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拒绝的男朋友》 第1页 《无法拒绝的男朋友》作者：一截树枝儿【完结+番外】 短篇 偏执不好惹的(傲娇)受X暴躁见了鬼的(可爱)攻 沈默每天对自己的期待就是能说话。 蒋童每天都控制着不要对小哑巴下黑手。 沈默本想靠自己，奈何现实不允许，半路被一个年轻小老板捡走，又给工作又给钱，不收还不行。 好吧，大不了自己好好学习，以后兼职给他当家庭医生！ 等等，这老板怎么回事？跟他回家就算了，还想占他的床？ 踹不走，打不过，还欠他债，在线求生了解一波？ 蒋童作为一介学渣，坚持做好人好事多年，成功扶贫一个学霸考上大学。 蒋童：别多想，我不是慈善家，真不是！ 嘴上说不勉强，动作丝毫不落后，对！就是这么表里不一！ 以后钱给你，人也给你，当你的嘴，护你的心。沈默！你看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默,蒋童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炎热的下午，远处一条几人乘坐的小船从高处直冲而下，霎时激起一层水浪，船上的人却在大声笑着。 沈默趁着空隙，走到阴凉处，把头套摘下来，抬起胳膊擦了把脸上的汗，又赶紧戴上往他负责的区域走去。 “妈妈，我要和这个熊拍照！”旁边一个小女孩指着眼前的玩偶熊兴奋地说道。 沈默立刻小步走到女孩身边，略有些艰难地微弯下身，右手比了一个V的手势放在小女孩脸边，看着镜头。 待女孩走后，沈默继续挥着双手，左摇右摆的在路边晃动起来。 “沈默，来，你这周的工钱，一共420，你数好了。” 沈默来不及脱下笨重的裤子，匆忙走向领班那里。 将钱拿在手里数了数，沈默冲领班的方向鞠了一个45度的躬。 “行了，这两个月也辛苦你了！”领班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转身走了。 沈默从游乐场的车棚里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在叮叮当当的伴奏中飞速往家里的方向骑。 早早上班的几颗星星已经挂在沈默身后，他骑到一个馄饨摊前停了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元一张一元的，又用另一只手抚了抚，递了过去。 “还是一碗馄饨？”老板问。 沈默点点头。 不一会，老板将一个的七分满的简易透明塑料盒递给他。沈默接过来，自己从摊子上扯了一个塑料袋将盒子装进去，然后又扯了一个。 “诶，我这袋子还两毛钱一个呢，你家就在前面了，怎么天天要薅我两个袋子啊？”老板嘴里表达着不满，但也没有伸手拦他。 沈默拎着套过两个袋子的馄饨，又抽了双筷子，放好后，推着车往前走。 “当！”沈默一手扶着车子，另一手拎着馄饨，急忙随着车身往前倾，最后车子扶住了，馄饨却因为撞到旁边的树上，洒到了袋子里，而袋子底下正一点一点往外漏。 沈默来不及放好车子，急忙拿出钥匙开了门，从厨房拿出一个大口瓷碗，将馄饨连着袋子都放了进去。 沈默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外面笑声，又匆匆跑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已经瘪了的车胎。 他没去管藏在墙角和躲在垃圾桶后面的人，径直扶起车子，搬进了屋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沈默吃完了馄饨，回到自己床边，从床底拿出一个可乐罐，将里面的钱拿出来，又把手中的420块钱叠上去，数了数，微微叹了口气，又慢慢将钱卷好。刚要放进去，瞥到门口的自行车，握着钱的手又紧了紧，半晌才将又拿出了20块钱出来。 沈默揉了揉眼，拿过床边的闹钟看了看，6点。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走到洗手间，站到镜子前，闭上眼睛，慢慢地张开嘴。 脸上闪过一阵失落，又迅速被伸到嘴里的牙刷挤没了。 沈默伏身在自己书桌前写了几个字，将纸撕下来塞进口袋里，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在小区门口附近吃了一碗掺了水的小米粥和一屉几乎看不到肉的小笼包以后，一边推着车一边朝两边张望着。 “哟，车胎又扎了啦？”街边一个修车摊里的穿着汗衫的男子看了沈默的车一眼，起身就过来拉沈默的车，“来吧，我给你补一下。” 沈默看了这个汗衫男一眼，脚步不停，直接走了过去。 “嘿！看你能去哪儿？一个哑巴还挑挑拣拣的！”汗衫男脸上鄙夷之色露尽，骂骂咧咧的又坐了回去。 沈默推着车子又走了两条街，才看到另一个修车摊。 他走到老大爷身边，从口袋里掏出出门前准备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补车胎，多少钱？」 老大爷看了眼纸条，又看了看沈默：“8块钱。” 沈默将车推过去，找了个地，坐下来。 “你要在这等着？我得弄完手头这个才能给你弄，要不你一会再过来拿？”老大爷说。 沈默摇摇头，没动。 大概过了1个小时，沈默把钱给了大爷，骑着车往东边去。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他得看看学校附近哪里有可以打工的地方。 他就要上高中了，正阳一中，全市最好的高中，离着他家骑车要一个小时，但沈默很开心。 第2页 时间还早，路上人不多，沈默把车子骑得飞快。早晨的风还有一丝凉爽，沈默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脸上这才浮现了一些笑意。 “正阳一中” 沈默看着学校门前石碑上的四个大字，一手刹车，从车上跳了下来。 沈默把车靠在一家超市门边。 “欢迎光临！”门口的感应器向沈默打着招呼。 他进门先看了眼收银台的女孩，见对方没有看自己，又在几个货架间转了几圈，最后掐了掐手心，走过去。 沈默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条，递到收银台前的那个女孩子面前。 「招晚班兼职吗？」 “不好意思，我们不招人。”女孩微笑着回答他。 沈默红着脸快速地点点头，收起纸条。 “欢迎下次光临！” 沈默越走脸色越不好，本来他能做的工作就不多，接连问了三家都不行，他抬头往远处看了看，决定最远就到那个路口了，距离学校太远的他怕来不及。 沈默一家一家的看着马路对面的店面，突然感觉脸上落了几滴水。 “诶，没事吧？”沈默看着从车头那侧走出来一个高个子，对他摆了摆手，“走远点啊！” 沈默看了看他手中的水枪，快速走到一边，又抬头向上面看了看。 “威远车行” 沈默看了看这个车行里面，有几个男的正凑在车头前，正对着他的那个人耳朵上夹了根烟，手里拿着一个扳手，手上还有一块黑漆漆的，正低头说着什么。 他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的纸条，向他们走过去。 沈默在那里站了有一分钟，也没人发现他，他又向前凑了凑，耳朵上夹烟的男生这才抬起头。 沈默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就有点犹豫了，他感觉眼前这个人有些不好惹，一双狭长的眼睛微眯着看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你挡光了！”那人说。 沈默像受了惊似的迅速移到旁边。 “有事？”离着沈默最近的一个人问他。 沈默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兼职？还晚班？”这人顿了顿，用一种别人在搞笑的语气，“还是个哑巴？” 沈默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往外走。 “等等” “童哥？” 蒋童将那条纸条拿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字，又抬头看了眼沈默。 “洗车，能干么？”蒋童问。 沈默看了刚才说他哑巴的人一眼，点点头。 “你的晚班是什么时候？”蒋童吹了吹那张纸条。 沈默比了一个七，又比了一个十。 “行！”蒋童走到沈默前面，“一小时10块，日结。” 沈默在心里算了算，一天30，虽然不多，但他怕再找不到别的了，点头应了。 蒋童笑了笑，用两根手指夹着纸条，塞回了沈默的裤子口袋：“第一天不给钱！” 沈默抬头看着蒋童，眼中露出不满。 蒋童：“看什么？洗车可是个技术活，洗不干净不给钱，先练练吧！” 沈默抿了抿嘴，算是同意了。 “你哪天开始？”蒋童问。 沈默比了个九、一。 “行。”蒋童说完又回到车头前继续忙去了。 沈默骑上车往回走，同时也松了口气，只要有工作，他就能活下去。 “童哥，你干嘛招个哑巴啊？”刚才笑话沈默是哑巴的人问。 “闭嘴！”蒋童将手里的扳手直接朝那人扔了过去，“干活去！” 其他人见状也麻溜地干活去了。 蒋童虽然不是老板，但他是老板的亲侄子，老板又不常来，有事基本都是蒋童做主，再加上蒋童修车技术好，其他人不服不行。 开学这一天，沈默起了个大早，7点就到学校了。将车子在车棚锁好，拿过书包朝老师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贫困生是吧？中午过来再填张表。”王雅拿着沈默给他的街道办事处开的贫困证明，看着上面关于这位同学的情况介绍，“住宿吗？” 沈默摇摇头。 “那自己在家也得好好学习，走读生可以不上晚自习，但早读要来。”王雅翻了下入学成绩表，班里二十二名，皱了皱眉，“行了，先回教室吧！” 沈默拿着书包坐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他在班里其实不算太高，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他选择了最不起眼的地方。 “诶，我叫赵亮，你叫什么？”沈默旁边坐下一个小胖子。 “问呢你？你怎么不说话？”小胖子推了推沈默的胳膊。 沈默拿出纸笔，写下了名字。 小胖子在沈默的脸和桌上的纸间来回扫了两遍，拿起书包又往前面坐了几桌。 沈默低头将写了自己名字的纸夹在本子里，打开课本开始预习。 手中翻着书，余光却注意从前排一次次探过来的目光。 最后没有人坐在他旁边。 7点半，班里的同学都到齐了，班主任王雅过来给班里重新安排了座位。 “老师，我不想和他同桌。”沈默看着旁边的人举起手。 “干什么！那你想坐哪？”王雅拿着手中的纸在讲桌上拍了拍，“要不在讲台上给你安排个专属座儿？” 男生悻悻的坐下了，但又忍不住往左边移了移。 第3页 第2章 两节课的课间，已经足够大家相互认识，也足够传一个简短的小故事，例如，沈默是个哑巴。再如，他爸是个杀人犯。 沈默听着大家没有刻意收小的音量，就如他们所愿的当了个聋子。 班里有他初中同学，那个初中同学还是小学同学，还是同一个小区的。 他叫李家宝。 扎过他的车带，扔过他家玻璃，打过他，也被他过。 下午一放学，沈默在教室把语文和英语作业写完，在食堂吃了份豆芽炒饼，刚好到6点半，他骑上车去了车行。 “来了？”蒋童看着头上有些出汗的沈默，朝另一边摆摆手，“成子过来，教他洗车。” “好嘞！”成子在里面冒了个头，冲沈默摆手，“过来吧！” 沈默拿着高压□□，开始跟着那个叫成子的学洗车。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这活儿不太容易，他现在的个头有1米75，但是太瘦，高压水枪一喷水，他都恨不得跟着水跑，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习惯点了。 接着是擦洗，再冲，再擦，最后还要把车里打理一遍，沈默觉得一辆车洗完他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 “怎么样，能干吗？”沈默正揉着肩膀突然听到后面的声音。 他看着叫童哥的人把车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才在沈默前站定：“还行。” 沈默松了一口气，他前几天其实又在学校附近转了转，没能找到其他的工作，这个活儿虽然累，但至少能贴补一下他的生活。 晚上沈默骑车回家的时候，感觉右手都在抖，他今天其实就洗了两辆车，其他时间都没有活儿。洗完第一辆车后，他还觉得一小时十块有点少，现在突然觉得如果三个小时都没车，那他只要在那里待三个小时就能挣三十块钱，心里一下又高兴起来。 到家将车子推进屋，等写完作业已经快1点了，快速洗漱完，沈默直接上床休息了。 早上沈默被闹钟叫醒，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手一撑碰到床头，才发现是梦里在举重，不由地松了口气。 沈默拖着像被人踩过一样的身体，摇摇晃晃地骑到了学校。 刚踏进班里，就发现全班突然安静了。他朝班里扫了一圈，有人看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桌子。 他走到自己桌前，看到自己桌子那半块有一层水，本来放在桌堂里的书本也湿了不少。 周围有嘻笑声，沈默一眼瞪了过去。 “看什么，又不是老子弄的。” 沈默默默地转过头，将自己桌上的水捋下去，把里面的书本拿出来，他看了看，湿了大半，应该是有人往他桌堂里泼水了。 他现在没办法把书拿到外面窗台上去晒，他怕最后连书都没有了。 拿抹布擦了擦，沈默坐到椅子上。他确实不知道是谁干的。以前的那个同学？有可能，同桌？也有可能，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 在他小学二年级刚不能说话的时候，老师也劝过他，让他去特殊学校，他不愿意，他觉得自己除了暂时不能说话以外，跟其他人没有区别。对，他相信他只是暂时不能说而已，所以他每天都试着发声，总有一天能说话的，沈默在心里想。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现在，这些拿来欺负人的小把戏，他早就习惯了，他现在就是有些心疼他的书，昨天还是崭新的，今天就皱了。 周围同学见沈默既没发火也没要哭的样子，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各自回座位看书去了。 沈默的同桌也坐到自己位子上，往旁边瞅了一眼，有些嫌弃的往边上移了移。不料手中的书没拿稳，一下掉到了地上，沾了一大片水渍。 “操！”王斌急得骂了一声。 沈默看了眼王斌手中的书，脏兮兮的一片，他自己的书好歹被沾的清水，干了最多发皱，王斌的到时肯定是一片泥点。 “都怪你这个哑巴！”王斌一把扯过沈默手中正在擦的书，哗啦一下，“凭什么我的书脏了，你的书还干净着。” 沈默还来不及反应，他的书就已经成了两半。 “都是你这个……”不等王斌把话说完，沈默拿过对方沾了脏水的书一把拍在对方脸上，还使劲撵了撵。 沈默被王斌用力推了一下，撞到旁边的桌子上。 见对方要抬脚，沈默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过去，生生把王斌带着他的凳子往后移了两三步，然后倒在地上。 周围同学早在王斌撕书的时候就看了过来，此时见他们本以为有些懦弱的哑巴竟然踹了人，心里既惊讶，又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在一旁观望。 “死哑巴！”王斌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指着沈默一边骂，抬头正好看到沈默冷冷盯着他的眼神，一时有些不敢上前。 “干什么呢？早自习是让你们拿来打架的吗！都给我去外面站着！”王雅出现在教室门口。 沈默将被撕成两半的书放好，率先出去了。 “沈默，我知道不是你起的头，但你还是不应该动手。”王雅说，“有事可以来找老师，你放心，他们在你桌上泼水的事我会给你一交待的。”每个班都有摄像头，王雅觉得这找出是谁干的倒是不难，但，怎么能让同学接受沈默，这件事恐怕还得慢慢来。 沈默拿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你想换座？最后一排？”王雅看着纸条上瘦长的字体，“也行，不过你确定不影响你听课吗？” 第4页 沈默点点头。他以前一直都是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角，早就习惯了。他也不想挨着别人，别人也别来烦他，他觉得，挺好。 “行，那就按你说的吧！” 下午放学，沈默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进门，发现还有一个人在里面，他记得李家宝经常跟在这人身边。 “来，沈默。”王雅把沈默也叫到身边，对他道，“孙逸已经承认了错误，你们两个和解一下吧！” 沈默看了孙逸一眼。 “沈默，今天是我不小心撒了水在你桌上，没敢跟你说，对不起！”孙逸说完还沈默鞠了一躬，再抬起头，“你能原谅我吗？” 沈默看着孙逸，他不觉得这人会真的认错，但老师现在特意叫他过来，他也不能说不原谅，便轻轻点了下头。 孙逸笑了，转头冲老师道：“王老师，这下您可以放过我了吧，连沈默都原谅我了。” 王雅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绝对会给你记过处分！” “是，是，谢谢王老师！”孙逸说。 “行了，你们回去吧！”王雅冲两人摆手。 他跟在孙逸后边出门，他看到对方出门后又回过头来压着嗓子对他说了一句，“死哑巴，走着瞧！” 沈默从教室拿了自己的书包来不及吃饭直接去了车行。 放好车子，看到童哥——他也不知道对方大名，反正别人都是这么叫——正靠在外面吸烟。 蒋童看了沈默一眼：“迟到5分钟！” 沈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走过去朝对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就匆匆去换衣服干活了。 “操！”蒋童把烟头往地上一撵，“怎么跟他妈上坟似的。” “童哥，您的饭！” 蒋童接过饭，“行了，你们回吧！” 几人嘻嘻哈哈地跟蒋童道别走了。 沈默一个人蹲在店门口，车行晚上十点关门，但是如果九点多就一直没人，有时候童哥会让大家先走，但是，从来没让他提前走过。沈默倒不计较，他觉得别人都是全职，只有他自己是按小时上班，如果因为提前走了就扣自己一小时工钱，那他宁可在这待着。不过他今天没吃晚饭，又洗了五辆车，到现在饿得有点胃疼。 沈默捂着肚子蹲下了。 他听到蒋童的脚步声，闻到了宫爆鸡丁和土豆丝的味道，更饿了。 “咕噜～”沈默使劲按着肚子，但他知道蒋童明显已经听到了，还笑出了声。 “饿了？” 蒋童蹲在沈默旁边，一块鸡肉一口土豆，慢悠悠地将饭吃完了。 沈默饿着肚子熬到下班，快到家的时候从路边随便买了点吃的才算缓过来。 沈默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趴在床上默默地数着自己最近赚到的钱。 暑假，两个月，赚了3660块。 车行，去了16天了，第一天不算钱，赚了450块。 以前剩的还有620块，一共4730块。 沈默躺在床上发愁，他今年虚岁才16，腊月初三的生日，周岁只能算14，还不能去银行存钱。 他现住的这里其实治安并不好，之前还听说过有人家里丢了东西，警察来了都没能抓到那个贼，他有点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钱。 他打开门，望着对面那扇门没有动，那里面有妈妈的存折，但名字……沈默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气冲到胃里，他快速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把刚刚吃过的饭又吐了出来，这还不算完，一直呕到见了丝血他才觉得自己有点缓过来了。 长舒了口气，又漱了漱口，直接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 先不存了吧，等攒够一年学费再存也不迟。沈默将钱放好，打算周末再出去找找。 第3章 “下周学校要开运动会，每人至少要选一个项目，为了公平起见，大家抽签决定。”班长秦勉站在讲台上，手中拿着一个放牛奶的箱子，“开始吧，一个一个来。” 沈默坐在那，看着前面的同学一个一个的抽完回来，有的高兴，有的骂人，他也想早点抽，但看着讲台前围着的一圈人，又默默地坐下了。 秦勉看了沈默一眼：“还剩最后一个，谁还没有抽？” 沈默上去把最后一个拿出来。 「5千米」 他盯着这张一指来长的纸条，说不清心里是怒是哀。故意的？还是自己运气不好？ “5千？”秦勉低头看了一眼，“沈默你可要好好跑，别给咱们班丢人！” “不会说话，总会跑吧！”孙逸笑着说。 沈默忽略班里的笑闹声，低着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转眼就是运动会，沈默别好号码牌站在起点准备着。 他看着前面的跑道，大口地喘着气，腿已经没有知觉，现在完全是靠惯性在往前跑，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几圈，感觉像是快要死了一般。平时的时间都用来打工了，他根本没时间锻炼，五千米对他来说就像愣赶着鸭子想让它飞，鸭子做不到，沈默也做一样。 “9号，28分17秒。”站在终点的老师在手上记了一笔。 随着老师的声音落下，沈默直接坐在了地上，嗓子像火烧似的疼，看着比他提前到的人都已经被同学扶走，他只能艰难地起身，慢慢往班级那边移动。 沈默在班级补给点拿了瓶水。 第5页 “戚，最后一名还有脸喝！” “碰到不花钱的了，他肯定喝啊！”孙逸坐在一边的桌子上，笑着说。 周围人听到也哈哈笑了起来。 沈默的手还在发抖，他仰起头一口气喝了半瓶水，将盖子拧好，他看着孙逸。 “看什么看！”孙逸手中把玩着加油用的小红旗，“想还嘴？可惜了，你是个哑巴，还是个穷哑巴。”孙逸从桌子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上半身凑向沈默：“还是有个杀人犯爹的哑巴！” “咣！” “我艹你妈！”孙逸扶着脑袋，一把拽住沈默的衣领，拳头就要挥出去。 “干嘛呢你们？！”有个巡场的老师突然走了过来，指着孙逸，“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秦勉急忙走过来拉开孙逸，又对着老师说了好一会儿，老师才满脸怀疑的走了。 沈默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又看了孙逸一眼，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 运动会结束，时间比平时放学还早了点，之后就是十一长假。沈默想到自己还没找到假期兼职就着急，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问问车行，那个童哥，应该会同意他这几天在那打工吧？ 走到车棚，沈默愣了愣，回想着自己早上放车的位置，又看了看眼前倒在地上只剩车架的自行车。 孙逸就坐在不远的一辆自车车座上，旁边还有两三个人，几人一边说笑一边看着他。 腿还因为长跑有些酸，他有点站不住，蹲下身，摸了摸还在转的车蹬，然后一把攥住，抬头看了孙逸一眼。 孙逸注意到了沈默的视线，从车座上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风有点凉，吹得他后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孙逸没再管沈默，招呼了旁边的人，一道离开了。 沈默把视线收回来，这车是他妈妈以前骑的，虽然很多年了，但这是他唯一的代步工具了。 如果坐公交，他还要倒车，一天来回要三块钱。关键时间还长，沈默算了算，如果坐公交，他还要提前半小时出门，晚半小时到家，所以，他还是需要车。 沈默将车架放在车行外面，往里走。 “改不了！”沈默看见蒋童一手撑在前台上，一手拿着手机，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但那人却嘴上带着冷笑。 “你们不是已经当没我这个儿子了吗，还管这么多干嘛！”蒋童扫了沈默一眼，在他腿上停了停。 沈默觉得自己的腿到现在还在抖有些丢人，干脆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等着蒋童把电话讲完。 沈默坐得远，他不知道蒋童在跟谁打电话，不过他已经感觉到蒋童现在心情似乎非常不好，他开始有点担心自己要说的事能不能成。 “我肯定有多远滚多滚，绝不污了你们的眼！”沈默听见对方最后“啪”的一声，愤怒地挂了电话。 沈默看到其他几个人都躲在蒋童看不见的角落，安静像几只鹌鹑。 他不知道蒋童什么时候消气，也没时间再等，拿着准备好的纸递过去。 “请他妈什么假，才干了几天就请假！”蒋童将纸条往沈默身上一扔，“爱干就干，不干就滚蛋！” 沈默看了蒋童一眼，转身到刚才的椅子上继续坐着了。 “说了不干就滚，谁他妈准你在那坐着了！”蒋童的嗓门一喊，门口路过的两个小姑娘硬生生从路边绕了过去。 沈默盯着蒋童，指了指墙上的时间。 6点50。 “行！你可真他妈牛逼！”蒋童转身往外走，半路朝旁边放着的材料桶踢了一脚，“操！” 沈默在椅子上坐到6点59分，才去穿工作服，他看到其他几人时不时会朝他的方向看一眼，在他逮到那个叫成子的目光时，对方还朝他竖了竖大姆指。 他没管，蒋童没准他的假，又骂了他，他气回去，也算扯平了。如果蒋童因为这个辞了他，他也没办法，大不了再跑远点找找就是了。 沈默连着洗了几辆，感觉胃越来越难受，看了眼外面，还排着三辆车，他咬牙继续擦车。 直到最后一辆车开走，沈默弯着腰将衣服脱下来，他现在胃疼得不行。 “谁他妈把一堆破烂放这？”沈默听到声音突然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车架，赶紧跑过去。 用力把蒋童往旁边一拽，阻止了蒋童即将踹出去的第二脚，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车架，对着蒋童指了指自己。 “你的？”蒋童哼笑了声，“这是嫌兼职不赚钱，又开始收破烂了？” 沈默闻到了铺面而来的酒气，与胃里的酸气好像正好犯冲，他一把推开将童，反身朝店里的厕所跑。 “我操？”蒋童被他推得一踉跄。 “吐完没？老子要关店了！”蒋童靠在墙边，朝里面喊了一声。他是喝了酒，但对他来说这点酒不算多。他看了看时间，沈默已经吐了十分钟，他觉得就像要吐出个胃也该吐完了。 走过去又敲了下，他决定要是还没人应，就直接打开了，反正又不是上厕所。 蒋童手刚一碰到门，没想到门自己就开了。 “操！”蒋童一眼看到半躺在地上的沈默，先确定了沈默衣服上没有呕吐物，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拖到店里的沙发上。 “喂醒醒！醒醒！”蒋童连续拍了沈默的脸好几下，对方都没有反应。 第6页 “我他妈真是欠你的！”蒋童从里屋拿了件外套，将店里的灯和门都关好，才背起沈默，出了门。 “浅表性胃炎，平时要注意规律性饮食，别着凉，少吃刺激性食物，少劳累，保持心情舒畅。”医生将单子开好给了蒋童，“拿这个去交钱拿药，回来先给他输瓶液。” 蒋童看了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沈默，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啥便宜都没占成，先把人伺候了一遍。 坐在一边玩了会手机，发现沈默输液的手要动，蒋童立刻按住，过了一会才又放开。 他摸了摸沈默鼓起的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小叠纸还有一支笔。 他拿过纸在手中翻了翻，发现还有一张写了字的。 「早上我能把车子放在店里，晚上再骑走吗？」 蒋童想起门口那个破烂的车架，啧了一声。 沈默醒过来，眼珠转了转，发现自己好像在医院。心里一惊就要坐起来，又看到手上的针头，想了没想直接拔了下来。 “你他妈干嘛呢？”沈默这气势如宏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床旁边还坐了一个人，还是说他捡破烂的人。 沈默要从床上下来，又被蒋童一把按了回去。 “急什么呢！”蒋童朝门口喊了声护士。 沈默急得直张嘴。 蒋童皱眉：“老子看不懂唇语！” 沈默眼看着护士快要来了，直接从长椅上跳下去就往外跑。 沈默跑出医院才在路边停了下来，一边等蒋童，一边拿出随身的纸笔开头写。 晚上已经有点凉了，沈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抬头看到蒋童从医院出来，但对方只是看了他眼，就往反方向走了。 沈默又急忙追过去，把纸条往对方眼前递。 蒋童现在是一肚子火没处撒，好不容易做个好人好事带人来医院，没想到人醒了半句感谢没听到，不，是没见到，还直接跑了。 他把眼前的纸条抢过来，揉了一把，往地上一扔，冲着沈默骂道：“老子就不应该管你，就该让你抱着马桶睡一晚！真他妈是见了鬼了！” 沈默着急，蒋童不看他的纸条，他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跟着蒋童后面一边写一边往对方眼前递，再把蒋童扔的纸团一一捡起来。 “滚！”蒋童冲着后面骂了一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扔出去。 沈默抱住塑料袋，发现里面都是药，眼眶有点红，他也不去拦着蒋童了，就这么在后面跟着。 两人在路上一前一后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蒋童站在一棵树下，掏出一根烟点上，回头：“纸条！” 沈默立刻快速写了一张递过去。 “谢他妈什么谢，谢你没气死我！”蒋童说。 沈默又递了一张过去。 「去医院花了多少钱？」 蒋童冷笑：“4天的工钱。” 沈默顾不得蒋童的嘲讽，心里一阵肉疼，低头又写了一张。 「下次不用管我了，我能醒。」 “操！” 沈默从出租车上下来，回身准备跟童哥道别时，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回到屋里，沈默在床边把袋里的药拿出来看了看，每个都认真的读了说明，来回看了好几遍，才把药按份量拿出来。已经花过钱的，就不用心疼了。 沈默拿起水壶去灌水，放到炉子上，人也顺势蹲在地上。突然想起车架还在店外面，明天再去看肯定会丢，但他现在又没有力气动，两条腿酸得发软，胃也还在隐隐作痛。 沈默抬手往眼上擦了一把，然后又擦了一把，最后把头埋在膝盖里，这才“呜呜”地哭出声来。 可能是因为睡觉前都一直在祈祷自己的车架不要丢，导致做梦真的梦到有人偷走了他的车架，沈默追着那人跑了好几条街也没追到，最后蒋童还因为他迟到了骂了他半天。 刚一睁眼，沈默觉得那鼓委屈像是还在心头上，既难受又憋屈。 收拾好准备出门吃早饭时，又看到茶几上的几包药，叹了口气，最后去厨房拿了一袋一块钱的方便面泡上了。 沈默从公交车上下来，到车行门口先看了一眼，果然不在了！ 他在门边为自己的车子默哀了半分钟，才往里走。 “诶，小哑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说话的是第一天嘲笑他的那个人，沈默听别人叫他“梁子”。 沈默只朝对方点了点头，就看向童哥，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 他低着头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中的纸条递过去。 沈默看着童哥皱眉盯了那张纸条很久，也没说话，心中又慌乱起来，想了想，拿出纸笔又写了一张。 「半天也行。」 沈默发现童哥看见他第二张纸条时似乎更不耐烦了，抠了抠衣角，只好转身往外走。 “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管午饭和晚饭，一天一百。”蒋童烦躁的看了眼沈默那张苍白的瘦脸，语气更加不好，“看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沈默没想到对方居然答应了，还管饭，一时高兴地又要冲蒋童鞠躬，没想到对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口气极差：“别他妈冲我鞠躬！” 沈默愣了愣，点点头，高兴地跑着去换衣服，能买自行车了，只要再等到童哥心情好的时候再去说将自行车放在这里的事，一切就都解决了！ 第7页 第4章 上午来洗车的人不多，沈默先把店里打扫了一遍，又给其他人递个锤子，拿个扳手什么的，就吃到了免费的午饭。糖醋排骨和青椒肉丝，比他平时吃的饭还要好，沈默将饭吃得干干净净。 等他吃完一抬头，发现童哥正皱眉看着他，他的脸刷一下的红了，拿了一张餐盒里的餐巾纸，快速在嘴上擦了擦。 看到对方不再看他，继续吃饭，沈默心里才松了口气。 下午车忽然多了起来，沈默一辆接着一辆的洗，出了满头的汗。 “小哑巴，成子你俩过来！”蒋童靠在前台喊了一声。 沈默赶紧关了水枪跑过去。 “以后洗车你俩一人一辆着，晚上也是。”蒋童看着成子。 沈默有些惊讶，随即有些开心，不过马上又着急的拿出纸笔。 “别写了，不扣你钱！”蒋童一看到沈默要拿笔就烦。 沈默：“……”又默默地将纸放回口袋，想了想，刚要弯腰。 “别他妈鞠躬！”蒋童吼了一嗓子。 沈默立马站好，又对蒋童笑了笑。 蒋童转身往休息室走。 沈默看到成子跟着童哥往里走了，隐约还能听出成子的不满的说话声，接着就是童哥骂人的声音，沈默突然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连车子丢了都是一个好事，丢一个车架，换来这么大福利，太值了！ 等他洗完了这辆车，就看到成子一脸笑呵呵地走过来：“小哑巴你去吧，下一辆我来洗！” 沈默点点头，就到一旁的沙发上歇着去了。有点后悔没有带书过来，他现在成绩只能说比一般好一点，业余时间又不多，必得抓住零散的时间学习，他决定明天带书过来试试，如果童哥不骂他，说明这事可行。 沈默正想着，看着门口有人搬进来一个大箱子，他有些好奇的往那边看，看样子是个有点扁平扁平的东西。 “小哑巴过来！”蒋童喊。 沈默立刻过去，不用多说就开始帮忙开箱子，然后就看到一辆新的浅蓝色二六自行车。 他现在一看到自行车就想到自己那辆可能已经被重新焊接成新东西的铁架子，沈默偷偷摸了一把。不知道童哥为什么要买了辆自行车，他知道童哥有一辆现代平时开着玩，有时候还会开一下店里修好的车。 “骑上试试。”蒋童说。 嗯？沈默茫然地看着童哥。 “啧，让你试试，看看这车有没有毛病！”蒋童还上脚踢了一下自行车后轮。 沈默连忙把车往自己这边移了移，略带谴责的看了童哥一眼，才把车推到店外，上去骑了两圈。 回来把车停到童哥面前，沈默就要拿笔。 “没问题就点个头。”蒋童语气不耐。 沈默停下动作，点了点头。他发现了，童哥一见他拿笔就不高兴，还特别不耐烦，他把手放在兜里抠了抠笔，本来挺高兴的情绪一下子跌了下来。 “以后早晚你就骑它吧！” 啊！沈默张着嘴看着童哥，眼神全是不解和错愕，缓过神他连忙摆手，手刚要伸向口袋又停下来，只用嘴型说着不用不用，手也来回摆着。 “想什么美事呢！”蒋童的话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不是给你，只是让你早晚骑一下，平时我还要用呢，就当是我扔了你那堆破铁的补偿。” 哦，沈默将手放下来，原来车架是被扔了，不是被人捡走了。 「你扔在哪里了？」 “怎么！你还要捡回来吗！”沈默刚把纸递给蒋童，就看见他一脸火气，“我这个还比不上你那堆破铜烂铁？” 沈默摇摇头，不是比不上，他就是还想用自己的比较放心，用童哥的会让他觉得心里一直有东西惦记着要还给别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靠人不如靠已，这是沈默早就知道的。 “那就别废话。”蒋童把车子往沈默面前一推，“拿到一边放好。”转身回了里间休息室。 沈默看着蒋童的背影，现在有一丝丝觉得童哥可能是个好人，送他去医院，输液还在自己旁边守着，虽然扔了他的车，但却让自己用上了新车。 不过这种想法在晚上下班的时候就又破灭了。 “呵。”蒋童冷笑，“你是不是光想着挣钱，不记得你还欠着谁的钱呢！” 沈默这才想起来，昨天童哥帮自己交的医药费，一百二十块，沈默想了想，也还好，明天还有八十呢！ “另外”，蒋童看着沈默知足的脸加了一句，“我背你去医院，再加上来回打车，时间和人工费加起来给你打个五折，算三十吧！” 沈默震惊于蒋童的扒皮，但又无可反驳，只能冷漠地看了对方一眼，出了门。 刚走出店门，沈默顿了顿，回去又把那辆自行车推了出来，既然连同事情都没有了，自己为什么还不好意思骑他的车，除非他能把自己的车架还回来！ 沈默扬腿跨过车身，脚下用力一蹬，直往家奔。 “切！”蒋童靠在店里转角处，看着沈默骑车走了，一边上前关门一边道，“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腿长！” 十一假期最后一天，沈默照例骑车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地摊停了下来。 沈默拿起一个手果刀，朝老板扬了扬手。 “五块钱！”老板看了一眼。 第8页 沈默给了钱，把水果刀往到口袋里，回了家。 开学第一天，沈默早早到了车行，车行还没开门，他从后面绕过去，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车行内有一间休息室，一间小卧室，他知道童哥晚上都睡在这里。 门“咣”的一声被拉开了，沈默看到童哥糟乱的头发和暴躁的脸。 “我他妈要看看到底什么事值得你一大清早跑来敲门！”蒋童吼。 沈默迟疑了片刻，他突然想到其实中午过来一趟再说也行，只是因为他心里一时都想着那件事，所以一着急就忘了。 但是既然来了，他只能跟着童哥往里走，如果他现在说没事，估计童哥会更生气。 蒋童仰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看着沈默。 沈默把纸条递过去。 蒋童捏了捏眉间，想忍住怒气，但他好像忘了自己是越忍火气越大的人，所以，“就这点破事，值得你一大早就来敲门？啊？” 沈默被他吼得向后靠了靠，赶紧拿出纸在另一面写。 「下次不会了，我忘了可以中午过来说。」 蒋童叹一口气，往沙发上一靠，问：“手机，有没有？” 沈默摇摇头，饭都吃不饱，他怎么会花钱买手机，更何况他也没有要联系的人，而且也没有人会联系他。 “去买一个。”蒋童看着沈默又要摇头，又躁起来，“不买就别干了，我这不招没手机的人。” 沈默张张嘴，半晌又闭上了。算了，那就买一个最便宜的吧！ 蒋童站起来，语气烦躁：“以后再有事发信息，上午九点以前，别再让我看见你！” 沈默看着隔壁那间卧室的门“嘭”地被他一把关上了，自己也拿起书包出门了，顺便帮那人把门关好。 沈默一边往学校走，一边在心里暗暗计划着，抬头正好看到孙逸从他家车上下来，对方也正好看了他。 沈默看着蒋童向他走过来。 “不骑车了？”孙逸在沈默身侧站定，抬起下巴好保证自己能把鼻孔对着沈默，“做人就要有点自知之明，少说话……哦你本来就是个哑巴，那就是老天爷都不想让你说话，知道吗？”孙逸说完还用手指在沈默胸前戳了戳，“老实一点！” 沈默冷眼看着孙逸的指头，压下现在就想把它掰断的冲动，往后退了一步，才转身进校门。 “切！”孙逸吐了口唾沫，哼着歌往里走了。 四天了，沈默靠在一棵树后面，看着街对面的“星光网吧”，又过了半小时，九点半，孙逸一个人从网吧里出来了。沈默也松了一口气，以前都是孙逸和其他三个同学一起，沈默不想冒险，一直在等孙逸落单。今天这个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可不想为了这人再请一周，孙逸实在不配。 他跟着孙逸走到学校南边那条路，从这条路中间翻过去正好是男厕，再次确认过口袋里的东西，他快速跑过去，等孙逸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沈默直接一脚踹上去，孙逸捂着肚子就要叫，沈默坐在孙逸身上，一手捂住对方的嘴，一手不断朝对方身上挥过去。连打了十几下后，沈默才从对方身上起来。 孙逸绻着身体，沈默只照着他的肚子打，他现在疼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但还是费力的抬起手指着沈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眼前一闪，他看到一个闪光的东西立在眼前，孙逸吓了一跳，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有点不敢抬头看，他怕沈默真的会把这刀刺向了身体的哪个地方，只能在嘴里不住着说着“不要”，头也不停地冲着沈默的方向在地上左右摇摆。 沈默看着孙逸，手捏着刀把转了一下，开好的刃正对着孙逸的脸。孙逸吓得张着嘴，惊惶地看着沈默。 沈默低头挨近对方，嘴动了动，随后又看了孙逸一眼，拿起刀，转身走了。 孙逸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眼睛虽然看到沈默已经走了，但身体却好像僵住了无法动弹，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在刚刚，他看着沈默的嘴，竟然好像从中听到了声音，“别再惹我！”。 第5章 高高兴兴地到了周五，沈默也没去车行，他之前请假请到了周五，他怕现在过去童哥又要骂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想到上次说的手机的事，沈默趁时间还早，在学校附近转了转。 他不敢去大商场，里面的东西他都买不起，他的目标只是一个能发信息的手机就行，不用牌子，也不要求外观，耐用就行。 他走到一家手机维修店里，看到玻璃窗下面的手机，每个标价都不低于七八百。沈默抿着唇，想着要不要再去跟童哥说说，以后肯定不会一大早去找他了。车行肯定没有员工必须有手机的规定，他知道童哥是在诳他。 “想要什么价位的？”老板好像看出了他的犹豫，直接问道。 沈默摸了摸纸，还在考虑。 “还是学生吧！我这也有二手的，百十块钱，打个电话发个信息绝对没问题，就算被老师收了也不用心疼。”老板拿了两个放到沈默面前。 一听百十块钱，沈默有些意动，指着左边那个按键的抬问看老板。 那老板居然也一下明白了沈默的意思，笑着说：“这个是诺基亚N72，二手收回来的，有几个键磨了，你要要的话八十拿走，还能照相。” 八十，明天一天倒是能挣回来，还能剩二十。 第9页 沈默又拿起另一个红色的翻盖手机看了看。 “这个是海尔的，虽然是二手的，但是基本跟新的一样，没什么毛病，得一百五。”老板说。 沈默放下那个翻盖的，拿起那个八十的诺基亚，听说能抗各种打击，随便按了两下，心里做好了决定。 又通过文字交流在老板这买了一张移动手机卡，挑了一个最便宜的月租，六块钱，接听免费，打电话、发短信另算。沈默想了想他最多也就是跟童哥请假发短信用，每个月最多七块钱，十条短信，不会再多了。 唉，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买这个手机有点亏，可能根本就用不到，还要每月掏六块钱月租！ 周六趁着中午吃完饭的时间，沈默去找了童哥，把自己的电话写在纸条上，递给对方。 “行，把我的号记上，1xxxxxxxxx。”蒋童看了眼沈默拿出的手机，又问，“多少钱？” 沈默抬手比了个八，蒋童挑着嘴角笑了笑：“看不懂，发信息。” 沈默瞪了蒋童一眼，掏出笔。 蒋童在沈默趴着的桌子上踹了一脚：“都说了发短信，还写什么写！” 沈默把纸条怼到对方眼前。 「八十买的，一条短信一毛钱！」 “操，老子还比不上一毛钱了？”蒋童一把抢过沈默的手机，直接给自己发了一条。他发送的时候直接输的自己的手机号，等发完了才看到沈默的备注，规规矩矩的“童哥”。 蒋童有点不是滋味，想了想，把手机递给沈默：“把你名字发过来！”，又在自己手机上按了几下。 沈默还在气对方浪费自己一毛钱，没想到还要发，他拿着手机没动，没过两秒，手机嗡了一下。 “蒋童。”沈默看着对方发过来的名字，有点懵，自己已经在这干了两个月了，车行里没有人问过自己名字，虽然他不喜欢听到“哑巴”两个字，但只要对方不是恶意的叫他，他也不会太介意。 蒋童这短信是什么意思，算是迟来的自我介绍？ “愣着干什么？发啊！”蒋童用他的手机敲了敲沈默的二手手机催促着。 沈默赶紧用手挡住把自己手机护在怀里，低头敲起来。 “叮！” “沈默。”蒋童把最后一个字加重读了，“你这名字……”他抬头看了看沈默，发现对方紧盯着他，眼底好像有什么蓄势待发，就等着自己出口了。 “挺好！”蒋童往后面一靠，扬手挥了下，“干活去吧！” 沈默又看了蒋童一眼，确定对方刚才的“挺好”就是挺好，没有别的意思，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出去了。 “难搞！”蒋童撇了撇嘴。 十月底，又是模考，沈默现在每天抓紧在学校的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做题，就连在车行有空隙的时候也开始背单词。 刚开始还偷偷的，后来被蒋童撞到了，对方只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之后他就光明正大的在没活的时候背书，刷题，写作业！ 周四成绩出来，王雅在班会上表扬了几个进步大的同学，又批评了几个下滑太厉害的，才说起周五开家长会的事。 沈默坐在最后面，在前排同学的“要死了，我妈肯定不会放过我！”，以及左边的“保佑我爸出差！”的祈祷中默然以对。他已经自己给自己开过七年的家长会了，对其中的每个环节都了然如心。 先让家长看看自己孩子的成绩单，老师再当众表扬几个特别突出的，每当这时候被表扬的家长都会一嘴谦虚的回应旁边家长的恭维“都是孩子自己争气！”，但脸上却是再明显不过的骄傲。 接下来就是老师对每个学生的评价，这时候各科老师会跟每一位家长亲切交流几分钟，一定会先夸这个学生有哪些进步，最后再带几句不足，然后在家长的“我回去一定好好督促他”的保证中笑着说“咱们都是为了孩子进步”。这时双方的手会一般会一边交握着一边互相拍着对方胳膊，同时眼中露出殷切与希望的光芒。 沈默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单，全班第十六名，年级一百六十六名，按正阳一中以往录取率来算的话，他只要能保持住这个成绩就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沈默很知足了，他知道自己不算聪明，只能用勤奋来弥补。他得趁着高一假期多多挣点钱，大学可不会免学费，他不想到时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却因为没有钱交学费而丧失了机会。 蒋童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边走一边随意看着。 “哥，这里！”蒋茵茵看着蒋童的方向招手。 “几班？”蒋童走到蒋茵茵身边。 “高一一班！”蒋茵茵说话时脸上还带着骄傲，她偷偷看了眼走在左边的蒋童，两只手在身前来回搓着，“我这次考得不太好，不过我下次一定会进步的！” “恩。”蒋童淡淡地应了一声。 蒋茵茵有点失望她哥的反应，就这么带着她哥走到教室门口，门前有她几个小姐妹还在那里张望着。一看到蒋茵茵，立刻朝她挥手，又兴奋地说着什么。 蒋茵茵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她领她哥到她座位上坐下，又说了句老师一会儿就来，然后就出去找她的小姐妹了。 “啊～茵茵！那就是你叔家的哥哥吗？好高好帅啊！”一个匝着马尾的女生激动地上前握住蒋茵茵的胳膊。 第10页 “是呀是呀，好帅！不过我都没敢多看，看着挺不好相处的。”另一个梳着刘海的女孩说，“茵茵你哥在家也这样吗？” 蒋茵茵有些得意，在她爸跟她说要让她哥来给她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种效果，她也早就跟班的小姐妹说了，她有一个长得特别帅的堂哥，所以刚才过来的时候，这几人才会在门口等着。 “那怎么可能！我哥平时在家对我可好了，人又温柔！”蒋茵茵说得一点都不亏心，反正别人也不会知道她哥在家什么样。 说完后她看着其他人羡慕的目光心里更痛快了。 “诶，那你哥多大了呀，我看着跟咱们也差不多啊！”马尾女孩问。 “今年十八！”蒋茵茵说。 “咦？那你哥没上大学吗？难道帅哥学习都不好？”刘海女孩纯粹是好奇，毕竟帅哥就算学习不好也是帅的。 蒋茵茵有些尴尬，她听她妈说过，她这个哥上学的时候成绩确实不好，在学校还搅弄各种风云，是当时一霸。她倒觉得这样还挺酷，就是她妈听说蒋童来了正阳市，一直让她不要和这个哥接触太多，怕影响她学习。但是她爸很喜欢蒋童，说他聪明有能力，现在连那家修车店都直接让他管了。 “……嗯，我哥很聪明，就是不爱学习，我爸说如果我哥当时好好学，绝对是一个学霸！”蒋茵茵换了一种说法。其他女孩听完都频频点头，朝教室里看的目光更热切了。 蒋童是从前门进去的，蒋茵茵在第三排，课桌挨的有些近，蒋童只能把两条腿搁在过道上。 一会儿他旁边坐下一个打扮得还算时髦的中年女人，对方坐下时还特意看了眼蒋童，不过也没说什么，家长会的时候有些家长没时间的话确实会找哥哥姐姐代替。 大概十分钟后，家长们陆续都坐到了孩子的座位上，学生们此时都被要求离场，班会开完再回来。当然，离场的人不包括沈默，他自己作为自己的家长此时正坐在最后。 这是高一一班第一次班会，家长们也都是第一次见，所以沈默旁边的家长也没有太奇怪，也当成了是哪个学生的哥哥。只是心里想着，谁家的父母会派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哥哥来开家长会，太不把孩子当回事了！ 王雅走进教室，手中拿着一沓纸，一面说着家长会的开场白，一边把手中的纸发到每位家长手上。到沈默的时候，王雅顿了顿，又继续往下发。 家长手中都有两份成绩单，一份是全班学生的成绩排名，一份是自己孩子的各科详细成绩单，以后每科在班级及全校的排名。 蒋童对这两张纸都不感兴趣，这次要不是他叔连续打了五个电话让他来给蒋茵茵开家长会，又拿让他去城西分店的事威胁他，他才不会来，今天要不是蒋茵茵在门口叫他，他根本认不出对方来。 他是真的很烦学校，自己上学的时候也烦，现在自己终于不用来学校了，居然还他妈要进来，他一听周围那些叽叽喳喳的没完，就烦躁的要死。 随手接过老师递来的成绩单，随便扫了两眼，三十六名，呵，什么破成绩！ 周明学，第一？呵！ 蒋童有些如坐针毡，他除了睡觉能在一个地方不动超过一小时，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让他打破这个记录，尤其是在学校，四十五分钟的上课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都他妈什么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能完！ 第6章 蒋童掏出手机准备玩一会儿，心中一动，点开信息，“沈默。” 什么破名字！肯定就因为这名字才是个哑巴，还不赶紧改！ 嗯？他就在这学校上高中吧？好像也是高一，就是不知道是几班，啧！ 王雅发完了成绩单，回到讲台上，开始表扬成绩好的同学，首先就是周明学，不仅是班级第一，也是全校第一。 蒋童听到他左后面一个男的一边傻笑着一边不停地说“都是老师教得好！” 嘁！无聊！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合不上嘴露出满嘴黄牙的方脸的男人，蒋童赶紧闭上了自己的眼。 接下来又是谁，蒋童也没注意听，俄罗斯方块在他手中一行一行的碰撞又消失，直到突然听到“沈默”两个字，最底下那行又在一阵光中不见，他才猛然抬起头，朝老师说的方向看过去。 也不知道那个小哑巴的爸妈是什么样的，说话有问题吗？肯定挺穷的吧，不然小哑巴也不会有一点时间就想打工。 蒋童本来以为他还要通过家长们脸上表情才能找到对方，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最后面小哑巴那张干干净净的脸，没有因为老师的夸奖而高兴，也没有因为周围好奇又打量的目光而窘迫。 但蒋童还是因为对方下颚的微动看出沈默此时的紧张。 蒋童以前上课的时候在老师的眼皮下往外溜是常有的事，况且现在还不是上课，他直接站起身，往后走，到沈默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讲台上王雅的声音停了，家长也有些疑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蒋童才不管那些，安然地坐在那，抬眼朝王雅望过去。那意思明显得王雅一看就懂，“继续说呀，不用管我！” 王雅之前并没听说蒋茵茵家里和沈默相识，此时见代表蒋茵茵家长的人坐到沈默旁边，心里虽然不解，却也没问什么，直接按着流程往下走。 第11页 沈默之前一直在低头做题，直接到王雅进来他才停下来，所以之前也没看到蒋童进来。刚才王雅直接看着他夸他的时候，他的手在桌子下面被自己掐得生疼，但也只能靠疼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不敢向周围看，他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想他，会觉得他没有人要吗？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哑巴吗？那个李家宝的家长跟他周围的家长说了吗？ 正想着，身边突然有个人坐下了，沈默的身体微颤了下。随后发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他茫然的望过去，就看到了蒋童冲他挑了挑眉。 沈默更茫然了，但不防碍他把自己手对方手里抽出来，不过心里却突然放松了。 蒋童微不可查的撇了下嘴，又若无其事的拿起沈默桌上的成绩单，第十六名，恩，不错！比他当年好多了！ 这时有张纸放在了成绩单上面。 「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开家长会了！”蒋童跟在老师眼皮下说悄悄的学生一样凑到沈默耳边说。 沈默把脑袋移开，又要写。 蒋童也坐好：“行了，我是替你们班蒋茵茵来的。” 哦，沈默点点头。蒋茵茵，看到他的时候不是不屑就是鄙夷，有时候还会指桑骂槐地酸他几句，他没理过，原来她和蒋童是一家的。 “想什么呢？”蒋童猜着沈默就会误解，“是她爸妈没空，她爸非求着让我来，她爸是我叔。” “你呢？怎么回事？”蒋童看着讲台上的王雅问。 沈默看了眼蒋童的侧脸，咬了咬下唇，他知道蒋童是在问什么，但他不知道要不要说，要说的话又从哪里说，说完了对方会怎么想他，怎么想他的家里。沈默心里有些纠结，又不自觉的开始掐手了。 “啧！你这是什么破毛病！”蒋童一把拽过沈默的手，看着手上几道有点渗血的掐痕心里火气也上来了，“今晚发信息说，不说就别来上班了！” 话刚说完，就发现被拉住的手迅速抽了回去，沈默冷着一张脸看着他，蒋童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人就这么无言的僵持了几秒钟。 “算了算了，你怎么回事关我屁事，爱说不说！”蒋童往后面一靠，满脸烦躁地看着讲台的方向。 沈默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指，有点说不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一开始因为蒋童威胁的话有点生气，现在蒋童又不强制他说了，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对不住蒋童，毕竟对方还在他晕倒的时候把自己送去了医院。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班会结束，蒋童丢下一句“走了”，沈默才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开完家长会就放假了，同学们基本上都跟自己爸妈回家了，只有沈默和零星的几个人在往食堂的方向走。 “沈默！” 沈默回头，看到一个女生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这是坐他前排旁边那桌的女生，好像叫“沈慈”，几百年前是本家。 沈慈走到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问：“你是去食堂吗？可以一起吗？” 沈默抬了下眼皮，这是在跟他示好吗？ 自从他跟孙逸交流过以后，班里人对他没那么敌视了，但也只是不敌视而已，过来跟他说话的，这些天以来这个沈慈是第一个。 他点了点头，沈慈有点惊喜地走到他身边，两人一起朝食堂走。 “噫？那是沈慈？没想到她竟然看上了一个哑巴！”蒋茵茵拿着两个背包走到她哥身边，正好看到沈慈跟沈默说了几句话后两人并排走的画面。 她刚说完，就感觉她哥看他的眼神突然冷了，她下意识的有点紧张：“哥？怎么了？” 蒋童看了她一眼，直接朝校门口走。 蒋茵茵费力的拎着两个包，快步地追上去。 上车后，蒋茵茵还因为刚才她哥的态度有点不敢说话，就听到她哥问：“那人是哑巴？” “啊？”蒋茵茵看向驾驶座，“恩，是啊！”说完后蒋茵茵又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他和我一个班，你今天在班里没看到他吧，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班里没人愿意挨着他。” “为什么？”蒋童问。 “因为他是哑巴啊！又不会说话，听说他爸还是个杀人犯，他妈早就死了，跟他挨一起，多晦气啊！”蒋茵茵又露出嫌弃的表情，这都是她听她们班的人说的。 前面红灯，蒋童踩了刹车。“你怎么知道的？” “哦，我们班有个同学是那个哑巴的邻居，他们家的事听说在那附近都传遍了。”蒋茵茵没想到她哥对这事这么感兴趣，也不奇怪，她当时听说了都觉得是个新鲜事，在小姐妹中传了好几天呢。 蒋童之后没再说话，蒋茵茵也不敢主动跟她哥聊天，虽然跟小姐妹说的好听，但她其实是有点怕这个堂哥的，平时看看脸还行，聊天的话，她真的没那么大的勇气。 蒋童送完蒋茵茵回到车行，沈默已经在那边洗车，他看了一眼，回了休息室。 沈默跟沈慈在吃完饭就来了车行，他开始还以为沈慈想跟他一起吃饭是有什么事要问，结果一顿饭吃下来那女生几乎就没怎么说话，他自己就更不可能说话，让他觉得两人吃饭的气氛十分尴尬，所以他快速吃完向沈慈示意了一下就赶紧走了。 来车行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这是怎么回事，要是搁其他同学身上，十有八九是沈慈对这个男生有意思，但现在对象是他，他想都没想就略过这个答案了，谈恋爱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除非他能说话了，或者对方失聪了！ 第12页 到了车行，沈默把这件离奇的事抛诸脑后，开始一心一意地洗车赚钱。谈什么都不如洗车，自己注定要一个人还是多存些养老钱实在！ 晚上去找蒋童拿今天的工资，沈默还有点犹豫，怕蒋童又问他家里的事。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蒋童二话不说给他拿了钱就走了，既痛快又……冷漠。 沈默骑着那辆蓝色自行车往回走，路上愰愰忽忽地又想起白天蒋童在教室问他的话，他和蒋童现在互报了姓名，又加了手机号，应该除了雇主和员工的关系，也算是朋友了吧？ 他还没有过朋友，自从妈妈去世，那个人被关起来，而他也变成哑巴，这之后他就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曾经也妄想过交朋友，觉得自己除了不能说话和大家没什么不同，现在回想起当时那么无知的想法就觉得可笑。但是现在，他可以有朋友了吗？ 沈默回到家，将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以后就开始拿着手机发愁，他到底要不要对蒋童说家里的事，说了会不会被嫌弃？不说，想想蒋童今天下班对自己的态度……沈默站起来，算了，自己一个人过得挺好，不需要朋友！ 沈默关了手机，回床上睡觉。 蒋童这一晚上翻来覆去，喝了两杯热牛奶也没睡着。操！谁他妈说睡前喝热牛奶睡眠好了？！ 蒋童看着天花板不停地拷问自己，那人怎么样关自己屁事啊！惨的人多了去了，他同情的过来吗，不！他就不是一个会同情别人的人！ 蒋童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可是他也太他妈惨了！真、他、妈、烦！” 第7章 蒋童是在上高一的时候发现自己只对男生有兴趣的，不过发现归发现，却没交过男朋友。高中毕业他成绩够不上本科线，又对学习没兴趣，索性就不继续上了。 然后就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可能是之前在学校看了不少小情侣的地下恋情，毕业聚会上旁边的哥们又搂着终于追到手的小女朋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导致他那天在家里吃着饭，喝了口汤就直接出柜了。 突然的出柜结局必然很惨，所以他被赶出了家门，来投奔他叔。他学习虽然一直不行，但在车方面天赋还不错，修车改装什么的早就熟了，所以他叔二话没说直接让他管了这边的车行。 那天在车行看到沈默，第一眼看过去，他被对方那张脸击中了，又白又嫩，头发被风吹得有点晃，都能想像得到如果摸起来会有多软。再看到那双又直又长的腿，虽然个子没他高，但放在沈默身上比例刚刚好，他当时心里确实动了一下，所以他直接就决定聘了这个临时工。 再然后知道对方还是个学生，蒋童的心思其实有点下去了。他还不至于对一个未成年下手，索性就当扶贫了，平时看着养养眼得了。 唉！人算不如天算，看来他得玩养成了！想一想沈默那态度，蒋童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三根蜡！ 周六早上九点一分。 蒋童手机响了一声，「沈默：今天上午请假。」 蒋童打开店里的卷帘门，「原因？」 「沈默：有事。」 蒋童看着这无情的两个字，简直能看到自己苍茫的未来。他不应该同情沈默，同情自己就够了！ 沈默从陵园出来，从路边吃了点东西才回车行。 路上还有点担心蒋童会问他上午请假的事，心里一直想着如果对方非要问他要怎么说才好。没想到蒋童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没出现，听成子他们说是有事出去了晚上才回，沈默暂时松了口气。 晚上其他人都走了，他准备先将车推出来再去找蒋童拿工资。等他过去一看却发现车不见了，他以为蒋童中途骑出去，放到别的地方了，又在店里其他地方找了找都没有，只好去拿工资顺便再问问蒋童。 “哦，坏了，我送去修了。”蒋童随意地说了一句。 沈默：“……”这里不就是修车店吗，还要拿去哪里修？ 蒋童丝毫没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任何问题，站起来道：“正好我今天也回家，送你回去吧！”说完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沈默只好在后面跟上，不防碍他锁门，又拿出笔来赶紧写道：「我坐公交就行。」 “别废话，老板亲自送你回家你还不乐意了？”蒋童早就知道沈默不会同意，锁上门拉过沈默的胳膊，一路拽到车前，开了副驾驶的门，就把人扔了进去。 沈默一脸茫然，不明白蒋童这是什么意思，送人怎么还带强制的？ “安全带系上！”蒋童道，说完立刻看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沈默，直接倾身过去，拉过安全带给沈默系上了，顺便不忘用手背无意间蹭了下沈默的脸。 沈默被他碰得一愣，想接过来自己系，但对方已经系好坐回去并且发动了车子。他只能双手紧握住安全带，最后还是没忍住，假装不经意的自己擦了下脸才好受一点。 专心开心的蒋童满意地笑了。 蒋童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区，沈默下车准备跟对方道别，却看到蒋童也下了车。 “怎么，老板送你回来，你都不知道请老板回家喝杯茶吗？”蒋童看似不满道。 沈默站在那没动，他家很近，就在一楼，但他不想带蒋童过去，下意识有种自己领地就要被侵占的感觉，所以想用沉默拒绝对方。 哪知蒋童好像不懂似的：“你不会忘了自己家住哪吧？要打110问问吗？” 第13页 沈默瞪向对方，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放到蒋童眼前：「今天不方便。」 “那哪天方便？”蒋童问。 沈默紧抿着唇，不答。 蒋童一点不也妥协：“如果今天不让我去，你就给我说清楚哪天能去，我立刻就走，要是说不出来，那就今天！” 看着沈默，蒋童眼神执拗：“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不如趁现在说出来。我破例给你工作，送你去医院，给你陪床，又送你回家，虽然……偶尔也冲你发下脾气，但朋友间偶尔发个脾气怎么了，你不也对我横过吗，我说你什么了吗！ 你倒好，连一毛钱的短信都舍不得为我花，想关心你，问个请假原因都不说，现在都亲自送你回家了，连进门喝口水都不行！” 蒋童一脚踹向轮胎，车身都颤了一下，“我他妈就不明白了，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屁也不是，也就是给你发工资的时候你能拿正眼看我一眼！” 蒋童本来只是想用激将法，但越说越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不由得越来越气。深吸了几口气，蒋童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了。 沈默心里有些复杂，他确实想过他和蒋童算不算朋友，但他不敢给自己肯定的答案，现在直接从蒋童嘴里听到，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听完了蒋童的控诉，他在急于想反驳的同时又有点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有点怪。 沈默走过去，把手机屏幕再次怼到对方眼前。 「烟掐了，来喝水！」 看着蒋童扫过手机屏幕，沈默转身朝小区里走。 蒋童把烟往旁边垃圾桶一捻，眼角眉梢都扬了起来：“真他妈不容易，老子都能当影帝了！” 沈默把蒋童让进门，就去给对方倒水。 蒋童坐在客厅沙发上，略微扫了一眼，有点小的两室一厅，屋里挺干净，基本没什么东西，也……没什么人气儿！想到蒋茵茵在车上说的话，看着沈默接水的背影，心里还是没忍住疼了一下。 “诶？你别想用一杯水就打发了我，至少要三杯！”蒋童大爷似的在沙发一靠，郑重声明道。 沈默接水的手顿了顿，开始搞不明白这位大爷是想干嘛了。 “你作业都写完了？”蒋童喝了口水问道。 沈默坐在蒋童对面，点了点头。 “快放寒假了吧！你寒假有什么打算？”蒋童继续问。 “咚！” 蒋童转过去，看到有人影从房子窗前闪过去，他回头问：“怎么回事？” 沈默在茶几上写了几个字。 「没事，有人在扔石子。」 “咚！” “我……草了，谁他妈有病扔石子照着你家窗户扔！”蒋童站起来向门外走。 沈默想拉没拉住，也赶紧跟着出了门。 “谁！谁他妈刚才朝这里扔东西了，给老子滚出来！”蒋童站在外面窗前直接骂道。 沈默拽了拽他的衣袖，想把他往屋子推。 “别他妈推我！”蒋童反手把沈默甩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有胆子扔没胆子承认，有本事出来见见你爷爷！” 沈默见劝不了对方，便不再拉他。听对方又骂了几句，丝毫没有停住的迹象，便上前扯住对方的胳膊，往另一头走。 “都说了，别他们拉我，我今天一定把这孙子骂出来！”蒋童一边往回扯自己的胳膊一边又不由得跟着沈默往前走。 然后，就看到了三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在楼前拐角处瑟瑟发抖…… “呵！怎么不扔了？”蒋童对他们此时的状态非常满意，“刚才肯定没扔过瘾吧？今天我看着你们扔，扔不够一百个谁也别想走！” 三个小孩可能想过他们会被揍一顿但绝对没想过现在这种情况…… 他们都住在这栋楼里，所以刚才蒋童骂人的时候他们只能躲着，回不了家，因为要回家就必须从沈默家门口路过。 这个小区挺老了，最高才六层。三个小孩中一家住二楼，两家住三楼，都不算太高，都是使点力气就能把石头扔上去的距离。 “没扔到，不算！继续！还差七十三个！”蒋童蹲在花坛边，给这三个小孩计数。 沈默站在蒋童身后，看着生无可恋的三个小孩，有点想笑。从他家出事起，楼里的小孩就开始这项活动了，每天放学如果不扔几下好像就回不了家似的。开始他也赶过人，但今天赶了明天还来，沈默也觉得烦，反正他们也扔不了几下就得回家吃饭，后来他就不管了。 现在看着蒋童较真似的一笔一笔地记下三个小屁孩的扔石头的数字，他突然觉得被扔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什么了。 个头最高的那个小孩忍不住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冲蒋童道歉：“哥哥，我们错了，我扔不动了！”说完眼泪也不抹了，直接坐地上开始哭。 另外两个也赶紧凑过来道歉，石子是不重，但连着扔了三十多个，他们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为了避免让他们爸妈看到他们扔自己家窗户，好几次都往墙上扔，他们觉得这哥哥肯定不会真让他们扔一百个，大人向来都喜欢吓唬他们。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蒋童冷笑一声，“在我这里，道歉屁用没有，说一百就一百个，以后你们每扔一次就加一百，今天扔不动了没关系，明天咱们继续！” 第14页 看着三个小孩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蒋童站起来道：“明天我在这里等你们，知道不来会怎么样吗？” 三个小孩齐齐摇头。 “呵！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蒋童说完一把拉过沈默回了屋。 第8章 “诶，沈默，今天都这么晚了，不如我就在这住下吧，明早还能一起去车行。” 沈默猛地回头，有点被蒋童这句话吓住了，朋友要在自己家住下，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而他现在也没完全没有这样的准备。 蒋童以自己不纯洁的思想把沈默也想歪了，急忙道：“那不还有间卧室呢，我睡那屋就行。” 沈默却全身不由得抖了一下，直接张嘴表示：「不行！」 “那我睡沙发总行了吧，你总不能让我睡地板吧？”蒋童没注意到沈默的异常，还在为留下来做努力。 沈默直接拿出手机打字。 对面的蒋童一看沈默的脸就知道没戏：“行了行了，别打了，我这就走行了吧！” 蒋童一脸被人嫌弃的样子看了沈默一眼，转身出门。 沈默被蒋童这眼神看得也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并不是嫌弃对方，只是还不太适应这种朋友间的交往，但这话要让他说出来，他又觉得有点矫情。 沈默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肯定是不能留蒋童在这的，只能跟在后面去送对方。 蒋童倒没想到沈默有了这么多心理活动，他早就知道会不可能被留下，只是提前开始温水煮沈默，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总能成功的吧？起码蒋童现在是这么想的。 他没让沈默多送，刚到楼前就让沈默回去，同时不忘嘱咐对方：“你回去注意着点，如果那几个小子再扔你窗户，就记着数，等我过来收拾他们！” 沈默没想到蒋童还真把这个当回事了，他以为对方只是随便吓唬一下那些小孩，难不成还真每天晚上过来看着他们扔够了数吗？他觉得不可能，所以此刻只是敷衍似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默在楼前看着沈默出了小区才回屋，今天回来的比以往要早，沈默又做了几套卷子才躺下休息。 蒋童开车回了车行，他在正阳市根本没有其他住的地方，来了便一直住在车行。进了卧室走到墙边的蓝色自行车旁边，拍了拍车座：“早晚把你拿下！” 说完往旁边的转椅子上坐下，转尖一用力，转了两个圈。 第二天一早沈默坐公交到车行，晚上还是蒋童强行把他送了回来。 沈默对于对方这种行为十分不解，进了屋忍不住一直拿眼描对方。 “老看什么！有话就说……写啊！”蒋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转着沈默给他倒的那杯水。 「以后我自己回来就行，这样太麻烦了。」 这次蒋童答应的很痛快：“行，等那几个小子把欠你的石子还清了，我就不来了。” 沈默皱眉，「你不用在意那个，我没关系的。」 “不行，就算你没关系，我也要说话算数，不能让那帮小子以为我雷声大雨点小，否则他们继续欺负你怎么办！”蒋童将杯子“当”的一声放在茶几上。 沈默叹了口气，见劝不动他也不劝了，总归对自己没坏处，蒋童既然不嫌麻烦他就不管了。 「车子还没修好吗？是哪里坏了？」 蒋童僵了一秒：“呃……车轴坏了，那天被我不小心踹了一脚，有点裂了，要换一个的话太贵我舍不得，所以让他们修一修，这个要花几天时间。” “咳！”蒋童在沙发上坐好，“你可别再去买什么二手的啊，你放心，很快就能好，你要实在不方便，我可以每天接送你，反正我顺路！” 「谢谢！不用，我坐公交车就好。」沈默看了眼墙上的钟，「那三个小孩应该快到了。」 蒋童站起来：“那走，咱们去看看。” 沈默跟着后面，到外面一看，果然，那三个小孩正乖巧的立在楼下，看到蒋童出现，紧张中带着惊恐。高个子小碎步移过来：“哥哥，我们能用其他方式道歉吗？今天我爸妈都在家，要是……要是让……” 这小孩开始还好好的，说了没两句不知怎么的突然哭了起来，沈默在旁边看着觉得这有可能是让蒋童吓的。 “其他方式？”蒋童正要否决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们想怎么弥补，说来听听！” 另一个小孩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用零花钱行吗？” 蒋童突然大声喝斥：“你们朝别人家扔石子，犯的是行为上的错误，现在居然想用钱来弥补？以后你们杀人放火，也打算给钱了事吗？” 沈默站在蒋童旁边也被对方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那三个孩子更不用说了，直接又吓哭了。 沈默被他们哭得有点耳鸣，正要劝蒋童算了，突然听到对方改口：“都给老子忍住，不许哭！” 三个孩子堪堪忍住，只是还在不停地抽噎。 蒋童双手抱胸道：“行吧，念在你们认错态度还算可以，那就每人罚一百当做补偿吧！” 三人互看一眼，一百对他们来说有点多，是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了，但是他们也不想天天来这里扔自己家窗户，要是被爸妈发现，不仅零花钱会没有，说不定还得被揍一顿。最后三人忍痛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说明天拿钱过来，蒋童这才放他们回去。 第15页 回到屋蒋童就被一张纸条怼在眼前：「为什么勒索别人？」 “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这是为了谁？”蒋童刚坐下就不得不站起来冲着沈默一顿咆哮，“而且这怎么就是勒索了？他们朝你家窗户扔了这么多年石子，赔这点钱都算便宜他们了，这还是那三个小破孩自己提出来的，我怎么就是勒索了！怎么就勒索了！” 沈默看着怒气冲冲的蒋童，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有点较真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大，以德抱怨的人，刚刚也就是因为被勒索……不，是被要求补偿的人是小孩他才有点别扭，现在想想，做什么事跟年龄无关，他自己不是从很小就被人指指点点吗？ 沈默走过去拉蒋童坐下，又把水端到对方手边，口型说了一句「对不起！」 “哼！”蒋童拿起水喝了一大口，十分大度的说了一句，“算你有良心！” 沈默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习惯地就要弯腰，蒋童则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拦他，“诶？” 结果，“啪！” 蒋童的手正好托住了沈默的下巴，沈默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又连忙抬起胳膊在下巴上擦了擦。 蒋童本来对自己这么精准的身手有些暗喜，但一看到沈默接下来的动作立刻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手很脏吗？” 沈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蒋童只好勉强解释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又要给我鞠躬，瞎客气什么！” 「你该回去了。」 “哦。”蒋童瞄了一眼纸条，又看了眼沈默，“那我回去了。” 走到门口又挣扎着问了一句：“你确定明天不用我来接你吗？反正也顺路啊！” 沈默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切！”蒋童转身走人，“不用算了！” 沈默最近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早上坐公交车上学，晚上蒋童送他回家的生活。 蒋童从那三个小孩手里收来的三百块钱也给他了，给的时候还嫌怎么才抓到了三个人，让他注意着如果再有小孩扔他家窗户一定要告诉他，原话是“不能让本该属于你的钱流落在外！” 不过那次之后，还真没有小孩再来了，他觉得应该是那三个小孩跟其他小孩描述了这段肉痛的经历。沈默甚至有次看到俩小孩在路过他家时是跑着过去的，所以总的来说，蒋童的效果非常显著。 但是自行车还没修好就真的让他有些疑惑了，这周他已经问了蒋童三次，每次都说在修、快好了，但车子却一直没见回来。 沈默已经打算自己买辆二手的了，他觉得蒋童的话实在靠不住。 周五最后一节课下课，沈默在收拾书包，看到沈慈朝他走了过来，马上将东西一拢朝书包里一塞，转身快步出了教室。 不是他不给对方面子，是他实在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自从上次一起吃饭后，沈慈偶尔也会跟他说一两句话或者借个什么东西。沈默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好像确实对自己有点什么想法，每次一想到这个他就有点害怕，所以最近几次一见对方要过来他就迅速躲了。 谈恋爱对他来说太遥远了，沈默看着自己打的这份素炒饼，筷子在盘子里戳了几下，他真的不配！ “沈默。” 沈默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应该打包带走的。 他抬头看到坐下来的沈慈，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你是在躲我吗？”沈慈问道。她确实喜欢沈默，虽然对方不会说话，但她觉得这没什么，在她看来沈默既孤傲又谦和，当然长得也好看。都说女生容易被与众不同的男生所吸引，沈慈现在发现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沈默愣了愣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而他又不擅长处理和别人的关系，听完后竟愣愣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笑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一下子红了，又急忙摆手。 “没关系，我明白，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沈慈大方的说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她朝沈默伸出了手。 沈默看着对方朝他伸出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肯定不能就这么晾着对方，最后把手在裤子上搓了搓，才慢慢朝沈慈伸过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蒋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旁边，并且用力将沈默往旁边推了推，“你坐过去一点！” 沈默被迫往左移了移，然后就看到蒋童朝沈慈温和地笑了笑：“同学你好啊！我是蒋童。”说着还伸手过去跟沈慈略微握了握。 沈慈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询问地看向沈默。 “我是他朋友，外面下雪了，所以来学校接他。”蒋童主动解答了两人的疑惑。 沈默和沈慈同时朝外面看了看，果然外面已经在飘雪花了。 “你朋友对你真好。”沈慈对沈默笑着道，然后站起来，“沈默，我很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那下周见了！” 沈慈又对蒋童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看什么呢？人家都走出三里外了！”蒋童不爽道。 沈默皱眉看了蒋童一眼，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和蒋童关系这么好了，对方居然会因为下雪来学校接他。关键是，下雪根本不用接吧，又不是下雨！ 蒋童看着沈默看自己的样子，以为沈默是在嫌弃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顿时不快道：“怎么了？你还真看上人家了啊？” 第16页 第9章 沈默瞪了他一眼，站起来就走。 蒋童跟在后面还在不住叨叨：“你别以为人家对你笑笑，说一句什么「想和你成为朋友」你就当真了，你才多大啊就想早恋了，你这心态可不对啊！喂！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沈默突然停住，回头看着蒋童，无声地说了两个字：「闭嘴！」 “我……”蒋童见沈默这态度，一时气急脱口而出，“你连话都说不出来，谈什么恋爱啊！” 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妙，只见沈默身形顿了下，连头都没回，就快步往前走。蒋童赶紧跟上，有些心虚地扯了扯对方的胳膊：“喂！” 沈默没理他，抖了下胳膊，伸手捞起帽子戴上了。 蒋童的话说的很难听，不过沈默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像这种以“你连话都说不出来”为开头的嘲讽，他已经听过无数版本了，今天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不生气，没什么好气的。沈默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蒋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边烦躁一边紧跟着沈默，担心对方走太快摔倒。他有时候说话会不过脑子，但像这种戳人心窝子的话他平时也不会说，今天是真的有点急了，毕竟高中生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了。 况且沈默又不跟他一样，对女生没兴趣，刚刚那个沈慈又挺漂亮的，自己能不能追到先不说，但总不能让他看着沈默就这么跟别人在一起了吧，反正他是做不到！ 生气就生气，大不了以后再哄，反正不能让那个女生得逞！ 出了校门沈默也没停，蒋童直接强行拉对方上了车，开车过程中多次朝副驾驶看过去，沈默都一脸漠然。 蒋童尝试叫了对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只能歇了心思，车内安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下班，沈默收拾东西就要走。 “喂，你连工资都不要啦？”蒋童一脸别扭喊住沈默。 沈默低着头，一手插在上衣兜里，把另一只手伸了出去。心理暗示没起作用，他现在不想和蒋童脸对脸。 “我送你回去，下车给你。”蒋童看着沈默尝试说道。 沈默转身就走，爱给不给。 “我错了还不行吗！”蒋童直接上前拦住沈默，明明是自己道歉但态度比沈默还要硬，“我当时就是一时嘴快，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怕你谈了恋爱再影响学习。” 见沈默没反应，蒋童烦躁地甩了甩手：“唉呀算了，你说！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实不在行让你打我一顿总行了吧？” 沈默抬头看着蒋童，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我操，你不会真的想打我吧？”蒋童一脸震惊。 沈默后退半步，然后一脚踹向蒋童的腹部。 沈默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窗外，从上车开始蒋童就不停地控诉他。什么忘恩负义，见色忘义，过河拆桥，凡是能用来表达不满的词都被蒋童这个学渣说了一个遍。 眼看前面要到家，沈默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一会你直接回去吧，我还要写作业，没时间招待你。」 蒋童的声音顿了顿：“好吧！” 车停了，沈默开了下车门发现还锁着，疑惑地看向蒋童。 蒋童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有些不自然地问：“你真喜欢那个沈慈啊？她长得也就一般，个子也不高，还没你白呢！” 沈默挑了下眉，他倒觉得沈慈长相应该算是女生中比较好看的了，身高大概也有一米六五，不过确实没自己白，但他自己也才不到一米八，如果真的要谈恋爱他根本没资格嫌弃人家。 倒是蒋童，沈默看着他那张焦躁的侧脸，蒋童这话都快把沈慈批得一无是处了，让他不禁怀疑对方对自己的女朋友的要求究竟有多高？怪不得到现在还是单身。 “啧，你这表情是几个意思？” 「我高中不会谈恋爱，还要挣钱考大学，没时间。」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时间就会谈了？”蒋童觉得沈默的话留了余地。 沈默叹口气，看在蒋童被他踹了一脚的份上，又低头打字：「没人会喜欢我……」刚打完又想起沈慈，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但他现在再说这句话肯定是没什么可信度的。 沈默把这几个字删了，最后把手机递过去。 「我对沈慈没那个想法，除了她之外应该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哑巴，所以我也不会谈恋爱。」 蒋童看到前半句心里正高兴，看到后面又有点心疼，以为沈默还在介意他下午说的那句话：“我下午真不是故意的，既然有沈慈就会有别人，你……挺好的。” 沈默对蒋童笑了笑，无声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敲了敲车门。 蒋童打开车锁，看着沈默下了车，又朝自己挥了挥手便进去了。 蒋童叹了口气，靠在车座上，看着沈默的背景嘀咕了一句：“什么叫「没有人会喜欢哑巴」，说得好像喜欢哑巴就不是人似的！” 周六一早沈默决定找个卖二手自行车的店看看，而他家附近这样的店比较少，所以早早坐车到了车行。 顺着路在附近转了转，问了两家自行车店，发现就算是二手的，也要一百多，他有点犹豫，没有买，打算过几天再看看。 蒋童九点迷迷瞪瞪地下楼开门，就被外面的沈默直接吓清醒了，“你他妈……不会站远点吗，脸对着门是要吓死谁啊？” 第17页 沈默没理他，径直进去了。 “什么态度啊！越来越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蒋童一边将门固定好一边忍不住地抱怨。 等沈默换了工作服出来，其他几个人也到了。 一到周末其实洗车的人还挺多的，虽然蒋童让成子跟他轮流来，但有时候修车的活太多了，成子还是要先顾那边，洗车这边便只能靠沈默一个人来。 沈默刚坐下休息不到五分钟，又一辆车开了进来，他忙起身过去接待。 刚帮驾驶坐的人开了车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呦！这不是我们班的哑巴吗？”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咔嚓”。 沈默没回头，他已经听出来这是坐他前面两桌的崔一航。 他在这儿干了快半年，但他都只是晚上上班，那时同学不是在学校就是回家了，基本不可能遇到。等到后来周末也在这里打工，他早就将可能会遇到同学的事忘了，到今天才第一次遇到同学其实已经算是奇迹了。 崔一航没想到班里讨论得最多的哑巴竟然真的在打工，以前李家宝说这些，他们也就是半信半疑，当个消遣来听，现在亲眼见到了，他心里还有点激动，等他把照片给同学们一看，肯定能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开车的是崔一航的爸，听到他儿子这么说，也看了眼沈默，接着淡淡地对他儿子说了一句“别惹事”，夹着自己的公文包到旁边的休息室去了。 沈默关好驾驶门，又低头绕到崔一航身边确定门已关好，就要过去拿工具开始洗车。 没想到对方突然抓住了他：“诶？你抬头，我要给你拍个正脸，不然大家该说我瞎说了。” 沈默挣开他的手，低着头想快步往工具区的方向去。 没想到崔一航想要拍照的意愿十分执着，拽着他就是不松手，沈默既羞愧又生气，但在这里又不能动手，只能死命地挡着自己的脸。 “滚开！”沈默急得眼睛都红了，突然听到蒋童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崔一航的哀嚎声。 “你谁啊！凭什么打我！爸！爸！”崔一航被踹到地上也没有起来，而是开始扯着嗓子大叫。 蒋童直接上去把崔一航的手机夺过来，三两下把照片删了以后又扔回去。 崔一航的爸爸听到声音从休息室出来了。 “怎么回事！叫你们老板出来！”他扭头先对着蒋童的方向怒斥了一句，又马上过去把自己儿子扶起来。 蒋童阴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戾气：“我就是！” “你……”崔一航的爸爸也有点被眼前的年轻人慑住了，他只是做小本生意的，平时还得对客户点头哈腰，遇到那种好欺负的还行，但像蒋童这样的，他一看也有点发怵。 “爸，他踹我！”崔一航只觉得他爸来了，有人给他撑腰了，气焰也嚣张起来，“你快报警把他们这家店封了！” 又指了指蒋童，“还有这个人，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蒋童看着崔一航冷笑：“好啊，报警！你侵犯我员工的身体和肖像权，对他造成的生理和心理上的伤害，今天就是你想要算了，我还不干呢！” 崔一航的爸爸一听就知道这应该是他儿子先挑的事，要真让警察来了，吃亏的还得是自己。所以赶紧走到儿子旁边边训斥道：“让你别惹事不听，是不是又欺负同学了！” 又转头对蒋童道：“对不住了，刚才可能有什么误会，您这位员工正好是我儿子的同学”，他指了指旁边的沈默，“同学间玩起来可能没什么分寸，不过都是闹着玩的，您看，我给这位同学做些补偿怎么样？” 说完从腋下皮夹中抽出几张百元钞朝沈默递过去：“这位同学真是对不住了。” 他回头看儿子还站在一边又骂道：“还不快过来给这位同学道歉，以后玩闹要注意分寸知不知道！” 沈默朝旁边移了移，没接。 蒋童站到沈默身前，对崔一航的爸爸道：“这钱我们可不敢拿，咱们还是公事公办吧，省得别人以为我这店还讹人钱，我们店里的摄像头也不是白安的！” “诶别别！”崔一航的爸爸试图直接跟沈默道歉让对方松口，但蒋童直接把沈默挡住了，他只能一把揪过儿子，“还不快道歉！” 崔一航平时在家虽然被娇惯，但他爸板起脸来他也不敢惹，只能梗着头皮毫无诚意的嘟囔了一声：“对不起！”他爸又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先给我回车上去，一会再收拾你！” 崔一航臭着脸回到车上，心里计较着，把这些都算到了沈默的身上。 第10章 “您看？”崔一航的爸爸看向蒋童。 “钱放下，滚吧！”话虽出口，但蒋童满脸都写着他并没有因此消了气。 崔一航的爸爸也不在意对方的恶劣的态度，忙把钱放到一边，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赶紧开车走了。 “满意了？”蒋童转身对着沈默，“有我在你怕什么，干嘛这么便宜了他们？” 刚才他是真的打算要报警，他们这边完全在理又有证据，虽然到最后可能也只是罚点款，但总能给对方找点麻烦。但沈默却给他发信息，让他算了，只要求让对方快点离开。 蒋童虽然十分不爽，但还是照做了，不过就这么便宜了对方他今晚能气得睡不着，只能真的讹了点钱…… 第18页 蒋童看着低头不吱声的沈默越想越憋气，来回走了两步忍不住在对方脑袋上面酸道：“您不是挺厉害的吗？踹我那一脚挺有劲的啊，刚才那孙子都那样了您怎么不动脚啊？合着只是窝里横啊！” 蒋童还要再说几句，发现沈默突然蹲下身埋着头不动了。 “你……”蒋童挠头，也跟着蹲下去，轻声道，“你不会哭了吧？” 沈默没哭，他就觉得有点丧气，好不容易现在班里的同学不怎么关注他了，孙逸那帮人也不找事了。但今天崔一航看见了他，等周一班里肯定又会开始对他新一轮的讥笑、嘲讽。他从来不企求同学能对他友善，只要能当他不存在他就很开心了。每次进新班级，他总要惶恐好几天，不怕同学不理他，就怕太注意他。 这些都没办法，谁叫他至今没学会如何才能不在意别人的话，别人的眼光，所以只能继续在自我怀疑和厌弃中苦苦挣扎。 身边蒋童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不禁开始疑惑蒋童为什么会对他好，好人他也遇到过，但像蒋童这样护着他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沈默抬起头，仔细地看着蒋童，他看到对方向他看过来，然后长舒了口气。就像蒋童自己说的，虽然对方偶尔也会对他大喊大叫，但确实是真的关心他。 他拿起手机，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蒋童看着手机，第一次有种既想让对方知道，又害怕让对方知道的矛盾，踌躇半天最后支支吾吾道：“我……我这不是在关爱残疾人吗？” 沈默登时眯起眼，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我不是残疾人。」 蒋童以为对方是不喜欢听这个词，忙道：“恩恩，你不是！” 沈默听出对方的敷衍，站起来快速在手机上打字。 蒋童也不急，就在旁边等着。他觉得沈默现在肯定需要鼓励和安慰，他必须要耐心一点。 「我可以说话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你说真的？”蒋童看到这句话，按捺下心中的惊喜，耐心地问。他本来也只是听蒋茵茵上次说过沈默的事，但当时蒋茵茵只说沈默是哑巴，他就一直以为沈默是天生的，所以从来没在这事上问过对方。 沈默点点头，他相信自己肯定可以说话的，今天不行就明天，总有一天他会跟正常人一样的！ “那怎么……”蒋童刚要问怎么才能说话，就看到沈默突然跑开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又有一辆车进来，“啧，大冷天的跑出来洗什么车！” 沈默心里本来就因为刚刚的事觉得有点对不住蒋童，不仅坏了车行的生意，还连累他动手，幸好崔一航爸爸那边也没再追究，不然就算他自己这边有理，蒋童打人肯定也是不行的，所以现在看到有车过来就赶紧跑过去干活了。 等到晚上八点，蒋童就嚷嚷着有事要提前关门，叫住沈默，给其他几人都下了班。 “送你回去，今天时间早，你知道我要听什么吧？”蒋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沈默点点头，他今天给蒋童开了头，就知道对方肯定会继续问。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有好多话想说，这些年憋得太久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蒋童，如果自己再躲开，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蒋童对沈默的反应很满意，这导致他一路开车都飞驰在限速的边缘，沈默坐在副驾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总觉得蒋童的样子不怎么靠谱…… 进小区前蒋童先拽着沈默去了一趟超市，说是要为谈心做一些必要的准备，然后沈默就见他拿开始扫荡各种零食和熟食，沈默知道劝也没用，也懒得多说了。 最后蒋童走到酒水区，一边看架子上的东西一边问：“你要喝酒吗？” 等了会也没见沈默应他，他回头看过去，只见沈默的脸色有些发白，扶着推车的手也越掐越紧。他吓了一跳，一手扶上对方的肩膀：“你没事吧？” 他感觉到沈默身体颤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脸色也慢慢缓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那……”他手刚朝架子上指了指，就见沈默立即推着推车往另一边走。 蒋童心里有了个大概，又随便拿了点饮料便跟着沈默回家了。 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夜，沈默看着桌上的堆满的零食有些无力地想。 他看着蒋童把纸笔放在他手边，然后难得端正地坐在对面，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沈默很想告诉他，自己的故事很简单，不用这么大的阵仗。 “快写啊！到底为什么不能说话，又怎样才能说话？”蒋童看他一动不动有点着急。 沈默低头看着眼前的纸，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在上面写起来。 事情说起来确实简单，就是那个被称为“爸爸”的人醉酒赌|博回来杀了他妈妈，而当时才八岁的他正好看见这一幕，惊吓过度失了声。 沈默把纸条递给蒋童，看着他从惊愕到愤怒再到难过，心里那根弦才松了下来。 “那你有没有看过医生，总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的吧？”蒋童略过那个无法挽回的环节，问了当前还有希望的问题。 「医生说只要我不再害怕，就可以好。」 “那你……”蒋童想问那你现在还怕吗，张口就发现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总还有别的方法吧，这个是不是要看心理医生？” 第19页 沈默点点头。 最开始是警察带他去的医院，当时医生说这个是心理问题，让他去看心理医生。警察也不是做慈善的，在确定他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就把事情交给了社区的居委会。 因为他当时太小，又没有别的亲人，居委会最后商量决定把他送到了福利院。他不喜欢在福利院的生活，在那里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但他不是，他有妈妈的，他妈妈也很爱他，只是不在了而已。所以一年多以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回了家，开始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后来他自己凑钱看了一次心理医生，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费用还挺贵，他便不再去了，想着总有一天他能靠自己说出话来。他觉得害怕是小孩才会有的，等他再大一点，说不定哪天早上醒来就突然能说话了呢！ 蒋童看完他写的这些，眼眶突然有些胀得难受，一脚跨过茶几在沈默旁边一坐，抬手往沈默的头上摸过去：“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软，让我摸摸！” 沈默立刻把头偏向一边，回头瞪他。 “瞪什么，我就要摸！”说着一把拉住沈默的胳膊，身子也压上去防止沈默跑掉，手开始在沈默的头上胡乱地蹭着。 沈默使劲躲着也没能逃过对方伸过来的爪子，刚要伸脚踹，腿就被对方压住了。沈默气急，也把手伸向蒋童在他头上乱抓一气。 但沈默忘了自己是碎发而蒋童是板寸，摸起来不仅不舒服还扎手，顿时嫌弃地把手缩了回来，找到一个空隙用力一蹬，终于让自己的头发脱离了蒋童的魔掌。 “沈默！你肯定有暴|力倾向！”蒋童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沈默没理他，抚着自己的头发跑到洗手间去照镜子，果然，糟的跟鸡窝一样，只能气呼呼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刚才那样也很好看啊！”蒋童突然出现在门口，说着又要上手。 “啊！快放手！要断了！”蒋童眦着牙护着自己的胳膊以免真的被沈默给掰断了，“你不是还摸|我的了吗，扯平了！” 沈默手上再一用力。 “啊！没扯平没扯平，我错了！” 沈默瞪了他一眼，甩开了手。 蒋童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哼哼唧唧：“下手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两人把零食吃得七七八八，沈默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打算催人回家。 “我今天不走了，胳膊疼，开不了车！”蒋童说完在沙发一躺，明显是不打算走人的架式。 沈默过去在他腿上踢了两脚，发现这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又在他肩膀上推了两把，就见他把头埋得更深了。 沈默抿着唇站在沙发前看了他一会，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蒋童偷偷睁开眼朝后面看了一眼，正得意着，发现卧室的门突然又打开了，连忙转过身假装自己没有动。 沈默看着快速转身的蒋童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毯子扔在对方脑袋上就回了卧室。 本来他以为会是很沉重的一晚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沈默在黑暗中眨了下眼，似乎对于周一也不觉得有那么难耐了。 第11章 第二天沈默六点醒了，去客厅看了一眼，蒋童睡得正香，只是身体整个蜷缩着，头也埋在沙发里面，毛毯早就掉到地上了。沈默拿起来给他盖好，回了屋，开始做题。 七点沈默做完一套英语卷子，两套数学卷子，开门看了一眼，蒋童还在睡。 到七点半沈默实在忍不住了，过去叫蒋童起床，推了两下没反应。 沈默强行把他的身子扳过来，只见对方脸色通红，呼吸落在他手上烫得发颤。又过去摸了摸对方额头，发烧了！ 他赶紧帮蒋童将羽绒服穿好，又回屋拿了钱，拉起蒋童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勉强背了起来。 上了出租车，沈默看着蒋童依旧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心里更加着急起来。屋里有地暖，他平时睡觉只盖一个薄被，昨晚专门给蒋童拿了厚毛毯，没想到还是着凉了。 到了医院，医生给打上点滴，沈默在旁边陪着。 第一次看见蒋童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个人看着有些不好惹，后来熟一些便发现这人不仅不好惹，脾气还不好。而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所以开始他没少给对方添堵，但意外地，蒋童不仅没开了他，反而对他越来越好。难道真的像蒋童自己说的是在「关心残疾人」？ 他不禁凑近对着蒋童的脸又细看了看，片刻后只能颓然地坐回去，也许是他自己眼神不好吧，他真的看不出来蒋童是个这么有爱心的人！ 大概在吊瓶中的药液下去三分之一的时候，他才看见蒋童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站起来用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干什么？”蒋童只觉得脑袋沉得厉害，眼皮也很重，不过一睁眼就看到沈默，还是让他难受的身体感觉好了一点。不过手刚要抬起来就被沈默按住了。 “恩？”蒋童这才感觉到自己手上有东西，低头一看，又看了看这个房间，也明白了。 沈默见他清醒了也就放心了，刚要坐回椅子上就听到对方不满的抱怨声。 “都是因为你！” 沈默心里“咯噔”一下，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你昨晚让我跟你睡一屋，我肯定不会发烧了，我不管，我以后要睡你屋！”蒋童想着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第20页 沈默听完心里松了口气，眼睛却盯着蒋童。他真是疯了，竟然会因为蒋童发烧而产生了一丝愧疚！这种感情蒋童根本不配得到！ 脚尖一伸他把凳子拉到身后坐下了。 「这么大人了，睡个觉还能踢被子，还有脸说！」 “你……”蒋童的脸肉眼可见的比刚才更红了一分，“那是因为沙发太窄，它自己掉的，如果在床上，肯定掉不下去。” 「现在是掉不掉的问题吗？是你踢被子的问题！」 蒋童看完把纸在手里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摆出一副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反正我下次要睡屋里！” 沈默撇了他一眼，还想有下次，做梦！ 等输完液，又拿了两天的药，两人才打车回沈默家。 「你还能开车吗？」 “当然能，这点小病不值一提！”蒋童觉得自己达成了下次睡在屋里的目标，心情正好。 沈默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买了两份粥，一屉小笼包，两份油条。两人吃完后才去了车行。 刚下车沈默就看到在门口瑟瑟发抖的三个人。 他扭头看向蒋童。 “我都发烧了，哪还记得这个啊！”蒋童表示自己很无辜。走过去开了门，还不忘教训三人：“你们的脑袋是不是被冻住了？就不能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着吗？” 三人互看一眼，这不是怕您开门的时候我们再看不到吗？到时还不是要被训一顿，本来还想着冻一冻能免顿训，没想到怎么选结果好像都一样，他们也很无奈啊！ “你们先进去暖和一下，一会再出来吧！”蒋童大发慈悲道。 三人闻言有些吃惊，不过谁也没犹豫，迅速往休息室的方向跑了。 “对了，医药费你是想我给你钱，还是要那辆自行车？”蒋童问。 恩？沈默想了想医药费加车费总共才一百多，那辆自行车还新着怎么也得三百以上，他不明白蒋童的这道选择题是怎么提出来的。 “自行车已经被我踢坏过嘛，车子今天就能回来，要不你就要了那辆自行车吧！”蒋童觉得再不让自行车修好沈默很有可能会再去买一辆。而且他叔叔最近给他打电话，想让他去城西分店那边，虽然现在推了，但保不准明年还是要去。 自己走了他怕到时沈默不好意思再骑了，还是直接给了放心一些。 沈默想着那辆自行车现在这样用和给了他用，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他也没反对，反正车子也比医药费贵，他又没吃亏，而且他总感觉蒋童是故意想把那辆自行车给他。 蒋童说完没在外面多待，直接回了卧室睡觉，虽然说着不值一提，但还是有点头疼，不去睡不行了。 中午沈默准备把饭给蒋童拿到屋里去，刚一推门就看到了那辆说是已经拿去修并且今天会回来的自行车，他又走近看了看车轴附近，想确定是修好了被送回来了还是……一直被放在蒋童的屋里修！ 蒋童睡梦中感觉脸上有点凉，无意识的抬手往脸上抹了把，人也跟着醒了，然后入眼就看到平时自己用的水果刀正亮闪闪地在他鼻尖上晃。 他吓了一跳，头都没敢动，眼顺着水果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沈默正微笑地看着他，来不及感慨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沈默对自己笑，就看到水果刀刷的一下往下掉了掉。 “啊！”蒋童闭了闭眼，虽然知道刀子不会落下来，但这景象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毛，尤其是沈默笑得越来越好看了……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蒋童决定先认怂保命，抬手把刀朝一边拨了拨，“我又哪里惹您生气了，您说，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沈默冷笑了一声，朝房间一角指了指，余光却没放过蒋童脸上的表情，果然，就没有车子坏了这一回事。 他从床边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看蒋童怎么编！ “你看，我就说车子今天修好了会送过来的吧，现在不是送过来了？”蒋童抱着打死不能承认的态度努力挣扎。 「我看了车轴没有坏的痕迹，今天也没见人来送车子。」沈默也陪他演。 “有啊，我回来进屋没一会，他们就送过来了，是从后门进来的，你没看到。”蒋童佩服自己的机智，“现在这个车轴确实是好的，因为原来那个修不好，他们中间给我打过电话说只能换新的，我同意了，所以你才看不到裂痕。” 如果不是在最开始看到对方心虚的表情的话，他现在真的要相信了蒋童的鬼话，这让他不禁开始佩服起蒋童死鸭子嘴硬的本事，有必要这么宁死不屈吗？ 蒋童的心思他怕是理解不了了，也懒得再废话，干脆直接问道：「为什么骗人？」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蒋童觉得不能再说理由，越来会越危险，不如打感情牌，“要不你自己说我干嘛好端端要说车子坏了，这不是给自己和你找麻烦吗？你难道觉得我是为了专门送你回家？” 沈默摇摇头，这不可能，蒋童脑子再不正常，应该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他家又不是故宫。 “所以呀，我是因为车子坏了害得你每天还要花钱坐车，有点过意不去才送你的。”蒋童咽下苦水，一脸真诚地下结论。 第21页 沈默盯了对方一会儿，最后实在也找不出什么其它理由，不得不暂时接受这个说法。不过他反正不信车子是修过的，但不管蒋童因为什么原因骗他，应该也没有坏心，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问了。 把饭朝对方一推，沈默出去干活了。 看着饭盒的蒋童一点也没因为过了这一关而高兴起来，反而觉得自己越发可怜了…… 下午蒋童在店里晃了几圈，可能真是这几天太冷了，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晚上蒋童又早早让其他三人下班了。 “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蒋童算着日子快到寒假了。 沈默伸手比了个三。 “还有三周？那放假前这段日子晚上我都送你吧，早上你就坐公交车，别骑车了，天太冷，感冒了更麻烦！”蒋童说着把自行车从屋里搬出来，往外面的车子走过去。 沈默皱着眉感觉这样太麻烦了，他从来没过有一天自己嫌弃自己是哑巴，是因为没办法及时拒绝别人的好意。 “出来啊，我要锁门了！”蒋童在门口喊。 沈默快步走了过去，等蒋童将门锁好，便往沈默家的方向开。 路上沈默还在想要怎么才能阻止蒋童又要往自己家跑，没想到这次对方开门后也没下车，直接说道：“你回去吧，我今天有事得去我叔叔家一趟。” 沈默一瞬间也没搞清自己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朝对方挥了挥手就转身回家了。 蒋童等沈默的身影进了屋才开车往回走。 今天下午他叔叔又给他打电话了，这次一定要让他去城西那边，那边生意很火，但是缺技术好的人，已经因为这个丢了好几个大单，所以他叔叔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过去。 再待三周吧，等沈默放了假他就过去。 晚上等蒋童回到车行，已经十一点了，去城西的事情也谈好了，他叔同意他三周后再过去。蒋童却突然发现自己还没走呢，就已经开始想沈默了…… 第12章 三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蒋童都没有找到再次踏进沈默家的机会就要走了。 “你考得怎么样？”蒋童拐进小区，看了眼沈默。 沈默比了个九。 “第九了？进步很大啊！那今晚给你庆祝下吧，我就不走了！”蒋童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变着各种法子要留宿，但对方态度实在太过坚定，他连门都没进去过。 沈默双手交叉在胸前，这个动作他也天天做了，虽然没啥用，最后还得靠暴|力解决，但态度要先摆上。 沈默把车停下，熄了火，转过头：“我明天就走了，就当送我不行吗？” 虽然走的不远吧，但也确实是走了，而且那边很忙，恐怕之后他就没什么时间能过来了。 沈默看着他，眼里满是怀疑。搁谁也没办法轻易相信一个刚停车就敢说自己可能瞎了的人，这次说走就是真的要走了。 “去城西分店，我叔让我去那边帮忙，明天就走。”蒋童似乎觉得这力度不够，又继续道，“本来早就让我去的，我特意等到你放假的，你没点表示就算了，现在还怀疑我？” 随即脸上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两眼幽怨得看着沈默。他就不信这都不行！ 沈默顿了顿，他没想到蒋童会走，在他的认知里，他和蒋童成为了朋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起码在他高中这三年，他们会一直像现在这样。但现在对方要走了，他没想到他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有点生气？为什么现在才跟他说？ 沈默开门下了车往家走，听着蒋童也跟了上来，这次他没把对方挡在门外。他感觉自己在生气，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气生的毫无理由，他不应该这样。 蒋童挺开心的，时隔三周，他终于又进来了！ 沈默觉得自己现在心态非常不好，本想直接回屋，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回身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悠闲的蒋童。 「为什么今天才说？」 蒋童看着把纸条递过来的沈默，他见过沈默生气，但那都是气在表面，打他一顿就能好的。可是眼前生气的沈默，明显不是那么容易哄的。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蒋童实话实说。 沈默的双眼微微放大，什么叫以为他不会在意？他有些不懂，明明是对方先来和他做朋友的，他既然接受了，当然会一样以朋友的态度对待。 现在蒋童说他不会在意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从来没把对方当朋友吗？不当朋友他为什么会让蒋童来他家，晚上还住在这？难道如果换过来，蒋童对自己也是不在意的？ 那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算什么？ 他不清楚蒋童对朋友的定义，他自己虽然没有其他朋友，但在他心里，朋友是值得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的，但是听蒋童的意思好像完全不是这样。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对方根本没有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着蒋童。 “你什么意思？”蒋童的声音也沉下来，坐在那里没有动。 沈默站在门口，一只手伸向门外，送客的意思很明显了。 蒋童知道应该是自己刚才的回答惹得对方不高兴了，但他是真的觉得沈默不会在意他的去留，如果不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沈默不让他进门，他可能今天都不会说。最多明天走之前如果能看到沈默可能顺便会说一句，如果看不到应该直接就走了。 第22页 蒋童不得不庆幸，幸好今天说了，他还在这里，不然以后沈默不理自己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有点冷，你先关上门，我可以解释。”蒋童说。 沈默站在门前没动，手在门框上用力捏了捏，最后还是把门关上了。 心里松了口气，蒋童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先喝口水吧，在门口吹了冷风，小心着凉。” 沈默看了眼水杯没有接，在蒋童对面坐了下来。 蒋童也没勉强，将水放在靠近沈默的位置才坐下来。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蒋童问。 沈默怔了一下，点了点头。蒋童对他很好，就连车店的几个人都看出来了，偶尔还会趁蒋童不在的时候调侃他几句，他自己自然也能感觉得到。 蒋童苦笑一声：“但是我却好像从来没从你这里感受到你对我的好，就连每次送你回来都是我强行把你按在车上，有时候跟你说话，你都爱搭不理的。但我一点也不在乎，还是一个劲儿的往你这边凑，想着时间长了，总能把你这颗心给捂热了。” 蒋童看了眼沈默撑在沙发上收紧的手，继续道：“刚知道要走的时候是想跟你说的，但后来我想试一试，看你会不会哪天突然关心一下我，就算问问我晚上想吃什么也行啊？但是结果呢，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所以我后来也不妄想了，能时不时捂捂你这颗小石头我就知足了！” 蒋童这次一点也没乱说，全都是真心话，虽然要慢慢来，但如果有机会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即使被曲解成别的他也不介意。 不过眼看着沈默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又有点不自信了，难道他说的还不够真诚，还是他真的倒霉的喜欢上了一颗石头？ 正自我怀疑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东西从沈默脸上滴下来，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蒋童还来不及欣喜，就见沈默突然从沙发上滑下去埋头哭起来，而且是放声大哭。 蒋童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怎么了？是知道自己太对不起我了，开始后悔了？” 蒋童一边轻拍对方的背一边道：“没关系，趁你现在还有机会，好好把握。别哭了！你现在就应该抓紧我不撒手，小心以后再也遇不到像我对你这么好的了！” 蒋童刚说完，就被沈默扑了个满怀，对方的眼泪转战到他的肩膀，没一会儿，蒋童就感觉自己的毛衣开始渗水了…… 蒋童叹了口气，只用手轻拍着沈默的后背，也不说话了。 沈默有点不好意思，一是因为自己误会了蒋童，二是因为他觉得哭得有些丢人。他很少会哭，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愧疚中又夹杂着感动，还有一点不可思议，把他曾经失去的，和这些年不敢期待的心，都一一唤了回来。以前心有多硬，现在就有多软，软到承受不住心中喷涌的感情，最后只能以眼泪的方式倾泻出来。 平复下来后，他赶紧从蒋童身上起身坐到另一边，只是头没好意思抬起来。拿了纸条递给蒋童，又赶紧坐回去了。 纸条上的字很简单，「对不起！」 蒋童看着这三个字，眉毛一挑勾唇笑了：“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沈默因为对方这么痛快地原谅了他而更加不好意思了，绞着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想着蒋童对自己的好，下决心以后也要同样的，不，要更多的回报对方。 “只要你让我今晚在你屋里睡！”蒋童欣赏着沈默的一脸错愕，一点也没自己在要挟人的自觉。 沈默默默在心里收回自己刚下的决定，甚至都开始怀疑一开始蒋童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故意在匡他。 “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要在你屋里睡也是真的。”蒋童一眼看穿沈默及时澄清。 算了，大不了自己睡沙发。沈默想。 “你也要睡屋里，不然半夜我又踢被子谁给我盖？你不得为你之前对我的无情做出一点补偿吗？”蒋童看着沈默一脸特别纠结的样子，问道，“你有洁癖？” 沈默愣了下，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朋友间睡一张床不是很正常吗？同学间互相去对方家玩也会睡在一起啊！”蒋童开启洗脑模式。 沈默歪了歪头，是这样吗？关于同学间的往来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想想，好像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他自己从来没有这种经历，所以现在才会感觉有点别扭。 那好吧！沈默对蒋童点点头。 “好！”蒋童站起来，尽力压住脸上笑意，“那你帮我找一套你的睡衣吧，我可不想晚上还穿着这衣服睡，难受死了！” 蒋童嫌弃地扯了扯自己的上衣。 沈默看了一眼对方的腿，觉得自己的衣服对方应该只能当八分的来穿，不过既然蒋童都不介意，他不管了。 回屋给他拿了套干净的睡衣裤回来，发现人已经不在客厅了，接着便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开，他觉得蒋童应该没听见，便去拿了一把椅子放在门边，准备等蒋童出来时自己发现。 等他刚把椅子搬过去，就看到门突然开了。 “衣服呢？”蒋童一只手还在揉头发上的泡沫，看了下脚边的椅子，不太明白沈默这是在做什么。 沈默头都没抬，直接把衣服往对方怀里一塞就回屋了。 坐在椅子上消化了一会，本来想再做会题，但浴里传来的九曲十八弯的歌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叹了口气，他认命的开始收拾屋里，换了新床单，又拿出一床干净的被子。 第23页 铺完往床上一躺，开始感叹自己见识似乎太少了，遇到什么事都容易大惊小怪。正自我反思着，蒋童回来了。 “我洗完了，你去吧！” 沈默看了眼对方没到脚踝的裤子，才发现这裤子当八分裤穿也挺合适的，当然，是要穿在蒋童身上。 等沈默洗完澡回屋，就见蒋童正靠在床头按着手机，身上盖着……他的被子？ 他走到床边把被子掀到一边，他刚拿出的那条被子呢？ “哦，我看你这床不大，被子倒是很大，咱俩盖两条被子肯定会挤，所以就把另外一条放回去了。”蒋童拿着手机指了指衣柜。 沈默看了对方两眼，也没说什么，直接到柜子里把刚才那条又拿了出来，然后扔在蒋童身上。又把自己那条抽出来，放在他这边，抬手把灯一关，准备睡觉。 “诶？你这就睡了？不秉灯夜谈一下吗？”蒋童用胳膊推了推他。 沈默直接拿被子盖住脑袋，侧过身，留给蒋童一个后背。 “好吧！”蒋童叹了口气，“晚安！” 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的沈默僵了一下，默默在心里回了句“晚安！” 第13章 第二天出门前沈默又向蒋童确认了一遍自己是否真的可以继续留在车行，之前是蒋童破例让他去的，现在蒋童要走了，如果不需要他去了，他可以再找别的地方打工，他还是不太习惯给别人添麻烦。 得到肯定答案后，他才和蒋童出了门。 一到车行就看到店门已经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沈默以为这是客户，也没准备打招呼直接想往店里走，但蒋童突然拉住了他。 “过来，带你认识下车行大老板。”蒋童将沈默拽回来，站在中年男子面前。 “叔，这就是沈默，你多照顾一下他！”蒋童不入心地给自己叔叔介绍，然后又看向沈默，“这是我叔，蒋志杰同志，也是这个车行的老板，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就找他。” 沈默这才明白过来，顿时有点紧张，手又不自觉地抠着衣角，向蒋童的叔叔点了点头。 蒋志杰上下打量着沈默，他是知道自己侄子性向的，蒋童跑来找他时已经跟他说了原因，他不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他自己儿子身上他会怎么样，但对于蒋童这件事他倒也没有特别反对，事情已经这样了，谁都没有办法。 但他还真没想到，单身这么多年的蒋童居然才来了这边不到一年就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偏偏这人还不能说话。怎么说呢？蒋童毕竟是他亲侄子，虽然喜欢男的，但他还是希望蒋童最起码要找一个各方面都健全的人吧，所以之前蒋童跟他提让他照顾沈默的时候他答应地并不太走心。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还未成年的高中生，长得确实好看，人看着也挺乖，再想想蒋童跟他说的身世，唉，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恩，虽然童童要……” “叔，别这么叫我！”蒋童炸毛，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一点都不霸气的称呼。 “不叫这个叫什么！别捣乱！”蒋志杰训了自己侄子一句，才又转头继续对沈默和蔼地道，“他虽然不在这边了，但是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用担心，有问题就来找我。” 沈默对蒋志杰弯了弯腰，表示感谢。 蒋童满脸不服，又接了一句：“如果我叔解决不了，你就发信息给我。” “臭小子！我解决不了你能解决？”蒋志杰上去就要拿脚踹。 蒋童灵巧地躲到沈默身后：“不然为什么非要我去城西店，不就是因为你解决不了吗？” “你……”蒋志杰被噎了一下，放弃了与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侄子理论，拍了拍沈默的肩又瞪了蒋童一眼先去了车里。 蒋童看了眼手表，在沈默背上拍了拍：“你进去吧，有事记得给我发信息。”顿了下又道，“当然，如果没事也给我发发信息什么的，我会更高兴的。” 沈默看了对方两秒拿出手机，发了一信息。 「工作顺利呀！蒋童童。」 “我靠！你故意的吧！”蒋童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抬手在沈默的头发乱呼一气，“再让老子听到你这么叫你就完了！” 沈默一边躲一边笑，两个人在迎着冬日难得的暖阳闹了一会儿，看到蒋童突然停下来，看着他认真道：“你以后别笑了。” 沈默茫然地抬起头。 “尤其是在学校。”蒋童严肃地看着沈默，不笑就能吸引小姑娘了，要是让他们再看见沈默笑起来的样子，指不定有多少人会扑上来，自己还离得远，太不让人放心了。 沈默还是一脸懵地看着他。 “总之，你得给我保证，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准笑！”蒋大爷任性的毛病又犯了。 沈默不知道蒋童又在发什么疯，但是蒋童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笑过了，让他高兴的事太少太少了。而学校又是他一半痛苦的发源地，要想在痛苦的中心笑出来，就算他想，也做不到。 沈默点了点头。 蒋童松了口气：“答应了就要做到啊！我可能会过去突击检查的。” 沈默扬了扬眉，这是说蒋童还会回来看他吗？ “啧，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只是去城西，又不是出国了，当然可以回来了，最后别让我看到你不好好学习跑去跟哪个女生谈情说爱！” 第24页 沈默笑着摇了摇头。 “行，那我走了，你进去吧！”蒋童说完又不放心，“记得发信息啊！” 沈默点了点头，又朝他挥了挥手，看着车开远了才进了店。 蒋童今天是第一天去城西店，所以他叔会跟他过去给他介绍一下店里的情况，之后大部分时间可能就要靠他自己管理了。蒋童其实有些烦管人，所以一般都是先兵后礼，省得麻烦。 下午他叔回去，他又拽着对方叨叨了半天要好好照顾沈默才放他叔离开。 沈默在这边每天按时上下班，晚上偶尔会跟蒋童发发消息，其余时间都抓紧学习，日子过得也挺充实。就是打工回家的路上偶尔会不自觉得想起蒋童，等回到了家可能会再想一次，沈默把他定义为对朋友多日不见的想念。 “快过年了，你准备怎么过？”沈默听到声音拿起手机，蒋童一般都会算好他回家的时间才会发信息，今天也是如此。 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发过去。「正常过。」 沈默等了一会没收到回信，便起身去洗漱，回来又看了一眼，果然有新信息。 “车行应该二十五放假，初六开工，你也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别再找其他兼职了。” 「恩。」 沈默把手机放在书桌一边，拿出卷子开始做题。 睡觉前又看了一眼，没新消息，便躺下睡了。 二十五号下班前，蒋志杰轮流把人叫到休息室，沈默看着每个人出来都一脸喜色，口袋还鼓鼓的，便知道这是发红包了。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临时工，老板可能会因为蒋童也给他发一个，但当他接过那厚实的红包时着实惊讶了一番。他抬头看着老板，眼中带着不解。 “拿着吧，既是员工的福利，也算是长辈对小辈的祝福，你和童童是朋友，如果不是在车行，你也该叫我一声叔叔的。”蒋志杰温和地说。 他本来就打算要给沈默也发一份红包，不过并没有打算给这么多，只是昨晚被自己侄子折磨得太厉害，不得不好人做到底，发了个大的。 对方这么说，沈默也不好意思再推拒，只好认真地鞠了一躬，心里却想着要多拿出一些来给蒋童。 “对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你帮我把店里收拾一下吧，一会有人来锁门。”蒋志杰说完拿起外套就要走。 沈默点点头，目送对方出了门。 他把店里东西都收拾好了，又拿拖把墩了一遍地，还是没见有人来，只好坐在外面沙发上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听到门外在车声，急忙过去看，车不认识，但从车上下来的人他认识。 蒋童把脸凑到对方面前：“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惊喜吗？这么久没见，不值得拥抱一下吗？” 沈默笑了，伸手过去抱了抱对方。其实时间也不算久，还不到一个月，但他却不反对蒋童这样说，因为他也感觉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恩，要是天天都能有这待遇就好了。”蒋童轻拍了对方后背两下，一脸满足道。 沈默松开对方，后退一步，敲了敲门边。 蒋童意会：“好，你去关灯，我来弄这个。” 两人迅速关好店门，上了车。 沈默在路上发现，自己竟然对这种久违的送自己回家的仪式有些想念，他侧头看了眼蒋童，觉得有些以前不敢期待的东西似乎早已渗入了他的心里，这感觉，有点暖。 进了屋，蒋童看着依旧冷清的房间问：“你这几天准备做点什么？” 「看书，做题。」 沈默也想不出除了这两件事之外他还能做什么，每年过年对他来说跟其他日子没什么不同，就算要买东西他都会尽量提前将东西买好以避免这几天出门。因为外面人太多，太热闹，反而显得他自己太孤独。 “明天我陪你去买点年货吧，怎么也得有个过年的样子啊！”蒋童说。 沈默想了想，点点头，然后跑去门口的衣架上从口袋里掏出蒋志杰给他的红包，递给蒋童。 “你给我干什么？给你发的红包你就拿着。”蒋童打开红包看了眼，还不错，挺厚的，他叔应该给包了五千，也不枉他费了半天口舌。 沈默又从红包中抽出一小叠，应该有一千拿到手里，指了指自己，又把剩下的给了蒋童。 “我说你有完没完！”蒋童一烦脾气就上来了，把红包往桌上一扔，“给你你就拿着，分什么分啊！老子不缺你这点钱！” 沈默看了他几眼，把扔到一边的红包重新放好，走过去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这人脾气太差，虽然两人现在关系好了，但他也不想忍受对方这时不时就炸了的暴脾气。 “唉呀，我都说了让你自己拿着你还非要给我。”蒋童在自己小腿上揉了揉，小声地反驳，“如果以后你都听我的，我也不会发脾气了啊！” 刚说完腿上又挨了一脚。 “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行了吧！”蒋童说完一把拉过沈默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我这几天住你这吧，不然我回去也是一个人，怪无聊的。” 「你不回家吗？」 “三十晚上再回就行，其实回去也没什么事，就是再给他们骂一顿。” 「为什么要骂你？」 “看见我烦呗！”蒋童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唉，但是又不能不给他们骂，不然我罪过就更大了！” 第25页 沈默想到以前的自己，又看看眼前的蒋童就知道，蒋童嘴里的“骂”和他小时候的是不同的，不过还是伸手在对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蒋童笑了笑，一把揽过沈默的脖子：“诶，咱们明天吃火锅吧！” 第14章 沈默拿开他的胳膊，点点头。 他对吃的向来没什么讲究，能吃饱就行，就算有时候吃不饱，忍一忍也就到下顿了。 不过自从在车行工作，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水平明显提升了，存的钱一个罐子早就放不下了。他看了眼桌上的红包，心里想着恐怕得再多拿两个了。 晚上两人躺下，沈默正酝酿着睡意突然一只胳膊搭在了身上。 他扭头看了一眼，蒋童正睡得香。把胳膊从身上拿下去，又给对方放到被子里才收回手。 但是没过两分钟那只胳膊又砸了过来，他叹了口气，再一次给对方放了回去。又盯了几秒，看着蒋童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他才重新躺下。 早上沈默醒了去客厅看了会书，又买好早餐，回来一看，不出意外的蒋童还在睡。 他看了看另一间卧室，吸了口气，从客厅柜子的盒子里拿了钥匙走过去开了门。 屋里的布置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肉眼可见的已经落了一层挺厚的灰。 以前不敢打开这个房间，怕现在的自己与房间里的记忆相差太大，担心自己太贪恋这里的味道会让自己变得软弱。 现在进来了，发现影响好像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大，渐渐明白了，这不是因为他强了，而是心中有地方变软了。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女士的用品，一点也看不出来这里以前是一间夫妻房。床头柜上的照片里，一位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正笑着看着镜头，右下角还放了一张二寸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小男孩，穿着背带裤，手里正拿着一个皮球，微张着嘴，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 “这是你吗？”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把相框拿走了。 他回过头，只见蒋童一边擦拭相框上的灰尘一边好奇地问：“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还有没有别的？” 沈默静了片刻，伸手一根手指。 “一张也行，拿给我看看。”他看着蒋童很感兴趣的样子，只能回屋，从抽屉底下的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残破的照片。 之所以说它残破，是因为只有半张，断的那一边被撕的不平整，歪歪扭扭的。 蒋童接过去看了看，这个上面的小男孩明显比刚才那个还要小，坐在他妈妈的怀里，手正在伸手去够妈妈手中的糖，应该是有人在镜头前叫了他一声，眼睛正看着前方。 右半块则被人撕下去了，连他妈妈坐的椅子都被抠下了一角，蒋童猜着那里应该有一只手扶在上面。 “我拍一张吧，有空我让人把这张照片修一下，保留住这部分，重新洗一张，要不要？”蒋童问。 沈默怔了一瞬，答应了。 他看着蒋童拍了一张，又回到刚才那间卧室，手机对准拿着皮球的小男孩。他脸一红，赶忙拿手捂住，示意不要拍。 “让我拍一个，我喜欢这张。”蒋童一把拉开他的手，把相框举起手，另一只手对着“咔嚓”一声。 他没蒋童高，根本抢不着，气得又踹了对方一脚。 蒋童也不躲，把头凑近他，“笑一个！” 沈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拍了一张，伸手去抢手机，蒋童躲着不给：“很帅的，放心吧！” 根本不是帅不帅的问题！沈默气死了，他不爱拍照，尤其是别人突然给他拍，而且也不想把自己的照片留在别人的手机里，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这次跟有人抢了他的宝贝似的，狠了劲要从对方手里把手机抢过来删掉。 蒋童举起手机往后仰：“你是不满意吗？要不你再笑着跟我拍一张，我就把刚才那张删掉。” 不拍！沈默在心里回了一句，一把将对方扯过来，膝盖一提顶向了对方肚子。 “我草！你他妈疯了吧！就一张照片，你是什么大人物吗？还不能让人拍了？”蒋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吼道。 沈默拿着抢过来的手机，看着蹲在地上的蒋童，有点……尴尬，他就是不习惯让人拍，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刚才好像顶得有点重，他蹲在蒋童身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指了指肚子。 “疼！疼死了！”蒋童还是一手捂在肚子上满脸不高兴。 沈默也有点内疚了，拍了拍沙发，示意对方先坐到沙发上去。 蒋童哪里会那么听话，他就蹲那不动。 沈默只好两手撑着对方腋下，用了点劲才把对方挪到沙发上去。又去柜子里拿了小药箱，找出一瓶没过期的红花油，拿了棉签，递给蒋童。 “不用！”蒋童出溜到沙发沿，两腿伸到茶几下面，斜睨了对方一眼，“照片你删了？” 沈默低头把药又装回去，点了点头。 “切！” 「要不重新照一张吧！」刚才是他太冲动了，对方没给他心里准备的时间就拍了，现在已经想好了，可以重新拍。 蒋童在沙发上坐好：“真的？” 沈默把手机还给他。 “来！”蒋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目的达成了，刚才的气瞬间就没了，“这次你必须得笑一个！” 沈默坐过去，看向镜头，嘴角扯了扯。 第26页 “丑死了！肯定哭都比现在好看！”蒋童伸手绕过去，用手戳了戳沈默的脸，“给大爷笑一个！” 沈默拍开他的手，再看向镜头时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 “咔！” “OK！”蒋童满意地收起手机，“饿死了，饭是不是已经凉了？” 沈默瞪了他一眼，都买回来这么久了能不凉吗？ “我去热！”蒋童自知理亏，拿起桌上的早饭就跑进了厨房。 吃完饭蒋童躺在沙发上玩俄罗斯方块，看着沈默一趟一趟地从那间长满灰尘的卧室进去又出来。 “你到底在干嘛？”蒋童抽空抬了一眼，又马上看着手机。 沈默没理他，等都收拾好了，便去他卧室把新床单和蒋童的被子抱了过去。蒋童又一次抽空抬眼的时候就看到这景象。 “你站住！”蒋童直接从沙上背上跨过去，手机随手一扔，一把拽住沈默，“你要干嘛？” 沈默奇怪地看着他，在他胸前指了指，又指向那间新收拾好的房间。 “我不去，我就睡你那屋！”蒋童拉着沈默回去，把床单和被子又扔回床上。 沈默见他这么不愿意去那间，想想也不能强求，于是把自己的被子的往外抱。 “诶，等一下！”蒋童拉住沈默，没明白住得好好的怎么要分开睡了，“干嘛非得分开睡？” 这下轮到沈默不明白了，「为什么要一起睡？」 沈默一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就见沈默又写了一句。 「之前我是不想收拾那个房间，你又不愿意睡沙发，所以才让你暂时睡这屋。不过你现在既然要住好几天，还是单独让你睡一个房间比较好，如果你不喜欢那间，那你睡这间，我去那儿睡。」 蒋童看着一脸单纯的沈默，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最后一推手朝外面摆了摆：“去，去，你去那间，我要睡这儿。” 蒋童看着沈默把被子抱过去，自己往床上一躺，叹了口气。 江山易得美人难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喝不了热糊糊，绣不成牡丹花！老子早晚能厚积薄发！ “走，去超市，我要吃火锅！”蒋童从床上一跃而走，冲着沈默喊道。 …… 到了大年三十，两人中午吃了煮饺子，沈默在一边做题，蒋童在一边玩手机。 沈默做完了一套题，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蒋童看了一眼，声音能听出来明显的烦躁：“恩，一会就走。” 又过了一个小时，沈默看了眼还在沙发上躺着不动的蒋童，过去将他拉起来，又把外套递过去。 “唉，你就这么盼着我走吗？回去也是挨骂，烦死了！”蒋童看了眼时间，知道真的要走了，看着沈默突然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沈默愣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过年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去算什么。况且他……还这样，去了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蒋童叹了口气，刚才问的也有点冲动，“好吧，那我走了。”穿好外套，往外走了两步，又快速跑到沈默身边，在他头上呼了两把，“新年快乐啊！等我回来！” 沈默笑着抬腿踹过去，蒋童跳着跑开了，朝后挥了挥手：“别送了，快进去吧！” 沈默站在门口，看着对方的背影，直接快消失的时候，才在心底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沈默晚上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但很奇怪，无论是唱歌还是小品或是相声，没一个能逗笑他的。直到电视机里开始倒数三、二、一，听见旁边的手机“叮”的一声，打开短信，露出了新年的第一个笑脸。 按了几下手机，也送出了他唯一的祝福：「祝蒋童童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他关了电视，看着窗外燃起的朵朵烟花，突然觉得过年也挺好的。就连窗外小孩的吵闹声也不刺耳了，不断响起的爆竹声也动听了，天虽然还没亮，但他心里已经开了花。 沈默一个人过了初一，又期待着过了初二，忐忑着过了初三，最后失望着度过了初四。 初四下午他还跑了一趟营业厅，确认了手机没有欠费，也没出任何问题。 说话不算数！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爱来不来！ 第15章 初五是休息的最后一天，沈默打算去书店买几本题册，锁了门骑着自行车到了正阳市最大也是距离他家最远的一家书店。 挑完书又在外面吃了饭，他才慢悠悠地往回骑。 刚一到楼下，就见蒋童怒气冲冲地朝他冲了过来：“你去哪儿了！老子都要冻死了！” 沈默没理他，径直推着车子往前走。 “你是不是没带手机？有手机为什么不带！你手机是拿来当摆设的吗？”蒋童见他没反应，一把按住车把。 还要再说时，被沈默狠狠推了一把。 “我操，你……”蒋童向后踉跄几步，怒吼道，“老子又哪儿惹着你了？” 沈默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根本没把之前说的话放在心里，偏偏自己还真当回事了，简直是个傻子。 推着车径直进了楼间，想快点进屋关门，刚一开门就见蒋童先他一步跨进了屋。沈默瞪了对方一眼，把车子推进屋，蒋童也反手关上了门。 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互相看着也不说话，每个人眼里都是一团火，又都隐忍着没有发出来。 第27页 “说吧！怎么了？”蒋童抽了根烟出来，刚叼到嘴里，顿了下，又放了回去。 沈默觉得自己很委屈，但说出来就显得自己更白痴，索性想回屋自己待着。 刚踏出两步就被蒋童挡住身前，他看见蒋童头朝着一边深吸了口气才转向他：“有什么不高兴地就说！” 他听到最后两个字蒋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手放在背后无意识地捏着，低头看着脚尖，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我操，你……能不能给老子痛快一点！谁他妈天天有空跟你玩欲言又止的把戏！” 沈默猛得抬起来，眼睛一下就红了，用力推了蒋童一把。 蒋童捏住对方的手腕，看着对方有点湿润的眼眶，偏头骂了一句，再抬起头时眼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老子真是怕了你了！” 抬手在对方头上揉了两把，在沈默打他手的之前又迅速收了回来，柔声道：“我先道歉行不行？给我个机会让我知道自己哪错了？以后保证再也不犯！”蒋童举起右手三根手指。 沈默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气突然就这么没了，有些嫌弃自己竟然这么好哄。 在他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被蒋童拉到了沙发上，他看了眼被他扔在一角的手机，伸手拿了过来。 “是不是忘带了？”蒋童耐心地问，“没关系，以后多久我都等！但是你刚才生气不是因为这个吧？恩？” 沈默被对方温柔的语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个小孩似的在耍脾气，但想到本来就是对方先言而无信的，换成其他人他觉得肯定也会生气。 沈默看着蒋童，无声地说了“骗子”两个字。 蒋童跟沈默相识也算不短了，对沈默的言行习惯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所以一看沈默的嘴型就立刻明白说的是什么。 “骗子？我吗？”蒋童还真有些想不起来最近自己做什么骗他的事了，“仔细说吧，我真的忘了，你别生气。” 他看着沈默明显又不高兴了，但实在没办法，他真的想不起来了，拿起桌上放着的纸笔递了过去。 沈默拿着笔握了好一会才咬牙写了。「你说初二晚上或初三会回来的。」 “啊，是，我说过。对不起，家里发生了点事，所以回来晚了。”蒋童没想到是这件事，主要是他平时说话都是张嘴就来，闭嘴就忘，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这样，也经常不把他说的事当一回事，没想到沈默记着，还记得这么认真，是他大意了。 以后再对沈默说话自己得长脑子记一下才行，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这几天沈默想自己了？蒋童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蒋童把纸条放到桌上：“过年的时候我奶奶心脏病突然犯了，当时医院去的急手机忘带了，后来又在一直在医院陪着，初五一早才出院，我也才回家拿到手机。早上我就给你发信息说我要回来了，不过你一直没收到你的回信，是不是气了好几天了？” 沈默没点头也没摇头。 蒋童笑了，在他头上拍了拍：“好了别气了，下次就算借别人手机我也会给你发个消息的，这不是已经惩罚我在外面冻了半天吗！” 蒋童看着对方动了动脑袋，笑着问：“那你呢？” 沈默看着他，没明白什么意思。 “下次再生气不能直接不理人，一定要跟我说原因，哪怕说完以后打我一顿呢！”这次要不是看到沈默快被自己气哭了，蒋童不一定能恢复理智，说不定两人会直接打一架，最后再以他就摔门而走告终。 沈默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还挺难做到的，如果是普通的事情还好，但像这次这样的……他根本不好意思说，太矫情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上面有点发烫。 “干嘛呢？”蒋童把他的手拉下来，看着微红的耳尖，心情说不上来的好，“我的要求有这么难吗？” 「只要你以后说话算数，我是不会生气的。」 蒋童看着上面的字皱了皱眉：“这个……好像有点难。” “诶你先别生气。”蒋童把沈默拉回来坐下，“我要是说话没算数，绝对不是我故意的，肯定是忘了，到时候你就提醒我一下好不好？” 沈默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勉强点点头。 误会都说清了，沈默想回屋学习，突然听到蒋童在身后叫他。 “沈默同学。” 恩？ “您是不是忘了，我一大早过来等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蒋童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啊，他这才想起来，赶紧问蒋童想吃什么他去买。 蒋童心情好了一点：“你从来都不自己做饭吗？是不会还是不爱做？” 「不会」 妈妈还在的时候他没做过饭，后来自己一个人了，曾经尝试做过，但结果非常不好，后来便懒得做了，还是决定多打点工把买饭前挣出来就行了。 “我教你！”蒋童站起来，拉着沈默的手走向厨房，“就煮个面吧！我说你做。” 蒋童虽然学习不行，但做饭真的不错，只是平时很少做，属于做饭天赋型选手。 沈默想再告诉他些什么已经来不及，看着他在厨房三翻五找，最后一言难尽的朝自己看过来：“你这里真的除了锅碗瓢盆，一点做饭的材料都没有啊？” 第28页 沈默有些不满对方的语气，他刚刚都说了不会做饭，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些材料呢？ “行吧！”蒋童一脸无奈地扶着沈默的肩走出去，“咱们去买点油盐酱醋吧，再买点面条，这样万一你半夜饿了自己还能煮个面。” “而且总吃外面的饭也不好，你看你瘦的。”沈默的肩膀被对方捏了捏，他不自在的动了动，也没再反驳，跟着对方出了门。 回到家他就见蒋童伏在桌子上写东西，他凑过去看，就听到对方头也不抬地说：“我把步骤给你写下来贴冰箱上，省得你忘了。” 他看了看已经写完的部分，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这些他都会啊，但是做出来的真的不怎么样，他自己一口没吃全扔了。 “来，蒋老师开始教学了！”蒋童拉着沈默进了厨房，把纸条贴在了冰箱上。 “先切点菜，然后点火，做锅。”沈默一一照做。 “诶，先别倒油，要等锅热了！”蒋童走过去，从沈默手中截下油瓶，敲了敲冰箱，“没看到我这写着呢吗？好学生的记忆力这么差啊？” 沈默走过去，在热这个字上指了指。 “你把手放到锅上面，小心不要碰到锅，手感觉热了差不多就行了。” 沈默把手放到锅上面，他怕烫到自己所以离得锅非常远。 然后就听到蒋童短暂地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宝贝！” 沈默知道这是在笑话自己，瞪了他一眼后，收起手准备走人，他不学了还不行吗？ 刚转身手就被人握住，推回到灶台旁，身后的人握着他的手放到距离锅底半掌的距离。 沈默觉得有些别扭，刚想把手抽出来，后背就感受到了胸腔的震动：“啧！脾气怎么这么急！等着，一会就热。” 他有点无语，他不是因为着急好吗？难道蒋童就没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奇怪吗？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蒋童一脸认真地盯着锅。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热气从锅底冲上来，心里有点兴奋，见蒋童还没说下一步，立时朝后抬头看，用胳膊碰了碰对方。 “恩，热了。倒油吧！” 沈默倒了油发现身后的人已经搬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后面。 等他按照蒋童的步骤从锅里成功盛出一大碗散发着香气的面条时，心里非常满足，把碗往蒋童眼前一放，期待的看着对方。 蒋童吃了一口，对他点了点头，等把一碗面条吃完才说了一句：“下次记得放盐，炒菜那步放就行。” 他立刻瞪着蒋童，都是因为对方没说，他才没放，害得自己的第一份面条有了瑕疵。 蒋童笑着举手认错：“是我的错，忘了这步，不过依然很好吃。” 虽然不相信不放盐的面条也好吃，但看着对方吃完了，他还是很高兴。 …… 年后又开始了打工日子，蒋童提前警告他不让他骑车，等暖和一点再骑，所以他现在每天往返都是坐公交车。 开学前一天，蒋童又过来住了一晚，一直嘟囔着那边店没意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应蒋童的要求给他煮了碗面。 第二天蒋童送他去了学校，沈默一踏进教室就感受到同学们亢奋的情绪似乎还留在过年那天。他刚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被人拍了肩膀。 “沈默，这个给你。”是沈慈，他看着对方手中的小红布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是初一我妈带我去上香，我帮你求的，可以保平安！”沈慈又把手上前递了递。 他的手在口袋里捏了捏，他对沈慈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摇了摇头。 “哈！沈慈你怎么想的？居然看上一个哑巴，还被人家拒绝了！嘿！” “不如给我吧！给一个哑巴多浪费啊！” “对啊，人家虽然是哑巴，但是高贵啊，看不上你这个！” 周围有同学开始起哄，他看到沈慈的眼一下红了，手里捏着那个平安符慢慢收了回去。 沈默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同情还是不想看对方被别人笑话，在沈慈转身的时候他抓住对方的手腕，把平安符拿了过来。 对着沈慈惊喜的眼神，他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沈慈立刻红着脸回了座位。 “噢！” 他早就知道无论事情怎样发展，那些无聊的人永远有起哄的理由。 他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其实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这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而且特意为他求的，就算他对沈慈没有那个意思，也依然很感谢对方。 他把平安符小心地收了起来。 …… 沈默觉得是不是自己最近过得有些顺利，冥冥之中有人不乐意了，所以麻烦就来了。 就像现在，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他，就连班主任也用怀疑的口气又说了一遍：“沈默，你说实话老师才能帮你。” 王雅内心也不愿意相信沈默是会偷东西的人，毕竟这孩子虽然不能说话，但平时表现都很好，老师们平时也会尽量照顾他。知道他家里穷，但听说每天都在打工，应该不至于去偷别人的东西。 但事实摆在眼前，昨天下午放学只有沈默一个人值日，丢手表的同学又坐在另一边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沈默正好曾在值日的时候在那个地方停留了一段时间，但因为那个位置正好是班里摄像头的盲点，也看不出沈默曾在那个位置做了些什么，但手表确实是从沈默的书包里找出来的。 第29页 尽管再不愿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得不为丢手表的那位同学主持公道。 沈默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书包一直在自己手里，怎么别人的手表就突然跑到他包里去了，偏偏昨天晚上就他一人值日。想到这他不由得看向昨天临时说有事没值日的那三个男生，此时也正一脸鄙夷得看着他。 看样子不是他们，那到底是谁故意害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从他在自己书包中拿出那块手表开始他就在想了，但一直想不明白。 “唉！”王雅看他不说话，也没办法，“那现在手表碎了，你先把钱赔给周山吧！” “哼，这是过年我小姨给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国内根本没有这个牌子的专营店。”周山恼怒地看着沈默，“根本没法用原装的配件修，原价七千，你要赔我五千。” 沈默震惊地看着周山，他没想到一块表要这么贵，想到过年蒋叔叔给他的红包，自己这一年好不容易攒的那些钱，虽然赔得起，但是……那表根本不是他偷的。 王雅也没想到这块表这么贵，顿时有些为难，小孩说话毕竟有水分，他看着周山：“明天叫你家长过来一趟吧，涉及的金额太大，需要家长签字的。” “好！”周山答应的很痛快，王雅看出来这表可能真的很贵，不禁同情地看了眼沈默，最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学到办公室来一趟。” 第16章 王雅一走班里立时闹开了，几人一伙地开始围着说话，时不时看沈默几眼。 沈默恨不得现在就离开，他真的没有偷手表，但是没有人相信，到底手表是怎么到他书包里的！ “沈默！”沈慈走过来站到他身后，“我相信手表不是你拿的！” 沈默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可是只有沈慈相信他根本就不够，关键是他还没有证据证明手表不是他放在包里的。 “如果……”沈慈小心地措辞，“如果他们非说是你拿的，让你赔钱的话，我可以帮你，我存了些零花钱一时也用不到，可以借给你。” 沈默抿了抿唇，他有钱，但是他不想把他的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出去。 「谢谢！不过不需要了。」 “真的不需要吗？不用跟我客气的。” 沈默摇了摇头。 沈慈只好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回座位了。 放学沈默进办公室找班主任。 “来，坐！” 沈默坐在王雅对面，左手和右手来回交错的握着。 “明天周山的爸妈来，可能还是需要你赔偿那块表的损失，你想要怎么办了吗？你……有钱赔吗？”王雅担心地看着他。 沈默点点头，他现在说再多都没用，该说的已经说了，但是没人信。 王雅叹了口气，心里能想得到肯定是这位学生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但是这件事真的没办法。 最后他出去前，王雅又问了一句：“真的不是你拿的吗？” 沈默回身冲王雅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你先回去吧！” 沈默去车行的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想不通表是怎么到他书包的，就开始心疼他的钱，五千块啊，如果没有过年的红包，他要挣多久才能赚回五千块，他简直心疼死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容不得他有一点好！ 脚边有颗石子，他用力踢了一脚。 “沈默，怎么了这是？” 沈默听到是蒋叔叔的声音，赶紧跑过去，微微鞠了个躬，又摇了摇头。 蒋志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提：“那去工作吧！” 沈默立刻跑进店里。 快要下班的时候他收到了蒋童的消息：“晚上等我，我去接你，今天去你那！” 他回了短信说好。 继续坐在一边发呆，对于蒋童今天过来他也没觉得意外，对方时不时地说要去他那睡，他都习惯了。 等他下了班，为了不防碍蒋叔叔关门，他本来是想在门外等着的。但是蒋叔叔好像知道蒋童要来，说蒋童也要钥匙，让他们走的时候再锁门就行。 大概十点半蒋童才过来，沈默已经等的有点犯困了，迷迷糊糊地上了车，在路上就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发现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醒了？丢了那么一大笔钱都能睡得着？”蒋童站在床前看着他笑着说。 沈默有点惊讶，蒋童是怎么知道的？ 哦，有个蒋茵茵。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倒霉事告诉她哥？ 这次沈默倒想错了，因为是蒋童从他叔叔那听了一嘴说他预定的男朋友好像不太高兴。蒋童马上想到肯定是学校出的事，所以立刻问了蒋茵茵，听完整件事，他心里有了些想法。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蒋童在沈默头上揉了一把。 这次沈默没拍他，因为没心情，一脸颓丧地在床上坐着。 “要不要我帮你？”蒋童一脸自信地问。 沈默明明白白地给了他一个看不起的眼神，蒋童怎么帮他，帮他还钱吗？他不需要。而且还了钱就代表他承认了是他偷的，以后同学看待他就更异样了。 “不信？”蒋童一点也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继续，“我说的不是帮你还钱，东西既然不是你偷的，钱肯定不能让你还，我说的是，我能帮你找到把手表放到你书包里的人！” 第30页 他看着蒋童自信的样子眨了眨眼，真的吗？书包是他自己的他都不知道是谁放的，蒋童能知道？ 不过听蒋童这么说他竟莫名地有些相信对方真的能找到这个人。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推了推对方，示意让他说。 “我如果找到这个人，你打算怎么报答我？”蒋童弯腰在凑近他的脸，问了一句。 沈默不由地向后仰了仰。 怎么报答？他仔细想了想，以前因为蒋童对他好，他有时候也会想这个问题，他什么都没有，只想着要对蒋童好来报答他，但实际上他也没为蒋童做过什么，每次都是蒋童在帮他。 他一时有些苦恼，皱着眉开始使劲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没什么能报答我的了，不然也不至于想这么久都想不出来！”蒋童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沈默期待地看着他，只要他做得到的，他一定尽力。 “你觉得……”他看着蒋童一手撑在他背后，凑过来道，“以身相许怎么样？” “咣！” 蒋童坐在地板上，一脸谴责地看着他。 沈默踹完人才意识过来对方是在开玩笑，立刻下去扶人。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连惊带吓的，脚一伸就踹过去了，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蒋童生气地往床上一趴：“过来，给你蒋大爷捶肩赔罪！”他刚才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没想到沈默反应那快，他刚说完，就已经到地上了，气死他了！ 沈默赶忙过去给对方捶肩，一会又开始捏胳膊，捶背，直到蒋童翻过身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睡吧！明天我陪你去学校，给你当家长，找场子！” 沈默诧异地张了张嘴，随后高兴地抱着自己的被子就要去另一屋，又一把被对方拽倒在床上，蒋大爷直接下了命令：“今晚就在这儿睡！” 好的！沈默快速地盖好被子躺下，蒋大爷正在气头上，明天还要帮自己抓人，这就省了五千块钱啊！就算今晚让他睡地板上他也没问题！ 蒋童歪头看了一下独自高兴的沈默。 唉！心累！何以解忧，唯有睡觉！ 早上沈默先去收拾好了，才回来叫蒋童。 两人面对着吃饭，沈默时不时就看蒋童两眼，心里十分好奇，一直在想到了学校蒋童要怎么给他找场子。但是看着蒋童明明知道他好奇还故意不说的样子，他心里再氧也只能憋住了。 因为蒋童的磨蹭，他错过了早自习，快八点才了学校。 蒋童直接拽他去了办公室，沈默进去一看发现周山和他妈妈早就已经在里面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蒋童，见对方一派心有成竹的模样，手也慢慢从衣角松开了。 “沈默来了！这位是？”王雅看着站在沈默旁边的男生，她知道沈默现在基本上算是孤儿了，这个人能在今天陪他来，是……替他赔钱的吗？ “我今天是代替他家长来的。”蒋童从旁边拉了把过来，让沈默坐，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了，“昨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们沈默没有偷东西，所以也不会做出任何赔偿。” “明明就是他拿的！”周山一听就急了，他那可是好几千块钱的新手表，“是他自己从书包里拿出来的！” 王雅也不得不开口：“这个，全班同学都已经看到了。” 周山的妈妈也皱眉看了蒋童一眼：“人证物证都在，难道能因为他的一句没有偷，我们的手表就白丢了吗？而且从他书包里掏出来的时候表盘已经碎了！” 蒋童将右腿放到左腿上，悠然道：“既然咱们谈不拢，那报警吧！” 沈默也没想到蒋童说的有办法，指的是报警。他心里着急，现在报警也没用啊！ 蒋童安抚地握了握沈默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对着周山妈妈道：“大家的目的都是找到真正偷手表的人，所以报警我觉得是最好的办法。” “好啊！”周山妈妈只以为对方在弄什么缓兵之计，归根结底就是为了不赔他们钱，那她就看看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那就报警，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把自己撇清还是怎么样？” “哼！报了警说不定还要抓你去坐牢！”周山也鄙夷地看着沈默，偷了自己的手表，还摔碎了，现在还想不负责，那就让警察来抓你。 王雅其实不建议这么做，私下解决最多赔点钱，要是报警了，到时可以会留下案底。沈默成绩虽不说特别突出，但考个好大学也是非常有希望的，现在这样，唉…… 既然两家都同意了，她也只好拿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学校，问清原委又看了教室的监控。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警察冯安面向众人道：“现在我总结一下这件事的过程，如果谁有什么疑问或者要补充的等我说完可以提出来。” 冯安见大家都点了点头，才继续道：“周山同学只能确定他的手表在周二一早是在的，但是晚上回家以后就发现不见了，之后他在家里和学校里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然后周三一早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大家建议他告诉老师。” 冯安看向王雅：“王老师周知道这件事后，先看了监控，发现只有周二下午沈默同学在值日的时候在那个角落停留的时间比较长，而且当时教室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便同沈默同学商量查看了他的书包。但是沈默同学认为自己没有偷拿别人的东西，便当着同学和老师的面打开自己的书包，最后发现手表在书包里面。是这样吧？” 第31页 “而且到目前为止，沈默同学都不承认自己偷拿了手表，所以你们报了警。” 屋里众人都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事件经过。 沈默也点点头，殷切地看着这位警察。 冯安看了眼沈默，又看了看自己记录的笔记，抬头看向他：“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确实有很大的嫌疑。” 沈默一听顿时失望了，耸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不过。”听到警官有转折，他立即看过去，“如果手表真不是你拿的，但又在你书包里，你总应该能想到是谁放到里面的吧？” 他想过，但想不出来，书包一直是他自己拿着，监控里也没人过去碰过他的书包。 只好摇了摇头。 “既然在学校没人碰过，那在校外呢？你总不是出了学校就直接回家了吧？”蒋童在一旁提醒。 恩？放学他就去打工了啊？蒋童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明白，蒋童从他口袋掏出纸笔：“来，写给警官，你放学后去了哪？书包又有没有一直背着？” 沈默拿着笔，在纸上机械地写了车行两个字，然后，他猛然抬起头看向蒋童，只见对方冲他一笑：“写吧！” 沈默快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是啊！他在车行的时候都是把书包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如果他去洗车，别人动了他的书包他也不知道。那就是车行的人做的？但是谁会故意这样做呢？难道是有其他人趁他洗车的时候偷偷去放的？还是那成子他们里面有人认识周山还跟他有仇？ 冯安看着蒋童，总感觉对方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过对方既然要带他去找真正的小偷，他也不介意要走这一趟。低头看了眼上面的字，对同来的同事道：“那我们去这家车行看看。” “我陪你们去！”蒋童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把想要一起去的沈默按回去，“你好好上课！” 冯安回头看了眼周山的妈妈：“您要一起来吗？” 周山妈妈看了眼蒋童：“好！” 她现在仍然觉得是沈默不想赔钱，但如果真的是别人偷了她儿子的手表，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她儿子。 王雅也觉得事情似乎有转机，不过什么转机也不能耽误学生上课，于是对周山和沈默道：“你们先回去上课，事情有结果了会叫你们的。” …… 威远车行老板的办公室里。 蒋志杰把自己侄子拽到一边：“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警察都来了，事件还不算大吗？”蒋童一脸明知故问地看着对方，“而且顺便帮你清一清店里那些祸害人的玩意儿！” 说完又拍了拍叔叔的肩膀：“放心，我时刻都把咱们店放在心上呢！” 蒋志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时刻把你那小男朋友放在心上吧？” 刚转身，又回头补了一句：“哦，还不是你男朋友呢！人家以后指不定是谁的男朋友！” 蒋童：“……”这一定不是亲叔！说最凉的话，扎最狠的刀！ 第17章 蒋志杰走到几人围着的电脑旁边，微笑着问：“怎么样警察同志，有您需要的东西吗？” 冯安将U盘拔下来：“恩，多谢蒋老板了，不过还需要您带这位员工过来一下，有些问题需要他配合回答一下！”冯安指着电脑屏幕暂停的监控片段中，一个正在把东西往沈默书包里塞的人。 “好的好的，没问题。”蒋志杰笑呵呵地出去了。 唉，让自己侄子预定的男朋友被自己店里的员工坑了，他确实也要负些责任。 等警察再回学校，蒋童便没再跟过去，直接回了城西店，只是给沈默他了条短信，告诉他事情解决了。 平时上课期间沈默手机都是关机，今天特意开着，就怕错过蒋童那边的消息。 下课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心才彻底放下了。但是蒋童也没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侧着身靠着墙开始发信息。 「真的是店里的人放的吗？是谁？」 “成子。” 「他为什么要放到我包里？」 刚发完又觉得不对，于是紧接着又发了一条：「他怎么会有周山的手表？」 对方这次只回了他三个字：“崔一航。” 他看着收到的这两个字，发现什么都不用问了。抬头看了眼正跟旁边同学聊得正嗨的崔一航，叹了口气。 至于吗？还憋了这么久，难道就因为当初蒋童踹了他一脚？还是为了他爸当时拿出来的那些钱？ 看来有些事做的时候还是要做绝，就像对孙逸一样，省得以后有麻烦，他差一点就要替对方背锅，还要损失五千块钱，想想心里一阵发堵。 果然下节课开始没多久，他就看着崔一航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之后班主任又单独找了他一次，先跟他道了歉，又跟他说了这次对崔一航的处罚可能会比较重，因为这次涉及的钱财比较大，性质也不好。 他也没多想，觉得最多也就是记个过，但没想到一天以后就听说崔一航转学了，不仅赔了周山的钱，家里还花了不少钱才没留下案底。 说来好笑，这些都是周山告诉他的。自从知道他没偷手表以后，周山也没来跟他道歉，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澄清了自己就行。还真没想到周山会特意来来跟他说这件事，周山刚走到他桌前，他连防御姿势都做好了，没想到对方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崔一航的结果，他点头表示知道了以后，周山看了他一眼就又回去了。 第32页 他忽然有种感觉，在周山的认知里，这样可能就算是道歉了…… 他后来又问了蒋童那个成子的情况，听蒋童说成子是车行的老员工，这次拿了崔一航的钱才给他书包里放手表，也是觉得事情做起来很容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又能发一笔橫财，于是就接了。 成子答应之前还仔细在店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摄像头才点头的，也是没想到老板居然把摄像头装的这么隐蔽。 蒋童说他叔一开始也不是为了防员工的，主要是为了防外贼，所以也没跟员工说，担心员工知道以后会有情绪，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用到员工身上了。 沈默叹了口气，说起来他跟成子已经一起工作快一年了，说不上关系好，但对方也没故意为难过他。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初听时他恨不得过去揍对方一顿，等气消了又觉得没必要，随便吧！ 他随便了蒋童没随便，成子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就被人兜头揍了一顿，刚出了派出所，又进了市医院。不过这件事沈默就不知道了。 班里的同学知道了是崔一航偷的手表以后，纷纷又将矛头转向崔一航，那几天沈默只要一进教室就听到有人在骂崔一航。对于沈默，倒好像是忘了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似的。 但是无论周围的同学怎么对他，他自己都挺开心的，周末特意叫蒋童跟他回家，给他煮了碗面条，还打了两个荷包蛋，虽然有一个是碎的。 自从这阵风波过后，他明显觉得班里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同学不再特意关注他，也不再针对他，就连蒋茵茵那种喜欢无缘无故嘲讽别人两句的人，看见他以后也只是一扫而过了。 有时候还会有同学来跟他借个笔记，抄个作业什么的，沈慈也过来安慰了他。 这曾经是他一度想得到的，如今实现了，说不高兴是假的，但也仅仅是有点高兴而已。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对自己都是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证明才向他开放了领地，但蒋童不是，蒋童是一开始就以欢迎的态度在接纳他，就算以后从别人那里得到再多，蒋童对他来说，都是最开始的那一米阳光。 日子轻松了，时间过得也快了。 转眼高一结束，又要到暑假了，放假前文理分班，沈默选了理，还是在一班，教室都不用动。 不过出现了两个新问题，一是学校开始强制上晚自习了，即使不住宿，晚自习最早也要上到九点。二是没有周末了，以后一个月只放一天假。 他有点烦躁，这样一来，就没办法打工了，这个暑假还只有一个月，他都怀疑到高三可能就没有了，那以后他的钱便是只出不进的状态了，焦虑…… 唯一能缓解他心情的就是暑假放到一半的时候，蒋童回来了，蒋叔叔又去了城西店。 蒋童回来那天被沈默惊喜的眼神安慰到了。他从去城西店的第一天就在物色徒弟，成功发掘出一个有潜力的徒弟之后便每天忙着教对方东西。直到上次沈默被人陷害的事发生以后，他开始成倍成倍地对那个徒弟进行技术输出，前几天才算是小有所成，便迫不及待地跟他叔说了，又陪他叔审查了那个小徒弟几天，他叔才放心将他放了回来。 不过如果那边有什么困难，他肯定还是要过去的，但那最多也就是几天而已，蒋童也无所谓，他也不能因为追男朋友不管他叔。 “不打工正好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你……”蒋童坐在沈默家的沙发上，问得有点犹豫，“你心里有想考的学校了吗？” 「有，我想考B市医大。」 沈默从上初中就在想这件事了，他想学医，而最好的医科大学就是B市的医大，他一定要去。 蒋童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B市离这里很远啊！” 沈默点点头，眼中还有兴奋的光芒，是有点远，但他早就想好了，现在努力多挣点学费，到时如果还是不够就把现在这个房子卖了，反正他也不想回来了。 蒋童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了一句：“那你可要努力了，这个学校分数肯定很高。” 沈默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必须努力！ 晚上蒋童躺在沈默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看得出来，沈默很想离开这儿，以后学了医，就算依旧不能说话，应该对医生影响也不太大，万一幸运地把自己治好了，以后只会更好。但是他自己却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学渣，以前只想着追个男朋友，现在突然发现，他好像有点配不上…… “烦死了！”蒋童一拳砸在床上。 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了，沈默觉得钱都没赚够就要开学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高二以后班里的氛围明显紧张了一点，这不仅仅是指老师们的态度，整个班里的同学都渐渐地不爱闹了。 他看着那些抓紧下课的十分钟还在刷题的同学，自己也不得不跟着紧张起来，一头扎进了题海之中。 只是对蒋童有点过意不去，自从知道他晚上九点才放学以后，蒋童便给车行的下班时间也提前了半个小时，让他放学以后直接去车行，一起回他家，早上再送他上学。 他也跟蒋童提过不用接送他，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他自己骑自行车完全可以。不过蒋童却说让他别管，安心学习就行，他只好更加努力地学习。 第33页 最近蒋童开始给他买衣服了，从里到外什么都买，为了防止他不穿，蒋童把他以前的衣服基本都扔了，为了这个，他们还吵过一次，他倒是吵赢了，但也不得不开始穿蒋童给他买的衣服。 今天又到了每月一次的假期，放学后他去车行找蒋童，现在基本都是他如果来早了就去休息室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对方下班。 今天下午上完课就放学了，他到了车行店里没看到人，又去休息室和办公室看了看，都没找到人。便给对方发了条短信。 “在二楼。” 沈默去二楼卧室找他，看他在捣鼓一些铁东西。 蒋童看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你先在那边写会作业。” 他把书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回到蒋童身边，看着他摆弄那些东西。 「你在做什么？」 “做实验。” 恩？沈默看着他。 “想赚一个汽修技能大赛的一等奖。”蒋童看着沈默摇了摇手中的东西，“你觉得，我能拿吗？” 沈默立刻点了点头，并给了他一个大姆指。 蒋童又高兴了几分，伸手带油的手指在对方脸上一抹，“我也觉得我能！” 沈默没躲过去，刚要抬手去擦自己的脸，手以被对方胳膊拦住了：“别动，一会弄一手，这个用水洗不下去，我马上就好，一会帮你洗。” 他怨念地看了蒋童一眼，知道不好洗还往他脸上蹭！ 蒋童快速收拾好东西，去洗水间先把自己的手洗干净，才叫道：“过来，帮你洗！” 沈默过去把脸冲向对方。 半天不见动，疑惑地又看了一眼。 蒋童咳了一声，左手托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指先沾了点汽油在他脸上抹了抹，又擦了点香皂，最后用清水帮他在脸上冲了冲。 他觉得有点氧，忍不住想伸手抓一下。 “先别动，还没干净！” 这样反复了两三次，他站得腿有点麻了，忍不住跺了几下脚。 “马上好！”蒋童又快速用水充了充，才递给他毛巾。 擦完以后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确实干净了，扭头又瞪了蒋童一眼，回到桌边拿着纸笔就写了起来。 蒋童懒散地往床上一躺，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又在写，以后不许往我脸上抹东西，这类的？” 他拿笔的手顿了顿，现在他都很少需要通过纸条来跟蒋童对话了，蒋童总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划了几下，重新写完递过去。 「不止脸，其他地方也不行！」 蒋童太会钻空子，他得防着点。 “是，您金贵，只能捧着，我只是个修车的。”蒋童说完发现自己语气有点像怨妇，顿时更烦躁了。 沈默有点分不清对方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但还是走过去在对方肚子上拍了一巴掌。蒋童不嫌弃他他就很知足了，自己又怎么会嫌弃蒋童呢？蒋童明明是在故意酸他。 “看！我都已经这么惨了还要被打，说不定下一步就要被抛弃了。” 沈默看着蒋童，觉得有点不对劲，搁以前对方早跳起来冲他大喊大叫了，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弃妇，他上前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发烧。 “靠！你什么意思？”蒋童从床上坐起来。 沈默这放心了，这才是正常的蒋童，他回到桌前开始写作业。 “你……太没有良心了！”蒋童走到他身后，两手掐着他的脖子摇了摇，最后因为他的无动于衷又气得躺床上去了。 “我给你约了一个医生，明天陪你去看看吧！”蒋童说。 沈默的笔顿了顿，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躺床上的蒋童收到一张纸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吗？”蒋童明知故问。 沈默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要记住我对你的好，我是要回报的！” 「什么回报？」 “以后你就知道了。”蒋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副拒绝再谈的样子。 沈默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能回报对方的，顶多好好学医，以后优先给对方看病，不收钱，兼职给他当家庭医生。 “准备好了吗？”蒋童伸手握住沈默的手。 沈默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请进！”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蒋童在他肩上拍了拍，坐到走廊上的椅子上。 他又看了蒋童一眼，才推门进去。 蒋童在外面也没心情玩手机，他知道这次很大可能不会成功，但还是无法抑制的有些期待。 万一呢？ 第18章 四十二分钟以后，蒋童看着一脸失望的沈默从屋里出来，用眼神询问那位心理医生。 医生在沈默身后微微摇了摇头。 他没再说什么，跟沈默一起回了家。 晚上他单独在房间时才给医生打电话问情况。 “总体来说，情况不太好。他防备心太强，虽然可以进入催眠阶段，但只要一问及跟他不能说话有关的事立刻会惊醒，为了避免加重情况，我建议先缓和一下他对这件事的情绪再带他看心理医生。” 蒋童听着医生下的结论，心里有点难受，但还是尽力平和的问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那边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能让病人心情好一点对病情会有帮助，眼前的生活好了，以前的事对他来说也许会不那么重要了，慢慢地就看开了。” 第34页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 蒋童挂了电话，在房间待了一会，去了沈默房间。 一进门沈默就睁眼看过来。 “怎么还没睡？” “别担心，肯定可以的，今天也只是试试，咱们都没准备好，等以后准备好了，说不定就可以了。” 沈默依旧看着他。蒋童抓了把头发：“唉，说话有什么好的，吵死了！你现在不说话都能气死我了，要是以后说话了，我岂不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了！” 沈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嘴，笑了起来。 “你还笑！” 沈默摸了摸被蒋童弹了下脑门，不疼，还有点氧。 “睡吧！晚安！”蒋童弯腰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毫无杂念的吻。 沈默吃惊地睁大了双眼，看着蒋童帮他关上门，才反应过来，啊了半天，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在床上滚了半圈，气得捶床蹬腿。 什么啊！他又不是小孩儿！ 又是一次运动会，这次沈默抽签没再抽到跑死人的五千米，而是四百接力，他对这个项目很满意，起岂能保证自己不会拖其他人后腿。 入场仪式完成之后在指定位置坐下，他们班正好挨着高三十班，沈默看了一眼，几乎人手一本书或者自己做的小笔记。 叹了口气，拿出自己准备的笔记翻起来。 余光看到周围有些同学看了他一眼后，也掏出了自己的小笔记本。 高中生是很爱面子的，有些人见别人不学习，自己也不好意思，生怕其他同学觉得他在装模作样。 前方主席台上开始广播第一个项目，男子组一百米。 接下来便听到各式各样的加油稿，“迎着朝阳，奔向明天”之类的。 沈默听了一会儿居然听到一个“马子先你就是森林中的一匹狼，肆意奔跑，尽情嗷叫！” 沈默啰嗦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笔记。 “请参加男子四百米接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接连广播了三次，沈默在第一遍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又在班中找了找其他三位同学。 这次四百米孙逸是第一棒，周明学第二棒，他第三棒，李庆第四棒。 孙逸走到他身边：“走……走吧！” 四人各自站在相应的位置。 枪声一响，沈默看着孙逸迅速跑出去，中间与隔壁跑道的同学不相上下，两人算是并列第一。 但到周明学的时候差距立刻被就拉开了，沈默也算是见识到了学霸的奔跑能力，非常的不行！ 眼看着其它跑道的同学都已经接了棒离开，沈默又等了七八秒才接到了周明学的接力棒，然后立刻加速。 他虽然平时不做什么跑步锻炼，但因为经常打工，又基本都是体力活，所以身体除了瘦没有其它问题。跑步对他来说也是常事，经常会因为赶时间打工点或者回家跑一路，所以之前才会自信不会拖后腿。 眼看还差最后一个，而离下一棒还有五十米，沈默奋力一搏，最后以二秒的差距率先将接力棒交到了李庆手上。 不过最后还是很遗憾，他们最后还是只得了第二，他看着李庆回来的时候明显有些沮丧。周围有几个同学都过去安慰他，沈默也没过去，他不能说话，他怕自己过去让别人误解。 “沈默，你好厉害！喝口水吧！”沈慈将一瓶未打开的水递了过去。 沈默确实有点口渴，对他笑了笑便接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沈慈低着头跑开了。 周山也走过来，丢下一句：“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 沈默看了他一眼，拧开瓶子喝了几口。 “要……喝葡萄糖吗？”孙逸拿着一小瓶葡萄糖过来。 沈默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把孙逸吓到了，那之后孙逸几乎没再跟他说过话，连眼神都没过，今天这已经是第二句话了，就是说的时候明显不太利索。 反正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就是没想对孙逸这么不经吓。 沈默放下水，突然感觉有视线在看着他，他向周围扫了一圈，最后在最外围看到了蒋童。 他跑过去，却见蒋童一脸不高兴。 他以眼神询问对方怎么了。 运动会这天学校管得不严，因为会有家长想来看，所以校门基本是开放的。 他之前跟蒋童说过学校今天开运动会，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过来，而且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劈头定罪了。 “现在是你说话不算数！你个骗子！”蒋童双手插在兜里瞪着他。 沈默不明白，他干什么了？ 还待再问，蒋童一个转身，走了。 蒋童倒不是被气走的，他忙累了趁机抽空出来看看，谁知道还见到那么糟心的一幕，更累了！ 沈默看着蒋童的背影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他今天的行为，摇摇头，跑回班级方阵那边。 “沈默，你一会能替胡杰跑个八百吗？他的脚好像扭了。”秦勉走到沈默身边问道。 沈默想了想，没什么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好，那一会儿你听着点检录。”秦勉说完就去了另一边继续忙了。 沈默刚在座位上坐下，就见沈慈拿着一小袋零食过来了。 “沈默，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跑，先吃点东西吧！”沈慈把袋子往沈默手里放。 第35页 沈默脑袋里突然“叮”地一下，想起蒋童刚才为什么说他说话不算数了。 先拒绝了沈慈的好意，又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蒋童到底是不是在故意找机会想扳回一局，是来特意盯着他看他会不会笑的吗？沈默越想越觉得好笑。不过说到底是自己说话不算数了，他打算今天回去再给对方煮碗面赔礼道歉，顺便把这个承诺取消了。 八百米跑完沈默不负众望地拿了第一，班里立时一片欢呼声，班里有负责在终点等扶人的同学，有人想扶他回去，被他拒绝了。 对于这样的热情他还是不太习惯。 正如沈默所想，从放学到车行，再到送他回家，蒋童一句话也没跟他说，完全是一副“我在生气”的模样。 他只好一进门就跑去厨房打算先用碗面缓和一下蒋童的情绪。 面还没煮好，就见蒋童站在了厨房门口，一脸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过分了，啊？我都生气这么半天了，你没看出来吗？你生气我是怎么哄你的，你做不到十分，也得装个八分吧，你懂不懂什么叫礼尚往来啊？” 蒋童见沈默没理他，走到灶前关了火，一把揽住沈默的腰将他拖了出去。 沈默吓了一跳，被松开后立马跳了一丈远，瞪着蒋童。 不就是他对同学笑了一下吗？就算说起来是他说话不算数，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吧，至于现在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吗？ 「是不是为今天我对同学笑了一下的事？」 蒋童立马跳起来：“你知道？你知道还这副态度？” 「我这不是要给你煮面算道歉吗？但是火已经被你熄了，面没了。」 “我……你怎么不早说？”蒋童咳了一下，对厨房抬了抬下巴，“那你继续去煮吧！” 「不煮了，你自己熄的火，我就当你吃过了！」 “诶，凭什么？有你这么道歉的吗？”蒋童马上不乐意了，“你是不是就没真心想给我做？” 沈默懒得理他，回房间写作业了。 还没进门，他听到蒋童问了一句：“诶，那个沈慈？” 沈默回头看他。 “……妈的，算了！” 蒋童往沙发上一躺，将抱枕压在自己脸上。 等沈默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蒋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面。 高二的课明显排得更紧了，上学期还没完就已经开始讲下学期的课，沈默每天九点放学，到车行等蒋童，然后不到十一点到家，等到睡觉的时候基本都要一点了。 人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要不你搬到车行去吧，离着学校又近，你也不用来回跑了。”蒋童看着坐在副驾驶上两眼已经快睁不开的沈默说道。 沈默摇了摇头，他受蒋童的照顾太多了，他现在都已经开始担心已经还不过来了。 “你住那我也方便啊，省得每天还要来回接送你。”蒋童说。 沈默立刻坐直，掏出纸笔。 “别说不用我送，我就送！”蒋童挑衅的看着沈默一眼。 沈默把刚掏出来的东西又放回去，手在口袋里一下一下的按着，他经常理解不了蒋童的一些想法，明明可以置身世外的，非要来趟他这片混水。 “二楼卧室旁边还有一个小仓库间，我这两天让人收拾一下，那间刚好能放一张床一个书桌，你要洗澡什么的可以去我那屋。” 沈默一脸为难地看着蒋童。 “难道你想住我那屋？”蒋童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肯定不会搬，那咱俩就得一起睡。” 沈默一个翻身，脸对着车窗，不想再说话了。 蒋童笑着看了他一眼，专心开车。 蒋童说的过两天真的是过两天。 说完之后的那个周末，沈默正好放假，蒋童便提议让他搬过去。 沈默又挣扎了几次，无果，只好开始收拾东西。 他现在的东西基本都在后来他住的那个房间，原来那个屋早被蒋童占了。 “你就拿着你学习的东西就行，被子拿不拿都行，可以再买一个。” 再买还不是要花钱，虽然不是花他的钱，但都是他欠的债。 沈默把自己的被子叠起来装到袋子里，先拿到车上去。 蒋童只好把褥子和枕头也收起来。 刚一拎枕头，就看到有个红色的东西被他甩出去了，赶紧低头去地上找，再拿起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好了。 “这是什么？” 沈默看了一眼。「平安符。」 “你什么时候求的平安符？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求的，是同学送的。」 “谁？” 沈默想起蒋童问他是不是喜欢沈慈那句话，有一瞬间的犹豫。 “说啊！”蒋童甩手将平安符扔在地上吼道。 沈默一看蒋童这态度顿时也生气了，这好歹是他同学的心意，又是个保平安的，不能随身戴着，所以特意放到枕头底下，凭什么这么随手给他扔地上！ 立刻将平安符捡起来，放在手中吹了吹，又翻过去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准备将它放回口袋里。 但是蒋童却一把拽住他的手，硬是从他手里将平安符又抢了回去，捏在手里：“这么宝贝？是那个沈慈送的？” 沈默虽然生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36页 “呵！我他妈就一傻子！”说完拿着平安符冲到厕所直接扔到马桶里按了冲水键。 沈默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但也没将平安符救回来。 他看着马桶，既不理解他为什么因为个平安符发疯，也不理解他直接扔马桶里的缘由，但不防碍他现在很生气。 蒋童用手扶了一下窗台，吸了口气，转身冷笑：“心疼了？” 随即吼道：“老子就是扔了，怎么着？” 第19章 沈默的拳头在身下握紧，胸前剧烈的起伏，他看着蒋童，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胸前泄气的一松，蒋童帮助了那么多，自己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呢？ 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都忘自己一个人开始生活时对自己的叮嘱：不要依赖别人，就永远不用屈服！ 沈默转身出了门。 蒋童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站在客厅看着沈默把自己的被子和书搬回来以后，自己也沉着一张脸走了。 沈默又搬回了自己原来的房间，把书本拿出来坐在桌前，但拿着笔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想起去年的五千红包，他从床底把它拿出来放到书包里，又趴回桌子上。 等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七点了，而他竟然回忆不起来刚刚这段时间自己在想着什么。 蒋童与其说是对沈默生气，不如说是在他自己的气。 他果然没什么追人的天分，做了这么多还是把人给送出去了。 沈默就一骗子，说高中不会谈恋爱，结果还不是收了人家的礼物，竟然还放在枕头底下。 操！到底是他妈有多喜欢！ 隔天放学后沈默了犹豫半天还是去了车行。 蒋童不在店里，有人给他指了指楼上。自从上次事件以后，车行又招了两个人，那两个新人曾一度以为沈默也是老板的亲戚。 沈默将红包从书包里掏出来拿在手上，敲了敲卧室的门。 “滚！” 里面传来一声怒吼。 沈默只好把红包放在门口，然后发了条短信就走了。 蒋童在屋里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平时他只要在卧室除了沈默没人会来找他，刚刚一听敲门，想到不是沈默顿时一阵烦躁。 手机响了声他也没管，直到中午吃饭，梁子来敲他的门他才出来。 “童哥，门口的红包。”梁子说完笑了笑，“这是谁啊，还没过年就先把红包给你送过来了！” 蒋童看着有点旧的红包，打开看了一眼，脸色一下黑到了底。 梁子见状也不敢再开玩笑，把饭递给他赶紧溜了。 蒋童回屋拿起手机，打开短信看了一眼。 “操！就他妈这么着急的跟我撇清关系，真他妈狠！” …… “什么？又要回城西？你到底想搞什么，你以为我这店是给你闹着玩的啊？”蒋志杰明显对他侄子的反复无常表示不想理解。 “反正我要过去，明天你来这边吧！”蒋童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不确定沈默寒假还来不来，但……蒋童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逼，人家都要和小女朋友双宿又栖了，他还想着给人家腾地赚钱呢！ 沈默寒假没去车行，确切的说，自从把红包还回去之后他就没再去过车行，也不想去找别的兼职，他发觉自己有点懒了。 腊月二十九，沈默去了趟超市，准备买些东西储备着过年。 下午刚进小区就看到了警车，突然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当他跑到门口看到隔壁那个大婶一边拽着警察的袖子一边擦眼泪里，这种感觉就更严重了。 有个警察看到了他，问他也是这栋楼的？ 他点头。 “哪家？” 沈默指了指旁边的门。 那警察明显也着急了：“那快回家看看有没有丢东西，你们这栋楼已经有好几家报案遭小偷的了，家里有没有贵重物品？” 沈默听到遭小偷的时候，心已经有点惊了，后面警察说什么他都没太听清，钥匙在门口上插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身后的警察先他一步震惊了：“怎么乱成这样！快去看看，有多少损失一会都要记上。” 沈默抱着心底最后一丝期望，走到卧室的这几步路都在祈求上天的保佑，但当看到滚到四周的可乐罐时再也控制不住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怎么了？损失多少？先别哭了！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一位跟进来的男警察蹲下刚问完就被旁边的一个女同事碰了一下。 他疑惑地抬头。 女同事把他叫到一边，说了几句。 再回来时男警察看着比沈默还要难过，叹了口气：“先说一下丢了多少钱吧，我们会尽力抓人的，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过年这段时候小偷比较猖獗，经常在一块做完案后就会马上转移，所以……” 他还没说完就被女同学推到了一边。 女同事拍了拍沈默的后背：“别哭了，一会儿做个笔录，我这里……”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三百块钱，“这三百你先拿去，把屋里先收拾一下吧！” “我这里也有，恩……二百，你先拿着。”男警察有点囊中羞涩，这二百是他这一星期的零花钱，家里的钱都在他老婆手里。 沈默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把钱推了回去，拿起笔，写了个数：「19800」 第37页 两个警察同时叹了口气，知道他挣点钱肯定不容易，这一下就全没了…… 女警察担心地看过去，生怕沈默再有什么想不开的想法。 不过看着他开始利落地收拾起屋子，脸上又恢复一派淡然的模样，觉得自己应该想多了，便拽着男警察出去顺便给他带上了门。 人一走，沈默就停下了，坐在沙发上，两眼空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滴一滴的泪很快就连成了一条线，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正月初二沈默穿着羽绒服戴着围巾在城南走了一大圈，一无所获。 不死心也不能死心的他初三又到了城北，眼看天要黑仍然没找到任何可以兼职的工作，他盯着不远处的天桥开始发呆。 今天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胃饿得又开始有点疼了，脚好像也因为这两天走太多路有点胀，每走一步脚尖蹭到鞋边都会疼一下。 他一步一步地低着头往前走，每走几步就张一次嘴。 还不能发出声音吗？再不发就没有机会了啊！他使劲憋了一口气，努力地想把心中的声音通过口腔发出来。 但是直到蹬上天桥之后，也没能成功。 他两手扶在天桥的栏杆上，看着下面一片片亮起的街灯，冲到耳边的“新年好！”，近在咫尺，偏偏又遥不可及！ 他突然想起了蒋童，又轻轻叹了口气。 低头看了眼自己从上到下，除了这身衣服之外，现在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他拼命想跟这世界扯上关系，但总是不得其法。 “帅哥，看一看啊？”旁边有人递过一张单子。 他伸手接过来，那人便又去找下一位。 看吧！世界上根本没有工作会适合他，他连发个传单都不行。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传单。 上半张三个大红字印在中间：周年庆！ 下面的字稍小了一点： 新年酬宾，一小时二十元！ 夜间包场，只要五十！ 沈默把视线停在最下面的小字上： 诚招迎宾员（男），日薪日结100200元，身高1.72以上，品貌端正，吃苦耐劳，有无经验均可，兼职全职均可。 地址：XX路XX街东侧45号金光KTV 沈默盯着看了有一分钟，才抬脚迈了出去。 抬头看着楼外面循环闪烁的霓虹灯，沈默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前台美女用标准的微笑招呼沈默。 沈默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被自己攥皱了的传单，慢慢地递了出去。 “不好意思，请问您想问哪个套餐？” 沈默用手指了指最下面的那行招聘。 “好的，您稍等。”美女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客用沙发，示意他可以先坐一会儿。 沈默坐在沙发的边沿，手拄在膝盖上以防止自己发抖。 “你好，要应聘迎宾吗？”一位西装男坐在了他对面。 沈默点点头。 “叫什么？多大了？” 沈默掏出纸笔：「沈默，十七」 “不能说话？” 沈默点了点头，手不由地在自己腿上搓了搓。 西装男笑了：“没关系，我们这个不说话也行。不过我们这里一般是晚班，你可以吗？是全职还是兼职？” 「可以，兼职，只能干到正月二十。」 西装男了然：“这么说是学生？也行吧！” “这上面你都看了吧，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可以给你日结，不过因为毕竟不能说话，所以最多只能给到一百，有问题吗？” 沈默摇头。 “好，那我跟你说一下，你都需要做些什么。” 沈默听着西装男跟他讲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当有客人点酒或零食时，他负责送到指定的包厢。 “不过，你也知道客人来就是放松的，有些酒品不好的喝了酒以后会耍酒疯，你可能会被人骂，严重的有些客人可能会动手，你觉得自己处理不了就找领班，他会帮你解决的。” “但是有一点。”西装男看着沈默道，“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你可以找领班，但绝不能对客人动手，这个一定要记得！” 沈默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西装男看着沈默觉得也不像惹事的人，索性先带他在KTV内转了转，问道：“怎么样？今天要试试吗？” 必须要试，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就算意志还能坚持，但胃也坚持不了了。 西装男带他去了换衣间找了一套适合他的工装，又叫来一个年轻人：“向阳，你先带着熟悉一下。” 沈默跟着向阳到了拐了半天，最后站到了201和202包厢的走廊中间。 “就在这边，如果一会这两个包厢里有人点单，你耳机里会传出提示音以及客人点的东西。知道餐饮去哪拿吧？” 沈默点头，刚才西装男已经带他去看过了。 “那就行。”向阳似乎对他很放心，“除了去拿餐饮之外，不能离开自己负责的区域，如果你要上厕所，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替你看着。” 向阳说完就到距离沈默不远的地方站着。 平常的时候一个人负责四五个包厢都没问题，就怕遇到过年或者节日什么的，人又多又乱，兼职的容易仗着自己干不久容易和客户发生冲突，所以一般都会让他们这些老员工在旁边看着，以防万一。 第38页 沈默在走廊站了一晚上，来回跑了数十次，都没出错，向阳对他也渐渐放心了，基本只在他去厕所的时候过来看一眼，其他时候都去忙自己的了。 早上六点，沈默下了班，从领班那里领了工资，出门先找了一家小吃店，吃完才往家走。 到家定了闹钟，连澡都没洗，直接躺下睡了。 太累了，不是活累，是熬夜累。 以前他也干过熬夜的活儿，太久不做了，已经有点不适应了。 这一觉一下睡到了傍晚六点，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拉开灯，准备先去洗个澡。 窗外远处停着一辆车，车主左手夹着烟，仰躺在驾驶座上，眼睛在前方亮灯时微微睁大了些，随后又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正月十五的早上，KTV给每人发了一份元宵，沈默高兴地拿回来煮。 许久之后，又不得不出去买了份盖饭。 晚上十点，沈默照常站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他知道201现在没有人，往常这种情况会给他分配一个距离比较近的包厢让他负责，但今天他一直没听收到新包厢的门牌号。 等向阳来他这巡视的时候，他问了问才知道201已经有人客人预定了，只是人还没来。 凌晨十二点，沈默看着201进了□□个男人，看着有三四十的，也有二十多的，有好几个大腹便便头顶光秃的，害得他都不由得摸了下自己头顶。 “201，一箱青鸟啤酒。” 沈默听到耳机中传来的指示，立刻快步到了餐饮区，抱着一箱啤酒敲开了201包厢的门。 屋内有人在唱哥，房间的灯球在转，照着整间KTV室有点晃忽。 沈默熟练的将啤酒拿出来起开瓶盖，一一放到桌子上。 “诶，让你都打开了吗？”一个留着胡子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冲沈默的方向责问了一声。 沈默立刻站起来朝对方鞠躬。有时候确实不需要全开，可以先问客人一句，但因为他不能说话，所以一般都会直接打开，只是会在打开剩下一部分的时间动作会慢一点，如果客人不想开，他可以适时停下来。 “嗨！算了算了！反正都要喝，今天谁不喝醉谁不能走啊！”另一人无所谓的挥挥手。 沈默看着包厢内的几人没理他又各自聊了起来，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一个小时没到，他又收到201一箱啤酒的单子，又跑了一趟。 沈默再一次送过去一箱啤酒以后，偷偷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中间只给202送过一份水果拼盘，其它时间都在给201送啤酒，沈默想着离夜场结束还有三个半小时，也不知道他们还会再要几箱。 正想着又收到了下单，他认命地又送了一箱进去。 每次进来沈默都能听到有人在唱歌，不是脾气肚也不是秃头，都是那几个二十多岁的，不过无论哪个在唱，他觉得都唱得挺好听，心里还有点羡慕。 把酒开完，刚要走，就被一人拽住了胳膊。 “诶，怎么光开酒，不给倒酒啊？倒上！” 沈默听出来这人已经醉了，按照之前西装男提醒他的，他顺从的给那人倒了一满杯。 “好！听话！”那人哈哈笑着说了一句，突然一把拦腰抱住沈默让他坐在了自己腿上。 沈默立刻推对方要站起来。 “干什么！老实一点！”那人说完扳过沈默的下巴，凑近看了看，满意地笑了，“果然有点姿色！” 沈默突然一阵恶心，大力推了那人一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但手腕又被那人抓住了，他试图挣了一把，发现这人虽然醉了但力气却大得很，他愣是没挣开。 “想跑？怎么这么调皮？”沈默后面突然挨了一巴掌。 震惊加恼怒也让他忘了西装男的叮嘱，一脚踹向那人的膝盖。 谁知道不但没中，还被人直接甩到沙发上。 沈默没法呼救，又挣不开，逃不走，屋里的其他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着那人凑到他脖子边他急得快要哭出来。 手忽然摸到沙发上一个空酒瓶，想也不想照着对方的脑袋砸了过去。 第20章 沈默蹲在派出所的一角，把头埋在膝盖里，另一侧桌子旁边是脑袋上包着绷带的男的在和KTV的西装男争论。 然后警察进来了，屋里都安静下来。 “鉴于是你先对那少年举止不当……”警察还没说完，被打的那男的瞬间跳起来嚷嚷：“我他妈还什么都没干呢！” “你还想干什么！”警察厉声喝止，“真干了什么你就可以在这长住了。” 那男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那就给我赔偿，五千！” 西装男笑了：“您这赔偿有点随意了，首先您的医药费我已经替您付了，要说精神补偿费，我觉得”，他看了一眼墙角的沈默，微笑道，“还是我们这边比较需要。” “那我这头就白砸了？”那男的指着自己头的纱布大声质问。 “怎么会呢？我们还可以再适当给您一些补偿，不过，最多一千。”西装男依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您先稍安勿躁，按道理来讲，我们的员工受的伤害比您这个要严重的多。”，他指了指那人的头，“如果真要走法律程序，说不定您连这点补偿费都拿不到呢！毕竟您伤害的是残疾人，恐怕……” 第39页 西装男继续微笑，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你……算你们狠！拿钱！” 西装男痛快地拿出一千块放到桌上。 绷带男拿起钱一脸憋气地走了。 “沈默。”沈默身体抖了一下，抬头看着警察，“让家属或朋友过来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说完警察也出去了。 沈默站起来向西装男鞠了一躬。 “没事，这还真是个意外，没吓坏吧？” 沈默摇摇头，没吓坏，要吓死了！ 西装男继续道：“今天的工资可就结不了了，你也快开学了，就干到这儿吧。” 说完看着沈默笑了笑：“你以后再想打工还是找别的兼职吧，这个不适合你。” 沈默局促地捏了捏手，想问赔偿的钱怎么办。 西装男看出他的顾虑：“赔偿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本来就是公司该负责的，回去好好学习吧！” 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西装男也走了。 过了会儿，刚才的警察又进来了：“你打电话了吗？” 问完又觉得有点不太合适：“或者你把号码告诉我，我替你打？” 沈默摇摇头，他没有家属，现在也没有朋友了，没人可以打，他又在墙角蹲下了。 “那小孩怎么样了？”刚进去的警察一出来就听到有人问他，其他几人也抬头看着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打，我说可以替他打也不让。” “那怎么办？” “先让他缓缓吧，兴许是不好意思。” “恩，再等等吧！” 沈默一直待到下午两点，中间警察叔叔还给他送了次饭，他有种想一直在这待下去的冲动。 “沈默，不能再等了哦！”沈默抬头看着进来的女警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换人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呢？能告诉我吗？”女警察把纸和笔推到他旁边。 沈默犹豫了一会儿。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女警察刚有了小孩，一见这几个字眼里突然泛酸。 “那……要不找老师或者同学？” 沈默摇摇头，他不知道老师和同学的号码。 “那你有任何一个人联系方式吗？谁都行，只要他认识你。” 沈默手在口袋里来回摸着手机，不知道应不应该拿出来。 几分钟后。 “蒋童？”女警察看着通讯录里唯一的一个名字，瞬间燃起了希望，“这个人就行，我替你打？” 沈默摇了摇头。 自己恐怕真的迈不出蒋童这个坎了，到最后还是要找他。 女警察见他开始发短信就默默地出去了。 「你有空吗？」 沈默拿着手机按亮按灭了无数次，终于听到了“叮”。 “有事？” 沈默看着这冷冰冰的两个字，眼泪突然就往下掉，门外的女警察走进来一边给他递水一边询问：“怎么了？是那个蒋童不愿意来吗？别哭，我帮你打？” 女警察见沈默没反对，只一个劲地哭，便拿了他的手机，拨了出去。 刚接通，女警察立刻“喂”了一声，然后发现对面并没有人说话，她又仔细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有沉重地呼吸声传了过来。 不管怎么样，在听就好：“您好，这里是北区派出所，沈默” 电话那头：“什么？哪里？” 女警察又重复了一遍：“这里是北区派出所，您认识沈默吧，他现在出了一些情况……” “不严重，已经没事了，就是需要朋友过来签个字才能走，所以……” 女警察皱着眉听着对面传来的嘟嘟声，怪不得沈默要哭，不来就算了，连话都不听她讲完，对方知不知道是在跟警察通话！ 女警察心里把这个叫蒋童的骂了一遍，才转过来对着沈默道：“别担心，你把你学校班级告诉我，我帮你联系你们班主任吧！” 沈默离得近，手机质量也不好，刚才那边是什么情况他都听到了，蒋童不愿意来，还挂了电话。 心里更不好受了，只能拿笔把学校名字写上。 “叮” “有短信，恩？蒋童的，你看看吧！”女警察把手机递给他。 沈默咬着牙点开。 「我马上到！」 沈默又把短信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错，他抬手抹了下眼睛，把手机拿给女警察看。 “唉哟，他要来？好好，那你就在这再等会儿吧！”女警察看得出来沈默很开心，她默默地把刚才在心里骂蒋童的话收起来，又给沈默接了杯水给才出去了。 蒋童接完电话立刻出门，大概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北区派出所。 一路跑进大厅，他没先去看沈默，而是先问了警察具体情况，在听到沈默差点被欺负以后，胃里一阵绞痛。 匆匆签完字立刻去领沈默。 “走吧！”蒋童站在门口，克制着自己想要拥抱的冲动。 相隔一个多月沈默再一次被蒋童送回了家。 “为什么去KTV不去车行？”蒋童在学生们刚放了寒假以后就问他叔了，知道沈默没去以后，他来沈默家里看过了，见对方白天在，便以为沈默不打工了，没想到不但打工了还去了KTV。这么一想突然明白他来的那几次为什么房间会整夜整夜的黑着灯了。 第40页 「挣钱。」 “在车行干的那一年还不够你现在的花销吗？”蒋童觉得自己现在异常冷静，他不用问也知道沈默为什么不去车行。 沈默现在对蒋童既愧疚又……有点没来由地害怕。 「钱被偷了。」 “什么时候的事？都没了？”蒋童瞳孔微缩，沈默的钱是什么被偷了？被偷以后他又是怎么过的？又是被拒绝了多少次最后才去了KTV？ 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每次来的时候不多观察一下！ 「年前，都没了。」 蒋童靠在沙发上，掏出烟点着了。 “高中毕业以前你也别去打工了，我借你吧，以后再还。”蒋童吐出一口烟，看着沈默纠结的脸就知道他真的到山穷水尽了，这要搁以前绝对立刻就拒绝了，“带利息的。” 沈默松了口气，他就怕蒋童为了帮自己吃亏。 “搬到车行吧，今天就搬，去收拾！” 沈默看了眼蒋童，觉得对方有点变了，有些让人害怕，又有些陌生，压下心底的失落起身去房间收拾东西。 搬去车行的第二天，蒋童带他去了银行，办了卡，往里面存了五万块钱。 “有需要你就取，不够了跟我说。” 沈默低头拿着卡，半晌点点头。 开学以后沈默往返于车行和学校之间，时间确实省下不少，沈默的成绩也在隐隐提升着。 高三前的暑假他们只放了两个星期的假，沈默没回家还是住在车行。 本来他想有空就帮店里打扫下卫生的，结果蒋童看见了骂了他一顿，欠人家的钱他也不好反驳，只好回屋继续学习。 十月份的时候沈默发现车行的人都紧张起来了，他以为是有什么大的活儿，直到蒋童跟他说车行会关三天门，让他自己带好钥匙，他才知道蒋童要带着那几个人去参加比赛。 就是蒋童上次说要拿第一的汽修技能大赛。 周五晚上，沈默回家还没见人回来，直到十二点，他才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立刻跑出去看。还没见到人就先闻到了刺鼻的酒气。 蒋童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没睡？” 沈默看了看他的手里，什么都没拿。他也不好意思再问，如果拿了第一应该会有个奖杯吧！ “是第一！奖杯被我叔抢走了。” 沈默笑着对他伸出一个大姆指。 “过来！”蒋童说完进了屋。 等沈默进去后发现蒋童早进了浴室，他在外面等了会儿，不知道蒋童叫他做什么。 蒋童穿着睡衣睡裤从浴室出来，又擦了几把头发，坐在床上，看着沈默。 沈默疑惑地看过去，把椅子往蒋童那边移了移。 蒋童从桌上把一叠五彩的纸拿了过来，放在沈默手里。 “我问，你写。” 沈默点点头。 “谈恋爱开心吗？” 沈默想了想，不知道蒋童怎么突然问他这种问题，难道是蒋童自己想谈恋爱了？所以先打听一下？班里倒是有偷偷谈恋爱的，他看着人家好像挺开心的。 「开心。」 沈默把纸条递过去，他看着蒋童看了纸条好像并不开心，还直接撕了扔到垃圾桶里。 这让他不禁开始考虑下个问题是按着蒋童的想法答好还是实话实说好。 「我扔了你的平安符是不是特别生气？」 沈默想了一会儿。 「有一点。」 蒋童嘴里“嗤”了一声。 “你怎么跟沈慈解释的？哄她了？”蒋童觉得他在自虐，不过他乐意。 「没告诉她。」 蒋童盯了沈默很久，直接沈默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睡着了，才又听到下一个问题。 “你喜欢她什么？”蒋童说完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立刻咳了一下。 沈默皱了下眉。 「不算喜欢！」 呵！还是个渣男！蒋童忍不住仔细看了看低头写字的沈默。 确实很有迷惑性！ 第21章 「只是同学而已，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收别人的礼物，那天她要送我，我本来不想要，但是班里同学都开始笑话她，我怕她难堪就收下了。不过我确实挺喜欢那个平安符的，那是我收到的除妈妈送的以外第一个礼物。」 “我操！”蒋童从床上站起来，因为起的有点猛，脑袋一阵晕，又赶紧坐下。 “你他妈早说啊！老子能送你一堆！”蒋童一想又觉得不对，“你现在穿的难道不是我送你的？凭什么她是第一个？” 沈默眨了眨眼，衣服是蒋童先把自己旧的扔了然后直接把新的放到衣柜里的，这样他怎么可能觉得会是礼物啊？不过这句话他就没说了，他怕说了以后蒋童就更生气。 蒋童自己冷静了一下，突然眯着眼睛问：“KTV那天，那人碰你哪儿了？” 沈默不明白蒋童的意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现在一回想都恶心。 蒋童说脸凑到沈默眼前：“说！” 沈默被酒气弄得皱了皱鼻子，抿着唇，用手指了指脖子。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有个柔软的东西碰到了他指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蒋童一脸得逞的笑容。 沈默吓得“噌”一下站起来，拳头也反射性的挥了出去。来不及看蒋童怎么样，连忙跑回了屋。 第41页 沈默回到床上，待了几秒，又快速过去锁了门又躺回去。 天啊！蒋童是开始耍酒疯了吗？喝醉了把自己当成女生了？ 也不对啊！蒋童是问过他之后才……亲上来的，他是故意的！ 啊～ 沈默用力在脖子那里搓了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门外有敲门声，他吓得躲到床的一角，突然想起来他已经锁门了，又慢慢地躺回去。 不过还是注意听着门外的动静，他怕蒋童万一再踹门进来，毕竟这种事他干得出来，何况现在还喝醉了，什么都有可能。 他紧张地听了一会儿，中间有几声敲得比较用力，后来又渐渐放轻了。 后来好像还听到了说话声，但他没听清，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他松了口气。 可能因为这一闹让他精神极度紧绷，放松下来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蒋童从隔壁回来，还有些头疼，本来还有点醉，后来直接被沈默一拳头打清醒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去道歉但是沈默不给他开门，他也不敢拿钥匙强行开，只能回屋担心的听着隔壁的动静，他怕沈默一气之下直接回家。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直到早上听到沈默下地来回走动的声音，看了眼时间，知道沈默是要去学校，才放心地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蒋童一边高兴沈默没逃走，一边又发愁，因为沈默不理他了，确切地说是不见他了，从学校回来就钻回自己到里还锁门，怎么叫都不出来。 蒋童在门口堵了两次，但一见到沈默一脸惊慌害怕的样子又不忍心强行拦着，只能放他回屋。 他道歉的话也说了，短信也发了，就是一点回应都没有，蒋童觉得他最近洗头都开始掉头发了！ 到今天已经过去一星期了，沈默能忍，他是忍不了了，也不打算再忍，要杀要剐他一定要问到一句准话。 沈默回来迅速上到二楼，看了一下隔壁没人松了口气，快速拿出钥匙进了屋。一抬头，蒋童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他指着蒋童，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有钥匙啊！”蒋童扬手让他看了一眼挂在手指上的东西。 沈默气愤，怎么能这样！ “来！”蒋童拍了拍床，“聊聊吧！” 沈默警惕的看着他，把书包迅速放到桌上，坐到了距离蒋童最远的床边。 蒋童心里叹了口气。 “生气？” 沈默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是害怕？” 有一点。沈默低着头没动作。 “你觉得……” 沈默看着他，好像有些艰难的开口。 “恶心吗？” 沈默挑了下眉，手不自地的抓着床沿。怎么说呢，上次那个被他敲头的人让他很恶心，蒋童的话，就是奇怪，外加吓了一跳。 “想清楚了吗？”蒋童执着的要个答案。 沈默的头微微摇了摇。 “那就好。”蒋童松了口气。 “我以后不会再对你那样，不用躲着我。”蒋童说完了自己想说的，站起来就要走。 沈默抓住了他的胳膊。 “还有事？”蒋童问。 沈默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但他有点问不出口，万一蒋童只是酒后乱性，问了只会让两人尴尬。如果不是，他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经过初期的气愤，他冷静下来后这个想法就一直悬在他脑子里，甚至还偷偷去了网吧，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经过蒋童这么一通问，几乎立刻就肯定了，蒋童是同性恋。 那蒋童这几年对他这么好，以及上次扔他平安符的事就很明显了。他是觉得蒋童应该是喜欢自己的，所以之前才会那样。不过，他虽然不歧视这个，但……也没打算加入啊！ 蒋童看着沈默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直接问了出来：“你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沈默悠地抬起头。 “是，喜欢你！” 几乎是蒋童的声音一出来，他立刻就松开了手。 蒋童看着自己的胳膊，掩下眼中的失落，再抬起头，脸上已是一派淡然：“放心，我还不至于强迫你做什么。” 沈默直到关上门的声音传过来，才回过神来。 烦躁地往床上一躺，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正常被表白的情况来看，他现在已经不适合住在这儿，也不适合再借蒋童的钱，还应该尽少的出现在蒋童的视线范围内……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 “不用搬，也不用躲，钱也继续花，你影响不了我，做什么决定都是你的自由，继续这样就好。” 沈默斟酌半天，最后只回了一个「嗯。」 沈默没搬走，蒋童那样说以后他再搬走显得太刻意了，怕伤了蒋童的自尊心。 每次跟蒋童说话都小心翼翼地，既怕说多了让对方误解，又怕说少了显得自己冷淡，一时间快要愁秃了头。相反的，他看蒋童好像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伤感，并且渐渐又恢复到跟他俩吵架前的状态，有时候耍赖在他屋里不走，气得他想上去踹两脚。 这让他渐渐怀疑自己之前的小心翼翼完全是没必要的，反而还给了蒋童机会时不时在自己这里占点便宜，摸个脸捏个脖子什么的，总之就是烦得很！ 第42页 时间很快到了年前，二十五号车行给大家都放了假，沈默也打算回家住一段时间。 跟蒋童说了以后，二十六号一早就开始收拾东西。 九点一过他下去买早餐，回来敲蒋童的门。 “急什么？”蒋童打着哈欠接过沈默的早餐，“回去跟在这有什么区别，还得来回倒腾！” 沈默不理他，快速吃完就回了屋。 “你这是要干嘛啊？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搬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呢！”蒋童打开门被整理好的被褥惊呆了，他相信只要沈默把东西都搬走了这屋里绝对空了！ 沈默看着蒋童进屋直接把自己打包的被褥又铺开，装衣服的包也被他塞了回去。 他赶紧上前拦住，衣服不带他回去穿什么呀？ “先带两件换洗的就行了，过两天我带你去商场买新衣服！”蒋童从包里掏的只剩下一个底才住手。 沈默摇头，硬是把衣服往回塞，他衣服够穿了，不用再买。 “干什么！”蒋童吼了一声，“带这么多干什么，初五就回来了。东西重了费油知不知道？” “拿着你这几天要写的作业，走了！” 蒋童率先拎着包出门了。 沈默看着蒋童的背影，气愤！ “诶？你怎么把东西放这屋？这是我的屋啊？”蒋童指沈默放到书桌上的作业问道。 沈默一脸的一言难尽，这明明是他家，是他自己的屋，怎么就成蒋童的屋了？ 「那个屋没法睡觉，你没让我把被褥带回来。」 以前他把家里清理过一次，除了他和妈妈的东西都扔了。家里冬天也不冷，所以只有两条被子，现在放在车行一条，就只剩下他自己屋里的了。 “你家就两条被子？”蒋童假装不知道。 看着沈默点了点头又道：“那怎么办，我也要睡的啊！” 「你回家吧！」 “沈默！” 沈默被吼得耳鸣了一下，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你还能再没良心一点吗？啊？”竟然直接赶他走，太渣了！ 「要不你回去再拿一趟？」 “不去！” 沈默顿了下，「那再去买一床被子吧！」 “呵！你真是有钱了啊！以前没见你这么大方啊！挣钱多不容易啊，有你这么随便浪费的吗？” 怎么就浪费了，沈默撇了撇嘴，你随便买衣服才叫浪费！ 蒋童清了清嗓子，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我勉强跟你凑合几天吧！” 滚！沈默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算知道蒋童在打什么主意了，转身从柜里子又掏出一块毛毯，扔在蒋童身上。 “我操！”大意了！ “不行，盖这个太冷，你忘了我上次盖这个发烧了？” 沈默又扔出一条薄毯。 蒋童咬着牙：“合着在你心里，我连盖个被子都不配？” 心凉，拔拔的凉，捂不热的那种。 沈默叹了口气，把被子扔给对方，自己拿着毛毯和薄毯去了另一屋。 蒋童接住被子，往床上一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总是……被扔来扔去！” 沈默进了屋，才发现这屋有点冷，摸了摸地板也是凉的，回想刚才那屋，觉得应该只有这个房间有问题。此时他心里只冒出两个字“完了！” “你弄好了没？我饿死了，去吃……！”蒋童走过来叫他，“我操！这屋怎么这么冷！” 沈默看了他一眼，一脸无奈。 「你帮我给物业打个电话吧，应该是这屋的地暖出了点问题。」 “诶？好！”蒋童刚要想笑忍住了，沈默正看着他呢，“你有物业电话吗？” 沈默摇头。 “那咱们先去吃饭吧，回来顺便去物业问问。” 沈默心里想说，可以先去找物业再去吃饭。但看着蒋童一脸要饿死的样子，只能点点头。 然后蒋童就带他去吃了自助。 “多吃点，不然就亏了！” “吃慢点，别噎着！” “还要吗？我再去给你拿点！” “再吃点甜点吧，我去拿！” “要不咱们直接在这里把晚饭也吃了吧！” 然后蒋童就被踹了一脚。 第22章 两人去找了物业，蒋童说完以后物业也有点为难。 “这种情况你们应该早说的，这样，我们明天先安排人去看看，如果好修明天就能好，要是麻烦的话只能等年后专业维修地暖的员工上班了才行。” “好，没问题！”蒋童无视沈默的眼神，以及被他掐着的肉，说完立刻拉着沈默就出去了。 沈默一出去先拍了他一巴掌，现在时间还早，明明可以让人今天就去看看的！ “你先别生气，既然人家说明天去看，肯定是因为今天看不了，我看你们这物业也不像不负责任的，明天再修也一样！”蒋童伸手揽过沈默的肩膀，“走走，先回家，外面好冷！” “你别在那屋站着了，这地暖又不是靠意念就能热的。”蒋童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他，“你今晚还想睡这屋？你要睡其实我没意见，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明天感冒发烧了还得我伺候你，到时你浑身无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啊！” 蒋童把纸巾盒放到茶几上，不说话了。 “我说，你能不能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信任。”看着沈默笔直在睡在床沿，蒋童伸手两个手指比了一个一毫米的距离，“把毯子拿走，盖那个睡得多难受啊！” 第43页 蒋童见他不动，自己起来把毯子一抓扔到旁边的书桌上。 “看什么？”蒋童屈指在沈默脑袋上弹了一下，“你仔细想想我如果是禽兽，早把你这小白兔拆骨入腹了，还用等到现在？” 沈默想想也是，他有点惊弓之鸟了。诶？不对，怎么就自己被拆骨入腹了，小白兔也能反杀啊！他看了蒋童一眼，想着如果他俩真打起来了，他有几成胜算！ 蒋童把他拉进被子里：“睡吧，晚安！” 沈默看着蒋童，也不像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心里放松下来，被暖意一包裹，没一会儿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算了，打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蒋童听着旁边绵长的呼吸声，手慢慢伸过去在沈默鼻尖摸了摸，然后慢慢向下，指腹轻轻在上面绘了一个椭圆。 俯身在圆心碰了一下，满足地躺下了。 第二天沈默又拽着蒋童去找物业，检查一下了管道，只是堵塞问题，半小时不到就修好了。 沈默马上把东西搬了过去。 虽然昨晚很安全，但是早上醒来看到搭在腰上的手臂，还是让他胆颤心惊！ 本来以为蒋童会拦他一下或者抱怨几句，意外地，完全没有，蒋童不但帮他把书本拿过去，还把被子也扔给了他。 “还是我盖毛毯吧！我也关爱一次高三学子。” 蒋童话说得很漂亮，但隔天就去买了一套新被子回来，并且担然地承认：“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况且盖毛毯是真的很不舒服。” 沈默想掐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蒋童这次没再拖延，三十一早就回家了，这两年一到春运高速就堵得不行，不提前出发不行。 结果还是晚上才到家。 三十晚上，蒋家一家人坐在餐桌上，蒋童刚夹了块排骨，还没放到到碗里，就听他妈闻女士问了一句：“听你叔说，你有男朋友了？” 蒋童看了他爸老蒋一眼，把排骨放在嘴里：“恩。” “啪！”蒋父摔了筷子，蒋童心里点头，不出所料！只是心里忍不住心疼那双筷子，在他爸手里得遭多少罪啊！ 蒋母推了蒋父一下，紧接着一眼瞪了过去。 蒋父又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口米饭。 还是他妈厉害！蒋童心想给他妈点了个赞！ “有时间就带回来看看吧！”蒋母说。 “现在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是不是知道你们这样有多丢人所以没脸来？”蒋父话一出口，蒋童立马黑了脸。 “我怎么丢人了？”蒋童站起来，“我是杀人放火还是抢银行了？你这是歧视懂不懂！” “你站住！”蒋父厉声喝道。 蒋童头也不回的上楼。 “童童，饭还没吃呢！”蒋母急道。 “饱了！”说完又特意回头对着他爸，“气饱了！”，接着“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个兔崽子！”蒋父气得把碗推到一边。 “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觉得难听，儿子已经这样了，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你难道不想要这个儿子了吗？”蒋母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 老蒋见妻子这样叹了口气：“我……下次我尽量吧！” “又被骂了！” 沈默正写作业，就收到这样一条短信。 「到底为什么骂你？」 蒋童拿着手机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躺着：“因为我说我喜欢男的，都骂了好几年了，他们不烦我都烦了！” 蒋童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收到回信，又发了一条：“人呢？” 「那怎么办？」 蒋童撇了撇嘴：“能怎么办，听着呗！我又不会少块肉。” 「我是说你家里不喜欢你喜欢男的，怎么办？」 蒋童写了几个字又删了，“还好，这次回来我看我妈差不多接受了，就剩下老蒋同志了，有我妈在，攻克他，不在话下！” 又过了会儿，“睡了？” 「学习。」 “好吧！早点睡，晚安！” 沈默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证明那个AB是怎么等于AC的。 蒋童正在屋里玩游戏，听见敲门声就知道是他妈。 “还玩游戏！先吃饭！”闻女士把饭放到书桌上。 蒋童正好也饿着，放下鼠标开始吃。 “为什么现在不能见？”闻女士见儿子吃得正香，又问起刚才的话题。 “我还没追上呢！而且他马上要高考了。”蒋童抽空说了一句。 闻女士被这个回答惊呆了，敢情他儿子是单相思，瞬间对儿子又心疼了几分。 他儿子长得又高又帅，除了……唉想到儿子的成绩他就心痛，修车技术再好也不如大学生听着响亮。 “那孩子……跟你一样吗？” 蒋童吃完了，抽出纸巾擦了下嘴：“我觉得一样，他觉得不一样。” 他觉得沈默是，如果是直男，在他以前对沈默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沈默不会觉得不自在，但偏偏对方好像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也没办法，只能慢慢来。 “那他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蒋童说起来挺自豪，“上次说好像已经班里第五了，这次期末我没问。”他看着他妈：“是不是不能总问成绩，容易给考生压力？” 闻女士一脸复杂地看着儿子，人还没追上，心倒是用得挺细，人家考上大学走了，他这个傻儿子怎么办？ 第44页 叹了口气，又看了傻儿子一眼，拿着空了的碗盘出去了。 诶？蒋童看着他妈，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理他了？母子情也有危机了？ 沈默觉得自己最近有点问题，蒋童上次提前说了哪天回来，结果没回来，他生气。 这次蒋童没说，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点生气。 自过了初二，他时不时地就会往外看一眼，又不想主动问蒋童，总之，更难受了！ 蒋童进门以后看着沈默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像惊喜，但也不是烦，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怎么了？又被偷了？” 沈默送了他个白眼。 “也是，你现在也没什么可偷的了，也就这个人还能卖点钱。”蒋童走近在沈默下巴上刮了一下，“一百块，卖不卖？管吃管住管养老，再送个……唔” 沈默拿抱枕使劲压着他，在把人捂死之前才松了手。 “我……”蒋童大口地吸了口气，把自己的姆指送他，“最狠不过你沈默！” 两人靠着沙发看了会春晚重播，沈默正要回屋，蒋童拉住了他的胳膊，在他手里塞了个盒子。 “送你的，新年礼物！” 沈默看着手中的礼物，没动。他没给蒋童准备，以蒋童较真的性格，说不定一会儿又要跟他急。 “怎么！”蒋童皱着眉看他，“不想要还是怎么样，不要就扔了！” 蒋童回屋甩了门。 沈默叹口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黑色的机械表盘，上面还有两个小表盘，很好看，应该也很贵。 沈默穿好外套出了门。 在商场转了两圈，发现想买的买不起，买得起的长得又丑，一般的买了又没意思。眼看已经出来两个小时了，他决定实在不行先随便买一个。 “妈妈，我想要这个！”旁边一个小女孩指着一个小白兔娃娃拉她妈妈的衣服。 “家里已经有很多了，不能再买了！”妈妈好像很头疼。 “品种是不一样的，这是可爱兔，家里的是萝卜兔、小白兔、大牙兔……” “行行行！快点拿一个，咱们要回家了！” 小女孩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自己的玩具，高高兴兴地跟着她妈妈走了。 沈默走到玩具区，扫了一遍，发现一个贴着“吸气豚”的玩偶。 他示意售货员把那个递给他。 女售货员见是一个帅哥来买玩偶，以为是买给家里小辈的，上前介绍道：“这个是河豚，需要往里吹气，肚子会慢慢变大，很受小朋友喜欢的！” 沈默看着玩偶肚子上的字，挑了下眉，没比这个再合适的了，当下付了钱就拿着回家了。 蒋童在屋里生了会儿闷气，出来一看，人呢？手表盒子被孤伶伶地放在茶几上，但是里面的手表不见了。 沈默那人不至于真拿去扔了，不过收完别人的礼物就这么走了合适吗？他到底有没有学过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咔嗒！” 沈默一进门就看到蒋童臭着一张半躺在沙发上，脚又伸到茶几上去了。 蒋童看到沈默的一瞬间立刻就把脚放下去了。 “你拿的什么？”蒋童厌厌地问了一句。 沈默把东西往他胸前一放，坐到对面。 “给我的？”蒋童有些惊喜，没想到沈默是出去给他买礼物了。 “这什么鬼东西？”蒋童被眼神奇丑无比的玩具惊呆了，怎么这么瘪，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沈默上前把河豚的嘴对上蒋童的。 “干嘛！我连你都还没亲到呢，怎么能把初吻给这个丑东西？”蒋童吓得往一边躲了躲。 沈默微微眯了眯眼，一把按住蒋童的脑袋，把河豚嘴贴了上去。 “呸呸呸！”蒋童连吐了好几口，“沈默！你神经病啊！” 「给他吹气！」 蒋童看了眼这四个字又看了看沈默，总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默又催了催了他。 蒋童只好委屈自己给他送了点气，然后它就见这个丑东西的肚子起来，再然后，上面的字他也看清了！ “小宝宝撒完气就不能再发脾气了哦！啵啵～” “这是什、么、鬼、东、西！”蒋童目眦欲裂。 沈默憋着笑，走过去，把纸条递给他，顺便在蒋童头上摸了一把。 「我觉得很适合你，新年礼物，你喜欢吗？」 蒋童咬牙：“太、喜、欢、了！” 然后拿着河豚的肚子给沈默看：“我气已经撒完了，可是没有收到啵啵，送礼的人是不是需要兑现一下宣传语？” 第23章 沈默看着蒋童看他的眼神有些危险，转身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蒋童一把扯过沈默，用力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 沈默伸出拳头，挥到半路就被蒋童拦下了，两手他反扣在身后，只能瞪着眼解恨。 蒋童钳制着沈默的手，从沙发那里走出来，看着沈默道：“这个礼物，我非常喜欢！” 说完又亲了一口，抓起那个河豚飞奔回房间并反手锁上了门。 沈默追过去，气得在门上砸了几拳，又踢了几脚，才悻悻地回了屋。 没过几天他发现蒋童手上也戴着一块跟他一模一样的手表，想了想摘下来可能会更麻烦，反正只是一样又不是情侣的，难不成还不让人家店卖同款手表了吗？ 第45页 这次蒋童虽然占了便宜，但直到他们搬回车行，也没能从沈默那里得到一个眼神，他只能在沈默不学习的时候巴巴地跟在后面瞻前马后。 沈默今年初八就开学，他本来不紧张，但在老师连续几天都安慰他们不要紧张之后，他感觉自己也有点紧张了。 临对考前一个月，又开始全国性的流感，老师也开始在班里熬醋。放假是不可能的，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出任何差错，连食堂都开始有规律地出菜做汤了。 蒋童最近也没再来烦他，只是有时候晚上会过去给他送点水果或者营养汤，放下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考前一天全校放假了，老师再三嘱咐回家可以不学习，但绝不能到外面吃东西，一切以身体为主。 沈默听说学校还给每个高三考生的家长打了电话，把嘱咐他们的又跟家长说了一遍。 蒋童挂了电话，也突然紧张起来，不能吃外面东西，要吃家里平常吃的，要清淡不要油腻。 靠！他们一直吃外面的啊！ 等沈默回了车行，就见蒋童在收拾东西，他走过去，碰了碰蒋童胳膊。 “回家住！”回去做饭吃！ 沈默拦住他，「在这就行，离着考点还近，为什么要回家住？」 “回家吃饭啊！”蒋童顺口就说了出来，说完看着沈默，“呃……就是……那个，上次以后我就把我电话给了你们老师，说以后你有事可以找我。” 他本来怕沈默骂他自作主张多管闲事，所以现在促不及防地得了一个拥抱还有点懵，直到沈默从他怀中退出去才反应过来。 「不用回去，老师的意思是之前吃什么这两天就吃什么。」 蒋童不放心，又偷偷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在闻女士唉声叹气三遍以后，才听到对方说：“这几天就点大洒店的吧，那里的饭菜能保证卫生，好吃还有营养。” 蒋童这才放弃了回家住的念头，转头给旁边的四星级酒店——十公里以内最大的酒店——订了晚餐。 沈默考试的考场不在自己学样，但距离也不远，他本来想走着去就行，但六号一早他刚出门就见蒋童拿着手机靠在门边。 “走吧！”蒋童把手机放进兜里。 第一场是语文，沈默考完觉得他算正常发挥，走到校门口，一眼就看到在无数家长中间有个人坐到了车顶上，伸着脖子朝里望。 沈默跑过去，蒋童已经开了门：“走，先去吃饭，吃完饭你先回去睡会儿，两点十五我叫你。” 去的是大酒店，还是包厢，沈默觉得蒋童有点紧张过度了，但他现在又不好说，只能默默吃了饭回去睡觉。 两点十五，蒋童准时来叫他。 下午考数学，沈默觉得这次出的题好像难度偏高，不过他平时做的题型也多，除了最后一题不确定外，其它的都没问题。 七号最后一场考完，沈默自己也高兴了。 坐上车以后就一脸傻笑。 “诶，差不多得了啊！”左边的蒋童有点看不下去了，“笑成这样，你让我这个高考只考了三百分的学渣情何以堪啊！” 沈默顿时笑得更厉害了。 蒋童在红灯前停下，伸手在沈默头上摸了一把：“明天带你去玩？” 沈默都没顾得上拍那只手，眼里亮晶晶的。 绿灯了，蒋童把头扭回来，专心开车。 第二天沈默被蒋童带去了游乐场。他是第一次来，看哪个项目都想玩，蒋童就带着他从头开始一个一个地玩过去。 可能是高考完了很多人都想出来放松一下，所以游乐场里的人格外多，他们经常要排很久的队才能玩两三分钟。 玩了几个之后，蒋童看出沈默明显不耐烦了：“咱们去找人少的玩吧！” 蒋童拉起沈默的手往前走，沈默落后一步，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眨了眨眼，然后用力一抽，率先走到前面。 蒋童无奈地摇了摇头。 “鬼屋，敢不敢？” 沈默给了他一个谁怕谁的眼神。 进去以后沈默就知道了他谁也不怕，但蒋童怕啊，一会儿抓他胳膊，一会儿搂他脖子。沈默觉得要不是蒋童知道自己个头比他小，蒋童能直接跳到他身上来！ 从鬼屋出来，蒋童还拍了拍胸口：“太吓人了！老子要吓死了！” 沈默斜睨了他一眼，还装！ 蒋童自认为他的表演天衣无缝，想着可以办个卡，以后常来。 直到回到车行，收到沈默的纸条：「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蒋童一惊，这什么意思？ 「我觉得演员非常适合你！」 把纸条往蒋童脑门一贴，沈默帅气的回了自己屋。 “切！”蒋童吹了口气，让纸条自由落体。 沈默又开始在车行打工，其实现在车行已经有四个人，完全用不到他，但蒋童又不让他去找别的，只能继续在这三天打渔两天洗车。 不过最近几天他发现很少见到蒋童，他也不知道蒋童在忙些什么，连屋都不让他进了。但不防碍他在隔壁听到蒋童骂人，有时候还能听到咣咣砸东西的声音，让他一度怀疑蒋童是不是加入了什么不法组织。 “咣！”沈默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又听到隔壁的动静，“操！老子不干了！” 不干了？这是要脱离组织了？ 第46页 出于他的钱还没还，不能让债主误入歧途的想法，沈默过去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又一阵七里哐啷。 他等了几秒，以后蒋童不会给他开门，正准备走，门打开了。 蒋童黑着一张脸：“进来吧！” 沈默进去先在屋里扫了一遍，没啥问题，挺整洁的，不像是经历过什么。 但是，书桌上为什么要盖一块布？ 他走过去，想掀开看看。 “别动！” 蒋童的样子太紧张，沈默几乎要以为里面是什么危险物品，赶紧缩回手，但是蒋童以为他会去掀，从一侧跑过来往上面一趴，腿又被凳子拌了一下，直接朝地上去，布也被他拽了下来。 沈默没管趴在地上的蒋童，拿起上面那本《汽车修理工理论知识》。 他翻开看了看，有点牙疼，这书里面被人划了不少，但下笔都太狠，很多都直接划撕了，有几页明显是被撕下来又粘上去的，粘的还特别不上心。书最后一部分还有点膨，一看就知道是沾过水了，总的来说，这本书在他主人手里应该经过了刀上火海水灾，能出现在他眼前不容易！ 他又拿起下面那本看了看，《汽车修理工实操知识》，这本倒是很新，新的好像没被人翻过，一点折痕污渍都没有。 他回头看了眼，算是明白了蒋童最近的异常，不是参加了非法组织，参加非法组织肯定都比让一个学渣背书要强。 沈默拿着手中那中理论知道朝笑着蒋童晃了晃。 看着蒋童从他手里抢过书扔到桌上，仍然想挣扎一下地说道：“老子就是……不想学，想学的话，易如反掌！” 沈默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突然伸手在那里点了一下。 然后，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蒋童惊恐地看着沈默，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老子的清白之躯就这么被你玷污了！” 沈默拿起桌上的书朝蒋童脑袋拍过去。 “停停，别打了！”蒋童跳到床上，指着沈默，“我这可是要参加考试的脑袋，想想我当时是怎么把你捧在手里的，你惭愧不惭愧！” 沈默顿了下，坐回椅子上，拍了拍旁边的桌子。 蒋童走过去：“干嘛！” 「教你学习。」 蒋童看着桌子上的书眼神有点暗淡：“我学不会！”这就是他不想让沈默知道的原因，自己没什么优点拿得出手，要不是认识沈默得早，等沈默上了大学，或者工作了，他肯定沈默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蒋童的胳膊又被拍了一巴掌。 「不相信你自己可以，不能不相信我！」 “万一你也教不会我怎么办？” 「不可能！」除非你是傻子！ 已经被自己亲妈说是傻儿子的蒋童，被这句话鼓励了。 “好！” 沈默问了他哪天考试，没想到正好是自己回校报志愿那天，时间有点紧，沈默也不下去干活了，天天带着蒋童学习。 他把书里他认为是重点的部分——以他多年考试所得的经验——划出来，还在小纸条上写不少的题目，编了顺口溜，写了记忆方法，又给蒋童做了每日计划，不完成任务不准睡。 蒋童那个后悔啊！他自己学最多考不过，让沈默带他学，是不让他活！ 沈默拿笔敲敲蒋童的脑袋，要他集中注意力。 “我真的记不住啊！”蒋童双手抱着沈默的胳膊，把脸埋进去，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考这个？」 沈默一开始以为是车行里需要，现在看蒋童这么痛苦的样子，想着实在不行，就让车行里其他人考。 “呃……”蒋童看了沈默一眼，没说话。 沈默有点吃惊：「因为我？」 他和这个证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你都要成大学生了，我还什么都不是呢！你不是想报B市的医大吗？我叔在那边又没店，只能我自己去闯，就想着，咳！考个牛逼的证，到时能好混一点！” 怕沈默不相信，蒋童打开书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证书递给他：“这是上次参加竞赛得的证书，有了这个证书我才能直接报国家高级技师，不然得工作很多年才能考，那样就太慢了！” 沈默低头看着手里的证书，良久，咬了咬舌尖，把证书往桌上一拍！ “你干什么！”蒋童皱着眉吼了一嗓子，拿起自己的证书，用手捋了捋封皮又小心地放到抽屉里，他考试还需要这个呢！ 沈默心里又热又酸，拿起纸条开始写题目，顺手递给蒋童一张。 「背不过不准睡，背过了我今晚就在这里睡。」 蒋童看着天降的惊喜，刚要说什么，又一张纸条扔过来：「不准动手动脚。」 第24章 “没问题！”蒋童没想到刚才的话这么有威力，早知道早说了，之前一直担心沈默会嫌弃他，没想到不但没遭到嫌弃还把沈默给感动了，一箭三雕啊！ 虽然有了沈默奖励的加持，但学渣的脑袋还是学渣，两人到凌晨两点才把计划中的内容完成。 沈默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蒋童倒是兴奋异常，沈默懒得搭理他，直接躺床上睡了。 蒋童乐颠颠地去洗了澡，回来美滋滋地躺在沈默旁边，慢慢把手伸过去，见沈默确实睡着了，便放心的用手揽住沈默，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47页 23号一早蒋童比沈默还要紧张，沈默在旁边打电话查成绩，蒋童坐在电脑前刷网页。 也不知道是他俩运气不好还是怎么回事，一个电话打不通，一个网页刷不出来。 最后沈默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坐到一边不打了。 蒋童偷偷瞄了一眼，打哈哈：“没关系，好菜都是最后上，你歇着我来查！” 又点了一下刷新依旧没反应，蒋童的电话响了。 沈默看过去，难道是班主任？ “我妈！”蒋童说了一声，接起电话。 “在查，还没查到。” “没有问题，就是可能人太挤了，我俩挤不进去。” “没事，一会儿查出来我给再跟你说吧！” 蒋童挂了电话，刚要再刷，手机又想了，以为还是他妈，手点着刷新，嘴里：“妈！都说了一会再说，我正查着呢！” 对面似乎静了片刻，蒋童奇怪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我操！” “诶，老师您好，不好意思，我妈刚给我打电话来着，你是找沈默吗？他就在我旁边。”蒋童把电话开了免提。 沈默听到那边是班主任，立马凑过来。 “恩恩。”老师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我是特意来恭喜沈默的，全校第六，全市第九，总分699，成绩非常好，可以先查查有意向的大学，别忘了准时来学校填志愿。” “好的，谢谢老师！”蒋童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挂了电话。 “厉害啊，比我的两倍还多！”蒋童放下手机转头对沈默说了一句。 沈默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高兴地上前抱了蒋童一下。 “唉，也就在您高兴的时候才能翻一下我的牌子。”蒋童叹了口气。 沈默心里正高兴，没理他，只重重地在蒋童背上拍了几巴掌。 蒋童假装咳了几声：“我要跟我妈说一下，他还等着呢！” 蒋童转过身拨电话，没见到沈默的脸突然红了一点。 “恩，699，真的，本来就是学霸，考这个分数也正常。”蒋童试图把他正追求的男朋友夸得自然一点。 “那……你觉得人家能看得上你吗？”蒋母有点犯愁。 “妈！您真是我亲妈！”蒋童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您儿子有那么差吗？” 蒋童听他妈那边直接不说话了，顿时一阵头疼，“算了，我挂了！” “其他学校都不考虑了？”蒋童坐回电脑前看着沈默问。 沈默笑着点点头，从他知道有大学开始就选了这个，肯定不会变。 “行吧！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沈默马上坐好，把蒋童的书拿出来，「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你可真没劲！”蒋童无力地吐槽一句，在桌前坐好。 二十九号，蒋童去考试，沈默去学校填志愿。 “你想学医？”王雅以为沈默会填Q大或B大，没想他早就想好了。想到沈默不能说话，也明白了他这么选择的原因，“恩，祝你学有所成，早日……达成所愿。” 沈默笑了笑，向老师鞠了一躬后便出去了。 “沈默！”沈默回头就看见沈慈正朝他跑过来，他本来想着早点来，尽量避开，没想到还是碰见了。 他不知道，其实沈慈来得比他还要早，一直在等他，刚刚只不是上了个厕所，再出来就见他要走了，赶紧跑了过来。 “恭喜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过来的缘故，沈慈脸色有些发红。她自己只考了635，虽然老师和家长都告诉她已经很好了，但她知道跟沈默差太多了，她担心…… 沈默朝他点了点头。 “你填完志愿了？报的哪儿？”沈慈尽量让自己说的像普通聊天，但她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 沈默看了她几秒，掏出纸笔。「选你喜欢的。」 又掏出一张，「对不起！」 将这三个字递出去，沈默出了学校，没再回头。 蒋童从考点出来，脸上挺得意，虽然有的还是没记住，但他写的那些肯定能及格。 他想着是不是得骗点奖励抚慰一下这段时间被折磨的心灵。 沈默看着蒋童一脸兴奋的回来，就知道考试肯定没问题。 但是当蒋童朝他讨奖励时，还是忍不住打击了一下：「分还没下来，你预支的有些早，意外和希望向来都喜欢同时存在。」 “你！”蒋童指着他，没想到沈默会在这时候打击他，快速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跑，“老子肯定能过，你等着！” 沈默站起来刚要追人，外面有车开了进来，他不得不先去接待。 7月18号，蒋童接到了王雅老师的电话，录取通知书到了。 蒋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一边看嘴里一边“啧啧啧”。 但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沈默就发现蒋童态度变了，以前放在桌上怕丢了，怕在抽屉怕折了。 现在因为沈默也会时不时拿出来看一下，看完就随手放到桌上了，蒋童每次进来看到，都要把它扔到抽屉里。对，是扔！ 沈默揍过他几次，但蒋大爷丝毫不打算屈服于暴力，就像刚刚，差点把通知书扔到水盆里，盆里还有水。 沈默瞪着蒋童，弯腰把地上的通知书捡起来，放到抽屉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48页 蒋童靠着桌子不说话，他刚才也吓了一跳，根本没看到那盆里有水。 沈默用力扯了他一把，把他甩到床那边，蒋童顺势坐到床边。 沈默见他还是不说话，又过去推了他一把。 “你哪天去报到啊？我送你！”蒋童低着头说了一句。 沈默的气一下没了，只是仍然觉得蒋童闹脾气的方式有些幼稚！ 今天已经8月20号了，沈默计划的是30号过去，提前两天熟悉一下学校和周围环境。 「30号吧！你什么时候过去？」 “成绩下来还有两个月呢，到证书下来至少要三个月，早知道就早点考了！”蒋童踢了踢旁边的椅子。 沈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蒋童，就陪着蒋童在旁边坐下，两人就这么一句话没说坐了整个下午。 第二天晚上下班以后，沈默照常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随后怒气冲冲地推到蒋童房间的门，把他拽到自己房门前，指着让他看。 蒋童看了一眼，语气蔫蔫地：“店里最近生意比较好，东西也越来越多，楼下地方不够用，只好把你这间再腾出来。” 沈默房间里的床和桌子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其他东西也都没了，屋里还放一堆汽车零件什么的，总之是没法住人了。 “去我那屋睡好不好？”蒋童看着沈默，眼神像小孩要糖一样。 沈默看了他几眼，松开手，回了蒋童房间。 「明天把东西都搬回家吧。」 蒋童捏着纸条的手用了用力。 「这些书以后应该都用不着了，但我不习惯扔书，都搬到家里放起来吧！」 “好！” 蒋童觉得胸口像通了电似的难受，连最后几天都不能一起住了吗？ 「再从家里收拾几件衣服过来吧，报到前我就不回去了。」 “嗯？”蒋童反应过来，惊喜地看着沈默，“你要住这里？” 沈默皱了皱眉，「这里也不让住了？」 “住住住，住多久都行！”蒋童像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小朋友，欢快地在屋里跑来跑去。 沈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看手里的《相约星期二》。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蒋童伸过去握住沈默的手，沈默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不管了。 蒋童把自己的手插入沈默的指缝，对着手的主人道：“沈默，谈个恋爱吧！” 沈默的呼吸停了一瞬，然后翻了个身。 蒋童看着沈默的背后，轻轻叹了口气。 8月30号蒋童开车送沈默去学校。 到了校门口就看到已经有不少车子停在附近，好些学生的家长一人一个箱子，学生背着书包一脸兴奋地往里走。 沈默向周围看了一眼，觉得这里恐怕只有蒋童臭着一张脸了。 沈默带了一个装衣服的行李箱——箱子还没装满，拎在蒋童手里，自己则背着一个书包，算是人群中最轻装报到的学生了。 进校门不远，就看到有好多伞棚，上面挂着红绸“医学院欢迎新同学”，下面摆着几张桌子，每个伞棚下面都有不少人正围在那里。 沈默走到基础医学系，把通知书递过去。 他报的是口腔医学，想再辅修心理学。 “学弟你好，我叫路程，是你师哥，今年大二。过来先签个到吧！” 沈默笑了笑，走过去签上自己的名字。 “沈默？挺好听的，这几张单子你收好，我先带你去宿舍吧！” 沈默笑着对师兄点点头。 “这是你哥吗？你们家基因真好啊！”路程看了蒋童一眼。 “叫我蒋童就行，是他朋友。” “啊！朋友啊！”路程笑着对沈默说道，“你这朋友不错，国家欠我一个这样的朋友，哈哈！” 沈默只是笑。 路程这会有点奇怪了，再羞涩也不至于一句都不跟他说啊！ “他暂时不能说话，以后有劳路同学照顾了！”蒋童看着路程的脸，觉得应该没什么威胁。 “噢！没问题没问题，我住303，以后有事可以过去找我！”路程拍了拍沈默的肩膀，又拿出手机，“咱们互相加一下吧，你应该有微信吧，现在挺火的。” 沈默掏出新手机，这是报到前蒋童送他的，是个智能机，不过没有微信，他还没用过。 路程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屏幕：“不急，先把手机号记上，等你注册了直接搜我手机号就行。” 沈默点点头，两人互换了手机号码。 “你在209，咱们这里都是六人间，里面有单独的卫浴，要不然住宿费也不会比别的院系贵。”路程好像不用别人接茬自己就能一直说下去，“不过多花点钱能住舒服一点我觉得挺值的哈哈！” 三人走到宿舍，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不过床位上是写了名字的，也不用担心会因为抢位置发生冲突。 沈默是挨着窗户的上铺，他把书包先放到上面。 “行了，那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我要去接下一位了。”路程对着沈默和蒋童两人摆了摆手，又对宿舍里另外两人笑了笑就走了。 宿舍里安静了片刻，一个正坐在下铺收拾东西的男生率先站起来道：“我叫文思勇，今年十九，是本市人。” 另一人见状也开口道：“我叫赵翼，今年十八，F市人。” 说完两人看着沈默，沈默紧张的捏着口袋里的东西，看着那两人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声音。 第49页 两人奇怪地看着他。 蒋童就站在沈默身后，他听到了纸在口袋里被撕开的声音，却没上前帮他介绍。 沈默从口袋里拿出纸笔，「沈默，十九，Z市。」 他把纸递出去，看到那两人惊讶的眼神，抿了抿唇，低着头像等着被判决。 第25章 “啊！”文思勇率先反应过来，“Z市我去过，我姥姥家是那里，我超喜欢吃Z市的炒饭。” “我还没去过呢！”，赵翼期待地看着沈默，“沈默，你下次回家给我带一份吧，我还挺喜欢吃炒饭的。” 沈默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眼前是两张发自真心的笑脸，回过神来，他笑着点点头。 回头高兴地看了蒋童一眼。 蒋童走过去，手搭在沈默的肩上：“我是沈默的朋友蒋童，以后沈默就有劳两位多照顾了，不知道能不能加一下两位同学的手机号？” “可以。”两人异口同声，忙拿出手机来，也加了蒋童的号码。 “沈默你呢？”赵翼率先记完，问道。 沈默打开手机把自己的号码递过去。 “好，你等我一会给你打过去，你就省得敲了。”赵翼顺口说道。 这么高兴的氛围里，蒋童在沈默背后戳了戳，沈默也没跟他计较。 “再等等看还有没有别人来，晚上我请大家吃个饭吧！”蒋童看着那两人道。 赵翼：“好，谢谢童哥！” 文思勇：“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宿舍里有家长送过来的经常会请同宿舍的出去吃饭，意思是照顾一下他们家的崽，同时再培养一下感情。文思勇来的最早，他中午已经吃过赵翼家的一顿。所以一听蒋童要请客他俩就欣然同意了。 但是直到晚上七点也没人再来，蒋童便带着他们三个去了旁边看着比较大的餐厅吃了一顿。 吃完饭几人往外走。 “沈默，你今晚在宿舍睡吗？”文思勇问，他没别的意思，因为沈默的朋友今晚肯定走不了了，那沈默很有可能会去陪他朋友。 “对哦，你是不是要陪童哥。”赵翼也才想起来，“那你去吧！童哥辛辛苦苦送你来，确实不应该让他一人睡酒店。” 蒋童本来都没想这事，他觉得沈默肯定会住宿舍，但是现在听这两位同学一说，他朝沈默挑了挑眉，看到没有，我辛辛苦苦送你来！ 沈默手有点氧，宿舍这俩人是怎么回事？蒋童专业派来的助攻吗？ 四人在学校门口暂别！两两相伴着走了。 “我觉得你这舍友挺不错的！”蒋童路上又忍不住夸了那俩人一遍。 蒋童推了他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 蒋童在后面哈哈笑了一路。 沈默走进房间，用力在床上拍了拍，瞪着蒋童。 “就一张床啊，我本来也不知道你会来陪我，当然订的不是两人间。”蒋童正换着拖鞋，抬头又看了沈默一眼，“房是换不了了，你也看见了外面有多少家长，幸好我订的早，不然连这个都没有了。” 接着沈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蒋童一揽扑在了床上，刚要抬手推开，就听到蒋童埋在他脖子后面嘟囔：“烦死了！我不想回去！” 沈默用了些力气把蒋童从自己身上掀开，蒋童顺势往床上大字一躺，歪头看着沈默：“把机会给我留着好不好？” 沈默没理他，起身去厕所准备洗个澡，一脚踏进去才发现，整个卫生间都是玻璃的，只在大概一米的位置用手掌宽的磨砂围了一圈。 他立刻又退了出来，去看蒋童，对方立刻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沈默又羞又恼，过去拿起枕头就往蒋童脑袋上砸。 “这怎么能怪我？酒店都是这样的啊！”蒋童在床上跳来跳去，“我不看还不行吗？” 蒋童一把抓住枕头：“要不我也让你看回来？” 沈默直接把枕头扔过去，往门口走。 “诶诶诶！”蒋童连鞋都来不及穿赶紧拉住沈默，“你现在走算怎么回事？回去宿舍人问你为什么不陪我，你难道要说因为浴室是玻璃的？万一人家还是洗过大澡堂的人听到你这话就更奇怪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有……呃……我有问题吗？” 蒋童推着沈默的肩膀往旁边带，帮他拿了双拖鞋出来：“来，你去吧，我保证不看，谁看谁是河豚！” 沈默心里纠结的要命，想了想，换上鞋，到浴室放热水。 他关好门，等着热气把玻璃都罩满，确认他自己也看不到外面了才迅速脱了衣服，五分钟洗完澡，在热气散之前湿着一头短发出去了。 沈默拿着毛巾正擦头发，一抬头就看到蒋童正盘腿坐在床上对着浴室，直接上前踹了一脚，蒋童灵巧的蹦到一边，笑嘻嘻地回了一句：“河豚去洗澡啦！” 沈默拿下毛巾往蒋童腰上甩过去。 同时也回头看了一眼，热气已经开始散了，不过从还留下的热气来看，外面应该看不到里面才对。 但是等蒋童洗澡时他就发现他错了，人体的阴影很重，即使外面布满热气，仍能看到里面的人体晃动，只不过看不清而已。 沈默从在床边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以后不能总生气了，每次他生气，蒋童却都乐呵呵的，显得他太弱。 蒋童不是想看吗，那就让他看，看得见摸不着，气死他！ 第50页 沈默自觉领悟到了人生精髓，准备去喝口水，从桌子上拿着矿泉水转身的时候，余光瞟到玻璃间。 蒋童！沈默双眼蓦地睁大，这家伙在干嘛，玻璃上干干净净地，蒋童一边冲着水一边朝他笑，还比了个V。 沈默立刻捏着水转身回了窗台，牙齿和瓶子都咯咯响。 蒋童玩得太过，导致晚上连床都没上去，在房间沙发上睡了一晚，醒来腰酸背痛。 “我今天还要开车，你也太狠心了！”蒋童忍不住控诉。 「赶紧收拾，我送你。」 “我还没打算现在就走啊？”蒋童本来订的今天，但今天也分上午和下午，况且他现在也不想今天回了。 「今天走！必须！」沈默瞪着蒋童。 蒋童满脸不服气：“车是我的，我想哪天回就哪天回，你管不着！” 沈默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蒋童听到关门声，照着床梆踢了一脚。 “沈默你回来啦！童哥走了吗？”赵翼见沈默进来，立刻叫了他一声，他以为童哥肯定是走了，所以沈默轻微的摇头他也没注意。 沈默走进屋，发现另外三人也来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文思勇看着大家说。 其他人都点点头。 文思勇又给沈默介绍了一下后到的三个人，住他下铺的叫王盛，今年十九，沈默看了一眼，觉得王盛长相很温和，看着很好相处。 还有一个也是本地人叫徐阳阳，十八，应该是宿舍里最矮的，还是娃娃脸，整个人稚气未脱的样子，一看就是家里宠大的。沈默听了几句他跟别人聊天，发现倒是没有骄纵气，还挺可爱的。 另一个叫郜明宵，十八，个子很高，快一米九了，要不是现在站在他们宿舍里，别人第一眼见肯定以为是学体育的。 沈默发现新到的这三个人都没对他不能说话这件事有什么诧异，待他跟普通同学一样，心里又对文思勇和赵翼感激了几分。 中午六人去了旁边的小饭馆，里面已经有不少围成一桌嘻嘻哈哈的人，一看就知道都是新生。 他们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点了一桌菜，还要几瓶啤酒。后来发现只有徐阳阳一个人还没喝过酒，逼着他喝了两口，徐阳阳皱着眉头喝酒的样子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连徐阳阳自己后来也乐了。 沈默也喝了几杯，早上蒋童那句“你管不着！”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还是对他有些杀伤力，没流血，但也破了层皮。 几人闹着回到宿舍已经下午两点了。 “诶？那不是童哥吗？”赵翼率先看到蒋童，“原来童哥还没走啊！” 沈默也看过去，发现蒋童一脸烦躁的靠在门边，似乎是听到了赵翼的声音，抬头朝他看过去。 他看着蒋童刚要张嘴又咽了下去，笑着跟其他几个人打招呼。没见过蒋童的三个人也礼貌地叫了声“童哥”。 其他人进了宿舍，蒋童拽住沈默：“我一会儿就走。”顿了下又道：“你们吃得好慢，我等很久了！” 沈默把蒋童送到了停车场，蒋童开了车门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还是上前给了蒋童一个拥抱，蒋童在他耳后说了一句：“我会努力的，等着我！” 感觉到身体又被抱紧了些，沈默在蒋童背上拍了拍。 蒋童走了以后，沈默也正式开始了大学生活。 宿舍其他人都至少参加了一个社团，沈默一个也没报，大家理解他，回宿舍基本不提社团的事。 大学的课程比他想像的要紧很多，宿舍里每天都能听到舍友说高中老师坑他他，说好的上了大学就放飞自我呢？他们倒是想飞，可线头还在老师那拽着呢，一天天过得感觉比高三还苦。 就在这么紧张的氛围中，他们发现王盛居然谈恋爱了，女生是药学院的，叫秦燕燕。 那天徐阳阳从外面回来着急上厕所，一把推开门就听到一句“爱你”，吓得愣是把尿意憋了回去。 王盛尴尬地走出来，这才承认了他偷偷谈恋爱的事，大家起哄了几句就闹着让他请客。王盛尴尬过去也痛快地订了吃饭的时间。 沈默手机正好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在干嘛？” 沈默看了一眼被逼着交出照片的王盛，低头打字。「在逼人请客。」 “你？” 「他们。」 “为什么？” 「王盛偷偷谈恋爱被抓到了。」 “对象是男的女的？” 沈默气死，利落地换了话题。 「成绩出来没有？」 “后天，你放心，肯定能过！” 沈默心里别扭，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他的成绩！ 两天后。 “82分，20天后拿证书！” 「恩。」 第26章 蒋童盯着这个恩字看了一会，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手头的改装。 快期末的时候路程把沈默叫出去吃个了饭，给他讲了一些针对考试的复习方法，让他有问题可以随时问。 沈默回去把路程给他的讲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发给了宿舍的几人，顿时又收获一波吹捧。 “默哥，可以把你的笔记给我看看吗？”徐阳阳走到沈默的书桌旁边。 “阳阳，你怎么不说看我的？是哥的不好还是你的心偏？”郜明宵从凳子上转过身。 第51页 徐阳阳年纪最小，大家平时又让着他又爱逗他。 “只要期末你的分数比默哥高，我以后就借你的。”徐阳阳说的很自信，同时瞧不起郜明宵的语气也很真。 “阳阳你会后悔的！”郜明宵选择下线。 沈默把笔记递给徐阳阳，他也发现了徐阳阳似乎很爱找借笔记，但是他的笔记确实又是宿舍里几人做得最详细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徐阳阳拿了笔记，看着沈默的手腕问：“默哥期末考完你会立刻回家吗？要不要在B市逛逛，我可以陪你，顺便你也帮我看看衣服，我觉得你穿的衣服又好看又有型。” “对对，我也发现了，不过为了尊严我没有说。”郜明宵也插了一嘴。 “这个确实是，每次在阳台晒衣服，看着沈默的衣服也没什么出奇的，但他一穿上立马显得不一样了。”文思勇发表感慨。 “对啊，默哥考完以后能陪我去逛街吗？”徐阳阳又问了一遍。 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了一身，又想了想衣柜里那些衣服，不能直接说是朋友买的，哪个朋友会负责一个人一年四季的衣服，太容易引人误会了。 「是我朋友帮我看的，我不太会买衣服。」他以前自己买的衣服确实挺一般的。 “是童哥吗？”赵翼听到沈默说朋友，马上想到送他来的蒋童，“学校欠我一个这样的朋友！” “同欠！”其他人纷纷在沈默身上留下羡慕的一眼。 沈默看着还站在他眼前的徐阳阳。 “默哥，你……你不是说你过年回家也是一个人吗？要不过年来我家吧！我可以带你出去玩吃遍小吃一条街。”徐阳阳期待地看着沈默。 “也可以来我家。”文思勇也反应过来，“过年咱们约着出去玩。” 其他三人也纷纷表示可以去他们那里，管吃管住管玩。 沈默笑着摇了摇头，把每个人都谢了一遍这个话题才终于过去。 他坐在书桌前松了口气，自己要是不回去，蒋童能立马杀过来！ 期末结束，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沈默没着急，他之前查了刚放假这两天高速车多，早回去也是堵着，所以让沈默晚两天再来接他。 蒋童发神经，非问他是不是要跟别人出去玩，沈默直接不再回消息，蒋童才安生了，说两天后再来。 “默哥，你不是晚两天再走吗，我正好有两张《雨人》的话剧票，要不要一起去看？”徐阳阳又跑过他身边，手里捏着两张票。 沈默刚摇头，徐阳阳又道：“不去也是浪费，过了明天就不能用了，去吧！我找了好多了都没人陪我去。” 幸好现在宿舍的其他人都走了，不然非得现场让徐阳阳证明，他什么时候找过他们了，还是他们不在徐阳阳所说的“好多人”的范围内。 沈默看着徐阳阳那张娃娃脸，最后点了点头。 他也没想太多，只以为徐阳阳想找个人陪着看话剧，他又正好不走。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他还没看过话剧呢！ “好，明天十点的场，咱们吃过早饭就去。”徐阳阳也没收拾东西呢，他回家方便，打个电话随时有人来接他。 第二天他俩早早到了剧场，沈默刚坐下，徐阳阳就说去买水，沈默连拦都来不及，只好任他去了。 徐阳阳给沈默买了瓶青柠味的脉动，给自己买的荔枝味。他喝了一口，皱眉对着沈默：“默哥，我喝不了这个味，能跟你换换吗？” 沈默看着自己刚喝过一口的饮料，想拒绝。可能是跟蒋童待多了，他现在对男生亲密一点的行为莫名有点敏感。 “没关系，我这个也喝过了，默哥你不会嫌弃我吧？” 沈默看了眼徐阳阳纯真的眼神，开始唾弃自己被蒋童污染的脑细胞。 沈默跟徐阳阳换了水，安静地看了一场话剧。 沈默和徐阳阳一上楼梯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蒋童。 医大门口一般不查学生证，蒋童看着又像个学生，混进来很容易。 “诶？这是童哥？他来接你吗？”徐阳阳看着蒋童问。 沈默点点头。也不算太意外，毕竟蒋童能听他的话的时候太少了，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蒋童进了宿舍，发现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个徐阳阳，不由地朝对方看过去。 “默哥，你是不是明天才走，我今晚在这再陪你一晚吧！”徐阳阳除了进门的时候跟蒋童打了声招呼再也没说过话。 “不用了，他今晚不住宿舍。”蒋童说。 “啊？默哥你不住宿舍吗？”徐阳阳连头都没回，看着沈默问，“还是住宿舍比较好吧，毕竟外面乱，容易有危险。” “住宿舍更危险。”蒋童也看出来了，也知道徐阳阳看出来了，可能这就是同物种间的感应。 沈默看了看蒋童，又看了看徐阳阳，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不敢肯定。 “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蒋童站到徐阳阳身边，对着他补了一句，“不回来了！” 徐阳阳立刻敌意满满地看着他。 蒋童哼笑一声，越过他帮沈默拿东西。 沈默冲徐阳阳笑着摆了摆手，跟在蒋童身后走了。 徐阳阳气得在宿舍跺脚。 “下学期搬出来住，我给你租房子！”蒋童说了两人出宿舍后的第一句话。 第52页 「不用，我以后会注意的。」 徐阳阳沈默确实没想到，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在外面租房，太浪费钱了。 “你注意什么？”蒋童瞬间暴躁，“你注意还跟人家单独出去？” 沈默也不急，慢悠悠地把东西放好。「之前没看出来。」 “你看，你连这都看不出来，还怎么注意？万一再有别人呢！等你被人家占了便宜就晚了！”蒋童想想徐阳阳那个挑衅的眼神就恨不得撕了对方。 沈默不再理他，自己躺床上休息，脑中却想着今天不应该跟徐阳阳换水喝，半晌又想，这件事绝不能让蒋童知道！唉，烦！ 都说高速容易犯困，可以适当跟司机聊会天，沈默觉得蒋童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他自己就能说一路，从早上醒了就一直在跟他说徐阳阳居心不良，后来延伸到大学里很多这样的人，看着好模好样的，实际心狠肝黑，都是隐藏的高手。基本上给沈默补习了一路怎么识别一个Gay。 沈默刚开始有点烦，后来直接睡着了。 停车的时候沈默才醒，刚下车，车行里有人叫蒋童，沈默便自己一个人把东西拿了上去。 看到眼神的这间卧室他竟然有些想念的感觉。 把东西把书桌上一放，就看到床上的两个枕头，以及枕头中间那个被充满气的河豚。 沈默笑着拿过来捏了捏，越看越可爱。 “沈……”蒋童进来就看到沈默捏着河豚的一幕，“你干什么！不能随便动别的东西知不知道？” 蒋童把河豚抢过来，立刻压到枕头下面。 沈默笑了笑，又点了点蒋童的耳朵尖。 “别闹！你这个只撩不负责的男人！”蒋童拍开沈默的手，揉了揉耳朵。 沈默摊了摊手，不为所动。 蒋童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叫他。 “烦死了！”丢下一句话又往外走。 沈默也发现这次回来蒋童似乎忙了很多，以前蒋童最多指点别人一下，这次回来经常看见蒋童亲自蹲在车旁边动手。他也看不懂，有时候在旁边陪他一会儿，有时候就自己回房间看书。 “要不要跟我回家过年？”蒋童站在门口又问了一遍。 沈默静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烦死你了！”蒋童“呯”地一声关了门。 三十晚上，沈默微信的209群热热闹闹地斗了一波图，别人发他就存，也挺忙的。 大年初一，沈默一早出了门，去了以前听沈慈说过的灵阳寺。 到了那儿才发现，初一上香这个习俗是有多火，沈默站在队伍末尾，粗略看了一眼，觉得前面至少有百人。这还是他来得早，站了没一会儿就发现自己身后早就续了尾。 等沈默拿着平安符出来，已经下午一点了，随便在外面吃了点就回家了。 将平安符装在小盒子里放好，便又去看书。 大二才能报第二专业，他便从图书馆先借了几本心理学的书，这段时间都在看这个。 蒋童这次回家发现待遇明显好转，就是他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他一声就叹一口气，闹得他这几天吃饭都不太有胃口。 临走时闻女士又拉着他嘱咐：“姻缘由天定，你也别太强求，有什么烦心事就回家跟妈妈说，别自己钻牛角尖知道吗？” 蒋童后退一步，躲开闻女士想摸他脸的手：“妈，你又瞎想什么呢？” “唉！”闻女士叹了一声，“你好好的，追不上就算了，别太难为自己，啊？” “妈！”蒋童赶紧抽回自己的手，一脸无奈，“你相信你儿子行不行？我马上就追上了！” 闻女士赶紧顺着说，怕激起儿子逆反情绪：“好好好，我儿子肯定能追上，妈妈给你加油！” 蒋童看着敷衍的妈，扔下一句“我走了。” “当当当！沈默开门！” 沈默从屋里出来，奇怪蒋童有钥匙怎么自己不开。 一开门看见蒋童抱着一个大盒子，满脸兴奋。 “给你的礼物！”蒋童把盒子往沈默怀里一塞进了屋。 沈默看着包装盒上的图案，笔记本？他倒是正需要这个，每次都要去图书馆和机房查资料确实有点麻烦。宿舍里文思勇、王盛和徐阳阳也有，所以网线早就安了。只是，每次从蒋童手里接过这么贵重的礼物他都有点……唉！ 沈默拿着笔记本放到茶几上，「下次别乱花钱了。」 沈默也不知道蒋童能挣多少，但像蒋童这样要么不花，一花就是一大笔的作风，他还真有点心疼。 “这怎么是乱花了？”蒋童磕着瓜子，有些不满，每次送东西都要被说一顿，他这是什么命啊！ 「你不是说要攒钱去B市吗？攒够了吗？」 说起这个蒋童有点开心：“暂时还不够，不过也快了，最近赚了很多！” 蒋童放下瓜子凑过去：“你是不是想我快点过去啊，放心吧，明年上半年肯定能去！” 沈默撇了他一眼，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给我的？是什么？”蒋童兴奋地接过礼物，打开盒子，脸有些黑。 “你这是什么意思？”蒋童把盒了往茶几上一扔，看着沈默。 沈默皱眉瞪了他一眼，把平安符小心地拿起来，把他提前写好的纸条拿了出来，先拍了蒋童一巴掌才递过去。 第53页 「我自己初一去求的。」 “噢！我太喜欢了！”蒋童的火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把抢回盒子，沈默居然为了他一大早去求平安符，这肯定是爱情啊！高兴抱起沈默在屋里转了两圈。 沈默吓了一跳，拍着蒋童肩膀要下来，最后被蒋童抱着倒在了沙发了。 蒋童的呼吸吹在他脸上，沈默有点走神，忘了推开蒋童。 “沈默，我想亲你！” 第27章 蒋童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他觉得嗓子有点氧，还没来得及反应，蒋童就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沈默屈膝，抬腿。然后不顾后面的惨叫回了屋。 第二天，沈默推开门就看到蒋童兴奋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上穿的也不是昨天回来那件。一双崭新的白色板鞋，黑色直筒裤，上面是一件淡蓝色羊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灰色大衣。 沈默看了他一会儿，也不明白他又要整什么。 “快换衣服，我订了餐厅出去吃饭。” 沈默没动，他不信无缘无故就要出去吃饭，吃饭就算了，蒋童还打扮成这样，一看就有问题。 “唉呀！一会过了时间，位子就没了。”蒋童见沈默不动，只能亲自把他推进屋，又从衣柜里替他搭配了一身让他穿。 蒋童站在床前看着仍不为所动的沈默：“你再不动，我就帮你换！” 沈默立刻把蒋童推出去并锁了门。 蒋童计划得逞，快快乐乐地在外面看电视。 沈默刚换上裤子，拿起那个毛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看了眼蒋童拿出来的衣服，最后把手中的放回衣柜重新拿了一件。 沈默推门出来，立刻站起来吼道：“你怎么这样！我不是给你搭配好了吗？穿我给你拿的那件！” 沈默走过去。 「去，还是不去？」 “去！”蒋童耷拉着脑袋，忍不住又批判了一句：“你这搭配一点都不好看！” 沈默冷笑，那是，你的搭配跟你自己身上这套基本没区别！ “至少把围巾戴上吧，外面冷！”蒋童给沈默递过去。 沈默看了一眼戴上了，毕竟外面是真冷，其它围巾跟眼前这条差别也不大。 他看着蒋童自己也高兴地拿了围巾戴巾，又看了看对方没有扣子的大衣，伸手拽了拽。 “干嘛？” 沈默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羽绒服。 “我不冷！”蒋童坚强地说，“赶紧走吧，一会位子没了！” 沈默在餐位前坐下，看了眼大堂内飘着的粉色气球和彩带，玻璃窗上的爱心纸贴，自己桌上的三支玫瑰，以及，每桌上的三支玫瑰。 他看了蒋童一眼。 蒋童心虚地不看他，拿着菜单戳戳戳。 沈默手机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接着连续不断地几声，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209群上的数字已经10+了，他打开粗略扫了一眼。 “又是单身狗的一天！” “又是单身狗的一天！” “又是单身狗的一天！” “不是单身狗的第一年。此处是两只酒杯交错的图片。” 盛世天歌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哭唧唧，不想做单身狗。” …… 沈默笑了笑，退出去看了下日历。2月14。 很好！他以后一定会多关注这些节日的。 回到微信，徐阳阳也给他发了一条。 “默哥，情人节快乐！” 沈默考虑着要不要回，如果回的话又要说什么。 “拉黑他！”蒋童的脑袋突然凑过来。 沈默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蒋童不情不愿地坐回去，“你不会撒谎吧？” 沈默看过去，不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你得诚实，告诉他你现在在和我吃饭呢！”气死他，最好早点死心！ 沈默手指继续在手间上按了按，他本来也没打算说谎，既然徐阳阳有这个意思，他还是早点说清比较好。 过了一会儿，看着手机连续回过来的消息，松了口气。 “啊！果然被那个家伙抢走了！我一看他就知道有危险！” “算了算了，便宜他了！” “放心我会为替你保密的！” “还没好啊！”蒋童敲了敲桌子。 沈默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蒋童想问问沈默是怎么回的，但想想今天的日子不太合适，还是不聊别人了！ 服务端了三个菜过来。 “吃饭吧！”蒋童帮沈默摆好碗筷，又对服务员道，“给我们介绍一下菜名。” “好的。”虽然两个男的点情侣餐比较少见，但男服务员的情绪却不见一丝波动，指着最先拿下去的一盘菜道，“这道叫「你是我心中的一道彩虹」” 沈默看了一眼，好像是……红萝卜、白萝卜、胡萝卜、青萝卜…… “这道叫「心动」。” 一盘蟹粉豆腐中间包着一颗爱心形状的西红柿。 “这是「满心都是你」。” 这道沈默就理解不了了，一份西红柿鸡蛋汤跟……那个啥，有什么关系？ “请慢用！”服务员拿着托盘走了。 “可以吃了！”蒋童先给沈默舀了一碗汤，沈默拿勺子喝了一口，蒋童立刻道，“我就知道你心里都是我！” 第54页 沈默那口汤咽的有些后悔，他看着另外两道菜，有些犹豫要不要忍一忍，或许还是回去自己煮碗面比较好。 但是蒋童已经给他夹一片胡萝卜，停在他嘴边。 沈默移过头，自己拿勺子舀了点豆腐，谨慎地看着蒋童，放到嘴里。 蒋童一点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筷子退回来，笑着刚要开口，沈默立刻朝他伸手，在距离蒋童10厘米的地方停下，示意他闭嘴。 蒋童挑了下眉，嘴往前一伸，在沈默手心亲了一口：“我不说了，你吃吧！” 沈默使劲蹭了蹭手心，半晌也放弃了，爱咋咋滴吧！他要先吃饭！ 没一会儿，刚才那个服务员又来了，这次不用蒋童说，服务员拿下一道菜便介绍一下菜名。 “这是「虽相隔万里，我心如一」。” “这是「手牵手，心连心」。” 沈默看着上面，两个小人形状的人牵着手，心里更复杂了。这都是什马玩意儿，怎么还有儿童餐？ “这是……”服务员这次打嗑巴了，又低头看了一眼，才继续道，“我想跟你谈恋爱，我想做你男朋友，我想把你圈在怀里，捧在手心，我……” 沈默抬头打断服务员的长篇，自己从餐盘端下两碗米饭，示意他可以走了。 服务员又微笑着说了一句：“米饭叫心心相印！请慢用！”说完立刻走了。 沈默低头一看，米饭果然是心型的。 他是真服了，感觉这餐厅能想出这些也不容易，当然，不包括最后那个长篇，那绝对是个人作品。 这顿饭吃得沈默身心俱疲，他看了眼旁边，某人正沾沾自得。 心更累了！ 开学的时候，沈默严词拒绝了蒋童要送他的要求，他自己东西不多，直接坐火车也很方便。而且他发现蒋童是真的很忙，有时候晚上他都睡着了，才听见蒋童轻手轻脚的进门。 是的，他俩还睡一屋，一张床，因为沈默提前警告过了，只要他不老实立刻回家住，所以蒋童这段时间还算老实。 没多久，沈默就要开学了，这次坚持要自己坐车回校，蒋童劝不动，只好把人送去火车站。 等沈默到了宿舍，其他五人已经到了，徐阳阳第一个冲上来：“默哥，你回来啦！” 郜明宵感叹：“没想到一个宿舍的人还能分等级，诶，赵翼，我刚回来的时候，徐阳阳是怎么说的来着？” 赵翼笑：“好像是「郜哥，你回来的好早啊！」” “听听，沈默你听听，徐阳阳，你有没有良心，你的课是谁帮你抢的，座儿又是谁帮你占的，用你那娃娃脸的脑袋想一想！”郜明宵表现得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沈默听着其他几人吵吵闹闹的声音，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 沈默和宿舍几人上课都会坐在第一排，主要是沈默想坐第一排，徐阳阳肯定跟着他，文思勇和赵翼老觉得自己受了蒋童的托付要照顾沈默，所以也跟着往第一排坐，王盛和郜明宵只好也跟着坐了。 这天刚上完大课，沈默也开始收拾笔记，就见老师朝他走过来。 “沈默，心理系的胡教授想跟你聊聊，在教学楼三楼301，你看你想去的话就去看看，老师是建议你去。”老师们都知道这届学生里有一个不能说话的，最开始都以为是天生的，后来有个医学院的老师找沈默聊了聊才知道是心理问题。 要说如果真是身体上有什么病症，还病了这么多年，就算是院长也不能保证能找到治疗方法。但如果是心理问题，老师们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正好也算一个案例。 不过一涉及到心理问题，老师们还是有些担心学生抵触，尤其还是新生，所以一直没叫沈默，想等沈默熟悉环境以后再试试。 这个胡老师是心理学院的教授，还是博士生导师，能力毋庸置疑，也很受学生喜欢，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听说了沈默的事，先把其他心理老师骂了一顿说耽误时间，然后立刻就让人来叫沈默。 宿舍的其他人也都看着沈默，他们也知道沈默是心理问题，都希望他能去看看。 沈默点点头，表示他一会儿就去。 吕老师笑了笑：“那祝你好运！”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等他的好消息，并把沈默送到教学楼前才走。 沈默顺着门牌号找到301，敲了敲门。 “进来！”里有传出一个有些老成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沈默推门进去，就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先生，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正看着他。 老教授除了头发，其余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老先生，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沈默坐到对面，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的手。 “低头干什么，看着我！”胡教授突然呵斥了一声。 沈默吓得赶紧抬起头。 “这才像话，胆子这么小，哪天自己能说话了还得把自己吓一跳！” …… 第28章 沈默开始了每隔三天去一趟301的生活。 他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好，但他还挺喜欢跟胡教授聊天的，博学又幽默，让他很放松。 五一沈默不回去，准备就在学校看三天书，胡教授那里也放了他的假。 上大学以后他没再打过工，蒋童的一句话让他也下决心要全身心的在学校里学习。 第55页 “你把现在的时间省下来学习，以后一天就能赚现在十天的钱，你现在又不是没钱，浪费时间去打工这不是因小失大吗？” 沈默叹口气，蒋童虽然是个学渣，但该会的成语倒是一个没少。 “在哪？” 「宿舍。」 “都谁在？” 「只有我。」沈默以为他又想找徐阳阳的茬。 见手机不再有消息，沈默打开电脑准备找点资料。 “咚咚咚” 沈默去开门。 蒋童进去将门反锁，看着沈默笑。 沈默挺惊讶的，以为蒋童肯定忙的抽不开身，没想蒋童真的过来了。 高兴朝蒋童笑了笑，想起电脑上正在找资料，他正准备回去继续，被蒋童一把拉住，按在门上。 沈默无奈地叹了口气，等着看他的表演。 “沈默，你知道咱俩认识多久了吗？” 他伸出四个手指，差不多四年吧。 “正好三年九个月零五天。” “沈默，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决定要做你男朋友，刚开始追你觉得挺是个挑战，追着追着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上了大学又天天担心你看上别人。为了配得上你，我一个学渣，去参加比赛，去看书，去考证，现在终于是一家车行的老板了，虽然没房，但我有车有店，以后钱给你，人也给你，当你的嘴，护你的心。”蒋童把头抵在沈默的额头上，“沈默，我有资格做你男朋友了吗？” 沈默盯着蒋童T恤上的两只兔子耳朵，蒋童的呼吸从眼睛传到下巴，又轻又柔。他抬眼正对上蒋童炙热的眼神，灼地他又匆忙落下，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沈默听他话音刚落，自己的唇立刻被贴上，温热、柔软，让沈默又想到蒋童身上的兔子耳朵。 沈默此刻正坐在副驾驶，B市的房价他知道，店面就更不用说了，蒋童不但买了店面，还买了车，修车真的这么赚钱？ 沈默想的没错，修车一年内肯定赚不了这么多钱，就算蒋童技术再好也不行，蒋童很明显也知道，所以他回了趟家，在闻女士面前卖了一波惨，闻女士本来就担心儿子追不上人家，听说开个店成功率就能提升百分之九十九，一高兴大力赞助了一波。 等下车看到足足是旁边店面三倍的「童心车行」，先被这车行名称酸了牙。 蒋童却揽过沈默的肩，得意道：“这名字好不好，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又好记又好听。” 看了沈默一眼，又道：“本来想用你的名字的，但你这个字，凭我的学渣水平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名字，又不想坏了惊喜，所以就用了我的名字，你放心，以后买房就用你的名字！” 沈默拍开的他手，谁在乎要用谁的名字啊！ 他走进店里看了看，基本上与原来的店构造差不多，只是小了一些，没办法，毕竟是B市。 “下面没什么好看的，去楼上。” 蒋童带着沈默去了二楼。这店其实过完年就买下了，之后一直在装修，他这两周差不多都在这边，忍着不去看沈默，加紧布置，才有今天的成果。 二楼与一楼一般大，但只分出两个房间，他跟着蒋童走到一侧小点的房间，说小，其实也是普通一间房间大小，只是对隔壁来说有些小。 沈默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维修工具和器材。 “这是我给自己分出来的工作间，有些不适合在下面的，我可以自己来这里弄。”说完，蒋童带他进了那个大间。 一进去左侧是卫生间，右侧是厨房，再往里走，沈默先被里面的大床惊了惊，怪不得房间大，光这张床就占了将近四分之一。 旁边有张很大的书桌，上面有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被隔出了很多隔子，每个隔子里都放着不同颜色的便贴，长隔子里放着几支笔。侧面是一个大书架，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 明显这些都是为他准备的。 沈默回身看卫生间，还好，实墙。 进去一看，卫生间居然占了房间另外的四分之一！ 沈默叹口气，突然发现里现还有一个浴缸，一个店里的房间为什么还要装浴缸？而且洗澡的地方和外面厕所为什么不隔一下？ 蒋童在旁边解说：“你学习累了可以回来泡澡，这是按摩浴缸，我试过了，很舒服。是不是很大，到时咱们两个可……唔……” 沈默拍拍自己的手，面无表情走到厨房看了一眼。 呵！真意外！厨房里居然没什么幺蛾子！ 剩下的基本都是活动空间，地上还铺了地毯，墙边有电视柜和电视，一个能容两人的沙发。 总的来说，跟住宅楼的一居室开间差不多。 “审察完了？那你搬出来吧！”蒋童又凑过去，把脑袋放在沈默肩膀。 沈默用一根手指把他戳到一边，自己坐在椅子上，滑到窗户边。 这里离学校不远，走路大概只用半小时，刚才蒋童开车，因为堵了一会儿，花了十五分钟。 蒋童双手撑在椅子的把手上：“搬出来住，明天我跟你去搬东西！反正你不说话就是同意！” 蒋童似乎发现了这句话的好处，开始频繁使用。 沈默懒得搭理他，心里却想着，搬出来也行，反正自己刚才在宿舍确实算是同意了。 第56页 沈默没想到二号有人就回来了，徐阳阳此时站在宿舍，看着沈默身后的蒋童，依然面色不善。 蒋童倒表现的很友好：“沈默以后就搬出去住了，我来帮他收拾东西。” “什么？”徐阳阳立刻抓住沈默的胳膊，“默哥，你不要冲动啊！宿舍多好啊，大家一起上课，一起学习，住外面多不方便啊！” 蒋童拿开徐阳阳的手：“住得很近，方便得很！” 徐阳阳：“那也没有学校方便！” 蒋童：“离你远点就是方便！” 沈默拍了蒋童一巴掌。 蒋童又瞪了徐阳阳一眼才过去收拾东西。 徐阳阳又凑到沈默身边，开始说在外面住的坏处，什么不方便上课啊，吃饭也不如食堂，又便宜又好吃，最后看了一眼蒋童的方向，小声道：“你的人身安全也没有保障。” 蒋童之所以在修车和改装方面技术，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耳力好，徐阳阳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他把对方推出门外，反锁了门。 徐阳阳气急，在外面大力拍门。 沈默要去开，被蒋童拦住：“咱们快收拾，收拾好了整个宿舍都给他！” “你要开门，我就在他面前亲你！” 沈默瞪了他一眼，这才作罢。 他们走的时候，徐阳阳又拉住他的手：“默哥！要是有危险你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去救你！” 蒋童一脚把他踹进去，拉起沈默就走。 蒋童把他的书一本一本地往书架上放，看到有好几本关于心理学的。 知道对方还在努力，他有些心疼：“我让我妈再给我介绍几个B市的心理医生，到时带你去看看。” 沈默闻言摇头，他觉得有胡教授就够了，也不想再去看别的医生。 “你不想去？”蒋童以为沈默怕再失望，“也行，等你想去了咱们再去。” 沈默看着他，笑了下，要论谁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的情绪，肯定是蒋童，而且也只有蒋童。 他从盒子里的撕下一张便贴，把胡教授的事告诉了蒋童。 “那就好，你喜欢就行。” 沈默挑了挑眉，没想到蒋童的关注点只是自己喜不喜欢，他自己以前太在意不能说话这件事了，总是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在陌生人面前表面勇敢内心胆怯。 他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不让别人进去，也不让自己出来，但是遇到蒋童以后出现了意外，他没给蒋童开门，但蒋童仍然进去了，带着希望和光，驱散了他的黑暗，也撑起了他的脊骨。 沈默走过去，拉过蒋童的衬衫衣领，双唇一触即分。 他微笑地看着蒋童。 沈默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此时他的眼睛，犹如万千星光融进漆黑夜空又霎时绽放，让人沉迷，也愿为其疯狂。 蒋童就是既沉迷又疯狂的人之一。 他把沈默抱到书桌上，倾身过去加深了刚才的吻。 “沈默，我爱你！” “我也是！”，沈默在心里说，他以为他是在心里说的。 “沈默！”蒋童兴奋地大叫。 沈默奇怪地看着他。 “快！叫我名字！” “嗯？”沈默跟平时一样在心里发出疑问，然后听到房间里也传出来一样的声音。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蒋童，慢慢道：“蒋……童” “我是！沈默！” “蒋童！” “沈默！” 沈默踢了一脚：“有完没完？” 蒋童一点也不觉得疼，依然高兴地喊：“没完！沈默！沈默！沈默！” 沈默笑着拍他。 蒋童兴奋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看着沈默道：“我觉得这完全是我的功劳，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要点奖励？” 沈默还没习惯已经能说话了，依然用眼神询问。 蒋童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沈默脸瞬间红了：“不行！” “为什么？这么大功劳都能写进族谱了！” 沈默不理他。 “沈默。”蒋童凑过去，把沈默朝自己方向拉了一把。 沈默伸手要推开，被握住。 “沈默！”带着诱哄与魔力，沈默渐渐迷失在这温柔的气息里。 “沈默！” 问尔何可止，吟声断不绝。 窗外花枝落，室内景不绝。 双燕枝头立，交颈绵不绝。 情意满园泄，重听吻不绝。 …… 第29章 五月四号开学，沈默到了教室，先跟宿舍的同学打了个招呼。 “文思勇，赵翼，王盛，徐阳阳，郜明宵，大家好！” 文思勇最先愣在那，也最快反应过来：“沈默你能说话了？” “怎么回事？是去看医生好的吗？” “为什么第四个才叫我？” …… 沈默只说是突然能说话的，他也很意外，其他人知道他能说话就很高兴，对过程也不是很在乎，只拉着一直问各种无聊的问题，让他说话。 只有徐阳阳双手抱胸，一脸侦察的表情，过了个五一就能说话了？还是搬走之后能说的，明显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蒋童，哼！ 徐阳阳初中就知道自己的性向，高中还交过男朋友，只是这事家里不知道。 到了大学，看到沈默虽然不能说话，但人又温和又好看，对他也好，就是他一直喜欢的类型，但是不知道沈默是不是，所以最多只是经常往沈默面前凑，没敢说什么，直到遇见那个蒋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同时也知道了他可能没戏。 第57页 后来之所以不想让沈默搬走，是因为蒋童对他态度特别不好，他便不想让蒋童太顺利了，通过沈默让自己出口气也好啊！谁知道沈默这么快就沦陷了…… 还好，沈默能说话了，蒋童在他这里算是功过相抵吧，他决定以后自己可以不弃前嫌的对蒋童态度好一点。 沈默只告诉了自己同宿舍的人，其他人没特意说，知道他的事的同学一看他现在说话也都明白了。 上完课后，他去了301找胡教授。 进门先笑着喊了一声：“胡教授！” 胡教授扶着眼镜看着沈默：“好好好！有出息！没被困难打倒，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沈默脸上有丝尴尬，总不能说因为听到男朋友示爱，他一时激动回了一句，没想到就能说话了。但是不说的话…… “怎么？又哑了？还是不想跟我这个老头子说？” “不是！”沈默赶紧摇头，“就是，我谈恋爱了！” “这呀，我早就知道！”胡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点没被这句话惊到。 沈默这才想起来，胡教授是心理学的教授，肯定早从他的蛛丝马迹中看出来了。 “唉！算了！”胡教授叹了口气，“我这个老头子怕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青谈个恋爱是有多惊心动魄，还能让你解开心结，好好珍惜这个女朋友！” 沈默紧张地看着胡教授：“不是……女朋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胡教授说实话，就为了报答胡教授对他的好。不管胡教授怎么想，他这时的不欺骗就是最有诚心的表现了。 “咣！”胡教授将茶杯放下，又看了沈默几眼，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都是天意，缘分就是如此，只管守好你这份就是！” 胡教授在沈默手背上拍了拍。 沈默从胡教授办公室出来心里轻松不少。 一路笑着往外走，突然看到前面的沈慈，和沈慈一起的应该是同宿舍的朋友。沈慈也看到了他。 沈默笑了笑，就见沈慈朝他跑过来：“沈默！” 他也只好站住叫了对方一声：“沈慈！” “你能说话了？”沈慈惊喜道。 沈默点点头：“不久前刚好的。” 沈慈笑得真诚：“恭喜你！” “谢谢！”沈默道，“你是？” 他有些怀疑沈慈是不是跟着他来的这所学校，这会让他十分愧疚，尤其现在还有了个蒋童。 沈慈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上次你跟我说选自己喜欢的，但是……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报的哪个学校，所以偷偷去找了班主任。”沈慈看着沈默皱起眉头，立刻解释，“你放心，虽然我本来有你报哪上我就报哪个的想法，但是咱俩的成绩毕竟差太多，我也没觉得我能上和你一样的学校，但是在看到你报了医大以后，我挺高兴的，应该我家里都是医生，本来也要报这个学校的，而且我的分数也勉强能上这个学校，所以……” “不过我一直没敢去打扰你，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已经放弃了，你不用担心。”沈慈说完还笑了笑。 “没报错就好。”沈默说。心里却想着千万别让蒋童碰到她。 “那……能加你的微信吗？”沈慈小心翼翼地问，“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烦你的。” 沈默笑了笑，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掏出手机加了微信，手在备注上停了一会儿，还是没写，总觉得还是不写比较好，把头像记住就行。 “那我先走了！”沈慈又看了沈默一眼，开心地和朋友走了。 沈默看着手机，独自往食堂的方向走。 蒋童在他下课的时候已经给他发过消息，今天太忙，不能做饭，让他在食堂吃。 这几天只要蒋童不忙，一般都会做饭。沈默本来以为蒋童只是能做熟的水平，没想到做出来非常好吃，忍不住多夸了几句，然后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夸了！ 下午上完课，沈默在学校门口和宿舍的其他几人集合，说好了为了庆祝他能说话要请客，王猛还问在群里问能不能带家属，大家把他骂了一顿后同意了。 沈默咨询过蒋童附近的饭店以后，最后选择了距离不太远的“江南水边”。名字虽然有点南方，实际上这家店各地口味都有，听说只是因为老板是江南人。 沈默领着大家进了订好的包厢。 手机响了一声，他回了条消息“到了！” 沈默坐在外侧，徐阳阳率先抢了他右手边的位置，郜明宵坐在徐阳阳右侧，王盛和他女朋友依次往右坐，沈默左边是赵翼，然后是文思勇。 饭菜上的很快，几人倒满酒，给王盛女朋友倒的果汁，大家先一起干了一杯：“恭喜沈默！” 沈默笑着喝下，他不太能喝，但现在却一口气喝完了。 文思勇作为全宿舍最大的站起来道，对着沈默：“沈默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那我就祝你早日找到个女朋友吧！” 说完不等沈默过去拦直接干了。 沈默尴尬的把手放下。 旁边徐阳阳就笑了起来：“沈默，要不要我也祝你找个女朋友？” “别闹！”沈默瞪他。 “别不好意思啊！早晚的事，而且这事宜早不宜晚，是吧？”王盛转头看着女朋友，在桌下用力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秦燕燕抿嘴笑了笑。 第58页 “咳！”郜明宵看了腻歪的两人一眼，“你俩注意点啊，我们这么多单身狗看着呢！” 王盛立刻给郜明宵倒了杯酒：“来，宵哥喝酒！祝你也早到另一半。” 郜明宵拿着酒杯，对对方识实务的表现勉强接受。 赵翼也拿起酒杯：“那我也祝……早日找到女朋友？会不会太单调了，之前沈默不能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有好多女生在注意你，现在你完全好了，我觉得应该正有一大波女朋友向你奔来！” 文思勇：“对对对！女朋友指日可待！” 沈默看了众人一眼，旁边徐阳阳看出他的意思，忙在底下拽他的胳膊，凑过来小声道：“默哥，你要想清楚啊！别冲动！” 沈默笑了笑，拿起酒杯，站起来道：“有一件事得跟大家报备一下。”说完看着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啥？”赵翼在寂静中先发出疑问，“你是不是喝多所以嘴秃噜了？” 沈默拿着自己的酒杯过去碰了一下他的：“没，清醒着呢！男朋友！” 文思勇给了赵翼一肘子：“愣着干嘛！还不快喝！” “哦哦！”赵翼端起来一口气喝光了，才看着沈默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那你是双喜临门啊！” “哈哈！是啊！”沈默坐下。 “那敬一个双喜临门！”郜明宵举起酒杯，其他人也纷纷笑着说“敬双喜临门！” 徐阳阳在桌底下给沈默比了个大姆指。他敢交男朋友，但还不太敢让别人知道，别人知道了就预示着他家里也就差不多要知道了，等家里知道了他差不多也就要完了！没办法，谁让他有个管他管得很严的哥呢，没事就跑学校来视察！简直烦死个人！ 桌上手机又响了一声。 王盛突然问：“是不是男朋友？叫他一起来啊？” 文思勇：“对啊，我还挺想见见的。”然后突然想到什么，“那……那个童哥？” 沈默笑着冲他点点头。 “啊！”文思勇拍了下额头：“我就说嘛，这童哥对你也太好了，几乎全方位无死角！” “让童哥来！童哥还没请我们吃饭呢，先说好，这顿饭不算啊！” 沈默头疼，刚刚蒋童发信息就是问他在哪个包厢，这家伙都不知道提前跟他说，总是搞想点事。“他马上……” 沈默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敲门，无奈起身去开门。 蒋童笑着冲他摆了摆手，越过沈默把其他人都看了一遍，看到徐阳阳的时候明显眯了眯眼，尤其是发现徐阳阳居然坐在沈默旁边的时候。 蒋走进去，刚想把徐阳阳挤到一边就看到赵翼突然往左移了一位，把沈默左边的位置给他空了出来，蒋童一把拉起沈默让他坐在左边，自己坐在沈默和徐阳阳中间，还特意冲徐阳阳挑了挑眉。 徐阳阳满脸不屑，哼了一声。 “童哥请客！”郜明宵先喊了一声。 接下来大家都跟着喊起来，蒋童还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直到沈默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大手一挥：“好！时间地点你们订！” 沈默看他得瑟的样子忍不住踢了一脚过去。 蒋童顺势用腿压住他的，不让他动。 包厢里桌子的桌面都很大，基本能垂到地面，刚好能盖好每个人的腿。蒋童自觉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心安理得在沈默腿上摸了一把。 然后就见沈默笑呵呵地给他舀了勺芥末，一边往蒋童嘴边递一边对大家说：“你们童哥吃虾最喜欢沾芥末了。” 蒋童僵着脸看着眼前的勺子，满满地一勺，求饶得看着沈默。 沈默不为所动，笑着把勺子推到蒋童嘴边，眼神中明显有一丝威胁。 蒋童不敢惹，冲大家笑了下，张开嘴，沈默便直接把一整勺塞到他嘴里。 “咳！咳！咳！”蒋童拍了自己的胸口，咳得满脸通红。 “诶？”徐阳阳说话了，“童哥是不是好久没吃到了，所以不习惯了，来，这些都给你，慢慢吃！”徐阳阳把一小份芥末直接端到蒋童前面。 蒋童咳得跟睛都红了，委屈地看着沈默，早知道应该回家再动手…… 沈默不知道某人现在心里所想，不然肯定不会只警告一句“好好吃饭”就放过了他。 蒋童重获新生，一顿饭吃得谨言慎行。 “那芥末真的很辣，我都差点以为我要被辣成哑巴了。”一进门蒋童又开始诉苦，企图得到一点实际的安慰。 沈默瞥了他一眼，这人的招数就没点长进，他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脑子里知识太少的缘故。 “你要不要报个自考什么的？” 蒋童惊恐地退后几步，又一脸悲痛，指着沈默控诉：“你果然开始嫌弃我了，这才几天啊！就开始对我不满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沈默看着他趴在床上假哭的样子，脸上一阵抽搐，他这个低智的男朋友应该是没救了！ 第30章 大二寒假前，蒋童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让沈默跟他回家，甚至连绑回去这个想法都在他知识不多的脑子滚了好几圈，最后因为害怕自己再变回单身，遗憾的放弃了这个选择。 但是令他兴奋的是，当他抱着不行明年再说的念头跟沈默提的时候，沈默在静了两秒后居然同意了！ 第59页 蒋童立刻颠颠地跑去给闻女士打电话，告诉她她的赞助费没白花，她儿子已经成功把对象拐到了手，今年还要拐到爸妈面前认个家。 接着便被沈默拉着去了商场。 蒋童跟在沈默后面抱着两人的羽绒服在商场转了三圈，一句话都不敢说，沈默明显已经在暴躁边缘，他就只能安静地在后面当个尾巴。 “蒋童！”沈默站在商场中心的护拦边，转身看着他。 “在！您吩咐！”蒋童赶紧上前。 “你再给我仔细想想，你爸爸到底喜欢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他儿子？”沈默瞪着蒋童。 蒋童撇了撇嘴，皱眉想了半天：“喜欢骂我？” “滚！”沈默直接给了他一脚。 “诶，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蒋童从后面追上去，随口道，“要不，你就买个茶具什么的，他们那个年龄的人不都爱装个逼吗？弄得自己好像世外高人一样。” 沈默回头看蒋童，蒋童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了，立刻跳到一边。谁知沈默看着他笑道：“好，就买茶具。” “好好好！”蒋童惊喜，连连点头，随便买什么都行，只要能快点买完，让他回家。 “那你妈妈呢？”沈默又问。 蒋童头疼，都说了什么都不用买，他还特意给沈默看了闻女士发来的消息，但沈默非要拉着他出来逛街，真的是很惨了！ 而且蒋童还真没关注过他爸妈喜欢什么，太难为人了！ “围巾！”蒋童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他想着以前好像见过他妈每天出门都围着不同的围巾，就算不喜欢，肯定也不会讨厌吧！ “你确定？”沈默看了蒋童一眼，刚才还一直说不知道，现在突然这么肯定，怎么听都不像是正确答案。 “确定！”蒋童真诚地望着沈默。 好吧！信你了！ 等两人买好已经晚上八点，到年底了，马路两旁的树都被挂上彩灯，今天正好是平安夜，不少店铺门口都挂着圣诞老人的玩偶，有路过的小孩头上都戴着一个圣诞帽，节日气氛瞬间浓厚了不少。 以前两人从来没过过这种节日，所以沈默也没多想，直到回房间打开门，看着房间顶上挂着的小灯，客厅里的圣诞树，以及不知是哪里在播放着Merry Christmas 的音乐，他回头看了一眼蒋童。 “喜欢吗？以后每年都给你过！”蒋童拉着他走进屋，在圣诞树前站定，然后冲沈默抬了抬下巴。 沈默伸手从圣诞树上摘下一个小卡片，“恭喜我的男朋友！解锁爱的亲吻一个！” 然后下巴突然被人抬起，唇立刻被人压住。在他反应过来前，又迅速结束了。 沈默有点懵，思绪已经忘了一开始要嘲讽对方又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脑中因为这个一转即逝的吻而茫然了片刻，这完全不像某人的作风啊，这就完了？ “继续看啊，下一个！” 沈默怀着复杂的心情又摘了一个：“恭喜我的宝贝！解锁油闷大虾，红烧鸡趐，酱鸭肘……六菜一汤！” 蒋童凑过去看了一眼：“明天给你做！” 沈默低头笑了笑，觉得很有意思，直接又拿下一个，“恭喜我的宝贝，解锁新姿势一个！” 沈默立刻扔了！ “诶，你怎么这样！”蒋童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赶紧捡起来拿好，“今天就送你！” “不要！”沈默回到沙发上坐下。 “不行，这些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蒋童跟过去，“还有好多呢！你可以每天抽一个！” 沈默看了一眼那棵树，觉得上面的红配绿实在扎眼，决定趁蒋童不在的时候清理一下，倒也不用全扔，剩几个油闷大虾那样的就挺好。 圣诞节的清晨，沈默醒了。伸手去够旁边的手机，被什么毛茸茸地碰了一下。 谁把一只臭袜子挂他脑袋顶上了！ 直接在旁边的人身上踹了几脚，拿起袜子来看了看，应该是新的，反应不是他的也不是蒋童的。 “打开它！”蒋童的声音还带着睡觉的鼻音，软软的。 沈默从袜口那里解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一个红色的盒子。 这时蒋童已经坐起来了，伸手拿过那个盒子，打开。 是两枚白金戒指。 沈默觉得自己的心跳地有点快。 “宝贝！我帮你戴上！”蒋童拉过沈默的手就要戴。 沈默：“……”这流程似乎有点不对，省略了好多环节。 他把手抽回来，审视地看着蒋童：“你是不是落了什么步骤？” 蒋童叹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又单膝跪下，递上一枚戒指：“沈默，跟我订个婚吧，下次带你去结婚！” 沈默对他文辞的匮乏程度表示震惊，不过还是抓住刚才的问题语气锐利：“你刚才叹了口气是什么意思？刚刚又为什么省略这里？” “我本来想结婚的时候再这么做的，现在做一次，结婚的时候再来一次，感觉像二婚似的！”蒋童抓了把头发，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不过宝贝既然想这样，他也会满足就是。 “蒋童！”沈默吼了一声，简直要被这个学渣气死。 蒋童还挺茫然，咋了啊？ “明年我一定要给你报个文学班，你先好好学学怎么说话！”沈默在他身上踢了一脚。 第60页 “我不去！”蒋童还保持着单膝跪着的姿势，把头扭向一边，“学渣还不配拥有爱情了吗？你们学霸不要太过分！” 沈默懒得跟他说，他怕再说几句自己会被气死。 “不准走！戒指还没戴呢！”蒋童一把拉住沈默，死死地抱住，抓住沈默的手，强行把戒指套了进去。 “蒋童你个白痴！”沈默骂道。 蒋童也不生气，低头在唇上亲了一口：“宝贝，我爱你！” “你……” …… 迫于闻女士每天按三餐打来的电话，蒋童和沈默二十六就回了家。 沈默看着蒋童把车开进别墅区，然后将车在车库停好后，在一栋三层洋楼前停下，这才想起来他还没问过蒋童家里的情况。 “我家挺简单的呀，我爸有个卖零食的公司，我妈给他做免费的法律顾问，然后自己有个律师事务所。”蒋童啧了一声，“反正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忙得要死，小时候要不是我生存能力强，早羽化登仙了！” 这么一想，怪不得以前听蒋童说什么权的时候无比顺溜，原来是从小耳濡目染。 沈默跟着蒋童进院，抬头又看了一眼，卖什么零食这么赚钱？ “妈！我回来了！”蒋童一进门，边脱鞋边喊。 “唉呦，童童回来啦！这个就是……沈默吧？”沈默觉得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士本意是用另一个词。 “阿姨好！”沈默把礼物递过去。 “好好！下次别这么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快进来吧！”蒋母接过礼物，又冲楼上喊了一句，“蒋明泽你快下来！” 蒋父板着一张脸从书房出来了。 沈默赶紧站起来：“叔叔好，这是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嗯！”蒋父深沉的点了点头。 蒋母在旁边踢了蒋父一脚。 “别客气，当自己家就好！”蒋父补了一句。 “好，谢谢叔叔！”沈默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吃饭啊，我快饿死了！”蒋童瘫在沙发上抱怨了一句。 蒋母立刻站起来：“沈默也饿了吧，先坐着，饭一会儿就好。” 蒋母起身去厨房，菜已经准备好，炒一下就成。 家里保姆已经放假了，这几天都是她亲自下厨。 蒋童小的时候家里也顾过保姆，但接连被蒋童折磨走了三个以后，闻女士便放弃了，都是让蒋童自己叫外卖，或者在她有空的时候亲自做。他知道蒋童厨艺好都是因为她和他爸太忙的原因造成的，所以只要她在家就没让蒋童做过饭！ 客厅里，气氛正有些尴尬。 “店里怎么样？”蒋父问。 “还行啊！”蒋童手里玩着沈默的手指，随口道。 沈默在下面踢了踢他的脚。 “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默下意识啰嗦了一下，蒋童看到立马不干了：“你问我答，我态度怎么了，你突然来这么一嗓子才是态度有问题吧！” 沈默拉了拉蒋童的袖子，蒋童不情愿地坐下来。 蒋母听到客厅的声音马上从厨房出来：“都好好说话，默默第一次来，你们别吓着他！” 沈默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眼眶有点红。 蒋童回头看见，对他爹又讨伐了一句：“你看你差点把我男朋友吓哭了！” 沈默：“……”一点也不想哭了！ 蒋爸似乎也觉得有点过去不去，咳了一声，用他自认最温柔的语气问道：“默默……” “叔叔还是叫我沈默吧！”沈默听蒋母喊还行，但从蒋父这种满面威严的人嘴里叫出来，他实在有点接受不能。 “咳！你读的哪所大学？” 蒋童：“在B市医大！” 这蒋父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老婆只跟他说过儿子在追一个学霸，听说比较艰难，为了儿子的身心健康让他以后对儿子好一点。B市的医大可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医学院，看来这个学霸是实实在在的。 “学的医？那具体是什么专业？” “口腔医学。”蒋童又插嘴。 “我在问沈默，你总插嘴做什么？”蒋父瞪了儿子一眼。 “他回答也是这么说啊，有什么不一样？”蒋童不服气。 “叔叔是想跟我聊聊天，你先玩会手机。”沈默把手机塞到蒋童手里。 蒋父看着自己儿子就来气，再看看沈默，一对比，更气了。 “你跟童童……”蒋父头一次正面面对儿子性向的问题，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些不自然，“你看上他什么了？” “爸！”蒋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拍，自己爹妈是怎么回事，怎么每回听到他们问这个问题，都有一种怀疑别人是不是眼瞎了的感觉，“你儿子又高又帅还有钱，温柔体贴又善良，谁要是看不上我才是瞎了呢！” “你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蒋父气得瞪眼睛。 沈默低头笑了下才对蒋父道：“叔叔，蒋童挺好的，其实就跟他说的一样，能遇见他是我的幸运！” 蒋童冲他爸一副“看吧！”的得意神情。 蒋父看了沈默一眼默默喝茶，你怕是还不太了解我儿子！当着他儿子的面这么夸，未来几天恐怕会收获一个人形的开屏孔雀！ 吃过饭，蒋母带沈默去楼上看房间。“这里基本上是按照童童的房间布置的，哪里不合适就跟阿姨说，阿姨再帮你收拾！” 第61页 沈默：“不用，挺好的，谢谢阿姨！” 蒋童把脑袋挂在沈默的肩膀上往里看了一眼：“让沈默跟我一起睡就好了啊，干嘛要再收拾一间出来？” 蒋母立刻拍了儿子一巴掌：“你注意一点！” 蒋童撅了撅嘴。本来就是嘛，反正他跟沈默早就睡一张床了，何必再分出来一间，这样他晚上还得跑过来，多麻烦！ 沈默又笑着对蒋母道谢了几句，又伸手在蒋母看不见的角度掐了蒋童一把。 蒋童以要跟沈默一起打会游戏为理由进了屋，一关门，立刻撩起自己的上衣：“宝贝你看，都让你掐青了！” 沈默忽略他的称呼，看了一眼，确实有点泛青了。 “下次你在叔叔阿姨面前说话注意一点，不然流血了我也不管！” 蒋童走过去双手从沈默的肩膀滑过，脸对着脸：“宝贝这才几天你就对我不管不顾了！” “闭嘴，好好说话！”沈默朝周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房间隔童好不好。 蒋童手在沈默脑后缕了缕头发：“放心，隔音超级好，保证咱们在房间做什么外面也听不到！” 沈默看他一眼，一甩胳膊，打开门，把他推出去：“你想做什么自己回屋做吧，我累了，先休息了！” 蒋童震惊地看着关上的房间，不相信自己才回家第一天就失宠了：“沈默，开门！沈默！” 蒋童拍了几声，直接把蒋母拍出来了，后脑勺被拍了一巴掌，又挨了几句训，蔫蔫得回屋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沈默被阳光的余亮照醒。揉了揉眼睛，向旁边看了一眼，推了推。 “别闹，我再睡一会儿！”蒋童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整个人往床下又缩了缩。 “别睡了，已经八点了！”沈默看了眼手机，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这可是大年初一啊！沈默想到昨晚又用力踢了一脚，“快点起来！” “好！”蒋童闭着摸了摸被沈默踢的地方，坐起来。 “咦？这是什么？”沈默摸到枕头下面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两个红包，很厚的红包。 “一定是我妈放的。”蒋童对这个操作表示很熟悉。 “阿姨？昨天睡前还没有啊？阿姨什么时候放的？”沈默打开一个上面写着「祝默默新年快乐前程似锦」的红包。 蒋童伸头看了一眼，随口道：“肯定是趁咱们睡着的时候放的啊！”。 沈默的脸立刻红了，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你昨晚没锁门？” 蒋童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没啊，我从来不锁门，方便我妈偷偷给我零花钱！” 他回头看了眼沈默，知道他害羞了，拍了拍沈默肩膀安慰了一句：“没事，我妈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不用在意！” 沈默抖开他的手，不用在意个鬼，能不在意吗？想到阿姨晚上进来过还看到他和蒋童睡一起，他就尴尬得要死！ 蒋童见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再继续那个话题，拿过他的红包开始数起来。 “诶？这是一万零一。是不是就是人家经常说的万一挑一？这是婆婆给媳妇的红包啊！” 沈默脸上刚刚的热度还没下去，又一波轰然而至，直接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会儿脸。 “好啦好啦！我妈才给了我一万，你都比我多，高兴点嘛！”蒋童揉着沈默的肩膀。 想分手！想换个男朋友！这么白痴的男朋友他不想要了！ 当晚蒋童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锁在外面了，敲门敲多了他妈还会出来揍他，简直一点人权都没有。 又过了两天，蒋童拧了拧依旧锁死的门，“沈默开门！”他不管了，今天就算被打死他也要进去！ 第31章 蒋童把车停在“未知心理咨询工作室”的门口，一边看着人下车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去希月餐厅行吗？” “不去！”下车的男子一身合身西装，干净短发，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宝贝，那你想去哪儿吃？”蒋童看着越来越有魅力地男朋友，高兴得纵容着。 “你做饭！要十二菜一汤！”西装男子说完这几个字后，头也不回去踏进大厦。 蒋童笑着叹息一声，将车吊头开向另一边。 如今的沈默已经是全国知名心理咨询工作室的金字招牌，人帅，业务能力还强，大家都知道他本科读的医学，研究生却突然转了心理学，跟在知名教授胡先远先生门下，直接读了博，本来可以留校当导师，但毅然选择出来工作，听说胡教授愤愤不平的半年没见他。 而沈默也没让人失望，出来工作两年就成功跻身全国排行十的心理咨询师，还曾因帮助警察破案成为警局的特邀心理顾问。 未知心理咨询工作室占据未远大厦的八、九、十，三层，沈默一踏进大厦，前台小姑娘立刻拿出手机假装自拍，又趁着沈默转身的时间赶紧连拍几张，发到「沈默是金」聊天群。 沈默进了电梯，周围的人立刻给他让出一个空间，左侧角落的女生忘了关音效，“咔嚓”一声在安静地电梯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默从电梯里的反光看过去。 女生尴尬地脸色通红，对着沈默道：“对不起对不起！” 沈默叹了口气：“下次不要这样了！” “好的好的！”女生连连点头，心里怀疑自己下一次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手，然后默默地给了自己答案，不能！呜！谁让沈默这么帅！还是单身，工作能力又强，简直就是所有未婚女性的完美恋人，对，所有未婚，包括有男朋友的！要不是知道分手也得不到沈默，这个大厦里的单身女性数量绝对再多一个量级。 第62页 直到走进办公室，沈默才松了口气，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但天天被人偷偷拍照的感觉真的有点烦。况且他还知道外面那些小女生私下里肯定会讨论自己。 唉！要不是不想让某人太得意，他倒是不介意向众人公开他的性向。 蒋童走进车行，员工齐声喊“老板早！” 其实已经不早了，但大家都知道老板是送自己男朋友了，天天雷打不动的车接车送，从大一接到研究生再到博士，现在已经是一位名声渐远的金牌心理咨询师。 名字叫沈默，他们也都见过，有时候两人会住在车行这边，那位男朋友脾气好，人也温和，和老板完全不一样。但他们从来没敢说过，就是因为老板和那位完全不一样！ 蒋童已经又买下了旁边的两间店面，他妈的投资也早就还回去了，还给了利息。他本来想再重装下楼上的卧室，可以再扩大一点，但是沈默不同意，只能作罢。 最后实在耐不住心里的噪动，在心远庄园买了一座独栋，一楼客厅，二楼是卧室，一个卧室！别问他为什么只有一个卧室，问就是爱好！ 三楼按他的规划本来都是活动区，但最后还是在沈默的坚持（威胁）下，在三楼分了两间卧室，方便他爸妈或者朋友来住。 今天是六月六号，两年前的今天他们在国外拿了结婚证，去巴厘岛办了婚礼。 他本来打算晚上直接去饭店吃，不过既然男朋友想吃他亲手做的菜，肯定要立刻下手准备啊！ 蒋童在办公室坐下，开始在电脑上查菜谱，现在车行扩大，也招了不少技术不错的人，只有很少情况会需要他亲自动手，所以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想男朋友，就是在想怎么投喂男朋友。 昨天被踢下床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今晚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看着电脑上的各色菜谱，蒋童拿着笔在一边快速的记着，他不照着这些菜谱做，只是把什么菜会出什么味道，或者哪道菜怎么做大概是什么结果记一下，其他的都要根据沈默的口味再自创菜谱。 看着纸上满满的一页，蒋童都忍不住想夸一夸沈默的男朋友！ 下班前半小时，蒋童立刻拿起外套出了门，走走堵堵之后，七点整车准时停在心远大厦楼下。 “喂！宝贝，出来了吗？” “恩。” 蒋童挂了电话，从黑色车窗看着大厦门口，沈默不让他摇下车窗，他也早就注意到沈默只要出现在大厦大堂，好多女生都会往他身上看，虽然不爽，但只能忍着，默默当一个心远大厦厦花的专车司机！ 蒋童看着沈默走出来，立刻准备好开车。谁知这次沈默突然在他旁边车窗停下了，还敲了敲车窗。 蒋童在车里奇怪地看着他，也不开窗。不敢！有次不小心打开了，被宝贝狠狠揍了一顿！ 沈默连敲了三次，都不见蒋童开窗，无奈给他发了消息。 “开窗！” 蒋童又看了一遍，确认前面没有“别”字，立刻摇下车窗。 “怎么了？” 沈默左手按住车窗，右手揽过沈默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蒋童听到沈默背后似乎有躁动的声音，瞄了一眼发现那些女生们正捂着嘴跺脚，等沈默坐上副驾驶才反应过来，惊喜地看着他。 “关窗！” 蒋童立刻关上，刚才的时间已经够那些女生去自由地发挥想像力了。 蒋童一路时不时就朝沈默的方向看过去。 “专心开车！” “很专心！” …… 一下车，蒋童立刻过去抱他，“快说，怎么回事？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恩。” “详细点！” “拿你试试，看能不能少烦一点！” “好啊！一次不够吧？咱们可以多试几次，天天试都行！” 沈默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是不是有些冲动了，在沙上坐下：“我饿了！” “宝贝先吃块蛋糕，饭很快就好！”蒋童拿了一块比较小的蛋糕放到沈默面前，然后迅速去厨房开始收拾。 沈默边吃蛋糕边朝厨房看了几眼，他跟蒋童已经在一起快二十年，最开始真没想到他和蒋童能坚持下来，只是想先顺心而为，后来才发现，这种事不用坚持，在不知不觉中另一个人早已陪你度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 “叮咚！” “快递，你去拿一下！”蒋童在厨房喊。 “你又买了什么？”沈默边说边去开门。 快递员递给他一个大箱子。 沈默把箱子推进屋，冲着厨房喊：“什么东西这么大？” 蒋童拿着勺子跑出来看了一眼，“哦，应该是折起来了，你打开吧！”说完又跑回去。 折起来了还这么大？ 沈默拿一个美术刀将箱子外面的胶布划开。 箱子差不多跟他一般高，把上面的盖子打开，他踮着脚才看清里面的东西。 是照片，他和蒋童的，有很多，这几年蒋童每天都要和他拍照，至少两到三张。 但他烦拍照，所以大部分照片里他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蒋童还是把每张都标记好日期，分类放在电脑里，照片的名字经常是他当时的表情，沈默从来没参与过，但不防碍他知道那些用词寡淡的名字：臭、很臭、太臭了…… 第63页 学渣的脑子，没办法…… 但是弄这么多相框也太过了吧？沈默伸手进去准备随便拽一个出来，不料里面一阵哗啦声，他吓了一跳，以为碎了，赶紧放手，“啪！”又一声。 沈默立刻看了一眼厨房，蒋童有个严重的毛病，就是你可以不欣赏他的礼物，但不能破坏，不然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无论你在洗脸、看书、玩手机……随便哪一个时间，一张充满怨念的脸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太折磨人！ 果然没过两秒，蒋童立刻跑过来，朝里看了一眼，又气轰轰地看着他。 “我就是想拿出来看看，但是一动里面就响，我以为坏了，就赶紧放下了。”沈默如实解释。 蒋童脸上缓和了一点，只要不是故意想破坏他的创意就行。 “这些很多是连着的，你拿一个下面当然会响，一会我跟你一起弄！要开饭了，去洗手！” 沈默松了口气，立刻过去准备吃饭。 到桌前坐下，发现蒋童真的做了十二菜一汤，心里有些感动，他生气后很多话其实都是随便说说的，但是蒋童每次都会认真地听认真地做。 蒋童开了瓶红酒，给自己和沈默倒上，端起对着沈默：“宝贝，十周年快乐！我永远爱你！” 先在沈默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把这杯一饮而尽。 沈默也端起来准备喝，却被蒋童伸手拦住：“你还没说呢！” 沈默笑了笑，冲他举了举杯：“蒋童，谢谢你爱了我这么多年，我爱你！” 说完凑过去在蒋童唇上亲了一口。 蒋童嘴角挑起，拿出沈默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手扣在沈默的脖子后面，加深了这个吻。 蒋童刚喝过酒，嘴里还留有一点酸涩的味道。 沈默嘴里被这种味道充斥着，直到意识有些模糊了蒋童才放开他。微喘了几下，嗔怒地看了对方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蒋童笑着将他的头转过来，在嘴角又亲了一下，才说道：“快吃吧！” 沈默觉得蒋童的厨艺的进步绝对少不了自己的贡献，吃完这十二菜一汤，沈默半躺在沙发上，一步也不想动。 蒋童将桌子收拾了，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坐在他身边，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 “刚吃完别躺着，把相册都拿出来，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什么戏法？”沈默不想动。 “自己来看！”蒋童凑到他耳边，“要不咱们就做其它运动。” 沈默瞪了他一眼，满脸不乐意地走到大箱前。 等两人把所有的相框都拿出来，地板上已经被覆盖了一大片。 蒋童拿着手机放在地上，抬头说道：“相框右下角有序号，我给你说号你拿给我。” 沈默点点头，按照他说的顺序一串一串地递过去。 相框很宽，单放在地方也不怕会倒，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底座，可以和相框扣在一起，不相连的部分也有可以扣在一起的地方，拼起来还算容易。 等递完一半他就看出来大概了，应该是个人形。 他隐隐有种感觉…… 等将相框全部拼完，他瞪向蒋童。拼出来是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挑一张脸色这么臭的！ 蒋童却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很帅呀！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张，有种拽拽的感觉。” 拽个屁啊！ “大不了你就只看里这些小照片不就好了，大的我看！”沈默抱着大相架就要上楼。 “你要搬去哪？” “卧室啊！” “不行，放三楼去！” “不，我就要放卧室！” “不行！” 蒋童想了想，有了一个新提议：“要不我再订一个，一个放卧室一个放三楼。” “你敢！” …… 蒋童最后委委屈屈地把东西放在客厅，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沈默看得牙直疼…… 要不是因为家里基本没人来，连客厅都不想让蒋童放。 “还有一个礼物要给你！”蒋童站在楼梯上。 “还有？”说实话沈默有点受不住蒋童的创造力，每次的礼物都那么别具一格。 “恩恩！”蒋童似乎十分期待，下来拉沈默一起上楼。 蒋童将沈默拉到床边坐好，又清了清嗓子，看着他认真道：“宝贝，这份礼物很珍贵，全世界独一无二，还能实现你的所有愿望，功能多多，使用方便，外形美观，内里丰富……” 沈默越听越不对劲，“停！” 蒋童看着他，似乎不满他打断了自己的礼物贺词。 沈默揉了揉太阳穴，无力道：“你别说这个礼物就是你。” “我的宝贝真聪明！”蒋童打了个响指，“恭喜宝贝获得礼物「十周年的蒋童」，只要你继续用心呵护，就能继续收获「二十年的蒋童」，「三十年的……」”。 沈默反身将蒋童推倒在床上，堵上了这张聒噪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