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 第1页 《杏仁》作者：左乐【完结+番外】 人脑中有一个部分叫杏仁体，与内脏和躯体运动、内分泌、行为、记忆等有关，其活动构成了情感表达的基础。当两个由于原生家庭问题而存在情感认知障碍的人遇到了一起，他们谁会先迈出那一步？他们又能否突破自己的局限，去发现爱，接受爱呢？ 他们在互相救赎，也在彼此的爱中成长。 外冷内热开窍晚前期冰山后期骚话年下攻x傲娇腹黑易推倒伪老司机美人受 左++融：我是个正经人，不苟言笑。 孔霏承：对，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左++融：都是孔助教教得好。 孔霏承：（邪魅一笑）那是，香山车神不是开玩笑的。 左++融：那您能别脸红了吗？ 攻受都是初恋，纯情得很哟~ 1v1 he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融，孔霏承 ┃ 配角：左乐，祝清晏 ┃ 其它：心理学，师生 第1章 “高考就这么结束了，也不过如此”，左融的英语试卷被收走的时候，心里这样想。是啊，对于一个从小被人叫学霸，考二名就是重大失误的人来说，的确是不过如此。 左融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文具，最后一个走出考场，看着外面一张张或激动或惆怅的脸，他没有什么感想，只觉得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很难受。 六月初的天气并不是很热，但昨天夜里下了一点雨，空气湿乎乎的，让人感到窒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方的天也变得这么拖沓黏腻了。 他扣上一早准备好的棒球帽，把帽檐拉得很低，企图遮住自己的脸。看着校门外冲出去的大部队已经把记者和老师都吸引走了，这才终于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一样走出去。 没别的，就是因为学习好所以太有名了，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一定会被围起来问个不停，而他向来讨厌这种场景。 在这种潮湿的天气，和一群陌生人皮肤接触，想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穿过嘈杂的人群，左融继续低着头往前走，走到校门前那条鲜有人至的巷口时，听到了吹口哨的声音。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一位夏天就穿着马丁靴的女士正跨坐在她的monster795上，冲这边挑了下眉，轻挑地说道：“小帅哥，今晚有时间吗？” 这是他表姐左乐，头发烫了典型的渣女大波浪，口红涂得饱满，像是偷吃了车厘子一样，眼睛狭长眼尾上挑，明明是单眼皮，却明丽而充满风情。 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不符合当代国人审美的地方，但就算是喜欢大眼睛尖下巴黑长直的钢铁直男也会赞同，这女人性感的要命。 左融早已习惯了姐姐的“调戏”，无奈地摘下帽子摇摇头，走上前去问她：“你穿这靴子不热吗？” 左乐拿起一个头盔扣在他头上，说：“别问，问就是不热，热也不说。” 他轻轻一笑，调整好头盔，坐在摩托车后座上，轻轻搂住姐姐的腰说：“走啦，美女，回家吃饭啦！” 两人回到姥姥家时，六位长辈已经守在餐桌前等候多时了，一看到两个孩子回来，12只眼睛发出镭射一般的光芒，这让左融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张疯癫鸽子的表情包。 左乐见状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救不了你了，自己应付吧。” 左融叹了口气，随即换上了五讲四美好青年脸，“姥姥、姥爷、大姨、大姨夫、爸、妈，我们回来啦！” 姥姥笑容满面，满意地招呼两个孩子，“乐乐、融融快去洗手吃饭，菜都要凉了！” 两人走到卫生间，左乐先打开水龙头，低头边洗手边说：“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一会儿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好好听着好好回答吧。咱俩这么久都不来一次，姥姥挺想的。她上个月刚做了个手术，说真的，见一面少一面了。” 左融站在后面对着镜子里扎头发的左乐说：“姐，再过三个月我就18了，没那么不懂事儿，放心。” 两人一落座左乐的爸爸就忍不住开口问道：“融融考得怎么样啊？” 左乐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左融倒是从善如流，“正常发挥吧，感觉还好。” 左乐爸无视了闺女的眼神，继续乐呵呵地说：“我看网上都说这次数学题很难，都在问维纳斯到底多高，你算出来了没？” 左融答：“数学还好吧，稍微偏了一点，但难度也没有很高。维纳斯那个选择题考的是黄金比例。其实我根本没算，我记得我姐就是身高175腿长105，就直接选上了，我姐肯定是黄金比例。” 坐在对面的左乐听得一愣，一口汤刚喝进去就差点喷出来，心想：这小子看着挺正经的，彩虹屁吹起来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桌上有一只澳龙，家里也就左乐爱吃这个，别人都不感兴趣，很显然这就是给她准备的。 左融很自然地拿起龙虾开始剥壳，他知道左乐一向讨厌手上沾到海鲜的腥味，就干净利落地剥好放在她的盘子里，把蘸料也放到了她手边。 姥姥看到这一幕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欣慰地说：“看看他们姐弟俩感情多好，咱们这个家和和睦睦比啥都强！泰山奶奶说得好啊，有儿有女有钱财，家庭不和死得快！” 左乐看到左融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就连爸爸妈妈们拿筷子的手也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第2页 一顿饭的时间其实也不难熬，长辈们虽然唠叨，但左融心里知道这样团聚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虽然不喜欢，但是他珍惜。 而且饭菜很好吃，空调很凉快，家人很亲切。虽然自己并不算是个常态人，但这才是中国式家庭的常态，再过三个月，就算再想念，大学里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姥姥家很大，他们在二楼都有自己的房间，有时候天色晚了就直接留下住一晚。 左融洗完澡去左乐房间找她聊天，门半敞着，他就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她正抱着iPad戴着耳机，窝在懒人沙发里舒舒服服地看视频，有人进来了都没发现，便悄悄走到她背后凑上去看了一下。 视频里是两个男明星，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他叫不上名字，大概是最近火起来的小鲜肉。 视频里的场景不断切换，有古装也有现代装，不变的是这两个人，时而对望，时而拔剑切磋，下一秒又意外地抱在了一起。 这一看就是精心剪辑过的，各种细节处理都透露出了up主的小私心，甚至营造出了一种左融这个直男都能明显感受到的粉红泡泡气氛。 一直到视频结束他才拍了拍左乐的肩膀，左乐回头看到他有些意外，摘下耳机问：“你来多久了？怎么不早叫我啊？” 左融心想还不是你看视频看得太投入了，“没多久，你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快先把嘴角放放，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左乐眼里放光，“磕cp呢！他俩一定是真的！来我给你安利一下……” 左融赶紧打断了她，“姐，亲姐！我是直男，去年还交过一个女朋友的那种，祝您磕得开心磕得快乐！” 左乐扁扁嘴，“我记得你那个小女朋友长得一般啊，而且才谈了几天，五天有吗？当时要不是她死缠烂打你能答应吗？手都没牵过就分了吧？ 融融啊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直男，所有所谓的直都是薛定谔的直。” 这什么歪理？ “你想啊，这世界那么大，好几十亿人呢，万人如海啊，能找到一个心灵相通的人概率有多小，这你比我更清楚。等你真遇到那个人了，还要去在意身份地位财富性别这些无关紧要的因素吗？多没意思啊。 要我说，什么男女老少乱七八糟的，老娘喜欢的话，一棵树我也得好好和它过一辈子。 所以你要不要看视频？我这里还有好多呢，他俩一定是真的！” 左融赶紧拿起旁边桌上的薯片塞进了她嘴里，“姐，我不否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别人家的家长都巴不得自己孩子做个正常人，你怎么总是在怂恿我出柜呢？” 左乐嘴里被薯片塞得满满的，又不忍心吐出来，艰难地咀嚼了两分钟才终于咽下去，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说：“正常人？融融你告诉我什么是正常人。读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这才叫正常人吗？” 左乐举起手看看新做的指甲，“所以我说啊，不管你多聪明学习多好，毕竟还是小，很多道理你这个年龄理解不了。快去读大学吧，大学会教给你很多东西，会让你的世界观完善起来。 今天这个话题呢短时间内我不和你讨论，等过一段时间你自己有新的看法了再来找我聊。我要去洗澡睡觉啦，你快滚回去！” 说着把他推出去关上了门。 左融站在门外感觉有点懵。 的确，从小到大都被别人说是天才，老师家长同学都把他捧上了天，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什么都懂无所不能。 只有左乐，经常一盆凉水泼醒他。 所有人都在说你真棒，只有一个人说“不，你还远远不够”。而你知道这个人说得才是真的。 每次和左乐聊天他都觉得是一次将自己打碎重组的过程。他知道左乐说得对，所以更想把一切都做好得到她的肯定。 这可能也是他格外依赖这个表姐的原因之一。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左融脑子里还在想，到底什么是正常人？自己算是吗？自己真的想做一个正常人吗？ 他想不出来，这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认知，那干脆就不想了。也许就像左乐说的那样，上了大学就慢慢明白了。 一觉起来，天光大亮，左融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7点。 想骂人，非常想骂人，好不容易高考完了想睡个懒觉，结果七点就醒了。 很生气，十分生气。 左融顶着格外旺盛的起床气，洗漱完去吃早饭，结果看到左乐已经吃了一半了，心想：真是奇了怪了，这女的夜生活那么丰富，怎么还总是起的这么早呢？ 左乐看到他也是十分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刚高考完生物钟还没调过来吗？” 左融含糊地唔了一声，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立马就清醒了，这味道……如同雷霆万钧直劈天灵盖。 “这是咱姥姥做的吧？”左融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整个吞咽过程显得悲壮又富有喜感。 左乐偷笑，“可不，她老人家整天看养生节目，专家说啥她信啥，看完了还和她那群老姐妹儿交流心得呢。 今儿这个好像是冬瓜苦瓜西瓜番茄胡萝卜汁儿，对了，我刚才看老太太还偷摸加了点儿枸杞和党参。这你都敢喝，啧啧。真的猛士，敢于直面姥姥的爱心果蔬汁儿。” 第3页 左融赶紧去漱了漱口，盛上一碗皮蛋瘦肉粥，夹起一块鸡蛋灌饼开始吃。 桌上的早餐有中式和西式的，长辈们早早就已经吃完离席，只剩下他们两个小辈。 说来倒是奇怪，长辈们都喜欢西式的，反而是这俩年纪最小的，钟爱中式的豆浆油条包子馅儿饼。大早上让他们吃甜了吧唧的面包燕麦，那还真是不习惯。 左融环视餐桌一圈，其他人的杯子都满满当当。很显然，除了姥姥再没有别人动过那个邪恶的果蔬汁。他看着自己的杯子，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这个暑假打算做点什么啊？”左乐突然开口发问。 “嗯，高一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让我把笔记留下高考完了卖出去。我就直接做了个电子版的，汇总成了三本书。过一阵儿打算去和印刷厂接触一下，印出来卖给学弟学妹们。 还有一些叔叔阿姨们联系我爸妈，想让我给他们的孩子做家教，我觉得也可以考虑。 总之先忙一阵儿，赚点儿钱，然后去旅个游吧。” “唔，挺好的。”左乐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出意外的话你大学就去北京了吧？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要是想的话，我在公司帮你找个岗位实习也行。” 毕业以后左乐就去了北京，在那边认识不少人，跟她去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左融并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了，“不了，在家陪陪爸妈吧，工作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但以后见爸妈的机会可就越来越少了。” “嗯，也好。北京啊，哪儿都好，但那不是家。”左乐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三天后，左乐回了北京，走之前还帮忙联系好了印刷厂。 左融送她去机场，在登机之前，左乐把摩托车钥匙丢给他，“拿去开着玩吧，等你成年了送你台好的！”说完抛了一个飞吻去过安检了。 在他六年级的时候，老爸破产了，从那以后一家三口就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里还是和很多达官权贵熟识，但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十万块的东西送人，除了左乐还真没别人能做出来。 左融回到家的时候，那辆红色的杜卡迪已经放在了他们家车库里，他迫不及待地开出去兜了一圈。 他家和左乐家在同一片别墅区，处于市郊的位置，空气良好车辆稀少，在这里无证驾驶也不担心出事故或者遇到交警。 当裹挟着水汽的热风当头兜上来的时候，左融觉得自己藏在头盔里的脑袋要融化了。大脑可能从豆腐脑形态变成了豆浆状，晃一晃还能听个响。但他依然乐在其中，因为这让他感到自己和左乐期待的样子更近了一点。 很多人小时候都会崇拜父亲，长大了就喜欢明星，有些阳春白雪一点的可能会喜欢科学家艺术家，但左融从小就只崇拜左乐。 明明是一个只大他六岁的表姐，但在他眼里，左乐就是一座遥不可及的高峰，不管自己多么努力都不会比她好，她就是神明，是人类的理想主义具现化。 她活得潇洒通透，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左融相信她会一辈子自由快乐，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 但是现在，她真的快乐吗？ 左融摇摇脑袋，把这些想法赶出去，大概是热得脑子不清醒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改变，自己只能更加努力，做一个左乐那样的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并不伟大的志向。 回家放下摩托车，左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班群里的信息已经99+了，他没有点开看，觉得聒噪。 仿佛是早就猜到他不会看群，班长特地私聊发了一条信息，通知明天晚上同学聚会的事情，并极力邀请他一定要来。 左融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一群人在一起待了三年，相看两厌，却刚分开几天就要聚在一起，再过几年真正需要叙叙旧的时候倒是说什么都凑不齐了。 人啊，很奇怪，喜欢凑热闹，学不会独处。左融一直觉得，这是人类身上一个很不好的品质。 但他还是决定赴约，这群人能凑得这么齐，大概这辈子是最后一次了，很多人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左融对同学倒没什么感情，只是有些感慨，于是回复了班长一个“OK”。 聚会的地点选在了市中心的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以前他没少跟家长出入这种场所。大概是小时候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贵气，哪怕是穿着T恤牛仔裤，照样有门童殷勤地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带他去了包间。 左融的班级是学校的理科实验班，人比较少，加上老师也只凑了两张20人的大桌。路上堵了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发现老师们都已经到齐了，班主任身边空了一个位子，显然是特地留下来的。他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心中警铃大作。 还没等他溜到另一桌，老师们就眼尖地发现了这个宝贝疙瘩，招呼他坐过去。左融无法，又换上了那张标准的微笑营业脸坐了过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老师们可能会喜欢那种活泼调皮的孩子，但本质上他们都是成绩至上主义者。毕竟这些孩子们的分儿关系着他们的奖金，要是培养出个全校第一名，以后接家教私活儿的时候说出去都好听。 所以虽然左融并不热衷于参加班级活动，平时也像个透明人，但老师们还是把他当亲儿子。不，比亲儿子还亲，能带来金钱收益的那种。 第4页 其实还有一个浅层原因，那就是左融长得太好看了。 一个学校里会有学霸，有校草，这两者都很吸引人。而当这两个名头都加到同一个人身上时，显而易见，这个人再低调也很难掩盖自己的光芒。 而左融，就是这样的存在。 其实他和左乐长得很像，都是深眼高鼻，西方骨相东方皮相。不同之处就在于左乐是丹凤眼，而他是欧式大双眼皮，睫毛有将近两公分。但就算是这样的眼睛放在他脸上也不觉女气，反倒是显得更加深邃。 但左融不喜欢自己的眼睛，因为左乐说过，他的眼睛没有神。望进去空洞洞的，里面没有内容没有故事，没有悲伤的泪水也没有喜悦的光芒。 反倒是左乐，一个眼神就能勾人。从来没有人劝她去割双眼皮，她美得与众不同。 这样一张英俊的脸，再配上少年颀长的身材，耐心的地为你讲解导数压轴题，这个场景是多少女孩儿的青春啊！ 放眼全市的青少年，能和他匹敌的大概只有隔壁六中那两位风云人物了。 也幸亏他是在实验班，人本来就少而且都是尖子生，来问他题的人也自然少了许多，不然很难说他会祸害多少无知少女。 左融平时一直很低调，虽然隔三差五地会收到一封情书，但并没有大范围轰动，他真正成为现象级男神，要归功于高二那年的一场文艺汇演。 班主任知道他会弹钢琴，而且放眼整个实验班，学有余力能去参加排练演出的也就他一个人了，所以没经过他同意就报了节目上去。 左融得知的时候也没有生气，去弹个琴唱个歌倒也没什么损失，少上几节自习不会影响成绩，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场汇演吸了一大波粉。 那天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和指甲都修剪得干净利落，坐在钢琴前自弹自唱了一首歌。 少年手指修长，嗓音干净有力量，舞台光打到他身上的时候全场女生爆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左融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失去了听力。 演出结束后，在左融不知道的地方，学校贴吧被他屠版了。 放眼望去，屏幕上全都是他坐在钢琴前的照片，配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王子吗！妈妈我要嫁给他！”诸如此类的文字。 更是有一个帖子被顶了上来，里面说：“刚才我去音乐播放器里面搜了一下男神唱的歌，你们猜怎么着？这首歌竟然是他自己作词！作曲！编曲！发布时间是他初中的时候！！！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啊！14岁就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歌啊啊啊啊啊啊啊！求告知男神有没有女朋友啊？本迷妹还有机会吗？” 下面有人回复“我和左融同班，据我观察他没有女朋友，但经常有人给他递情书，竞争相当激烈啊，妹子加油哦！” 从那以后，左融可以说是红遍整个校园，甚至还经常有外校的女生来堵他。对于一个本来就不喜欢社交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人间炼狱。 于是，左融开始走后门，甚至还学会了翻墙，只为了少遇到几个一见面就“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女孩子。 这样的日子虽然让人心烦，但也过得四平八稳。 直到有一天，他在桌洞里发现了一个信封。要说平时情书收了那么多，早就该习惯了，但这一封似乎不太一样。 平时收到的都是粉粉嫩嫩，一看就充满了女性气息，而这个信封是深蓝色，还特别大。 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破天荒地打开看了。 里面是一幅画，画的正是他演出的时候。背景全部虚化，只突出强调了左融，连那么大个儿的钢琴都变成了陪衬，看完后留在心里的只有少年认真的表情和干净的侧脸。 左融承认，这幅画里的自己比现实中更迷人。 右下角是画家的签名，左融认识那个名字。他是高三美术班的一个男生，在学校很有名气，据说是贴吧里校草评选的第二名。白白净净，一双桃花眼，一看就很有艺术气质。 左融想不明白学长为什么会给自己画画，当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左乐的时候，他发誓自己看到了她眼中闪出的精光。 然后她很做作地咳了一下说：“兄弟情，这很显然是兄弟情，只不过是像极了爱情，嘿嘿……” 那你倒是别露出这么猥琐的笑啊喂！ 左融无奈，但所幸这件事情没有下文了。 转眼过去了一年多，不光是那个画画的学长，就连自己都已经毕业。时间啊，真是比男神还难追的东西。 饭桌上开始躁动起来，这一高考完，所有人都放肆了，这群被憋坏了的学霸疯起来也是真的吓人。 左融抬头看的时候，发现班长正端着酒杯和地中海的物理老师称兄道弟，那边担任英语课代表的小女生似乎是喝多了，扑进英语老师的怀里，两位女士正抱头嘤嘤嘤。 这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走到了左融身旁，看她那绯红的脸色应该是没少喝。 本来吵吵闹闹的包间竟突然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甚至有人开始起哄。 这场景，小姑娘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她咬咬牙开了口。 “左融，其实我喜欢你三年了，从高一不同班的时候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你不需要答复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暗恋。” 第5页 这种话左融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其实见怪不怪，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他本来想找一个委婉又礼貌的方式回绝对方，但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脑子不清醒了，一开口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很安静，连外面的蝉都不叫了，月光也黯淡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左融彻底清醒过来，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一阵后怕。他深感自己没被打死简直就是劫后余生，福大命大。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多多关照，拜托了！ 第2章 离高考成绩出来还有一段时间，左融开始去做家教了，都是叔叔阿姨家高一高二的孩子，教起来没什么难度。 而且他有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照这样讲解弟弟妹妹们听得进去，也学得更快。 小孩儿们很配合他的工作，一个个都想沾沾学霸的气息，趁期末考试前抱抱佛脚考个好成绩。 也有一些不熟的学妹想预约暑假的家教，但左融都拒绝了。 虽然想赚钱，但充实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左乐早就说过：“我的书房向你开放，喜欢什么就拿去看。” 他很相信甚至迷信左乐的品味，连她书架上的《高效养猪与猪病防治》，左融都觉得很高级。她看这种书，一定意味着养猪很有前景。 他从左乐家拿走了很多书，希望弥补一下应试教育阶段的文化空白。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高考成绩出来了，那天下午他被老师喊回了学校。一进办公室他便发现，平时的年级前十基本都在，学校统一帮他们查成绩。甚至已经有记者在外面候着，都想要第一时间见证这一刻。 其实在这之前学校已经组织过一次估分，左融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并不紧张，但看着旁边的同学和老师好像都很紧张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安慰离自己最近的学委，“没事儿，其实我也很紧张，要是没考好我就去养猪，将来肯定赚大钱。” 学委不可思议地扭过头，看着这位从来都是考第一，而且甩第二名几十分的大佬，用一张扑克脸说出这种话，真是见了鬼了。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精神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于是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啧，真疼！ 这让左融看得心惊胆战，吓人，这孩子紧张地都开始自虐了，实在是要不得。 时间一到，班主任首先查了左融的成绩，他仔细对照着输入证件号，当那根颤颤巍巍的手指虔诚地按下查询键时，所有人呼吸一滞。 页面卡了几秒然后跳了出来，712分！ 饶是带过多年毕业班的老师，一看到这个成绩也差点撅了过去，捂着胸口大喘着粗气说：“我的天呐，这分儿！我都多少年没见过这种分了，左融啊，你他娘的是怎么考的啊？” 左融也稍微有些惊讶，这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高十几分，看来姥姥给烧的香起作用了。 他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给左乐发信息，“姐，出成绩了，712分。” 那边的左乐估计也是一直守着，立马回了信息过来，“北京见。” 三个字足以表达一切。 等候多时的记者终于被放了进来，一股脑地涌上来围住左融，争先恐后地拍照提问。他想，大概今晚姥姥就能在公众号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了。 他礼貌且疏离地回答了几个问题，记者们看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就例行去采访其他学生了。虽然没有冲出一匹能超越左融的黑马，但这些尖子生的成绩也很好看。 正想告辞回家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刚才紧张得要命的学委，此刻正坐在角落里一脸颓丧，看样子多半是成绩不理想。 左融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他，但还没等他开口学委就说：“左融，我考了658，怎么办啊，我去不了T大了……” 果然。 他知道，T大一直是学委的梦想。虽说这种顶尖学府每个学生都憧憬，但像学委这样废寝忘食的人的确不多。 左融也替他感到惋惜，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学委可能真的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对这么反常的行为都没有反应，继续幽怨地说：“大佬，你考了712，真好，不用去养猪了。哎，不然我去养猪吧，你有没有什么门路啊？” 左融刚要开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电话就响了，是老爸打来的，他赶紧接起来。 “融融，P大和T大招生组的人都跑到咱家来了，Z大和F大也刚给我打了电话，你要不要回来见见他们啊？” 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估计早就在自己家附近蹲着了。 “爸，让他们都回吧，我已经想好要报哪个学校了。这样，我先去大姨家避避风头。” “诶，行！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主意，挂了！” 其实高一的时候左融的梦想也是T大，但后来有一次偶然和左乐说起来，她说：“我更喜欢P大诶，起码从感觉上来说，综合类学校总是比理工学校要浪漫的不是吗？可惜我当年没考上。 你记得咱们那个远方堂哥左弋吗？P大本科，又去美国S大硕博连读，国内外我最喜欢的两个学校都被他上了，啧啧啧。” 从那以后，他的目标就变成了P大，义无反顾，就因为左乐喜欢。 第6页 虽然现在不允许排名，但小道消息总是灵通的，当天晚上左融就得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理科全市第一，全省第二，比状元低一分。 这样也好，不是状元的话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打扰。 P大和T大虽然没见到他，但是留下了话：只要报考本校，所有专业随便挑。 左融向家里人表示自己想要去P大，大家都没意见，所有人也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定会去分数最高的金融专业。 但事实上，他自己早就有了决定。 高考成绩一出，立马有无数学弟学妹想要买左融的笔记，很多家长也不知道哪来的门路，联系上了他的父母想要取取经。 幸好之前早有准备，他立马通知印刷厂，可以开工了，先印一千套。 当左融的老师得知，他在考市状元的同时还有精力编写了三本参考书，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也佩服他的商业头脑，于是不遗余力地向其他老师推荐自己宝贝学生的制胜法宝。 一千套很快订购一空，有一些学生是真的想知道学霸是怎样学习的，还有一些小学妹就纯粹是因为左融说会把书送到学校，一对一当面交货。 印刷厂那边又加印了一千套，之前没买到的人继续热情高涨地抢购，甚至还有外校的学生想要加价买，但都被拒绝了。 他的班主任说：“我们自己学校培养出来的宝贝，怎么能被别人亵渎呢？”于是也就作罢。 报志愿那一天，左融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连左乐都没通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第一志愿上填了早就决定好的专业。 其实他有点不敢告诉左乐，因为知道她一定会生气。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违背左乐的意愿，但他不后悔。 实际上左乐也没多问，大概是笃定了他会报金融系。 日子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过着，一直到了七月底，录取通知书到手的那一天。左乐发信息过来让他拍个照片，说要看看P大的录取通知书。 左融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干脆就拍了一张发过去。 一分钟以后，左乐的电话打了过来。 左乐一般不喜欢打电话，如果真的打电话了，要么是有急事，要么就是真生气了，发信息骂人不好发挥她的实力。 左融看到来电显示吓得打了个哆嗦，一个大小伙子被姐姐吓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但他控制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接起了电话，“姐啊，你听我说……” “你说个屁你说！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心理学？为什么不报金融？ 你脑子里进卤水把脑浆子点成豆腐了是不是！哪怕你去学养猪都好，为什么要去学心理学！你是不是也疯了？ 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左乐骂着骂着忽然没有了气势，最后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左融一下就慌了，“姐，没和你们商量是我不对，但我的确不是一时冲动。我妈的情况你知道，她现在看起来是挺好的，但她的抑郁症时不时就会发作，根本没有彻底恢复。 我从理智上知道这是一种病，是可以通过现代医学技术治疗的。但从情感上，我真的一直都没办法接受，为什么我妈突然就会变成一个陌生人，对我不管不顾。 我很希望能够理解她，理解抑郁症，我不希望就连她自己的亲儿子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这样的一生太悲惨了。 姐，你在听我说吗？” 左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因为太了解才不希望你去学这个，我很怕你自己也陷进去，我没办法接受你有一天也……”她没再说下去。 左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的妈妈周婧在家里破产的那一年，患上了抑郁症，这几年间一直靠药物控制着，但病情依然反反复复。 最严重的时候家里必须留人看住她，以防出现意外，但总有事务繁多家里没人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他就只能边听课边看着家里的监控。 可以说左融救了母亲四次命，一次吃安眠药，一次割腕，一次开煤气，一次吃了头孢喝白酒，每一次都被他及时发现叫了救护车。 母亲给了自己一条命，他还了四条，可以了，他真的累了，也受够了。 当别人放学回家以后，只需要吃饭睡觉，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管的时候，他还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妈妈，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没妈了。 父亲一边要赚钱养家，一边也要操心着妻子，对左融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哪怕再懂事，对于一个孩子而言，遇到这种情况也很难没有怨恨。 但更多的是心疼，谁都不愿意看到至亲遭受这样的痛苦。 “姐，其实我报的叫心理认知与科学学院，是偏向生命科学方面的。以后选择方向的话我想选组织管理心理学，再辅修一个金融或者工商管理，照样能找个好工作赚大钱养你，真的不是要做心理医生。” 他试着用这种方式让姐姐接受。 “你最好是！”左乐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左融明白，这代表她已经妥协了。 的确也没办法，不妥协又能怎么样呢？通知书都到了，不能再改专业，总不能真的去养猪。 她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对于家长们，他的交代是“心理认知与科学，将来可以去做管理，也可以去做人工智能，很有发展前景。” 第7页 除了左乐以外，其他长辈毕竟是思想没那么开化，并不太能理解抑郁症和心理认知的关系，也没多想，就觉得左融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他说好那就是好。 但他的妈妈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她没多说，但心里都懂。这些年来亏欠孩子太多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不想看到孩子再为自己付出这么多。 这天晚上，周婧来到左融房间，把一个黑色的缎面盒子递给他，看样子里面装的多半是首饰。 他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给自己这个，便接过来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就震惊了。 里面装的是一条项链，饶是小时候看妈妈戴过那么多名贵珠宝，也着实被惊艳了一把。 中间是一块水头很好的玻璃种翡翠，外面一圈个头不小的白钻环绕着。碧绿的玉石像是一汪温婉通透的水，被钻石的切割面照耀得熠熠生辉。 并不新奇，但是华丽，原料的分量和做工都能体现出赠予者的心意。 周婧轻声说：“这块翡翠是你们老左家祖传的宝贝，和你爸结婚时你奶奶把它交给了我，钻石是我自己后来去加的。现在把它传给你了，以后送给你媳妇儿，让她戴着来见我，要是不够漂亮我可不给开门。” 左融看看项链，又抬头看看妈妈，她眼里都是暖融融的爱意。 对啊，这才是自己的妈妈，温柔善良，眼里有光。 他收下了项链，和妈妈聊了一会儿。等她回去休息后，左融坐回床上盯着那盒子看了半晌，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左乐的话。 什么是正常人？一定要结婚生子才是正常的吗？自己这样不善交际的人，真的会遇到合适的人吗？ 他想到了自己的前女友。 说是前女友，其实的确如左乐所说，两个人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小姑娘死缠烂打，他不胜其烦，也就随口应下，结果手都没牵过就掰了。 原因是小姑娘一下课就跑到班门口找他，实在是太聒噪，麻烦。 于是五天后他就提了分手，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甚至闹到了家里，最后还是左乐出马解决的。 但不知道左乐和人家说了什么，他倒是从此喜提了一个渣男的名号。 很显然，自己是不喜欢那个女孩子的，左融这样想，甚至连她叫什么都记不清了。 那到底，什么是喜欢呢？ 他想给左乐发信息，但想到她白天刚发了火就顿时泄了气，不敢吱声儿了。这样想想又觉得很烦闷，就去知乎上搜了一下：18岁的男生特别敬畏姐姐是怎样的感受？ 其实左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生气，她习惯了这个弟弟从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自己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偏偏在自己面前一点自信都没有。 左乐经常反思，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左融不小心打碎了她的玻璃球，然后被自己胖揍了一顿，结果这孩子斯德哥尔摩，或者PTSD了。 这一次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左乐其实很欣慰。自己一直疼爱着的孩子啊，终于长大了。 理解归理解，但心疼也是真的。 自从小姨罹患抑郁症，这个家就变了很多，看起来依然是和和睦睦，其实和谐的表面之下掩盖的是笑面的伪装和疲惫的配合。一家人默契地演了一出家庭和美的戏给自己看，企图自欺欺人。 在这些人里，左乐最心疼的不是小姨，而是左融。 明明应该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却一夜之间失去了家产。这倒也没什么，凭他自己的能力只会把家业做得更大更强。 但母亲的病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左融平时没什么情绪波动，面上也总是波澜不惊，但是她好几次都撞见过，这孩子大半夜从房间出来时眼眶通红。 她心疼这个弟弟，却也无能为力，只希望他能遇到一个哪怕失去理智也仍然记得爱他的人。 第3章 P大开学的时间很早，8月中旬就要去报到了。左融和左乐说好，10号就过去，在她家先住几天。 说起来，自从左乐在北京定居以后，他还真是一次都没去过。 离家那天父母送他去机场，本来买的经济舱硬生生被左乐升成了头等舱，她的解释是：“经济舱我都伸不开腿，我弟弟腿那么长，在那么小的座位上窝一个半小时那不是委屈死了！” 家乡离北京不远，感觉刚喝完一杯水就落了地，左乐早早就在外面等着。 她嘱咐过不用带很多东西，来了再置办就可以。于是左融的行李只有一个29寸的箱子和一个登机箱，登机箱里装的还都是给她带的零食。 就这些左乐还说：“你这是要把整个家都搬过来吗？要我说你带着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来就行了，有什么是不能来了再买的啊，你姐姐我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左融知道她有钱，但这不代表他就能花得心安理得，甚至连左乐自己都做不到。 这个暑假做家教、卖书，再加上学校和政府给的奖金，大概有五万左右。去旅行花了一万，还剩下四万，这些他心里都有数。 他不会拒绝左乐给自己花钱，但他全都都记在心里，等自己有能力了，要给她更好的。 左乐今天没有骑摩托车，一部分是因为有行李，其实关键还是因为怕遇到交警。罚款事小，麻烦事大。 第8页 左融相信，如果市区里让骑摩托车的话，左乐肯定会让他在后座上拖着拉杆箱，等到家了万向轮估计也就废了，然后她就嫌弃地说：“你这破箱子也太不禁造了。” 这种事儿她一定能干出来，左融连她的语气和眼神都能脑补了。 感恩美好的交通法规。 左乐今天开了一辆帕拉梅拉，哪怕是低调的黑色都依然很拉风，但好歹是四轮的，不能要求太多。 然而当车子停稳她说“到了”时，左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为什么这个24岁的女人会在北京并不偏僻的地方有一幢别墅啊！这车库里有多少辆豪车啊！她到底多有钱啊！ 明明大姨家也就是个小富家庭，这房子怎么看都不是他们家能承受的，难道她毕业一年多就赚了这么多钱？她在北京挖到钻石矿了吗？ 左乐看到他的扑克脸上充满了震惊，“噗”地笑出了声，“这是老王留给我的，我自己可买不起这种房子。哎呀放心啦我没干什么不正经的勾当，瞧你这熊样！”说完转身进屋了。 她这话说得轻松，左融听到却是心中一颤。“老王”这两个字在他们全家都是禁忌，只有左乐敢说，但她每次若无其事地说出来，都让人揪心。 左乐没再多说什么，他也不好再多问，便拎着行李跟了上去。 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院子里的景致很好，分明是在北方，却营造出了一种苏州园林的感觉。这一进屋，更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房间里采用了新中式的装修，原木色占了满眼，处处都是传统文化元素。 玄关处甚至凿了一条石壁的小沟渠，一直延伸到一楼的起居室，颇有曲水流觞的意思。 客厅做了挑高设计，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明快起来，中和了中式装修难以避免的压抑感。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来看，估计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性独居的地方。 左乐就是这样，你很难定义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一定要贴一个标签的话，那就是“自由”。 你看到她穿着皮衣开机车，觉得她应该是一个狂野的人，偏偏她又能静下心来打坐冥想，茶道花道香道无一不擅长。 她的书架上，有世界名著，也有耽美小说，能和你谈天说地也能向你安利cp。 你觉得她看起来轻佻薄情，可她偏偏专一得要命。 左乐带他来到了二楼，这里有早就为他专门准备好的房间。 一打开门就闻到了安神的木质熏香味，整体装修得简单又舒适，落地窗正对着楼下院子里的小桥流水。窗边摆放着小茶桌，桌上是应季的插花，看得出来房主十分有情趣并且会享受。 左融觉得这已经非常好了，没想到左乐却说：“隔壁房间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去看看吧。” 他有些疑惑地去打开隔壁的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和这幢房子完全格格不入的房间。 四周墙壁上是满满的隔音软装，里面有一套专业的录音设备，还有一系列电子乐器，独独没有他最擅长的钢琴。 他环视一周，内心有些躁动，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一些。他对身后的左乐说：“姐，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了解我。” 左融从三岁起开始学钢琴，因为父母都觉得古典音乐优雅，这是跻身上流社会的敲门砖。可惜还没碰到真正的上流社会的门边儿，家里就破产了。 钢琴倒是学得炉火纯青，只是他一直都感受不到激情。 他知道自己是分明是热爱音乐的，但弹钢琴的时候他没有一次觉得自己是在和音乐交融，只是在用娴熟的技术操纵这台大家伙，让它发出声音来。 十几年了，他在演奏中几乎没有出错过，他指尖下的钢琴曲是优美的，但是没有生命力。 他的钢琴老师说过，“你是天才，但你没有爱，你永远都无法成为伟大的钢琴家。” 关于这一点左融不置可否。 本以为自己和音乐大概是有缘无分了，直到有一年，左乐带他去听了一场摇滚演唱会。电吉他响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全身像过了电一样，顿时头皮发麻。 从小在古典音乐里熏陶出来的“乖宝宝”，偶遇了玩工业金属的“坏小子”。穿背心的小混混把一口烟喷在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纽扣的好学生脸上，然后嬉笑着走开了。 这么一点点尼古丁，就让那支温室里的花朵上瘾。 左融第一次感受到了对音乐的渴望，他想要弹吉他，他想要创作，他想要像左乐一样，像台上这些人一样酷。 但演唱会结束后，家里等待自己的还是只有钢琴，那一口残留的烟味支撑着他的热爱。 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偷偷跑去乐器行，虔诚地触摸那些电子乐器，自己也开始尝试作曲，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哼唱。 他从不觉得古典音乐才是高级的，电子音乐就是下九流。音乐是让人愉悦的东西，用高级和低级去定义音乐类型是一种无知且无良的流氓行为。 左乐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那年带你去听摇滚的时候，你眼里闪着光，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你也是凡夫俗子，你也有喜欢的东西。 这个房间就是为你准备的，可劲儿造吧。几年前我就知道你会来北京，所以装修房子的时候就设计了，这些设备也是咨询了玩儿音乐的朋友买的。 第9页 以后啊，别总是住校了，有时间就过来住几天，这么大个房子我自己住着，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左融扭头，看到她已经走出了门外点了一根烟，带着薄荷香的烟味儿他很熟悉，是王祚最爱抽的那种。 她以前总逼着王祚戒烟，现在自己倒是抽上了。不过好在没有烟瘾，全家只有左融知道她抽烟。 看着那个高挑却又格外单薄的背影，左融觉得她很寂寞。这世上的情啊爱啊，真是奇妙，明明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总能伤人至深。 他在这里住了四天，每天陪左乐吃饭看书。 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左乐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快乐。 她很孤独，她很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段看不见抓不着的念想。 16号就报道了，左融想早点过去熟悉一下环境，于是15号那天，左乐开了一辆宽敞的G63，先去采购，再送他去学校。 需要买的东西也不多，他自己带了应季的衣物，洗护用品直接从左乐家拿了一套，剩下的就是床单被褥这些，还要买个书包。 本来他觉得买个耐克的运动包就可以了，但左乐硬生生地拖着他去LV刷了一个两万多的双肩包。 左乐在前面指点江山，左融大包小包地跟在后面，心想，大概这就是被富婆包养的感觉吧。 嗯，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到学校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左乐是怎样做到的，竟然无视了“外来车辆禁止入内”的牌子，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车开了进去。 这样一辆扎眼的车很快就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很多喜欢车的男生眼睛都要移不开了。 当车停稳两人从车上下来时，左融发誓自己听到了很多声“卧槽”。 男生们本来只是觉得车帅，现在一看开车的是这么一个大美女，好像两厢一比较车也没那么好看了。 而女孩子们很多都并不懂车，只觉得这车很拉风，猛然间看到从副驾驶上下来的小帅哥，哦不，是身高腿长的大帅哥，赶紧举起手机开始偷拍，有几个甚至忘了关快门的声音。 左融正感到无奈，左乐立马贴心地拿了个棒球帽扣在他头上，挽起他的胳膊扬长而去。 留下一群被美貌和金钱震惊的当代大学生，目瞪口呆地猜测这两人的关系，还不死心地拍了几张背影的照片。 左乐自己也戴上了一副大墨镜，把一张小脸盖住了一半。她附在左融耳边说：“你们P大的学生怎么也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左融笑笑没答话，将心比心，他能理解他们。 两人去报道登记，旁边有兼职的学生一个劲儿向他推销手机卡，但他并不打算换号。本来就没什么人需要联系，社交软件足够用了。而且现在也没有长途漫游费，没必要多此一举。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大二的学姐，长相很甜美，有两个小酒窝，个子小小的，大概只有一米五多，用左乐的话说就是“她蹲那儿系鞋带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塑料袋儿呢。” 学姐领着他们去了宿舍，送到门口就返回去继续接待其他人了。 左融分到的宿舍在二楼的阳面，上床下桌，有独卫有阳台，楼下有超市，离食堂也不远，很方便。 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一位室友已经到了，正在左侧靠门的床铺上费劲地套被罩，听到有人来立马抬头热情地打招呼，“嗨，你们好，我叫赵阳阳，来自福建，你们……” 说到一半他才看清两人的相貌，突然就卡壳了，“你们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姐弟俩进屋的时候摘了帽子和墨镜，现在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一照，更显得光彩照人。两人对视一眼，得，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这位赵阳阳同学小脸儿通红，一张娃娃脸含羞带臊的，让人想上去捏两把，左乐也的确这么做了，还笑着说：“这小东西真可爱。” 的确，赵阳阳不光长得显小，身高也像是没发育好，比左乐还矮一小截儿，一米七出头的样子。 对此他解释道：“哎呀我是福建来的啦，我这个身高在我们那边算中上游的呢，我们床边上都贴着个人信息，不信你可以自己看哦。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左融。”他答道。 “让我看看……啊，你在1号床，就是右边靠阳台的那个，咱俩对角线。哇你是山东人啊，怪不得这么高！”赵阳阳又开始不好意思，“那个，这位美女是谁啊？你女朋友吗？” “对呀！” “这我姐。” 左乐和左融一个轻佻一个严肃的声音同时发出来，给小赵干懵了，这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姐姐为名义的包养？天呐这个社会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样一个有钱的大美女啊！ 左乐看这孩子一脸遭雷劈的样子，也不忍心逗他了，“开玩笑啦，这小子单身，我是他姐姐左乐，你好啊小赵同学！” “啊，姐、姐姐好！” 左融合理怀疑赵阳阳对女性过敏，因为他的脸从刚才开始一直红着，就没有恢复过正常肤色。 他又去看了看其他两个床位，2号床来自辽宁，自己的对铺4号床是北京本地的，这两个人大概要明天才会来了。 左融和左乐来学校之前在商场里吃了午饭，办完一系列手续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他并不打算让左乐留下帮忙收拾，因为她可以说就是个生活白痴。 第10页 他也不指望左乐想要留下尝尝食堂的饭菜，她一定会说“这道菜用了一亩花生榨出来的油和一个死海晒出来的盐”。还是趁晚高峰之前赶紧把这尊佛送走吧。 左乐本来也没打算久留，看到宿舍环境还不错她也就放心了，照旧一眯眼一挑眉，抛了个飞吻转身离开。 左融早就习以为常，但赵阳阳同学哪见过这种场面，刺激地心跳直蹦180。 这边左融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床铺，那边左乐戴着大墨镜甩着车钥匙去停车场拿车。 正准备上车走人时，缺发现旁边车位上站了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正对着那辆凌志LC一筹莫展，看样子是发动不了了。 左乐走上前去拍拍他肩膀，“嘿，哥们儿，需要帮忙吗？” 男人猛地回头，看到了身后这位热裤红唇的美女，一看就充满了原始魅力，这很吸引他。于是嘴角浅笑说：“那就麻烦了。” 左乐倒也是被这人惊艳了一把，眉目璀璨，瞳似墨点，肤白如同松上雪，唇红又如枝头罗浮梦。 饶是左乐这种常年混迹夜店，各色帅哥美女见了一堆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像眼前这人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清雅矜贵气息的，绝对是不可多得。 但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色依然如常，笑盈盈地去后备厢里拿了工具箱，打开车前盖检查了一下。 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她两分钟就修好了，这男人估计是只会开不会修，一点小毛病就犯了难。 “好啦，上车试试吧。”她拍拍手上的灰尘。 男人上车发动了一下，发动机果然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他下车递给左乐一片消毒湿巾，微笑着说：“实在是十分感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大概要叫拖车来了，请问今晚能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吗？” “没事儿，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我这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左乐最害怕别人的感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没想到男人仍然没有放弃，“那，留个电话吧，等你有时间了我一定好好答谢。” 得，这下傻子也能听出来了，这哪是要答谢啊，分明就是□□裸的搭讪。 没想到这男的看起来挺清高，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原来也是个不能免俗的，左乐暗自腹诽。 但她倒是没推辞，去自己车上拿了张卡片写上一串数字，甚至还印了一个唇印上去，塞到了男人胸前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系列极富挑逗意味的动作，她转身上车，一脚油门下去离开了。 “我叫孔霏承。” 这是左乐关上车门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孔霏承看着白色越野迅速驶离，禁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女孩儿一看就是个很自由很出格的人，也许还会抽烟喝酒纹身，飙车打架骂人，想想就很刺激。 这人身上有很多他可望不可即，大概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特质，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憧憬又着迷。 这算是一见钟情吗？也许吧，只是孔霏承并不能确定，自己感兴趣的究竟是那个人，还是她身上那些让自己向往的东西。如果剥离了这一切，她只是个普通安分的美女，自己还会动心吗？ 他靠在车门上思考了一分钟，最终得出了答案：大概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孔助教这不就来了嘛！ 第4章 五点多的时候左融已经把一切收拾妥当，被罩都套得熨熨帖帖。都这个点儿了，看来今天的确没有室友会再来，于是就和赵阳阳相约去食堂吃晚饭。 两人去了离宿舍楼最近的那个食堂，他大体看了一下，其实菜色还不错，价格也合理，为了照顾学生们的口味，各地的特色菜基本都有。 中学的时候他偶尔也在食堂吃过几次，除了油盐比较多，其他的倒还可以接受。 虽然自己会做饭，而且可以说是很擅长，但是他对别人的手艺并没有那么挑剔。 他点了两素一荤，端着餐盘找了个空桌坐下来。 当看到对面的赵阳阳端着满满两盘饭菜过来的时候，他的确是震惊了。 “你，吃这么多？” 这不大点儿个人吃这么多不怕积食儿吗…… 赵阳阳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我妈说多吃饭长大个子。” 嗯，做母亲的都是一片苦心，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哎，长得帅真好，”赵阳阳边吃饭边四下瞅着，“我第一次被这么多女生盯着看耶，虽然她们好像都在看你，但跟着你真的是沾光了！” 左融不出意料地发现这货又脸红了。 其实他早就感受到了那些视线，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发出恼人的灼热感。 尽管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不喜欢，皮相就这么重要吗？ 大概这话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能问出来。 “阳阳，怎么你一见到女生就脸红啊？难受吗？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就早点回去。”左融看着对面那张关公一样的脸，终于忍不住开口。 赵阳阳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看好看的女孩子，女孩子多美好啊！只是我一看到她们就紧张，越紧张越想看，越看越紧张。” 左融汗颜，“呃……行吧。” 他从小看着左乐长大，总觉得别的女孩子都没有她好看，野花明明就没有家花香。 第11页 两人吃完饭去宿舍楼下的超市买水，左融只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盒鲜牛奶，转身看到赵阳阳一手拎了一大桶，就直接扫码把两个人的钱一起付了。 “一会儿回宿舍转给你哈！”赵阳阳没推辞，他也的确空不出手了。 回到宿舍赵阳阳把水放下，拿起手机转身就冲左融来了，“咱俩还没加微信呢。来，扫个码，我给你转钱。”说着把自己的二维码调了出来。 左融掏出手机扫码，给这个昵称叫“闽南金城武”，头像是海绵宝宝的人备注上赵阳阳。 退回到好友界面他才发现，竟然还有一条加好友的信息，头像是加缪那张经典的叼烟照片，昵称是空白的，也没备注上自己的名字。 这人是谁？ 再仔细一看，下面显示是通过手机号查找。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应该是迎新的学姐。自己填资料的时候上面要求写号码，而当时只有她在旁边看到了，大概是那时候偷偷记下来的。 嗯，学姐的话倒是可以加，平时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一下，没什么损失。于是他点下了同意，备注上“一米五的学姐”。 左融礼貌性地发了个“你好”过去，但对面没有回复。可能是去吃饭了吧，他这样想。 于是就点进她的朋友圈想要看一下，发现里面内容并不多，只会偶尔发几幅画，再配上几句文字，并不是对画的鉴赏，反而是一些很幼稚的大白话。 比如梵高的《夜间咖啡馆》，配文是“今天这家馆子的牛排很难吃，老板还非说那是神户和牛，神户人自己都不够吃的还出口给中国？是老板自己傻还是他觉得我傻？” 还有蒙克的《呐喊》，写的是“不小心把爷爷的白玉笔筒cèi了，那么问题来了，三尺白绫、鹤顶红、匕首，我选哪个？” 最新的一条刚好是今天下午四点多，图片是一幅新锐油画，叫《穿Gucci的维纳斯》。左融忽然想到，左乐今天穿的也是Gucci，真是巧了。 这一条朋友圈的文案很简单，“被女神眷顾”。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可能是中彩票了吧。 翻了一会儿就到底了，他发现，这学姐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和看上去完全不一样。 他又去顺带看了一下赵阳阳同学的朋友圈，这一看就有点后悔。直观感受就是花红柳绿莺莺燕燕，一水儿的美女就像是皇上选妃一样。 他发的都是各种左融叫不上名字来的女明星和网红的照片，十条有八条的配文都是“老婆好美！”剩下两条是“老婆上我！” 左融忍不住扶额，又抬头看看小赵那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总有一种自己家孩子早恋了的感觉。 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他又去找左乐闲聊，但没聊几句她就说自己要去蹦迪了，便只好作罢。 无聊，什么都不想干。 其实整个暑假他都基本没休息过，这一开学反倒是真正完全放松了下来。 21号开始军训，而在这之前的几天，除了几个新生会议以外，都没什么别的事儿干。 他打算抽空去左乐家借点书回来看，她在北京的书房比老家的还大，藏书可以开个小书店了，质量还比图书馆的好。最重要的是上面还会有她的标注，写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八点了，左融找出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准备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早点窝到床上，重温自己喜欢的英剧。 赵阳阳在旁边巴巴地看着他拿东西，满眼放光地说：“左融，你不光是长得帅，还是高富帅啊！” “啊？”左融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难道世界上所有高富帅都是八点钟洗澡吗？ “你这爱马仕的毛巾，le labo的沐浴露，连牙膏都是marvis，牙刷是飞利浦最贵的那款吧！再看这睡衣，哦，睡衣就是耐克的T恤啊……”小赵同学一一报上名号。 左融这才算是听明白了，赶紧解释，“我们家就是小康家庭，这些东西里就这个睡衣是我自己带过来的，别的都是从我姐那儿拿的。嗯，她倒是比较有钱。” “那个，咱姐姐还缺弟弟吗？萌萌哒的那种！”赵阳阳满脸憧憬。 左融懒得理他，转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回到自己桌前坐下，看着左乐走之前码在这儿并嘱咐他一定要用的护肤品，他感到有点头大，便转过去问赵阳阳：“阳阳，这些护肤品，你知道怎么用吗？” 小赵同学闻声而起，立马凑了过来。 好嘛，这一套贵妇护肤品，是多少女生的梦想啊！ “这个是sk2的神仙水，是一款精华水，可以洗完脸直接用。这个是lamer的精华，在水后用，可以修护肌肤屏障。这个是莱伯妮的鱼子酱眼霜，就是抹到眼周提拉抗皱的，用这个小棒棒抹就行。这个呢，是法尔曼的面霜，用在最后一步就可以了。再说一下，最左边那一支白色的是洗面奶，你刚才洗澡没用它，我鄙视你。” 赵阳阳如数家珍。 左融听得肃然起敬，“阳阳，你怎么懂这么多？”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我喜欢的那些网红小姐姐们经常发微博安利，我看多了就记住了，嘿嘿。”赵阳阳挠挠头。 是了，谁说刷微博浪费生命的？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罗素说得好，“只要你能在浪费时间中获得快乐，那就不是浪费时间。”当真是字字珠玑。 第12页 左融按照他说的顺序，进行了近18年的人生中最繁杂的一次护肤。感受就是辛苦，做女生太辛苦了。于是他打算让全寝室帮忙一起用，赶紧用完了自己去买瓶大宝就可以解决一切。 赵阳阳可是乐意得很，自己平时买不起这些护肤品也就算了，认真护肤还经常会被别人说娘，现在终于有机会吃下女神的安利。 他喜滋滋地试了个遍，最后有些许失望，“我怎么没有感受到老婆说的那种肌肤吹弹可破的感觉呢？” “嗯，可能用的不够多吧，你坚持用几天试试。哦对了，我这里好像还有面膜，大家可以一起用。嗯，这是面膜没错吧？” 左融从架子上拿出一个储物盒递给他，里面是左乐塞得满满当当的面膜。之前左乐甚至想给他买个小冰箱，专门存放护肤品，最终被他拦下了。 赵阳阳看着那少说一百片前男友面膜，顿时有一种被铜臭味包围的幸福感。这是什么神仙姐姐？真的不缺弟弟了吗？ “我姐说这个牌子的护肤品不太适合她的肤质，这是之前一个朋友送她的，她直接就给我了。我看她家好像还有几箱，你喜欢的话我再去拿。”左融不知道这东西多少钱，反正左乐说不贵。 赵阳阳简直泫然欲泣，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真诚地说：“姐姐如果不缺弟弟的话，介意找一个年纪小一点、个子矮一点的男朋友吗？” 于是左融面无表情地冲着他的臀部踹了一脚，一点儿都没留力，直接给他踹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赵同学捂着自己娇嫩的屁股蛋子，疼地直吸气儿，“大佬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应该亵渎姐姐，我该死！” 左融本来也没当真，只是生理反应罢了。替左乐扫清所有烂桃花是他从小到大都在做的事，赵阳阳这货别说烂桃花，连扑棱蛾子都算不上。于是他爬上了床，打开iPad开始刷剧。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学姐回复的“你好”，看完就直接锁屏放下了手机。 本来他也不喜欢交际，回复只会带来毫无意义的对话，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 看了三集电视剧，已经快十二点了，正好是平时睡觉的时间，于是他放下iPad，下床去上厕所，路过3号床的时候发现赵阳阳同学正捧着手机，一脸花痴地看女团舞。 左融上完厕所感到一身轻松，回到床上躺下，赵阳阳见状也迅速关灯上了床，对他说：“融融晚安！” 他也回了一句“阳阳晚安。” 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住在一起，感觉很奇妙。 高三的时候老师建议所有学生都住校，但他因为担心妈妈的病情，所以一直坚持通校。每天牺牲大半个小时，就为了睡前和醒后都能确认她还好好活着。 因此，和大多数同龄人相比，他群居的经验很匮乏。 在报道之前他也担心过，以自己的性格是否能融入“寝室”这样一个小群体，不过现在看来还不赖。赵阳阳虽然吵闹了一点但是很亲切，这让他感到安心。 “希望另外两个室友也是很好的人。”左融默默祈祷了一下，然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七点他就自然醒了过来，这生物钟真是准得可恶。再看赵阳阳，睡得一脸国泰民安，八成还在梦里和哪个老婆约会呢。 于是左融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去洗漱，换好衣服打算去吃早饭，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等赵阳阳一起，结果一看这货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干脆自己出门了。 他点了一屉蒸饺和一碗香菇滑鸡粥，味道还凑合，但是用料没法跟家里比。 蒸饺馅儿少，粥的米不够香，鸡肉不够嫩而且没几块，香菇也没有完全泡发。他开始想念大姨，每次她煮粥都恨不得往里面加上半锅料。 想到这里，他给左乐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晚上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就去你那儿住。” 本来以为她昨天晚上蹦迪了现在应该还在睡，没想到却立马回了信息过来，“成，我五点左右去接你，朋友刚推荐了一家馆子，咱们正好去试试。” 吃完饭他又去图书馆转了一圈，高校的图书馆果然是名不虚传，这里各种各样的书都有，左乐的那本《高效养猪与猪病防治》和这些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比较受欢迎的基本就是那些书，基本都被翻得破破烂烂了，上面不知道残留着多少人的汗液和指纹。想到这里他感到有些反胃，便起身回去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窗帘还是拉上的，房间里一片昏暗，看来赵阳阳还没起。左融关上门回到自己桌前，这才猛然发现对面2号床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不动也不出声，怪吓人的。 幸亏左融一张冰山扑克脸才没失态，却不小心被肢体动作暴露出自己的确吓了一跳，他把椅子碰倒了。 一声巨响后，赵阳阳腾地坐了起来，用迷离的眼神看着下面正在扶椅子的左融。以及他对面的，呃，一大坨人。 看到赵阳阳清醒了，左融伸手去开了灯，这才看清了2号床的人。是一位浓眉大眼，标准硬汉长相的大哥，但现在这位硬汉正憋笑憋得脸通红。 “哎呀我去你这小老弟，怎么还吓成这样了！哈哈哈哈哈……床上那小老弟也太能睡了，你瞅瞅这都十点了，自打我进这屋就一直没敢动啊，可算是醒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13页 大哥起身，“那啥，我叫卢人杰，来自辽宁沈阳，是体育系练跳高的，很高兴认识你们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迷人的口音，爽朗的笑声，是东北大哥没错了。 左融礼貌的回道：“左融，山东人，心理学院。床上的是赵阳阳，福建人，也是心理学院。” 有点懵的赵阳阳同学看到这一大坨站起来差点被吓到了，这人的头顶比床还高，此刻正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大哥，你多高啊？”他小心翼翼地问。 “哈哈哈哈哈一米九五啊！”大哥相当自豪。 赵阳阳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为什么要来北方念书？为什么分到的室友还都是北方人？为什么北方人都这么高？ 他只希望最后那个北京的哥们儿能稍微接地气一点。 不过三个人都很不解，为什么一个体院的学生会混到心院的宿舍里。明明体院的大部队都在另一座宿舍楼，在这幢楼里，卢人杰可以说是沧海遗珠。 赵阳阳飞速下床去洗漱好，和左融一起帮卢人杰收拾东西，将近两米的东北大哥连连道谢。 卢人杰是自己过来的，没有家人来送行，看得出是个很独立乐观的人。 三个人一起就节约了很多时间，再加上左融和赵阳阳昨天刚收拾过一遍，已经有经验了，饭点之前就帮他捯饬得齐齐整整。 为了表示感谢，卢人杰表示要请二位室友吃饭。他说在来的路上发现校门外有一条小巷子，两边都是饭馆儿，可以找一家去搓一顿。 左融表示吃食堂就可以了，但东北大哥怎么可以这么没排场呢？ 卢人杰大手一挥，“哎呀，食堂咱哥几个还得吃四年呢，今儿咱先出去见识见识，你们都别跟我客气哈，可劲儿造！” 于是左融和赵阳阳也没再推辞，跟着大哥出了门。 两个高个儿把赵阳阳夹在中间，三个人愣是走出了一种浩浩荡荡的气势，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虽然很大一部分还是被左融的脸吸引。 看着身旁两人精神抖擞的样子，左融感觉很中二，却难得的并不排斥，这种异样的感觉很微妙，说不出哪里变了，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三个人走到了卢人杰说的那条巷子里，果然各色饭馆儿琳琅满目，让人着实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他们决定去吃烧烤。 虽然没说，但左融和赵阳阳眼神对上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们俩都很想看看，这位没戴大金链子的东北大哥，吃起小烧烤来会是什么样。 “老板！猪牛羊肉先各来50串儿！再来30个板筋，30个鸡翅，再烤仨腰子！”卢人杰坐下来，中气十足地喊话，又问对面的俩人：“你俩有啥想吃的啊？” 就算是赵阳阳这种饭量都连忙摆手，“够了够了，真够了。” 左融再一次肃然起敬。 卢人杰憨笑着挠挠头，“嗨，我们运动员消耗大，吃得多。平时教练根本不让我们在外面吃肉，怕有激素啥的，我这也就是趁着不在赛期偷摸儿出来过过瘾，说不定一会儿还得再加呢。哎也不知道咱学校的教练咋样……” 三个人吃得热火朝天，边吃肉边聊天很快就热络了起来，虽然基本一直都是赵阳阳和卢人杰在说，左融只扮演一个倾听者，但他还是很友好地添加了卢人杰的微信，在心里默默想：好室友成就（2/3）get！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朋友说她超爱赵阳阳 谁会不喜欢可爱的男孩子呢？ 第5章 这顿烧烤最终以卢人杰又追加了三个大鱿鱼、三串馒头片儿和一盘烤韭菜结束。左融和赵阳阳都觉得，今天没有穿貂的小老妹儿扒蒜有点遗憾。 回到寝室后，赵阳阳和卢人杰纷纷表示吃饱了食儿困，要上床睡午觉。真不知道小赵同学为什么明明10点钟才起床，现在还要睡午觉，大概是多睡觉长大个儿吧。 左融从小就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就打开台灯戴上耳机继续刷剧，一集看完，刚好两个室友也睡醒了，便各自该干嘛干嘛去。 5点钟一到，左乐的信息就准时发了过来，“停车场，我到了。” 他和室友交代了一下，晚上不回来住了。 卢人杰一脸猥琐地问到：“咋地，小老弟，和女朋友约会去啊？” 还没等左融开口，赵阳阳倒是先急了，“哎呀你胡说什么呐，人家左融没有女朋友！是他姐姐在北京啦！乐乐姐姐可漂亮了，我不允许你乱讲话！” 左融相信，赵阳阳之所以这么狗腿，sk2起了很大的作用。 “对，是我姐，我去她那儿住一宿。” 卢人杰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嗨，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哈！” 左融其实也没当回事儿，便说：“改天带你也见见，那我先走了。” 一走到停车场就远远看到了倚在车前盖上吃棒棒糖的左乐，今天她倒是开了一辆很规矩的A8，甚至还穿了一身职业装，口红都换了比平时要低调的色号。 “怎么着，今天去公司了？”左融走上前去给她捏了捏肩膀。 “可不是吗，这群老头子啊，总觉得我是爬床上位的，虽然的确也是这样吧。得时不时地去敲打一下他们，不然早晚得翻天，甩手掌柜也是掌柜呀。”她把糖球咬碎，进了驾驶室，左融也转身去了副驾驶。 第14页 那么大个公司让一个24岁的女孩儿管，手下的人不服气倒也正常。但左融知道，当年王祚把公司留给她，可不仅仅是因为被爱情冲昏头脑，而是因为她的确有这个能力。 虽说是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管着，但其实重大决策都是她自己来做，而她做的决策每一次都被证明是正确的。 左融知道，这不是因为她多有事业心，只不过是不想让王祚留下的东西被毁掉罢了。 两人驱车来到了市区最繁华的购物广场，去了一家牛排店。 站在店门口的时候左融盯着招牌看了几秒，总觉得有些熟悉，左乐发现他在走神，便问：“怎么了，不想吃牛排吗？要不咱们换一家？” “没有，就这家吧。” 他想起来了，这是学姐朋友圈里吐槽过的那家店。那为什么明知道不好吃还想试试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左融不喜欢生食，就点了一份9分熟的神户雪花牛，而左乐选了3分熟的安格斯菲力。 他经常觉得左乐身体里有野兽的基因，喜欢茹毛饮血，生牛肉生鸡蛋生鱼片，醉虾醉蟹，来者不拒，连牛蛙刺身都能吃下去。 必须承认这家店的装修和菜的卖相都很不错，非常拉好感。服务也十分到位，当然这大概也是因为左乐看起来就很有钱。 但当他们俩真正开始吃的时候就不这么觉得了，左融瞬间就理解了学姐的吐槽。 什么神户雪花和牛，可去你的吧！这跟超市里20块钱的速食牛排有一拼了。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左乐，发现她正在喝水漱口。 行吧，学姐诚不我欺。 “那帮孙子肯定就图这里拍照好看，根本一口都没吃吧，脑子让咱姥姥灌果汁儿了才会给我推荐这种东西。”左乐咬牙切齿，拿出手机给这家店打了个一星。 最后她无奈地说：“融融，咱们去吃巨无霸吧。” 于是在负一层m记的人群里，两个海拔超群面容相似的男女开开心心地排起了队。 左乐还死缠烂打地管收银小哥要了一个儿童套餐里面的玩具，小哥禁不住敌人春风般的和煦，不出一分钟就背叛了革命。 现在刚好是饭点，本就拥挤的快餐店里根本没有空座了，两人干脆拎上纸袋打算回家叮一下再吃。 左乐拿起冰可乐喝了一大口，满足地放到杯架上，然后发动了汽车。跟一群老狐狸周旋了一天，补充点糖分让人心情愉悦。 回到家左融自觉地把纸袋拎到厨房，在两个巨无霸里各自多加了一片芝士，放到微波炉里加热。鸡块、薯条和鸡翅装进盘子，番茄酱和甜酸酱倒进料碟。可乐里的冰捞出来，倒进玻璃杯再加几块不锈钢冰块。最后把叮好的汉堡拿出来追加两片酸黄瓜，再取出两副一次性手套，一起端到餐桌上。 左乐也换好了家居服出来。 她已经卸了妆，头发松松垮垮地扎在头顶，额头上戴了一个发带，上面还沾了一点洗面奶的泡沫。 很少有人见过她这幅素面朝天、毫无防备的样子。 看着她开心地啃鸡翅喝可乐，芝士都沾到了嘴角，左融突然意识到，其实她也只有24岁啊，别的女孩子正在做着普通工作或者读研谈恋爱的时候，她到底承受了多少，才会满足于这一点小小的快乐…… “姐，为什么你吃这么多都不胖啊？”他打住自己的想法，问了个活跃气氛的问题。 左乐不以为意，“瞧你这话说的，你不也吃不胖吗？我这一天天的可累了，消耗得多，得多吃点儿才行。 倒是你啊，高中的时候是累了点儿，现在闲下来指不定哪天就胖了。我看你还是趁早找个健身房锻炼去吧，胖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其实这一点左融早有打算，之前他就一直保持着锻炼的好习惯，现在也不打算放下。他已经在点评软件上看过了，学校附近就有设施不错价格合理的健身房，明天就去办个年卡。 吃完饭他把餐具放进洗碗机，便去左乐的书房里挑书了。 左乐的书都是分门别类放的，心理学相关的竟然都有足足两排。 他随手拿起一本，发现这一本刚好贴了一个小索引条，应该是左乐很感兴趣的内容，于是他翻到那一页看了一眼，发现正是讲抑郁症的。 他的手突然有些颤抖。 左乐之前不希望他学心理，怕他陷进去，可她自己却默默地在研究这个领域，这些年来还给周婧介绍了无数个有名的医生。 她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自己默默扛着这个家，总是希望身边的人过得都好。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总是有不了解她的人说她没心没肺，她自己也不反驳，总是一笑了之。 左融把书合上放回了原位，挑了几本量子力学、经济学和文学名著，装了一个小箱子明天带回宿舍。 正打算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他发现衣帽间的门敞着灯亮着，以为是左乐忘记关了，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还在里面，正蹲在地上收拾着一个超大的行李箱。 “姐，你收拾行李干嘛，要出差啊？”他一边过去帮忙一边说。 “哎呀你来得正好，这都是我给你买的衣服。前几天看你行李箱里那些破布头太丑了，昨天上午去商场本来想带你去买的，结果你偏不要，回来的路上我就自己去挑了。来，看看，尺寸和款式都肯定适合你。” 第15页 一看到正主来了，左乐干脆罢工，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对了，那边架子上还有一套正装，那个不能叠起来收到箱子里，明儿直接放车后座上给你送学校去，你自个儿拎去寝室。” 看着这一箱各种大牌的衣服左融有点担心，倒不是钱的事儿，他是怕宿舍里那个小衣柜装不装得下。 更要命的是这些还都只是薄薄的夏装和秋装，这到了冬天，大衣和羽绒服要往哪儿放啊？ 左乐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没事儿，你回去先把自己带的那一箱衣服捐给贫困山区，把这些放进去。等换季了拿我这儿来收着或者直接捐了也行，再换冬装回去放上。你看，姐姐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真是谢谢您了。”他再一次向金钱的力量妥协。 “哦对了，玄关那儿还有一箱鞋，你们男孩儿不都喜欢AJ吗，我就找朋友买了几双限量款的，你明天一块儿带走。” 一听到这话左融眼里立马放光了，哪怕是他这种无欲无求的人听到AJ都会动心，哪个男生会不喜欢AJ呢？ “姐，我爱您。”看到弟弟用一张波澜不惊的脸说出这种话，左乐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感，她知道这已经是他最真挚的感谢方式了。 “对了，我给你的那些护肤品有没有用啊？”她去镜子前贴上了一张面膜，正把它一点一点捋平。 “用了。赵阳阳，哦，就是那个没你高的室友，他特别懂这个，每一样是什么、该怎么用他都告诉我了，我看他挺喜欢的就分给他一起用了。” “那挺好啊，我这儿不缺这个，和室友一起用就行，用完了就再来拿。哎呀，四个小帅哥一起敷面膜的场景，想想就很可爱。”左融感觉到她体内有一种灵魂正在迅速觉醒，赶紧合上行李箱逃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左家姐弟吃完饭就去了学校，左融有一个新生会议，左乐也正好要去车队看看，就没在他学校久留。 当左融费劲地拖着一箱衣服和一箱鞋，手里还拎着一套西装回到寝室时，赵阳阳和卢人杰已经起床了，两人正凑在一起盯着赵阳阳的手机。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得，他们正在围观的热帖男主角回来了。 看着这俩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左融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你们俩怎么了？”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赵阳阳开了口，“融融，那个，你有没有看咱们学校的贴吧啊？” “没有，我不玩这种东西。”左融不明所以。 “这个吧，我建议你去看看，刚我随手点进去发现了一个帖子，现在已经是热门了，关于你的。你，自己看看吧……”赵阳阳把手机递了过来。 “高颜值新生疑似陷入包养风云”，左融一打眼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很欠的题目。再往下看，正是开学那天他和左乐从车上下来的照片，两人的脸拍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打码。 下面还有左乐挎着他离开的背影，以及豪车的特写，所幸车牌号涂掉了。最新一张是昨天下午左乐穿着职业装来接他，照片拍下的正好是他在给左乐捏肩膀。 这几张照片配上这个标题，在不明情况的人看来的确很容易误会。 前面几张左乐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和学生差不多，说破天也就是一个家境殷实的白富美。俊男美女在一起，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倒也很正常。 但最后一张左乐打扮得比较成熟，一看就是社会人士，好巧不巧左融还正在很殷勤地给她捏肩，怎么看都像是正在伺候金主的小狼狗。 再看下面的回帖，有人说：“啊啊啊啊啊好帅啊！帅哥我可以！” “这样年轻貌美的金主是哪里找的？求介绍！” “女孩子们醒醒吧，你们的男神只是人家床上的玩物罢了！不要只注重外表，美好的心灵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大男人要靠女人活着，恶心，呕！” “没有人觉得这俩是真爱吗？捏肩膀那一张，虽然男生面无表情，可那眼神，分明满满都是爱啊！我萌这一对了！” “楼上说的对，为什么有些人思想这么肮脏，人家就不能是男女朋友吗？谁规定女生年纪大一点、钱多一点就是包养了？你们看看这女生的姿色，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我一个女生都要被掰弯了啊！” “都别瞎猜了，知情人士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人家是姐弟！两个人长得这么像，是眼瞎了才看不出来吧！” 看到这一条，左融心想，终于有个明眼人了，不过这个所谓的知情人士是谁呢？ 看一眼那个人的ID，“215室吴彦祖”。好的，赵阳阳没跑了。 左融抬头一看，小赵同学正用一种天真无邪、值得信赖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对他道了一声“谢谢”。 其实这种事儿他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虽然不喜欢受到太多人关注，但自己这个条件摆在这儿，不被关注才不现实，但他无法接受有人这样说左乐。 赵阳阳的回帖很快被顶了上来，风向也慢慢开始变了，越来越多人都发现，这两个人的五官实在是太相似，夫妻相都到不了这个地步，姐弟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通了。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开始骂楼主居心叵测，但这个楼主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心理承受能力强，就是不删帖。 左融默默记下这个叫“truthkiller”的ID，把帖子转发给了李铭，“姐，帮我黑掉这个帖子。” 第16页 电脑前的李铭正嚼着口香糖看菜谱，突然就收到了闺蜜表弟的信息，于是回复他：“哟，这是谁惹我们家融融生气了啊？” 发完就随手点开了这个帖子，这一看她就明白了，又是哪个不开眼的，看人家长得好看又有钱就开始酸了，人性啊！ 这也得亏是左融先发现的，这小子遇到事儿一般都喜欢和平解决，起码不会动手。这要是让他姐知道了，啧啧啧，不敢想…… 李铭现在还记得当年自己被渣男劈腿时，左乐拎着酒瓶子打上门给他开瓢的场景。 黑帖子很容易，李铭很快就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随手把发帖人的ID查了一下，从学校的信息库里调出了那人的信息，挂在了自己开的辟谣帖上，顺便发了一张左融和左乐小时候的合照。 学籍照片上的男生贼眉鼠眼，一副标准的穷酸□□丝相，领着学校的助学金，而且竟然还是上个学期的市三好学生。 这种人多半是自卑又自负，自己生活不幸福，也见不得别人好，不愿意承认人家就是比他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就使劲诋毁，最好所有人都不要得到。 宿舍里的左融就这样看着原帖消失，新的澄清帖被顶上来。看完了那名大三男生的信息，他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美好的东西，总是有人极度喜欢，有人极度讨厌。 下面的回帖刚开始都在骂原来的楼主无良，恶意造谣。渐渐的骂累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吃瓜大学生们开始关注起了别的重点。 “我的天呐，小时候这么可爱，长大了这么帅！这是新校草没跑了吧？” “是大一新生吗？求告知是哪个专业，叫什么名字，住哪个宿舍，求身高体重血型，求交往啊啊啊啊！” “我发现楼上是个男孩子，可怕……” “三分钟我要他全部资料。” “偷偷抱走姐姐！” “楼上滚开，姐姐是我的！” “本山东人表示这位小帅哥是我们省今年的理科榜眼，看到过好多他的报道。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人家除了头脑好，还长得好看又有钱。这是什么神仙啊，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活了啊！” “只有我觉得姐姐小时候超可爱吗，从萝莉到御姐，我喜欢的样子她都有，国家欠我一个姐姐！” “已经30分钟了，我连他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我也是山东的，刚好有一个朋友和小哥哥高中同校，据说身高有185+，还会弹钢琴，唱歌也超好听，奉上原创歌曲弹唱视频链接~” 左融点开一看，竟然是自己当时汇演时自弹自唱的视频，下面还有人放出了这首歌在音乐播放器上的链接。 这下小姑娘们更疯狂了。 “十佳歌手怎么还不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听他唱歌了！” “刚才说他被包养的都出来看看，这样的条件需要被包养？真是开玩笑！” “这首歌是小哥哥原创的吗？我看到xxx音乐上显示作词作曲编曲都是左融，这是小哥哥的名字吗？” …… 事情就这样完美地解决了，左融立马下单给李铭订了蛋糕和奶茶送过去表示感谢。 然后他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当代大学生怎么都这么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没有玩过贴吧…… 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对希望大家告诉我 第6章 这一场小风波，让左融在学校里火了一把，他没再去看贴吧，所以并不知道校草评选贴上自己的人气已经一骑绝尘了。 不过最近几天，去食堂吃个饭都会有人光明正大地怕照，这让他感到很困扰。赵阳阳和卢人杰倒是乐在其中，人生中头一遭被这么多女生关注，真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20号，这天晚上三人在宿舍里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去怀柔的基地，开始进行为期13天的封闭军训了，几个小伙子不免有些激动。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要带，除了统一发放的迷彩服文化衫，带上洗漱用品和鞋子就好。不过迷彩服配AJ，会不会有点太张扬了？ 左融想到前几天从左乐那里回来，打开箱子收拾东西的时候，两个室友一看到满箱的AJ眼睛都直了，尤其是卢人杰。 “你这一箱子鞋，在我们老家的楼盘都够个首付了。你姐也太疼你了，你瞅瞅这都是限量款，我抢了那么多次就从来没抽中过啊！快让我拍张照发个朋友圈儿！” 五分钟后，卢人杰的朋友圈更新了，“新的一天，新的柠檬。我酸了，你们呢？土豪室友的大腿我先抱为敬！”配图是他精心的直男摆拍。 不过剩下那位室友一直没露过面，这让三人感到很不解。赵阳阳说：“形而上学，不行退学。要我看啊，这哥儿们估计是知难而退了。” 卢人杰被他这句话戳中了笑点，“哈哈哈哈，什么玩意儿！哥儿们哈哈哈哈哈！阳阳啊，这个儿化音在们后边儿，不是在哥后边儿，来跟我念，哥们儿。哎呦我去你可逗死我了，没事儿哈，咱不会说就不说了，我听你那闽南语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哈哈……” 赵阳阳头上三条黑线。 左融面上波澜不惊，其实他也觉得挺搞笑的，只是不太会有大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全体新生们就坐着大巴被送到了军训基地，同车的都是心院的同学，卢人杰他们体院不需要军训。 第17页 之前几天的新生会议里，大家都打过照面了，虽然左融只能叫得上赵阳阳的名字，但每个人都看起来很面熟，这就足够了。不用再去和新人社交，也不需要和这些同学有太多交情。 分配新宿舍的时候左融发现自己还是和赵阳阳一间，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起码少了一个需要新认识的人。当他俩一起到达宿舍时，发现已经有个人在里面了。 他的床铺得整整齐齐，一丝褶子都没有，被子叠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物品。 这人个子很高，皮肤非常白，手臂的肌肉线条明显，动作干脆利落，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学生吗？明明就是个教官吧？ 如果不是他那一头扎眼的蓝发，左融和赵阳阳几乎就坚信，他们要和教官住一间宿舍了。 听到有人，那人抬头看了过来，立马微笑着说：“你们好，我叫祝清晏。” 那是一张充满攻击性，又带着一丝邪气的脸，一看就很讨女孩子喜欢的花心样儿，用左乐的话说就是“天生渣男脸”。 却偏偏一笑就露出了一颗虎牙，平添了三分稚气。他要是早点来报道，校草排行绝对能上榜。 只是这个名字，两人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左融。”伸出手去和他握住时，左融才发现这人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 赵阳阳也跟着去握手，“我叫赵阳阳。你好高啊，有一米九吗？” 祝清晏笑着回道：“刚刚好一米九。” “祝清晏……”左融小声嘟囔着，“我想起来了阳阳，他是我们寝室的4号床。” 赵阳阳也一拍脑袋，怪不得听这名字这么耳熟呢，这不是自己昨天刚吐槽过退学了的哥们儿吗！ 祝清晏一下就明白了，“我们在学校里也是室友啊？那真是巧了。嗨，我们家都是当兵的，这个暑假老爷子把我扔到军区去了，这不昨天刚给我放出来。我这个恨啊，立马去染了这个头发气气他们，咋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特显白。”赵阳阳连忙应和。就是有点非主流，当然了，他没敢把这一句说出来。 “崩提了，我们家老爷子就是嫌我太白，说我娘了吧唧的没有男人的样子，每年都得让我去部队里练上几个月。但我也没办法啊，咱天生丽质，就是晒不黑，这不，染了这个蓝毛更显白了。”祝清晏边说边呼噜着自己的头发。 左融在一旁默默听着，觉得这个室友应该人也不错，挺开朗的。虽然多半是个渣男，但也渣不到自己头上来，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 说话间在基地的最后一位室友也来了，是在学校里住隔壁的一个小胖子。 左融拿出手机给左乐发了条信息，“已经到军训基地了。”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宿舍怎么样，有独卫吗？” 他回复：“挺好的，有独卫，就是室友变动了一下，东北大哥去体院那边了。4号床一直没来报道的那个过来了，蓝头发，挺帅的，比我高，红三代，人挺好相处。” 左融不知道左乐是怎么抓重点的，她说：“那你岂不是你们宿舍第二矮的了？” 左融想想，还真是，卢人杰195，祝清晏190。自己这个186的身高竟然沦落到了全寝室第二矮的，堂堂一个山东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抬头看看赵阳阳，发现172的他正在哼哧哼哧地套被罩，还时不时乐呵呵地请教一下祝清晏技巧。 全寝室最矮都这么乐观，自己也没权利妄自菲薄。一个是体育生，一个是从小在部队里摔打出来的，不能比不能比。 在祝清晏的帮助下，四个人的行李床铺很快就收拾好了。吃过午饭，为期13天的军训正式开始。 其实左融这是第一次参加军训，初中的时候学校没安排，高中的时候在给妈妈陪床错过了，没有比较，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苦。 白天训练晚上拉歌，有一天还安排了实弹打靶，这一切都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可能男人天生就对武器有热情，当摸到真枪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兴奋。当五颗子弹全部脱靶的时候，他感到这一丝兴奋没了。 军训进行到第七天时，全体新生进行了一次22公里的拉练，补给除了水只有压缩饼干和牛肉条。 这样野性的训练是左融从未经历过的，但他却感到异常熟悉，因为总觉得左乐身上就有这样的气质。 他一路上都没有放松过，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让身体机能维持最好的状态。 他从来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很多情况下他都懒得和别人争。但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最好。 比如今天的拉练，他想得第一。 当左融终于回到基地时，教官拍着他肩膀对他说：“不错啊，小伙子，第二名！” 第二名？明明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别人超过自己，那只可能是那人一开始就在自己前面了。 “第一是谁？”他把气喘匀了问教官。 “一个蓝头发的小伙子，那儿呢。”教官指着不远处。 一听到蓝头发他就明白了，没几个人会染这样的发色。抬头一看，果然祝清晏正拿了一瓶水递过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知道是已经到了太久还是身体素质太好。 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对于一个在部队里摸爬滚打的人来说，这22公里就像玩儿一样。左融心服口服，跟他一起回宿舍休息了。 第18页 赵阳阳和小胖子又过了很久才回来，左融和祝清晏已经洗完澡躺在了床上。赵阳阳一看到他们就说：“你们腿长的跑得就是快！” 祝清晏笑呵呵地说：“没事儿阳阳，你腿短倒腾得快。” 赵阳阳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浴室。 13天过得很快，在这段日子里左融发现，祝清晏的确很强，身体素质极佳，态度也特别认真。他站军姿的时候表情特别坚毅，哪怕是那头蓝发都无法掩盖他眼里的光芒，部队里真刀真枪磨练过的人，的确不一样。 左融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而且这小半个月以来就没见他和女生说过话，也许“花心”和“渣男”的标签也只是自己以貌取人罢了。 军训结束回到学校的时候，左融收获了3个水泡，体重也掉了三斤。 给左乐心疼的，当天晚上就送了两大兜零食过去，当他费劲地把它们拎回去时，祝清晏和卢人杰已经在称兄道弟了。 他把零食拿出来给大家都分了下去，祝清晏还不知道情况，问到：“你们家有亲戚在北京吗？对你这么好啊，你看我这个本地人都没这待遇。” 左融回答：“对，我姐住这儿，这都是她送来的。” 一提到左乐，赵阳阳突然来了劲头，“我跟你们讲哦，左融的姐姐可漂亮了，比我还高呢，又高又瘦又好看，还特别有钱，要不是融融拦着我都想追她！” 要不是左融的死亡射线已经投了过来，赵阳阳还真想继续说下去。 “我姐今天有事儿，放下东西就走了，她说改天请你们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 “好耶！可以见乐乐姐姐啦！”赵阳阳嘴里塞着左乐送的零食兴奋地蹦了起来，“嗯，乐乐姐送的零食都格外好吃！” 另外两位室友没有见过左乐，不太能理解他的激动之情。 已经到了饭点，但三个刚结束军训和一个训练了一天的人都不想动了，哪怕食堂都是到不了的远方，祝清晏干脆大手一挥叫了外卖。 过了半个多小时外卖才送来，祝清晏喊卢人杰和他一起去取。俩人去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左融都疑心是不是走丢了，他俩才拎了四大盒炸鸡，甚至还从楼下超市里搬了一箱啤酒回来。 左融赶紧去搬了折叠小桌子过来，把炸鸡放在上面，盒子一一打开，原味的、甜辣的、椒盐的、蒜蓉的都有。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一人举起了一罐啤酒。 卢人杰作为老大哥清清嗓子开始发言，“这是我们215宿舍第一次聚餐，虽然有点简单但并不敷衍，大家心意都到了就行。接下来四年，咱们四个人同吃同住，要互帮互助，遇到事儿不能自己扛，说出来大家都帮忙，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来，干了！” 说完他干了一整罐，左融和祝清晏也毫无压力地干了。 只有赵阳阳同学有点为难，不干吧，不够爷们儿，干了吧，今天估计就交代在这儿了。 最后还是左融为他解了围，递给他一只炸得金黄的鸡腿，“阳阳，快尝尝。” 四个人边吃边聊，最后四盒炸鸡扫了个干净，一箱啤酒也都喝完了，赵阳阳只喝了一罐就去喝可乐，作为一个混在三个北方大汉堆儿里的南方小可爱，他太难了。 十点钟，赵阳阳洗完脸以后来找左融，“融融能给我一张面膜吗？军训这几天我感觉自己都晒脱水了。” 左融打开盒子递给他，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晒得够呛，于是也拿了一片，顺手给祝清晏和卢人杰桌子上也放了一沓。 这两位没有姐姐的钢铁直男拼命拒绝，“不敷面膜，大男人敷什么面膜，不敷不敷！” 五分钟后，卢人杰的朋友圈更新了，“谁还不是小公主咋地啦”。配图是四张贴着面膜的男子汉的脸，三个人笑靥如花，左融被迫营业。 卢人杰正照着镜子臭美呢，有视频电话进来了，一看备注“老婆大人”，赶紧接了起来。 “媳妇儿啊！”卢人杰美滋滋地叫她，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安静，然后挂掉了。 卢人杰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频又打了过来，他再次接起，这一次那边终于出声了。 “哎呀我去还真是你啊，刚都给我干蒙了，我寻思这什么妖魔鬼怪把我对象手机给偷了呢。”女孩儿的声音也很爽朗。 他拿起手机在宿舍里扫了一圈，说：“媳妇儿你看，我们全宿舍一起敷面膜呢，你别说还真挺舒服。” 扫到赵阳阳那里的时候他挥了挥手，“嫂子好！嫂子真漂亮！” 卢人杰当即决定明天给这小子加个菜。 他的视频打了半小时才挂，期间他还摘了个面膜，去卫生间洗了洗脸，又去左融那儿蹭了点儿精华和面霜。一套下来顿时觉得自己香喷喷的，格外配得上媳妇儿，他女朋友在屏幕对面惊讶地一愣一愣的。 看着卢人杰挂了电话还意犹未尽的甜蜜表情，赵阳阳忍不住搭话，“卢哥，嫂子挺漂亮啊！” 卢人杰相当自豪，“那可不，老带劲儿了，一米八三呢。” 赵阳阳觉得自己就多余开口。 祝清晏接茬问道：“你俩是高中同学吧，谈了几年了？” 卢人杰一脸感慨，“我俩打初中就一个班啊，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但俩人就是谁都不说。这不，高考完了才好上，白瞎了之前六年啊。” 第19页 祝清晏继续问：“那她现在也在北京念书吗？” 卢人杰说：“要在北京就好了。我这个媳妇儿啊，啥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现在搁老家体校打排球呢。哎对了，你们有没有女朋友啊。” 左融先开口了，“我谈过一个，现在单身。” 赵阳阳幽怨地说：“我母胎单身。” 祝清晏无所谓地说：“嗨，我也母胎单身。” 卢人杰笑得更加灿烂了，“合着咱寝室就我一人儿有对象啊！不过小晏你竟然也没谈过恋爱，白瞎了这张脸啊！” 祝清晏一摊手，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也不想长得像渣男，但这没办法啊。我从小跟一群当兵的混在一起，都没见过几个女孩儿，而且没一个让我动心的。这谈恋爱总得喜欢才行吧，非得两个人凑合在一起还不如不谈呢。” 左融也同样没想到祝清晏竟然没谈过恋爱，本来还觉得他应该是个花心的渣男，结果现在打脸了。人家不仅不渣，甚至清纯得很，不像自己，都谈过一次恋爱了，已经脏了。 他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前女友”，那应该就叫凑合吧，根本不是互相喜欢，那算是自己的初恋吗？应该不算吧，喜欢的才叫初恋，那个顶多算是……年少失足？ 这是寝室四个人第一次凑齐，熄灯以后四人爬到床上，赵阳阳突然开口，“融融晚安，晏晏晚安，杰杰晚安。”其他三人也轮流问候了一遍，这才去各自会周公。 左融觉得很温暖，这样的温暖就算是在炎热的夏天也不让人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狼狗来啦！ 第7章 军训结束，也意味着正式的学习生涯要开始了。左融、祝清晏和赵阳阳三人在同一个班级，必修课都是一样的。 而卢人杰每天除了训练以外，文化课其实很少，也没有和心院重叠的部分，就连毛概这种课都没分到和室友一起上。 至于选修课，那就是各花入各眼了，按照自己的喜好选就好，四个人也没有非要连选修也一起上。 但是究竟要选什么也是一门学问，轻松点的课谁都想上，这就导致报的人太多需要抽签。像电影鉴赏这种课，在每个学校都是争抢的大热门，所以左融并不放在考虑范围之中。 还有一些课虽然课程比较难老师比较严，但是的确能学到东西，又是学校分数最高的院系所开设，很多高考与之无缘的学生就想去感受一下。而这里面金融首当其冲，这也是左融最想要选到的课。 决定好了一科之后他继续浏览，其他课并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想着随便选一门人数少点的人文学科好了。 刷着刷着他突然看到了西方文学这门课，人数少学分高，还是人文学院的教授讲课。得嘞，就它了！ 金融课的抽签结果出来了，左融先是听到赵阳阳一声嚎叫抱怨自己落选了，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界面上的：“恭喜您，已选中本课！” 赵阳阳扭过头来问他：“融融，你金融选上了吗？” “选上了。”他的声音里一点惊喜都听不出来。 虽然很气人，但有些人他就是这样，比你好看，比你聪明，家境比你好，就连运气都比你好。 最可气的是，人家自己根本都不把这些当回事儿。 赵阳阳幽怨地说：“融融啊，你的人生简直就像开了外挂。” 是这样吗？左融心想，如果这些要用妈妈的病来换，那他宁愿不要这样的外挂，就做个普通人，家庭和睦父母健康，波澜不惊地过一辈子。 大一的专业课并没有细分方向，除了高数英语大物之类全系都要上的课，其他都是心理学基础。必修课都在周一至周五，也就是说左融的工作日都要和祝清晏、赵阳阳一起度过。 他的两门选修课都在周六，西方文学是下午最后一节，金融则是在晚上，两节课中间刚好有一段吃饭的时间。这样他可以下了课直接去左乐家，周日全天没课，周一上午也是空的，吃完午饭再回学校就行。 对于从小到大被老师哄着骗着“你现在累一点，大学就轻松了”的中国学生来说，要不是因为尊师重道的优良传统，估计有不少人上大学以后都想回去炸母校。 而在P大这样的顶级名校，学生们更是一入校就卯足了劲。都是凭本事考进来的人，智力上的差距不大，学习习惯也都不错，只有发挥好主观能动性才能让自己不被别人落下。 就连左融也感到了一丝压力，虽然一直都是不用在学习上费太多的心思就可以一马当先，但现在身边的同学都是各省市的尖子，群体不一样了，要求自然也不一样。 以前学委问过左融，“你晚上一般学到几点啊？”他怀着虔诚的取经态度，想看一下自己和学霸的差距有多大。 结果左融揉揉太阳穴回答：“我学到挺晚的，大概11点吧，再看会儿电影，洗漱完得12点多了。最近的确是感觉有点睡眠不足，需要缩短一下时间。” 学委顶着每天熬到凌晨两点的大黑眼圈退下了，他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也许不大，但人和神之间是的的确确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左融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高三一年大家基本都是凌晨一两点才睡觉，本来觉得自己还挺刻苦的，这样一比顿时感觉无地自容。 第20页 但他觉得纯粹用时间来拼成绩其实用处不大，都困得不行了还要硬撑，脑子不清醒根本学不下去，还会影响第二天的听课质量，得不偿失。 大学四年他决定也按照以前的节奏来，按部就班，不通宵刷题，也不会临时抱佛脚，随时都保持着准备好的状态。 第一周的课上得还算轻松，刚开学老师也没想为难大家，学生们刚经历了一个暑假的放纵，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尤其像高数和大物这种左融作为理科生本来就很擅长的科目，学起来其实没什么难度，有一些知识点甚至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预习过了。 稍微有点困扰的是大英，左融的英语成绩其实很好，词汇量足够，所有的语法知识点都能熟练掌握，口语发音也好。但有一点，他在文学方面实在是缺乏造诣。 自打初中以来，语文作文向来是套模板，举事例引名言，中规中矩倒也能得个高分。但如果真正要写一篇文学性的作品，那他就束手无策了，所以选西方文学也是希望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化素养。 现在面对着英语书上动辄三五页的长篇大论，有不少文学作品选段，这让他觉得有些头疼，为什么不能考语法呢？总结段落大意和阅读理解什么的，真是叫人为难。 专业课倒是很有意思，大家都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初学者，老师用平实的语言把知识点讲得简单易懂。甚至还有网红教授的课，更是让学生们兴趣高涨。 左融也慢慢发现，心理学的确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不算命，不占星，也不看手相。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六的选修课。 他提前十分钟来到了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三五十人。这堂课一共不到一百个学生，在一间最大的阶梯教室，大家都坐得稀稀拉拉。 于是他走到教室中部，找了一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来。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老师也来了，正是人文学院的孔教授，看起来儒雅大方。 他亲切地向同学们做自我介绍，左融认真听着，这才知道原来教授已经五十多岁了，但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一样，年轻的时候想必是很帅气。 他本来以为课程会很枯燥，没想到孔教授风趣幽默，现在年轻人常用的梗他都知道。同学们也都很捧场，课堂气氛非常好，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有意思，两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倒是显得有些短暂了。 下课了还有一些学生去找教授探讨问题，他虽然也有一些感兴趣的内容，但对于这种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环境他避之不及。于是就背上书包去食堂吃饭，吃饱了才有精力好好上一会儿的金融课。 吃饭的时候左乐的消息发了过来，她说自己临时去广州出差了，大概三天后才能回来，让他今晚留在学校不要白跑一趟。 左融回复：“好，注意安全。” 他今天下午去了健身房，测了一下基本数据，发现肌肉含量有点低。于是就点了一份番茄牛腩和清蒸鳕鱼，喝了一罐脱脂牛奶还加了两个蛋白。剩下的蛋黄装进塑料袋里，晚上回寝室的时候去喂给那几只肥得流油的流浪猫。 吃完饭一看，离上课时间还有半小时，他决定早点去教室，这种热门课去晚了就没有好座位了。 但当他真正来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偌大的教室里已经占满了一半。 而且很奇怪的是竟然有七成都是女生，他不禁心想：难道女生不仅是抽奖，就连选课也格外被眷顾吗？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他就把包里准备好的棒球帽拿出来戴上了，现在进教室倒没引起什么注意，便在第三排中间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坐下来。 一坐下就听到后排的几个女生在小声讨论。 A：“你们听说了吗，孔学长回国啦！教授把他召来做这节课的助教！” B：“当然知道啦，不然我为什么来蹭这节课！” A：“你没选上啊？” B：“这课那么难选，哪是说选就能选上的？而且我已经研一了……” C：“同学，你们说的孔学长是谁啊？” A：“金融系的风云学长孔霏承啊！今年刚刚硕士毕业从美国回来，听说在做高级理财顾问，但咱们教授死缠烂打，这不，把他的大宝贝拖回来做这门课的兼职助教了！” B：“对对对，人长得帅头脑还好，那一笑简直了。我大一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当时就觉得自己恋爱了！” C：“这么厉害啊！那我能选上这门课太幸运了！” 短短几句交谈，三个本来素不相识年级院系都不同的女性，已经手握着手结成了异姓姐妹。 左融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门课受欢迎不光是教授的功劳，学长的脸也撑起了半边天，今天这教室里估计有不少女孩儿都是来蹭课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实在是理解不了小姑娘们的花痴心态。 临近上课时间，教室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他两侧的位置上也坐了几个穿格子衫的男生，甚至还有人从隔壁空教室搬了椅子过来坐在过道上。 当一些纯粹是冲着教授和课程的直男进来的时候，瞬间就震惊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同学们的学习热情这么高涨。 上课铃响过后教授才匆匆赶来，那是一位60岁左右有些地中海的男子，个子不高，长相很和蔼，左融莫名觉得他有一种弥勒佛的气质。 第21页 教授边笑着边跟同学们打招呼：“同学们好啊，哟，这么多人呐！实在是抱歉，我们刚在路上堵车了。我姓朱，这位是孔助教。” “大家好，我叫孔霏承，请多多关照。”讲台上的人微微鞠了一躬，嗓音很好听，有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透感。 在女生们压抑着的尖叫声里，左融也没能免俗地看了过去。 那人穿着休闲衬衣，纽扣系得一丝不苟，在教授旁边站着显得更加颀长。刘海全数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左融之前总觉得，用一大堆发蜡定型的背头很油腻，但放在这人身上倒只觉得利落清爽。 当左融的视线终于落到他脸上时，瞬间呼吸一滞，一下子就明白了女生们的疯狂是为何。 他想到了一句话：美人是没有性别的。 以前总觉得“美”这个字只能用来形容女性，现在他承认是自己狭隘了。 你当然也可以说孔霏承很帅气，但显然“美”更适合用来描述他。那张脸洋溢出一种近乎艺术品的氛围，哪怕放到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里，五大洲都会被他统一审美。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温润却又疏离，如同顶级的玉石，看起来柔软得像一汪水，触上去却是坚硬又带着一丝凉意。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与数字打交道的人，倒像是一名坠入人间的艺术家。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要用这世上所有的艺术形态来赞美他。 “皮格马利翁爱上的雕像如果是这样一张脸，那我能理解他。”左融在心里默默地想。 整堂课在女生的花痴、男生的嫉妒，还有小部分学霸的认真听课中愉悦进行着，中间左融被教授提问了一次，“第三排那位穿黑T恤的小帅哥来回答一下。” 闻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第三排，寻找着那位“小帅哥”。 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教授可能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毕竟是在这种学霸云集的地方，哪来那么多帅哥可以看。 然而当众人的目光锁定在左融身上时，女生们再一次沸腾了。 真是捡到宝了，这是什么神仙选修课！两个这么大个儿的帅哥都在这，比抽中一百只口红还要幸运，这谁还要逃课？ 本来左融还觉得可能不是在说自己，一抬头却发现教授正用“没错儿，就是你”的眼神殷切地盯着他。 他在课前已经摘了帽子，现在五官都暴露在教室的日光灯下，在左右两边标准理工男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 起身的那一瞬间，他撞上了孔霏承的视线。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带着一丝审视，甚至还有点戏谑的玩味，但只一秒就闪了过去。 这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仿佛那谦谦君子的外表只是一副面具，刚才那个和他极不相称的眼神，才是他不小心暴露出的真正自我。 孔霏承看着这位学生不疾不徐地回答，越听越觉得这果然是个头脑灵活、逻辑清晰的人。长相也的确是上上乘，虽然是大一新生，却已经有了男人的硬朗气质。明明是一张讨女孩子喜欢的脸，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如果说自己是点到即止，常年都挂着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事事都礼貌周全，深入接触才能体会到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热情。那么这小子就真是实打实的冷淡，泰山崩于前也面无波澜，一看就不好相与。 只是这孩子，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但孔霏承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下课铃一响，几个胆子大的女生冲到讲台上找孔霏承搭话，看她们拿出手机调二维码的样子应该是去加微信了。而他依然是笑盈盈的，边收拾文件边和她们聊着天。 “还真是游刃有余”，左融心里想。 背上书包正打算离开，却被身后一股不大的力气拽了一下。左融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孩儿拽着她的衣服下摆，脸红地低着头，身旁还有两个女生似乎是在鼓励她。 “同学，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女孩子终于鼓起勇气，发出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 “不能。”左融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虽然被左乐吐槽过无数次，但他一直沿用着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搭讪。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好了，免得她们死缠烂打将来闹得更不好看。最重要的是，“不能”两个字真的很好用。 左融经过宿舍楼后面的草丛时拿出晚饭剩下的两个蛋黄，轻轻唤了几声“小胖”。 他们楼下有四只流浪猫，大胖、二胖、三胖和小胖。当然，这只是左融自己起的名字。要命的是前三只都是橘猫，也就小胖这只三花猫稍微苗条一点。 小胖闻声赶来，在他腿边亲昵地蹭了蹭。这个愚蠢的人类已经连续几天来给自己喂食了，它觉得很满意，于是在他的裤腿上留下了几根猫毛以资鼓励，叼着蛋黄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喵~ 第8章 左融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在，他们晚上没有课，正对着电脑开黑。 他惊讶地发现，个子小小一脸纯良的赵阳阳开麦喷起来那还真是战斗力绝佳，小嘴叭叭的一刻不得闲，一个人就顶起了一支队伍。 左融一瞬间就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起来，如果没有不小心看到他的菜鸡操作的话。 当他洗漱完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三人已经退出了游戏。祝清晏和卢人杰咬牙切齿地表示，以后再也不带赵阳阳了，这货除了嘴炮技能满点，其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第22页 赵阳阳却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打游戏就是图一乐，能坑几个队友算几个。看到左融出来了，他清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哦，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知道学校里哪个院的美女最多吗？” 卢人杰倒是配合，“那肯定外语院啊！” 祝清晏搭腔，“经济学院好像也不错。” “哦，我聪明的朋友们，你们可真是小机灵鬼儿！明天晚上七点，外语学院和经济学院合办迎新晚会，你们想想，全学校一半的美女估计都在那儿了！”赵阳阳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浪荡。 “哎呀妈那咱得去看看啊！”卢人杰两眼放光。 左融都看不下去了，“大哥，克制一点，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卢人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嗨，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吧，咱就是去看看，是吧阳阳！” 祝清晏倒是很理智，“这种演出都会提前派票吧，应该很难抢到。” 赵阳阳来劲儿了，故作神秘地说：“猜猜，谁拿到票了？” 看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儿三人就明白了，合着这小子早就搞到票了，这是来邀功呢。 在卢人杰一顿铁手□□下，赵阳阳同学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献上了四张票。 左融没什么兴趣，人太多，聒噪。却又顶不住室友们的热情，正好左乐不在自己也没事儿干，便答应一起去了。 不得不说，外院和经院的美女的确不少。 本身底子就不差，再加上化了妆，放在舞台上打眼一看还的确是赏心悦目。就是这妆太浓，左融觉得几十个女孩儿怎么看都长一个样。 赵阳阳搞到的票位置非常好，刚好在前几排的正中间，四个座位挨在一起，正冲着舞台，看得特别清楚。 卢人杰忍不住表扬，“行啊你阳阳，这么好的位置怎么搞到的？” 赵阳阳嘿嘿一笑，“我向派票的学姐透露了我是左融的室友！” 左融无奈，原来自己这么好用。 这种晚会的节目都大同小异，歌舞类居多，穿插了一个小品一个相声，还有一个魔术。 几个节目看下来，观众都远没有刚开始那么热情了，再好看的节目难免让人有一丝审美疲劳。 这时候主持人出来串场，“接下来将要出场的是一位重磅嘉宾，也是我们今天为大家准备的惊喜。他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我校经济学院金融系，赴美攻读硕士学位，今年刚刚从S大毕业归国，是一位非常受欢迎的风云学长，那么，他究竟是谁呢？” 说到这里观众已经沸腾了，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响成了一片，就连左融也差不多猜到了。 “看大家这么热情，想必是都已经猜到了。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孔霏承学长为大家带来——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观众席掌声雷动，欢呼震天，简直营造出了一种演唱会的氛围。要是早知道他会来表演，估计好多女孩儿都会去做灯牌手幅。 孔霏承在掌声中微笑出场。得，这一笑下面直接疯了，还是他轻轻做了个“收”的手势，女孩儿们才乖乖安静了下来。 就连祝清晏、赵阳阳和卢人杰看到他的一瞬间也忍不住说：“这哥们儿真帅啊！” 左融没吱声儿，静静看着舞台上的人。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挺阔熨帖的白衬衣配上黑西裤，领子上甚至还扎了个精致的领结，看起来就像一位高贵的王子殿下。 随着他的站定，全场的灯光熄灭了，只留下一束追光从他头顶倾泻下来。 典型的主角光环制造方法，多么俗套的场景，左融高中汇演时也是这样的套路。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很有成效，所有人的眼里只剩下了孔霏承。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左手把小提琴举起来架在脖子上，右手抬起摆好弓弦。分明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因为是他做出来而显得优雅。 全场安静，屏息等待。 当第一个音符倾泻出来时，在古典乐里浸泡了十几年的左融就听出来了，这人一定练习了很多年才能到达这样的水平。 用一把琴演绎协奏曲本应该会显得单薄，乐曲却因为他巧妙的改编而变得流畅优美。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抚过，成就了一次完美的演奏。 他只拉了大改5分钟的一段节选，便在观众们意犹未尽的欢呼中退场了。能在学校的晚会上听到“encore”的声音，也算是盛况空前。 左融回味着刚才的演奏，他承认孔霏承的技巧炉火纯青，但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东西，又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演出结束回到寝室时，其他三个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合唱团里哪个姑娘最好看，街舞节目里第二排左数第四个和第六个女孩儿谁身材更好。 只有左融兴致缺缺。 灯光太晃眼，音响声音又太大，感觉好像看了一场群魔乱舞，乱哄哄的，吵地脑仁儿疼。 这时候左乐的信息发了过来，“我后天上午的飞机回去，带了特产，晚上给你送去。下礼拜六是你生日了，但你得上那倒霉的选修课。那就挪到礼拜天吧，叫上你室友一起，姐姐带你们玩儿去。” 左融这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成年了，18岁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于是他把左乐的意思传达给了室友们，他们纷纷表示有时间，卢人杰说哪怕翘掉训练也要去蹭吃蹭喝，这让左融有一种诡异的感动。 第23页 周二那天左融本来想请个假去给左乐接机，结果被拒绝了，她说：“你可别祸害我了，先让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就去学校找你。”于是只好作罢。 一直到过了晚饭点儿，八点多的时候左乐才发信息过来，“睡过头了。我到停车场了，过来吧。东西挺多的，叫个室友过来帮忙。” 左融本来想喊祝清晏一起，这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正好卢人杰从洗手间出来，就被拉去做了壮丁。 两人远远的就看到左乐站在停车场的路灯下，嘴里嚼着口香糖刚好吹了个泡泡，突然有只小虫子飞到了上面，她赶紧吐到了垃圾箱里。 卢人杰第一次见左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本来以为左融的姐姐会是那种烟熏大浓妆，穿着一身西服的女强人形象，没想到这么接地气，甚至还有一丝可爱。 “姐！”左融招呼到。 “姐姐好！”卢人杰也乖巧地跟着喊。 左乐抬起眼看着他们，看样子应该是刚睡醒，一点儿妆都没化，看起来小了好几岁，和他们班里的女生差不多。 “诶，来啦！东西在后备厢里，自己拿。四大兜呢，你们可劲儿吃吧。”她按了下钥匙打开后备厢，“嚯，这小伙子真高，饭量不小吧？” “是，我们体育生运动量大，总吃不饱。”卢人杰大方地回答。 “那不愁你们吃不完了，说不定我还买少了呢。对了，这一兜里有新鲜的烧鹅和黄皮，上飞机之前你魏瑶姐刚买的，得赶紧吃。”左乐一一交代着。 左融大体翻着看了一下，“姐，这四盒生腊肠你带回去吧，我们在宿舍没法做。” 左乐抛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我说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呢，自己买个锅不就得了。实在不行就拿去食堂，冲大妈抛几个媚眼儿她立马就能帮你料理了，死脑筋。” 左融无法，只能照单全收。把左乐送走后，和卢人杰一起把这满满当当四大兜特产运回了寝室。回去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都在了，看着他们俩手上的购物袋，赵阳阳震惊地问：“你们是把楼下超市都搬上来了吗？” “哪儿啊，这融融他姐送来的。”卢人杰把东西放下喘了口气。 “什么，乐乐姐姐来过了？左融你竟然没有喊我，啊你这个负心汉你对不起我啊！”左融正准备承认个错误的时候，赵阳阳已经蹲在地上扒拉袋子了，“这里面都有什么好吃的呀？” 祝清晏更好奇了，“哎，我是咱们宿舍唯一一个没见过传说中乐乐姐的人了，真是个小可怜。” “阳阳啊，我可算是理解你了，左融他姐真漂亮，比我媳妇儿还漂亮，漂亮多了，我这紧张得一手汗。”卢人杰不禁感慨。 左融疑惑了，“我刚才看你不是挺淡定的吗？” “哪儿啊，都是装的，你没听出来我声音都打颤呢？我这小心脏现在都没平息下来。”卢人杰挺大个人，捂着胸口一脸娇羞的样子，还怪恶心的。 左融按照左乐说的把两只烧鹅和一兜黄皮拎了出来，“来吧，兄弟们，吃宵夜。” 四个大小伙子很快就把两只烧鹅吃了个干净，祝清晏还贡献出了他屯的半打可乐，吃完肉才静下心来围着垃圾桶一起剥黄皮吃。 看着这长相酷似长脸儿龙眼的水果，卢人杰决定就用吃龙眼的方法对付它了，结果两指一捏，捏了个稀碎。再来一个！ 这次他知道了，这玩意儿皮薄，要慢慢剥开。好的，成功了！他喜悦地把果肉塞到嘴里，想像中的甘甜滋味却没有出现，倒是酸出了口水。 另外两人看得捧腹大笑，就连左融都没绷住笑了一声。 卢人杰不服了，“这啥水果呀？我从来都没见过，还以为是龙眼呢。” 赵阳阳解释道：“这个叫黄皮，生长在华南西南一带，不好保鲜不好运输，所以你们北方人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那他俩咋一点事儿没有呢？”卢人杰指指左融和祝清晏。 “我姐之前就带回家过。”左融解释道。 “我去顺德旅游的时候吃过。”祝清晏也一摊手。 “那我必须得多吃点儿，不然显得我没见识。”卢人杰埋头苦吃。 左融挑了一颗熟透的剥好递给他，“行，多吃点，有的是呢。” 四人说说笑笑，一直到十一点钟，一大兜黄皮全吃完了。卢人杰至少吃了一半，边吃边说：“真别说，这玩意儿还真是越吃越好吃，够味儿！” 左融又去看了一下其他三袋特产，先把那四盒腊肠拿出来，打算交给食堂阿姨处理一下，每次一盒就行了，吃多了腻。而勾引食堂大妈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他打算交给赵阳阳。 剩下的就是一些糕点之类的，他拿出来给每人分了几大盒，这才终于把一堆小山铲平了。 第二天中午，赵阳阳率领着215室四壮汉前往食堂二楼，去和他关系最好的阿姨那儿，乖乖巧巧地拜托阿姨把一盒腊肠给蒸了。还有从宿舍带来的几盒可即食烧腊，把它们和腊肠一起切片放在米饭上做四份煲仔饭出来。 看着赵阳阳可可爱爱的小样儿，阿姨心都要化了，立马应了下来。作为感谢，左融奉上了一盒杏仁酥。 吃着DIY的煲仔饭，四人竟然觉得还不错，期间甚至有卢人杰一起训练的队友经过，问他们是从哪个窗口买的，还从他锅里顺走了一块叉烧。 第24页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六，这天的零点，刚要睡着的左融就被推醒了，正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却发现三个室友正站在他床前。赵阳阳站在中间，手里捧着一个diptyque的香薰蜡烛。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自己从左乐那儿拿来的。 三个大老爷们儿捧着一杯蜡烛欢快地冲他唱生日快乐，这场景，真是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左融看着他们哭笑不得，但心里却觉得异常温暖。 这18年来，小时候家里会给他办生日会，不过总会有一些陌生的叔叔阿姨趁这个机会谈生意。后来破产了就家人聚在一起过，反而更加温馨。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朋友真挚地祝福他，这种感觉还不赖。 他配合地许了个愿望，俯下身去吹熄了蜡烛，说：“谢谢你们。” 赵阳阳赶紧解释道：“本来想给你买个蛋糕的，但乐乐姐肯定准备了，而且大晚上的你吃完还得再刷牙，咱们就从简了。礼物明天吃饭的时候再给你，可以先期待一下啦，嘿嘿。” 旁边的祝清晏和卢人杰也是一副“敬请期待”的表情。 四人闹了一小阵儿就各自去睡觉了。 这一晚左融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全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蛋糕。不同的是这次多了祝清晏、赵阳阳和卢人杰，还有一个人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忙活，看不清那是谁。 本来应该是一个很温馨的梦，却在他弯腰捡叉子看到左乐和祝清晏牵着手时，直接给吓醒了。 八点钟，赵阳阳的闹钟响了，四人纷纷起床。虽然凌晨闹了一会儿，但是按照生物钟其他三人本来也就差不多醒了，他这个闹钟是为了叫醒自己。 洗漱好后三个大小伙子簇拥着左融来到食堂，给他点了一碗全家福长寿面，菜码多得都看不到面在哪儿了。 被逼着把一海碗面吃了个干净以后，他觉得午饭都吃不下了。 本来祝清晏还提议中午一起出去吃一顿，还没等左融反驳，赵阳阳先开了口，“明天乐乐姐请吃饭，她请客一定特高级特好吃，那种西餐厅日料店之类的。所以今天我要辟谷，迎接大餐的到来。乐乐姐特有钱，你不懂。” 说完他喝了一口水，看着隔壁桌姑娘的煎饼果子解馋。 晚上左融上完选修课回到寝室时，赵阳阳同学正在抱着杯子虚弱地喝水。今天的金融课依旧爆满，孔霏承的人气不容小觑。 他突然想到，西方文化课的教授也姓孔，这样想想两个人长得还有点像，难道是亲戚？ 其实如果他去贴吧看看的话就会知道，上周第一节 金融选修课结束后，孔霏承当助教的贴子就被顶了上来，里面把他的个人信息介绍得明明白白。 孔霏承，男，北京人，25岁，金牛座，身高182cm，体重65kg。父亲是P大人文学院孔闻星教授，母亲是物理学院余彻莹教授。 里面还配上了众多课堂上偷拍的照片，甚至夹杂着左融回答问题时的照片。下面有回帖说：“前任校草和现任校草相遇了，哪个是你的菜？” “抱走孔学长！” “孔学长你很好，但我更爱小狼狗。左融妈妈爱你！” “这两个我都可！” “据说两个人都是单身，姐妹们冲啊！” “这两个我哪个都不要，我只想看他们滚床单（捂着脸害羞地跑掉）” “想看滚床单+1。” “帅哥都是你们的，我只要左融的姐姐。” …… 在左融不知道的地方，刚刚成年的自己，已经被指了好几桩婚事。 他正准备去洗漱，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就说过一句话的学姐。 她发来了一张照片，那上面是一轮圆月，墨蓝的夜幕把暖黄色的月亮衬托得格外温润饱满。 接着又发来一句话，“今天是农历十六，月色很美。” 两周没联系的人突然发来这样一句话，左融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回过去：“月亮下的桂花也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　　滚！给我滚！ 融融你要正视自己做的梦哦 第9章 第二天一早左乐就过来了，四个人赶紧起床塞了几块糕点垫吧垫吧，拿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出门，还都神神秘秘的，不让左融看。 四人匆匆赶到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在贴吧里红极一时的大G。 左乐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棉质T恤，牛仔短裤，还有一双全脚掌气垫的运动鞋。扎了个丸子头，妆也化得很淡，水红色的口红显得很有元气。这样一身打扮，左融觉得她秒杀全校女生。 “姐，来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左融先开口。 “吃啦！”左乐微笑着答到。 赵阳阳和卢人杰也乖巧地说：“姐姐好！” 小赵同学甚至还顶着一张大红脸继续说：“乐乐姐，好久没见了，我可想你了。” “哈哈，阳阳好，小卢好。想我了就让融融带你们去我家呀，饭菜管够。那这位小帅哥就一定是小祝了吧，你好呀！”左乐冲着一头蓝毛的祝清晏伸出了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看那人呆若木鸡没有反应，她感到了一丝尴尬，正要把手缩回来，却突然被他紧紧握住了手。 “你，你好。我，那个，我叫祝清晏。” 第25页 看着他迅速红起来的脸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左融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梦，吓得打了个冷战，赶紧上前去把左乐被握得发白的手解救了下来。心里不由想到，原来这小子看见姑娘也会脸红啊。 左乐甩着手开玩笑说：“小伙子手劲儿挺大啊，我还以为欠你钱了呢。” 祝清晏赶紧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有点紧张，没控制住自己，实在是对不起。” 左乐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开玩笑呢，看给你吓得。都上车吧，别在这儿杵着了。”说罢去了驾驶室。 祝清晏的脸更红了。 左融上了副驾驶，另外三人把礼物藏到后备厢，然后进了后座。这车宽敞，后排坐三个大小伙子也不显得拥挤。 路上左融听到赵阳阳在后面小声说：“我就说乐乐姐超漂亮吧，你看，连祝清晏都脸红了，我这可是第一次见他脸红，上次迎新晚会都没这样。” 卢人杰回答：“那可不咋地，那些女生哪有乐乐姐漂亮，你看他这熊样儿，紧张得都不会说话了。” 祝清晏果然一直没吱声儿。 赵阳阳见了左乐也会紧张脸红，但左融总觉得，祝清晏的表现有些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自己那个梦，有些先入为主了。于是甩甩头，不再想。 左乐边开车边介绍，“咱们今天去郊区，那边有一个农家乐，可以采摘垂钓。现在水果有猕猴桃和水蜜桃，咱们先去摘点水果，再去钓几条鱼。哦对了，还可以钓小龙虾捞螃蟹。我让他们给留了一座小别墅，中午咱就在那儿吃。 晚上去我家吃蛋糕，我请了意大利厨师过去，手艺特别好。吃完了就直接在我那儿住一宿，明天再给你们送回去。”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三人都很满意，赵阳阳觉得自己一天的辟谷太值了！只有祝清晏什么都没听进去，到现在还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车子开了大概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一行人一下车就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对于久居城市的人们而言，这实在是太奢侈的享受了。 左乐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来到了一片果园，里面已经有不少游客在采摘。 一位果农伯伯带他们进去，热情地讲解着什么样的水蜜桃最甜，什么样的猕猴桃风味最好。然后摘了几个熟透的示范了一下手法，把自己摘下来的桃子递给他们品尝。 水蜜桃轻轻揉几下，直接插上一根吸管，稍稍用力一吸，清甜的汁水就充满了口腔。桃子独有的香气从舌尖滚落，激活了一万个味蕾，几块细小的果肉被臼齿争相咀嚼。果泥打了个逛落入咽喉，只留下一丝甜蜜的气息。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让人忍不住吸了一口再一口。直到粉嫩的外皮被吸得凹陷，脾胃都得到了桃子的洗礼，这才意犹未尽地想要再来一个。 如果一个可爱女孩子刚刚吃过水蜜桃，那这幅场景一定会让人很想尝尝她嘴唇的味道。 猕猴桃不方便边摘边吃，他们就摘了一些放在篮子里。熟透的今天吃，还有些生的就带回去慢慢吃。 采摘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作罢，立马又去水库边钓鱼。 最终以钓了9条鲫鱼和3斤小龙虾，捞了12只螃蟹收尾。 五个人拎着战果交给厨师，了解过大家都没有忌口后，左乐交代：“这几条鲫鱼炖个汤，螃蟹再捞几只凑20个清蒸了。 龙虾加七斤，蛋黄、蒜蓉、十三香、麻辣、冰鲜各两斤。再杀两只小公鸡做辣子鸡，然后炒几碟时蔬。 对了，昨天石阿姨空运过来一箱松茸，直接拿黄油煎一下。做一半就行，留一半你们自己吃。” 215室四个人早上基本没怎么吃，刚吃的几个桃子不仅没顶饱，倒是把馋虫勾出来了。现在听着左乐在这儿报菜名，赵阳阳感觉口水有些泛滥，擦擦嘴角说：“乐乐姐，你是不是常来这儿啊？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胖厨师笑嘻嘻地说：“那可不，这是我们老板啊！” 四人目瞪口呆，连左融都不知道他姐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农家乐。 左乐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嗨，这也是年前刚办起来的。本来我就只有那一片果园和蔬菜大棚，来了几次感觉空气挺好的，附近还正好有个水库，就去找政府谈了一下合作。 他们给我政策支持，我给他们经济创收，这不，一拍即合。 而且我公司本来就是做地产项目的，搞个农家乐也是为公司着想，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哈！” “姐姐你真的好有钱啊！”赵阳阳和卢人杰发自肺腑地呐喊。 祝清晏还是一副神游的样子。 而左融犹豫了半天，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姐，你是不是真的养猪了？” “嘿，你怎么知道的？就在后山，你想吃的话咱改天来吃烤乳猪啊！”左乐热情地回答他。 左融决定回去看看她的书架上是不是还有诸如《怎样种出又大又甜的水蜜桃》、《大闸蟹膏满黄肥100招》、《小龙虾养殖大学问》此类的书。 一行人说说笑笑，去了小别墅等着上菜。 这里比左乐家小了不少，装修得很简单，整体偏实用性。几个有担当的大小伙子让左乐去沙发上休息，自己进了厨房。 左融烧水泡茶，赵阳阳洗桃子，卢人杰给猕猴桃削皮切块，祝清晏……祝清晏跑哪儿去了？ 第26页 仨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同时抬头，发现这货从冰箱里拿了瓶巴黎水去客厅递给了左乐，又挂上一张大红脸说：“乐乐姐，喝水。” 左乐看他红得要滴血的脸，还以为这孩子晒中暑了，赶紧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招呼他坐下。 又去冰箱冷冻室里翻出来一盒薄荷巧克力的冰淇淋递给他，手背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来，吃点凉的降降温，让他们仨干活就行，你一会儿要进医院了我可付不起责任。” 祝清晏拿勺子慢慢挖着这和自己头发一个颜色的冰淇淋，感觉不仅没降温，反而更热了，额头的皮肤像是要爆炸。 左融泡好绿茶，从冰箱里拿了几个百香果把果肉挖进去，又切了几片柠檬，放了几块冰块。等温度稍降下来以后，再加两勺槐花蜜。 当他终于把果茶分装到五个玻璃杯里端到餐桌上时，其他四人已经坐好等着了。 玻璃碗中的猕猴桃嫩绿诱人，熟到了刚刚好的程度。 门牙不用费劲就能把果肉切开，舌头和上腭把它夹在中间，轻易就能把果肉碾碎，使其释放出独特的风味。 酸甜可口的滋味彰显出其蕴含着丰富的维生素C，小小的籽粒让它的口感变得更加生动有趣。 五个人吹着空调，吃着水果，再喝一口温度适宜甜度刚好的果茶，觉得甚是惬意。 不一会儿菜就被送了过来，虽然距离很近，但每道菜上都包着锡纸保持温度，松茸更是直接被放在铁板上端了上来，还在刺啦刺啦地响。 厨师把锡纸取下来，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然后就回去继续忙活了。 几个刚好饿到吃什么都香的人立马食指大动，先干了一碗鲜美的鱼汤，然后开始吃其他的菜。 左融本打算先塞几口垫垫肚子，再帮姐姐剥虾蟹。结果一抬头刚好看到对面的祝清晏，他正把一只剥好的小龙虾放到左乐盘子里。 这个举动搞得所有人都停滞了几秒钟，赵阳阳最先开口，“我一直以为祝哥对女孩儿不感兴趣，原来他还是个闷骚的。” 其他人闻言笑了笑，卢人杰有样学样剥了个蛋黄味的递给左乐，赵阳阳也不甘落后地拿起了一只螃蟹。 这下倒没左融什么事儿了。 三个大小伙子你一只虾我一只蟹，左融还时不时夹过来几筷子松茸和鸡肉，左乐哭笑不得。从头到尾一口蔬菜都没吃上，没一会儿工夫就被喂饱了，她赶紧求饶，“我真吃不下了，你们快自己吃吧，我得站起来溜达溜达。” 祝清晏从刚才开始就一口没动，兢兢业业地做一个剥虾机器，现在左乐离席他才发现自己饿得肚子都叫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却觉得分外亲切。双眼忍不住一直跟随着她，一跟她说话就紧张，所有好东西都想第一时间全部给她，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不想让她对别人笑。 祝清晏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18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种胃里有千万只蝴蝶翩翩起舞，醉醺醺、麻酥酥的感觉。 四个战斗力超群的大小伙子利落地把一桌菜吃了个干净，左乐看到小小只的赵阳阳吃那么多，有些吓到了，不住劝他：“阳阳啊，咱晚上还有一顿呢，你可别撑坏了。” “放心吧乐乐姐，我饭量大着呢，而且我昨天饿了一天，今天能吃下一整头猪。”赵阳阳抹抹嘴边的十三香汁儿。 一顿饭吃完已经将近三点，有午睡习惯的赵阳阳和卢人杰早就开始打盹儿，左乐安排两人去二楼的房间睡一会儿，自己则带着左融和祝清晏出去遛弯儿。 她给两人介绍着这一带的规划，什么季节可以来采摘什么水果，大棚里的蔬菜一年可以熟几茬儿，后山的母猪上个月下了小崽儿，今年的螃蟹没有去年肥……事无巨细。 夏末午后的风醉人，就连左融都觉得有些昏沉的时候，发现身旁的祝清晏竟听得津津有味，好像那是多么美妙的诗词。 他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左乐，眼里闪着一种左融从没见过的光，而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亮。 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午饭消化了七八分，才把这片逛了个大概。回到别墅的时候，午睡的两人已经醒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外出的三人坐下来喝了点水，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时间就到了五点，于是大家决定带上采摘的果子走人。 左乐家比学校要近一些，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车子停稳的时候，后排三个人趴在车窗上嘴巴大张着，迟迟不敢下车。对于第一次见到左乐豪宅的人来说，惊讶是最基本的情绪。 看着室友们的样子，左融突然觉得自己当时表现得还行，这仨人完全就是一脸“卧槽”的表情。 “乐乐姐，不，您是我的亲姐！姐姐，我以后能常来你家玩吗？”赵阳阳一脸狗腿地想要冲过去拥抱左乐，却没想到这条路这么崎岖坎坷，遇到了左融和祝清晏两只拦路虎。 进了大门，三人再一次被扑面而来的中国风惊了一把，这不仅是有钱，审美情趣还非常高级。 看到屋里那条小水流，赵阳阳忍不住问道：“姐姐，这是用来泡脚的吗？” 左融看到左乐的背影明显有一丝晃动，看得出她在极力克制把赵阳阳扔到外面池子里喂鱼的冲动。 第27页 几个大鼻子厨师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了，左乐提前让助理把他们放了进来。四人各司其职，不亦乐乎，这里面还有一名专业的蓝带甜点师，专门负责左融的生日蛋糕。 五个人洗好手入座时，前菜已经端上了桌。左乐看着不慌不忙的厨师们，催促他们抓紧时间上主菜。 左乐喜欢意大利菜，但对于其繁杂的餐桌礼仪一向是保持“道理都懂，坚决不从”的流氓态度。 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哪道菜用哪副刀叉，什么食材配什么酒统统不管。而对于这样有钱的客户，意大利大厨们一直紧皱着眉头又不敢反抗。 每人面前的杯子里都倒上了淡黄色的液体，左融抿了一口，白葡萄酒。他皱了一下眉头，把左乐那杯挪到自己这边，给她换了一杯气泡水。 其他两人都在埋头苦吃，只有祝清晏眼尖地发现了这个细节，立马问到：“怎么了，乐乐姐不能喝酒吗？” “对，我有点儿酒精过敏。”左乐叉起一块牛肉，没当回事儿。 “有点儿？你小时候偷喝了一口酒就被送到医院抢救了，这叫有点儿？你助理没把这事儿告诉他们吗？你今天要是不小心喝了一口，是不是又得在医院过夜了啊？”左融一向沉稳的语气变得有些急躁，正叼着一块鱼肉的赵阳阳都被吓地抬起了头。 “哎呀，好啦，我这不是还没喝就被你发现了吗。放心，我喝之前都会先闻一下的。看你给阳阳吓得，像个狍子一样。小事小事，继续吃。”左乐赶紧安抚大家的情绪，左融真生气起来连她也兜不住。 左融这下也冷静了一些，觉得自己的确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面色稍霁。 祝清晏却突然说了一句：“不是小事。” 坐在他旁边的卢人杰发现，这孩子握着刀叉的手由于太用力，骨节都发白了。 左乐赶紧搭腔，“对对对，不是小事，我以后一定注意，也让手下的人注意哈。今天给融融庆祝生日，别因为我让大家不开心了。来，咱们一起举个杯，祝左融小朋友成年快乐！” 所有人都跟着起身碰了个杯，卢人杰想去碰离自己最近的祝清晏，结果杯子还没递过去就发现他已经去跟左乐碰了，只好转身投入阳阳的怀抱。 左乐特地吩咐了厨师，不必额外准备甜品。于是最后一道菜吃完，生日蛋糕就被推了上来。 蛋糕整体是简单的白色，通身被撒上了可食用金箔，只有中间一个金灿灿的“18”，没有其他装饰。 但凑近了看才会发现，这白色的奶油被雕成了细细的镂花，一丝一缕交叠在一起，难以想象要多么用心才能做得这么细致精美。 左乐熄了灯，亲自动手点上十八根蜡烛。所有人把左融围在了中间，就连厨师们也终于结束了工作来凑热闹。 左融有些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又许了一次愿望，在大家最后一句“happy birthday to you”的歌声里吹灭了蜡烛。 愿：往后余生，皆如这般。岁岁年年，欢喜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一章，我饿了 第10章 吹完蜡烛三人才把藏了一天的礼物拿了出来，排着队送给左融。 先是赵阳阳，他的礼物是一个kindle。 “我看你架子上那么多书，怪费树的，以后用这个看。那什么，账户你得自己充值哈！”说完羞涩地跑开了。 下一个是卢人杰，他送了一套专业品牌的速干运动服。 “你这隔三差五就去健身房，得有套专业设备啊是吧，这号儿你穿应该合适！” 最后是祝清晏，他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让人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左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领带夹，设计很简单，银色的夹子没有过多修饰，但上面顶着的那颗2克拉左右的蓝钻却差点闪瞎众人的眼。 他吓了一跳，忙说：“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祝清晏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这不是钻石，只是一颗水晶而已。我们家是本本分分当兵的，不是什么□□，没那么有钱。” 这样一说左融才松了口气，放心收下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左乐也凑上来，“之前答应过，等成年了送你台好车。cbr1000，已经放在车队了，改天去试试车。” 说完将一把钥匙抛了过来。 其他三人顿时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是败了。 左融一一向他们道谢。礼物这种东西，价格高低不重要，送的是什么也不重要，从小到大收到的昂贵礼物多了去了，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当人物质富足的时候，就会寻求精神的慰藉，所以每个人的心意，才是他最看重的。 礼物送完终于可以切蛋糕了，赵阳阳迫不及待地拿起刀为大家服务，把中间装饰着18的那一块切下来给了左融。 左融拿起叉子，先去叉那金灿灿的“1”，想先把巧克力装饰吃掉。 叉了一下，没插进去，这巧克力有点硬。 再用力叉一下，这次直接陷到奶油里了。 他忍不住说到：“姐，这巧克力太硬了，我可要上手抓了啊。” 左乐捧着自己那块蛋糕，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事忘记交代了，“嗨，那不是巧克力，千足金的，你拿起来掂掂，沉着呢。一会拿去洗洗，放宿舍里当摆件儿吧。” 第28页 215四人：“……” 蛋糕很好吃，蓝带甜品名不虚传。 奶油甜度调得比较低，一点都不腻，蛋糕湿润松软，充斥着绵密的气孔。中间夹的不是外面常见的芒果和火龙果，而是厨师自己酿的野生莓果酱，还有去核切片的饱满车厘子。 用叉子切一小块放进嘴里，馥郁的酸甜香气弥散开来，奶香味接踵而至，相辅相成。打发到空气质感的奶油和海绵般的蛋糕胚，加上细微的莓果籽粒和黄油脆片，多层次的口感享受就像是牙齿打了一场胜仗。 吃完蛋糕已经快九点了，左乐让厨师在走之前给保洁阿姨准备了夜宵，道过“辛苦了”，这才领着四个弟弟去三楼。 这一层有一个很大的影音室，可以在里面打体感游戏，她甚至还买了两套VR设备，几个大小伙子立马来了劲头。 赵阳阳和卢人杰抢先去占了那两套VR，左融表示没什么想玩的，要去一趟楼下的录音室，因为刚才突然有灵感了。 剩下左乐和祝清晏，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左乐决定还是打台球好了，这些游戏她只是图新鲜，其实并不擅长。 对于从小家里的阁楼就改装成了台球厅的左乐来说，如果自己开球，对手基本就没有碰杆的机会。于是她边往杆上涂着壳粉边问祝清晏：“小祝，你台球打得怎么样啊？” 祝清晏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太会。” 这话说得，好像12岁就凭一根台球杆横扫整个军营无敌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行，那我教你吧。先给杆儿上壳粉。”左乐说着把手里的小方块抛给他。 他依言照做。 左乐继续说：“打台球啊，首先姿势要对。左手放在台案上，五指尽力张开，抓紧台布。手心向上拱起来，大拇指紧贴着食指翘起来，来我帮你摆……” 当她的手握上来的一瞬间，祝清晏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了。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进了几个球。只记得左乐教自己摆姿势的时候，摸了左手，摸了后背，好像还踹了自己小腿一脚。 手背上残留的触感那么清晰，不正常的热度大概一晚上都消不下去。 吵吵闹闹到了12点，玩了一天的几个人都有些累了，就分配房间去睡觉。左融的房间在二楼，左乐在三楼，两层上各有两间客房。迷糊了一天的祝清晏突然像清醒了一样，要了三楼左乐隔壁的那个房间，赵阳阳和卢人杰选在二楼。 左乐回到自己房间，在浴缸里放好水躺进去，今天的确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她浴室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小天窗，在浴缸正上方，泡澡的时候可以躺着看星星。 今天一天祝清晏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也许小孩儿自己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她清清楚楚。 三年了，追求自己的人不在少数，男的女的都有，每次去酒吧都有一群人扑上来搭讪。 这些人里大多都是冲着她的皮相和财产来的，有单纯想要打一炮的，也有未成年就想被包养的。 当然，也有少数年轻有为的精英认真追求她，但他们只是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而已。 对于这些人，左乐都可以从容应对，从没让他们占过一点便宜。 不过祝清晏这种青春期还没结束的少年，倒还是头一遭，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儿什么都不懂，头脑一热就喜欢上了，还不知道什么叫责任与义务。 如果是三分钟热度倒还好说，要真是个钻牛角尖儿的，一头扎进去出不来了，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六岁的年龄差，两个代沟，她不太了解现在的孩子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早熟的缘故，再加上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她理想的异性一直都是睿智又风趣的年上男。这种人才能带给她安全感，让她有踩在实地上背后有依靠的感觉。 而这些，绝对不是一个18岁的男孩儿能做到的。 楼下的桂花开得正好，那股香甜的气息随着晚风钻进半敞的窗户，让她一下子以为自己回到了南京。其实一切都没变，她依然是那个还在念大学的自己，那个拥有王祚的自己。 “老王，桂花又开啦，你说要给我做桂花糖芋苗的，结果一次都没做过。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腌糖桂花，放久了就倒掉，从来没吃过。”左乐出了神，小声嘀咕着。 “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结果我吐了你一身，真丢人。打那以后我一闻到这桂花味儿就会想起你，当然，平时也想你。 你看，我在咱家院子里栽了一棵桂花树，附近的老太太都想来偷桂花。我看见好几次了，但没拦着，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桂花开的时候爱上的人，果然这辈子都很难忘啊。” “老王，我好想你。” ………… 左融从录音室出来时，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今天对他来说很特别，18年的人生中，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朋友”这个词的意义。 曾经，他一直以为只有家人会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但最近一段时间的同吃同住，让他和室友们迅速熟络了起来，也渐渐感受到了亲情之外的第二种感情。 可爱的赵阳阳，直率的卢人杰，仗义的祝清晏，三个人都拥有着很美好的品质。他们友爱又善良，真挚又热诚，不因为有所求而靠近，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冷淡而疏远。 第29页 在今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三个人，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好朋友。 艺术的创作需要情感的迸发，蜡烛熄灭的一瞬间，他一下子就有了灵感，赶紧去录音室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把脑海中的旋律记录下来。 后面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让它丰满起来，他希望有一天，能够把这首歌唱给这三个人听。 第二天一早左融起床去吃早饭，发现左乐和祝清晏两个生物钟变态的人已经坐在了餐厅。 阿姨准备的早餐很丰盛，供五个人随意选择。软糯的米糕上淋了糖桂花，粢饭团里有满满的肉松，猪肉馅儿饼喷香，牛肉锅贴金黄酥脆。 祝清晏正在吃脱脂牛奶冲泡的麦片，而左融和左乐口味一样，盛了一碗鱼片粥。 粥熬得很粘稠，鱼片嫩滑，没有一丝腥气，里面还加了鲍鱼肝，香气更加馥郁迷人。 不一会儿卢人杰也拖着睡眼惺忪的赵阳阳下来了，小赵同学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完成了洗漱，这一下子就被香河肉饼唤醒了全身的细胞。 民以食为天，睡觉靠边站。 卢人杰边喝粥边看手机，“这粥真香嘿，用的是我们东北大米吧？指定是，我都尝出家乡味儿了！ 诶，融融你啥时候发的朋友圈啊？我看看哈，昨天晚上十点多。 你说你自个儿过生日咋发个乐乐姐的照片儿呢，还写了个生日快乐，不知道的还以为乐乐姐过生日呢。” 他不说左融都快忘了自己发过朋友圈了，昨天进录音室之后就再也没看过手机，现在正放在卧室里充电呢。 不过发姐姐的照片倒是他一惯的作风，自己不爱拍照，又是个炫姐狂魔，因此他的朋友圈但凡配图，十之八九都是左乐。 要是不认识的人来看，肯定会误以为这是她的微信号。 祝清晏听到这话，默默拿出手机点了个赞，然后把那张左乐捧着蛋糕笑弯了眼睛的照片保存下来。 吃完早饭左乐送四人回学校。不知道为什么，左融总觉得她情绪不太好，虽然还是有说有笑，但眼底有明显的青黑。 他照例坐在副驾驶上，掏出被遗忘的手机打开看了下。 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已经显示99+，这里面很多都是他不认识也没说过话的人。对于这些人，只要不吵闹的话他就让他们在联系人列表里躺着，不会主动删好友。 往下翻朋友圈，是卢人杰发的五人合照。 再往下竟然意外地翻到了学姐的朋友圈，配图是《维纳斯的诞生》，文字是简单的“生日快乐”。 他感到有些奇怪，便点进了学姐的聊天界面。 果然，昨天晚上自己发了朋友圈没多久，她就发了“生日快乐”过来，只是自己一直没看到，所以赶紧回了句“谢谢”。 本来他还觉得，也许学姐误以为是左乐过生日。但仔细想想不对，她是私聊的自己，而不是评论。一般发个祝别人生日快乐的朋友圈，哪有人会私聊祝贺，顶多就是评论一句。 那么朋友圈就是对自己说的了？维纳斯是在说自己？ 左融感到了浓浓的诧异，自己横竖看起来都是个堂堂七尺男儿，这配图怎么也得是《上帝创造亚当》吧？ 维纳斯一般都用来形容女性，如果非要用在男性身上，那他一定也得特别美。嗯，就像孔霏承那样。 可能是那张脸美得太深入人心，左融的第一反应就是他。 不过学姐的态度又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两人加了好友基本没说过话，按说绝对到不了为对方发动态祝福的关系。 说不上她是热情还是冷淡，就这么忽近忽远，朋友圈也是时而有趣时而晦涩，和甜美可爱的外表一点都不符。 这样看来，这个女人的段位倒是相当高。被这样一个人看上的话，他自觉可能做不到全身而退。 当天下午上课时，他收到了左乐的信息，“我去南京一趟，过几天就回去，周六晚上去学校接你。”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左乐每年都要去几次南京，每次都是她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因此只要一听到她说要去南京，左融心里就犯嘀咕。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又碰到她那根弦儿了。 吃完晚饭，他觉得胸口有些闷，就没跟室友一起回寝室，而是选择自己去湖边散散心。 饭吃得晚，天也开始变短，刚走几步就开始擦黑了。 他低着头走走停停，心里想着左乐的事儿，不知怎么的脚步一顿，突然就很想抬头看看。仿佛前面有什么在等他，如果不抬头就错过了命运的安排。 于是他轻轻抬起头，看到天上已经悬起了一轮月亮，那清辉笼罩之下正散发着香气的，是一棵桂花树。 这一幕像极了学姐发的那张照片。 再往下看，树旁站着一个人，背影看起来有一些单薄，有一种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感。 照理说这样的身体应该是朝气蓬勃的样子，却偏偏在那人一转头时露出了清冷，他的眼神中分明是左融极度熟悉的落寞。 这张脸，也只有孔霏承能长出来了。 两人目光相对，避无可避。左融只好上前打招呼，“孔助教，你也在这儿散步啊。” 孔霏承收起转瞬即逝的失态，换上那副如面具般的笑脸，“对啊，有事找我父亲，顺便过来逛逛。” 第30页 左融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他：“您父亲是人文学院的孔教授吗？” “对呀，你也知道他吗？” “嗯，我选修了孔教授的西方文学课，很有意思。你和孔教授，都是很优秀的学者。” 孔霏承轻笑一声，“他的确是优秀的学者，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希望赚大钱的白领，做学问对我来说太枯燥了。” 这倒是出乎左融的意料，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都特别擅长念书，仿佛一辈子都在永无止境地钻研，没想到孔霏承却是个例外。 不过他不是唯一一个例外，左乐也是。 她父家也是书香世家，祖上几辈都是规规矩矩的读书人，结果到了这一辈，出了她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孔霏承盯着左融看了一会儿，看他没答话就继续说：“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左融稍一低头，对上他的眼睛，那人却不知为什么躲开了。 “是吗，倒是很少遇到和我长相相似的人，是你朋友吗？” “不，是一个我正在追求的人，她很漂亮。”孔霏承挑起了一侧的嘴角，如果不是光线太暗，左融一定能发现，他的眼神很冷淡。 “孔助教还是单身吗？其实你在女生里面非常受欢迎的。”左融如实说。 孔霏承一点儿也不意外，“看你这张脸就知道，你一定也很受欢迎，那你应该能体会那种感觉。 当你作为月亮被众多星星追捧时，就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光芒。能够引起你注意的，只能是太阳。” 虽然这样说有些贬低女同学，但左融承认他说得对。 茫茫人海如同浩瀚星辰，你必须发出足够耀眼的光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左乐够格扮演太阳的角色，让他想要变得更好，有一天也能成为别人的太阳。 两人又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回宿舍的路上他才惊奇地发现，自己这好像是第一次和陌生人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关系而已，却能说这么久，而且竟然还不觉得难受，这还真是前所未见。 “难道我也是个外貌协会吗？”他心里不住嘀咕，想想孔霏承，再想想左乐…… 嗯，好像还真是。 要不得要不得，以貌取人不好，得改。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你是。 第11章 刚满18岁，左融就去驾校报了名，当然，这也是左乐的意思。祝清晏和卢人杰已经拿到了驾照，只剩下赵阳阳陪他一起学车。 左乐的助理帮他们联系了驾校，直接走了vip通道，每天去练两个小时，顺利的话一周就能把驾照考出来。 周六这天因为有选修课，左融没有去练车。他已经顺利通过了科目二，而小赵同学还在科目一上和交通法规死磕，堂堂一个P大高材生愣是挂了两次。 已经五天没有左乐的消息了，她没有发信息过来，左融也不敢主动联系她，说好的今晚会来学校接他回家，那她就一定会来，到时候见面再说吧。 这一节金融选修课人比之前更多，除了孔霏承的迷妹们以外，还有很多女生是专门来看左融的，而这些人里以学姐为主。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小的时候喜欢成熟大叔，年纪大了倒是越来越喜欢小男孩儿。特别是左融这样的禁欲系年下小狼狗，更是激起了无数怀春少女的兴趣。 十人十色，各花入各眼。但不管对于什么取向的女生来说，这样一节汇聚了孔霏承和左融两任校草的选修课，都是绝对的审美盛宴。 由于之前桂花树下的交谈，这次见到孔霏承的时候，左融并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甚至还看到他进门时对自己颔首致意。 下课后他径直去了停车场，见到的却是左乐的助理。她说左乐下午刚回来，太累了，正在家里补觉。 正打算离开时，他看到了往停车场走来的孔霏承。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两人打了个招呼，面上没什么变化，心理活动却是相当丰富。 左融看着那辆车灯闪烁的银灰色凌志，心想：这人说自己喜欢钱还真是没说谎，看来学金融的确挺赚钱的。 而孔霏承看到他身旁的年轻女孩儿，心想：这孩子眼光一般啊。 天色已晚，没多搭话便匆匆别过。 到达左乐家时，左融发现，她虽然已经睡了，但还是没忘记给自己留灯。这种一打开门就有暖融融灯光迎接的感觉是他很喜欢的，这是很美好的家庭氛围。 左乐的行李箱还放在玄关处没有收拾，他发现上面竟然还贴着白云机场的托运单。看来这几天左乐不光是去南京缅怀前男友，还顺便去广州出了趟差，怪不得会这么累。 其实左乐这次去广州也的确是意料之外的行程，那边的项目出了一点问题，她还在公墓的时候就急匆匆被喊了过去，紧赶慢赶处理完，这才得以今天回了北京，就因为答应过左融自己这天会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在餐厅看到左乐时，她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要她不说，左融也不会多问什么刺激她。 姐弟俩坐在一起吃早饭，左融给她讲了一些学校里发生的事。 比如赵阳阳的妈妈给他寄了一箱钙片，祝清晏最近特别深沉，卢人杰给他媳妇儿送了一支死亡芭比粉的口红，还有，自己和选修课上长得很好看的助教偶遇了，还聊天了。 第31页 左乐挑了挑眉毛，“哟，你还会主动和别人聊天呢？真是稀奇。听你形容的，我还真想看看你们这个助教到底长什么天仙样。” “得了吧，他一看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左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明明心里清楚得很，她的理想型就是孔霏承那样的，但潜意识里就是不想看到他接近左乐。 也许是因为孔霏承太会隐藏情绪，不够真诚，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很危险。这是他心里能给自己最好的理由了。 周一上午没有课，左乐把他送去驾考中心，最后的科目三和科目四都顺利通过，顺便还考了个摩托车驾照，回去等快递拿到小本本就可以上路了。 加急快递第二天就到了他手上，看着他的C+E本儿，刚过了科目一的赵阳阳感到很惆怅。 有些人，他真的就是什么都比你强。 卢人杰赶紧安慰他：“没事儿，出门我们仨开车，你享受就行了。而且咱也没车开啊，是吧，放宽心。” 左融默默地举手发了个言：“那个，其实我姐给了我一辆车……” 这件事情发生在昨天科目四考完时，左乐高兴地说：“你这有驾照了，干脆给你买辆车好了，这样我也不用总去接你，方便。你喜欢兰博基尼还是法拉利，还是你想要迈凯伦？” 左融汗颜，驾照都还没到手的他并不敢开这么贵的车，这上路还不得战战兢兢离其他车八百米远，生怕刮了蹭了。 而且还会有很多神经病，非得和你飙车。 于是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你有不开的车给我一辆就行，最低调的那种。” 左乐思考了一下，“最低调的，那就是A8了。” 他连连摆手，这一百万的车，除了长得低调还有哪里低调了？明明只是想要一辆大众这种等级的。 “不不不，还是最便宜的吧。” “最便宜的啊，那还是A8。”左乐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更便宜的。 “你不是去公司要开它吗？”左融还在挣扎。 左乐却无所谓地说：“我刚好想换辆宾利了。” 所以现在，左乐那辆上班专用的A8，已经被她的助理开到了P大停车场，而左融刚去取了钥匙。 看着他手里的奥迪车钥匙，赵阳阳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他有点想念自己淳朴的家乡，首都太浮华了。 当天晚上左融就被逼迫着，开车带三个“祖宗”出去兜风了。 虽说是刚拿到驾照，但之前在家里那边郊区的路上，老爸让他试着开过几次，再加上有开摩托车的经验，所以他的车技还是可以的。 左融专心地开车，另外三人降下车窗欣赏着北京城的夜景，祝清晏则像导游一样时不时给他们介绍着景点儿。 这座古老的城市，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燕山的风穿过千百条胡同，带着那股老北京味儿飘向远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脚踩龙脉背靠皇城，在无数个黎明中微笑，又在无数个深夜里叹息。 没人知道这城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也不知道在这儿会遇上怎样一个太阳般热烈灿烂的人。 回到学校以后四人又去校门口的夜宵摊上撸了串儿，左融总觉得燕京啤酒没有家乡的青啤好喝，卢人杰则表示哈啤才是王道，祝清晏一一反驳。 赵阳阳端起自己的可乐，很爷们儿地干了，然后打了个嗝。 还真别说，其实可乐喝猛了也挺上头。 第二天一早闹铃就响了，今天有节8点的课，教授一上课就要点名，于是一听到闹铃的声音整个宿舍都精神了起来。 而当所有人都睁开眼时才发现，习惯性赖床的赵阳阳同学正捧着手机坐在床上，眼底一片青黑，看这样子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三人赶紧询问他怎么回事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他却像丢了魂一样，什么都不说，直勾勾地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对铺的卢人杰爬到他床上，伸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抬头便对上三双关切的眼睛。他揉揉干涩的眼睛慢悠悠地说：“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去上课吧，不用管我。”熬了一宿嗓子都有点哑，说完便倒下去扯过空调被盖上。 三人不解，却又不敢再去问他，便安安静静地洗漱完出门了。 在食堂吃早餐时卢人杰说：“阳阳这状态我瞅着不对劲儿啊，像失恋了一样，之前我媳妇儿跟我闹分手我就这熊样儿。” 祝清晏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觉得并非如此，“阳阳啥时候恋过了？难不成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团成员宣布恋情了？” 左融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昨天晚上撸串儿的时候还好好的，自己睡觉之前还看见他正抱着手机乐呵呵地看视频呢，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这样了？ 三人下课以后去食堂给他带了饭，自己也干脆都打包带回寝室，打算陪他边吃边谈谈心。 他们回去的时候赵阳阳还躺着，面朝着墙壁，看不出是睡了还是只不过在躺着休息。 卢人杰仗着个子高，直接一伸手把饭盒举到他脸旁，说：“阳阳，给你带了你最爱的铁锅鸡柳饭，还加了个猪蹄儿，快起来趁热吃，老香了！” 饿了一上午的赵阳阳眼圈儿一下就红了，他猛地坐起来看着下面的三个人，他们脸上满满都是关切，突然就觉得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32页 “我、我要下、去，吃、饭、安……这猪蹄，太、香了，呜啊啊啊啊……” 三人赶紧把他扶下来，看着他风卷残云，仿佛化悲痛为食欲，迅速清空了自己的餐盒，还从左融那里夹了个鸡翅。 看他好像没什么事儿了，祝清晏才试探性地问到：“阳阳，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下倒好，他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流。 “呜，我失恋了……” 卢人杰一拍大腿，“瞅瞅，我说的吧，就是失恋了，这事儿我有经验。”说完去摸了摸他的头，“阳阳你跟哥说说，啥时候恋的啊？跟谁啊？” 赵阳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是我单方面喜欢人家，昨天晚上和她告白被拒绝了……” “你昨天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左融不解。 “微信上说的啦，呜……”赵阳阳越想越难过。 卢人杰有点恨铁不成钢，这孩子虎啊，幸好自己当初是当面告白的，“那到底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赵阳阳抹抹眼睛说：“是咱们学院大二的学姐，你们可能没见过。她可普通了，和乐乐姐比差远了，脸是圆的，腰也是圆的，才一米五多，还总爱穿公主裙。可她笑起来特别甜，我一见就喜欢上了，呜……” 这描述左融越听越耳熟，便问到：“是不是有两个酒窝，齐刘海儿？” 赵阳阳不住点头，“对，就是她，融融你也见过啊？” 左融心想：何止见过啊，她还加了我微信，八成还对我有意思呢。 赵阳阳抱着一瓶牛奶，继续唠叨。 “我本来吧，就是喜欢大长腿尖下巴的，她哪点都不符合。但我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人真可爱，圆圆的脸可爱，笑起来的酒窝可爱，连短短的腿都可爱。 我就想把一切都给她，不想看她受委屈，不想让她和别人说话，只想让她一直笑，只对我一个人笑……” 卢人杰打岔：“那她为什么拒绝你啊？” 赵阳阳仿佛一下子被戳中了痛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 “她，她说，她喜欢女生，哇……” 钢铁直男卢人杰仿佛遭了雷劈。 左融吓得打了一个冷颤，难不成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其实学姐真正感兴趣的是左乐？加自己好友也只是为了接近左乐？ 越想越害怕，连那幅维纳斯的画都显得细思极恐，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趁早把她删了永绝后患。18岁的小小直男，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姐姐被掰弯。 而祝清晏却突然也像失了魂一样，坐在那里眼神放空。 他回想着刚才赵阳阳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熟悉。自己第一次见到左乐的时候好像就是那种感觉。 难道这就是喜欢？ 难道……自己喜欢左乐？ 他被自己这一想法吓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的左融。 后来赵阳阳再也没提过那个学姐，倒是又喜欢上了一个小网红，看样子慢慢也就过去了。 周五这天下午，左融正在寝室里看书，突然接到了左乐的电话。多半是有什么急事，于是他赶紧接了起来走去阳台。 “姐，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今天约了个理财顾问，但是餐厅这边突然出了点儿状况，我一时半刻是去不了了。小于说那人还挺难约的，别人呢我也信不过，就想问问你有课没，没课的话就替我跑一趟。” 她那边听起来鸡飞狗跳的，似乎是有人在撒泼。 “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没课，你把地址发过来吧。”左融一口应下。 “行，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约的是4点钟，你准时到。聊完了请人家吃个饭，饭店包厢我已经订好了，地址一起发给你。晚上你回去整理一下资料明儿拿给我，先不说了我这边着急，爱你。” 刚挂下电话消息就过来了，左融看了一眼，那是一家很有名气的事务所。饭店倒是没听说过，于是就去搜了一下，发现是一家私房菜馆，只接受预订，私密性很好，离事务所也不远。 他换上一身正装，配上祝清晏送的领带夹，十分合适。 当他开车出门时突然意识到，左乐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衣服和车都刚好适合这种商务场合。 他跟着导航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幢写字楼，约的事务所就在这里了。把车停好，去了21层的事务所。 训练有素的前台见到他立马弯腰致敬，“先生您好，请问是预约过的吗？” 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预约过了，左乐。” “好的您这边请，我们的理财顾问在3号会议室等您。”把他引到门口后前台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几眼。 1分钟后，公司女同事群里炸了。 左融从小就长得比别人高一些，所以看起来比同龄人年纪要大，再加上严肃的气质和今天这一身打扮，倒是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他整整领带打开门，当看到等在那里的孔霏承时，他不禁心生感慨：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前几天在课堂上还是他的学生，现在自己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雇主。 孔霏承也是吃惊地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在正式工作的地方遇到兼职时的学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小子竟然需要自己这个级别的理财顾问吗？明明那天看到他和女朋友在一起时，身边只是一辆普通的别克啊…… 第33页 空气就这样静止了五秒，还是孔霏承的职业素养唤醒了他，他微笑着伸出手说：“左融，你好。” 他今天戴了一副金丝边的平光镜，掩盖了一些五官上的少年气质，看起来比平时成熟了不少，一副标准的精英样。 左融也赶紧伸手握上去，“孔助教，你好。” 大概是空调温度有些低，这人的手很凉，这样的触感倒是让这白皙修长的手指像极了羊脂玉。 两人坐在沙发上把资料打开，孔霏承这才注意到委托人的地方写的是“左乐”，于是问到：“左融同学，左乐和你是什么关系？” “哦，是我姐姐，她今天临时有急事来不了，就委托我过来。” “原来是这样，亲姐姐吗？” “不，表姐。” 孔霏承有些错愕，“那能这样放心大胆地把身家给你交底，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左融笑笑，“对，亲姐姐也做不到她那么好。” 两人进入正题，孔霏承仔细讲解，左融认真记录。越听他越能明确地认识到，左乐真的很有钱，难怪她总说“老娘有的是钱”。 “所以，综上所述，你的表姐左乐是一位富婆。而我，会让她更加富有。”孔霏承结束了他的讲话。 左融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也听懂了个大概。按照孔霏承的说法，左乐的财产的确能够得到很好的运作，从而创造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 他把重点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没有掺杂自己的看法，每一个项目都记得很客观。毕竟最终还是要左乐来做决定，自己不能在主观因素上干扰她。 “孔助教，时间不早了，赏脸让我请您吃顿便饭吧。这也是我姐姐交代的任务，请您务必不要推辞。”正事谈完，左融又换上了那副好学生的姿态。 孔霏承倒也没打算拒绝，刚好自己也是孤家寡人，而且他对这个学生还挺感兴趣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店不算远，而且附近不好停车，所以两人决定由左融开车前往，吃完饭再把孔霏承送回来拿车。 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谁都没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当他们下车进饭店时，后面尼桑车上的人发了一条信息：目标已到达目的地，请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第12章 这里是一家做淮扬菜的馆子，装修风格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预订好的包间。 左融把菜单交给孔霏承让他点菜，对方却表示“客随主便”。他只好先问清楚了忌口，再按照自己对淮扬菜的了解点了几个招牌。 服务员拿着点菜单出去了。 孔霏承突然举着手机凑上来说：“左融同学，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沟通。” 左融赶紧回答：“好的，我的号码是176000xxxxx。” 孔霏承号码输到一半就跳出来了那个备注是“维纳斯”的联系人，再一看，后几位也对得上。 仿佛一道天雷降下，他抬头看看左融这张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眼熟的脸，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你表姐左乐，是不是挺年轻的？” 左融莫名其妙，“是啊，24岁生日还没过呢。” 孔霏承深吸一口气，“那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俩长得很像。” 左融更疑惑了，“从小别人就说我们俩像。” 这下孔霏承几乎能确定了，“她是不是开一辆G63？” “你们认识？”看到他手机上“维纳斯”三个字，左融仿佛也突然福至心灵，“你微信头像是加缪？” “你的昵称是‘左’？” 孔霏承猛地抬头，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想到自己的备注，羞耻的感觉从头皮蔓延到脚趾。 从师生关系，到服务关系，再到网友关系，两人在三个小时之内完成了这一步步的跨越。 只是这网友线下面基的场景不太美好，连饭店门口那棵歪脖子树都在透露着尴尬的气息。 幸好这时候包间门被推开了，两人当是服务员进来上菜，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抬头看到了几个彪形大汉鱼贯而入，左融有些疑惑，这难道还是个黑帮主题饭店？ 那些人的头目看到屋里的人也是一愣，不是说有一个女人吗？这两个一米八多喉结明显的人，哪个看起来像女的了？不管了，绑了再说。 “上，把这俩都给我绑了！” 听到老大的命令，手下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愣在了那里。 鼻腔中一阵酸涩的气味，再醒来时已经身在他处。 刚睁开眼左融就意识到，这是绑架。 不过自己年纪轻轻在北京无冤无仇，不太可能招来这种无妄之灾，那就应该是冲孔霏承来的，自己只是被连累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对方的目标是左乐。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觉得还挺欣慰的，起码自己能够替左乐挡下一次灾祸。这种被迷晕绑起来的感觉真不好，最好她一辈子都不要感受到。 视力逐渐清晰起来，他先是看了看自己。 双手被手铐缚在背后，嘴巴上贴着胶带，躺在一张床上，脚踝上是一根麻绳粗的铁链，它的另一头拴在床尾的栏杆上。 第34页 和自己面对面侧躺着的，正是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孔霏承，他也是一样的光景。 再看看四下的环境，他发现这竟然是在酒店里。 宽敞舒适的大床，简约精致的装修，还能看到用透明玻璃隔起来的浴室，里面的按摩浴缸一看就很舒服。另一边的窗帘紧闭着，如果拉开应该能看到不错的景色。 这一看就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没想到这群人绑架还挺舍得下本，左融暗自腹诽。 不过这倒的确是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做法，一般不会有人想到绑匪把人质藏在高档酒店里。 提前开好房间，带人来的时候假装是朋友喝醉了，在外面门把手挂上“请勿打扰”，每天都提前和前台知会一声不需要打扫房间。 只要在来的路上注意躲避监控，这样操作大概几天之内都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除非绑匪傻到在隔壁房间打勒索电话被查到定位，否则一时半会儿，就算是警方也很难找到这里。 左融尝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没有手做辅助，单纯凭借着腰力坐了起来。 脚上的铁链上有锁，而他并没有江南锁王的金手指，靠外力也很难破坏。最可恨的是脚和床连着，连下床都做不到，想下去只能以倒栽葱的姿势，这让他不禁开始考虑怎样上厕所的问题。 旁边的床垫陷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是孔霏承醒了过来。 虽然早就意识到了是绑架，但很显然他也被这五星级酒店的环境震惊了一下。屋里拉着窗帘，灯倒是都打开了，但看不见外面的样子，无法判断大概的位置，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两人大眼瞪小眼，尝试通过眼神交流商讨一下出逃计划，无果。 左融顿时明白了，影视剧中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一万字想法的表演都是扯淡。 但孔霏承灵机一动，突然有了办法。 看着他把腰拱起来呈90度，把脸往自己背后的手边移动时，左融也明白了过来，这是让自己帮他把胶带撕掉。 的确，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能交流是最重要的。 由于双手在背后缄着，导致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没那么容易完成，废了好大劲儿孔霏承的脸才和左融的手顺利会师。 他小心翼翼地揭起胶带的一个边角，和那柔软的皮肤相触时他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人的脸和手一样冰，是不是气血不足啊？ 他尽可能把动作放缓，轻柔地撕下胶带，但撕扯带来的疼痛却还是难以避免。 终于，孔霏承获得了话语自由，也挺着腰坐起身来。左融正打算照葫芦画瓢，弯腰躺下，却被他拦住了。 “不用那么麻烦。”他话还没说完，一张脸就凑了上来，用尖尖的虎牙咬住胶带一角，也温柔地奉还回去。 看到这样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无限放大，左融突然感觉到了少有的紧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闭上了眼睛。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孔霏承竟然被他这个举动逗笑了。 “你闭眼睛干嘛，搞得好像我要亲你一样。”说完，他再次咬住胶带。 左融猛地睁开眼，正对上那双满含春水的杏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他登时心跳如雷。然而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人的脸好像慢慢红了起来。 虽然两人都努力不让对方被胶带扯疼，但因为缺水而干燥的嘴唇还是不免破皮流血了。 左融舔舔唇角的血珠，对孔霏承说：“这个房间里的电话线被拔了，咱俩的手机也不在身上，现在只能喊救命了，希望外面经过的人能听到。” 孔霏承却不以为然，“别费劲儿了，这种五星级酒店隔音好着呢。这都半天了，你听见过一声叫chuang吗？” 左融：“……” 他没想到本应该为人师表的斯文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学生说出这种话。 但他承认孔霏承说得有道理，而且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也不想扯着嗓子大喊，在这方面他的包袱重如千斤。 他们沉默地思考着该如何自救，然而没过多长时间，正当左融口渴想努力拿到床头柜上的水喝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人齐齐抬头，来人竟然是犹如神兵天降的左乐。 左融想过她会来救自己，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他都已经做好在床上解手的打算了。 不过她如果能再早半小时来那就更好了，自己就不用盯着孔霏承近在眼前的脸心跳过速了。 看到两人没事，左乐松了一口气。 只是左融身边那人有点熟悉的脸，让她感到一丝疑惑。 再看到两人沾染着丝丝血迹的嘴角，她就更疑惑了。他们俩手脚都被束缚着，基本可以排除打架的可能性，那这是为什么呢？ 经过一秒钟认真的思考，她做出了最合理的推测：“你俩接吻了？” 弟弟终于弯了！还和人家啃出血来了！刺激！ 她一瞬间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床上的两人呆若木鸡，被这句话惊得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左融搞不懂，为什么姐姐总盼着自己出柜，即使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都能做到不忘初心。 孔霏承不明白，这个玩弄了自己的女人是瞎了眼还是瞎了心，才会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和一个男人接吻。 第35页 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些人，几个身材精壮、一看就训练有素的人拎着一个老头儿走了进来，把他一把掼在地上，末尾的人转身反锁上门。 老头儿五六十岁的样子，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摔一下倒没什么事儿。不过看样子他的确是吓坏了，嘴唇发白，全身颤抖。 左乐立马收起刚才的八卦脸，换上一副黑社会大姐头的狠厉表情，居高临下地对地上的人说：“钥匙呢？拿出来。” 那老头颤颤巍巍地把钥匙掏出来，一旁的黑衣男子立马接过去，给床上的两人松了绑。 左融和孔霏承被绑了几个小时，身上难免有些擦碰。两人从床上下来，慢慢地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脚腕。 左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薄荷味的香烟，就那么安静地不说话，慢慢吐出一个烟圈。 这烟正好扑到那老头脸上，把他吓得哆嗦都更猛烈了些。 左融有点看不下去，虽然这人很可恶，但毕竟是老人家，这样下去非吓出点什么好歹。然而当他正想跟左乐说自己没事，交给警察处理就好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 “融融，看到这老头儿了吗？今天就是他绑的你。” 她语速极慢，带着一种不屑的慵懒感，然后一转头，冲那抖得像筛子一样的人说：“孙叔啊，你说你，好好的非得招惹到我头上，这是何苦呢？是不是您儿子最近又赌博欠债了啊？ 要说啊，也是您运气不好，这次要真绑了我，说不定你想要的也就拿到了，可您呐，偏偏就没这命啊。 我这个弟弟啊，是散打运动员，毛头小子动起手来可不知轻重，您一会儿可千万撑住了。” 她转了一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又一抬眼左融说：“动手吧，怎么解气怎么来，留条命就行。” 左融一下就听明白了，自己哪是什么散打运动员啊，从小到大连架都没打过，这就是吓唬老头儿呢。 可没想到他还真吃这套，看到左融靠近自己的时候，他不负众望地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声，众人甚至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左融本来就没想碰他，这样一来觉得更恶心了，便皱着眉对左乐说：“姐，就他这小身子骨，我不带护具非把他打死不可。我可不想沾一手血，还是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吧。” 左乐用脚尖踢了踢那人的腿，挂上一丝邪恶的微笑，蹲下来对他说：“恭喜你啊孙叔，我弟弟信佛，今天不想杀生。不过你也千万别觉得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等到了监狱里，我一定托人给您安排几个‘好室友’，让您安、度、晚、年。”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格外吓人。 说完她站起身，冲手下的人说：“你们留下把事情处理干净。”又转身对左融和孔霏承说：“我们走。” 两人没吱声儿，跟着她走了出去。 然而门刚一锁上，这个“女大王”就现了原形，腿一软直接栽了下去，幸好左融反应快扶住了她。 她双手交叠放在心口的位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走廊的天花板说：“操，吓死我了！” 左融一只手在她后背慢慢捋着，一边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刚才看你戏瘾上来的时候不是演得挺开心的吗？说得跟真的一样，我都差点相信自己会散打了。” 左乐转头看他，却看到了他身边那个男人，这才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外人在。于是她立马挺直了腰板，不好意思地说：“这位帅哥，今天因为我连累你也受这种委屈，真是不好意思。都饿了吧？走，我请大家吃个宵夜压压惊。” 左融疑惑，他俩不应该是认识的吗？怎么左乐表现得就像个陌生人一样？ 孔霏承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没说话，表情都比平时冷淡了许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她的话，这才恢复了平常微笑的样子，说：“好啊。” 于是三人直奔地下车库。考虑到两位男士刚经历过一场绑架，身体和心灵都受了点创伤，左乐便自告奋勇当起了司机。 左融依然是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出于礼貌和孔霏承一起坐后排。 但他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孔霏承，发现他就那么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矜贵清冷的气息。 左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才孔霏承的嘴唇不小心从这里划过，一直到现在那触感都仿佛还在。 干燥，柔软，又有些温热。大概比温热还要更热一点，因为他觉得那一块皮肤有些灼烧感。 左乐选的地方是一家专门做海鲜的店，看起来并不豪华，但是鱼虾蟹蚌个个生猛，一看就新鲜得很。 三人来到桌前坐定，左乐熟门熟路地点好了菜，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这才微笑着对孔霏承说：“您一定就是我今天约的理财顾问吧？” 他还是那副模式化的笑脸，礼貌地伸出手说：“是的，我叫孔霏承。” 左乐伸手握了一下，“你好，我是左乐。” 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 看她那显然是不记得了的样子，孔霏承继续说：“左小姐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P大的停车场见过的，你还帮我修好了车。” 电光火石间，左乐想起了那天下午的事。 “你是那个开凌志的人？”她一脸错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第36页 孔霏承轻轻一笑，可这笑完全没有到眼底。 “看来我还没有自己的车让人印象深刻啊，真是遗憾。左小姐当时还给我留了您弟弟的电话号码，这不今天我们三人聚在了一起，真是太巧了。” 明明是带笑的语气，左乐听起来却觉得阴森森的。 其实这种故意不给人家自己手机号的事儿她不是第一次干了，身边的朋友都遭过殃，但这样在对方面前掉马还真是头一遭。 左融这下也听明白了，合着人家加自己好友、祝自己生日快乐都是因为误把自己当成了左乐。 呵，那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呵，呵呵……这事儿办的，的确是我失礼了。孔顾问，这是我的名片，上面确确实实是我本人的电话，请您一定要收下。”左乐递了张名片过去，孔霏承也礼貌地回了一张，把明面上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左融还是第一次见到左乐这幅孙子样，感觉有些新奇。 当然他也知道，虽说那张名片上的确是她的手机号，但也只是一个工作号，平时和自己联系的那个号码只有亲朋好友才知道。 三个各怀鬼胎各自尴尬的人，味同嚼蜡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饭后孔霏承坚持，让他们把自己送回事务所就好，他可以自己开车回家。左乐争了两句没拧过他，只好答应了。 左融没再要求去那家私房菜馆自己开车，而是选择去左乐家住一宿，第二天下午再回学校上选修课。 把孔霏承送到公司后，姐弟两人终于可以谈谈今天的事了。 “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左融扭头冲驾驶座的人说。 左乐握方向盘的手抓紧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说：“公司里的老人们有异心，想逼我把股份让出来，让王叔叔回来管公司。 说来也是可笑，他们恐怕不知道，最想让王叔叔回来的人就是我啊。可当初他那么坚定地拒绝了，他说这是王祚留给我的，他不能碰。而且他们不想在北京待下去了，在这儿生活……太难受了。” 左融听得出来她的声音有一些哽咽，只要涉及到公司的问题，就一定会牵扯到当年王祚的死，避无可避。 左乐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今天这个老头儿呢，野心比别人更大，而且相当愚蠢，不仅想让我退位，还想从我这儿抠出点股份自己吞下去。 其实我早就防备着他，但没想到他竟然跟我玩这种阴招，而且还绑到你头上了。 本来我还念旧情想着不跟他计较了，这次倒是帮我下了决心。他呀，就老老实实地死在监狱里吧。” “姐，那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找到我们的啊？我看电视上被绑架了不都得出动什么特警，一群人找上好几天，人质都快不行了才被发现吗？”左融提出这个困扰了自己一路的问题。 左乐云淡风轻地说：“哦，也是赶巧了，那家酒店是我投资的。一朋友最近回国我就安排他住那儿，就徐子濠，你还记得吗？以前在我家一起玩过的。 他本来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结果就遇到你和那个孔什么的被人架着进了电梯。他看着那几个人面色不善，而且觉得以你的性格不会喝成那样，觉得不对劲儿，就给我打了电话。 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正觉得奇怪呢，接到他的电话就立马去调了监控，发现那果然是老孙手下的人，然后我就查了你们的房间号。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那傻逼竟然就在你们隔壁屋，勒索电话都没来得及打就被我找到了。 我刷房卡进去的时候，他正和手下那几个人规划美好未来呢，你是没见着他一看到我那一脸见鬼样儿。” 左融觉得自己可能抓错了重点，但他还是说：“姐，你还有什么产业是我不知道的吗？” 左乐仔细思考了一下，手指敲着方向盘说：“那可太多了。” 左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绑架真不走心…… 第13章 回到家时天都已经泛起鱼肚白了，两人迅速洗漱了一下便去睡觉。 左融很快就睡着了，他从小就淡定，遇到什么事儿都不容易慌。今天虽然事发突然，但也没带给他太多惊吓，只是觉得十分疲惫。 他本以为这种情况下会睡得很沉，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天他在湖边遇到孔霏承的场景，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上帝视角。他从上空看到自己正在桂花树下和孔霏承交谈，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但这次两人相谈甚欢，完全看不出有不熟的感觉，连自己都笑得很开心。 正当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表情时，下一秒，他看到孔霏承突然靠近了自己，把脸凑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上帝视角转化为第一视角，他看到孔霏承的脸不断靠近，就像今天在酒店床上帮自己撕胶带时一样。 他再一次没出息地闭上了眼睛，但他没有听到孔霏承接下来的话，反而是感受到一个柔软的物体印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有点凉，但很舒服，让人忍不住想张嘴去尝尝它的味道。 于是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嗯，甜的。 他正想把舌头收回来时，那边一条温热湿滑的物体却纠缠了上来，在他的口腔里攻城略地，不依不饶。 第37页 他在梦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孔霏承那近在眼前的脸。 那人正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神，左融却下意识地认为那应该很温柔。 两人高挺的鼻梁不可避免的碰在一起，那人的唇瓣染上了花朵一般迷人的颜色，两颊也因为舌头的搅动微微凹陷。 他们这是在，接吻？ 这个念头一出来，左融是真的被吓醒了，直接坐了起来。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一看手机已经11点。他使劲甩甩脑袋，想把刚才那一幕从脑海中甩出去。 突然，刚成年的小男孩儿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于是臊红着脸跑到洗手间洗内裤去了。 吃过午饭左乐亲自把他送回学校，叮嘱他最近注意安全，那辆A8认识的人太多，就不要开了。说完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订一辆低调又实用的辉腾送过来。 左融对于她这种花钱方式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点头答应着。 回到宿舍，三位室友看到一夜未归的左融立马上前关切地说：“昨儿晚上不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给你发信息不回，打电话关机，我们都担心死了，差点儿报警！” 左融赶紧解释道：“没事儿，就是被绑了个架，手机被绑匪拿去扔了。” 看到这位大佬一本正经的淡定神色，三人一时间竟然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说是真的吧，那他也太淡定了。而且这也回来的太快了，警察叔叔都没来学校了解过情况。 要说不是真的吧，他又从来不开玩笑。 赵阳阳忍不住问：“真的假的啊，融融你没骗我们吧？” 左融把新买的手机拿出来，插上补办的电话卡，头也没抬地说：“真的啊，我姐公司里一个董事，老头儿想造反，就把我绑了。” “那乐乐姐没事吧？”祝清晏突然开口，着急的情绪让他显然过高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 左融看了他一眼，说：“她没事儿，还是她带人去救的我。其实本来想绑的的确是她，搞错了才绑到我头上。不过那老头儿也该庆幸自己绑错了，他要真敢碰我姐，我非和他拼命不可。” 他下载好微信，从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一米五的学姐”，把备注改成了“孔助教”。 祝清晏使劲攥了攥拳头，对他说：“你把那个人的名字还有他现在在哪个局子告诉我。” 左融扭头看到那张愤怒得有些变形的脸，眼睛里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他都有些被这副样子吓到了，顿了一秒才说：“这我也不清楚，等回头问问我姐再告诉你。” 祝清晏没再说什么，左融明白，他多半是要帮忙加一把火，让那老头儿在监狱里能够“安度晚年”。室友能为自己生这么大的气，还要动用家里的关系办事儿，这让他很感动。 当然，后来他才知道，祝清晏这么生气不是因为自己结结实实地被绑了，而是因为那人竟然企图绑左乐。这让左融一度思考，两人之间的友谊，是不是应该择日就让它凉了呢？ 西方文化课上，再见到孔教授的时候，左融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仔细一看这爷俩长得还真是像，自己怎么早就没想到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但从言行举止上又能发现，这两个人又有着明显的不同。虽然都是温和儒雅的类型，孔教授却显然更加真诚。他的眼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他是真的喜欢文学，喜欢自己的工作。 而孔霏承不一样，他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喜欢什么，到底想要什么，仿佛他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这样的人最可怕，没有欲望就没有忌惮，同样也没有天敌。 但都是□□凡胎，任何人都会有弱点，左融不相信他真的百毒不侵。 晚上选修课见面的时候，孔霏承照例冲他微笑着点头致意，但他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梦里的场景，猛地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讲台上的人。 竟然把助教当成意淫对象做了春梦，他怎么想怎么觉得生气。自己明明是挺正经的一个人，难不成真是到年龄该找个女朋友了？ 整整一节课他都不太在状态，连隔壁桌的女生跟他搭讪都没听见。 结果女生转头就去发了个朋友圈：今天蹭到了金融选修课，而且就坐在校草旁边！本人真的超级帅，而且超级高冷，我感觉自己更爱他了！ 配图是偷拍的照片。 下课之后本应该直接回寝室，但左融却不知怎么了，路过宿舍楼的时候突然就想再逛逛，还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停车场。他找到那辆银色的凌志，就这样站在人家车前不走了。 孔霏承来到停车场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差点以为又有人来偷车了，好不容易才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清那人的脸，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左融同学，你怎么在这儿啊？” 左融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像是刚醒过来一样。 “哦，没事儿，我就是，嗯……就是想问问您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让语气听起来尽量正常一点。 孔霏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被这点事儿吓破胆，你和你姐姐都不用放在心上。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第38页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左融说完就闪身到隔壁的车位上，示意他走就好，不用管自己。 孔霏承无奈地笑笑，开车走了。 看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汽车，左融意识到，有一些东西改变了，真真实实地改变了。事实的真相就摆在那里，往前走一步就能触碰到，但自己现在还没有勇气去揭开它的面纱。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安安稳稳，没再有什么变故，很快就到了国庆假期。 左乐的两个朋友李铭和魏瑶早就说好了要过来玩，再加上已经在酒店里窝了半个月的徐子濠，四个儿时的玩伴一拍即合，相约在北京。 而且他们一致要求：一定要把小帅哥左融也叫过来陪玩！ 左融倒是也爽快地答应了，这几位哥哥姐姐最近都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都应该当面道谢。 祝清晏作为本地人，本来是要回家过节的，结果一听到他说要去陪左乐的朋友玩，立马自告奋勇要做地陪。左融觉得可以，又征求左乐的意见，她也同意了。 而赵阳阳和卢人杰两个背井离乡又无亲无故的小可怜儿，决定国庆七天就留在宿舍上分，饿了就叫外卖，并且表示不想和要出去玩的人说话。 一号这天上午，左乐和徐子濠去机场接人。李铭和魏瑶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飞过来，到达的时间却差不多，所以几乎是同时出来的。 左融和祝清晏则在订好的餐厅等着，按照祝清晏这个老北京的指示，点了一些地道的招牌菜。 不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左乐带着三个朋友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左融立马起身一一打招呼。 祝清晏也跟着站起来问好，并且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三个人。 两位女生都身材高挑，稍高一些的那位大概一米七的样子，穿衣打扮和左乐风格差不多，长相也是御姐范儿的，嘴里正嚼着口香糖。 矮一些的那位也有一米六五以上，在左乐旁边身材显得稍稍圆润了些，但眼睛大大的看起来很友善。 那位男性也在一米八靠上，样貌清秀，穿着浅蓝色休闲衬衫，左耳垂戴了一颗小小的黑色耳钉。 那三人依次去捏了捏左融的脸，说着“小帅哥都长这么大了”诸如此类的话。一扭头看到祝清晏，立马又来了兴趣。 嚼口香糖的姐姐问：“哟，这位蓝头发小帅哥是谁啊？融融的男朋友吗？” “天呐，融融你终于被乐乐这个魔鬼掰弯了吗？”大眼睛也捂嘴惊呼。 “姐姐们，这是我室友……”左融无奈地解释，看样子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一旁的哥哥也开口了，“你们瞎说什么呢，看给人家孩子吓得，这蓝头发小哥一看就是直男好嘛。” 口香糖继续说：“那你的意思是说融融不是直男咯？快发挥你的gay达检测一下！” “嗯，融融嘛，还真不好说。他这张脸实在是天菜，很容易影响我的磁场。不过，他还真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融融，告诉哥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我上次在酒店看到那个？”耳钉男玩味地说。 左融心里咯噔一下，他早就知道徐子濠是gay，而且自诩gay达从没失灵过，难道自己看起来真的很gay吗？ 不应该啊…… 一旁的祝清晏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作为一名笔直如同升旗杆儿的平凡青少年，刚才那些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自己这普普通通的大脑，一时之间实在是消化不了。 左乐在一边憋笑憋得脸通红，赶紧招呼众人坐下，让服务员上菜。 三人挨个做了一遍自我介绍，主要还是为了让祝清晏认识一下大家，毕竟接下来的几天是要一起玩的。 这下他知道了，口香糖叫李铭，是左乐的闺蜜，一位很酷的黑客。 大眼睛是左乐的发小，现在定居广州，正是之间买烧鹅和黄皮的那位。 耳钉男叫徐子濠，是左乐的gay蜜，之前在挪威生活，最近刚回国。 当然，“gay蜜”这个词小祝同学还不理解它的意思。 菜很快上桌了，听左融说过左乐很喜欢这家的烤鸭，于是祝清晏立马拿起一张饼皮，麻利地把鸭肉蘸上酱，配上菜码一起卷起来放到她的碟子里。 左乐有些受宠若惊，难得客气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李铭看到这一幕立马冲左融努努嘴，说：“融融，我也要，挑块肥一点的。” 左融立马照做。 徐子濠也动手开始卷烤鸭，对身旁的魏瑶说：“来，我给你这个单身的小可怜儿卷一个。” 魏瑶气急败坏，眼睛一瞪，“这里除了你和李铭还有谁不是单身吗？” 徐子濠立马接话：“小祝你是单身吗？” 突然被点名的祝清晏正沉迷卷烤鸭，左乐拦都拦不住，听到有人叫自己才抬头回道：“我也是单身。” “那你和融融还真是暴殄天物啊！两个这么帅的小伙子没有女朋友也就算了，竟然还不搞在一起，这谁忍得了？”李铭嘴里塞着烤鸭说话有些费劲儿，便和左乐交换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嗨，说不定我也快单身了，就剩下小铭自己有男朋友咯。”徐子濠拿起毛巾擦擦手上沾到的甜面酱。 “嗯？你那个男朋友不是谈得好好的吗？”左乐开口问道。 “对啊对啊，不是说天使面孔魔鬼身材，八块腹肌qi大huo好，为你学汉语为你做中餐，还是个金发碧眼的挪威小帅哥吗？”这一串前缀说下来魏瑶差点断气。 第39页 “是啊，这么好的1去哪儿找啊？你这又发什么神经和人家闹分手？”李铭甚至有些气愤。 徐子濠无奈地放下筷子，“嘿，你们这群人，怎么都胳膊肘往外拐？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事儿，我们俩都没错。哎，你们知道的，两个人在一起，xing生活和谐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但这一点我们做不到。” “难道他不行？不能吧，看着挺壮实的啊！”魏瑶也放下了筷子。 “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徐子濠无奈地扶住额头。 “他那个尺寸我这个小身板儿真的有点受不了，而且这种事哪有天天做的？我真怀疑他们欧洲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不知道累呢？我每天下班回家累得一比吊糟，他还非得拉着我做，两次打底，这我哪受得了？ 我们俩因为这事儿都吵了好几次架了，但每次吵到最后的结果都是他把我按着做。 说实话，这次回国啊，我就是避难的。” 三位好友不由感慨：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牛还生龙活虎的，地却要被耕坏了。 “怪不得你不来我家住，是怕他找上门吧？”左乐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太吓人了，我现在一想到他就腿软。”徐子濠虚弱地夹起一块腰花。 左乐想起去年圣诞节，徐子濠带着还在热恋期的小男友回国，来北京的时候在自己家住了几天。那几天真可谓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当时把他俩安排在二楼的客房里，左乐还贴心的在床头柜放了润滑剂和保险套，想要臊白他一下。要不是道德观还在，她都想摆个DV进去搞个yan照门了。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第一天晚上，她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楼下发出来的yin靡叫声。她一边抱着手机在和李铭魏瑶的三人群里文字直播，一边不禁感慨徐子濠这小子深藏不露啊，这高亢嘹亮的嗓音说不定有唱信天游的天赋。 第二天一早下楼时，一股石楠花的芬芳从二楼的走廊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这俩人做了多久，到后面左乐都听腻了睡着了。 说是来旅游，结果他俩起来的时候午饭都做好了。 左乐特意让阿姨买了生蚝、韭菜、羊腰，还有六味地黄丸。 徐子濠看到这些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他那个小男友并不了解中国的食补文化，就那么乐呵呵地吃着，还夸这生蚝真新鲜，于是多吃了几个。 这天晚上，当左乐再次听到楼下那不可描述的声音时，心里已经平静了很多，在姐妹群里发了一句：又做上了。 第三天晚上，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这次左乐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带个耳塞。她想不明白，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男在隔音这么好的房间里，是怎么做到叫声震天的？ 还好明天就走了，不然自己非得内分泌失调不可。 把两位满面春风的大神送走之后，她去客房看了一下，100毫升的润滑剂和12只装的套子，空了……就三天，空了！ 垃圾桶里甚至还有几个其他品牌保xian套的包装袋。 那一刻，左乐猛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儿。 左融和祝清晏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顶了个大红脸。 两个18岁的雏儿哪见过这种场面？几位哥哥姐姐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两个孩子？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聊这些内容真的合适吗？ 然而那四个人好像真的把他们遗忘了。 不过最惨的还是祝清晏，他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 以他“北京城第一直”的脑回路，怎么都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怎么看都是纯爷们儿的男人，为什么会有男朋友。 而且……他还是被压的那个？ 第14章 几个人开开心心地玩了几天，祝清晏找了很多小众又好玩的地方，所以就算是国庆期间也没遇到人山人海，这个地陪做得可以说非常称职。 第四天的时候，李铭被她男朋友叫了回去，说是家里的狗想她想得绝食了。看着她满脸甜蜜的样子，左融想：这姐姐不是怕狗吗，什么时候养狗了？多半是男朋友撒娇呢。 大老爷们儿撒娇，啧，有点恶心。 左乐自己开车送她去机场，另外四人继续游玩。 登机之前，李铭一改前几天玩闹的态度，突然一脸严肃地对左乐说：“那蓝头发的小子对你有意思。” 左乐丝毫不意外，自己这个朋友虽然看上去不正经，但其实特别敏锐。 “我知道。” “那你怎么想？”李铭追问。 “还能怎么想，人家还那么小，我总不能残害祖国的花骨朵儿吧？而且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左乐笑得有些敷衍。 李铭看到她这样子，感到说不出来的心疼。她其实特别恨王祚，没有他的话，自己的好朋友也不会变成这样。但他死了，死人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 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祝清晏和左乐有戏，便说：“我不劝你放下，我知道你放不下。但小祝挺好的，起码给他个机会。” 左乐没再答话。 送走李铭后她自己在候机大厅坐了一会儿，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下午，王祚就是驱车前往这里的路上出了车祸，自己赶到的时候他的身体都凉了。 第40页 他总说左乐手凉，喜欢用自己温暖的手把她的手握住。但这一次，他的手一点都不温暖，而且再也温暖不过来了。 左乐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不是自己说想他，想立刻见到他，那王祚是不是就不会丢下工作去南京看她，不会因为太心急在路上开快车，也就不会……不会死了…… 那件事情以后她甚至几度尝试过自杀，但每次濒临昏迷时，她都会都听到王祚在叫她的名字，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死。就是这样的幻觉，让她一次次凭着最后的理智打了急救电话。 最后还是王祚的父母终结了她的自杀行为，他们拿着一份遗嘱找到了她，希望她能让自己儿子留下的东西延续下去。 左乐在病床上看着那份王祚的遗嘱，订立日期是他们刚在一起三个月的时候，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那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非她不娶，所有财产都愿意留给她。 他说过，自己所认为的爱情，是根据生理的指引遇到刺激自己分泌多巴胺的人，大脑被激素影响一时冲动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对方。 而婚姻，是对自己的一场赌注，赌这短暂的甜蜜过后，大脑恢复理智时依然觉得身畔之人甚是可爱。也是通过法律，给予对方起码能在自己变心时拿走经济补偿的权力。 两姓婚姻，一纸契约，不可儿戏。 他承认自己冲动，但对于这份感情，他从不曾儿戏。 也是那年生日的时候，他送给左乐一枚钻戒。送得很随意，说是看着好看就买了，让她随便戴着玩。她就开玩笑一样地把它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冲他晃晃手，问他好看吗。 那天晚上他们上床了。 后来那枚戒指和王祚的骨灰葬在了一起。 左乐抹了一把脸，起身离开机场。 几人说好今晚一起在左乐家吃饭，石阿姨送的大闸蟹到了，老家运来的海鲜也还活蹦乱跳。 她回家的路上去买了一兜黄澄澄的柿子，还有几块白莲藕。她特地挑了一个非常热闹的菜市场，吵闹的人群能在现下让她感到安心。 晚上阿姨蒸了螃蟹，做了桂花糯米藕，各色海鲜基本都只是清蒸白灼了一下，这样就足够鲜美。 几个从小在沿海城市长大的人对此见怪不怪，手下动作干净利索，暴风吸入肥美的海鲜。 倒是祝清晏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没见过世面了，看着那手掌一般大的虾，不禁胆战心惊地问：“这虾38一只吗？” 左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个数字，说：“怎么可能这么贵，38都够买一斤了。” 小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剥了一只虾放到左乐盘子里。 石阿姨寄的螃蟹品质特别好，一个个都膏肥黄满，在阳澄湖里出类拔萃。 几个人吃得心满意足，左乐擦擦嘴说：“可惜了，我买了柿子，只能明天吃了。”说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那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小东西。 “今儿晚上都留下，就在我这儿睡，天不早了，谁也别走了。瑶瑶你跟我睡一屋，其他房间你们自己挑吧。”左乐说完就箍着魏瑶的脖子走了。 姐妹俩一起在左乐的大浴缸里泡澡，发现她正盯着天窗看着星星出神，魏瑶忍不住说：“小铭走之前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你从机场回来以后情绪就不对。” 左乐看了她一眼，颇为无奈地说：“哎，都怪我太美了。” “嗯？我是要来听这个的吗？”魏瑶一个白眼翻上天。 “那蓝头发小子看上我了，你也看出来了吧？”左乐换了正经的语气，在水里加了几滴精油。 魏瑶伸手捞过一些，“嗯，看出来了，不过你应该不愿意吧。” 朋友在一起久了真的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继续说：“但你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困扰，还有别的原因吧？” “嗯，我前一阵儿回南京了。”左乐淡淡地说。 魏瑶明白了，其实今天晚上看到那一碟桂花糯米藕的时候她就差不多猜到了。左乐曾经那么喜欢吃这道菜，现在却一筷子都不碰。 “我不能对不起老王。”左乐说完又扭头去看窗外的桂花树。 魏瑶从来就不爱听这句话，她皱着眉说：“乐乐，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说得难听一点，寡妇都能再嫁，你为什么不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们在一起一年都不到，你不能守着这段念想过一辈子。” 她伸过手去揽住左乐的肩膀，“乐乐，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没办法感同你的身受。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见不得你受这种委屈。连他爸妈都劝你好好生活，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浴室里的温度很高，眼睛都热出了汗。 这天晚上的桂花香气飘进卧室里，每个人都做了香甜的梦。 几天后，魏瑶也回去了，徐子濠也忍不住寂寞回了挪威，他的小男友Chris答应要带他去见轰姆。 而祝清晏也成功地要到了左乐的私人号码，这让他高兴了好久。 生活有条不紊地过着，他给左乐发的信息，都得到了礼貌且有分寸的回复，让人望而却步。 左融每周都能在选修课上见到孔霏承，只是两人再也没聊过天，那幅《维纳斯的诞生》也消失在了他的朋友圈里，《穿Gucci的维纳斯》倒还留着。 左融心想：孔霏承说过的那个正在追求的人应该就是左乐吧。果然和左乐的相遇才让他惊喜，而自己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意外。 第41页 在之后的学习中，他知道了“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一个异性，那么他会误以为眼前出现的这个异性就是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从而对其产生感情。 这是因为情绪受到了行为的影响，在吊桥上，由于危险的情境，人们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对孔霏承所有奇怪的感觉，倒都能解释通了，只是把异性换成了同性。 左融用这个理论安慰着自己，却又无法克制自己见到孔霏承时脸红心跳的生理反应。这 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却又无法摆脱，只能期待这个学期赶紧结束，以后不用再见面。 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过了一个多月，转眼左乐的生日到了。她的生日是11号，刚好是光棍节那天，却不赶巧正好是周一，很多人都没有时间，于是她决定提前一天庆祝。 和左融生日时的养生局不一样，成年人的生日聚会当然要high一点才有意思，于是她选了一家平时经常去的酒吧。 其实她还有一个私心，就是趁这次机会让祝清晏对自己死心。 周日晚上，左融开车带着几个室友直奔工体，左乐选的地方是一家传说很容易偶遇明星的酒吧，四个人都是第一次去。 左乐亲自出来接他们，把他们带进去找了一个安静点的卡座安排下，嘱咐他们随便吃喝随便玩，喝多了就帮他们喊代驾，于是转身社交去了。 今天来了很多人，有一些是左乐的朋友，还有一些是她朋友的朋友，甚至有一些常年混迹夜店的人，听说今天是她的生日特地赶来凑热闹的。这么多人里面，她真正认识能叫得上名字的倒成了少数。 赵阳阳和卢人杰新奇地四下张望，兴冲冲地去吧台要了酒喝。左融并不喜欢喝酒，而且这种乱糟糟的环境让他有些烦闷，便一直喝着冰水平复心情。 而祝清晏看到远处的左乐花像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还时不时有人在她腰上摸一把，她自己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调笑打闹。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怒火中烧，18年来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就连被爷爷强行绑到部队都不曾这么生气。 这一刻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喜欢这个人。他没办法再假装不知道，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他要告诉左乐，今天就说。 这时候左乐刚好打完了一圈招呼，端着那杯冒充威士忌的乌龙茶回到他们这边，坐到左融身旁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祝清晏感觉自己要发疯了，哪怕她和自己的弟弟说话，他都感到嫉妒，完全忍不下去。正打算坐过去找她聊聊的时候，一个男人却突然走过来，刚好坐在了他和左乐之间。 这人一看就不普通，长相是成熟男人的俊朗风格，言谈举止优雅，带着一块罗杰杜彼的腕表，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 但祝清晏总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和左乐聊天，两人有说有笑。环境太嘈杂，祝清晏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只能看到左乐笑得很开心，说累了男人还帮她把杯子拿过来喝水。 看着这样的场景，祝清晏满腔的怒火突然被一盆水浇熄了。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痴心妄想吧，明明这样的两个人看上去才是相配的，自己这种毛头小子大概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过了一会儿，左乐起身对左融他们说自己要先走了，让他们也早点回去。 在她挎着那个男人的胳膊离开之前，祝清晏看到了她望过来的一眼，那个冷漠的眼神让他明白，自己这段单恋无疾而终。 左融看着已经喝多了的赵阳阳和卢人杰，问祝清晏要不要早点走。 然而他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说想自己待一会儿，让他们先走。 左融觉得他可能是担心左乐被欺负，所以心情不太好，于是也没强求，喊了几个服务生帮自己把赵阳阳和卢人杰架出去开车走了。 其实左融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心里清楚得很，左乐看起来玩得很开，其实从来不会乱搞。刚才那个人也就是逢场作戏，绝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说不定出了这里的门她就会把人家甩了。 祝清晏坐在那里发呆，今天晚上的事情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他拿起左乐喝过的那杯乌龙茶，上面还残留着她的唇印，他把自己的嘴唇覆上去，想要偷一个吻。然而看到杯中残留的液体时，他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杯底有一些没溶解完的白色粉末，怎么看都不是茶里本该有的东西。 祝清晏想起了那个男人，他当时就坐在这里，和左乐攀谈，然后他给左乐递了水…… 对！递水！ 他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当时光线昏暗，没有人注意男人手上的动作，就算他在水里放点东西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个想法让祝清晏头皮发麻，他猛地站起身来四下张望，可已经过了十几分钟，早就没有了那两人的身影。 于是他赶紧拦住一个酒保，向对方形容两人的外貌询问踪迹，酒保说看到两人已经出去了。 第42页 他又冲出门外，问门口的保安有没有看到他们，保安对此见怪不怪，给他指了后面的一条小巷子。 祝清晏全力奔跑，哪怕在军营里训练时都没有过这种速度。 他害怕，他承认自己真的怕了，他不敢想象这十几分钟里左乐会出什么事。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全力运转，让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段路不长，没多久他就已经能够听到左乐的声音。 当他赶到那个堆满废纸箱的角落时，先前那个男人正把左乐压在墙上试图强吻她。而左乐面色潮红，神志已经开始不清醒，用手无力地推拒着。 全身的血液涌向大脑，祝清晏低吼一声，上前抓住那男人的头发，直接向墙上狠狠砸去。 男人被砸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叫声，就被那个蓝头发的小子一脚踹到地上，刚好踹到硬挺的**，顿时痛不欲生。接着，斗大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来，每一拳都是不遗余力，直接往头上招呼。 左乐被祝清晏的样子吓得不轻，地上的人已经满头满脸都是血，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于是赶紧上去拉他的胳膊，对他喊到：“祝清晏，快停下！他要死了！” 然而暴怒中的祝清晏仿佛丧失了五感，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必须死！ 左乐没有办法，干脆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身体一接触，怀里的人瞬间就停下了动作，身体僵硬起来，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轻声说：“祝清晏，你回头看看我。” 祝清晏扭动僵硬的脖子转过身来，左乐刚才已经用尽了仅存的力气，现在危机过去，一下子脱了力栽倒他怀里。 她的脸上是不正常的红色，身体正在颤抖着散发出灼人的热气，用最后的理智对他说：“帮我。” 声音已经和平时大不一样，似乎在蛊惑着听这话的人。接着，祝清晏感受到了那双游走在自己腰际的手，心里咯噔一下。 饶是再少不更事他现在也明白了，左乐被那个畜生下了药，没有力气反抗，便被拖到了这里企图实施暴行。如果不是自己赶到，他也许就得逞了。 但是现在，自己要怎样帮左乐？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得寸进尺，那不就是趁人之危吗，这样自己和那个败类又有什么两样？ 然而下一刻，左乐的嘴唇贴了上来，那带着乌龙茶气息的柔软嘴唇就这样覆在自己唇上，比那个玻璃杯上的唇印更美妙。 这样突如其来的快感让他甚至忘记了回应，他低头看着满眼都是欲望的左乐，心里不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后深吸一口气轻声问她：“左乐，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仰着头软软地回答：“祝清晏。” 他没再犹豫，抱起左乐往停车场走去，开上她的车去了一家最近的酒店。 路上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被药力控制的左乐已经很难忍受，她不断地把手伸到驾驶座那边，摸索着这具年轻的身体，企图得到一些回应。 祝清晏却始终岿然不动，一方面他需要极度精神集中，才能做到无视诱惑好好开车。另一方面，他已经硬得发疼。 一进电梯门左乐就抱住他的腰不住地蹭来蹭去，他能感受到左乐柔软的胸正摩擦着自己的腹肌，而他**的欲望正顶在她的腹部。 两人进入房间的时候，左乐已经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把手覆了上去。看着自己蓄势待发的器官，祝清晏险些失去了理智。 他抓住左乐的手腕，使劲深呼吸了几下，对她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回答，否则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呼……”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左乐眨着满是水汽的眼睛，委屈地快要哭出来，“祝清晏，你是祝清晏，我想要，求你，唔……” 祝清晏说到做到，没有放过她。 ………… 第二天，左乐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身旁的祝清晏还在睡梦中，看样子是做了一个好梦。 满地用过的套子，还有这封闭环境中弥漫的麝香味，以及自己隐隐作痛的韧带，这一切都让左乐有些感慨，这第一次开荤的小伙子还真是如狼似虎。 明明一次就能解决的事情，祝清晏硬是不停下来，直到一盒套子用完了，自己直接脱力晕过去他才作罢。 她捂着腰轻手轻脚地下床，自己这三年多未经人事小身板儿，实在是经不起小年轻这样折腾。 作者有话说： 轰姆是挪威校园剧《skam》第三季中Even扮演者的昵称 我爱他 第15章 祝清晏醒过来的时候，左乐已经离开了，在他脑门儿上留了一张写着“谢谢”的便利贴。 自己这算是趁人之危吗？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但左乐明明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她也愿意，所以应该不算吧…… 那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 这样的想法让他忍不住一阵狂喜，但摸着旁边已然空荡荡却还残留着一丝体温的床单，他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看看时间，却发现上面有85个未接电话，微信未读信息也到了99+，但一夜的静音让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最后一个电话是10分钟前左融打来的，看到这个名字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该怎么跟这位姐控的大佬解释，自己睡了他姐姐呢…… 第43页 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负荆请罪时，左融的催命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算了，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先找个理由摺过去。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喂，左融，我刚起，什么事儿啊？”他说完还装着打了个呵欠。 “你人在哪儿呢？我们找了你一晚上，你也被绑架了？”左融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不由得有些焦急。 “没有没有，我就是昨儿晚上有点儿累了，在酒吧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了一宿，手机静音了什么都没听见，这不刚起床。哥儿几个为我担心了，实在是对不住！”祝清晏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真不是撒谎的料。 “行了快回来吧，下午还有课呢。”左融没和他计较，只要人没事儿就行。 祝清晏穿好衣服，把那张便利贴细细捋平收进钱包里，满心欢喜地回学校去了。 但左乐就没这么高兴了，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过了这天晚上祝清晏应该就能对自己死心了，却没想到节外生枝，不仅没甩掉，竟然还连床都上了。 她站在窗前抽烟，想到这些，觉得自己有些禽兽。 而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左融，看到一心想做自己姐夫的祝清晏匆匆赶回来，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因为天气冷，他的脸红扑扑的，帅气的面庞上竟然还露出了一丝羞赧。 一整节课上，祝清晏都魂不附体，就连脑子缺根筋的赵阳阳都看出来他不对劲了，但问他又什么都不说。两个同床共枕的室友也想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在外面住了一晚上傻了，难不成他……出去嫖了？ 左融没再搭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顿时皱了下眉头。 今天凌晨他卡着点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的朋友圈，配图是一张左乐几年前的照片。那是她第一次骑摩托车时拍的，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还有些稚嫩。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点赞里面有一个加缪的头像。 那种失控的感觉又一次汹涌而来，让人窒息。 左融一直不愿意承认，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对别人动心，而且那人还跟自己一样是个男人。 这一切都显得荒唐，又让他害怕。 下午第一节 课过后就没课了，赵阳阳提议去体育馆叫上卢人杰，四人一起去隔壁T大逛逛，顺便尝尝他们的食堂，两人纷纷表示同意。 然而踏进T大校园的那一刻赵阳阳就有些后悔，他撅着嘴说：“我们应该去对面R大的，这儿的女生比咱们学校还少！” 不过来都来了，其他三人也不是冲着看美女来的，只是单纯想参观一下友校，便拖着赵阳阳继续往里走。 这越走小赵心越凉，果然美貌与智慧兼得太难了。 如今已是深秋，总有凉风会从领子那儿钻进去，四下里的树木倒是一副温暖的颜色。 左融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左乐总是说“秋天要涂枫叶色的口红”。大抵只有这样的颜色，才配得上“秋意浓”三个字。 走到一座小桥边时，四人停下了脚步。很多人围在这里，和其他地方相比显得格外热闹，看样子是一些人在写生。 他们也好奇地凑上去看了看，见那几个人支着画板，手指上下翻飞，正用水彩记录着秋天。 左融站在他们背后静静看着，这样的场景他很喜欢，安静，不吵闹。 每个人都不是十项全能的，而老左家差的这一项就是画画了。左乐和左融小时候都有过被国画兴趣班劝退的经历，就连完全以盈利为目的的培训机构都不得不承认，这姐弟俩实在是没有绘画天赋。 人嘛，总是对自己缺少的东西有执念，因此左融从小就对会画画的人高看一眼。当时那个给自己画画的学长也是，要不是因为他画画很好看，长得再帅也不会记住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他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眼前的人，这个背影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很像那个人…… “陆离学长？”左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眼里瞬间盈满了笑意。看到眼前这位阔别一年多的小学弟，他很高兴，“左融？” 是了，没认错，正是当年那位画画的学长。他还是那样优雅，一看到他就会觉得，这样的人，就是为艺术而生。 左融示意他继续画，自己跟朋友要继续逛逛。 于是陆离也没留他，两人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约着一会儿吃完饭去咖啡厅聊聊天。 四个人便继续往前走，赵阳阳问他：“融融，你认识那人？” “嗯，是高中的学长，没想到这么巧。”左融踩着地上的落叶。 “他长得可真好看，比女生还漂亮。融融你以前的朋友都是这种水平的吗？我是不是拉低你朋友圈的平均颜值了？”赵阳阳有些担忧。 “他不算是朋友，认识而已，我朋友只有你们三个。平均颜值的话，嗯……祝清晏能帮你提上去。”左融回答得很认真。 祝清晏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话逗得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招来了赵阳阳的一顿短拳。 T大的食堂其实也不错，但四人私心都觉得还是自己学校的好一些。 还有一点不太一样的是，在这样一所阳盛阴衰的学校里，左融一进入熙熙攘攘的食堂竟然还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 第44页 “这些男的像是要把融融吃了一样，你瞅瞅，多吓人，这就是传说中的gay吧？”卢人杰顶着四周的目光打了个哆嗦，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嫌弃。 左融被他这个“gay”刺激到了神经。 Gay是喜欢男人的吧，那自己对孔霏承的心思算是喜欢吗？如果是的话，那自己……也是gay？ 但好像自己也没有对别的男人有不一样的感觉，这是喜欢吗？如果是的话，卢人杰他们能接受吗？ 看着眼前这三个得来不易的朋友，他不敢再想下去。 晚饭后其他三人直接回了学校，左融则和陆离通了个电话，去了他说的那家咖啡厅。 这家店人很少，过高的价格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但刚好很适合聊天。 他到的时候陆离已经坐在那儿了，看见来人微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说：“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没自作主张。”说完扭头朝侍者招呼道：“服务员，麻烦点下单。”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左融点了杯曼特宁。 “我早就猜到你会来北京了，你也在T大念书吗？”陆离的笑容很温暖，像他面前的拿铁一样，咖啡的苦涩被大量的牛奶冲淡，只剩下淡淡的香气。 左融抿了一口咖啡说：“我在隔壁P大。” “那真是遗憾，不然又能做你学长了。我之前看报道说你考了全省第二名，那是在读金融吗？”陆离也理所当然地做出了判断。 “没有，我在心理学院。”每次都绕不开专业的话题。 陆离端咖啡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笑说：“嗯，喜欢最重要，最好的不一定合适，也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我很欣赏你这种特质，永远不随波逐流。” 左融有些意外，因为很少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确不会随波逐流，因为一直以来他追随的都是左乐，而她又恰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那这样的自己，算是特别的吗？ 看他走神了，陆离立马换了个话题，“左融，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吧，当年我是喜欢过你的。” 左融一口咖啡差点呛出来，虽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被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还是有些尴尬，这跟女生的告白总归是不太一样。 “嗯，大概猜到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哈哈，你别怕，说了是喜欢过啦，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放心。”陆离笑得眯起了眼睛，很像某种小动物。 “没怕。”不过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同性。”陆离又说。 左融抬起眼睛，这样的坦诚是他没料到的。 陆离抱过一个靠枕，继续说：“小时候妈妈总是把我打扮得像女孩子一样，把我扔到女生堆里玩，听说是因为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而我不争气地带了个把儿。 但我不喜欢跟女生玩儿，她们总是尖叫，那种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不是在讲述自己的事。 “我就自己偷偷跑去找男孩子玩，他们看我穿着裙子都以为我是女孩儿，而且还是不哭不闹的乖巧女孩儿，就都很喜欢带我玩，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偷偷亲过我的脸。 那时候我特别高兴，但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长大一些了我就开始学画画，那时候我已经不穿裙子，那些男孩儿也不和我玩了。于是我就每天对着那些静物过日子，一幅又一幅不能停下来，不然爸爸妈妈会生气。 当我开始画人体的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了，看着那些赤身裸体的塑像，我的身体有了一些反应。不过不是对着爱和美的女神，而是对着那些健康壮硕的男性，他们清晰的肌肉纹理让我着迷。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梦yi了。 我竟然亵渎了普罗米修斯，真有出息。我发誓，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陆离的语气就像是开玩笑一样，左融也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他继续说：“那时候我才13岁，初一，正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身体却还没长开，瘦瘦小小还没有班里的女生高。 但是有些男孩儿发育的早，那时候就已经好高了。班里的体育委员就是这样，明明还是个小孩儿，胳膊上的肌肉就已经初具雏形，手垂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有明显的青筋。 那个场景让我觉得特别性感。喏，就像你现在这样。” 陆离努努嘴。 左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上面青筋微凸，彰显着这具身体的青春活力。 “但我一直没有对哪个特定的人有过冲动,直到高三那年在汇演上看到你，那时候你穿着白衬衫，在舞台上弹着钢琴唱着歌。 你知道吗？你比自己演奏的音乐更加动人。 当时我就特别想在台上把你扒光了，好好欣赏你这具身体。我能想象到那副画面，你的腹肌一定比钢琴键触感还要好。” 陆离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盈盈笑意，那副单纯的样子竟像是唱诗班的孩子。 左融却咽了咽口水，这幅场景让他嗅到一丝危险。 “扯多了，吓到你了吧？然后我就画了那幅画，其实本来想按照自己想的那样画成裸ti的，但怕你举报我性骚扰。 不过我当时的确也没指望能和你有进一步的发展，毕竟天上的星星远远看着就好，靠近了就不美了。 第45页 应该说，是你让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的确喜欢男人。但我不需要你的回应，而且那时候我判断不出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 但这次见到你，我觉得你变了一些。” 陆离收起了笑容，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左融，你也喜欢男人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到这话的左融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咖啡洒出来了一些。不过在一刹那的惊恐过后，他竟然平静了，甚至有些欣喜。对面这个人，显然很适合为自己解答一些问题。 “我，不确定。”他顿了几秒以后说。 陆离一挑眉，很显然来了兴趣。 “哦？这么说我没看错？唔，让我猜猜是怎么回事。你遇到了一个男人，似乎有些动心，但你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正的喜欢，因为你从来没喜欢过其他男人，是这样吗？” 不得不承认，他猜得很准。 左融把自己和孔霏承被绑架的事讲述了一遍，还有那件事以后自己的变化也仔细向他描述了，但很巧妙地把孔霏承的个人信息隐藏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怀疑自己其实并不是喜欢他，只不过是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产生了错觉？” 陆离挺起腰坐直，上身向前倾，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其实这不难办。我问你，你想抱他吗？” 想。 “想亲他吗？” 想。 “想和他上床吗？” 这个……还真不确定。 左融听着他的问题，一一在头脑中思考着答案。 “这些问题你仔细思考一下，不用把答案告诉我。假设你真的是个直男，这一切只是你的幻觉，那你想象到和他亲热的画面，大概率会产生生理不适的，你有吗？”陆离继续问。 “没有。”左融很诚实，“但你刚才那些问题的答案，我不是很确定。” 陆离摸摸下巴，说：“那就这样，你去到那个人面前，跟他对视三秒，再思考一遍这几个问题，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答案。”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一直到咖啡店快打烊了才离开，本打算请客的陆离没有拒绝左融AA的要求。 走出门外，深秋的夜风不留情地扑过来。 左融真诚地说：“以后常联系。” “好啊。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从小到大我最会保守秘密了，你也是第一个知道我性取向的人。”陆离哈着白气扭头对他笑了一下，“而且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非常安全可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走了。”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左融觉得他像一个漂亮的玻璃制品，在阳光下会折射出绚烂的色彩。但在这样的黑夜里，他看起来很脆弱。 回寝室的路上左融满脑子都是陆离那几个问题，还有孔霏承。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很讨厌，明明一周才见一次，话都说不上，却又偏偏这么阴魂不散，就这样在人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回到寝室，三个室友都已经洗漱好各自该追剧的追剧，该打游戏的打游戏。 看到正在刷女神微博的赵阳阳，左融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说：“你上次喜欢的那个一米五学姐，你说过喜欢她是什么感觉来着？你再重复一遍。” 看着眼前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正常的左融，赵阳阳思考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说：“想把一切都给她，不想看她受委屈，不想让她和别人说话，只想让她一直笑，只对我一个人笑。怎么了吗？” 想把一切都给孔霏承吗？不想看他受委屈吗？不想让他和别人说话吗？只想让他一直笑，只对自己一个人笑吗？ 左融在心里思考着这些问题，觉得好像也没有，那应该是不喜欢吧？这个想法让他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看着若有所思的左融，小赵同学突然福至心灵。 “融融，你是不是有艳遇了？快说！是不是在T大遇到美女了？” 另外两人听到赵阳阳这大嗓门突如其来的一声，也立马丢下耳机赶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左融。 第16章 左融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解释到：“我姐说了，我女朋友要是没有她好看，她是不会允许我带进家门的。” “那你岂不是注孤生啊！”赵阳阳一拍大腿，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 “这一下午，一个能摸到乐姐边儿的我都没瞅着啊！”卢人杰也附和了一句，觉得大概是没有八卦了，于是扭头就给自己女朋友发消息去了。 反倒是平时一提到左乐就激动的祝清晏，现在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左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今天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像丢了魂一样，走着路都能发呆。 “清晏，想什么呢？”左融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祝清晏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还一无所知的左融，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关于如何解释“虽然你把我当兄弟，但我想做你姐夫”这件事，自己还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太难了。 “啊，没事儿，就有点儿累了。”他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转身爬到自己床上面朝墙躺下，只留下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没事儿的背影。 下面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我什么也不知道”。 第46页 这天晚上215有两个人失眠了，正是头对头的左融和祝清晏。两位怀春少年想着各自的心事，一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起来，两个眼底青黑的人面面相觑，卢人杰都怀疑是他俩梦游打了一架。 关于孔霏承的事，左融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左乐谈一下，听听她的看法。 于是就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聊聊。”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今天晚上吧，我记得你没课，去接你吃晚饭，顺便聊聊天儿。” 下午的课结束后，左融跟祝清晏和赵阳阳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和左乐出去吃饭，就独自去了停车场。 不知道为什么，祝清晏在听到他说“我姐”的时候，脖子明显僵了一下。左融确信他们俩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又猜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到左乐的时候，她倒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像有什么烦心事。 本来在宽敞的停车场时还没觉得不对劲，但一上车左融就闻到了，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有一股浓郁的麝香味。 “姐，你贴膏药了？”左融皱紧了眉头。 左乐一愣，随即说：“啊，对。腰不小心扭了一下。” “以后小心点，有什么需要搬的东西放着我来做。你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千万别逞能。”左融有些嗔怪，听起来仿佛他才是长辈。 “嗯……好。”左乐嘴上这样答着，心想这事儿你还真没法代劳，要怪就只能怪你那室友身体素质过于好了。 两人去了左乐常吃的一家日料店。 不喜生食的左融有些意见，“姐，你在日本待了两年，这些东西还没吃够吗？” “不仅没吃够，反倒觉得习惯了，隔三差五就得吃一次。而且今天是你有事找我，吃什么得听我的。”左乐抬抬眉毛，熟络地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你在这里也投资了？”看着那个显然很年轻的老板，左融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倒没有。老板是我在日本时候的同学，挺帅的吧？”左乐不需要服务员带领，自己熟门熟路地去了那个专属包间，“他还追过我呢，被我拒绝以后就开始喜欢男的了。” 左融的脚步差点趔趄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到了自己想要谈论的话题。 两人进了包间，面对面坐下来。这里离其他包间很远，私密性非常好，而且老板知道左乐的脾气，不会让人来打扰，他亲自来点单。 左乐按照惯例点了每日特色寿司，又单点了乌冬面、炸猪排和可尔必思。帅气的老板听到这几样无奈地摇摇头，说：“大小姐，我们是一家正经日料店，真的不做乌冬面，不炸猪排，也不卖可尔必思。” “少跟我来这一套，留学的时候你没干正事儿，就学会煮乌冬面了。融融我跟你说，他做的面特别好吃。”左乐完全一副无赖的样子。 那老板也是被气笑了，“行，那你等着吧，我都好久没下厨了，今天亲自给你煮面，不好吃也不许砸我的店。” 过了一阵儿，菜被端了上来。左乐还是照顾着左融的口味，把寿司里熟制的几贯都给他，刺身一律留给自己。 老板亲手做的是很典型的洋食和食结合体，奶油明太子乌冬面。捏寿司的日本厨师被逼迫着炸了块猪排，服务员还拎来了两瓶大概是刚从超市买来的可尔必思。左乐这才放过了人家不容易的老板。 “行了，菜也上了，人也走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她叉起一块金黄的猪排咬下去，表皮酥脆，肉汁饱满。 左融放下茶杯清清嗓子，考虑了一下措辞，这才终于开口说：“姐，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 “哦，男的吗？”左乐眼都没抬一下。 左融却吓得手一抖，“姐，你连读心都会吗？” “要是个姑娘，你至于这么扭扭捏捏地来找我吗？”左乐一副了然的样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左融冷静了一下，这才觉得的确如此。于是继续说：“但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左乐放下筷子，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认真，“融融，你知道吗？你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台机器，始终都在完美地运行着，但是没有感情。 其实我知道你什么都懂，你在乎。但你不愿意承认，不愿意表达，你在害怕。不过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你有了朋友，现在可能还有了喜欢的人，其实看到这些我特别高兴，这样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儿。 所以啊，你没有必要这么忧心忡忡的，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把你的车砸了。” “姐……”左融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来，说说吧，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左乐及时打住了这场煽情。 左融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了实话，“就是上次和我一起被绑架的那个人，孔霏承。” “什么？”左乐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狠狠揪了一下，“但是他……” 不过左融倒是很淡定，“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想追你，这我早就知道。我现在只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而且，就算是喜欢，也不一定要有结果的。”他想到了陆离说过的话。 他把自己和孔霏承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一一说给左乐听，包括绑架事件后自己的变化，甚至还提到了陆离。 第47页 “融融，你确定是在被绑架之后才觉得喜欢他的吗？在这之前你对他有好感吗？”左乐手指撑着太阳穴仔细思考。 “嗯，之前的话，只觉得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在湖边遇见他那一次了，聊了很久我也没觉得他烦，这倒是从没有过的。”左融也认真回忆着。 左乐心里大概有了答案，她说：“你可以按照陆离说的方法去试试，我觉得你对他就算不是喜欢，也一定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人我先不予置评，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学会认识自己的感情。所以别纠结了，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其实左融早就下了决心，但他本以为左乐会劝导自己，毕竟孔霏承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他横在姐弟两人中间，哪怕左乐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也是一根埂在喉咙中的刺。 “姐，说完我的事也说说你吧。你和祝清晏，昨天晚上是不是遇到了？”左融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左乐鼻翼一颤，随即神色如常，“对啊，我昨儿晚上在酒吧附近遇到个流氓，小祝刚好经过，帮我解围了，这不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 这样说也的确没撒谎，只是后面的关键内容被省略了。 但这并不能解释祝清晏的反常，左融直觉她隐瞒了一些，却又不好继续问下去，只好作罢。 吃完饭他还给室友打包了寿司和刺身，装了满满一大袋。回到寝室的时候刚好三人都在，看到有夜宵吃，立马摇着尾巴摆出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我刚吃饱，这些你们都吃了就好。”他把袋子放在小桌板上，三人立马围了上去。 左融看着三个饿死鬼一样的室友，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们吃着，我去洗个澡。对了，我水卡里没钱了，清晏，用一下你的。” 祝清晏头也没回，“在我钱包里呢，自己拿吧，就在桌上。” “谢了。”左融拿起他黑色的钱夹，从卡包里找出水卡，却不经意间看到本该放照片的透明夹层里，放着一张便签纸，整整齐齐一点褶皱都没有，而前几天看他翻钱包的时候还没有。 一直到进了浴室他都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花洒流出的热水浇到头上，顿时如同醍醐灌顶。 他想起来了，是便签上的字！ 洗完澡出来三个人已经吃饱喝足，赵阳阳还在感慨，第一次觉得寿司原来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左融擦着头发，不动声色地走到祝清晏旁边对他说：“清晏，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祝清晏一头雾水，“行啊，聊呗。” 左融扔下毛巾披上外套，“出去聊吧，这件事很重要。” 祝清晏也站起来穿上衣服，糊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左融本来想去操场，却被祝清晏拦住了。 “在屋里说吧，外边儿冷，你这头发还没干呢，回头该着凉了。” 两人最终在学校里的一家24小时咖啡馆坐下，祝清晏直接点了两杯鲜榨果汁，他说：“别喝咖啡了，不然今晚咱俩又该失眠了。” “不喝咖啡大概也会失眠。”左融想着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毫无波澜。 这让祝清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什么意思？” 看习惯了这张邪气的脸，本来已经不觉得有什么。然而此刻在咖啡馆刻意调到昏黄的灯光下，看着他蹙起眉头，左融才忽然想起来，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看，很招女生喜欢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说：“你喜欢我姐吧？” 祝清晏瞳孔地震。 这是意料之中的场景。左融早就知道，他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小孩子，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一眼就能看透。 “你，你怎么知道？”他一时间甚至都忘了否认辩解。 “你钱包里那张便签，我看到了。我姐的字体我很熟悉，不过如果只是字体相似，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在日本待了两年，写字的时候言字旁总是会写成繁体。如果说这还是巧合的话，那概率就太小了些。”左融不疾不徐地阐述。 祝清晏用仅剩的理智迅速进行头脑风暴，终于得出了最优解。承认喜欢左乐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看左融的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别的。 “对，我喜欢乐乐姐。”他咬咬牙说。 “嗯，好的。那你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姐才会对你说谢谢？”虽然从左乐那里听到了答案，但左融不相信两人在路上偶遇，又是见义勇为的危急情况下，左乐会写一张纸来表示感谢。 祝清晏本来已经想好措辞了，就说自己只是暗恋而已，不会僭越，没想到他又抛出来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简直是要命了。 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左融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不然以祝清晏的见识和胆量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你别怕，我没生气。你是个很好的人，这我知道，所以如果你想追我姐的话，我没意见。”左融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于是继续说下去。 “真的吗？”祝清晏猛地抬起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看到他这样左融有些不忍心，“不过我想告诉你，她心里有人了。” 祝清晏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哦，是吗？不过乐乐姐不还是单身吗，那我应该还有希望吧，哈哈。”他强颜欢笑着。 第48页 左融两只手扣在一起，手心出了些汗。“她的前男友，三年前去世了，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放下过。” 人活着就总会犯错，但死了就只会让人记得他的好，活着的人该拿什么和一个死人比呢？ 祝清晏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顿悟过后接踵而至的是心疼。 他喜欢着的那个人，这三年来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痛苦？他的女孩儿明明应该被好好疼爱的，为什么会被一个人困了这么久？ 看着他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左融有些不忍心，“所以说……” “所以说，我会好好对她。”祝清晏打断了他的话，“不管她接不接受我，我都会好好对她。我会努力追求她，直到她接受，或者有一个比我对她更好的人出现为止。” 他看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着拳头，青筋都暴了起来。 左融想劝他放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亲情，还有这样让人奋不顾身的感情吗？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自己的感情太匮乏，太狭隘，实在是没资格指导别人。 “那么，我会尽量帮你的。如果你能让她走出来，也算是帮了我们全家一个大忙。而且，我了解你，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是没有坏心眼儿。和你在一起，总比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骗她好。”左融说得很真诚。 “真的吗？”祝清晏没想到进展会这么顺利，自动屏蔽了那句说他脑子不太好的话，“那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突然有一丝羞涩，“你能叫我一声姐夫听听吗？” 左融放下手中的果汁，拿起纸巾优雅地擦擦嘴角，对他说：“清晏啊，我们还是去操场一趟吧。”说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祝清晏把钱放在桌子上，赶紧起身跟上去，问他：“非得去操场干嘛啊？你不冷啊？” 左融没回头，幽幽地说：“去打一架吧。” 祝清晏：“……” 回到寝室的时候，另外两人还没上床睡觉，一直在下面等他们回来。 左融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祝清晏明显和出去之前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卢人杰疑惑地问：“你俩干啥去了？”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左融的姐夫了！”祝清晏激动的话音刚落，左融就一脚踹到了他屁股上，踹得他一个趔趄。 赵阳阳受到惊吓蹦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说：“你说什么？” “他瞎说的，只是要追我姐而已。”左融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那我之前说喜欢乐乐姐你为什么不乐意啊？”赵阳阳不干了。 左融转过身来怜爱地看着他说：“阳阳，首先呢，你有一万个老婆，不缺我姐这一个。其次呢，嗯……找一个比自己矮的男朋友这件事，就连她家做饭的阿姨都不能接受。” 赵阳阳抬脚就要踹过去，左融抬起手来抵住他的额头。于是，他手脚并用地比划了半天，一下也没碰到。 这天晚上祝清晏睡得很好，虽然事情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好像更难了。但没关系，起码有了目标，有了奔头。 然而左融就没那么幸运了，祝清晏的坚定让他不由反思，自己能为喜欢的人做到不图回报一味付出吗？能做到不顾明天只要今天吗？ 听着对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心绪难宁，孔霏承的脸浮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饿了 第17章 周六的金融选修课准时到来，这是第一次，左融因为一节课感到紧张。 孔霏承还是老样子，那么闪闪发光，那么彬彬有礼，那么不近人情。 左融几次思考着陆离的问题，几次想要和孔霏承对视。但一对上那双把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的眼睛，他就觉得心虚，眼神开始不自觉地飘忽。 结果一整节课下来，一次都没能成功对视三秒，而且一对视脑袋里就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问题。 左融暗骂自己没用，无力感再一次将他吞没。 没有一个天之骄子能够坦然接受失控，当本应该绕着自己旋转的卫星突然脱离轨道时，他们会焦躁，会不安。 而现在，他就被这样的不安笼罩着，现下对于这份感情，他的恐惧大于期待。 星期天晚上，后海的一家酒吧里有一场小型室内演唱会，演出的是一支小有名气的摇滚乐队。左融之前在左乐生日的时候听酒保说了这件事情，当即就决定要去。 寝室里没有其他人喜欢摇滚，于是他自己开车去了酒吧。这里相当热闹，比之前左乐过生日的地方大不少。 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了这里，而他穿着高领毛衣和呢子大衣，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在别人看来，他一点也不“摇滚”。 左融一直觉得，其实摇滚从来没有死过，音乐永远历久弥新，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音乐类型突出重围。 而真正死了的，是每个人纯粹追求音乐的灵魂。 人们给音乐赋予了太多的附加条件，反而丢失了最初的本心，也因此有了太多的偏见。 没有人想听满是纹身的背心肌肉男演奏小提琴，也没有人会相信斯文乖巧的三好学生酷爱工业金属。 第49页 然而这位三好学生的歌单里，最常播放的就是37.5。 左融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后排，看着演出开始，听着一首首歌被弹奏，被演唱。 他不跟着旁人一起摇头晃脑，也不靠酒精和尼古丁带动情绪，他所在意的一切只是音乐。 令人晕眩的灯光，有些污浊的空气，配上舞台上那些人皮质的着装，还有夸张的妆容，多么经典的“摇滚”刻板印象。仿佛失去了这些要素，摇滚就不再是摇滚。 “鸟笼逻辑。”看着眼前纷杂错综的光影，左融心里想到的是这四个字。 一只漂亮的鸟笼挂在房间里，但它是空荡荡的，人们总是会问鸟在哪儿，没有人认为它只是个装饰品。 左融从不觉得自己能免俗，自身所属的人类群体，总是喜欢用惯性思维思考问题，过度解读的结果就是忽略了事物的本质。 他喜欢简洁干净的着装，言行举止总是优雅得体不逾矩。就是这样一个“拉斐尔”风格的鸟笼里，住着一只从蒸汽中降生的小鸟。鸟笼和鸟不会改变彼此，它们和谐共处。 他认认真真地欣赏着演出，自始至终眼不错看。正在演奏的音乐迎来了一个高潮，台下的人们比刚才更加兴奋，甚至开始骚动起来。 虽然已经尽量远离人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搡了几下，后面还有一个人猛地撞到了自己背上。 他条件反射般转过身去扶了一把，那人这才堪堪站稳，抬头对他说谢谢。 两人四目相对，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熟人。 左融呼吸一滞，那样一张脸，除了孔霏承大概也没有别人能长出来了。 在一场这么小众的室内摇滚演唱会上，遇见疑似暗恋对象，而且他还是个拉小提琴的人，这样的概率有多大？左融一时间给不出答案，只觉得缘分这种事真的很玄妙。 “左融？你怎么在这儿？”孔霏承虽然疑惑，但还是保持了很好的教养，主动开口搭话。 两人换了个更加偏僻的地方，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是来听歌的，孔助教你也……喜欢摇滚？”左融问他。 孔霏承笑笑说：“对呀，没看出来吧。不过你也是深藏不露啊，还以为你会喜欢古典乐呢。看来咱们俩品味还挺像的。” 是啊，是挺像的，都是感情缺失的冷血动物。 左融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之前在迎新晚会上看过你拉小提琴，还真是没想到你会喜欢摇滚。”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总觉得孔霏承的小提琴里缺点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终于明白了，他大概是和自己一样，缺少对这件乐器和这个音乐流派的热爱。 这么说来，两个人还真是很像。 他们并排坐在一个双人沙发上，距离隔得并不远。酒吧里的温度不低，两人刚才都脱掉了外套，现下彼此的体温轻易透过毛衣的孔隙，互相做着交流。一个轻微的动作，手背就碰到了一起，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瞬间升温到37.2摄氏度。 左融扭头时，发现对方正在饶有兴味地打量自己，仿佛想把自己看透，而那个眼神里是让人讨厌的胸有成竹。 他下意识地想躲避，却突然想到了陆离的话，于是一咬牙对视了上去。问题的答案总归是要知道的，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孔霏承感到了些许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这样眼神坚定地看过来，这让他一下子闪了神，眼里的戏谑都消散了几分。 左融逼迫着自己不许移开目光，看着那双明明在灯红酒绿中却显得格外澄澈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疯了。 那双瞳仁里明明筑起了那么深的城府，但他现在却只觉得可爱，仿佛那里面有一处泉眼，再多的污秽落进去也会被洗刷干净。 “爱情是盲目的，恋人们都看不见。”他觉得莎士比亚是个哲学家。萨尔茨堡的盐让司汤达的树枝变成艺术品，一起赏月的人让村上春树的月色变得格外美，情人眼里出西施，乌鸦像写字台。 所有这些以前看来毫无逻辑的内容，就在这一个眼神里变得顺理成章。 这大概就是“晕轮效应”。 当你先入为主地觉得一个人好，那他的优良特质就像月亮的光环一样，向四周弥散开来，从而遮盖住了其他不好的部分。 孔霏承身上有很多显而易见的缺点，却被这双眼睛的光芒完全遮盖了。 这本是一种以偏概全的认知障碍，但在这一刻，左融觉得孔霏承不是被光环围绕着，他本身就是光源。 想抱他吗？ 想。 想亲他吗？ 想。 想和他上床吗？ 恨不得就是现在。 左融压下心中的邪火，深吸一口气，对他说：“孔助教，得罪了。” 孔霏承还没搞明白这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这孩子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却突然被他封住了嘴唇。 左融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遵从了本能的指引，亲得粗暴且丝毫没有章法。 这个吻的体验并没有梦里那么好，自始至终两人的嘴唇都在颤抖，一个是因为紧张，一个是因为震惊。 但他终究是没敢张嘴尝一尝，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甜的。 孔霏承足足用了十秒才从初吻被夺走的震惊中缓过来，立马把他推开，手上一点都没留力。 第50页 左融被推地向后倒去，后背狠狠撞上了沙发扶手，隔着厚厚的海绵都感到一阵明显的钝痛。 身旁的孔霏承端着一杯冰水往下灌，手还在不住颤抖。 看到他这个样子，左融突然觉得心疼。他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孔助教……”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带了点哭腔。 “你，喜欢男人？”孔霏承的声音都在颤抖。 左融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那么刀枪不入、那么满不在乎的一个人，会被一个吻吓成这样，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孔霏承气极反笑，“我就是男人啊。” 左融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傻话，赶紧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只喜欢你，没喜欢过别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没喜欢过。” 孔霏承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慌，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他用冷静的声音说：“左融同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喜欢女性，所以抱歉，没办法回应你。我们俩都是成年男性，也不存在谁吃亏，所以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站起身来，把大衣披上对他说：“就这样，我先走了，你继续享受音乐，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左融怅然若失，这下倒是知道答案了，自己的确喜欢孔霏承。但现在想来，他恐怕是再也不想理自己了。 这个代价有点大，大到让他觉得难过。很久没有感受过的悲伤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让他喉头发紧。 孔霏承情况更差，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还是浑浑噩噩的。一直以来自诩百毒不侵，却被一个刚成年的小男孩儿亲得七荤八素。 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追求数不胜数，男女都有，在美国留学那几年更是有不少男人对他感兴趣。 但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人，并不是因为讨厌同性恋，反而是因为过早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取向。 从小到大接受着良好的教育，思想自由开化，对于“同性恋”自然是见怪不怪，更何况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正是这样的认同才让他感到害怕，越是对男人有好感，他越是要逼着自己亲近女性。 他的家庭，看起来光鲜亮丽，父母举案齐眉，孩子也十分争气，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和睦美满的榜样家庭。 但孔霏承自己知道，这样的外壳下，隐藏的是夫妻关系不和，孩子缺少关爱的真相。 明明早就千疮百孔，三人却靠着多年的默契一直支撑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从记事的时候起，他对家庭的记忆就是一直很忙的父母，还有空荡荡的大房子。 爸爸妈妈为他制订了一张完整的作息时间表，把每一分钟都充分利用了起来。看书、练琴、学英语、写书法……他都记不清自己五六岁的时候每天要做多少事，只记得去上厕所都要挤时间。 不过这一切如果有父母陪伴的话倒也没那么难熬，但是自始至终，家里只有一个保姆陪着他。她看起来五十多岁，脸上总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每天睡前爸爸才会回来，检查自己一天的任务有没有完成。而妈妈并不经常回家，常常一个礼拜都见不到一次面，听说她总是喜欢待在实验室里。 有时候站在阳台上拉琴，他会看到楼下公园里的同龄小孩儿。他们都有父母陪在身边，他们蹦蹦跳跳，玩得很开心，笑得很灿烂。 他羡慕，他向往，他想把这样自己得不到的美好毁掉。 第一次产生这种可怕想法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从那以后，他开始更加努力地读书，这是他自愿的。 因为他相信人性本恶，每个人生出来就有着各种各样肮脏阴暗的想法。孩子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生物，他们总是用天真无邪的语言说出伤人最深的话。 他只能给自己灌输大量的知识、道德和法律，来提醒自己犯罪成本有多高，代价有多大，借此压抑自己不正常的欲望。 但他渐渐发现，书读得越多，自己内心阴暗的想法就越多，此消彼长，层出不穷。 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在以自身为例分析人性的时候，他根本没意识到家庭已经对自己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 他的双亲青梅竹马，家里条件都非常不错，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婚事。就连他自己曾经也这么觉得，认为父母不陪自己只是因为忙而已。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初中的时候。有一天他在家里翻找资料，却无意间翻出了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看上去有些年头，他带着好奇翻开了。 看了几页他发现，这是父亲年轻时候的日记本。 长久以来的思想道德建设不断提醒着他，偷窥别人隐私是不对的，哪怕是亲生父亲也不行。但是一时间，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他十分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过了没多久，他就把这本日记看完了。 的确知道了很多秘密，但他却后悔自己刚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没有翻开就好了，如果自己的意志力再坚定一点就好了。 这本日记写于1989年，父母结婚的前一年，里面记录了父亲和一个男人的恋情。 第51页 但是从头到尾那个人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过，只是用“他”来代替。哪怕是在这么私密的日记里，父亲都在努力护着他。 一桩桩一件件，其实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和其他热恋中的情侣别无二致，只不过主角是两个男人。 日记到9月份戛然而止，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但这些已经足够让他明白，是一个男人插足了父母青梅竹马的感情，哪怕父母后来还是结婚生子，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早就变了味儿。 是一个男人，一个可恶的同性恋夺走了自己本应幸福美满的家庭。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留意父亲身边的男人，从同事到学生一个都不放过，却没有发现一点猫腻。日记里的那个男人，似乎从没出现过。 但是有一天，他偶然间发现自己对着男士内衣模特的海报起了反应。那一瞬间，他觉得世界崩塌了。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圆满家庭似乎渐行渐远，越来越遥不可及。 他开始逃避自己的取向问题，尽量离男生远一些，免得自己动了心思。 但有些事情就像野草一样，一把野火根本烧不尽，在不经意间它只会生长得更加野蛮，根系盘踞着心脏，让他感到窒息。 一直以来他的身边都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但所幸一直没有动心过。他也强迫过自己去追求女性，却总是无疾而终。那些软绵绵的□□，完全勾不起他的兴趣。 在美国读书那几年，他结识了一位名叫左弋的好友。对方也是华人，甚至还是四年都从未遇见过的大学校友，两人三观极度契合，总是能相谈甚欢。 起初他很庆幸自己能够心无杂念地与男人相处，但有一天，对方交了个可爱的女朋友，他得知的时候感到了莫名的嫉妒。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有意疏远左弋，用忙碌的学业冲淡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后来他回国，左弋留校读博，两人的交集便只限于社交软件，隔着大洋和时差，再多的肖想也变得虚无缥缈，他也终于能平心静气地与对方相处。 优秀的自身条件让他很快就在国内找到了工作，大学时期的教授还极力邀请他回校任教。虽然并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忙，但是盛情难却，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做兼职助教的邀请，来到了这所父母工作的高校。 去学校的第一天，他的车坏在了停车场。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那个维纳斯一般的女人。 这是第一次，他对一个异性产生了兴趣。 她的身上有太多自己向往却求而不得的东西，她自由自在，热情乐观，她的眼神里是随时可以冲破世俗束缚的勇敢。 但后来他才明白，那一瞬间吸引自己的，恰恰是她那股男孩子气的野性。 他用从同学那儿学来的套路搭讪，成功要到了联系方式。他无比希望能够把握住这个让自己动心的女人，把她发展为结婚对象，实现自己拥有一个美好家庭的愿望。 本应该一切顺利的，如果没有遇见那个男孩儿就好了…… 第一节 选修课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三排中间的那个男孩子，没别的原因，他实在是太耀眼了。 少年明明生着一副温润公子的面孔，眼里却是不耐烦的桀骜，把五官都衬托得更加凌厉。 每个人都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献给这位小王子，但他却什么都不在乎。他那么冰冷，那么疏离，却又不合常理地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 他承认，自己被吸引了，余光总是停驻在男孩儿身上。不敢正大光明地看他，又不甘心不看他。 他知道自己应该远离，但脚下却像生了根，挪不动分毫。 而那少年偏偏还在向他逼近，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后来他们被绑架了，因为少年的表姐，也就是自己在停车场邂逅的维纳斯。 帮少年咬下胶带的那一分钟，记忆是模糊的。理智全线落败，心里的欲望叫嚣着，身体遵从着原始冲动，就那么靠了上去。 虽然调侃着闭眼睛的少年，但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想亲上去。 被少年的表姐救下时，他发现自己对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兴趣，冷淡倔强的少年就那么大张旗鼓地在他心里攻城略地。 这样的不安一直持续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每次在课堂上见到少年，他都必须耗费巨大的精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直到今天晚上，少年凑上来吻了他。 大概是因为嘈杂的音乐和纷乱的灯光，所有的意识都被麻痹。少年近在咫尺的脸看起来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这个浅尝辄止的吻似乎都沾染上了一丝红酒香气。 他狂跳的心脏如同战鼓轰然作响，却是在宣告着他的城池失守，节节败退。最后，浴血奋战的将军破釜沉舟，以死谢罪。 他推开少年，对他说了早就该说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姓左的人真是厉害，能让自己栽三次。 爱情是形而上的，而自己却总是心为形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孔助教的心理障碍也是来自于家庭啦，明明早就动心了却一直在逃避 ps：37.5是国内一支工业金属乐队，风格非常前卫大胆 第18章 左融在亲下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不欢而散的结局。但他没想到的是孔霏承激烈的抗拒，还有自己突如其来的心痛。 第52页 演唱会结束已经是深夜，他没有回学校，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逛。等清醒一些了才发现，自己竟把车开到了孔霏承的公司楼下。 18年的人生中，这样失控的感觉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因为母亲的病，一次是因为孔霏承。 他把车安安稳稳地停下，打开天窗看着月亮。这个季节的月光是银色的，带着金属般的凉意。 但和孔霏承的眼神相比，这竟然都显得十分炽热。 左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是上帝的宠儿。 给了他过人的外貌和头脑，就要剥夺一些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比如圆满的家庭，比如两厢情愿的爱情。 他强烈地希望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长相中游，成绩中游，家庭小康。经常会被妈妈唠叨，会和朋友们一起逃课去网吧，跟喜欢的女孩儿告白多半会被拒绝，可能还会被校霸收保护费。 但是这一切，他统统做不到。 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捧着，一点一点，直到一个人迹罕至的高处。 那儿光鲜亮丽，那儿光怪陆离，那儿处处都是魑魅魍魉，那儿时时都在被风雪侵袭。 从不谙世事的孩子，到玉树临风的少年，他在极寒中发芽，在黑暗中生长。一双双手在下面托举着他，让他高高在上，摇摇欲坠。 从小到大，只有左乐能够给自己最恰如其分的温暖，因为她比自己站得还要高。她所处的地方，风雪大概像刀刃般锋利。 一幢百层的高楼，身处顶端的人俯视众生，他们看似出人头地，却早已遍体鳞伤。 一级级爬上来的艰辛，他们深有体会。无数的人正在自己脚下努力攀爬着，那些渺小的艰辛让他们心疼。 而楼下的人却只觉得他们功成名就，看不懂他们眼中的怜悯和悲伤。 孔霏承看起来也是一个生在终点线的人，样貌、头脑、家世无一不优秀。但左融能明显从他身上感觉到，那种身处高寒的人独有的气息。 他根本不像看上去那样幸福，他有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并且背负着这样的负担踽踽独行。 不管是左融、孔霏承，还是左乐，都在旁人的艳羡中过着岌岌可危的生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们必须小心翼翼，这个世界才能继续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运行下去。 左融是一个称职的理科生，他热爱完美的逻辑，对于数字着迷，哪怕学了心理学这一门研究人的学科，也总是喜欢用数据说话。他渴望又拒绝着一切的惊喜和失控，因此，艺术和纯粹的爱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而孔霏承，正是他生命里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本应该合理的逻辑突然遇到了分叉，一道选择题横亘在那里。在没有任何前提的情况下，他必须做出一个非黑即白的决定。而这个决定，直接关系着逻辑的最终结果。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自己却总是义无反顾地选了最坏的那种，左融从没这么痛很过万恶的墨菲定律。 他又开始思考孔霏承，今天对方的表现证实了他之前的一些猜想。 他的礼貌，他的戏谑，甚至他的拒绝，也许都并不是本意，而是多年以来对自己心理暗示的结果。他只是想保护自己，为自己计划好的人生道路铲除一切不可控的因素。 左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永远戴着一副面具生活，用彬彬有礼当作最好的疏离。 一个人不管有多大的聪明才智，也不管有多么努力进取，总有一个无法胜任的职位在等待着你，而且你一定会到达那个位置。 左融觉得，孔霏承大概就是他难以逾越的彼得原理。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离开，去那家老字号早餐店打包了招牌的小笼包，拎着去了左乐家。 难得她还没起床，左融帮着阿姨把早餐摆上桌，7点整左乐才从楼上下来。看到本应在这里过周末却一直没来的弟弟，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一宿没睡吧？听个小演唱会至于嗨成这样吗？”她打着呵欠问。 左融盛上一碗粥端给她，坐下来说：“姐，我昨儿在酒吧遇见孔霏承了。” 左乐顿了一下，这倒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事情。虽然就见过两次面，但她对孔霏承的印象是一个很优雅的读书人，没想到他竟然像自家弟弟一样，不爱古典爱摇滚，这倒还真是稀奇。 “然后呢，你试了吗？”她问到。 “试了，我喜欢他。”左融已经平静下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胃口。 左乐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慢悠悠地喝着粥。这傻小子估计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早就喜欢上人家了，就算不是一见钟情，也是青睐有加。 “那你怎么一副吃了屎的样子？”这一点她倒是不能理解。 左融用力揉了揉脸，很疲惫地说：“我强吻了他，然后他拒绝了我。” “噗！”左乐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没想到自己浓眉大眼的弟弟，竟然还能干出强吻这么狂野的事，真是出息了。 “咳…有话好好说啊，你强吻人家干嘛？”她用纸巾擦着嘴角。 左融也很懊恼，“我，就一时没忍住，哎……” “你还有忍不住的时候？呵，我也是开了眼界了，这孔霏承还真是个神仙，能让你都把持不住。”左乐带上了轻佻的语气，想活跃一下气氛。 第53页 但左融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姐，现在怎么办？我能确定自己喜欢他了，但他却跑了。” “你不是说喜欢也不一定要有结果吗？”左乐放下筷子。 “是啊，但是我……难受。看到他那么抗拒，我心里难受。” 看到自己弟弟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总是喜欢做情感导师的左乐，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左融眼睛盯着前面，眼神空洞洞的。但左乐却意外地发现，这里面好像有了光，在漆黑的瞳孔里显得格外耀眼，正燃烧着障碍，融化着坚冰。 他突然说：“姐，我觉得他心里有坎儿，就跟我们俩一样，都有些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虽然他拒绝了，但我想帮他。” 左乐听到这话心脏好像被抓了一下。 是啊，他们都有不愿提及的心事。在别人看来这是吃饱了撑的无病呻吟，但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把一颗骄傲的心从云端丢到烂泥里，任谁都可以来吊唁，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痛苦。 所以他们从来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宣之于口。 他们什么都有，但他们不爱这世界。 “那你就去接近他，了解他，帮助他，让他走出来。哪怕最终你们没有在一起，你将来也不会因为曾近什么都没做就轻易放弃而后悔。如果真能让他看开了，也算是行善积德，所以我支持你。”左乐轻轻抓住他的手。 她没见过左融这么坚定的眼神，他就像是一夫当关的将军，在无数血肉堆砌的城墙上屹立着，在刀光剑影里不皱一下眉头，就那样虔诚地守护着自己的王。 左融决定的事，就从来没放弃过。虽然这次他没什么信心，但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姐，祝清晏喜欢你。”说完了自己的事，他突然想起来，还有姐姐的事情没解决。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左乐差点又喷出来。 “怎么突然说这些？” “姐，你早就知道了吧。”左融突然凑近了一些。他已经是成年男人的高大身形，顿时带来了不小的压迫感。 幸好左乐读了不少心理学书籍，这才堪堪稳住自己。 “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我跟他聊了一下，他全都告诉我了，包括那张便签。”左融坐回去，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左乐差点慌了神，但马上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试探自己，于是选择了最安全的说法：“那你怎么想？” 左融意识到自己套路失败了，姐姐果然不是小白兔，只能作罢。 “我觉得，其实他人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左乐没想到，一直以“为姐姐扫除一切桃花”为己任的弟弟会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融融，先不说别的，我可比他大六岁呢。” “女大三，抱金砖。大六岁，抱两块。姐你怎么会在意年龄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呢？”左融义正辞严。 听到弟弟用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怼回来，左乐一时无言以对。 “你需要开始新生活，所以先别急着否认。相信我，祝清晏只会比王祚更爱你。我们的确年纪还小，但爱意是人类的本能，与年龄无关，这你比我更明白。我不会让你守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过一辈子的，绝对不会。” 左融的话说得很坚决，不容置疑。 这些道理左乐怎么会不明白，但就是因为太明白，她才不愿意开始新的感情。 她没有自信还能像以前那样，全身心投入地爱另一个人。如果心里装着别人还去谈恋爱，那这样不完整的感情，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更何况对方还是祝清晏，一个情窦初开、义无反顾的单纯孩子。 有些事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多年来接受的教育和社会经验，带给她的远不止是知识，更是道德和理智。让她能够在随心所欲的临界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及时止损，做出正确的选择，永远不出错。 左乐自认这一生别无波澜，一直是万事顺遂，除了王祚。 是啊，不过是死了一个交往不足一年的男朋友而已，连谈婚论嫁的地步都没到，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她在心里默念。 自己的生活差点就被那场变故全他妈毁了，放下？哪有那么简单…… 直到最后她也没松口，左融无奈。吃完饭他去补了一觉，然后回了学校。 他给陆离发了信息，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手机震动的时候，陆离正在跟调色板较劲，怎么都调不出想要的颜色，差点就气急败坏，幸好小学弟的信息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果然自己没看错，那孩子的确喜欢男人。陆离看着信息嘴角一挑，立马回了过去，“现在该告诉我他是谁了吧，我要帮你总该先了解对方的情况。” 左融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离和左乐的话大同小异，都是在鼓励他勇敢追求真爱，听起来很中二却又莫名热血。 一整个星期的工作日过去，孔霏承一条朋友圈都没发，左融觉得这样的时间过得愈发漫长，甚至还用他的手机号去搜索微博账号，却没有找到用户。放下手机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痴汉，跟赵阳阳没什么两样。 第54页 他甚至考虑过去人家公司楼下制造偶遇，车都开到地下停车场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弱智的事情，赶在人家下班之前着急忙慌地遛了。 面对从未接触过的事物，再聪明的人也会有一段不擅长的学习过程。对于左融来说，谈情说爱就是这样一个未涉足过的全新领域，更何况还是主动追求别人，他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生阅历。 日子终于在他的期盼中来到了周六。 在西方文学课前他突然意识到，这节课的老师是孔霏承的父亲，那么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先给长辈留下个好印象。直接突破有难度，那么迂回战术也不是不可取。 其实他还有别的考虑。一般来说，人的心理阴影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就有很大可能是来自原生家庭。多和孔教授接触一下，没准儿就能找出孔霏承心理问题的症结所在。 带着这样的小心思，他破天荒地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孔教授一进门就和这个帅气的小伙子打了个照面，这个学生第一节 课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外貌和气质都相当出众，回答问题也是思路清晰，简直可以当作答题模板。 但这孩子怎么看都觉得冷淡，不喜欢与人亲近，总是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像今天这样大喇喇地坐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倒是开课近三个月以来头一遭。 孔闻星赞许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大概是被文学的魅力折服了，想要离知识更近一点。 一节课下来，每一次提问那个学生都主动举手回答，而且每一次都答到了自己心坎儿里。他看看花名册，记下了左融这个名字。 下课后，左融噔噔噔跑到讲台上，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看起来相当违和。 但他没在意，对孔闻星说：“教授，听了您的课我对西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些问题想和您探讨，您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对于好学的学生，孔闻星从来不会拒绝，立马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左融开开心心地加了“老丈人”的微信，暗骂自己一声不要脸，随即声调都提高了一度，乖巧地说：“谢谢教授，教授再见。” 一出教室他就换回了那副冰山脸，感到有些疲惫。刚才笑得脸都僵了，在寝室里对着镜子练习的时候还差点把自己恶心吐了。 想到自己刚才那欠抽的语气，他顿时觉得每天都嘻嘻哈哈的人好辛苦，每天都咧着嘴把腮撑开，脸真的不会变大吗？ 不过别的不说，已经加上了孔教授的微信，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但是，他觉得孔教授怎么看都是一个优秀的人，待人温和有礼，对孩子肯定也是挑不出毛病，那么问题大概不是出在这里。 正准备去食堂时，陆离的信息发了过来，“我来你们学校逛逛，现在在学五食堂附近，介意让我蹭个饭吗？” 左融刚好也要去那里吃饭，便给他回信息过去：“在食堂门口等一下，我两分钟就到。” 他大老远就看到了呵着白气的陆离，大冷天的还穿着薄外套，不住地搓着手。 左融快步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说：“一会儿我还有课，只能请你吃食堂了，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一进到室内，饭菜的热气和香气便一股脑涌了过来，让人感到温暖又悠闲。陆离笑笑，“本来就是想过来尝尝你们的食堂，你就是一张人形饭卡而已。快给我推荐几个菜，我都饿了。” 两人点好饭菜坐下来，左融帮他把热牛奶打开，插上吸管递过去，对他说：“你看过我的课表了吧。” 这是一个陈述句，表明了他对自己猜测的肯定。陆离也早就知道，以小学弟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离我上课的教学楼最近的食堂，而我刚下课你的信息就发了过来，我从来不相信巧合的。所以，你是有什么事吗？”左融头都没抬，把几块鲜嫩的鱼柳挑出刺，夹到对面的餐盘里。 陆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待遇，慢悠悠地说：“下节课的助教就是你那个孔霏承吧？带我去看看，怎么样？” 左融抬起头来，对上他那双微微眯起来的桃花眼，还是留了一丝戒备，“你想干嘛？”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谁这么厉害，能把我们校草迷住。而且，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输在什么人手上。”陆离一副调笑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离只是助攻，相信我 第19章 左融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其实就算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腿长在他身上，想去的话自己也拦不住。 而且，他总觉得陆离能帮到自己。毕竟他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看破自己秘密的人，又是一个同类，这让他不由得生出了信任。 两人吃完饭照例提前半小时去了教室，来上课的人一点都不比刚开学的时候少，两个校草的吸引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左融一进教室，女生们纷纷抬起头行注目礼，有些第一次来蹭课的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偷拍。 再定睛一看，校草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还是一个颜值完全不输当红流量的花美男系大帅哥，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陆离冲几个激动地捂住了嘴巴的女孩儿笑了笑，习惯了冷淡校草的女孩儿们突然受到这种美颜暴击，差点背过气去。 第55页 有同伴的男生们都在互相打量着彼此，眼里露出嫌弃的神色，写的满满都是“我的朋友怎么这么丑。” 陆离在男生居多的T大待习惯了，还总是喜欢窝在画室里，差点忘了被女生围观是什么感觉。 当然，他一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因为这一节课，在P大贴吧里爆红过一阵儿。 “我说，你们学校的女生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平时看你还没看习惯吗？”陆离和左融凑得很近，小声咬着耳朵。 左融被他呵出的气搞得耳朵痒，稍微偏了偏头，面对着他说：“上次去你们学校，那些男生也是这样看我的。” 陆离“……” 孔霏承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左融和他身旁那个漂亮的男人亲密地说着悄悄话。 他的身形顿了一下，眼神一时间竟忘了挪开，几秒后才恢复如常。 左融一看到他，立马和陆离拉远了距离。 然而就是那么短短的几秒，就有人用镜头记录了下来。 照片里，陆离专注地盯着左融，而左融抬起头看着前方，他目光所到之处正是在打量他们的孔霏承，而孔霏承的那个眼神里，似乎有着审视的意味。 很快这张照片就出现在了贴吧上，“金融选修课，三大男神修罗场”的题目吸引了不少点击量。 没过几分钟，“孔融”cp粉迅速到达战场，陆离和左融的cp粉也开始初具规模。甚至还产生了陆离X孔霏承的邪教，以及三角恋的忠实拥趸。 这天晚上，是P大腐女子的狂欢。这群高材生们的看图说话能力一度横扫饭圈，直奔诺贝尔文学奖而去。 只有三位主角被蒙在鼓里。当然，其中一位主角左融，他的某位赵姓室友正在寝室里捧着手机看帖子，笑到招来了其他室友的殴打。 陆离认认真真地盯着孔霏承看了一节课，一言不发。 左融一低头，发现他正在一个笔记本上用铅笔勾勒着线条，人物已经初具雏形，赫然是讲台上的孔霏承。不同的是，白衬衫被纤细的肌肉线条所取代。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下课后两人拿起东西率先离开了教室。 “走吧，去咖啡馆聊聊。”陆离先开了口。 左融带他去了那家24小时咖啡馆，和上次一样点了鲜榨果汁。 “嗯，他还真是一件艺术品。我已经很久没有画出满意的画了，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有了灵感。”陆离掏出笔记本欣赏着。 “你总是喜欢画别人的裸体吗？”左融想到他给自己画的那幅画，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舒展过。 “是啊，我每天都要对着大卫雕像，看他发育得不太好的老二。”陆离开着玩笑。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左融的语气加重了些。 陆离也收敛了几分，终于正经地说：“裸模是的确画过不少，不过让我主动想要创作的，倒是只有你们两个人。” 左融没说话，试着分析他的心理。 “你别多想，这完全是出于艺术家对美好事物的渴望，你们两个，都拥有着出色的肉体。当然，我现在的绘画水平可比两年前更好了，怎么样，改天我再给你画一幅？”陆离端起果汁吸了一口，番石榴的，他很喜欢。 左融的表情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他承认，自己对陆离有一些偏见。 就像当初一见到长相邪气的祝清晏，就下意识地觉得他是个渣男。 听到陆离大胆地讲述对自己的性幻想时，他也给对方贴上了“浪荡”的标签。哪怕根本不清楚他的为人，哪怕他是在帮自己，也总觉得他图谋不轨。 这是忽略了个体差异性的刻板效应，是大脑为了节约时间进行的暗示性分类，这是不理智不辩证的思维方式。左融发自内心地排斥，却总是无法控制自己。 “你有什么看法？”他展开眉头问到。 陆离咬着吸管思考了一下，“唔，我觉得，他喜欢你。” “什么？”左融感到难以置信，他总觉得出于某些自己还不了解的原因，孔霏承排斥着同性恋。而且就算抛开这些不谈，他也顶多是不讨厌自己，绝对是说不上喜欢的。 “我用余光都看到了，你和他对视好几秒什么都没看出来吗？也难怪你开窍这么晚。”陆离挑了挑眉毛。 左融努力回想着，孔霏承当时的确是看了自己一眼，但他之前每次上课也都会向自己点头示意。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今天看的时间长了一些。 “他在吃醋啊，笨蛋！”陆离看着他努力思考的样子，差点要气笑了，真想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没有情商的人。 “我怎么没看出来？”左融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陆离翘起了二郎腿，“融融啊，你这心理学，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左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哥，我才大一，而且我们主要研究的是人脑科学，不学微表情分析，不看相，不算命。” “这样啊。也是，你要是能看出来也不至于单身18年，白瞎了这张脸。”陆离感到有些遗憾。 左融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有个问题一直没问过，你…谈过恋爱吗？” 陆离笑出了声，“现在才想起来问啊？不过我还真没谈过恋爱，连初吻都没送出去。嗯，这样说来我还不如你呢。” 第56页 “那你还给我做感情指导？”左融有点想打人。 “哎哎哎，别动手，你先把拳头放下，手松开别攥着，你看看这青筋爆的，怪性感的。”陆离赶紧拦住他。 “虽然我没谈过，但我有理论支持啊。而且我也不是不想谈，只是没遇到合适的。哦，当然了，当年你但凡开窍点儿我初恋就有了。所以说，你要相信我，门儿清着呢。” 左融开始质疑他的权威，一方面很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孔霏承的确对自己有不一样的心思。但另一方面又不太敢相信，都是母胎单身，装什么情圣呢。 “总之啊，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开他的心结，先让他不要排斥同性恋，然后再慢慢打动他。凭你的脸再加上我的场外技术指导，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相信我。”陆离伸过手去拍拍他的肩膀。 左融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首先要搞清楚孔霏承有什么阴影，帮他走出来。这样就算是不能在一起，也还能继续做朋友，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聊完天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喝完果汁各自打道回府。 上课之前左融就给左乐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临时有点事儿，今天晚上不过去了，明天直接车队见。 但室友们并不知道这回事儿，所以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惊讶。祝清晏第一个问：“你没去乐乐姐那儿吗？” “哦，T大的那个学长今天过来玩，这刚聊完天儿，我看太晚了就没过去。而且刚好明天我们俩都要去车队，就直接在那儿见了。”左融麻利地脱下鞋子和外套。 “融融！能带我去吗？我特别喜欢摩托车，海淀区第一车王说的就是我！”祝清晏一听到能见左乐，立马兴奋了起来。 “是吗？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啊？”左融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显然图谋不轨的人。 “嗨，我深藏不露呗！怎么样，带我去吧？”祝清晏的眼神像小狗讨食一样，就差摇摇尾巴了。 “行行行，你别往我身上蹭。”左融往下扒拉着他。 “耶！融融你最好了！来给哥亲一个，亲一个嘛！”祝清晏穷追不舍。 左融飞奔进浴室躲开了他的骚扰。 看着这两位帅哥反常地打打闹闹，赵阳阳和卢人杰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虽然左融一向友善，但他那张冰山脸总让人觉得不好惹。再加上过人的颜值和智商，大家都觉得他是大佬一样的存在。 而这敢于做大佬姐夫的人，也的确是个人物啊。 这天晚上，左融很快就睡着了，最近一直纷乱不堪的思绪终于被理清。问题有了答案，行动也有了计划，这让他感到欣慰。 第二天一早，他载着祝清晏去了市郊的练车场，左乐投资的车队平时就在那儿训练。 今天是礼拜天，车手们休息，所以没什么人，很适合业余爱好者去跑一跑。 祝清晏一路上都很兴奋，能见到左乐占了一大部分，男人对机械天生的向往也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快点到。 左融没提前知会一声，所以看到祝清晏也来了的时候左乐楞了一下。 祝清晏就更不用说了，看到已经换好赛车服英姿飒爽的左乐，他直接没出息地呆在了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左融打破了僵局，“姐，刚好他闲着没事儿，我就带过来一起玩玩儿，你帮他挑一台车吧。” 左乐明白了，弟弟这是铁了心要给自己牵红线，但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也不好摆明了拒绝。 “那行，融融你先去换衣服。小祝，你跟我来吧。”她说完转过身，向车库外走去。 祝清晏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是一副痴呆的表情。左融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恨铁不成钢地说：“还傻愣着干嘛，快跟上啊！” 他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接着，左融就看到了一只蓝毛傻狗，撒丫子奔左乐而去。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望子成龙的老父亲，无奈又沧桑。 过生日时左乐送的车被好好地存放着，虽然平时难得过来，但车队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敢碰，谁不知道老板的弟弟看起来就不好惹？ 他熟练地换好衣服，去场地上跑了两圈。好久没骑车了有点生疏，感觉手感回来了才开始逐渐提速。 现在最低气温已经到了零度，小虫子基本都死绝了，不会再撞得头盔上很脏。 但这种极限运动的魅力就在于它能让人始终保持着热血，不敢掉以轻心，不能轻言放弃，一点小疏忽都可能断送性命。因此哪怕在猎猎北风中，他也一点都不觉得冷。 几圈下来，紧绷的身体甚至出了一层薄汗，他停下来去场外休息一下，却突然发现左乐和祝清晏还没过来。他一转身，竟然看到蓝毛傻狗正坐在休息区喝健怡，训犬师在旁边对自己投来了无奈的眼神。 他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问：“怎么了，不去跑两圈儿吗？” “融融，他刚才看你跑的那两圈儿差点儿吓得跪下，说什么都不肯去换衣服，非要在这儿赖着，说看我们骑就好。我合理怀疑，他只是在游戏厅骑过摩托车。”左乐抱着胳膊无奈地说。 再看祝清晏，那货已经羞红了脸，默默低下了头。 “所以你海淀区第一车王的名号，是在哪个游戏厅打出来的？”左融也去冰柜里拿了一罐苏打水，顺便从保温箱里拿出一盒热牛奶递给左乐。 第57页 “其实普通的摩托车我应该也能骑，但我哪知道你们跑得这么快啊，太吓人了……”祝清晏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这么怂不是他的本意，但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留着小命才能追人。 “那你在这儿干看着多没意思啊。这样吧，姐，你换辆普通的车带他兜两圈儿。正好现在场上也没别人，我慢慢骑陪着你们，不危险。”左融提出了可行的方案。 “好好好，我看行！”祝清晏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左乐却颇有微词，“你自己怎么不载他啊？” “姐，我不会载人。”左融的理由倒是无懈可击，但眼神一点儿也不真诚。 最后还是左乐妥协了，去拿了一辆大排量的车，递给祝清晏一个头盔，有些不耐烦地对他说：“你也不用换赛车服了，骑得慢，摔不着。” 祝清晏老老实实地戴上头盔，坐到她的后座上，向一旁的左融抛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但摩托车启动的一瞬间他就来不及想别的了，双臂条件反射般牢牢箍住了左乐的腰。这跟游戏厅的感觉根本不一样！太吓人了！ 虽然仪表盘上显示现在的速度不过80码，但祝清晏却觉得自己要克服重力飞起来了。 左乐腰上突然受力，还不到一尺八的腰哪禁得住大小伙子这样摧残？于是立马扭头吼道：“放手啊，我腰快断了！” 祝清晏赶紧卸了力，却还是没敢放开，依然环在她的腰上，说：“我……我怕啊！”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左乐纵横车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怂的人，很是无奈，“那你能不能把手往下挪挪，别碰我痒痒肉。” 祝清晏闻言照做。 左融骑着车跟在旁边，两人咆哮般的对话隔着头盔都听得清清楚楚，差点笑出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倒是越来越爱笑了。 跑了还没几圈祝清晏就不行了，能抱着左乐这个巨大的诱惑都不好使，生理恐惧是真的克服不了。 时间也已经快到中午，左乐一上午都没能好好跑一圈，气不太顺，看着祝清晏的蓝毛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小祝，你这蓝头发还没留够吗？”其实他染这个发色挺好看的，左乐就是单纯想找点儿茬。 左融说：“他上次回家被他爸揍了一顿，就这还去补色了呢。” 祝清晏有些懵，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有些谨慎地说：“乐乐姐你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嗯，太扎眼。”左乐一点儿都没客气。 左融心想，你自己之前不还染过绿的吗？欲加之罪啊，小祝真可怜。 祝清晏却是什么都没说。 早上左乐是躲着交警骑摩托车过来的，现在刚好坐左融的车一起去吃午饭。 三人去了一家重庆火锅店，老板是重庆人，辣椒花椒都是老家那边寄过来，锅底是天不亮就开始熬制出来的，香而不腻，辣而不燥。 左乐点了一大桌菜，这才突然想起来问问祝清晏的喜好，他却说：“我喜欢的你都点了。” 谁都没再说话，这突如其来的默契竟让气氛有些尴尬。 还好火锅总是热闹的，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捞捞涮涮，很快就活络了起来。红油翻滚，食材鲜嫩，酸梅汁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麻辣。 祝清晏很久没觉得这么开心过了，好朋友和喜欢的人都在身边，一起分享食物，就像家人一样。 吃过饭后，他说自己还有事要做，于是打了个车就离开了。左融则开车把左乐载回家，自己干脆也留了下来。 “以后别带他来车队了。”左乐一进门就对左融说，眼神里有些愠怒。 左融没放在心上，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好。不过，姐，你今天看起来其实挺开心的，我很久没见过你像小孩儿一样和别人怄气了。”他想起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笑。 左乐愣在玄关处，她根本没意识到，原来自己今天其实是开心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姐姐的感情也得有点进展啦 第20章 左融周一回到寝室时，看到祝清晏差点没认出来，这货竟然去把头发染黑了。 本来一头蓝发再配上他那张妖冶的脸，简直就像是男团成员。现在染回了黑发，竟然真的能看出点军人的样子。 “清晏，说实话你还是黑发好看。”左融有一说一。 赵阳阳也忙不迭地接话，“对吧对吧，我就说这样看起来特爷们儿，我都快忍不住爱上你了呢！” 祝清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左融说：“乐乐姐不是嫌蓝色扎眼吗，我昨儿就给染回来了。” “你爸一顿揍还没我姐一句话管用，你这样叔叔得多伤心啊。”其实看到他的那一刻左融就明白了，祝清晏看起来挺刚正不阿一人，其实就是个舔狗。 不过舔的对象是左乐的话，倒也不丢人。 “我觉得乐乐姐什么都不缺，就尽量做点能让她开心的事吧。”祝清晏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扭捏。 左融却是十分感动，竟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姐物质上的确什么都不缺，她有的是钱。就缺一个你这样的傻小子，能在她身边逗她开心。所以啊，你要好好加油，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祝清晏抬起头来，眼睛很亮。 第58页 他说：“融融，前一阵儿乐乐姐过生日，我早先也不知道，所以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现在想补上，但又不知道送什么好，你能给我点儿建议吗？” 左融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嗯，你也能看出来，我姐不在乎钱，她最看中的是礼物的心意。所以只要你用心，投其所好，不用花很多钱她也一定会喜欢。” “那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祝清晏虚心请教。 “车。” “左融，你看我长得像车吗？”祝清晏笑容瞬间凝固。 “是你问我她喜欢什么的，而且别这么死脑筋啊，买不起车可以买头盔啊，或者是汽车摆件车载香氛什么的不都行吗。”左融娓娓道来。 祝清晏摸摸下巴，“倒是这么个理儿，但这些东西都太没创意了。对了，你送的什么啊？” “我？我送了一块沉香，过年去海南旅游的时候淘的。”左融如实告诉他。 “沉香？她喜欢那玩意儿？盘串儿吗？”祝清晏想到了自己的叔叔大爷们。 左融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她玩香道。而且你说的串儿，一般也就是用沉香木，她用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沉香，跟胡同口的大爷多学学吧。” “乐乐姐会的可真多，那她还有别的兴趣爱好嘛。”祝清晏紧追不舍。 “茶道花道她都玩，不过她有熟识的茶园和花圃，器具也都是上好的，没什么地方可以做文章。嗯，她还特别喜欢听音乐会看画展，不过你邀请的话她不一定会去。还有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左融撑着额角。 “哦，对了，她喜欢磕cp。”他的灵感突然就来了。 这个词超出了直男祝清晏的知识范畴，他问：“磕cp是啥意思？” “就是她喜欢看两个男的谈恋爱。”左融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甚至自己现在都喜欢上了男人。 “什么玩意儿？同性恋啊？哦对了，她那个朋友就是吧，叫徐子濠那个。这，我虽然尊重人家的选择，但真的不太能接受啊。难不成你要我找个男的谈恋爱给她看？这绝对不行啊！” 祝清晏想不明白，两个大男人谈恋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这不就是兄弟抱一下吗？ “不一定是真的谈恋爱，有些明星明明没关系他们都能幻想出人家结婚了，就是图一乐。而且也不一定是真人，小说、漫画、广播剧她都喜欢，她还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小说更新，和几个作家都成了好朋友。” 左融对这方面的了解程度让人质疑他到底是不是直男，当然，他现在也的确不是了。 “那这些和我有啥关系啊？”祝清晏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左融直接问他：“你作文写的怎么样？” “哎呀可好了，还拿过北京市一等奖呢！”祝清晏有点小骄傲，自己虽然从小接受军事化教育，但学习成绩从来没落下过，不然也考不上P大。 “那就好办了，你可以写一部小说送给她，我保证她一定会喜欢。”左融胸有成竹。 “写小说？写啥啊？两个男的谈恋爱？这我不会啊……”祝清晏没想到自己的才华会以这种形式派上用处。 “我给你发两个网站，上面有的是这种类型的小说，你可以借鉴一下。”左融熟练地把左乐经常发给自己的链接转发出去。 祝清晏看着手机上的链接，一咬牙一跺脚，不就是写个小说吗？不就是俩男的谈恋爱吗？为了左乐，这算事儿吗？ 不算！ 于是他立马注册账号，充值了五百块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寝室里其他三个人总是能看到他捧着手机看小说，表情相当凝重。到了晚上就对着电脑狂敲键盘，那个背影显得悲愤又高大。 小说不是三五天能写完的，之后的事情左融没再多问，但看着祝清晏明明不情愿却又义无反顾的样子，他替左乐感到高兴。 不过这也让他思考，自己能为了爱情做到这种程度吗？如果孔霏承喜欢活泼热情的人，自己能做出改变吗？ 他不知道，但大概很难。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还任重道远，孔霏承这座大山就在眼前，却是畏途巉岩不可攀。 孔教授的朋友圈里每天都在分享名言金句，还有自己的读书感悟，时不时还写首诗，怎么看都是个挑不出毛病的正人君子。于是左融决定，去打探一下孔霏承的母亲。 他早就在赵阳阳那里打听到了，孔霏承的母亲是物理学院的余彻莹教授，一直醉心科研，学术成就卓著。 一走进物理学院的大楼，他就看到了两旁公示栏的“名师风采”。余教授的名字就排在院领导后面，地位可见一斑。 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眉眼间的英气甚至胜过孔霏承和孔教授。但她显然没有孔教授保养得那么好，岁月的痕迹已经很明显，常年与理论和数字打交道，显然不如研究文学更能滋养身心。 左融拦下了一个女孩儿，向她打听余教授在哪儿。 女孩儿一下就认出了这是校草，表现得十分热情，“余教授课不多，带的学生也少，平时就待在实验室里。这会儿八成也在实验室呢，就这幢楼的顶层，门外挂着教授的名字，你可以上去看看。” 左融礼貌地向她道谢。 但他没有上楼，而是直接离开了。其实见到余教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显然，她为了自己的研究忽略了家庭和孩子。但知道了又能怎样呢？自己总不能就这样直接去指责长辈。 第59页 而且还有一点是他没有搞明白的，自幼年时期起就缺乏母亲的关爱，往往会让孩子形成恋母情结，对年长的女性格外偏爱，而不应该是孔霏承现在这样。 他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恐同，而是在受过某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怎么看都不仅仅是缺失母爱造成的。 人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总是会不受控制地产生一些极端的猜想。左融甚至怀疑孔霏承小时候遭受过性骚扰，而且对方还是男性。 这种想法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回寝室的路上他的思想越飘越远，也越来越不着边际。 回到寝室时，他脑中已经演完了一出“幼年小承遭到变态大叔猥亵，缺少母亲关爱无处诉苦，对人生失去希望自暴自弃，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在苦苦支撑着”的苦情戏码，甚至有些心疼想哭。 直到他看见孔霏承更新了朋友圈，吐槽天气太冷自己感冒了，这才把思绪拉回来，有点震惊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感冒？孔霏承感冒了！ 过了半分钟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个信息。 他总是穿的很少，都这么冷了也只是一件衬衫加外套，看着就冷。像他这个人一样，就连笑脸都不温暖。 左融立马急匆匆地冲去药店，买了自己在家时喝的那种儿童感冒冲剂。校医院的药虽然便宜，但效果有限，总是拖拖拉拉。感冒虽然不是大病，扛扛就能过去，但总归是让人不舒服。 而他买的这种药价格不低，但见效很快，而且儿童药副作用应该也小一些。 他开车来到孔霏承公司楼下，堪堪卡上了下班时间。 直到车停稳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了，就因为一条朋友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了。放在三个月以前，他打死都不会相信自己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 但这次他没有落荒而逃，在停车场里四下打量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孔霏承的车，心想：难道自己一个没注意人家就走了？ 他决定还是上楼看看，于是乘电梯来到了21层。 前台小姐还没下班，礼貌地向他问好。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孔霏承下班了吗？” “孔顾问今天不舒服，已经提前回家了。”前台小姐的微笑很标准，很职业。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孔霏承看上去虽然清瘦了些，但不像是娇气的人，能这样提前回家，想必是已经非常难受了。 “我之前来过这儿，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和孔顾问是好友，现在很担心他的情况，想去他家看望一下，能麻烦你告诉我他家的住址吗？”他冲前台小姐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孔霏承，连美男计都使了出来。 但前台却不为所动，抱歉地笑笑说：“我记得您，但这是孔顾问的个人隐私，我也不清楚。公司资料库里应该有每个人的详细信息，不过我没有这个权限调阅。不好意思了，先生。” “还是要谢谢你，辛苦了。”左融说完便转身进了电梯。 一回到车上他就立马给李铭打了个电话，“铭姐，帮我黑一家公司的资料库，我要知道一个人的信息。公司信息和那个人的名字我发到你手机上。” 电话那头的李铭愉快地接受了，无聊的日子里这是不错的调剂。 孔霏承的详细信息很快就被发了过来，左融立刻驱车赶往那个地址，没顾得上欣赏那份耀眼的履历。 按照电视剧的一般套路，这时候男主角应该帅气地出现在女主角家门外，给她打电话说：“开门。”然后女孩儿一开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男孩儿，感动地抱住了他。 但现实毕竟是现实，两个大老爷们儿搞这种偶像剧情节也怪恶心的。 更主要的是，左融连小区门都没进去，就被门禁拦下了。 孔霏承家在一个中高档小区，安保措施做得不错。看到一辆陌生牌照的辉腾停在门外，保安立马过来敲了敲车窗，向他询问情况。 “小伙子，找人啊？”对于这种事，训练有素的保安见怪不怪。 左融试着挤出一个微笑，客客气气地说，“是啊大哥，我来朋友家做客，您看我能进去吗？” 对于这么帅气又有礼貌的人，保安大哥显然很有好感，“小伙子，我们有规定，不能随便让外来车辆进入。这样，你朋友住哪一栋？叫什么名字啊？我给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左融一一报了上去，也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保安回到值班亭打电话，左融在车里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保安大哥脸上一直洋溢的笑容。心想，孔霏承果然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不一会儿保安打完电话出来，给他放了行，还骑着小电驴指引他把车停好，然后带他去了孔霏承住的那幢楼，用工作人员的门禁卡帮他按了电梯。 左融连连道谢，他没想到孔霏承竟然这么轻易就让自己进来了。 孔霏承住在九层，很好的位置。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左融看到他已经敞开了家门，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果然是个很讨厌的人，生病了都这么装模作样，左融腹诽。 “左融同学，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听说你感冒了，过来看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左融拎起手里的药冲他晃晃，答非所问。 第60页 孔霏承轻笑一声，闪身把门口的路让出来，“进来吧。” 左融飞快地走进去，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了。 他的家不算大，七八十平米的样子，一眼就能看个大概，很适合独居白领。装修就是简约的样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像是租住的房子。这印证了左融的一个猜想，他果然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不用换了。”孔霏承显然很疲惫，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来，连招待客人的力气都没有。 左融皱了一下眉头，把药放在茶几上，想要找热水来泡冲剂，却没看到热水壶在哪里。 “你家的热水壶呢？”他又去厨房里看了一圈。 孔霏承把衣服裹紧了些，虽然地暖很充足，但他还是觉得冷，“没有那种东西，你右手边的水龙头是直饮水，喝不惯的话冰箱里还有巴黎水。” 小时候保姆照顾得不仔细，出国留学又养成了喝冷水的习惯，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喝过热水。 左融的眉头已经皱得快留下皱纹了。这个人还真是不省心，一个人住还不会照顾自己，估计胃病什么的也少不了。 他在厨房的柜子里找了一圈，厨具倒是一应俱全，不过几个锅看起来都没怎么用过。本想去冰箱里找块姜，却发现里面除了水就只有几袋速冻饺子。 于是左融回到客厅，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孔霏承已经把毯子披在了身上，却还是不住发抖。 左融见状不对，立马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都烫手了。 再低头看这人，烧得脸都红了，还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他有些着急地说：“你发烧了。走，去医院。” 孔霏承一点异议都没有，乖乖站起身穿好衣服。因为实在是觉得浑身酸痛难受，就算左融不来，他也想打个车自己去医院了。 看到他这么配合，左融还有些高兴，要不是怕他烧坏脑子，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出门之前左融又逼着他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这才下楼去了停车场。 孔霏承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他已经很久没生病了，孤身一人，不敢有什么差池。经常是打个喷嚏就要喝一包板蓝根，把感冒压制下去，不然生病了也没人照顾，自己去医院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 这次的病突如其来，而且来势汹汹，随着寒流一同侵袭着身体。他想，大概是最近疏于锻炼，抵抗力都下降了。 皮肤散发着异常的温度，热量出去了，自己身体就感觉到冷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眼眶被热气熏着，有些疼痛，看东西都朦朦胧胧，这让他觉得身边的人很亲切，像火种一样吸引着众生。 眼皮很沉重，连续一个星期的劳累让他有些撑不住了。白天的工作很忙碌，晚上又总是辗转难眠。都怪这个正在开车的混小子，害自己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这就叫寤寐思服吗？ 他没意识到自己笑了一下，疲惫感就涌了上来。空调开得很足，座椅调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这孩子身上的木质香气很安神。 他就这样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去家里了！四舍五入do了！ 第21章 到达医院的时候，孔霏承已经昏睡过去，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晕。左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喉头发紧。 于是打开车门下去，先在冷风里给自己强行降了下温，这才转到副驾驶，就着睡着的姿势把他抱起来。 怀里的人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反抗。他现在看起来很乖巧，甚至有些可爱。 这是一家三甲医院，哪怕是晚上也有很多人就诊。再加上最近降温，感冒发烧的人很多，吊水的地方有好多都是自己举着吊瓶站在那儿。 左融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老家，没有那么多熟识的叔叔阿姨给自己开后门。在北京他就是个普通人，想受到优待也是有心无力。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左乐打了个电话，“姐，xx医院你有熟人吗？” “你生病了？我现在就过去。”电话那头的左乐火急火燎。 左融赶紧解释：“我没生病，是孔霏承。他发烧了，我带他来医院，但这儿人太多了。” “好，我知道了，你等电话。”左乐立马给在这家医院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把左融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左融架着孔霏承的胳膊，在大厅里等了没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过来。对方向他询问了所在的方位，让他们站在原地别动，自己马上就过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医生匆匆赶来。那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个子很高，非常干练的样子，给人可靠的感觉。 宗南吕也立马就发现了他们。无他，两个人颜值出众，而且左融和左乐有八分相似，自己曾经苦苦追求了她一年，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左融是吧？快跟我来。”医生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实在是忙得很，走完了这个后门还有的是病人在等着。关于自己一个眼科大夫来给人打针这件事情，他觉得可以敲左乐一顿饭。 左融把孔霏承打横抱起来，立马跟上去，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被抛到脑后的仁义礼智信，忙对身边的人说：“医生，谢谢您。” 第61页 对方笑笑，“别这么客气，叫我宗哥就行。” 医院的床位实在紧俏，宗南吕只是个医生，又不愿随便动用父亲的关系，因此硬要腾出张床他也做不到。于是他就直接带两人去了自己的休息室，那里有张小床，可以舒舒服服地躺下。 左融一看到这个环境有点傻眼，“宗医生，这不合规定吧？” 宗南吕“噗嗤”一声笑出来，“弟弟啊，走后门也不合规定。先把人放下吧，给他量量体温。”说完把温度计交给了他。 左融虽然害怕给人家惹麻烦，但更害怕孔霏承烧出什么好歹，于是也没多说什么，接过了体温表。 孔霏承今天穿了一件居家的毛衣，左融很轻易就从领子那儿把手伸了进去，将体温表夹在他的腋下。 躺着的人睫毛还在微微颤抖，胳膊脱力夹不住这小小的玻璃棒，左融便一直扶着他的胳膊，待足了五分钟才取出来。迎着灯一看，竟已过了39度。 宗南吕赶紧去配了药拿过来，亲自为孔霏承打了针。虽然是眼科医生，但他注射的手法可以秒杀一片护士，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交代好换药顺序以后他就继续去忙了，还嘱咐了一个护士帮忙注意着点儿。不知道为什么，这天儿冷了，看眼科的病人都格外多。 孔霏承睡得很熟，在睡梦中终于卸下了平时的防备。他面容干净嘴唇红润，看起来倒是一副飨足的样子，就像个偷吃了蜜糖的天使。 窗外有一棵四季桂，花瓣颜色稍浅，像极了天上的月光。桂花和月亮遥遥相望，一时之间倒让人混淆了，疑心是这月亮散发着清香。 每年一进入11月，全国就开始准备狂欢，接连而来的电商活动蔓延到了线下，以至于大街小巷都热闹了起来。现在已是11月底，一些精明的商家已经开始预热圣诞节和元旦活动。 屋外热闹得很，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孔霏承，却让这消毒水味儿的医院变成了一方乐土。 左融轻轻抚摸着他输液的手，心里被填得满满的。这一瞬间他想通了很多，自己前18年的孤独，其实就是为了等一个可以与全世界匹敌的人。而这个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睡着。 岁暮天寒，灯火阑珊。浮生若梦，意惹情牵。 一瓶水快挂完的时候孔霏承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注视着自己的左融，相顾无言。他本不想再麻烦左融的，但某个器官已经濒临极限了。 “左融，能不能帮我个忙？”他咬着嘴唇嗫嚅。 看到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一些，左融也大概猜到了，“你想去洗手间吗？” “对。”孔霏承咬紧牙关，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左融慢慢把他扶起来，一只手把吊瓶举高，另一只手扶着他插着针头的手避免回血。一步一步走到洗手间，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左融也红着脸问：“你一只手可以吗？” “可以！”孔霏承赶紧回答。 “那你别着急，慢慢来，我转过身去。”左融说完就转了过去，放下扶着他的那只手，为了让他放心还捂在了自己眼睛上。 一只手解皮带脱裤子其实并不容易，孔霏承费了不少劲儿，膀胱一度向他叫嚣。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时，他的人生到达了史无前例的尴尬境地。那一刻，他想到了刘胡兰，还有黄继光。 他抬头看了眼窗户，发现这儿大概是三楼的样子，那大头朝下跳下去的话会死吗？ 其实左融也不好受，他和孔霏承都是好面子的人，所以他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心理活动。这要是换了自己，估计能当场以头抢地。 身后的水声停下了，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孔霏承好不容易才拉上拉链系好扣子，但是尝试了半天也没做到单手扣皮带，干脆放弃了，按下抽水马桶。 “我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绝望。 左融这才转过身去，看他皮带没扣上，想帮他一下却又不敢伸手，便扶他去了洗手池。 回到床上躺好，第一瓶药已经见了底，左融按顺序换上第二瓶，给他掖好被脚。这才坐回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又盯着他看了起来。 孔霏承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明明拒绝了人家，还这样麻烦他。带自己来医院也就算了，要是让他再这么守一晚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左融，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他哑着嗓子说。 “好，那你继续睡吧，一会儿有护士过来给你换药拔针。”左融说完就起身走了，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点不放心。 这下倒轮到孔霏承心里不是滋味儿了，看着关上的门，他感觉有些怅然若失。这小子就那样强吻了自己，还说了那些奇怪的话，现在让他走他竟然就真的走了。 虽然的确是自己要求的，但按照常理他不是应该硬要留下来吗？这人难道是直男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课上，左融旁边坐了一个人，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看起来很热情，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左融他，喜欢别人了吗…… 他还没想明白就因为药效又睡了过去。 左融其实并没走，他一直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又过了两个小时，估计这一瓶水也快挂完了，他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应声。他轻轻推开门，果然，那人正熟睡着。 第62页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换上最后一瓶水。想了一下，没再出去，坐在了先前的椅子上。 看着那张第一眼就吸引了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很卑鄙，欲擒故纵这种方法一点都不坦荡。 他向来讨厌兵法，排斥勾心斗角，对那些拙劣的伎俩不屑一顾，因为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基本都是唾手可得，实在也用不上这些。 而现在，孔霏承激发了他好胜的本能。男人在征服欲的控制下，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点，平时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在会周公了，刚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左融突然就感到了疲惫。 他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镜中的自己。 刘海儿上沾着水珠，眼睛里布满血丝，本应是一副狼狈的模样，但自己的表情却是从没有过的温和。 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平时冷淡习惯了，表情顶多就是微笑，或者是皱一下眉头。像这样明明五官都在原位，看上去什么都没变，却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了的神情，他从不记得自己拥有过。 又硬撑了两个小时，孔霏承的最后一瓶水也终于挂完了，他出去找了一个护士过来拔针。把那只因为输液变得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他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他走出房间，侧躺在门外的长椅上打算补一觉。 这个说是长椅，其实也就够三个人坐，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躺在上面显得非常憋屈。但大概是累极了，他很快就睡了过去。六点的闹钟响起时，他觉得自己才刚睡了两分钟。 他坐起来用力拍拍脸，这才慢慢清醒了过来。轻轻打开门一看，屋里的人还在睡着，脸上的红晕消了下去，看来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去了停车场，开车到左乐家附近的一家粥铺，周末阿姨休息的时候他们就去那儿吃粥，潮汕老板的手艺很好。 发烧的人不能摄入太多蛋白质，所以他平时喜欢的牛肉、猪肝、鱼片都没敢往里加，只要了两份清淡的紫薯紫米粥，就立刻驱车回到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宗医生发了短信过来，说自己下班前去看过了，孔霏承的烧已经退了下去，让他不用担心。 左融赶紧向他道谢。 他上楼的时候一直把粥抱在怀里，回到那间休息室时还是温热的。 床上睡着的人听到响动也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左融干脆轻轻唤了他几声，那人慢慢睁开了眼。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因为缺水，孔霏承的嗓音十分沙哑，本来湿润饱满的嘴唇也有些干涩泛白。 左融把他的上半身扶起来，又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方便他舒舒服服地靠上去。 “先吃点东西吧，这么久没吃饭该饿了。”说完打开食盒，拿起勺子想要喂他，却被拒绝了。 “我自己来就好。”孔霏承坚决地接了过来，又看到另一个打包盒，他说：“你也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左融没再和他争，拿起自己的那份慢慢吃起来。 粥熬得十分香浓，料非常足，紫薯软糯甘甜，紫米还保留着一丝嚼劲。对于空虚了一夜的肠胃而言，这是极好的慰藉。 孔霏承的胃口不大，一份粥还没吃完就已经饱了。而左融则把自己那份吃得干干净净，还有些后悔没买两个叉烧包。 “再量一□□温吧。”左融拿过体温表，把水银柱甩下去递给他。 孔霏承乖乖接过来夹住。 两个人突然四目相对，又同时移开目光，谁都没说话。 体温已经降到了37.2度，没什么大碍，坚持吃几次药避免复发就好。于是两人穿好衣服，左融还收拾了一下床铺，就这样离开了医院。 没能和宗医生当面道谢，甚至连费用都没缴，左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给左乐发了个信息，拜托她转达谢意。 回去的路上孔霏承显得很拘谨，他明知自己不应该这样，一见到左融就该躲得远远的才对，却忍不住想接受他的善意，连他近在咫尺的体温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自己神志不清醒。 再次来到这个小区，保安看到副驾驶上的孔霏承就直接放了行。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稳，孔霏承笑盈盈地说：“左融同学，这次真是多亏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好好道谢。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 然而对方什么都没说，这让他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知趣地打开车门下去了。 一直没吱声的左融却突然下车跟了上去。 孔霏承听到身后的声音有些惊讶，转身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别改天了，就今天。”左融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不容拒绝。 孔霏承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但现在还不到八点，我们刚吃过早饭啊，左融同学。”他拿不准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融走上前去，把他的围巾系紧了一些，“你先回家休息，我去一趟超市，午饭我来做。”他大着胆子凑到孔霏承耳边轻声说：“一会儿记得给我开门。” 说完便走出了停车场。 孔霏承愣在原地，左融暧昧的举动和哈在他耳边的热气，让刚刚降下去的体温再一次暴涨。 第63页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像冰山一样冷漠的孩子，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撩得放弃表情管理，大脑直接宕机。 来的路上左融就注意到了，小区旁边就是一家大型连锁超市，非常方便，走着过去的路上他就开始在心里罗列着购物单。 他不喜欢逛街，每次出去买东西都是目的明确，买完就走，这样可以节省下很多时间。 孔霏承一直到进了家门脑子还是懵的，明明已经25岁了，同龄人有些都已经结婚生子，而自己却连恋爱都没谈过。就在刚才，还被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搞得心神荡漾。 这不应该，也绝对不可以。 今天过后，必须要和他划清界限，那个孩子很危险。 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去厨房拿了个杯子接水喝。 冰冷的水落在玻璃杯里，外壁甚至起了一层水汽，指尖触上去有想要撒开的冲动。 他突然就不想喝了，早上的热粥还在胃里温暖着身体，这种感觉很舒服。 人类也曾茹毛饮血，但火种降世后，就有了更高的追求。而现在，左融就扮演了普罗米修斯的角色。 他把水倒掉，彻底丧失了饮用的欲望。 四下里看看这间屋子，很整洁。他会请钟点工过来打扫，自己平时也比较注意，所以随时都能敞开门见人，房东一直都很满意这样的租客。 但他自己知道，这里除了钟点工和房东以外，只有左融来过，以致于连一双备用拖鞋也没有。 越是整洁，就越显得冷清。 看似刀枪不入的人，背后早已遍体鳞伤。 他并非不觉得孤独，相反，从小到大他早就把这种滋味吃净摸透。身边那些或真或假的殷勤他都看在眼里，却从未当真。 而这个孩子，就那么突然出现，本来安安静静不发一言，却一个没注意就闯到了面前，不给人逃避的时间。 那么温暖，那么热烈。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眼看着就要丢盔弃甲。 内心深处的恐惧却突然席卷而来，他多年来对家庭的渴望、做一个正常人的梦想，以及茕茕孑立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瞬间涌上心头。 理智终于回笼，占了上风。 爱情很好，但它应该是纯粹的。是万分的炽烈和绝对的忠诚，是抹月秕风的崇高理想，是鹤归华表后仍然念念不忘。 不掺杂念，不问对错。 但这样的感情，自己不配拥有。 他深知，自己最想要的是一个美满的家庭，而这不是一个男人能给的。他也不能这样目的明确地去欺骗别人的感情，这不公平。 并且左融又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孩子，虽然看起来冷淡成熟，其实他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要热忱，他才是真正值得被爱的人。 而自己，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子不许你放弃！ 第22章 左融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大包小提的像是刚置办完年货。 孔霏承想不明白，做个午饭需要这么大架势吗？这孩子是把半个超市都搬回来了？ 左融做事很有条理，他先把生鲜拎到厨房在冰箱里安置好，再回到客厅，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把热水壶，去清洗了一下，先烧上一壶水消消毒。 接着又像变戏法一样，从袋子里掏出了暖宝宝、退热贴、体温表，还有饼干、糖果、巧克力、燕麦，甚至还有速干毛巾和暖水袋。 光这些零食就把茶几抽屉塞得满满当当，孔霏承就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完全插不上手。 “你去歇着吧，我来就好。”左融对他说。 他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游刃有余，每样东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也不意外地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胃药。 孔霏承突然说不出话来，刚才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心理建设，瞬间就不管用了。 水烧开了，左融拎着水壶去洗手间，把新买的毛巾泡上。这些东西他觉得一定要过一遍开水，再晒一次太阳才能安心用。 然后又烧上一壶饮用水，这次的就可以喝了。 做完这些事，他去厨房拎了一个柚子出来。拿起水果刀在表皮上拦腰划上一圈，慢慢地把皮肉剥离开。黄色的外皮变成了上下两部分，像两顶小黄帽一样，被他完整地剥了下来。 孔霏承看着觉得很神奇，现在刚好是吃柚子的季节，但他却很少吃。因为从小就不太会剥，又没人帮忙，索性就不吃了。 剥完外皮，左融去把手洗干净，又拿来一个小沙拉碗，开始一瓣一瓣仔仔细细地剥里面的那层薄膜。 这种事情他很熟练，因为左乐很喜欢吃柑橘类的水果，自己又懒得剥，于是他就自觉地担起了这个职责，并且练习得炉火纯青。 其实他还买了别的水果，橙子、奇异果、车厘子，好的贵的一应俱全，都在冰箱里。但他选了柚子，这是一个小私心。一方面，能亲手剥给孔霏承吃。另一方面，一个柚子他自己肯定吃不完，就势必会两个人一起分享。 分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在家里一起分享水果的话就显得更加亲密，像是家人的关系。 这个柚子看起来水分很饱满，挑的时候他就花了不少功夫。从外面摸上去能摸到果肉形状的皮儿薄，掂起来沉的水分足，这些都是他的经验。 第64页 剥掉那层薄膜，再细细剔除筋膜，每一瓣果肉都剥得干干净净，然后掰成好入口的大小放进碗里，把叉子递到已经看呆了的人手中。 孔霏承接过叉子时还在发呆，他一直在想，左融的手真好看，连剥柚子的动作都像古希腊的雕塑。 叉起一块放入口中，柑橘香气立马涌上来，牙齿咬下去，汁水四溢。 这个柚子的确挑得很成功，酸甜可口，水分充足，这样的香气在温度过高的暖气中显得格外清新。 左融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他拿过一只马克杯，在里面放上两块柚子，用捣汁棒压了几下，把果渣捞出来只留下果汁。然后倒上已经放凉了一些的水，再加上一勺蜂蜜，调匀后递给孔霏承。 水温刚好是温暖又不烫口的温度，蜂蜜和柚子的香气随着水汽蒸腾上来，刺激着嗅觉，也蕴湿了眉眼。 孔霏承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甜蜜又温暖。 “好喝吗？”左融像是等待食客反馈的厨师。 “嗯，特别好喝。”孔霏承不自觉就笑弯了眼睛。 左融像是得到了鼓励，又做了一些放在保温杯里。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看了这么久，这是孔霏承最大的感想。他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18岁的孩子。 “我不会照顾人，我喜欢你。”左融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是一句理所当然的话。 第二次听到他说这句话，孔霏承还是没出息地紧张了，端着杯子的手差点把水洒出来。才过去一周而已，人家已经是炉火纯青，自己却还是这样一惊一乍，真是丢人。 其实左融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淡定，他剥柚子的手正在颤抖，一条筋膜挑了半天都没撕下来。 但他就是想这样说，自己就是喜欢孔霏承，没必要否认，也没办法逃避。 两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左融剥完柚子便去厨房处理食材，开始准备做午饭。孔霏承则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柚子，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米饭的香气率先飘了出来。其实家里连大米都没有，这些都是左融刚刚买的。 孔霏承这么多年来基本都在外面吃，小时候保姆厨艺不佳，而且她做饭时自己都在楼上做着每天的任务，没办法身历其境地感受。 后来在美国留学时他也没下过厨，为了节约时间都是吃食堂。偶尔去左弋那儿蹭个饭，对方的厨艺好坏完全取决于当天叫了哪家的外卖。 像这样在煮饭的过程中闻到香味儿的经历，真是少之又少。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大米这么香，胃都开始蠢蠢欲动。 接下来，厨房里传出了乒乒乓乓的炒菜声，更加浓郁多样的香气出现了，孔霏承觉得自己真的饿了。 左融动作很麻利，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妈妈住院的时候没人照顾自己，他便练就了这一身厨艺，连左乐那么挑剔的人都赞不绝口。 芦笋滑蛋炒虾仁，茄汁龙利鱼，柠香翅中，还有淮山玉米排骨汤。孔霏承帮忙盛饭，一起把菜端到餐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饭菜的香气顿时充满了整个鼻腔。孔霏承透过热气看对面的人，一瞬间找到了憧憬已久的家的感觉。 左融的手艺的确非常好，芦笋清脆，虾仁鲜甜，鱼片滑嫩，鸡翅酥软。 孔霏承的筷子一直没停下，吃了几口他忍不住说：“这个虾仁好鲜啊，和平时吃到的不一样。” “饭店里用的都是冰冻的，不新鲜。我这是买了活虾回来现剥的，剩下的我放在冰箱里了，以后煮面的时候可以放一些进去。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好吃，但也比外面的强。”左融一边解释着，一边又给他夹了几个虾仁，顺便盛上一碗汤递过去。 孔霏承低头默默喝汤，被一个18岁的小朋友这样照顾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一时间难以分辨，这到底是命运宽容恩赐，还是一个陷阱，让自己沉迷其中，再抛进更加残酷的万丈深渊。 但是眼下，淮山炖得绵软，入口即化，水果玉米清甜多汁，肋排不柴不腻。这汤很好喝，暖融融的熏着眼睛，差点让他流下眼泪。 明明是难得被疼爱着，孔霏承却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这么好的左融，这么好的一切，明明都已经摆在眼前，他却不敢触碰，不敢肖想。 尽管这已经和他理想的家庭别无二致，但心里的障碍就那样横亘着，让他不敢越界。 而且，这么好的左融，自己配不上。 真是讨厌啊，这小混蛋做饭真好吃，也不知道是谁会有这么好的福气，以后天天都能吃到。 他尽可能多吃一些，吃饱了还在硬往里塞。他想要记住这个味道，不然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会想念。 还好每道菜的分量都不算太大，两人吃到最后只剩了点汤底。 孔霏承饱得站起身来溜达，左融则麻利地去洗了碗，没给他一点帮忙的机会。 这样的生活，哪怕这辈子就只有这一天，也足够了。 心动的人就在身边，对自己诉说着爱意。他如太阳一般，让自己从阴暗混沌的人生中偷来了这一天。 但今天过后，宇宙还是要正常运转，他也该把太阳归还回去，在自己那个冰冷的星系里继续生活。 左融洗好碗后，盯着孔霏承把药吃了，又量了一次体温，确定已经到了36.5度，这才终于告辞。 第65页 他不能再留下去，克己复礼和本能艰难斗争，堪堪守住了最后的阵地。几次他都想要按住孔霏承亲上去，却硬生生压下了冲动。 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他几乎是在逃了。 看着再一次变得空荡荡的房子，孔霏承心里也空得难受。梦总归是要醒的，谁都不能靠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过一辈子。 他在屋里四处走动，看着那些左融留下的东西，感到又温暖又失落。真是由奢入俭难，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还挺不容易的。 走到厨房，他看到冰箱上贴了几排便签，分门别类地记录了里面存放的食材。蔬菜一张，水果一张，蛋奶一张，肉类一张，鱼虾一张。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购买日期和保鲜时间，还附带了几个简单的菜谱，把食材搭配得非常合理。 他拉开冰箱门，看到果蔬摆放得整整齐齐，鸡蛋也一个一个立在格子里。保质期七天的牛奶只买了五盒，刚好一天一盒，足够这个星期。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学校里的小姑娘知道她们的男神竟然这么温柔细心吗？ 想到这里孔霏承笑了笑，突然觉得有点骄傲，那冷淡的高岭之花，为了自己落在地上，还洗手做羹汤。 他觉得，靠着这一天，可以捱过将来很多个没滋没味儿的年头。 左融回到寝室时里面空无一人，其实今天一上午都是课，但是他直接翘掉了。下午第一大节的课现在也快下课，再后面就没课了。 半个小时不到，祝清晏和赵阳阳就下课回来了，看到一夜未归的左融回来了，他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去乐乐姐那儿了？有什么事吗？”祝清晏第一反应还是担心左乐遇到了麻烦。 “没有，她好好的。”左融心不在焉地回答。 赵阳阳拿出自己的通话记录给他看，“大佬，你夜不归宿我们已经习惯了，但你下次能不能跟我们说一声啊，担心死我了。” “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左融其实早就看到了信息和未接来电，只是没心思回复。 这样违背他处事原则的事情的的确确是发生了，哪怕他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影响了他的思维和行动。 左乐发了信息过来，问怎么样了。 他回过去：“已经退烧了，不用担心。” 那边很快回过来，“我才不担心他，我是问你们俩怎么样了，拿下没？” 左融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脑回路，便说：“还是那样，我只是去照顾了他一下而已，没干别的。” “什么？宗南吕差点都让我以身相许了，你就去照顾了人家一下？生病的时候不是最容易乘虚而入吗，你是干什么吃的？我平时给你分享的小说一定要好好看啊，里面能学到知识！” 左融都能想象到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趁虚而入不是正人君子的作为，他自认没那么崇高，但也绝不下作。而且他也不想急于求成，孔霏承那样的人，值得被认真对待，哪怕再耗个三五年他觉得也没什么。 “姐，我是想好好追人家，不是要泡他，您能不能别急眼？” “少来了，你这是在海淀，怀柔政策没有用。听我的，小腰一搂，小嘴一亲，小床一上，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左融觉得，左乐应该是个流氓。 “姐，那叫□□。你想想，要有个人那样追你，你能乐意吗？” 左乐很久没回话，她突然想到，自己和祝清晏似乎就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结果不仅没成，反而更生分了。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你有主意就行，我不瞎掺和了，有什么进展及时告诉我，爱你。” 左融本来也没当真，不开玩笑的左乐是不完整的左乐。 追孔霏承这件事的确是不急于一时，不把他的心结解开，他就永远都没办法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不过现在起码能确定，孔霏承并不讨厌自己，他之前的抗拒并没有针对性，而是打心底里排斥、害怕同性恋这件事情。 路漫漫其修远兮，吃饱了饭好干活。 让室友又担惊受怕了一天，左融决定晚上请他们仨出去吃饭，赵阳阳当即就原谅了他。 还在训练的卢人杰收到消息也十分开心，表示他们选地儿就好，自己吃什么都行。 平时都在学校周围吃，这次他们想换换口味，去附近的那个商场。而且吃完饭还能逛逛，买几件过冬的衣服，或者像女生那样吃个甜品什么的。 三个人对着点评软件看了半天，最终祝清晏开口，“不然去吃南京大牌档吧，虽然是连锁店没那么正宗，但好久没吃了还有点想。” 选择困难的赵阳阳立马举双手同意，这种不辣的南京菜相当适合他。 左融也同意了，他知道祝清晏的小心思，多半是冲着左乐在南京生活过两年。 卢人杰训练结束后，左融开车带大家一起去了离学校不远的商场。 赵阳阳老家没有这家店，不知道什么菜好吃，就让他们点了。 左融其实从没吃过这家，因为总觉得连锁店失去了本来的味道。他之前去南京找左乐玩时，都是去吃那种小巷子里的老字号，每一样都十分地道。 祝清晏和卢人杰看起来倒是常客，两人熟练地点了盐水鸭、天王烤鸭包、虾黄豆腐、桂花拉糕、江米扣肉、梅香排骨、清炖狮子头、麻辣鸭血和蟹黄汤包，还有美龄粥、古法糖芋苗和赤豆酒酿小元宵。 第66页 并不了解菜量的左融和赵阳阳听得心惊胆战，生怕这么多吃不完。然而菜上桌看到都是小小一份，他们这才觉得以四人的饭量可能还得加。 连锁饭店为了品控要把握好每一种原材料的用量，严格控制烹饪时间，杜绝味道出错，然而太谨慎的结果就是不出众。 起起落落是自然界的规律，就像没有人能永远高高在上又从不出错，中庸是很好的选择，但就不要妄想出类拔萃。 左融经常会觉得很矛盾，一方面想做个普普通通没有波澜的人，另一方面又贯彻落实“我要的就要最好的”原则。 大概人都是这样，贪婪不知满足。有了出众的外貌有想要智慧的大脑，有了美满的家庭又想要万贯的财富。 吃相很难看，很不好，却又改不了。 四个大小伙子迅速就把菜扫干净了，的确只吃了个七八分饱。左融还想再加几个菜，赵阳阳却提议去吃冰淇淋，这家商场里有一家他觊觎了很久的网红店。 男孩子就是有这个好处，大冬天说吃冰淇淋就吃，一点都不用担心体寒肚子痛。 四人排了十几分钟的队，出挑的身高和颜值立马吸引了女孩儿们的注意。卢人杰起码还占了个身高，啥都没有的赵阳阳夹在三个大高个中间，倒也没自卑，就是总觉得自己带了仨保镖。 排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有四五拨女孩儿过来搭讪过了，左融和祝清晏一致冷漠地回答“有对象了”。 寝室里唯一一个有对象的卢人杰，还有明明诚信单身却没人搭讪的赵阳阳，一同对他们表示了鄙视之情。 这家店的招牌是鲜奶冰淇淋，上面摆着几块新鲜的蜂巢。 四个人各要了一个，卢人杰强烈要求大家举在一起给冰淇淋拍了个照片，加上刚才的南京大牌档，凑了九张图发了一条朋友圈，文案：宿舍聚餐[鼓掌]。 班里的女生们纷纷评论：谁要看吃的了，给我们看校草！ 冰淇淋的确名不虚传，牛奶味十分香浓，但是甜度不高，所以一点都不腻，配上蜂蜜刚刚好。蜂巢对四人来说都很新奇，味道其实没什么特别，但咬下去的口感酥酥软软，完全可以去做a□□r。 这一天下来，左融觉得特别高兴。和孔霏承待了一整个上午，晚上又和朋友们聚餐，这样的日子，他希望以后能多一点，再多一点。 现在朋友们就在身边，所以这一切能否实现，似乎都取决于孔霏承。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我又饿了 第23章 日子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过着，转眼间12月都到了尾声，期间赵阳阳还过了个生日，成功迈入19岁。 左融每周只能在课上见孔霏承一次，他不敢奢求太多，也不能操之过急。只是在每节课后都放慢了收拾书包的速度，等同学们差不多走完，孔霏承也要离开了，他这才跟上去。 孔霏承没有直接拒绝过，他总是表现出良好的教养，甚至还会主动找话题。 但左融明显能感觉到，自从上次生病以后，他离自己更远了，他又把自己装进一个更加密不透风的壳里，拒绝接受外界的善意。 “孔霏承，你喜欢过别人吗？”左融现在不愿意再叫他孔助教，以平等的身份追求他会更有自信，师生关系总归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弱势的境地。 孔霏承笑笑，“没有。” 除了你。 停车场很快就到了，左融每次都嫌这条路太短，其实直线距离几乎跨过了半个学校，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 爱因斯坦曾预言，在高空中，离太阳更近的地方，时间会过得比较快，而在低的地方，时间则过得比较慢。 伟大的相对论。 对于左融来说，孔霏承就是太阳般的存在，和太阳并肩行走，时间自然是快得让他疑心钟表出了问题。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但我没给你准备礼物，送苹果很没有创意，我觉得配不上你。”左融抬头看着月亮说。 “我不信基督。” “……” 左融看着一脸真诚的孔霏承，突然觉得这人的情商好像也没有那么高，以致于自己第一次试图说情话就遭遇了滑铁卢。 孔霏承开着车扬长而去，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哪怕以前在国外也是一样，不光是圣诞节，所有节日于他而言最大的意义就是商场打折。 节日本是用来团聚的，只不过渐渐被赋予了太多商业化的意义，便成了全民的购物狂欢。没人想和自己团聚，那又何必死皮赖脸地非得过节。 左融也开车去了左乐家，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客厅里那棵和中式装修格格不入的圣诞树，上面挂着几十个Burberry的小熊，还有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球。 “姐，你太浮夸了。”他忍不住吐槽。 左乐穿着毛茸茸的棉拖跑出来，“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你的圣诞树全世界最好看。”左融像哄小孩儿一样，捏了捏她睡衣帽子上的麋鹿角。 “可惜平安夜是礼拜二，没办法请你室友们过来一起玩。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礼物啦，你回学校的时候带给大家。”左乐看起来很兴奋。 “圣诞节而已，没必要花这么多心思的，我替他们谢谢你。” 左融走近一些，看到圣诞树下堆了很多礼物，大概是她给朋友准备的。而给自己室友的那些单独放在显眼的位置，都用Tiffany蓝的包装纸包得漂漂亮亮，大小形状都一样，上面用漂亮的银色瘦金体分别写着四个人的名字。 第67页 周一回到寝室，他把礼物对着名字一一发下去，其他三人也没想到会收到圣诞礼物，感到十分激动。 其实之前赵阳阳生日的时候左乐就亲自过来，送了他一台ps4，这让卢人杰一度盼着自己的生日快点到来。没想到生日还早，圣诞节礼物却到了。 祝清晏能收到左乐的礼物，更是兴奋得差点蹦起来顶到天花板。 包装一打开，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左融倒是见怪不怪了。 赵阳阳：“卧槽！” 卢人杰：“卧槽！” 祝清晏：“卧槽！” 三人收到的都是Air Jordan 1的联名款，这些鞋的价格早就比发售价翻了好几番，而且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这都上万了吧？”卢人杰捧着自己的芝加哥，双手颤颤巍巍。 “一万五都有了吧……”赵阳阳在想，把这双纯白供在哪儿合适。 祝清晏对自己这双藤原浩也的确是心仪很久了，之前染蓝发的时候就很想入手，无奈实在是买不到。 自打上次骑摩托车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左乐，对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染回了黑发。可能是出于小小的自恋，他总觉得左乐送的这双蓝黑配色有着不同的意义。 “融啊，你的是什么啊？”卢人杰忍不住想看看，人家这个正牌弟弟会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左融这才把自己那个盒子拆开，倒还真不是多值钱的限量款，只是一双普普通通的*科比同款。 四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卢人杰干脆捧起来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总觉得这鞋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然后，他就在右脚的鞋帮上看到了一串金色签字笔写下的字母。 “我靠！科比签名！我靠￥%%……%￥*##” 卢人杰已经疯了。 饶是一向淡定的左融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震惊。科比啊，那可是每个男孩儿的篮球梦想！ 一分钟后，215室的四个人刷屏了朋友圈，简简单单一张四双球鞋的照片，三双乔1把科比的签名围在中间的c位，没有文案。 就连高冷的校草都没能免俗。 这天下午，他们收获了有史以来最多男生的“卧槽”。 发完朋友圈，四个人一起寻找合适的地方，打算把自己的鞋供起来。 最后，他们去超市买了十个亚克力材质的透明鞋盒，除了这四双，另外三人还责令左融把其他的鞋也好好收纳起来，摆在宿舍最显眼的位置，辟邪赈灾招桃花。 祝清晏甚至在自己的盒子里放了香包和干燥剂，就差摆个案台每天拜一拜了。就连包装纸都仔仔细细地叠起来，收进了抽屉里。 旁边几个寝室同系的男生，看到朋友圈之后纷纷赶来瞻仰。钱不钱的无所谓，就是单纯喜欢科比。 一传十十传百，这天晚上过后，整栋宿舍楼都在流传着“215宿舍有人签约了湖人队”的谣言。 左融打开朋友圈，发现就连孔霏承都点了个赞，顿时心满意足，决定以后多发球鞋照片。 今天是平安夜，祝清晏从家里搬了一箱苹果回来，洗了几个给大家分下去说：“别人给我爸送了好几箱，阿克苏糖心苹果，倍儿甜。” 左融接过来咬了一口，的确和家乡的红富士不一样，特别甜，像是浸过了蜜糖。 四个人在平安夜一起吃苹果，这是相当俗气的一件事，但这样的随波逐流总能带给人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感觉。 像往年一样，左融收到了很多女生送的“平安果”，凭借一己之力完成了学校附近水果摊当日的KPI。 他不喜欢蛇果，虽然香气很浓郁，但是缺少水分，口感不好。便决定像往年一样，去水果摊换对应个数的红富士来回礼。 老板们都很喜欢这个交易，红富士比蛇果价格低，而且平安夜大家都喜欢买蛇果，收回来马上就能转手赚一笔。 左融觉得自己这样其实挺卑鄙的，但他不想浪费这么多苹果，也不想浪费钱去回礼，没意思。 那，孔霏承呢？ 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忽然就想到了这个人。 孔霏承已经工作了，那还会有女同事送他苹果吗？如果没有的话，他会失落吗？ 左融一直觉得，既然平安夜是用来祈求平安的，那一个苹果大概还没有一份保险管用。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立马回到宿舍翻箱倒柜，最后在收纳盒里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平安符。 这是今年清明节他去灵隐寺上香时求来的，本来姥姥想帮他求个学业有成，祝他高考顺利，但他觉得还是平平安安最重要。 高考他完全可以靠自己，不会有意外。如果一定有什么怪力乱神的话，他希望能保佑全家健康平安就好。所以，他求了这个平安符。 的确，这大半年过去了，一切都顺顺利利，就连母亲的情况也一直很稳定。所以他觉得，哪怕只是心理作用也好，这个沾染了香火气的小玩意儿，的确是十分吉祥的。 已经快十点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驱车去了孔霏承的小区，不过没有打扰他，只是把平安符托付给那位面善的保安，拜托他第二天见到孔霏承的时候交到他手上。 既然是求平安，那就让自己小小的信仰保佑他吧。 左融没有多做停留，看了一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立马回了学校。 第68页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年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主张抵制洋节，认为过个圣诞节就是崇洋媚外。 虽然外面的商场一点没被影响，该促销促销，该抽奖抽奖，到处都闪闪发光。但放眼整个学校，也只有留学生和外语院敢大张旗鼓地庆祝。 走在这样冷清的路上，左融觉得挺不理解的。千年以来，不管是什么节日，初衷都已经被冲淡了。说到底，不管是洋节还是传统节日，都是为了购物和旅游服务，带动CPI。 日子过得这么忙碌，人们总要找一些花头来麻痹自己，没有节日创造节日也要上，这无可厚非，那些义正言辞的批判不过是欲加之罪。 看着和平时并无二致的校园，左融意识到，自己的思想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于这种不关己的事情，他终于不再是完全冷漠的，而是有了想要改变一些什么的冲动。 左乐之前说得没错，大学会教给人很多事情，世界观会得到升华，从而收获一个更完善的自我。 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洗漱好窝在床上聊天了。 “融融你回来的正好，我给你看看星座。你生日是9月14号，那就是处女座，看看这上面怎么说哈……”赵阳阳刚发现了一个星座博主，怎么看怎么觉得准。 “嗯，完美主义者，有感情洁癖，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强，明辨是非，外冷内热，嘴硬心软，长得好看，认定的事情就绝不放弃，把最好的留给别人……我靠，融融你看，这也太准了吧，这说的就是你啊！幸运珠宝是蓝宝石诶，哇塞，清晏你之前送生日礼物的时候是不是查过了？”赵阳阳一拍大腿。 刚被他分析过一遍的祝清晏以手抚膺，心累地说：“阳阳，咱们好歹是心理学院的，星座是你该信的东西吗？” 左融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是典型的巴纳姆效应，平时多读点儿书比啥都强，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不然该挂科了。” 五大三粗的体院汉子卢人杰听得五里雾中，疑惑地问：“啥是巴纳姆效应啊？” “就是人们常常认为一些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十分准确地揭示了自己的特点，所以听到别人用普通、含糊、广泛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时，就容易认为所描述的就是自己，星座和算命都是这个原理。”祝清晏耐心解释到。 赵阳阳却死猪不怕开水烫，其实他什么都懂，就是图一乐。 于是继续嬉皮笑脸地说：“诶，乐乐姐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记得是双十一吧，那就是天蝎座。哇，清晏刚好是双鱼座，这俩绝配啊！” 刚解释完心理学原理的祝清晏闻突然言话锋一转，“当然了，星座也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这个，不同月份太阳与地球的距离是不同的，太阳对地球产生的磁场也就不一样，天体引潮力对胎儿的智力发育的确有影响。你看，这是有科学家证明过的。” 看着正在卖力读百度百科的祝清晏，左融肃然起敬。这人为了爱情连自己的世界观都能背叛，太感人了。 “来，阳阳，你给我展开讲讲天蝎座和双鱼座有多么相配。”祝清晏已经在构思着找个天文望远镜带左乐去看星星了。 左融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孔霏承的生日。 他打开微信开始翻聊天记录。之前让李铭帮忙黑了孔霏承公司的员工资料库，她发来了一份完整的简历，但当时只顾着看地址，倒是忽略了其他信息。 现在打开一看，果然个人信息很完整。 “阳阳，4月28日是什么星座？”他转头问。 赵阳阳一接到活儿就兴奋，“我看看哈，4月28号，哦，是金牛座。” “那，金牛座和处女座搭吗？”左融都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瞬间就想去给系主任磕头谢罪。 “绝配啊！诶，融融，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老实交代！”赵阳阳嗅觉相当敏锐，似乎就是为八卦而生。 左融倒没想瞒着他们，于是说：“对。” 但他现在并不打算说明，自己喜欢的是个男人。如果他们接受不了，那自己可能就会失去仅有的朋友。 于是三人死缠烂打了半天，到底也没问出来，是哪家姑娘俘获了他们校草的芳心。 左融洗漱好钻到被子里，这才又打开孔霏承的简历仔细看起来。 这样一看才发现，这个人还真的是非常优秀。他的求学经历和自家那位天之骄子的远房表哥大致相同，都是P大本科毕业后就去了美国S大，连入学年份都一样，只不过他硕士毕业就回国了，表哥现在还在读博。 本科和硕士期间他拿到的都是最高奖学金，还获得过各种奖项，学术论文发表了一长串，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做学问的人。 再往下看，人家高中就开始炒股，大学投资期货，还在投行实习过，跟过好几个大项目，都非常成功。 特长一栏：小提琴业余十级，软笔书法九级，围棋业余七段；精通英语、日语、法语，可运用德语、西班牙语进行简单沟通；熟练掌握C语言…… 左融心中一震，这样一比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小时候，除了钢琴课以外，父母还真没逼着自己上过其他兴趣班，一直是贯彻孩子开心最重要的原则。 虽然他也从来没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但也仅仅是比别人多看了几本书，多练了几首曲子，大一点了就开始把精力放在作曲上。 第69页 他不禁想到，自己这样都没有太多空闲时间，那孔霏承小时候得多累啊？ 这么多技能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工夫，书香世家的孩子果然不是都像左乐那么轻松。但小小年纪就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哪个孩子都不会高兴吧…… 这份耀眼的履历让左融心疼。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不过是千帆过尽，对昨日种种一笑了之。 孔霏承看起来那么骄傲，貌似温和却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就是个需要温暖需要疼爱的人，却非要摆出一副自己很好什么都不缺的样子，肆意消耗着别人的真心。 赵阳阳不是说了吗，处女座认定的事情就决不会放弃，那就姑且相信一回，赌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真心经得起他考验。 第二天，孔霏承出门时被保安拦住了，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平安符，乐呵呵地说：“就是前一阵儿来找你那个帅小伙儿给的！” 他一下就猜到了是左融，自己家除了他也没别人来过了，而且也就他还能记挂着自己。 孔霏承有些感动，哪怕是在最平凡不过的日子里，收到礼物都是值得雀跃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样热闹的节日里，还能被人放在心上惦记着，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平安符，做工非常精致。虽然主人保存得很好，但也明显能看出使用过的痕迹。其实这种东西，反倒是经过了使用，被好运印证过才显得更加有诚意。 那孩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没想到还有这样迷信的一面，这反倒让他更有人味儿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摩挲着平安符自言自语，“真是可爱啊，要是个女孩儿该多好。” 不过如果是女孩儿的话，自己可能也不会喜欢上了。 道路两旁的树木上装饰着彩灯，白天不亮的时候看上去一点都不美。 “圣诞节了呀……主啊，你既然爱世人，那能不能也多爱我一点？”孔霏承攥紧手心，把平安符妥帖地收进钱包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派融融去爱你！ 第24章 时光流转，年复一年。 燃烧了万年的太阳，不知曾为多少蜉蝣送葬。 有人朝生暮死，有人永垂不朽。 左融从没想过要做一个伟人，在属于自己的这一生中，不伤天害理，不违背良心，坦坦荡荡，便是不辱使命。 但是这一年里，孔霏承突然出现了。他就像斯特里克兰的月亮，让自己严谨理智的人生突然有了人文主义理想。 12月31号这天，下午的课结束后三天的假期就开始了，左乐邀请215全体去自己家跨年，四人自然是欣然同意。 祝清晏出门前还特地洗了个澡，在卫生间折腾了半天自己的头发，看着美妆博主的视频硬是给自己吹出了个发型。 卢人杰提议大家都穿上左乐送的鞋，至于左融那双科比签名的鞋，大家实在是不敢让它接触尘世的污浊，于是他就穿了一双普通的马丁靴。 三人这还是第一次试穿，整个过程战战兢兢，脚背都不敢打弯，生怕鞋面皱了。于是去停车场的路上，左融身后跟着三个双腿僵直的人，手里还都捏着一块湿纸巾，随时弯腰擦除一切细小的灰尘。 三个穿着天价鞋走路姿势奇怪的人，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直到上了车他们才终于放松下来，立马抬起脚来恨不得把沾了灰的鞋底都好好擦一遍。 “你们这样真没必要，鞋子不转卖的话其实就是用来穿的啊，毕竟也没有科比签名，不用这么慎着。”左融熟练地把车倒出来。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位大佬什么时候连装逼都学会了？ 一到左乐家，三个如履薄冰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换了拖鞋，还用纸巾垫在换下来的鞋子上。 赵阳阳一看到左乐就红着脸试图冲上去拥抱她，却再次被左融和祝清晏拦截，于是隔着两个人乐呵呵地说：“乐乐姐姐，谢谢你，你送的鞋我特别喜欢！” 见了左乐这么多次，赵阳阳虽然还是脸红，但已经能够做到连吹八十个彩虹屁不打磕巴了，口条顺溜得能去说单口相声。 左乐也被他这嘴甜哄得忍不住笑出来，赶紧招呼他们去洗手吃饭。 阿姨这顿饭准备得很用心，按照每个人的口味做了一些各自家乡的特色菜。有山东的清蒸海鲜、葱烧海参、风味茄条，福建的土笋冻、沙茶面，辽宁的锅包肉、酸菜猪肉炖粉条，甚至还有盐水鸭和刺身拼盘。 平时随时都可以吃到正宗的北京菜，于是就没给祝清晏特地准备，他自然也没意见，哪儿的都不如自己家的正宗。 阿姨是北漂，丈夫去世得早，和儿子相依为命。本来左乐想让她把儿子喊过来一起吃顿饭，但她拒绝了这份好意。儿子在便利店打工，今儿正好值夜班，她要回家包饺子给儿子送去。左乐便也没强求。 五个人今天都很开心，愣是给吃出了年夜饭的架势。相当地道的家乡味道，再配上冰镇的北冰洋，倒真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来，干一杯，祝小朋友们新的一年长得高身体棒！哦，不对，阳阳长高就可以了，你们三个不能再长了。干杯！”左乐有些兴奋地说。明明没喝酒，却被充足的暖气熏红了脸颊。 第70页 左融也跟着站起来，“姐，祝你新的一年有对象。”说完对祝清晏使了个眼色。 祝清晏立马收到了这个讯息，也站起来和左乐碰杯，真诚地说：“希望新的一年，你能一直快乐。” 希望你的快乐，与我有关。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只有左家姐弟全程喝饮料，其他三个人都喝了不少啤酒。 左融想不明白，左乐一个酒精过敏的人为什么要投资酒庄，家里还囤着这么多酒，今天喝的黑啤还是刚从德国运过来的。 几个人说说笑笑，吃完饭时间都到了十点。之前圣诞节送了大礼，所以左乐这次虽然也准备了跨年礼物，但没有那么贵重。 她去卧室取来四个小盒子，给男孩儿们发下去，说：“这次的礼物便宜，但都不许嫌弃啊，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一个一个帮你们挑的。” 四个人赶紧接过来表示感谢，哪有收礼还嫌不够贵的道理？ 而且左乐的礼物的确很用心，她根据每个人的特点选了合适的香水。215成员们打开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离精致男孩儿又近了一步。 赵阳阳是绝不出错的斩女香银色山泉，卢人杰是迪奥的运动版本桀骜，祝清晏是爱马仕的远洋旅程，而左融的是迪奥老版的华氏温度。 其他三人不懂香水，闻了半天就给出了一个“真香”的评价。 但左融是见证过左乐花高价收购绝版香水的人，因此也算是有些了解。 他自己这一瓶华氏温度，可以说是“仁义礼智信”的代名词。它的拟人形态是一位表里如一的绅士，言行举止无一不优雅。 但他知道，这只是左乐和家人眼中的他，并不是真实的自己，甚至都不是其他任何人眼中的自己。 他内心也有肮脏龌龊的欲望，有狂野不羁的梦想。一个孔霏承就足以让他背弃世界，轻举妄动。 “乐乐姐姐，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啊？我一进门就觉得你好好闻哦！”赵阳阳狗腿地问。 左乐笑笑，“资生堂的黑色数字。” 资生堂赵阳阳知道，自己老妈就用着他们家的红腰子，自己这种普通家庭都能消费得起，那肯定不贵。 但是略有耳闻的左融倒吸一口气，她还真买到这款绝版天香了…… 醛和玫瑰是这支香水的主题，这世上有无数玫瑰，有的被赠予情人，有的受女王青睐。但只有这一支，孤独地生长于神殿。她是维纳斯，是美这个字本身。 这支香水的主调香师有两位。 其中一位当年在香水界还籍籍无名的新人，现在是大名鼎鼎的芦丹式。这第一支香没能让他一炮而红，却足以成为传奇。 他现在也有当家的玫瑰香“柏林少女”，被各路浮夸的香评夸上了天。但少女终究只是少女，她和女神之间隔着天堑。 而另一位调香师却已经几乎查无此人，有人说他是外星人，来地球上留下这支香水就走了。也有人说因为销量不佳，当年甚至被大量召回，这样的失败让天才调香师经受不住打击自杀了。 毛姆说过，天才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但对天才自己而言，这却是很大的负担。 也许他曾经梦游仙境，邂逅了维纳斯，从她那儿偷了一捧气息回到人间。可惜俗世的人们无法理解，他便只能回到女神身边，做一辈子芬芳的梦。 强大，绝版，不可复制。是黑色数字，也是左乐。 她永远都是浪漫又热烈，一生只犯一次傻。历劫的女神，正等待着那个少年来救赎她。 左融一直觉得祝清晏的外形更适合蔚蓝那种蹦迪香，有着勾魂夺魄的男性荷尔蒙，往夜场一站就能吸引众多花蝴蝶。 但现在看来，左乐眼里的他，只是个穿白衬衫的干净少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少年才能解救出他的女神。 祝清晏和卢人杰正在比赛剥夏威夷果，赵阳阳手劲儿跟不上只能乖乖剥橙子。左乐则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们把劳动果实呈上来。 家里的气氛非常好，但左融却想到了孔霏承。 他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吗？有好好吃饭吗？会烧热水了吗？ 越想下去就越收不住，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走到花园里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左融同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环境十分安静，看来他果真还是独自守着那个没人气儿的房子。 “孔霏承，你在家吗？”天气已经非常冷了，一张嘴就是一大团白汽。 “这么晚了，当然在家啊。”孔霏承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那你先别睡，等我。”左融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说完就挂了电话。 孔霏承不傻，这话里的意思一下就能听明白。 那个孩子，他要过来。 然而这颗25岁的心却不像大脑一样成熟，它在止不住地狂跳，带动着这具躯体升温，立毛肌却不断收缩。 左融跟大家知会了一声，就拿起车钥匙匆匆出了门。 速度之快，三个室友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都没来得及问他大晚上出去干嘛，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赵阳阳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他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只有左乐一下就猜到了，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高深莫测地说：“追对象去了呗。” 第71页 赵阳阳眼里精光一闪，“乐乐姐姐，你有没有见过融融喜欢的那个女生啊？长得好看吗？”说着就伸出爪子想去给左乐捏腿，却被祝清晏拎着袖子甩开了。 “当然见过，长得可好看了。”左乐虚虚地摸了一把自己不存在的络腮胡，避开了女生这个关键词。 11点多的马路上还是很热闹，有很多年轻人聚在各个广场上等待着跨年。小情侣们守着零点这一刻，希望在第一时间告诉对方：我们又一起走过了一个年头，明年的今天，我依然会陪在你身边。 情人恋爱时的甜言蜜语总是让人头晕目眩，轻易就会丧失分辨能力。很难说下一个年头还有几对会在一起，但此时此刻，他们大概是相爱的。 左融把车停在了孔霏承的小区门口，没有麻烦保安大哥，也压根没打算现在就进去。 他打了个电话，轻声细语又不容置疑地说：“孔霏承，出来，我在小区门口。” 孔霏承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明明应该拒绝的，而且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就说很晚了自己要睡了，天气这么冷你快回去吧。这么信手拈来的说辞，此刻却堵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这等待的大半个小时里，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无数次劝说自己冷静下来，却终于是徒劳无功。 现在他依然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明明一个月以来已经做得很好了，礼貌又不逾矩，甚至一度觉得那个孩子很快就会放弃的。 他还学会了煮面，按左融说的扔几个虾仁进去。会给自己烧热水喝，还偶尔加一勺蜂蜜。左融买的水果蔬菜吃完了，就去那家他去过的超市，按照便签上的再买一遍，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明明都已经这么努力，日子眼看着就要进入正轨，那孩子却又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过来，用一个平安符让他差点迷了路，现在又直接迎面撞了上来，让自己彻底脱离轨道。 他披上大衣，在玄关换好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围巾戴上。 左融站在车外面等着，黑色的毛呢大衣上挂着一层寒气，看起来孤独又凛冽。但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高挺的鼻梁冻得通红，也绝不像旁人一样跺脚取暖，这孩子生来就注定是个优雅的人。 在来的路上左融就观察好了，这附近不远处就有一幢高楼，外墙的LED上闪着广告，一会儿还会有倒计时。 他算好角度把车停在最适宜的观赏地点，既远离了嘈杂的人群，又能把大楼看得清清楚楚。 孔霏承慢慢地走过来，虽然戴了围巾，但衣服还是穿得很薄。左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说话，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快到了。 他转身看向那幢楼，孔霏承不明所以，也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接着，倒计时开始了。10，9，8，7，6，5，4，3，2，1。 孔霏承看着跳动的数字，心里突然有了莫名的期待。 远处人们的欢呼声响起时，他被拥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檀香和雪松的味道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那件看起来冰冷的黑色外套原来是这么温暖，它现在正包裹着两具滚烫的身体。 孔霏承瞪大了眼睛，大脑中的神经元已经超负荷运转，他听到那个温暖的嗓音在耳边说：“有我在。” 是了，他从来不稀罕什么“新年快乐”，他想要的，只是身边有人在。 在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失望，差点就要放弃等待时，这个孩子出现了。他像索尔一样驾着太阳马车赶来，朝自己伸出手，温柔地说：“我是来解救你的英雄。” 孔霏承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拥有过。 他习惯了黑暗，骤然见到强光，视网膜上的感光细胞受到刺激暂时失去功能，导致感光偏差。即使是重回黑暗，也还是会在眼底留下光斑。 那孩子眼前是黑暗混沌的自己，身后却是一片光明。只要他转身就能拥有整个美好的世界，但他就那样坚定地站着，邀请自己往光里走一步。 孔霏承在温暖体温的包裹里脱了力，他不想挣脱，甚至想再靠近一点。但他需要时间，来完成自己的明适应。 左融丝毫不敢懈怠，胳膊始终没敢放松。这一幕他想象过无数次了，生怕这个敏感的人会抗拒。 怀里的人比自己稍矮一些，眼前便是他的额头，细碎的刘海盖在上面，看起来比平时乖多了。 但他似乎比看起来还要瘦，隔着大衣都能感受到他纤薄的脊背，锁骨透过毛衣硌在自己胸口，像是件易碎的珍宝。 直到喧哗的人声散去，左融才终于松开手，他一直想用力却又极度克制着，两相较量下臂膀累得发酸。 “能邀请我上去喝杯热茶吗？”他往手上呵着热气，眨巴着眼睛，尽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孔霏承终于回过神来，对他也是对自己做出了妥协，轻声说：“走吧。” 打开门他才发现，刚才出来得匆忙，灯都忘了关。但这样一回家就能看到光亮的感觉，倒是让他突然被击中了心脏。 他从鞋柜中取出了一双和自己同款的男士拖鞋，这是左融来过的第二周他去买的。当时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拒绝了，却还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把它买了回来。还好，现在派上了用处。 左融换上拖鞋，看看这个沾染了些自己气息的房子，突然觉得这儿有点像个家了。他想：孔霏承，其实也在期待着吧？ 第72页 孔霏承去厨房熟练地拿起热水壶打算烧水，左融却过来拦住了他，“大晚上的，不喝茶了，容易失眠。” 他去开冰箱，却发现自己写的便签还好好地贴在原位，上面还覆了一层塑料薄膜隔绝油污，心里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两盒牛奶，倒进奶锅里加热，不等到沸腾就分两杯倒出来，各加了一勺蜂蜜进去。 两只马克杯是同款，只是颜色不同，应该是直接买了一套回来。左融把绿色的那个递给孔霏承，自己则选了蓝色，对他说：“喝点热牛奶，安神助眠。” 孔霏承一直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牛奶。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喝过这样的牛奶，以前保姆总是冲一杯奶粉给他，不然就是保质期半年的冷藏利乐砖。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牛奶这么香浓，这么好喝。 他开始忍不住问自己，你想要的到底什么？不就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吗？除了生孩子以外，女人能做到的左融有什么做不到？找一个女人过日子难道就比左融好？那个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同性恋毁了自己前半生，难道还要被他毁掉后半生？ 他想要改变，想要解脱，想要走出桎梏，想要逃离阴影。 但他需要时间来好好劝说自己，让自己不再拘泥于无休止的猜疑，开诚布公地与父母做一次彻底的交谈，把所有问题摆在明面上解决。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要拼命试一试。 自己已经因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痛苦了二十几年，如果再因为这样的阴影拒绝余生的光明，那就真的太过愚蠢。 他必须从痛苦和仇恨中走出来，才能以一个干净纯粹的状态，来接受左融炽热的爱。 一杯牛奶的时间里，孔霏承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他重新穿起铠甲。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拒绝，而是为了迎战。 他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 “左融，你能等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超级爱香水啊！ 第25章 “好。” 左融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做到了。 那个躲在壳里的人终于慢慢探出头来，正视自己的爱。 18岁的少年差点失控，他现在就想吻孔霏承，但是他必须控制住自己。 只有经历过宇宙大爆炸，他的太阳才能诞生。在此之前，他需要耐心等待。 一个新的年头，就这样在惊喜中来临。这一年里的每一天，也一定都会顺顺利利。 两个人在这样小小的迷信里告别，牛奶的温暖足够支撑一个好梦的黑夜。 与此同时，左乐正在三楼的露天阳台上，窝在小沙发里看着外面出神。 远处的大楼上跳动着倒计时，但距离太远，她听不到欢庆的声音。就像是一场热闹的哑剧，失去了宽慰人心的意义。 “老王，第四年了，你放了我四年鸽子。这四年啊，我都是自己数着倒计时过去的，难受着呢。我一点儿都不缺朋友，只要我打个招呼立马就有人来。但这一分钟，我只想和爱人过。”她喃喃自语，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突然，她感到肩上一沉，一条毛毯搭了上来。 祝清晏不知在身后听了多久，压着新年到来的第一秒，他在左乐耳边温柔地说：“有我在。” 少年五官凌厉，在军营里打磨出了足以让女性着迷的气质。但嗓音却出奇的干净柔和，有着未经世事的单纯善良。进能穿上军装保家卫国，退能换上白衫浅吟低唱。 和自己的理想型一点都不一样，不成熟，不睿智，不风趣。却有着旁人都没有的真诚，那么满满一捧，统统交给自己。 左乐笑了笑，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对他说：“来，姐姐抱抱。” 祝清晏愣了一秒，旋即上前连着毯子一起把她拥入怀中。 他的胳膊太用力，甚至有些颤抖，他多么想就这样把怀里的人永远占有，随时可以将她取出来诉说爱意。 “祝清晏，你想勒死我吗？”左乐被他的胳膊紧紧箍住，差点喘不上气。 果然这些小年轻还是不可靠，下手没轻没重。 “啊，对不起！”祝清晏吓得直接松了手，然而一松开就后悔了。想要再抱上去又不敢，双手就那么不上不下地悬空着。 左乐重新坐下来，拍拍旁边的沙发对他说：“坐吧，聊聊。” 祝清晏这才如获大赦一般，别扭的双手总算是有了个着落。 “融融跟你说过我的事吗？”左乐给他倒上一杯热热的果茶。 “说…说过。”祝清晏不傻，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左乐端起自己的杯子，慢悠悠地说：“那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有人。” “我知道，但他已经死了。”祝清晏突然感到一股无名的邪火涌上来，让他壮起胆子直勾勾地对上她的眼睛，却又一瞬间败下阵来。 左乐轻笑一声，“对啊，已经死了，所以才忘不了。不然你们俩公平竞争的话，说不定我还就真选你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活着的时候就算万般不好，死了也只会让人牵肠挂肚。但人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不能永远被拖累。 “左乐，我会比他更爱你。”少年第一次说情话，脸颊绯红，眼神却异常坚定。 第73页 “但我可能不会爱上你。”左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就像是在柠檬汁里浸泡着，每个字都尽是苦涩。 祝清晏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会等。”说完便转身回了客房。 左乐一个人在阳台上吹着风，有了毛毯倒也没那么冷了。 “老王，你看我多受欢迎。不过人家孩子还这么小，我可真不是个东西。老王，怎么办啊？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儿了……” 她把自己蜷缩起来，脸颊上温热的液体被冷风吹得锋利如刀刃，一刀刀往心脏上扎去。 她是个早熟的孩子，初中时便情窦初开，和班上最好看的男孩子谈起了恋爱。虽然三年下来只到了牵牵小手的地步，但与国内大多数同龄人相比，也可以说是情场老前辈了。 最应该念念不忘的初恋反而没那么挂在心上，前一阵儿人家订婚了，她一点都没觉得难受，反而替他高兴。 高中时，学校里最炙手可热的几个男孩儿都追求过她，但她却选择了隔壁班一个瘦高的男孩子。他的长相只能说是清秀，但他理科成绩每次都是第一。那时也只有左乐知道，他dota打得特别厉害。 后来，男孩儿去了职业战队，聚少离多让她主动提出了分手。两人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就是那个电竞椅上的短暂初吻。 那之后没过多久，她开始接触摩托车，谎报年龄的未成年少女迅速在赛车场里吸引了大把注意。 她结识了一个酒吧老板，那是一个不知富了多少代的男人，比她大了整整十岁。明明是一个流连花丛的浪子，却突然撇下一众小情儿，迷恋上了这个妖冶又纯洁的孩子。 但左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叫了人家一声“叔叔”。 纵横欢场的男人求而不得，倒把她像妹妹一样宠成了白月光。 她被邀请去酒吧玩，17岁的女孩就美艳到足够让雄性动物疯狂。每个试图上前搭讪的男人都被老板请了出去，他意识到带这个孩子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但她却在那个时候对驻场乐队的吉他手一见钟情。 两人迅速陷入爱河，把第一次都给出去以后左乐才知道，对方在老家有个未婚妻，而他想要悔婚攀上自己这根高枝。 她给了那人一耳光，别的什么都没说，也算是落了个体面。 之后听说那人被开除了，十根手指都被剁掉，这辈子再也弹不了吉他。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对酒吧老板说了谢谢，在他面前哭得毫无防备。 然后就上了大学，大二刚开学便遇见了王祚。 一转眼，就来到了与他相识的第五个年头。 左乐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多纯情的人，王祚不是她的初恋，初吻甚至初夜都与他无关，但那个人却能毫无顾忌地给她一切，就连命都没留下。 世间的事真是难说，本来都觉得自己要做个渣女了，却偏偏为这么一个死了的男朋友守身如玉，直到在祝清晏这儿翻了船。 左融回到家时，下意识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应该去三楼看看。果不其然，一上楼就看到了依然在零下的温度中发抖的左乐。 他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蹲下来，看到那双明显是哭过的眼睛，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无比温柔地说：“去睡觉吧，好嘛？” 左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和出门前相比简直是焕然一新，那双总是没有焦点的眼睛有了细微光亮，想必是经历了很愉悦的事，便放下心来对他说：“我腿麻了，你抱我回去吧。” “这样吧，我去喊祝清晏过来，他应该还没睡熟。”左融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摸着下巴戏谑地说。 左乐蹭的一下站起来，语速飞快地说：“你这一来我突然就好了，你可真是华佗再世！我去睡了，晚安！”说完冲进了卧室。 看着小茶桌上两个用过的茶杯，左融轻轻勾了勾嘴角，在心里说：“祝清晏，我就要成功了，你也要加油啊！” 过去的一年里，有人相遇，有人分离，有人重逢，有人失去。 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在这个十年的最后，还有许多故事正在酝酿。有缘无分的，早晚要别过。命中注定的，终究会爱上。 一场大雪过后，北京城变了个样儿。 紫禁城里的景儿自然是一绝，不必说那红墙黄瓦雕梁画柱，不起眼儿的角落里那暗香浮动，便惹来罗浮一梦。 这六百年里，昏君也好，明君也罢，都在这座美不胜收的牢里数年华。 一夜又一夜，皇上自斟自饮。坐拥这天下之大，却终究是画地为牢。南下时带回的姑娘，桂花开了一茬便死于非命。朕的了了心意，敌不过江山社稷。 只是这城里最盛的雪景，她还没看一眼。 白玉石阶冰冷，暖帐中的美人听着风雪等天明。 人们都说这儿阴气重，白日里游人如织，夜晚就落了清净。且留给这几百年间为情所困的故人，兑现当年共赏雪景的约定。 左融是喜欢雪的，许是性格原因，他总觉得自己属于这天寒地冻的冬季。 一个人在故宫慢慢踱步，欣赏这番与平日里大不相同的景色，有人用□□短炮记录，他却只想到看眼里。 在这一年来最冷的一天，孔霏承回到了父母家。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想要拥有一个极好的爱人，便要下定决心拔出身上的利刃，才能放心去拥抱他，不让他也跟着受伤。 第74页 姥姥和姥爷前些年都因病去世，其他的亲戚之间也疏于走动，只有在春节的时候，一家三口才会一起出现在爷爷家。 而在国外这几年，春节没有假期，因此也没办法回来过年，想来倒的确是很久没回过这个家了。 现在刚刚晚上8点多，家里竟然罕见的亮着灯。孔霏承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练习书法的父亲，上次见面还是爷爷打不通他的电话，于是打到自己这里来，去学校给他传话的时候还遇到了左融。 孔闻星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格外生分的父子俩四目相接，一个惊讶，一个尴尬。 “霏承，你怎么回来了？”孔教授搁下毛笔。 “有些事，想找您聊聊，方便吗？”孔霏承说得小心翼翼。对于父母和这个家，他总是又期待又害怕。 “当然方便，去客厅吧，我泡点茶。”对于这个孩子，孔闻星其实有很多愧疚，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 “之前的学生送来的大红袍，尝尝。”孔闻星热衷茶道，器具一应俱全，他十分熟练地把茶泡好，将一只小茶盅推过去。 可惜孔霏承并不懂得品茶，他只记得家里的绿茶罐子上被左融贴了便签，告诉他胃不好的话尽量少喝。 “很香。”这是他唯一的感受。 “说说看，有什么事？”孔闻星放下茶杯坐好。 孔霏承打了几天的腹稿，事到临头却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爸，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缓缓说出第一句。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孔闻星一下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毕竟是亲骨肉，听到这样的话不至于漠不关心。 “他……是个男人。”孔霏承紧咬着牙关，一向优秀的表情管理也不起作用了，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甚至还有些扭曲。 孔闻星的瞳孔震颤了一下，旋即恢复了神色。他放下茶杯说：“现在是21世纪了，我和你妈妈都不是食古不化的人，接受了这么多高等教育，不至于连这都接受不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家里的问题。” “爸，书架上的皮箱里有一本您的日记，我……不小心看到过……”孔霏承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说出了这个带给他十几年噩梦的秘密。 孔闻星顿时心神大乱。他从没想到过那本藏起来聊以□□的日记，竟会被儿子看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孔教授才终于艰难开口。 “你知道的，我和你母亲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是一早就定好的姻缘。但很可惜，我们从来不相爱。”他喝了一口茶，开始讲年轻时的荒唐事。 这倒是孔霏承从没想过的，在他看来，父母原本非常相爱，后来的感情不和完全是因为那个男人。却没成想，现实竟然是这样。 “那时候我23岁，在剑桥读书，遇到了日记里那个人。他是当地名门的小绅士，和我同班，我们很要好。我本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直到有一天，他用中文对我说了‘我爱你’。 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会在异国他乡爱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爱上了一个人。 第二年我毕业回国，我们横跨了亚欧大陆，靠书信保持着联系。哪怕隔着距离和时差，我也一如既往地爱他。 但是两个月以后，他来信说自己订婚了，对象是约克郡的一位淑女。 后来我就和你母亲按照家里的指示，订婚，结婚。 我们两个是自愿结婚的，我有永生难忘的人，而她醉心科研，根本无意谈情说爱。因此她允许我出去寻欢作乐，我也不需要她相夫教子，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不让家里人多说闲话而已。 但这段婚姻最大的错误就是我们妥协，然后生下了你。你母亲还没出月子就回了研究所，而我，从来就没做好为人父的准备。 这些年来，我只是一股脑地把该学该会东西都的塞给你，从来没履行过管教的义务。我对任何一个学生，都比对你和蔼。 因为你是我向封建思想妥协的产物，是我一生的污点。” 孔霏承嘴唇发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不被宠爱的孩子，却没想到在父母眼里，自己竟然是这样污秽不堪。 这样直白的厌恶从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对于谁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孔闻星知道自己很残忍，但还是继续说下去，“几年以后，当我终于从那段感情的打击中走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混账事。你明明那么无辜，却成了我失败人生的牺牲品。 但想要挽回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你看起来很抗拒我，甚至是害怕我。有时候我都搞不清，你和我，到底谁更孤独。” 陈年往事说完，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像是终于把郁积了二十多年的污浊都排了出去。 “这些话不是为了伤害你，而是想让你明白，我们这个家从一开始就是建在刀刃上的。错的不是那个英国男人，更不是你。而是错误的观念和人们的偏见，是明明不相爱却向现实妥协了的你母亲和我。 我明白你的顾虑是什么，我们家已经是这样了，无法改变。但你一定要知道，无论是婚姻还是家庭，最大的不幸都来源于没有爱。所以遇到心爱之人，便不要瞻前顾后。” 第75页 这一番话说完，孔闻星才终于真正平静下来。 孔霏承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平复。 他没有想到，原来父母从不曾相爱，一直以来的梦魇不过是误解，而那个总是对自己严厉的父亲竟也想要试图挽回关系。 这么多年了，他们始终在互相折磨。 一时间，父子两人进入了从未有过的状态，从之前的敌对、冷漠，到现在竟然有了化冰的迹象。 孔霏承把父亲的话在脑海里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才终于回到了现实。这一瞬间，他有些感谢这个男人，虽然亏欠了自己这么多年，但现在，也是他为自己抛开了所有顾虑，让自己终于有勇气摘下面具，用真实的自我面对左融。 “爸，我恨你。”他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在心里压了二十几年，一下子说出来倒觉得有些淡然了。 孔闻星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听到孩子亲口说出来，神色还是不免有些痛苦，于是低下头说：“这个世界上，你最有资格恨我。” 孔霏承没再回应，而是起身走向大门，打算离开。 然而出门之前他突然转过身来，对似乎受了沉重打击还没缓过神来的父亲说：“但还不晚。” 孔闻星不明所以，抬头对上他没有躲闪的眼睛，“什么？” “你说想挽回，还不晚。” 孔霏承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把门关上的一瞬间，他轻轻勾起了嘴角。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老孔！ 第26章 这天是周五，孔霏承一从父母家出来就迫不及待地给左融发了信息，“明天下课后等我，有话和你说。” 对面很快回复了：“好。” 这天晚上非常冷，但他从觉得没这么温暖过。爱情冒出萌芽，亲情也即将回笼，丢了玩具的孩子，终于在长大后与它重逢。 这颗孤独了25年的心，终于能卸下防备，向那耀眼的光明里迈出一步，走向自己的英雄。 但在一整天的期待过后，本学期最后一节金融选修课上，他没有见到左融。 三个小时前孔教授也发现，那个优秀的帅气学生今天没来上课。 孔霏承从不敢期待太多，他深知希望和失望往往是等量相对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左融没来，而且什么都没说。 一整节课他都心不在焉，思考着所有可能性。 而此时此刻，左融正在回家的飞机上。 今天下午，他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去上课，却突然接到了左乐的电话。她说：“你爸脑出血住院了，我们现在回家，来停车场。” 那一瞬间，他的视线都有些不清晰。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飞奔到停车场的，知道看见真真切切的左乐他才相信，这不是梦，是真的。 事出突然，左乐只订到了晚上八点的机票，从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到过安检登机，左融一直处于发懵的状态，甚至忘记了和孔霏承的约定。 他没想到，就在一切都要步入正轨的时候，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直到马上要起飞，空姐过来要求关机时，他才想起了孔霏承。那么敏感的一个人，今天没见到自己，他会怎么想？ 他猛然惊醒，试图给孔霏承打电话，但飞机已经开始滑行，太危险了，左乐夺过他的手机强行关上。 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他的理智慢慢回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幼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声对不起。 落地的第一时间，他立马把电话打了过去。这时候孔霏承正坐在已经没有学生的教室里出神，看到来电显示顿时精神一振。 “喂？”他小心翼翼，生怕再次失去。 左融听到他的声音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不理自己。 他用轻柔的语气说：“孔霏承，我现在回家有必须要做的事，你能不能，也等等我？” “左融，我喜欢你。” 脚步匆匆的左融听到这话突然停下了脚步，左乐回头催促他。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被放了鸽子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孔霏承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带上了电流声反而显得更加动听，“我说，我喜欢你，所以我会等你。等你回来，我当面再跟你说一次。” 这一个瞬间，两个人隔着几百里，通过电话感知着彼此的心意。面前还有很多避无可避的烦心事，但身后便是心爱之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在原地等待着自己。 孔霏承挂下电话后长舒了一口气，左融没有不要他。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不就是等吗，25年都熬过来了，这几天又算什么。 然而左融的好心情却没能维持多久，眼前父亲的病情让他很担心。 家里人都去了医院，没人来接机，于是姐弟俩打了个车尽快赶过去。到达的时候人已经出了抢救室，但还处于昏迷状态。 看到坐在长椅上默默流泪母亲，左融心中一紧。父亲已经病倒了，他不能看着母亲再消沉下去，抑郁症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会爆发。 他只能去问还算理智的大姨夫：“我爸怎么样了？” 左琦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对他说：“出血点不大，压迫的地方也还算安全，可能会影响运动，接下来只要输液把血栓化开就行了。” 第76页 也可能会半身不遂，会瘫痪，会变成植物人，但这些他都没说。 左融对医学一窍不通，但他知道，父亲身体一直不好，这次的脑出血可能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左玮，也就是左融的父亲，早年间为了应酬，抽烟喝酒把身体糟践了，三十多岁时就有了糖尿病。 其实这个病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改善生活习惯就能维持住。破产之后的几年，他几乎不再参加酒局，因此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连超重都有所改善。 但金融危机过去之后，最近两年间，之前的一些合作伙伴又来寻求合作，生意似乎有回春的迹象，于是酒局又多了起来。 家里人不是没劝过，这普普通通的日子过得也挺舒心，没必要这么拼命。但他不想认输，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家族一脉相承的不服输血统。平凡的确也不错，但只要有一点希望，他还是想爬得高一点，再高一点。 但底子已经很虚弱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考验，看上去似乎还是生龙活虎，脸上青色的病气却已经十分明显。 左融和母亲在医院守着，让其他人先回家休息，不能因为一个人拖累着所有人都倒下。 一直到后半夜，父亲才慢慢醒过来，左融一直清醒着，看他睁开眼睛立马上前询问情况，“爸，你怎么样，还好吗？” 左玮躺在病床上感觉有点懵，明明上一秒还在陪肥头大耳的客户喝茶，怎么一睁眼帅儿子就出现在眼前了呢？ 再看看四周的环境，白墙白床单，显然是医院的布局，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想要去抓儿子的手，却发现身体竟然完全没有知觉。 “融融，你掐我左手一下，使劲儿掐。”他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说话都不清晰了，连儿子都一脸疑惑，听不懂自己说了什么。 这一年多以来的疏忽竟已让身体到了这般田地吗？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后悔，但这一刻，他真心实意地害怕了。害怕就这样再也起不来，害怕孩子没人照顾，害怕妻子情绪崩溃。 巨大的恐惧一瞬间涌上来，四十多岁的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左融看到他这样也慌了神，但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慌乱，抓上他的手说：“爸，你再睡会儿，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堂堂一个高材生，面对将要落泪的父亲，一时间竟也只能说出这种像哄小孩儿一样的话。 左玮听他的闭上眼睛，却再也没了睡意，但他不敢睁眼，生怕孩子看见自己眼中的狼狈。 第二天一早，医生来取了各种样本去做检查。左乐和大姨送了饭过来，父亲还插着胃管不能进食，他和母亲草草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 过了一夜，左玮再次尝试着开口。这一次，他尽量放慢速度，一字一字，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清晰一点。 左融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终于是听明白了，照他说的掐了一下左手臂，却没敢一下就用全力，把手轻轻搭上去慢慢加重力度，观察着父亲的反应。 但一直到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他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 左融忽然想到，之前在一部英剧中他接触到了“transhuman”这个概念。有这样一群“跨人机者”，他们希望把自己的思想转化成数据上传到云端，以此获得“永生”。 人如果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思想活跃着，那这样一具身体还不如承载着思想的冰冷机器。起码只要互联网存在，思想就会永不磨灭，哪怕机器坏了也可以修理更换。 但□□凡胎做不到，坏了不一定能修好，修不好的话意识也就跟着共同消亡。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个人与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就没有了。 医生来做了脊柱穿刺引流，这个过程是相当痛苦的，哪怕左玮现在几乎没有知觉，都能感受到强烈的不适。还好，这说明还有恢复的机会，他这样安慰自己。 医生说等流出来的液体是血红色的，血块也就溶开了。 于是左融就眼巴巴地等着，直到又一个黑夜到来。 医院是左乐家帮忙联系的，她爸爸和院长是好友，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了最好的单人病房。但这陪护床怎么躺都不舒服，左融面朝父亲侧躺着，又是一夜未眠。 到了第三天，液体才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色，左玮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说话也利索了些，左融这才感到了些许安慰。 神经松懈下来，身体就开始疲惫，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在地上，于是立马被母亲责令去休息。 那张小小的陪护床突然就变得舒适了，他很快便深深入睡，在这来之不易的睡眠里，一个梦都舍不得做。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情况正在好转的时候，医生却突然把左融和周婧叫去了办公室。 “病人几年前就来我们这里检查过，慢性肾衰竭，两个肾加起来还不如正常人一个肾的四分之一。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但是一直没有治疗。”医生翻阅着病例，云淡风轻地说。 他看过了太多生死，已经没办法因为这一点病痛产生情绪波动。 但亲属不一样，母子俩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住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这些年来左玮只是吃着降糖药物，注射着胰岛素，从没提过肾衰竭的事情。 医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观察，病人肌酐数值过高。之前判断可能是药物影响，但最新的化验数据刚出来，基本可以确诊了，是尿毒症，现在需要马上转入ICU进行血滤。” 第77页 “尿毒症”这三个字从医生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重如千钧般砸到听话人的心上。 但凡对糖尿病有一点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个病本身不可怕，但它的并发症却是致命的，每年都有无数人因此丧生。 左融明白，父亲的肾衰竭，一直发展到今天的尿毒症，恐怕都是这个原因。 “后续治疗的话，首选当然还是肾移植，但□□一直都很紧俏。亲属一会儿可以去做个配型，如果有合适的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如果配型不成功就只能靠透析维持着，这是长期的事，亲属要做好思想准备。” 医生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便离开去安排转ICU的事宜。 左融和周婧坐在椅子上，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左融听到了她极力克制的抽泣。 他也想哭，但他不能。父亲倒下了，他就必须做这个家的顶梁柱。 所有亲属都来做了配型，却没有一个成功。医院这边联系着□□，左乐也让宗南吕找他父亲帮忙留意着。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找到的几率太小了。 转眼就到了父亲生病的第五天。ICU里不能随便进出，左融便和左乐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坐着，不发一言。 今年好像格外冷，海风凛冽，如针尖般一直刺入骨头。左融想，父亲做穿刺的时候肯定比这疼一万倍，那么疼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 “姐，给我支烟吧。”他看着天说。 左乐没反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根，凑过去帮他点上火，自己索性也点了一支。 这几天她的烟就没断过，因此随身装着。 但左融这是第一次抽烟，当年母亲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都没抽过，只是偷偷躲起来哭了几场。现在他大了，不能哭了，他一哭母亲该更难过了。 没有呛到，但的确不舒服。薄荷缓解了焦油的味道，让它好入口了很多。 人真是奇怪，一烦心就喜欢抽烟，明明心情一点儿都没有改善，却还是乐此不疲。抽上几年抽出病来，反倒是更心烦。 左融抽了半根就觉得没意思，把自己连同左乐的烟都掐熄了，对她说：“以后少抽点。” “好。”左乐答应得很干脆。她的确没有烟瘾，只不过王祚生前喜欢抽这种烟，在他死后，每次难受了她就用这烟安慰自己，一来二去便成了习惯。 “姐，你记得我下飞机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吗？”左融稍微平静了一些。 “记得。”好好走着路突然就站在那里不动了，的确是让她印象深刻。 “是打给孔霏承的，他说他喜欢我。”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左融的语气终于放松了一些，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慰藉。 “我早猜到会有这一天。”左乐一点都不惊讶。 “你知道吗？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我特别高兴，这辈子从没那么高兴过。但一挂掉电话，我就感觉自己的灯塔熄灭了，周围特别暗，不知道要往哪儿走。我都搞不清那到底是最好的一天，还是最坏的一天。”左融苦笑。 左乐伸手顺着他的头发，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慢慢地说：“那是最坏的一天，从那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慢慢好起来。但以后还有很多更好的事情，会有无数个比那一天更好的日子。我的嘴开过光，相信我。” 跟室友说明了情况，和学院请了假以后，左融就再也没看过手机，没电关机了也不管。他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孔霏承，有一些痛苦，越是心爱之人越不愿意与他一起分担。 系里同意开学后单独给他安排补考，老师们本来就喜欢这孩子，又听说了他家里的情况，更不忍心为难他。 一直到全校都放了寒假，孔霏承也没有收到左融的消息。 他信守承诺，乖乖地等着。他知道左融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自己不可以去打扰他。但理解是一回事，心不受控制是另一回事。 他骄傲又自卑地活了这么多年，在面具的掩盖下无情无欲，在盔甲的保护下小心翼翼。终于有那么一个人拯救了他，让他卸下所有伪装，决心去好好看看那个光明的世界。为了这个人，他甘愿等待。 但他也发疯般地想念。 在确定心意之前，独自一人的日子倒也不算难熬。但现在，一如往常的空荡房子却显得格外冷清。左融的便签还是照原样贴在冰箱上，他买的热水壶自己也每天都在用。 这随处可见的属于左融的痕迹，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自己喜欢左融、想念左融、想要立刻见到左融。 又过了一个星期，左玮的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他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肌酐指数降到了100以下，身体也开始逐渐能动了。 左融这才终于恢复了正常，想起来给关机多日的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就有无数信息弹了出来，大多是室友和老师的关切，却没有一条孔霏承的信息。 多少有些失落，明知他是不想影响自己，但还是不免地期待收到他的消息。少年的心思很简单，纵有这他人关怀万千，却只有心上人的才是良药。 孔霏承结束了学校的工作，还有公司的事务要应对。年底总是格外忙碌，倒也刚好帮他分散了一些精力，让他不要整天挂念着左融。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八他的春节假期才开始。这一天，他找父亲帮忙联系上了心院的系主任，向其询问了左融的情况。 第78页 他相信，像这样长期请假又缺席了期末考试，不管是谁都一定会向系主任道明原委。 从对方那里，他得知了左融父亲的病情。 这些天里，左融想必是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父亲。他开始心疼那孩子，糖尿病并发症很可怕，不是轻易就能治好的，他现在一定处于劳累和巨大的失落之中。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做出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大年三十这天，他给关系缓和了不少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说：“爸，今晚我不能去爷爷家吃年夜饭了。” 孔闻星闻言有些担心，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事，追男朋友去。”他的声音很轻盈，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挂掉电话，拎着精心挑选的营养品，他坐上了前往左融老家的飞机。 左融，我不等你了，我现在就来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融融不哭，孔助教来啦！ 第27章 飞机在下午两点落地，孔霏承给左融打了半个月以来的第一通电话。 “喂？”左融惊喜的声音中有些难掩的疲惫，让他心疼。 “你现在在哪？”他直截了当地问。 “医院。”左融虽然一直没告诉他，但只要他问，就决不会说谎。 “哪家医院？”孔霏承语气很坚定。 左融报上了医院的名字，料想他大概是从学院领导那里打听到了消息，想要和自己确认一下，正准备告诉他自己没事不用担心，对方却挂了电话。 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也对，那么骄傲又敏感的人，刚告白完就被人扔下，十几天都不联系，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左融这段时间一直都把所有心思放在父亲的病上，的确是忽视了孔霏承。一放下电话，他就开始反思自己。 人啊，真的是难。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爱人。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要选择父亲，性命攸关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这好不容易才冒了头的爱情，看来又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挽回了。 这时候，孔霏承已经打车来到了医院大厅。他向前台报上左融父亲的名字和科室，询问了病房号，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确认自己依然光鲜亮丽，这才做了个深呼吸走进电梯。 左融还没思考出来该怎样向孔霏承解释，病房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他立马过去开门，然而拉开门的一瞬间，他被外面的人惊呆了。他觉得这大概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把孔霏承都带来了。 “我能进来吗？”门外的人微笑着问。 这个声音和刚才电话里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左融这才相信，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是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快，快请进。”他突然有些紧张，连忙侧身把门口让开。 孔霏承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和守在一旁的女人。左融和两人的相貌都有些相似，却又只继承了各自的优点。 “叔叔阿姨好，我叫孔霏承，是左融的朋友。最近过来旅游，刚好看望一下叔叔。”孔霏承的语气很真诚，礼数也很周到，把有助病情恢复的营养品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诶，小孔你好。哎呀，你看看，来旅游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了！”周婧上前握住他的手，热情地打招呼。这小伙子儒雅俊秀，透着一股子文气，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病床上的左玮也把头转过来，努力拉扯着嘴角向他微笑致意，“是、融融的、朋友啊，快、坐。”说完抬起一只手，指指床边的沙发。 左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也跟着坐下来，就这么看着孔霏承和母亲聊天，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过于热切。 “小孔啊，你是一个人过来旅游的吗？”周婧问他。 “是的，阿姨。”孔霏承坐得端端正正，一看就十分有教养。 “这大年三十儿的，怎么不留在家里吃年夜饭啊？”老一辈的人总是很在意这些。 “我们家的年夜饭不好吃，我就逃出来了。”孔霏承说着俏皮话，试图活跃一下气氛。在医院里待久了，人难免会感到沉闷。 “嗨，瞧你这孩子说的。这样吧，一会儿你和融融跟我回家，我做几个家常菜咱们一起吃，这边就找个护工照看着。”周婧提议，病床上的左玮也点头表示赞同。 左融一方面觉得的确应该招待一下孔霏承，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把父亲自己扔在医院不好。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孔霏承便说：“阿姨，您要是不嫌麻烦的话，能不能回家做好了带过来，我们在这儿一起吃？您看，这病房条件也不错，一点都不比酒店差，叔叔也能一起热闹热闹。” 周婧和左融都愣了一下，“这远到的都是客，哪有让客人在病房里吃年夜饭的道理？”周婧觉得不妥。 “阿姨，我没那么多讲究，您要是不同意，我可就回酒店自己叫外卖了。”孔霏承从没对长辈这样撒过娇，从小就很少见到母亲，让他缺失了对于这个词的这个概念。现在见到左融的母亲，他觉得格外亲切。 周婧拿他没办法，争了几句无果，便只得答应了。 几个人又热络地聊了好一会儿，孔霏承差不多把自己的简历复述了一遍，左融爸妈越听越喜欢。 第79页 时间就这样在融洽的气氛中飞快流逝，转眼就已经快四点了，周婧赶紧回家做饭。虽然最近一直没时间也没心情好好吃饭，但年夜饭还是不能太马虎。 用一顿可口的饭菜告别旧的一年，才能在新的一年里迎来好运。千百年来，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人都固守着这个小小的仪式感，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期盼。 周婧走后，病房里安静了许多。接下来就基本都是孔霏承在说，左玮努力回应着，看得出他也很高兴儿子终于有了朋友，还是这么优秀的朋友。 三个小时以后，周婧才拎着大大小小几个餐盒回来。所幸家里有左乐送去的生鲜，不然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左融和孔霏承帮着把盖子打开一一摆到桌子上，病房里的小会客桌瞬间被摆得满满当当。 当地特色的虾蟹螺蚝一样不少，浓浓的海味扑面而来。周婧不了解孔霏承的口味，就做了几个不会出错的家常菜，又去酒店打包了一份老鸭汤。 这和爷爷家的年夜饭有很大不同，不算多么丰盛，却让孔霏承第一次体会了家的味道。这间小小的病房中，有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陪他共度除夕夜，而这些人，比自己的亲人更加亲切。 周婧伺候着左玮慢慢进食，自己时不时地停下来吃两口。左融则是非常自觉地承担起了给海鲜剥壳的职责，每一只都剥得仔仔细细，蘸好调料放到孔霏承碗里。 孔霏承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从小到大他都必须快速吃饭，因为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不能在吃饭上浪费时间。像这样不紧不慢地处理海鲜，对他而言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直到长大了，脱离了家庭，他也不习惯在吃饭上花费太多时间。 而现在，山东省高考第二名，本应用头脑改变世界的天之骄子，正在为他做着这些“浪费生命”的事。 “精英思想”教他把时间视为生命，却从没教过他如何与爱人相处。 眼前这个孩子，正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世上的万物，从来不是理论和数据能够完全解释的，人心是比大脑更绝妙、更美好的存在。 床尾的墙上挂着一个小电视，每年总有新尴尬的春晚正在直播。 孔霏承从没正经看过这种东西，他那个都是所谓“知识分子”的大家庭里，没一个人喜欢过于热闹的气氛，他们刻板又理智，瞧不起下里巴人。今天是第一次，他和更像亲人的左家一起，看无聊的春晚。 夸张的舞美、并不搞笑的语言节目，还有主持人模式化的笑容，一样都戳不中他的审美。左融的父母倒是看得很开心，不时发笑讨论几句。 这样的场景让他安心，家就是这样啊，不需要装模作样地追捧阳春白雪，愿意把自己最低级的趣味展现出来，这才是家人之间应有的默契。 到了快十点，左玮由于药效已经开始迷迷糊糊，孔霏承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就打算告辞离开。周婧却拦住了他，对左融说：“融融，你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快陪人家去玩玩吧，你爸这儿有我在呢。” 其实这几天也一直是母子俩轮流伺候着，今天左融也应该休息休息了。看到床上示意自己没事儿的父亲，他也就放下心来，和孔霏承一起离开了。 两人出了病房，一直走到楼下的小花园，一直都安安静静，谁都没有说话。 朔月清冷，衬得黑夜格外黑暗。 手心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那一向如白玉般冰冷的手指，现下竟变得有了温度。 “别说话，就牵会儿手。” 孔霏承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刚好敲在自己心上。他把手心的温度虔诚地握住，仿佛多握一会儿，就能在这个冬夜等来春天。 身旁的人看着天上的星星，左融看着他眼里的星星。 他突然想到了“ethereal”这个词，意思是“你望着那个星星般的人时内心的感受”，大概就是此刻的心情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孔霏承终于开口说：“天气好冷啊，我的小男朋友，要送我回酒店吗？” 他的脸上还是那样熟悉的盈盈笑意，却和往常大不相同了。没有伪装，没有刻意，那是他真实的情绪。 左融被“男朋友”这三个字击中心脏，手上的力量不觉重了几分。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嘴巴微张、一脸震惊的表情。 孔霏承被他这样逗得笑出了声，拉起自己还没恢复正常的小男朋友，去路上拦了辆车。 一路上熟悉的街景突然变得陌生了，左融觉得天旋地转，从没想过一个称呼会给自己带来这般狂喜。 一直到进了孔霏承的房间，他才总算是恢复了理智，发现自己手上还拎着一兜便利店买来的零食，还觉得有些奇怪，他甚至都不记得有去过便利店。 “来坐吧，别傻站着了。”孔霏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招呼他去沙发上坐下。 左融照做。他接过孔霏承递来的乌龙茶，打开喝了一口，明明和平时喝的是一样的，怎么今天有点甜？他清清嗓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吗？” 孔霏承“噗嗤”一笑，“不然呢？我可没有管陌生人叫男朋友的习惯。” 少年心中像是涌出了一股温泉，泡得人暖融融，酥麻麻，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因此而欢欣雀跃。 第80页 “男朋友……”他声音极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要确认一些什么。 “我在。”孔霏承再一次握上他的手，“谢谢你等我。” 左融突然觉得很踏实，这半月来的绝望和疲惫一扫而空，再黑的夜也会迎来黎明，而他的太阳，此刻正在身旁散发着光芒。 “吃点零食吧，听说这样会开心一些。”孔霏承换了个话题，从塑料袋里掏出几袋坚果。 他本身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他记得左融给自己买过，说坚果比薯片饼干健康得多，很适合打发时间。 左融立马接过，熟练地剥着南杏仁、碧根果和夏威夷果，没有让孔霏承插手。当然，他也的确不太会剥。 于是孔霏承就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正像只小仓鼠一样把果仁儿嚼得“咯吱”作响，左融却突然郑重其事地拉过他的手，把一颗格外光洁饱满的杏仁放在上面。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少年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人脑中有一个部分叫杏仁体，与内脏和躯体运动、内分泌、行为、记忆等有关，其活动构成了情感表达的基础。我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杏仁体发育不良，总是情感淡薄，缺少悲喜。 后来，我遇见了你。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想念、嫉妒、狂喜和种种情绪。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也有七情六欲。 孔霏承，这一颗就代表我的杏仁体，从今往后的喜怒哀乐，全都交给你。” 少年的眼神坚定，里面的光亮灼热刺眼，让这世上的所有虚伪都无处遁形，只能捧出一颗真心，来交换他至高无上的爱意。 “左融，来接吻吧。” 孔霏承没等他回答，便把那颗杏仁衔在唇间，捧起眼前这张英俊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左融被突如其来的吻震惊得忘记闭上眼睛，瞳孔瞬间放大，唇畔传来的柔软触感却格外清晰。 这一刻，窗外烟花绚烂，不远处的广场上，守岁的人们大声说着“过年好”。 旧历新年，又是三百日夜，太阳东升西落，从未停歇。而正在接吻的两人，在千家万户的祝福声中停驻在这个瞬间。 未经深加工的杏仁还带着一点苦涩味，在两个人的唇舌间交换着，细细品来却又生出丝丝回甘。左融一时分不清，甜的是杏仁，还是孔霏承。 算上酒吧的那个强吻，这是第二次，两人都不熟练，只是跟随者本能的指引。刚开始只是嘴唇轻轻接触，舌尖小心试探，然而没过多久就转变成更为激烈的碰撞缠绕，两个孤独的灵魂将浓烈爱意寄托在这个吻中。 孔霏承想装出一副与年龄相符的熟练姿态，做出来的却是羞红着脸，用蚊子般的声音对左融说：“很晚了，外面那么冷，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我的床很大。” 说完之后，左融发现他的脸比刚才又红了两个度，微微红肿的嘴唇更是鲜艳，让人忍不住想尝尝，他是不是车厘子味儿的。 “好。”这个字他说得很艰难，嗓音都有些沙哑。 床很宽敞，但只有一床被子，两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躺在一起，中间几乎也不剩什么距离。皮肤的温度透过睡袍向外传递，与对方的体温相遇，便交缠在一起，连带着彼此的气味和心绪。 “左融，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孔霏承望着天花板说。 其实第一次被左融亲吻时他就闻到了，现在隔着薄薄的布料和近在咫尺的距离，这种味道就更加清晰。 左融不明所以，“沐浴露的味道吧，水生调。” “不，是风雪的味道。”孔霏承很确定，“不过是在暖房里喝着咖啡，看到窗外落在雪松上的风雪味道。” 冷淡又凛冽的少年，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停驻在雪松上歇息，低头看到红墙建筑的窗内，一位绝美的男子正在喝着咖啡望着自己。他身后的壁炉升腾起烟火，映得他脸颊绯红，连带着自己周身的风雪都变得舒适惬意。 “左融，做吗？” 第28章 孔霏承觉得自己大概是受到了这种味道的蛊惑，竟然没过脑子就开口向左融求欢。虽然实际上，他也的确想这么做。 但左融却受到惊吓一般，身体猛然一僵。一方面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这么草率，刚刚确定关系就做到这一步，未免太快了。 孔霏承是他认认真真想放在心尖上对待的人，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应该留下美好的回忆，而绝不是这么仓促。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不想伤害你。”话是拒绝的，语调却因为那大胆的邀请沾上了情欲，他自己听到都吓了一跳，生怕一个犹豫就会按捺不住。 意料之中的答案。 其实孔霏承在话一说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两人才刚刚确定关系，就算都是男人，谈不上什么吃亏，但也未免太过草率，倒显得自己没有一丝矜持。 床头柜上的安全套让他有些懊恼，其实他自己都没准备好，更何况左融还是个18岁的孩子。不过被拒绝总是难免让人感到失落，他本想装作无事发生，下身微微抬头的欲望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 “不过，我可以帮你。” 左融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害羞而不愿把每个字都咬得清晰，反而带上了一种别样的性感。他一个翻身跨跪在孔霏承身上，左手撑着他脸旁的枕头，右手开始上下活动。 第81页 孔霏承还没反应过来，下身就不由自主地在他手里充血胀大起来，这和用自己的手解决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左融第一次做这种事，还不熟练，他从前觉得自己可能是性冷淡，从没有过这方面的诉求。而现在，仅仅是握住爱人的欲望，感受着它在自己手里的变化，全身的血液就聚集在了小腹，一股邪火带动着自己的器官抬头。 孔霏承极力克制着自己，门牙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意乱情迷的呻吟声漏出来。而正是这样细微又隐忍的喘息，对左融来说产生了巨大的刺激，他的下身已经胀得发痛，顶开了浴袍的前襟，触碰到身下那人的小腹。 突然被一根坚硬的物体顶住，孔霏承这才想起来，左融还憋着呢。于是试探着伸出手掀开他的浴袍，向他双腿间摸索过去，猛然间碰到了那个滚烫的巨物。 左融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身体不自觉地一抖，前端瞬间流出了透明的液体。 感受着手中已经完全勃起的小融融，孔霏承顿时有些后怕。幸好刚才被拒绝了，不然这个尺寸插进去，自己非得躺到年假结束不可。 左融平时骑摩托车，又会去健身房练器械，因此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对于敏感的男性器官而言，这是极大的刺激。 孔霏承的喘息很快就变得粗重，一直咬牙隐忍的声音也开始不受控制，就那样直接钻进左融的耳朵里，软软的调子刺激得他差点缴枪投降。 小小的房间里，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滚烫的鼻息喷在对方脸上，引得人忍不住想接吻。 四片火热的唇瓣再次触碰到一起，这一次没有浅尝辄止，没有循序渐进，直接就带上了浓烈的欲望，互相渴求，紧紧缠绕，发出清晰的水声。 在这个绵长热烈的吻里，两人双双迸射，比窗外的烟花更加绚烂。 左融趴在孔霏承身上喘着粗气，高潮的余韵还未散去，倒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而这种时候，拥抱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 他像个小孩儿一样紧紧抱住孔霏承，两人早已是衣衫不整，此刻赤裸的胸膛贴在一起，正交换着彼此的心跳。 性能够给人带来无上的愉悦，在结束后却总会让人怀疑一些事情，比如对方爱的究竟是自己的肉体还是灵魂。因此贤者时间不是用来抽事后烟的，而应该紧紧相拥，用亲吻表达爱意，表达自己对这个人的非他不可。 据说男人到达顶点时智商和一棵仙人掌差不多，左融觉得此言不虚。过了好几分钟他才从极致的快感中缓过来，看着身下面颊潮红眼神如水的人，顿时又是心脏狂跳。 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喷射出的秽物还留在孔霏承的胸膛上，连忙抽过几张纸巾为他细细擦拭。 孔霏承就在这样轻柔的动作中理智慢慢回笼，看着自己和左融这样赤裸相对，完全没有了刚才调戏人的气焰，羞得整个人软下去，还试图把脸埋进被子里。 看到他的动作，左融被逗得心里痒痒的，凑上去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极尽温柔地说：“乖，去洗一下再睡，要我抱你去吗？” 孔霏承连连摇头，一个大男人让别人抱像什么样子，于是穿上浴袍就冲向浴室。 第二次的澡洗完已是深夜，两人都已十分疲惫，左融在孔霏承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便沉沉入睡。 一夜安睡无梦，醒来时已接近正午，左融的生物钟第一次失灵了。再往下一看，本来各睡各的两个人现在竟是紧紧相拥在一起。 怀里的人睫毛颤动，像是要醒过来了。 不一会儿，孔霏承也慢慢睁开了眼，一下子就对上那张让他第一次见就动心的脸，顿时觉得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美好。 “累不累？”左融用指尖轻轻勾勒着他的眉毛，声音听起来绒绒的。 “不累，起床吧。”孔霏承轻轻一笑，伸手按下窗帘的遥控器。 阳光这才照射进来，把少年的眉眼映得格外好看，平时冰山一样的人，在这层柔光的笼罩下，显得柔软又温暖。 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想到这里，孔霏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上去特别可爱，左融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的脸。 洗漱穿戴好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刚好左乐听说左融有朋友过来，担心是祝清晏，便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得知是孔霏承才松了一口气。 她于是顺水推舟，提出请两人一起吃个午饭，左融爽快地应下了。 20分钟后，左乐的车停到了酒店楼下，看到一起从大门出来的两人，露出了八卦又欣慰的姨母笑。 想到孔霏承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人家小情侣神色如常，似乎早就把自己这码事儿给忘了，倒也松了一口气。 本来的修罗场，反倒变成了弟弟带着男朋友见家长，世事难料啊。 左融没像往常一样坐在副驾驶，而是和孔霏承一起去了后排。 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左乐的嘴角一路上就没放下来过，打开音乐循环播放着《Marry you》，一直把车开到了海边。 她选了一家非常地道的本地菜馆，海鲜都是活着下锅，原汁原味儿。特色鲁菜也做得相当出色，在当地人之中非常受欢迎。 错过了早饭，左融和孔霏承的确都有些饿了，等不及精细地处理海鲜，先塞了几个海胆水饺垫肚子，这才感觉胃里不是空落落的了。 第82页 北京不临海，海鲜运过去就难免不太新鲜，所以从小吃得就少。但这些地道的海味却没有让孔霏承不习惯，倒是每一样都觉得异常鲜美，甚至生出一种“之前25年的饭都白吃了”的念头。 左乐本想点一扎啤酒给两个男生喝，却被两人双双制止了，左融说：“他胃不好，不能喝酒，我还小，喝酒伤脑子。” 看着这个一米八六的“小孩儿”，左乐意识到，弟弟被激发的可能不仅是感情，连不要脸都学会了，看来这孔霏承还真是个祸水。 左融招手要了三瓶崂山可乐，这是当地特产，他们姐弟俩从小喝到大，但孔霏承应该没喝过。他递给左乐一瓶，然后拧开另一瓶帮孔霏承倒进玻璃杯里，再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左乐自己默默地拧开瓶盖，直接就着瓶子灌了两口略带中药味的可乐。 行呗，谈恋爱是比较了不起。有对象的人不用自己拧瓶盖，可乐得倒进杯子里喝，还得两个人分享一瓶，喝完了再开下一瓶。 呸！ 左乐在心里暗骂一声，看到那个整天围着自己转的弟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有点小失落。而孔霏承那个小妖精，正捏着杯子极其优雅地喝可乐，仿佛在品红酒一样。 一口气又灌进去半瓶，嗝…… 一个响亮的嗝吸引了隔壁几桌的注意，左融和孔霏承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声音的主人。 左乐却是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事儿不是自己干的，心里却在骂：“妈的，上头了！” 看到对面两人略带嫌弃的神色，她觉得今天的天空有些灰暗。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一次孔霏承已经完全能够坦然接受左融的投喂，也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了。 他觉得爱因斯坦真是个天才，相对论诚不我欺。 三人都可乐足饭饱了，左乐才终于开口，她今天也不单纯是为了请两人吃饭，还有正事要谈。 “融融，我听小姨说孔霏承去过医院了？” “是。”左融照实回答，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孔霏承却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那你应该还没告诉他们你俩的关系吧？”虽然是疑问句，但左乐说得很笃定，她不觉得如果左融出柜了家里会这么风平浪静。 左融这才想到这件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事，神色一凛。 “没有。” 是啊，家庭是永远避无可避的坎儿。卧病在床的父亲，神经敏感的母亲，他无法想象两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开始回想，自己昨天有没有做出一些越界的举动。 看到左融为难的模样，孔霏承眉头也是轻轻皱起来，果然如他所料。 左融的家庭很幸福，而且父母也比较保守，和自己的父母大相径庭，他们不在意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很正常。 他突然开始思考，自己这一次突然过来是不是做错了，会不会给左融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两个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左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孔霏承，融融年纪小还不明白事儿也就算了，你比我都大一岁，受了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这点道理还要我来给你讲清楚吗？” 孔霏承下意识地觉得她是来劝自己放手的，一下子变得防备起来。 左乐一看更来气了，一拍大腿说：“融融，你给我抬起头来好好听着！” 左融照做，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与她对视。他不想放开刚刚握在手中的孔霏承，又害怕自己不得不放开。 左乐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说：“融融，你已经18岁了，是一个可以承担完全刑事责任的成年人。现在你所面临的一切选择，都应该由你自己来做决定。 在这个世界上，你从来没有亏欠过任何人，所以也不应该为了别人亏欠自己。 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是你人生的参与者，无论是父母还是爱人，都只能参与其中一段，而不是全部。 所以只要不违背道德法律，你做一切决定之前第一个考虑的都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谈个恋爱都要瞻前顾后。 你当然可以觉得我说这话很自私，因为我就是在教你自私，你的人生从来都不应该是用来大公无私地讨好别人的。 当然，现在的确不是摊牌的最佳时机，但是，你绝对不能一直逃避。现在小姨的心理状态已经很好了，等到你爸的病情也稳定一些，你就必须要向他们说明情况。 我了解你，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放弃，你认定了孔霏承，就绝对不是玩玩而已。那么既然选择了他和你共度余生，就一定要对人家负起责任，如果连真实的关系都要藏着掖着，那我都替他觉得委屈。 你们还有大几十年的日子要过，难道要一直瞒着吗？为了顾全别人牺牲自己，不累吗？ 如果你担心家里人接受不了，我告诉你，大可不必。咱们家的人可能没多高的学历，也没多大的见识，但这么多年来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他们最突出的品质就是善良，最大的期望就是我们俩能快快乐乐的。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和孔霏承好好过日子，别说他是个男人了，就算他是条狗咱家人也能接受。” 孔霏承：“……？” 左乐无视了他的抗议，继续说下去：“所以说，你不用有那么多顾虑。从古至今，爱从来都是没有错的，你们一没破坏他人家庭，二没始乱终弃，三没伤天害理。两个人相爱而已，有什么好拿不出手的？ 第83页 就算你实在不放心，也有我帮你兜着，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左融久久没说话，孔霏承轻轻握着他的手，期望能给与他一点力量。 左乐的话对于孔霏承而言，与其说是劝诱倒更像是自己的心声，他甚至比左乐说的还要“自私”。他从小缺少家人的关爱，自然是可以做到不顾别人只顾自己，但他不觉得在良好家庭氛围中长大的左融也能做到这一点。 “姐，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但是，你们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我的人生因为你们每个人的参与才变得完整。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开心。” 左融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很坚定。 有人信基督，有人信佛，但他从小到大只迷信左乐。而现在，他开始对左乐的话做出思考，这种“自私”的做法，他从理智上认同，但从感性方面出发，他却本能地排斥。 他无法做到冒着父母健康的风险满足自己的私欲，他承认左乐说的对，家人都很亲切善良，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接受同性恋。 “我绝对不会让他受委屈。”左融紧紧握住孔霏承的手，“等我们两个感情稳定下来，爸妈状态好一些，我就一定会向他们坦白。但现在，姐，我希望你能先帮我们瞒着。” 其实左乐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她今天主要的目的其实也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给弟弟一点信心，至于他能听进去多少，那就看他自己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其实是很有主见的。只不过两人三观契合度极高，一直以来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大事儿，才让他有了“姐姐说的都对”的错觉。 直到现在，面对事关重大的问题，他才发现两人产生了分歧，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独立思想。 这不失为一件好事，也算是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人啊，劝别人的时候总是一套一套的，极度理智不留情，但她知道，这事儿换做自己也根本做不到。不用说家人了，单单是一个王祚都困了她三年多。 只是有些道理，左融必须要明白了，他不能永远被这个家拖累，不能被父母的病困住一辈子。 只要他愿意面对，愿意打破心中的障碍，一切就只是时间问题。而这段时间，她希望孔霏承愿意等。 她看向孔霏承，对方刚好也递过来一个眼神，两个年龄相仿的人更容易理解对方的意思。她看得出对方眼中的坚定，那是他对自己爱人无条件的信任，他相信总有一天，两个人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左家过一个新年。 该说的话说完，左乐便把两人送到医院，换小姨回家休息。而她自己则赶去机场，坐上去往南京的飞机。每年的大年初一她都会去探望王祚的父母，还要自己去他墓前待上一会儿。 送走周婧，左融和孔霏承特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做出不合适的举动，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重新推门进去。 然而一进门就对上了左玮的笑脸，连日来的休养已经让他的病气淡了很多，脸色红润，看起来很有精神。 他轻声说：“谈谈…你们的…事吧。”第29章 左融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体半分都动弹不了，说出的话都磕磕巴巴，“什，什么事？” 就连孔霏承也顿了一下身形，脑中飞快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 “来，先…扶我、坐、起来。”左玮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倒不像是气恼。 左融赶紧上前把床摇起来，在父亲背后垫上两个枕头，让他靠起来更舒适一些。 左玮坐好，单是坐起来这个动作就花费了不小的力气，他喘了几口气稍微缓一下，这才重新看着两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觉得有些心疼，说：“你们俩…也坐、下来，正好…你妈…不在，我们…爷儿仨，好好谈、谈心。” 左融搬了两把椅子放到床边，自己坐在靠近父亲的一侧，把孔霏承保护在较远的地方。 “融融，你跟我…说、实话，小孔、和你…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吧？”左玮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能听出长辈的关爱，这让孔霏承觉得有些意外。 左融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膝盖上，骨节都有些发白。他刚答应过左乐会找合适的机会向父母坦白，却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么快，自己的亲爹竟然过来拽柜门。 但他不想撒谎，低着头说：“是。” 这一个字就耗费了他巨大的勇气，甚至都不知道说出口以后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孔霏承也低下了头，在人家生病的时候抢了他的儿子，还这样明目张胆地在人家面前晃悠，实在是可恶。左家人对他那么好，他无颜面对。 这一瞬间，两个人似乎都把左乐的话抛在了脑后，好像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心惊胆战地等着挨骂。 左玮却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儿子的手说：“没事儿啊，融融，你喜欢…谁，都、可以，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骄傲。”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安慰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子，带着浓浓的宠溺，让这句磕磕绊绊的话显得格外动听。 挂了半个月的水，那只手有些青紫浮肿，却格外温暖。这种温度从手心传递到心脏，进而散播到每一个毛孔，最后连眼眶都热了起来。 是春天要来了吗？ 左融把自己的手也覆上去，紧紧闭上眼睛，生怕眼泪会掉下来。 第84页 自从记事以后，他从没在别人面前哭过。不愿意表露情绪，更不愿意让别人替自己担心。 但这一次，父亲的话结结实实地落在心窝里，竟让他鼻头发酸。 孔霏承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抬头刚好对上左玮的眼睛，那里面是满满的慈爱，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把该说的话说完，左玮才放下心来。在此之前，他对同性恋其实没有什么了解，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也谈不上支持或是反对。 但昨天孔霏承一来，他就明显感觉到儿子像变了一个人，明明一向冷淡，却突然有了笑容。他看向孔霏承的眼神左玮也很熟悉，那是面对爱人时藏不住的爱意，所以一瞬间他就都明白了。 其实他也不像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坦然，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他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从小到大，左融都是标准的好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从不惹是生非，没让他们两口子操过一点儿心。他甚至一度担心，这孩子连个叛逆期都没有，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能不能交到朋友。 还好上了大学以后，儿子经常发信息来，说自己和室友关系处得很好，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自家孩子变得开朗了，这让他们很欣慰。 现在，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昨天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左玮还反思了很久，是不是因为妻子的病情，再加上自己照顾妻子而忽视了孩子，导致他不正常了。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左融虽然总是不争不抢，但其实很有自己的主意，他曾经偶然在街上遇见过逛乐器行的儿子，他当时正盯着电吉他出神。 这孩子就是这样，明明什么都懂，明明很关心别人很善良，但他却什么都不说，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只有耐下心来细细感受，才能知道他有多好。 既然孩子喜欢孔霏承，那他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一定是喜欢极了，那张冰山般的脸才会瞬间融化。 而且，喜欢男的和喜欢女的区别到底在哪里？除了不能一起生个孩子还有什么不一样？且不说现在科学技术那么发达，想有自己的孩子也不难。福利院有那么多孩子，喜欢的话领养一个就行，还刚好做善事了。 说到底，相比抱孙子，他最希望看到的还是孩子能一生平安喜乐，永远都像现在这样神采奕奕，而不是做一支孤独的高岭之花。 小孔看起来也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言行举止都很有教养，能够大过年的跑过来看望自己，也是对儿子花了心思。 照这样的条件去找个儿媳妇儿，他觉得还真是难。 那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合适的人选，自己还有什么好不痛快的，只要孩子开心，将来能尽尽孝，还管那么多干嘛？ 刚好他和妻子也一直想领养个孩子，但是条件不符合，能够让儿子完成这个心愿倒也不错…… 于是，这一天下来，左玮不仅想通了儿子是同性恋这个问题，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将来他俩领养的孩子跟谁姓了。 “小孔，融融…还小，可能…不太、懂事，但、我不希望…你、惯着他，男人、就是要、有担当。你们…要好好处，别辜负、我的期望。”左玮看着孔霏承，轻声对他说。 这是一位父亲的信任和期冀。孔霏承认真应下，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在这之后，他们又说了很多话，左玮说话还是不太利索，但他很高兴看到儿子现在的样子，特别有人味儿。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愉快地进行着男人之间的对话，还约定好一起瞒着周婧，等左玮出院了再慢慢试探，不急于一时。 这天晚上，左融留下陪床，孔霏承自己回了酒店。 明明是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他却觉得更加充实了，就连这异乡的酒店房间都能带给自己家一样的安全感。 真好啊。左融真好，他父母真好，谈恋爱真好。 孔霏承躺倒在床上滚了两圈，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却开心地停不下来。攒了25年的运气都用来遇见左融了，没白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坐起身来，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霏承？”语气显然有些意外。 这样的体验很少，孔霏承自己也不太适应，刚才想到左融父亲的亲切，头脑一热就打了这个电话。 “爸，新年快乐。”他声音很轻，有些扭捏。 孔闻星竟是受宠若惊，自从上次把话说开，他一直在努力尝试让父子间的关系破冰，却始终没能取得长足的进展，没想到儿子竟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拜年了，立马说：“好，好！你也是，新年快乐，霏承。” 听到父亲欣喜的声音，孔霏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自己也被家人记挂着，这样的感觉真好，太好了。 “妈…在吗？”一谈到这个问题，他的声音又低落了一些。 孔闻星也不愿意这样，但余彻莹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亲，避无可避。 “她昨天回来吃了年夜饭，今天一早就回研究所了……” 意料之中，孔霏承本来也没指望能和母亲说上一句话，但心有不甘是真的。 孔闻星最开始是因为懊恼自己的妥协，进而迁怒到孩子身上。但其实他心里是有爱的，长期受到文学氛围的浸润，很难变成一个无情的人。 第85页 但余彻莹不一样，她生来就像是一台良好运转的机器，为科研而生，从来不屑于谈情说爱，感情极度淡薄。如果不是那些古板迂腐的家人真实存在着，还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机器人。 用“有娘生没娘养”来形容孔霏承其实再适合不过了，他甚至不敢奢望母亲会喜欢自己，于她而言，自己只是阻碍了她几个月的绊脚石而已。 父子俩终究还是太缺乏沟通，没说几句话就陷入了沉默，道过晚安便匆匆挂了电话。 但这就足够好了，对于孔霏承来说，这已经是25年来自己离“家”最近的一天。 这时候，病房里的左家父子也正在聊天，但内容就轻松了很多。在父亲面前已经没有秘密的左融精神放松，甚至连始终紧闭的话匣子都打开了，给父亲讲着学校里的趣事，告诉他自己的三个室友有多好。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还没给室友们报个平安，也没拜个年，赶紧拿出手机来，在寝室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短短几秒就被抢了两个，只有祝清晏没领。一直潜水的人也被红包炸了出来，赵阳阳最先开口：“融融，叔叔好点了吗？你一直不回信息我们都急死了！” 左融赶紧回复：“已经没有大碍了，谢谢你们的关心，新年快乐！” 卢人杰也说话了：“没事儿就行，融啊你放宽心，我们都在呢，有啥事儿你就说话，哥们儿立马就赶到！” 还没等左融回复赵阳阳就发了一条语音，“卢人杰你是黑社会吗，人家又不是要打架，你赶到有什么用啊？”还是熟悉的声音，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左融笑了笑，其实自己从来都不孤独啊，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冷淡把这些关在了门外。 惜字如金的儿子能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左玮感到很欣慰，这大概也要感谢孔霏承。他决定明天跟妻子炫耀一下，今天儿子一口气跟自己说了一百多句话。 而一直没出现的祝清晏，此刻刚从机场出来。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假期，他家老爷子又把他扔到部队里去了，这不赶到年根儿了才把他放出来过个节。 然而一拜完年他就溜去了机场，谁都没告诉。写给左乐的小说遇到了瓶颈，他打算趁这三天时间，到故事的背景南京来找找灵感。 左乐下午一落地直接就去了公墓。 墓碑被擦拭得很干净，前面摆着新鲜的花束和水果，想必是王叔叔和石阿姨已经来过了。 左乐来扫墓总是空着手，什么都不带，她大大咧咧地说：“老王，我来啦！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是吧？你看，我又是什么都没带。” 她蹲下来看着照片上的人，昂贵的羊绒大衣拖到地上也没在意。 王祚长得其实很普通，穿戴也很朴素，就连身高都只比她高三公分，总之怎么看都和明艳亮丽的左乐不相称。 那时候左乐也不了解他的经济实力，只知道他在北京有房子，大概是不缺钱，还总是开玩笑说：“你说咱俩在一起是不是显得你特有钱啊？” 王祚总是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子，说：“对，多亏了你，我看起来像个包养女大学生的大款一样。” “那金主爸爸能给我买个冰淇淋吗？”左乐嘻嘻哈哈不往心里去。 直到那一大笔遗产递到她手上，她才清楚地知道，王祚是真的很有钱。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谈恋爱以后每周都要推掉工作过来看自己，面对那么多诱惑也还是全心投入地爱护着自己。 “老王，最近有个小孩儿在追我，是融融的室友，挺帅一小伙子，人也不错，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她对着墓碑自言自语，就像以前那样开着玩笑。 “我们已经睡过了诶，我应该感到愧疚的，但当时我一点都没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怎么办啊，老王，我都快要忘记你了……” 左乐是一个极度感性的人，她爱世界，爱世人。她不怕自己一生遍寻真爱求而不得，只怕自己变得无情了，把爱人遗忘了。 “老王，你知道吗？就连你爸妈都劝我别傻了，他们都想给我张罗相亲了，逗吧？可能我才是亲生的，你是捡来的。呐，这不，你妈给我发信息了，让我回家吃饭。”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那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再来看你。” 她站起身来，掸掸衣服上的土，微笑着说：“对了，今天我也很爱你。” 王家夫妻俩一直都很喜欢左乐，儿子刚谈恋爱没多久就带她回了家，小姑娘活泼漂亮，一看就是很幸福的家庭才能把孩子养得这么可爱。 那一年里，两口子甚至都经常跟着儿子一起，时不时地回南京住两天，见见这孩子。 但儿子意外离世后，小丫头就像一下子被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干巴巴的好似没有灵魂。就连经历丧子之痛的夫妻俩都慢慢走出来了，她却还是那副样子，甚至几次都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律师拿着公证好的遗嘱找上门来时，他们也很震惊，没想到儿子竟然用情深到这般地步，认识三个月的时候就决定把自己的所有财产留给左乐。 夫妻俩并没有意见，儿子的财产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甚至还给了他们不少股份，自然有自行处理的权利。他们唯一担心的是左乐的精神状态，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巨额的遗产，让公司运转下去。 第86页 但左乐从那之后似乎就好了起来，看起来像以前一样充满干劲儿。但熟悉的人都能发现，她眼里的光黯淡了。 她用心打理着王祚的财产，雇了可靠的经理人，公司的效益大幅提升，让人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 但她没有继续留在南京，而是选择去日本完成学业。期间时不时回来处理一些事务，直到两年后才回到公司本部所在的北京，在那里定居下来。 这些年间，左乐一直和王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王家夫妻俩更是把她当亲女儿看待。而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不愿意看到这孩子为了自己的儿子一直守着，拒绝别人的追求，好像下定了决心要孤独终老。 王祚出事的时候是24岁，现在左乐终于和他一样大了。一个心怀挚爱永远年轻，一个固守执念慢慢衰老。 左乐在王家新房子里陪王祚的父母吃了晚饭，照例拒绝了他们留宿的邀请。这里虽然没有王祚生活过的气息，但只要看到这夫妻俩，她就总是会觉得愧疚，认为如果不是自己，他们的儿子也不会英年早逝。 她自己去了夫子庙，站在桥上静静打量着四周，人还是一如既往得多。 秦淮河总是波澜不惊，不管你怀揣着多么浓烈的情绪，它也总是那副今日无事的样子，倒能让人静下心来。 那年元宵节，王祚拉着她来这里，非说要看看这河里的月亮是不是比天上的更美。两人牢牢牵着手，却还是被人群冲散了，她站在桥上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最后还是在停车场会合的。 大概有些人，从开始就注定了会分开，就算已经在身上烙下了对方的印记，结果也是此生不复相见。 “左乐！” 那个清透的声音穿过人群落入她耳中。 时隔四年，斯人已逝。然而一颗鲜活的心脏正在她身后狂跳，于人山人海之中一眼便寻见命定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祝冲呀！ 第30章 左乐转过身，就看到祝清晏站在那里。 少年笑容灿烂，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喜。他眼里的月亮，比天上的好看，比河里的也好看。 他就这样穿过人群，来到自己面前。 这几秒钟里，左乐就那样愣在原地，周围的事物仿佛都在飞速倒退。时间回到了四年前，王祚在这里把自己弄丢了。而现在，祝清晏就这样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把自己找了回来。 四目相对，心跳如雷。 祝清晏红着脸，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系到左乐的脖子上。她的黑色大衣比这夜色还深沉，看起来就不温暖。 还残留着少年体温的羊绒围巾贴在皮肤上，带着绒绒的暖意。左乐一时分不清，这过速的心跳是因为四年前的王祚，还是因为眼前的祝清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样拥住了这少年。 祝清晏受宠若惊，愣了几秒才回抱上去，双臂都因为狂喜而颤抖。 两人的颜值和身高很快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旁边几位拿着□□大炮的摄影爱好者，也纷纷把镜头转过来，记录这美好的一刻。 上弦月下，秦淮河上，两个年轻人紧紧相拥。男孩儿欣喜若狂，女孩儿的脸在另一侧看不到表情。周围的人都虚了焦，只有他们两个是主角。 正值旅游旺季，每年这个时候，各大景点都会因为游客多而上热搜，今天的夫子庙也没能逃过。 而在一水儿的人山人海里，有一张照片格外惹眼，一对情侣在桥上旁若无人地相拥。极佳的构图和男生超高的颜值一下就吸引了网友们的注意，一些大V纷纷转发，这条微博一下就火了起来。 赵阳阳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网上冲浪时看到自己的室友。别人都是吃瓜吃到自己家房子塌了，而他却是见证着自家的房子盖起来了，还越盖越高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祝清晏这家伙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仔细一看却觉得这女主角的背影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点开评论一看，已经有现场的围观群众放出了其他角度的照片，女孩儿的脸清晰可见。这下男网友们也坐不住了，纷纷转发舔屏。 而赵阳阳却震惊了，那张脸，不是左乐又是谁。 好你个祝清晏，怪不得一直没抢红包，原来是和乐乐姐约会去了！ 他迅速把这条微博截图，两张照片保存下来，发到寝室群里兴师问罪。 左融看到群里的消息也大吃一惊，他知道左乐去了南京，但至于为什么祝清晏也出现在那里，两人在夫子庙抱在一起，而且竟然还被人拍下来上了热搜，他就一概不知了。 两位当事人也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后续竟会发展成这样。左乐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些尴尬，赶紧放开了祝清晏。 如果说跨年夜那个拥抱还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疼爱，那这次的拥抱就确确实实变了味道。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寒冷冬夜里渴望靠近温暖，是不经任何思考的本能。 这样一来，不光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就连情场老手左乐的脸都有些红。旁边一些围观的人还在起哄，说着“亲一个，亲一个”。 左乐拉起手足无措的祝清晏向景区外逃去，一直到没人看自己了才撒开手。这个时候到处都是要返程的人，很难打到车，两人干脆就这么沿着马路走着，谁也没说话。 第87页 祝清晏紧紧跟在左乐身后，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往前走，像是偷吃了主人零食的小狗，虽然很开心，但直觉自己做错了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左乐突然发问，没有回头。 祝清晏赶紧回答：“我……来旅游的……” “那就这么巧碰上了我？”左乐觉得可能是左融通风报信了，但明明自己也是一时兴起才来了这里，有些说不通。 “是啊，我刚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本来想直接去酒店休息的，但就是突然想过来看看。”祝清晏实话实说。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受到了神明的指引，总觉得不来这里就一定会后悔，事实也的确如此。 左乐没再说话。是啊，两个人能在这人山人海中遇上实在是太巧了。姥姥信佛，她从小就听那些因果报应的话，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切身体会过。这世上的人和事，似乎早就定下了，所有的意外，大概也只是本来就该有的情节。 走着走着就到了新街口，现在的年轻人不爱留在家里团圆，因此大年初一的这里倒是比平日更加热闹。 大二那年，她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王祚。 那天她自己来这儿的一家西餐厅吃饭，半小时内吃完一块四人份的战斧牛排就可以免单。那时候她饭量特别大，竟然成了第一个挑战成功的人。 乐呵呵地吃了霸王餐，正准备打车回学校时，急性肠胃炎犯了，肚子一阵绞痛，路上却又一时没有空车。 她一直举着手拦车，直到后面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才看到一辆车停在面前。她立刻钻进副驾驶，扭头说：“师傅，去最近的医院。”然而一句话刚说完，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时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还有旁边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男人，那个她爱了四年多的男人。 又走到这条熟悉的路上，左乐有些感慨，自己还真是个祸害，第一次见面就吐了人家一身，后来人家还把身家性命全都给了自己，何德何能啊。 “祝清晏，你饿不饿？”左乐突然停下，转过身来问后面的人。 祝清晏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脚下没刹住，左乐的鼻梁就这样不偏不倚地撞在他的锁骨上。 左乐捂住自己发酸的鼻子，心想：那些总说我垫了鼻子的人都出来看看，哪家的鼻子能做得这么结实？ 祝清晏吓了一跳，赶紧去拉开她的手检查有没有受伤。 “祝清晏，有时候吧，我总觉得你想害我。”左乐的语气有些幽怨。 “对……” “对？你还敢承认？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左乐差点被气笑了。 “对不起……”祝清晏低着头乖乖认错。 左乐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和邪气俊朗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称，这种反差感倒甚是可爱，她忍不住伸手过去呼噜了两把他的头发。看到他像大金毛一样，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近日来的烦恼竟是一扫而空。 “噗…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很大声。 祝清晏挠挠头，猜想自己这样大概是很滑稽。 “祝清晏，你饿不饿？我们去吃夜宵吧。”左乐眯着眼睛对他说。 祝清晏晚饭都没吃，其实早就饿了，连忙点头答应，“好！” 有日子没在这儿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每次来南京基本都是去王家吃饭，不然就是在酒店的餐厅解决，倒还真有些想念大学时常吃的那些小摊。 左乐带着他穿过高楼大厦，走到了藏在这闹市的一条小巷子里。明瓦廊的小吃就连本地人都很喜欢，也是很多自由行旅客必去的打卡地。 “鸡蛋灌饼吃不吃？”左乐问他。 “吃。”祝清晏连连点头，现在左乐就算是让他吃香菜他都乐意。 “那就去排队吧。”左乐说着走向巷子深处，那里是一家开了很多年的香酥鸡蛋灌饼店。种类不多，可以加的东西也就香肠、里脊、午餐肉那么几种，但是生意非常好，一天可能要卖出上千个。 大年初一的晚上八点多，依然有不少人在排队。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看老板熟练地擀饼烙饼，盼着下一波赶紧出炉。 “两个全套。”左乐轻车熟路。 “12块。”老板忙碌地头都没抬。 祝清晏自觉地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刚出锅的灌饼金黄焦酥，热气和香气一起钻入鼻腔中，十分勾人食欲，但是温度很高，烫得有些拿不住。 祝清晏从小锻炼，手上一层薄茧，倒没觉得怎么样。但左乐细皮嫩肉，尤其十分注意手部护理，这个灌饼在她手里完全就是“烫手的山芋”，只能先拎着，等稍微降温了再吃。 祝清晏见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小包纸巾，在左乐的袋子外面裹了厚厚一层，既能阻隔一些高温，也能避免油污蹭到手上，这才重新递还给她。 左乐有些震惊，“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啊，还会随身带纸巾。” 祝清晏却觉得这理所应当，“参加过野外生存以后，每次出门就总想把所有东西都带在身上。” 左乐笑笑没再言语，两人就这样站在背风处吃着灌饼。 她吃过晚饭，本来也没多饿，一个饼下去也就饱了。但祝清晏这个从小在军营里抢饭吃的大小伙子可不行，这才刚开了个胃。 第88页 看着明显意犹未尽的大金毛，左乐又带他去买小鱼锅贴。 “老板，要一份不加香菜的。”这里她也很熟悉。 祝清晏不解，“为什么只要一份？” “因为我只想吃两口，剩下的你吃。”左乐说得理直气壮。 祝清晏突然有些脸红，一起吃一份小吃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很亲密。而且左乐吃两口再给自己，那样是不是就等于间接接吻了？ 越想脸越红，明明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一起吃个东西还要这么激动，少年的心思真是难猜。 当看到做好的锅贴是切成一块一块，用竹签叉着吃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失望。 左乐果然只吃了两口就打住了，这家的小鱼锅贴很好吃，但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祝清晏捧着餐盒大口吃着，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一点都没有男神的包袱。左乐看着他这样子，想起了自家那个逼王弟弟。 “去买杯咖啡喝吧，别噎着。”她提议。 祝清晏也觉得有些渴了，嘴里塞着东西含混不清地说：“好，我刚才看到对面就有一家星巴克，还是你想喝Costa？” “哪个都不喝，跟我走。”左乐转身向巷口走去，那里有一家她以前常喝的档口咖啡店。东西便宜又好喝，还比奶茶更健康，店主是一个很飒的短发姐姐，每次去逛街她都要喝一杯。 “老板，两个大杯冰拿铁。”她冲老板笑笑。 “诶，小美女我记得你，可好久没来啦，男朋友很帅哦！”老板也认出了她。这姑娘长得好看，第一次来她就注意到了，还上赶着送了人家好几张优惠券，生生赚回了一个老顾客。 祝清晏听到“男朋友”这个称呼差点绷不住笑出声，却还是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忙说：“这么冷的天不要喝冰的了，老板麻烦换成热拿铁好吗？” 左乐表情一怔，以前王祚也总是这样说她，大冷天还要吃冰淇淋和冰咖啡，怪不得要闹肠胃炎。 她扭过头去看着祝清晏的侧脸，年轻又英俊，和王祚一点都不像，甚至完全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是心跳怎么就不受控制了呢…… 吃饱喝足，左乐提出要回酒店休息，就随口问他：“你住哪家酒店？我看看顺不顺路，说不定还能搭个车。” “绿地。”祝清晏照实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在哪。来之前没花太多心思找酒店，看到一家市中心的评价还不错就订了。 “你也住绿地？那正好，咱俩一个车回去。”左乐有些惊讶，但还是伸手拦了车。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事儿还能更巧一点吗？难道这个红三代动用关系查自己身份证了？ 然而事实就是，的确这么巧。两人不仅在同一家酒店，还在同一楼层，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一脸“你们小情侣为什么不开一间房”的表情。 进了电梯之后，左乐终于把困扰了自己一路的问题问了出来，“祝清晏，你不是说你们家是正经当兵的吗？绿地是你一个大一学生该住的地方吗？你们不应该去住如家汉庭吗？” 祝清晏有些不好意思，“我爷爷和我爸真的都是正经当兵的，从不贪污腐败。但是我姥爷做生意，有点儿小钱。而且家里就我一个男孩儿，给的零花钱就比较多。我平时买东西不太看价钱，这个酒店很贵吗？” 左乐扶额，合着这是一人傻钱多的富三代。“来我告诉你，我们住的这个洲际豪华房，一千五一天，你住三天就是四千五，懂了吗？” 听到“我们”，祝清晏小脸一红，“所以这个算是很贵对吗？” 他从小就不太有金钱概念，他知道左乐的豪车豪宅是贵的，但像这种酒店多少钱一天、猪肉几块钱一斤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左乐开始怀疑，他送给左融的那个胸针会不会真的是蓝宝石的。 “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你自己在这儿好好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那就这样，晚安。”出了电梯，左乐拿着房卡大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要关门却看到祝清晏跟了上来，心中一惊，差点以为他想干点什么，结果人家只是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晚安”就回去了。 左乐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失落。 而祝清晏在花洒下冲了很久都冷静不下来，这样的场景让他总想到左乐生日那天，心中的邪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安什么安，根本就是夜不能寐。 最终他在浴室里用手发泄了出来，事后又觉得自己很恶心，竟然这样亵渎左乐。 果然，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左乐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祝清晏，看他那黑眼圈多半是一宿没睡。 “我送你去机场。”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还有些温热的牛奶递过来，语气很坚决。 左乐没拒绝，她的内心也在叫嚣着不想拒绝。 回到家的时候，左融刚好从医院轮换出来，开车来机场接她。 过了一夜，热搜还高高挂着，看着和那张照片上穿着打扮毫无二致的姐姐，就连一向不喜欢管闲事凑热闹的左融，都感到自己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祝清晏一直没回信息，赵阳阳和卢人杰也急得要命，都嗷嗷待哺，等待着吃第一手的瓜。 “姐，你昨天和祝清晏见面了？”左融开着车没敢扭头，从后视镜里对上左乐的眼睛。 第89页 左乐眉头一蹙，“你怎么知道？果然是你给他通风报信的？” “绝对没有，姐，天地良心。你自己去看微博吧，你们俩火了。”左融赶紧证明自己的清白。 左乐不明所以，打开微博看到热搜上有一条“夫子庙”，心想也就这个和自己沾点边儿了。结果一打开就看到了自己和祝清晏紧紧相拥的照片，转发已经过了四万。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抛头露面，不经人同意就把照片放上来还大肆传播，这让她有些生气。于是立马给李铭发了信息，问她能不能把微博黑了。 李铭回复了她一句：“给我一百万，立马撤热搜。” 不知道这大小姐又吃错什么药了。她立马去微博一看，竟然在热搜上看到了自家姐妹，还是和上次在北京见到的那个小帅哥在一起，果断点了个赞。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在诗里读到秦淮，我都想念南京 第31章 左乐还真的考虑转一百万过去了。 最后还是左融劝她，“这网络上的东西更新换代太快了，今天你一夜爆红，明天大家就会把你遗忘了。有这一百万，还不如买台车。” 她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开始看最近的新款车型，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你们俩，在一起了？”左融继续试探。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就是偶然遇见的，一起吃了个宵夜而已。”左乐照着他脑袋来了一下子。 “但照片上你们俩抱在一起啊，这是什么宵夜得这样吃啊？”左融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说出这么欠的话。 “意外，都是意外！不许再说了，否则我给你拔气门芯儿！”左乐气急败坏。 “诶，对了，孔霏承呢？”她突然想到，弟弟这儿还藏着个人呢。 “在酒店呢，一会儿把你送回家我就去接他吃饭。”一提到孔霏承，左融的神色都柔软了一些。 左乐摇摇头，“啧啧啧，融融你变了，都不说带我一起吃饭了。男人啊，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负心汉，呸！” 语气极其浮夸做作，逗得左融笑出声来。 “那带你一起去，好不好？难道你也想吃前海沿？”他用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跟她说。 左乐赶紧拒绝了，本来就不想做大号电灯泡，何况还是去吃前海沿。 “你怎么就带人家去吃这个？这和跑到杭州吃外婆家，跑到南京吃大牌档有什么区别？太没品味了，我推荐几个餐厅给你。”说着就打开手机开始敲字。 “好啊，我相信你的品味。”左融也正希望如此，想带孔霏承去吃本地特色菜，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哪里好。小店他不熟悉，五星级酒店又太正式，一下子竟然只能想到前海沿。 左乐很快就把自己熟悉的几家特色菜馆写下来，附带地址和推荐菜，一并发了过去，十分可靠。 把她送回家后，左融回到酒店接孔霏承，却发现他已经站在大门外等自己了。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不急不躁。 左融心里突然涌上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是超出了爱情的冲动，让他有了想要与这个人共度一生的欲望。 看到左融的车驶过来，孔霏承冲他轻轻一笑，眉眼温柔。这是和从前他那张面具上的标准笑容完全不一样的，整个人都有了神采，让这个美得不太真实的人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车停稳当，孔霏承坐进副驾驶，左融载他去了左乐最推荐的那家餐厅。 两个人的话都不多，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孔霏承右手肘搭在车窗上，指尖撑着额角，微微侧过头来，认真端详着自己小男朋友帅气的侧脸。 眉骨突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线条凌厉起伏跌宕。下颌骨清晰可见，显得干净利落，脸颊上却还保留着稚气未脱的胶原蛋白。这种带着少年气的帅气，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孔霏承越看越喜欢，这么个大宝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自己了呢？他的笑意越来越浓，嘴角怎么都放不下来。 左融一直在后视镜里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竟一直笑着，就连自己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孔助教，你再这样看下去，我怕是不能好好开车了。”他轻声说。 孔霏承被发现了也不恼，本来就是正大光明地看，自己男朋友这么好看，多看一眼就多赚一点。“都怪我们的左融同学太好看，校草果然名不虚传。” “还是孔助教比较厉害，七年前就是校草了，论资历是我的前辈，学生不敢造次。”左融配合他说下去。 孔霏承很是满意，“这倒是，而且现在，我还交了个校草男朋友……”他伸出手指顺着左融的下颌线条，从耳根滑到下巴。 在即将到达喉结时，却被左融一把抓住了手，他清了一下嗓子说：“孔助教，你如果一定要这样，我们可能有必要先回酒店一趟。”说完把他的手好好放回原处。 孔霏承这才打住了自己的孟浪行径，左融本以为他消停了，结果那人却突然凑到耳边说：“校草别急，等吃完饭再说。” 轻轻的耳语让他的声色显得更加柔软，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连带着吐息一并钻入左融耳中，那一块皮肤顿时灼烧起来。 大年三十那天，是他18年来第一次开荤，正值青春的少年尝过甜头以后食髓知味，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脚下不稳差点超了速。 第90页 孔霏承其实也紧张得很，理论知识他是绝对的老司机，但实践经验几乎为零，仅有的几次尝试还都给了眼前的小孩儿。所幸对方还不如他，连理论知识都匮乏得很，不然自己早就翻车了。 “左融，你看过GV…或者AV吗？”但他还是不知好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左融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者镇定，说：“没有。” 他义正辞严，刚正不阿，完全一派生在太阳下、长在春风里的好青年模样。 “我看过诶，经常有那种一个人开着车，另一个人在副驾驶上低下头帮他口的剧情，”孔霏承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指尖似有似无地轻点着左融放在档杆上的手，说：“你，想不想试试？” 这下左融直接一个刹车停到了路边，连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侧过身来对他说：“孔霏承，我不是正人君子，从来都不是，不要被我的表象骗到。如果你再撩拨我，我保证，现在就把你办了。” 孔霏承被他突如其来的教训吓了一跳，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低下头有点想道歉。没想到那人却突然凑上来，模仿着自己刚才的语气，有样学样地低声说：“我钱包里有安全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说完还恶意地吹了一口气。 这下倒轮到孔霏承顶不住了，整张脸都通红，从天灵盖儿一直到耳根，再到藏在衣领中的脖颈。 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一直老老实实，像个鹌鹑一样不吭声也不做小动作，就这样顶着一张大红脸，一直到了目的地热气都没退下去。 左融一直在后视镜里看着他，平时那么百毒不侵的一个人，竟突然像个小孩一样，幼稚又容易害羞。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也太可爱了！ 其实他自己也是狐假虎威，那个安全套是前一阵儿过完18岁生日，左乐硬给他塞进钱包里的。别人家的家长都是给孩子塞平安符，但她非得说这才是成熟男人的象征，左融无法，便由她去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下车之后，孔霏承坚持要先在停车场站一会儿，迎着冷风强行给自己物理降温。 赌上自己车神的尊严放手一搏，结果输得底裤都不剩，对手还是一个驾照都没有，开着玩具车上路的小孩儿。 香山车神从今日起不复存在。 太丢人，实在是太丢人。 左融就靠在车前盖上陪着他，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笑了一下，顿时觉得脸皮好像又厚了一些。 这样不好，不好。 足足两分钟后孔霏承才走过来说：“走吧，吃饭去。”表现得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手脚却有些顺拐。 果然就像之前左乐料想的那样，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包袱重，你是Bking，那我就要做Bgod，绝不认输。 直到菜上齐了，孔霏承才真正冷静下来。 左融倒早就恢复了正常，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演变成老流氓的潜力。以前总觉得自己端庄正直，和左乐不太一样。现在看来，基因这种东西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只不过以前没被激发出来而已。 这家菜馆儿的确很地道，左乐的推荐语是：就连家常菜都好吃，让你瞬间抛弃家的味道，承认家花没有野花香。 风味茄条味道鲜香浓郁，炸过的茄子外酥里嫩，被浓郁的酱汁包裹着。特地交代了不要放香菜，厨师还细心地把花椒也拣了出来，十分下饭。 天鹅蛋汁水丰盈，鲜甜的汤汁承载着肥美的贝肉，端起壳来先啜一口汤水，再把肉一口吃进去。食客露出飨足的神色，这才让这一只贝的生命无限升华。 辣炒蛤蜊加了青啤去腥提鲜，泥沙吐得很干净丝毫不牙碜，□□红辣椒的香气衬托得更加鲜美。 软炸蛎黄形似海蛎，却是以豆腐为原料的素菜，紫菜带来了海洋的风味，金黄酥软老少皆宜。 就连一道普普通通的酸辣鱼丸汤也让人食指大动，和南方不一样，这里的鱼丸极富弹性。鱼肉的鲜味配上酸辣的汤底，就算不喜海鲜的人也能喝上两碗。 店家还送了一小碟脂渣以供品尝，五花肉被炸得焦香酥脆，完全不会感到油腻，配菜或者配汤也是绝佳。 必须承认左乐的品味的确值得信赖，看她那将将一百斤的小身板儿，真不知道这些年的饭吃哪儿去了。 孔霏承从小到大其实没怎么旅游过，小时候学校里春游最远也就去过承德，后来去了美国也很少和同学一起去度假。这次虽然是冲着左融来的，但也算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出来旅游，瞬间就把这里当作了第二故乡。 有爱人，有美食，还有大海，怎么看都比北京更亲切。 这家店的饭菜很好吃，他很想多吃几口。但饭量就在那儿了，吃了满满一碗饭已经是罕见，还喝了两碗汤，菜也吃了不少。 左融最近几天一直在医院里对付着吃点儿，就年夜饭吃的像样些，今天也难免多吃了几口。 结果就是，吃完饭两人决定先缓缓再走，吃得太多有点儿站不起来了。 就这样边聊天边消化了十分钟，两个人才觉得好了一些，可以行动了，于是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向停车场走去。 “带你去看海吧。”左融扣上安全带说。 “我酒店窗外就是大海呀。”孔霏承这几天基本就在酒店和医院待着，其实也没正经出去玩。 第91页 “那不一样的，还是金沙滩的海最好看，走吧，孔助教，学生带您去看海。”左融说着发动了车子。 孔霏承便随他，他其实也想看看，这大海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挺在意的，就是这个称呼问题。 之前两个人还不熟的时候，左融就跟别人一样叫他孔助教，后来这孩子追自己，反而非要叫全名了，说这样显得平等有自信。 现在，两人确定了关系，他又叫回了孔助教，但听起来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总有些师生禁忌恋的暧昧感，让他一听到就有些心跳过速。 说起来左融还选了自己父亲的课，不知道我们的孔教授对他印象如何，他决定回家以后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左融家和金沙滩在同一个区，父亲住的医院也在附近，所以左乐推荐的饭店基本也都在周边，车开了十几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 正值四九严寒天，一下车，裹挟着咸腥味儿的海风就扑面而来，比北京干冷的风要凛冽得多。 孔霏承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下一刻就觉得肩上一重，左融从后座拿出一件宽大羽绒服给他披上了。 他下意识地想拿下来，却被左融制止了，“你就穿一件这么薄的大衣，吹一会儿海风回头肯定得着凉。乖乖披着，好看。” 他知道孔霏承在意自己的形象，哪怕再冷也不想裹得像头熊一样，而且他的大鹅还格外厚实蓬松，神仙披上也会看起来矮了20公分。 于是强行箍住他的双手，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随时能加入南极科考队，等他放弃挣扎了才放开手。 孔霏承和他较量了一番，最终败下阵来，乖乖把羽绒服披在身上，这样活动一下竟然还出了点汗。 “那你不冷吗？你不也只穿了一件大衣？”他怎么看都觉得，左融不比自己穿得厚实多少。 “我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而且我这毛衣和大衣都是羊绒的，比你那衬衫暖和多了。再说了，”他恶劣地把脸靠近，用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说：“如果冷的话，孔助教可以抱抱我。” 孔霏承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听到了一句“您吃了吗”，脸却迅速红了起来，心里暗骂：我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人孤僻高冷的？崩人设了好嘛！ 两人从停车场往里面的海滩走去，大冬天来看海的人很少，左融想去牵孔霏承的手，眼睛装作漫不经心地四下张望着，下面的手却开始摸索。 扑空了几次后，终于抓到了布料。好，摸到了袖子！再往袖口那边伸过去，好一通找，却什么都没找到。 手呢？孔霏承的手呢？ 左融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那人已经憋笑憋到脸痛了，两人目光对上这才忍不住笑出来，“左融同学，你自己的羽绒服袖子牵起来舒服吗？是不是在找我的手啊？在这儿呢。” 他晃晃领口的两只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放在上面，抓着羽绒服的领子防止它掉下去，左融能抓到就奇怪了。 “是要这样吗？”他把左手放下来，缠上左融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把手指仔仔细细地扣上去，十指相握，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现在可以走了吗，左融同学？”他笑得天真又暧昧，让左融一下子乱了心神。 嘴唇相接的一瞬间，孔霏承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孩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自己。这让他感到害羞又兴奋，接踵而至的就是巨大的安全感。 左融不介意把和自己的关系公之于众，他不觉得丢人。 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很短暂，分开时左融还轻轻舔了一下他的上唇，像是在品尝什么一样。 “你比车厘子还甜。” 这句话在孔霏承耳边轻轻落下，又在他脑中升起烟花。左融却已经牵起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看着这孩子的背影，他只能把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归结为：天赋使然，无师自通。 金沙滩的确名不虚传，金灿灿又柔软，给人带来饱暖富足的感觉。 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游人，沙滩和海都很干净，显得更加辽阔无际，让人顿觉神清气爽，所有的烦心事在这天地之间都显得不值一提。 “我小时候特别孤僻，没有朋友，也不爱出来玩，但就是特别喜欢看海。”左融突然说。他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清冷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空灵。 “不过那时候我爸特忙，我妈也要和那群太太们应酬交际，他们很爱我，却很少有时间陪我。所以我姐就带我来看海，他们家的司机工作日接送她上下学，周末还要抽一天载我们俩来海边，挺辛苦的。 我也说不上到底是喜欢这海的什么，大概是因为我喜欢蓝色。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蓝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对吧？” 就像那天的月色很美，桂花芬芳，我看到了你微笑的模样。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爱过大海，我…… 呸 我也爱大海 第32章 左融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自己的心思。 第一次见孔霏承的时候，只觉得这人很优秀，长相完全契合自己的审美。无奈这人太过装模作样，反倒是让人生出些许厌恶。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自己向来不屑于对陌生人有任何情绪，哪怕是负面的也很少见。那一点点的波动，谁又能断言不是心动？ 第92页 后来他遇到了在湖边散步的孔霏承，两人聊了很久。那是第一次，他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说那么多话都不感到厌烦，反倒觉得月光下的他比平日真实了许多，显得格外好看，似是被露娜钦点了美貌。 他不知道当时的亲切来源于何处，但少年的心里就这样种下了一颗情愫。 直到被绑架的那一次，他才猛然间意识到，孔霏承的靠近让他心动，甚至有些吃自己姐姐的醋。 那一刻他感到惶恐，不敢相信，疑心自己是在熟悉的心理学效应上翻了船。 于是他去求助陆离，对方的话让他决定试探自己的内心。 那天晚上，在纷乱的酒吧，他吻了那个男人。 他爱他。 早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孔霏承，我们来交换秘密吧。”左融转过身，认真地对眼前的人说。 “好啊。”孔霏承从来没想过向他隐瞒什么，自己的家庭虽然像是一场闹剧，但那不是自己的错，没必要羞愧。 “那我先来说吧。”左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妈妈有抑郁症。” 孔霏承瞳孔颤动，这几天里他一点都没觉得周婧有什么不对劲，人很热情开朗，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心理疾病。 左融看出了他的震惊，“看不出来对吧？最近好多了，病情还算稳定。小学的时候我爸破产了，她就是那时候得了这个病。最严重的那两年她自杀过四次，什么法子都想出来了，但都被我发现救了下来。 那段时间我也很崩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妈妈竟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每天就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躺着，不做家务也不管我，我姐说那时候我就像个没妈的孩子一样。 她的情况时好时坏，病情反反复复。直到高三那年才算是真正稳定下来，我也终于能放心好好准备高考。 这一次我爸生病，我一方面担心他的身体，一方面还要担心我妈的病情会不会复发，其实压力还挺大的。 还好你来了，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谢谢你，孔霏承。” 少年的话朴素又真诚，那些至暗时刻略去细节一笔带过，但孔霏承却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他曾经的无助和绝望。 感同身受其实很难做到，没几个人有那么强的共情能力。但面对故作坚强的爱人，他难受得像是要窒息，一向干涩的眼眶都有些潮湿。 “没事儿，一切都好起来了。”左融反而安慰起他来。“那说说你吧，我很想知道你的秘密。” 孔霏承缓了一会儿，克制住自己流泪的欲望，清清嗓子开始讲述那个可笑的家庭，和那个困扰了自己几年的心理阴影。 左融听得非常认真，直到他说完才小心发问：“所以当时你那么排斥我，是因为那个插足了你父母的男人？” “是，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误会而已。如果一定要说他对不起谁，那也是我爸，他抛下我爸和别人结婚了。不过也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放弃，我也不会出生。”现在说起来这些事情，孔霏承还是觉得自己当初有些可笑。 “那你和孔教授现在是破冰了吗？”这一点左融很在意。 “还不算吧，但我们都希望尽可能把关系改善一下，起码不要再像陌生人，或者说仇人一样了。”孔霏承轻轻笑笑。 左融有些迟疑，“那…余教授呢？” “你还知道我妈？唔，她这一生大概都要贡献给祖国的科研事业了，我和这么伟大的使命相比不值一提。”孔霏承开着玩笑，不过他心里也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不，你很重要，比金融危机重要，比冰川消融重要，比宇宙大爆炸都重要。你全世界最好，别人我都不想要。”左融握住他的肩膀，直直地看向他眼底，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又坚定。 清风乱了一池春水，眼波婉转荡漾。 孔霏承凑上去，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左融同学，那你能不能和我全世界第一好？” 海风冰冷，少年把他紧紧拥入怀中。 从小就丢失了玩具的孩子，在25岁这年找到了那个把他放在心尖儿上宠爱的人，这一刻他才终于学会了撒娇。 两人就这样拥抱了很久，偶尔路过的游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抱歉没有早点找到你，抱歉没能在最难过的时候陪伴你。 但只要你愿意，你未来的所有决定我都参与，我余生的全部欣喜统统交给你。 大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蓝色的，它长久地望着天空，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日落日出，听着无数情人缱绻的秘密。 “今晚去我家住吧，我下厨。”左融在他耳边轻声说。 “好啊，融融。”孔霏承故意拖着长音叫他。 左融睫毛一颤，旋即牵起他的手，用同样的语调说：“走吧，承承。” 孔霏承乖乖地被他拽着走。 这下他确定了，这小孩儿一点都不可爱，这才几天就学坏了，恶劣得很。 到家的时候刚四点多，最近家里就是用来睡觉的地方，什么食材都没有。左融干脆给左乐打了个电话，“姐，你家有人吗？我过去拿点吃的。” “行啊，我在呢，你过来吧。” 左融烧上热水，让孔霏承先坐一下，自己去取东西。 左乐家和这里就隔了几幢，没有十分钟他就回来了。 第93页 看到他出门时两手空空，回来时却推着一辆塞得满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车，孔霏承觉得这一家人还挺神奇的，怎么什么都有。 “左乐家是开超市的？”他实在是想不到普通人家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哦，她之前在网上看人家用购物车形状的架子放美妆蛋，觉得挺好玩的就也想买一个，结果买错了。而且她还给自己的姐妹们一人买了一个，被人家当傻子嘲笑了半年。”左融曾经也因为偷笑了一声招来一顿打。 孔霏承觉得，自己当时被这个女孩儿吸引真的是情有可原，这样的人估计没谁会不喜欢她。 “这么多东西，咱俩也吃不完啊。”他走上前去帮忙往外拿东西。 “我姐塞进来的，我都没看清她都放了些什么。”左融一样一样地拎出来，先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这里面水果、蔬菜、肉蛋奶一应俱全，每一样都非常新鲜，包装也很精致，印着某家连锁进口超市的logo。 还有左乐刚淘来的各色零食，饼干巧克力一应俱全，以及各种口味的气泡水和无糖茶饮。其中玉米片尤为惹眼，家庭装，两大袋。 以及在角落里熠熠生辉的ky和001。 左融、孔霏承：“……” “你姐她…挺开放的哈…”孔霏承有些尴尬，拧开一瓶乌龙茶缓解一下。 左融直接脸一黑打了电话过去：“左乐！你，真的养了两个男人做给你看？” 孔霏承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收回自己刚才的话，这个女孩儿一般人驾驭不了。 左乐知道他在说什么，直接笑喷了，“你想什么呢，我也是有底线的好嘛！这种事儿我也就打打嘴炮，哪能真干啊，不然早就偷拍徐子濠和Chris了。这是我过生日的时候别人恶作剧送的，我又用不到，你们拿去用吧，玩儿得开心哦！” 左融觉得，继扫除烂桃花之后，自己也有必要去帮她清理一下朋友圈了。 “先吃点儿零食吧，我姐挑的应该挺好吃。不过就今天这一次，别吃太多，我去做饭。”左融把零食饮料留在客厅，生鲜提到厨房去。 孔霏承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拿起一条悠哈味觉糖，这个牌子葡萄味的软糖很火，不过这种珍珠奶茶味儿倒是第一次见。 奶茶的香味很浓郁，里面真的有黑糖珍珠，爱喝奶茶的女孩儿应该会很喜欢。但是……太甜了，真的太甜了……他吃了一颗就赶紧喝了几大口水，隐隐觉得有些牙疼。 接着，一个像废料桶一样的黄色小罐子吸引了他，上面写着“hazardously sour candy”，他打开拿了一颗出来，想试试看一颗糖能有什么危险的。 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一秒钟后，吐掉。 好的，诚不我欺。 他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像是喝了硫酸一样，微苦的乌龙茶喝到嘴里都甜甜的。 行，再来，不信邪。 那个红色包装，上面一个骷髅头的薯片像是在对他招手，他颤抖着双手打开包装。 把薯片塞到嘴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猎奇心理要不得。 不太能吃辣的他直接把剩下的茶都喝完了，接着又开了一瓶，边喝边想，左乐有毒。 他暗自起誓：我，孔霏承，今天起退出零食届，从此不再涉足半步。 左融说得对，不能吃零食。 在他心里，左融的形象又高大了一些。至于左乐嘛……这人是谁？ 中午吃得很饱，晚饭不着急吃，时间就变得很充裕。左融先拿出砂锅煮上一锅海参小米粥，这个很养胃，适合孔霏承。 接着开始仔仔细细地处理其他食材，根据最近几天的观察，孔霏承和自己一样不吃香菜，忌口不多，但太重口味的东西接受不了。喜欢虾蟹，不喜欢生蚝，牛肉比其他肉类吃得多一些。各种蔬菜都吃，但吃胡萝卜时会皱眉头。 是一个有点挑食，但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会努力吃下去的乖孩子。 想到这里，左融脸上露出了极度温柔的微笑，猜想着孔霏承如果能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现在该有多可爱。不过那样的话，大概也就轮不到自己来照顾他了。 孔霏承放弃了尝试左乐给的零食，其实玉米片还是挺好吃的，但是他的心累了。没什么事儿干，就去厨房看左融做菜。 小男朋友宽肩窄腰，合身的毛衣把身材显露得一览无余，他舔舔嘴唇，觉得这个背影实在是充满了诱惑力。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想要从背后抱住左融的腰，然后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影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然而当他的目光越过左融的肩膀，见证了他给一只墨鱼爆头后，就默默收回了自己已经伸出一半的手臂，乖乖站好。 嗯，自己对这个孩子可能还是不够了解，他这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还真有点变态杀人狂的意思。 “咳……”他轻咳一声提醒左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你怎么过来了，零食吃完了？”左融手上还沾着墨汁，一点不觉得自己手里的墨鱼残骸有什么问题，也完全不知道左乐给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对，零食要少吃，对身体不好。”孔霏承连忙否认，左乐的零食不仅伤身，还伤心。 “那你去看会儿电视吧，不想看的话iPad在餐桌上，密码是四个一，你拿去玩儿。别在这儿站着了，一会儿油溅到你。”左融赶他出去。 第94页 看电视和玩iPad有什么意思，孔霏承完全不感兴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期待地说：“我能去你房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二楼左手边那间就是，门开着，你去看吧。”左融没什么秘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癖好，从来不怕别人看。 孔霏承高高兴兴地小跑上去，一点成熟男性的样子都没有。他边蹦跶边想，自从认识左融以后，还真是变了很多。 左融的房间很宽敞，和家里整体风格一样，都是北欧简约风，奶茶色的基调让人感觉干净又温馨。 原木色的床很大，灰色的毛毯看起来毛茸茸的很舒服。其他家具也都是同色系，简单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 窗边是书桌和大大的书架，上面有各种类别的书籍，从文学名著到科普期刊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本《高效养猪与猪病防治》。 靠墙的位置是一台三角钢琴，光亮的漆面散发着高级感，即使是外行人看上去也知道价格不菲。 扣着的琴盖上还有一本厚厚的琴谱，孔霏承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本古典名曲。他自己也是从小拉小提琴，这些曲子有很多都耳熟能详。 然而翻了几页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纸的颜色变了，一看就是普通的A4纸，和原本有些泛黄的琴谱完全不一样。看样子是把原来的书页裁下来，再把这打印下来的曲谱细细粘上。 不过这是图什么呢？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钢琴谱，而是电吉他的曲谱，上面是几首比较简单的摇滚歌曲。 大致数了一下，这样的纸张有几十页，越往后难度越大。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吧遇见的时候，那里正在开一场摇滚演唱会。但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孩子也像自己一样在古典乐的浸泡下长大，却最终长成了离经叛道的“异类”。 那种下定义的说法，他从来就不喜欢。比如“喜欢古典乐的人是优雅的，喜欢摇滚乐的人是狂野的”，这不对。 很多人都因为虚假同感偏差去轻易定义别人，高估或夸大自己的信念、判断及行为的普遍性，当遇到与此相冲突的信息时，便会坚持自己的社会知觉。 人们在认知他人时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特性赋予他人身上，假定自己与他人是相同的，这是人们坚信自己信念、判断正确性的一种方式。 因为喜欢摇滚，并且觉得自己很狂野，就也会下意识地认为其他喜欢摇滚的人也很狂野。 他承认，审美和性格的确存在一定的联系，可能的确有很多摇滚爱好者都是狂野的。但每个人自己的特点，从来都不应该由别人下定义。 人是多么复杂的生物，每一个独立个体之间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怎么可能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的。 一言以蔽之，就难免偏颇。 自己和孔融也是一样，不需要别人来评价是非对错。 他没有打开任何一个抽屉和柜子，一个房间的主人敢于放在明面上的，大多不怕看。但收起来的东西里，难保没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未经许可，自然是不可擅自窥探，恋人也不行，这是他一直坚持的原则。 下楼的时候，已经飘来了饭菜的香气。 他回到沙发上坐好，今天礼拜天，美股和纳斯达克都不开盘，实在是没什么事儿干，他干脆打开iPad想找部电影看看。然而一打开视频软件，就直接蹦出了看到一半的蜡笔小新第971集 。 “……” 这孩子平时都是看着这个下饭的吗？学校里那些小姑娘知道她们高冷的校草这么可爱吗？ 他干脆就接着剩下的半集看下去，小时候根本没时间看动画片，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新鲜又兴奋，一集结束还有些意犹未尽。 别说，还真是挺好看的。 他的心里软得像水一样，轻轻走到厨房，左融正在看粥熬好了没有。他也凑过去，热气隔在两人中间，显得少年的脸格外温润好看。 “左融小朋友，听说玛丽莲曼森要开巡演啦，一起去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玛丽莲曼森 第33章 左融透过水汽看到孔霏承充满期待的脸，比刚认识那会儿生动多了，这才是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 “好，不过不许叫我小朋友。”他的声音很温柔。 “唔，对，我们融融成年了，是个成熟的男人。”孔霏承终于忍不住下手摸了一把他精瘦的腰，手感果然非常好。 左融被他摸地起了火，抓住他的手腕说：“也不许叫我融融。” 孔霏承也不把手缩回来，就这样被他握着，有些戏谑地说：“那叫你什么呢？左融同学？” 这个称呼好像有些长，左融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左乐以前分享给他的那些小说，瞬间福至心灵，“叫老公？” 接着就挨了一个脑瓜崩儿。 孔霏承气鼓鼓地回到客厅，他现在越来越能确信，这孩子之前那副高冷的样子只是假象而已。照这趋势下去，在床上dirty talk指日可待。 人啊，果然是不能随便下定义，更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七点钟的时候两人才开饭，左融没让孔霏承帮忙怕烫到他，自己把菜端到餐桌上，对他说：“我熬了小米粥，就没再煮饭，我看有一袋黄鱼馅儿的饺子就煮了一些，快来吃吧。” 第95页 孔霏承去洗好手坐下，一小碗金黄的海参小米粥已经摆在了面前，还点缀着几颗饱满的枸杞，一看就很养生。 晚上的菜做得比较清淡，清蒸鳕鱼，油焖茭白，蒜蓉粉丝开背虾，还有一碟白灼秋葵段，沾酱油芥末吃。 左融的手艺的确不错，这样一顿饭吃得舒服又满足，胃里暖融融的。 吃完饭左融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又去洗了些水果切好端出来。 孔霏承抱着一个靠枕惬意地瘫在那儿，差点睡过去。 “你这是吃饱了食儿困啊？起来吃点水果，别躺着，容易胃反酸。”左融把大沙拉碗和叉子递给他。 现在刚好是草莓成熟的时节，当地的牛奶草莓个儿大味儿甜，红彤彤的十分诱人，足足三口才能吃完一个。 青提和车厘子还不应季，都是进口的，个头都大得惊人，果肉也是十分饱满多汁。 他们合理怀疑，左乐就是喜欢大的东西。 孔霏承叉起一块金黄的菠萝塞进左融嘴里，泡过盐水的菠萝格外酸甜可口，表面的菠萝酶活性降低，不会让口腔产生刺痛的感觉。 左融张口接过，很甜，比平时吃的都甜。 “你多吃一些，吃不下的再留给我。”他宠溺地把一颗车厘子塞到孔霏承口中。 这幅场景他想象过很多次，果然，这样鲜艳饱满的嘴唇和车厘子最是相称，明丽动人。 看着他慢慢咀嚼，吐出果核，嘴唇上还沾染了一些绛红色的汁水，左融心里像是被抓挠着，躁动难耐。 “孔助教，车厘子甜吗？”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孔霏承捏起一个递过来，“很甜，你尝尝。” “我想尝尝这一颗。”左融说完就欺身上前，唇舌大张旗鼓地索取着孔霏承口腔中残留的味道。 孔霏承手中的车厘子掉到地毯上。他用了三秒才从震惊中脱离出来，环上左融的脖子，开始生涩地回应。 这个举动像是激励了左融，他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把人围了起来，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孔霏承几乎窒息，他搞不明白这小子的吻技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才几天的工夫连法式深吻都学会了。 其实恋爱也好，亲密行为也罢，所有的技巧都是本能指引下的产物。情到深处，便无师自通。 直到身体里的空气几乎全部耗尽，左融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看着眼前的人，睫毛微微颤抖，嘴唇比刚才更加鲜艳，睁开眼睛后里面是蒙蒙的水汽，暧昧不清像是在邀请自己。 他俯身下去在孔霏承的耳畔说：“的确很甜。” 正要起身离开，却被那涨红了脸的人勾着脖子拉回去，“再亲一下。”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 这样的要求，谁能拒绝得了？ 这一次的吻来得细腻温柔，从唇角到舌尖，一一照顾到。左融还轻轻噬咬着他的下唇，一只手扣到他后脑勺上，抚摸着那柔软的头发，像是在安抚撒娇的小孩儿。 最后还是孔霏承主动结束了这个绵长缱绻的吻。和左融在一起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接吻竟是这样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左融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有些红肿的唇瓣，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了，但是不想改，下一次还想更激烈地欺负他。 两人分开坐在沙发上，各自做着深呼吸，规劝自己蠢蠢欲动的某个器官不要再这么精神了。 激情过后就有些尴尬，孔霏承捧起沙拉碗，默默地吃水果，左融拧开一瓶巴黎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 最后还是孔霏承打破了沉默，“我吃不下了。”说完把碗推给左融，看他大腿上放了一个抱枕遮挡着什么，红着脸把水果吃完。 “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孔霏承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左融一愣。自己从小就不爱拍照，连朋友圈里都几乎全是左乐的照片，家里相册中的照片也少得可怜。 他带着孔霏承去了书房，妈妈把相册都收在了这里。 拿出属于自己的那本，果然，连一半都没塞满。 孔霏承却饶有兴致，坐在书桌前仔细看起来。 小时候的融融真可爱，婴儿肥，像个团子一样，只不过从小就冷冰冰的，大概是个冰淇淋团子。 因为小的时候还没办法反抗，所以照片多一些，大一点就几乎只剩全家福和毕业照。不过他还真是从小帅到大，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长相和气质都格外出众。 而这个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想到这里，孔霏承有些窃喜。 最后是一些证件照，日期最新的那一批是高考完左乐带他去照的。那家照相馆的修图技术出神入化，结果当时修图师对着他的照片看了半天无从下手，最后说了一句：“要不我给你p成笑的？” 于是花了同样的钱，他却没享受到应有的修图服务。不过照片倒是照得非常好，少年感和疏离感都展现得淋漓尽致，像是个厌世的贵公子。 “能给我这张吗？”孔霏承从那一叠证件照中抽出一张。 “可以啊，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左融有些不解。 “装进平安符里，很灵验。”孔霏承眯着眼睛冲他笑。 左融想起来了，他说的是自己送的那个平安符，他还留着。 第96页 “好，你喜欢的话我每年都去灵隐寺给你求一个。”他的声音十分温柔。 “不，我们一起去。”孔霏承说得很认真。 左融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无论何时都觉得这人甚是可爱。 接着，两人又一起看了其他几本相册。里面装着父母年轻时候的影像，有一些连他自己都没好好看过，这还是第一次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看这些老照片。 爸爸很帅，妈妈很美，两人相识后的合照散发着甜蜜的气息，一看就是非常恩爱，不然也不会无视疾病，一直对彼此不离不弃。 孔霏承看着很是羡慕，自己从小就梦想着拥有一个这样的家庭，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左融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轻抚着他的后背说：“我爸妈都很喜欢你，而且我爸现在已经接受了我们，我妈也会的，所以啊，以后他们也是你的爸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为了调节气氛，他又拿出另一本相册，里面是满满的左乐黑照。 小时候流行的胶片相机没办法删除照片，左乐看着新奇，就拿着爸爸的相机玩，把镜头怼着自己的脸一通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按不动了。 左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胶卷下得这么快，拿去照相馆洗出来才知道是自己宝贝女儿干的好事。 不过从那以后他倒是热衷于抓怕闺女了，以致于左乐的黑历史全家人手一本。 两个人看着这本《左乐屈辱史》捧腹大笑，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包袱和矜持，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两百米外的左乐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检查了一下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便疑心又是哪个股东在咒自己了。 说说笑笑着时间就过去了，到了该休息的点。但是问题来了，是分开睡还是一起睡呢？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 最后左融一咬牙，说：“我家客房用来做储物间了，没法住人，你就和我挤挤吧。” 表情真诚值得信赖，要不是孔霏承今天在房子里逛的时候看到了干净整洁的客房，还真是差点就信了。 不过既然有了台阶，他也就自己顺着下去了，看起来颇有些为难地说：“那好吧。” “我房间的浴室大，你用，我去爸妈的浴室洗澡。”左融给他找出一件睡袍，还有新的内裤和毛巾，牙杯接上热水把新牙刷泡在里面软化一下刷毛，想了一下没什么落下的才离开。 孔霏承被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全身都放松下来，用着左融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有一种和他肌肤相亲的感觉。 不过这和左融身上的味道不一样，le labo 33，檀香、豆蔻、鸢尾，但缺少了他那股独有的风雪气息。多了沉稳，少了凛冽。 那个男孩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凛冬将至，但你守着充足的木材和炉火，外面的严寒与自己无关，围绕周身的只有融融暖意和木质香气。 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是任何香气都无法掩盖的，那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 自己的融融，又怎么可能是一支香水、一瓶沐浴露就阐释得了的。 洗完澡他又认认真真地吹了头发，这件事左融已经叮嘱过两次了，要记住。 从浴室出来时，左融已经洗好靠在床头看书了。大灯被关掉，床头的阅读灯散发着不刺眼的柔光，将少年脸上的绒毛映得清晰可见。 听到浴室门响，他插上书签把书合上，招呼那人过来睡觉。 孔霏承乖乖过去，左融却挪到了床的另一侧，拍拍床单说“给你暖好了，来这边睡。” 一躺进去，就感受到了少年还很新鲜的体温和气息。哪怕这个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感觉也让他觉得踏实。 左融凑过来在他额头印下一吻，轻声说：“晚安。”随即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 乳胶枕头很高，孔霏承有些不适应，再加上身边有个这么大的帅哥在诱惑着自己，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觉得自己明天就要回北京了，什么都不干就这样睡个素觉，绝对是血亏。 “左融，你睡着了吗？”他转过身来侧躺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观察着对方。 左融缓缓睁开眼睛，把头转过来，“还没。怎么了，睡不着吗？”说着把左臂从他颈下穿过，搂住他的肩膀向自己这边带过来。 孔霏承一下子就躺在了他的胸口上，听到他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 “左融同学，你心跳得越来越快了。”他仰头说，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去解对方的睡袍带子。 左融干脆把手指搭在他脖子上，摸着那里的动脉，有些玩味地说：“孔助教，你的心跳有些过速，是在期待什么吗？”说完也不拿开手，就那样轻轻抚摸着他脖颈处的皮肤。 接着他就感受到迅速升起的热度，透过浴袍薄薄的布料传递到胸口。这人果然又脸红了，关了灯虽然看不清，却轻易就被这温度出卖了。 明明这么容易害羞，还总是主动撩拨人家。装作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其实比谁都软。左融轻笑一声，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孔霏承却不死心，“融融，左乐给的那两样东西你放哪儿了？” “乖，别闹，你不想赶不上明天的飞机吧？”左融抬手摸摸他的头发，是在劝他也是在劝自己。生怕控制不住，一个擦枪走火，准备工作又没做好，大概就真得把人留在这儿了。 第97页 孔霏承明白他是不想伤着自己，却难免有些失落，语气都带了点委屈，别扭地说：“我想做。” 左融默念了两个小时的金刚经也不管用了，今儿算是过不去了，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这都能忍的话估计立马就能修炼成佛。 但他还是残存了一点理智，说：“那我还是用手帮你，好不好？” 孔霏承连忙点头，吃不到肉喝点肉汤也是极好的。 不过这一次换了他在上面，以骑乘的姿势跨坐在左融身上，浴袍拉下带子向两边扯开，露出泛红的皮肤和抬头的欲望。 他们没有开灯，在月亮的清辉中，孔霏承的身体看起来格外优美动人，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左融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把两人的男性器官交叠起来一同握住，开始有节奏地上下撸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做这种事，和孔霏承柔软的手摸上去感觉不太一样，自己的手心有些粗糙，放大了刺激的感觉，却少了几分被孔霏承握在手中的心理愉悦。 孔霏承受到刺激弓起背来，双手撑在他的胸口。 所有的血液都向下身涌去，两根坚硬的柱状物胀大到了极限，互相碰撞摩擦着，交换着彼此异常的热度。 没多久两个人的前端便相继流出了透明的液体，左融松开扶着他腰的那只手，食指放在他的顶部，一抬起来边拉出了一条细线，显得极度暧昧。 孔霏承的手臂差点脱力，浑身一阵轻微的颤抖。 左融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两人触碰在一起的皮肤温度不断升高，额角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手下的动作却一刻都没放松。 孔霏承的手也没闲着，把身下这人的胸肌腹肌，连带着正在运动的二头肌，来来回回摸了个够本。毕竟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格外憧憬，这具美好的肉体是疏于锻炼的孔助教十分向往的。 周遭的空气都在升温，月光都黯淡了一些，仿佛是被这屋内的春色羞得不敢睁眼。 左融单手覆上他的后脖颈，把他拉下来接吻。海洋薄荷的清爽气息在两人的唇齿间交换着，却也因为这浓浓的情欲变得甜腻起来。 孔霏承的嘴唇很柔软，唇形也好看，而且总是湿润的，一看就很好亲。 左融加快了手下的速度，突然感觉到身上的人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气息像是被打乱失去了节奏，紧接着一阵颤抖，一股浊液喷射了出来。 孔霏承脱力瘫在他身上，但他手上动作却没停，继续撸动了几下，这才发泄出来。 乳白色的浓稠液体粘在两人胸口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左融这次没有征求孔霏承的意见，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去了浴室。 孔霏承全身无力，干脆放弃了挣扎，任凭左融拿着花洒冲洗自己。 把他洗干净后左融才开始清洗自己，被水流溅得睁不开眼睛。 突然间，身下已经疲软的器官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触感，他连忙关上水睁开眼睛，却看到孔霏承正跪在面前，用嘴巴含住了自己再次勃起的欲望。 灭顶的快感涌了上来，他扶住墙喘着粗气问：“你这是干什么？” 孔霏承抬头看他，停下了嘴上的动作，红着脸说：“听说吃过菠萝以后体液是甜的，我想尝一尝你的味道。”第34章 温热湿软的口腔包裹着再次精神起来的小融融，舌尖生涩地在这根粗大的柱体上轻轻舔舐。孔霏承努力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技巧，想要尽量取悦恋人，脸却红得像是要滴血。 左融不知道口腔黏膜原来竟是这样神奇的一种存在，随着吮吸的动作形成真空，紧紧箍着自己已经充血的欲望。舌系带刮过顶端的马眼时，他受到刺激一阵颤抖，险些精关不守。 孔霏承没过多久就觉得脸有些酸了，小男朋友发育得太好也是一种苦恼，总有一种自己下巴要脱臼的错觉。 于是他伸出手撸动后半部分，只用唇舌抚慰着前端。深喉什么的实在是无能为力，便由手来代劳，与嘴巴同进同退，模仿着交媾的动作。 一阵吞吐过后，他渐渐适应了这样的频率，舌尖也能更灵活地去照顾到敏感的冠状沟。 左融却是越来越难以承受，18年来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的小和尚，一朝坠入酒池肉林，从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珍馐美味，一时间竟难以自制。 顶部分泌出的透明液体落入孔霏承口中，一股腥咸味，一点都不甜。他顿时觉得自己被卡戴珊骗了，万恶的互联网害人不浅。 但嘴巴和手指的动作却没停下来，继续卖力服务着，还不时抬眼看看自己双颊绯红的小男友。那孩子的嘴巴微微张开着，眉头轻蹙，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仿佛想让自己吞得更深一点。 孔霏承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嘴巴起身站起来，用两人的漱口杯接了一些热水和冷水过来。 骤然脱离了快感的左融眼神迷离，下身还硬挺着，表情看上去竟然有些委屈。 孔霏承轻笑一声，重新跪下来，用手扶住那青筋微凸的物体，抬头对他说：“听说这样很爽，我没做过，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你见谅。” 说完含了一口冷水，重新含住了他亟待抚慰的器官。 像是从温泉突然到了冰川，温差的刺激竟是如此强烈。左融竟被这极度生涩的动作迷得七荤八素，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第98页 口中的冷水慢慢到达了体温，想来刺激程度也会降低，于是孔霏承歪头吐掉，又含上一口热水。 水温很高，这样的迅速转换，他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有些吃不消。 这一次又从冰川到了火山，炽热的温度最能激发男性的生理本能，左融感受到了至今以来最强烈的刺激。看着下方努力吞吐的人，他忽然想到，不知道孔霏承的体内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热度。 香艳的幻想让少年一时承受不住，身体一个激灵，滚烫的体液全数喷射进了恋人口中。 他猛然回过神来，把自己的小兄弟从孔霏承口中抽出，十分内疚地对他说：“快吐掉。” 孔霏承歪过头去，把口中混合在一起的热水和浊液一并吐出。一些浓稠的液体还残留在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和刚才的味道不一样。 “唔，果然是甜的。” 看着他用温软的舌尖品尝自己的体液，左融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俯身就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间，他也尝到了自己的味道，的确有点甜，但孔霏承的嘴唇更甜。 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再次回到床上时两人都已是吃饱喝足，十分满意，相拥着迅速进入了深度睡眠。 两个从小就自己睡，玩具抱枕统统不需要的人，第二次睡在一起就找到了彼此最舒适的姿势。 左融平躺着，左臂从孔霏承的脖子下方穿过，手搭在他的脊背上。 而孔霏承则面向他侧躺着，脑袋搭在枕头上，脖子也被他的手臂肌肉支撑起来，不用担心会落枕。双手交错搭在他的胸肌上，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这天晚上，孔霏承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小的男孩儿站在阳台上拉小提琴，人比琴高不了多少，看起来有些滑稽。只有他自己觉得悲伤，他讨厌帕格尼尼。 “小孩儿，下来玩儿啊。”楼下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他感到奇怪，低头一看，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得玉树临风，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把利刃划开了自己周身的阴霾。 小霏承憧憬地看着少年和他身后的公园，却突然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爸爸妈妈会不高兴。 “不啦，哥哥，你自己玩吧。”他有些不甘心地说。 “快下来吧，你爸爸妈妈告诉我，你今天可以出来玩哦，他们不会怪你的！”少年的话充满了吸引力。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哥哥你等我一下，我这就下去！”他噔噔噔跑到门口，却发现家里的门好像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上了，怎么都打不开。 小小的孩子急得哭了出来，他害怕自己如果慢一点，小哥哥就走了，不和自己玩了。 但他努力了半天也没成功，便沮丧地回到阳台，看到少年还是满脸笑容地等在那里。 他抽泣着说：“哥哥，我家的门锁住了，我出不去，对不起。” 没想到少年不仅没走，反而对着他张开了双臂，说：“来，小孩儿，你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小霏承看着自己离地十几米的距离，小腿有些发软，颤抖着说：“哥哥，可是这里好高，我好害怕啊。” 但少年坚定地对他说：“我一定会接住你，相信我。” 有调查显示，“快速坠落”是所有人最常做的恶梦，代表现实生活害怕面临挫败，或因无法处理某种情况而感到不安全。 但这一次，当孔霏承以第一视角看到年幼的自己一跃而下时，却丝毫没有不安和恐惧，只觉得周身轻松舒畅。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蒲公英种子，在初春的微风中飘荡着，寻找自己将要扎根的土地。 接着，他就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少年迅速长高，五官也变成了左融现在的模样，他用已经变过声、有了男人独特磁性的嗓音说：“我说过的，一定会接住你。” 两个人在梦里回到了最痛苦的年纪，和彼此相遇。 你的太阳从不曾熄灭，在遇见你之前，他一直在奋力向上爬，直到有一天终于冲破了地平线。自此以后，你经历过的所有困顿阴影，都会在阳光下无处遁形，全部的沉疴痼疾，都会被这位英雄治愈。 孔霏承从没像今夜睡得这般安稳过，被亏欠的这些年，恋人在梦里补偿给了他。 公司初六开始复工，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孔霏承本想拖到初五再走，奈何几个客户都像催命一样给他打电话，只能订了初三上午的机票。 这个时候他觉得，如果每个客户都像左乐一样钱多事儿还少，那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因为工作压力自杀的上班族。 一大早闹钟响起的时候，两个人还紧紧抱在一起睡得正香，突然被这恼人的声音扰了清梦。要不是佳人在侧，左融真的想黑着脸把手机扔到楼下去。 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两个人迅速起床洗漱，左融去厨房做上豆浆，锅里倒油煎饺，还蒸了几个流沙包和叉烧包。 他的动作很麻利，孔霏承穿戴好下楼的时候只差豆浆还在煮着了。 孔霏承吃饭向来都是细嚼慢咽，自然速度也就比较慢。左融很快吃饱，又去厨房切了一些水果装在保鲜盒里，让他在飞机上吃。 两人收拾好出门，先去酒店拿上行李办好退房，才赶去了机场。 第99页 正值春运时期，公共交通的票十分紧俏，就连宽敞的机场里也是人满为患。 托运好行李取了机票，就快要到了登机的时间。左融一直都牵着孔霏承的手，对别人的目光视若无睹。 看着自己的小男朋友这副冷若冰霜睥睨众生的样子，孔霏承不禁想到他昨天晚上急促的喘息，和现在大相径庭，却怎么看都迷人。 左融一直把他送到安检口，始终都不愿意松开手。 眼看着就要进去了，孔霏承有些不甘心，想亲他一下，但旁边的人太多，怎么都觉得不好意思。 看到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左融心里也痒痒的。他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反正从小到大就有这种把陌生人当空气的本事，但他不想被别人看到孔霏承接吻时的样子。那样柔软可爱的他，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 于是他轻轻俯身，凑到孔霏承耳边轻声说：“孔助教，等我回去。” 耳廓被温热的嘴唇若有若无地蹭了两下，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围观人群看着这长相出众的两人，高一些的没什么表情，却一副温柔的样子。矮一些的那个顶着一张俊俏的大红脸，极力隐忍一般。 这俩人，怎么看都觉得关系不一般。 孔霏承登机之后，左融没急着走，在候机大厅等着，看到他航班起飞的信息才赶回医院。 飞行时间很短，孔霏承拿出水果吃的时候，隔壁座的小孩儿都快馋哭了，一直嚷着：“妈妈我也要吃水果！” 孔霏承扭过头，叉起一颗草莓，冲着他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十分恶劣地说：“真甜。” 小孩儿愣了一下，叫唤得更厉害了，引得他妈妈扭头白了孔霏承一眼。心想，真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毛病，非要招惹一个小孩子。 孔霏承顿时神清气爽，冲闻声赶来的空姐无奈地一摊手，苦笑着装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20出头的年轻空姐被他这一个眼神迷得七荤八素，顿时就站了队，心中暗骂这些只带小孩儿不管小孩儿的旅客。 最后，在空姐的劝导下，这孩子干了两杯橙汁儿解馋。 返程的心情和去时大不相同，有一些分离的怅然若失，也对两人长足的进展感到高兴。但一下飞机看到北京灰蒙蒙的天，孔霏承就有些高兴不起来。 回来了，自己又是孤身一人了。 三天太短暂，还没好好和恋人诉说爱意，就又要离开。还要再过好多天才能见到左融，而自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孔霏承惊异于自己的变化，明明才认识几个月而已，在此之前两人的交集并不多，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却一瞬间就有了托付终生的想法。 左融那个孩子很神奇，看上去是个冷淡不好相与的人，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他又是那么热烈，对于自己在意的人有万分耐心，让人一看到他的眼神就坚信，他是能爱自己一辈子的。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孔霏承开始了工作。新年伊始，有很多业务都需要处理，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在家人的悉心照顾下，左融父亲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已经可以下地慢慢走两步，母亲的情绪也一直很稳定。 天气依然严寒，但一切都在好起来。 因为缺席了期末考试，左融正月十二就提前赶回学校参加两天的补考。到北京的那天是周三，孔霏承本来想请假来机场接他，但从最近两人的聊天中，他得知对方忙得要命，就拒绝了，说左乐会来接，让他放心。 孔霏承也只好作罢。 左乐过完初五就回了北京，公司虽然有人管着，但还是离不了她。过年期间，她投资的农家乐、饭店和酒店都很忙碌，几天下来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她在家数钱都数累了。 左融一下飞机看到的就是她嘴角一直放不下来样子，手里还握着一把新的车钥匙，嘚瑟的不行。 “你还真买宾利了？”他有些惊讶。 “对啊，之前那辆A8让我给便宜卖了，卖的钱还不够买那车牌儿的呢。那买主还死乞白赖非让我把牌儿一块儿卖给他，我给他开了个五百万，丫当场就怂了。”左乐讲述着自己的辉煌战绩。 左融眉头一皱，说：“你最近又和谁玩儿了？这才几天京腔就变得这么重。” “嗨，这两天净跟那群老北京大爷们跑饭局了，整天介应酬啊，累着呢，这不这两天才消停会儿。”其实她昨天晚上还刚和朋友聚了一场。 到了停车场看到那辆慕尚，左融叹了口气，“你也不用卖掉一台80万的，再买一辆500万的吧？” “哪儿啊，顶配，落地小六百呢。”左乐自己说起来其实也有些肉疼，“出去应酬撑场子用的，我这年纪轻轻，总得有点儿东西壮胆儿。” 左融能理解她，说到底她也刚过24周岁，还是个小姑娘而已，在外面谈事情时的气势有多少是虚张声势，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寝室里还没人来，他干脆就在左乐家先住两天，刚好她家的阿姨请假了，自己可以帮忙做饭。 据说阿姨的儿子出事进了监狱，孤儿寡母也怪不容易的。左融有些感慨，谁都活得不轻松啊。 一共八场考试，上下午各两场，两天刚好考完。左融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学校，学院找了个小教室，各科老师单独给他监考。 第100页 学术圈也不好混，老师们过个年也要忙着应酬，能这样闲下来盯着小帅哥看两个小时，他们也乐得轻松。 食堂还没开工，上午考完他就在学校附近随便吃了点饭，下午接着考。 在返校之前，他没事儿就在家复习功课，一点儿也没落下。只是这一整天考下来着实有些累，回家也没有做饭的欲望，考完试干脆就在路上打包了左乐爱吃的炸鸡带回去。 第二天上午是高数和线代，这是他最有把握的两门课，轻轻松松提前交卷。下午就是两门选修了，西方文学和金融学，这倒是让他有些紧张。“老丈人”和恋人的课，必须要好好表现，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好得到家长的认可。 孔教授笑盈盈地走进来，看起来满面春风，脸上除了之前的和蔼，还多了几分喜悦。左融想起之前孔霏承说过的，父子俩的关系在慢慢改善，他都替两人感到高兴。 于是他也微笑着，乖巧地喊了一声：“孔教授新年好！” “你也好啊，左融同学！”孔闻星对这个学生很是喜爱。 好的，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这就是胜利的一小步。左融顿时心里有了底，答起题来都觉得下笔如有神。 答到最后一题“以《高老头》为例，谈谈巴尔扎克塑造人物形象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特点”时，教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左融一抬头，刚好对上孔霏承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十几天不见了，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顿时小鹿乱撞。 当着孔教授的面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他只能低头奋笔疾书。 孔闻星昨天和儿子发信息时就得知他今天也要来监考，刚好是自己后面一场，看来这是工作忙完了便早些过来。 父子俩怕影响左融答题，就都没出声，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孔霏承拖了把椅子坐在父亲身边。在孔家父子的注目礼下，左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爸，这孩子怎么样？”孔霏承靠近一些轻声问。 “特别好，思维逻辑非常清晰，见解也独特。你看，小伙子长得还帅气，肯定有很多女孩儿喜欢。”孔教授不吝赞美之辞。 不光是小姑娘喜欢，您儿子也喜欢。 孔霏承轻笑一下，接着说：“爸，他就是我男朋友。” 第35章 孔闻星闻言一愣，“这么小啊？” 抬头再好好打量一下左融，这孩子的确是挺不错的，头脑好，相貌也端正，看这举止气质家世大概也不差。不过才上大一，也就刚成年吧，和自家儿子估计都有代沟了，这倒是让他有些担心。 “您别看他小，其实思想挺成熟的，也很会照顾人，做饭特别好吃。”孔霏承看着自己的小男朋友，语气都温柔了些。 孔闻星从没见过儿子这样的神色，他眼里的喜悦和爱意是骗不了人的。这和自己印象中那个机器人一样的孩子完全不一样，突然变得有了人气儿，从内到外都鲜活了起来。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左融，能有这样的变化大概也是托了这孩子的福。 孔闻星突然想到，自己都从没给儿子做过一顿饭，反倒是一个18岁的孩子，做的比自己都多，这让他很是愧疚。 “霏承，一会儿考完试带他回家吃个饭吧？”他用的是请求的语气，这在其他父亲对儿子说的话中很少见。 但他们的关系才刚刚开始转暖，他不确定儿子对自己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只能小心试探。 孔霏承并不是没考虑过带左融回家见家长，虽然他们也早就见过了，但总归是要以新的身份重新认识一下。但今天不行，刚好是礼拜五，而且明天是元宵节，如果不做点什么，那真的是人神共愤。 “改天吧，太快了，他怕生。”这理由真是随随便便就能反驳，都在一起上了一个学期的课，微信都加了，还有什么生的？ 不过孔闻星也没强求，刚好自己可以先练习一段时间烹饪，等厨艺好一些了再请他们回来尝尝。 这一门考完后，孔教授收了试卷便离开了，左融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些期待，似乎还有一些…幽怨？ 也是，把人家刚要开始亲近的儿子抢走了，大过年的都没见上一面，反倒是跑到了自己床上，做父母的难免有些不满。 中间有一刻钟可以休息一下，孔霏承慢慢踱过来，虚坐在他桌角问他：“左融同学，要不要去洗手间啊？” 左融看没人了，就干脆拉起他的手，拇指摩挲着他冰凉细软的皮肤，瞬间满足了，“不用，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孔霏承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被发现和学生搞同性恋终究是不太好，便把手抽出来，俯身暧昧地对他说：“那就陪我去，那儿没有监控。” 左融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立马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前面这人脸色倒没怎么变，从后面看才发现他耳根都红透了，左融“噗嗤”一笑，加快了步伐和他并肩走着。 教学楼里除了零星几个补考的学生以外几乎没人，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很干净，一点异味都没有。 两人迅速钻进最里面的隔间，门还没关上就亲吻在了一起。 左融反手从背后关上门，另一只手按在孔霏承后脑勺上，逐步加深这个吻。 第101页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都快半个月了，两个初尝甜头的人早就想念对方，梦境都几度春色旖旎。 这终于见到了面，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进来，一定能听到暧昧的水声。 两具滚烫的身体此刻完全被生理本能支配，不断向对方索取着空气，像脱离了水的两尾鱼，相濡以沫。 直到呼吸越来越急促，周遭的温度也跟着上升，两人才不舍地分开。 孔霏承的手臂还挂在左融的脖子上，眼神有些迷离。 左融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像是安抚，“乖，一会儿还要考试呢。”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下身涨得厉害。 “那…今晚去我家，好不好？”孔霏承凑到他耳边说。 “好。”左融感到喉咙有些发紧，直到重新回到教室，某个精神的小东西还没彻底消停。 孔霏承把试卷交到他手上，对他说：“认真答题，就算有不懂的老师也不会告诉你的。” 说完就溜回到讲台上，掏出手机做功课。 题目不算难，毕竟选修课只是入个门而已，之前也看过不少左乐的金融书籍，所以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左融就交卷了。 “孔助教，我们可以回家了吗？”他双手撑在讲台上对认真看手机的人说，还不小心瞥见了屏幕上“脐橙”的字眼，决定一会儿去给他买些橙子。 孔霏承受到惊吓赶紧把屏幕暗灭收起手机，心虚一般拿起左融的试卷打量了一番。字迹工整，遒劲有力，以他学习书法多年的经验看来也觉得赏心悦目。 两人先去金融系的办公楼，把试卷塞进教授的信箱里，这才去了停车场驾车离开。 “先去趟超市吧，买点菜回去我下厨。”左融似乎不记得昨天犯懒给姐姐买炸鸡的人是谁了。 去的还是孔霏承小区旁边的那家超市。春节的余热还没散去，这里到处都装饰着大红色的灯笼，喜庆的音乐一直在循环播放。 往年春节前左融都会和家人去采买年货，但今年由于父亲的病就没去成，现在倒是把这种感觉补了回来。 其实他一向不喜欢热闹，但这样和恋人在一起感受人间烟火气，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他单手推着购物车扭头看看身边的人，其实人再多又怎么样，在这人身后都是自动虚化的背景。 全世界，他最耀眼。 孔霏承其实没有买年货的概念，只在美国体验过两次黑五。要不是东西真的便宜，他是绝对不想去人挤人的。 聒噪，混乱，还有难闻的味道。 眼下的超市里也有很多人，但他却难得没有觉得不耐烦。三寸之外就是恋人温暖的手，他轻轻握上去，另一只手帮忙一起推购物车。 左融询问了他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得知他最近太忙没时间逛超市，因此只剩下鸡蛋和面条时，不免皱起了眉头有些心疼。 他认真挑选了很多易烹饪易保存的食材，又拿了一些今晚要吃的生鲜，最后还没忘记去买一些水果，挑了几个饱满的赣南脐橙。 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走的时候，孔霏承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对他说：“我还想喝酸奶。” 左融一愣，“好。”于是去冰柜挑了两盒无添加的新鲜酸奶。 这下可以走了吧？ 然而孔霏承又发话了，“我还想买点零食。”脸不红心不跳。 “前一阵儿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少吃零食的？”左融干脆停下脚步，手肘搭在购物车把手上，眼神玩味地看着他。 “左乐说的。”孔霏承说完就拽起人往零食货架走。 得，这人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此刻回到家看到空无一人的左乐，突然觉得有些心塞，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弟大不中留啊。 薯片，果冻，曲奇，pocky，巧克力，跳跳糖，最后还拿了两罐健怡。 看到这些左融有些生气了，“你胃不好不能吃这些，放回去。” 孔霏承用有些撒娇的语气说：“但是我想吃嘛。”说完自己都打了一个哆嗦，太恶心了。 左融听到这话像被雷劈了一下，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也不行，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啊，乖。实在想吃零食咱们去买点坚果，杏仁儿好不好啊？” 他模仿着大人哄小孩的语气，尽力安抚这个马上就要26岁的小孩儿。 这都不上钩？那行吧，只能用绝招了。 孔霏承突然低下头去，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大眼睛，就那么眼巴巴地盯着左融，嘴巴微微撅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左融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慌了，大脑无数遍警告自己：他是装的！这人最会装了！不要相信他！ 但心却不自觉地揪着，这样一个人，谁能忍心亏待了他啊？ 正天人交战地不可开交，再一看孔霏承，好嘛，眼眶都开始发红了，好像再不答应他就能当场哭给自己看。 “行行行，都买！”左融放弃挣扎。 买呗，自己男朋友，除了宠着还有什么办法？ 孔霏承计谋得逞，眼眶的红晕瞬间消散，恢复了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乐呵呵地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去。 左融有些忧伤，想自己不动如山近20载，一朝阴沟里翻船。哦，不对，孔霏承怎么会是阴沟呢？他分明是棵水仙花，闲来无事就装蒜。 第102页 回到家已经七点，左融迅速煮上饭，再把牛腩处理好和番茄一起炖上。两样最花时间的处理好才开始着手做其他菜，转身去冰箱拿鸡蛋时发现便签还在原处，这样的踏实感让他很知足。 上次来这里还是跨年夜的时候，算起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那一天孔霏承让自己等他，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果然等到了。 这个人那么好，多么漫长的等待都值得。 切菜的时候孔霏承钻进了厨房，他已经换好了珊瑚绒家居服，虽然是墨蓝色，但毛茸茸的竟然有些可爱。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孔霏承不会做菜，但他觉得一起做饭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就总想帮他做点什么。 左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面前这显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觉得没有他掺和自己可能做的会更快一点，便说：“那你就帮忙站远一些吧。” “……” 孔霏承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回客厅剥橙子去了。 电饭煲结束语音响起时，左融正在炒着菜，他立马冲外面喊：“你可以来帮忙盛饭了！” 孔霏承立马丢下手中饱受摧残的橙子，洗净手上沾着的橙皮油，拿出碗来盛饭。给自己盛上大半碗，左融吃得多，要满满一碗。 他把饭端到餐桌上，又兴致勃勃地把筷子和勺子拿出来摆好，还顺便把椅子拉开了。 这时候左融那边也大功告成，清炒莴笋丝，香煎鸭胸肉，百合烩鲜蔬，再把浓郁的番茄牛腩端上来，孔霏承顿时就觉得胃在摇旗呐喊。 他先给自己和左融都盛上一小碗番茄炖牛腩，这道菜一看就很开胃。 番茄下锅之前去皮炒出沙，再加上几勺番茄酱，然后和牛肉相遇一起炖煮。在高压锅的帮助下，两者很快就融合起来。 舀起一勺，番茄已经不见了踪影，化成香气馥郁的浓汤，紧紧包裹着软烂的牛腩。独特的酸甜气息渗入每一丝肌肉纤维，如同绕指柔，轻松化解了牛肉的口感问题。 一口喝下，暖意滑入胃里，口中残留的浓郁香气却依然刺激着味蕾，让人忍不住想要喝一口，再喝一口。 左融拿了一副刀叉过来，把鸭胸肉切成好入口的小块。在家里就不讲究了，直接用筷子夹着吃。 鸭皮下薄薄的脂肪被煎了出来，膻味被姜片和橙皮很好地祛除了，只留下独有的香气。肉质饱满紧实，汁水充盈，咬下去还有一丝弹牙感。 莴笋清脆鲜嫩，百合清甜养胃。在肉食之后吃上几口清淡的蔬菜，顿觉清风拂面，好像还能再添一碗饭。 最后还是不出意料地吃多了，孔霏承觉得，如果将来和左融同居，胖起来指日可待。这么一想，这个小同学还有三年多才能毕业，不过大四没什么事儿应该就能搬出来住了吧？ 他想着想着心思飘得越来越远，左融洗完碗出来看他在出神，便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说：“要不要吃水果？” 孔霏承突然想起了什么，去客厅取了些东西，回来时一手捧着一个橙子，献宝一样把其中一个递给左融，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左融看着他手里有些沧桑的橙子，认定了这个人的生活能力连左乐都不如。为什么人类能把橙子剥成这样？拿刀在表皮上划两个十字不就轻轻松松剥开了吗？怎么能这么面目全非呢？ “不然咱们把它榨成汁儿喝吧？”左融艰难地提议，他一点也不想看那俩橙子。说实话，有点恶心。 其实孔霏承自己也觉得不太拿得出手，以前吃橙子都是带着皮切好的，但左融说那样汁水会流出来，没有剥皮吃好吃。 结果这橙子皮儿特薄，还和果肉粘得特别紧，他像剥桔子一样对付它们，结果把人家剥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最后还是左融去切了一些雪梨和菠萝，把它们跟橙子放在一起榨成了果汁儿。孔霏承捧着杯子觉得还挺好喝的，这份美味跟自己剥的橙子密不可分。 所谓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以后，孔霏承就开始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把小男朋友拐回家，今天必须要做点什么，重拾香山车神的名号。 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两个人在沙发上看无聊的元宵晚会。孔霏承靠在左融肩膀上，手不老实地去摸他的大腿，边摸边脸红地对他说：“这晚会太无聊了，我们看点儿别的吧。” 左融轻轻捏着他的耳垂，“好啊，你想看什么？” “你等一下哈。”孔霏承回卧室里拿出iPad，找出自己平时最喜欢的那个小电影，打开电视的投屏开始播放。 左融还以为是要看什么大片，都准备去拿点零食过来了，结果画面上出现了两个欧洲男性，一开始那个卷毛就把平头压在墙上强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始作俑者孔霏承此刻正坐在他身边，欣赏着他震惊又羞涩的神情，觉得甚是满意。 左融反应过来，一个猛子扑上去，双手放在他的脸两侧，用力往中间一挤，他的五官一下子皱到了一起，嘴巴像小黄鸭一样张开着撅起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左融笑出了声，这和他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孔霏承，我真想知道你的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想你啊，想抱你，想亲你，想睡你。”孔霏承眨巴着眼睛，嘴嘟着没办法好好咬字，话说得含混不清，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第103页 左融却是听懂了，松开手劲儿，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他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这么喜欢这个人。 这时候，电视传来的异样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扭头一看，卷毛已经把自己和小平头的上衣都扒了，正逼着人家给自己口。 舔了没几下他又把人家的内裤从后面撕开了，露出雪白的臀瓣，几巴掌打上去，皮肤迅速红了起来。 左融连AV都没看过，这更是他从未涉足的领域，但他就像是中学时上生理课一样，抱着求知的态度安安静静地看了下去。 到是孔霏承自作自受，看了没一会儿就有了反应，等画面上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时，他已经觉得有些难受了。 没过一会儿，小卷毛把小平头托起来，用了个进得很深的火车便当体位，把小平头插得直接带上了哭腔。看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扭头搂住左融的脖子想和他接吻。 然而这人却十分不配合，身体往后一闪躲开了，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说：“怎么，孔助教喜欢这样粗暴一点的吗？” 孔霏承追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左融，我们做吧。” 第36章 左融的理智也好，调笑也好，一瞬间荡然无存。 眼前的人看起来太可口，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一下。 他含住孔霏承微微张开的鲜红嘴唇，轻轻舔舐了几下，然后开始向里面探入。舌尖相触，然后紧紧交缠，进而穷追不舍，似乎非要分个高低。 最终还是孔霏承败下阵来，翻了个白眼，下巴差点抽筋。 左融这才满意了，开始放缓节奏，从内壁到上颚细细吮吸，每个角落都一一照顾到。 在这样温柔的安抚下，孔霏承的欲望一再胀大，心里却奇迹般平静下来。 其实在孔霏承走后的这十几天里，左融自己偷偷查了不少资料，想要搞明白两个男人到底应该如何进行亲密行为，以及怎样才能降低对方的痛感，带来一个美好的初体验。 以学霸的头脑，这些知识没多久他就搞明白并且牢记于心了，还顺带学习了不少体位和技巧，也知道了上次孔霏承在浴室里玩的那一招叫“冰火两重天”。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缺少经验，但还是有些担心会伤到孔霏承，便停下来向他确认：“真的要做吗？” 孔霏承轻轻点头，“嗯。” “第一次会很痛。”左融还在给他反悔的机会。 “我不怕。”孔霏承红着脸小声说，一只手已经向左融的胯下伸过去。 左融倒吸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拿开说：“乖，先去洗澡。” “那我要先去，你乖乖等我。”孔霏承站起身来迅速走向浴室，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左融便去了他卧室里，坐在床上静静等着。 孔霏承很快就洗完出来了，头发只吹了半干就等不下去了。他去衣柜里找了一身宽松的睡衣给左融，又像他照顾自己那样，把内裤、毛巾、牙刷一一准备好。 等左融进了浴室，他转身去厨房和客厅拿了几样东西回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再次打开手机，最后复习一遍已经看了无数次的教程。 左融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几样格外违和的东西，顿时就明白了下午在超市孔霏承为什么非要闹着买零食。 当时一堆零食放在一起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看到酸奶、果冻、跳跳糖和可乐单独被拎出来放在这么一个地方，以他这段时间学到的知识来看，这些绝对不是拿来吃的。 果然，孔霏承正像大爷一样四仰八叉地靠坐在床头，拍拍旁边的位置，一脸猥琐地说：“来，融融乖，到老师这儿来，让老师好好疼爱你。” “你正常点，油腻大叔不适合你。”左融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孔霏承旋即端庄地坐起来，用那副道貌岸然的腹黑样子，拿腔拿调地对他说：“左融同学，请你来这边躺下，老师有一些生理健康知识想和你深入探讨一下。” 这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只是那时候他打死都不会说出这种话。 左融摆出一副冰山脸乖乖过去躺下，突然觉得有些其妙，两个人明明只是把平时面对他人的一面摆了出来，却好像很久没见过自己这样了，倒有了一些角色扮演的感觉。 扮演那时初次见面，看你有点烦的自己。 孔霏承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把嘴唇凑过去，左融下意识地张开嘴探出舌尖迎合他，却没有得到应有的亲吻，那人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又抬起头来吊着他。 左融仰起头追上去，却被那人伸出手按住胸膛，重新推倒，微笑着说：“左融同学，不要这么着急嘛。”像是在报复刚才自己的欲拒还迎。 孔霏承起身去衣柜里拿了条皮带出来，把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用皮带把他的手腕绕起来扣上。 他特地挑了最柔软的一条，用力挣扎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左融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孔霏承欣赏着这孩子被绑缚的样子，非常满意。现在，他的小奴隶终于可以乖乖听话了。 “左融同学，你要好好配合，老师才会奖励你哦。”他抬手推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金丝眼镜，露出一副变态精英的表情。 第104页 “但是老师，你这样好像困不住我哦。”他看到那孩子微微一笑，下一秒就抬起胳膊套到了自己脖子上，用力往下一拉。 瞬间失去了重心，摔在他的胸膛上，嘴唇已经被捉住狠狠吻了下去。 这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啊，人家被绑起来不都乖乖接受玩弄吗，这孩子怎么这么顽强呢？ 然而毕竟双手被束缚着，双臂围成的圈不小，孔霏承没费多少力气就钻了出来。被亲得面色潮红，他有些懊恼，气呼呼地盯着身下正在舔嘴角的小恶魔。 他干脆又拿来一条结实的皮带，从左融双臂间穿过，和之前的皮带圈相连，绑在了床头的栏杆上。这样既给他留下了活动空间，也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把胳膊举起来。 这一次左融更加来了兴致，十分想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孔霏承不知从哪里又变出来一支没用过的毛笔。这是一支羊毫，书法最重笔力，羊毫柔而无锋，书亦柔弱无骨，故历代书法家都很少使用。他平时用的大多是紫毫，这一支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做工倒是精美。 他解开左融睡衣的扣子，让他的胸膛袒露在自己面前，然后拿起床头的酸奶，打开盒盖。 左融正好奇他想干什么，就见那人用毛笔蘸上了浓稠的酸奶，还在盒盖边缘舔了下笔。接着，胸口就感到了一阵凉意，柔软的羊毫带着酸奶落在他的皮肤上，奇妙的触感瞬间带来一阵酥麻，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再看孔霏承，人家正专心致志地运着笔，仿佛真的是在创作一幅传世名作。 笔尖划过敏感的乳尖，左融感受到成倍放大的快感在体内蔓延，嘴唇都微微张开来。 皮肤不比宣纸，酸奶也不像墨汁那样有良好的流动性，孔霏承费了一些功夫才完成自己的大作。 “好啦，你身上写了我的名字，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拍了拍左融的脸。 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字是倒着的，但左融还是轻易辨认出了那布满整个胸膛的“孔霏承”三个大字。舒朗刚硬的瘦金体倒是被这羊毫体现得圆润柔腴，不伦不类，却别有一番风味。 酸奶在空气中很快就挥发了水分开始干皱，皮肤也受到了细微的拉扯，左融觉得有些难受。孔霏承却在这时趴了下来，舌尖轻轻触到了他的乳首。 柔软湿滑的舌头轻轻舔舐着自己敏感的部位，左融大脑如同过电一般，顿时一片空白。 “有点酸哦，加点糖吧。”孔霏承尝了两口，似乎是不太满意，于是撕开一袋跳跳糖，在他胸口上倒了一些，然后重新把舌头覆上来。 一遇到水跳跳糖就开始反应，在舌面和泛红的皮肤中间欢快跳跃，带来细微电流般的刺激感，左融的呼吸顿时重了几分，几乎要低吼出来。 “唔，这样好多了，糖是菠萝味儿的，和你一样。”孔霏承细细为他舔净所有酸奶，最后还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 左融想到那天自己在他嘴里发泄时，他说吃过菠萝体液是甜的，一时间心猿意马。 正晃神就感到下身一凉，睡裤和内裤被那人一并扯下扔在了一边，双腿之间的小怪兽已经高昂地抬起了头。 孔霏承往下挪了挪，把脸凑到小融融跟前，双手把它捧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越看脸越红。 这孩子，还真是浑身上下都长得很好看。 就是这尺寸实在是有点过分，含在嘴里都有些吃力，进入体内的话大概会痛得要命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颤抖了一下，却还是迎难而上。 他先用手指抚慰了几下吐水的小家伙，哦，不对，是大家伙。然后把剩下的跳跳糖一并倒入口中，迅速含了上去。 相同的感觉从胸口转移到下身，刺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左融一瞬间差点就把持不住。他猛喘了几口粗气，好险才克制住快要喷薄而出的欲望。 他记得，这一招叫沙漠风暴。 跳动感在柱身脆弱的皮肤上变得尤为明显，随着吞吐的动作时深时浅。孔霏承的技巧似乎也熟练了些，努力将口腔抽成真空，对口中的物体造成紧致的压迫感。 很快跳跳糖的反应就结束了，孔霏承干脆把糖水吞了下去。左融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乖，下次吐出来。” “左融同学，你已经在期待下一次了吗？”孔霏承挑起唇角一笑，抽出一张消毒湿巾为他把柱身上残留的糖擦干净。 左融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却见他压根没打算停下来，又撕开了一个果冻含入口中，紧接着，柔软光滑的触感从下身传来。 好的，水晶之恋也来了。 “呼……”他一下没克制住就发出了声音，孔霏承却像是受到了鼓舞，吞得更深了。 果冻在口腔中迅速升温，达到了最适宜的温度，却比唇舌更加柔软湿滑，在吞吐的动作中轻易破碎开来，细小的颗粒落入冠状沟中，形成巨大的刺激。 由于嘴里有东西，孔霏承必须用力收紧脸部肌肉才不至于让它们掉出来，果冻不断被摩擦，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在这样的撩拨下，左融很快就到达了顶峰，在濒临迸发地前一刻，他对下方的人说：“孔霏承，吐出来，我要射了。” 他不想再射到孔霏承嘴里，但那人却像没听见一样，反而抬起眼调戏一般看着他，双手指尖伸过去揉捏着他胸口的耸立。 第105页 终于，浓稠的白浊尽数喷射进孔霏承口中，他这才停下了嘴上的动作，把嘴里的东西吐到床边的垃圾桶里，食指轻轻划过唇角。 左融已经是出了一层薄汗，喘着粗气看着他。 孔霏承用纸巾擦拭着嘴角，另一只手点着刚发泄过的小融融说：“左融同学，可乐还没用呢你就不行了啊？” 男人怎么能听到自己“不行”呢，左融顿时有些羞愤，明明已经20分钟了，还玩了这么多花活，试问哪个男人能长盛不衰？ 其实孔霏承自己也早就憋得不行了，一直盼着他赶紧结束好进入正题，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能扛。 “那现在，轮到老师咯。” 他的声音极度暧昧，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左融感到刚软下去的器官又开始精神了。 孔霏承把自己的扣子解开，衣裤全数褪掉，赤裸裸地将自己呈现在左融面前。 在床头灯暖黄色光线的照射下，左融观赏着这具完美迷人的身体，俊美的脸上还带着浓郁的红晕。 孔霏承慢慢坐下来，身下昂立的器官和左融那个重新抬头的小怪兽碰在一起，顿时就吐出了水。 他的手比较小，一只手攥住两根男性器官有些为难，便将两只手环起来，把两人的欲望包裹在一起，开始上下撸动。 他为左融做那些花样是因为他愿意，他希望带给爱人最极致的体验，但他并不强求这孩子也为自己做这些。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在感情里学会的就只是卑微。 左融的下身再一次充血变大，孔霏承能明显感觉到手里的东西越来越粗，双手必须不时松开一些才不会把它勒痛。 自己的手果然不如左融的舒服，他俯下身和左融接吻，把残留的果冻香甜味渡给他，也在他的口腔中寻找快感的来源。 正在等待着下一次释放的左融感到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到那人已经从床头拿过了ky，对自己说：“左融，我们做吧。” 他拧开盖子，挤出一些透明的胶状物涂在指尖上，然后向背后的某个隐秘部位探去。 左融仰躺着只能看到他的正面，此刻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便对他说：“靠前一点，坐在我胸口这里，乖。” 孔霏承已经被欲望掌控着，依言照做。 “来，身体往后仰，右手撑住我的腿。”左融已经能够好好观赏近在眼前的某个器官。 孔霏承慢慢向后仰，右手抓住左融结实的大腿，左手沾着润滑液在自己的穴口打圈。 他下身的景象完全暴露在左融眼前，一览无余。两个人的脸都像烧起来一样，却又是谁都不想停下来。 准备得差不多了，孔霏承试探着将中指慢慢伸进那从未被开发过的地方。指尖刚进去就感到了强烈的异物感，倒没有多疼，但是很奇怪。 看到爱人在面前自渎，左融的下身已经完全勃起，此刻正抵在他的后背上，亟待抚慰。 孔霏承慢慢把整根手指都伸了进去，喘着气适应了一下，开始缓缓地抽送，模拟着交媾的动作。 渐渐的，他感觉到紧紧包裹着手指的内壁变得柔软了一些，似乎能容纳更多了，便把无名指也慢慢塞了进去。 这一次，疼痛的感觉蔓延了上来，括约肌不断收缩，他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左融看到他这个样子一下就心疼了，关切地说：“很痛吗？我们不做了好不好？乖，停下来。” 他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咬牙把两根手指全部吞进去，用了比之前更长的时间才适应了这样的入侵。 扭头看到身后左融挺立着的器官，他的心里顿时有些打鼓，两根手指就已经这样了，这玩意儿插进去肯定痛死了。 男朋友发育得太好，有时候真的挺苦恼的。 他狠了狠心，挤出了更多的润滑液，把第三根手指也插了进去。 “啊……”呻吟声顿时从口中流泻出来，他努力做着深呼吸，告诉自己：“放松，一定要放松。”一边像生孩子一样费劲儿地给自己做着扩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上左融，必承其痛。 眼一闭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左融却已是被他迷乱的表情和压抑的声音撩拨地难以自制，理智早就拖出去喂狗了，此刻只想把这人按到身下，狠狠地欺负他。 三根手指终于能顺利进出时，孔霏承已经几近脱力，万里长城只差最后一块砖了，要坚持！ 他打起精神坐起来，韧带都有些酸痛了。慢慢挪到左融腰间，双膝跪在床上，上身直立起来，右手扶着左融滚烫的器官抵上自己松软的穴口，回想着骑乘的姿势要领，慢慢坐下去。 不对，这感觉不对。 进不去，绝对进不去！ 头部还没进去一半孔霏承就感到不对劲了，这小子的尺寸绝对不是三根手指能比的，这也太可怕了！ 不行，得停下，这真不是逞强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好活着比啥都强。 “融融，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我们改天再做吧。”他赶紧起身把那个小怪兽吐出来，一脸单纯地对他说。 左融没吱声，看来是默认了。 于是孔霏承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去给他解开皮带。 没想到皮带扣一打开，自己就被这人抱住，一个翻身便仰躺在了床上。 第106页 身上的小恶魔露出邪恶的笑容。 “想反悔？晚了。” 第37章 此刻的左融仿佛在满月下显露原形的狼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兽的危险气息。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孔霏承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后悔。不是司机还非要开车上路，这不，无证驾驶结果被人碰瓷儿了。 “左融同学？融融？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你……真的太大了。”孔霏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身上的左融跨坐着，手臂撑在枕头两侧，一扭头就能看到上面暴起的青筋，彰显着少年强健的身体和蓬勃的活力。 他收起了违和的邪恶笑容，认认真真地看着身下的人，拿起润滑剂挤到自己手上。 “我爱你。” 少年温柔的声音落在耳边，孔霏承一下子忘记了该怎么呼吸，身下却被他的手指重新入侵，忍不住眉头一皱。 左融的手指要比自己的粗一些，好在有了之前的扩张，他只伸进一根倒也算轻松。 很快，第二根，第三根，依次插了进来。 孔霏承感觉到了和自己扩张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更加充实，也更加兴奋。 左融的手指轻轻地按压着内壁，里面温热紧致，他几乎要放弃扩张干脆长驱直入，仅存的理智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要温柔，不能伤害他。 手指不断进出，逐渐加快速度，身下的人反应越来越可爱，皮肤粉嫩看起来非常可口。在碰到微微凸起的一个地方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是这里吗？”他把食指的第二指节轻轻按下去，这人又是一阵颤栗。 左融的扩张比自己做的更细致，更温柔，也更彻底。没有带来什么痛感，反倒是前所未有的愉悦汹涌而来。 “左融，进来，你快进来。”他感到手指已经无法满足自己，他急切地渴望有更大的物体填满自己。 而左融也早已蓄势待发，得到他的许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拿过一只001，用虎牙咬开包装袋，握住孔霏承的手帮自己套上，再把剩余的润滑油涂抹在他的蜜穴上。 经过了充分的扩张软化，这一次，孔霏承终于把左融吃进了自己体内，尽管进入时还是不免带来了一些疼痛，但他觉得值了。 “呼……”才刚刚把头部挤进去，左融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这种极致的快感是果冻、酸奶、跳跳糖都无法比拟的。 紧致的穴口包裹着柱身，不受控制地收缩着，温暖潮湿的甬道深处似乎是在邀请着他进入。 “啊……” 左融一个挺身把自己全数送了进去，孔霏承被这突然的贯穿刺激地叫出声。 他用手臂环着左融的脖子，紧紧抱住他想要获得一些安全感。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在唇角，在眉梢。 左融暂时停下动作，用亲吻安抚着身下的人，等到他呼吸平稳了一些才开始慢慢抽送。 孔霏承在温柔的动作下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后方充实了，前方却觉得有些空虚。他伸手想要安抚被冷落的小承承，却被左融捉住手腕，像刚才自己做过的那样压在头顶。 他的动作逐渐加快，力度也越来越重，孔霏承逐渐感到有些承受不住了，未经人事又疏于锻炼的小身板儿禁不住这样的剧烈运动。 “不要了，左融，我不要了。”他的话已经带上了哭腔，眼角渗出了一些生理性的泪水。 “不可以。”少年的声音染上欲望，变得沙哑了很多。 看到他丝毫没有要射的迹象，孔霏承有些崩溃，自己的前端已经涨得难受，“左融，帮我摸一下，求求你。” 少年干脆没有理会他的请求，重重地刺向那个最敏感的地方。 “啊……”孔霏承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在撞击的节奏下泣不成声。 “孔助教喜欢这里是吗？”少年在他耳边说到。 连续几十下猛烈的贯穿后，他始终没有碰过的前方就这样颤颤巍巍地发泄了出来，白浊喷射到自己胸前。 “孔助教你看，不用摸的，它自己就射出来了。”左融松开他的手，突然想到了刚才那个小电影，于是把已经脱力的人托抱起来站在床边。 这个姿势让他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孔霏承受到巨大的刺激又一次硬了起来，失重感让他紧紧抱住左融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左融经常在健身房举铁，手臂肌肉不算太明显，但臂力却可以秒杀很多蛋白粉喂起来的人，托住一个过于瘦削的孔霏承轻轻松松。 “孔助教，你喜欢这个姿势吗？喜欢我粗暴一点吗？”他的嘴唇贴在孔霏承耳边，一边舔舐着他的耳廓一边轻声询问。 “唔……喜欢……”孔霏承此刻深陷欲望的漩涡，平时的表情管理、情绪管理统统失灵，嘴巴像身体一样诚实。 就这样抽插了百余下后，两人才相继发泄了出来。 左融把他放在床上，慢慢退出他的身体，将装满白浊的小雨衣扯下来扔进垃圾桶，抱着他平复粗重的喘息。 过了几分钟他才从高潮的余韵中抽离出来，看一眼怀里的人，皮肤上的潮红还未散去，红肿的眼角和嘴唇似乎在提醒自己刚才有多过火。 恢复了理智的“五好青年”有些自责，把人打横抱起来带到浴室冲洗。 第107页 孔霏承几乎晕厥过去，伏在他胸膛上乖乖被清洗着，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时才清醒了一些。 “睡吧，我在。”轻柔的吻印在额角，声音温柔得像是有催眠的作用，在这样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他迅速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身边没有人，床单摸上去是凉的。 左融已经走了吗？ 孔霏承从来都不敢有太多期待，但这样的情况还是让他有些失落。 想下床去洗漱一下，结果一起身就感到全身酸痛，尤其是腰和韧带，以及某个不可告人的部位。 想起昨晚的种种，他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自己学习了那么久的技巧也算是派上了用场，只是一通操作下来最后还是落了个被推倒的结局，本想树立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辈形象，却被这个小孩子吃干抹净了。 他扶着墙艰难地向外走，每动一下某个红肿的部位都被拉扯着疼，他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行为，面对如狼似虎的小青年，这简直就是把自己送入了虎口。 一走出卧室，他就闻到了一股米香味儿，加快了些步伐去厨房一看，左融正在里面忙活着。 他没走，真好。 孔霏承没意识到自己笑得有多么开心，他蹒跚着走进去从背后抱住了左融。 “你醒啦。”后背感受到一阵温热，左融扭过头来看着他，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摇摇头，什么不舒服都不值得一提。 自己其实很幸运啊，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能遇到心爱之人，而自己第一次谈恋爱就遇上一个这么好，想要和他共度余生的人。 之前那么多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轻易就能得到的，终究不够好。 他想到圣诞节那天，自己握着那个平安符，祈求博爱的主能多爱自己一点，想必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你是神吗？”他伏在左融的肩上，蹭着他柔软的毛衣。 左融被他问得心尖儿一颤，旋即转过身来把他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后脑的头发，在他耳边说：“神爱世人，我只爱你。” 那天的牛肉粥很香，很多年后想起来孔霏承也觉得胃里和心里都暖融融的。 整个周末两人都黏在一起，但是孔霏承的身体还没恢复，几次差点擦枪走火都被左融及时制止，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要是一生只吃素，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委屈。然而一旦食髓知味，鲜嫩多汁的小牛排摆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自然是抓心挠肝。 两个初经人事的新手在这两天里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虽然相差了七岁，但也都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哪怕孔霏承不爱运动，体质也没差到哪儿去，正常的生理需求更是挡都挡不住。 本想元宵节晚上一起出去看花灯，最终也没能去成，演变成了一场摸摸蹭蹭的活塞运动。 “左融，你这学期的选修课都选在工作日吧，周末就过来住。”孔霏承发出了“同居邀请”。 左融想想也没什么不妥，便答应了下来，只是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此刻，左乐正在朋友的那家日料店里一个人吃着特制乌冬面，对于弟弟抛弃了自己和大别墅，投入他男人怀抱的事情一概不知。 不过自打从南京回来，祝清晏倒是一直都没再联系自己了，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就是不知为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周末过完，孔霏承要去上班，左融也该去学校报到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的行李还在左乐家，而这两天里他连手机都没看，已经完全遗忘了自己沧桑的老姐姐。 完蛋。 左融，卒于2020年2月10日，享年18岁半。 孔霏承出门上班后，他便自己打车去了左乐家，输入指纹小心翼翼地钻进去，却刚好撞见了在玄关换鞋的姐姐。 “姐，出门啊？”他满脸堆着笑和她搭话。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非常谄媚。 “哟，还知道回来啊？还知道我是你姐啊？”左乐干脆先不急着走了，抱着胳膊站在那儿。虽然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但这小子敢不和自己说一声就夜不归宿，明显是翅膀硬了需要敲打敲打。 “嘿嘿，姐姐，你有没有吃早饭呀？”呕，恶心。 “你他妈给我好好说话！”左乐听不下去，照着他的头就来了一巴掌。 看他这副面色红润的样子，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说：“告诉姐姐，是不是做了？” 左融的脸噌得红了，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看他这样基本就能确定了，这小子绝对是开了荤，怪不得连自己敬爱的姐姐都忘了。 “快，给我讲讲，感觉怎么样？”左乐突然来了兴致。 左融扭扭捏捏不愿开口，“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 得，刚谈恋爱的小孩儿还比较纯情，和自己姐姐说这些事情也的确是有些奇怪，左乐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今天约了人谈事情，她必须得走了。出门之前她转身问了最后一句：“是你攻的他吧？” “那当然了！”这种事情上，左融的包袱格外重。 “那就好，没给咱们老左家的列祖列宗丢人。”她说完这句话就愉悦地奔向了她的慕尚。 第108页 留下左融一头黑线。老祖宗要是知道这事儿，估计能给气活了。 他帮着把左乐家里收拾了一下，顺便把垃圾分好类丢出去，这才拎上自己的行李回了学校。 之前左乐找人把那辆辉腾开回了家，他现在刚好可以开回去。 北京的路大概只有春节那几天能松快点儿，现在上班的上学的都回来了，过了早高峰路上依然堵得厉害。 左融干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赵阳阳和卢人杰都在寝室群里说自己今天回来。都在北京南站，到达时间也差不多，都是下午6点左右，他便回了一句：“我去接你们，一起吃晚饭。” 快到中午了才好不容易蹭到学校。回到寝室一看，祝清晏已经到了，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整个寝室的卫生看样子都打扫了一遍。 只是，他这头发…… “清晏，你头发怎么回事？”左融看到他这快光了的三毫米寸头，实在是有些好奇。 祝清晏闻声抬头，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儿终于见到了亲人，“融融啊！”大喊一声就冲上来抱住了他。 “我爷爷他是魔鬼啊，大正月的给我剃头，我姥爷和舅舅差点儿跟他干架！你看看我这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啊！”左融被他这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吵得心烦，一把推开了他。 “怎么回事儿啊？老爷子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你剃头吧？”他拖开椅子坐下来。 “嗨，我过年不是去了趟南京吗，”祝清晏摸摸自己的头，心里还是憋屈得厉害。“但是我没跟家里人说，结果一下飞机就被两个勤务兵堵住了，说是我爷爷的命令，直接就给扔到部队去了。 这倒也没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结果当天晚上老爷子就亲自过来了，说我头发太长，没有个男人的样子，俩人按着我，他老人家亲自给剃的。 本来都长出来点儿来了，这不昨儿看我要开学了，怕我又不老实，为了警醒我一下，又给剃得更短了。 融啊，我命苦啊！” 左融算是听明白了，这纯粹是一个自作自受的活该故事。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去南京干嘛？还不告诉家里人，别告诉我是去旅游的，我可不信。” “嗨，我不是给乐乐写小说吗，以南京为背景的，去找找灵感。”他没提遇上左乐的事，估计她自己也不会说。 左融却放错了重点，皱了皱眉，“什么乐乐，叫姐。还有，你知道自己上热搜了吗？” 他记得祝清晏不玩微博，那几天也没在群里说话，赵阳阳发的截图可能没看到。 “什么热搜？”祝清晏果然是一头雾水。 左融掏出手机，在群里翻出那张截图，还有两人的照片递给他看。 祝清晏一下就懵了，看着那几十万的赞，即使不玩微博也明白，这肯定是很多人都看过了。 “你姐知道这事儿吗？”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知道啊，她一回家我就告诉她了，还差点花一百万撤热搜呢。” 果然，她一点也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那……她没生气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生气倒是不至于，就觉得别人不经同意就把她的照片散布在网上，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左融回想着。 “那就好，那就好。”祝清晏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不至于讨厌自己。 “咱俩先去吃个午饭吧，吃完饭我再回来收拾东西。”刚在左乐家打扫了卫生，这时候已经有些饿了。 “行，吃食堂还是出去吃？”祝清晏立马站起来。 “食堂吧，晚上咱俩一起去接阳阳和人杰，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 “成，走吧。” 两人随便吃了点，吃饱了就回到宿舍，祝清晏帮着左融一起收拾行李，动作干脆利落。 每次看到祝清晏干活儿左融都觉得放心，这人的生活能力特别强，雷厉风行的还真有点儿军人作风，刚好能和生活白痴左乐互补。 这样想想还真挺合适的。 四点多两人就出门去火车站了，出门前祝清晏还扣上了一顶棒球帽，包袱很重。结果还是刚好赶上晚高峰，好不容易才卡着六点钟赶到了。 卢人杰先出了站，一看到两人就来了个大熊抱，“唉呀妈呀，兄弟们啊，我想死你们了！” 左融被他抱得差点喘不过气，幸好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拯救了他，是左乐打来的。 “融融，有个朋友拉我一起投资一家新疆菜馆儿，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试个菜？” “我和室友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左融有些为难。 “那正好啊，一起带过来，你们五湖四海的口味才有说服力，我请客。”左乐爽快地说。 于是左融应下了，完全没记起祝清晏的头发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吃肉吃得好撑 第38章 接上大包小提脸蛋儿红扑扑的赵阳阳，左融载着一行四人去了左乐发来的那个地址。 一进包间他们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左乐，祝清晏当即就要开溜，“你怎么不告诉我乐乐姐也在这儿？”他在左融耳边说。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姐说她请客。”左融解释到，然后顺势把一条腿已经迈出门外的祝清晏一把扽了回来。 “乐乐姐，我好想你哦！”赵阳阳扔下行李箱就要冲上去拥抱左乐，照例遇上了左融和祝清晏两只拦路虎。 第109页 “唉呀，又让乐乐姐请客，老不好意思了！”卢人杰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了下来。 屋里是一张小圆桌，赵阳阳这个不开眼的已经坐到了左乐身边。左融想了想，干脆把祝清晏按在了她另一边的位置上，自己和卢人杰坐在靠门的位置。 左乐面色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怎么看都招人喜爱。看到她这样，祝清晏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动心的是自己，慌乱的是自己，手足无措的也是自己。一直以来，统统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我让他们把特色菜都上一遍，你们尝尝给点意见，我好决定要不要投资。”左乐对几个饭量不容小觑的大小伙子说。 看到金主来了，饭店经理不敢怠慢，吩咐厨房一定要好好发挥。 很快，十几道充满新疆特色的菜肴就端了上来。 烤全羊，红柳枝羊肉串儿，孜然羊肉，胡辣羊蹄，馕包肉，大盘鸡，炒米粉，烤包子，酿皮子，手抓饭。还有哈密瓜酸奶和咸奶茶，以及一碟甜品，里面有巴哈拉瓦、密多维和娜帕里勇。 几个食量都不小的人看到这满满一桌子分量极大的菜，都觉得有些发憷，全是肉和主食，这真的有些吃不消。 赵阳阳看到桌上还有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些象棋子形状的白色物体，便问：“乐乐姐姐，这是什么啊？” 左乐看了一眼，解释说：“酸奶疙瘩，就是用酸奶做的，味道很纯正，就是吧……” 她话还没说完，赵阳阳就拿起一个咬了下去，酸奶做的，一听就很好吃。 这一口，就是天长地久，此生不复相见。 他直接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了垃圾桶里，五官皱到了一起。这玩意儿又酸又咸，有点像胃液。 “就是吧，外地人可能吃不习惯。你这孩子怎么手这么快？”左乐把话说完，给他倒上一杯清水漱口。 “清晏，你怎么在屋里还不摘了帽子啊？”卢人杰一见面就注意到他罕见地戴了帽子，感觉有些奇怪。 “对啊对啊，你这样不影响吃饭吗？”赵阳阳放下手中的水随声附和。 来了，终于来了，这尴尬的时刻还是来了。 “我头发剪坏了，戴个帽子遮一下。”他艰难地说。 其实一点都没剪坏，从技术层面分析，这个平头剃得非常成功，祝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帮不少新兵剃过头的。 “嗨，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晚上睡觉还不摘帽子了？”卢人杰大大咧咧，完全忘记了祝清晏喜欢左乐这件事。 “对呀，我们不会嘲笑你的，快给我看看。”母胎单身的赵阳阳根本不知道，男人在心仪的人面前，包袱可以多么重。 唯一知道真相的左融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冰山脸，告诫自己不能笑，千万不能笑，实在忍不住了也不能笑出声。 这下就连左乐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祝清晏骑虎难下，干脆一咬牙把帽子掀了下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很想告诉左乐，她笑得太大声了。 赵阳阳和卢人杰也跟着笑了两声。其实男孩子谁还没剃过这么短的头发，而且祝清晏长得好看，这种发型反而显得更爷们儿。 只有左乐笑得一直停不下来，祝清晏一脸无奈，给她倒上一杯奶茶，“行了，别笑了，回头该岔气儿了。”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大家也都没什么反应。但左融却觉得祝清晏的语气很宠溺，他看左乐的眼神也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温柔。 这大概就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在心里想着，谈了恋爱果然不太一样，看世界的方式都变了。像这种行为他以前肯定是视而不见，现在却觉得很甜蜜。 哎，谈恋爱真好啊！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桌上的菜拍了张照片发给孔霏承，“在跟我姐还有室友一起吃饭，你有好好吃饭吗？” “我今天自己做了可乐鸡翅，不过有点糊了。”配图是一张有些发黑的鸡翅照片。 “已经很厉害啦，等我周末过去给你做不糊的。” “好呀，那我周五去超市买新鲜的鸡翅回来。” “好，那你乖乖吃饭吧。” “嗯，你回宿舍了跟我说。” 左融心里甜甜的，软软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放下手机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有些不明所以，“你们看我干嘛？” “大佬，我从没见你这样笑过……”赵阳阳甚至有点吓到了。 “快吃你的饭吧，今年长高了吗？”左融收起笑意，示意大家快吃饭。 这顿饭吃到最后，五个人都撑得不行了，烤全羊也还是剩了大半只。左乐让厨师把肉片下来装进几个打包盒里，让左融他们带回去，给其他寝室分一下当夜宵。 “你们觉得这儿的菜怎么样？”她终于说到了正题。 众人都觉得不错，赵阳阳表示酸奶疙瘩除外。 于是吃完饭左融载着室友回了学校，左乐去找老板谈合作了。 祝清晏之前从来没见过左乐工作的样子，总觉得她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现在看她吃完饭还要去谈事情，这一谈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突然就意识到，其实她很辛苦，而自己和她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差距。 一回到宿舍，赵阳阳和卢人杰就开始收拾行李，左融和祝清晏一起帮忙。男生东西少，很快就整理好了，接下来就进入了激动人心的分特产环节。 第110页 赵阳阳的行李最多，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了一个装满芦柑和琯溪蜜柚的行李箱，顿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一米七出头的孩子。 卢人杰则带了松子、榛子、不老林，还有哈尔滨亲戚给的红肠。 左融带的是真空包装的脂渣，还有墨鱼丝、海苔等一系列海产干货，然后微笑着掏出三瓶包裹严实的白花蛇草水。 三个不明真相的人开心地收下了。 祝清晏作为北京本地人，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家平时想吃什么早就吃过了，干脆说：“这样吧，明儿我请客吃饭，大董怎么样？” “好！”三人举双手赞成。 收拾妥当之后，左融先去洗了澡，洗漱好后就躺在床上开始给孔霏承发信息。其他三人相继洗漱完出来，看到的都是他一脸甜蜜的表情，和刚才在饭桌上一模一样，好奇得要命又不敢问。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各自爬上床，谁也没吱声儿，赵阳阳迅速拉了个三人小群。 闽南金城武：大佬这是怎么了？好可怕啊！ 浑南以北我最美：以我多年的经验看来，多半是谈恋爱了。 河清海晏：我看也是。 闽南金城武：好想知道但我不敢问！怎么办我好怂！ 浑南以北我最美：我不怂，但我也不敢问，总觉得大佬惹不得。 河清海晏：+1。 闽南金城武：清晏你去问，你和融融关系最好了！ 浑南以北我最美：对对对，他肯定不会弄死你。 河清海晏：…… 河清海晏：这样吧，cei丁壳，谁输了谁去。 闽南金城武：[剪刀] 浑南以北我最美：[剪刀] 河清海晏：[布] 河清海晏：…… 闽南金城武：去吧壮士！ 浑南以北我最美：一路走好！ “咳，融融，和谁聊天呢？”祝清晏坐起身来，看着对铺的左融，笑眯眯地问。对面的两个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左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其实早就该跟室友出柜了，只是一直担心他们接受不了所以没说。不过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既然问起来了干脆就承认。 “我男朋友。” “我说吧，果然是谈恋爱了！”卢人杰得意洋洋地一拍大腿。 “男……男朋友？”赵阳阳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卢人杰也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 被三个室友这样盯着，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融融，你……喜欢男的？”祝清晏吞了一下口水，觉得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还要艰难。 “对，我喜欢男的。”左融轻描淡写。 三个钢铁直男觉得有些震惊。 左融虽然是寝室里年纪最小的，但比别人都成熟，言行举止也都是沉稳又爷们儿，怎么看都和电视上演的那些花枝招展的二椅子不一样。 “是……乐乐，呃，乐乐姐把你掰弯的？”祝清晏虽然喜欢左乐，但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左融白了他一眼，“不是，我之前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不过现在遇到这个人了，他是男的，我喜欢他。” “融融……你，你不喜欢我吧？”赵阳阳有些担忧地问。 “阳阳，你想多了。”左融非常认真地回答他。 “你们，觉得恶心吗？”他顿了一下，终于问出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赵阳阳连忙摆手。 祝清晏也赶紧搭话：“对啊，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儿很正常，我这不还写着耽美小说呢嘛！” 卢人杰摸摸头说：“融啊，只要你不想上我们，咱哥仨就绝对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噗……”左融被他逗得笑出声来，真诚地说：“谢谢你们。” 215很温暖，室友们都是很好的人，他很幸运。 “融融，你男朋友是谁啊？我们认识吗？”即使是在巨大的冲击下，赵阳阳也没放弃八卦，这是职业道德。 “孔霏承。”左融轻声说，内心充实又骄傲。 三人回忆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 “是金融系的那个助教对不对！”赵阳阳率先想起来了。 “对，就是他。”左融微笑着点头。 另外两个还在发懵的人也想起来了，四个人还一起在晚会上看过人家拉小提琴呢，那长相那气质，还真是配得上他们家大佬。 “等等，孔霏承是不是金牛座？”祝清晏想到了些什么。 “是啊，你怎么知道？”左融有些好奇。 “记不记得上次分析星座那次？你问阳阳金牛座和处女座配不配，那时候你说有喜欢的人了我们还好奇是谁，就是他吧！”江户川清晏做出了他的推理。 “对，是他，我喜欢他几个月了，过年才刚在一起。”左融惊异于他的记忆力。果然，在军营里泡着还能考上P大，头脑好使着呢。 赵阳阳忽然想起来贴吧里还有好东西，立马登上去找到自己收藏的那几个帖子，把链接甩到了寝室群里。 半年都过去了，左融这才知道，自己和孔霏承竟然早就有了“cp粉”，陆离来的那次竟然还被评为“修罗场”，甚至还衍生出了邪教粉。 第111页 想到这里，他决定抽时间跟孔霏承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也不知道陆离最近过得怎么样，改天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然后又随手把帖子转发给了孔霏承。 那边估计还没看完，一直没回复自己。 祝清晏却又开口了，小心翼翼地说：“融融，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1吧？” 左融无奈地点了点头，“是。你和我姐怎么都问这个问题？” 这下他就彻底放心了，他实在想象不到自家大佬被别的男人上的样子。而且孔霏承要矮一些，长相还是柔美挂的，怎么看都应该是下面那个。 缺少耽美文学浸润的赵阳阳和卢人杰立马打开手机默默百度：什么是1？ 1，读音yī，是自然数之一。1是阿拉伯数字，是最小的正整数，也是介于0和2之间的整数，最小的正奇数。1是一个有理数，是一位数，也是单数，1是Heegner数。 行呗。 十分钟以后孔霏承才回了消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没想到送命题这么快就来了。 “你好看。” “那你为什么看他？” “他是我学长。” “我也是你学长。” “他是我的老乡。” “你家是我的第二故乡。” “那你能嫁到我家吗？” “……” “我爱你。” “……” 孔霏承把通红的脸埋进被子里，想到那天晚上他也是说着“我爱你”，然后就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顿时觉得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 左融像是得逞了一样，轻笑一声，给他发：“晚安，我的小天使。”然后放下手机，奔赴梦中。 家里的孔霏承看到这条消息又是老脸一红，对着屏幕轻轻亲了一下。 “晚安，我的小恶魔。” 第二天晚上，祝清晏如约请客吃饭，左融开车载大家去了工体。 这家馆子是一位名厨开的，最开始是做烤鸭出名，后来中式意境菜成了招牌，也算是开创了一个新纪元。厨师将中国饮食文化和西方食材以及先锋的烹饪技法相结合，出品总是很惊艳。 工体店的环境很好，外面有一大片草坪，有很多不吃饭的人也会在这里拍照打卡。 祝清晏刚拿到了一大笔压岁钱，于是大手一挥，点了最新改良过的香茅草“酥不腻”烤鸭、樱桃鹅肝、芥末鸭掌、藜麦烧海参、宫保虾球、红花汁炖花胶、松鼠鳜鱼和栗子烧白菜。 赵阳阳看着菜单越看越肉疼，忍不住问：“清晏，你不是普通家庭吗？这里太贵了点吧？” 祝清晏有些尴尬，当时为了让左融收下礼物就那么说了，后来也没具体解释过自己的家庭条件，害得大家觉得这一顿饭大概要让他吃两个月泡面。 “我爷爷家是挺普通的，但是姥爷比较有钱，你们敞开了吃就行，不用担心。”他赶紧解释，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真好，普普通通红三代。 “这道菜我姐应该很喜欢。”左融尝了一口花胶，觉得很适合女孩子，便随口一说。 祝清晏没吱声儿，默默记了下来。 左融觉得这家店挺对自己口味的，想着改天要和孔霏承来吃一次，不过他是老北京，现在又整天在外面吃饭，这家可能也早就吃过。 这样一想又有点遗憾，如果早点遇见就好了。 其实正式开课的时间是下周，不过大多数人都会提前回来，处理各种各样的琐事，还有下学期的选课事宜，因此学校的食堂超市都已经开始正常运营。 辅导员也提倡大家早点回校收心，顺便给大家安利了不少必读书目，还布置下了这学期的几项工作。 左融按照孔霏承说的，选了周二和周四晚上的两节选修课，然后把课表发给了他和左乐。 作者有话要说：　　室友们都是小可爱！ 第39章 新的学期就这样开始了，生活周而复始，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又分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学期末的时候，左融参加了“十佳歌手”的海选，轻而易举就进入了复赛，不过后来因为父亲的病提前回家了，没能去参加。 那时候也没多想，就是觉得如果发光的话，孔霏承就会注意到自己了吧。 所以保险起见，海选的时候他选择了弹唱高中汇演时那首自己写的歌。这首歌是初中时写的，那时候的审美还没定型，写出来的东西有些矫揉造作，却刚好能戳中少女的心。 现场的评委都是学长学姐，几位学姐又恰好都是在贴吧看过视频的，看了现场版纷纷表示：我要给最高分！满分！都不许拦着老娘！我爱他！融融看看姐姐吧！ 几位学长也十分欣赏他，所以顺利地以小组最高分成功晋级。 那时候他都想好了，如果进决赛的话，最后一首歌一定要唱摇滚。不管有多少人能接受，他都一定要在舞台上放肆一次。 不过今年是没机会了，等下一届吧。 下一次一定要坚持到最后，邀请孔霏承也来看，自己要在那个小小的舞台上唱摇滚给他听，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他懂就好。 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出来了，左融不出意料是第一。但由于他是单独补考的，没办法参与奖学金评选。 但是在学校的公示栏里，他在“国家奖学金获得者”里看到了那个曾经造谣自己的“truthkiller”。 第112页 人的头脑和德行都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十分适配，有时又是水火不容。 第一周平平稳稳地过去，周五下午的课一结束左融就去了孔霏承家，本来想去做晚饭给他吃，结果进门一看到他就有些忍不住，吃饭之前先把他吃了一通。 两人从玄关开始接吻，到沙发上时孔霏承已经快被扒干净了，左融打开茶几的抽屉，拿出一袋上次剩的跳跳糖，依样给他伺候了一番。 在左融嘴里喷射过一次后，他已经有些出汗，接着又被放到了地毯上，后背和柔软的羊毛接触，顿时有些痒。 左融从裤子后兜里掏出一只安全套，撕开后直接用里面的润滑油给他做扩张。上一次做的时候孔霏承已经自己扩张了一会儿，软化了不少，而这次手指插进去时他感觉到了极致的包裹感，差点就想直接提枪上阵了。 耐着性子把准备工作做到位以后，孔霏承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左融再也控制不住，戴上套子长驱直入。 地毯再柔软终究也是太薄了，左融担心他会腰痛，于是就着插入的姿势托着臀瓣把他抱起来，慢慢向卧室走去，小怪兽随着走路的动作不停在蜜穴中进出，这样的深度把怀里的人刺激得连连呻吟。 把心爱的宝贝妥帖地在床上放好后，左融才开始了他的征伐，一次次大力抽插，一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落下一个又一个安抚般的吻，听到他哭着求饶也不肯停下。 结果就是孔霏承腰酸背痛地瘫在床上张嘴等饭好。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比谁都正经，其实内里就是个登徒子，一旦开了荤那简直就不是人，完全是虎狼之举。 明明在一起没多久，相处起来却特别惬意舒适，他觉得很奇妙。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真的不是用时间衡量的，每个人在你生命中出现的顺序不能决定他们的地位。也许青梅竹马的人后来会形同陌路，也有可能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才透过医院的窗户看到阳光下那个耀眼的人。 还好，自己25岁就遇见了，一点都不晚。 左融更是庆幸，在别人还懵懵懂懂的年纪，自己就已经找到了这个人。他在盔甲的保护下等待着英雄，还好自己及时赶到，剥开他冰冷的外壳，露出了柔软甜蜜的那个小天使。 两个人的周末过得十分愉悦，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另一边，被弟弟无情抛弃的左乐正在应付祝清晏，这小子周六晚上突然摸到自己家里来，拎着几个大董的餐盒。 当时她也正准备出门吃饭，有免费外卖送上门来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对方是祝清晏，她不能一次次地给这个孩子希望又重重把他推开。 “你来干嘛？”她十分冷淡地问。 “听左融说你们家的阿姨最近请假，没人给你做饭，我刚好路过，就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他摸了一下餐盒的外壁，还是热的。 “工体离我家可不近啊，这是怎么路过的？”左乐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没打算放他进来。 祝清晏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在南京见了那一次之后，左乐对自己似乎越来越冷淡了，现在没有别人在场，甚至连个笑容都不愿意给自己。 明明在南京的时候那么好，他一度产生了自己马上就要成功的错觉，然而现在，现实给了他两耳光，那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假象而已。 “天气很冷，饭菜快要凉了……”他说完打了个喷嚏，见实在是骗不了她，干脆可怜巴巴地用起了苦肉计。 “那就赶紧回去吧。”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学的这一套，和之前单纯不做作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多半是自家弟弟给出的主意。 祝清晏也明白了，自己今天说什么怕是都进不了这扇门，干脆把两个大兜递过去塞到她手里，“那把饭留下吧，先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再吃，乖。” 他想摸摸左乐的头，却还是缩回了手，微笑着说：“那我走啦，拜拜。”然后不等她回应转身就走，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失落的表情。 左乐站在门口很久都没有动，身上薄薄的毛衣被风轻易吹透，鼻尖都冻得发红，直到少年的背影远得看不见了才回到屋里。 一进门就吸了一下鼻子，天气还是很冷啊，才站了一会儿就有些迎风泪了。 她认认真真地把每道菜都装到餐具中加热，一个人坐在大大的餐桌前安安静静地吃饭。 有时候的确会觉得这房子太大了，空空荡荡的。不像自己的心，就那么小小的一方，明明已经被王祚填满了，祝清晏却非要挤进来，搞得自己和他都是遍体鳞伤。 她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在这灿烂华丽的别墅中享用精致的晚餐。所有的孤独痛苦都是自找的，就算是和着眼泪也要咬牙吃完。 红花汁活血化瘀，花胶滋补养颜。自己经常手脚冰凉，痛经起来都要靠止痛药缓解，这道菜很适合自己，味道也很好。 鸭肉细腻，板栗软糯，鹅肝柔滑，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她却越吃越难过。现在唯一一个能陪自己吃饭的人，刚才也被自己亲手赶走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这里是一片大隐隐于市的别墅区，看不到远处的万家灯火，只有那棵高大的桂花树，静静伫立在小桥流水旁边，守护着这一户人家。 第113页 左融周一早上回到寝室时，卢人杰已经去训练了，祝清晏则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出神，都没注意到自己开门进来。 而赵阳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拽住他拖到阳台，焦急地说：“融融，我和你说啊，周六下午清晏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就这样了，还一身的酒气，问他也什么都不说，太吓人了，你快劝劝他吧。” 左融猜想这事儿多半是和自己姐姐有关，能让祝清晏这个乐观的人借酒消愁的，除了左乐估计也没别人了。 他拖过自己的椅子坐到祝清晏身边，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了？” 祝清晏这才回过神来，“融融，你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看到他眼神里空洞洞的，左融有些担心。 “嗨，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啊。”祝清晏努力把嘴角提起来，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 左融没说话，双臂抱在胸前，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 他心里清楚，自己面无表情地看别人时，眼神是很有压迫力的。果然，被盯了没一会儿，祝清晏就开始不安地动起来，捏捏手指、摸摸头发，最后弯下腰来，双手交叉抵住了额头。 “我喜欢左乐，很喜欢，这辈子从来没这样喜欢过别人。”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左融伸出手轻抚着他的后背，说：“我知道，我知道。” “但她一点都不喜欢我……”祝清晏把手覆在脸上，用指尖按压了一下眼眶，那里有些酸胀。 “发生什么了吗？”左融轻声问。 祝清晏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把在南京和周六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左融认真听着。以他对左乐的了解，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是不可能做出那么多暗昧不明的举动的，怎么看都像是她在逃避自己的动心。 “祝清晏，我可以帮你。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详细地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包括她生日那一天。”他早就隐隐有感觉，那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很重要。 被准确无误地戳中深藏的秘密，祝清晏当场就愣住了，惊恐地看着左融。 这反应倒是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说说吧。”左融把手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向祝清晏靠近，顿时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迫感。 祝清晏双手抱住头，思考了很久，最后抬起头来看了赵阳阳一眼。小赵同学立马机灵地反应过来，“我去图书馆，你们聊！”说完书包都没背就冲了出去。 “那天晚上，她被人下了药……” 祝清晏艰难地把事情告诉了左融，这是他第一次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有些顾虑，但更多的是轻松。 他做好了被痛揍一顿的心理准备，毕竟是趁人之危睡了人家姐姐，挨一顿打也是应该的。 然而左融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开口了，他认真地说：“谢谢你。祝清晏，谢谢你。” 这下他彻底迷糊了，不打自己就算了，还感谢自己，大佬这是受到刺激疯了吗？ “谢我什么啊？”他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那天你不在的话，我姐姐也许会被别人强暴，我们不知道那个人的底细，有传染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她侥幸逃了出来，也一定会找人解决，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一个人，我宁愿是你。 起码你爱她，而且……你比鸭子干净。” 左融说得很诚恳。 祝清晏不知该说什么好，低头抠着拇指上的倒刺。 “还有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换做是别的她认识的人，哪怕是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也不会愿意和对方发生关系，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点，最后的结果就只会是去叫一个鸭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左融为他分析。 祝清晏闻言猛地抬起头来，试探地问：“你是说，她可能对我有感觉？” “对。”左融点点头，其实这件事情他早就猜到了，左乐每次看到祝清晏都会很开心，那是难以掩饰的。 “但是她心里有人了啊……跨年夜那天她说可能不会爱上我，当时我想，这意思就是也有可能会爱上我啊，那我就可以等。可是和一个已经去世的人竞争，真的好难啊。”惊喜过后，接踵而至的还是巨大的沮丧。 左融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 “你知道吗？她公司里有很多人，上上下下，连保洁阿姨她都给交着五险一金。很多人都喜欢在她手下干活，因为她大方，就连做饭的阿姨和农家乐的果农待遇都特别好。 只有她自己，她不给自己买任何保险，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都没有。她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想要尽自己所能给予他们起码的保障，但她自己却不要，一点保障都不要。 她从来都不怕疾病，甚至也不怕死，她只是害怕在意的人受到伤害，她怕有一天一觉醒来，再也没有人爱自己了。 所以啊，你只要让她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陪在她身边，你是全世界最爱她的人，那她就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 左融的声音很平静，让人信服。 祝清晏从来不知道，看起来那么乐观自信的左乐，竟然这么缺乏安全感。她那么害怕孤独，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会不会害怕？ 第114页 一席话听完，他心疼得要命，那人明明应该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怎么就偏偏被困在了高塔之上，守着那片玫瑰花独自过活。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对她，决不放弃，相信我。”他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左融。 左融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坦白的第一天起，他就相信这个男孩儿。 这天晚上，祝清晏突然才思泉涌，和他那篇小说奋战到半夜才上床睡觉。 之后的事情左融没再过问，祝清晏是个成年人了，他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 这学期的课程多了不少，加了很多新的专业课，难度也有了一定的提升，所有人似乎都一下子忙了起来。 左融约了陆离周三晚上一起吃饭，两人很久不见了，只是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说起来他也算是自己的启蒙者，相比左乐的各种引导，还是他直截了当的方式让自己认清了内心。现在事情圆满落幕，于情于理都应该知会一声。 下午的课结束后，他开车去T大接上了陆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美院的人似乎总是很自由，没什么课的样子。 两人去了左乐朋友开的那家日料店，一进门老板就认出了他，热情地打招呼：“哟，小帅哥，我记得你，乐乐的弟弟是吧？今天跟朋友来照顾我生意啊？” “对，你好。”左融礼貌地回应，陆离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那就去你姐姐那个包间吧？” “好，您安排。” 老板亲自带两人去了包间，问：“今天吃点什么？” “照我姐上次点的那些来吧，乌冬面和炸猪排也要。”说真的，这是他觉得最好吃的两样。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你怎么不跟她学点儿好啊，左乐一定是上天派下来惩罚我的。” 说完就凄凉地退了出去，亲自煮面去了。 “在一起了？”陆离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需要费心解释他就能明白。 “恭喜你呀！”陆离笑得眯起了眼睛。 “那你呢，是遇到喜欢的人了吗？”左融反问道，他也觉察出了对方的一些变化。 “你们学心理学的人的确眼很毒诶，你真的不会看面相吗？帮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把画买到一千万呗？”陆离开着玩笑，算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也要恭喜你啊。”左融端起茶杯。 “同喜，干杯。”两人碰了一下杯，把乌龙茶一饮而尽。 老板今天做了和风的清汤牛肉乌冬面，猪排改成了牛油果猪肉卷，一样是油炸的，吃起来很满足。 “所以说你们已经同居了？”陆离听他把事情经过讲完，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我只是周末过去住而已。”左融赶紧解释道。 “那不就是同居，没想到啊，融融竟然比我先一步摆脱处男之身。”陆离恨恨地吞了一块鲔鱼中腹，芥末蘸得有点多呛了一下。 左融笑了一声，“你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吗，那就快了，祝你早日成功上垒。” “借你吉言。”他笑得很好看，像一件精美的玻璃饰品，在灯光下异彩纷呈，却又光怪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陆离值得拥有自己的故事 第40章 吃完饭去结账时，老板表示不必，记在左乐账上就好，她会来月结。 “乐乐最近忙什么呢？这都一个多礼拜没见她了。”老板热心地拎了一盒自制的抹茶生巧送给他们。 左融这才想起来，已经有日子没去看她了。自从谈了恋爱的确是有些忽视了姐姐，他决定周末带上孔霏承一起去她家吃顿饭。 “没忙什么，大概是快要谈恋爱了。”虽然得知这位哥哥已经喜欢男人了，但毕竟以前追过左乐，自己还是帮祝清晏扫清一些障碍的好。 “哟，哪位神仙能把我们乐乐给收了啊？我当初可是追了她小半年呢。”老板调笑着说。 其实他早就放下了，当年之所以对左乐穷追不舍，除了那一点心动，更多的还是因为男人的尊严，越追不到越想要。 奈何对方段位更高。 “红三代，特别帅，一米九。”左融以为他还不死心，于是在他将将一米八的小心脏上插了一刀。 “呵呵……”老板笑得很僵硬，心想这姐弟俩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去的路上，陆离突然发问：“刚那老板也是gay吧？” “对，你也有gay达？”左融想起左乐和徐子濠总是说自己有这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运作的。 “唔，也不算吧，怎么说呢……人是群居动物，总会不自觉地对同类产生亲近感。当你生活的世界中异类居多时，就会激发出探寻同类的本能。那天在学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比以前更亲切。” 陆离看着窗外飞速向后的路灯，眼里亮晶晶的。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左融突然想到了，“你跟家里出柜了吗？” 陆离扭过头来打量了他一下，随即微笑着说：“没有，我已经和他们断了联系，他们大概也不在意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他没再多说，左融也没有追问。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和家里的关系大概比孔霏承好不到哪里去。 第115页 左融一时间有些感慨，从宏观世界来看，地球上的每个人都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每天都有人降生，充其量是一个新陈代谢的过程。 而从微观来看，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星球，他们在自己的小小宇宙中转动，每一个个体之间都大不相同。他们有着不同的喜悦不同的难题，在每个黑夜因为不同的原因歇斯底里。 也许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快乐的人，只不过是在痛苦中挣扎，从泥坑里用力往上爬。 自己，孔霏承，左乐，陆离，都是如此。 但像他们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把伤疤公之于众。 幸好，每一种伤痛都有灵丹妙药，而揣着药方的人也在努力寻找着你。 左融回去之后给孔霏承发了信息，跟他商量了一下周末去左乐家吃饭的事，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拐走了人家的弟弟，怎么说也该常回家看看。 接着他又知会了左乐一声，她也高兴地应下了。 周五晚上，左融照例去了孔霏承家，却发现他从吃饭的时候就开始走神，一直到上床睡觉都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见过左乐很多次了，存在雇佣关系，甚至还曾经对人家动过歪心思，按说已经是很熟悉，但这次登门拜访倒是让孔霏承有些紧张。 去左融家见他爸妈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就当是普通的看望长辈。然而这一次去左乐家却让他总有一种见家长的感觉，还问左融需不需要带点什么东西，刚好父亲以前的学生送了很多保健品，可以拎一些去。 “我姐还不到25，比你都小一岁呢，你觉得她是需要西洋参还是铁皮石斛？她整天吃炸鸡喝可乐，真不稀罕这些东西。”左融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不然给她买只□□？”孔霏承难得有些焦虑。 “这玩意儿去哪买？”左融最近的确是不健康的东西看得太多了。这男人啊，一旦真正长大了思想就再也不纯洁了。 孔霏承翻了个白眼，转身去衣柜里挑衣服。 第一次以左融男朋友的身份登门拜访家长，必须要好好表现，让左乐知道，真实的自己并不是那么轻浮、在路上随便搭讪的人。 看到自己男朋友这么重视，左融觉得心里一阵温热。 这个看似刀枪不入的人，把最柔软的部分完全展示给自己，而他这么可爱的样子，别人一点都不知道。 你们温文尔雅、淡泊疏离的孔助教，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会撒娇会紧张，女孩儿们，嫉妒吗？ 想到这里，左融有些沾沾自喜，看着孔霏承站在衣柜前苦恼的样子顿时满脸笑容，险些忘了自己冰山男神的人设。 刚挑好了衬衫还没决定穿哪件大衣，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霏承，我明天下午到北京哦！”是左弋发来的。 半年多没见了，还真是有些想念这位唯一的朋友，孔霏承立马停下手上的工作给他回复：“怎么这时候回来？” “导师生病了，最近没什么事，刚好赶上放春假，就回国看看。” 原来三月都快到了，怪不得最近觉得越来越暖和。 孔霏承刚要回复说去机场接他，又忽然想起来还和左融约好了去左乐家吃饭，顿时有些为难。 左融看着他发信息时高兴的样子本来有些不爽，现在看到他皱着眉头一下子又心疼了，便问：“怎么了？” 孔霏承如实告诉了他。 朋友回国的确该好好招待，而且这是他唯一的朋友，人家一回国，家都不回先来北京找他，想必关系不错。 左融仔细思考着对策。 “不然这样吧，我跟我姐商量一下，把你朋友带上一起去她家吃饭，她喜欢热闹，肯定愿意。你也问问你朋友，看他愿不愿意和我们两个陌生人一起吃饭。” 孔霏承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是个特别热情外向的人，最喜欢聚会。而且他前一阵儿和女朋友分手了，还可以介绍他和左乐认识一下。” “对了，他比我大一岁，也姓左，而且还是你们老乡呢，你们那儿是不是有个左家庄啊？这样说的话，两个人身高长相都登对，说不定咱们还能无心插柳呢。”他怎么想怎么合适。 左融听着顿时为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室友捏了把汗，这人完全是按照左乐的理想型点的技能树。 姐姐太优秀是什么体验？ 每天都要担心她被野男人惦记上。 两人分别去沟通了一下，最终达成了共识，明天下午左融先去家里做饭，孔霏承去机场接上朋友直接去左乐家。 当他看到左融给他的那个地址时有些震惊，“我记得之前看她财产的时候没有这幢别墅啊。” 这个小区他知道，特点鲜明，就是：贵。 左融有些尴尬，“其实她没把所有财产都给你交底……” 虽然不想承认，但左乐这几年的确学坏了，越来越像只老狐狸。 “……”孔霏承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精心准备了。 “那以咱俩的关系，以后她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吗？”他向床上爬去，慢慢去解左融的睡衣扣子。 “如果今天晚上你能坚持三次的话，以后我的工资卡全部交给你。”左融捏住他的下巴，极其暧昧地笑着说。 “Sorry，我就算一次都不做，你也得乖乖交给我。”孔霏承说完就坐在了他身上，决定今天一定要吃一次脐橙。 第116页 结果还是被扑倒。 春宵苦短日高起，真的坚持了三次的后果就是两人11点才起床。 吃过饭后两人分头出发，一个去超市一个去机场。左融拎着两大兜新鲜食材去了左乐家，边顺菜边跟她说着最近寝室里的事，尤其是祝清晏的。 他仔细观察着，左乐的神色没有什么抗拒，甚至还有些期待，仿佛想让自己多说一些。 这样一来他安心了不少，看来自己那个傻狗室友还是很有希望的。至于今天晚上这个大boss，就听天由命吧，姐姐要是真喜欢他也不能拦着。 左弋的航班只晚了半个小时，下了飞机一看到孔霏承就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孔霏承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想让他赶紧松手，这人足足比自己高十公分，鼻梁被他的下巴撞得生疼。 “走吧。”他帮左弋拖着一只行李箱，向停车场走去。 路上有些拥堵，左弋时不时地讲一些自己离开美国以后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孔霏承听得也很开心。 说了很久以后他才说：“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问什么？关于你为什么会有一个男朋友？OK，我承认，昨天刚收到你的信息时确实有些震惊，但是这很正常，美国全境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我之前误入了一家gay吧，还有个可爱的华人男孩对着我唱《Are you the one？》呢。” 孔霏承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首歌有什么深意。 左弋总是这么宽容又风趣，孔霏承认为这才是他最大的魅力所在。他读了很多书，去世界各地游玩过，见识了这世间百态。 文化从来不是为了教会人雄辩和偏执，而是让人能站在更高的层面上，从而包容得更多。这一点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来到左乐家门前，一下车都不能免俗地被震惊了一下。 “你不是说这女孩儿比我还小两岁吗，这么有钱？”左弋问。 “那你是没见过她的财产清单。”孔霏承说。而且还不是全部。 听到门铃响，左乐自告奋勇地过来开门，然而一看到外面的人她还以为自己开错了门，一脸错愕地说：“堂哥？” “乐乐？”左弋更震惊了。 一旁的孔霏承内心：幸好我还没来得及撮合他俩…… 怪不得都姓左，老家还是一个地方。现在一看左弋和左融五官上的确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气质性格差了太多，导致自己一直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同姓的人太多了，哪会这么巧。 然而就是这么巧，那个把自己国内外最喜欢的两所大学都上了的远方堂哥，此刻就站在自己家门外，和弟弟的男朋友是好朋友。左乐有些凌乱，一时间甚至搞不清孔霏承和左弋哪个跟自己更亲近一点。 “快请进。”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秒，左乐才终于被一阵风提醒了，还一直没招呼人进门呢。 孔霏承和左弋如梦初醒，赶紧跟着她进去。 在厨房忙活的左融看到他们这么半天没进来，心里有些好奇，也走过来打算看看是怎么回事，于是就看到了两年多没见的远方表哥。 “堂哥？”他的惊讶一点不比左乐少，还好被扑克脸缓冲了一下。 “融融？”左弋这才反应过来，既然左乐是房主的话，那她弟弟，也就是孔霏承的男朋友，可不就是左融吗！ “这就是你男朋友？”他扭头问孔霏承。 “是……”孔霏承有些为难地说。 这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好朋友弯了，弯到自家堂弟那里去了，以后是不是还可以蹭一声堂哥？ 左弋觉得可以考虑一下信佛了，缘，妙不可言。 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剩小羊排和汤，不用看着，到时间取出来就行，于是四个人先坐下来喝了点茶。 左乐把茶道器具摆好，认认真真地泡了一壶茶分给大家。 “堂哥，那你干脆这几天住我这里得了，有的是空房间，比外面干净多了。”她说。 左弋也乐得不用费心选酒店，说：“好啊！不过，乐乐，你怎么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北京的房价我大概也了解一些，表叔公司上市了？”他只知道左乐之前有个男朋友去世了，后面的事情并不了解。 “噗……哪儿啊，这我前男友的遗产，本来是打算做婚房用的。”左乐表情没有一点波澜。 连左融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当初左乐继承的时候这里还是毛坯房，想必是王祚买了不久，还没来得及装修就出事儿了。 三个大男人都没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左乐难过。这姑娘看起来挺乐观的，但她的阿喀琉斯之踵太明显了，让人心疼。 很快烤箱就发出了“叮”的一声，左融去把羊排端出来，其他菜也端上桌，喊大家洗手吃饭。 左乐取出一箱红酒，说：“我那个酒庄最近出的，来，你们仨尝尝，融融和孔霏承你们俩今晚也在这儿住一宿，别开车了，都敞开了喝。” 她给大家一一倒上，自己也开了罐可乐。 “来，让我们为左融和孔霏承这一对新人干一杯！” 左弋兴奋地随声附和，“干杯！” 两位当事人有些尴尬，这一个女疯子和一个男疯子遇到一起还怪吓人的，于是战战兢兢地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第117页 “哎你们俩也太不给面子了，你看堂哥说干就干，你们这舔一舔感情浅啊，干了干了！”左乐喝可乐喝得有点上头。 左融当即决定让祝清晏赶紧把左乐追到手，然后好好管管她。怎么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连这么恶劣的酒桌文化都学来了呢？ “这第二杯，是为我可爱又可敬的堂哥左弋接风洗尘。我堂哥，是文化人，有出息，跟我这种大老粗不一样，你们得敬重他！什么都不说了，我干了，表哥你随意！”左乐拉着左弋的胳膊，一副千杯不倒的架势。 而左弋这个信奉“lovepeace”的好青年说干就干，完全忘记了她喝的是可乐。 左融和孔霏承对视一眼，觉得自己安全了。 “这第三杯，我得敬小孔！”左乐突然调转话头，吓得孔霏承拿筷子的手都颤抖了一下，赶紧举起酒杯。 “小孔啊，这一杯就算是改口酒，以后别叫我左乐了，听着多生分！就跟融融一起叫姐，这就是你堂哥。”说着拍拍左弋的肩膀。 明显已经有些上头的左弋还乐呵呵地点着头。 “来，叫一声听听。”左乐干了这杯可乐说。 看着这个跃跃欲试的女流氓，和自己那智商直线下降的傻朋友，孔霏承心很累，向左融投去求助的目光。 “姐，他年纪比你大。”左融赶紧替他解围。 “嗨，这叫事儿吗？有的是30多了还腆着脸管我叫姐的，咱这江湖地位在这儿呢。来，快叫一声，叫得好听给红包。” 女流氓，绝对的女流氓。 左融无奈地看了孔霏承一眼，实在是无能为力，总不能和一个流氓置气。 “姐……”孔霏承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音节，似乎是在诉说自己的屈辱史。 “哎呦，舒坦。”左乐往椅背上一靠，大马金刀地翘了个二郎腿。 左融明白，她能这样做是已经把孔霏承当自己人了，虽然行为可耻了一些，但是态度很明确。 “还有我呢，叫声哥听听。”一直在被灌酒的左弋也忍不住凑热闹。 “哥你大爷！”孔霏承被左乐说话的方式带跑偏了，冲他吼了一句，连匪气都被调动了起来，直接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 “嗷！”左弋一声嚎叫。 左融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他，“你还会说脏话呢？” 孔霏承瞬间收起了凶神恶煞的表情，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一歪头微笑着说：“没有呀，你听错啦！”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中的堂哥出场啦 第41章 自己对象说的，当然都是对的。 老左家男人的宠妻纲领第一条，小辈左融铭记在心。 “对，都怪他们。”说着把最大的那只鲍鱼夹到了孔霏承碗里。 突如其来的操作让单身的左乐和左弋目瞪口呆。 “表哥，啥也不说了，干了！”左乐端起可乐碰了下左弋的杯子。 左弋悲愤地一饮而尽，自己连声哥都没捞到，还挨了一巴掌，现在还要看这对狗男男秀恩爱，招谁惹谁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孔霏承本来想自己去客房睡，结果左乐没留情面地说：“嗨，跟我这儿还装什么呢，你俩不早睡过了嘛！快跟融融去他屋里吧，姐姐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 “……” 既然如此，他也没再争辩，跟着左融去了他二楼的房间，喝多了的左弋则摇摇晃晃地去了三楼客房。 两人一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檀香的气息，非常安神定心。然而左融却警惕地说：“我姐玩香道，我怀疑她给咱们下催情香了。” 孔霏承一脸懵，怎么看那个香托上都只是一根普通的线香，而且闻起来很舒服，完全没有燥热的迹象，便放心地拉着左融进去了。 刚才酒喝得不少，现在两人已经是微醺的状态，尤其是孔霏承，浑身上下都有些泛红，体温都升高了一点。 “左融，做吗？听说喝酒以后里面会变热哦。”孔霏承把他按在墙上，用大腿不住蹭着他两腿之间的小融融。 然而左融对自己姐姐有些顾虑，尤其是得知她曾经试图把徐子濠和男朋友上床拍下来之后，就越来越觉得这个房间不安全。 “你先去洗澡，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他摸摸孔霏承的头。 孔霏承不知道左乐的光辉事迹，自然是有些不太理解他的话，但也还是乖乖去洗澡了。 他一进浴室左融就仔仔细细把屋里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他又把灯关上，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红外装置，这才确认姐姐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此刻，某位左姓女士正蹲在他门口听墙角。 高科技的东西是不错，但用来对付两个高智商的人精就不好使了。他们呀，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反而忘了这些原始的办法最有效。 孔霏承洗好出来后左融也去洗漱，吹头发时他发现洗手台上有一个扇贝形状的粉色物体，表面是绒毛状的硅胶。 这个他认识，是某个品牌的洗脸仪，之前左乐买了好几个给朋友，商家就送了这个不可充电的play版。 只是这洗脸仪下面压着的字条就有点耐人寻味了，“Luna play，拿去play！” 左乐最近看的都是肉文吗？ 他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小玩意儿还能用来做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隐隐有些期待。 第118页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孔霏承已经侧躺在床上等着了，一支胳膊把头撑起来，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了半个肩膀，看起来非常撩人。 这种场景如果把持得住，那左融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男科了。 他一个猛子扑上去，决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妖精。 浴袍的腰带一下被解开，粉红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天气还有些凉，孔霏承下意识地勾住左融的脖子，想和这个天然的热源贴得近一些。 “别急，试试这个。”左融轻轻吻了他鼻尖一下，把洗脸仪拿了出来。 “洗脸仪？用这个干嘛？”孔霏承在商店里见过这东西，认得这是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个除了洗脸还能用来干什么。 正好奇着，就听到了机器开动的细微震动声，乳首瞬间传来了一阵酥麻的感觉。 “唔……”他不自觉地哼出声来。 紧贴在门板上的左乐立刻捕捉到了这微不可察的动静，兴奋地掏出手机，给自己那个臭味相投的大学室友发信息：“老陈，我在偷听融融和他男朋友搞事儿，太刺激了！” 这俩人大学在一起两年，正事儿没干几件，耽美小说看了不少，在这方面特别合拍。 陈荔立马回过来：“是那个小帅哥弟弟吗！我的天呐！他男朋友帅不帅？” “帅！哦不对，应该是美，长得比我还好看！” “那肯定是受，美人受！” “那必须的！我弟弟那脸，那块儿，怎么看都是做攻的料。我继续听了，有什么进展随时告诉你！” 屋里的两位主角此时正在兴头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文字直播。 被抚慰着胸口的孔霏承下身立刻抬起头来，左融把洗脸仪拿开，又用唇舌好好照顾了那两颗小红豆一番，舌尖舔舐，轻轻噬咬，可谓是轻拢慢捻抹复挑。 接着，他又转战到下方。洗脸仪震动的硅胶绒毛一触碰到柱身，顶端就立刻吐出了水。于是左融把手里的小家伙移到顶部，轻轻刺激着马眼，接着就传来了淫靡的水声。 左乐：“用器具了！用器具了！Luna play赛高！” 孔霏承受到巨大的刺激，呻吟声开始不受控制，后方急切地希望被填满。 “左融，我要。”他颤抖着声音说。 “等一下，先给你扩张。”左融停下手中的洗脸仪，打算回头带回孔霏承家慢慢探索。 “宝贝儿，喜欢哪个味道？”他把床头橙子、蓝莓、香草味的三瓶润滑液都拿过来，“橙子的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橙子。” 孔霏承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孔助教，你里面好紧好热啊。”左融塞进一根手指，在他耳边吐着气说，“真可爱。” 孔霏承的脸越来越红，干脆把他拉过来接吻。 在这个湿漉漉的深吻中，左融仔细做完了扩张。 “怎么没有套？”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左融才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床头柜上没有，抽屉里也没有，自己今天也没带钱包，出门都是用的手机付款。 他想着不然算了，用手或者嘴得了。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结果孔霏承却拉着他的手说：“不要戴套了，直接进来。”接着又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不戴套会更爽哦。” “那我等一下射到外面。”左融也没推辞，提枪上阵，长驱直入。 虽然只是一层薄薄的乳胶膜，但是有和没有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他能够更明显地感觉到肠道紧致的包裹感，以及那高于平时的热度。 小怪兽受到鼓舞又变大了几分，把肠道内壁的褶皱撑得舒展开，然后二者紧紧契合在一起。 此起彼伏的声浪如潮水般涌起，门外的左乐一脸淫笑地和室友发着信息，决定今晚写一篇肉文，题目就叫《Luna》。 孔霏承率先发泄了出来，高潮后的穴口一阵收缩，里面的温度又升高了一些，刺激着左融加快动作。 感受到身上的人呼吸越来越粗重，孔霏承意乱情迷地对他说：“左融，射进来，射到我里面来。” 但他没有照做，在濒临爆发的前一刻退了出来，将白浊撒在孔霏承泛红的胸口。有几滴落在乳首附近，把那妖异的红色衬托得更加迷人。 “射进去你会不舒服，容易肚子痛。乖，我不想伤害你。”左融紧紧抱住他，细密地亲吻着他额前的碎发。 左乐：“天呐！我弟弟是什么绝世好攻啊！又猛又温柔！” 发完这一条她便蹑手蹑脚地遛回了自己房间。这两位都是包袱极重的主，要是知道自己在这儿偷听，只怕是要送她去见王祚咯。 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刚回国水土不服，左弋第二天天没亮就醒了，体温高得烫手，并且伴随着上吐下泻，典型的肠胃炎症状。 左融立马把他背起来放到车上，去了上次孔霏承发烧时去的那家医院，路上左乐联系了宗南吕，让他想办法腾出个床位候着。 现在病人少一些了，床位还算好弄到，一到医院宗南吕就直接找人带着担架过来把左弋抬了上去。 他的情况比较严重，已经有些脱水，神志也不太清醒，一沾到枕头就昏睡了过去。 一瓶水挂完他才慢慢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前的三个人，还有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 第119页 那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然后换上下一瓶药，和左乐知会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而左弋却看傻了眼。 “嘿，没事儿吧？烧傻了？”孔霏承看他眼神呆滞，便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人缓缓转动眼珠，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慢慢地对三人说了一句：“I have a crush.” “？？？” 三人面面相觑，从他晕过去到醒过来，见到的人除了在场的三位就只剩刚出去的宗南吕了。 这是……又弯了一个？ “你说刚才那大夫？”左乐有点不太敢相信。 左弋点点头，眼神又投向门外，企图捕捉那人的身影。 孔霏承如遭雷劈，这个钢铁直男，怎么说弯就弯了呢？亏得自己以前还因为他女朋友吃过飞醋，要早知道他喜欢男人，说不定都没有左融什么事了。 左融打了个喷嚏。 孔霏承赶紧摸着他的背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左融不明所以，扭头对左乐说：“姐，你这‘弯仔码头’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我的gay达到现在都没有响，你看看他，究竟哪里像是弯的？”左乐虚弱地抬起手扶住额头。 一个是自己表哥，另一个是曾经追求过自己的好朋友，这倒是亲上加亲了，但宗南吕也是直破天际啊！ 后来公司那边打来了电话，左乐赶去处理一些事情，左融和孔霏承就留下来照顾他。 然而人家自打见了宗医生，一个正眼都没给过他们，就那么巴巴地盯着门口。好不容易这一瓶也快打完了，左融起身想帮他换水，他却突然开口，“融融乖，喊刚才那个医生来帮我换。” 左融叹着气出去找宗南吕。 难得忙里偷闲的宗医生正喝着咖啡，突然被左融喊了过去，心里还奇怪，换水这么简单的事还用自己来？这孩子上次不是换过吗？ 然而一进病房就迎上了一道热切的目光，他和这目光的主人对视了一眼。刚一直用看病人的眼光看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静下心来仔细看看，才发现这人长得还真挺帅的，不愧是有着左家的优良基因。 “医生您好，请问您贵姓？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吗？”左弋发誓，自己这辈子是头一次这么八婆。 “免贵姓宗，31岁，还没有女朋友。”宗南吕凭借着良好的教养微笑着回答他，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看着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竟然比公园相亲角的大妈还烦人。 “宗医生加个微信呗？”左弋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搭讪方式有什么问题，以前要女生微信一要一个准。 你看，这果然是要给介绍对象了。 “我不用微信。”宗南吕笑着婉拒。 “那QQ、Twitter、Facebook、Instagram、line？这些我都可以，你都不喜欢的话留个电话号码咱们发短信也行。”左弋的脑子此刻已经烧糊涂了，完全没听明白人家的意思。 “你现在还生着病，不要玩手机，好好休息。”宗南吕有些无语，这人怎么这么烦，31岁还没对象是自己的错吗，还不是因为你表妹太难追！ 瞧瞧，连手机号都没交换呢就这么关心自己，有戏！ 左弋喜滋滋地盯着人家给自己换药，然后目送他出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左融和孔霏承捏了一把汗。人啊，一旦身陷恋爱脑子就不好使，就连单恋都不能幸免。 左融突然想到，当初陪孔霏承来医院的时候宗南吕给自己打过电话，自己还保存了下来，立马就掏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果然看到了他的名字。 他把屏幕给孔霏承看，用眼神询问要不要把这个给表哥。 孔霏承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以左弋现在这个冲动的样子，说不定会被人家医生告性骚扰，于是摇了摇头。 左融默默把手机收起来，既然男朋友表态了那就绝对不能把电话给表哥，他的终生大事怎么会有男朋友开心重要呢？ 三瓶水挂完左弋感觉好了不少，也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上吐下泻了一早上，肚子里早就空了。左融和孔霏承也是从早上一直忙活到现在，这才意识到其实已经饿了很久了。 左融立马去粥店打包了四份粥，还有一些虾饺肠粉之类的，先去宗医生办公室给他送了一份，这才回到病房开始吃早午餐。 上次给孔霏承买的是紫薯紫米粥，总觉得有些亏待了他。今天特地给他点了一份料非常足的艇仔粥，自己要了及第粥，而左弋的则是赤豆红枣粥。 看着两人粥里的料，左弋有些伤感，郁闷地问：“你给宗医生买的什么粥？好吃吗？” “滑蛋牛肉粥，好吃着呢。还有蜜汁叉烧和干炒牛河，比你吃得好多了，放心了吗？”左融扦起一只牛肉丸喂给孔霏承。 左弋看了他们一眼，赶紧低下头。 还是喝粥吧，这赤小豆，这大红枣，一看就补身体。 吃完饭护士来给量了体温，确定没什么大碍三人便缴费离开了。走之前左弋还依依不舍得想去宗医生诊室和他聊聊天儿，结果被自己的表弟和好朋友合力拖走了。 两人把他送回左乐家便回了自己的小窝，这一天里面发生的事情有点多，突如其来在表哥面前出了柜，在姐姐家来了一发Luna play，然后表哥生病去医院，结果对医生一见钟情，见证了直男变弯只用了一秒的全过程。 第120页 太疲惫了，还好出门前记得把洗脸仪带回来了，也算是有收获。 晚上两人都不太想做饭了，决定干脆叫外卖。 “你想吃什么？”孔霏承打开外卖软件问他。 “KFC。”左融抚摸着他的后颈回答。 “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你不是都不让我吃的吗？”孔霏承回头看着他。 “想和你一起吃个全家桶，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左融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在背普心知识点一样严肃认真。 孔霏承红着脸下单了全家桶。 外送的全家桶里面没有汉堡，左融担心炸鸡吃太多孔霏承胃会不舒服，于是去煮了碗龙须面让他先垫垫肚子。 最后原味鸡孔霏承只吃到了一块，然后又央求着得到了一个翅中，不过玉米和土豆泥倒是都归他了，然而可乐也是一口都没喝到。 左融自己吃了四块原味鸡五个辣翅，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不想再碰炸鸡了，后悔刚才没给自己也煮一碗面。 这垃圾食品啊，果然不能多吃。 他用消毒湿巾仔细把手上和嘴角的油渍擦干净，盯着对面正在咬着勺子吃土豆泥的人说：“这个KFC吃完了，现在能吃你这个KFC了吗？” 孔霏承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名字的缩写，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舀起一勺土豆泥塞到左融嘴里，然后起身亲了上去。 这天晚上，可乐终于派上了用场，只不过是用在了孔霏承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嗅到了新坑的气息 第42章 左弋本来计划的是在北京玩两天就回家，但现在他突然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趁回国这段时间把宗医生追到手。 他从左乐那里搞到了微信号，还觉得有点奇怪，宗医生不是不用微信吗，可能是为了自己新注册的？ 那可就太喜人了！ 于是他就这样在左乐家住了将近一个月，每天早出晚归，连家都没回，学校开学后才不情不愿地回了美国。至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别人就一概不知了，只知道这早就超越了crush，变成了实打实的love。 前一天晚上吃了两顿KFC，第二天早上回学校时左融都是神清气爽。室友一看到他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这男人谈了恋爱啊，他就是不一样，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出去吃烧烤都得多来俩腰子了。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左融和孔霏承的感情越来越稳定，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达到了极高的契合度。 至于祝清晏这边，3月11日是他的生日，许久没见的左乐也意外地出席了，送了他一万美金…… 是的，一万美金，钞票。 好在左融说自己也收到过，而且还说左乐很喜欢送黄金和美钞，觉得这两样东西最能带来安全感。能收到这份礼物说明左乐很重视他，这才把他安抚下来。 又过了十几天，他苦苦奋战了四个月的小说，终于是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底完工了。 这天正好是周六，他大清早起来就去把小说打印出来，还特地做了个胶装显得正式一些。 他给这篇小说起名叫《建康安宁》，故事以左乐生活过的南京为背景。 “建康”是南京的旧称，“宁”则是现在的简称。书中的两个主人公见证了千百年来这座城市的变迁，也在用自己小小的力量守护者这一方土地。 健康，安宁，这也是他对左乐的祝愿 他也想像这里面的主人公一样，做一个小小的英雄，能守家国安宁，也能护爱人周全。 他揣着厚厚一摞纸来到左乐家，把袋子放在门口，按下门铃之后就跑开，躲到小角落里等她出来拿。 然而等了几分钟也没动静，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却还是没人出来。 “没在家吗？”他想着。于是给左融发了条信息，让他问问左乐在哪儿，不在家的话就改天再过来。 左融立马给她发了信息，“姐，你在哪儿呢？” 对面迟迟没有恢复，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左乐由于工作原因，平时随身带着移动电源，只有坐飞机时才会关机。而两人昨天刚聊过天，她没说要出差，而且就算是临时决定出门，也会和自己说一声。 身边的孔霏承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先别着急。 他立马给祝清晏拨了电话过去，“你听我说，我姐现在可能出了点事儿，你按我说的密码去把门打开，先进去看看她在不在家，会不会是生病晕倒了。别挂电话，我要一直听着，看到了什么随时和我说。”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慌乱，这辈子第一次，他感觉心脏要爆炸了，自己被绑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 祝清晏听到他这话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嘴唇都在颤抖。手脚冰凉有些不听使唤，输了好几次密码才好不容易输对了。 他迅速冲进屋里，上上下下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遍，连车库都没放过。 “没有，左融，她没在家……”他感觉到脸上划过了一些温热的液体，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害怕，他祝清晏野外生存遇上狼都没皱过眉。但这次他认怂了，这辈子第一次认怂了，他现在怕得要死！ 第121页 左融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对他说：“我现在挂掉电话报jing，祝清晏，我知道你们家有不少关系，用上。” 说完就挂了电话，立马报jing。 祝清晏站在左乐卧室中，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一扭头却看到了她梳妆台上的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祝清晏，大傻蛋”，和自己钱包里那张“谢谢”的字迹一模一样。 左乐其实真的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 这个不合时宜的欣喜很快被重新席卷而来的恐慌代替，他这才反应过来左融刚才说过的话，立马给爷爷打了电话过去。 祝老爷子一生淡泊名利，但是影响力不容小觑，有了他的指示，jing方这边也不敢怠慢。左乐的手机立马被定位到了，在工体那边的酒吧附近，刚好是她过生日的那一家。 守在警局的左融、孔霏承和祝清晏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意外，但随即意识到这多半是手机丢了，或者……是被人故意扔掉的。 这种猜测让他们不寒而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左乐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他们跟着jing方的人一起去了定位的地方，正是她差点被强bao的那条小巷。她的手机躺在那里，已经被拦腰折断了，手机壳还是左融送的那个。 看到这一幕，左融和祝清晏差点崩溃，这仿佛在暗示着左乐也经历了同样的摧残。 这里是监控死角，警方只能把沿途的监控调出来审查。过了大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在巷口的监控里捕捉到了左乐的身影，时间是今天的0点28分。 然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是被三个身高体壮的男子推搡着过来的，其中一个人还紧紧捂着她的嘴巴。画面并不清晰，但看得出她一直在挣扎。 三个男人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样貌。 警方又把从这里离开的必经之路上的监控调了出来，最后发现左乐被扛着扔到了一辆车的后座上，看样子已经晕了过去。 这一幕是什么含义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是明目张胆的绑架！ 祝清晏的手心已经被自己抠出了血，左融则一直在做着深呼吸，就连孔霏承都冷静不下来。一个漂亮女孩儿被绑架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不敢想下去。 jing方去调查这个车牌号，不过谁都知道希望不大，这多半是假牌照。然而调查结果还没出来，祝清晏就接到了电话。 他本来看到是陌生号码直接就想按掉，然而那一瞬间他却总觉得这个电话自己一定要接。 “喂？”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祝清晏是吧？现在自己一个人来这个地址，否则就再也别想见到这个女人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连变声器都没用，嚣张得厉害。 很快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个地址，是西城一片未竣工的别墅区。 左融和孔霏承都表示要跟着，警方也表示要派人一起去，但他拒绝了。对方看样子是有备而来，而且冲着自己来，很可能是有背景的。事关左乐，他不能承受一点风险。 他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借了一队特种bing，悄悄隐蔽在别墅区外围，只管接应，绝不能硬闯。 左融和孔霏承也在远处的车里焦急地等待着，却又不敢靠近，也帮不上忙。 祝清晏站在别墅区门外深吸一口气，向位于最里面的那一幢走去。他身上带着微型jian听设备，只要他喊一声“救命”，外面的特种bing就会立刻冲进来。 这一栋楼已经盖好了，在大门外他看到了监控里那三个彪形大汉，他们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肌肉相当发达。 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一心挂念着左乐的情况。 三人冷冷地看了这个毛头小子一眼，一个人过来检查了他身上有没有武qi，然后让他跟自己进去，另外两个随后也跟了进去把门锁上。 他被这三个人前后夹着去了二楼，一上楼梯就看到了嘴里塞着毛巾、手脚都被绑着扔在地上的左乐，还有她旁边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这人成熟俊朗，穿着西装，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脸上有几道疤，正是那天在酒吧给左乐下药的人！ “被我打一顿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儿，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啊。”祝清晏冷冷地说。 左乐急得直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示意他不要激怒这个人。 那人倒也没恼怒，反倒是笑了起来，“哪儿能啊，被你打了那一顿，我下面这玩意儿都不好使了，要不是老子有几个私生子，我们老秦家还真要绝后了。” 听到这个姓祝清晏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就觉得这人眼熟，却一时没记起在哪儿见过，现在听到姓秦他就明白了，这便是秦老爷子家那个不学无术，却又偏偏装得人模狗样的大孙子。 秦老也是jun人出身，地位没有祝老爷子高，捞的好处却是一点都不少，想必这套别墅也是这位大少爷的产业。 秦家的确是有些势力，但在这北京城，想和祝家抗衡那还是痴心妄想。 祝清晏心里有了底，便开始考虑怎么把左乐救出去。 “小祝啊，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你。打完我就跑？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男人收了笑容，突然站起来。 祝家一向低调，这个孙子的信息也很少有人知道，显然这个男人没有打探清楚他的底细，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钢板上。 第122页 “你不是很能打吗？我今天这不就给你找了三个陪练，你一个，打他们三个。你要是打赢了，那我没话说，放你们两个走。但你要是输了……”他走到左乐身边蹲下来，捏起她的下巴。 “那你就给我趴在地上，看着这妞儿被他们仨轮着shang。”男人的表情变态又狠戾。 祝清晏冲过去想把他推开，他不能看到这么恶心的人碰左乐，然而却被身后的人紧紧箍住了。 “哟，看来你是真喜欢她啊？那我没绑错人。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我很期待哦。”说完重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左乐本来一点都没屈服，被扇了两巴掌也没吭一声，然而现在她的眼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在脸上肆意流淌着，带着哭腔的呜咽声传到祝清晏耳中，却只让他坚定了一定要把她救出去的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的三个人。 三人表情不屑，柔道高手出身的他们似乎很是看不上这个毛头小子。 祝清晏迅速出手，先发制人，三记重拳快速打到三个人的腹部，在部队里摔打出来的近身格斗技巧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明白，自己人数和体型都不占优势，那就必须动作快，靠灵活取胜。 三人被他拳头的力道震得微微弯下腰，却又迅速反应过来，从不同的方向扑上去。祝清晏灵活地躲闪过去，一脚踹到那个脖子上有纹身的人胸口上，那人应声向后退了两步。 另外两个人见状似乎是被激怒了，再一次扑上来。祝清晏躲过了第一个平头，却被眼角有一道刀疤的那个捉住，来了个过肩摔。 好在他反应快，借势滚了一下便爬起来，不然结结实实地摔在这水泥地上，后背肯定会肿一大片。 纹身缓过了气，一脚踹向还没站稳的祝清晏。他连忙闪身堪堪躲过，胸口却迎上了刀疤重重的一拳。 以前战友间相互切磋都是点到为止，这还真是人生当中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狠，差点一口气没捯上来。 但他不敢懈怠，这种情况下一晃神就会落了下风。他捂着胸口轻轻揉了两下，随即又躲过了一个旋踢。 不过这样一直躲下去不是办法，自己的体力会率先耗尽，然后被按着打，必须想办法主动出击。 有些下作的方法他向来不屑于使用，但在这种危机情况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不是君子的时候。 于是在又挨了几拳，后背还被踹了两脚之后，他飞起一脚狠命踹向了迎面而来的平头裆部，一点儿劲都没留。平头当即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命gen子倒在地上，疼得全身冒汗。 “你小子够脏的啊。”沙发上的男人笑着说。 另外两人看到同伴的样子不禁吞了下口水，身为男人，这种疼痛他们都能理解。 趁两人发愣的时候，祝清晏企图乘胜追击，把这俩也废了。结果刀疤迅速反应过来，抓住他的脚，手上发力一拧，直接让他腾空转了一圈儿摔到地上，纹身也上来照着他的头狠砸了几拳。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时没有招架之力。 左乐哭得几近晕厥，她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失去，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而此刻，又有一个人正因为自己遭受这样的痛苦。她的内心濒临崩溃，也终于清楚地认识到，她不希望失去祝清晏，她想让祝清晏永远在自己身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四下打量有没有可以让自己逃脱的工具。突然间，她一回头看到身后墙角的地方有一块废铁片，趁沙发上的男人看得入神，她悄悄蹭过去，用绑在背后的手把铁片捡起来。 在祝清晏苦苦支撑的同时，她也在努力割着手腕上的麻绳。 当祝清晏终于一脚踹在纹身腹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时，她也割断了束缚着手的绳子。 她挪到沙发后面，避免被外面的三个人看到，取出口中的毛巾，又悄悄地把脚腕上的绳子解开。 “都停手，不然我杀了他。”她的声音由于嘶喊已经变得极度沙哑。正在打斗的三人和地上哼唧着的人听到这句话，都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 左乐正拿着那块生锈的铁片抵在秦公子的脖子上。那铁片不大，边缘却很锋利，轻易就能割破他的动脉。 祝清晏此刻已经被打得有些头晕，嘴里都是血液，后槽牙也断了两颗。他一口吐出混着牙齿碎屑的血液，忍不住笑了一下。自己爱上的哪里是小公主，分明就是位女英雄。 秦公子也被吓得不轻，看人打架正在兴头上呢，突然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抵住了喉咙，赶紧命令三人住手。 “你们三个去楼下，把门打开。祝清晏，你过来。”左乐冷静地下着命令。她必须冷静，她不能再看到祝清晏为自己牺牲。 三人看了一眼秦公子，得到他的应允后，纹身和刀疤架着平头下楼。 听到门开的声音后，左乐抵着秦公子的脖子，祝清晏把他的双手按在背后向楼下走去。 到了门口，左乐又让三个人去三楼最里面的房间，到了以后要一人喊一声，确定方位以后他们才会放人。 三人依言照做，听到声响后两人松了一口气，祝清晏对着衣领上的jian听设备说：“进来接应吧。”说完便放松了警惕，把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公子往屋里一推就向小区外走去。 第123页 然而不幸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 谁也不知道那个秦公子怀里揣着刀。 当他像个疯子一样扑上来的时候，祝清晏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把左乐挡在了身后。 一把十厘米长的刀就那样刺进了他的腹部。 匆匆赶来的特种bing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这回去非被老首长扒了皮不可，于是赶紧上前去控制住了行凶的人。 祝清晏倒像是没感觉到痛，捂住伤口笑着对左乐说：“还好你没事。”说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左乐吓得发慌，拍着他的脸说：“祝清晏你给我醒过来，只要你能好好的我立马就和你在一起，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 声音变了调，像是在哭丧。 两个特种bing把她拉起来，另外几个抬起血流不止的祝清晏立马送往医院。 还在出神的左乐看到地上被按住的那个人，心里涌上了从未有过的杀意，她捡起地上的刀子就想捅过去，好险被旁边的特种bing制止住了。 从意外突然发生的震惊中抽离出来，悲伤和愤怒一股脑地涌上来，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 她看到被按在地上的人，突然冲过去，像发泄一样狠命踹着他的头部，哭喊着说：“我cao你大爷！敢捅老娘的男人！你他妈在监狱里等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左家自带被绑架基因 第43章 左融和孔霏承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结果等到的却是浑身是血被抬出来的祝清晏，还有受到巨大刺激晕厥过去的左乐。 两人迅速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左乐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被绳子勒得有点擦伤，输了液等醒过来就好。 但祝清晏情况很危险，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面部充血，牙齿也受到了巨大损伤，最严重的是腹部几乎被捅了个对穿，流血不止，立马被推进手术室。 左融拜托宗南吕照顾左乐，自己则去手术室门外等着。 他紧紧咬着下唇，浑身不住颤抖，嘴唇都咬出了血。他在心里无数遍祈祷着，祝清晏千万不要有事。 他不能接受失去一个来之不易的朋友，也不愿意左乐再受一次死亡的打击。 孔霏承在一旁握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他之前一直觉得小孩子的感情不能太当真，自己只是幸运才遇上了左融，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而此时他深刻认识到，最是少年真挚，视心爱之人如命。 祝家人没过多久也闻讯赶来。 祝老爷子气势非常足，虽然两鬓斑白却依然精神矍铄，这种情况也依然不慌不乱，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祝妈妈看起来很焦急，但是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激，祝爸爸在旁边搀扶着她安抚情绪。 老爷子在长椅上坐下来，打量了一下左融和孔霏承，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皱了下眉。 夫妻俩则是坐立不安，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 “别转了，晃得我头晕！你们着急清晏就能早点醒过来吗？”祝老爷子中气十足。他其实也着急，只是不能表现出来让其他人乱了阵脚。而且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祝清晏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备受宠爱，虽然宠爱的方式是把他扔到部队里摔打锤炼，但全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是真心爱护他。祝老爷子更是极其看重这个孙子，希望他能比自己做得更好。 输液室那边的左乐一醒过来就抓着宗南吕问祝清晏在哪儿，得到答案之后自己拔了针头就冲出来，鞋都没来得及穿。 祝家人看到一个小姑娘疯了一样冲过来扑到手术室门上，还没开口就流了满脸眼泪，一下子也明白过来了，这大概就是自己家孩子说什么也要救的人。 18年来，祝清晏一直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孩子，在军营里一点兵痞气都没带出来，从不给家里惹事，也不会仗势欺人，最看不惯嚣张跋扈的□□。 这样一个正直善良的孩子，上了大学之后两次破例动用了家里的关系，一次是把一个犯了绑架罪的老头安排到条件最恶劣的监狱，还特地嘱咐一定要把最狠的犯人和他关到一起。 而这一次，不仅让警方给行了方便，甚至干脆要求调动特种兵营救人质，最后自己还落了一身伤。 祝老爷子不傻，他早就去调查过了，这两次都是因为一个叫左乐的女孩儿，想必也就是眼前的人。 “姑娘，过来坐下。”祝老爷子把语气放缓了些，生怕吓着她。 左融有些警惕地盯着他，生怕祝家人会迁怒于左乐，却被老爷子鹰隼般的眼神吓地打了个冷战。 左乐听到背后的声音，这才注意到祝家人的存在，四下打量了一下也就自己算得上是“小姑娘”了，于是试探性地看了那位老人一眼，老人轻轻颔首，示意就是在叫她。 她抬手抹了两把脸上的眼泪，乖乖过去坐下。 她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现下心里正在想，不管人家怎么骂自己，哪怕扇两耳光都好，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自己害得人家孩子现在还在手术室躺着，生死未卜，实在是罪大恶极。 “姑娘，你别害怕，不怪你。”祝老的语气比刚才温和了许多，甚至有了点慈祥的意味。这姑娘一看就合眼缘，带着一股子野性，是他理想中的孙媳妇儿。 第124页 左乐闻言有些吃惊，她都无法原谅自己，更没奢求过祝家人能做到，于是抬头看着这位威严的老人。 祝家父母也停下来看着这边，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迁怒于一个小姑娘，祝母甚至还抽出了一条手帕递给左乐。 “谢谢阿姨。”她实在是有些意外，这家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孩子现在情况很危险啊？ “清晏做得很好，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护不住，那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只是他这次鲁莽了些，等他醒过来你要好好管教他，绝对不能再这样不顾后果自作主张。”祝老的话每句她都能听懂，又好像每句都不懂。 “爷爷，您可能有些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左乐说得有些为难。的确，自己一直吊着人家，现在出事了还要人家拼了命来救自己，的确是不地道。 “姑娘，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不懂，但我也年轻过。我上次像你刚才那样着急，还是清晏他奶奶病危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想到了早逝的爱人，祝老的声音越来越柔和。 左乐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她想到了自己在祝清晏晕过去时说的话。当时她的确就是那样想的，只要他能醒过来，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祝清晏，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手术进行了很久，血袋不断被运过来，手术室的门每一次开阖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八个小时后祝清晏被推出来时，祝妈妈终于忍不住哭嚎出声，被祝爸爸紧紧抱着才没有扑到病床上。 医生表示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出血量太大，身体很虚弱，肋骨还断了两根，鼻梁也断了，还伴有轻微的脑震荡，醒过来还需要时间。 左乐反而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愣在了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祝清晏被推入了特护病房。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就好。他还活着，那就好。 祝家人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还有后续的治疗要和家属商榷。 左乐坐在长椅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左融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低声安慰着：“没事了，他没事了。他会好起来，然后继续爱你。” 一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左乐听到这话才回过神，开始无声地哭泣。直到大脑缺氧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才被左融打横抱起来送回病房休息。 再醒来时她看到的是王祚的父母，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穿越了，回到了三年前自杀未遂的时候。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过来了？”她硬撑着坐起来。 “快躺下休息。”石阿姨过来扶住她。“你这孩子，出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们，是不是没把我们当亲人？”她的语气有些嗔怪。 左乐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这两天电话打不通，公司的人肯定已经找上门来了解过情况了。王家父母虽然在老家，但也是公司的股东，而且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董事会也都清楚，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们。 把她当亲闺女疼的两口子自然是坐不住了，直接就订了机票飞过来。 然而一看到他们，左乐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接受祝清晏之前，应该先把王祚彻底放下，不然对谁都不公平。 那个人她爱了五年，从生到死，甚至一度觉得没了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意义，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爱自己。 但现在，是时候放下了。 有一位少年，迎着玫瑰花田尖锐的刺，带着满身的伤和赤诚的心，来解救他高塔上的公主。 把你的头发放下来，余生由我来爱你。 “叔叔，阿姨，我有话想对你们说。”左乐深吸一口气，“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决定和他在一起。” 王家父母有些意外，旋即高兴起来。这孩子苦苦守了这么久，连他们都心疼，就盼着她能早些走出魔障，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乐乐，你能这么想，我们真的很高兴。”王母抓住她的手，眼眶泛红。“这些年来你一个人过得多不容易，我们都看在眼里，就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疼你。我们把你当亲闺女看待，只要你能快快乐乐，我们就安心。” 王父也按着眼角，他不想像妻子一样把情绪表露出来。 左乐却突然挣开了她的手，从床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 王家父母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乐乐，你这是干嘛？”石阿姨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些年来的关爱，我都记在心里，以后我一定全心全意为你们尽孝。”左乐说得很坚定。 送走王家父母后，她一个人来到了祝清晏的病房，在门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祝母和左融都在，赵阳阳和卢人杰今天一早才收到消息，立刻打了车赶过来。听到门的声响，几人都抬头看过来。 看到左乐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左融皱了下眉头，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 左乐迟疑着不太敢走上前去，祝母忙冲她挥手招呼她过来，她这才像做错了事一样低着头慢慢走过去。 祝清晏还没有醒，脸上肿得高高的，鼻梁被纱布包裹着，鼻孔里还被插进了不知做什么用的管子，完全看不出平时英俊的模样。 第125页 左乐顿时更自责了。心里想，只要他能醒过来，哪怕毁容了也没关系，自己绝对不会嫌弃。 左融把床边的椅子让给她，她坐过去轻轻握住祝清晏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薄茧，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阿姨，您都守了一宿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们几个都在这儿，您放心就好。”左融绕到另一边对祝母说。 “我不累，不看到他醒过来我不放心。”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一夜间憔悴了很多，眼里布满红血丝，眼底一片青黑，发丝也乱了，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体面的样子。 左融便也没再说话，做母亲的心是他体会不到的。但换位思考，如果今天是自己躺在这里，妈妈肯定也不会走。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几个人默默坐着，谁也不说话。突然，左乐发现祝清晏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 “阿姨，您看他是不是动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几个人连忙围上前去。果然，祝清晏的表情开始变化，似乎是极度痛苦，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眼睛缓缓睁开。 因为充血，他的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祝清晏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左乐，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下了。 “叫医生，快叫医生！”赵阳阳高声喊道，而左融早已反应过来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 主任医师和护士匆匆赶来。祝家的独苗孙子，他们丝毫不敢怠慢。 仔细检查了一番过后，医生终于发话：“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只需要安心把伤养好，等待出院就可以了。这段时间伤口疼痛感较强，亲属朋友可以多和他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但现在病人身体还比较虚弱，不要让他说太多。”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几个人都十分真诚地道谢，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了病房。 祝母俯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儿子啊，你可吓死妈妈了……”说着眼泪又不住流淌下来。 祝清晏张了张嘴试图和她说话，嗓子却干得要命发不出声来，便努力扯了扯嘴角，向妈妈证明自己没事儿。 看到儿子还能逗自己开心，祝母终于破涕为笑，“你小子，没事儿就好，啊，没事儿就好。” 祝清晏转过头来，看着另一边的左乐。他隐隐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倒地的时候听到她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听完就晕了过去。现在，他想要确认一下。 他动了动手指，左乐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抓住他的手。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左乐立马制止了他，俯下身去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祝清晏，等你能下地了，我就做你女朋友。” 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幻觉，这不是幻觉！身上到处都疼得要命，但是心里乐开了花，这伤受得，值！ 看到他醒过来所有人才算是放下了心，左乐抽了两天去处理早就该做的事情。 她早就决定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放下王祚和别人在一起，那他的所有遗产都要如数奉还给他的父母。 她把还没回老家的王家夫妻俩约出来，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想法，然而却被拒绝了。 “乐乐，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我们不能要。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想自己留着也好，不想要了卖了也好，我们都不会有意见。”王叔叔的意思很明确。 双方谈了很久，最后决定公司的股权返还给王家父母，两人各一半。其他房产和投资左乐拜托孔霏承帮忙处理掉，卖的钱全部捐出去，一半给山区修路，另一半建福利院。 这些年她自己投资产业赚了不少钱，光车子卖掉都够花一辈子的。再加上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过过穷日子，所以这些钱对她来说从其量就是银行卡上的数字少了几个0，一点都不在乎。 她从那幢大别墅里搬出来，去了一套自己花钱买的公寓。 走之前，她认认真真地和这座自己精心装修的房子告别，在每一个房间都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再也看不到这棵桂花树开花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天天守在病房，和祝家人一起悉心照顾着祝清晏，215的其他三个人也隔三差五地就来看望他。 在这样的悉心照顾下，身体素质极佳的祝清晏过了十天就强行下了次地，然后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巴巴地看着左乐。 左乐看到他这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忙上前去扶住他让他躺下来，结果祝清晏却不配合，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倔强地看着她。 左乐被他搞得很无奈，凑上前去对他说：“我可不想要一个残废，现在你能躺下了吗，男朋友？” 听到这话，祝清晏的脸腾地就红了，比刚被打完的那天还红，立马就回到床上躺好，眼睛还是片刻不离左乐，仿佛一条忠诚的大金毛，时刻等待着主人的差遣。 左乐忍不住摸了两把他的头发，说：“乖，快把伤养好，等你出院了，我们去吃桂花糖芋苗。”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 第44章 这次的事情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至于秦家的小少爷，他家老爷子也没能保住他，非法拘禁加上故意伤人够他喝一壶的。 第126页 左融坐在孔霏承家的沙发上，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吃菠萝，还把果汁滴到自己睡裤上的人说：“说起来也挺奇妙的，咱俩当初也是因为被绑架，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你。” 孔霏承擦擦嘴说：“难不成你还想谢谢那个老头？要不要去监狱给他送面锦旗？就写‘当代月老，绝世红娘’？” “诶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贫啊，跟谁学的这是？”左融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你姐呗，我看她和小祝说话就是这样的。人家小祝可开心了，不像你一样，整天冷着一张脸。”孔霏承戳戳他的痒痒肉。 “我发现你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冷过脸了？”左融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孔霏承被他挠地直笑，“我错了我错了，你最可爱了！” 左融却突然停下来，认真地对她说：“不，你才是最可爱的。” “……”孔霏承老脸一红。“你这小孩儿，整天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一套一套的？” “每天都在看你，看不到你就看你的照片，一看到就觉得怦然心动，想要亲你，抱你，彻底拥有你。所谓赞美之词，不过是肺腑之言。” “行了你打住吧，我起鸡皮疙瘩了。”孔霏承一点不给面子。 “……” 孔霏承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左融，明天跟我一起回趟家吧。” 这让左融有些措手不及，“你父母……知道我们的事吗？”他有些担心自己会破坏他们缓和了不少的父子关系。 “我爸早就知道了，你补考那天我就告诉他了，他当天晚上就想邀请你回去吃饭来着。”孔霏承捏着他的手指说。 “什么？怪不得孔教授给了我那么高的分……”左融想起了自己接近满分的西方文化课，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这么说的话，孔教授对我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个猜想让他隐隐觉得有些开心。 “意见大了去了，他说你年纪太小，担心我老牛吃嫩草，怕我哪天年老色衰你就不要我了。”孔霏承添油加醋。 “嗯……年龄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但这从来不是障碍。7岁而已，我陪你一起变老。而且每个年龄都有独特的意义，没必要去抵触衰老，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更何况，我们孔助教老了也会很好看，我永远都爱看。” 左融轻轻抚摸着他颅顶细软的头发，落下温柔的一吻。 “那，要跟我回家吗，左融小朋友？”孔霏承笑着问他。 “好的呀，孔叔叔。” “不许叫叔叔！”孔霏承暴起。 孔闻星收到儿子的信息，开心地当即作诗一首发了朋友圈，左融和孔霏承纷纷点了个赞。 然而没高兴多久孔教授就想起来了，上次答应过要亲自下厨的，可这厨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练了一个多月，可以说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阳春白雪的孔教授遭遇了滑铁卢，只好承认厨艺这种下里巴人的东西，的确是孔家人基因里缺少的成分。 儿子明天就要带男朋友回来了，自己却连个番茄炒蛋还屡做屡糊，正苦恼着呢，儿子的信息又发过来了。 “爸，您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们买菜过去左融下厨，您千万不要累着自己。” 瞧瞧，这亲儿子就是不一样，多心疼自己！ “我从没吃过我爸做的饭，估计跟我差不多水平，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明天你来做饭。”孔霏承对正在做俯卧撑的左融说。 “好。”想到他那黢黑的可乐鸡翅，左融有些后怕。 “那你能换个地方做俯卧撑了吗？”孔霏承趴在床上对他说。浴袍领子很大，胸前一大片皮肤都暴露在空气中。 左融从地板上起来，把他的领子顺势往下一拽，“那……我能在孔助教身上做吗？” 孔霏承轻声说：“どうぞ（请）。” 这天晚上，他被左融逼着说了很多日语。热爱dirty talk却有些放不开的两人，终于发现了新大陆。 第二天去孔家之前，左融终于体会到了孔霏承去左乐家时的感觉，连他这种一贯淡定的人都紧张得不行。 两人去超市挑了半天菜，左融比平时都要慎重，一盒牛肉就挑了十几分钟。最后孔霏承实在看不下去，随便拿起一盒扔到购物车里，拉起他就走，再不快点儿老爷子该等着吃宵夜了。 左融在孔家门前做了五分钟深呼吸，死死按住孔霏承要去开门的手，对他说：“让我缓一会儿，就一分钟。” “我爸该饿了……”孔霏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孔教授有些着急了，想下楼迎迎两个孩子，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两人拉拉扯扯的场面。 “咳……左融同学来了啊。”良好的教养让他维持着微笑，心想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猴急。 左融吓得差点跪下，“孔、孔教授，您好……” “快进来吧！”孔闻星招呼两人进去。 左融打了个招呼，立马钻进厨房，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觉得之前一整个学期积攒下来的印象分估计都白费了。 孔霏承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就进来打下手，有些戏谑地说：“哟，没看出来我们左融同学还会这么紧张呢？” “你出去！” “你吼我？” 第127页 “我错了，牛肉放沙茶酱炒成吗？” “成。” “洗樱桃给你吃行吗？” “行。” 吃人嘴短，于是孔霏承乖乖闭嘴，端着一大碗樱桃出去了。 左融做了几个孔霏承爱吃的菜，又做了一些清血脂降血压适合中老年的菜。饭菜一端上桌，孔教授就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么一个帅小伙子竟然还这么会做饭。 尝了一口之后，他更是认定了这个儿婿。 饭一吃，茶一喝，气氛自然也就活跃了起来。 “左融同学啊，以后就不要叫我孔教授了，叫叔叔就好。”孔教授端起杯子向他举过去。 左融赶紧诚惶诚恐地端起茶碰杯，“好的，教授叔叔。” “噗……”孔霏承差点呛到，这孩子紧张地脑子都不好使了。“来，吃块鱼，补补脑。” “小左啊，下学期有没有兴趣修文学的双学位啊？我可以亲自带你。”孔教授一直很中意这个学生，想挖到自己门下。 “不了，孔教授，我的确是挺爱看书的，但自己创作就完全不行了，文学素养还不够。”左融这是实话实说，他从来都不擅长文学创作。 “哦？我倒是的确没看过你写的文章，不过你答题的时候逻辑很严密，如果表达方式得当，应该会写出很不错的作品。”孔闻星有些意外。 左融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说：“孔教授，我是一个理科生，极度缺乏人文情怀。一直以来都贯彻着严密谨慎的理科思维，认为数字是比油画更优美的存在，喜欢严丝合缝按部就班，厌恶一切突如其来的不确定因素。 我现在的专业是心理学，是一门研究人类认知科学的学科，和人有关的事物难免就会掺杂上主观因素。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钟爱有大量数据支撑起来的理论成果。 之前的十几年里，我活得就像是一台机器，只有准确无误的算法才能让我良好运行，而我的一生，似乎也只是为了让一切符合逻辑。 直到我遇见了您的儿子孔霏承，我的生活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 我开始做一些很幼稚的事，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我的程序仿佛出现了bug，但我的人生却因此变得越来越美好。 这一切变化都让我感到欣喜，我开始会哭会笑，会和他打闹，一天见不到他我都觉得心绪不宁。 我相信科学，也相信命运，他这个不确定因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他是我全部的人文主义理想，没有更多可以匀给其他。” 一席话说完，孔霏承手上的筷子也早已放下，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孔教授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小左啊，你自己听听这段话，像是缺乏人文情怀的人说的吗？你是不是想跟古代文学的那个沈教授啊？你直说没事儿的。” 左融和孔霏承：“……” 这么好的气氛都能破坏，您老的浪漫主义喂狗了吗？ 这天晚上从孔家离开之前，左融已经和孔教授相谈甚欢。虽然自己写东西不在行，但他对文学作品都有独到的见解，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孔教授越听越喜欢，都想认个干儿子了。 回家的路上，孔霏承静静地盯着开车的左融，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喜欢油画。”他突然说。 左融一下就明白过来，于是说：“那我就陪你去看，你喜欢的我都陪你。” “你是上帝为我创造的亚当。” 耳廓一阵湿热，带起一片绯红。 四月很快也进入了尾声，在最后一个星期的礼拜二，孔霏承迎来了他26周岁的生日。 前一天晚上他加了点班，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周一的事儿总是特别多。结果一开门就看到灯亮着，左融正在餐桌上等他，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你怎么过来了？等很久了吧？实在是抱歉……”他总是习惯在自身上找问题，明明自己也不知道他会过来，加班也是不得已，却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左融看到他疲惫的样子，心疼得厉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抱住他，“不用道歉，你没有错，就算真的做错了也不用跟我道歉，我爱你。” 孔霏承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措手不及，“融融，你没事吧？” “没事儿，”左融放开他，说：“我去把菜热一下，你换件衣服过来吃。” 吃完饭已经将近十点，左融催促着他赶快去洗漱睡觉。 “不做吗？”孔霏承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你这么说让我总有一种包养了你的感觉，好像过来就是为了睡你一样。”左融捏起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接了个吻，“乖，你工作一天很辛苦了，早点休息。” “可是我想做，我不累，我今天晚上想做三次。”孔霏承伸出三根手指，不老实地往他身上凑，用鼻尖蹭着他的肩窝。 “你确定？”左融看向他的眼睛，里面的确是闪着精光。 “嗯！”孔霏承连连点头。 今晚的第一次，贡献给了浴室。 在温热的水流包裹下，两人的体温逐渐上升，孔霏承敏感的皮肤开始泛红，诱人得要命。 左融不想出去拿润滑液了，直接伸手抓过凡士林，挖出来一些给他扩张。 经历过多次磨合后，扩张进行得越来越快，他对这具身体也越来越熟悉，仅仅是手指的挑逗，孔霏承就差点泄出来。 第128页 听到这人发出动听的声音，左融也忍不住了。拉过他的腰往面前一带，让他背过身去，双手撑住墙壁，腰往下塌屁股撅起来，干脆套都没戴，用后入的姿势插了进去。 孔霏承的腰很细，一丝赘肉都没有，屁股却一点都不干瘪，甚至还很挺翘，后入的姿势看上去特别有视觉冲击力。 左融一巴掌拍到他的臀瓣上，没用力，却达到了助兴的效果。 “爽吗？”他故意用力插了几下。 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孔霏承竟然觉得有些刺激，“唔，爽，好爽……”他的声音在后方大力的顶撞中变得断断续续。 左融得到了鼓舞，又连续拍了几下，说了很多污且不脏的话。这些话除了他们俩，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相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在这样的刺激下，两人相继发泄了出来。左融把东西射在了外面，直接就着水流帮他冲洗干净。 （1/3）get！ 第二次是属于孔霏承一个人的，发生在书房里。 “不行，左融，这个进不去的！” “进得去，它没我粗。” 看到左融手里拿着自己最大号的毛笔，孔霏承有些打怵。 然而当笔杆真正插进来时他才发现，这玩意儿也就是看着吓人，还真没左融的家伙大。而且还特别硬，根本没有左融的舒服。 最后还是靠左融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才射了出来。 （2/3）get！ 最后一次还是回到了床上，发泄过两次的孔霏承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本来想喊停，结果一看到左融昂立的小怪兽，愣是一咬牙忍住了，不就是再来一次吗，来来来！ 左融拿过润滑液重新给他涂上，避免因为干涩而疼痛，然后打开一只001，放在自己已经流水的顶端，抚摸着孔霏承的头发说：“用嘴帮我戴上。” 孔霏承照做，他的确喜欢左融这样有些粗暴地对待自己，一度怀疑自己体内可能隐藏着抖m的潜质。 他用舌头细细地把小雨衣捋下去，然后使劲浑身解数伺候了一番小融融，只求一会儿能少挨几下。 不过很快左融就轻轻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开，然后温柔地和他接吻，又在这个吻里进入了他的身体。 甬道已经变得柔软湿热，紧紧包裹着青筋突起的分身，肠液在肉柱的挤压下发出淫靡的水声。 左融把他的一条腿架到自己肩膀上，这个姿势让他进入得更深，孔霏承的身体一阵颤抖，发出更加勾人的声音。 “太深了，左融你太大了，唔……” “孔助教喜欢吗？喜欢我这样干你吗？” “喜欢，唔……喜欢，用力，啊！” 左融加大力度，俯下身来亲吻他的眼睛，鼻尖，嘴唇，还有胸口的两个小小突起。 “孔助教，我喜欢你这里，特别敏感，一碰你就会发抖。”他轻轻咬住左边那一颗，指尖捏住右边抚慰着。 “嗯……痒，不要……” 左融干脆地停下来，就连下身的抽插也打住了，恶劣地问：“不要吗？” 孔霏承委屈地快要哭出来，“要，我要，你快点给我！” “那我可就不客气咯。”左融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开始了下一轮更大力的讨伐。 连续抽插了几十下后他一点要射的迹象都没有，反倒是用极度性感的沙哑嗓音说：“来，我们换个姿势。” 每次听到他这样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孔霏承就受不了，他提什么要求都会照做。于是这次也按照他说的，跪着趴在床头的墙上，等着他从后方进入。 双腿被他的膝盖顶开分向两侧，把隐秘的部位露出来。这个姿势是他们从来没试过的，后入式总是会带来特别的兴奋感，孔霏承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小怪兽一插到底的时候，他生出了逃跑的欲望。 太深了，这个姿势真的太深了，他觉得胃都被顶了一下，直接叫出了声。 “啊！左融你出去！太深了，我受不了，唔……”头被扭过来接吻，呜咽的声音被左融的嘴唇堵住。 一次次的抽插都仿佛进入了身体的最深处，连灵魂都接受着撞击，孔霏承觉得自己升华了。 但随着身体慢慢适应，不适感渐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快感。想要极致的愉悦，就要先接受极致的疼痛，果然没错。 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下，孔霏承很快就要到达顶峰，左融意识到他身体的变化，把手伸到他身前，攥住他挺立的欲望，拇指堵住顶端的马眼，对他说：“等我一起。” 无法发泄的欲望在体内游走，孔霏承不断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呜咽着对他说：“左融，求求你，让我射，我好难受，让我射……” 身后的人加快速度奋力抽插了几十下，终于松开了手，两人一起在灭顶的快感中发泄出来。 左融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刚好零点。 “宝贝，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写h伤身体 第45章 孔霏承早就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听到这句话才突然想明白了左融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他深情地和恋人接吻。 “左融，我爱你。” 他读过很多诗，从普希金到艾略特，从来没有一位大文豪教过他如此直白地表达爱意。但此时此刻，他只想把不加任何修饰的情话说给这孩子听。 第129页 “我也爱你，从初次见面到长眠不醒，至死不渝。” 他们接了一个绵长的吻，仿佛在这个吻里，就足以过完一生。 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孔霏承觉得自己就不那么快乐了。全身都酸，要命的是今天礼拜二，还要去上班！ 幸好左融煮了一碗料很足很好吃的长寿面抚慰自己，不然他真的想把这个上午没课的人从窗户扔下去。 吃完早饭左融贴心地开车送他去上班，一直把他送到楼上办公室里，还询问了一下需不需要搀扶着他，结果小腿被踹了一脚。 看到两人的样子，前台小姐一目了然，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并在他们离开后在公司女同事群里发到：“孔顾问找了一个超级帅超级高冷的小狼狗男朋友！啊！我死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看到一篇名叫《Luna》的□□后结交的姐妹左某，正是这位少年的姐姐，而这篇文章的原型就是这俩人。 本以为能够有爱人陪在身边，新的一岁就已经足够开心了，然而下班的时候他却收到了左融的信息。 “祝清晏在停车场，他会带你到一个地方，我在这儿等你。” 他一向不敢对任何事抱有太大的期望，但看到这句话时他心跳迅速加快，无比憧憬着男朋友的惊喜。 和左融在一起之后他才逐渐感觉到，自己原来真正是被爱着的。 祝清晏早早就过来等着了，他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只是留下了几道疤，其中一道就横亘在鼻梁上。这倒是合了祝老爷子的心意，看起来更爷们儿了。 “小祝，你好。”他上车礼貌地打招呼。 “诶，弟夫你好，甭跟我客气，叫姐夫就成！”祝清晏兴奋地启动左乐那辆大牛，发动机的声音令人愉悦。 “……” 跳车还来得及吗？这人才刚跟左乐在一起几天啊，怎么就沾染上了一身的流氓土匪气，那个善良正直的少年去哪儿了啊！ 车子在一家太空体验馆门前停下了，这倒是让孔霏承有些意外，正想问问祝清晏是不是搞错了，结果对方把车钥匙往他手里一塞，就冲上了马路对面的那辆大G。 这车牌号，还真看不出是左乐的呢。 “媳妇儿，怎么样，我做得棒不棒？”祝清晏一上车就像条狗子一样等待夸奖，就差摇摇尾巴了。 “棒你大爷，滚犊子。”左乐把他的头推开，一脚油门下去，火速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孔霏承无奈地把车锁上，四下打量了一下，接着就有一位工作人员笑盈盈地走上前来问他：“是孔先生吗？” “是的。”他挂上那张微笑的营业脸。 小姑娘顿时五迷三道，红着脸说：“请您跟我来。” 他跟上去往里面走，有些担心祝清晏和左乐是不是打算联手把自己卖了。 这种地方都有固定的营业时间，下午五点半就关门了，然而现在里面却灯火通明，还一个人都没有，着实有一丝诡异。 还好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了冲自己微笑的左融，一向冰冷的少年一旦笑起来就能融化冰山，看得他心脏一颤。 少年站在一个太空舱形状的物体前，向他伸出手。 他什么也没想，就这样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稳稳地交给他。在这个人面前，他可以放下一切虚与委蛇。 两人走进那个小空间，然而门一关上他就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感。 失重。 脚无法踏在实地上的感觉很糟糕，陆地上生活的动物对这样的情况有下意识的排斥，他皱起了眉头想要找到一些可以依靠的东西。 掌心传来了温暖的触感，那是他握过无数次的手，左融的手。 少年手上发力，把他轻易拉入了怀中，两人在失重的环境中紧紧相拥，胸膛传递过来的温度迅速平息了心里的不安。 真的很神奇啊，情感轻而易举地战胜了生理，他甚至生出了幸福的感觉。 外太空中，一定也有智慧生物吧，说不定在哪颗小小的星球上，也有两个生命也像这样正互相依偎着。 耳边传来了少年温柔的声音：“孔霏承，只要你愿意把手递给我，我就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给你全部你需要的安全感。” 心里的最后一块浮冰也应声碎裂，长年风雪交加的冰川，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那是左融最喜欢的蓝色。 是啊，自己从小到大似乎什么都不缺，只是缺了最重要的爱和安全感，外人却看不出来，还以为自己是生在终点线的人生赢家。 而这个少年在自己都快要放弃时出现，他的手心温暖，胸膛坚实，眼睛里的光亮只给自己看。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你是被爱的，你的身后永远有我。” 身体飘荡着，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几分钟后两人从密闭空间中走出，踩上实地的一瞬间身体彻底松弛了下来，手心的温度却一直没变。不管是逆境还是坦途，该在的人一直都在。 两人相视一笑，什么都不需要说。 时间已经不早了，左融抓紧时间开车带他去了离这里不远的农家乐，大家都在那里等着了。 从停车场去小别墅的路上有一片杏林，左融牵着孔霏承的手对他说：“杏花已经快开完了，我姐说这里的红杏特别好吃，不过它的杏仁儿是苦的。不像你，从里到外都很甜。” 第130页 还好天色暗了，月光下看不清孔霏承脸上的红晕。 别墅从外面看一片漆黑，他不知道左融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然而一打开门，当看到一行人推着蛋糕走来时，他就明白了，顿时感到眼角有些热。 自己的爸爸站在最中间，推着餐车缓缓走来。左乐、祝清晏、赵阳阳、卢人杰围在一旁，对他唱着生日快乐。 每个人的脸都在烛光中显得格外亲切，因为左融，自己获得了越来越多的爱。 他闭上眼睛认真地许愿，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这样做，他十分虔诚。 睁开眼睛把蜡烛吹灭，大家这才鼓掌欢呼着把灯打开。 明亮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这间屋子。到处都被精心装饰过一番，看样子花了很大的工夫。 215三人合力用金色的气球拼了一个“Happy Birthday”，下面还加了一行“ZRKFC”，结果被左乐吐槽看起来像是肯德基的广告。 房间里到处都布满了白色的花卉，洋牡丹、风铃、绣球、桔梗，甚至还有进口的大丽花，简直可以直接拿来做婚礼现场。 蜡烛和玫瑰从楼梯口一直交错着摆到两人今晚要住的房间，一水儿的diptyque，都让人搞不清这香气是源于蜡烛还是花朵。 然而他现在还不知道，房间里已经被左乐装饰得像婚房一样。 一楼从玄关到客厅，再一直到餐桌上，沿途不经意的地方都摆着他从小到大的照片，用精美的相框装裱着。 进门处是满月的时候，鞋柜上是小学，酒架上是初中，客厅的茶几上是高中，电视机柜上是他本科入学时在P大的湖边，吧台上是在硅谷，最后餐桌上他的座位前，是他站在海边。 那是过年时左融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孔霏承看着大海出神，眼睛却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他身后不远处的沙滩上，是有人用白色贝壳摆出的“lover”。 左融牵着他走到餐桌前，对他说：“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拜托大家帮忙加热了一下。蛋糕也是我做的，之前学了很久，但还是做得有点丑，希望你多担待。” “我很喜欢，一切都喜欢。”他说得很真诚。 这个世界已经够好了，真的，太好了。 左融今天做的全都是他爱吃的菜，葱油多宝鱼，黑松露焗鸡翅，红酒烩牛肉，蒜香黄油煎带子，菠萝龙虾球……小火慢炖的腌笃鲜更是把整个春天都汇聚到这只白瓷碗中。 左乐带了一些安大略产的冰酒过来。有人这样评价这种酒：“所有的葡萄园主人每年总像期待爱情一般祈盼着霜冻降临深秋的果园，能够品尝到真正冰酒的人就像能够得到真正爱情的人一样稀少。” 左融和孔霏承碰了一下杯，爱情和美酒，他们都有。 孔教授起头干了几杯，看到儿子这难得发自内心的笑容，身为人父，数年来积攒的愧疚和思念一同涌上，瞬间眼角晶莹。 “霏承，爸爸祝你生日快乐。之前是我做得不好，亏欠了你太多。希望以后你和小左能万事顺意，也希望你能给我机会好好补偿你。”说完站了起来，对儿子举起酒杯。 孔霏承微微一笑，也站起来，“爸，我说过了，不晚，一切都不晚。”说完和父亲碰了下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只有父子俩才能听懂的对话让孔闻星鼻头发酸，幸好自己没有错过一辈子，幸好儿子愿意原谅自己。 是啊，一切都不晚。 爱你的人会一直爱你，所有本应属于你的，都会在兜兜转转后来到你身边。等待会让他们变得更加珍贵。 饭后孔霏承亲手把蛋糕切开分给大家。左融其实谦虚了，他的蛋糕做得非常漂亮，毕竟是请教了蓝带西点师做出来的。 蛋糕做成了油画般的抹面，简单又好看。 下面一半是海蓝色，还抹出了海浪般的波纹，上半部分就是奶油本身的白色。表面洒满了银箔和珍珠糖，还有金黄的杏仁碎片，左上方有一颗杨梅大小的银色球体，接近正球形，表面还有不明显的凹凸。 “你出生那天是农历十八号，月亮依然很圆。”左融向他解释。 这样一说他就立马明白了。整个蛋糕像极了海边的夜晚，月亮把清辉洒向海面，在浪花中变成细碎的光亮，星星挂在天上，和海里的自己遥遥相望。 切开以后从剖面可以看到，三层蛋糕胚的两个夹层中，上面一层是白色的山竹果肉，下面一层则是粗略捣碎的蓝莓酱，和外层的颜色两相呼应。 大家照例把月亮的那一块留给孔霏承自己，其他的分而食之。 山竹和蓝莓酸甜清香的气息让这春末夏初的夜晚变得格外惬意，蓝色的奶油里有些许薄荷和茉莉的味道，让味道的层次变得更加丰富。 孔霏承用叉子叉向那个银色的月亮，想着先把巧克力吃了再吃蛋糕，但这巧克力特别硬，一用力还滚了下去，落在木质餐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其他人循声看向他，他有些尴尬地笑着说：“这巧克力好硬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这俩都是看着聪明，哈哈哈哈哈哈哈！融融你还说他肯定知道这不能吃，快快快，你们几个都给钱，刚才打了赌的都别反悔，一人一百哈哈哈哈哈哈！” 左乐一拍桌子笑得差点撅过去，伸着手等大家掏钱。 第131页 “这是铂金的，不是巧克力。”左融无奈地笑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100块塞给左乐。 接着是赵阳阳和卢人杰，都不情不愿，祝清晏企图蒙混过关，却直接被女土匪扣下了钱包。 然后，孔霏承看到自己的亲爹也掏出了钱包。 “您也和他们打赌了？”他有些难以置信，这还是那个为人师表的老父亲吗？这么快就被左乐带偏了？ 孔教授有点难为情，“爸爸相信你的智商。”说完塞给左乐100. “……” 对不起让您老失望了！ 蛋糕也吃完后大家一一送上了礼物。孔教授送了一方精美的歙砚，祝清晏送了他一只和左融一对的领带夹，赵阳阳和卢人杰则合资送了一条领带，215室就是要整整齐齐。 左乐则把一大箱礼物塞到了左融的后备箱里，让他们回家以后再打开。 “那你的礼物呢？”孔霏承歪头笑着问左融。 “跟我来。”左融对他伸出手。 孔霏承把手递过去，说好了的，只要伸手，他就在。 两人去到了楼顶的露台上，那里放了一张小茶桌，他们在桌前坐下，左融为他倒上一杯热茶。 今年新采的明前龙井在白瓷杯中更显得碧绿澄澈，赏心悦目。入口清甜柔和，让先前过度欢愉的味蕾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边喝茶边赏月，晚风时不时带来一阵淡淡的杏花香气。 “孔霏承，我把月亮送给你，好不好？”左融忽然说。 “那你的礼物可没什么诚意哦，月亮挂在天上我可摸不到。”孔霏承开着玩笑，其实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可以抛弃一切。 “那我把月光送给你。”左融把桌上那个笔洗形状的水晶器皿推过来，里面是一汪水，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左融同学，你这招也太老派啦。”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为这老土的浪漫动容，端详着少年送他的这一抹月光。 左融没反驳，静静地看着他。 孔霏承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透明的水中似乎飘着一缕月光般的蓝色。 他抬头看向左融，对方示意他伸手碰一下。 触上去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块纯净透明的晶体，些许淡蓝色被包裹其中。 他惊讶地把它从水中捞出来，瞬间，它和月光似乎融为了一体。 “这是斯里兰卡的月光石，也叫恋人之石。个头比较大，不好随身携带，我就干脆没有加工，放在咱们家做个摆件儿好了。”左融说着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 “你曾经说过，当作为月亮被众多星星追捧时，就根本看不到他们的光芒，能够引起你注意的，只能是太阳。 那么月亮殿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成为您的太阳。” 黑色天鹅绒包裹着的，是一颗镶着挪威日光石的男士戒指，闪亮的晶体中布满了金色颗粒，的确像极了一颗太阳，内部始终都在发生着核聚变，形成耀眼的光芒和巨大的热量。 他嘴唇都在颤抖，把自己冰凉的手伸过去。 左融轻柔地接过，将那枚戒指仔仔细细地套上他左手的中指。“等我毕业以后，拿一枚更好的来和你换，到时候我希望能戴在你的无名指上。” 在天地和日月的见证下，他们静静拥吻。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完结啦 第46章 这个学期过得似乎格外快，眼看着暑假就要到来，左融也开始发起愁来。 家是肯定要回的，但回去以后就见不到孔霏承了。他还不像自己一样有假期，没办法跟着一起回去，两个月的分离对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说是相当难熬的。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多赚钱，把全家都接到北京一起住。 不对，左乐好像早就这么提议过了，但家长们都不乐意。家里山好水好空气好，干嘛非得到北京来吸雾霾？ 这可如何是好？ 整个考试周左融都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一考完试便拎着行李箱直奔孔霏承家。既然好久都见不到，那就趁回家前这段时间把该吃的吃饱。 今年的暑假来得特别早，22号就正式开始。其实18号左融他们就已经把所有科目考完了，但他一直在孔霏承家待到7月，把左乐送的那一大箱情趣用品试了个遍，这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他这一走孔霏承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十几天里，他就没闲着，白天在公司忙完了晚上回家还要被吃干抹净。刚开始的确是觉得挺爽的，但慢慢的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孩子每天晚上都要来，拒绝了他就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要不就是用特别性感的声音在耳边说一些露骨的话。 “宝贝我好想要你”，“你里面特别紧，又湿又软我好喜欢”，“亲爱的你也硬了，我们来做吧”，“你不想小融融吗？他好想你的，想要进去跟你打个招呼”，“我要从后面进去狠狠干你，还要打你屁股，你哭着求我也不会停下”…… 这谁受得了？反正孔霏承受不了，然后他就一次又一次地着了左融的道。 不过这小年轻的体力真不是自己比得上的，再这样下去非得进肛肠科。 送走左融他暗下决定，这两个月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以强健的体魄迎接下半年的狂风暴雨。 第132页 相比之下祝清晏可就幸福多了，放了暑假人家直接就死皮赖脸地住到左乐家去了。她现在的公寓是个复式，面积也不小，住进来个人倒是热闹了不少，就是和孔霏承有了相同的苦恼。 小年轻的身体，那是真的好。 两个年迈的老人流下了不中用的泪水。 这次回来父亲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不仅能自己穿衣吃饭，甚至还能出去溜达一会儿。透析也有坚持做，情况在不断好转。 母亲的情绪一直都没被干扰，很乐观地照顾着自己的丈夫，还会时不时地带他出去晒晒太阳种种花，两口子倒是生活得比之前还要惬意。 左融看到这样也放心了，他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觉得也是时候告诉母亲孔霏承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周婧来给儿子送水果时，被他留下了。 “怎么了融融？”她担心是孩子遇上了什么事。 “妈，您坐下，我有件事想要告诉您。”左融把打了好几天的腹稿调出来。 “让我猜猜，嗯……是不是谈恋爱了？”周婧笑盈盈的，这孩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大概也猜得出来。 “对。”左融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猜到了。 “和小孔？” “对。”左融突然意识到不对，“妈您怎么知道的？”他有些慌了，眼睛瞬间瞪起来。 周婧却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样，仿佛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过年他来的时候你们不就互相喜欢了吗？” “爸告诉您的？”左融有点埋怨父亲，怎么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这么贸然说了，万一母亲不接受怎么办？ “才不是呢，我自己看出来的。”周婧看起来还有些骄傲，“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他自己聪明。” “妈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俩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左融自己其实也不太确定，开始回想起来。 “这还非得做点什么才能看出来啊？妈妈也年轻过，你爸追我那会儿可比你们这些小年轻花样还多呢。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我再清楚不过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俩当时的眼神啊，跟你爸年轻那会儿一模一样。” 周婧忽然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左融的头发，“融融，其实妈妈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从小你就不喜欢说话，也没有朋友，爸爸妈妈那时候忙，没时间陪你，你就一直特别孤独。 后来你爸爸破产了，本来应该多花时间陪你的，我却患上了抑郁症。不仅没多给你一些关爱，反而连累你担惊受怕，看到你难受我就更走不出心理阴影，吃药都控制不住。 妈妈只是给了你一次生命，但你却救过我四次命，我都记着呢。所以于情于理，你一点都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亏欠了你太多太多。 还好我现在终于好了起来，和你的话也越来越多。你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因为我选择了心理学专业，这让我特别感动。我一直都知道，你只是看起来冷淡，其实你比任何人的感情都要真挚热烈。 那时候跟你视频，你说自己交到了好朋友，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我非常开心。 后来你爸爸生病，你赶回来照顾他，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时间过得真快，把你变得真好。 小孔过来的时候，你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种光芒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一瞬间就明白了，也接受了。 融融，妈妈从来都没有太多的期望，也没有权利对你要求太多。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然后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我知道你认定了小孔，至于他是个男孩儿这一点，我觉得没什么。妈妈不是让你找个媳妇儿回来传宗接代的，小孔长得那么好看，心眼儿也好，最关键是你们互相喜欢，这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啊，你千万不要顾虑我会不接受。我不仅接受，而且还很支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当然是相爱最重要啦。” 说到这里，她握住儿子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 “妈妈只是生了病，但从没忘记过爱你。” 左融已经说不出话来，鼻子酸得像在柠檬里泡过。 “妈，谢谢您，”他强忍着，却还是带上了哭腔，“我从来没有怪过您，真的，从来没有。” 周婧抬起手指按按眼角，她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 “只是那条项链大概是用不到了，你们自己收藏着好了。找个周末让他过来看海吧，夏天的海才是最好看的啊。”她拍拍儿子的肩膀出去了。 左融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孔霏承，对方也是十分惊讶，竟然这么轻松就得到了家长的认可，于是挂掉电话就订了这周末的机票。 他周五下班后直接连夜赶了过来，左家人热情地在机场接他，仿佛是在等自己儿子回家一样。 看到心爱的人和他和蔼的父母，孔霏承觉得所有他想要的都已经拥有了，爱和家庭一样不少。 休整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家三口带着他好好在这座城市逛了一番。之前来的仓促，只去了一次海边，今天才算是真正在他的第二故乡行走过了。 晚上，四口人去了海边。这里夜间的烧烤摊非常有名，穿着宽松的T恤和沙滩裤，吹着海风吃烤串儿喝啤酒，十分惬意。 第133页 “小孔啊，等融融毕业了你们俩要不要去国外领个证？咱们再办个酒席？”左妈妈问。 “可以啊，听您的。”他笑眯眯地回答。 “你们喜欢小孩儿吗？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领养一个，我们帮着照看。就别搞什么代孕了，对人家女孩儿太残忍。”她光是想想要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分开，心里都觉得不落忍。 “妈，您是不是连在哪儿办酒席，去哪家福利院领养都看好了？”左融打趣地说。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美国的法定结婚年龄是18岁，不然你俩抽空就去把证领了吧？”周婧一拍大腿。 “你可消停会儿吧。”左爸爸端着一杯白开水配着芹菜吃。 “阿姨，您不用这么着急，我和左融会一直好好在一起的，不急于这一时。”孔霏承很有耐心地跟他说。 “你们不急我急啊，这领了证我可就名正言顺的多了个儿子呢。”周婧想着找左姥姥给掐算个吉利日子。 “妈。” “诶。”周婧忽然觉得不对，一抬头发现孔霏承正看着自己。“小孔，刚才……是你叫的？”她有些难以置信。 “嗯。”孔霏承却突然有些害羞了，明明没喝多少酒脸却红了起来。“妈。”他提高音量又叫了一次。 “诶！好孩子好孩子，妈妈爱你！”周婧的手有些颤抖。 左融也惊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被牵住手的孔霏承也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还有我呢，叫爸爸！”左玮跃跃欲试。 其他三人：“……” 您就非得这么恰到好处地破坏气氛吗？ 吃完饭后，两人牵着手在沙滩上散步，慢慢地就走到了一块人迹罕至的礁石后面。这里远离了烧烤摊的光亮和喧哗，只剩下海浪声和星月的光亮。 这让孔霏承想起了左融为自己做的那个蛋糕，和这个画面如出一辙，都刚刚好击中他的心脏。 左融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他忽然摸到左融的左手上也戴了一枚戒指，拉起来一看，和自己手上的款式一模一样，上面镶嵌着一颗泛着蓝光的月光石。 在皎洁的清辉下，两颗小小的晶体相遇了，他们是太阳和月亮，他们在整个宇宙的见证中亲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啦，大家都要好好生活呀。 第47章 番外1 最近来了很多新的学生，其中有一些小帅哥，尤其是我老混的这一栋，里面住着一个特别帅的男孩儿。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他比我还要高冷，结果那天晚上他就拿了一条炸小黄鱼过来。明明他的眼神就是看着我的，结果鱼却被那三个大橘胖子抢走了，我很生气。 小帅哥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离开了，我发誓自己看到他笑了一下！苍了天了，简直太帅了好嘛！ 他走之后，我去跟那三兄弟干了一架。男人，哦不对，公猫就是要刚！ 结果就是我被他们仨一通挠。 第二天小帅哥看到我的时候还心疼地走过来，仔细给我检查了一下。后来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小瓶药水，看架势是要给我上药。还好我身手矫健，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说真的，他们人类用的那些药水儿都太疼了，我自己舔舔就能好，只不过白费了小帅哥一片苦心。 对了，他今天晚上又来给我送吃的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喜欢叫我小胖，明明和那三兄弟比起来我一点都不胖，一脸的营养不良样。 算啦，不跟他计较，有吃的就好。 哇，是蛋黄！我超爱吃蛋黄的，这里的好多小孩儿都只吃蛋白，把蛋黄偷偷扔掉，我就去捡回来吃。 唔，真是的，人类真是不懂事，比我大那么多竟然还会挑食，而且蛋黄明明这么好吃。 小帅哥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看在他喂了我好多次的份上，本大爷决定奖励他一下。 于是我过去蹭了蹭他的裤腿，送给他好几根我珍贵的毛。 喂不要笑啊，毛真的很珍贵的，你不要看我浑身都是毛就不在乎哦，我们猫整天被撸也是面临着脱发危机的！ 好啦，今天又是愉快的一天，希望明天还能看见小帅哥。 我要去睡啦，晚安，愚蠢的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喵~ 第48章 番外2 2015年8月29日 周六 多云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我现在也没太搞清楚状况，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在大马路上捡了个真爱。 是这样的，昨天我回了南京，这边有一点业务上的事情。晚上路过新街口的时候，看到路边站着一个女孩儿，捂着肚子伸手拦车，看样子很不舒服。 但是那个时间根本打不到车，我犹豫了一下，毕竟现在利用弱势群体犯罪的人还挺多的，但最终还是决定帮帮她。 于是我把车停到她面前，姑娘一看到我的车立马就打开车门钻了进来，对我说了一句“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看来是把我当成出租车司机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张口吐了我一身，嗯，吃的牛排，黑椒汁儿的。 崩溃，当时就是崩溃。 第134页 我的西服，我的车…… 正伤心着呢，却突然发现她好像晕了过去，仰躺在座椅上，眼睛紧闭着一动不动。 没办法，好人做到底。 我伸过手去帮她系安全带，一靠近我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不是少女的那种清秀，而是一种浓烈的美。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外貌协会，但是那一瞬间，我的确觉得自己爱上她了。 只不过这姑娘吃的有点儿多啊，我这满车都是味儿…… 把她送到医院，医生给输了液。大概是累了，她一直没醒。 我给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给我送一身衣服过来，顺便把我的车拖去洗，必须要里里外外好好洗一遍。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儿守着，护士问的时候我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这样有些卑鄙，但我内心的确有些窃喜。 第二天早上她才醒过来，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司机师傅您还在这儿等着呢，来我给您钱。” 说着就打开手机，“微信转账成吗？我扫您，给您多转五百，您费心在这儿守着了。” 我想了一下，没有打开收款码，而是调出了加好友的那个二维码。 她一扫上还有些奇怪，随即就说：“好，咱加了好友我给您转账也成，以后我还叫您的车。” 这么简单就加上了好友，我很高兴，但也有点担心小姑娘被坏人骗。 她说自己没问题了，让我回去休息。 嗯，以我目前的立场的确也不应该再留下，而且在那个硬板凳上坐了一宿好累啊，于是我就回家睡觉了。 一觉睡到下午才醒过来，还好事情昨天就已经处理完了，没耽误事儿。 我边吃饭边看小姑娘的朋友圈，得知她是N大的学生，今年刚大二，才19岁，真年轻。 她叫左乐，嗯，希望她能永远健康快乐。 她的朋友圈很有意思，经常和室友一起出去吃好吃的，昨天她去挑战了四人份战斧牛排，竟然全吃光了，还发了一条骄傲的动态。 那时候她大概不知道会全吐出来。 现在我又在回北京的飞机上了，突然觉得有点空虚，左乐…… 嗯，我喜欢上这个女孩儿了。 2015年9月11日 周五 北京晴南京小雨 为什么今天有两个天气呢？ 因为我突然从北京跑到南京了。 为什么突然从北京跑到南京呢？ 因为小姑娘终于联系我了！ 今天下午她突然给我发信息：“司机师傅，明天上午十点您能来N大南门接我吗？我要去一趟六合，您时间方便吗？” 当时我正开着会议，明天约了刘叔叔打球，但我给她回了“好的”。 然后我就连夜赶到了南京。 明天就能见到小姑娘了，我很开心。 2015年9月12日 周六 多云转晴 我今天真的，好开心啊！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条裙子，特别好看。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长头发，今天见就剪短了，不过都好看。 她一上车就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说：“哇，师傅原来你这么年轻啊，上次晕晕乎乎的也没看清，不过你怎么开着迈巴赫跑出租啊？” 我差点笑出声来，“个人兴趣爱好。” 是啊，只喜欢载你一个人。 她很开朗，和冷艳的长相一点都不一样，一路上说说笑笑，什么都不避讳，这也让我对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山东人，谈过三次恋爱（这让我有些吃醋），有一个很帅很聪明的表弟（这也让我有些吃醋）。 她还问了我的名字和其他信息，我都如实告诉了她，但关于财产还是隐瞒了一点，怕吓着她。 六合真的很远啊，我一直以为那个地方已经出南京了。 她下车前问我多少钱，我有些好奇她等一下要怎么回去，便问了她，她说再打别的车。 讲真的，我有一种糟糠之妻惨遭抛弃的感觉。 于是就告诉她我可以在这里等着，等她结束了再带她回去，反正今天没事，而且我也不缺钱。 刘叔叔可能想削我。 小姑娘考虑了一下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我答应了，求之不得。 下了车站在一起我才发现这姑娘竟然这么高，大概175的样子，只比我矮一点点，幸好我今天的鞋底比较厚。 山东人是真的很高啊，名不虚传。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大老远跑来六合竟然是为了吃活珠子和猪头肉的。 说实话，我当时很崩溃，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不敢吃活珠子。 然而当她在地摊上举着一个递给我时，我突然觉得那被油煎过的怪物可能会有点好吃。 然后我就吃了8个，是的，8个。 4个油煎的4个水煮的，活珠子真是人间美味啊！ 然后我们去了一家卖卤味的店，她点了一大盘猪头肉，还特地要了眼睛那一块。看到一个美女吃猪眼睛，这种场景，此生难得一见。 这些东西她没吃饱，我们又去吃了皮肚面。 我眼睁睁的地看着她吃完了一大碗全家福，这样的女孩儿去做吃播的话，大概会很火的吧？ 吃完饭我们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她终于不叫我司机师傅了，改叫王祚哥哥。 第135页 诶呦，真甜。 她下车之后又转给我500块钱，这孩子真的是傻，一天就跑一个来回，还能蹭饭吃，这种活儿估计要抢破头了。 总之，今天很开心，超级开心！ 2015年9月16日 周三 晴转多云 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快就找我了，不过不是约车，而是发给了我一张柯基的照片。 “王祚哥哥，我今天去犬舍了，你看这只狗狗长得像不像你？腿超级短的！” 一瞬间我有点搞不清她是说狗狗的脸像我，还是腿短像我…… 不过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我给她回复：“我只是个子不高，腿没有很短。” 结果她发来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2015年9月25日 周日 晴 我告白了…… 而且，她竟然答应了…… 我现在很懵，订了明天去南京的机票，一定要跟她当面确认一下，不然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哦对了，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参加了一个商业酒会，到场的都非富即贵，气氛让人很不舒服。 本来想应酬完了就走，结果秦老爷子家的小孙女一直往我身上贴。她的胸特别大，半截都露在礼服外面，鼻子还是假的，灯一打都透光，作风还和他那个混账哥哥一样，总之就是我很讨厌她。 这种女的，多半是在外面玩多了想找个接盘的，我可不傻。 左乐家世清白，性格也好，鼻子还是真的，反正哪儿都比她强。 我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了，可她还是拉着我给我灌酒，实在是其心可诛。而且旁边好多叔叔伯伯们还跟着起哄，一个劲儿地想乱点鸳鸯谱，我花了好大功夫才逃出来，竟然觉得有点委屈。 我坐在车里给小姑娘打了个微信电话，她很快就接起来了，说：“有什么事呀，王祚哥哥？是不是想我啦？” 她的声音让我感到安心，我扯了一下领带疲惫地说：“是啊。” 她似乎听出来了不对劲，立马问我：“你出什么事了吗？听起来很累的样子，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那些糟心事儿，可爱的小公主不能被这些腌臜污秽的东西打扰，于是就说：“没事儿，只是……真的有点想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认真地说：“王祚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一下就愣住了，没说出话来。 “真的是喜欢我吗？”她重复了一次。 “是。”算了，豁出去了。 “那我们在一起吧。”她的声音很欢快，笑到了我心里，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这算是告白了吗？ 算吧？ 但我好像只说了个“是”啊…… 不行，明天要去南京问清楚。 2015年9月26日 周一 多云 我们在一起了。 我立马去捐了两所希望小学。 2015年10月1日 周六 多云 和爸妈一起回了南京，还把小姑娘带回了家。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但是我就想这样做，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就想这样做了。 爸妈都很喜欢她，当然了，这是必然的。这个世界上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左乐吗？如果有的话，那个人一定是疯了。 吃完饭把她送回学校，她下车之前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今天的梦一定特别甜。 2015年10月2日 周二 晴 对不起，昨晚我做了春梦。 2015年11月11日 周三 多云 我把小姑娘睡了…… 我这匹禽兽。 她现在睡得好香，不化妆也很好看。 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突然从北京飞过来去了她学校门口，小姑娘看到我立马就冲过来扑在我身上，她最近好像重了一点，扑地我差点撅过去。 我之前花了好长时间挑了一颗钻戒，送给了小姑娘，但怕她多想就说随便买的，让她戴着玩儿。 结果她拿出来就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还问我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我就是想看到你这样带着它。今天你刚好到法定结婚年龄，那是不是可以抽个空嫁给我了？ 但我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还是小姑娘呢，要耐心等。 吃完晚饭以后她说今天有点晚了不回寝室了，我想也好，反正家里客房多得是，爸妈也不在家，不会让她觉得拘束。 结果她一进门就用力亲吻了我，然后在我耳边说：“王祚哥哥，我们做吧。” 于是，就做了…… 我真是禽兽…… 天地良心，我是一个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康的成年男性，禁不住这种诱惑。 好吧，我是禽兽。 但我真的好爱她。 2015年11月29日 周六 晴 今天去做了一件大事，我去公证处立了一份遗嘱，我死后所有的财产都将全数留给左乐。 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时兴起，之前一个哥们儿就这样干过，他和他老婆的感情真的是天地可鉴。 我爱左乐，非常爱，爱到如果没有她，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希望爸妈不要觉得我不孝，毕竟等我去世的时候他们二老已经走了多少年了，留给他们也没意义。 至于子孙后代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管自己老婆。 第136页 希望左乐小朋友知道这件事会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我最心疼的人 第49章 番外3 老王，我有新的男朋友了，不要你咯！ 开玩笑的，我会永远记得你。 但是以后不能总是去看你啦，有个小孩儿等着我呢，挺粘人的，真麻烦。 四年了，我终于放过自己了。 哦对了，我把你准备的婚房给卖了，卖了不少钱呢。毕竟是我亲手设计的精装修，买家特别喜欢，只是那棵桂花树移不走。算了，就当便宜他们了。 我现在的男朋友是融融的室友，比我小了6岁，一米九呢，比你高好多，还特别帅，嘿嘿。 就是有点傻。 前两天我们俩去皇后镇蹦极，这人直接吓哭了，在上面抱着我的大腿喊我“乐乐姐姐”，我的天呐太丢人了。 不过小孩儿挺善良的，之前跟你说过我被绑架的事儿了，要不是他救我，老娘说不定就真被那几个畜生给糟蹋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决定和他在一起的。 都怪你这个死鬼，真是做鬼都不放过我，要不是你说不定我早就有新男朋友了，怪你！ 其实我大概早就喜欢上他了，大概融融生日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 但那时候我心里有你，不敢承认，也不敢接受他。 本来计划地特别好，在我生日那天制造一种我很轻浮浪荡的假象，让他不要再喜欢我了，结果我被下药了。对，就是绑架我那孙子，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弄死丫的。 然后他就像神兵天降一样救了我，把那孙子打了个半死，还给丫把老二踹坏了，我现在想着都觉得可乐，也是因为这事儿才结下的仇。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我被下了那种药，药性还很强，我本来想去找个干净的高级鸭，也不算是对不起你。 结果小孩儿就在那儿，我头脑一热就拽着他去开房了…… 好吧，我还是对不起你了。 不对，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老娘单身，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打那以后他就真的开始追我了，我过年去南京给你扫墓的时候，去了一趟夫子庙，结果就在那儿遇到他了。 说起来命运真的是很神奇啊，当初你在那儿和我走散了，如今他却一眼就找到了我。所以说啊，你始终是没办法陪我走到最后的。 我带他去吃了我们以前吃过的小吃，我以为自己是把他当成了你的替身，但其实并不是，如果不是他让我不要喝冰咖啡，我差点都要把你忘了。 对不起啊，老王。 这么快就把你忘了…… 他给我写了一部小说，我被绑架那天想要送给我的，结果就出事儿了，半个月以后我才看到。 他大概是听融融说我喜欢看耽美，一个钢铁直男还真就写了一部给我看，你别说，写得还真挺好。 他还给我看了自己的获奖证书，北京市中小学生作文比赛一等奖。 行呗。 老王，他昨天跟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但他才19岁啊！ 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三年啊！ 等他22老娘都快三十了啊！ 所以说啊，找个年纪太小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他们家里人好像比他还急，说可以挑个合适的日子先把酒席办了，然后让我搬到他们家住，生个孩子，等他毕业了再领证儿。 我以前可讨厌小孩儿了，太烦人了，整天就知道嗷嗷哭，还得给喂奶把尿，想想都头疼。 不过最近好像没那么讨厌了，在街上看到小孩儿还觉得有点好玩。 人啊，真的是很善变。 我说了要守你一辈子的，这不才守了四年就放弃了，你能不能不要怪我啊，王祚哥哥？ 要是还没轮回的话，投胎做我儿子吧。 让我继续好好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我爱你。 第50章 番外4 我是一个有钱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家里富了好多代了，到我这儿不仅没有没落，反而越来越有钱。 我今天想要告诉大家的道理呢，就是：钱真的不是万能的。 众所周知，作为一个典型的高富比较帅，我身边从里都不缺年经貌美的男男女女。想我当年也是万花丛中过，随手采一朵。 不过我可是非常注意健康和卫生的，体健貌端无婚房，素质约x出手大方，只要我看上的，那就没有泡不到手的。 要说这话说得太满了就容易打脸，于是我就被一个小姑娘教做人了。 前一阵儿迷摩托车，男人嘛，总是对这种东西有着天生的喜爱。有一天我去车场想跑两圈儿，结果看到赛道上一个特别飒的选手，骨架看起来很小，但跑得比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炮儿还快。 跑完了一摘头盔我才发现，那是个姑娘，长得贼漂亮。 嗯，高贵冷艳，完全是我的菜。 这我还能让她跑了？果断上去搭讪，这一说上话才发现，小姑娘就是看着高冷，其实是一个特别开朗特别逗的人。以哥哥纵横欢场多年的经验，三言两语就要到了微信号。 我当天晚上就去撩拨她，结果小姑娘聪明啊，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给我回了一句：“叔叔，我是未成年，你这属于犯罪。” 第137页 我：叔叔？？？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还真是未成年，才17，比我小了十岁，还读高中呢。 向车队举报你谎报年龄啊喂！ 我用了一分钟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禽兽了，得出的结论是：禽兽就禽兽呗，这种极品不下手，我都没脸出去混了。 小姑娘嘛，心气儿高，不想约x咱就好好追，追到手不照样能睡到？而且真谈个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不行！我堂堂浪荡公子怎么能谈恋爱呢！玩玩而已，玩玩而已。 要说怎么追人，我还真没经验，去网上搜了一下，大概就是说说骚话，哦不，情话，吃个饭看个电影，逛逛街买买奢侈品。 简单！爷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金钱！ 结果我第一句情话发过去，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这我能忍？ 呵，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了。 说不上话那也得见到人，我就去她学校门口堵她，别说，还真让我给堵着了。结果她身边还跟着个男的，长得还挺帅，可给我气坏了。 呔！小子，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也敢碰！ 我这头脑一热就走过去了，小姑娘却像看到救星一样跑过来，说着“叔叔你来接我啦”，那小子一脸不爽。 要我说这小姑娘真的傻，为了甩掉一个小男孩儿，竟然敢上我一个老流氓的车，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说那是学习委员，非要逼着她写作业…… 行吧…… 小姑娘说要和我去车场跑一场，只要我赢了就跟我好，这我能拒绝？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怕这个。 结果想必大家也猜到了，血虐！ 哦，是我被她血虐。 对不起让大家见笑了，但是她真的太疯了，那跑起来简直不要命。 于是小姑娘就用看菜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叔叔，你看到啦，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这是罗西的指示。” 后续的事情我不想展开说了，总之就是我请她吃饭她嫌我选的餐厅难吃，我送她包包她说自己不稀罕这玩意儿家里有的是，我请她去我的私人影院看电影她说那部恐怖片很搞笑。 行吧…… 说实话，我的确好几次都差点失去耐心，想着直接给丫灌醉给办了得了，结果酒一端过去小姑娘就拒绝了。她说自己酒精过敏，喝一口就要进医院，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编，接着编，现在挡酒都流行用这理由。 于是我给她调了一杯没有酒味的酒精饮料，毕竟我是开酒吧的，这都是基本技能，不要崇拜哥。 结果吧，我真的就后悔了。 她喝了一口以后就全身发红呼吸不畅，我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医生好歹是给抢救回来了。 我这辈子没怕过几次，但这次是真的怕了。 在抢救室门口守着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只要她没事儿，我愿意离她远远的。 还好，她安然无恙。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不敢再见她，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怂过，他妈的。 不过小姑娘有一天给我发了信息，“不来车场跑两圈儿吗？” 这是原谅我了。 那以后，我再也没对她动过歪心思，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不要急着说我渣男啊喂，是真的妹妹，不是干妹妹，也不是用来干的那种妹妹。 总之我放下了，白月光要是得到了，那就不好看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俩的关系倒是好多了，处的时间长了我才发现，这姑娘，可能是投错胎了，比我还爷们儿…… 但那些只看她外表的人不知道啊，第一次邀请她来我酒吧玩的时候，好几个男人凑上去要请她喝酒，都被我赶出去了。 真不该带小孩儿来这种地方。 过了好几天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和驻唱乐队的吉他手一见钟情了。 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我命苦啊！ 看在那小伙子长得不错还毛病少的份儿上，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这备胎（都不算）的命操着老父亲的心。 本来日子也过得稳稳当当，结果有一天我偶然听到主唱和鼓手聊天，说到那个吉他手老家还有个未婚妻，攀上了左乐这根高枝，接着就悔婚了。 而且，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甚至还跟别人聊过他是怎么把小姑娘骗到床上的。 我假装没听见的就走了。 当天晚上，我开除了他。 几天后，我找人剁了他的十根手指头，让他这辈子再也弹不了吉他。 老子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人不是用来让别人糟践的，不管他是谁，只要敢对左乐有一点不利，我废了他。 那天晚上小姑娘来酒吧找我，对我说了谢谢，然后开始流眼泪，最后哭得歇斯底里。 我很想抱抱她，但我没有。 后来她去上大学了，每次假期回家都会来我这儿坐坐，问我最近又睡了几个人，有没有好好谈一个的打算。 我自然是睡了不少啦，总不能为了得不到的白月光守身如玉一辈子吧。谈恋爱的话，嗯，暂时还没遇到像她一样的人。 我自问这一生顺遂无忧，从没过过苦日子，也没有混蛋亲戚来争家产，就连爸妈都对我特别好。 这样的人生大概是谁都想要的吧？ 我曾经想过，如果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换左乐的真心，我会换吗？ 第138页 这事儿我没思考很久就有了答案，不会。 有些东西得到过，体会过它的好处，那就再也不想放下了。我无法确定自己会喜欢她多久，虽然已经七年了，但说不定明年就一点儿都不喜欢了呢，我这么精明可不能冒这么大的险。 现在已经很好啦，人不能太贪心。 钱呀，是挺好的，可以买来很多快乐，却买不来一个人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写的，我总觉得乐乐是渣女…… 第51章 番外5 我从小就暗恋一个男孩儿，隐藏得非常好。 好到他今年都五十多岁了，还一直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结束啦，没有写番外的角色值得拥有自己独立的故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