室,和我们之前料想的一样,她的藏品还挺丰富的。”郭叛调侃道。 “虽然有作案工具,但是不是她作案,这个还没办法证明,毕竟她是一个无行为能力的人。”根号比较严谨,不会靠凭空想象来笃定某件事情。 吴道想了下,“这个简单,只需要做一个实验就好了。” 他们找来了那个无名氏,在重重看管之下,给了她一些水泥和石膏,和一只兔子的尸体,打算看看她的反应,结果不出所料,她开始了创作…… 吴道皱着眉,他觉得有点儿奇怪,虽然说目前发现的这个无名氏有杀人的癖好,也会把尸体做成雕像,可这次李霄和林雪儿的事情不大一样,他们是在离这里几公里距离的厂子里被杀害的,背离了她的领地范围,再加上在王亮偷走的用于搬运雕像的车子里发现了她的毛发,很明显是有人利用她熟悉的方式杀人。 吴道提出了假设,询问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你们想除掉自己痛恨的人,出于什么目的会寻找一个这样的杀人者呢?” 郭叛第一个回答,“虐杀,宣泄仇恨,自己下不去手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秦冉冉说,“要是真的痛恨某个人确实希望他受尽折磨,但利用这类人,应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 邹恋雅打了个响指,“顶罪!她的精神异常很明显,而且又不会说话,就算有一天东窗事发也什么都问不出来,指使她的人无疑是非常安全的,可以说双手不用沾血就除掉了想杀掉的人。” “正解。”邹恋雅说出了吴道想说的话。 吴道踱步,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大胆提议,“老江,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引出想要引出的人。” “说说。”不等江流做出反应,凌海已经捻灭了香烟,准备聆听。 “我的想法是利用舆论营造一种我们已经破案的假象。”吴道停顿了一下,从大家脸上看到了困惑,“现在我们可以把案件的凶手归结为三类,一类是无名氏,行凶的执行者,一类是黑,倒霉信和游戏的制造者,还有一类才是最危险的,他利用了以上两类人来完成他的完美杀人计划,王亮在其中算是帮凶。” “这思路没问题,说下去。”江流说道。 “无名氏已经被抓了,黑最新的犯罪记录是攻击了王玥,但通过几次交锋,我们了解到的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甚至只是想要戏耍别人搞些恶作剧,每次都极力避免搞出人命,可以说他有着自己的一杆标尺,假设说我们对外公布王玥因为芒果过敏窒息死亡,那么这个黑就背上了命,换做是我一定会好奇王玥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他和我有着一样的心理,那么医院就是最好的抓捕场地。”吴道说完,拉开了椅子坐下。 凌海沉默了一会儿,“是个办法,不过散布假消息我还得和上头碰下,我去打个电话,等我消息。” “等钱哥,我有个问题。”秦冉冉凑到吴道身边,“害王玥的真的是那个黑吗?毕竟她芒果过敏的事情身边人也都知道,有没有可能有人就是想要打击报复她,在知道她收到了倒霉信之后浑水摸鱼。” 吴道转了转笔,“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不管是不是,王玥‘被杀’我们都把罪名坐实在那个黑身上,如果不是他做的,知道自己被冤枉了,他也会想办法弄清楚真相的。” 凌海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上边原则上已经同意这种做法了,只要为了破案,形式手段可以多样化。 随后,王玥‘被杀’的消息开始散布开来。 干警们同时还封锁了王玥在医院的所有消息,也叮嘱了医生跟护士守口如瓶,并且密切的留意任何来打探王玥情况的人。 不过对这些事情的安排,王玥本人并不知情。 吴道和江流说,他一直都觉得王玥有古怪,建议一切行动对她保密,对她只需要说出于安全考虑,暂时不建议她出院即可。 起初的三天,嫌疑人并没有出现,吴道甚至也开始怀疑这个方法是否奏效了。 凌海觉得可能是扩散的力度不够,所以安排了市的各大媒体接连报道,连报纸也铺天盖地的报道倒霉信害死人的事情。 在穷途末路的贴吧里,吴道还发表了一则帖子,就是介绍关于王玥‘被杀’的事情,并且还在所有讨论过荒村凶宅以及主播猪猪南的内容里都做了回复,他相信这些相关联的话题一定会把消息送到嫌疑人眼前。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第五天。 夜班护士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走廊里漫无目的的闲逛,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既不见他敲开哪个病房的门,也不见他有离开的意思。 护士们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名走上前去搭话,另一名赶紧打电话通知了警方。 “先生,您找谁?现在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了,病人们都要休息了,您这样来回走动产生的噪音,会影响病人入睡的。”护士说道。 男人压低了帽檐,一声不吭,也不敢和护士对视。 第113章 欺凌者欺人 邱平被吴道成功的激怒了。 他提高嗓门,“我不是坏人!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坏人!我拍了视频也没有传播,这能说明什么!别以为我不懂法,想糊弄我没门!” “是不是糊弄你,你心里清楚,在这里咋呼是没用的。”吴道说完,接起了电话。 五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老江,刚传来的消息,在邱平的电脑主机里发现了他曾经非法入侵过公安内部网络,窃取了不少机密资料,关你个十年八年是没跑了,罚金也不会是个少。” 邱平瞪大眼,“你们……不可能!不可能的!” “别的话也不用说了,单单这一条就够你吃的了!”吴道作势站起身,打算走人。 邱平急了,“你别走!我、我没做过入侵公安网络的事情,我平时只做一些恶作剧而已,我也没杀人,你们要调查清楚啊,不能草率的就定我的罪啊!” 江流给了他会心一击,“我们并不草率,邱平,刚才我们已经给了你很多次证明自己,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听我说!”邱平大喊,语气里透着妥协商量的口吻,“警官,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我都配合。” “晚了。”吴道看了看手表,“老江,案子了了,咱们吃饭去吧,回头让小王整理一份笔录就完了。” 江流明白了他的意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审讯室。 “对于这种人还是得晾着他,刚才我们要是稍微迟疑一下,保准又要被他钻了空子。”吴道走出门后对江流说道。 秦冉冉凑过来,“撂了么?” 江流朝着她笑笑,“还没,这个邱平不简单,他的逻辑和思维都很灵活,符合黑的特质,现在我们只能用心理战术,让他慌乱才能出错。” 吴道的招数果然奏效了,三个小时候,邱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主动示弱希望能和江流、吴道沟通。 “听说你想和我们谈谈。”江流推开审讯室的门。 邱平仿佛看到了希望,急促的说道,“我现在说还能给我宽大处理吗?” 吴道坐下,“现在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具体的要看你交代的程度和配合度来定夺。” “我……我小时候的性格比较孤僻……所以周围的人都不太喜欢我,你们也看见了我的身高很矮,读书的时候在班级里,同学们都欺负我,呵呵,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欺凌、霸凌,随便一个人都会对我有成见,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外围传回来的一些信息,邱平确实不受待见,不得不说这个社会多数人都在以貌取人,他因为矮小、身高发育迟缓,一直成为大家的笑柄,再加上贫困的家庭条件,本人也自卑,几乎没什么朋友。 不过,他天资聪颖,在计算机领域有着不错的天赋。 他考入了大学之后,主修计算机和软件开发,本来想毕业之后可以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可是因为外貌问题,被很多知名企业拒绝了,他虽然出身一般家庭,却心高气傲,眼看着身边一个个不如自己的同学要么靠家里找关系,要么靠良好的外形条件得到了待遇不错的工作,他的心里渐渐失衡了。 邱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脸上挂着自嘲,他对家人的感情很复杂,既感激他们给予了自己生命,又痛恨他们把自己生的如此平凡,才会让他遭受那么多的挫败感。 “看见比自己过的好的人说不嫉妒是假的,谁不想自己成为被人羡慕的对象?可我的出身决定了我没有资格,我现在都记得当年我想学习画画,可家里连兴趣班的费用的凑不齐,别人在各种利用艺术加分上大学的时候,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和别人拼,你说这世界公平么?”邱平惨笑,“我就是讨厌那种平日里耀武扬威,满是优越感的人,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做什么都要蹑手蹑脚,被别人指指点点的。” 吴道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你就在虚拟世界宣泄,把自己当成一个操控别人的王者,看着别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被你耍得团团转。” “不应该么?”邱平的目光变得凌厉,“他们都活该!” 邱平把邮件发给童明明的原因是因为她曾经瞧不起他。 因为工作高不成低不就,邱平一直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他偶尔会接一些同城跑腿的订单工作。 童明明很爱臭美,每个星期都会订花,有次邱平来送花,她开门之后看见其貌不扬的邱平,瞬间变了脸色。 邱平回忆道,当时童明明嘀咕说长得这么丑的人还来送花,把花衬得都不美了,还在签收的过程中出言不逊,把他的笔故意摔在了地上,他和她吵了几句,就接到了投诉,原因竟然是——骚扰。 “我承认,她长得是很漂亮,谁都喜欢看美女,多看两眼是本能,但我不是变态,可她说我长得像变态,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承受这种羞辱?”邱平抖着腿,“因为这件事儿我明白了,人不能太善良,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窥探一些她的糗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邱平在童明明的浏览痕迹中发现了她寻求一些治疗恐高症的方式方法,于是就有了主意。 他在上学期间经常收到倒霉信,最多的时候甚至有十几封,上面都是恶毒的诅咒,如果不转发就会应验,但他怕被别人打骂,每次都只能默默的把这些信件撕碎烧掉。 或许是童明明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勾起了校园时代的痛苦回忆,他制定了一个报复计划,利用自己计算机方面的天赋,制作了一个倒霉信,命题‘敢不敢’上面列明了童明明的弱点,同时有把之前窃取到的一些刑事案件的图和案例摘录放在了界面当中,用于恐吓童明明,迫使她相信内容的真实性。 第114章 宣泄怒火 “哈哈哈哈。”邱平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是没看见啊,一个长得那么漂亮的美女,把脸埋在垃圾桶一直吐,周围的人都觉得她恶心,躲着她走,她就像一只让人作呕的蟑螂一样,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江流敲了敲桌子,“童明明是先出言侮辱你了,那么李霄和林雪儿呢?” 邱平止住笑意,“李霄跟我没关系,童明明自主选择转发了邮件,我只是负责潜入他的电脑找到他的弱点,植入新的挑战内容而已,至于那个女的,叫什么林雪儿?只是买一送一,和打游戏一样,团体任务,谁让她和李霄互动频繁,好朋友一起探险没问题吧?我早就说过人性险恶,你看童明明那么美,内心那么丑陋,不然怎么会把邮件转发出去,而不是选择报警呢。” “所以你就把他们引导去了荒村的那座凶宅?”吴道问道。 邱平摇摇头,“那地方是他们自己选的,和我没关系。” “可是他们死了。”吴道接着说。 “死了也和我没关系。”邱平坚持自己的说法,“你是看了我在穷途末路的发言吧?版主。” 吴道错愕,转而明白对于一个黑客来说,自己的身份没什么秘密可言。 “我是在询问一些那房子的事情,出于猎奇心,难道你不会那么做么?”邱平和吴道对视,试图从他的眼里获取一些什么。 吴道的表情很平和,斩钉截铁的告诉邱平,“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想象中的一样。” “李霄和林雪儿的死归根结底是因为你给他们的那个挑战任务,所以这件事儿和你脱不了干系。”江流说道。 邱平耸耸肩,交代到这种程度,他已经完全放得开了,“这只是诱因,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只不过是给他们了一个选择而已,选与不选他们自己决定,我控制不了。” 吴道不想和他扯下去,接着问起了王玥的事情。 邱平眯起了眼睛,神情有些古怪,“这个女人有问题。” 王玥并不在他的选择范畴内,甚至可以说两个人之前不曾有过任何的交集,他也没有给她发过邮件,除非林雪儿或者李霄死前给她发过邮件。 吴道看了一下之前记录的时间,不存在这种可能。 王玥是在李霄和林雪儿死亡之后才收到邮件的,发出邮件的与邱平管用的虚拟地址如初一则。 “那邮件所有的内容都与你之前发的那种一致,不是你还会有谁?”江流给他看了一些资料。 邱平频频摇头,“不对,我用的地址和这个不一样,加密手法也不一样,这个低级了,任意谁都能去网上购买一个,非常方便。”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王玥家的地下停车场?这个怎么解释?”吴道换了种方式询问。 邱平坦白,他跟踪过王玥,并且也在网上调查过她的信息,但那都是介于王玥冒充他。 他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诅咒自己,给自己下套,所以他很好奇。 他说王玥不简单,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心理学博士,这种智商的人居然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栽赃他,他想不通,不过无所谓,他本身就喜欢恶作剧,王玥想玩,他就陪她玩下去。 通过窃取电脑信息,邱平了解到了王玥的挑战内容,但她迟迟不执行,又和警方交往过密,他觉得污名不能白担,所以就想给王玥点儿教训。 邱平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除了一次跟踪以外,他没再出手过,强迫王玥吃下芒果的人也不是自己。 “刚才那个法医说匕首上有我的指纹,立马就穿帮了,那天我是在现场停留过,我也目睹了整个过程,但我没有出手,不管你们信不信。” “你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吴道盯着他问道。 邱平回答道,“没看清,我只是看见有人挟持了她,胁迫她吃芒果,既然有人收拾她,我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最后邱平还交代了一下地铁之狼的事件,那个只是纯粹的骚扰而已,他很喜欢美女,虽然标榜自己不是变态,却乐于见到别人去做这种事情,因为觉得生活极度空虚乏味,想要调剂一下。 “该说的我都说了,警官能给我宽大处理了么?我真的没进公安机构的核心网络,我只是找了点儿不太重要的案件和图片做素材而已。”邱平的语气彻底软了下来。 吴道挑眉,“那你知道王玥冒充你给自己发邮件这件事儿怎么解释?这可是我们最新同步的消息,你是黑了谁的电脑?” 邱平哑口无言…… 从审讯室出来,江流问了问吴道的看法。 “你觉得他说的话几分真假?” 吴道短暂的思考,“我也觉得王玥不太对劲儿。” “等钱,王玥的详细资料,之前让你找我拿来着。”秦冉冉突然想起来抽屉里的影印件。 “好,谢谢。”吴道翻开了文件,看见其中一行字,脑海中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了…… 他和江流请了假,有些事情他需要自己弄清楚。 王玥的心理诊所,前台接待了他。 由于王玥本人还在医院,对她的保护并没有接触,所以吴道得以顺利的进入到了她的办公室。 在她的抽屉里,吴道发现了几样有趣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物证袋里。 吴道拨通了根号的电话号码,“根号,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医院那边,郭叛接到了江流的通知,所以带走了王玥。 起初,她以为还是之前的事情需要她来协助调查,结果想不到被请到了审讯室。 王玥维持着职业性的微笑,“郭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袭击我的人落网了吗?那也应该是在接待室里谈吧,这地方不太对吧。” 郭叛一脸正色,“王医生,坦白点儿对你不是什么坏事儿,我们乐于给别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你可以积极争取。” 王玥不说话,盯着郭叛,沉默着。 江流看出了她的抵触,“你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已经没有反转的余地了。” 第115章 漏洞百出 王玥笑笑,“您是?我们之前没见过。” 江流自我介绍,“我是第五科的负责人,江流。” “你们破案心切我很理解,作为一个守法公民我也想尽量帮助你们,可你们的方式用错了,我不是你们应该怀疑的对象,我是受害者。”王玥淡定自如。 “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我们不会胡乱抓人。”江流说道。 王玥从容无比,“那就跟我说说吧,看看是不是足够让你们把我这样一个守法公民带进审讯室。” “为什么要自导自演收到邮件的把戏?”郭叛直奔主题。 王玥皱眉,“我的确收到了邮件,并且还被袭击了,这些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我被送到医院抢救也是不争的事实啊,有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当然有。” 吴道急匆匆的赶回来,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王医生,你很有分寸,并不会真的让自己舍身犯险的,所以你的所有安排都恰到好处,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周密了,才会更加让人怀疑是有意为之。” “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王玥一脸愕然。 吴道落座在她面前,“邮件的幕后黑手已经落网了,他有没有给你发过邮件这个只要一对峙就会知道了,我们的技术人员也会核实,做不了假的,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这么恶毒的邮件?” 王玥有些绷不住气,“我没有发给别人,只是和自己过不去,这个不犯法吧?” “当然不,计算你因为芒果而出现生命危险依然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利用这种手段来干扰警方的视线,误导警方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吴道牢牢地盯着她,在他强大的注视下,王玥显得不自在。 “每一次案件有些进展,你就会遇到一些麻烦来调转我们的方向,你能告诉我这种巧合为什么每次都发生的那么及时吗?” 王玥愣了下,“这只是你的臆断而已,我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如果你非要这么妄自猜测,我无法反驳。” “是无法反驳还是无力反驳?”吴道拿出了王玥的个人资料,“你是心理学博士,在多种心理问题上都颇有建树,其中尤其擅长……催眠。” 郭叛和江流同时看向吴道,心领神会的明白了他接下来想说的内容。 “林雪儿和你接触之后,病情是有了些好转的,出于这种信任,她和你无话不谈,你知道了恶意邮件的存在,推荐了荒村的那座凶宅给她,随后她和李霄遇害。”吴道分析道。 “我推荐给她?”王玥一脸讥讽,“我从来就没去过那里,也不知道什么凶宅,我怎么告诉她?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你们警察都是单凭一张嘴断人生死吗?” “这个答案应该在林思洋那里。”吴道缓了缓,“他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正是因为发现了是你诱导林雪儿去的凶宅的这件事儿,所以你才利用催眠的方式把他骗到了那里,只不过出了岔子,他居然没死。” “你在说笑话吧。”王玥的神情开始紧绷,“我和林思洋根本没见过,我催眠他?怎么可能!” “对于一个在催眠和心理暗示方面十分擅长的人来说,通过电话催眠也不是不可能的,林思洋记得他去凶宅之前的所有记忆,断片出现的时间点恰好就是在和你通话之后,你不觉得奇怪吗?”吴道有了结论,“很简单,因为在和你通话之后,他的记忆被你洗掉了,只知道去凶宅做你让他做的事情,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郭叛回想了下之前的事情,“难怪那时候林思洋刚出事儿你就主动交代他联系过你,你是怕我们查出来些什么,你会变得被动。” “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而已,我没有催眠他。”王玥的已经开始有些词穷。 “你曾经到美国进修过,而在美国电话催眠是极其普遍的一种心理治疗的方法,你早就掌握了这种方法,恰好用在了林思洋的身上。”吴道说道。 王玥急忙否认,“你没有证据,你说的一起都是猜测而已。” “林思洋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吴道告诉王玥。 王玥的脸色变得惨白,“不可能,没有这种可能。” 吴道好奇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笃定?一般这种情况要么就是你真的没做,要么就是你有绝对的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想你是后者。” “那你怎么证明我是后者呢?吴警官你这样污蔑我,我是可以告你的。”王玥拍着桌子。 吴道让她先淡定听自己把话说完,“其实对你的怀疑从你对郭叛殷勤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郭叛的自身条件并不具备让女人一见钟情的优势,而你却对他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是想通过熟络起来,方便你获取一些信息,不得不说你很有谈话技巧,选择一个相对单纯的人,对你来说更有利。” “我有吗?”王玥无奈了笑了,“我对郭警官确实有好感。” 郭叛有点儿尴尬,咳嗽了两声,“等钱,别扯我,你往下说。” 吴道嗯了一声,“你在约死群里劝活的事情确实很让人感动,很好的为你接近林雪儿了做了铺垫,再加上收到邮件,被跟踪,你的角色失踪是一个让人有保护欲望的好人,只不过你算漏了一个人,就是黑客邱平,他在发现你栽赃他之后确实想过对你下手,可你却等不及了自导自演了遇袭的一幕,这一幕刚好被尾随的邱平撞了个正着,你和雇佣的人先是在摄像头下装作被挟持,随后走到盲区之后才服食了芒果,根号,你可以进来了。” “下次有急活别找我,我被你呼来喝去的成什么了。”根号拿了一份报告丢给他,转身走了。 吴道翻看了一下,撇撇嘴,“和我想的一样,你的车门、方向盘、后备箱都只有你自己的指纹而已,你当时已经吃了芒果,又被反绑着双手,再进行这一系列操作,难度可见一斑。” 第116章 无情,有情 “那人当时戴着手套。”王玥狡辩。 吴道放下文件,“当时挟持你的时候那人赤着手,时候再戴手套不觉得多此一举么?而且在比手上确实检测出了指纹,这点你赖不过去的,你之所以打开双闪还有后备箱,就是怕自己陷入危险,给我们提个醒,你事先就盘算好了,所以甩掉了我们负责保护你的干警,又在地下车库假装遇到危险拨通了郭叛的电话,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你既出现了过敏症状,又没有危及到生命。” “按照你这么说,我完全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赌,万一你们不来我不就死了?”王玥接着抵赖。 吴道举起了一个物证袋,“一个微型摄像头,在你办公室发现的,通过它你可以直接掌控我们的动态,这下你还听不懂吗?” 王玥沉默了一会儿,“我听不懂,我没有理由去害人!” 吴道接着又拿起了一个物证袋,“听不懂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你的第一个患者孙岩……” 那袋子里装的是孙岩的病历,它被小心翼翼的封存在塑料档案袋里,里面还有一枚戒指,当时吴道发现的时候,这份病历就放在右边的抽屉,里面除了这个别无他物,足以可见重要性。 王玥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换,扬起一丝苦笑,“我还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听到这个名字了呢,真是恍如隔世啊……” “你说什么恋上有妇之夫的事情纯属危机之谈吧,因为你心里有着一个忘不掉的人。”吴道观察她的神情变化,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推理。 王玥仰起头,眼角蓄满了泪水,崩溃的大哭。 “我不知道没有他,我该怎么生活下去。” 孙岩是王玥的第一个患者,也是她的初恋。 她刚归国不久,因为专研学业,她的情感世界一直处于空白期,孙岩的出现,让她陷入了一场极其纠结的爱恋。 孙岩来诊治的时候病情已经有些严重了,他有严重的幻听、幻觉,一直觉得身边有人叫自己去死,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王玥说,正常人是无法理解抑郁症患者那种痛苦的,那种无力感、沮丧让人厌恶一切,唯一从痛苦中解脱的方式就是死亡。 她特别重视自己的第一个患者,所以对孙岩很有耐心,通过接触和了解,她发现了他的善良和优秀,他儒雅、有才华,家庭出身也不错,很难有女人不心动,再加上他的病情,让王玥除了喜欢以外还有一份同情。 孙岩也喜欢她,爱情在某一阶段曾经拯救了这个年轻人,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在相处的第二百零三天,他和我求了婚。”王玥沉浸在回忆里,脸上洋溢着残败的幸福感,“第三百天,他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像是被他戏耍了一样,抛弃了。” 王玥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她说孙岩的家属觉得是恋爱方面出现了问题,才导致了孙岩绝望,选择了死亡,到当时王玥任职的地方大闹了一场,她失业了,所以才自己创业。 她不相信孙岩一直在骗自己,所以对他进行了一些调查,由于许多情侣账号都是互通的,拿到孙岩的密码并不困难,她登陆了他的qq,发现了约死群,而当时正是这个群体在和她暗地里较量,最终夺走了孙岩的生命,她却不自知。 “林雪儿,名字很好听,可爱、乖巧,可她人不如名,她一点儿也不单出。”王玥恨恨的说道,“她怂恿了孙岩死亡,并相约一起赴死,但她却自己活了下来,原本我还想或许是药的问题,她也是个抑郁症患者,都是备受折磨的人,所以我没打算怨她,可在与林雪儿熟悉起来之后,她告诉我了一个秘密……那天她看见孙岩服药之后的痛苦,她害怕了,所以根本没有吃药就离开了现场,她没勇气去死,这没人,但如果她当时能帮孙岩拨一通急救电话,或许他现在还活着。” 吴道没来由的觉得心情沉重,“在知道林雪儿退缩了之后,你就打算报复她?” “她因为见到了孙岩的死,一半自责,一半本身性格就阴郁,换上了抑郁症,这种病与外界的环境和人为影响的因素关系很大,我有办法看似劝慰她,实则暗示她让她感到绝望。”王玥抹了一把眼泪,“她和李霄勾搭在了一起,我以为他们是要一起去死,可没想到他们在见了一面之后居然发展成了那种关系,你们说可笑不可笑?谁来为孙岩的死买单啊?我的爱情被毁了,谁给我公道?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只差一个机遇,很快机遇就来了。” 王玥说自己很感谢‘敢不敢’游戏的创造者,是他给了她一个契机。 林雪儿很信任王玥,所以把自己和李霄收到邮件的事情告诉了王玥,王玥从那一刻开始就在谋划怎么才能搭上着凉顺风车除掉林雪儿。 荒村的凶宅是她曾经在贴吧上看见的,那里之前有很多怪事儿发生,为此她还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就是想体验一下那里究竟有多可怕。 她在那里遇见了无名氏,她当时在死咬着活鸡,她被吓坏了,转身就跑了,可平静下来了之后,她琢磨明白了一件事儿,这个古怪的姑娘会对她大有用途的。 她开始频繁的出入那里,偶尔给她带一些吃的,无名氏就像被驯服的家犬一样忠于她,带她看了自己的地下室,和自己的雕像。 “那个姑娘不会人类的语言,我大概猜的,她唯一会做的就是石膏像和一些小雕像,那些人体遗骸,八成都是她自己做着玩的,虽然我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明显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王玥说自己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吓唬一下李霄和林雪儿,可看到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她反悔了,决定杀了他们,之所以全程让无名氏下手,她是在想,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并且无名氏不能说话,也不会供出她。 第172章 盈利工具 后面的话吴道没有念下去,他被一些鲜明的图片和短视频吸引了注意。 这网站是未经过净化的,存在一些跳转外链的弹窗。 弹出的第一个外链就是一家斗犬俱乐部。 这种在上世纪开始流行的消遣娱乐由于残忍一度被废弃,以及大规模禁止,想不到现在却在悄然复苏…… 网站的设计虽然简陋,但是却极具诱惑性。 像是选美一样的一个个小窗口展示着各种不同量级的狗,其中毫无例外都是肌肉发达长相凶悍的大型犬,对于介绍从身高体长体重以及品种配比应有尽有,最具煽动性的就是他们的战斗值。 常胜将军叫‘灰豹’,这正是吴道在狗场连续目击了两次的狗。 随着网站的浮出水面,让大家困惑的张强的经济来源也豁然开朗。 经过大量的走访,以及针对网站的侦查,张强确实是斗犬俱乐部的会员之一。 吴道和郭叛来到了网站创建人的家里。 这人的心理素质较差,瞬间将非法所得以及自己之前关系网的名单和盘托出,并且以往每一场比赛的视频都录制了光盘,摆到了他们面前。 吴道拿出了张强生前的照片给他,“你看下,这个人有印象吗?” 网站创建人叫袁浩,他在看见照片的瞬间断定这个人前几天跟自己喝过酒,并且他的登记名单就在目录的第八页。 从目录可以看出,张强注册是在去年的6月份,为了拥有一些特权他还缴纳过三千元的会费。 “他来找你做什么?”吴道询问道。 袁浩回想了一下,“我们下个月有个比赛,他想咨询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操作能让他进决赛,做这一行的都知道,这年头儿但凡是个比赛什么的,怎么能没有点儿黑幕呢,人有人道,狗有狗道,想要操作一下,都是能安排的。” “这么说他的那条狗之前的成绩也都是掺水的?”郭叛有些好奇。 袁浩弹了弹烟灰,“也不能这么说,他那狗就是很凶,之前几场比赛不知道咬死了几条狗呢,拇指粗的铁链子未见得能栓得住,而且一旦杀红了眼就停不下来,一路杀下去,每次都是上了,才能安静下来,你们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犯法啦?” 袁浩小心翼翼的探寻,贼眉鼠眼的在吴道和郭叛中间打转儿。 郭叛敲了敲桌子,“问你呢,你倒是问起我们来了!” “嘿嘿,不敢不敢,我就是嘴欠。”袁浩满脸堆笑。 吴道清了清嗓子,“他死了,在和你见面之后,按照流程,你也是排查对象。” “死了?”袁浩变了脸色。 吴道其实故意在吓唬他,张强被狗袭击致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有人祸的成分也不是决定性因素,他们只不过想还原事件真相而已。 “是被狗咬死的吗?” 袁浩的反应有点儿出乎意料。 张强的事情刚出,而且又过于惨烈,目前尚处于保密期,是谁泄的密?? “不是。”吴道故意说谎。 “不会吧,那是被仇家杀了?我一直以为这货要是死了,就是死在狗身上。”袁浩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怎么会这么想?”郭叛费解的看着他。 袁浩说自己的判断也并非妄加猜测,谁都知道张强养的狗太过凶悍了,在刚刚加入俱乐部的时候,就有几次伤人记录了。 第一次是一对父子,父亲带着孩子外出写生,当时苗圃绿意盎然非常适合画画,可孩子才出现就立刻招来了‘灰豹’,幸好那名父亲拼死保护孩子,自己被咬伤了手臂和小腿,孩子只是擦伤,张强连哄带骗的赔不是还给了一些钱,这事儿才算了了。 第二次是在比赛的时候,‘灰豹’刚赢得比赛非常亢奋,转而开始攻击在场的观众,张强愣是提着棍子追赶也没能阻止它,当场就有三个人被咬了,而且伤情还比较严重,这一次害得袁浩赔了不少钱,还有点儿担惊受怕,毕竟这事儿是违法的,一旦惊动了警方,大家都财路就都断了,不过还好,那几个人也都是这种赛事的爱好者,没有闹腾,拿钱了事儿。 第三次他们都怀疑那个‘灰豹’会吃人,这话要从它看人的眼神说起,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处于斗犬的高压之中,它变得非常易怒,看着人的时候就像盯着食物,让人不寒而栗…… “就这,就断定那狗吃人?这也太扯淡了吧。”郭叛表示不屑一顾。 袁浩一脸神秘的看看四周,“这事儿可不是瞎说,他们家的狗特别喜欢刨死人疙瘩。” “死人疙瘩是什么?”吴道皱眉。 “哦,我老家土话,就是坟。”袁浩解释了一下。 在苗圃的附近,确实有一些还在耕种的农田,但随着城市化进展,农民其实也不靠种地为生了,只是觉得荒着可惜,所以才偶尔种点儿应景儿的作物,其中一部分农田还被当做坟地用,例如东头儿种菜,南头儿埋人。 之前张强的狗由于散养四处乱晃,‘灰豹’更是带头去刨坟,有的棺材不够结实的心坟,许多尸体都被拱出来了,被扯的稀巴烂,为此村里人集体去张强的狗场闹过一次,但因为他们家的狗比较多,谁也不敢贸然行动,都是骂骂咧咧的在门口叫嚣。 张强的媳妇很怕事儿,想报警,被张强打了一顿,最后摆平了这件事儿的还是钱。 袁浩慨叹有的时候钱真是好东西,摆不平的事儿少之又少。 郭叛嗤之以鼻,“祖坟都被刨了,还认钱?” 第173章 共同嗜好 狗会记仇这一点早在许多的影视素材里都有体现。 那些并不都是杜撰的,不乏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事例,让人们在对狗狗盲目喜爱的同时,同时得到惊醒。 袁浩说张强的狗常年遭受张强的打骂,会被逼着吃他们不喜欢却可以增肌的食物,更会为了让他们获得充足的训练量,在喂食的时候折腾它们一通,例如在饿了几天之后把食物绑在竹竿上,挖一个一米有余的深坑,把想要训练的狗放进坑里,跟着举着竹竿看着它们为了抢一块肉撕咬的你死我活的样子。 郭叛告诉吴道,这其实没什么,之前有的地方为了训练獒犬也会用这种办法,但那些主人都是为了让狗狗更加充分发挥体能,而不是捉弄戏耍它们取乐,更不会为了一些奖金让狗狗们同类相杀。 “来你这儿注册的一般都是什么样的人?”吴道有点儿好奇这一项目的受众群体。 袁浩抽了根烟,眯起眼,一副侃侃而谈的姿态,“这你算是问对人了,别看我们网站很粗糙,我们一开始也是想过要好好经营的,所以还真学别人搞过一些用户分析什么的,我们针对的年龄层主要是在35到55岁,弹窗最吸引的就是这波人,收入基本都是中上等水平,生活压力小,工作比较闲或者个体生意人,反正就是温饱满足了,花点儿钱找刺激的。” “本地居多还是外地居多?”吴道做着记录。 袁浩说这个他没统计过,毕竟这网站还真没那么智能,技术啥的也不行,搞不了什么太像样的数据画像,再后来运营这个没啥意思,他们也就没接着搞了。 不过他觉得应该是本地多余外地,因为他们每次比赛都场场爆满,从现场的口音听起来也都是本地的,外地的来的不多。 “不过我们这边有个常客好久没来了,用户流失也挺快的。”袁浩最后嘀咕了这么一句。 他的网站由于非法,被直接取缔了。 吴道和郭叛审核用户名单的时候发现了个非常有意思的两个名字,一个叫克罗心1314,还有一个叫allenhong。 “这个克罗心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现的频率有点儿高啊。”秦冉冉一语道破。 “是有点儿高,那个张磊的脚上不就纹了一个克罗心的刺青吗?”邹恋雅也想起了这件事儿。 “会那么凑巧就是他吗?”郭叛觉得这有点儿不可思议。 吴道沉默不语,想要证明其实很简单,只要找技术核查下i地址即可,小王还为此再次去了张磊的家里,他房间中那台老式的台式机这个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 经过一系列比对,很快得出了结论。 那个克罗心1314还真的是张磊注册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电脑记录被清除过,导致之前浏览过的网页都没有了痕迹。 张磊的母亲表示对他喜欢狗这件事儿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喜欢户外运动,想出去看看。 “这个圈子真是太小了,张磊就是克罗心1314,那么那个allen……”不等小王把话说完,郭叛已经打断了他。 “这个英文名,好像在哪儿见过。” 郭叛回想起来,这个英文曾经在走访洪涛所在的外企的时候,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过金属名牌写的就是这个。 吴道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想不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郭叛也突然脑子灵光了一回。 “你是夸我呢?”郭叛不相信吴道。 “夸你绝对是夸你!”吴道说完接到了个电话,技术科那边反馈,那个英文名字与洪涛所使用的家庭i相吻合。 “还真有人用这么直白的名字注册……”邹恋雅觉得大开眼界了。 “很多时候大家注册用户名都是为了容易记而已,像他们俩这种年纪,也搞不来那种太诗情画意的名字了。”吴道解释道。 为了严谨,吴道把这张磊、洪涛的照片也提交给了袁浩,经辨认,他记得这两个人之前都参与过比赛,并且在比赛现场都异常亢奋,特别是张磊,他异常亢奋,不断的嘶喊,比谁看的都起劲儿,还赢了一点儿小钱。 至于洪涛他不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他的整体素养与周围人比起来好很多,虽然也被气氛感染了,但全程很淡定,他输了钱,但是一笑置之。 那场比赛赢得最多的就是张强了,他的狗再次获胜,许多人怀疑他的狗用了兴奋剂,或者吃了什么别的药,总之就跟杀戮机器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袁浩说他们这个行当没有公平性,所以狗是什么状态根本不重要,反正赢了也得给他们抽成,他们也乐于张强自己搞小动作,这样大家都有钱赚,他们只要放水就行了。 张强和洪涛都是,张磊是普通会员,他没有钱所以交不起昂贵的会员费,只是每次有比赛了才拿一点儿小钱试试运气。 最有一次,他输了,还踢桌子骂人,从那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袁浩那天慨叹有个熟客好久没来了,指的就是张磊。 现在案情有了一定的进展,那就是三名死者张磊、洪涛、张强很有可能在生前都相互认识,并且通过同一个兴趣爱好结识。 三个人陆续在一个月内死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一时之间,吴道有点儿理不清楚。 张强是葬身恶犬的,这个没有太大的争议,就连根号反复确认了两次伤口,也没能找出任何人为的伤害。 但吴道总觉得太过偶然了一些。 洪涛和张磊是被人杀害,他们都是斗犬的赌徒,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经济纠纷,可经过走访,这两个家庭没有丝毫的交集,也没有听过彼此这个人。 洪涛的家人由于过度悲伤,纷纷病倒了,他的儿子交由了保姆照料,保姆在接待警方的时候慨叹,如果洪涛当天不去应酬就好了,或者说应酬了之后没有去游乐园就好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第174章 人心不古 洪涛是一名外企的中层管理,又是商务型工种,所以平时的应酬比较多,几乎都是辗转于各种酒局,常常喝的东倒西歪的回家,为此,他的老婆与他冷战已久,关系早已不若寻常夫妻那么和睦,但为了不让老人担心,更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成长,两个人表面维持着相亲相爱的模范夫妻形象。 但洪涛因为工作太过繁忙,私人时间有需要应付客户,陪伴家人的时间越来越少,也忽视了对于儿子的承诺,甚至在儿子生日当天都没能出现,导致了儿子疏远他。 事发当天洪涛是承诺了带儿子补过生日才去的游乐园,他的妻子在医院工作,因为有急诊,所以没能和他们一起去。 从洪涛到达游乐园之后的映像看,他的确处于醉酒状态,走路摇摇晃晃,在这种情况下遭遇危险可想而知。 吴道是联想到了洪涛家属的那句话,换了一个新的思考方向。 醉酒伴随着呕吐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凶手应该是事先了解到了洪涛会在醉酒之后来到鬼屋,那么一定是对洪涛的个人习惯了如指掌的人。 这样一来,圈子就完全缩小了。 当天洪涛是见了一群外地客户,对方因为与洪涛所在的公司大额业务往来特意前来视察,但有意思的是这客户本来不是洪涛接触的,合同金额也不是他谈的,是他在公司内部的竞争对手高大齐。 说起这个高大齐,洪涛的家人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差,这人不仅好大喜功,黑的说成白的,还经常抢别人的成就用来美化自己,一路靠着阿谀奉承拍马屁愣是比洪涛还高了半级,飘的不行。 迎接饭局一共有三个人,洪涛是其中职级最高的,以外还有他的助手以及高大齐的助手,高大齐以自己胃肠不舒服为由没有参加,不然醉酒的就该是高大齐了。 “那群客户现在已经回到y市了,我联络了那边的警方协助核查那几个人,一旦有可疑之处会尽快和我们同步的。”小王干事儿果然麻利。 吴道随后也找到了洪涛的助手与高大齐的助手核查情况。 据高大齐的助手反馈,洪涛当日的喝掉了四啤酒和一些红酒,按照他平时的酒量应该没问题的,但因为酒是参着喝的,又比较急,所以他有点儿醉了。 洪涛的助手说当天是双休日,所以大家没有一起回公司,他本来打算送洪涛回家的,但他说有份文件需要紧急处理,打发他回家办公了,后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就连洪涛出事儿也是因为警方到了公司他才知道的。 吴道随即问了他高大齐和洪涛之间的关系,洪涛的助手不太想说。 “这里环境不太适合。” 好半天洪涛的助理勉强吐出了一句话。 吴道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确实有些人多眼杂,他提议回队里,可洪涛的助手也不太愿意,最终他们选了隔着两条街的一个西点店。 “这里可以吗?”吴道看着他消除了一些紧张的情绪,把咖啡递给了他。 洪涛的助理叫佑佑,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跟着洪涛差不多有个小半年的时间了,对洪涛比较中心,洪涛也很照顾他。 佑佑说高大齐很记仇,所以他不敢在公司楼下谈论他,要不肯定得走人,洪涛不在了以后,他已经开始玩命的给他加工作了,他现在几乎天天早九晚九的干活。 “洪涛和高大齐只是工作上的摩擦么?为什么会被放大?”吴道踏入职场之后就是在第五科,这里一身正气,大家在一起相对目的和相处模式简单很多,所以体会不到大公司人与人之间的复杂。 佑佑叹了口气,“高大齐没有本事,一开始就是博同情说自己女儿先天性疾病缺钱,很需要工作需要奖金什么的,大家同情他也都让着他,洪涛人好,所以每次做汇报的时候也会适当夸夸他,但这人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他抢了两次洪涛的总结t,直接汇报给老板说是自己做的,老板不知道内情对他非常赏识,所以他就踩着洪涛上位了。” “那他为什么还恨洪涛?自己的工作都是因为洪涛才保下来的。”吴道还是不能理解。 佑佑扬眉,“有那么一种人,获得很自卑,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竞争对手,所有人都是来抢自己饭碗的,在公司这一管理层,唯一有上位可能性的就是洪涛了,他也不是吃素的,知道高大齐阴了自己,他就准备反击,背地里撬走了不少高大齐的客户,但这其实也没什么,商务嘛,哪有不撞客户的,高大齐就和洪涛彻底杠上了,后来高大齐比洪涛高了半级,就开始使唤他,那次喝酒……唉,他就是为了让洪涛出丑的。” 吴道来了兴趣,“说说,怎么让洪涛出丑?” “对方想重新谈个商务条款,本来约的是高大齐,但他故意让洪涛去,又不给洪涛看报价合同,让他自己看着办,这不明显是坑嘛!谈少了金额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洪涛比较圆滑,只能陪笑陪酒打哈哈,他都没吃什么菜,空腹喝酒还是混着谁也受不了,但高大齐的助手也在场,洪涛也不好太怠慢了客户,回头又是把柄。” 吴道喝了口咖啡,“洪涛后来离席的时候有叮嘱你什么吗?” “他就说周一要开管理会,让我做资料汇总,然后自己要回家带孩子去游乐园。”佑佑老实的回答。 “还有谁知道这事儿?”吴道问道。 “高大齐。”佑佑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这么肯定?”吴道觉得有点儿奇怪。 佑佑拼命点头,“洪涛说这话的时候高大齐的助手就在一边,我看见他溜出去打电话了,而且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和高大齐汇报今天的事情,他还笑嘻嘻的说,‘那孙子可真行,这样儿还得去游乐园,最好从设施上摔下来’什么的。” 第175章 一段插曲 “抱歉,我知道我问的问题或许有些不太礼貌,但这很重要。” 吴道看向佑佑。 佑佑眨巴着眼睛,“您想问什么?您就说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别那么客气,我们俩是同龄人,你和洪涛关系比较亲近,所以你在描述高大齐的时候会不会带入了一些主观情绪呢?” 佑佑对吴道的直白感到吃惊,他干脆的否认,“我都是实事求是,这些事情你们去公司核实也可以的,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只不过别说是我说出去的就好……公司一些隐私很保护,我会被解聘的。” “这个我们一定会保密的,你放心。”吴道试探完了佑佑,返回了队里。 凌海喊大家召开了案情讨论会。 在会上,吴道把目前掌握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当前死者人数为三人,按照死亡的先后顺序分别是张磊、洪涛、张强,其中张强为意外死亡,之所以把他也列入案件考虑范畴,主要是因为这三个人又相同的交际圈,就是斗犬俱乐部,张磊和洪涛死亡的第一现场是西山游乐园,张磊的尸体曾经被藏匿于顶棚以及储物室的柜子里,后猜测应该是在储物室被分尸,后又经由运送垃圾的机会进行抛尸,至于张磊的那只脚,或许是在抛尸的过程中掉落的,因为储物室到后门的路线会经由过山车设施。” 根号起身补充,“当时天气寒冷,且在分尸过程中尸体会大量失血,足部不易储存大量的血液,在运送过程中并没有血液溅出或许是出自这个原因。” 小王说,“垃圾处理中心反馈并没有发现张磊的尸,当然也不排除已经被同其他的垃圾一同处理了,如果那样的话,肯定是找不回来了的。” “洪涛的事情我有几个观点,第一从杀人动机方面来说,无非是仇杀和情杀,他的夫妻感情并不是很和谐,不过问题并不是出在三角关系上,而是因为工作忙碌,他的妻子提出过离婚,但两人出于对老人和孩子的考虑决定暂时搁置,双方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他的妻子经调查,没有杀人动机和时间,所以情杀不成立,洪涛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他工作上唯一的仇人是高大齐,两个人在相互竞争领导岗位的时候高大齐手段比较卑劣,所以两人摩擦不断,洪涛的助手说曾经听到高大齐的助手和高大齐在电话里诅咒洪涛……” 吴道进一步陈述的事实。 凌海听了他的分析,“那么这么看来,其实洪涛很有可能是因为跟高大齐的竞争关系而被害?” “从利益既得方来推测也是一个办法,例如洪涛死了对谁更有利?包括张磊也是,他的死,能给周围人带来什么呢?比如说他们俩有没有买过保险之类的?”邹恋雅说完,紧接着解释了下,“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心理阴暗,毕竟杀人骗保的事件也不新鲜了,此前不也有个泰国人杀妻骗取了三千万的保险金,人命和钱比起来,有时候确实脆弱。” 吴道点点头,“这个可能性有,不过在这两起案件中没有,张磊无业游民,更没有经济能力去支付保险,他的妈妈也没有为他购置任意的保险,洪涛倒是有购置意外保险,只不过受益人是她的父母,和妻子无关,他的工资和奖金平日里都有妻子掌管做家用,他的死对妻子并不划算。” “如果洪涛死了,高大齐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但工作而已,要伤天害命么?”秦冉冉有着和吴道一样的困惑。 郭叛摸着下巴,“男人之间的斗争有时候关乎尊严,不排除有特别较真儿的吧!” 吴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高大齐的嫌疑有点儿大,自从洪涛出事儿之后,他就去国外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特意找人查过他,他经常去澳门豪赌,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他非常需要钱,所以一些可以获得奖金和提成的机会对他来说额外重要,他还吃过不少客户的返点,公司的内审查过他的经济犯罪,说是有人举报,高大齐怀疑是洪涛,不排除因为这个过节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升级了。” 凌海看向小王,“和海关以及各个公共交通体系打个招呼,一旦看见高大齐,立马给我逮了。” “高大齐的助手说他是去美国谈生意了,但真实性无法核实。”吴道补充道。 凌海吩咐小王,“和出入境管理部门联系下,查下高大齐的航班信息。” 很快,高大齐的行程被回传了,他撒了谎,没有去美国。 但他的目的地也不难猜,他去了澳门。 “他还真是个赌徒,在这种时候了,依然不忘了出去潇洒。”秦冉冉揶揄道。 凌海敲定了把洪涛案件的嫌疑人锁定为高大齐,并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 讨论过了高大齐之后,他又问起了张磊的事情。 张磊的事情有点儿复杂,大家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 凌海让小王站到白板前,边梳理大家说的话,边做选择连线。 “已知条件是张磊性格孤僻,无业游民,妈宝男,热爱户外运动,参与过斗犬俱乐部观看比赛,死之前见过前女友,在第14封给女主的信里面饱含忏悔,并且奉上了日记的钥匙,日记里面有勾勒的痕迹,原有字迹被红墨水覆盖了,无法辨认。”吴道总结道。 小王把这些信息记录了下来,凌海看着白板上的字迹。 “这种个性的人,一旦找到了释放的出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针对张磊的成长路线判断的,他因为自己的母亲不得不压抑自己的真实个性,但这种无形的网罩着他,他就会想逃,如果逃不掉,他就会生不如死,他之所以还能继续生活,一定是有自己的释放途径。 邹恋雅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在查看张磊房间和物品的时候,有一盒保险套。” 她一说完,不禁有点儿脸红。 第176章 红色糖纸 “大家都成年人了,甜姐也没说啥,你们怎么都愣住了。”郭叛清了清嗓。 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这货脑子不清楚,又提了一次。 凌海咳嗽了下,一脸严肃,“除了保险套以外,有什么工具之类的么?” “什么工具?”邹恋雅呆呆的问了一句。 秦冉冉抓了抓头,“飞机杯呗,死宅的神级伙伴。” “冉冉……”吴道对她的见多识广很是佩服,双手抱拳,一副受教的嘴脸。 凌海解释了下,“我问这个不是我猥琐,我是想说如果没有这类的工具,那么他是否有固定伴侣,是在我们之前筛查的时候被漏掉了?” 大家恍然大悟,明白了凌海的意图。 “成年男人想解决需求的方式很多吧,如果不能你情我愿,那就花钱。”小王合上了笔帽。 他语惊四座,大伙齐刷刷的看向他。 秦冉冉还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王哥,你真是目光透彻,有没有什么经验传授下?” 郭叛也起哄,“对,别自己炫技,现身说法下,不过我告诉你,你可是公职人员,你当心被腐蚀了!” “去去去!”小王受不了他们调侃,“我之前不是在扫黄组里历练过么,非法x交易屡禁不止,现在这社会男人真的不缺临时伴侣的,我猜这个张磊也是。” “要核实这个简单,把张磊的信息和酒店宾馆的通报下,让他们协查下他的开房记录。”凌海发了话,小王当即照搬。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张磊生活虽然比较拮据,还真的时常光顾廉价快捷酒店,这样一来,他抽屉里的保险套有了说法,他表面老实,还总给前女友写信,但背地里为了快活,是个嫖娼的忠实分子。 “估计他省点儿钱都去嫖了。”郭叛一语道破。 秦冉冉拿出了一盒口香糖,吃了两粒,询问吴道要不要。 吴道盯着她红色的包装纸,迟迟没有接过去。 “哎,等钱,你不会想要一盒吧?知道你贪,也别从自己人这里抠啊。”秦冉冉逗他。 吴道没说话,一把结果口香糖,那张红色透明的包装纸让他突然灵光一闪。 “或许,隐藏的秘密要浮出水面了。” 他说完,独自去了物证科,调出了张磊的日记。 红色与红色重叠,那么胡乱勾勒的痕迹就会变得透明,原本的字迹就会显现出来。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也好奇的跟了过来。 “等钱,你要变戏法了吗?”郭叛双手抱着胸,满眼期待。 只见吴道将透明的糖纸盖在了被红色水性笔胡乱勾勒的字迹上,一行黑字清晰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要爆炸了!痛恨一切!!!可耻的骗子!!!!我不道歉!!!! “从字面上解读,他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让他压抑的情绪崩溃了,骗子,是说感情骗子?还是金钱骗子呢?”邹恋雅看向吴道。 吴道想了一下,“我猜是情感的,对于没钱的现实张磊看的比较透,而且他原本在金钱方面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这种情况下能刺激到他的应该是情感,道歉,估计是有人威逼他做些什么吧。” 郭叛摸着下巴,“想不到这种小胖子还有颗玻璃心。” “他母亲和舅舅反馈没听说他有固定交往的女友,那么欺骗他感情的很可能是一个交际花,处处留情的那种。”秦冉冉大胆推测,“这样一来也简单的,小王不是号称扫黄第一把交椅么,让他调动线人看看,有谁能贡献点儿线索。” 小王被秦冉冉的激将法激发的斗志,“你就瞧好吧!” “张磊的手机和尸体一起消失了,洪涛遇害的现场也没有找到手机,张强的手机掉进了食盆,进水报废了,我猜他们之前应该收到过什么奇怪的信息之类的。”吴道推断道。 “比如说凶手发短信恐吓他们?”郭叛顺着吴道说下去。 秦冉冉打了个响指,“我同意等钱哥的说法。” “之前我们做过测试,如果想要把张磊放进垃圾桶,还能够推得动的只有成年男人才行,身高至少要在175以上,体重140斤上下,女人根本办不到,所以女性作案排除在外,凶手应该是一名男性,在游乐园工作,对环境和工作时间非常了解,除此之外这个人还要能随意进出鬼屋不被发现……”吴道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率先排除掉了维修工梁程,他体弱多病,无法致富张磊那样的男人,张峰同样可以出入鬼屋,也能接触到钢丝之类的,但他没有作案时间所以被排除了,至于王兵,他的身高体重都很符合,如果说再有那么一点儿对园区的不满,他其实是有嫌疑的。 只不过这个事情吴道没办法说出来,可想而知郭叛听见了他的判断的话反应会有多大。 “你怎么不说下去了?”郭叛拍了吴道下,“等钱,你这总突然定住的习惯可不大好,让人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 “没什么,我刚才思路有点儿断了。”吴道解释说道。 郭叛出去查案的时候,他开始悄悄的与其他人商量着部署后续的侦查方向。 他也不想怀疑王兵,但往往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越是积极越是有问题,王兵未免过于热心了,如果都靠之前的职业特性来解释,有些说不通。 “等钱,我觉得有点儿不对。”邹恋雅坐在副驾驶位置说道。 吴道在红绿灯前停下车,“怎么不对?” “王兵如果是嫌疑人,为什么要暴露线索给我们看呢?如果他不靠雪人来做军事坐标的话,我们根本不会知道那个人体残肢,把我们引去对他没好处吧。”邹恋雅的困惑不无道理。 “这一点我也很困惑。”吴道坦白自己并没有想的很清楚,只是觉得王兵做起那些事儿来不论是体力、身体的灵活性、反侦察能力都非常适用,难度较于普通人较低而已。 邹恋雅和吴道佯装路过,到了王兵的家里歇歇脚。 第178章 事发蹊跷 这事儿不理解的人很多,所以吴道也没太放在心上,于是朝着冯媛点点头算是翻篇了。 “我今天去看了祁斌。”冯媛岔开了话题,“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嘀咕呢,为什么出了这么长时间事儿,我都不去看他,哎,不是我不想,我那天也吓坏了。” 冯媛猜中了吴道的想法,吴道没有打断她,耐心的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和祁斌交往有三个月了,我们俩觉得彼此都很谈得来,所以就打算去宾馆……可我学校临时有事儿,我必须得赶回去,没想到他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梦游,我有点儿自责,我要是在就好了……那宾馆也是的,老板就知道打瞌睡,要不也不能出这事儿。” “事情已经发生了,怨谁都没有用了。”吴道劝她也不用太埋怨自己,“祁斌的病情我问过医生了,只要调节了心理的压力,以及再做一些正确的疏导是完全没问题的,当然,我们这些好哥们也一定会积极帮助他的,你该不会……因为这事儿嫌弃他吧?” 冯媛坚定的摇头,“不会,谁没有点儿小毛病啊,其实祁斌人挺好的,很仗义,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他见义勇为救了我,我也挺喜欢他的。” 冯媛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头发。 “对了,差点儿忘记了正事儿!”冯媛重新抬起头,“我想摆脱你的事情是……” 话题说起来有点儿长,冯媛大体说了下经过。 就是她的高中同学从楼顶跳了下来,死在了早自习的档口,那个同学一直是学习尖子,为人也乐观开朗,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可她却真的跳楼了,死在了大家的面前。 因为快到同学的忌日了,大家都很怀念她,冯媛和那名自杀的同学关系最为要好,她从前就不相信她会自杀,可是警方的现场调查结果却显示排除他杀可能,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能释怀,在得知祁斌的室友擅长推理断案之后,她想试图寻求一下几年前的真相。 冠以这件事儿,吴道一时之间没办法答复她,他现在的时间也不是自己的。 至于有多少空闲时间,全凭手头的工作量和案件的进展。 冯媛看出了他的为难,“我也知道你的时间有限,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再说祁斌也没痊愈,我也得陪陪他,月底的时候,我来找你要答案。” 吴道点头微笑,“好。” “对了,我有件事儿想和你反应。”冯媛本来打算起身离开的,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又坐了下来。 “关于游乐园的?”吴道看向她。 冯媛看了看周围,凑近他,“那天我去上班,看见了一个保安身上有血。” “那保安叫什么名字?”吴道警觉起来,找出手机中存储的王兵的照片递给她,“是他吗?” 冯媛仔细看了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说日期大概就是在发现人脚的前一天,她去上班,和保安打招呼,她看见保安王宾和她招手的时候袖子上以及手腕上有两处血迹,血迹呈现飞溅的状态,她还问保安是不是受伤了,王宾告诉她说自己是在捡瓶子的时候碎玻璃割伤的,后来她也没多想,可现在出事儿了,她就觉得越琢磨越奇怪。 “你说他要是真的被割伤了,那血液也不会飞溅到袖子上吧?而且我看他的手也没事儿。” “你能分辨血液的形态?”吴道担心她的描述有误。 冯媛瞪大眼,“大哥,这个算常识吧,我好歹也是念过书的,就算不念书从小到大总少不了磕磕碰碰吧,流淌的血液和飞溅的当然不会是一个形状了,飞溅的会有一些微小的点滴,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谢谢你的线索。”吴道转而又问了她和祁斌当晚的情况,“你是因为什么事儿突然离开祁斌的?我有点儿好奇。” “这个嘛……秘密,等你答应了我的调查,我再告诉你!”冯媛朝着他眨眨眼,俏皮的打了个响指,“对啦,免费附赠你一个线索,那个叫王兵的,有天自己去了苗圃。” “这个王兵好像朋友挺少的吧?”吴道侧面打听了一句。 冯媛想了下,“好像还真是没什么朋友,就算和跟他一个班的保安话也不多,挺拘谨的,有次我看见他和程源一起喝酒吓我一跳,他也舍得请人下馆子,程源身体不好,竟然也敢喝。” 说完冯媛拿起吴道的手机给自己播了个电话。 “存好了,我等你答复!” 回到队里,吴道把获悉的最新线索和大家做了汇报。 郭叛全程一语不发,阴沉着脸。 本以为他会炸毛,可事实摆在了眼前,他就算情感上接受不了王兵嫌疑上升的事实,也无可奈何。 “那现在要不要逮了王兵?”邹恋雅抛出了问题。 凌海看了看郭叛,长出了一口气,“逮了吧!” 王兵被从岗位上带回队里的时候很平静,像是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了一样,丝毫没有抵抗的情绪。 他越是这样,郭叛反而越是生气。 他把审讯室的桌子拍的震天响,“老兵,你糊涂啊!” “没啥好说的,都是我做的。”王兵从头到尾就这一句话。 吴道看郭叛情绪太过激动,拦了拦他,“我们讲求的是动机以及证据,你为啥杀张磊?” “他是害虫。”王兵的回答很简短,“没有个人价值,给社会添累赘。” “每个人的社会价值不一样,不能依靠这个就断定别人的生死吧?又不是做垃圾分类!”邹恋雅气愤的说道。 王兵没有狡辩,他说错了就是错了,杀人不对,但有的人该杀,而且他也是为了捍卫正义。 张磊是一名啃老族,这是外在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没人深入过造成他啃老的原因,吴道把张磊的事情同王兵讲了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坦言自己太过冲动了,但王兵也说,自己错了却不后悔,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依然选择杀人。 就在审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噩耗传来。 吴道被小王从审讯室叫出来,告诉他高大齐死了。 在回国后赶往公司的路上,被一辆摩托车当场撞飞,头骨爆裂死亡,目前肇事司机已经被控制了,等着问话呢。 “这个高大齐也够点儿背的,好不容易洗清嫌疑了,王兵我们也逮住了,他也没名了。”小王叹了口气,“说来也巧了,今儿撞死他那个人也是西山游乐园的员工,还保安,跟王兵一个班儿上的,咱们这是跟保安杠上了。” 吴道摇摇头,“这事儿,远比我们想象的还复杂啊。” “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小王拉住吴道,“你有什么新发现?” 第179章 孰是孰非 吴道推开审讯室的门,邹恋雅和郭叛同时看向他。 他神情自若的坐回座位,拿起笔,接着询问。 “刚才什么事儿?”郭叛低声问他。 吴道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盯着王兵。 “高大齐死了。” “什么?”郭叛和邹恋雅都感到震惊。 王兵的脸上也快速的划过一抹讶异,无措的看着吴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吴道看向王兵。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认罪,我杀人了,就应该偿命的。”王兵没有正面回答吴道的问题。 “小娟嫂子自己一个人也很不容易,你要是真的伏法了,她应该也没地方去了吧?还有你的孩子,你想过他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社会吗?同学和老师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你认为他还能无忧无虑的成长了?”吴道缓缓的说道。 郭叛示意他稍微委婉点儿,因为看着王兵变成这个样子,他也很不舒服。 王兵的表情有一丝波澜,但拒绝开口辩解。 “你现在或许冷静不下来,那我来说给你听。” 吴道放下手中的笔,从容道,“撞死高大齐的人是你的同事,西山游乐园的保安,这个人跟你是一个班的,也就是说,所有你当班的时间点他也恰巧都在,你具备作案时间,他也具备,你可以有的一切杀人的便利条件他也拥有,就在今天,他又一次作案,蓄意杀害了高大齐……” 不等吴道说完,王兵就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交通意外!根本不是蓄意杀害!”王兵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当意识到自己失言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吴道挑眉,“不对吧老兵,我没说高大齐的死因,你怎么知道他是死于交通意外呢?” 他刚刚不过是给王兵下了个套儿,没想到他真的上钩了。 王兵气哼哼的,“你太阴了,你玩文字游戏。” “我是为了不冤枉你!”吴道解释道。 “张磊的体型比较胖,想要被塞进顶棚并不容易,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情,就算你一个人扛得动一具尸体,也需要有人接应才能顺利把张磊安放进去吧?” 王兵想也不想直接否认,“没有,都是我一个人!你别瞎猜了,我不是认罪了么,你还想让我冤枉谁?” 吴道淡定的说,“是不是冤枉很快就会见分晓了,那个撞死了高大齐的人现在就在交警队,只要审讯一下,我相信真相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了。” 说完,他作势起身,打算离开,王兵却焦灼了叫住了他。 “吴警官,郭叛兄弟,邹警官,我求你们了,这事儿就让我一个人扛吧,张磊,洪涛,还有张强我都认,都算我的,别再查下去了。” 王兵苦苦相求。 吴道停下动作,“你这是助纣为虐,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应该剥夺别人的生命,你更不应该袒护真正的犯罪者。” “我就是真正的犯罪者……”王兵幽幽的说道,“我全程参与了,我也动手了,我不怨,判我吧,枪毙我我也认了……” 郭叛恨得牙根痒痒,他提议让吴道和邹恋雅暂时先回避一下,他想和王兵单独聊聊。 吴道叮嘱他别冲动之后,和邹恋雅走了出去。 走廊里,邹恋雅询问吴道猜猜郭叛会聊些什么,吴道笑而不语,只说这事儿大果盘儿亲自出马,很快就会办成了。 “你这么肯定?”邹恋雅吃惊他的自信。 “他们都是当兵的出身,有许多共同的价值观和话题,郭叛一定会搞定他的。” 十五分钟后。 郭叛推开门,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们都进来吧,他愿意配合了,我出去抽根烟。” “果盘儿情绪好像很低落。”邹恋雅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吴道走过邹恋雅的身边,“或许是因为真相太过了吧……” 王兵的态度平和了许多,表示自己会主动交代犯案经过,神态自若淡然的就像一位在讲故事的老者。 但他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吴道先回答他几个问题。 “你问吧。”吴道做好了准备。 王兵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会想到是我?有证据吗?”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怀疑你,我和郭叛一样,对你引导我们去破案感到非常的钦佩,这社会这种正能量不多了,大家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测试过张磊被抛尸需要的凶手画像,身高体重与你相符,再加上你之前当过兵,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处理掉张磊的尸体,心理素质和生理素质都比一般人更符合,不得不说,张磊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得当,线索很少,我们一开始被你带入了误区,怀疑起鬼屋的工作人员来。” “那你们怎么又调转风向的?”王兵不明白。 “我和甜姐去了你家,在你家里发现了15宽度的钢丝,经过与洪涛伤口的对比,这就是杀死他的凶器无误,你的妻子小娟告诉我们,这是你特地问鬼屋的工作人员要来的,这事儿太过凑巧了,综合起来你的嫌疑已经超出了所有人。”吴道坦白的说道。 “我居然栽在了自己老婆手里。”王兵苦笑。 吴道纠正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都要为了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我们最开始怀疑你,是因为你太过于塑造自己的好人形象了,有时候太追求完美,反而会适得其反,想要隐藏的东西就越让人深思,想要挖掘。”邹恋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和程源的关系其实很好,但却假装不熟也是一个疑点,我猜,就是他故意掉了钥匙给你。”吴道直视着王兵的眼睛。 他被人看穿,显得很不自在。 “这事儿和程源没关系的,钥匙是我趁着他喝多了偷拿的。” 邹恋雅问道,“程源不是身体有问题,居然肯陪你喝酒?” 王兵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喝了什么补药,感觉自己有时候挺有精神的,说想庆祝下,再说之前我帮他过忙,他感谢我,才愿意和我喝两杯的。” 第180章 始作俑者 “我……” 王兵叹了口气。 可以看出他的神情非常的矛盾,在和自己做着思想斗争。 如此反复了几分钟之后,他终于松了口。 “我也有点儿不懂我自己,或许是罪恶感吧,我控制不了局面,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希望有人能阻止我。” 许多犯罪者都会和警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有些是为了满足恶趣味,想要挑衅,有些则是在犯罪之后产生了悔过恐惧的复杂情绪,既不敢投案自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瘾症’,希望靠外界的阻断来让自己停下杀戮。 王兵大概就是后者了。 吴道看得王兵和之前所有接触过的犯罪者都不一样,他的本质并不坏,很难想象他会是一个嗜血的杀人分尸恶魔,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隐情。 “程源知道你拿钥匙做什么吗?”吴道询问着。 王兵猛的摇头,“不,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这事儿和他没关系,我就是帮了他一点儿小忙,他才把钥匙给了我。” “和他的病有关?”吴道探究的看向王兵。 王兵瞪大眼,吃惊吴道怎么猜到了这件事儿。 “是……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吴道解释说,“程源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经济也十分拮据,你的生活状况没比他好多少,在经济上也帮不了他,原因只能在他的病上了。” “我拖人四处帮他张罗过偏方,还有药引子。”王兵耷拉着脑袋,“他也不容易,生病要不少钱,可园区非但不说帮帮他,还变着法的想让他走人,我别的没办法,也只能帮着出出主意了。” “因为那碗婴儿汤,他特别感激你?”吴道直白的问道。 王兵迟缓的抬起头,恩了一声,旋即补充道,“我有个老乡在医院做护工,有时候会有家属拖着他帮忙处理死胎,我之前帮他处理过,后来听说了那个偏方,我就偷偷拿了别人不要的死胎给了程源,不过我们为了避嫌,就干脆装不熟,没想到那么点儿背,就喝了那么一次酒,就被别人看见了,或许是冥冥之中老天自由安排吧,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你和张磊有什么直接过节?”邹恋雅打断了他的沉思。 王兵坦白,他和张磊并不认识,更谈不上什么仇恨,但他知道张磊的为人很不怎么样,因为自己曾经跟踪过他,他进了不正规场所,又去纹身,还在公共场所和他的母亲爆发过争吵,原因是为了要钱,所以断定他是一个猥琐、放浪、不孝的啃老族,这种人简直就是渣滓,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但吴道不相信他的这一说辞,只因为看张磊不爽,或者做人方面的瑕疵就杀了他,并且分尸泄愤,他的杀人动机很难自圆其说,支撑那些疯狂的行为。 关于洪涛,他说是因为洪涛出轨,对家庭不负责任,所以才杀了他,张强的死他也承认,是他刺激了那些狗,狗才咬死了张强。 “你的那名同事才是根源吧?”吴道一下子拆穿了他的谎言。 王兵有点儿慌,“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你别想诱供,我不会上当。” 吴道暂停了审讯,他告诉王兵让他冷静下仔细想想,到底要不要盲目的去包庇比人的罪恶。 办公室里。 吴道调去肇事撞死了高大齐的人的资料。 在了解到那人的基本信息后,案件的真相豁然开朗…… 肇事者名叫宋东,今年28岁,也是西山游乐园的临时工。 这人平日里的性格比较古怪,自从和女友分手之后,就变得更加自我封闭了,有人反映他经常像一缕幽魂一样在园区晃来晃去,见谁都不打招呼,久而久之没有了什么存在感,也没人在意他在做些什么,所以才在一开始的调查当中忽略了他。 宋东曾经有过女友? 吴道对这一条信息很感兴趣,有些时候情感纠葛是一个人生性改变的重要转折点。 他让小王外围走访了一下宋东女友的情况,回传的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宋东的女友阮小青前段时间刚刚去世,死亡原因是坠落。 吴道不由得和老四出事儿那晚的新闻联系在了一起。 经过核实,那晚坠楼的女人果然就是宋东交往过的女友阮小青…… “阮小青的死会不会就是解开系列案件的钥匙呢?”邹恋雅的直觉非常准确。 吴道赞同她的说法,他也觉得这个阮小青的死很不简单。 “我觉得我们可以还原一下阮小青死之前生活轨迹,答案应该就会浮出水面。” 按照吴道的思路,大家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走访了阮小青的好友及家人,她的死亡原因也一点一点的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首先,阮小青是一个生活非常积极乐观的人,她的经济条件虽然并不富裕,但却毅然选择了只是一名小保安的宋东,两个人一起在物欲横流的城市里打工攒钱,给予彼此温暖与慰藉。 其次,阮小青同时做几份工作,并且在西山游乐园兼职过,只不过由于工作上总是马马虎虎的,所以被开除了,再后来她选择了去ktv做服务员,但是刚从业没多久,她就因为出了车祸,辞职了。 最后,在辞职的同时,她选择了和宋东分手,分手的一个星期后,她选择了自杀,从自己租住的17层跳了下来。 “有一点很有意思。”小王看了看卷宗,“你们猜开车撞了阮小青的是谁?” “高大齐。”吴道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小王夸张的张大嘴巴,“可以啊,等钱!你怎么知道的?真是神了!” “这个不难推断,宋东骑车撞死了高大齐,用阮小青遭遇过的方式惩罚他,报仇的目的性很明显。”吴道解释说。 “这样看来,那洪涛,张磊,张强,也一定都是围绕着阮小青发生过什么,所以才被杀害的。”秦冉冉顺着吴道的思路想下去。 第181章 连锁作恶 小王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找来了吴道所需要的视频资料。 在其中有两个身影格外的眼熟。 “洪涛和张磊都去过阮小青之前工作过的ktv,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啊。”郭叛盯着屏幕说道。 “他们的出现或许跟阮小青的死有关系,所以才会宋东当做复仇对象杀掉。”秦冉冉大胆猜测了下。 “可是那个张强呢?”邹恋雅提出疑问,“张强死于凶犬的袭击,这个不好判定是不是人为诱导的,更何况那些狗已经都被处理掉了,也无从查起。” 根号接着说道,“之前防疫站的结果出来了,那几只狗都没有狂犬病毒,可以断定它们并不是发疯才袭击了张强的,可以排除掉这一点。” “去见见那个宋东吧。”吴道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宋东被交警队的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一脸抵抗,不论问什么都拒绝回答。 扭送他的交警反应,他在交警队也是这个情况,只承认高大齐是他撞死的,说自己叫宋东,其余的一概不吭声。 吴道打量着宋东,他有一张娃娃脸,如果不说他已经28岁了,他甚至看上去比大学生看着都嫩。 “宋东,咱们聊聊吧。”吴道率先打破了沉默。 宋东抬眼看了看他,不置可否。 “阮小青,你认识吗?” 宋东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吴道观察着他的表情,继续说,“她从17层跳下来的视频散布网络,想必你也看到了吧?” 宋东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阮小青在ktv遭遇了张磊,张磊有一些不良嗜好,冒犯到了阮小青,洪涛同样也有些不恰当的行为,总之他们让都让阮小青受到了伤害,所以你动手杀了他们。”吴道分析道。 宋东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冒犯?不恰当?你的用词太轻松了,他们都是畜生,死有余辜。” 说完,宋东还不解恨,“我点儿背被逮了,要不然我还要杀一个人!” “你是说园区的经理?”吴道打断了他的话。 宋东错愕的张大嘴巴,“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逻辑很好揣测,一切出发点都是阮小青,为了她你不惜杀人,只要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你都不会放过,她是因为园区经理才失业的吧?如果没有失业,或许她就不回去ktv那种地方工作,也不会有后续那些事情发生,只不过你是按照伤害阮小青的过错排序进行杀人的,园区经理是间接伤害,所以你把她放在了最后。”吴道说出了宋东内心的真实想法。 宋东感到无比的挫败,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我王哥,我要是都说清楚了,你们能放了他吗?” 吴道摇摇头,“任何人犯了错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王兵他参与了犯罪也是事实,不论是否主观,都需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他是因为讲义气,这些事儿其实和他没关系。”宋东有点儿懊恼,低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 “定罪量刑的事儿是后话了,我们先聊聊阮小青的事儿吧。”吴道岔开了话题。 宋东提起阮小青泪流满面,很难想象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哭得像个孩子。 阮小青是他的初恋,性格朴实,工作能力也很强,原本在西山游乐园干的不错,与同事们相处的也很好,只是因为一次操作不当,导致游乐设施停滞了几分钟,园区经理就大发雷霆开除了她。 被开除的时候,阮小青正需要钱,她的父亲腰脱犯了,需要十几万的手术费,她本来指望用工资贴补医药费的,结果丢了工作,别说看病,一家人的生计都成问题了。 不得已,她去了小费比较多的ktv工作。 她所在的ktv并不是正规场所,有些人从事一些非法交易。 洪涛在陪客户应酬的时候对阮小青动手动脚,阮小青一不留神把酒水洒在了洪涛的身上,洪涛反手抽了阮小青一个嘴巴,并用酒水和冰块泼了她一身,因为不想惹麻烦,阮小青不断的道歉,最终才息事宁人。 走出包间后,阮小青感到很委屈,勉强应付完了当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在路上遇见了张磊,张磊很宅,又是壮年,长期没有两性生活,偶尔会预约一些服务,服务场所恰好就是那家ktv,阮小青失魂落魄的样子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误把阮小青当做了特殊服务人员,侵犯了她,事后他才得知自己犯了错儿,给了阮小青钱想聊事儿。 阮小青被侵犯之后,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打电话给了宋东,她在电话里哭的很厉害,却一直不敢说出了什么事儿,宋东一再追问,她最后提出了分手。 “我当时要气炸了,我想她是觉得我没出息,一个保安赚不了几个钱,什么也帮不了她,之前别人就说她在ktv工作,那里大款多,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嫌弃我,我没想到那一天这么快。”宋东抹了一把眼泪。 阮小青提出分手后,宋东就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阮小青出了车祸,昏迷不醒。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送阮小青来的男人跑了,还有就是阮小青怀孕了,但由于遭受了撞击,流产了。 “小青背叛我了,我很伤心,她有了别人的孩子,她醒过来之后我骂了她,她觉得委屈,吞吞吐吐的和我说出了事情,当时我就决定了,我要为了她杀人!”宋东嘶吼着,“第一个就是张磊!” 他偷偷的调查了张磊和洪涛,在确认了他们的长相之后,开始着手了杀人计划。 张磊的生活圈子很简单,想要摸清他的路线很简单,因为害怕阮小青报警,他当时留过电话给她,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自己,宋东让阮小青打电话约张磊到了西山游乐园,在鬼屋里,他勒死了张磊。 第182章 人性之殇 宋东坦白,之前王兵的孩子生病,急需医药费,可一时之间凑不到钱,半夜找他借钱,他二话不说把当月的工资全都拿给了王兵。 对于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来说,这一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 后来王兵把钱还上了,但还是觉得自己心里亏钱他的,所以对他提出的要求失去了判断,误入了歧途。 “这事儿严格说起来不怨王哥,他是讲义气才帮我的,我也是糊涂,不应该拉他下水的。” 宋东显得很懊恼,一个劲儿的帮王兵解释。 “张磊的尸体在哪儿?”吴道询问道。 宋东抬起头,“他的尸体……我本来打算直接拉到垃圾站等这处理掉,但我又有些气不过,所以就把他丢到了苗圃……喂狗。” 狗吃人肉……老天。 吴道虽然之前有些这方面的预感,但听到之后还是觉得十分震惊。 当然,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那群狗会主动攻击人,它们都尝过人味儿了,已经不能直视人类了,在它们的眼中,人类或许只是一顿大餐。 “他的骨骼和头部是很难处理掉的,你把这些埋了?” 宋东点点头,“他的头我埋在树下了,有些骨头被咬碎了,我都收拾起来四处分散着埋了起来,这样就算被刨出来也不会太集中,很难辨认,要不是之前我不小心落下了他的一只脚,估计也不会东窗事发,唉。” “在整个杀害张磊的过程中,王兵有没有动手?”吴道再次和他确认这个问题。 宋东坚定的回答,“没有,他只是帮我搬运了张磊,还给我了场所,找来了储藏室的钥匙。” 吴道认真的记录了下来,“那说说洪涛的事情吧。” “洪涛调戏了小青,所以他也不能活。”宋东陷入回忆。 据他交代,他跟踪了洪涛很久,一直研究他的生活习惯,知道他经常需要应酬,并且时常处于醉酒状态,他就想找机会制造一起意外事件。 他之前见过洪涛带着家里人来西山游乐园,每次都会进鬼屋,好像他的孩子特别喜欢刺激的游戏,每次都是洪涛带着儿子,坐在左边,一面阻挡前来捣乱的那些‘鬼怪’,一面保护孩子。 所以他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他曾经看见过一起交通事故,就是一名男子在高速公路上起身呕吐,探出出去的脑袋被疾驰并行的货车带走了,留下了满车厢的血。 他得到了启发,觉得道理相同,于是开始耐心等待机会。 或许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托王兵也帮他留意洪涛,在他来到游乐园的时候,就开始对他的行踪实时监控,并且在他们向鬼屋走来的时候提前布置好了钢丝。 “我也是在赌,把他的命交给了老天,如果他起身呕吐撞上了钢丝只能算他活该!果然,报应不爽,他死了,我帮小青报了仇。”宋东笑了起来。 吴道身为警察,但也觉得因果一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是巧合是偶然同时也是必然,如果洪涛没有作恶,自然也不会有人算计他,他也不会死于非命。 “他死了之后,趁乱,我收走了钢丝,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用的钢丝的?”宋东看向吴道。 吴道停下记录的动作,“一是伤口,法医对伤口的判断给了我引导,再就是埋在血泊里的钉子你没来得及撤走,横梁上有一段灰尘被蹭掉了,很明显有人动过手脚,上面的钉子上还有一小段残留的钢丝。” “洪涛在调戏阮小青的时候曾经用手卡住她的脖子,我用同样的手段以牙还牙,割断他的脖子。” “我不后悔杀这个人渣,但看见他儿子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犹豫过,孩子是无故的,怪就怪他有个不称职的父亲。”宋东的眼里忽然蓄满泪水,“我本以为我杀了这些伤害过小青的人她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她就不会死的,想不到她还是走了……” “按照时间点来说,小青是在你杀了洪涛之后自杀的,她在死之前有给你留下什么话吗?”吴道递给了宋东一张纸巾。 宋东用力吸了吸鼻子,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青她被车撞了之后脑袋里有淤血压迫神经,再加上流产之后的激素水平有变化,所以患上了抑郁症,我看过她几次,她每次都拉着脸,和我念叨说这社会不公平,坏人没有恶报,好人不能善终,我告诉他张磊死了,她也开心不起来,她其实最想得到的就是张磊和洪涛的道歉,发自内心的忏悔,但那两个人渣怎么可能道歉呢?我只能杀了他们,用行动来证明恶有恶报,让小青有活下去的希望,可她没有等我……” 宋东说自己一直舍不得删掉小青给他发的短信,虽然只有保重两个字,这却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就跳楼自杀了。 如果说小青能够等到他们哪怕一个人真诚的致歉,或许她都不会死,宋东越发恨那些伤害了小青的人,他打算一路杀下去。 王兵非常同情他,作为老大哥,以及一个有侠义心肠的人,他决定帮助宋东继续杀戮。 “张强和阮小青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杀了她?”吴道接着问道。 宋东坦白,张强死于见死不救。 “高大齐开车撞上了小青,张强是目击证人,小青向他求助过,可他看着躺在鲜血中的小青选择了冷漠,既没有帮她叫救护车,也没有把她扶起来,甚至还踢开了她的手,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小青当时那么的无助,她一定很害怕,路上没有人,她只能哀求张强,可他却理都不理。” “可是,你们怎么让他养的狗袭击了他呢?”吴道不解道。 “王兵曾经在部队养过狗,知道如何训练它们,张强的那些狗经常放出来散养,它们见到人很凶,但却很听王兵的话,有时候只要一个手势一声指令,那些狗就乖乖的听他指挥,但张强也有自作孽的成分。” 第183章 因必果 吴道听着宋东的供述大概还原了一下犯案的逻辑。 阮小青作为整个犯罪的核心、,所有的被害人都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虽然是自杀的,但同时也是因为那些人的过错一步步的把她最终推向了死亡,她是被逼死的。 如果洪涛没有调戏她,瞧不起她是个服务人员而肆意辱骂,如果张磊没有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把她当做是特殊服务行当的人,如果高大齐没有酒驾撞人逃逸,如果张强没有见死不救还踢开了阮小青造成二次伤害,或许她都不会那么的绝望,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人被害几个家庭支离破碎,可反观他们也是在为自己的恶行买单。 吴道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做《罪恶之家》,全片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情节,只有人性的拷问。 在二十世纪初的欧洲,资本阶级的一个大家庭,一家人都不同程度的伤害了一个下等阶级的贫民女人,大家都为她最终走向死亡的结局添了一把柴火。 “我一开始没有主动交代,不是想让王兵为了我扛事儿,是因为我还没做完我想做的事儿,就差一个了……唉。”宋东长叹了一口气。 审讯后,小王带队去了席上游乐园附近的苗圃,在宋东的指认下,找到了张磊残存的骨头,经过法医手段辨认,确系无误。 张磊的母亲在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彻底崩溃了,不过她依旧没有反思自己强硬教育给儿子带来的伤害,她坚持认为张磊之所以落得今天的下场,全部都是因为不听她的话的结果。 在针对王兵的问题上,大家展开了讨论。 严格意义上讲,他确实没有自首情节,可也是他主动揭露的罪恶,他是参与者,也是阻止者,在后续庭审量刑方面,大家都希望恳请酌情考虑。 洪涛的家人在知道案件始末之后沉默不语。 他的妻子虽然对他早就没有感情了,但亲情还在,自责自己之前对他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他这人虽然脾气急了点儿,有些装腔作势,但本质上人并不坏,这次教训实在是太惨重了,他的孩子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在鬼屋里玩了一圈父亲的头不见了,并且患上了自闭症,正在接受心理干预和治疗。 园区经理给第五科送来了一面旌旗,她得知自己差点儿就成了下一个目标之后,觉得非常后怕,感谢第五科及时破案保住了她的生命安全。 小娟去看守所看望了王兵,可王兵不愿意见她,还带话说想和她离婚,小娟坚决不同意,一定要等他回来,她会坚持来看望他,直到他愿意见她。 郭叛告诉王兵,他服刑的这段期间,大家都会给予小娟和孩子帮助的,让他好好的,不要瞎捉摸一些没用的。 案件告一段落,大家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凶手会是个穷凶极恶的人,结果又是一场说不清孰是孰非的人间悲剧。 郭叛说王兵是鬼迷心窍了,明知道犯法还去做,不过这事儿换到了自己头上,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能保持理智,他们这种人都认死理,就觉得滴水之恩一定要涌泉相报才对。 小王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那就是张磊、洪涛、张强其实三个人是相互认识的,他们在斗犬俱乐部的论坛经常相互互动,所以对阮小青的侵害或许并非偶然。 洪涛当天确实应酬客户,可张磊也去了同样的场所,将监控视频再向前调整,曾经有张磊、洪涛、张强三个人共同出入同一家ktv的记录,服务生回忆到他们要了一个大包间,很多的酒水,以及一些公主。 按照这样的推断,很可能当天张磊是和洪涛约好了聚一聚,又看见了阮小青从洪涛的包间出来,所以才误会了阮小青是特殊服务人员,这阴差阳错确实够巧合的。 张强也可能是因为之前见过阮小青,认为她是个社会背景复杂麻烦的人,不愿意惹麻烦,所以才把她扔在了深夜的路边不管不顾。 一切果必有因。 高大齐一直是洪涛的竞争对手,经常在背后捅刀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抢客户回家的路上会撞到阮小青,并且因此在洪涛之后也丢了性命。 “很多事儿都是细思极恐的。”邹恋雅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人还是应该豁达坦诚一些,作践别人的时候,往往也断了自己的后路。”秦冉冉接茬儿说道,“哎,等钱哥,你要去哪儿?” 吴道披上外套,“我去医院看看老四。” 到达医院的时候,冯媛恰巧来看望了祁斌。 “你也来了?”冯媛看见了吴道,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 一旁的祁斌已经恢复了一些,虽然脸色不好看,但精神状态不错,不得不说爱情才是治病的良方。 吴道放下水果,看着床头柜上一排的香蕉苹果和罐头,“老大、老二来看过你啦?” 祁斌坐直身体,“可不,叨叨叨叨烦死我了,他们俩真是话痨,我快崩溃了,后冯媛来了,把他们先打发走了,这俩电灯泡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对了,我听媛媛说你们见过了?” 吴道点点头,捶了祁斌一下,“你状态不错,晚上睡的还好吗?” 祁斌假装很疼,“我可是病号啊等钱!你可得轻点儿!不过我感觉这几天好多了,我病了的时候老大和老二也告诉我了,说是你没少操心我的事儿,谢啦!” “你们俩怎么忽然这么客套!”冯媛打趣道。 祁斌笑着抓抓头,“等钱,媛媛的事儿你得帮忙啊,这可是你未来弟妹!” 冯媛有点儿不好意思,“去你的!又占我便宜!” 吴道绕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出院?” 祁斌咬了一口苹果,“医生说在观察个两三天,要是没有反复的话,应该就算没事儿了,不过等钱,那个死在我面前的女的怎么样了?安葬了吗?” 吴道摇摇头,“案子流程还没完,但也快了,怎么?” 第184章 遇鬼传言 ————当黑暗降临,光阴罹难,罪孽得到升华,贪欲得到美化,我会在地狱里等你。 吴道觉得最近很疲累。 或许是经历的太多,对世间百态有了新的认知,让他觉得生活有些变了味儿。 他在思考自己选择的道路。 如果说从前作为末路的版主是出于自己的兴趣,现在把兴趣变成了工作,每天必做的一部分,他开始有点儿恍惚了。 去迎接江流出院的时候,他的心不在焉全被看在了眼里。 “等钱,你好像有些困倦,是最近没休息好?”江流看向他。 吴道强打精神摇摇头,“没有,睡的挺好的,只是觉得日子过得有些没意思。” “说来听听。”江流笑眯眯的,一脸和蔼。 “我觉得兴趣变成了工作,有时候挺痛苦的。”吴道坦白道。 江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在说这个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吴道眼前一亮,“你也有过这种想法?那你后来怎么平衡二者关系的?” 江流看向车外,“我当时也很困惑,觉得兴趣和工作融合在一起有时候会让人有干劲儿有时候也会让人迷茫,这个就像季节变换一样,夏天的时候你会想念冬天的寒冷,冬天来了你又会觉得夏天的阳光最好,或许永远也无法达到平衡,你只能去调节自己的感官来适应,外人帮不了你。” 回到队里,大家开了个短会。 一来是欢迎老江归来,二来是将最近的案件和老江做一次汇报。 凌海打趣道,“老江这次的假期可够长的了,比我从警十年休的都多,现在回来了,该换我轻松轻松了,得让他把时间给补回来!” 老江喝了口茶水,好脾气,“一定一定。” “凌队,你呀就别揶揄咱老江了,这大病初愈还是得留点儿神,要不啊,咱们又得变‘留守儿童’了。”秦冉冉心直口快道。 散会后,吴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才打开电脑,就有一封邮件进来。 他打开了页面,是冯媛发来的。 很奇怪,她居然不打电话,也不发微信,直接发邮件。 邮件的内容还是在追问之前的请求的。 吴道思前想后,决定和江流告假。 “这段时间你的精神也够紧张的了,去放松放松也好。”江流痛快的答应了。 吴道想说,他并不是出去玩的,而是有事情调查,可话到了嘴边,又没能说出口。算了,反正也是去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就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吧。 下班的时候,早早的在第五科的门口等着吴道。 “你怎么来了?”吴道有点儿意外。 冯媛递给他一瓶饮料,“你都答应我的请求了,我请你吃饭!” “别别!回头老四知道了我让你掏钱还不得灭了我!”吴道直接拒绝,“你是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聊吧?” 冯媛被猜中了,有些不好意思,“我该不会全写在脸上了吧?” 吴道故意逗她,“是啊!全都是!” 他们两人在聊天,全然没有发觉身后站着几个好事群众。 “等钱可以啊,那么抠还能有女生找他!”郭叛口无遮拦的评价道。 秦冉冉嘟着嘴,“那女生是那个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吧,我记得她!她什么情况啊,怎么和等钱哥混这么熟的!” 邹恋雅没好气,“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说完跺了跺脚气哼哼的走了。 “甜姐,你干嘛去?”秦冉冉喊了一声。 邹恋雅扬了扬拳头,“去练拳。” “不太对。”郭叛摸着下巴,“甜姐是不是有点儿反常?” 秦冉冉学着他的样子,“何止是有点儿反常啊,我见天吆喝着倾慕等钱哥,但那话怎么说……” 郭叛抢答,“会吆喝的狗不咬人!不是,会叫的狗不咬人!” “你给我滚蛋!趁机会骂我,小心我明天就毒死你!”秦冉冉做了一个戳瞎他的动作,“甜姐和我不一样,走心了。” “那我不是没戏了。”郭叛后知后觉。 秦冉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没觉得你有戏过,你就安静的做条单身狗吧,等姐姐开心了,回头喂你点儿狗粮。”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秦冉冉还不忘摸摸他的脑袋。 冯媛和吴道找了一家快餐店坐了下来,介于冯媛和祁斌的关系,吴道破天荒的主动请客。 “能吃到你的饭可不容易。”冯媛损他。 吴道有点儿脸红,他不是抠,只是爱钱,爱钱没错啊,和别人爱美女啊,爱猫狗一样,就是个爱好而已。 “咱们边吃边聊吧,一会儿再一起看看老四去。” 冯媛吃着薯条,若有所思,“你说这世界千奇百怪的,是不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吴道停下动作,“会吧,毕竟未解之谜那么多,人类不可能掌控所有领域的。” “那你相信有鬼吗?”冯媛凑近他,小声问道。 吴道摇摇头,“从我目前的身份来说我一定会说不相信,但如果是个吃瓜群众,那我想说不一定,很多东西没遇到过,谁知道呢!” “我以前也不相信的,我们老家其实迷信风气还挺重的,不管什么都会请个神婆来看看,原来我不忌讳这些,所以在游乐园鬼屋工作什么的也没所谓,可前天我辞职了。”冯媛缓缓的吃了一口汉堡,“那份儿工资我是真肉疼啊,可惜了,怕有命赚没命花。” “这话从何说起?”吴道看向她。 冯媛放下手中的汉堡,一脸神秘兮兮,“你们学校有鬼故事吗?” 吴道愣了下,“有啊,哪个学校没有,我记得高中时期最多,大家上晚自习的时候偶尔偷偷看闲书,还相互讲鬼故事什么的,要么就说楼上的实验室是日军之前做实验的,好多孤魂野鬼,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明白人啊!你说的这些我也听说过,但我们学校的要比你这些可怕多了!”冯媛白了他一眼,“我是真的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第185章 血泪画像 吴道完全不相信冯媛说的遇鬼一说,更笑称这是无稽之谈。 冯媛有点儿不高兴,板着脸,“我跟你发誓,我所说的话有一句是假的我就……我就一辈子嫁不出去!” “别啊!老四知道这毒誓还不得弄死我!你说,我听着。”吴道缓和了下气氛。 冯媛叹了一口气,事情说来话长,她从她的初中时代开始讲起。 她的家乡保家仙一说非常盛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供奉一些牌位之类的,其中不乏狐仙、鼠仙以及黄大仙之类的,她们家也有一些人是特殊体质,据说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知明显。 冯媛一开始也不信这些的,但她在升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家里祭祖她被掉落的烛台砸中了脑袋,当时鲜血直流,可她却没有感觉到疼,倒是家人吓的够呛,忙前跑后的带着她去医院缝了五针。 打那之后,她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儿,说不上来什么,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特别是对房子的磁场特别敏感,之前到外地艺术考证的时候,她和同学短租了一个房子,就感觉不好,可大家都同意,她也不好说什么。 后半夜,她感觉到屋里进了人,吓的不敢睁眼睛,一直熬到了天亮,结果和当天一起住的同学一聊天,发现大家在夜晚都感觉到了,只不过是怕出事儿都没吭声。 冯媛还特地询问了房东,但房东一口咬定没问题,可她们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挪开床垫,看见了一墙角的血,很明显其他几面墙都粉刷过了,只有那个死角被忽略了。 她和同学当即决定直接退房。 吴道听的一愣一愣的,“那你还去鬼屋那种地方打工?胆子也太大了!” 冯媛白了他一眼,“不一样的,鬼屋里那都是演戏,都是大活人,和我见到的那些不太一样,我有一次鬼压床那才叫可怕!” 事情要追溯到高二了,冯媛是住校生,她在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觉得自己忽然不能动了,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总之有一个全身灰白色的男人身影,张着大嘴从她的脚边一点儿一点儿爬上来,面容狰狞可怖,还摁住她的肩膀,她挣扎着好久才从床上坐起来,天空已经泛白了,同学形容她当时的脸色就跟练习册的纸张一样。 “我和你说过的吧,我有个同学自杀了。” 吴道回答她,“嗯,我记得,你说她是学习尖子,又很乐观开朗,不知道为什么从顶楼跳下来了,你和她一个寝室?” 冯媛叹了口气,“唉,我们本来是一个寝室的,后来她申请换了寝室,她出事儿也是在那儿之后,我不是体质敏感么,她死了之后,我常常梦见她,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教学楼里走来走去,拿着练习册,她还告诉我,她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了,别人都毕业了,她永远也长不大了……之前找你那会儿,我又做梦了。” 吴道来了兴趣,“你不是说过几天就是她的忌日了?你们要去祭拜她?” “是有这个打算,算上我一共五个人,俩男的是我们班之前的学习委员和班长,两个女的是我一个寝室的,一个是化学课代表,一个是英语课代表。” 冯媛想吃口东西,可东西送到了嘴边,她又放下了。 “有个事儿挺奇怪的,我忘了和你说!” 吴道调整了个坐姿,“什么事儿?” “那个女生死了之后,学校走廊里的名人字画就开始流血泪,我亲眼看见了,我当时都要吓疯了!”冯媛夸张的瞪大眼。 滴滴——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下,在看见短信的一刹那,她把手机丢到了桌子上。 吴道起身凑过来,“怎么了!” 冯媛指着屏幕,“那那条信息……” 吴道看过去,信息的发送者显示了一个叫康雅茹的名字。 媛媛,我好冷…… 媛媛,咱们最要好,你一定要帮我…… 媛媛,我在地狱里等你…… 恐吓短信吴道之前在办案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无非是一些活人故弄玄虚而已,他不解为什么冯媛反应会这么大。 周遭的食盯着他们,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 冯媛抱着头,全身发抖,和以往的女汉子形象完全不同。 “这个康雅茹就是你死去的同学?”他猜测道。 冯媛迫使自己淡定,慢慢的放开手臂,看着吴道,给予了他肯定的眼神。 有意思。 死人给活人发短信? “这是你第几次收到这种短信了?”吴道扬了扬眉。 冯媛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寻求帮助的话,不是应该更坦白一些么?不然我怎么帮你呢?”吴道直截了当的反问。 “你早就看出来了?”冯媛重新坐下,“我能问问你怎么知道的吗?” “你听到这个同学的时候你的肢体会变得非常拘谨,眼神也四处飘,很明显是在隐瞒一些事情,所以我一开始就有些疑虑,直到你刚刚过激的反应解开了谜底,你应该就是被这些恐吓短信困扰,才来寻求帮助的,调查这个康雅茹的死因应该也不是你的本意吧?是之前的短信逼你这样做的?”吴道盯着她,不用她回答,从她的眼神中已经有了答案。 冯媛喝了一口冰镇饮料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说的没错……” “如果只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短信,你的表现应该是困惑费解而后才会惊恐,你现在的反应顺序跳过了那些,直接变得惊恐,说明你内心已经认定了康雅茹冤魂缠上你的事情,所以你才会害怕。”吴道做了进一步解释。 冯媛脸色有些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虚汗,看得出她被吓得不轻。 “在西山游乐园的案子之前,我就收到过康雅茹的短信,我起初确实很费解,甚至都快想不起她的名字了,我上大学之后就换了号码,只有几个老家的朋友才知道,康雅茹居然也知道我觉得很奇怪,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恶作剧,但我和她当时确实很要好,没有红过脸,她就算要报复为什么选我?我选择不理会,并且删光了那些短信。” 第186章 查无此人 冯媛摇头否认,“并不是很频繁,我发现是有规律的,康雅茹死的那天是12号,我每到12号就会收到短信,好像在提醒我一定要记清她死的日期一样,要说她也挺惨的,因为她死的不太好,没人去参加的葬礼,听说现场冷冷清清的,我们之前玩的好的也没敢去,一是家长不让,觉得晦气,二是她摔的血肉模糊的,我们不敢……” 吴道拿起冯媛的手机,把康雅茹的号码记下来回拨,结果显示电话号码是空号。 冯媛看着他的举动,按住了他的手,“没用的,我都试过了,电话打不通,我核对过的,这就是康雅茹生前使用的号码,我还托人查了康雅茹之前的号码,可得到的回复是号码早就因为闲置太久被拆机卖掉了,至于为什么这个号码会给我发来短信他们也说不清楚,还说查无此人。” “你不用太紧张,这很明显是人为的恶作剧。”吴道安慰着冯媛,“我们接触过类似的案件,有人利用虚拟邮箱或者网络软件来隐藏真实地址,这些恐吓短信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只要找出那个人就可以了。” 冯媛眼神里满是期待,“真的吗?我快被折磨疯了!那天晚上其实也是收到了这样的短信,我才把祁斌扔在了酒店的,要不然也不会害了祁斌,可我是真的害怕……之前我去游乐园的鬼屋打工还想着练练胆儿,现在可倒好,越练越小了。” “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收到过这样的短信吗?”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次打算一起去祭拜康雅茹的人是不是都收到了这条短信?” 冯媛吃惊的张大嘴巴,“你真是神了!” 吴道被她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按照逻辑推理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冯媛变得坦诚起来,将整个事件的始末和盘托出。 其实大家要去祭拜康雅茹是假,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人是鬼才是真正的目的。 死人会发短信,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他们也想尽快摆脱笼罩在身上的恐惧,所以经过商议之后,才想要请吴道帮忙。 但他们终归也有顾虑,担心会给自己惹麻烦,变成被怀疑的对象,不愿意在一开始就表露是被短信驱使着采取祭拜的,统一说辞都是缅怀故人。 “想我帮忙我有个条件。”吴道变得严肃起来。 冯媛急忙答应,“你说吧,只要能赶快解决这个事情,什么条件都行!” “你们不能再对我有所隐瞒,这样会阻碍我的判断,浪费彼此的时间。”吴道目的明确的说道。 “这个不会了,我们就这么点儿秘密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不会再隐瞒了。”冯媛举起手发誓。 “那个是义务还是有偿……?”吴道打了个手势。 冯媛一口饮料差点儿喷出来,“我们都是穷学生……你就当义务劳动吧。” 就知道这样儿,吴道无奈的摇摇头,回头给老四知道了又要说他杀熟了,算了算了,唉。 吃过了饭,吴道和冯媛一起去医院看望了老四祁斌。 他的恢复状态良好,很快就能出院了,他本来想一起参与这次旅行的,可冯媛和吴道都担心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让他好好静养。 吴道回到寝室,发现手机上新建了一个群。 群名叫‘互帮互助’,他心里嘀咕这名字不是一般的l,乍一听上去像是小区里经常给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募捐的组织。 群里一共六个人,冯媛也在其中,她@了吴道告诉他这个群就是这次祭拜之旅的所有人。 大家纷纷现身和吴道打招呼。 从自我介绍中,吴道了解到方怡茗是化学课代表,何萱萱是英语课代表,贾博是班长,魏小军是学习委员。 其中那个贾博不亏是班长,组织能力很强,说话的逻辑也很清楚,显得情商很高,对吴道的态度也异常套。 方怡茗有点儿高冷,话很简短,跟另外几个人感觉也并不是很热络。 至于何萱萱嘛,胆子比较小,从文字表达上来看,是明显的讨好型人格,软萌属性。 魏小军和郭叛一样有点饿人彪悍,钢铁直男,开起玩笑来也不分场合,就像他一直管冯媛叫男人婆,完全不知道在陌生人面前给别人留面子。 冯媛私下告诉吴道,这几个人都收到了康雅茹的短信,让他们赶在新年前的最后一天,去康雅茹的家乡祭拜她。 冯媛说,康雅茹的家乡离市并不很远,约摸六百公里左右,差不多需要个六到七个多小时的车程,由于年前购票紧张,他们决定自驾,由开车技术比较好的魏小军负责租车、开车。 吴道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他一个男的,怎么安排都好,不像女生娇滴滴的,只要大家不矫情,他都可以。 冯媛把和大家定好的时间发给了吴道,还提醒了他别忘了整理行李,她们的家乡比较潮湿,需要多带一些换洗的衣物。 吴道想在出发之前先和大家见一面,冯媛承诺她会组织,但由于魏小军和方怡茗都在外地读书,所以需要提前约一下时间,但是她会把这几个人的资料提前发送给他的。 吴道打开了邮箱,冯媛在邮件里长篇大论的介绍了一下这几个人的关系。 方怡茗家境比较优越,父母都是国企的工作人员,从小养成了比较孤傲的个性,心肠不坏,但是不屑于表达,所以总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难以接近。 冯媛的家境也不错,和方怡茗的家里也相互认识,还有工作往来,所以两个人比较谈得来,关系一直处的很好,她们分到一个寝室之后更加熟络了。 第187章 临行前的聚会 何萱萱的学习能力不是很强,在班级里算是中等水平,英文课代表的头衔也是因为英语老师和她的妈妈是同学的关系,大家都不是很信服她,这也算是她的黑料之一,之二就是她早恋过,因为软萌妹子的形象,她有很多哥哥,其中有一些追求者和她短暂交往过。 冯媛在聊起何萱萱的时候,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看得出来,她也同其他女生一样,有点儿嫉妒何萱萱。 魏小军的为人很直率,阳光开朗,他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小学教师,对他的管教很严,所以他平时都挺仗义的,也乐于帮助别人,一开始他的学习成绩并不突出,但男生在学习方面总比女生有后劲儿,到了高二上半学期,他的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大家也把他推举到了学习委员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前一任学习委员是康雅茹,她因为学习下降,被撤了下来。 贾博一直都是品学兼优且热衷于组织一切活动的好学生,在老师和同学的眼里他几乎是没有瑕疵的完美存在,他来自于农村,家里面有三个姐姐,好不夸张的说他是整个家庭的希望,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走出了村子,姐姐们都在家里务农,他很懂事儿,表现欲特别强,有些酸葡萄心理的同学觉得他一直在卖人设,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自卑。 邮件的结尾,冯媛还不忘介绍自己,她的家庭环境很简单,爸爸是教委的科员,麻麻是私营公司的会计,生活也算小康水准,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属于学习成绩一般,但特别善于考试的类型,几乎逢考必过,亲戚朋友还揶揄她,说她的运气几乎都用在考试上了。 吴道合上了电脑,若有所思。 他打算明天去一趟办公室,看看康雅茹的卷宗。 次日清晨一早,第五科办公室。 吴道找到了邹恋雅,拖她帮忙借调下案卷,可她完全忽略了他,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除了横了他一眼以外,理都不理。 莫名其妙。 他看向一旁的秦冉冉,“甜姐怎么了?我跟她说话她都像没听见一样。” 秦冉冉咬了一口苹果,“我也不想理你,不过呢……我心肠软,等钱哥,那天在门口接的女人是你女朋友吧?你俩是在西山游乐园那个案子的时候好上的?真不是时候!” “啊?”吴道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那女的叫冯媛,是我们寝室老四的女朋友,跟我没关系!” “那就是脚踩两条船了,等钱哥,备胎啊三角关系什么的引发的刑事案件可不少,我劝你引以为戒啊!别哪天就栽。”秦冉冉用力的嚼着苹果。 吴道看着她狰狞的吃相,下意识的晃晃脑袋,看着邹恋雅离开的方向。 女人,真是不好惹啊!当警察的女人,更不好惹! “我的判断呢,是甜姐好像对你有意思,所以生气了,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女人的直觉,其他的你自己搞定吧。”秦冉冉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潇洒的走了。 吴道买来了一堆小零食和饮料,心里暗自肉疼自己的钱。 他是谁,他外号叫等钱!钱没等到,反而破财了! “甜姐,喜欢吃什么多拿点儿。”吴道满脸堆笑。 邹恋雅高冷的侧过脸,看了一眼口袋,“你这可是大出血啊,同事这么久,我连冰棍都没吃过你的。” “嘿嘿,甜姐,咱俩谁跟谁,给你花钱,值得。”吴道继续一脸谄媚。 邹恋雅不禁脸红,“别咱俩咱俩的,你这有女朋友的人,洁身自好很重要!” “那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找我有点儿事儿咨询。”吴道抓了抓头,“甜姐,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邹恋雅本来已经伸出手了,听他一说又收了回来,“少臭美!你想吃拳头吗?” 吴道假意闪躲,“甜姐,我有正事儿想找你帮忙。” “案子?”邹恋雅转过椅子,“你不是在休假嘛?什么案子我们都没接到风声?” 吴道把事情原委和邹恋雅说了一遍,再次解释了和冯媛的关系,邹恋雅点头帮忙了。 半小时后,康雅茹的出警记录摆在了吴道的面前。 “这就是你那个兄弟的女朋友拖你调查的人,死于坠楼,死因断定是自杀,不过没有发现遗书,女生此前考试成绩不理想,不排除一时想不开。” 邹恋雅把大致的情况和吴道说了下。 吴道翻看着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是起初就当作是一起自杀案件了,先入为主,所以没有过多的细节记载,死亡证明也比较潦草。 “你自己一个人去?”邹恋雅看着他。 吴道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不是,我和冯媛还有……” 不等他说完,邹恋雅扭头就走,随即进来的郭叛一脸懵,“甜姐怎么了,刚撞了我下,疼死我了,看那架势像要灭了我似得!” 吴道叹了口气,“估计是我惹到她了。” 冯媛把群里的人约在了一起后打电话通知了吴道。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棋牌室。 吴道对这个安排有点儿诧异,冯媛解释说,大家都是年轻人,吃吃喝喝意思不大,唱歌什么的也不方便说话,不如一起玩玩狼人杀,或者什么的卡牌游戏,缓解下枯燥的氛围。 吴道哭笑不得,他们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及时行乐的作法就好像康雅茹事件根本不存在一样。 冯媛嘲笑他的这种想法太老成了,现在的年轻人,就算是世界末日该痛快还是要去痛快的,不然死了空留遗憾。 第188章 唇枪舌剑 方怡茗比较表里如一,很冷,她的家境最优越,却与何萱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衣着和饰品都很朴实,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森女范儿,全程大多数时间都在低头看着手机,和大家的互动交流少之又少,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偶尔冯媛给她递一些吃的,她也就是抬起头伸手接过而已,没有其他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吴道说过话,性格孤僻、清高、有文青情结。 魏小军倒是挺自来熟的,高高大大的,长相很刚毅,看上去挺像体育生的,感觉完全和学习委员不贴边,给吴道的感觉比较没心机,应该是这一群人里边除了冯媛以外最好相处的了。 贾博长的很老成,带着老式的金丝框眼镜,皮肤黑黑的,说起话来喜欢打官腔,有点儿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作风,给人的感觉忽远忽近,套的很有分寸,明显不是一个能深交的人,君子小人就是这一类的。 吴道打量着这些人的同时,心里也逐个做出了判断。 “等钱?你这外号挺有意思的。”何萱萱单手撑着下巴,“你大三我大一,我得叫你哥哥吧。” 冯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看向吴道,意思说你看吧,她就这样儿,就喜欢和男生攀关系。 吴道慌忙摆手,“别别别,你就叫我等钱就行了,哥哥什么的有点儿别扭。” 何萱萱娇嗔,发散魅力撩了撩头发,“那就等钱哥,这样礼貌一些。” “今天是认亲大会吗?”方怡茗盯着吴道,“你不是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吗?” 这女人说话有点儿呛人,让吴道有点儿下不来台。 “小茗,火气别这么大,等钱可是我好不容易给请来的,人家还是义务帮忙呢。”冯媛拍了拍吴道的肩膀。 吴道勉强笑笑,表示自己没往心里去。 方怡茗也低下头接着看自己的手机。 “好了,感谢等钱来帮忙,咱们一起干一杯吧!”贾博站起来,举起饮料杯。 跟着大家都起身拿了自己的杯子,方怡茗虽然不情愿,可也随大流。 “等钱,这次就靠你了,我是真的被折磨的睡不着觉,你看我抬头纹都有了!”魏小军搞笑的说道。 吴道气,“我会尽力的,不过大家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要有所隐瞒,不然事情恐怕容易走入歧途。” “那是一定,毕竟事关自己的安危。”贾博一口答应。 冯媛提议,“等钱,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我们都知无不言。” “我想了解一下康雅茹的情况,她作为整个事件的核心,我需要知道的越详细约好。”吴道对大家说道。 “她是个怪人。”不等别人开口,方怡茗已经做了概括性的总结。 她的话让吴道注意到了两点信息,一是方怡茗貌似并不像冯媛所说和康雅茹关系很好,二是她的语气非常的古怪,哪怕用在一个陌生的死者身上也会让人觉得太不恭敬,何况是自己的同学。 方怡茗的话后,在场的人有短时间的沉默,贾博推了推眼镜,开口缓和了下尴尬的气氛。 “其实小茗说的有点儿过了,康雅茹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品学兼优,而且很善良,之前班级受过她帮助的人有不少,她的死挺突然的,让大家觉得很可惜。” “是啊,我以前还和康雅茹做过同桌呢,没带课本什么的,经常蹭她的用,她还会帮我解题,我们有零食也会分给彼此,她那时候还挺爱笑的……”冯媛陷入了回忆,眼睛还有点儿泛红。 何萱萱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哎,要说起康雅茹啊,我觉得她好可怜啊,以前我们同寝室的时候,咱们俩是上下铺,一开始我在上铺,后来她看我总是会不小心碰到,就主动提出来和我换床位,特别贴心,她样子虽然一般,但在我眼里她比任何人都漂亮。” 说完,她特意瞄了方怡茗一眼。 魏小军说对康雅茹的印象不算很深,两个人平时说的话也不多,但有一次他打篮球摔伤了腿,康雅茹看见了,就特意去给他买了创可贴,后来他给她钱表示感谢她也没要,但他们仍然没什么话,可他对康雅茹印象一直很好。 方怡茗一语不发,低着头玩手机,好像大家谈论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那天康雅茹跳下楼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现在还时常做噩梦。”贾博叹了口气,“我收到名为康雅茹的人的短信的时候觉得莫名其妙,后来仔细琢磨越来越觉得毛骨悚然,我们的一个高中校友群里,她的新闻还被翻出来了。”贾博拿出手机,打开群,翻出了那天的记录。 联系上下文,吴道大概了解到,这个新闻在康雅茹死的第三天登上了当地的报纸,标题为‘女高中生因学业压力过大自杀,减负到底减了谁?’。 “她的新闻被翻出来就是在我们收到第一条短信之后的一个周,我看了觉得头皮发麻。”贾博抓了一把头发,“等钱你知道那种感觉么,就好像这个人忽然活了,频繁的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应该犯傻了……”何萱萱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萱萱!”魏小军打断她,“那事儿本来就不靠谱,别说了,太丢人了!” 吴道表现出对他们所谓丢人的事儿很感兴趣,“说说吧,或许有新的突破口。” 方怡茗显得不耐烦,砰的一下摔了手机,“我根本就不信那一套,这次祭拜我也不想去了,我要回家了。” “小茗你别这样,康雅茹的事情不解决,我们就会一直笼罩在阴影里,你难道真的不怕吗?”冯媛拉住她。 “怕有什么用?她是死的,我们是活的,我们也不能自己吓自己吧,不就是短信么,我就不信她能把我怎么着!死了还浪费我时间!”方怡茗甩开冯媛的手,推门离开了。 第189章 夺魂摄影 魏小军也出来圆场,“小茗话不多,但是该有的分寸是懂的,她最近失恋了,情绪不太好,你们别见怪,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 “她失恋?这你都知道。”贾博对着魏小军竖起大拇指。 魏小军腼腆一笑,“我们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学校隔着一条街,她们那边也有我的熟人,我也是听说。” “她找了个什么样儿的?”何萱萱非常关心这个话题。 魏小军眯起眼回忆,“是个体育生,好像练短跑的,长的一般,但是挺有块儿的,很壮。” “啧啧,居然喜欢肌肉男,和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搭。”何萱萱撇撇嘴。 “扯远了点儿,等钱,刚才萱萱的说那个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在核对信息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我们在高考之后,约定去祭拜康雅茹的,我们在她的坟前还合了影,当时不懂事儿,谁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就觉得同学一场,以后不知道能不能聚在一起了,留个念想。”贾博缓了缓,接着道,“现在想想太凑巧了,因为不多不少,偏偏就只有我们几个拍了照片的收到了短信。” 魏小军叹了口气,“挺丢人的,这种常识我们居然没意识到,对死者也挺不尊重的,那照片我打算直接烧掉来着,可后来搬家给弄丢了,要不是这回这事儿,我八成都忘了。” “你们去祭拜的事情,康家人知道吗?”吴道反问道。 冯媛点点头,“康雅茹有个哥哥,他在老家做家具生意的,我们和他联系过,说是联系,其实也是试探,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她的家人觉得老同学应该看看她呢,才跟我们搞的恶作剧,后来发现不太像,她哥哥不太欢迎我们去祭拜,还说如果我们想去就自己去好了,他有工作,不会和我们一起去的。” “甜姐,你看,真是巧!” 远处秦冉冉的声音传来。 吴道下意识的扭过头,看见第五科的全员正整齐的站在身后。 邹恋雅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郭叛凑过来,“你们这是……同学聚会吗?” 吴道起身扯过他,“这些不是我同学,是有事情找我帮忙的人,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他们现在的救命稻草。” “你可真膨胀。”郭叛一脸欠揍的笑,“难得今天秦冉冉提议说团建下,玩一玩,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要一起吗?” “我这边还有事儿。”吴道没办法参与,忽然低声问,“不参与团建费会发给我吗?” 郭叛倒吸了一口气,“你……好样儿的!当警察屈才了,你应该去抢银行!” “等钱哥。”何萱萱叫了一声。 秦冉冉和邹恋雅同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根号一如往常的老k脸,没表情,双手插在口袋,像是随时等待掏出手术刀工作一样。 江流大病初愈,精神状态有些倦意,看见吴道和蔼的笑了。 “郭叛,别打扰等钱了,我们玩我们的。” “你们继续。”郭叛和吴道摆摆手,回到了团队中。 冯媛一脸羡慕,“你们同事之间感情真好,要是我以后也能融入到这种工作范围里就好了。” 吴道的嘴角在抽搐,心想你是怎么看出来大家感情好的?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儿了,等钱你还想知道些什么?”贾博询问道。 吴道摇摇头,“目前就这么多,等到了当地再看看吧。” “那要不我们随便玩一会儿?小茗虽然走了,但人应该也够的。”魏小军提议道。 “好呀,来狼人杀吧!”冯媛拍着巴掌附和。 吴道虽然兴致缺缺,但看大家都有兴趣,他也不好扫兴。 狼人杀的氛围有点儿古怪,基本上每次被首杀的人都是魏小军,这让吴道有点儿意外。 在他看来,魏小军的性格是最稳定的一个,人缘不应该这么差才对。 可冯媛、何萱萱、贾博对他居然都上升到了无脑杀的地步。 几局结束之后,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打算结束今天的聚会,冯媛担心的给方怡茗打了个电话,可是一直无法接通。 “小茗会不会出事儿啊?” “应该不会吧。”何萱萱有点儿不耐烦,“她肯定就是赌气回酒店休息了,高中时候不就是嘛,一直不合群,我们这些老同学就是算了,当着外人面就不太应该了。” 吴道意识到她是在指自己,赶忙表示自己并没有很介意。 其实,以往案件中难相处的人也不少,他根本不会把这种小事儿记在心上的。 冯媛还是不太放心,贾博提议一起去看看。 路上,贾博提起本来为了出行方便,他想和方怡茗订同一间酒店的,可她直接拒绝了。 贾博也没有坚持,毕竟男女有别,他太主动好像有要越线的嫌疑。 一行人到了方怡茗订的酒店,方怡茗恰好在前台投诉浴室热水的问题,看见他们来了,依旧冷漠,垮着脸。 何萱萱扭头走到一边,小声嘀咕。 吴道离她比较近,听清了她在说‘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人甩。’ 方怡茗绕过人群,“何萱萱你说什么呢?有话别不敢当面说,背后嘀嘀咕咕的算什么东西!” “我说怎么了!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就非耷拉着脸,好像谁欠你的了一样,你狂什么呀?真把自己当公主啦?电话也不接,好心好意来看你吧,还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你到底把别人的关心当什么?”何萱萱的脾气被点燃了。 魏小军见状赶紧横在他们俩中间,“好啦好啦,两位大美女,都是同学干嘛*味儿这么浓呀!看我面子好不好?消消气。” “凭什么给你面子?”方怡茗让人很下不来台。 魏小军有点儿尴尬,“小茗……” 何萱萱冷笑,添油加醋,“小军,你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吧?别都杵着了,这不人好好的吗?让等钱哥看笑话,浪费人家这么久时间,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各回各家吧,我先走了!” 吴道觉得这个何萱萱有点儿意思,她一点儿也不简单,很会借题发挥,总有办法把不满的情绪引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第190章 扑街文化 方怡茗冷冰冰的视线投向他,“你现在可不是班长,别总打官腔,我没事儿,你们走吧,我想清静下。” 冯媛赶紧打圆场,“行啊,小茗也累了,我们回去吧,后天照常出发。” 说完,她给大家使了个眼色。 走出酒店,何萱萱大吐苦水,说这次根本就不该带上方怡茗,让她真的倒霉就知道害怕了,要不总装清高,摆没用的人设给谁看! 魏小军被方怡茗吼过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没说什么话就先走了。 冯媛说要去外地了,所以这两天多陪陪祁斌,和吴道挥挥手,转头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贾博和何萱萱顺路,且距离比较近,一起上了公交车。 吴道看了看手机,刚好晚上9点。 自从当上了警察之后,他就有经常看时间的习惯。 因为难免有些突发事件会发生,时间点是一个记录记忆的好方式。 他乘地铁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9点四十了,老大和老二沉浸在暗黑破坏神之中,看见他抬了抬脚算是跟他打招呼了,毕竟手腾不开。 他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纠结着要不要好好的洗漱下,可今天说实话有点儿累,就在如此反复中,他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这一觉到了午夜。 老大和老二也睡去了,可两个懒货都没关窗子,冷风凶猛的灌入,把吴道给冻醒了。 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微信群里几十条信息窜入眼帘。 此时已经两点二十分了,他们还真精神。 吴道醒了之后很难入睡,索性看看那群人都聊了些什么 何萱萱与方怡茗又掀起了骂战。 冯媛抱怨自己想陪陪男朋友都不得安静,不停的看手机。 魏小军发了个带血迹的刀的表情,跟着就是一颗*,威胁两个人别再抄了,根本没多大的事儿。 方怡茗好像很讨厌他,揪着他就是一顿痛斥没完。 吴道私下给冯媛发微信,他总有种预感这次祭拜之旅可能去不成了。 冯媛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没问题,还透露给了吴道一个消息,那就是方怡茗和魏小军俩人在高中时代偷偷好过,何萱萱暗恋魏小军三个人其实是三角关系,可魏小军别看表面很阳光仗义,是个大猪蹄子。 吴道恍然明白为什么何萱萱那么讨厌方怡茗,从一开始见面就有意攀比,恨不得处处压她一头,原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魏小军在群里插不上话,又发了一张白衣长发女人的恐怖照片。 你疯了吧!大半夜的发什么鬼照片!何萱萱回复道。 冯媛也很讨厌他的这个行为,魏小军,现在是大半夜了,你这样刷存在感会吓死人的! 贾博发了一排省略号。 方怡茗回道,你这合成照太垃圾了,简直就是五毛特效 过了几秒钟,魏小军再次发了一张穿着红色公主裙的女人趴在绿色的草地上,肢体以诡异扭曲的姿态伸展着,几乎是正常人难以达成的角度,发丝还湿哒哒的,肤色惨白,色彩对比异常强烈。 大家都在次责他的行为,可魏小军就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样,不断的发着诡异的照片,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天快亮了,吴道觉得眼睛有点儿算,脑袋昏沉沉的,于是抓紧时间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可刚刚睡去,电话铃声就响起了…… 吴道迷迷糊糊的接起了电话,是邹恋雅打来了。 “喂,甜姐,怎么了?” “有点儿情况,你能来趟吗?”邹恋雅不愿在电话里做过多说明。 吴道坐起身,神情紧张,“有案子?” “你来了就知道了。”邹恋雅说完挂断了电话。 吴道急急忙忙的洗漱完毕,套上了一套新衣服就出门了。 到达第五科的时候,才不过是早上八点种。 他喘着粗气,“甜姐,我来了。” 邹恋雅双手抱着手肘,一脸严肃,“你跟昨天那几个人很熟么?” 吴道摇摇头,“甜姐,我和你说过了,我是通过冯媛认识他们的,他们都是她的同学……” “给你看个东西。”邹恋雅打断了他的话,打开了电脑上的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吴道认出来了是方怡茗和何萱萱。 两个人在电梯里厮打了起来,还相撕扯自己的头发。 时间显示是在一早六点三十分。 她们居然这么早凑在一起,只为了约架? “严格来说,这事儿就是个纠纷,不归我们管,她们嚷嚷说认识你,让我们联系你来领她们。”邹恋雅看向吴道,“怎么着?领人去吗?” 吴道咳嗽了两声,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这谁伤了谁啊?” 邹恋雅关了视频,“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真不知道你这假是怎么休的,总感觉你又惹上了新的麻烦。” 吴道叹了口气,不用邹恋雅说他心里也清楚,这次绝对帮人帮坑里了。 何萱萱的脸上和脖子上挂了彩,头发乱糟糟的,方怡茗也没能占到便宜,嘴角破了,指甲也断了。 两人看见吴道,同时耷拉下脑袋。 何萱萱更是慌乱的整理头发,尽量保持形象。 “你们为什么打架?”吴道拉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一旁的邹恋雅,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眼神在吴道和两个女人之间流转。 方怡茗抬起头,有点儿激动,“她发疯了,一大早的来到我酒店,电话把我约出来就动手!” “你才疯了!你昨天在群里怎么说我的?我非得给你点儿教训不可!”何萱萱回呛道。 “都好好说话!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邹恋雅维持着秩序。 两个女生都被她御姐的气场震慑,互相瞪了一眼,敢怒不敢言。 “大家都是同学,还要一起应对这次的事件,首先要保持团队的团结才行,你们俩这样吵下去,能解决问题吗?”吴道劝告着。 忽然群里的魏小军又发了一张女人趴在地上的照片。 那构图一片死寂,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吴道翻着群聊天记录,魏小军好像忽略了大家所有的抱怨,照片几乎不间断的从凌晨两点发到现在,只不过频率稍微慢了一点儿。 邹恋雅见吴道很出神,走过来看他的手机,“怎么这么多扑街照?” “扑街?”吴道看向她。 第191章 意外降临 吴道以探寻的眼光看着何萱萱和方怡茗。 她们两个也是一头雾水,解释虽然之前和魏小军是同学,但毕竟大家分开好多年了,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还真就不得而知了。 吴道试着给魏小军发私信,可他没有回复。 他让何萱萱给魏小军打个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可群内照片依然在发。 “甜姐,等钱也在啊。”小王推门走了进来,“等钱,你这么快休假回来了?” 吴道苦笑,“我还没开始,是因为有点儿事儿才来。” “哦,行,那我先忙。”小王拉过邹恋雅,“甜姐,昨晚儿出事儿了,有个学生被人抢劫了,匕首刺穿了腹部,肠子都出来了一米多,要不是一个摆报摊的人出来早,估计人都凉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邹恋雅皱起眉头,“人还在吗?” 小王扶了扶帽檐儿,“活倒是活着,就是状态不怎么好,肠子脱离体外太久了,有部分坏死要切除,人现在一直重度昏迷,大夫说休克时间过长,存在一定几率的脑细胞损伤,可能会有后遗症。” 邹恋雅听后转身对吴道说,“等钱,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帮她们提交了手续批评教育一下就放了吧。” 吴道追出门,“甜姐,是什么案子啊?” 邹恋雅停下脚步,“目前具体细节还不太了解,听小王描述好像是一起普通的抢劫伤人案件,你在休假,就别管这些了。” “那……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通知我。”吴道说道。 邹恋雅迟疑的点点头,“好。” 不知道为什么,好不容易从工作中抽离出来,吴道反而又觉得有点儿怅然若失,好像自己变成了局外人一样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他想,或许人都是这么矛盾,他也才明白江流说的‘四季理论’。 帮忙解决了何萱萱跟方怡茗的问题后,吴道拨通了冯媛的电话,将清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冯媛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道歉,想不到自己的同学进了局子后竟然还好意思到处提吴道,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何萱萱和方怡茗两个人仍然不说话,分别打车走人了。 吴道本来打算到街上买点儿第二天出发的用品的,但小王和邹恋雅提起的事情让他一直念念不忘,他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儿手痒了,于是调头返回了第五科。 邹恋雅看他折返非常意外,“你……你都知道了?我还正想联系你呢。” “嗯?”吴道感到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邹恋雅递给他一摞照片,“这个人你眼熟吗?” 吴道接过后震惊不已,嘴巴大张着,“这是魏小军,冯媛的高中同学,怎么会这样……” 魏小军双眸紧闭,喉咙上插着管子,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显得异常虚弱,很难想象就在不到24小时前他还生龙活虎的。 “辖区接到报案说是一名年轻人腹部被刺数刀,肠子流出体外……”邹恋雅叹了口气接着补充,“干警在距离他一公里的地方发现了被丢失的钱包,里面有他的证件,但是钱包里没有钱,他的手机也不见了,目前推断是抢劫伤人案件,我们正在全力寻找目击证人。” “案发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吴道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邹恋雅看向根号,“估计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这怎么可能?”吴道觉得难以置信。 他回想起凌晨两点之后,魏小军还在群里持续的发着图片,就在上午的时候这种行为依旧在继续,如果他那个时候已经被刺伤陷入了昏迷,那么这些图片是谁发的呢? 这人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你们看。”吴道将群内的聊天记录导出,展示给大家看。 秦冉冉眯着眼,“这些图片口味可挺重的,如果不是这个魏小军本人之前存的,那就是凶手的恶趣味了。” 这话点醒了吴道,的确是这样,他对魏小军不够了解,或许凶手只是发了他私藏的照片而已,这无从确定。 小王联系了魏小军的家属,他的家里人几乎急疯了,这人本来还说明天就到家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儿。 冯媛、何萱萱、方怡茗、贾博对此也震惊不已,魏小军本来还要负责租车开车的,这样一来,后天的行程怕是要取消了。 “这真的是意外吗?” 医院的走廊里冯媛失控的抓着头发,一脸惊恐的看着吴道。 “这也太巧了,先是恐怖短信,后来又是可怕狰狞的图片,接着小军被人捅了那么多刀,太邪乎了,我害怕,等钱哥。”何萱萱挽住他的手臂。 邹恋雅咳嗽了一声,吴道下意识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甜姐,怎么样了?” “命应该是能保住的,只不过会有一些后遗症,他们家属已经在跟医院方面沟通了。”邹恋雅瞄了一眼何萱萱说道。 “你们说会不会是康雅茹嫌我们动作慢了,所以生气了?”何萱萱胡乱瞎猜道。 方怡茗变了脸色,“你少吓唬人了,我们不是同一去祭拜她了么,她还想干嘛?” 邹恋雅听得云里雾里的,“康雅茹是谁?和这个魏小军也认识?” 冯媛整理好崩溃的情绪,“康雅茹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她死了,可我们最近都收到了她的短信,想我们都去祭拜她,所以我们几个才凑在一起,打算去她的墓地看看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啊!” “死人发短信?这不很明显是恶作剧嘛,你们第一反应当中什么人干这个事儿的可能性最大?”邹恋雅提问道。 他们几个一时之间都想不出一个共同的敌人,完全没有头绪。 “既然意外已经开始了,我们明天还是赶紧去吧,看看能不能再找人做个法事什么的。”何萱萱提议道。 病急乱投医的冯媛居然也同意了,“等钱,那我们明天照常出发吧,我们再找个司机。” “你们明天几点?”邹恋雅不等吴道开口,询问道。 “早上九点半。”冯媛轻声说道。 第192章 失心疯 吴道不明白邹恋雅的意思,“什么一起?” “我有案子需要协查,刚好和你们同一个目的地。”邹恋雅轻描淡写的说道。 冯媛后知后觉,“那我们怎么去……?” 次日一早,高速公路上,一辆警车呼啸而过。 车上坐着冯媛、方怡茗、贾博、何萱萱、吴道和邹恋雅一行人。 原来所谓的一起就是这样。 冯媛看着车外迅速掠过的风景,叹了口气,“警车……这也算衣锦还乡了吧,警车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何萱萱呵呵了下,皮笑肉不笑,“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压抑呢,本来算是一次旅行吧,现在感觉是被押送回去。” 吴道很识趣的坐在了邹恋雅的身边,尽管她全程戴着墨镜听着音乐,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坐在他们前边的小王扭过头,“这甜姐是太累了吧,一上车就睡着了。” 吴道点点头,“可能是吧,我到你那儿坐会儿吧,咱俩聊点儿事情。” 小王向里挪了个位置。 “昨儿那个案子定性成抢劫伤人了?”吴道询问道。 小王皱眉,“这案子比较明显,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你这已进入休假模式存在感有点儿弱,我刚刚上车之前还收到了个消息,说是找到了目击证人,一个环卫工人,他曾经听到过有人大喊大叫,说是抢劫什么的,年纪比较大了行动有点儿慢,再加上不想惹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等他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有人帮魏小军打急救电话了。” “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吴道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应该是有人安排的。 “或许也并不复杂,这个魏小军我们也调查过他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他还是个大学在读的学生,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现,而且在这一届新生中比较突出,所以粗不判定不是因为情感或者金钱之类的蓄意报复,可能我们神经敏感吧,现阶段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案件。”小王喝了一口水,“现在我们正全力以赴抓人呢,估计要不了多久,人就会被抓到了。” 吴道拿出手机看了微信群,里面魏小军变得安静了,吴道点进他的朋友圈,发现之前的记录都被清空了,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发了一个图片,白色的底板上用醒目的鲜红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你看。”吴道喊过小王。 小王侧过头,“新情况啊,这个凶手可够嚣张的!” 说着,他记录下了这张图片,将消息回传到了队里。 “如果魏小军开启了手机定位功能就好了,这样我们能省点事儿。” 下一秒,微信群里又出现了新消息,群里的所有人为之一振。 你们猜猜我是谁?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大家面面相觑。 等了许久没有回复,魏小军的号又发了一个问号。 贾博凑到前排找吴道,“这怎么办?是不是那个凶手想勒索?” 勒索?他这个词用的很微妙。 吴道看着他,“冷静一点儿,正常在群里聊天就行了,如果他露出马脚的话,很快就会被抓到的。” 他话音刚落,方怡茗已经在群里进行了回复。 不得不承认,她的胆子比起一般男人来说大得多。 你是谁?为什么伤害魏小军? 魏小军我是你们请来的,你们忘记了? 冯媛胡说八道,我们和小军关系那么好,怎么会雇凶杀人! 魏小军我是你们请来的。 那人又重复了一句。 何萱萱被吓的有点儿哆嗦,她靠着一旁的冯媛,“媛媛,这个是不是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冯媛反应有点儿吃顿。 “鬼啊!”何萱萱歇斯底里的说。 屏幕那头的魏小军像是能听到他们说话一样,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不是鬼,我是神,是仙,是你们请来的。 咣当。 贾博手中的手机掉落,方怡茗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吴道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小王紧随其后。 “怎么了?” 贾博的脸色苍白,开始冒虚汗,他的眼神也变得虚空,“是他!是他!他怎么还没走!不是解决了么!” 吴道摇晃着贾博,可他明显已经陷入自己的癫狂状态,神志不清,反反复复的就是念叨一句话,‘不可能!他来了!我们都得死!’ “贾博,你清醒点儿啊!你这么是怎么了?”冯媛拍拍他的脸,他惊恐的开始大叫。 小王赶紧跟司机同事沟通,车子在距离最近的服务区停了下来。 贾博受到了惊吓,惶恐的缩在屋子的一角。 吴道曾经听说过,极端聪明的人神经都是非常敏感的,往往比那种资质一般的人脆弱很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更容易走极端思维,面临崩溃。 赶来的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他才沉沉的睡去。 何萱萱红了眼睛说她也害怕,这才决定参与康雅茹的祭拜,魏小军就出事儿了,回去的路上贾博又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他们就好像深海的一群鱼,被人驱赶到浅水区,然后等着一网打尽他们。 “得联系下这个贾博的家属,人在半路出事儿了,他们有知情权。”邹恋雅冷静的说道。 冯媛拿来了贾博的手机递给她,“贾博手机密码好像是他右手拇指的指纹。” 邹恋雅接过手机来到床边,用贾博的手指给手机解了锁。 屏幕亮起之后,屏保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主屏幕的背景图居然是一张道士画的符,看来他还是很相信鬼神之说的。 吴道也注意到了这点,扭头问冯媛,“贾博是不是一直很胆小?” 冯媛细细回忆着,“要说高中时候,有一次我印象挺深的,就是下晚自习他出来晚了,一起回家伴儿先走了,他就很生气,然后骑车的姿势也特别僵硬,满头大汗,有点儿像今天这样儿,当时我们就猜他肯定是胆子小,怕黑!” 何萱萱忙着附和,“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 方怡茗没说话,但也跟着点了点头。 “或许是应激性心理障碍吧,他对黑暗、鬼神等这一些恐怖的东西反应过激。”邹恋雅打完电话之后说道。 第193章 红色叉号 贾博昏迷期间,他的手机暂时由吴道来保管。 吴道看着他的手机壳换上了驱邪的神兽,这在之前聚会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看来他对这次祭拜有着不小的忌讳,远没有他此前表现出来的豁达坦然。 下午,贾博苏醒过来,他一时有点儿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可受过惊吓之后显得非常的虚弱。 “你要不要喝点儿水。”吴道询问道。 贾博缓慢的点点头,“谢谢。” “我们可以赶路了吗?天黑了赶路不*全吧。”何萱萱丝毫不关心贾博的情况,推门进来催促道。 方怡茗本来看她就不顺眼,刚好借题发挥,“你着急你先走吧,我们不像你那么自私,贾博刚醒,怎么也得让他休息一会儿。” “坐车上不也是休息吗?又不是站着。”何萱萱嘟着嘴,索性绕过方怡茗,来到床边。 “班长,你的身体可以支撑吗?我这不也是捉摸着早点儿到家吗?我爸妈还有舅舅们都等着我开饭呢!” “这么隆重,你这是回去祭拜同学还是要办喜事儿?”方怡茗揶揄道。 “不用你管!”何萱萱打量着自己的指甲,“我听班长的。” 贾博下床穿鞋,“我没事儿了,我之前就是有点儿激动,可以赶路了。” 冯媛还是有点儿担心,“你确定?” 贾博嗯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 邹恋雅也同意了,毕竟她还手头还有案子,也需要赶时间。 小王惊慌失措走进来,面色凝重的看邹恋雅和吴道一眼,“有点儿事儿我们说说。” 邹恋雅和吴道立刻会意,和他一同走出了房间。 “魏小军死了。” “什么?!”吴道和邹恋雅异口同声。 吴道慌忙追问,“这之前医生不是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小王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目前说法是突发急症抢救无效死亡,而且他并不是死在病房里。” “那是哪儿?”邹恋雅追问。 “天台。”小王回答道,“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去了天台,按照常理说他那么虚弱,能站起来走动太不可思议了,他当时是趴在天台上的,姿势有点儿像之前微信群里发布的那些照片,他是被对面大厦高空作业的工作人员发现的,抬下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一个腹部受了重创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走到天台上?” 邹恋雅感到不可思议。 小王无奈的摇摇头,“根号也赶过去了,晚点儿才能得出结论吧,医院现在也开始问责了,平时天台的门都是锁上的,这次不知道谁疏忽居然没锁门。” “这事儿先别让他们几个知道。”吴道提醒道,“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管怎么说,先把他们安全的送到家再说。” 车子重新开始启动,一行人却死气沉沉的,谁都不言语。 贾博索性关机了,紧闭双目靠着窗。 吴道的手机响起,一张合照被发在了群里。 冯媛倒吸了一口冷气,何萱萱仔细看清照片的时候也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方怡茗反应稍微好一点儿,但也不难看出是在故作镇定。 照片的内容就是他们几个两年前在康雅茹墓前的一张合影。 吴道仔细盯着合影,发现当时魏小军和贾博的表情有点儿怪,他们并不难过,何萱萱还捋着头发注重自己的外表,只有冯媛和方怡茗眼眶红红的,另外几个简直就像游山玩水的观光。 魏小军是在照片的最右边站着的,他被人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等钱,这小军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冯媛很敏感。 “不会,你们别担心。”吴道撒着善意的谎言。 冯媛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何萱萱很害怕,提议让冯媛解散了这个群,方怡茗则持反对意见,她认为这样或许能清楚的分析凶手的下一步动作,如果群解散了,她们就完全被动了。 小王和邹恋雅也同意方怡茗的说法。 “等钱,看来你的休假得取消了。”邹恋雅对吴道说道。 吴道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等待随时被召唤,只不过没想到事态发展的这么严重。” “甜姐,待会儿到了李队会接待我们,说是需要的资料他们已经提前帮忙准备好了。”小王看了一眼短信说道。 吴道很好奇,“你们要协查什么案子啊?” 邹恋雅看了小王一眼,“你说还是我说?” 小王来了精神,“我来说吧!” 案件其实不复杂,是一起故意伤害罪。 四年前,一名叫林洪波的市人,因为经济纠纷被群殴,打断了腿落下了终身残疾,曾经参与的主谋一直在外逃,据线人汇报他现在潜逃到了市,当年案发是在市,所以市刑警大队希望第五科能帮助协查并抓获犯罪嫌疑人。 案件性质比较普通,没有占用其余第五科成员精力的必要,所以邹恋雅主动请缨来做协查办案。 车子到达市,何萱萱被黑色的宝马接走了,她的家里来了许多人接她,排场不是一般的大。 剩下的人,邹恋雅让司机同事帮忙安全的送到家。 他们约定第二天一早到康雅茹的墓地去看看。 吴道陪同送他们回家之后还剩了点儿时间,所以折返到了刑警队和邹恋雅汇合。 会议室里。 李木队长大概介绍了一下当年的案情。 纠纷是因为高利贷引发的,林洪波是做个体经营的,因为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所以找当地的高利贷借了一笔钱,可想不到市场发生了变化,林洪波的货卖不出去,无法按规定日期还钱,利息越滚越高无法偿还,所以林洪波就想到了连夜逃跑,债主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就纠集一群地痞无赖去围堵,双方爆发了激烈的肢体冲突,最终林洪波寡不敌众被按在地上,一铁棍子敲碎了他的膝盖和小推腿骨。 第194章 协查通告 “那这个林洪波现在怎么样了?”邹恋雅看向李木。 李木合上卷宗,“他没有了工作能力,之前的买卖也做不下去了,老婆孩子也离开了他,他为了维持生活,申请了低保户。” 吴道非常好奇,“他没有得到民事赔偿吗?” 李木摇摇头,“一言难尽啊,那些地痞无赖也大多是困难户,家庭条件也不好,无力赔偿,连拿出三天的医药费都要东拼西凑,而他们是通过中间人才和那些债主接触上了,但目前中间人在逃,缺少直接证据证明雇凶伤人,那些债主大多是老油条了,没有过硬的证据一直不肯承认,林洪波要是想得到赔偿,困难重重。” “太可耻了。”小王啐了一口,“还好现在那个主谋有了线索,要不然林洪波恐怕一辈子也等不到赔偿金了。” “是啊,唉,这次好不容易追踪到了线索,所以我们想请第五科的同事们帮忙协助抓捕嫌疑人,当然,我们也会在市做部署,一旦嫌疑人想玩灯下黑,我们也能确保收网,对了,之前我已经将嫌疑人的资料传真给你们了。”李木说道。 邹恋雅点头,“我们收到了,只是怕有些信息折损,所以才想当面再进一步沟通下。” “明白,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们全力配合。”李木保证道。 “目前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我们这边也遇到了一个情况,希望李队帮个忙。”邹恋雅收好资料说道。 李木反问,“是别的案子?” 邹恋雅看向了吴道,“你来说吧。” 吴道点点头,“刚刚忘了自我介绍李队,我叫吴道,同样就职于第五科,你叫我等钱就行了。” 李木伸手和他握握,“好的等钱,那说说案情吧。” “三年前,有一起轰动市的学生自杀案件,不知道您有印象吗?”吴道开门见山。 李木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我对案件向来都是过目不忘,那起案件也巧了,刚好我出的现场。” “那太好了,您对细节应该更清楚了。”吴道立马说道,“我们想了解下康雅茹自杀的始末。” “为什么问这起案子?这个是一起意外事件,而且过去了这么久,怎么又被提起了?”李木感到费解。 吴道告诉了他冯媛他们接二连三收到恐吓短信的事情,并且魏小军已经遇害了,剩下的几个人根据他们的判断觉得也有潜在危险。 李木皱起眉,“这样啊……我回忆下……” 他的语速有点儿慢,似是在思索当时的情形。 李木说那天一早,他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是有一名高二的女生在学校坠楼了,报案的人有点儿糊涂,居然第一时间没有叫救护车,而是选择了报警,还是他提醒了报案的人赶紧联系医院。 他和另外几名同事几乎与救护车同时到达了校园,当时康雅茹身体呈大字型仰面躺在水泥地上,她的鼻孔,嘴巴,耳朵以及后脑都有大滩的血迹,血液里还混着黄白色的*,非常惨。 医生和护士扫了一眼斩钉截铁的说这人没救了,她的脑子都出来了,记录宣告了死亡时间。 “后来法医赶到了,我们封锁了那片区域进行调查,有目击者称当时康雅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头发也没有好好梳理,上课铃响了,她却像没听见一样朝着与大家相反的方向走,哦对了,有个细节,她的身上湿哒哒的,可那几天市也没下雨,我们也很奇怪。”李木有点儿惋惜,“这孩子还小就走了这一步,真是让人看着挺难受的。” “康雅茹为什么自杀,当时有说法吗?”吴道询问道。 李木眯了眯眼,“有个说法说是学业压力很重,她好像之前都是班级前三,年级前三十来着,但后来成绩不行了,老师还批评过她,对她打击好像挺大的。” “学业困扰?”邹恋雅琢磨着李木的话,“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每年都有一定概率的学生因为压力过大跳楼自杀的事件。” “可不是,现在孩子都太累了,我儿子才小学那作业就已经得写到九十点了。”李木深有感触。 “李队,这个康雅茹的案件可能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可以安排我们和她的家属取得联系吗?”吴道希望李木能帮忙安排下。 李木很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也有点儿顾虑,那就是这或许对李木的家人是一种伤害。 “对了李队,康雅茹的家属和学校怎么看待她自杀的事情的?”吴道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学校因为疏于管理,对康雅茹的家属进行了经济赔偿,康雅茹的家属一开始不愿意相信她是自杀的,但面对巨额赔偿的情况下,最终妥协了,也签署了谅解声明,这事儿就算完了。”李木点了一根烟,递给吴道。 吴道接过,看着袅袅的白烟,“当年有多少个目击者?” 李木记不清了,“事情有点儿久,回头我调卷宗给你们吧。” “那她有遗书吗?”邹恋雅按照常理推断,“如果是自杀,至少会留下只言片语吧?” “没有,现场,她的家里,寝室,我们都搜过,什么也没留下,她的家属也是因为这个才怀疑不是自杀的,他们觉得是他杀,但目击证人的证词又不支持这个说法。”李木解释道。 “时候不早了,跟我去食堂凑合一口吧,今儿手头事儿多,要不然我就请你们下馆子了。”李木有点儿不好意思。 邹恋雅笑道,“李队别气,工作优先。” 吃过晚饭后,邹恋雅、小王和吴道一同住进了招待所。 邹恋雅提议和江流他们召开一个电话会议,通报一下今天的情况。 电话接通后,江流率先开口,“小邹,等钱,你们那边情况怎样?” 邹恋雅叹了一口气,“不太妙,本来我想开完沟通会之后就返回处理林洪波的案件的,但现在事情有点儿复杂了,估计我得留在这边了。” 第195章 死后寻根 “根号,你在吗?”吴道开口问道。 “在。”根号一如既往的淡定沉着,声音异常清爽。 吴道询问了关于魏小军的事情。 根号似是早有准备,非常精准简短的叙述了关于魏小军的情况。 魏小军是在下午一点钟被发现的,穿着病号服趴伏在天台的天井旁,双腿蜷缩,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神情痛苦,由于强行行走,他的伤口裂开了,失血量过大是他的一个诱发死因,另外一个原因是寒冷,他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没有外套,在寒冬腊月里昏迷躺在室外,低温会加速他的死亡。 “他的家属已经赶到了医院,正在处理他的后事。”根号介绍完了魏小军死亡的过程。 秦冉冉忽然开口,“这个魏小军挺神奇的,居然能忍住那么巨大的疼痛走到天台,简直不可思议。” 根号回答她,“人的潜在毅力是不可估量的,或许有什么事件激发了他的潜能,他硬撑着到了天台才倒地。” “监控器有拍下什么吗?或者有没有人看见他上了天台?”吴道询问道。 “他没有乘坐电梯,只在走廊里留下了一段映像,就是他捂着肚子,扶着墙行走到了安全通道,跟着他应该是走楼梯去的天台,但楼道里没有装摄像头,具体情况无从知晓。”郭叛说完,又想起一个细节,“对了,他曾经找病友借了一下手机打电话。” “打给谁?”吴道追问。 “还不清楚,那个号码是显示是空号。”郭叛也觉得很神奇。 吴道让郭叛把电话号码发到他手机上,并且拿来与冯媛提供的康雅茹的电话号码核对了一下,居然发现二者完全吻合。 这简直太扯了。 “这个魏小军一定有问题。”秦冉冉肯定的说道,“等钱你这是什么体制啊,休个假都能炸出来个案件。” 吴道有点儿无语,“我也想好好休息,本来还以为就是个举手之劳帮兄弟媳妇查个恶作剧,想不到又变成了人命案子。” 江流部署了一下工作,吴道和邹恋雅按照原计划实行,跟冯媛他们一起去祭拜,凶手之所以把这些人凑在一起,又逐个动手一定是有隐情,根源或许就跟康雅茹真正的死因息息相关,要尽快查清楚这一点,郭叛和秦冉冉去调查魏小军,看看之前有没有什么忽略的地方,着重调查他进入大学之后的事情,看看是否能找到切入点。 “对了,刺伤魏小军的凶手已经有线索了,我们正在想办法逮人。”秦冉冉补充说道。 “嗯,好的。”吴道说道。 “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儿休息,有问题我们随时连线。”江流宣布散会。 吴道关了手机通话,“甜姐,冯媛他们的微信群有点儿棘手,我总觉得是有预告功能,魏小军死时候的姿态和那些扑街文化好像。” 邹恋雅单手撑着下巴,“你分析的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康雅茹当年也是走上天台跳楼自杀的,如今魏小军也死在了天台,这地点应该不是巧合,是有意警示其他人。” “那这微信群要怎么办才好呢?网监有办法查到嫌疑人的位置吗?”吴道看着她。 邹恋雅摇摇头,“这个很困难,魏小军的手机的定位功能被关闭了,无法追踪,但我有预感这人离我们很近很近,他应该能观察到我们的一切,否则‘游戏’可就不好玩了。” 嘟嘟——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吴道看了眼屏幕,是冯媛打来的。 她带着哭腔,一上来就询问魏小军的事情。 吴道问她从哪里得知的,她说是听魏小军的邻居说的,因为他们两家离的比较近,晚上外出吃饭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儿。 吴道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只好说出了实情,坦白了魏小军死亡的事实。 冯媛觉得天都快塌了,她现在觉得一定就是康雅茹的鬼魂在作祟。 吴道劝慰了她几句,但她明显听不进去。 冯媛告诉吴道,之前有一个传说,就是但凡自杀的人,灵魂无处可去,每七天就要受轮回之苦,不断的重复自杀当天的痛苦情形,直到抓到垫背的代替自己,才能解脱,康雅茹一定是看他们活的好好的,咽不下这口气才开始抓人的,这叫死后寻根。 吴道揉了揉太阳穴,他的神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但他知道鬼神之说是不可能的,鬼只在人的心里。 他叮嘱冯媛,让她不要扩散消息给其他人。 冯媛挂断电话后,微信群里又出现了新的图片,发图的人依然是魏小军。 这次的图片是一溺毙的人的照片,又是一连十几幅。 贾博发飙了,在群里大骂脏话,全然没有了斯斯文文的样子。 妈的!你是人是鬼!别再吓唬我们了!你倒是真刀真枪的来啊!老子他妈的受够了! 魏小军沉默了,发图结束。 贾博继续在微信群里喋喋不休,完全停不下来。 有时候,人往往在恐惧崩溃的边缘才会疯狂的挣扎,他此刻就进入了这种疯狂的模式。 方怡茗跟何萱萱始终不敢在群里说话,冯媛也沉默着。 邹恋雅看着吴道的手机屏幕,“难道说明天要有人溺毙?可这寒冬腊月的,河水早就冻上了。” “未必就是户外吧。”吴道觉得有必要和李队取得联系,争取一些警力保护冯媛一行人。 邹恋雅给李木打了一通电话,李木的反馈很快,让吴道把明天的时间地点告诉他,他会预先安排便衣在周围,以便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那我就先回房间了,甜姐,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吴道起身拿起了外套。 邹恋雅点点头,起身送他出门。 临走的时候吴道特意说了一句,让她注意安全,她愣了下,缓缓的关上了门。 邹恋雅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之前在警队都是格斗高手,每次比赛必拿金牌,在吴道眼里,他居然还担心起她的安全?觉得她需要保护? 第196章 孤坟惊魂 次日一早,吴道早早的敲响了邹恋雅的房门。 由于一整晚都在思考案件,他几乎没怎么睡觉,眼眶有点儿黑。 邹恋雅还取笑他是熊猫宝宝。 他们在出发之前和李队取得了联系,李木告诉他们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会在山脚下待命,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希望在近处的邹恋雅、吴道能够多加留意周遭的情况,因为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地处偏僻,地形也有点儿复杂。 上午九点三十分,所有人都在进山的公路边集合了。 贾博的脸色很不好看,和那天回城的时候一样。 “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心理暗示了,你越是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越是会让自己紧张。”邹恋雅开导他说道。 贾博重重了点了一下头,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劝告,心魔这事儿别人帮不上什么忙。 方怡茗趁着大家在说话,自己一个人率先上了上,一如既往的孤傲、不合群。 “方同学,你不要单独行动。”吴道喊道,可方怡茗却没理他。 邹恋雅发火,“现在这种情况下,个人单独行动有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谁如果像她一样固执独行,真出了问题,我们帮不了你们!”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方怡茗没有理会跟上来的邹恋雅,自顾自的走着,她好像在跟谁怄气一样,神情凝重。 吴道和邹恋雅说,冯媛昨天已经知道了魏小军死亡的事情,或许她也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方怡茗,所以她今天才会这么古怪。 蜿蜒的山路在冬日里看上去有些凄凉,像是干枯的树干攀枝错节,会毫无生气。 这种地方在阳光正足的上午尚且别扭,要是遇上个阴天什么的,恐怖效果只会更加浓烈。 “哎,上一次来这里差不多是两年前了吧,夏天的时候这里还是青山绿水挺有生气的,想不到冬天是这个样子。”何萱萱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两年前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合照?”吴道对这个问题困惑不解。 冯媛眨巴着眼睛,“当时是因为我们都拿到了大学入取通知书,所以想来看看,她毕竟曾经是大家的同学,关系也不错,我们想和她分享。” “当时还是班长提议合影的呢!”何萱萱插嘴道。 贾博停下脚步,“早知道后续有这么多麻烦事儿,我们当时就不该来!同情她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自己被缠上了!我要和她理论理论!” 因为受不了这种恐吓,贾博的情绪和逻辑都出了问题,他要和康雅茹理论?和一个死人怎么较劲? 说完,他加快了步伐,走在了最前面。 冯媛告诉吴道,康雅茹其实很可怜,被埋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根本不方便祭拜,因为一旦赶上个阴天下雨什么的,根本就没办法通行。 她说她也是听说,康雅茹的家里人比较重男轻女,尤其像康雅茹这样不是善终,又未出嫁的死了是不能入祖坟的,公墓现在的价格水涨船高,家里人也不太舍得把钱都花在买墓地上,人死如灯灭,就别再和活人抢钱花了,所以找了个风水先生,选了这么个地方埋了。 这地方其实夏天的时候能好一些,景色也还可以。 凶手故意在这个季节把大家找来,想必是让大家见识一下白雪皑皑、孤坟破败的惨象。 贾博第一个到达了半山腰。 一座孤零零的土包就在他的面前。 土包前的墓碑有点儿粗糙,看得出是石匠赶工赶出来的,并不像大多数墓碑那样有一定的装饰,只是草草的刻上了康雅茹的名字很年月日。 她的墓简陋却还算干净,左右两侧有两束鲜花。 吴道观察了下那鲜花的状态,大概是前几天有人来祭拜带过来的。 “雅茹我们来看你了。”冯媛有些感伤,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些水果摆好。 方怡茗绕着坟墓看了一圈,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几分钟之后,她指着一处大叫。 “啊——!你们来!” 大家慌忙赶到她身边,只见覆盖着白雪的土包一角有着新翻的泥土。 “有人动了她的坟!”冯媛吃惊的捂住嘴巴。 贾博后退了几步,“她出来过,她出来过,一定是的!她要害死所有的人!要抓人了!” “抓什么人?你们是她的同学,不是仇人,她为什么要抓你们?”吴道顺着贾博的话追问下去。 贾博不停的摇头,“她要杀人!她变成鬼了!” “你先冷静一点儿,别再后退了,小心掉下去!”吴道劝说着。 “她变成鬼了!她要杀人!” 吴道担心他滑到上前拉住他,想不到他突然发疯似得挣扎,巨大的力气拖拽着吴道一起滚了下去。 “等钱!” “等钱哥!” 吴道感觉眼前一片黑暗,紧接着天旋地转之后,他失去了意识。 邹恋雅焦灼万分,她即刻通知了李木上山救人。 李木火速命人开始沿着山腰寻找,同时拨通了急救电话。 邹恋雅恨不得也跟过去,但此刻她要负责冯媛一行人的安全,脱不开身,只能盯着他们掉落的方向看着。 她把情况第一时间同步给了江流,江流要她先沉着处理,不要慌,他会马上赶过来。 “邹警官,要不我们也去找找吧,这山不是直上直下的,而且还有以前打猎的人留的一些陷阱,要是他们掉到那里面去,可就很难被发现了。”冯媛担忧的说道。 方怡茗也开口,“人多力量大,他是为了我们来的,我们不能不管!” “等钱哥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再说贾博是农村人,小时候经常会上山啊什么的,野外的生存常识也是有的,一定没问题的!”何萱萱也凑过来说道。 邹恋雅冷着脸,此刻即便她们都是好心,在她听来也觉得聒噪不堪。 “谁都不许擅自行动,和我一起下山,找人的事儿交给警察。” 第197章 命悬一线 “都闭嘴!不想和我一起走的后果自负。”邹恋雅厉声呵斥。 何萱萱看了看冯媛,又看了看方怡茗,二者都没再说话,她也只能气哼哼的跟在她们后面。 冯媛扭头对她们俩说道,“我们先听邹警官的吧,别再添麻烦了,反正也算是祭拜过康雅茹了,之前匿名短信让我们做的事儿也都做了,回去等消息吧。” 下午三点,一行人终于在山腰处发现了昏迷的吴道,经初步检查,他的伤大多数是皮外伤,万幸没有骨折之类的,但是否有脑震荡需要t进一步确认。 在他的身边,有贾博遗留下来的书包和一些散落的用品,可是人却不见了踪影。 市医院,经过一天一夜的治疗,吴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床边,邹恋雅正密切的关注着点滴的情况。 “醒啦。”江流露出和蔼的笑。 吴道有一定的记忆断片,“我这是怎么了?” “昨天去祭拜康雅茹的时候,你被贾博扯下山了,你还有印象吗?”邹恋雅提醒着他。 吴道坐起身,接过江流递给他的一杯水,“哦,我想起来了,贾博人呢?怎么样?” 邹恋雅和江流相互对了个眼神,彼此沉默了。 “死了?”吴道下意识的猜测。 邹恋雅摇摇头,“生死不明,目前还不清楚他在哪儿,李队的人在山腰只发现了你,没有找到贾博,他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李队已经联系了他的家属,现在还在搜救中。”江流补充道。 吴道哦了一声,回想起那一幕,他真的觉得自己这次要完蛋了,还好那山虽然高但不算笔直,坡度比较缓,又有一些树木勾住了他,要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冯媛、何萱萱、方怡茗已经被安全送回家了,他们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不过因为先后出现了死伤事件,他们的家属已经不冷静了,给李队施加了不少压力,这起案件又变成了烫手的山芋。”邹恋雅叹了口气。 “看来我是没有休假的命。”吴道自嘲的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了,咱们一起去康雅茹的家里看看。” “那可不行,你现在还很虚弱,还要观察是否有脑震荡。”邹恋雅赶忙拦着他,“老江,你看他,你还不管赶紧管管他。” 江流笑眯眯的开口,“等钱啊,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来处理。” 吴道有点儿急了,“老江,甜姐,我没那么脆弱,我这不好好的吗?再说了,这案件也是我把你们卷进来的,半路撒手这也不是我的作风。” 邹恋雅和江流不松口。 吴道准备掀被子,“你们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去的,大不了我现在就不输液了。” 邹恋雅按住他,“那等下午吧,我再去和医生聊聊你的情况。” 拗不过吴道,在得到了医生的一些叮嘱之后,吴道提前出院了。 他们第一站先来到了刑警队。 贾博的家属情绪很激动,坐在那里不肯走,愣是让警察给个说法,这大活人是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没了的,找不回来他们就不走了。 吴道分析贾博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江流询问他怎么得出的结论,他将照片以及群里的那些消息展示给江流看,他最后也得出了和吴道一样的结论。 但大家仍希望有奇迹出现,或许他们的判断是不准确的。 李木给了贾博的家属承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贾博,让他的家属先回去等消息,再三劝说之后,他们终于肯离开了。 可搜山行动几乎没有进展。 吴道和邹恋雅、江流拿到了康雅茹家的地址,驱车前往。 康雅茹的家庭条件很一般,一家的经济支柱来自于早点摊子,每天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准备食材,但因为没有固定的摊位,又想尽量的避税,他们的生意并不太好。 康雅茹有个弟弟,被家人视若珍宝,把他当做康家未来的顶梁柱。 康家人对想提起那件事儿的人都很排斥,在他们看来,之前学校的赔偿金他们已经拿到了,这事儿就算了结了,而且人死不能复生,发挥了最后一点儿余热也就行了。 “我们真的不能和你们多说什么,你们走吧。”康雅茹的父亲正在向门外推人。 那些人一看就是记者。 “雅茹爸爸,最近有人在同城的贴吧又发帖旧事重提,请问这件事儿你们知道吗?”女记者不肯放弃。 “不知道!全都不知道!”康雅茹的父亲大喊着,用力摔上了门。 “你们是哪里的?”江流询问道。 女记者收起录音素材,垂头丧气,“我们是晚报的,你们也别费劲了,这家我来了几次了,都是铩羽而归,你们肯定也得被撵出来,这家人的素质真是太差了。” “哦?提起人家的伤心事,不接受采访也正常,这可不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人家有拒绝的权利。”江流淡淡的说道。 女记者不太高兴,“这也是没新闻闹的,要不是最近缺少爆炸性的爆料,我们也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贴吧什么的这些网上八卦上,当年这家女孩死的说是很蹊跷,我们想深度挖掘下,要不谁来?你们不像同行,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邹恋雅拿出证件,“警察。” “哦,我说呢,感觉说话那么模式化,规矩我们懂,我们不会再进行报道了,现在是你们的保密期对吧?”女记者很上道。 江流笑了下,“你说的对,感谢配合。” 吴道敲开了康雅茹的家门,康雅茹的父亲疑惑的打量他们,“你们又是哪家的?我们真的不接受采访。” “我们是警察,方便和你调查一些情况吗?”邹恋雅说道。 康雅茹的父亲想了下,打开了门。 “你们请坐吧。”康父说完转身去厨房烧水。 第198章 支离破碎 康父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发现吴道正盯着电脑,旋即开口解释。 “这是我儿子的,他高考没考好,有点儿抑郁,我寻思着有抬电脑能解解闷,电脑也不敢放在他屋子里,这样我能盯着他,怕他做啥事儿。” “雅茹妈妈没在家吗?”江流发现没有见到女主人。 康父沉默了好久,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眼角,“今年开春没了,我早起去摆摊让车刮了,她一边兼顾早点摊一边跑医院给我送饭,本来就血压高,可能是累着了,刚进病房就一头栽倒了,没抢救过来。” 吴道困惑为什么家里连张遗像也没挂,康父叹了口气,告诉他自从老伴儿走了之后儿子就抑郁了,所以他怕刺激儿子,也就没挂遗像。 “您前两天去祭拜过康雅茹吗?”邹恋雅问道。 康父一脸莫名其妙,“没有,这寒冬腊月的,我腿脚也不好,真要去了,这把老骨头肯定也得交代在那儿,等开春吧,开春清明节的时候我一般才会去的。” “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了解一些康雅茹当年自杀的细节的,希望您能尽量配合。”吴道套了一下。 康父有点儿犯难,他声称自己和学校达成谅解之后还签署了保密协议,按照协议他不能随便透露那些细节,所以不管记者和媒体人承诺了多少采访费他都不敢说,不知道和警察再提这些会不会违约,他不想赔付违约金。 江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是调查取证,并不是用来传播,不会构成你违约的,学校那边我们稍后也会过去走访的,你可以放心的告诉我们细节。” 康父点点头,“那孩子命苦,挺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 吴道听他慨叹这些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和冯媛的对话,康家人重男轻女,甚至舍不得给她买公墓,这一前一后的反差有点儿大。 康父说康雅茹从小就是一个很省心的孩子,为人也很乐观,并没有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就感觉自卑什么的,而且非常热爱学习,从小学一直到初中都是班级干部,上高中也担任过学习委员。 他也没发现过孩子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后来突然就自杀了,让他也非常的意外,康雅茹一般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和妈妈说,他一个做父亲的自从孩子进入到青春期之后就不太过问了,毕竟男女有别,他更多的投入是在儿子这方面,夫妻俩还分工明确,尤其在针对子女的教育,他们也都是互不干预,直接按性别划分,所以他也很自责自己对康雅茹平日里的关心不够。 “雅茹初中之前都是走读生,平时见面机会多一点儿,后来上了高中离家远,怕孩子精力太分散了,耽误学习,所以我们为她办理了住校,后续的一些情况我们确实也不太清楚,一个月顶多见两次,她也不怎么爱回家。”康父说道。 “她在决定自杀前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吗?”吴道询问道。 康父想了一会儿,“冲突倒是没有,打电话啥的也都是报个平安,也没听出来她说话情绪有什么不对,哦,她的学习委员被拿下来了,可这也不算个事儿,学习啥的也不是为了当班干部的,将来考大学才是检验谁有出息的时候嘛,这个道理我们也懂,雅茹也没放在心上。” 江流想到康雅茹曾经住的屋子看看,康父答应了。 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内,有一张木质的上下铺,这就是康雅茹和弟弟之前住的房间。 弟弟住下铺,康雅茹住上铺。 康父介绍说,家庭条件困难,所以没有办法换个大房子,小时候跟他们睡,长大了就换了上下铺,虽然有时候也不方便,但这上下铺扯上帘子什么的都一样。 在上铺的墙上还贴着康雅茹之前的荣誉证书,侧面证明了她确实品学兼优。 “雅茹的朋友挺多的,大家都说要考同一个大学啥的,我有时候一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大学放假回家,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康父念叨着。 “你们有问过学校吗?关于康雅茹为什么跳楼。”邹恋雅从康雅茹的房间里走出来。 康父做了个深呼吸,“那咋能不问呢,好好的活人交给他们了,还我个死的,可老师和校长也都不清楚,就说可能是学习压力,我们一开始觉得孩子不会自杀,天天笑眯眯的人自杀?可她的考试成绩下降了很多,我们也没有证据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就想或许是孩子好强,受不了分数太低,一时想不开吧。” “我还有个问题,康雅茹被埋在那么远的地方,想要祭拜一次都很难,您能想到会有什么朋友坚持去祭拜她吗?”吴道看着康父。 他缓缓的摇摇头,“她人缘不错,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唉,雅茹死的太惨了,办丧事的时候,原来玩的好的那些家里都不让来,怕染上晦气,我们也能理解,可能是回过味儿来了,那些人去祭拜的吧。” “为什么没给康雅茹准备公墓呢?”江流起身在屋子里踱步。 康父的脸色突然有了变化,“这个事情你们也打算怪我吗?之前有好多人说了不好听的话,学校总共也没有赔多少钱,现在公墓贵的很,再说还有个大小伙子要养,我们不能不考虑活人的生活吧,俺们有风俗,不是好死的不能入祖坟,不然会影响一家子的后代,我能有什么办法!孩子妈是病死的,就埋在了祖坟,这都是按照规矩办事儿!” 再后来,康父有些生气了,面对他们的问话不是很配合,并声称自己累了,请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吴道问江流,是不是故意激怒康父的,江流回答是,因为这样一来可以明显的从他情绪的起伏当中看出一些苗头。 比如他对这个问题的忌讳程度,以及一前一后的态度反差都有些问题。 第199章 截然相反 “为了保险起见,找那个冯媛来了解下情况吧。x”江流嘱咐道。 吴道拨通了冯媛的电话,她在家属的陪同下赶到了刑警队。 让人意外的是,方怡茗也来到了刑警队准备线索。 吴道在李木准备的会议室接待了她们。 方怡茗和冯媛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彼此沉默。 “我都听说了。”方怡茗率先开口,“小军死了……” 吴道看向冯媛,冯媛立马否认把消息告诉了方怡茗。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魏小军,上了大学之后也有联系,跟他家里也认识,我的电话打给了他妈妈,她告诉我的……”方怡茗调整了下情绪,“事到如今,我想尽量配合你们,尽快抓住那个背后捣鬼的人。” 冯媛赶忙附和,“我也是,我们不想在被动下去了,现在贾博也不见了人影,我们都不想当下一个。” 方怡茗接话,“或者说,就算要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 “别那么悲观,我们已经展开了全面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进展的。”吴道安慰她们道。 方怡茗和冯媛开始讲述了他们的高中时代。 冯媛与康雅茹是在高二分班之后才认识的,而方怡茗从高一就认识康雅茹,所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更近一层,有一些事情也比冯媛了解的清楚。 她说康雅茹与贾博平日里比较谈得来,两个人兴趣爱好也相当,所以有一段时间里常常被班级里的同学误以为他们在谈朋友,为了这件事情,老师还找过双方的家长,但经过核实两个人只是比较合得来而已,并没有早恋这个情况。 不过,经过这件事儿后两个人也明显的开始疏远了,刻意的保持距离,康雅茹还和方怡茗抱怨过,那些人嘴巴太坏了,让她都不敢和贾博说话了。 “那贾博呢?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吴道想知道贾博是不是喜欢康雅茹。 冯媛表示不清楚,方怡茗也不了解。 “男生到了青春期之后的想法和我们不太一样,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们的,和他玩的最好的就是魏小军了……”冯媛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唉……” 方怡茗想起来一件事儿,“有一次下了晚自习,贾博和康雅茹最后走的,后来巡逻的保安还说他们俩抽烟,教室里都是烟味儿。” “抽烟?”吴道困惑不解,“康雅茹之前也抽烟吗?” “从来没见过。”冯媛否认。 方怡茗想了想,“我也没亲眼见过,反正他们被带去教务处了,然后写了一份检查。” “我记得你之前说康雅茹和你们是一个寝室的?”吴道看向冯媛。 冯媛老老实实的点头,“是的,一开始分了文理科之后,我们几个就在一个宿舍了,一开始相处的也不错,康雅茹也挺大方挺会照顾人的,那会儿我们几乎都同进同出,她还跟我们说将来想考到北京的大学呢,可是后来她突然申请换宿舍,再后来没多久,她就跳楼了。” “那她换宿舍的原因你们清楚吗?”吴道继续追问。 方怡茗摇摇头,“我的个性你也知道,如果她不选择和我继续做朋友了,我也不会主动凑过去和她说话的。” 冯媛说道,“我倒是问过,但她不理我,我还挺尴尬的,当时我们就想可能生活中什么举动刺激到她了,让她不痛快了。” “你们从来没争吵过?”吴道反复提醒她们。 方怡茗肯定的摇摇头,坚称,“没有过,不过,何萱萱有没有我们就不清楚了,她做人比较阳奉阴违。” “康雅茹死后有没有哪个同学表现比较反常呢?”吴道换了个思路。 冯媛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学校原来的保安,康雅茹钢丝没多久,学校就换保安了。 吴道记录下了这一情况,有时候细微的变化也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结局。 “如果你们回忆起什么来,随时联系我,还有就是注意安全,尽量24小时和家人待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你们的学校如果询问,我们也会帮你们说明情况的。”吴道站起身,合上了本子,“对了,何萱萱在干嘛你们知道吗?” “她啊,出了事儿之后就一直没联系我们了,我也不清楚。”冯媛回答道。 她们离开之后,吴道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江流,他发现邹恋雅不见了,便开口询问。 江流说,“她刚刚出去了,我在等你,有些突发状况没来得及说。” 贾博的尸体找到了。 人们期待的奇迹没有发生,他最终还是遇害了。 不过,他的死因并不是什么意外坠落,而是溺毙。 吴道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头一惊。 这个死法和群里预告的一模一样。 邹恋雅和李木去出现场了,稍后会同步消息。 “还有点儿时间,我们去他们的高中走一趟吧。”江流拿起外套,叫上了吴道一起。 市第4高级中学,是重点高中之一。 这里素来以严厉的校风和超高的升学率闻名,有些不在学区内的学生,家长甚至不惜支付择校费也希望孩子能够获得在这里学习的机会。 4高成立以来,唯一一次丑闻就是康雅茹自杀的事儿。 王校长得知警察到访,特意喊上了教导主任以及当年的班主任一起准备接待。 江流和王校长握了握手,表明了来意。 王校长一脸难色,“这事儿过了这么久,又被炒起来了,看来我想轻轻松松的退休难咯。” 江流笑笑,“王校长也关注贴吧?” “作为校长除了抓教育质量、升学率,学校的品牌效应也要时刻关注,康雅茹一个学生死了不仅仅是对家庭的伤害,许多不清楚事情原委的网民把火也都撒到了学校身上,甚至还有造谣我们体罚学生的,真是让人寒心。”王校长看向一旁的班主任,“刘老师现在需要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生理上心理上都受到了损害。” 顺着他的目光,吴道和江流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中年女人。 她的面色惨白,眼眶深陷,一看就是长期神经衰弱造成的后果。 “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想找你们说说……” 第200章 血泪之谜 刘玉梅是曾经带康雅茹的班主任,刚四十出头,是一名物理老师。x 自从康雅茹死了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成了市的名人,许多民众都坚持认为是她体罚了康雅茹,她才选择了自杀。 刘玉梅感到非常委屈,她是供人的好脾气老师,面对再顽皮的学生都没有过过激行为,对康雅茹更是一直以鼓励为主,她这一死,彻底毁了刘玉梅的生活。 “之前康雅茹的尸检报告已经说明了,她没有遭遇过暴力,可没有人相信我,这事儿好不容易过去了,可最近又有人在贴吧讨说法,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我想请警察同志还我一个公道,惩治那些不良媒体。”刘玉梅抹了一把眼泪。 王校长安慰她,“刘老师,你别太激动,咱们都是老同事了,你的为人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唉,现在的舆论大多不负责任。” 一直没吭声的教导主任拿来了纸巾,“刘老师,先擦擦吧。” “二位同志,你们想了解什么?我们校方会尽可能配合的。”钱主任说道。 江流首先道了声感谢,接着聊起了康雅茹在学校的情况。 从钱主任和刘老师的话中他们得到证实,关于贾博和康雅茹之前的‘早恋事件’确有其事,他们也找过家长,不过也告诉了家长要以说服教育为主,禁止体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至于他们吸烟的事儿也是有保安反应的,我们在贾博的身上搜出了打火机,康雅茹的书包里有香烟,他们不承认自己抽烟,非常的倔强,但是贾博身为班长认错态度比较好,所以我没有拿掉他班长的位置,康雅茹拒绝认错,一直说自己被冤枉,可香烟就在她的书包里这个是无法狡辩的,我拿掉了她的学习委员,让她好好反省。”刘老师说自己那么做有点儿后悔了,“她的学习成绩确实下降了不少,这也是考虑换学习委员的一个因素。” “从教育者的角度来看,这并没有什么错。”王校长帮刘老师说话。 江流点头赞同,“这点我们不否认,我们只是想还原一下康雅茹自杀前的心路历程而已,这或许对事件还原有帮助。” “她在课上表现还好,有认真做笔记,有在思考,每次作业交的也很及时,就是成绩一直上不来,我还未这个发愁,毕竟她曾经也是尖子生,有点儿可惜。”刘老师说着拿出一张成绩单,“这是她之前考试的成绩,我都有做记录,你们看,到了高二上学期第三次月考,她已经出了年级前五十了,掉的太快了。” 吴道和江流看了一眼,康雅茹的成绩确实处于直线下降状态。 刘老师随后讲述了那一天康雅茹跳楼的情景。 她当时刚好有课,所在的教学楼位于康雅茹跳楼地点的对面。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学生们突然开始骚动,齐刷刷的看向窗外,她呵斥无效也看向了窗外,只见康雅茹穿着校服,站在楼顶摇摇晃晃的,她赶紧往外跑,希望劝阻康雅茹,可她还没来得及跟她对话,她就一跃而下…… 康雅茹表现的很决绝,不像一些用跳楼做威胁想要达到目的引起注意的人,她几乎一气呵成,不给任何人劝说的机会。 刘老师说自己作为班主任看到这一幕吓傻了,她管不了许多冲过去,可又不敢动她,她伤的太重了,身下全是血,还一个劲儿的痉挛、抽出,也就不到两分钟的之间,就彻底不动了。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开进了校园,120在做了一番检查之后直接宣告了死亡,再然后警察就带走了目击证人挨个询问了解情况。 “钱校长,我有一个传闻想要核实下。”吴道忽然想起来曾经听说的古怪现象。 钱校长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讲。” 吴道留意到教学楼走廊两旁都换上了崭新的名言警句,根本没有冯媛之前所说的油画,他想核实下那些油画流出血泪的真实性。 王校长一听这话,神情紧张了起来,他踟蹰的看着钱主任。 钱主任说道,“之前确实有一些油画的,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画了,档次和质量都比较低,教学楼重新装修之后,这些画与整体的风格不太搭配,所以就被摘了。”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让吴道察觉了他刻意有所隐瞒,只说了摘掉油画,全然不提血泪的事情。 “钱主任,那些画真的流出了血色的眼泪吗?”吴道索性挑明了问题。 钱主任这下不好逃避了,“那……那都是无稽之谈,没有的事儿,画都是死的,怎么会流泪呢。” 王校长也打圆场,“咱们都是不信鬼神论的,警察同志,你们也应该不信这些才对吧。” “这个我们确实也不相信,一切都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借着康雅茹的死来做文章,所以我们需要了解所有在她死前死后的奇怪现象。”江流解释道。 王校长想了一会儿,吩咐钱主任带他们一起去了学校的杂物室。 杂物室里,满是灰尘和蛛网的角落就是那两幅油画的藏身之处。 钱主任用脚指了指,没有上手。 “就是这两幅画,两位西方物理学家的画像,本来我们是放在理科班的走廊展示的,可想不到康雅茹死了之后,这两幅画就开始流出血色的眼泪,有学生被吓坏了,我们赶紧封锁消息,同时把画取了下来。” 吴道上前拿起了画打量,两幅画上人物的眼眶早已没有了红色痕迹,他猜测或许是储存条件的问题,导致那些液体挥发了。 他凑近鼻子嗅了嗅,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化学制剂。 “这两幅画是最先发现流出血泪的?”江流询问道。 钱主任回忆了好半天,“是一个学生,叫,叫什么来着,我记不起来了,好像和康雅茹是一个班的,一个男学生!” “贾博。”随后赶来的刘老师说道。 “贾博?”吴道感到非常意外,这事情太过凑巧了。 江流看向刘老师,“您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第201章 江湖骗术 刘老师回忆,那天是晚自习刚刚下课,贾博本来背着书包走了,没过多久又跑了回来,语无伦次的告诉她油画流泪了。 “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胡说八道,再不然就是看错了,比如说窗外走廊有些树枝什么的影子折射过来,可能也会有那种效果,所以我也没在意,直到走出教室,看见走廊围满了学生,大家都在惊叫,我才觉得不对头。” 刘老师说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毕竟大晚上的,走廊的灯光本来就很昏暗,实在是太有气氛了。 她组织了下学生,让他们不要出去乱说,随后又第一时间通知了钱主任,钱主任又找来了王校长。 第二天,他们紧急召开了会议,要求对这次事件必须要保持统一口径,对外宣称是无稽之谈。 可事情坏就坏在发生在康雅茹刚死没多久,学生的想象力又十分的丰富,大家都说是康雅茹死的冤,所以连油画都流泪了,借油画的眼睛在控诉。 家长也给学校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生怕自己的孩子出现什么意外。 康雅茹的家里人那时候闹的正凶,他们提出了巨额的索赔,学校一直不肯答应的,知道了这件事儿,他们也开始了借题发挥。 “康雅茹那么好的孩子,真的很难想象她的家长是破皮无赖,我现在都记得她爸爸坐在我家门口不走的样子。”刘老师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气愤。 康雅茹的父亲一直声称孩子是被刘老师逼死的,还说如果不让学校给赔钱,他走哪儿都这么说,就说4高中不干净,说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这些言论在小报的推波助澜下迅速的发酵,也就有了报纸上的那则报道。 钱主任说王校长以及教委的高层都非常重视,为了息事宁人,与康家人协商了一笔比较可观的赔偿数字,并且要求他们写下保证书,以及明确违约责任,他们才闭嘴的。 “你们去过康家吗?见过康雅茹的父亲了吧?那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刘老师冷笑了下,“他第一件事儿不是操持康雅茹的丧事,而是要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冷血的一家人。” “康雅茹的妈妈当时反应如何?”吴道看向刘老师。 “她一直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哭,好像什么事儿都是康雅茹的爸爸做主,她没有发表过自己的言论。”刘老师回忆了下,“她好像有话想说来着,康雅茹的爸爸还瞪了她一眼,她就没吭声,接着哭。” “这两幅画我们要带回去检查一下。”江流对钱主任说道。 “好,没问题。”钱主任爽快的答应了。 在送江流和吴道出去的时候,他朝着教学楼的方向比划了几下。 “当年康雅茹就是从那里跳下来的,大概摔在了这个位置。”他用脚在地上圈了个圈。 吴道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从教学楼顶到地面,差不多有六层楼的高度,但由于房屋构架比较高,相当于普通住宅居民楼的八层左右,从这种高度摔下来,可以想象是怎样惨烈的情形。 “我听说她当时身上还湿淋淋的,这个情况你们了解过是什么原因吗?” 钱主任摇摇头,“我当时不在场,我赶回来的时候也是听别人转述的,说是确实全身的湿透了,但具体原因不清楚,后来警方也没给出说法,家属也没提出异议,就算结案了。” “好的,我们了解了。”江流和钱主任握了握手,与吴道一起离开了。 回到队里,他们对两幅油画进行了仔细的检查,证实吴道闻到的怪味儿是明矾。 在许多江湖骗术中,经常有一些声称自己可以驱鬼的人会用明矾与姜黄接触反应制造血迹,并说那些都是妖魔鬼怪的血液,想不到居然有人把这一手用在了油画上。 邹恋雅出现场回来,急忙找江流和吴道说明情况。 搜救队在搜山的时候,其实贾博一直都在,他掉入了一个废弃的陷阱坑,那陷阱坑里有些积水并未冻实,他摔下去的时候失去了意识,并且面部朝下,水通过口鼻进入了他的气管,导致了溺死的惨剧。 吴道盯着自己的手机,他有预感,这个时候那张诡异的合照又要出现了。 果不其然,屏幕上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在他看向手机的时候,微信群传来了消息。 只不过这次为了更好的保护几位当事人,干警们登陆了他们的微信,监控了所有的信息。 魏小军的微信号发来了合照,上面贾博的照片被画上了红叉,随即还有一串剪刀手,凶手显得洋洋自得,一面是炫耀自己又得手了,一面预示着已经干掉了两个人。 “如果没猜错,他稍后会发布新的恐吓照片。”吴道推断道。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顺便聊起了油画的事情。 邹恋雅觉得凶手应该对化学一类的常识比较熟悉,但吴道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并不算什么高深的知识点,普通的民众也大多知道这两种物质反应可以制造出什么,所以范围不能定义的太狭窄了。 “明矾除了这个用途还能做什么?”江流忽然反问。 吴道灵机一闪,“油条也会用到这种东西……你是想说康雅茹爸爸的早点摊?” 江流没有直接回答他,“油条是最常见的早点种类,康雅茹的爸爸有比较贪财,那么在求而不得的情况下就很容易会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我觉得这事儿或许跟他有关。” 吴道仔细琢磨了一下,从获利角度来说,制造恐慌,给学校施加舆论压力都可以帮助他获得丰厚的赔偿金,他确实比旁人更有理由这样做。 “上次我么去他家里,也发现这人不实诚,说的很多话跟我们从外界了解到的情况大相径庭。”吴道回想起来,“我在他家的客厅看见了许多康雅茹弟弟的照片,还有康雅茹妈妈的照片,但却一张都没有康雅茹,这点儿有点儿奇怪,说明……” 第202章 成人谎言 出于直觉,吴道一直觉得康雅茹的家庭状况可能有问题。 学校方面毕竟为人师表,故意诬陷康雅茹父亲人品情况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或许康雅茹并不像对外界传达的那样的活泼开朗,她的心理问题有可能一直被忽视,直到死亡都没能浮出水面。 “康家好像日子过得并不富裕,有没有可能康父又想敲诈一笔?”邹恋雅怀疑道。 江流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这只是一方面,杀人凶手应该不是他,凶手一直用微信对受害者施加压力,并且还懂得隐藏地址,康父年纪过大,且又只是个摊贩,知识结构方面不匹配。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郭叛打来了电话。 他和秦冉冉负责调查魏小军在大学时候的情况,有了一些反馈。 电话里,郭叛介绍说,魏小军的生活作风很有问题,有过同时交往几个女生的情况,并且经常对同学炫耀自己的女性人缘。 “这或许是个人品德问题,年轻气盛,喜欢漂亮女生也正常。”吴道回答道,即刻收到了邹恋雅的一个白眼。 “这是渣男啊!等钱哥!”秦冉冉在电话里大骂,“他经常会借着暖男的人设接触女生,关怀备至,等到与女生发生关系后,就直接甩掉,他还炫耀说自己最牛的时候是在高二……” 这个时间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我倒是听说过高二的时候他同时跟方怡茗和何萱萱交往过,两个人前几还为了当年的事儿大打出手呢!”邹恋雅接话道。 “他说自己最讨厌那种特别单纯特别认死理的女生,就像逮住救命稻草似得,完全不撒手,到头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简直是万能强力胶!”秦冉冉停顿了下,接着说,“这话是他的室友转述给我们的,我们觉得意有所指,但不敢确定方向有没有错。” “你们是猜魏小军也和康雅茹交往过?”吴道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郭叛说道,“是的,按照那种渣男的个性,这种事儿很有可能发生,当然也不排除说他只是为了吹牛卖弄,所以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来支持这种说法,一旦成立了,或许他被杀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魏小军的家属现在怎么样?”江流忽然问道。 “家属在认领了尸体之后就准备返城了,想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郭叛回答道。 “好,那我们稍后再联络。”江流说完挂断了电话。 跟着他把电话打到了根号那里,希望能调看当年康雅茹的尸检报告。 根号翻阅了记录,发现当时康雅茹只做了死亡鉴定,家属拒绝了尸检,担心会破坏死者的容貌。 这样一来,康雅茹生前是否与男性有过密切关系,一时之间无从判定。 吴道喊来了冯媛,因为事情有点儿敏感,他问的比较委婉,然而冯媛从来都没听过他们俩在一起过,平时康雅茹跟贾博的互动远远超过魏小军,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过,那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 冯媛说起康雅茹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曾经在寝室里见到过。 可李木却反馈说物证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日记本,他们起初的调查方向也是想要弄清康雅茹自杀的动机的,不论是她的寝室还是家里,都没有发现日记。 看来日记里一定是记录了重要线索,所以才会‘被遗失’的。 “康雅茹的爸爸有很大的嫌疑。”沉默了一会儿,江流开口说道,“从毁掉日记这件事儿来说,或许日记里有让他觉得不利的事情,日记丢失他是直接获利人,具备作案条件,死者的遗物都是由他经手的,学校方面也反应他带走了死者的所有物品。” “那个康雅茹还有个弟弟,你了解他的情况吗?”吴道看向李木。 “康雅茹的弟弟将康亚军,比康雅茹小三岁,当年康雅茹出事儿的时候,他的父母全程都带着他,那孩子很奇怪,一直都不掉眼泪,也不哭,坐在一边自己玩,但当时他年纪也不大,我们都以为这孩子是吓傻了。”李木对这一幕印象很深刻,“不过后来案件结束了,我们也就没有继续追踪他的情况了。” 吴道点点头,若有所思,“康父那里或许很难撬开嘴巴,孩子的心性思维都稍微单纯一些,或许容易获得一些信息。” 江流也同意把康亚军作为一个突破口。 经过调查,康亚军中考失败,没有高中入取他,他本人也不喜欢念书,所以选择在一家网吧当网管,根本就没有康父反应的抑郁情况。 吴道和邹恋雅来到了康亚军呆着的网吧,他正在前台忙碌着。 康亚军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一眼邹恋雅。 “美女,上网要出示身份证,是会员吗?” 他调侃的语气有点儿与他的年纪不符,看得出出入社会时间比较久了。 吴道轻声咳嗽了下,“有包间吗?” 康亚军打量了下他,“你和美女一起的呀?有,哥。” 开好了包间之后,吴道以要零食的名义喊来了康亚军。 邹恋雅顺势关上了门。 康亚军的反应很快,“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板不在,有事儿我做不了主。” “不找你们老板,我们就找你!”吴道拿出了证件展示给他看。 康亚军紧张起来,“我没犯事儿,我们这也是正经网吧。” 邹恋雅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想了解下你的姐姐康雅茹。” 康亚军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有点儿不耐烦,“死都死了,怎么还那么多人来问啊,烦不烦,总给人添麻烦。” 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吴道追问,“还有谁来打听过?” “谁?记者呗!死了还成了名人了,我这姐可真厉害啊!”康亚军调侃,丝毫没有难过的意思。 “她死了,你似乎不难过?”吴道观察着他的表情,“或许我这么问不太礼貌,但你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 第203章 夹缝人生 康亚军表现出了一股与年纪不太相符的成熟。 从他娴熟的吸烟动作以及目光中的淡然,彷如看透了世间百态的一位‘过来人’,非常的老派。 “你看的倒是挺开的。”邹恋雅说道。 康亚军冷笑了下,“不看开该死的也死了,难道还能再活过来吗?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问我爸,他比我知道的多。” 康亚军说完想要转身离开。 吴道拦住他,“我们并不这么认为,不然也不会找到你,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康亚军一脸讶异,被吴道这样一说,像是戳中了心中隐藏的秘密。 其实,此刻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我……康亚茹她是自杀的。” 过了一会儿,他吞吞吐吐的说了这么一句。 吴道先是点点头,“她的死因我们已经核实清楚了,确实是自杀,但自杀动机未必是自主的,或许受到了其他人的干预。” 邹恋雅留意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康亚军几乎不叫康亚茹为姐姐,一般像是他们这种关系,大多数人都会说‘我姐’如何如何,而他却一直都是直呼其名,显得两个人的关系莫名的疏远。 吴道看了她一眼,她的想法他此刻也知晓。 “没有!没人这么做!”康亚军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但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在刻意隐藏着秘密。 邹恋雅习惯了唱红脸,当即讲起了包庇罪的严重性质以及量刑标准,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康亚军一点点松动了。 “我没包庇任何人,我也没犯法。”康亚军说道,“我们家的隐情不好说,丢人啊,丢人你们知道么……” 事情要从康亚茹的母亲与父亲结婚的时候说起。 上一辈人的情感纠葛堪称一部狗血的电视剧。 康亚茹的妈妈与康亚茹的父亲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并且相看过程中彼此都比较满意,于是开始确定了恋爱关系,但康亚茹的母亲在老家其实有一位青梅竹马,但因为男方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连一星半点儿的彩礼钱都掏不出来,再加上一家子几乎都是光棍,母亲早亡,连一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有,家里根本不同意这婚事儿,迫于现实的无奈,他们也能断了。 可就在结婚的当晚,康父却发现康母没有落红,逼问她是不是之前就有过男人,康母一开始极力否认,但康父并不相信。 要说这件事儿要是搁在现在其实也不算什么,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很多人也已经没有了hunv情结,但那时候这是要命的事情,康父觉得自己吃亏了,甚至还埋怨了媒人,愣是闹到了康母的家里,要了一半的彩礼钱回来。 没过多久康母有了身孕,喜气暂时冲淡了之前的阴霾,可康亚茹是个女孩,康父很不满意,按照他们老家的想法,女人是必须生到儿子为止的,所以对康亚茹和康母也一直不冷不热,用外人的话来说,顶多就是觉得是自己的骨血没撵出去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那或许事情并不可悲,只是父亲重男轻女的旧思想作怪而已,可直到一次事故,康亚茹的命运被改变了。 医院的验血报告让康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康亚茹的生父,康父打了康母一顿,康母才承认自己确实在婚前还和青梅竹马来往过一段时间,当时对方也说两人好好的相处一下就算是给这辈子画下一个句号,她也就同意了,婚后再没来往过,所以康亚茹究竟是谁的孩子她的心里也一直没有答案。 康父要把康母和康亚茹送走,但那时候康母又有了身孕,康母赌咒发誓一定是儿子,不然就净身出户,再后来康亚军出生了,康父也没再和康母计较,只是看着康亚茹很不顺眼,但他也不想外人知道自己被绿了,一直忍着把她养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吴道询问康亚军。 康亚军耷拉着脑袋,很没精神,“我之前总觉得我妈不开心,每天还特别低声下气的,我爸呢,嗓门大,没事儿就呼来喝去的,根本不像一家人,有时候我爸甚至不让我妈和康亚茹上桌吃饭,我还特意问过为什么,他就说康亚茹是外人,外人不能上桌吃饭,外人是我妈带进家里的,我妈也不能上桌吃饭,后来,很多事情也是我从父母的关系之中猜出来的。” 邹恋雅打断了康亚军的回忆,“你父亲有没有对康亚茹有过暴力行为?” “如果语言暴力算的话,几乎每天都在进行吧,但骂两句也没什么吧?谁家的孩子不挨骂啊,我也没少挨骂,不也活着呢?”康亚茹不以为意。 “康亚茹对自己的身世清楚吗?”吴道追问道。 “知道。”康亚军肯定的回答道,“我看见过她偷偷哭,好像是一次和我妈顶嘴之后,我妈打了她一巴掌,她说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不然不会这么对她,我妈就说对你不是亲生的,然后话赶话就把事情说出来了,康亚茹还闹过离家出走呢!后来外面下雨了,她实在没地方去,自己又回来了。” “你似乎也不喜欢她,为什么一直不叫姐姐?你们相处的不好?”吴道感到奇怪。 康亚军赶忙摆手,“你们可别怀疑我!是她有问题,本来我和她还行,结果我发下她在我喝的汤里下东西,就是那种让人拉肚子的药,我没招她,她干嘛故意害我啊!我就告诉我爸了,他晚上的时候去她房间骂了她,她第二天还没去上学呢,脾气还挺大,我不管她叫姐姐是因为我爸规定的,说她是外人,不用搭理她,她平时也不怎么和我说话的,我能感觉出来她一直都很嫉妒我!” “她在自杀前夕有什么反常吗?”邹恋雅敲了敲桌子。 第204章 陈年旧伤 “你是指她变得开始变得迷信了?”邹恋雅直截了当的问道。 康亚军点点头,他的描述也带有一点儿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的太透而已。 “你们相信有鬼神么?”他忽然没来由的问道。 吴道笑笑,缓缓的摇了摇头,“怎么?你觉得这事儿还有鬼怪成分?” “我觉得可能有吧,她那几天像是中邪了一样,天天嘴里会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妈当时问她,她也不说,说反正不是坏事儿,还说自己会得到想要的一切,没过多久考试成绩出来了,不理想,她还气的摔了家里的东西,说全世界的人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康亚军抓了抓下巴,“哦对了!有一次,我看见她偷偷吃下去一团纸,然后捂着喉咙。” “吃纸?她有异食癖吗?”邹恋雅问道。 康亚军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她总是表现的不怎么开心,可能就是精神出了问题吧。” “她之前有没有曾经因为精神或者心理问题就诊的经历?”吴道换了一种问法。 “应该没有,她不怎么回家,而且和我爸关系也不好,我爸总是单独训斥她,她住校之后也不怎么爱回家。”康亚军叹了口气,“我得去工作了,老板正打算逮我小辫子呢。” “感谢,如果想起什么疑点,可以随时找我们沟通。”吴道套道。 在回队的途中,邹恋雅和吴道把信息进行了整合。 大体上就是康父对康亚茹常年有着暴力行为,康母不作为,并且康亚茹道后期出现了一些心理的不适,也并没有几时的获得医治的机会,她的死亡原因或许跟长年累月在夹缝中求生存有关系,即便不是直接,也有一定的间接关系。 “可惜啊,当时康亚茹去世之后家人拒绝了对她进行解刨,司法部门又不能强制进行,要不然我们应该还能找到别的线索。”吴道感慨道。 邹恋雅听出了弦外之音,“你的意思好像对她的死因充满了怀疑。” “自杀有可能只是表象而已,未必是她自愿的,有时候人的眼睛也会欺骗自己,而且魏小军、贾博都死于非命,这些完全符合经过周密计划的设计谋杀,凶手有目标也有自己的节奏,除掉一个个想要除掉的人,就像是赎罪之旅一样。”吴道解释道。 邹恋雅看了他一眼,调侃,“想不到你还挺有想法的,你就是从魏小军和贾博的死推断出康亚茹并非自杀的?” “没错,康亚茹的死因就是抓住凶手的钥匙。”吴道笃定的说道。 “我记得之前案卷上记载,康亚茹的尸体是被五院拉走的,不知道那里的医生有没有对她进行一些基础检查,或许对我们有帮助。”邹恋雅停下车,等着吴道的反馈。 “那就麻烦甜姐带着我走一趟了。”吴道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邹恋雅当即调转车头,两个人驱车赶往了五院。 当年负责急诊的医生正巧休假,听闻警方来访,特地提前结束了假期赶了回来。 刘艺红是一名年近三十岁的医生,当年她还是刚刚调到急诊室,被现场下了一跳。 她近距离的观察过康亚茹,说她是因为头部着地,头骨破裂,*外流致死的,已经没有了抢救的价值。 她看见康亚茹的胳膊上有一些擦伤,觉得很奇怪,但人都死了,家属又不在意这一点,她只是个医生,负责把情况转述给家属就好,至于要不要追究就得看家属自己的意思了。 “毕竟中国人观念偏传统一些,很少有人会主张不惜破坏尸体也要研究真正的死因,我们只是医生,这事儿也干涉不来,但我印象比较深的就是,那孩子的胳膊上的擦伤有几处,不像是从楼上摔落时候的伤痕,看样子至少得有个两三个星期的样子,结痂已经很暗了。”刘艺红回忆起来依旧心有余悸,“我当时就胡思乱想这孩子是不是遭受过家暴什么的,但看见家属,他们哭的挺厉害的,我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或许是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也不一定,都说不准的事儿。” “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您再想想。”吴道启发道,“比如说她从女性这个角度来看,是否有什么逾规的行为。” 刘艺红愣了下,“你是说未成年人x行为吗?” 吴道点点头。 “这……我们无法检验,我们只会对她的生命体征进行检测,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孩子的小腹有点儿微胖。”刘艺红说完,慌忙摆摆手,“我也是瞎说的,或许看错了,不好说的。” 从医院出来,吴道告诉邹恋雅,那个刘医生一定知道点儿什么,只是不想惹事儿,所以不告诉他们而已。 邹恋雅表示自己是女的,可能聊起来比较方便,让吴道等等。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邹恋雅带着一脸胜利者的姿态走了回来,和吴道笔画了个v字。 这个刘艺红果然是藏着一些话没说,她看见了女孩的手腕有一处痕迹,很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摩擦留下的伤痕,看样子也是陈旧的伤痕了。 她没有和警方提起这些是因为反正都是自杀,而且有目击证人,那么之前遭遇过什么,不是她一个医生能左右的,她毕竟不是警务人员,她有和康亚茹的父亲说明,他的父亲说自己都清楚,但为了孩子的名誉希望她能保密,不然还要告她什么的,她觉得康父是个难缠的人,于是就三缄其口。 如果不是吴道和邹恋雅这次找上门,她估计都已经忘了这件事儿了,但也正是因为她良心上有些许愧疚,才宁愿放弃假期也要回来和他们说明情况。 “她还让我带句话。”邹恋雅一脸神秘兮兮。 吴道好奇,“什么话?” 第205章 情事危机 “康父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吴道同意的说道。 邹恋雅回忆起来之前康父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当时还以为只是人与人之间说话的时候对视以示尊重,现在想想或许有另外一层意思。 “她与继父之间有不伦关系?”邹恋雅惊叹道。 吴道没有回答,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但愿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朝着这个方向,可眼下的事实表明,事件有很大的可能性。 “其实康父也很危险,他应该也在复仇名单里。”吴道猜测道。 回到了队里,他们将消息同步给了江流和李木。 李木找来了当时做笔录的警员,他们对康父的印象也不太好,康父似乎有种想要把一切都草草了结的想法,所以案件才没有人深究。 “那就把他逮回来问问。”李木提议道。 江流嗯了一声,特别叮嘱了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以免刺激凶手采取下一步的过激行为,一切都要悄悄的进行。 然而,李木派去的干警扑了个空。 康父,康宏斌不见了。 他的家门紧锁,邻居反映在下午16时许,他提着行李箱匆忙的上了一辆出租车。 经过分析讨论,大家认为康宏斌很有可能已经畏罪潜逃了,由于邹恋雅和吴道的造访,对他造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这才打草惊蛇了。 李木拍了下桌子,通知各个相关的部门统一协助抓捕李木,并联系出租车公司核对康宏斌的去向。 一名司机反馈,康宏斌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在中途下了车,为止临近东兴路,但他的具体去向司机也不清楚。 李木安排人调取了沿街的摄像头,但因为东兴路盲区比较多,他的最终目的地无法获取。 “大活人总不会就这么蒸发了吧?” 江流笑笑,“当然不会,或许康宏斌能钓到大鱼。” 江流觉得这次案件的凶手有些奇怪,他在微信群进行杀人预告,一步一步的逻辑严谨,计划周密,并不想冲动的伺机报复,他在明知道吴道身份的情况下,依旧采取了行动,很明显是欢迎警方介入的。 “会不会他也想让警方调查真相?从而借由警方的嘴说出一些他想让公众知道的事儿?”吴道顺着江流的思路联想道。 “这么说来,又是一个申冤无门的可怜人。”邹恋雅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仍旧积极的寻找着康宏斌的线索,甚至对康亚军还实施了监控,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倒是康亚军被吓得够呛,连网吧的工作都不太敢做下去了,生怕自己会遭遇到什么不测,还要求警方保护。 李木派了警员跟着他,也方便于监控他是否会与康宏斌取得联系。 “等钱,你那个微信群最近还有没有动静?”江流问道。 吴道摇摇头,“目前还没有,按照之前的频率来说确实中断的时间有点儿久了,也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那会不会是凶手已经完成了复仇?”邹恋雅猜测道,“毕竟康宏斌也失踪了,如果他已经被凶手处理了,或许凶手就不会再冒头了。” “不会这样的。”吴道立即否认了这种猜测,“群里的人应该都是目标人物,如果是无关人等,凶手就不会骚扰这些人,并且把他们都聚集在一起了,你不觉得这种手法很像是在围猎吗?把猎物赶进死角,然后一网打尽。” “何萱萱出事儿了!” 一名干警顾不得敲门,走进了会议室。 何萱萱的家属报案,何萱萱不见了,原本她说去超市买些日用品的,因为超市就在距离她家不到六百米的地方,所以家人没有陪同,可她一去不回,超市人多眼杂,也没人见过她,他们也不敢确认何萱萱到底是不是真的去过超市,还是说去了别的地方。 虽然距离失踪还不到24小时,但家属很紧张,生怕她会像魏小军和贾博一样出事儿,所以向警方寻求帮助。 吴道再次确认了没有遗漏群消息,他认为或许何萱萱的失踪与凶手无关。 果然,次日一早,他们接到了一家酒店的报警电话,说是有一名女性客人昏迷在了房间里,鼻子和嘴角都有白色泡沫,但人还有呼吸。 经过核实,何萱萱是自愿与一名男子开房的,房间是事先就已经订好的,并不是突发偶然,而且留下的是何萱萱的名字。 只是那名男子何萱萱的家人也不知道是谁,只能等何萱萱醒过来以后再询问了。 医院的医生检查了何萱萱,她是因为误食了洗发精、沐浴液才导致昏迷的,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嘴巴和鼻子都有白色泡沫的原因。 “误食?”邹恋雅感到莫名其妙。 吴道也觉得事情非常的蹊跷。 负责急救的医生说,何萱萱的口腔黏膜没有破损,似乎并不是被人强迫灌下去的。 “可自愿喝下去更不可能吧,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东西是不能喝的吧?”一名干警抢着说道。 “她的胃里有没有什么让人失去意识的药物成分呢?”吴道追问。 医生摇摇头,“目前胃酸以及洗发精和沐浴液混合在一起,即便有药物也会使一些物质分解,如果要做精密的检查的话大概要三天的时间。” “那麻烦你们尽快了。” 稍后,吴道和邹恋雅再次去了酒店的房间查看。 在纸篓里有一枚避孕套,纸巾若干,还有一些润滑液,不难想象何萱萱和男子应该是某种亲昵关系,但何萱萱的家人否认何萱萱有男朋友,所以他们或许是网上通过社交软件认识的,秘密在这里幽会。 监控显示,男子在晚上八点十五分离开的,医生的初步检查也确定了何萱萱是在那个时间段前后出事儿的,这样一来,男子具备了重大的作案嫌疑。 酒店前台只收到了何萱萱的身份信息,对于男子一无所知。 李木拿到了何萱萱的手机,在一个社交软件中找到了该男子,经过一番核实,男子是本市人,无业游民一名,平日里混迹酒吧,因为长相酷似某位小鲜肉所以经常有女性朋友赠送一些礼物给他,他的物质生活也很富足,偶尔在网上约一些女生。 第206章 塑料友谊 李木派出去的警员最终在嫌疑人的家中抓获了他。 嫌疑人名叫赵鹏海,二十七岁,警察上门的时候是他的母亲开的门,他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据赵鹏海的母亲反映,他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左右回家的,身上有浓浓的酒味儿,没有跟她交谈就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了,由于平时他也是这个样子,所以他的母亲对他也没有太过关心他的去向。 他的母亲在得知他与伤害案件有关的时候,冲上去抓住了他的领子,给了他两个嘴巴,赵鹏海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警察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 赵鹏海承认自己确实和何萱萱在某软件约了开房,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返家的时候要是无聊都会和他约上一次,但两个人都很有原则,就是不做现实中的朋友,只是各取所需,所以他们对彼此的信息了解的并不多。 何萱萱的家属想告赵鹏海侵犯了何萱萱,但不论是大堂前台的口供还是监控器里的影像,都说明了何萱萱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和赵鹏海开房的,并且还自己预定的房间,与赵鹏海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的,所以根本无法成立侵犯一说,再加上何萱萱虽然还是学生但早已成年,完全满足自愿发生关系的判定。 通过酒店的电脑系统记录,何萱萱与赵鹏海至少有过五次以上的开房经历,这让何萱萱的家属非常的咋舌,连邹恋雅都打趣说平时看着何萱萱总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有书香气又柔弱,想不到私底下这么的豪放。 赵鹏海交代了与何萱萱的约会的过程,他用软件的聊天记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首先说明这并不是有预谋的,而是何萱萱主动找的他,何萱萱很漂亮,他当然也乐意,于是他们发生了关系,换做往常可能两个人还会一起过夜什么的,可何萱萱没有留他,说自己有事儿让他先离开,他也从来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冲了个澡也就走了。 “这个赵鹏海貌似不像在撒谎,他走的时候神色也比较坦然,慢悠悠的,不像犯案之后急于逃离现场的那种感觉。”邹恋雅分析道。 吴道也同意她看看法,在审讯赵鹏海的时候,确实感觉他没有隐瞒,洗发精和沐浴液的味道并不好,人一旦误食不会马上昏厥,一定有时间呼救的,如果是赵鹏海下的手,那么他走到酒店门口的这段时间,何萱萱完全无作为似乎不太合理。 何萱萱经过几次洗胃脱离了危险,但她的胃粘膜受损很严重,需要长时间的修复。 吴道和邹恋雅在她醒来以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病房。 何萱萱看见吴道,难以抑制的掩面而泣,邹恋雅递给了她一包纸巾。 “你先平复下情绪,把事情经过和我们说下。”吴道劝慰道。 何萱萱非常的虚弱,由于胃疼的药物还没起作用,她疼的直冒汗。 “我……自己做的傻事儿,不管……那个人的事儿。” 从她的停顿来判断,她似乎连赵鹏海的名字都叫不准。 “赵鹏海,那天与你一起开房的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他了,他交代了全部细节,说你在大概八点钟的时候说有点儿事情要处理,然后他便离开了,你有什么事情要处理?”邹恋雅直截了当的问道。 何萱萱捏紧了被脚,“我……我收到了奇怪的短信,告诉我要配合他做一些事情,不然我就和魏小军、贾博一个下场。” “那条信息呢?”吴道追问道。 何萱萱咬了咬嘴唇,“我删掉了,也是那个人让我删掉的,那人就说让我喝洗发精和沐浴液然后不准求救,不然就杀了我,我很害怕,我想了会儿喝这些总比被杀好,所以我就自己喝了那些。” “酒店里的配置的沐浴液和洗发精每种都喝了两三口。”她又补充道。 吴道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何萱萱深吸了一口气,“找你们也没用吧?冯媛一开始觉得不对劲儿找了你们来帮忙,可是怎么样呢?魏小军和贾博不还是死了?还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可不想死。” 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信任,还有一些责怪的情绪。 “魏小军和贾博死了我们也很遗憾,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拼尽全力的调查取证希望尽快的抓住凶手,好确保其他相关人等的安全,你懂吗?”邹恋雅变得严肃起来。 吴道盯着何萱萱,“你与康亚茹的关系如何?” 他从何萱萱表里不一的性格中察觉,她跟康亚茹完全不是一路人,可她曾经一直强调自己和康亚茹的关系很好,这一点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何萱萱的目光变得闪躲,“我们关系很好啊,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嘛,不然这次祭拜为什么会找上我,被找到的不都是康亚茹的朋友吗?” 邹恋雅挑挑眉,“朋友?你的定义确定准确?” 她这问话有两层意思,一就是在何萱萱的理解当中对朋友两个字的定义,一就是试探她会不会更心虚。 果然,何萱萱的表情有点儿不自然,眼神不敢与邹恋雅对视。 “我们以前一个寝室的,关系肯定是比别人要近一点儿,我说的没什么问题吧?” “有人说你和康亚茹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那之后她就主动换了寝室!”吴道顿了顿说道。 “瞎说!”何萱萱的反映特别激烈,“肯定有人嫉妒我瞎说的!是不是方怡茗?她和康亚茹也没好哪儿去吧,天天对人家呼来喝去的,以为所有人都得听她使唤呢!” 其实,原本吴道并知道何萱萱是不是与康亚茹有过争吵,他只是看准时机想要诈她一下,想不到她的反映那么直接,明显。 “你和康亚茹因为什么争吵?”不管她的言辞闪躲,吴道继续问道。 第207章 内有乾坤 “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对你的人身安全没什么好处。”邹恋雅故意吓唬她说道。 何萱萱明显变得犹豫了,吞吞吐吐一直不肯明确表态。 “洗发精和沐浴液这次灼伤了你的胃粘膜,下一次会是什么等着你就不好说了,你还打算一味的妥协吗?”邹恋雅进一步劝导。 吴道起身,佯装要走,“甜姐,咱们回去吧,看样子这或许只是一场恶作剧,就别瞎耽误工夫了。” 邹恋雅反映迅速,起身拿起包,“我看也是,何小姐,希望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话毕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开。 何萱萱大声的喊住他们,“你们别走啊!谁让你们走了!” 邹恋雅挑了挑眉,“我们公务繁忙,不是只服务你一个人的,我还得警告你,如果再虚假信息的话,是会被追究责任的。” 何萱萱变得很激动,“我没有撒谎!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吴道停住脚步,扭头,“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号码吗?” “我,我写在纸上了,我怕我万一真有什么大事儿我说不清楚,我就写在房间里的电话本上了。”何萱萱回答道。 吴道即刻电话了李木,他派出的干警问酒店索要了电话本,在上面确实发现了一串号码。 何萱萱信誓旦旦的说这就是她当时记录的号码。 回到队里,吴道在追踪设备开启的情况下拨通了电话号码,号码的归属地显示就在本市,当电话那头接通了之后,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让在场的人员都十分错愕。 “是方怡茗?”邹恋雅看向江流和吴道。 吴道挂断了电话,询问江流和李木的意见,大家商讨决定立即把方怡茗带回来。 邹恋雅也觉得这个方怡茗怪怪的,她的性格很不合群,给人感觉非常的高傲,她平日里与何萱萱结怨最大,具备一定的作案嫌疑和动机。 方怡茗在审讯室里获悉了何萱萱的情况之后,先是一阵轻蔑的笑,随即告诉吴道自己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就算不喜欢何萱萱也不会装神弄鬼的搞这一套。 “我有两部手机,这一部前些日子丢了,虽然我这么说太过于凑巧了,但我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方怡茗酷酷的说道。 邹恋雅反问,“你的手机丢了有谁能够证明?” 方怡茗说自己的电脑记录可以证明,她用的是苹果手机,丢失了之后她曾经用过找回功能查询过,当时显示她的手机是在城南一带,但具体位置她没办法获取,因为这部手机是备用机,所以指纹和密码她也没有开启,这也就说明任何拿到手机的人都可以支配、发信息、打电话。 “我不喜欢何萱萱,我不否认,可是我没疯,杀人我还不敢做。”方怡茗进一步解释道。 吴道很好奇,“那你的手机是怎么回到你手里的?” “这个也很奇妙,我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包裹,里面就装了这部手机。”方怡茗把手机内存的照片展示给了吴道,“原本在你们没联系我之前,我还想找你们呢,想不到你们抢先了,这手机有问题。” 吴道接过手机,发现里面拷贝了一些照片,魏小军和贾博的死亡现场都一一有着记录,此外还有一些断视频,有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有魏小军和贾博生前的最后影像。 “我没敢看这些,我怕我受不了,正和家里人商量报警,电话就响起来了。” 吴道点开了其中一个视频,内容是魏小军生前拍摄的。 他艰难的匍匐在地上,痛苦万分,却拿着一张a4大的纸张,大声的朗读。 “我错了,我有罪,我忏悔,我伤害了康亚茹,我该死,该去给她当面谢罪……” 说完,他被迫把纸团吞进了肚子里。 方怡茗的脸色惨白,被视频内容吓到了。 吴道和邹恋雅回避了她,拿着手机与李木和江流进行了分析。 这些视频很明显是凶手拍摄下来的,魏小军吞下了纸团之后,趴在水泥地面上好久没有动过,应该是过于痛苦产生了昏迷,同时失血过多进而休克死亡。 贾博遇害的地点是在野外,他疯狂的喘息着,跌跌撞撞的跑着,身后有人拍摄着他,还发出了阵阵的冷笑,在昏暗的光线下听上去异常的恐怖。 贾博最后的遗言和魏小军一模一样,也念了一张纸,但后续被消音了,纸张同样被他吞掉了。 接着他被罩上了塑料袋窒息死亡,在他死亡之后,凶手还在他身上弹了一些烟灰丢了烟头。 最后一步怪力乱神的视频是韩国影片《笔仙》的片段,其中最惊悚的一幕被剪辑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李木暂停了视频。 江流沉声说道,“凶手应该是在逐步给我们还原案件的原委,通过这些信息让我们明白一些事情。” “那些纸上记录了每个人对康亚茹犯下的罪行,想要知道真相恐怕只能采取解刨了。”吴道说道。 李木有些发愁,“我们这边的法医人手紧缺,前些天还刚有几起火灾的受害者等待检查辨认,老姜能不能帮着想点儿办法?” 江流拨通了根号的电话,让他连夜赶过来。 根号的速度很快,顾不得休息直接钻进了解剖室。 魏小军和贾博的家属原本都打算把他们火化了,一听说案件有可能有进展,都十分配合调查。 “时间有些久了,纸张很有可能已经被胃液腐蚀掉了。”根号观察了一下尸体的外观说道,跟着拿起手术刀,“期待奇迹的发生吧。” 由于尸体都发生了,解剖室里的气味非常的难闻,连根号都忍不住皱眉。 魏小军由于是在住院期间,空腹时间比较长,所以为内容物比较少,纸张很快就被发现了。 “这是……”邹恋雅负责帮忙拍照记录,她的镜头对准了根号拿出的东西,停顿了下来。 “凶手为了保存纸条居然在纸张外面包裹了塑料膜才让他们吞下的。”吴道也感到震惊,“不过这些在视频里并没有看到。” 江流说他们看见的视频都很短,是被剪辑处理的,凶手可能没有记录这一过程。 第208章 冲出迷雾 魏小军与贾博胃中的纸条相继被取了出来,他们死亡的真相也昭然若揭…… 首先是魏小军,他拈花惹草的个性是害死他的主要原因。 他曾经和许多女生保持着关系,对于康亚茹这种他明显不会喜欢的类型也进行过骚扰和捉弄。 纸上记录着,他曾经和别人打赌能够拿下康亚茹。 康亚茹情窦初开,对于魏小军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挡能力,结果在一阵攻势之下答应了魏小军,结果魏小军却告诉她一切都是一场游戏,康亚茹非常的失落,但也不敢声张,而魏小军靠着打赌赢得了二百块钱,还在许多男生面前炫耀康亚茹的初吻也是自己的。 康亚茹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因为魏小军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耻辱,甚至还让康亚茹自己照照镜子,说她就是一个农村的土妞,根本就没有资格被人追。 贾博与康亚茹没有早恋迹象,他们自所以之前一直关系紧密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学习委员,一个是班长,两个人经常有一些事情要一起忙,但贾博确实有吸烟的习惯,虽然他一直以积极正面的老好人形象面对同学和老师,但背地里他时长会做一些违反校规的事情,被抓到现行的时候他偷偷的把烟藏进了康亚茹的书包,连累康亚茹也背了黑锅,再加上她的学习成绩下降的厉害,她的学习委员职位被撤掉换成了魏小军。 康亚茹很不服气,但没有老师相信她,毕竟香烟是从她的书包里被翻出来的,成绩下滑也是事实,康父被找到学校谈话,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康亚茹。 康亚茹变得神神叨叨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贾博本来就是个很迷信的人,不单单是他自己,他的家庭也是这样,他还教了康亚茹‘请笔仙’,说是很快就能让康亚茹的成绩提升,结果康亚茹被吓到了,有短暂的精神失常,一直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所以才会出现自言自语的现象,贾博告诉她可能是失败了,笔仙送不走了,这无形中加重了她的心理压力。 贾博也有点儿害怕,也担心自己的事情被揭露,渐渐疏远了康亚茹,只维持表面的同学关系。 “康亚茹还真是可怜,她的家人根本不关心她,如果有人能够开导她,她或许不会走到那一步。”邹恋雅叹了一口气。 “很多的事情都凑在一起,她还是个孩子,很难不被击垮。”江流惋惜的说道。 根号默默的将两具尸体缝合了起来,成全了他们死后的尊严。 吴道叹了口气,把手机里的内容仔细查看了一遍,“魏小军和贾博的死都和曾经欺负过康亚茹有关系,但这次何萱萱喝了洗发精并不能够致死,这是想说明什么呢?” “从所有案件来看,死因和与康亚茹曾经发生的过节有关系,洗发精应该大有文章。”江流分析道。 吴道同意他的说法,“凶手一步一步都在做线索提示,洗发精一定和曾经发生的一件事儿有关。” 他回忆起今天和何萱萱聊天时候试探她的情形,她应该确实和康亚茹发生过不愉快,只是她不肯说。 邹恋雅提议她再去询问一下何萱萱,让她回忆和康亚茹之间的摩擦。 病房内,何萱萱的家属也在陪着她,事先警方曾经和他们沟通过,让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对何萱萱进行说教和苛责,以免导致她的情绪波动,她的父母忍着怒火,在一旁一语不发。 何萱萱感觉没有脸面面对家人,让邹恋雅支开了他们。 “我爸妈肯定恨死我了,他们一直以为我是乖孩子的,那天我本来也打算不过夜的……那个凶手太可恶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邹恋雅双手抱着手肘,“既然觉得他可恶,那你就好好想想和康亚茹之间的事情,或许能够帮助我们快速的抓住凶手。” 何萱萱扭过头看着她,“我也想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不知道就努力去想,这次洗发精不足以致人死亡,也是凶手在给你预警,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只有想起来,我们才有办法帮你。”邹恋雅一脸严肃的说道。 何萱萱有些烦躁,“我真的不知道!她性格那么古怪,谁知道什么事情会伤到她啊!” 她刚刚喊完,自己也愣住了,神态变得惊愕起来。 “我们有过一个不愉快……” 何萱萱说自己和康亚茹一个寝室的时候,康亚茹有个手脚不干净的毛病,被她发现了。 她比较爱美,家庭条件很优越,所以经常把自己的一些不用的二手物品送给康亚茹,但在康亚茹看来,这些都是施舍,对她的人格和尊严都有侮辱的成分,她并不高兴,但知道何萱萱也是好心,所以没有当面提起过这件事儿。 康亚茹因为从小家境不好,再加上康父也不待见她,日子很拮据,一次她被何萱萱撞见偷偷倒自己的洗发精和沐浴露。 何萱萱支出这是偷窃行为,她想要什么本可以和自己说,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康亚茹手里拎着的两个空瓶子让她百口莫辩,她声称只是自己的用光了想倒一点儿先用,回头买了再还给何萱萱。 “你说哪有这样的?我对她不错,她怎么能偷呢?还说以后还我,怎么还?”何萱萱气哼哼的说,“这是件小事儿,要不是这次的事儿,我真的想不起来的,后来我一琢磨,算了吧,她家条件不好,我就没声张这件事儿,冯媛和方怡茗都不知道,她、她要是因为这件事儿记恨我,那我可冤死了!” 邹恋雅微微眯了下眼,从何萱萱的为人来看,觉得她的话水分很大。 何萱萱看着她的神情,“你不相信啊?” “如果这件事儿是康亚茹做的不对,那么你没有理由会遭到报复才对,你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邹恋雅反问道。 何萱萱皱起眉头,“没有,就是她偷我东西,我顶多就是骂几句难听的……” 第209章 愿者上钩 面对邹恋雅的质问,何萱萱败下阵来。 “那要是这么说,方怡茗比我还嫉妒呢,魏小军不是也追过她嘛,大家都脱离不了关系。” 邹恋雅站起身,“我们队魏小军和贾博进行了尸检,他们死之前被逼着写下了忏悔书,将之前做的伤害过康亚茹的经过全都记录了下来,这次对你的警告很明显是在给你机会忏悔,下一次,估计你要当面去跟康亚茹解释了。” 何萱萱瞪大了眼,“我不要!我……” 她有些放不下尊严,毕竟在她的眼里从来没有把康亚茹当做是一个朋友,她只不过是她们获取优越感的一块台阶。 “我想想。” 刑警队,一众人等正在开着案件讨论会。 目前市内的交通系统已经全面协查康宏斌的去向,并且已经下发了他的照片及身份信息。 “已经两天了,这个康宏斌难道还能钻到地缝里去?”李木气愤的拍着桌子。 负责查找线索的干警垂头丧气,一脸愁容。 “李队,都怪我们太迟钝了,早就应该发现这个康宏斌是有问题的。” 江流缓和了下气氛,“康宏斌还是很善于伪装的,作为死者的监护人,他一直都是受害者的立场,确实很难让人产生怀疑。” “目前没有康宏斌离开本市的记录,我们把长途客运站、火车站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他的身份信息,他应该还是在市内的某一处藏匿着。”干警推测道。 吴道觉得目前唯一的办法还是只能盯紧康亚军,他是康宏斌亲生的,康宏斌又那么重男轻女,不会完全和这个儿子断了联系的,除非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邹恋雅急匆匆的推门走进会议室,将一段视频投放到大屏幕上。 视频的主人公是何萱萱,她认真的忏悔着自己的行径,特别是与康亚茹发生摩擦之后她的咒骂,她都一一道歉。 “何萱萱和康亚茹曾经因为偷用日用品而发生摩擦,何萱萱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还把康亚茹轰出了寝室,否则就威胁要把她是个小偷的事情告诉给同寝室的人,那样一来大家就会认为之前丢的东西都是康亚茹偷的,康亚茹出于无奈只能申请调换了寝室。” 邹恋雅说出了了解到的事情原委。 “难怪那孩子当时自愿调寝,还不太敢和原来寝室的人接触。”李木恍然大悟,“我们了解到的康亚茹也是那个时候变得孤僻的。” “这样一来,时间点全都对上了。”吴道说道,“不过,冯媛和方怡茗貌似并不知道康亚茹换寝室的原因,这个何萱萱倒还算是信守承诺。” “老江,接下来怎么办?”邹恋雅暂停了视频,向江流寻求下一步指示。 江流思考了一会儿,“这视频明显是给何萱萱保命用的,做的没错,但我们需要一个媒介把它释放出去,投递到凶手的视线当中,凶手一定在某个领域观察着我们的动向,上一次方怡茗的手机是在什么地方丢失的?” “是在她乘坐12路公交车的时候,具体哪一站就不清楚了。”邹恋雅回忆道。 吴道摸了摸下巴,“那就说明凶手当时一定是盯着方怡茗的,趁着她不注意拿走了手机,12路公交车有监控设备么?” 李木反映很迅速,“有,12路是新换的车型,都配备了监控设备,就是不知道拍摄质量怎么样,我派人去联系!” 没多久,负责联系公交枢纽的人员回传了信息,将方怡茗乘坐公交车时段在她身边停留和经过的人全部都做了记录,可并没有发现谁曾经把手探进了她的皮包。 “我觉得我们不如利用凶手的心理,让方怡茗去吸引凶手的注意,这样凶手或许会再度出手,我们把何萱萱忏悔的视频拷进手机,传递给他。”吴道提议道。 江流沉默了一会儿,“李队有什么建议吗?” 李木思考了下,“这也算是一个办法,方怡茗本来就在凶手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一来,我们只要监控方怡茗的行踪,再对比找到与公交车上身形相似的人就可以了,重复出现的概率一定就是凶手出现的概率。” 大家一致通过了这个办法后,吴道联系了方怡茗,她本人完全同意配合,可她的家属却持反对意见,他们对警方是否能保护方怡茗周全没有足够的信心。 李木与江流将部署详细的阐述之后,加以耐心的解释,最终方怡茗的家属才勉强答应了。 邹恋雅与吴道设计了一连串路线,让方怡茗按照之前一次独自出行的时间段出现在街头,并且沿途也已经事先安排好了便衣,负责应付突发状况。 “为什么凶手不再群内继续发布信息了呢?”邹恋雅有点儿好奇。 吴道也猜不透,“或许是从贾博的事情得到了警示吧,当时为了寻找贾博,李木还带着干警巡山,可能凶手意识到了和警察正面交锋的风险性,所以不再做任何形式的预告,开始搞突然袭击。” “真够滑头的。”邹恋雅叹了口气,忽然电话响起。 郭叛负责接手了邹恋雅本来要协查的案件,他们正在调查关于林洪波的伤害案件。 “喂,大果盘,怎么了?” “甜姐,我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林洪波的案件很可能是一起自导自演的案件。”郭叛在电话那头说道。 邹恋雅诧异的眨眨眼,“你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抓逃犯么,这小子在一个洗浴城落网了,但他说他并不是主谋,也是受人之托。”郭叛停顿了下,“林洪波当年确实受到了威胁,那些债主也确实雇佣了人,但是是两拨人,那些债主八成也是心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雇的人把林洪波给打伤了,所以一直说不清楚,林洪波一口咬定是债主雇人打残疾了他,但今儿这主犯却说自己是被林洪波雇佣的。” “我脑子有点儿乱。”邹恋雅扶着额头,“你的意思就是说林洪波钻了空子,想讹诈那些债主?” 第210章 黄雀在后 “这次抓的这人,说的十有八九不是假话,说林洪波自己让人打伤自己的这种谎太低级了,很容易被拆穿,他既然敢这样说,这事儿应该是真的。”郭叛补充道。 邹恋雅嗯了一声,“我手头有些事儿,稍后核实下林洪波的情况,给你电话。” “好。”郭叛反问,“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邹恋雅叹了一口气,“有点儿一言难尽,回聊吧。” 挂断电话之后,邹恋雅把林洪波伤害案的最新情况汇报给了李木,他也非常的意外,想不到案件竟然会陷入这样的乌龙。 他当即派人去找林洪波问话,然而奇怪的是深有残疾的林洪波居然不见了。 “李队,林洪波的家里大门紧锁,邻居反映很久没见到过他了,因为担心他出现意外,我们开锁看了下室内的情况,里面灰尘比较大,看样子确实有段日子没人居住了。”负责调查的干警说道。 李木抓抓头,“这什么情况,最近都这么流行失踪么!” 邹恋雅踱步,“最近的巧合确实有点儿多了。” “我们已经安排人在查找林洪波的去向了,不过这人性格孤僻,亲戚也不跟他走动,还是光棍一个,找起来,有点儿难度。”干警接着说道。 “有什么难度?他耍的我们团团转,有难度也要变成没难度!我给你三天时间!”李木正在气头上,近日来的紧张气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邹恋雅找了把椅子坐下,“李队,说回康亚茹的案件,今天下午方怡茗就会按照我们的既定路线出行了,包括在什么地方停留多久,我们都有进行安排,您这边的便衣对计划还有什么疑问么?” “没有,我们全力以赴。”李木一脸严肃,随即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布控现场看下吧。” 下午三点十五分。 方怡茗一脸紧张的出现在了路口,虽然事先吴道和邹恋雅已经对她进行了培训,可敌明我暗,她完全暴露在凶手的视线中难免心里还是会觉得害怕。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包带,微微低头,假装听着音乐。 吴道从她的肢体形态看出她的不安,叮嘱她千万不要太拘谨,她的周围都是便衣,绝对可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的。 方怡茗做了个深呼吸,开始按照既定路线出行。 整个行程结束已经是五点钟了。 方怡茗回到了自家小区,一早就在此等候的吴道、邹恋雅迎了上去。 安全回到室内,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表现的还行吗?”她询问道。 吴道点点头,“你完成的很好,现在检查一下你的包吧。” 邹恋雅帮助方怡茗取下了挎包,发现如同之前一样,她的备用手机不翼而飞了。 大家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方法真的奏效了。 “我马上和李队联系,调取沿途的监控录像。”邹恋雅转身离开了。 吴道询问方怡茗,“你之前有按照我们说的确认手机丢失的时间点吧?” 出发前,他们告诉方怡茗总共分三个时间段用备用手机假装发短信,便于确定手机丢失的地点和时间。 方怡茗回答道,“应该是在四点半左右,那时候我在公交车上,最后一次查看的地点是东岭站,应该是在那之前丢的。” 吴道把这些信息记录出来,与江流进行了讨论,最终把范围缩小到一定范围,交给李木去核实。 经过细细比对,一名穿着深蓝色羽绒服的中年男子,曾经两次都出现在了方怡茗的身边,第一次丢失手机的时候,他也在前一站下了车。 两次巧合的概率并不高,这人一定有问题。 李木在查看到了画面之后,觉得这个人的侧脸非常的眼熟,但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由于画面不够青瓷,并且男子似乎在有意回避摄像头,角度很偏,一直没办法看到正脸,就连他是否动过方怡茗的包也拍不到。 “这个人……我想起来了!”李木一拍脑袋,“林洪波!是林洪波!” 说完,他让人找来了林洪波的照片,投放在大屏幕上,“虽然只是侧脸,但这人的身体和形体和林洪波非常相像。” 参与林洪波伤害案的干警也来辨认,觉得这人应该就是林洪波。 “可他不应该是个残疾吗?”吴道感到困惑,他是被殴打致残的,并且走了司法鉴定伤残等级的流程,这怎么作假? 一旁的根号要求,调取之前伤残鉴定的资料,发现程序上并没有什么纰漏,确实显示是左小腿粉碎性骨折。 “从这个伤残等级看上去,即便他身体素质再过硬,也不太可能能够恢复成普通人的水平的。” 根号给出了专业的判断。 “可视频里的这个人走路很稳。”邹恋雅指着屏幕说道,“李队,你确定没看错?” 李木一脸认真,“我们的老本行就是认人,从体貌特征到言谈举止,脸上的轮廓更是过目不忘,这些年抓人都靠的这些本事了,不会错!” 邹恋雅看向江流,询问他他看法。 江流让人反复重播了几个镜头,最终判定这个蓝色羽绒服的人就是凶手。 原因主要有三点 一、 他看见了这个人在向车窗外张望的时候,靠近方怡茗的那一侧肩膀有微微的动作,应该是在偷窃手机,向外看,是为了伪装掩饰自己。 二、 在没到站的时候,他急迫的像车尾挪动,刻意与方怡茗拉开了距离,很明显是在得手之后寻求能够快速离开现场的机会。 三、 两次都是紧贴着方怡茗上车,明显是刻意为之。 “他下车的站应该是华茂市场那一站,看看能不能追踪到这小子。”李木站起身,开始给干警布置工作。 干警们的反馈很迅速,在一个小区旁边的摄像头里,他们再次见到了林洪波的身影。 “可以抓人了。”江流淡声说道。 “哎,这个人……”他们在林洪波的身后又见到了一个身影,吴道赶紧暂停了视频。 第211章 设计死亡 “康宏斌。”吴道轻声念出了男人的名字。 林洪波的身影在视频里消失了之后,康宏斌走进了小区。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让大家都很震惊。 “难道他们两个早就认识?”邹恋雅猜测道。 李木摇摇头,“从我们掌握的一些信息来看是没有关联的,但实际上是不是有联系我们无从知晓。” “事情不太妙。”江流盯着视频说道,“李队,尽快查清林洪波所在小区的单元吧,我们要抢一抢时间。” 江流丰富的从警经验判断,林洪波与康宏斌很可能早就相识,并且还有一定的私人恩怨,林洪波很有可能会与康宏斌发生争执。 李木火速派人联系了事发小区的物业,经过核实,林洪波是租住在这里三单元405的租户,大概已经租住了两年多的时间,和小区里的人也混的比较熟,只不过邻居反映他最近有些反常,总是全副武装过的严严实实的,见人也不爱打招呼了。 “就是这里了。” 楼道里,异常安静。 邹恋雅、吴道以及一众干警站在靠门的位置,并让房东来敲门,以便顺利的进入房间。 “老林,在吗?我是朱姐。” 房东敲了几次门,然而屋内一片死寂。 吴道预感到事态不妙,与干警们交换了个眼色之后,让房东拿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跟着迅速的冲进了屋内。 在厅里,被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着,林洪波平躺在地上,腰部向上挺起,在他的身下是大片的血水。 一旁的康宏斌处于昏迷状态,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沾满了鲜血。 “还有气,联系救护车。”吴道摸了摸林洪波的脉搏说道。 大约五分钟后,最近的医院收治了林洪波和康宏斌。 “看看吧。”根号拿了一摞文件递给吴道。 吴道翻看着,“康宏斌是被人下药了?” “胃内有安眠药成分,不过用量并不多,睡一觉就可以醒过来了,而且这些成分如果超过24小时代的话,会被代谢掉,很难检测出来,匕首上的血是林洪波的。”根号解释说道。 吴道其实早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只不过还在等根号给出一个确切的鉴定而已。 “刀口与匕首吻合吗?”吴道询问道。 根号点点头,“是同一把凶器,不过伤口有些奇怪,匕首抽离体外的时候倾斜的角度有些问题,看上去像是左右晃动过,所以伤口边缘呈现漏斗形状。” 回到队里,他把现场的情况同步给了江流和李木。 “这个康宏斌应该是被陷害的。” “怎么说?”李木反问道。 吴道拿出了物证袋,以及一些现场照片,康宏斌握着匕首的手有两道细细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绑过,他在茶几的腿上发现了一截断掉的橡皮筋,从宽度来看与康宏斌手上勒出来的痕迹一致,应该是用于固定他手握匕首的姿势的。 “林洪波的伤口之所以是在后方,是便于他自己制造受伤的假象,匕首刺入的很深,所以造成了他腹部皮肤的皮下出血点,这种力道从康宏斌的体重身高看来是需要一定助跑的,可他们当时所处的室内空间有限,那么想要形成这样的伤只能靠一种情况,林洪波先是药倒了康宏斌,固定了他的手,然后自己朝着匕首的方向倒下去。”吴道详细的推断道。 李木目瞪口呆,“老江,你的人果然厉害。” 吴道还指出林洪波的姿势古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实在太过痛苦了,地上的血迹也能证明他倒地之后挣扎的过程,他最终疼昏了过去,身体出现轻度的痉挛。 吴道说道,“如果我们晚到一些时间,等到康宏斌自己醒来,林洪波就死在他身边,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复杂化了。” 江流点点头,“你分析的很准确,这个林洪波算漏了我们会这么快赶来,不然,他的计划就算圆满达成了。” “想不到林洪波和康宏斌之间有这么大的过节。”李木抓抓头,“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康宏斌只是吃了安眠药,睡一觉就会醒了,林洪波……”吴道摇了摇头,“现在吊着一口气,没有度过危险期。” “好。”李木站起身,拿上了外套,“咱们一起去看看情况吧,万一林洪波突然醒了,我们好抓紧一切时间询问他。” 医院里,根号站在iu病房前等待着吴道和江流一行。 “人肯定是救不活了。”根号言简意赅,“不过现在有短暂苏醒的迹象,我们只能尽量用药物拖延一些时间,你们试试能不能问出一些什么吧。” 说完,他与主治医生沟通了一下,医生随时准备在林洪波醒来的时候注射药物。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林洪波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盯着病房门口,一直站在这里的根号喊来了医生。 “时间不会太长了,你们抓紧吧。”根号对吴道他们说道。 林洪波也似乎有话要说,挣扎着想摘掉自己的氧气罩。 吴道凑近他,“我知道你很难受,医生已经帮你注射了药物,一会儿就会好了,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林洪波微微的动了动眼睛,嗯了一声。 “你与康宏斌是什么关系?”吴道询问着。 林洪波艰难的说了一句,“仇人,他是畜生,我死了……我也要缠着他。” “因为康亚茹?”吴道依照直觉问道。 他记得康亚茹的急诊医生说过她的小腹有些隆起,康家人又拒绝尸检,必定是有什么罪行想要被遮掩的。 “对……”林洪波的眼泪流了下来,有点儿激动。 吴道帮他擦了一把眼泪,“你和康亚茹是……父女吧?” 在进入到林洪波家里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张一寸照片,上面的孩子大概上小学的年纪,虽然没有长开,但轮廓与康亚茹非常的相像。 “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被他们害死了。”林洪波哭的更加伤心,“我死了也好,我去地下给她赎罪……我不是个好父亲……” 第212章 丑陋现实 林洪波微微的点了点头,“在我家……我把它放在床下的盒子里了,那里面还有、还有我的遗书……” 吴道将他说的话一一录下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洪波已经非常虚弱了,他缓了缓,“我杀了人,我肯定得下地狱……可我也想你们能够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我们公道,当年的真相被蒙蔽了……希望用我的死来引起社会的重视,康宏斌……有罪啊!” 林洪波用尽全力喊了一声,旋即断了气。 吴道把跟他的对话转述给了江流和李木,并告诉邹恋雅去林洪波租住房子的卧室床下寻找一个盒子,里面藏着康亚茹的日记本和林洪波的遗书。 “康宏斌醒过来了。”根号走过来说道。 吴道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康宏斌明显受到了惊吓,有些精神恍惚。 根号告诉吴道,其实人在服用了安眠药之后不一定会完全失去意识,只不过是暂时阻断了大脑对肢体的支配反映而已,尤其康宏斌服用的药量并不大,他很可能是有感知到林洪波做了些什么的。 “康宏斌还说自己的手腕有点儿疼,应该是林洪波向下倒的时候砸伤的。” 吴道打量着康宏斌,他静静的坐着,反复揉着自己的手腕,眼神空洞。 “康宏斌。” 康宏斌淡淡的抬起头,看向吴道,“我杀人了?” 吴道蹙眉,“没有,不过你的身份已经转变了,你不再是受害者了。” 康宏斌一脸迟钝,“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林洪波你早就认识,你对康亚茹做了一些有悖人伦的事情,所以林洪波才想报复你,对吗?”吴道一面说,一面观察着他的情绪。 康宏斌顿了顿,显得有些慌张,“你是警察,你说的话得负责人,你们有什么证据?” “最好的证据其实就是康亚茹本人,只不过她已经死了,尸体也被烧成了一把灰,死无对证,但她留下过一本日记,那上面记录了她短暂人生所有凄惨的遭遇,你认为你在其中会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吴道反问道。 “胡说!她……她肯定是想报复我才乱写的,我什么都没做。”康宏斌狡辩道。 吴道抬眼盯着他,“你什么都没做,紧张什么?” 这一问,康宏斌变得哑口无言,“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人?” 不等吴道回答,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我的指甲缝里有血,我记着我手上握着匕首……” “林洪波死了,被发现的时候他躺在你的身边。”吴道有意刺激他。 康宏斌脸色惨白,“这个王八蛋陷害我!是他约我去找他的!” “找他聊什么?康亚茹的事情吗?”吴道乘胜追击。 康宏斌差点儿脱口而出,关键时刻又变得默不作声。 吴道起身合上笔记本,其实即便他不多说,从他的反映也再直观不过了。 邹恋雅从林洪波的住所搜出了康亚茹的笔记本和林洪波的遗书,整个案件的始末被和盘托出。 “现在那个康宏斌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日记本和遗书足以作为证据了。” 康亚茹的日记里充满了对社会的怨念,与她对外表现出来的坚强乐观完全不同。 她从康宏斌的嘴里得知了自己非亲生的事情,从那一刻起,她的心理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再加上康母的懦弱,在面临康宏斌的殴打的时候根本不敢还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康亚茹被打,甚至还多次自己也躲了出去,如果她稍微勇敢一点儿,或许事情也不会演变成惨剧。 康亚茹上了初中之后,康宏斌看她的眼神就变得怪异起来,从康亚军之前反映的情况也可以得出,那是康宏斌第一次出手。 “我记得康亚军说了之前康亚茹被殴打的时候都是在她房间里进行的,之后康亚茹便有些日子无法上学,这禽兽简直该下地狱!”邹恋雅骂道。 李木派人找康亚军进行了进一步的核实,因为当时他年纪还小比较懵懂,所以对细节描述的并不完全,但作为口供和人证完全没有问题。 “康亚茹在学校要也受到了霸凌。”江流看了日记指出,“她曾经把冯媛、方怡茗、何萱萱看做朋友,然而他们的友谊是禁不起考验的,何萱萱因为洗发精的事情大骂她是小偷,要求她滚出寝室,而方怡茗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经常使唤康亚茹,让她的自尊心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至于冯媛嘛,她虽然是局外人,可之前撞见康亚茹被欺负的时候,她没能勇敢的站出来帮她作证,袖手旁观也伤害了康亚茹。” “这个康亚茹其实也有点儿玻璃心。”一名干警说道,“不过她还是个孩子,糟糕的家庭生长环境让她的心理异常脆弱也是难免的。” 日记中,康亚茹还指出了对贾博的憎恨,贾博对她灌输了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那时候恰好她的成绩出于下滑状态,她把怪力乱神当做了救命稻草,以至于把学习的时间都用来做一些无用功的仪式,最终也没能挽回成绩,在她看来,她唯一值得骄傲的资本就是优异的学习成绩了,每次同学问她请教问题,或者是借作业的时候,都是她觉得自己被重视的时候,可连这点儿优越感都被剥夺了,她的精神支柱也崩塌了。 康亚茹第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楚的规划,她想逃离这个家,想考取大城市的大学,然后与家里彻底的断绝关系,即便每次回家,继父康宏斌还是会找借口对她出手,她都一忍再忍,直到被现实击垮。 “魏小军也是,学习的年纪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到处暧昧,康亚茹对他的话应该是当真了,没想到他耍了康亚茹,还当着一群打赌的人面挖苦她倒贴。”邹恋雅把手里的笔捏得咯吱作响。 “林洪波的遗书上对一些疑点做了解释,但并不全面,有些犯案过程还需要我们来推测。”吴道把遗书的影印件发给大家翻看。 第213章 良心拷问 “他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应该也是被逼无奈,希望用自己的死来查明康亚茹死亡的真相。” 吴道叹了口气,这种做法太过极端了,让人感到很触动。 “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们没有做到位,有直接责任。”李木反省道。 林洪波身上的疑点有许多,第一点就是他的腿之前鉴定的伤残问题。 根号对他的尸体进行了检查,他的腿骨确实曾经断过,当时的x光片他也查看过,一定会落下终身残疾,他的腿骨至今还留着牵引的钢钉没有拆除。 干警们在他的家里发现了一副拐杖,扶手的位置已经磨掉皮了,看得出是经过长期的训练之后自然损坏的。 “医学上不是完全没有奇迹,精神力的作用有时可以跨越生理上的障碍。”根号分析道。 邹恋雅说道,“可能仇恨在他心理战胜了一切,拖着一条病腿,根本没有办法帮康亚茹复仇吧。” 大家看了林洪波的遗书,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与康亚茹的母亲是自由恋爱的,两人都出身于农村,当年因为家里过于贫穷,又都是光棍,所以女方的家里坚决不同意他们结婚,但两个人年轻人情难自控还是逾越了红线,有了康亚茹。 林洪波一开始并不知道康亚茹的存在,因为心爱的女人嫁人,他一蹶不振,外出打工可惜被骗了工钱,回来借钱做生意又欠下了高利贷,最后被迫为了躲债自导自演了一出被打断腿的戏码。 他断腿了之后,康亚茹的母亲曾经去看过他,告诉了他康亚茹的存在,从那一刻起他形容自己彷如重生了,第一次有了身为人父的感觉。 然而,当他知道康宏斌总会虐待康亚茹的事情之后,他当时就想冲过去打他,可康亚茹的母亲一直劝说,希望林洪波不要破坏了她的家庭,至少要让康亚茹读完高中,长大成人之后一切都会好转的,可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有个万一…… 林洪波多少次都想认下康亚茹,但为了孩子着想,他都忍着这份冲动,偶尔会去学校周边转悠,希望能够偶遇康亚茹,远远的看上她一眼也好,他还问康亚茹的母亲要了一张康亚茹的照片,只可惜是小时候的,因为康宏斌的苛待,康亚茹照相的机会并不多,大多都是学生证件照。 那一张照片被林洪波视若珍宝,他一直带着。 林洪波信上说自己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有孩子,还以为一辈子就孤独终老了,所以对孩子格外的重视,听说康亚茹跳楼的时候,他眼睛充血,几天几夜都没睡觉,汤水不进。 从那之后,他就酝酿着复仇的计划! 他文化程度不高,学习用电子设备费了不少功夫,包括了解事情的真相,他还看了一些侦探书籍,一点儿点儿的还原了康亚茹自杀前的生活轨迹,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因为他不是法定监护人,他没有话语权,一切都得忍耐。 他责备了康亚茹的母亲,可她也遭到了康宏斌的毒打,精神近乎崩溃,他也不忍心再埋怨她。 林洪波之前最穷的时候有过小偷小摸的毛病,也正是因为这门‘手艺’,他曾经潜入过康亚茹生前居住的寝室偷出了她的日记,把之前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做了名单,然后逐一落实,按照伤害康雅茹的程度进行报复。 魏小军玩弄了康雅茹的感情,她很伤心,变得更加自卑了,并且还在大家面前羞辱她,这是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无法容忍的,他发现魏小军上了大学之后依然不改本性,祸害了一些女生,所以他决定先杀了他。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他利用大家都忌讳康雅茹的心态,给大家发了恐吓短信,如果心里没鬼的话,他们大可以不参加这次祭拜的,既然参加了就说明康亚茹日记上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林洪波假扮成了抢劫犯,用刀子捅了魏小军,原本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他命大活了下来,所以林洪波再次潜入医院,假扮成值班医生,用恐吓的手段逼迫魏小军走上了天台,在那里他让魏小军忏悔对康亚茹的罪行,之后把他遗弃在了天台,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了。 贾博撒谎,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康亚茹也非常恨他,并且还说他带来的怪力乱神‘反噬’自己,她一再在日记里强调着对贾博的诅咒,也促使了林洪波对他的杀机,他在知道警察已经介入的情况下,事先埋伏在山里,等待时机。 或许冥冥之中自由安排,贾博心里有鬼一时不留神从山上摔了下去,林洪波的复仇对象只有贾博,所以对吴道置之不理。 贾博曾经冤枉康亚茹吸烟,还塞烟盒进她书包栽赃,所以林洪波还特意在他身上洒上了烟灰,折磨了一通之后,闷死了他,让他死在康亚茹的坟墓边上谢罪。 前几次,林洪波之所以用魏小军的身份传达预告,是想让这些人事先反思,但凡他们能真心忏悔,可能林洪波都不会有后续的举动了…… “不过他肯放过了何萱萱倒是很让人意外啊。”邹恋雅翻看着遗书说道。 吴道已经看完了全部,“何萱萱和贾博、魏小军的性质不一样,何萱萱虽然骨子里瞧不起康亚茹,但之前确实还是朋友关系,对康亚茹有过一些帮助的,后来的小摩擦也是康亚茹做的不对,罪不至死,所以没有被害,林洪波故意给了她一个机会。” 李木点点头,“林洪波遗书上说,看见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会想起康亚茹,这或许也是他下不了手的原因吧……” “没有人从出生就是恶魔。”吴道感慨道,“他拿走了方怡茗手机的用意是想引起我们的重视,希望我们能成为他最后一步的助力。” “你是说伪装自己被康宏斌杀害的假象?”李木看向吴道。 第214章 以女儿之名 “一个父亲的自白书。”江流叹了口气,“以女儿知名。” “以女儿知名?”李木念叨着。 “国外曾经有过类似的案件,说的是一对夫妻闹离婚,妻子带着女儿改价给了一名外国人,从此父女分隔两地,根据国外的法律女孩可以每年分别与父亲和母亲同住,然而,在一年暑假的时候,父亲在飞机场亲自把青春期的女儿送去了母亲和继父身边,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诀别,女儿再次回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父亲悲痛欲绝,要求对女儿进行尸检,发现女孩生前曾经遭受过侵犯,根据种种线索,父亲最终锁定了凶手就是女儿的继父,然而因为涉及到跨国审理,案件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期间这位继父又侵犯了其他女孩,但都被狡猾的律师洗白了罪名,因为两国政府为引渡服刑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相互推诿,无奈的父亲只能通过绑架这种极端手段把继父带回了国,最终政府对继父做出了审判,父亲也因为绑架罪入狱,可他不后悔,他终于为女儿报了仇,洗清了冤屈……” 吴道解释了一下《以女儿之名》的内容。 林洪波遗书上说,自己反复看了几次这个影片,感同身受,觉得父爱就是那个样子的,付出生命也不足够。 所以,他才想好了用自己的生命来惩罚康宏斌。 他事先拨通了康宏斌的电话,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告诉他,他当年的罪行已经掌握在警方的手中了,所以警方才会上门去找他问话,并且告诉康宏斌自己可以帮助他藏匿,走投无路的康宏斌只能听从他的指挥离开了家。 从方怡茗的包里拿手机的时候,他明白自己会暴露,但这正是他想要的,其实他是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因为想要引警方注意,查明他的身份,如此大费周章,完全就是为了引警察赶到现场,看到‘康宏斌杀了自己’的现场。 很可惜,他低估了警方的行动力,那么快就到达了现场,他最后的计划没能成功。 “在他看来,杀了康宏斌很简单,但太便宜他了……”根号突然接了一句,“他中刀的位置应该是事先查看过的,非常容易致死,同时也会非常痛苦。” “何萱萱现在怎么样?”李木问道。 吴道一早从医院了解过情况,“她在闹转院,说医院的整体条件不够好,想转到有高级病房的私人医院。” “都是被家里给惯的!”邹恋雅吐槽了一句,“看来她根本就没学会忏悔,之前也是完全为了自己保命才录制的视频。” “是啊,林洪波要是活着,估计这何萱萱就得遭殃了。”吴道摇了摇头。 许多时候,人性既美好又丑陋,林洪波希望用自己的死引起大家的注意,讨回公道,可到头来,自私的人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在意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李木慨叹,“这说明之前给她的教训根本就不够,不付出惨痛的代价,是没办法给她上一课的。” “案件梳理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个情况。”一名干警说道。 林洪波欠下的高利贷是方怡茗与魏小军的家人放贷的,这个算是一个意外收获。 “公务员非法放贷,这是要重判的。”李木愤怒的说道。 李木分析道,“看来林洪波也不单单因为康亚茹的事情所以才去报复,还有一些个人原因他没有交代。”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方怡茗和冯媛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他们也被与被害人凑在了一起,却没有遭到报复。”江流提出了个问题。 一旁的干警想了想,“可能是来不及吧,我们侦破的比较及时。” 吴道摇摇头,“应该不是,如果那样的话,那么就不会出现这封遗书,一切应该是措手不及的才对,有突发状况影响了林洪波,他才会停止报复,可现在看来,并不符合突然中断的特质。” “康亚茹的日记里对冯媛和方怡茗的厌恶情绪并不多,或许这也是个原因吧。”邹恋雅分析道,“他还是能够分得清一般摩擦跟霸凌的,所以没选择报复冯媛和方怡茗,但把她们都凑到一起,也可以让她们吸取教训,这应该就是他的目的了,毕竟这种经历是会伴随着她们的一生的。” 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不圆满,但日子不管少了谁,发生怎样的变化依旧会继续,而消失的人也会不留痕迹,带不走任何东西。 善后的工作交给了李木,他带人测查了公职人员非法放贷的案件,方怡茗、魏小军的父母都被抓捕归案。 冯媛和方怡茗在离开之前去了一次康亚茹的墓地,在她的旁边多了一座新坟,是属于林洪波的,这对活着时候素未谋面的父女终于在死后团聚了,或许能给活人以慰藉。 康宏斌因为自己的禽兽行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康亚军接受不了这种耻辱选择了南下打工,有可能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回到z市之后,吴道很感慨,原本以为的度假之行有些沉重,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身上的责任感。 邹恋雅看着他,努努嘴,“你的小美女来了。” 吴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冯媛。 她笑眯眯的朝着吴道招手。 街角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吴道和她分别点了一杯拿铁。 “等钱这次,谢谢你了,多年的心结解开了,我更觉得生命来之不易,要学会过好每一天了。” 吴道停下喝咖啡的动作,“不是吧,你能说出这么老成的话来。” 冯媛叹了口气,“这次的教训很深刻,我仔细的回想了我和康亚茹相处的点点滴滴,我那时候胆子很小很怕事儿,所以看见有人欺负她或者冤枉她,我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我家庭条件也一般,在重点学校那种地方,能不惹事儿就不惹事儿,别人能承受的,我的家庭未必,我也有难处……” 第215章 搭错线 “我明白,还是谢谢你。”冯媛套道,说完从包包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我一个穷学生没什么能送你的,知道你叫等钱,可应该不是只认钱吧?” 吴道点点头,“钱当然是好东西,你给钱我更高兴,不过……我扮演的社会角色可不敢收,这点儿节操还是有的!” “那平价巧克力就笑纳了吧,也帮我感谢下那个美女小姐姐。”冯媛一脸坏笑。 吴道想起了邹恋雅的面容,她的颜值确实很能打,如果不是性格太强势了,绝对的百分百宅男女神,就算现在喊打喊杀,指不定有多少男的希望被她虐呢。 “啧啧,你有情况!”冯媛用手戳了吴道一下。 吴道回过神,“我怎么了?什么情况?” 冯媛挑挑眉毛,“那个美女小姐姐不错,我支持你!你们老四肯定也支持你!” 吴道有点儿尴尬,抓抓头,“你少胡扯,我们是正常的同事关系!” “哦!”冯媛意味深长的笑笑,“我看她还挺紧张你的,每次我来找你,她都有点儿冷冰冰的,你不会迟钝到连这点都没感觉出来吧?” “有、有吗?”吴道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没有谈过恋爱,大学这几年,一直都把精力放在了经营论坛和各式各样的推理案件上,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异性,即便有机会接触,志同道合的也很少,大多数女生在他看来都有点儿幼稚,思想层面不太统一,完全没办法沟通。 冯媛忽然凑近,“哎,你要不要我帮忙?” 吴道咳嗽了一声,有点儿紧张,“你能怎么帮?” 冯媛朝着他挑了挑眉,“你这水准可不行啊,推理破案都搞的定,女人心猜不透?那你喜不喜欢她?” “那当……然是喜欢的……”吴道的脸颊像是煮熟的虾米,“我们之前还一起出生入死过,要说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不太现实,可她总把我当小屁孩,觉得我不成熟,前段时间还总冷嘲热讽的,对我的态度极其恶劣,我都不知道哪儿得罪她了……” “大哥你是不是真傻?每次她对你态度恶劣是不是我刚好出现?”冯媛打了个响指。 被这么一说,吴道茅塞顿开,“好像还真是。” “那就是吃醋了!”冯媛拍拍胸口,“我在认识你们老四之前可是谈过几次恋爱的,这方面信我的绝对没错,你回头就把这巧克力给她吃,哄哄她,保准她开心!” 吴道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头,还真的听了冯媛的建议,手里捧着巧克力,心跳的速度飞快。 “妈呀!吓我一跳!”秦冉冉推门都了出来差点儿撞到吴道,“我的小心脏都要不跳了,你这是闹哪出?这盒子里有*吗?” 吴道不得不佩服秦冉冉的想象力,“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怎么还被定住了?好端端的不进门干嘛?”秦冉冉眯起眼,摸着下巴。 “我、我刚好走到门口,你就出来了,我没反应过来啊!”吴道吞吞吐吐的说道。 秦冉冉晃了晃手指,“等钱哥,你这是要跟我告白吗?这牌子的巧克力我还真挺喜欢的!” 远处一道身影放缓了脚步,定定的注视着秦冉冉和吴道。 邹恋雅抱着文件袋走过来,“根号,你杵在这儿干嘛呢?” 根号幽幽的说道,“吹风,看风景。” “这哪里有风景?”邹恋雅感到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秦冉冉正从吴道的手里拿走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等钱哥,能吃到你破费的巧克力我真是幸运,满满的都是钱味儿!”秦冉冉夸张的笑着。 吴道满脸黑线,“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别人东西呀!” 秦冉冉又吃了一块,“这办公室里也没别人,你不是等我是等谁?” “没别人?大家都去哪儿了?”吴道护着巧克力,问道。 “不知道,我今天迟到了,来的时候就没人。”秦冉冉擦了擦手,“周六,我们去约会吧。” 说完,她不等吴道的答复,转身走掉了。 经过根号和邹恋雅身边的时候,她还不忘眉飞色舞的飞眼。 根号一语不发,跟着离开了,邹恋雅慢悠悠的走到吴道身边,直接忽略掉想要打招呼的他。 吴道眨巴了下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念叨着秦冉冉这个馋猫,没有她搞不砸的事儿! 这会儿她还误会自己对她有意思,真是要命了! “别忘了周六的约会啊,还发什么呆。”办公室内传来邹恋雅的提醒。 吴道手里的巧克力盒子下意识的脱手了,吧嗒掉在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在风中无限凌乱着…… 周六,吴道没有赴约。 秦冉冉居然杀到了他的寝室,还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男寝的地盘儿,没人知道她用了什么招儿。 老大衣衫不整的去开门,差点儿被秦冉冉下出心脏病,一溜障碍跑飞上了自己的床。 吴道还在蒙头大睡,也被响动惊醒了。 他揉揉眼睛,看清了秦冉冉之后,扯着被子护住自己,“这男生寝室你怎么混进来的?!” 秦冉冉一脸天真,“两瓶酒撂倒了看门大爷,我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别扯我,我说你这人怎么没有信用啊!我在电影院门口眼巴巴的等了你半天,你却在这睡觉!” 老大老二凑热闹,“老三要长大了!欣慰啊!” “滚蛋!”吴道拿起枕头丢过去,转而看向秦冉冉,“我真没那个意思,巧克力也不是专门给你的,是冯媛送我的。” 秦冉冉根本不听他的话,“五分钟下楼,我在楼下等你,晚了我就把你们不雅照贴校园专栏里。” “你哪来的不雅照?”吴道一脸惊讶。 秦冉冉举起手机,闪光灯咔嚓咔嚓,“现在有了,待会儿见!” 老大老二看向吴道,“老三,我们俩可还没找落呢,形象很重要,你不能让我们这幅尊容流传出去,不然我们家三代单传可就是要断了!” 五分钟后,吴道一脸青灰的下了楼。 第216章 危情前夕 “等钱哥,你觉得我怎么样儿?”秦冉冉一面走一面问道。 吴道冷笑一声,“你很好、非常好、非常棒!” “咬牙切齿的,我跟你多大仇啊!”秦冉冉扯着吴道的脸颊,“你就不能笑笑么?” 吴道呵呵了一下,“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咱俩怎么的也不可能是凑在一起的一对呀!” 秦冉冉仔细的看了看吴道,“我看着挺般配的!等钱哥今天电影是看不上了,咱们去电玩城吧。” 吴道被拖进了电玩城,这种他高中以后就没再去过的地方,与秦冉冉一起去竟然有那么点儿意思。 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玩游戏胜负欲非常强,只要吴道领先,说什么也要扳回一局,不然就不肯罢休。 秦冉冉一面操控着机器,一面问吴道,“你有没有感觉,从一开始,就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们?” 吴道沉浸在游戏中,完全没有察觉,“你职业病犯了?” “啧啧,背后阵阵冷风,你感觉不到吗?”秦冉冉夸张的说道。 吴道停下游戏,转身向四处打量,一无所获。 “没看到什么人,你是得罪谁了吗?”他反问。 秦冉冉想了想,“估计是根号吧,他身上自带阴风,和他在一起待久了,我都感觉冷。” 吴道愣了一会儿,“你没觉着根号很听你的话?而且特别喜欢跟你沟通?” 每一次开会,吴道都会特别注意根号看向秦冉冉的眼神,非常坚定、认真,完全开启百分百聆听模式,就像个虚心受教的小学生一样。 秦冉冉摇摇头,“完全没觉着,他话太少了,缺乏正常人沟通的技巧,但技术方面没得说,看他检查尸体的时候,整个人简直会发光!” “哎,有点儿累了,咱们走吧。”吴道离开游戏机,假装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这一次,他捕捉到了一个背影,看上去异常眼熟。 “冉冉,以后不能随便q人了,q谁谁到!” 吴道拉着秦冉冉,低声说道,“根号大法医就在我们身后呢,你说那视线应该就是他的。” 秦冉冉哦了一声,“真是难得,他那么严谨死板的人也会来玩游戏啊!” 吴道翻了个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怎么可能来玩游戏!尸体都还来不及鉴定完呢,他才没工夫玩儿呢!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 秦冉冉愣了下,“我知道。” 吴道呆住了,一脸难以置信,“你知道?” 他的脑海中快速的掠过一句话,就是‘你被涮了!’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榆木疙瘩,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他什么想法我全都知道!”秦冉冉说得一脸自豪。 吴道感到很无语,“你是拿我寻开心呢?根号喜欢你,你都知道还约我干嘛?” 秦冉冉拿起手枪干掉了一只丧尸,“谁让他是被动型的,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主动嘛,找你还不是为了让他有点儿紧迫感嘛!” 完!自己完全被当做了一个道具。 吴道叹了口气,“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怕什么,你的目标不是甜姐嘛,我都知道,我挺你!前提是咱先互帮互助!”秦冉冉又干掉了几只丧尸。 吴道咳嗽了几声,“我有那么明显么?” 秦冉冉扫了他一眼,“废话!你那巧克力难道还能是给大果盘儿吃的么?你要真好那口倒也好办了,甜姐才是高难度!你们俩的窗户纸没那么容易破!” 吴道用余光看了一眼根号的方向,“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啊?” 秦冉冉玩的兴致正高,“不着急,不着急,先玩会儿!”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吴道和秦冉冉走出了电玩城。 根号至始至终都跟在他们身后大概三四米的地方,上学期间学习的侦查技巧几乎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我忽然觉得根号有点儿可怜。”吴道忽然开口说道。 正吃着冰激凌的秦冉冉扭头看他,“为什么?” “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谈恋爱,白纸一张还遇见了个‘心机女’。”吴道刚说完就被秦冉冉给了一肘子,“我去!你下手真狠!” “忘记告诉你了,等钱哥,咱俩还得偶尔打情骂俏,要不根号该怀疑了。”秦冉冉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吴道原地揉着胸口,心理慨叹这都什么事儿! 吴道送秦冉冉回到了家,在小区楼下,秦冉冉还特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临走不忘记叮嘱他,他们两个正式结盟了,千万别相互拆台。 次日一早,秦冉冉一改往日假小子一样的作风,对吴道开始嘘寒问暖起来,让吴道有点儿不适应。 邹恋雅皱着眉,恨不得用鼻尖看吴道。 郭叛后知后觉,看了一眼秦冉冉,“你生病了?烧糊涂了?好好说话都不会了!” 秦冉冉垮下脸,“果盘儿,你谈过恋爱么?” 郭叛点头,“有过一次,怎么了?” “那分手的原因一定在你咯?”秦冉冉猜道。 郭叛再次点点头,“还真是,你怎么知道的?” 秦冉冉给吴道到了一杯水,“因为啊,你没有眼力见!你看不出力我和吴道的关系吗?” 她说完拼命的眨眼。 郭叛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你们俩好上了?这么快?” 吴道扶额,觉得秦冉冉简直就是戏精上身。 角落里,根号沉默不语,完全融入不到集体的氛围当中,可他的眼神一直在秦冉冉身上。 “根号,你老看着我干嘛?有事儿?”秦冉冉故意问道。 根号火速的摇头,低下脑袋翻着书,一言不发。 吴道有点儿同情他,千年小鲜肉就要栽在万年老妖婆的手里了。 “老江这几天怎么都没在?”郭叛看向邹恋雅。 邹恋雅正在用笔大力的在本上涂鸦,“说是发现几具尸体都带有蝰蛇的纹身,在殡仪馆那边忙活着呢!” “什么?”郭叛瞬间严肃起来。 蝰蛇,这两个字已经根深蒂固在每一个第五科成员的心里,每一次听到都像是敲起了一阵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