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女臣》 第一章 可怜兮兮的弟子 京城一座僻静孤独的小院里,一位生得十分娇俏的小女孩儿正坐在一张摆着棋盘的石桌旁发呆,看着样子也不过七八岁,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她成熟而稳重,此时她柔嫩的指尖正捻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轻轻在石桌边缘敲打,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得太久了,小女孩儿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身边伺候自己的丫鬟,“青儿,李师叔怎么还没有来?” 虽然的确是已经等了很久,看着她的样子也有些不耐,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带上半分的不满,有的只有疑惑,显然是习惯了对方的不守时。 被唤作青儿的丫鬟瞧上去大约十来岁的样子,比石桌旁的小女孩儿也不过大了几岁,模样生得水灵,说话声音也娇娇柔柔的,见着自家主子有些不耐了,便笑着道:“大约是有什么要紧事情绊住了吧。” 小女孩儿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丫鬟的话,兀自发呆着。 青儿见着她实在等得无趣,笑着捧上一碟小点道:“小姐,要不然你先吃些点心吧!” 小女孩儿看了一眼她奉上的点心,摇摇头,“算了,这些点心都不合我的胃口,越吃越腻味。” 世人都道这京城是一朝国都,什么都是最好的,但是她却知道这地方比不得她出生的地方,那地方才是什么都是最好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做生意的人从不会千篇一律,随意跟风,自然做出来的东西也便各有特色,百看不厌,吃食更是一等一的好,比京城这些用名贵食材做出来却并不太精细的吃食好上千百倍,而这一切都来源于她的母亲。 想到这里她便又想念母亲了,她来了京城已经快半个月了,但是说好很快就过来陪着她的母亲却到现在还没有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很快就被她摇着头否决了,家里有母亲在能有什么事情。 这京城她常来,每一年都会来,可是这一次没有母亲陪着她,总让她觉得少了些什么,哪里都不顺心了,这繁华的京城也便变得寂寥,少了生动,现在她都有些不想要出门儿了,每天就来这些老师这里听听课也便回去了。 将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笥里,换了个姿势,双手托腮,摆了摆自己坐在凳子上就够不到地面的小短腿,百无聊赖。 青儿知道自家小姐一向娇贵,这京城的点心的确没有多少是她喜欢的,也便不劝,笑着将点心放到一边,“那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奴婢陪着小姐去买白玉燕窝糕吧!”这白玉燕窝糕小姐还算喜欢。 “好!”勾着嘴角点点头,小女孩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棋盘,好似上头能看出一朵花来。 知道她在发呆,青儿也不打扰,安静的站在身边陪着她。 不远处同家不同院的书房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青年,“我可没有闲情掺和你们那些破事儿,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来找我,回去吧!” 这些后辈真是精力旺盛,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弄出些幺蛾子,他这一把老骨头可不能随着他们折腾,要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拆了。 他说的话毫不留情,但是眼前长相俊美的青年却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仍旧嬉皮笑脸的看着他,“别呀!老师,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才找到您头上来的么?您看看我平日里没有事情的时候哪里敢过来扰您的清净,都是您怎么高兴怎么来,这一次学生是真的没有了办法了,您就帮帮学生呗!” 虽然脸上看上去一脸的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些玩笑的意味,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必须解决,不然的话不仅仅是自己,甚至自己的家族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眼见着自家老师脸上没有半丝松动,知道从老师这里入手已经不太可能,青年一笑,补充道:“老师,就算您不愿意出手,也不掺和咱们这些晚辈之间的事情,好歹您也告诉我一条出路啊!不然,您就告诉我这事情可以找谁解决也行啊!”声音近乎哀求。 听得他提到旁人,中年人知道他是打听了自己身边的人,脸色一沉,看向青年人,眼中晦涩不明。眼见着中年人就要怒了,青年人连忙装可怜,“老师,我好歹也是您的学生,亲亲的学生,您就忍心看着您这唯一的学生被别人坑害么?” 看着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中年人嘴角抽了抽,嘴唇蠕动了一下,憋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我只告诉你一个名字,至于你能不能够找到人,又能不能说服他,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若是求不动人家,也不要再来找我。” 听到他那句叹息的时候青年人就知道有戏,这时候听见他这话更是连忙保证,“老师放心,学生知道了这个名字之后定不会再过来打扰老师清净。” 斜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行动却是另外一个样子,中年人也没有再计较什么,斥了一句,“少嘴上花花。你若是真想解决这件事情,或许可以去见一见梅州,梅家三公子。” “梅家三公子?”青年人心中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京城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这就是之前打听到的和老师相识的那位工程上的能人? 不理会他的疑惑,中年人说完就开始赶人,“快回你的侯府去,我还有人。” 知道自家老师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有这样一号人物,而且一定是能够帮他解决问题的厉害人物,青年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收敛了方才嬉皮笑脸的态度恭敬道:“是,老师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快,学生让人带来了几棵高丽参为老师补身体,老师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体,学生就先告退了。” 第二章 喜欢迟到的师叔 自己这个学生虽然平日里不正经了一些,但是孝心还是有的,中年人脸上也温和了一些点点头,“嗯!知道了。” 青年人走了之后中年人立刻就离开书房,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小院走去,“洛儿等了多久了?” 童子道:“已经来了小半个时辰了。” 脸上带上了一些焦急,中年人加快了脚步,“那咱们要快些了,不然那丫头怕是要生气了。” “抱歉抱歉,有些事情要处理,让洛儿久等了。”人未见声先至。 听见声音林洛就十分不雅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抖了抖嘴皮子毫不气的道:“李师叔你什么时候不是有事儿要处理,然后将我晾在这里。” 听得这话李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坐到石桌的另一边,“这次是真有正事要处理。” 林洛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儿表达自己的不信任,“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若是一个平日里不怎么迟到的人说出这话来她自然相信,可是对眼前这个次次如此的人这样的解释就太过苍白了。 这就像是一个十句中有九句谎话的人跟你说他现在说的话是真的,不,这个人不守时的毛病比十次中有九次还要严重,若是按着比例来算,他十次中大概有九点九次都是迟到的。 旁边的童子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捂了捂嘴角,头也低了下去,就怕李斌发现他嘴角的笑意,不过他轻轻抖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青儿是林洛的人,自然没有童子那般的顾忌,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笑容摆在了脸上,眼睛盯着李斌尽是调笑的意味。 被林洛这样一堵,李斌更是尴尬了一些,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训斥自家学生的威严,陪笑道:“这次不一样,不一样。” 若是让方才的青年人看到自家老师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惊掉下巴,虽然平日里自家这个老师也算不上多么正经,但是也不会这样不正经吧!这都和青年人自己不分上下了。 林洛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一甩脑袋,“行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李师叔还是早些给我上课吧,不然等到你慢悠悠的讲完午膳都可以当晚膳吃了。” 听着林洛这数落中带着玩笑的话,李斌身旁的童子和林洛身边的青儿都是笑了,也就她才敢以晚辈之姿与李先生玩笑了。 李斌打了个哈哈便让童子拿琴去了,转头看见石桌上摆着棋盘,“这是今日罗兄给洛儿上的课?”这……是不是有些太难了,一眼看去他都看不太明白。 抬头看了林洛虽然稚嫩却带着成熟的脸一眼,罢了,这孩子和旁人不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 林洛点点头,“嗯!今日罗师叔教的东西有些难,洛儿有些看不懂,趁着你忙着就摆出来看看,可是看了这许久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说着林洛皱了皱眉头,看向石桌上的棋。 笑了一下,李斌道:“的确有些难,不过既然罗兄觉得洛儿可以解得开这棋局,想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洛点头,她对自己相当自信,也觉得自己多花一些时间就可以解开这棋局。林洛看了一会儿棋盘抬头看向李斌问道:“李师叔,你方才到底做什么去了?是当真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调侃归调侃,但是今日李斌迟到的时间太久了,她也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平日里他也不过就是爱睡睡懒觉,迟到一刻钟两刻钟罢了,今日这都小半个时辰才过来,莫不是真遇到了什么紧急事情了吧! 可是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太像啊,若真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他还能有心情在这里和自己玩笑? 方才千方百计想要为自己正名没有机会,这会儿林洛自己给了他开口的机会,李斌自然是不会让它白白溜走的,端出一本正经的架子,李斌道:“今日的确是有些事情,我那个不争气的学生遇到了一些麻烦。” “学生?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侯府公子?” 林洛经常来京城玩儿,李斌这里也来得不少,自然听他说起过他那个学生,据说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能够拜到李斌门下的。 虽然她这个李师叔平日里爱迟到,不正经,学问没有她大师父那么渊博,但是好歹也是这京城里头炙手可热的几个大儒里头较为出色的一个,这个侯府公子却是个没有正形的风流公子,怎么就收了他了。 李斌点头,“就是他。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和济州那边的开河工程搅和在一起去了,这些日子正在头疼呢!” 济州那边的事情没有向平民百姓传出来多少消息,百姓们也只知道这个开河工程出了问题,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但是林洛他们可不是普通人,知道的事情自然更多一些,他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他这位学生为何会急匆匆过来找他了。 这是被人坑害了,没了法子,过来求助来了吧! “所以……他是过来找你帮忙的?” 别看李斌现在是个不正经的半老头,年轻的时候却也是一个鲜衣怒马有抱负的大人物,少年成名,一生功绩无数,不然堂堂侯府公子也不会求着拜他为师,现下他那个学生遇到了麻烦过来找他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点点头,李斌有些无奈道:“的确是过来找我帮忙的。”自己这个学生真是太会给他找事儿了。 “然后……你打算帮他?”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李师叔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是半隐士了,若是真的出手帮了他,以后这平静的日子可就再没有了。 这就如同酒桌上喝酒一般,你若是一开始就不喝,旁人劝两句自然也便不劝了,可是一旦开了这个口,那么就再也挡不住了,敬酒的人会一个一个不断地涌上来。 她知道李师叔虽然表面上对自己的这个学生不在乎,但心里却是十分在意的,被他软磨硬泡多求两次说不定就心软了。 济州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帮了无非就是日后会多一些来烦他的人,需要闭门不出躲一些时候而已,不是不能帮。 李斌听得林洛这话摇摇头,“想什么呢!我可没有打算为了那个臭小子那点儿破事儿就放弃我现在这悠闲的生活。” 第三章 边境变故 他当初为了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可没有那么伟大为了那个臭小子就放弃。 林洛眼中满是不相信的看着他,呵,若真等到他那个心爱的学生出了什么事儿,他可不会这样说,和他认识这么久她还能不知道他那脾性。 没有拆穿他,“可是济州的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不出手,难不成看着他被人祸害?”林洛眨了眨眼睛,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李斌道:“反正这次我不会出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悠悠然然似乎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林洛疑惑的看了他两眼,眼珠子一转,脸上随即便露出笑容,“你不出手?所以……你是将谁给卖了?” 李斌嘿嘿一笑,明显是反正这件事情算是推出去了的表情,没回答她,正好童子已经取了琴回来,便招呼林洛道:“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了,洛儿今日我教你弹《临泽曲》如何?” 知道他定是坑了和他相熟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林洛也便没有再问,反正坑的不是自己,笑着点头道:“好啊!这曲虽然不算上佳之作,但曲调却悠远绵长情感细腻,别有一番风情。” 知道李斌平日里也会下下棋,棋盘上的棋局对他来说虽然不算难,但是也可做消遣,没有收桌上的棋盘,两人寻了另一个地方摆上琴习练。 至于林洛为何知道这棋可用来给他消遣,那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嘚瑟的人,若是知道此局如何解早已经按捺不住要说给她听了。 想了一路也不曾想起这梅家三公子是谁,刚回到侯府的赵起立刻就让人去查自家老师口中的那位能人,“找到人之后立刻送去重礼递上拜帖求见。” 虽然听老师的口气这人该是和自己同辈,但是名声能够传到自家老师那里去,也就意味着这不是一个简单人物,重视是应当的。 侍卫知道此事着急,也便没有耽搁立刻便去调查。 见着公子如此着急,直接就让人递上拜帖,赵起的亲卫奇会道:“公子,这位梅家三公子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和咱们也没有什么交情,咱们这样直接找上门儿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辛苦了半天从李先生那里得来的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没有人引荐这么冒冒失失就去拜访未免有些不太合适,该找个人引荐才是。 赵起摇头,信心十足的道:“老师既然松口帮我,那么就不会为难于我,这个梅家三公子一听就知道是同辈之人,有才却声名不显,可见是一个郁郁不得志之人,咱们去拜访该不会吃闭门羹。” 了却了这件事情赵起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脸色却阴沉下来,“钱里那边查得怎么样了?”这次的济州开河工程出事儿不是偶然,这个钱里就是被对方当成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扔出来的废棋。 钱里是工部三品官员,在工程方面也算是有些本事,尤其在工程开始之前的工程图绘制上是一把好手,虽然不是主导者,但在这开河工程中也算小有权势,将他调往济州本是为济州开河工程助力,可是谁能想到他却成为了这开河工程最大的阻碍。 开河工程图绘制出错,这样的“无心之失”谁能相信。 奇会道:“那个叫钱里的的确有些猫腻,但是到底是谁在背后动手还没有定论,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查清。” 卫阳侯府的人已经是一等一的精英了,可济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近十天了,到现在都没有查到背后之人是谁,显然对方是早有准备。 赵起早知道对方敢动手就一定不是善茬儿,所以也没有责怪侍卫办事不力,“继续查,我一定要知道是谁敢对我卫阳侯府动手。” 回到府中,林洛坐在桌边兴趣寥寥的拨弄着精致的饭食,“青儿,卫阳侯府和济州的开河工程有什么关联么?” 青儿一边为林洛布菜一边道:“济州的开河工程明面上是和卫阳侯府没有关系的,不过私底下却是卫阳侯府一手主导,这一次开河工程出了大纰漏,若是追究责任卫阳侯府定然是跑不了。” 放下筷子撑着下巴,“难怪那卫阳侯府那位公子那么着急。” “其实这件事情对卫阳侯府来说麻烦是有,但说会伤筋动骨也不见得,那位公子大概是觉得背后动手之人还有后手才会去求了李先生,想尽快解决吧!”青儿猜测道。 “大概吧!”林洛点头,“我倒是更想知道李师叔到底将谁给卖了。”说着林洛便是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和李斌相识的人中谁倒霉。 青儿:“小姐若想知道大可让人去打听一下。” 林洛似乎来了兴致,点点头,“嗯!让他们去打听打听吧!我也好看个热闹。” 青儿笑了一下又劝林洛多用些饭食,“小姐,你该再多吃些东西才是,不然城主回来了见着你瘦了定是要责怪奴婢的。”见着林洛皱了皱眉头,青儿哄着道:“小姐多吃一些,奴婢待会儿让下人去给小姐买糖葫芦好不好?” 林洛脸上明显松动了一些,“那就再多吃一些。”她可不想母亲回来时瘦了,到时候母亲会心疼的。 青儿一边为林洛布菜一边盘算着让厨娘再多换换花样,多做些合小姐心意的吃食,这些日子小姐的胃口好像不太好。 …… 去往卞城的官道上马蹄乍响,尘土飞扬,十人的队伍马上疾驰。 领头之人拿出令牌,卞城守将立刻打开城门,跪迎,“二公子!” 没有停留,驱马疾入卞城府,跪在一气质绝好的女子面前张齐宴道:“主子,支元国与朝齐国的确有调动兵马向我东南边境靠近之势,支元国关林大军已密发至奎城。” 林染看着铺在地上的大幅地图,寻找到奎城的位置,“奎城?”眉头一皱,“南王那边收到消息了么?” 第四章 再次推迟的行程 张齐宴点头,“已经收到消息了,不过我们这边的事情他还不清楚。” 林洛优雅的勾了勾嘴角,“不清楚?那就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了。”南王这样的人果然不容小觑。 “南王带兵多年,卞城这边军备变动巨大,他现在才察觉已经算是后知后觉了。不过南王戍守边关从不参与朝堂争斗,是个不可多得的忠义之臣,即便知道了卞城这些年的变动只要咱们不是对皇帝动手他就不会插手管。”林染身边的一位白净儒雅的青年一边盯着地上的大幅地图思索着什么,一边轻声道。 此人气质虽然干净儒雅但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却和他干净的脸有些矛盾,似乎里头总是藏着一些什么,不是污秽却也不显得清明,就这样矛盾的糅合在一张脸上,给人一种猜不透却又不敢深入探究的感觉,仿佛一旦陷入他的眼中就再也逃脱不掉一般。 林染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分心理会我这边的事情倒是让我更高看了他一眼。”以前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她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这个南王的英勇善谋,如今看来这能美名远扬之人果然每一个都不容小觑。 “南王是帅才,该当如此!”白净儒雅的青年眼神一闪,带着英雄相惜的笑意道。 “能从咱们卞城大军师夏华的嘴里听到称赞人的话,倒是难得。”林洛笑着看了他一眼,眼中也有对南王的欣赏,“既然南王那边已经知道朝齐国那边的动向了,接下来咱们就轻松多了,”手中剑鞘中精美锋利的细剑抽出在地上地图上一狭关一点,“咱们只要在这里截住关林大军,将其全部剿灭,东境危机就解除了。” 夏华抿了抿唇看了林染一眼,没有说话,旁边的张齐宴一脸认真的思考,随后附和着点点头,“的确如此,只要解决了支元国的关林军南王那边就不会有后顾之忧,逼退支元、朝齐联军指日可待,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林染转头直直的看了他几眼,许久之后嫌弃的瞥了一眼张齐宴莫名其妙的表情翻了一个白眼儿,收回自己的细剑转头对还在沉思的夏华道:“记得将这件事情上奏朝廷。” 夏华抬头看向林染,“洛儿小姐那边要告知一声么?”洛儿小姐已经去了京城许多时日了,现在还等不到主子去京城的消息大概要着急了吧! 林染停顿了一下,想了一想才道:“洛儿那边我自会写信过去。” 张齐宴见着林染脚步飞快马上就要跨出大门,想起兵部的事情,急忙追问道:“主子,兵部那边……”林染已经走得没有影了。 在原地愣了一下,张齐宴不知所措的转头问夏华,“大军师,兵部那边……” 没有听完他说话的打算,夏华说了一句,“我还要回去研究研究如何调兵。”说完绕过张齐宴就走了。 张齐宴无奈大声追问,“……兵部……那边……到底怎么办啊!” 然而他却并没有等来夏华的回答,只看到他潇洒离开的背影。 张齐宴:“……” 他虽然没有在夏华的脸上见到白眼儿,但是他总觉得刚才的那一瞬间夏华在心里鄙视他了,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这样欺负他,他看着那么好欺负么? 算了,主子没有吩咐就一切照旧吧! …… “小姐,主子来信了。”府中管家丽颜笑着走过来。 丽颜人如其名,人生得妩媚俏丽,不知是不是长在富贵人家好教养的缘故,又不似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妩媚庸俗,反而周身都带着一股子端庄的气息,所谓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大抵就是如此了。 林洛正在穿衣,见着丽颜拿着信进来立刻就笑了起来,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抱怨,“母亲再不来信我都要以为她忘了我了。” 丽颜递上信笑道:“怎会?谁不知道小姐最得主子疼爱了,怎可能会忘了小姐。” 林洛明显很是开心,笑容都爬上眼角眉梢,嘴上却不承认,“还说呢!说好了我先行一步,她后脚就过来的,可现在我都到京城这么久了,母亲还不曾动身。” 丽颜笑着为自家主子开脱,“主子大概是被什么要紧事情绊住了。” 林洛笑着不说话,手上忙不迭的去拆信,拆开信林洛原本明媚的笑容就渐渐消散,最后全然不见,秀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方才的欢喜瞬间如花香一般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中。 “小姐,怎么了?”青儿见着她脸色不好,连忙问到。 林洛摇摇头,但脸上却难掩失落,“没什么,丽颜去备早膳吧!” 见着小姐这般知道大约是主子那边行程又推迟了,丽颜笑着点头,转开话头,“小姐最近胃口不好,奴婢让人给小姐准备一些开胃的吃食吧!好歹小姐也能多吃一些。” 林洛没有看她,心不在焉的胡乱点了点头。 丽颜退下,青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嘴甜的劝慰道:“小姐别伤心,城主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来迟了,等到城主来了,小姐缠着城主多要些贵重的补偿,让城主心疼,以后城主就不会了。” 林洛没有像往常一样笑起来,而是将手中的信递给青儿。 展开角落被林洛捏得皱了的信读了一遍,青儿原本舒展的眉头也皱起,“小姐……” 林洛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还只是猜测,不要传出去。”若这件事情只是猜测当然好,若不是,那就是他们自己找死。 林染没有将边境的事实告诉她,只说有此猜测,反正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不难,没有必要让她知道,跟着一起担惊受怕。 知道母亲如今正忙着,短日子里是不会来京城了,林洛道:“对外就说母亲是病了,行程还要推迟一些日子。”信中母亲亲自嘱咐了,不要将消息漏出去,既然母亲不想让人知道,那就一定有她的打算。 青儿郑重点头,“是,奴婢知道。”只是这事情若只是猜测倒也罢了,若是真,那可就要有一场动乱了。 第五章 启学王先生 “小姐今日还要去王先生那边么?”青儿问到。 “去”既然约定好了就要去,母亲那边的事情还不一定呢,自己没有必要为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心,而且她相信就算是母亲的猜测真的应验了,吃亏的也一定不是她们。不过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青儿,你让咱们的人留意着京城各方人员的动静。” 青儿笑着点头,“是,奴婢明白!” 启学是开元王朝最大学府,这里学子众多,每一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青年才俊,每日清晨这里都是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不过这里的热闹仅限于人来人往,即便人多也从来都是安静的,没有市井之地的喧闹嘈杂,最多听见的就是学子们温和的问候声,偶尔有一两个跳脱的,也会在进入启学见到夫子之后完全的收敛起来。 这个地方对林洛来说再熟悉不过,看着启学门口来来往往的富家子弟,林洛觉得这启学虽然也不错,不过却到底是比不上卞城的应院,那个无论贵贱男女皆可入学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做到了有教无类,是天下学子子最好的归处,不过她不是来这里上学的,自然不必对这启学的规矩提出什么异议。 启学藏书阁。 童子拦着眼前的人,神色冷淡,“公子,藏书阁不得先生允许不得擅进,还请公子将要还的书交给我吧!” 一身启学学子才能穿戴的服饰,明显童子对面的人是这启学的学子,听得童子的话皱了皱眉头,“在下对此书中一些观点有些疑问,想要请教王先生,还请兄台通报一声。” 童子摇摇头,神色不变,“先生此时正在顶层赏画,不时便有一位贵要来,先生恐怕是没有空闲可以与公子讲论文意。”像这样从藏书阁借到一本书就以为自己得了王先生青眼巴巴的凑上来的人他见过太多,应对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对面的公子脸色明显变得难看,又说了些什么,见着童子仍旧阻拦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犹豫再三,抱拳道:“原是想着请教王先生一些问题,既然今日先生不得空闲,那在下就自己再琢磨琢磨,改日再来请教。”说着也不待童子回答便抬步离开。 看得出来对方是生气了,说不定这时候心里正在埋怨他不行方便,让他错过了和先生讲论文意的好机会呢! 童子在心中暗暗摇头,这些启学学子真是平日里被人捧得太高了,自以为是,以为借得一本书就是得先生青眼了么,殊不知真正得先生青眼的人,先生百般呵护,什么都舍得给。 离开藏书阁,童子微微加快了脚步,那一位这个时候该到了吧! 绕过启学的大门,低调的马车转进了一旁的小巷,拐几个弯儿就到了一处装点雅致的小门,童子早早的就候在门口了,林洛一来就领着她往里头去。这是启学的另一个门,不过却少有人知,从这里进去就是启学的藏书阁。 “王先生现下在做什么?”林洛笑语盈盈的问到。 童子平日里对人都是冷冷淡淡,对林洛却是全然不同于旁人的温和,有问必答,“先生这会儿正在藏书阁顶层赏画,是前日里皇上新赏下来的秋雁图,洛儿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林洛心思还在今日母亲送来的信上,对赏画不甚有兴趣,摇摇头,“我对书画不甚了解,先生赏画我还是不要去掺和了,万一说漏了嘴,让先生知道他教的这个学生学识不高,可就不好了,还是劳烦你请先生到广园吧!”若是换了旁日她定有兴趣去瞧瞧,但是今日她心里却总装着卞城那边的事没有心思去,听了课就出去走一走吧!就当是散心了。 童子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也便不再提,“既然如此,就请洛儿小姐先去广园坐一会儿,我这就去请先生。” “劳烦了!”洛儿笑着道。 不多时王平就来了,“洛儿,怎么不来陪我赏画?”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先生精神奕奕的走了进来,一身长袍虽然素淡不名贵但却整洁无比,头上半白的发丝也是打理得一丝不苟,显然是一个极为自律之人。 林洛起身行了一礼,笑着道:“洛儿对书画不甚了解,怕浅薄之言惹了王先生笑话,自然是能躲就躲了。” 王平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只是一笑,“无妨,若有空闲洛儿便多去藏书阁瞧瞧,那里什么难寻的书都有,你母亲以前可是很喜欢来藏书阁看书,想来你也会喜欢。” 身旁伺候的童子听得这话脸上闪过艳羡,先生果然很是喜欢洛儿小姐,竟然准许她随意进出藏书阁。 “多谢王先生,下次洛儿一定去。”林洛笑着答到。 藏书阁这地方不得王平允许寻常是进不得的,他这话算是许了她自由出入藏书阁,虽然林洛对他并不亲近但是心里还是高兴。 王平这个人林洛不讨厌却也没有像李斌那样亲近,即便他和李斌一样对她倾囊相授,像李斌一样将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快化了,但是她在这里却总没有像在李斌那里那么自在,大约是王平平日里对人较为严厉的缘故,让她不自觉的便在他面前规矩起来。 知道眼前这孩子不太和自己合得来,王平也不在意,笑着让童子拿了来,便上起课来。 虽然她和自己不太亲近,但却并不生疏,平日里对他也十分尊敬,算是正常的长辈和晚辈相处,这样恭敬而又不失分寸的相处他很喜欢。 他这个人对自己要求严苛对他人也是如此,免不了会在礼仪和旁的一些地方对晚辈挑刺,林洛不像其他孩子一般爱吵闹,也不似平日里见着的那些晚辈一般巴结着自己,不喜欢和他亲近就不靠近,这样的温和适宜的态度自然很合他的心意。 “今日咱们就讲《经世治论》,这里头言论说高深并不然,但若有人说其浅薄定然是会招了天下学子怨怼,所谓治世……”王平厚重又温和的声音在林洛耳边响起,循循善诱将林洛带进他的世界中,他学问深厚,无论林洛问什么他都能够一一作答,然而能够作答却并不意味着能够说服林洛,他们意见相左的时候不少,听王平的课往往最后都会发展成为一次又一次的争论。 第六章 接手济州开河工程 好在这并不会影响林洛和他在下课之后的相处,对王平这样学问渊博的人来说,这样棋逢对手的争论与人云亦云相比,争论更让他喜欢。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身边伺候的童子心惊胆战的,虽然每一次洛儿小姐来这里上课都是这般如同争吵的情景,但是他仍旧是每一次都受到惊吓。 这启学学子数千人,还没有一个敢在学问上这样和王先生争论的呢! 青儿倒是很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性,所以对这样的争论已经能够淡然应对,看着王先生身边伺候的童子还是会在小姐和王先生争论之时战战兢兢不自觉勾了勾嘴角,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习惯小姐和王先生之间的相处模式么? 好容易课上完了也已经到了正午,伺候着的童子默默松了一口气,“洛儿小姐,我等已经准备好了午膳,可要在这里用么?”虽然林洛很少在这里用膳,不过他们仍旧会备着,谁让王先生对这个半个学生都不算的女孩子很是喜欢呢! 一下课王平就全然将课上的争论放在了一边,也对林洛绽开笑容,“洛儿,今日我让他们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清蒸鳜鱼,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回吧!” 对先生瞬间变脸的本事心生感叹,童子默默站在一边缓解自己的心情,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先生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技能,他都觉得接受无能啊! 林洛摇摇头,“还是算了,我今日心情不太好,想要出去走走,寻些新鲜玩意儿缓一缓,就不在这里用膳了。” 上课之时王平就已经从她的神情中察觉了一些异样,见她心情不佳自然也不挽留,“既然如此,洛儿就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听说青一楼的饭菜清淡可口,该是合你的口味,那边也算是热闹之地,用了午膳还可以出去玩儿一会儿,洛儿若是喜欢可以去尝尝。” “青一楼?洛儿倒是从未去过。”林洛笑着道。 “在长制坊那边的主街上,不算远。”见着林洛点头时仍微微蹙着眉头,王平突然心生猜想问道:“心情不好,是因为小染还没有来京城么?” 林洛脸上的笑容浅淡了一些,“母亲病了,还要多费些时候才能来京城。” 林洛语气中难掩失落,王平笑着宽慰了几句,“无妨,到底小染身边有得力的人伺候,病好了就会立刻回来,不必太过担忧了。” 点点头,林洛笑着起身行礼,“多谢先生授课,洛儿先行告退!” “去吧!路上小心些。”王平招了身边童子送林洛。 从启学出来,林洛有些无聊的坐在马车里头搅手帕,见着自家小姐闷闷不乐,青儿笑着道:“小姐,要不咱们就去青一楼用午膳吧,就当是散心了。” 林洛愣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青儿会突然提起青一楼,抬头看向青儿,见着她眼睛亮亮的,知道这青一楼大约有什么别致之处,笑着道:“青一楼有什么特别么?” 青儿歪了歪脑袋笑着道:“平日里的青一楼没有什么特别,不过今日可能会有些有趣的事情。” 见着青儿一脸兴味,林洛也起了一些兴趣,“说说看。” “下头的人查到李先生那一日向那位侯府公子赵起举荐了梅家三公子梅州,他们二人今日就在青一楼会面。”青儿娇俏道。 “梅州?母亲那位青梅竹马?”林洛看着青儿。 青儿一脸笑意的点头,“正是!” 曾让主子看上的人,她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将心中的担忧暂时抛下,笑容一下子爬上林洛的脸,绞着手中精细绣出来的蜀绣帕子,林洛道:“这倒是有意思,正好我也想要看看这个梅州到底何许人,走一趟吧!” 对母亲以前的事情她一向格外的感兴趣,这个梅州是母亲的青梅竹马,听说还曾和母亲谈婚论嫁,也算是母亲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她倒真是想要见一见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有勇气追求母亲那样优秀的人。 青一楼是这京城里头排得上号的酒楼,这里的吃食比起这几年声名鹊起的揽月楼都不差,到了这正午自然是顾满盈。 不过所谓的顾满盈也不过是相对而言,无论人怎么多青一楼都不会坐满,甚至来说会空着三分之二,这里的一碟点心就能够花掉普通百姓整整一个月的收入,可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 此时的青一楼二楼靠窗的地方,两位穿着打扮贵气十足气质各有千秋的公子正相对而坐,左边的一位脸上时时挂笑,虽有些不正经,但却不让人觉得轻浮,正是赵起,这么一想另一边气质干净的一位便是梅州了。 细细瞧来,此人一身素雅青衣容颜如玉身姿如松,实乃翩翩公子,唯一的不足就是他身下的轮椅。周围一圈空闲座位没有人靠近,明显是那两位刻意隔绝他人窥探而为。 “梅三公子久仰大名!在下赵起,冒昧请你相会还望见谅。”赵起对梅州十分气,一来是因为这个人是老师举荐给他,二来便是因为之前吃了闭门羹。 这个梅州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的公子,但是却也并非如他当初所想一般的失意才子,对他这个侯府公子的冒昧拜访,他拒绝得毫不犹豫。 梅州看了他一眼,嘴角温和,算不上冷淡但也绝算不上热情,“卫阳侯府世子亲自相邀,不知所为何事?”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赵起这个人他听说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外间传言说他算不上多正直也不是二世祖,梅州平日里不常出门也不曾和他相识,对他了解不多,也正因为不相识梅州现在很好奇他为何会突然之间三番五次上门拜访一个不相识之人。 赵起对他气的态度谁都能够感受出来,他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对自己这样气。 直来直去的话让本还想绕一圈套套近乎的赵起一瞬间收敛了自己的不正经,“既然梅三公子开门见山,那在下也便不绕弯子直接开口,在下想请梅兄接手济州开河工程之事,不知梅兄愿不愿意。” 第七章 东境危 梅州显然没有想到他找他会是因为这事儿,愣了一下之后微蹙眉头疑惑的看着他,“我记得我不曾和世子有什么交情,我梅家和卫阳侯府也没有什么交情,世子是如何得知我对工程之事有研究,又为何会突然找上我。”没有说自己帮与不帮,梅州开口询问。 赵起如实道:“是老师为我举荐了梅兄。” 赵起的老师是李斌这事儿他知道,“李先生?”脸上一松,梅州两只眉毛互相远离了一些。 “正是!”赵起解释道:“先前济州开河工程出了差错,我便找上了老师,想要请老师出手。想来梅兄也知道,老师现在已经半隐退,不方便出手,所以便向在下举荐了梅兄,在下这才找了过来。” 见着梅州表情再松动了一些,知道他是满意了自己的解释,赵起趁热打铁道:“在下知道这件事情是为难了梅兄临危受命,不过在下也是无法,济州开河工程牵扯西南北部百姓数十万人用水之事,若今夏完成不了,西南粮食收成便会有损,拖不得,也就只能厚着脸皮请梅兄相助了。”说着对着梅州恭敬抱拳诚意十足。 听得他的话梅州皱了皱眉头,干系西南数十万百姓么?心思回转,犹豫了许久,最终梅州还是没有立即答应,只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世子容在下想一想。” 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赵起也没有咄咄逼人让他现在就做决定,笑着道:“这是大事儿,梅兄需要考虑实属正常,在下明白!梅兄,现下已到正午,还是先用午膳吧!” 看着不远处两人的较量很快就落下帷幕,林洛撑着下巴皱了皱眉头,“这个青梅竹马也不怎么样嘛!还好母亲当初没有稀里糊涂的嫁给他,不然有这么一个傻愣愣的爹,我都能哭出来。” 赵起这人明显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济州开河工程之事他这么着急也绝不仅仅是为西南那数十万百姓考虑,这个梅州还真是傻,竟然就这样相信了他的话。 语不惊人死不休,青儿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小姐,盛了一碗清汤为她开胃,“梅三公子因身体不便不常与人接触,梅家人也一向安分守己,家中没有什么争斗,会养出他这般纯良的性子也是寻常。” 林洛摇摇头,手中的手帕一扔,明显不喜欢他这样心思太过单纯的人,“这纯良得也太过了些。”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纯良得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的性子在林洛看来不是纯良是蠢,“也不知道母亲当初为何会看上他们家,与他谈婚论嫁。” 青儿猜测道:“大约就是看上他们家这纯良的心思吧!城主当初还只是一个闺阁小姐,会喜欢单纯一些的人也是寻常,到底嫁进这样没什么争斗的人家,日子会过得顺心不少。” “也许吧!”林洛斜眼瞥了那边还在纠结的梅州一眼,不置可否。 “母亲那边可有后续的消息传来么?”林洛问到。 “刚刚得来的消息,城主已经向朝廷上折说明东南异变,为求稳妥,还请派纪城军支援南境,不过兵部将折子截下了。”青儿压低了声音在林洛耳边轻声道。 拦截上折打压对手,这是兵部常用的手段,城主应该知道兵部会这样做,可是城主已经向朝廷上折子说明东南边境异变,那就说明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为何还对兵部拦截折子的行为视而不见?她看不明白城主的心思。 林洛挑了挑眉头,也有些疑惑,“母亲在想什么?” 兵部这些年将卞城的折子全数压在手上是母亲安插在兵部的人有意为之,如今边境异变还让兵部压着折子,是南境那边的变故并不要紧么? 思量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罢了!这些事情母亲自有打算,她就只管好自己,不给母亲添乱就是了。 “让京城里头的人紧盯着朝堂上的动静,母亲有什么吩咐也第一时间告知于我。”林洛又吩咐了一遍。 虽然母亲在信中说一切都还是猜测,但是这才不过半日折子都已经到了兵部了,这说明给她的信和给朝廷的折子是一起过来的,总让她不放心。 “是,奴婢知道该如何做!”青儿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不过十天,东境就传来了关林大军挥兵进攻的消息。 “皇上,关林大军从东境而入,明显就打着攻陷卞城从而由祁阳关进入南境的打算,如果臣所测不错,最多三日南境就会遭受朝齐国的进攻,一旦支元国关林大军突破卞城和朝齐国合围南王,东南境可就岌岌可危了,如今还是调四皇子的青岩军拦截才是。”说话的是老将蒋集,这朝堂上对战事最了解的人就数他了。 “蒋将军此言差矣,卞城好歹有着二十万大军,关林大军如何都不可能会在短时间内突破卞城。支元国应该知道卞城军力,所以臣以为支元国不是想要攻打南境,而是想要抓住卞城之外的几座城池与我国谈条件,蒋将军不必如此惊惶。”兵部尚书黄戚一向和蒋集不对付自然反对。 “皇上,臣以为小心无大错,既然支元国已经派出最强力的关林十万大军向东境而来,所图定然不小,蒋将军所言有理,还请皇上调青岩军支援卞城。”林离道。 对林离突然之间的话林捷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儿子皱了皱眉头,眼神晦涩不明,最后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 黄戚不满的看了林离一眼,“黄口小儿,小心无大错?若将青岩军调往东境,北境防守必然薄弱,若北境不稳又该如何?军力部署岂是小事,若为了东境置北境以险地,只会得不偿失。” “尚书大人,林大人虽然年轻,但是所言却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国与北境吉盐国近年来相安无事,只是调离青岩军不甚要紧。”蒋集道。 第八章 撤离东启关 皇帝贺归皱着眉头打断他们,“东境那边具体情形如何?” 兵部尚书黄戚道:“还未开战,已经求援!”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这轻卫军和克武军也太不像话了。 户部王泉皱眉,“黄尚书,在下记得轻卫军和克武军不曾求援,只是请求朝廷在粮饷上补给吧!” 粮饷由户部经手,卞城传来的文书他自然看过,东境不曾求援。 王泉这个人刻板规矩,说一不二,从来就是一个不会转弯的人,自然也便看不惯黄戚扭曲事实的做法。 黄戚眉头一皱,脸上不太好看,随后反驳道:“王大人,以前轻卫军和克武军的作风你不是不知道,哪一次不是拨了粮饷不过两三日求援的书信就到了。” 轻卫军和克武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抗敌只吃饭,根本就是朝廷的米虫,敌人的底细不一定了解得清楚,对朝廷什么时候发放粮饷却是算的准准的。 王泉刻板道:“补给粮饷就是补给粮饷,求援就是求援,怎能混为一谈。” 黄戚气愤道:“有何区别!” 蒋集道:“区别大了。黄尚书,既然轻卫军和克武军那边只是请求粮饷后备支援,你该如实上报才是,怎能信口胡言,这可是军机大事,延误军机是你能够担待得起的么?” 行兵步步谨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怎可信口胡说。 “东境之乱诸位不是不知,粮饷一旦去往就如同打了水漂,还不如不给。”黄戚愤愤道。 林离皱眉,“黄尚书虽然一向与轻卫军和克武军不和,可在此等大事上头,还请放下偏见,不给粮饷,难道让东境二十万大军因粮草不足不战而败?” 黄戚转头看向林离,怒斥,“林大人才该放下自己的私心,正视事实,莫要因为卞城主乃自家长姐就如此偏私,不顾大局。” 林离:“你……” 噎了半天都没有再说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林离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二皇子贺言记听到卞城主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不过他掩饰得太好,没有人从他没有什么变化的脸上察觉他因这三个字而出现的情绪异样,明明只是一面之缘,虽然这个一面之缘有些奇异,但是他还是有些心惊于自己现在竟然还记得这个人。 是因为她那奇怪的行为么? 晃神不过一瞬间,将飞远的思绪拉回来,贺言记集中精力到眼前的事情上,关林大军对东境的侵扰的确该是在打南王的主意,这事情须得谨慎一些才好,要不要将北境的铁骑拿出来呢? 挣扎了一会儿贺言记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的铁骑还是半成品,这个时候拿出来对付支元国最引以为傲的关林大军胜算太小,得不偿失,青岩军前去增援虽然损失不小却也比还未练成的铁骑好上许多。 就在贺言记思绪纷飞的时候上头的那位听着下面的吵闹已经不耐烦了,“行了”贺归被他们吵得脑袋都已经疼了。 朝堂上原本唾沫横飞的争吵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低头不语。 “既然是请求粮饷补给,他们打算要多少?”贺归道。 未免黄戚再胡言乱语,户部王泉抢在黄戚之前道:“回皇上,两百万两白银,是二十万大军正常的半年消耗。” 想了一想,贺归道:“王泉,国库可还充盈?” 王泉道:“国内安宁,年年丰收,国库充盈,皇上放心。” 知道王泉这样说就说明给轻卫军和克武军的粮饷不会影响其他要紧事情的处理,“嗯,既如此,那就给!” 他倒是不期待轻卫军和克武军挡住关林大军,他只希望东境不要太快被破,说白了就是想要用粮饷激励他们拖住关林大军。 黄戚不甘却又不敢在皇帝发话之后再说什么,只是他这次是将林离记恨上了,在没人看见的角落眼神阴狠的看着林离,被林离抬头撞个正着。 林离也不怕他,反正他们林家和黄家历来恩怨不少,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维护长姐的行为会给家族招来另外的麻烦,对着黄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黄戚见着这笑容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这温和的笑容在此时此刻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林离对黄戚的挑衅林捷看在眼中,不过却没有要管的意思,林家和黄家一向不和,罢了! “蒋将军,你以为关林军所图为何?”皇帝道。 “皇上,臣以为关林大军此行所图乃是南王。”蒋集道。 南王是他理唐国南境安稳的保障,一旦南王不在,南境必然大乱,支元国和朝齐国有此打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看每年都会发生的刺杀就清楚了。 皇帝也觉得他所言甚是,点头,“所以……绝对不能让南王出事。” 东境之乱到底还因为乱得彻底,任何人进入卞城那穷山恶水之地都不想要留下,可是南境就不一样了,西南是理唐国粮仓,不容有失。 “皇上,要调集青岩军拦截关林大军么?”蒋集道。 他知道皇帝给轻卫军和克武军粮饷并不是因为寄希望于他们,而是希望在粮饷到达之前他们能够好好守住祁阳关,只要能够拖住关林大军就好了,所以想要拦住关林大军,保住南境还需要另外筹谋。 当然,就凭青岩军想要将关林大军留在东境是不可能,但是拦截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南王那边没有受到过多的阻拦,完全可以回过身来与青岩军联手将关林大军驱逐出去。 “拦!” …… 可是谁也没能想到关林大军的行军有多快,除了林染和南王。 “主子,十万关林大军已到东启关。”张齐宴道。 关林大军这么快到达东启关,根本就是全速行军得来的结果,不过速度这样快,也就意味着大军疲惫,这种无形的消耗对林染他们来说是好事儿。 “来得真快!”林染笑着道:“令东启关守备军撤离东启关,引其东进。” “是!”张齐宴退下。 第九章 良将难求 夏华从外面进来,将一封刚刚收到的信递到林染面前,“主子,洛儿小姐似乎已经猜到一些了。” 林染接过信,一边拆信一边苦笑道:“我估摸着要不了两天下一封信就该紧随其后到我手上了。” 夏华:“这还不是因为主子不跟小姐说实话,若是早早就将事情说明白了,小姐就不会如此了。” 林染:“开战以后再让她知道才是明智的决定,不然那丫头定然会急匆匆的跑回来,到时候我不旦要处理战事,还要顾及她的安危,一心二用,那才是给自己找麻烦。” 见着她还有心情玩笑,夏华一笑,却又担心到,“可若小姐在开战之后还执意要回来怎么办?” “不会!”林染笃定道:“她最乖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开战之后东境局势不稳,身为我的孩子定然会有人打她的主意,她不会冒险。” 看完林洛写来质问的信,林染按了按眉头,无奈的道:“不过,日后两三日一封信的唠叨是少不了了。” “这还不都是主子自找的,明知道这个结果,早早和洛儿小姐说实话不就好了。”夏华说完就溜了,虽然脚步没有半丝慌乱,但是林染还是从他的行为中看出了溜之大吉的意思,“属下先去处理军务。” 林染对着他的背影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儿,“切!跑得倒是快。” 沉默了一会儿,林染问身边的梓心,“南王那边收到关林大军已到东启关的消息了么?有什么动静?” “已经收到了消息,不过却没有任何动静,还在旁观。”梓心道。 “看来他还真是知道了东境的变化,竟然没有发兵增援!”若是以往关林大军入侵东境南王定然会派人增援卞城,这次没有派兵增援恐怕是已经将卞城的情况猜的八九不离七了。 林染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也该动身前往东启关了,毕竟她可没有打算真将关林军放进来,“梓心,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去东启关。” 梓心:“是,主子。” 林染猜的没错,南王的确已经知道了东境的情况,知道了轻卫军和克武军今非昔比,不过却并不了解她这个卞城之主的事情。 城楼上一人孤身而立,中年人英姿飒爽。 杜敏爬上城楼,看着头顶黑压压的乌云,心里嘀咕了一句,快要下雨了,“王爷,东境卞城放着不管真的没有问题么?” 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支元国和朝齐国是冲着他们南境而来,可只要是战事就免不了会生灵涂炭,关林大军即便只是路过也会给卞城造成不小的影响,为何王爷丝毫没有要增援东境的意思? “无妨,即便东境被破,也会有北境青岩军支援。”贺瑕转身看向自己身边的副将杜敏,“好好备战吧!这一次朝齐国也插手了,咱们应对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一句话就将杜敏的思绪带偏了,“王爷放心,粮草已足,兵将已齐,就等着朝齐国的人来送死了。”话语信心十足,这是他们作为南王手中兵将的该有该有的自信和骄傲。 贺瑕点点头,又道:“朝廷那边可传来消息了?” “还没有,不过奏折该已经到京城了。”杜敏道。 “嗯,你先下去吧!” …… 南王奏折到达京城之时又是新一轮的争论,贺归下了早朝单独召见了蒋集。 “看来事情的确如将军所料,支元国和朝齐国联合了,意在南王。” 蒋集道:“陛下也不必太过忧心,四皇子已经点兵南下,想来能解南境之围。” “虽说如此,可朕还是担心理唐会败。”南王是帅才不错,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百战百胜。 蒋集没有说话,青岩军支援的确能够为南境减轻压力,可是青岩军的战力与关林大军差距不小,能够为南境减轻的压力有限,这场仗仅靠南王一人支撑的确困难。 “我理唐急需将才啊!”贺归叹道,“蒋老将军,朕该如何才能寻得良将,稳固我理唐江山?” 这几十年以来他自认治国不输,理唐内部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可是边境忧患却是年年不断,十仗九输,尤其是东境轻卫军、克武军简直就是摆设,除了要粮饷什么都不会干,若不是南境有南王坐镇,北境有四皇子坐镇,边境就更不安宁了。 蒋集劝道:“皇上,良将不易得实属寻常,好歹这些年有南王在,边境也算安宁,不必太过忧心了。” 知道这事情急不来,叹了口气,贺归按了按自己的眉头,“将军先下去吧!” “臣,告退!” …… 又是写信,青儿知道小姐不悦,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轻手轻脚的磨墨,生怕发出响声被小姐迁怒,虽然林洛并不会这样做。 奋笔疾书写完一张纸,又一张纸,写了五张之后好歹停下来了。 看了一眼装进信封之后将信封撑得鼓鼓的信,“……小姐……现在城主不是忙于战事么?有时间看这么长的信么?而且,小姐前日不是刚送去一封信么?”青儿战战兢兢的问到。 林洛斜了她一眼,青儿赶紧闭嘴低头磨墨,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来这些日子没有少被林洛用眼神威胁。 看了两眼桌子上的信,纠结了一下方才青儿的问题,林洛最后决定还是不重写了,将信扔给青儿,“送去卞城。” 青儿接过信,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姐,城主已经启程去东启关了。” 林洛愤愤的改口,“那就送去东启关。” “可是……现在东启关正在打仗,怎么送?”青儿纠结的看着林洛,轻声道。 林洛:“……” 见着青儿咯咯咯的笑,林洛知道自己上了她的当了,伸手过去就要挠,“好啊,平日了我真是太宠着你了,如今也敢戏弄我了。” 方才生气着母亲瞒着她不让她回去不曾留意,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青儿这丫头戏弄了,区区一封信他们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送不过去。 “小姐,奴婢再不敢了,你就饶了奴婢吧!” …… 第十章 不战而退 东启关 “将军,东启关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其实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受到抵抗,所谓的控制仅仅只是像交接一样的占领而已。 统领关林大军的萧言点点头,“嗯,知道了!”东启关这样的地方原本该是一场硬仗,可如今他们竟然不战而退拱手将这东启关送给了他,即便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理唐东境如同窗户纸一捅就破,他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弃关而逃。 转头见到自己副将脸上的笑容,萧言道:“不要太过掉以轻心了,这样快就弃关而逃说不定是有什么阴谋。”这仗胜得太过容易,反而让他不放心了。 副将点头,谨慎是他们关林大军百战百胜的法宝,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他们都不会掉以轻心,“末将明白!” “前方的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萧言问到。 副将道:“前方已经传来消息,说轻卫军已经撤退到了卞城前面的交城,看样子是想要等待北境的青岩军支援。” 萧言点头却没有说话,他总觉得这次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想了一下又不曾想出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因为他十几年前也曾面对过东境的轻卫军和克武军,上一次遇到战事他们也是撤退到交城等待支援的,这一次也没有丝毫差别。 想起上一次的自己也是因为他们的撤退而困惑,萧言自嘲的笑了一笑,自己果然还是太过谨慎,这就是自己不如父亲的原因吧! “传令三军,将东启关交接给萧肖的五万铁骑,明日全军开拔,向卞城进发。” 副将:“领命!” …… “主子,关林军已经离开东启关。” 林染掀开车帘,颠簸的马车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话语中都带上了慵懒,好像一只没有睡饱的猫儿一般,“现在东启关由谁驻守?多少人?” “小将萧肖,也是萧家人,年轻气盛,手中有五万铁骑,不过现在这五万铁骑还有三万在奎城。”一个浓眉大眼一脸凶相的将军骑马来到林染马车边道。 林染想了一想,对方才接话的将军道:“孟基,去吧!带六万铁骑将东启关夺回来。” 孟基嘿嘿一笑,眼中浓浓的战意,信心十足的道:“是,末将明白!”转身拍马,点兵! 林染转头对一边看着的张齐宴道:“齐宴,你也带着暗卫跟着一起去。” 齐宴点头,“属下领命!”六万铁骑很快离开大军。 夏华骑马跟在林染马车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看着林染传命,直到张齐宴等人离开才道:“主子是想要将萧肖的五万铁骑一起留下?” 林染打了一个哈欠,“在战场上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这个萧肖是个人才,若是留着对我等而言不是好事。” 萧家萧言和萧肖都是将才,虽然现在萧肖还年轻看着不如他的大哥稳重,但是战场上需要稳重的将领,更需要胆大的将领,无所谓以及无所畏惧的人才是真正的对手,她能够看到这个萧肖的潜能,一旦让他成长起来绝对是一个比他大哥更加难缠的对手,既然现在有机会将他除掉免除后患自然不会放过。 夏华点头之后又摇摇头,叹了一句,“可惜了这样一个将才,他要是我理唐的人该有多好。”若是他为理唐人,他一定好好调教,让他成为一个能够与孟基,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悍将。 “可惜了,他不是。”林染勾着嘴角笑着道:“传令,全速进发,务必在萧言得到东启关失守的消息之前将其围困。” 六万铁骑对两万铁骑,若是胜不了,她这些年练兵就是白练了。 军令传下,十二万大军精神抖擞,速度立刻加快一半。 …… “王爷,朝齐国十万大军离我等已经只有两日路程了。”杜敏道。 贺瑕点头,“东境如何了?” 杜敏脸色有些不太好,憋了半天才道:“轻卫军不战而败,从东启关撤退,关林大军长驱直入,已经向交城而去了。” 他是想破脑袋都没有想明白东境的轻卫军到底在想什么,东启关那样易守难攻的地方他们竟然会直接舍弃,丝毫不抵抗,是担心关林大军的行军速度还不够快,想要再为他们出把力么? 南王也皱了皱眉头,嘀咕道:“怎么回事儿?” 杜敏听到这话,接话道:“末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传来的消息说轻卫军已经退到了交城。”交城是东境卞城的最后一道防线,退到此地是已经放弃了卞城之外的所有城池,等着北境南下的青岩军了么?皱着眉头没有再提东境的事情,“王爷,既然东境已经如此,咱们是不是应该防备着关林大军南下?” 东境防守对他们影响极大,一旦东境失守他们就不得不顾及从卞城南下的关林大军,分散精力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情。 贺瑕还沉浸在东境的消息里头,想不明白东境为何会这样,难道他之前察觉到的事情是错觉,贺瑕皱了皱眉头,“消息确定无误么?” 杜敏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但是还是再说了一遍,“确定无误!” 贺瑕愣了一下,随后摆摆手,问到:“青岩军到什么地方了?能不能够截住关林大军。” “截住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杜敏道:“大约会损失惨重!” 贺瑕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及时传信,东境的消息一定要保证准确无误。” 杜敏:“王爷,既然关林大军意在南境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青岩军南下拦截必然也在他们的预料之内,咱们是不是该请求纪城军支援?”既然东境的人靠不住那就只能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朝齐国没有支元国关林军一般的强悍军队,所以应对南境这边他们一向是以数量取胜,别看现在只是十万大军进犯,如果他们猜得没错,很快他们就能够发现紧随其后的五万大军,抑或者是十万大军。 贺瑕皱着眉头点头,“派人去纪城调遣纪城军吧!” …… 第十一章 巧遇 边境之事很快传到京城,谩骂已经足够淹没东境的轻卫军和克武军,虽然一向他们都是这副只求自保的德行,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们的退缩会给南境南王带来莫大的压力,甚至会因为他们的自私而让南境吃败仗,这就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了。 “轻卫军和克武军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不战而退。” “轻卫军的德行诸位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要是上阵杀敌才让人奇怪呢!” …… 诸如此类,难听的话语比比皆是。 面对眼前平静下棋的精致小女孩儿,罗有生疑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左看看右看看。 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看得不耐烦,已经无法集中精力的林洛抬起头来翻了个白眼儿,“能别用这么猥琐的目光看着我么?” 没有在意“猥琐”这两个字,罗有生看着林洛惊奇的道:“洛儿,外头骂你母亲那边的人骂得那么难听你怎么这么镇定啊?” 他就不明白了,外头的谩骂直指轻卫军,那就是骂她的母亲林染,她怎么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她不是最维护自己的母亲了么? 林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听见他们骂母亲了?” “虽然不是拎着林染的名字骂,但是他们骂轻卫军和克武军,那不就是在骂你母亲么?有何区别?”罗有生道。 “区别大了,只要他们不是指名道姓的骂母亲就无所谓。而且他们骂能怎么样,能让母亲少一块肉么?”林洛自问自答,翻了个白眼儿,“不能。” 见着罗有生直勾勾的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林洛皱着眉头不满,“看什么?” 罗有生收回自己的目光,干咳了两下,刚才林洛那不在乎翻白眼儿的样子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就不是他的女儿,“没什么。” 转回正题,“洛儿,我觉得你母亲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啊,怎么就突然撤退了呢?她可不像是那么胆小的人啊!能不能透露一点儿内幕啊?” 林染的暴脾气他可是见识过的,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不可能就这样撤退,他总觉得林染憋着什么大招,准备将所有人弄蒙圈。 “呵呵!”林洛给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不说还好,说了就气,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给她回信了,也不知道卞城到底怎么样儿了。 罗有生见着林洛这副样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惹得她生气,连忙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别生气啊!我不问了还不成么?”说着还做了两个鬼脸逗林洛开心。 这位的脾气虽然不至于和她母亲一样那么暴躁,动不动就拆他的房子,可是她是林染那个小魔女的宝贝女儿啊,可不能让她生气了,不然等着林染回来还不得连他带房子一起拆了。 林洛看着他讨好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没憋住还是笑了出来,“行了行了,我也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不过撤退是不可能的,我觉着轻卫军撤退到交城的消息应该是假的。” 林洛是最了解卞城的人,她说话的罗有生深信不疑,“假的?你们给朝廷传假消息!”罗有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迷惑敌人也便罢了,怎么还连带着忽悠自己人呢! 林洛翻了个白眼儿,“这消息是朝廷的探子传回来的,和我卞城府可没有半点儿关系,母亲可没有传消息说他们撤退到交城了,别赖在我们头上啊!” 罗有生“嗤”了一声,“你说你们的探子这太厉害了吧,竟然能够瞒过朝廷的探子。” 林洛的声音有些得意,道:“连自己人都骗不了,还怎么骗敌人。”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看看你这棋都下成什么样儿了。”林洛心宽的指着棋盘道。 母亲手下的兵将有多强悍她可是见识过的,虽然对手是支元国最引以为傲的关林大军,不过她并不认为母亲会输,甚至她觉得母亲会赢的很轻松。 罗有生说着林洛的手指看向棋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怎么下成这样了,这样下去这妥妥的要输啊!” 林洛白了他一眼儿,“还不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的下棋,活该!” 来他这里就是为了学棋的,他下成这样,简直是白白浪费了她一个时辰,今日这课算是白上了。 罗有生一边思考怎么补救一边道:“洛儿你怎么就不提醒我呢!” 林洛呵呵一笑,“好容易能赢一回,我干嘛要提醒你。”虽然这样胜之不武,但是这人是个棋痴,一旦输了棋那是会懊悔半天的,看着平日里嘚瑟的人吃瘪她可是乐意的。 罗有生苦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模样是可爱,可是这坏心眼儿起来就跟她的母亲一模一样,都是小魔女。 之后的每一步棋罗有生都走得很小心,不过这仍旧没有让他摆脱失败的结局,一着行错满盘皆输,果然这棋盘上的事情不能马虎啊! 罗有生在心里默默的忏悔。 林洛没有理会他的失落,反而因为见着他那懊悔的样子而一扫前几日糟糕的心情高兴起来,“今日我心情好,要不然咱们去吃揽月楼的点心吧!” 罗有生输了棋本不想出门,不过看着林洛难得有兴致,去的还是点心最好的揽月楼,也便顺着她了,“行吧!吃些点心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也不错。”说着手捂胸口一副虚弱求安慰的模样。 林洛默默在心里吐槽,其实他只是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 撞见赵起和梅州也在揽月楼用膳的时候林洛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巧”,趁着罗有生去挑新鲜水果的时候问青儿,“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谈妥么?” 青儿摇摇头,“明面上还没有,不过传来的消息说梅公子前些日子已经开始在开河工程的事情上出手了,只是还不曾正名,今日皇帝才下了圣旨让梅公子襄助工部完成济州开河工程一事。” 林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都多少日子过去了,这事情竟然才决定下来,这办事儿的速度要是放在卞城早就被母亲嫌弃了。 第十二章 美人儿叔叔 “洛儿,这里竟然有冰镇荔枝,可要尝尝?”罗有生端着一盘冰镇荔枝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完全不理会旁边那些人的异样目光。 林洛抚额,这揽月楼里头也就只有他才会自己端着水果过来了,旁人哪个不是挑了水果让小二代劳,不想显得自己粗俗,好在是见惯了他这般模样也适应了,不然林洛非当众翻白眼儿不可。 林洛捂着脸没有回答他,他的声音倒是引来了赵起和梅州的关注。 李斌唤他一声罗兄,两人自然是相识的,赵起和梅州这两个与李斌相识的人少不得也听过他的名号,认出他来也是寻常。 “好巧,罗师叔也在这里用午膳么?”赵起走过来气的抱拳问候。 梅州也紧随其后被小厮推着过来,抱拳道:“罗先生安!” 罗有生微微点头示意,看向梅州,“许久不曾见到你了,听说你在忙着济州开河工程的事情可是真的?” 梅州点头,看了赵起一眼,“卫阳侯世子举荐,晚辈也想为朝廷出一份力。” 罗有生点头,“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罗有生的记忆里头可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只是今日的圣旨却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赵起和梅州之间有交情。 赵起笑着道:“认识不久,甚是投缘!” 转头看见坐在罗有生对面的精致小女孩儿眼睛里头闪过瞬间的诧异亮光,第一反应就是好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儿,看着这仙气飘飘的样子,就是个小美人胚子,第二反应就是这小仙女儿是谁? 赵起不露声色的打量了林洛两眼,这小仙女儿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这位是……” 林洛勾了勾嘴角看着他,脆生生的道:“我是林洛,算是罗先生的学生吧!” 没有多余的话,简单的名字,简单的说明和罗有生的关系,足够解释为何会和罗有生在一起用膳。 赵起看着林洛嘴角的笑容温和,也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温和道:“在下赵起,冒昧打扰了,小仙女儿!” 虽然小女孩儿年纪小,不过赵起却仍旧很气,这是自身良好的修养也是对他人的尊重。 两句话的功夫,一旁的梅州也将目光挪到了林洛的身上,看着这个精致的小女孩儿梅州嘴角也柔和起来,笑着道:“在下梅州,冒昧打扰!” 比起赵起对她身份的猜测,梅州却是纯粹的心思单纯对每个人都这样气。 林洛听着赵起的“小仙女儿”几个字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你们,李斌师叔经常会提起你们呢!”突然之间她想要调皮一下了。 赵起和梅州见到林洛提起李斌愣了一下,赵起问到:“小仙女儿认识老师?” “嗯!李师叔教我琴艺!”林洛道:“老师?所以,你就是李师叔的学生,那个侯府世子?” 罗先生是她老师,老师教导她琴艺,这到底什么运气,竟然能同时得了两位先生的青眼,想当初他拜师可是经历了千般难万般苦,才拜了个师,怎么人家就两个两个的来呢,同人不同命啊! 心里腹诽,赵起笑着点头,“是!老师经常提起我么?这么了解?” 虽然平日里老师对他很严格,很嫌弃,但是会向其他人说起自己也算是安慰了他受伤的心。 林洛眼睛眯了眯笑着道:“偶尔闲聊会说一些,不过我也只知道名字,还从来没有见过呢,今日见到果然如李师叔所说是个……美人儿……叔叔。” 罗有生差点儿一颗荔枝咽不下去,美人儿……叔叔……? 咳咳! 这……谁会将“美人儿”这几个字用在男人身上啊! 赵起脸上立刻就黑了,但面对林洛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却不得不尽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正常,梅州用折扇挡住自己的脸,肩膀不停地抖,明显在笑,但是林洛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直勾勾的笑眯眯的看着赵起。 看着林洛这个样子,罗有生腹诽,果然是和她母亲一样的小魔女,都一样的爱折腾人。 “转了一圈,原来都是自己人呢!”赵起僵硬的笑着道:“罗先生、小仙女儿,难得相遇,一起用午膳如何?” 当做没有听见,赵起试图揭过美人儿叔叔这个话题,然而林洛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打算,在罗有生说话之前就脆生生的答到:“好啊!美人儿叔叔!” 赵起听着美人儿叔叔这几个字在心里叫苦不迭,这一瞬间他后悔了,自己是不是不该和他们一起用午膳?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 被叫了不知多少声美人儿叔叔,赵起已经接受了林洛改不了口的事实,生无可恋的用完膳将林洛等人送走。 想起林洛最后的那句“美人儿叔叔再会!”赵起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要不是看她那个纯真的样子,我真要怀疑那小仙女儿是故意的。” 然而他不知道,林洛就是故意的。 转头一看身边的奇会竟也在笑,瞪了他一眼,奇会立刻收敛。 笑得前俯后仰,林洛蹦蹦跳跳的转头看罗有生,“罗先生,李师叔这个学生还真有趣!”想想方才赵起黑着脸却憋着不发火的样子真是……嗯……可爱! 罗有生嘴角也挂着笑,虽然他不喜欢林洛整蛊他,但是看着林洛整蛊别人他还是乐意看戏的,不过嘴上却还是教训道:“洛儿,下次可不能这样作弄人了。”他可不希望她继续这样下去,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整蛊到自己身上。 林洛笑着不答话,突然问到:“梅州……这个人如何?” 罗有生道:“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林洛笑了笑,“就是突然想要知道这个曾经和母亲有过瓜葛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还不错,是个正直的人。他若不是身有残疾,不便出仕,恐怕也会是一方人物,不过现下看来他也不是甘于平凡的人,济州开河工程之后即便不出仕在京城之中也会声名鹊起了吧。”罗有生道。 “这样么?”可她怎么都觉得这事情里头梅州是被赵起忽悠了呢? 第十三章 东境繁华 没有回府,赵起用了午膳就直接去了言王府,“殿下,事情已经办妥了。” “梅州这个人可靠么?”贺言记道。 “应是可靠。”赵起道。 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梅州这个人是赵起的老师李斌推荐的,他该不会害他的学生,何况这个梅州他也彻底的查过,的确是个人才。 “济州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被人阴了一把,怎能不将事情弄明白。 赵起道:“已经从钱里那边查到一些眉目了,是大皇子那边的人。” “还真是阴魂不散!”贺言记皱眉道:“明明很平庸,却偏偏想要那至高之位,甚至不惜使用卑劣的手段。” 真是不知道为何他们都这样热衷于皇位,那至高的位置就真的那么好么? “皇上存了立嫡立长的心思在心里头,理唐无嫡,大皇子为长,难免有自诩之心。” 理唐正宫皇后虽多年无所出,却也没有大错,自然没有废后的道理,可这也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皇帝没有嫡子,没有嫡子下面庶出的皇子们自然就你争我夺,个个都想要那太子的位置。 可惜无论这些皇子如何争斗,到现在为止,皇帝都不曾有过立太子的心思,不过这并不妨碍皇子们争斗的热情。 嘲讽的笑,摇摇头,贺言记道:“自诩又如何,到底还是要父皇首肯。”说着猛然停下练字的手,斟酌一番之后道:“如此看来,大皇兄莫不是将你当成我的党羽了吧!” 赵起苦笑着道:“从钱里那里查出来的种种迹象,似乎大皇子是有这个猜想。”说起这个赵起也很无奈,虽然他的确和言王殿下来往密切,他也想要依附眼前的言王,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啊!结党他们是真没有啊! 贺言记面露无奈,“无妄之灾!” 见着眼前的人嘴角泛起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无奈笑容,赵起会心一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子与大臣联合是寻常事情,言王府与他们卫阳侯府走得这样近,旁人会这样想也是寻常。 “殿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既然已经知道事情是大皇子做出来的,总不能就这样由着人欺负吧! 大皇子针对卫阳侯府不是一天两天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贺言记嗤笑一声,眼睛眯了眯,“能怎么办?当然是以牙还牙。”他从会任由别人欺负到头上来,既然招惹了他,那就付出一些代价吧! 赵起勾唇,他早就想要这样做了,“是,臣明白!” “对了,东境那边可传来消息了?”南王对轻卫军和克武军撤退的消息反应奇怪,所以他特意让赵起私下再查了一下。 提起这个赵起皱起了眉头,带着一些困惑的道:“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传来消息,轻卫军和克武军并没有撤退交城,朝廷得到的消息有问题。” “没有撤退交城?”贺言记继续问道:“轻卫军和克武军去了什么地方?” 赵起犹豫了片刻才道:“不知道。” “不知道?”贺言记皱着眉头看着他。 赵起解释道:“我的人费尽心思也只能查到轻卫军和克武军不在交城,其他的什么都探不出来。” “探不出来?”卫阳侯府的人都被挡回来了,这轻卫军和克武军的本事够大呀! 南王破天荒的没有增援东境,是因为那边有什么变故么? 就在贺言记沉思之时,赵起又道:“另外,我的人还在密信中说了一些事情,东境……似乎……和我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说着赵起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喔!有什么不一样?”见着赵起这么在乎,贺言记来了兴趣。 “密探信中说……说……东境繁华!”赵起皱着眉头一脸困惑,谁都知道东境是何等穷山恶水之地,可派过去的密探竟然说东境繁华? 这…… 若不是确定那的确是自己派出去的密探,他都要觉得对方是不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没有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了,竟然说东境繁华。 贺言记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东境繁华……么……? 赵起走后,贺言记对着空气招了招手,一个黑影突兀的出现在书房里面,“去查一下东境。” 黑影消失,贺言记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东境繁华?” …… 在京城众人谩骂轻卫军和克武军的时候,孟基已经带着六万铁骑夺回东启关。 看着眼前一身血污,身上狼狈五花大绑却丝毫不影响他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的萧肖,孟基憨厚的笑,“原以为是个不错的对手,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原以为这个被主子重视的人会是个难对付的主,所以在行兵之时十分小心谨慎,然而直到东启关被破,他都没有从这小子的身上看出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主子重视。 孟基探究的看着眼前之人的时候,萧肖也狠狠的瞪着他,眼中可见的红血丝让人窥见他的心情,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这样被一个籍籍无名之人打败了,这是耻辱。 从小到大谁都说他是天才,连父亲都十分重视他,甚至将他看得比大哥还重,可是他却就是败了,人生的第一仗就败在一个名字都不曾听说过的人手上。 孟基,他会记住这个人的,将来他一定会将今日所有的耻辱都讨回来。 听得孟基疑惑中带着遗憾的话,萧肖忍住心中的气愤,没有反驳,不过还是被气得发抖,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要等机会,只要他派出去的人将东启关的消息传出去,大哥得胜他就还有机会。 然而,还不待他开始盘算关林大军到了什么地方,自己派出去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将消息传给自家大哥,就有人从门外进来,声音中透着沉稳,“孟基将军,逃出去通风报信的三队人都被我们提前埋下的人截杀了。” 萧肖的脸色变得难看,虽然他想到对方会有封锁消息的打算,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三大五粗的彪形大汉会是个粗中有细之人,竟然如此谨慎,在开战之前就提前埋下了人截杀了他的信使。 瞥到萧肖的脸色苍白,孟基蹲在他面前,嘿嘿的笑了一下,“看你这个样子,我们应该已经将信使截杀干净了吧!” 第十四章 鲜血的洗礼 萧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尝一尝战败的滋味。”眼中的红血丝更甚。 孟基抽出手中比常人更宽更重一些的剑看了一眼,憨厚的笑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在乎,不过即便有那么一天恐怕萧小将军也看不见了。”然后在萧肖震惊的注视中将剑架到了萧肖的脖子上,缓缓道:“受主子之命,东启关破,生擒萧肖立即斩杀!” 手起刀落,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到柱子边。 孟基看着地上身首异处之人,叹了一口气,惜才一般的道:“将萧肖的首级收起来,身躯便早些入土为安吧!” 侍卫:“是,将军!” 做完这一切孟基两步就迈出大门,找到正在排兵布阵的张齐宴,“还是二公子谨慎,提前就埋下了杀手,不然真要让萧肖将消息传给萧言就坏了主子大事了。” 孟基这样的大老粗自然不可能真有那么精细的心思,截杀信使的事情是张齐宴派人做的,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想来经过这件事情孟基也该知道自己的疏漏在何处了,及时改正错误,在孟基这样憨厚的人身上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张齐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已经学会了?” 孟基气的抱拳,“是,学会了,以后行军打仗定然记得谨慎行事。”说着又转头看向身边副将,“即便我不记得,副将也会记得的。” 副将连忙抱拳称是。 张齐宴知道孟基是个三大五粗的性格,说不准真记不住,不过好在他身边副将是个可用的人才,谨慎仔细,两人正好互补,他也稍微放心。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主子真是英明,给孟基安排了一个谨慎细心的副将。 “探子传来的消息,奎城的三万铁骑已经在昨日开拔,今夜就到东启关,让兵将好生休息,后半夜,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张齐宴看着已经开始向西边倾斜的太阳道。 孟基眼中闪动着兴奋,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打仗,也是第一次打胜仗,激动是寻常。 孟基道:“那就让兄弟们好好尝一尝热血的滋味,他们也该经历一番才好。”他们胜得轻松是因为主子严苛的练兵,可是练兵终究只是练兵,想要将这些人变成真正的战士他们仍旧需要一个仪式一个鲜血淋漓的过程。 寂静的夜空被火光划破,就像是有人生生的在黑色的天幕上划了一道口子,掺杂着恐惧、叫喊、尸体的东启关直到凌晨才渐渐平静下来。 满目残骸被刚刚升起的太阳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但在此刻这象征着光明和希望的旭日刻下的却只有残忍,堆积如山的尸体昭示这里曾有过一场恶战。 张齐宴站在东启关的城墙上看着城墙下延绵不绝的尸体只能在心里庆幸这里大多数的尸体是从奎城而来的三万铁骑,而不是他朝夕相处的将士。 可即便如此,这大片的尸体仍旧带给了太多人太多的感慨,果然战争是残忍的,在战争面前个人的性命真是脆弱得不值一提。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将士们心中守护东境的信仰,他们这般强健的将士尚在此战中折损颇多,若是换成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他们都不敢想象那该是怎样的一副修罗景象。 孟基盔甲沾满鲜血脸上却都是笑容,因为他知道他们胜了,他们守住东启关主子那边就更多一分胜算,今日这样残忍的场面就不会让更多的人看见。 经历过这样一场洗礼,他手下的兵也该看到了战争是什么样的,该成长为真正的将士了。 一场胜仗让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疲惫的笑容,热血的胜利对这些将士来说就是最好的奖励。 孟基笑着对身边的副将道:“副将,传令尽快打扫战场!”他们需要尽快处理好东启关的事情休整,说不定主子那边就会有漏网之鱼跑过来呢。 就在孟基传下军令不久,张齐宴便在东启关的城墙上接到了信使传来的新消息。 “主子这么快就要和关林大军相遇了么?真快!”张齐宴看着城墙之下正在打扫战场的将士面无表情的说到。 昨日他们提前算尽一切,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趁着黑夜以微小的代价将萧肖副将带来的三万铁骑斩落马下,主子那边的情况和他们差不离,这场战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刚登上城墙孟基就见到张齐宴脸上带笑的看着战场,“二公子,很快咱们就会胜吧!” “当然!”张齐宴笑着道:“好好休整,等着关林大军战败,咱们就可以回家喝酒了。” 孟基嘿嘿的笑,一拍张齐宴的肩膀,“好!到时候定和二公子不醉不归!” 就在东启关小胜一仗之后,林染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关林军走进自己的圈套了,她知道萧言谨慎,所以她为他量身定制了一个精巧的陷阱。 “主子,关林军先锋已经进入咱们的埋伏了,如您所料,萧言谨慎,这先锋与他如出一辙,也十分谨慎。” 说话的是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女子生得妖艳,从骨子里透出勾人的气息,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引人犯罪的勾引,此时这女子正穿着紧身劲装,将她勾人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明显,修长的腿笔直,长翘的睫毛弯弯,嘴角带笑,妩媚动人。 可即便眼前的女子勾人妩媚,是个人间尤物,和她站在一起的将领却没有人敢将自己的眼神在她身上多游走一下,美丽的东西都是带刺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刺伤,这话放在眼前妩媚的女子身上最是贴合,她就是一朵危险而美丽的刺玫瑰,稍不注意就会被她扎个鲜血淋漓。 看着地图的林染和身边夏华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此女子的身上,林染听着她的话笑了一下,“才刚刚进入埋伏么?这个萧言真是谨慎得过分,不过他越是谨慎对咱们来说就越有利。” “东启关那边怎么样了?”林染询问梓心。 梓心笑着道:“已经传来了消息,东启关已经夺回,正在休整。” 林染点头,“如此甚好!” 只要东启关那边切断了萧言的后路,她这边就能放得开手脚,即便有些漏网之鱼她也不用担心了,即便这种可能性很小。 第十五章 先锋文湄 “主子就那么确定他一定会走那条路么?”妖娆的文湄笑着道。 林染和夏华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他会不会走我为他安排的路,看看不就知道了。” 文湄浅笑,妩媚而危险,勾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染,撒娇一般的道:“主子,让属下做先锋如何?” 关林大军声名在外,是支元国的主力,这样的对手任何一个将领都想要见识一下,过过招,若是能有将其击败的机会谁都不想放过。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文湄的眼前,伸伸手就能够得着。 见着文湄抢着要做先锋,旁边的将领急了,“主子,此战先锋甚为重要,是为逼退关林大军,战力必须强悍,还是让末将去吧!”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下方将领没有一个想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争抢起来。 开玩笑,这样的机会谁不想要,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文湄拿走。 虽然平日里他们都让着文湄两分,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可是一点儿也不想让,击败关林大军的机会对于将领的诱惑无异于在一个乞丐面前放着皇宫御宴,是个人都会扑上去。 自己一开口下面的将领就一个个都涌了上来,个个都想要先锋的位置,文湄差点儿没被气死,“你们这一个个的,先前怎么不挑,现在我开口了偏生就来和我抢。” 最先开口和文湄争抢的将领笑着道:“湄姑娘,这不是我等想要和你抢,这先锋的位置谁不是眼巴巴的盯着,就等主子发话呢,这会儿你先提了自然就都急了眼儿呗!” 旁边的人附和,“是啊!这先锋的位置咱们都眼巴巴看着呢!湄姑娘,这样好的机会可不只有你一个人想要啊!” “就是就是,湄姑娘你可不能污蔑我们啊!” 文湄妩媚的脸变得难看,一张嘴斗不过他们几张嘴,转过头妩媚的神色带上了委屈,眼巴巴的看着林染,“主子,是属下先开口的。” 既然压不住其他人,那就只能指望着主子了,反正他们在下头争得头破血流,这事儿还不就是主子说了算。 文湄对着林染撒娇,几个将领的脸色都不好了,文湄是个女子自然可以对着主子撒娇,他们这一群的大老爷们儿总不可能去学文湄那娇滴滴的样子吧!可就这样放弃先锋的位置他们又有些不甘心,自然还是想要为自己争取。 下方的将领刚想要开口,林染就摆手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行了,既然是湄儿先开口的,先锋的位置就交给她。” 文湄脸上绽放出一个妩媚娇艳的笑容,“谢过主子,属下定不会让主子失望!”说着还得意的斜了那几个将领几眼。 林染一锤定音,将领们见着文湄得意的样子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主子做事从来都不会心血来潮,既然这样安排了便定有她的道理。 “是,末将领命!” 将领们退下,夏华道:“主子这是可以在培养文湄么?” 林染笑着道:“应院招收女学子的事情争议太大,好几年了还不曾平息,也是时候该给那些看不起女学子的人一点儿警醒,为女学子们立一个榜样了。” 夏华点头,“的确,虽然这些年因为主子您的关系应院不曾闹出什么大事,但是一直以来男学子都有些瞧不上女学子,的确该给些警醒才是。” …… 边关最先得到东启关得胜消息的是林染,京城里头最先得到东启关得胜消息的自然就是林洛,看着信纸在烛火下化作飞灰,林洛安心了不少,“如今那五万铁骑已经没了,接下来倒霉的就该是关林军了吧!”这么一算,母亲应该很快就能够解决东境之事回来陪她了吧! 见着自家小姐心情飞扬,正在为林洛铺床的青儿脸上也跟着挂上笑容,“东启关已然得胜这下,小姐放心了吧!” 林洛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却道:“还早着呢!母亲那边的关林大军还没有动静呢!” 虽然东启关已经得胜,但是东启关的五万铁骑并不是此次进犯理唐的主力军,她虽然安心了一些,却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青儿也看见了信上的内容,笑着道:“小姐就放宽了心吧!孟基那莽夫的六万铁骑都能轻易将东启关的五万铁骑击败,城主那边自然也可以轻易取胜的。” 信上将东境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来,东境现在的状况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城主早就已经将关林军和东启关的五万铁骑悉数算计了去,而关林军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遭遇了怎样的对手,以有心算无心,城主一定会胜。 青儿这样想,林洛也是这样想的,“且等着消息吧!看齐宴叔叔说的状况,过两日就该有母亲那边的消息了。” 这么久了,她已经开始想念母亲了。 “对了,京城那暗查东境之事的人查出来没有?”林洛道。 为免母亲在外征战无暇顾及背后之时,京城这边有人使坏,林洛一直让人盯着京城各方人员的动静,却没有想到意外发现有人在查东境,也不知道此人到底什么目的。 青儿递上一杯花茶,摇摇头,“对方十分谨慎,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在查这些年东境的变化,奴婢估摸着大约是有人无意之间注意到了东境的变化,才生了好奇。” 林洛点点头,“留心着些,如今真是纷乱之时,别让生出什么事儿来就好。” 东境的变化经过这场变故定会全然展现在世人面前,长则数月,短则战乱未消都有可能,若对方仅仅只是在查这些倒是无伤大雅,她也不必在意。 “是,奴婢会让下面的人仔细盯着。” 林洛心情好,想了一想又对青儿道:“让咱们的人得闲的时候也留心着一些济州那边的事情,我想看看那个梅州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解决济州开河工程的事情。” 没想到林洛会关注梅州,青儿应“是”的同时道:“小姐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这位梅公子了?” 林洛放下花茶,撑着下巴道:“那日罗先生说他是个人才,李师叔又笃定他能够解决济州之事,才会将他推荐给了那侯府世子,我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得到他们两人这般重视。” 第十六章 斩落关林军 对这个梅州她没有厌恶也没有什么好感,会这样关注他无非就是因为那一日罗先生说他是个人才,她随母亲,对有才之人总会更加关注。 青儿点头,“说来济州那边这两日也有一些零碎的消息传来,这个梅州公子也算有些本事,济州那边的开河工程进程加快了不少。” 林洛挑眉,“是么?”这倒是让她有些兴趣了,若是这个梅州是个人才,她要不要将他拐回卞城去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林洛瞬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母亲的青梅竹马母亲定然更加了解,既然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将他弄过去,那就说明母亲是不想要这个人才的吧! 算了算了,她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这梅州的事情就让母亲自己看着办好了。 放下这事,林洛道:“青儿,待会儿吩咐厨娘明日早上准备一些别致的点心,上完课顺便去瞧瞧舅舅。” “那奴婢让厨娘那边备林离公子最爱的青玉小点吧!” 林洛点头,“你拣着他喜欢的办吧!” …… 真正的恶战,若说东启关的战事是血的洗礼,那关林军与轻卫军和克武军之间的这场战争就是一场从天而降的血雨腥风,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鲜血,无一幸免。 关林大军盛名在外,实力果然是强悍,即便是受到文湄等人突袭萧言也能够迅速调整状态,突袭带来的优势很快就消失殆尽,这让林染觉得更有趣了,果然是萧家培养出来的将军,这样的状态下竟然能这样快掌控住局面。 不过,他们强悍文湄手下带出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突袭的优势足够让文湄见缝插针搅乱关林军的节奏。 剽悍的铁骑强势的穿插在军队中,分割还未曾集结起来的关林大军,让他们无法团体作战,这让以多方协调团体作战为优势的关林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优势不在,萧言自然不可能会任由这样的状况继续下去。 “先锋回撤,右翼收,左翼突破!”萧言镇定自若的排兵布阵。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关林大军打算以轻卫军薄弱的左翼为突破口的时候,林染突然在左翼增兵,避其锋芒慌忙回撤的左前锋受到铁骑拦截,溃败如山崩。 “全军后退!”明显对方是知道关林军团体作战优秀,根本就不会给他们集结的机会,突破无用,那就只能回撤,牺牲一部分人来保证大军集结。 集结起来之后不能再让他们抓住机会分散他的军队,这是萧言的想法。 林染看着关林大军后撤勾起浅笑,“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发现了自身的弱点,而且已经想到该怎么解决了。” “可惜还是主子棋高一着,关林大军今日就要葬送在这里了。”夏华看着关林军回撤的路线儒雅的脸上因为只勾起半边嘴角的笑容而变得邪气十足。 文湄看着关林大军回撤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不过却仍旧步步紧逼,紧随其后,亦没有放过的意思。 萧言皱眉看着后方的轻卫军紧追不舍,连续传令集结大军,却没有发现轻卫军已经在慢慢收缩自己的攻击范围,增强防御。 从右翼山谷而来的铁骑轰然打断了关林军集结的步伐,关林军右翼还未收起来的尾巴被一口咬掉,蚕食殆尽。 “右翼收,加快集结!”萧言眉头紧皱。 然而还不待军令传达,左翼突然出现的轻骑就斩掉了他的“左臂”,两翼同时冲击,对方明显是想要故技重施,分割关林军。 “后锋垫后阻挡,前锋全速后撤!”萧言大声吼道。 关林军后撤的速度很快,但是文湄带领的紧随其后的先锋见缝插针追击的速度更快,垫后的关林军无一人逃脱轻卫军的魔掌。 同样的场景换汤不换药不断上演,不是先头部队受到冲击不得不另寻其道,就是尾部被切割损失兵将,对方就像是他肚子里蛔虫猜中了他所有的军令,每每都先一步为他挖好了陷阱。 当萧言惊觉对方的先锋部队一直都压着关林军的尾巴推进,不断收缩攻击范围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方集结起来追击的军队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当成薄弱点突破的弱点了,若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全力冲击对方的先锋部队,不后退,不掉进对方的陷阱,不给他们出其不意突袭分割的机会,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究其原因还是他太谨慎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林染谨慎无比,岂会留下那样明显的弱点给他逃脱的机会,除了埋伏在后面突袭的人,在文湄的先锋之后还有两万克武军虎视眈眈,所以这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被林染逼入山谷,陷入绝境的时候,曾经威风凛凛的关林军十万大军已经只剩下了区区一万多人的残兵。 没有犹豫,四面合围全线压上,萧言被当场斩杀。 东启关孟基正在期盼的漏网之鱼终究是等不来了。 文湄嬉笑着靠近林染,说着话就往林染身上倒,“主子,湄儿没有让主子失望吧!”说着眨眨眼对着林染抛了个媚眼儿,身上紧身的大红色劲装的黑色图纹沾上点点鲜血却为她更添了嗜血的妖艳。 林染一把搂住靠过来的文湄,手扣在她的小蛮腰上,“我家湄儿自然是最得我心了,怎会让我失望呢!” 文湄娇笑,伸出纤细的手指勾缠着林染衣衫的领口,“既然湄儿没有让主子失望,那……主子赏湄儿些什么呢?” 林染勾了勾文湄的下巴,调笑道:“我家湄儿想要什么,主子就赏你什么。” 文湄得到满意的回答,一副娇羞模样扑到林染的怀里,小女儿般的撒娇,“那主子回去可不要忘了哟!一定要来找湄儿啊!” 旁边的将领们都别开眼无法直视,明明每一次文湄找主子要的赏赐都不过是一些稍微贵重的东西,怎么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和主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言说之事一样,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吧!而且现在是在战场上,何等凶险何等严肃的场合,怎么突然之间就画风突变,像是在春宵暖帐中调情了,能正经一点儿么? 第十七章 无后顾之忧 不过这湄姑娘在主子面前撒娇的时候果然如传言所说比平日里更是勾人,看看这身段,这小腰,这妩媚的眼神,这挑逗的动作,人间尤物啊! 湄姑娘看过来了,赶紧擦擦口水! 夏华跟在林染后面眼看着她们两人搂搂抱抱有些哭笑不得,主子还是这么爱闹,不过现在可不是和文湄胡闹的时候。 “主子,东启关那边大概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夏华打断文湄和林染之间的胡闹。 文湄斜了夏华一眼,这人真是没眼色,不解风情。 林染放开文湄,恢复正色,脸色严肃了起来,“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这话是孟基传信来说的,还是你猜测的?” 夏华略过文湄不满的眼神,笑着道:“东启关已经攻下三日了,属下是这样估计的。” “果然,最了解我的人还是你。”林染看了一眼低眉浅笑的儒雅男子,笑了起来。 支元国突然大举进犯,她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留下关林大军是必然,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既然动到了她头上,那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想一想这些天关林大军进犯对卞城造成的损失,林染觉得要一些补偿也是寻常。 “青岩军到什么地方了?”林染问到。 夏华道:“大约还有三日便会到交城了。” “三日?”林染看着杂乱的战场,“休整一日,明日开拔前往东启关。传令孟基,让他先行一步,攻下奎城,平江以东的三座城池我要了。” 平江滔滔江水阻隔两岸往来,就像一条天然的界限将两岸划分为两个不该联系的区域,这么多年平江都没有发挥它这界限用处,如今就让她将这界限划定吧! “是,主子!” 他就知道那日主子所说将关林大军驱逐出去只是前言,后面的想法不曾说出来,依着主子的脾性可不是会任由他人在头上动土,支元国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了。 “将关林军已败的消息传给南王,这样他那边也能放得开手脚。” 旁的人她都可以置之不理,唯独南王不行,自己这边一天没有消息南境那边就不得不收缩手段以防备关林军偷袭,若长此以往,排兵布阵之时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是该给南王一个消息了。”夏华点头,“那青岩军那边是不是也需要传信过去?” 夏华提起她才想起来被她当成障眼法用的青岩军也该传信过去,不然青岩军快速行军而来却连酱油都没能打到,岂不是很没面子,林染点头,“东境无需支援,的确该让青岩军南下支援南王,有青岩军支援也能让南境的战事结束得快些。” 打仗嘛!能够在人数和战力上碾压对手减少损失是再好不过了,她觉得青岩军和南王都不会拒绝她的好意的。 想起这些天忙着,已经好几天没有给她的洛儿写信了,林染勾着嘴角笑道:“我也该给洛儿回信了,若再不给我家那丫头回信,回去之后怕是要好几天不理我,这三封信都由我亲自写吧!” …… 东启关被攻破的消息被张齐宴封锁,支元国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自然也便没有派兵增援,现下关林军覆灭,萧肖的五万铁骑也已经葬送在孟基之手,奎城、丽城、雁城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摆放在林染的面前,只等着林染的大军一到便可立即收入囊中。 接到林染进攻奎城的命令,张齐宴终于明白那日商讨军务之时林染为何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他,也明白夏华大军师为何会在心里翻白眼儿,这是嫌弃他笨呢! 虽然他的确是被主子带进了坑里,但是也用不着那么鄙视他吧! 他好歹也是卞城府在外威严颇高的二公子,竟然被人鄙视了,最主要的问题是被人鄙视了之后,他这么久才发现,真是耻辱啊! 在心里仰天长啸三分钟,张齐宴转头便向孟基的住处而去,不行他一定要早些将奎城拿下挽回他的尊严。 被张齐宴抓起来干活的孟基一脸懵的看着眼前脸色黑沉,却兴致勃勃想要大干一场的张齐宴,这是怎么了? 小心的瞄了瞄二公子的脸色,被他一个眼神秒杀,孟基安分了,做事做事,主子传令要尽快拿下奎城,他忙着呢,没有心思关心二公子心情好不好。 在孟基和张齐宴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奎城之时,朝齐国也终于忍不住对南境出手了。 一场恶战,朝齐国十万大军没有在南王这里占到丝毫便宜,收兵军令传出,朝齐国十万大军迅速后撤,狼狈不堪,南王驻守南境多年赫赫威名果然不曾有半分虚妄。 刚回城登上城楼,看着城墙之下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士兵,杜敏一如方才在战场上一般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南王贺瑕的身边,“此战朝齐国十万大军损失极大。” 贺瑕点头,脸上严肃,“虽然如此却也不可掉以轻心,我总觉得此次朝齐国的进攻太过着急了一些,说不定还有其他依仗。” 杜敏亦是如此感觉,建议道:“的确如此,王爷咱们要不要动用一些密探查探一下?” 想了一下,贺瑕道:“启用两成吧!” 他总觉得此战太过奇怪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东境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贺瑕问到。 他觉得朝齐国突然之间的进攻奇怪,更觉得东境那边的情况奇怪,照关林大军的进军速度来看,无论东境是胜是败,抑或撤退,怎么都该有些动静了才是,可是不知怎的,到现在为止东境那边除了最开始退向交城的消息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更诡异的是关林大军在将东启关移交给萧肖的五万铁骑之后,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动静了,关林军强势闯入东境,却在突然之间像是来友好交流一般失去了一切战争的消息,东境一直平静着。 杜敏正要说话,八百里加急信使便到。 “王爷,东境那边传来的消息。” 第十八章 炸毛的贺言临 贺瑕看着不同于以往的密信,带着疑惑接过,展开信件果然不是手下探子的字,这是一封写给他的信。 说是信还不如说只是一句话,“关林军已败,东启关五万铁骑已死,已请青岩军南下支援。林染。”寥寥数十个字摆放在信纸中间飞龙舞凤,最醒目的是右下角鲜红如血的卞城清言侯府印章。 贺瑕眉头一松一皱,交替了两次,看向信使,“这信哪里来的?” 信使一愣,随后如实道:“东境派人加急传来的,来人是带着卞城府军令的亲使。” 杜敏见贺瑕脸色不好,问道:“王爷出现什么变故了么?”东境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向不曾有过好的,莫不是求援? 确认了消息来源,贺瑕一下子就笑开了,哈哈大笑,“你先下去,好生照顾远道而来的信使。” 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东境到底是没有让他失望。 对贺瑕奇怪的反应,信使一脸不解的退下,杜敏更是摸不着头脑,“王爷,怎么了?” 贺瑕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信递给杜敏,笑着道:“果然,东境不再是以前的东境了。”虽然之前就察觉到了东境的异常,但是突然之间接到这般的惊喜实在让人意外。 杜敏看完信一脸不可置信,若不是再三确认那信上醒目的鲜红印章是真的他都要以为他们是不是收到了假消息。 关林大军没了,在一直以来被他们看成废材的轻卫军和克武军的手上没了,难以置信! 难怪方才王爷的反应那么奇怪,还突然过问消息来源,原来如此。 “王爷,这……”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被这消息砸懵好半天之后,杜敏才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兴奋,“王爷,既然东境大胜,那咱们就无需顾及背后了。”这些天他们一直防备着东境的关林大军,害怕突然之间被偷袭,也便束手束脚,如今总算可以大展拳脚了。 贺瑕却没有杜敏这般冲动,而是问到:“朝齐国的军队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休整?” 杜敏心中战意渐渐消散,有些郁闷的道:“这一战双方各有损伤,我们这边尚需两三日休整,他们……恐怕只会更久。”这么一算,他还得等几天才能酣畅淋漓的打仗啊! 点点头,贺瑕道:“这几日让探子好生查探一下朝齐国的动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骄兵必败,越是常胜之军越要谨慎,领兵这许多年贺瑕太了解自己带的兵了,还是要压着些不能让他们太过放松了。 “是,末将明白!” 知道东境危机已解他在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对东境的变化感到震惊,从关林军进犯到现在才不过短短半月,关林军就没了,恐怖的战力,若是让他来应对关林军,他相信他做不到如此。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他一直以来的骄傲渐渐削弱,原本以为他手上的兵已经够强了,却没有想到东境横空出世的轻卫军和克武军竟比他的兵还要强,看来他该好好教练兵了,不然被后起之秀比下去可是有些失面子。 …… 接到林染传信的时候南境这边是一片欢腾,个个都战意浓浓,想着放开手脚大战一场,可青岩军那边就不是这样美好的景象了。 贺言临节骨分明的手攥着信纸,脸都要扭曲了,“关林军已败,五万铁骑已灭,请南下支援南境?呵!这是拿本王当障眼法使了?!”一掌将信拍在桌面上,整个桌子都抖了抖,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拍散架了似的。 他接到关林大军自东境而进的消息之后,匆忙点兵南下,全速行军,就是为了拦住关林军,减缓关林军南下的步伐,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交城了,却接到这样的一封信,敢情自己这是白跑了一趟呢!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反正他南下也不是来支援轻卫军和克武军,而是为了保住南境,可谁能告诉他这清言侯林染明晃晃的拿他当障眼法迷惑关林军的做法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把他当猴耍呢! 啊!气死他了! 下面的将领见着贺言临这副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很久都没有见过四皇子这样生气了,他们还是乖乖待在一边别出声儿为好。 兀自生了一肚子气,回过神来见着下面的将领一个个的用眼神传递信息传递得不亦乐乎,贺言临更气了,“说话!” 见着下面的人都盯着自己,身为贺言临亲信的积安硬着头皮,“殿……殿下,说……说什么啊?” 贺言临用眼神将积安杀了千百遍,“如今关林大军已灭,接下来该怎么办,身为下属不该好好出谋划策么?” 积安顶着贺言临快要杀人的目光,积安声音弱弱的道:“殿下,咱们不是该南下支援南境么?”积安这话说的异常小心,就怕触碰到贺言临的神经。 然而贺言临还是炸毛了。 听得这话,贺言临气不打一处来,气得七窍生烟,“卞城那位让南下我就南下?”那人拿他当障眼法使,这事儿没完,现在怎么可能还按着她的意思行事。 积安盯着贺言临,犹豫再三傻愣愣的来了一句,“难不成……咱们回北境?” 虽然知道王爷您被人利用心中不快,但是现在咱们似乎只有南下支援一条路走吧!难不成他们被人利用完了就打道回府,岂不是更丢人?而且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支援南境啊,现在东境之围已解,他们趁势南下不是顺理成章么? 下面的将领们听到积安这话都瞪大了眼睛。 大哥,你这是头有多铁啊,竟然敢说这话,果然是殿下的亲信,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贺言临被积安几句话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烟儿了,脸黑沉沉的都能滴墨了。 积安一见贺言临脸色比锅底还黑,立刻不说话了,他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就不用顶着殿下那快要杀人的目光站在这里了。 被自己的亲信气了个倒仰,贺言临立刻赶人,“滚滚滚,都给我滚!” 虽然知道他该南下支援,可是贺言临心里却千百个不愿意,这样就遂了那算计他的清言侯的意怎么想怎么气不过。 下面的将领一个个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臣,告退!” 第十九章 卞城主越权 出了大帐就是另一番景象,所有人都对东境突然之间的大胜感到惊喜而疑惑。 “你说这东境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明明说轻卫军和克武军不战而退,怎么突然之间就大败关林军夺回东启关了?若不是传信之人乃是带着卞城府军令的亲使,我都要怀疑这消息是不是假的了。”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谁能想到东境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你说说这轻卫军和克武军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强悍,可以与关林军匹敌了?” 有人不放心的道:“这不会是假消息,是关林军传来迷惑咱们的吧!” 另一人反驳道:“不会,传信之人已经对过暗号与军令,的确是轻卫军中人,不会有假。” “如此说来,这轻卫军和克武军是脱胎换骨了!” “谁知道呢!这一直以来烂泥扶不上墙的轻卫军和克武军也能有今天。” “脱胎换骨啊!” “会不会是轻卫军和克武军的统领变了的缘故?现在轻卫军和克武军似乎都听命于卞城清言侯了?” “卞城清言侯不就是卞城城主么?怎么突然之间有权统领轻卫军和克武军了?”有人疑惑道。 “……” 同样的感叹在整个青岩军中比比皆是,在接到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之前谁能想到那一直以来都只会不战而败的轻卫军和克武军能够击败关林大军,谁能想到东境之军会强悍到这般地步,东境轻卫军与克武军突然之间就成为了军中传奇。 青岩军中开始流传出各种各样版本的东境“传说”。 他们只顾着感叹轻卫军和克武军的英武,积安他们这些将领却要辛苦的想着怎么让自家主帅消气。 依现在的情形,很明显他们只能南下支援南境,可殿下明白这个道理却就是咽不下被清言侯利用的那口气,这可怎么办? 想破了脑袋,一群人只能出了个全体请命的主意,说到底殿下这不是心中有气拉不下那个面子顺着清言侯的意思行事么,那他们就将那台阶垫得高高的软软的,让殿下顺应民心,顺坡下驴。 别说,这个主意还真不错,连续两次请命之后,殿下果然就顺了“民心”,开拔南下支援南境了。 贺言临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这是顺应形势,为南境考虑,不是听从了清言侯的建议,而是听从了自己属下的建议,对,没错,就是这样。 见着殿下终于下令开拔南下,积安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的机智称赞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自己会给殿下顺毛啊!” …… 在林洛接到关林军大败的消息,心情美美之时,朝廷也终于接到了东启关得胜的消息,萧肖的人头做不得假,朝堂之上炸开了锅。 称赞之人满堂,却也有不少人质疑卞城清言侯越权统领轻卫军、克武军之事,黄戚就是这其中揪住林染越权之事不放的人之一。 之前黄戚认为东境轻卫军、克武军必败,现下东境得胜,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黄戚的脸,平日里与黄戚不和之人便开始拿着这事情攻击黄戚,弹劾他身为兵部尚书行事不正打压东境,东境之军如此战力却全然不知,不配其位。 被人攻击,黄戚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反驳,还抓住林染身为卞城城主却越权统领轻卫军和克武军之事不放,即便东启关得胜她林染也有越权大罪,即便最后功过相抵相安无事,东境这场胜利也算是白费了功夫。 “皇上,虽然边关得胜乃大喜,不过卞城城主越权统领轻卫军、克武军实乃大罪,该在战事之后立即召回问罪才是。” 所谓天降之灾大抵就是如此,林染这是被黄戚用来做挡箭牌转移话题了。 林离没有想到黄戚会突然牵扯长姐,皱着眉头道:“尚书大人,莫要鸡蛋里头挑骨头,用旁人当挡箭牌,祸水东引。” 弹劾之人针对的是黄戚,自然也站在林离这边说话,“黄尚书此言差矣,所谓事出从权,东境受关林军进犯,危在旦夕,自然不能事事周全,卞城主临危受命也是有的,怎能治罪?尚书大人如此打压东境,可见下官方才所言非虚,黄尚书果然是行事偏颇,不堪其职。” 黄戚还想反驳,一向与其不和的蒋集便开口了,“黄尚书的确是吹毛求疵,东境一向纷乱,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位能够统领东境之军的人,黄尚书这是想要扼杀,让东境一直如此乱下去?” “下官并非此意,蒋老将军何必刻意歪曲下官之言。无规矩不成方圆,卞城主越权是事实,难不成还应该支持?让后来之人竞相效仿?”黄戚道。 “黄尚书心里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说完蒋集看向上方,道:“皇上,卞城主虽有不当之举,却也是形势所迫,良将难寻,若卞城主能够大败关林军何不顺水推舟,得一良将乃理唐幸事。” 黄戚皱眉,“皇上,蒋将军此言差矣!轻卫军与克武军以前是何状况谁人不知,临危受命怎能够突然之间提升军队战力?卞城主恐不是临危受命而是蓄谋已久,越权统领东境二十万大军,其心可诛啊!” 贺归皱眉,没有说话,的确良将难寻啊! 可……卞城城主就是卞城城主,无权过问轻卫军与克武军军务,的确是越权了。 头疼!好容易出了个人才,怎偏生闯下了这般祸事。 贺言记皱着眉头看着朝堂上的争执,又看看父皇,在斟酌自己要不要为林染说话,这些日子他查到了不少有关于东境的事,其变化让人心惊,若说临危受命他都不会相信。 他也不曾想到那个女人会大胆到如此地步,竟然敢越权统领轻卫军与克武军,要知道军权历来是上位者的禁忌。 她竟然敢触碰这个禁忌,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早有意料,能够自保? 想想现在的状况,虽然她越权是大罪,不过她若真能击败关林大军也是大功,再不济也不过功过相抵而已,似乎她的确能够自保。 这样一想他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了,到底不过闹一场无伤大雅,只是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妄为,也有趣得紧,什么样的事情都敢做。 这般想着贺言记脸上带起了一些笑意。 第二十章 清言侯 两厢争执不下,就在贺归打算开口的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大理寺卿朱相突然笑着开口道:“皇上,若臣没有记错,卞城主恐怕不曾越权,轻卫军与克武军的确应由卞城主统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连贺言记都有些不解。 贺归放下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此言怎讲?” 大理寺卿朱相老好人一般的笑着道:“皇上是不是忘了,卞城主除了是卞城城主也还是清言侯。” 从方才的一番争论朱相就已经看出来朝堂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这回事儿了,于是特意解释道:“皇上,卞城之主的清言侯之位乃是先帝所赐,执掌东境轻卫军与克武军,主理东境事,因体其劳苦功高,特赐面圣免跪之权,与南境南王平起平坐。” “只是上一代清言侯下无子嗣,无人承袭候位,又在晚年之时被轻卫军与克武军统领架空失权,导致东境纷乱四起,无人敢承其位,先帝也便一直未曾另封清言侯,只封卞城代城主以理卞城事,此后大多数人也便都忘了这东境清言侯侯府之位只记得卞城城主之位了。” “可即便是所有人都忘了,这卞城清言侯之位却从未有过改制,乃是世袭候位,当初皇上亲封林家长女为卞城主,连同清言侯之位一同赐下,论制卞城主的确是与南王比肩的清言侯,有统领轻卫军与克武军之权。” “所谓越权”朱相的眼睛在黄戚等人的身上溜了一圈,“自然是妄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的确都不曾记得有清言侯这个候位了,可眼见朱相言之凿凿却也不像假话,若朱相所言为真,这件事情可就变了样,众人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突然之间出现这样的转折,林染除了是卞城城主还是清言侯?还是与赫赫威名的南王平起平坐的清言侯? 贺归皱着眉头打断议论,“行了,都别吵了。”转头看向吏部尚书,“周荃,将卞城府历代履职典籍拿过来。” “臣遵旨!”周荃没有耽搁,立刻便退去寻找典籍。 周荃很快便回来了,当场便开始核对朱相之言,只见周荃皱着眉头寻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笑着道:“皇上,朱大人所言非虚,典籍中记载卞城清言侯府确是世袭候位,有统领轻卫军与克武军之权,且皇上的确在七年前亲封林家长女为清言侯。” 一锤定音,只是证实了朱相之言,下面的议论却更多了。 突然之间这朝堂之上就多了一位实权侯爷,谁能不议论,何况这位位高权重的侯爷还是个女子,理唐可从未有过女子入朝的先例啊! 皇帝倒并不在意女子入朝之事,大不了就下一道圣旨免了她上朝,只让她坐镇东境就是。 若这林染真是一能人,能击败关林大军,坐稳这清言侯之位就好了,理唐又得一如南王一般的帅才,东境便可长安。 得知自家长姐并未越权,林离便开始向黄戚发难,“黄尚书,你身为兵部尚书却处处打压东境之军,轻卫军与克武军分明战力强横,你却偏说东境之军老弱病残不堪一击,意欲克扣粮饷,此次又诬陷清言侯越权,如今还有何话说?” 先前弹劾黄戚之人附和道:“黄尚书的确处事不公,东境之军能有如此战力定非一朝一夕,但下官却从未听黄尚书提及半句,实在匪夷所思啊!” 黄戚气愤,他怎么可能知道东境之军战力变化,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轻卫军和克武军递上来什么有用的报备,除了催粮饷还是催粮饷,后来就懒得去看了,直接交给了兵部侍郎燕钔。 “我虽身为兵部尚书,但卞城隐瞒实情不报我如何能知其战力变化,林大人莫要将卞城主之过安在我等头上。” 朱相听得这话眼神奇怪的看了黄戚一眼,“黄尚书,此话怎讲?无论何人一切军需都需要向军部报备,东境之军战力变化如此之大即便不报在军需上也能看出一二,军部怎会全然不知?” 朱相没有挑刺的意思,只是黄戚这话奇怪也便引得他多嘴一句。 “我……”黄戚不知该如何回答,战报上分明写着是克武军六万铁骑攻下东启关,以前克武军只有四万铁骑,如今增加到六万,军需上的确会有变化。 他能说他将东境文书全然交给了兵部侍郎处理么?这要是说出来就坐实了自己处事不公。 言语之中就能够感觉到黄戚对东境之事不甚了解,皇帝皱着眉头,“黄戚怎么回事儿?” “臣……臣……” 黄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皇帝便看向兵部侍郎,“燕钔,你来说。” 燕钔突然之间被揪出来还有些慌乱,“臣……尚书大人事务繁忙,难免不能面面俱到,东境文书向来由臣等甄选之后挑要紧的呈上,若在臣等职权之内之事为求便利便通报尚书大人一声,直接与户部商议,这些年东境呈上的文书大多是有关粮饷、军需一类,并无太过要紧之事,也便告知尚书大人一声直接就与户部商议了办下,所以尚书大人不甚了解东境之事也是寻常。” 虽然燕钔句句维护,但是贺归仍旧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了黄戚对东境的怠慢,“王泉,你说。” 户部尚书王泉开口道:“东境粮饷、军需一向都是兵部侍郎燕大人与臣商议,这几年东境军需的确有巨大变动,不过黄尚书从不曾有过异议,臣以为黄尚书是经过慎重考虑才有此决定,所以一直按兵部文书放粮饷、发军需。” 王泉这话一出也便什么都明了了,黄戚之所以对东境之事不甚了解全然是因为他当了甩手掌柜。 黄戚扑通一声便跪下了,“皇上恕罪!臣的确对东境有所怠慢,但东境的粮饷和军需的确是臣派燕大人与户部王大人仔细商议之后才定下的,此事在燕大人的职权之内,也从未出现过差错,臣只是信任燕大人所以才……” 第二十一章 黄戚削权 果然是巧舌如簧,林离对黄戚的见风使舵佩服不已,明明是自己失职却说自己是因为信任燕大人,这般颠倒黑白的口才实在厉害,林离嘴角泛起冷笑。 一向刻板规矩的王泉对黄戚的印象更不好了,以前只觉得这人对东境有些偏见,如今看来竟是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朱相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笑笑不说话。 贺归眉头皱得死紧,难怪东境会在突然之间给了他们这样一个大惊喜,原来都是这黄戚失职,对东境根本就从来没有上心过,难怪……难怪东境变化如此之大朝廷却全然不知。 眼见着皇帝脸色不好,黄戚连忙道:“皇上恕罪,臣虽有过,但东境军需与粮饷臣可是从来不曾克扣过,这些年东境的要求臣从来都是尽量满足,否则……否则东境怎可能突然军力大增,臣的确有过,但是也不是罪无可恕,东境能有今天臣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避重就轻,这是黄戚现在的策略。 虽然他从不曾对东境宽容,也从来不曾相助东境但是东境军需都需要兵部经手,否则便是隐瞒朝廷大逆不道,只要林染不想两败俱伤还有所顾忌,他这个谎就能圆过来。 贺归看出来黄戚的不公,也知道这些话大多是谎言,但如今正在战时,突然之间更换兵部尚书却是不妥当,只是道:“你怠慢东境导致朝廷对东境军力判断失误,实乃失职,着罚奉一年,静思己过。如今正是战时,既然黄尚书对东境之事不甚了解,燕钔职权之内尚可理东境事,这段日子东境军需及粮饷就全都交给户部侍郎燕钔处理。” 黄戚知道皇帝这是不满自己待东境不公,削减他手中权力,直接将东境军需及粮饷全然交给了燕钔处理,此后自己就再也插不了手了。 不过这已经是幸运,东境出现这样大的变动自己身为兵部尚书全然不知能活命已经是上天恩赐,若不是现在正在战时,临时更换兵部尚书会有诸多不顺,他觉得皇帝很有可能会直接将自己打入天牢。 躬身下拜,虽心有不甘,但却只能安分守己,“臣,遵旨!” 燕钔对皇帝的决定感到意外,但是这也是他的机遇,“臣,遵旨!” 知道这个时候皇帝不可能会重惩黄戚,林离没有着急拉黄戚下马,沉默的站在旁边看着皇帝处置黄戚没有说话,这样沉稳的行为倒是让朱相多看了他一眼,这个林离倒是稳重、大气、拎得清,是个可以栽培的人才。 见自己的儿子见好就收,已经准备好了为他解围的林捷松了一口气,若林离这时候还咄咄逼人反而会弄巧成拙,自己的儿子到底还是随他,稳重。 …… 就在朝堂之上对林染一片敬佩的时候,朝堂之外也出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一些豪门后院里头传出来的声音。 林洛听着外头对轻卫军和克武军突然之间大逆转的议论,心情很好的在屋子里修剪花枝,摆弄新折来的花,这才刚刚开始就物议如沸了,过两日关林军被灭的消息传来又该如何? 看着林洛小心翼翼的修剪着花枝,生怕坏了这插花,青儿觉得小姐太平静了,“小姐怎么对外面的变化一点儿都不在意。” 慢悠悠的修剪着花枝,林洛疑惑道:“什么?” “就是外头那些人对城主的评价,不,是对侯爷的评价,小姐不在意么?” 林洛笑着点头,“在意呀!” 青儿看着林洛,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她言语中的意思,“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在意就一定要摆在脸上么?”林洛反问。 青儿无奈摇头,“不一定。” 林洛摊摊手,“那不就得了。” “可是外头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说起七年前的那件事情了,咱们是不是该压一压那些谣言?”青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那件事情不光关系到侯爷还关系到小姐。 林洛手中的剪刀停顿了一下,但还是道:“他们乐意议论就让他们去议论好了,不必理会。” 她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无非就是七年前母亲“勾引”言王不成,最后被发配卞城的事情,这些事情她早就已经从母亲那里知道了全部,自然也不在意。 她很像林染,对名声、清誉这般虚无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投以太多的关注,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从来都不是看表面,也从来都不在旁人的言语中。这些年所有人不都认为东境就是穷山恶水,但是事实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东境繁华比之京城都不曾逊色,不是么? 见林洛并不在意,青儿笑了一下,转移话题,“小姐,听说昨日兵部尚书被削权了,咱们要不要趁势打压一下。”这些年兵部没少打压东境,让东境那边多了不少麻烦,如今有了机会不落井下石都有些说不过去。 林洛摇头,“若是可以落井下石舅舅早就做了,如今正在战时,后备军需都需要兵部处理,这个时候皇帝不会挪黄戚的位置,等到战事结束了看母亲是什么意思吧!” 林洛倒是不曾对黄戚有什么意见,虽然他的确是处事不公给东境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也因为他的处事不公,这些年东境才能一直隐藏,母亲做事也少了许多顾及,更不用被朝廷掣肘,虽然是被母亲利用才有如此效果,但到底他也算是帮了母亲。 正在说着丽颜来道:“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林洛放下手中的剪刀,“知道了,下去吧!” 青儿将林洛身上沾染的花叶轻轻掸下,“小姐今日怎么突然想要去见林公子了?不是前几日刚见过么?” 林离公子是侯爷嫡亲的弟弟,小姐在京城的日子里林离公子总会时不时抽时间陪着小姐出去玩,也算亲厚,只是前两日小姐和林离公子才见过,怎么今日又要见了。 林洛规规矩矩的站着,由着青儿拿下她身上沾染的花叶,“心情好,也便突然想要见一见舅舅了。” 母亲在边关的事情相信舅舅有很多疑惑吧,即便自己不去她相信舅舅也会找过来,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过去省了那许多麻烦。 青儿一笑,不再追问。 第二十二章 神秘朱相 在奎城和张齐宴等人汇合之后林染才知道朝堂上的这场闹剧,听了消息张齐宴道:“原本想着这件事情回京之后还得费功夫解释,倒是没有想到京城里头竟还有人记得这清言侯之位,省了咱们不少功夫。” 清言侯之位已经空置多年,当初林染也是从王平那里无意得知此位,她行事一向周全,若不是有这清言侯之位护身,她绝不会在东境如此肆意妄为,只是这朱相又是什么人,怎么会记得这已经被人遗忘的清言侯之位,她可不觉得这只是偶然。 “朱相?夏华你有听说过这个人么?”林洛道。 夏华好看的眉头微挑,目光中有些邪魅隐隐透出来,“听说过一些传言,却不甚了解。只知道这个人一向是个中立派,惯会的就是和稀泥,从来都不会帮着什么人出头,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此次突然相帮于主子,倒是有些奇怪。” “这京城的水还真是深不可测,我都已经如此小心了竟然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我。”林染有些无奈,“梓心,传信回京城,让人去查查这个朱相,再看看他平日里都和谁来往。” “是,梓心明白!” 话音刚落,文湄就从外头进来,“主子,青岩军已经开拔南下。” 林染听着这话笑了起来,“早就知道贺言临是个爱闹脾气的,还真是被我猜中了,竟然如今才南下。” 青岩军什么时候接到她的信她早有预料,如今才南下,这是在东境停留了一日呢! 文湄妩媚笑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染,“还不是因为主子存心刺激他,若主子不刻意写下让他支援南境的话,就没有这事儿了。” 明明给南王的信就是温温和和的,偏生给贺言临的信就是如同命令一般,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青岩军被他们当成障眼法用了,主子刻意用了那般语气可不就是故意气他么? “主子就不怕他气不过打道回府么?” 林洛笑着摇头,胸有成竹,“这四皇子可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虽然有脾气,但是这脾气还不如一个兔子大。” 何况这人也算是这诸位皇子里头为数不多的能够拎得清的人之一,不会负气做出损伤理唐的事情来。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主子就不怕他跟你秋后算账?” 林洛伸出两根手指在文湄面前晃了晃,“兔子急了咬人,最多两洞。” 所有人都被林染逗笑,夏华儒雅的脸上带上了一些宠溺,盯着林染仙气的脸勾了勾嘴角,转回正题,“主子,既然青岩军已经南下,咱们这边也该快些了。” 林染收敛笑容正色道:“这是自然,到底趁着支元国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丽城和雁城攻才是明智的决定。” “齐宴,让他们准备吧!明日进攻丽城,一举拿下。”林洛的眼中闪过兴奋,胜利可是最能带给他们这种野心勃勃之人快感的东西了。 …… 关林军一灭南王这边就放开了手脚,以毫无顾忌的姿态将朝齐国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杜敏这些天大约憋坏了,这一放出来就没了顾及像是疯狗一样冲进朝齐军中厮杀。 将朝齐国军队逼回朝齐国境内,杜敏觉得一身舒爽,之前畏首畏尾的作风果然不适合他,他还是适合这样冲锋陷阵的角色。 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杜敏看着已经奔逃过平江的朝齐军,嘿嘿一笑,“一群龟孙子,不敢出来了吧!你杜爷爷不发威还真以为我病了!” 听到鸣金收兵的军令,杜敏意犹未尽的看了两眼奔逃的朝齐国士兵,转身带着先锋军迅速回撤,“回城!” 朝齐国将领站在城楼上脸色难看的道:“关林军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么?” 身边副将一身血污,明显是刚刚厮杀了一番,“回将军,还没有。” “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支元国那边不会是没有履约进攻东境吧!”今日南境这边明显和之前的那一仗不一样了,疯狂的进攻毫无顾忌,根本就没有防备关林军南下的意思,这让他心生怀疑。 副将道:“应该不会,咱们的探子前几日回报青岩军正在赶往东境支援,不会有错。” 虽然他也不清楚南王为何突然放开了手脚,但是关林军的确是进攻东境了,不然北境的青岩军不会南下,这不会有错。 “让军师传信给关林军,看看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儿。另外传信给后面的十万大军,加快行军。”将领明显语气不好。 他就不信了,这南境之军还能强悍到以十万兵将对二十万大军的地步。 副将不敢怠慢,立即应承道:“是,末将立刻就去。” 杜敏一脸兴奋的回城,“王爷!” 贺瑕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将,放下手中来信,“舒心了?” 杜敏拍了拍胸脯,一脸豪气,“这是自然,堂堂七尺男儿就是要这样酣畅淋漓的打仗嘛,之前那畏首畏尾的作态像什么样嘛!” 这一仗打得痛快,手下兵将的士气都上来了,杜敏自然高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一个?”贺瑕心情很好的道。 没有犹豫,杜敏笑着道:“坏消息!” 贺瑕眉宇间的喜色消散了一些,“坏消息就是朝齐国后备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杜敏皱着眉头,这的确是一个坏消息,南境虽然由三十万大军驻守,但有十万需要防备着朝齐国与理唐国之间的室其国,另外还有五万大军需要驻守西南境,无法调动。 室其国虽然不是一个能够与朝齐国相提并论的大国,但是室其国却是这几个国家之中骑兵最强的,牵制着南境十万大军,何况纪城那边的五万大军还没有到,如今的局面的确不好应对。 心思飞快的回转,杜敏又道:“那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就是克武军已经攻下了奎城,青岩军也已经开拔南下,咱们无需担心朝齐国那十万大军带来的威胁。” 杜敏觉得自己就不该先听坏消息,这是白担心了一回。 “既然四皇子已经快要到了,那么这场战事很快就该结束了。”杜敏脸上露出笑容。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就在他们集中精力对付朝齐国的时候,另一个地方已经出现了危机。求救的信使满身血污,直奔南王所在埤城。 第二十三章 合围南境 三日时间,连下两城。 刚刚攻下雁城,达成林染的目标,夏华便接到南境八百里加急,“主子,南境出事了。”说着便呈上手中急信。 “室其国十五万大军从朝齐国借道,绕过西南境十万大军,突然进袭川城,川城失守?”看着手中的信林染眉头紧紧皱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夏华脸色也不好看,明显没有想到室其国会突然掺和进来,“三日前。” “南境如何了?”林染问道。 “朝齐国在两日前突然增兵十万,压力巨大,青岩军还需一日才到,现下正是腹背受敌。”夏华一边拿出地图展开一边道。 林染看着地图上埤城、川城的位置,细剑在地图上滑动,“朝齐国自南而来,室其国自西南而来,川城就在埤城的西边,中间只隔一座城池,此城无驻军,快速行军只需五日朝齐和室其大军便可合围埤城,西南十五万大军根本来不及支援。” 夏华点头,“即便青岩军只一日便到埤城,二十万大军对阵朝齐国和室其国的三十五万大军仍旧没有胜算,何况室其国此次进犯之军皆是骑兵,此国骑兵强悍异常便更添危机。” 林染皱眉,原以为只是支元国和朝齐国联合,如今看来却是见室其国都参与进来了,理唐这些年到底是好欺负到了什么地步,竟然让他们将理唐当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纪城军到什么地方了?”林染问到。 梓心答到:“纪城军行军较慢,不过也已经快到埤城了。”可是纪城军只有五万,二十五万对阵三十五万,十万大军的差距造就的仍旧是不可逆转的危局。 林染冷笑,“朝齐国先行十万大军牵制南境十万大军,关林军自东境而来,室其国借道朝齐国突袭西南,他们这是打算将南境包圆!” 西南是理唐的粮仓,若是南境失守西南也保不住,夺了理唐的粮仓,离亡国还会远么,这三国联军是想一举灭了理唐?还是想要拿着西南粮仓让理唐割地赔款,俯首称臣? 虽然这些年理唐在兵将上的确是弱了一些,可三国联军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 转头看向夏华,“带来的轻卫军和克武军还有多少余力?” 夏华皱眉,“八万铁骑不曾与关林军正面对上,损伤不到一成;与关林军正面相碰的十万大军因战术的优势,死伤两成左右,不过另外八万大军已经疲惫,不能驰援南境,而且雁城还需要留人驻守,防止支元国反扑。” 虽然主子的布阵用兵已经很用心了,可是无论怎样完美的布局战争都是会死人的,东境面对战力强悍的关林军能够打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但在此时兵将仍旧不够。 林染抿唇,“也就是说除了留守雁城的人,这里最多能够抽调五万铁骑。” 不够,五万人根本不够支援南境。 在他们赶到埤城之前朝齐、室其联军定会仗着他们的人数优势大损南境,若不能在数量上超过他们,去就是送死。 东境大军分布均匀,靠近北境的迁城十万大军,东启关内十万大军,靠近南境的汇城十万大军。与关林军作战之时,林染从迁城和汇城各抽调了四万大军,现下迁城与汇城各自还有六万人。 林染盯着地图汇城的位置,“如此看来,只能调汇城的六万大军南下了。” 夏华点头,现在他们能够调动的的确只有汇城的人,“的确如此!” 张齐宴眉头紧锁,插嘴道:“可汇城之军不是骑兵,赶到埤城最快也需要五日,支援还有用么?”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五日足可以改变太多事情,说不定他们还没有到埤城,南境就已经无力回天。 夏华笃定道:“若是换了旁人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南王驻守,南境一定能够等到汇城六万人南下。”不过,损伤必然巨大,所以他们必须要快。 林染点头,也觉得有南王在,埤城不会在五日内失守。 夏华眉头皱了皱看向林染,突然问道:“主子,要用那东西么?”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看向林染。 “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就以此战为理唐立威,让他们知道理唐不是好欺负的。”原本林染并不想这么快就将那东西暴露出来,如今却是不得不用,“传令,命汇城克武军南下增援埤城。” 说完又转头看向文湄,“湄儿,带一万铁骑,即刻赶往叶城准备好所有东西。” 文湄点头,“是,属下明白!” “夏华,你和齐宴先行一步调汇城克武军南下,我随后就到。” “领命!” …… 轻卫军、克武军大败关林军的消息与室其国十五万大军围困南境的消息同时到达京城,大起大落是对贺归心情最好的形容。 皇帝脸色很不好看,刚刚才得了东境得胜的消息,这一下子南境又出了如此变故,他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心情如何能好。 朝堂落针可闻,皇帝将目光落在蒋集的身上,“蒋老将军,有何看法?” 蒋集皱着眉头不说话,南境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西南增援又太远,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之前他们就已经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南王,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室其国也掺和其中,为了南王他们竟下了如此血本。 皇帝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贺言记,“言记,你认为南境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曾经在北境驻守过的人,说出来的话好歹比那些纸上谈兵的人更有用一些。 贺言记明显也没有想到室其国会突然出兵十五万进攻南境,此刻脸色也不好看,“父皇,双方实力差距实在悬殊。” 东境之军已经疲惫,西南境十五万大军来不及支援,仅仅依靠南王的十万大军以及支援的青岩军和纪城军想要与朝齐国和室其国联军三十五万大军对抗实在困难。 贺言记这话算是将皇帝心中最后的一点儿希望掐灭了,无奈的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了理唐到底兵将不强啊! 第二十四章 渺茫的希望 满堂寂静,黄戚不知怎的脑子一热突然道:“皇上,既然东境危机已解,何不调东境之军南下?” 蒋集听了这话只觉得这黄戚没有脑子,这兵部尚书之位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来的,“黄尚书,东境之军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损伤定然不小,这个时候调东境之军驰援南境,你这是公然报复清言候,想让东境之军都去送死么?” 南境被围,蒋集现下本就心情不好,说起话来也便更加不气,一句话让黄戚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青变白再变紫,最后满脸通红。 贺言记也没有想到黄戚会突然说出这话,这黄戚好歹是兵部尚书,这用兵之道都在成为尚书安享太平之后忘干净了么? 这个兵部尚书是不是该换一换了? 林离皱着眉头看着黄戚没有说话,袖中拳头紧握,微微有些颤抖,眼中阴郁,这个人他早晚要将他拉下来。 心思回转却又想到林染,不由猜想起她的行动来,也不知道长姐会不会支援南境,依着长姐的性子她该会去吧! 轻抿薄唇,长姐若是去了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前几日见到洛儿,她倒是对边境的事情不甚在意,该吃吃该喝喝,似乎笃定长姐手下兵将强悍无人能胜,也不知道她的信心是从何而来。 就在林离胡思乱想之际,朝堂上所有的武将都面色不善的看着黄戚,这人是不将他们的兵将当人看么,东境刚刚得胜兵将损伤必然巨大,这般状况如何能够驰援南境! 黄戚犯了众怒。 见着好多人都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黄戚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不用看就能知道那些人的目光带剑,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失言了。 贺言记不咸不淡的瞥了黄戚一眼,“父皇,这种情形看来,固守埤城是必败无疑,只能命南王后撤了。”南王手中兵将强横的确没错,但是如此悬殊的兵力已经不是兵将强横可以弥补的差距,胜败乃兵家常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虽然这一撤西南粮仓就会失守,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贺归沉默着,这么多年边境战事好容易有一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却不想高兴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打回原形,他这个皇帝当得憋屈啊! 痛定思痛,终于皇帝还是下了决定,叹了一口气,“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南王知分寸,让他自行处置吧!” 朝堂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退朝吧!” 皇帝觉得自己很累。 …… 回到府中,贺言记盯着边境地图沉默了许久,一旁的赵起无心喝茶,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茶盖在茶盏上轻敲。 看了许久,贺言记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召出暗卫,“严冰,击败关林军之后轻卫军和克武军损伤多少?可有余力驰援南境?” 不知为何,自查到东境巨变之后他总觉得那林家长女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东境应对关林军之时诱敌深入从容不迫,总让他觉得她没有出全力,说不定她手中还有旁的什么没有显露出来的东西,才敢如此大胆。 严冰突兀的出现在房间里,“东境主帅善用兵,损伤不大,不过大军疲惫。”听到这里贺言记有些失望,正要让他退下,就听严冰接着道:“但是迁城和汇城各有六万大军未曾参与东启关之战。” 赵起在贺言记召出严冰的时候回神,此刻听到东境还有十二万大军未动,错愕道:“东境不是二十万大军么?对抗关林军零零总总算起来已经接近二十万了,怎还有十二万大军未动?” 严冰看向赵起解释道:“据查,东境轻卫军十万,克武军十万,另有十万铁骑,十万铁骑是在清言侯上任以后另增的。” “另增?”赵起皱眉,这不是清言侯能够决定的事情吧! 贺言记此刻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自动将靠近北境迁城的六万大军过滤,“汇城还有六万大军未动?” 严冰点头,“是!” 听得这话赵起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看向贺言记,“如此说来,南境还有救?” 贺言记没有回答他,看着地图上汇城、埤城、川城的位置,一番盘算之后脸上表情开始不断变幻,站在他身边的赵起脸色和贺言记如出一辙。 怎么说呢!这是有一线希望却又十分凶险,悬而不定。 汇城大军自汇城南下需要五日,看似时间不长但却也不见得真能够增援南境。 一来是南王能不能在敌军手中守住埤城五日尚不确定,二来是东境之军疲惫,且要防范支元国反扑,他们会不会南下增援尚不清楚,一旦判断失误后果不堪设想,冒险要么惨败要么大胜,若求稳南境便会失守,他们不知道林染会作何选择,更不知道南王能不能守住埤城。 看着地图沉默许久,赵起眉头打结,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了。 原以为南境必败全然没了希望,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准备放弃了,东境那未动的六万大军却突然给了他们希望,而就在他们以为有机会的时候现实却又狠狠打了他们一巴掌,告诉他们一切都悬而未定,这根本不是给人希望而是在折磨人。 在心中纠结了又纠结,赵起叹道:“殿下,咱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最后的结果若是他们想看到的自然再好不过,但是如此局面却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希望实在渺茫。 贺言记皱着眉头点头,“东境尚有大军未动的事情不要传出去,省得惹来麻烦。” 东境有没有余力支援南境只有清言侯自己清楚,若是他们贸然将东境六万克武军未动的消息传出去,让人心生希望,而最后东境却没有支援南境恐怕会给东境招来祸事。 赵起知道分寸,“殿下放心,臣定会守口如瓶。” 只是在一切事情结束之前,他们都要睡不着觉了。 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至少现在赵起就希望自己今天不曾来过言王府,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十五章 被徒弟揭穿 微风吹拂,淡淡的花香飘散开来,沁人心脾。 夏天的尾巴还在,却也带起了一些秋风,对经历过夏日的人们来说这样的微凉刚刚好。 凉亭里,林洛心不在焉的拨动琴弦,弹出来的调虽然没有错可是已经完全体会不到此曲该有的意境了,李斌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在担心么?” 林洛回神撑着脑袋看着李斌,点点头,“室其、朝齐联军围困南境,母亲定会南下增援,如何不担心。” 母亲的脾性她了解,边境的战况她也清楚,汇城那边的六万大军还没有动,尚有余力增援南境,母亲一定会去。 李斌宽慰道:“别担心了,东境危机已解,你母亲增援南境也会量力而行,败了大不了就退回东境好歹能够自保。” 和林染认识这么多年,知道她向来有分寸,不会乱来。 林洛撇撇嘴,闷闷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只是……刀剑无眼,即便是增援也还是很危险,在边关长大的她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见着她还是担心得紧,李斌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引得她一个萌萌的白眼儿。 “你放心,你担心小染,她身边的人不见得比你少担心,夏华他们会好好护着小染的,便是他们没了性命也不会让小染出事的。” “呸呸呸”林洛不雅的斜着他,“说什么呢!夏叔叔和母亲他们都会好好的。” 李斌看着生气起来都很可爱的林洛,笑着附和道:“是是是,他们都会没事,都会好好的。” “行了,别想这些事情了,否则小染没事儿你倒是担心坏了。今日你李师叔兴致好,有心情陪你出去玩,要不要去啊?”说着又揉了揉林洛白白嫩嫩的小脸儿。 林洛揉了揉自己的脸,哼了一声别过脸,生气道:“不去!不许捏我的脸。” 李斌看着她,“真不去?” 林洛仍旧别着脸,“不去!” “真不去?” “不去!啊……!李师叔你放我下来!” 李斌才不听她的,单手将她抱在怀里就往外头走,“今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奇联楼的茶点,那里的茶点最是好吃了,清淡可口,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洛反驳,“我才不会喜欢。”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经过这番闹腾,林洛脸上已经露出笑意。 青儿在后面跟着一脸笑意,虽然小姐一脸不情愿但是还是露出了一些笑意,果然还是李先生会哄小姐,不像她,只会说一些恭顺的话,怎么都不能哄得小姐高兴。 李斌将林洛抱在怀里,从童子那里拿了一盒用纸盒装点得尤其精致的点心,“我家那徒弟今日早上送来孝敬我的,我尝过一个,是你平日里喜欢的点心,尝尝?” 林洛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见着点心的确是精致,傲娇的接过点心,就开始吃起来,“就当你强迫我出门的补偿。” 李斌顺着她道:“好!就当我强迫你出门的补偿。” 好容易林洛高兴起来,李斌便什么都顺着她,在街上看着什么喜欢的就都给林洛买。 眼见着还没有到奇联楼自己手中就已经多了一堆东西,都快要拿不下了,青儿哭笑不得,自己这是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 看着李斌喋喋不休的在问怀里正在慢悠悠吃点心的精致小女孩儿这个好不好看,那个好不好看,青儿一脸苦笑。 李先生,我知道你宠着我家小姐,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哄我家小姐高兴,可是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这做下人的啊!我真的已经拿不动这一堆小玩意儿了。 好容易去买书的童子回来,青儿连忙让他分担一半,要不然她的胳膊就真要断了。 童子抱着一堆东西,轻声问青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青儿与童子并排走,将手中的东西移了移位置抱得更稳一些,“能怎么了,还不就是为了哄我家小姐高兴呗!” “洛儿小姐在担心城主的事情么?”童子问。 青儿点头,“沙场无眼,如今南境危在旦夕,城主定然南下增援,小姐自然担心。” “吉人自有天相,城主会没事儿的。”童子道。 对林染他是敬佩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曾经与他们嬉笑的大家闺秀会成为如今的卞城城主,可是她就是做到了,还让东境的轻卫军和克武军变得如此强悍,为他们守住了东境。 青儿转头对童子一笑,“借你吉言!走吧!奇联楼就在前面了。” 由李斌抱着走进奇联楼,林洛看着先他们一步进门的两个人眨了眨眼,这是该说冤家路窄?不,该说有缘无处不相逢? 赵起笑着走过来,一脸讨好,“老师,您怎么来了?” 李斌咳嗽一声,严肃道:“今日得空,也便出来走走。” 梅州由小厮推着过来,气的对李斌抱拳,“李先生安好!” 然后赵起和梅州的目光同时转向了被李斌抱着的林洛。 老师有些太宠着小仙女儿了吧!走路都用抱的!还有那后面下人抱着的小玩意儿,都堆成山了! 老师这样喜欢小仙女儿,不知道讨好小仙女儿之后,以后自己被老师骂的时候小仙女儿能不能为他求求情! 赵起心里盘算着,脸上摆出更加和蔼的笑容,笑着道:“小仙女儿,咱们又见面了。” 梅州对着林洛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林洛对他们两人微微一笑,调戏的心思顿起,笑眯眯的看向赵起,“美人儿叔叔怎么也在这里啊?” 看着林洛眼睛亮亮的,是他看惯的恶作剧的模样,李斌默默道:洛儿开心就好,就让自己那个傻弟子让她开心一下吧! 听到美人儿这三个字梅州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些天糟糕的心情都舒缓了一些。 赵起抽了抽嘴角,这美人儿这三个字摆脱不了了是吧! 在老师面前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赵起勉强的笑着道:“近日边关之事烦心,偶然听梅兄说奇联楼的点心不错,特意过来尝尝,散散心。” 这些天心里憋着事,他都要闷坏了,只能自己想法子缓一缓。 留意到林洛手中的点心是自己今日送过去的,赵起一笑,“我说老师平日里不吃点心的人怎么突然让我寻清淡可口的点心呢,原来是为小仙女儿准备的。” 林洛转头看李斌,诧异了一瞬随后了然,抓住李斌的肩膀咯咯咯的笑起来。 她说这点心怎么这么合她的胃口,原来是李师叔特意让赵起寻来的,亏得他还说什么弟子孝敬他的哄骗她。 被自己弟子揭穿,李斌干咳了一声,“行了,来了奇联楼就好好吃点心。”说着就抱着林洛往二楼去。 赵起一脸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们一起上楼,“老师怎么突然生气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二十六章 不听从调配的增援 京城表面一片安宁,但人人心中都关注着南境,边关却正在发生他们担心的事。 一场恶战,理唐损失惨重,朝齐、室其联军全速压进,彻底将南王之军连同纪城军以及青岩军围困埤城。 “皇叔,清言侯会南下增援么?”不是他不相信皇叔,而是如今的局面实在没有胜算,在他看来即便轻卫军增援也扭转不了败局。 贺瑕眼中带着红血丝,“无论清言侯会不会南下增援我们都不能退。” “南境退,西南十五万兵将面对两倍于他们的敌军就相当于螳臂当车,西南也便只能退,这就相当于直接将西南粮仓送出去了,即便此后敌国愿意将西南粮仓还回来,付出的代价定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极限,割地赔款亦或者向朝齐等国称臣,屈辱会留在所有理唐人的身上。” 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皇叔说的没错,他们不能退。 一旦退了,他们就成了理唐的罪人。 沉默在蔓延,许久之后贺瑕才开口。 “言临,若此战真败了,好好替我照顾……”贺瑕像是在交待遗言。 贺言临打断他,“皇叔,还没有到最后,我们还没有败,这些话还是留到最后再说吧!” 愣了一下之后贺瑕突然笑了,看向远方,眼神悠远沧桑,“言临长大了,都教训起皇叔来了!” 看着埤城不远处的火光许久,贺瑕拍拍贺言临的肩膀,“敌军正在备战,黎明来临,就是下一场厮杀的开始。言临,去休息一下吧!” 贺言临点头,“夜深了,皇叔也早些休息吧!” 他们都知道天亮之后就是厮杀,这场厮杀必须要有一方认输才有可能结束,敌军明日就想要决出胜负。 …… 黎明来临之时的确是厮杀的开始,三十五万敌军凭借着他们人数的优势前仆后继悍不畏死,一轮又一轮扑上城墙的士兵如同蚂蚁怎么杀都杀不完,这场厮杀仿佛看不到尽头,让人感到绝望。 贺言临站在埤城西门的城墙上,看着下面组成方阵密密麻麻排列着的室其国骑兵,眼中浓浓的戾气,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现在就带着人下去将他们那整齐得如同炫耀的兵阵掀翻,然而耳边震天的喊杀声却在告诉他,现在他该做的是守住西城门。 “殿下,敌军上来了。”积安在贺言临身边大喊,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贺言临回神,看向下面发起攻城的敌军,“弓箭手远攻!” 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空中落下,城墙之外喊杀声再次响起,哀嚎也渐渐累积,城墙下的尸体更多了一些,只是谁都不会在意这些已经死去的人,他们在意的只是怎么让这些活着的人死去。 “垒石,推!” 爬上天梯上敌军有被砸下去的,也有幸免于难爬上城墙的,很快爬上城墙的人就变得多了起来,城楼也变成了战场。 刀剑入肉的声音奏成一篇残酷的乐章,本是血腥残忍,却让所有人都想听到敌人能够奏出此声,换得自己的安全,可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自己成为乐章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不想认输,即便已经身中数刀也仍旧不想放过自己的对手,狠狠将自己手中的武器插入敌军的身体,才能闭眼,无法言说的暴戾与凶残充斥着整个埤城。 高耸的城墙上早已经血迹斑斑,但征战的人,扑上来的士兵却似乎觉得这城墙还没有变得足够红,不断用鲜血侵染,直到它被侵染出艳丽的鲜红,让整个埤城充斥着血腥味。 “滚油,倒下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可城墙上的人却一脸兴奋,每个人身上都沾满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已经受伤,只知道厮杀,在敌人退却之前他们都不会停手。 “殿下,东城门快要失守了。” 贺言临眼中血红,斩下一个敌军士兵的头颅,看向一片火光的西城门,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增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突然之间觉得东城门那边的喊杀声更大了一些,就像是敌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很快东城门那边就沉寂了下去,城墙之下的室其国士兵也慢慢退去,不知道是转战东城门还是暂时休整。 积安身上的盔甲已经一片血红,脸上却带着喜色,奔到贺言临面前就道:“殿下,增援……我们的增援到了。” 贺言临甩了一下手中的剑,用破碎的军旗将剑上的鲜血擦干,转头看向积安,“谁?” 积安道:“东境克武军到了,南王爷已经往城中驻地去了,请殿下也立即过去。” “东城门那边怎么样了?”贺言临一边走一边道。 积安脸上带着万幸,一边追着贺言临的步伐一边笑着道:“原本就快要失守了,克武军突然从敌军后方杀进来,将城墙下的敌军都杀穿了,东城门那边守住了。” 他就说东城门都要失守了,怎么突然之间敌军就退了,原来是援军到了。 “快些过去吧!”贺言临严肃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些笑意,有援军就还有胜利的希望。 刚到驻地就发现驻地里面多了生面孔,个个精神抖擞与他们完全不同,积安轻声道:“他们就是克武军。” 进到驻地,贺瑕已经到了,贺言临抱拳行礼之后就将目光放在了帐中另外两人的身上,有些奇怪的打量着。 “这两位是……?”贺言临疑惑。 “在下东境军师夏华,见过四皇子!”夏华恭敬抱拳,“这位是张齐宴张军师。” 张齐宴看向贺言临,抱拳行礼。 皱了皱眉头,东境竟然只派了两个军师过来,“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支援?” 夏华看出他的不满,笑着道:“主子命我等调六万大军先行一步,主子的五万铁骑今日也该到了。” 贺言临松了一口气,十一万大军足够弥补两军差距了。 南王脸上也松动了一下,“现在朝齐、室其联军只是暂时被逼退,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恐怕需要立即调配克武军。” 夏华摇头,“王爷恕罪,恐怕在下无法将克武军交由你调配。” 第二十七章 火药箭 贺言临眉头皱起,面色沉沉,“前来支援却不听从调配?夏军师何意?” 怒气冲天,原本在外面见着精神抖擞的克武军他就已经很不满了,那根本就不像是全力驰援的样子,如今埤城兵力不足却又不将手中兵将交由皇叔调配,这不是纯粹捣乱么? 南王抬手打断贺言临的话,看向夏华,“还请夏军师给个理由。” 虽然不了解夏华这个人,但是看得出来他身后的张齐宴以他为尊,清言侯信任他,让他领兵六万南下支援,能在东境中有如此地位,该不会是无理取闹之人。 夏华刚要回答就听见一个清丽的声音抢在他之前说到,“因为六万克武军必须我调配。”一步踏进大帐,林染目光坚定的看向南王。 夏华、张齐宴见到林染的身影立即行礼,“主子!” 原以为主子还需半日才会到,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已经赶来了。 来人一身正红劲装,说不出的张扬,却没有丝毫的艳丽之气,反而因为自身气质出尘连带着红色的劲装都带上了一些飘渺仙气,然而这些表象丝毫都没有被人留意到,自她踏进这大帐,众人能够感受到的就是上位者强大的威压。 不是林染故意给他们下马威,而是身在高位多年,一举一动自然带来的威严。 南王不动声色打量着来人,“阁下就是清言侯林染?” 林染点头,“正是!” 被林染超强的气场震得愣了一下,贺言临脸色难看起来,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面对皇叔和父皇才会有的被威慑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皇子,有身为皇子的傲气,很快贺言临便恢复过来,“皇叔领兵多年,经验丰富、行兵稳重,为何不能调配克武军?” “南王领兵多年自然经验丰富,用兵如神,但克武军的确不能交由南王统领。”不理会已经在暴怒边缘的贺言临,林染看着一直都很冷静的南王,“请南王和四皇子随我来看件东西,看过之后自然就明白了。”说着林染便率先离开大帐。 贺言临看了贺瑕一眼,“皇叔……?” 林染后半句话说得温和,让人抓不住错处,自然让贺言临熄了火,既然她要解释就让她解释,他倒是要看看她能找出什么样的理由来。 在他眼中这里最有资格调动克武军的就是皇叔了。 贺瑕道:“先去看看。” 跟着林染来到校场,贺言临疑惑的看着远处的靶子,“清言侯想要我们看什么?” 林染道:“不必着急,四皇子很快就能够知道了。” 林染身边的文湄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让身边的人将东西拿出来,顺便对站在靶子附近的人道:“全部后退!” 一声令下,克武军的人自觉的躲得远远的。 不知道林染要做什么的人,见着克武军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像躲鬼一样,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他们一起退。 到底这些克武军应该知道这清言候要做什么,跟着他们更保险一些。 眼看着所有人都随着克武军的步伐退得老远,贺言临疑惑的看了贺瑕一眼,“皇叔,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贺瑕眼中也有疑惑,摇头不说话。 不多时就见到随林染而来的妩媚女子手腕上戴上已经燃烧起来的火石,箭羽上绑着一个小纸包,小纸包的火线在火石上轻轻一碰便被点燃,文湄一松手箭羽便脱手而出。 “这不就是火箭么?”有人轻声道。 “看起来像是火箭,但是这不是在箭头上点火,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清言侯前来增援,又将所有人请来,总不可能会拿火箭逗我们玩儿吧!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说不定是什么特殊的武器。” “听说清言侯不想讲克武军交由王爷调配就是因为这个,大概是有什么特别吧!” “……” 林染还没有进到大帐就已经说了克武军必须由她调配的话,自然很快就传遍军中,所有人都知道林染让南王和贺言临看过这件东西之后再做决定,自然不可能无的放矢,拿火箭来忽悠他们。 贺言临也听见了下面的议论,眉头微微皱起,他也觉得这箭羽像是火箭,可是火箭根本就不需要克武军避开那么远,这箭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光他们心里在猜测,连南王现在也在心里猜测林染到底要做什么。 “轰”一声巨响,火光席卷,将在场所有人都吓懵了。 这是什么!!! 克武军众人也被吓了一跳,虽然他们早已经见识过了这东西的威力,但是每一次看到仍旧会被它巨大的威力吓到。 谁能够想到那样小小的一个纸包能够赋予这一支普通的羽箭这样的威力。 他们尚且如此,从未见识过火药威力的其他人就更懵了,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已经被炸得粉碎的靶子,以及地下黑糊糊的大坑,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不自觉的离文湄不远处的那箱箭羽远了一些,一支箭就是如此威力,要是这一箱子全炸了岂不是能让所有人都粉身碎骨! 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反应,文湄妩媚一笑,主子想出来的东西就是厉害,得意的向着林染眨眨眼一脸高兴。 贺言临被吓了一跳,回神之后话都说不出来,“这……这……”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的威力都快要比得上火炮的威力了吧! 震惊之后南王的脸上露出狂喜,来到靶子旁边,看向已经四分五裂的靶子和被掀了草皮的大坑,这东西要是用在战场上,该是何等战力! 看出南王的狂喜,林染道:“这是东境新得的武器,原料和火炮是一样的,只是在调配之时用材比例有所变化,威力比火炮更强,携带也更加方便。原本还不想这么快就将它拿出来,不过现在也只能用它解南境之围了。” 此战南境的损伤很大,用它不仅能胜,还能够为南境保存实力。 “这武器用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稍不注意就会伤到自己人,现下只有克武军能用。克武军远攻,由我调配,其他人由南王调配主近战。”林染的意思很明显,对火药最熟悉的人是她,所以必须由她调配克武军远攻,这样才能物尽其用。 “好!不过清言侯要保证除了克武军以外的人都听从我的号令。”征战最怕的就是不听调令,他必须保证林染的五万铁骑听他的。 林染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铁骑是近战之兵,自然听南王调令。” 统领铁骑的孟基立马抱拳表态,“末将孟基任凭南王调遣!” 第二十八章 自来熟的张齐宴 埤城援军已到,朝齐、室其联军自然也调整了作战,不过三日之内拿下埤城的决心仍旧没有变。有增援又能如何,在援军到达之前他们已经消耗了对方太多兵力,理唐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与他们抗衡。 让张齐宴全然将火箭的情况说给了南王,让他知道火箭在战场上大约能用到什么地步,林染便坐在帐中忙中偷闲看着他们商讨如何调兵,既然承诺了将近战之事全然交于南王,林染就没打算再插手。 当然,商讨对策之时林染偶尔也会插插嘴,为他们补一补疏漏的地方。 南王领兵多年,经验老道,也了解朝齐、室其两国联军的情况,到底是要比她这个刚到埤城两眼一抹黑的人好得多。 这话是林染悄悄对夏华说的,引得夏华一个无奈的眼神,说到底主子也就是想躲懒罢了! 若是换了旁人夏华定然是不放心林染将铁骑交出去的,不过南王他却信得过,这个人曾经也是他敬仰之人,激励着他走上如今的这条路,只是现在他自认自己的智谋已经快能够与南王并肩了,缩短了距离,有了更敬佩的人,对南王的敬仰也便成为了过去式。 正因为南王曾是他的目标,所以他也便更了解这个人,知道他的能力,他绝不会让他们的铁骑去送死。 看着南王排兵布阵张齐宴若有所思的学习着,他用兵远没有夏华那么厉害,这也是为什么在东境夏华被称为大军师而他只是二公子的原因,现在遇到高手现场教学,自然虚心学习,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也能够成为像夏军师一般的人。 虚心学习的除了张齐宴还有贺言临,只是他不像张齐宴那么安分,遇到一些看不明白的布局他就会发问,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张齐宴,有人替他问出问题他便能学到更多的东西,省了去询问夏华的功夫。 贺言临问的问题多了,张齐宴便发现这个四皇子的兵法竟比他还烂一些,一些很简单的问题他也问。 也不知道是贺言临的问题太多让贺瑕不耐烦了,还是时间紧迫贺瑕没有时间为他解释,后面贺瑕就不再理会他了,只丢给他一句“等到战事落定,自己细细想过之后再去问他。” 大约是觉得自己的问题的确太多了,现下时机也不对,贺言临乖乖的闭了嘴,一边听着贺瑕与林染他们商讨对策一边拿出纸笔时不时的记下些什么。 张齐宴凑过去一看,见他写的大约是他心中的疑问,“四皇子是怕自己回头忘了么?” 贺言临点头以后才发现与他说话的是张齐宴,抬头看他,“你没有什么疑问么?” 方才他看他也时而有所思,该也有些疑问才是。 张齐宴笑着道:“有!不过不多。” “……”贺言临不说话了,只听着贺瑕排兵布阵,因为他回想了一下这人皱眉沉思的次数的确比他少。 见着他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张齐宴笑了一下,“人又不是生来就会这些,四皇子就好好学吧!不过四皇子比在下可幸运多了,好歹四皇子身边只有一个让你受打击的人,在下头顶上可是有着两尊大佛,一个顶一个的厉害。” “但是也是幸运,有两个人打击你,就有两个人可为师长之人,有他们提点进步也会更快一些。” 贺言临对林染和夏华的第一印象都不太好,但那是因为误会,现在看着林染和夏华在皇叔排兵布阵之时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自己的建议,皆是一针见血,他就明白这两人用兵都能和自己皇叔相较,自然消散了之前的坏印象,竟也隐隐的敬佩起来。 张齐宴看向林染和夏华,点头笑到:“虽然的确是这样,不过主子和大军师年纪都不大,有时询问的问题太过简单,难免会挖苦在下几句,可不会像南王爷那般和蔼。” 不过也多了许多趣事,不会像南王爷这般沉闷的教导就是了。 这番话却是让贺言临有一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立时就和张齐宴熟稔起来,“皇叔和蔼是和蔼,不过严厉起来的时候也很可怕,而且教训起人来也是能将人说出瞌睡的,所以我也不比你好多少。” “是么?”张齐宴看了南王一眼,“在下瞧着南王威严却和蔼,不像是会教训人的人呢!” “那是因为你不曾在他手下待过,皇叔教训起人来可厉害了。” 贺言临就曾受过他的教导,导致他到现在为止见到南王都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分逾矩。 张齐宴笑了一下突然道:“四皇子知道南王为何要在城外埋伏铁骑么?”停顿了一下见着贺言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张齐宴又道:“不知道就记下来。” “啊?”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说皇叔正在和夏华商讨的问题,连忙记下,“你不是在和我说话么?怎么还能分心听他们在说什么?”贺言临一边记下问题,一边嘟囔道。 张齐宴笑了一下,“大军师教导的,他说身为军师就要能一心二用。” 贺言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说什么你都听么?” “也不全是,不过说得对的定然要听,而且大军师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 “那他都会和你说些什么?” “他说身为军师就是要面面俱到,将主将可能会忽略的问题都想到,否则军师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贺言临一想,倒是这个道理,身为军师就是要和主将相辅相成,想主将可能会忽略的事情的确没错。 “有道理!”贺言临撑着下巴看他,“还有呢?” “还说兵不厌诈,有些时候战场也不一定就要硬碰硬,投机取巧若能减少伤亡也不是不可以用。” 贺言临笑了,这是耍诈吧! “这……也算有道理……吧!”不过看着站在清言侯身边儒雅悠然气质矛盾的夏华,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说出这般有趣的话来。 “说了这么多都是夏华,清言侯呢?她都和你说过一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南王名不虚传 此人自在这帐中落座之后,开口说话的时候并不多,但是每每开口都是一针见血,提出有用的建议。皇叔每一次都会认真思量她的建议,然后与她商讨,导致她插话的次数虽然很少,但是主要还是她的皇叔在商量对策。 这人和传闻中相差太大,是这些年的边境生活让曾经的京城贵女改变了,还是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旁人不知? 张齐宴笑着摇摇头道:“主子不常会与在下说什么道理,只是主子做的事情却可以让在下学到很多的东西,甚至比夏军师的提点更有用,捉弄在下的事情主子倒是做过不少。” “捉弄?”贺言临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正在和皇叔商议事情的林染,这样一本正经的人也会捉弄人么?怎么看都不像会胡闹的人啊? 一见贺言临的表情,张齐宴就要知道他被林染正经的外表欺骗了,不过却没有要为他答疑解惑的意思,好歹要让这个四皇子亲身经历一下才能记住教训不是。 之前主子还对这个四皇子有些兴趣,特意气了他一次,想来后续也该还有些别的。 这般想着张齐宴便露出些笑容,主子捉弄人花样百出,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正在商议退敌之策的林染和贺瑕不曾留意他们两人的小动作,倒是夏华偶尔瞥一眼这边交头接耳的两个人。 夏华一笑,齐宴一向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看样子他又和四皇子混熟了。 好容易定下了对策已经是后半夜了,贺言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都这么晚了?!”一直在听着林染和皇叔说话,他竟是没有注意到天都已经黑尽。 “的确是晚了,四皇子和南王爷这些日子辛苦戍守,还是好生歇息一下吧!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应对以后的事情。”林染笑着道。 贺言临点头,一脸轻松和满足,“好歹今夜能睡个好觉了”对南王和林染抱了抱拳贺言临便带着他记下来的疑问离开了。 这些天死守埤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身体早就已经绷不住了,只是因为一直都没有援军到来,埤城危在旦夕,所以一直都不敢放松下来,完全就是靠毅力在支撑着,如今援军到来,还带来了火药这样强大的助力,放下心来自然也便疲惫起来,回到帐中倒头便睡。 紧随而来的积安见着他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眉头皱在一起拧成疙瘩,看了看手中端着的饭食,悄然退了下去,殿下这些日子太累了。 贺言临一走,林染也抱拳告辞,“南王也早些休息吧!好歹援军已到,敌军也要调整他们的应对之策,明日是不会发起进攻的。” 贺瑕点头抱拳,“清言侯一路劳累,也请好生歇息。” 夏华和张齐宴对着南王一抱拳,紧随着林染离开。 “南王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能够制定出这般对策,实在是真英雄。”张齐宴感叹道。 张齐宴对南王的事迹虽然也十分了解,但是以前到底都是道听途说,今日见到林染和南王一起商讨退敌之策他才真正知道南王到底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用兵娴熟老道,经验更是丰富,竟能从孟基的只言片语中就大致估算到他手中五万铁骑的战力,真是个可怕的人。 听着张齐宴的感叹,夏华有一种自己敬佩的人得到他人认同的喜悦,笑着道:“南王得皇帝信任驻守南境多年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支元、朝齐、室其也不会为除掉他如此大动干戈。” 张齐宴点头,突然又期待的笑着道:“要是哪一日我也能受到敌人如此重视就好了。” 林染转头斜他,毒舌道:“见过想死的,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自己找死的。” 夏华儒雅的跟在林染后面,努力让自己面瘫镇定。 张齐宴:“……??” 张齐宴听了这话都震惊了,他不过就是想要受到重视,怎么就成了找死了,额……敌人的重视好像的确是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危险…… 望着林染的背影,张齐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算了,他还是赶紧回帐中休息吧! 没有听到张齐宴的“垂死挣扎”,林染回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默认了么?” 张齐宴一脸懵的和林染对视,“……??” 什么叫做他默认了?他什么时候默认了?他默认了什么? 夏华见他一脸懵的看着林染,也觉得好笑,嘴角弯了弯,笑着对林染道:“主子就别逗他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几日连日赶路主子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休整兵马之后还要退敌呢!” 点点头,林染心情愉悦的往自己的大帐走,明显方才张齐宴的反应取悦了她。 回头看了张齐宴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夏华也跟着林染一起走了,留下张齐宴一个人在冷风中萧瑟。 风萧萧兮易水寒,……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怎么遇到了这样的主子,遇到了这样的朋友!这一个个的就不能正确理解他的理想,忽略他用词不当么? 在秋日微微凉的风中,张齐宴内心里嘶吼着。 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这里吹风,还是回去休息补足睡眠更要紧,扭吧扭吧就回去了。 走到帐前,林染道:“夏华,你也回去休息吧!” 夏华抱拳点头,“是!主子也早些歇着,属下告退!” 回到帐中,梓心已经准备好了饭食,见着林染立即就要爬上床睡去,连忙拉住她,“主子,您午膳、晚膳都不曾用过,好歹吃两口再睡,否则明日早上会被饿醒的。”一边说着就已经将林染拉到了饭桌旁,将饭碗塞到林染手中。 林染原已经过了饿的时候不想用,可梓心就眼巴巴的盯着她,只好胡乱用了一些才睡下。 见着主子用了饭食睡下,梓心才稍微放心了些,默默为林染盖好被子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主子如此辛苦,等到此战结束,她得想法子好好为主子补身子才好。 第三十章 南境大胜 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敌军,城墙上站着的兵将脸上皆是一片冷凝,这些个龟孙子前些天杀了他们多少兄弟,今日他们就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酣畅淋漓的战了一轮没能拿下埤城,敌军终于耐不住性子几十万大军全线压上,而林染等的就是这一刻。 “火药箭,准备!” 站在城墙后方始终没有参战的克武军立即点燃了早已经按在弦上的火药箭,听到林染“放箭”的军令毫不犹豫就将手中之箭全力射出。 咻咻咻,天空中落下带火的箭雨。 敌军并没有留意这箭羽与平日里的火箭有何不同,只是拿着盾牌抵挡,可就在他们躲过了利箭之后脚底猛然炸响的声音却将他们直接拉下了地狱。 箭羽不断落下,城墙之下尽是哀嚎,可是城墙之上的人却听不见他们凄惨的喊叫,他们听见的只是轰轰作响的爆炸声。 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城墙之下沙尘横飞,竟是将那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都悉数掩盖,只让人看到黄沙纷飞,没有给人留下一丝残忍。 炸雷一般的响声完全掩盖了敌军的军令战鼓,下方兵将被不断飞下的箭羽镇压,他们走到什么地方,火药箭就跟到什么地方,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他们失去了理智,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根本没有能力逃脱。 撤退的军令已经来不及拯救这些士兵的性命,箭羽停下之时全线压上的敌军已经十不存一,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孟基带着两万铁骑出现在朝齐主帅背后之前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在城外待了整整一夜,就为了等待这必杀的时刻。 埤城余兵倾巢而出,不断收割敌军的性命,他们胜了! 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发生,贺瑕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场对战两天之前他们还处于劣势,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胜利,这一切都虚幻得不真实,但是却的确是现实。 火药箭,逆转败局就仅仅只依靠了火药箭而已! 喜悦的同时贺瑕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一战成名,恐怕这火药箭要被诸多人觊觎了。 笑声在帐外响起,是贺言临和孟基的声音。 两人各押着一人进得帐中,“皇叔、清言侯,幸不辱命!” 孟基站在贺言临的右后方也抱拳点了点头,脸上掩不住的高兴。 帐中众人目光同时落在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身上,孟基带回来的是朝齐主帅,贺言临带回来的自然就是室其国的主帅。 看了一眼孟基带回来的人,林染的目光就落到了贺言临带来之人的身上。 室其国的主帅年纪轻轻生得甚是俊逸,一身蟒袍虽然沾染了灰尘与血污但仍旧华贵,林染一笑,清脆好听的声音便传入青年的耳朵,“如此年轻,这是室其国的哪位皇子?” 林染饶有兴趣的看着青年,青年也在看着林染,探究和疑惑掩都掩不住。 方才他只听到一个皇叔和一个清言侯的称呼,一个王爷一个侯爷该都是男子,为何却是这生得清冷仙气的女子先发话了。 “你是谁?”磁性而镇定的声音。 林染撑着下巴挑眉,“先来后到,我先提问,所以你先答。” 皱着眉头打量了她好几眼,见着其他人都没有觉得她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知道她身份颇高,青年才开口,“室其国六皇子苏尚。” 在脑中迅速的搜索苏尚这个人名,发现自己所知道的在刚才已经被苏尚说完了。 “苏尚?从来不曾听说过呢!”转头看向夏华,林染问道:“你听说过么?” 虽然的确不了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林染会放过他。这仗已经打了快两个月了,林染早已经厌倦,这时候好容易来了一些让她有兴趣的,自然要抓住。 苏尚面色不改心下却是升起怒火,没有听说过,好歹他也是执掌室其国半数兵权的六皇子,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这是故意刺激他么? 夏华从林染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恶作剧的兴味,没有拆穿,只是接过她的话,“室其国六皇子苏尚掌室其国半数兵权,手中骑兵强悍,深得室其国皇帝器重。” 林染恍然,“喔!原来是六皇子!失敬!” 见她态度轻慢,苏尚怒火中烧,却发作不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场仗他输了,被旁人讥讽几句实在寻常,压下心中的不满,皱了皱眉头,“阁下已经知道本王身份,也该报上自身名讳了吧?” 林染笑靥如花,“理唐清言侯林染,方才进得帐中四皇子就已经说过我的身份了。”言外之意就是四皇子已经说过我的身份了,竟然没看出来,实在没有眼力劲儿。 苏尚的眉毛已经纠结在了一起,脸上也蒙上了阴沉,这女人在戏耍他。 “实在没有想到理唐已经到了这般地步,男子无用竟只能用女子为侯了!” 此话一出贺言临的脸色立即就难看了,什么叫他理唐男儿无用?正待发作却被贺瑕一个眼神拦住,贺言临有气发不出,恶狠狠的盯着苏尚恨不得现在就撕了他。 林染挑眉一笑,有些惋惜的感叹,“是啊!理唐这些年的确是大不如前了,只能用我这般无能的女子为侯,不过即便本侯庸懦,到底还有南王这般帅才,好歹也还是守住了这南境。”说完这话林染脸上笑容便更深了,灿烂明媚。 文湄站在角落里倚着柱子看戏,主子也太调皮了一些,竟拿着自己和南王玩笑。 南王对这些倒不在意,在他眼中林染还是个孩子,孩子爱闹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杜敏看林染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他是如何都没有想到前两日还气场强大行事干净利落的林染会这般戏弄人。 林染在他心目中的高人形象一瞬间崩了个干净。 这话在他们看来是玩笑,在苏尚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蔑视了,一时脸色难看得紧。 林染这话说得贺言临心情舒畅,给了林染一个“你厉害”的眼神以示赞赏,他这样直来直去的人就不适合打嘴仗,还是作壁上观为好。 见着南王一直不曾开口,苏尚不说话了,他看出来这个林染在拿他寻开心,他说得越多她兴致就越高,收敛了所有情绪,冷哼一声站在那里。 苏尚不说话林染很快便偃旗息鼓,眼中闪过失望,扫了一眼一旁同样五花大绑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朝齐主帅,林染兴趣缺缺,她可不喜欢和这些老古董说话。 第三十一章 俘虏主将 见着林染踱到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贺瑕知道她没有兴趣继续下去了,自然的走上前来,“李沉克李将军,好久不见!” 李沉克与南王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可惜每每都败在南王手下,现如今被其生擒自然倍感屈辱,不过到底是老将了,经历过胜败生死自然比苏尚要稳重多了,眼中全然是看透生死的透彻,“哼!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林染摇头,看吧,和这些老古董说话就是这样无趣,根本就聊不下去。 南王倒是性子很好,对李沉克的态度丝毫都不在意,“李将军言重了,到底你我在这南境对峙多年,作为老朋友本王如何都不会现在动手杀了你。” “呵!现在不杀,日后想动手之时再杀,有何区别!”李沉克言语中带着冷哼。 他言语中的蔑视挑起了贺言临的怒火,皇叔何时被人这样小瞧过,但这次他却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默默地将这笔账记下。 贺瑕一笑,没有理会他,而是扫了他和苏尚一眼,“远来是,既然两位已经来到我理唐做,还请多留几日,以便我理唐尽地主之谊。”说着贺瑕招来杜敏,“杜副将,代本王好生招待远道而来的人。” 杜敏:“是!” 苏尚和李沉克被带下去,贺言临终于是忍不住了,“皇叔为何不杀了他们?”无论是苏尚还是李沉克都不是善茬,留着总是后患。 南王沉默不语,林染却解答了他的疑问,“为何要杀了他们?留着他们与朝齐国和室其国谈条件岂不更好?”说着目光落在南王身上,“何况真英雄心心相惜,这么多年和自己争斗的对手突然要是没了,可是会让人伤感的。” 有的时候最了解自己的不是朋友,不是亲人,更不是自己,而是对手,因为想要杀你就一定要了解你,行事作风、脾性喜好事无巨细,这样斗得久了成了习惯某一天你终于杀了他的时候就会发现最了解你的人已经死了。 贺言临看了南王一眼,见着他除了胜利的喜悦竟还有些落寞,瞬间便知道林染所言非虚。 贺瑕听着这话转过头来看了林染一眼,“清言侯看事透彻,这般的透彻的心思竟成熟得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林染从太师椅上起身,“我本就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说完便抬脚离开大帐,“这场仗已经赢了,朝齐国和室其国的主帅也已经抓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南王爷处理了。我累了,要好好休息!”留给贺言临等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林染不疾不徐的往自己大帐走,征战两个月以来精神时时紧绷着,事事防备周全,她都没睡过一个好觉,的确是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梓心在林染后头跟着心里很是欣慰,主子总算是知道顾及自己的身子了,今日便去问问有没有骨头或者野鸡之类的东西,也可好好为主子进进补。 张齐宴和夏华没有跟着林染一起离开,仗打完了,主子可以休息了,他们却不可以,接下来还有一堆军务等着他们处理呢! 看着林染潇洒离开,南王转头看了贺言临一眼,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似乎也可以躲躲懒,“言临,接下来的事情你和夏军师、张军师商量着办,若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说完南王伸了个懒腰也离开了。 贺言临直勾勾的看着他离开,直到他走出大帐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回头莫名其妙的与夏华、杜敏等人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张齐宴摊摊手,“四皇子接受事实就好,南王爷让您打理这些事情是看重您呢!” 贺言临一脸苦相,偷懒这毛病还会传染不成,他怎么觉得皇叔是看着清言侯休息去了才将这事儿丢给他的。 夏华早已经习惯了林染躲懒,端着儒雅的姿态对着已经接受事实的贺言临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咱们就各自处理各自的如何?自东境带过来的铁骑和克武军我和齐宴熟悉,那边的军务就由我们来负责,南境之军、青岩军、纪城军四皇子和杜副将比较熟悉,四皇子就和杜副将处理这边的事情,分开处理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此战支援南境的军队纷杂,东境、北境、南境各方都有,这些人迟早都是要回守的,分开整顿的确更好,“有道理!” “既然四皇子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办吧!”说完转过头对齐宴道:“走吧!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先行告退!”两人对贺言临抱了抱拳便退了下去。 夏华拉着张齐宴离开,杜敏有些疑惑的看向贺言临,“四皇子之前在北境曾经处理过战后整顿的事务么?您确定不需要夏军师他们帮忙?” 贺言临转头看了他一眼顿悟,他这是被夏华带进坑里了! 他可是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些事情啊!这样分开处理事务,没有人帮衬,他如何能够处理得好!连忙追出大帐,可是夏华他们早已经走了个没影儿,只剩下秋风卷起沙尘与贺言临相互安慰,人生处处是套路! 被夏华拉出来,张齐宴有些担心的道:“咱们就这样走了真的没有关系么?四皇子一个人可以处理那么多事情么?” 他记得北境这几年都没有什么战事,贺言临应该没有处理战后整顿的经验,即便有经验,南境之军、青岩军、纪城军三军军务是不是也太多了一些? “不用担心,南王说过不懂的可以去问他,若有什么为难的他自会去询问南王。”夏华道:“何况咱们现在事情可是多着,恐怕也不得空闲相助于他。” 看懂张齐宴疑问的眼神,夏华道:“战后整顿可不仅仅是南境的铁骑和克武军,东境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乱,轻卫军和克武军都需要补充兵力,需要从后备军中甄选一些有能之人,咱们在回卞城之前该拿个方法出来与主子商议才是。” 张齐宴成功被夏华带偏了注意力,“的确,经过这一战轻卫军、克武军、铁骑都各有损伤,的确需要补充兵力了。轻卫军和克武军有后备军补充,倒是没有什么妨碍,铁骑那里恐怕只能请主子提前军中大比武了。” 军中大比武其实就是为了挑选铁骑而设立的,目的不言而喻……强中挑强。 东境十万铁骑都是轻卫军和克武军中骑兵出身,每个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挑出来的精英,否则东境怎可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培养出一支这样强悍的铁骑。 夏华点头,也赞成他的方法。 几句话就将大致方向定了下来,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接下来他们就轻松了,安排甄选、安排大比武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办下来的事情,有的忙了。 第三十二章 封疆大臣 南境得胜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皇帝龙颜大悦,增援南境的东境轻卫军和克武军也被正名,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东境之军面貌大改的事情,清言侯林染的声望也水涨船高,竟隐隐向着南王靠拢,成为理唐的第二个实权封疆大臣。 林染增援南境大胜,之前一直和她作对的黄戚被对手抓住把柄接连打压,做起了鸵鸟,没有了黄戚捣乱,林染将东境二十万大军增至三十万的事情竟然也没有翻起什么浪花。 良将难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根本就没有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不识趣的人自然也少,理唐从今以后就要多一位与南王平起平坐的清言侯了。 自东境击败关林军,调查东境的人就已经不少,不过当时被南境的紧张战局分散了目光没有太多人议论,现如今南境大胜关于东境的消息也便一一炸开。 谁都知道兵将是需要粮饷养的,朝廷每年拨给东境的粮饷虽然有所增加但却并不多,要不然黄戚也不可能没有发现东境的异常,有心一些便能轻易猜到如今的东境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境了,否则那多出来的十万铁骑东境根本就养不起。 于是乎顺着这一条线便爆出了许多事情,例如东境支持商人发展的手段、男女皆可入学的应院、东境后备军制等一系列的消息。 对林染手段赞叹的人不少,反对的人自然也多。 反对的人中有人想要抓林染的把柄,便想在这些事情上寻找林染的疏漏之处,顶着风口弹劾林染的人不少,可到最后还是没有翻出什么浪来。 三人成虎,林染早已经习惯了时时事事不落人把柄,即便有些事情不能全然周全她也不会留下致命的问题,弹劾的人翻来覆去也不过只能说一句“隐瞒东境实力不报朝廷,实为大不敬”。 可是到最后他们发现,竟然连这个不痛不痒的罪状都站不稳脚。 林染虽然不会亲书上奏,但是东境之事却是事事件件都上奏朝廷的,只不过这些事务都属清言侯职权之内的事务,也便均在卞城清言侯府的请安折中奏报。 皇帝日理万机自然都只处理紧要奏折,这些贴上了请安二字的寻常奏折也便一压再压,从来没有人注意过。 质疑清言侯不敬朝廷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是谁提到了清言侯的请安折,这些奏折便被翻了出来,见到那些请安折里头写着的那些事,不少人都觉得好笑,原来不是清言侯隐瞒不报,而是人家将这些事情理解成了寻常事情。 此事很快成为京城笑谈,还流传出一句“天下大事皆寻常”的戏语。 林洛笑眯眯的与王平坐在酒楼上听着下面的议论,这风向转的真快,这才多久轻卫军和克武军就从被万人唾骂变成了人人称赞。 王平一边听着下面的议论一边笑着道:“洛儿可高兴?” 林洛看了一眼刚上来的清蒸鳜鱼笑着道:“高兴啊!仗打完了,母亲就要回来陪我了。” 真是和小染一样的性子,对外头的议论竟都是视而不见,“小染给你来信了么?什么时候回来?” “来信了,不过却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林洛道:“支元国虽然递上了求和书,但是朝齐国和室其国却还没有动静,大概要等着这两国的求和书吧!” 这一战支元国折了关林大军和五万铁骑,朝齐国损失了二十万大军,室其国亦是折损十五万大军只能求和了,不过在求和书到达之前该有的威慑还是要摆出来。 “支元国求和了?”王平有些惊讶。 林洛点头,见着四周没人轻声道:“母亲写信告诉我的。” 林洛对支元国求和的事情没觉得意外,因为母亲写信告诉她在解埤城之围的时候克武军用上了火药箭,火药箭这东西的威慑力太大,有了它便是现在理唐损伤严重也是可以继续进攻的,这个时候还不求和岂不是找死。 相信切身体会过火药箭威力的朝齐国和室其国要不了多久也会递上求和书。 南境大胜的详细情况还没有传回来,王平不了解南境大胜的细节,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我倒是不曾想到支元国这么快就会求和。” 林洛笑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平江以西的三城都丢了,他现在求和才是明智的决定。” “支元国丢了平江以西的三城?”王平皱眉,他怎么不曾知道这事情? 林洛点头,“之前南境被围困之时,轻卫军就已经攻下了雁城,只是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南境,所以大多都只知道东境大胜,对这些小事情不太了解。” 小事情?你确定攻下支元国三座城池是小事情? 王平的嘴皮子一抽,果然是小染的女儿,都这副招人恨的德行,难怪外头会有“天下大事皆寻常”的戏言。 菜上齐,林染看着满桌都是她爱吃的,嘴甜的道:“王先生果然疼洛儿,都是洛儿喜欢的菜色。” 见她直盯着那盘清蒸鳜鱼,王平一笑,“喜欢就趁热用吧!这里的清蒸鳜鱼最是清香。” 用了膳王平带着林洛心情极好的在街上闲逛,然后就“偶遇”了赵起。 见到赵起迎面而来的时候林洛嘴角抽了抽,前天遇见他,昨天遇见他,今天还遇见他,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赵起见到林洛便热情的贴了上来,“小仙女儿,你也在这里呀!真巧!” 林洛对他的厚脸皮无言以对,明明就是跟着过来的偏还说巧,当她是三岁孩子么? “的确挺巧,这几天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遇到美人儿叔叔呢!”林洛眉眼弯弯。 赵起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小仙女儿看穿了呢! 被忽视的王平气弱的咳嗽了一声显示存在,赵起这才注意到他,诧异了一瞬,“哎!王先生也在这里,失礼了!这是……和小仙女儿一起出来的?” 王平点头,看向他,“你和洛儿认识?” 赵起笑着道:“之前偶遇罗先生与小仙女儿一起用午膳,得知小仙女儿也跟随老师学琴艺,也便熟悉起来。” 第三十三章 奇怪的偶遇 林洛表面笑着,心里已经腹诽开了,熟悉?谁和他熟悉了,明明就是他不要脸的贴上来,要不是不想当众给他下不了台,她才不会由着他胡说。 王平晦涩不明的看了林洛一眼,没有说什么。 “小仙女儿,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呢?”赵起乐呵呵的问道。 林洛心知不管她要去什么地方,赵起都会跟着,也便懒得理会他,“今日心情好,出来闲逛罢了!美人儿叔叔怎么也这么得闲了,洛儿近日遇见你好多次了呢!” 赵起腹诽,这还不是为了要讨你欢心,不然他堂堂卫阳侯府世子当真闲的没事儿做不成。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他还要在林洛面前刷好感呢! “算不得得闲,只是边关战事危局已解,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憋闷了这些天也便想着出来转转,既然小仙女儿也是出来散心,不如咱们就相互作伴儿?”说着又看向王平,“王先生觉得如何?” 王平本不想让他跟着,可赵起的性子他很清楚,即便现在拒绝他若想跟着也能厚着脸皮跟上来,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又何必费那个功夫。 “也好,好歹两个人闲逛也无趣,多一个人也能热闹些。” 经过相处林洛对赵起的厚脸皮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心中所想与王平一样,所以完全不意外王平答应他。 赵起得了允许笑容更灿烂了,“我一向喜欢在外头玩儿,这一条街我最熟悉了,有什么新奇的铺子我都知道,要不然我给你们做向导?” 既然有人上赶着引路,他们自然不会拒绝,也便由着赵起折腾。 赵起死乞白赖的跟着一起玩了一下午,在街上但凡林洛对什么东西多看两眼他就会买下来,明显就是在讨林洛欢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买了那许多东西林洛也不好不收,好在林洛近日心情好不然才不会让他这个叽叽喳喳不消停的人跟着。 只是青儿就有些欲哭无泪了,怎么又是这样,你们讨小姐欢心也用不着每一次都买这么多东西吧!你们倒是高兴了,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这么多东西抱在手上,她都要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好容易将赵起打发了,王平将林洛送到府邸,“赵起近日经常来找你?” 他记得赵起和言王常来常往,会不会…… 王平脸上浮现担心,林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摇摇头道:“应该不是,我瞧着倒像是因为我在李师叔那里得宠,所以才上赶着讨我欢心。” 赵起对她的热情明显是在遇见她和李斌一起出去玩以后才开始的,她估摸着这货是觉得自己在李斌师叔那里得宠,所以才讨好她,以盼着日后他闯祸了自己能够帮他向李斌求情。 “这几日他虽然老是接近我,却也不曾打听我家人的事情,话头都围绕着李斌师叔,看样子不像是和言王有关。” 方才赵起的确不曾提起过与林洛家人有关的事情,王平稍微放心了一些,嘱咐道:“洛儿还是不要经常和他来往为好。” 林洛点头,“王先生放心,洛儿知道分寸。” 知道林洛一向懂事儿,不会乱来,王平也没有多说,“今日玩了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林洛点头,行了一礼,“王先生慢走!” 招了小厮过来,“送送王先生。” 回到小院,青儿将一堆东西放下,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这赵世子还真是舍得,今日这一趟花了他好几千两银子吧!” 林洛扫了一眼那一堆用精细礼盒装起来的价值不菲的东西,想了一下王平方才的话,回答道:“的确舍得。” 舍得的有些不正常! “让丽颜清点了收进库房留着赏人。”这些东西对寻常人来说十分贵重,但于她而言就是司空见惯的寻常物件。 青儿招了丫鬟将东西拿下去,“小姐,以后咱们还是避着他一些吧,否则迟早得让他看出一些问题来。赵起和言王又亲近,难保不会将事情捅穿。” 林洛沉默着看着茶盏,没有说话。 许久没有等到回应,转过头林洛正在发呆,“小姐?” 林洛回神,“青儿,母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洛突然的发问让青儿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昨日侯爷不是刚来了信说还需费些时候才能处理好东境的事情么?怎么小姐又问?” “母亲若是能早些回来就好了。”林洛闷闷的道,这样自己就不用承受这样大的压力。 见着自家小姐愁眉苦脸的,青儿有些担心,刚才不是还挺高兴的么?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小姐有什么心事么?跟青儿说说可好?” “你有没有觉得今日赵起对我比前两日更热情了?”林洛问她。 青儿想了一下,“好像是,前几日他也只是带着小姐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今日却为小姐买了那许多东西,的确比之前热情了一些。不过前两日小姐都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会更用心些也是寻常。” 林洛像是没有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你说他今日是不是受了言王的派遣?” 林染从不曾打算隐瞒他们什么,当年她被人算计失去清白意外有孕的事情他们早已经知道,对言王这个生父林洛也不是没有关注过,只是不知是不是在母亲身边待得太久的关系,她竟从来不曾生出过去到他身边的想法。 青儿愣了一下,“可是……方才小姐不是对王先生说……” “方才我说的是前几日,现在我说的是今日,我觉得他今日看我的眼神与前几日有些不太一样,像是在探究什么。”林洛皱着眉头。 青儿心跳加快,“可是现在外头根本就没有任何有关于小姐的传言……” 话说到一半青儿突然反应过来,言王是什么人,恐怕在东境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关注东境的事情了,侯爷根本就没有刻意隐瞒过小姐的身世,若是有心随意查一下也就知道了。 “若言王真知道了,小姐打算怎么办?”若是言王承认小姐的身份,小姐会不会回言王府去?亦或者小姐会选择侯爷,留在清言侯府?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她的出身摆在那里,她能怎么办,摊上这么个身份只能看着办了呗! 第三十四章 圣典恩赏 不出所料,朝齐国、室其国以及支元国的求和书很快就到了。 看着三国的求和书贺归心情无比的好,曾几何时他也想过要打的这三国跪地求饶,无奈理唐无良将,这个心愿从不曾实现过,现在总算是有人帮他实现了。 “南王和清言侯何时班师回朝?” 现掌管东境一切消息的燕钔道:“回皇上,边境传来消息,南境已经整顿完毕,南王即刻便会班师回朝,半月内就到,清言侯那边还需要回东境处理一些事务,大概会稍费些时候,在月底回京。” 知道林染月底回京,林离心情很好,终于可以见到长姐了。 东境炎热,每年林染都会在盛夏回京避暑,却不想今年边关出了战事,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这两月征战长姐过得好不好。 相比于林离单纯的高兴,林捷心里却是五味杂瓶,多年前自己这个女儿与自己也算亲厚,但在七年前他放弃她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不得多好了,反倒是在她出事之后全力保她的外祖父一家和她更亲近。 说来也是他的错,自己这个女儿是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怎就没能坚定的相信她,伤了她的心。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笑意都写在了脸上,“如此甚好,三国的求和使臣大概也会在月底到达。”憋屈了这么多年,边境终于有人给他争气了,大胜的时候不显摆一下怎么对得起这扬眉吐气的好时候。 “皇上,三国使臣月底就到,皇上属意哪位皇子代迎?” 按祖制,迎使臣之人该比使臣官阶更高一级以示尊敬,此次东境斩落关林大军,南境生擒室其国六皇子、朝齐国老将李沉克,三国派来的使臣皆是皇子,理唐也该派地位尊贵的皇子相迎。 “的确该派一位皇子相迎,不过要迎的却不是三国使臣而是四国使臣,”满意的看着朝堂上一阵骚乱,贺归笑着道:“昨日吉盐国太子递来国书,似乎也想来凑个热闹。” 下面的骚乱更大了,虽然近年吉盐国与理唐交好,一向往来不疏,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堂堂太子过来凑热闹就意味深长了。 凑热闹?一朝太子怎有心情凑热闹?无非就是理唐清言侯一战成名,都想要探探底,看看这位清言侯是个怎样的人物。 朝臣们大都有荣与焉,理唐边境终于也出了这般人物。 大皇子贺言彦脸上闪过兴奋,吉盐国、朝齐国、室其国、支元国,四国使臣皆是皇子,如此盛宴若是能够代天子迎使臣…… 这事情若是落到他头上,办好了可就是大功一件。 有机会自然要抓住,连忙向旁边的御史使了个眼神,御史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皇上,如此盛事该挑选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代迎使臣,我朝尚未立太子,大皇子为长,臣以为大皇子身份尊贵堪当此任。” 贺言记扫了那御史一眼,瞧着面生,心中冷笑,看来他这位皇兄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在拉拢人才,这么快就又得了一位御史。 贺言记一副看戏的样子,下手位的三皇子贺言连却是皱了眉头,想要代天子迎使臣的何止大皇子一个,被人抢了先自然心中不快,一个眼神扫中朝中某位大臣,心照不宣。 “皇上,大皇子身为皇长子的确身份尊贵,但朝中身份尊贵的亲王亦是不少,亦可当大任。迎四国使臣乃是盛事,大皇子从未办过此类事务恐有不妥。” 蹦出来反对的是一向摆明了立场站在三皇子这一边的大臣,也是三皇子侧妃母家的人。 有人附和,“所言甚是,皇上,此事办理起来琐碎繁杂,不熟悉之人的确难以在短时间内理顺,还是该由办理过此类事务的皇子代迎才好。” 此人亦是三皇子贺言连的人。 不甘心被压下去,大皇子那边开始有人反驳,“李大人,代天子迎使臣自然更重身份,身份尊贵之人……” “……” 一时之间争论不休。 蒋集这样的老臣自然不会参与这些事情,他们是纯臣,未来的君王是谁他们就效忠谁。 几个中立亦或者和稀泥的人明智的闭口不言,由着他们将这件事情当成一个香饽饽争抢。 虽早有预料,但皇帝听着下方的争吵仍旧心里不痛快,这一个个的为他镇守边关的本事没有,在朝堂上斗嘴的本事倒是不小。 贺言记见着皇帝脸色越来越阴郁,调整心情准备好听教训。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微怒的声音便从上头传来,争吵之人噤若寒蝉,“行了,这件事情朕自有思量。”说着转头看向贺言记,“言记,这件事情就交给你。” 方才下面争吵激烈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举荐言王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不是他无能,而是他不想办这差事,刻意让手下之人不提。 现在这事情突然就落到了他头上,难免让那些费尽心机却扑了个空的人气闷。 贺言记倒是不卑不亢,虽然意外这件事情落到他头上却不曾失态,“儿臣遵旨!” 大约是方才贺言记不曾参与过争夺,其他人虽然气闷却也没有太多不满,倒是大皇子脸色阴郁的看着他,恨不得撕了他。 蒋集是上一代的老将,同皇帝一起经历了许多,如今理唐边境大胜亦是欢喜,“皇上,南王和清言侯立下如此大功也该封赏他们些什么才好。” 皇帝点头,“的确该赏,众爱卿都说说朕该赏些什么?”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就议论开了,可是到最后也不曾议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南王身份尊贵,这些年该封的都封了,该赏的都赏了,实在想不出什么旁的。 清言侯被他们忽视多年,此后将先帝赐封全都落到实处这是必然,但这不能算是封赏,只能算是恢复了往日荣光。 清言侯与南王平起平坐,实权在握,一切礼遇自然随增,这般一算竟也没有旁的可赏了。 众人没有主意,朱相突然道:“皇上该赏南王些什么,臣想不出来,不过皇上若想赏清言侯一些东西,臣倒是有个建议。” “说说看。” “臣听闻清言侯已有一儿一女,不如皇上就封其子为世子,其女为郡主。” 第三十五章 姝和郡主 清言侯府在京中有府邸,皇帝查明林染之女林洛正在京中府邸之后便下了赐封圣旨,封其子林言为清言世子,封其女林洛为姝和郡主。 在清言侯尚未回京就封赏其子女,一来是为了彰显他对清言侯府的重视,二来是为了让七年前那件事情尽快翻篇。 当然,他并不知道林洛是言王女儿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身为清言侯的林染身上有什么污点。 当初林染“勾引”言王的事情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现在林染成为坐镇一方的清言侯自然也有不少人重提此事,若能以封赏清言侯子嗣为契机,将七年前那件事情遮盖为一个误会自然再好不过。 林家人明白皇帝的意思,也在背后用了一些手段,渐渐将外头对七年前那场“勾引”的议论往误会上面引导。这些议论的声音本就掩盖在东境大胜的消息之下,现在被特意掩盖就更没有人提了,外头对林染的议论很快就变得浩然正气起来。 知道一切真相的林离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这些年因为秦家的那场算计,长姐和洛儿他们受了太多委屈,若是能够借着这件事情终结这一切的确很好。 看着手中的圣旨,林洛眨巴眨巴眼睛,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这就成为郡主了?姝和郡主? 她倒不是激动,而是觉得这郡主之位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清言侯位乃是世袭,母亲身为清言侯在边境立下赫赫战功,她被封郡主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封她为郡主,是因为母亲身居高位封无可封,还是因为要掩盖七年前的那件事情,亦或者有什么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 将两道圣旨都收起来放好,“青儿,查到朱相的底细了么?” 赐封的事情就是朱相提出来的,这人有古怪。 之前林染也曾派人传信查朱相的底细,所以他们早已经查过他了,“此人乃是寒门出生,早年虽然因为出身不高的原因曾被人为难,但因其一向圆滑多诡,都被他轻易化解,也趁机拉拢了一些人才进入自己的阵营,有人帮扶此人的朝堂之路走得顺风顺水,很快他就成为了朝堂上炙手可热的红人,皇帝虽然知道他是个惯会和稀泥的,但因为他从来不在大事上糊涂,所以对他很是信任。” “我们的人没有查到此人和林家有什么关系,侯爷的外家和他也是寻常来往,并不曾多么亲近,卞城府那边就更没有人与他有什么交集,唯一查出来的就是此人早年与王平先生有些过节,但也算不得大事儿,只能算是少年意气。” “没有任何交集?可他明明两次相助于母亲!”林洛皱眉。 一个一向圆滑世故和稀泥的人,突然相助于一个陌生人,怎么想怎么违和,林洛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青儿对此也很是疑惑,想不明白这人为何会相助于他们,“能查的都已经查过了。” 若朱相只帮过他们一次还能说是顺势而为,但如此短的时间内他已经相助于他们两次了,而且第一次可以说是事到门前顺水推舟,但是为小姐和少爷请封的事情可就怎么都算不上顺手而为了,这人若不是此前就与他清言侯府有交集,就是以后想要清言侯府还他人情。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那就是朱相为何会知道小姐和少爷的存在,他是不是知道小姐和少爷的身份?这是他们一定要查清楚的事情。 林洛抿着唇,“让人盯着朱相,看看他平日里都交往些什么人。”现在查不出来不代表以后查不出来。 此刻在查朱相于清言侯府联系的人不只有林洛,还有朝堂上清楚朱相行事风格的那些人。 “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查过了,朱相与清言侯府的确没有什么联系。” 贺言彦失去迎使臣的机会此刻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听见手下的人什么都没查到心中更是不悦,“没有联系?怎么可能没有联系?那个老狐狸一向独善其身,和稀泥惯了,突然相帮于一个没有交集的清言侯你觉得合理么?” 被贺言彦呵斥,秦安没有反驳,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定然疏漏了什么,朱相根本就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帮清言侯,定然是有什么理由的。 “属下已经派人继续追查了。”秦安犹豫了一下猜测到,“殿下,朱相相助于清言侯有没有可能是想要拉拢清言侯?” 贺言彦脸色稍缓,“你的意思是朱相以前的确和清言侯没有交集,他现在相助于她是为了拉拢她?” 秦安点头,“朱相第一次相助于清言侯是在东启关大胜之后,此时清言侯已经开始显露其能力了,我想朱相有可能是在赌,赌清言侯日后的成就。若是赌输了没有什么大不了,清言侯的侯位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即便他不说清言侯回京自己也会说,若是赌赢了可就不一样了,清言侯欠他一个人情,日后朱相若是落难清言侯必会相助于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沉思片刻,贺言彦点头,“你的话的确有些道理,但是朱相要这个人情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皇子,拉拢一个封疆大臣还不如多费些功夫拉拢一些京城权贵。” “可他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某位皇子呢!”秦安看向贺言彦。 贺言彦眼神犀利,蓦然皱眉,“你的意思是他投靠了某位皇子,在为他背后的人拉拢清言侯?” 秦安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想,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合理的猜测方向,“朱相与清言侯没有交集,根本就没有理由相助于她,既然如此那就是清言侯能够为他带来什么利益,如殿下所言朱相不是皇子,没有必要拉拢封疆大臣,所以属下只能斗胆猜测他是为了某位皇子了。” 贺言彦眉头紧蹙,“若是如此,岂不是说皇子中已经有人开始暗中拉拢清言侯了?” 清言侯手中兵将三十万,这是何等力量,诸皇子早就盯着了,若不是因为现下清言侯不在京中恐怕清言侯府的门槛早已经被踏破了。 诸皇子一直都盯着清言侯府,防备其他人捷足先登,千防万防竟然没有防住朱相这个老狐狸。 “殿下,清言侯的女儿姝和郡主不是在京城么?今日皇上刚下了赐封圣旨,咱们要不要借恭贺之名,送些重礼?” 第三十六章 回归卞城 身为大皇子的贺言彦一动,京中权贵也都动了,林染在边关立下大功,皇帝已经承认了她的清言侯之位,她在边关增兵的事情皇帝也没有追究,还说南王也曾先斩后奏在边关增兵,这就是摆明了比着南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例子,放在眼前的朝廷新贵,谁不去巴结谁就是傻子,于是林染还没回京城向清言侯府送礼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 林洛自然明白他们为何而来,却没有办法阻拦,他们借了恭贺姝和郡主的名头,她总不能臭着脸打发人吧! 好在知道这会儿来的人大多是探路,在母亲回府之前重要的人物不会亲自登门,她也不必去见这些人,全由丽颜在应付着。 她不想见可以躲,可就苦了丽颜了。 丽颜看着不断送来的礼嘴角抽搐,转头笑语盈盈的与那些朝廷贵人派来送礼的人周旋,已经被累得没有了脾气,这些人都是各个府上得宠的下人,好歹也得敷衍着。 现在的丽颜比林洛更想念林染,无关其他,就为了林染回来了这些事情不会由她一个人担着,这些个京城权贵她得罪不得。 乘着马车刚进卞城城门的林染猛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头,嘟嘟囔囔的抱怨,“谁在骂我!” 文湄娇声笑到,“怎可能是有人骂主子,现在所有人都对主子称赞一片呢!属下看着倒像是洛儿小姐和言少爷想主子了。” 虽然远在边关,但是京城的消息他们从不会错过,自然知道现在京城里对林染的评价极好,算是盛名在外了。 林染仙气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倒觉得是洛儿在骂我。” 她将她一个人扔在京城这么久,她早该怨气冲天了。 文湄扑到林染怀里,娇声媚笑,“便是小姐怨主子也是主子自找的,这边境的战事本就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主子却偏生不让洛儿小姐回来,我若是洛儿小姐我也怨。” 文湄和林洛是一类人,她们宁愿直面危险也不愿意被撇下放在安全之地,似乎与林染一同经历危险就能够证明她们是林染最亲近的人,即便她们内心里很清楚这种证明只是她们内心的偏执。 摸了摸文湄柔顺的头发,林染笑着道:“自京城归来路途遥远,赶路辛苦,何苦让她折腾这一趟。” 知道林染是舍不得洛儿小姐受苦,文湄笑着道:“主子最知道心疼人了,不过主子可不能这样心疼湄儿,湄儿要一直跟着主子。” “媚儿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将军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自她将文湄捡回来,她就一直这样粘着她,有时候比她的两个孩子还要粘人。 皇帝赐封林洛为郡主,林言为世子,自然也不会少了文湄他们这些跟随林染征战之人的封赏,文湄、孟基、夏华、张齐宴等人都升了官爵,下面立了功的统领也都按着功绩大小得了相应的封赏,东境这一下子就多了好几位将军,夏华和张齐宴身为军师也在此战中声名大显。 “将军怎么了,便是成为了将军湄儿也还是湄儿。” 正胡闹着车帘外传来张齐宴的声音,“主子,到了。” 梓心率先下了马车扶着林染,林染哭笑不得,“不过就是累了些,这些天早已经休息好了,怎么就将我当成面人儿了,一捏就碎。” 文湄早已经跳下了马车,看着卞城府的大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哎呀!总算是回来了。” 这一征战就是两个月,她都好久没有享受过卞城府里面的精致生活了。 接到消息早早就等着的林言见到林染的身影就扑了上来,“母亲回来了!” 虽然林言不会像林洛那样粘人,但是两个月都没有见到林染还是很想念,这会儿能控制住不扑到林染怀里就不错了。 林染看着眼前可爱的糯米团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脸,“哟,我家小言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来母亲抱抱。” 说着林染就伸手将眼前精致镇定的小男孩抱了起来,顺带着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么久没见,想母亲了没?” 从林染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开始,小糯米团子的脸就黑了,伸手擦了擦脸上被林染亲过的地方一脸嫌弃,能不能别将他当成小孩子。 不理会林言的嫌弃表情,林染自顾自的将他抱着往府中去,“有没有给母亲准备好吃的?” 知道自家母亲爱闹的性子,林言一脸无奈的嘴甜道:“准备了呀!都是母亲最喜欢的菜式。” 这不是林言突然之间变得嘴甜了,而是他要是说没有准备,估计林染下一秒就能捂着胸口说他没良心,为了不被她唠叨他这也只能顺应形势了。 心中正在郁闷,转头就对上文湄那快要杀人的表情,林言一脸淡定的收回目光不和她计较,这个女人,母亲又不是她的,干嘛每一次母亲抱他,她都这个表情,活像是被人抢了丈夫的怨妇。 被林言直接忽略,文湄一脸的不高兴,“要不是因为他是主子的儿子,我真想现在上去将他揪下来。” 梓心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可是他就是主子的儿子,你不能将他揪下来。”说完就从文湄身边飘过。 虽然不知道文湄这讨厌男人接近主子的毛病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不是第一次这样气文湄了,做的毫无压力。 文湄被气了个倒仰,真是一群损友。 “母亲,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 林染给他夹了一块鸡肉,“整顿好东境大军就去,怎么?这是想洛儿了?” 自己这个儿子对旁人都很冷淡,但唯独对他妹妹怎么都冷不起脸来,什么都顺着她,将她宠的像个小公主。 林言耳尖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倒是坦诚,“洛儿一个人在京城待了这么久,我们再不过去洛儿会生气。” 林染微微一笑,“那咱们就早点儿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早些去京城陪洛儿好了。” 林言认真点头,“好!” 一天后,林言白眼朝天,抱着一堆东西和夏华一起处理事务,又被母亲套路了,果然自己更喜欢妹妹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三十七章 跟踪的人 林言忙着处理事务的时候林洛正坐在茶楼上听戏,自动忽略斜上方可以称作露骨的目光,淡定的使唤青儿点了各种招牌点心。 京城里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清言侯府,懒得去应付林洛便四处玩,只要是外头说好的地方她就都去,今日便找到了这茶楼,这戏的确唱的不错。 青儿瞥了楼上的人一眼,“小姐,好像是言王。” 林洛看着下方的戏台,“嗯!我知道。” “小姐不去见见?” 言王都跟着她们好几天了,她们去什么地方,言王很快就跟着过来,摆明了就是知道小姐是他的女儿,特意来看。 之前小姐被封姝和郡主的时候言王府送来的礼也是超乎寻常的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是言王,我是姝和郡主,好端端的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去见?” 就这么一句话噎得青儿不敢接话,“奴婢去拿点心。” 的确,小姐和言王是没有关系的,至少小姐是这样想的,如此身为小姐的人,就不该为言王说话。 获封姝和郡主之后林洛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刻意掩盖七年前的事情,见过林离舅舅之后就明白了是皇帝刻意为之,她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顺势让清言侯府的人帮了他们一把,效果很好。 这也是这些天她心情很好的原因,这样母亲就能够完全和言王撇清关系了,以后想嫁什么人就可以嫁什么人。 母亲和贺言记那件事情是意外,贺言记被下药,母亲也被下药,既然本就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就这样划清干系对谁都好。 因为这件事情林洛连带这对皇帝的印象也好了起来,即便他是无心插柳。 赵起坐在贺言记的对面,看着贺言记盯着林洛直勾勾的看,摇头失笑,“殿下就别看了,依着小仙女儿的性子,你不主动找她,她是不会来找你的。” 他们这都跟着小仙女儿好多天了,她明显已经发现有人跟着她,但就是不理会,基本已经可以看到他们不主动的结果。 之前在言王府看到小仙女儿的画像他还吓了一跳,他是如何都没有想到小仙女儿竟然是清言侯的女儿,更没有想到她也是言王殿下的女儿。 谁能想到当初的一个意外就让清言侯有了身孕,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只是……这关系……有些复杂啊! 也不知道小仙女儿知不知道自己的出身。 见着贺言记无动于衷,赵起试探道:“言王殿下,在下和姝和郡主还算有些熟悉,要不然在下做个中间人引荐一下?先认识认识?” 既然跟踪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那就证明言王殿下是动了心思要认这个女儿,自己做个中间人牵线搭桥也能讨个好。 贺言记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也好!” 赵起脸上挂上笑容,看来言王殿下是真的想要认这个女儿,“殿下,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姝和郡主知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咱们……”赵起觉得林染应该不会对这样小的孩子说那些事情。 赵起这样想,贺言记也是这样想,打断赵起的话,“暂时什么都不要说,只当是偶遇好了。” 他本就没想那么着急的将女儿认回来,她自小就不在他身边,还需要慢慢培养感情,然后才能将她接回来。何况现在林染还没有回京城,他即便想要认女儿也不能这个时候认。 赵起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既然殿下这样想,咱们今天就先认识一下,然后慢慢培养感情。” 他是真怕贺言记用对寻常人直来直去的态度对待这件事情,万一小仙女儿还不知道自己身世恐怕会弄巧成拙。 见着赵起带着那个她曾偷偷去看过的英俊男子过来,林洛知道对方耐不住性子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做,是直接和她说明一切还是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感化她。 “小仙女儿,你也在这里,还真是巧!” 小仙女儿?贺言记看了林洛一眼,的确是个仙气飘飘的小美人儿。 林洛看向赵起,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儿,每一次都是这招就不能换一个有新意的相遇么? “的确,好巧!”林洛脸上露出笑容。 对赵起露出一个微笑以后,林洛的目光转向赵起身边的贺言记。 以前粗粗的打量两眼,只觉得他的确生得俊美,现在近距离看着才发现这人果然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这张脸就像是出自最好的雕刻师之手的完美作品,棱角分明却不生硬,眼神深邃多变,像是容纳了整个星空,身形高大,英俊潇洒,不愧是京城贵女眼巴巴盯着要嫁的人。 但是……她却并不喜欢这张脸。 若不是因为这张脸京城里也不会到现在还在流传着母亲勾引他的流言。 见着林洛的目光转向贺言记,赵起笑着介绍道:“小仙女儿,这是……” “言王”林洛开口截断他的话。 贺言记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竟有些慌乱。 赵起顿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这是言王殿下,”说着又装模作样的转头对贺言记道:“这是小仙女儿林洛,清言侯府的姝和郡主。” 天!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都要停跳了,要不是见到小仙女儿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笑容,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尽力让自己镇定,赵起像是真的偶遇一般的介绍着贺言记,心里却在打鼓。 虽然小仙女儿早就已经发现他们了,但是最近盯着清言侯府的人那么多,她应该只会怀疑他们找她的目的不纯,在打清言侯的主意,不会往其他方面想吧! 紧盯着林洛,见着她笑着对贺言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奇异情绪波动赵起才放下心来。 “小仙女儿,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没有人陪着你?” 林洛指了指一直被忽视的青儿,“她不是人么?” 站在旁边也躺枪的青儿一下子就愣住了,抬头茫然的看了赵起两眼。 第三十八章 父女相见 赵起愣了一下,无奈的笑着道:“我的意思是教导你的先生怎么没有陪着你,这几天每一次遇见你,你不都是和他们一起出门么?” “今天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儿不可以么?” 赵起觉得这天是聊不下去的节奏,怎么这几次遇见小仙女儿他都有一种自己被针对的感觉,明明是正常的聊天却偏偏每一句话自己都接不上。 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可以,赵起求助似的看向贺言记,言王殿下你今日才是主角,身为主角好歹说两句话呀! 面对林洛这样一句话就将天儿聊死的人,赵起就是巧舌如簧也没有办法呀!再聊下去就真成了尬聊了。 然而,贺言记也是一个不知道如何和他人交流的人,出身尊贵的他从来都只会命令别人做事儿,对哄孩子这件事情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听赵起说,姝和郡主受多位先生教导,不知都是哪几位?” 林洛看了贺言记一眼,有些诧异的道:“言王殿下不是已经从美人儿叔叔那里听说了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贺言记不说话了,这话让他没法接。 林洛的确是故意在堵他们的话,但是像贺言记这样送上门儿被人堵的她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之前她还觉得梅州太单纯不适合做她爹爹,现在一看这贺言记,突然觉得梅州比他好多了,她可总算是知道为何母亲失身于他都没有嫁给他了,换了她她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眼睁睁的看着贺言记又一次将天儿聊死,赵起心中一片哀叹,我的言王殿下你这样说话真的好么? 但哀怨之后赵起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今天小仙女儿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整个就是逮谁怼谁。 “小仙女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林洛刮了他一眼,直看得赵起心里发毛,“的确心情不好,因为近日老是有些不熟的人来烦我。” 没有一句话将天儿聊死,赵起看到了希望,只是这话怎么越想越像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自己这些天可不就是天天烦她么?摇摇头,应该是自己心虚才会这样想吧,毕竟他和小仙女儿也算是有些交情,不算不熟吧! 转头看了一眼贺言记,他觉得林洛说的应该是言王殿下,他对林洛来说才算是陌生人。 赵起笑着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你母亲在边关立下了如此大功,你现在也获封姝和郡主,前来恭贺之人自然不少。” 然而,在林洛眼里他们就是不熟,在心里斜了他一眼,林洛抱怨道:“突然觉得郡主这个身份好麻烦。” “坐在家里收礼物不好么?”赵起调笑。 “好呀!”林洛看着他们两人,“可是再多遇上两个你们这样跟踪的人就不太好了。” 当着面直接被戳穿,赵起和贺言记都有些尴尬,不过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倒是更合贺言记的意,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虚与委蛇的人,“既然郡主都知道,何必还要戏弄我们。” 之前以为林洛不知道跟踪她的是他们,看着她说话那样呛还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才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没有接他的话,“我倒是更想知道你们找我干嘛。” 话说开了之后贺言记反倒是更加轻松,“清言侯的女儿,我想现在京城里大部分权贵都想要一睹风采吧!” “这话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子,想要知道我长什么样儿,让人去查不就好了,要不了半天画像就能拿到手。” 睿智的人总是讨人喜欢,贺言记笑了一下,“的确如此,不过画像可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表现出来,还是见一见更好。” “是么?” 一句话不咸不淡,看不出林洛是信还是不信。 赵起这时候在一边帮腔,“是呀!言王殿下前两日就想要见一见你了,只是下人回报你不见,后来听闻在下认识小仙女儿才让在下引荐。” 林洛没看赵起,脸上全是笑容的看着贺言记,“炙手可热的是我母亲,你们想要一睹风采的也应该是我母亲才对,怎么偏就言王殿下另辟蹊径,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虽然这两天的确有人从她这里下手,但是却根本就没有人会真的将重心放在她身上,谁都知道她只是一个跳板,这样的理由是不是太烂了一些。 “听说姝和郡主颇得清言侯宠爱,如今看来的确是很得宠,性情娇纵已经被宠坏了。” 贺言记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聪明的确是好事儿,但是有的时候这样聪明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像是没有听见贺言记言语中隐晦的提醒,林洛笑着道:“得宠?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不过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她知道贺言记的意思,面对有些人太聪明太追根究底不是好事儿,但她可不是真的面对每个人都这样,自然可以无视他的提醒。 眼看着贺言记皱眉林洛却是笑了起来,看着林洛的笑容,贺言记灵光一闪突然道:“你是不是知道?” 这话若是旁人听见会觉得没头没尾,但听到赵起的耳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赵起瞪大了眼睛,眼神不断在贺言记和林洛之间游荡,殿下这是在试探还是…… 林洛脸上的笑容丝毫都没有变,脆生生的道:“对呀!我知道啊!” 赵起绷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这这…… 什么情况! 小仙女儿说她知道! 艰难的开口,“小仙女儿,你……你确定你知道……” “有必要那么惊讶么?七年前的那件事情与我有重大关系,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么?”林洛看向赵起,“还是你认为我不该知道?” 赵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转向贺言记,脚底抹油,“殿下、小仙女儿你们慢慢聊。”刚走到楼梯口又回头将青儿也拽走了,他觉得他需要冷静一下,捋一捋整个事情的发展。 青儿看了对峙的两人一眼由着赵起拽着她离开,这个时候他们的确是多余的。 赵起和青儿一走就只剩下林洛和贺言记了,气氛凝重落针可闻。 第三十九章 想认女儿 沉默许久之后,贺言记道:“清言侯告诉过你一些什么?” 林洛一边吃点心一边道:“该说的都说了。 这话答得淡然,完全看不出林洛对他这个生父的态度,让贺言记有一种面对着一个成年人的感觉,贺言记有些无奈,“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他其实很想问问她有没有想过要回到他身边,但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他觉得他应该给她一些时间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一段时间有了一定的感情以后再询问这个问题。 “哪一方面?”林洛看着他。 “所有” 林洛一脸的无所谓,“没有什么想法,我很清楚七年前的事情就是一场意外,母亲生下我和哥哥也只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母亲从来没有掩饰过什么,对我和哥哥也疼爱,普通的母子关系,没有什么不好。” 贺言记看着她,没有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的勉强,但是却不知为何她越是淡然越是不在乎他心里就更不舒服。 “在意自己的出身么?” 林洛看着他,“为什么要在意?无论我的生父是谁,我都是母亲的女儿,清言侯府的姝和郡主,以母亲的本事无论在东境还是在京城,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以前她的确在意,因为没有父亲会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但是知道七年前的所有事情之后她就不在意了,母亲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不要他们就已经很好了。 何况母亲这个第一顺位的受害者都不在意,他们又何必要在意。 母亲说过生活是自己过的,幸福与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他们从出生开始得到的就都是最好的,她很知足。 林染的两个孩子相貌其实都不是很像她,但是身上的气质和性格却如同翻版的林染,对不必要在意的事情都一片悠然,似乎那些纷扰和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的确,无论他们的生父是谁,他们都是清言侯的子嗣,没有人敢瞧不起他们,可是这话听在贺言记的耳中可就不太顺耳了,这根本就是直接告诉他,他们有没有生父都一样,自己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对我这个生父,你根本不在乎是么?” “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你在我的生活中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无论什么时候陪伴着我的都是母亲,自然就可有可无了。”看着他皱眉,林洛补充道:“说实话,我对你这个生父的印象不太好。” 林洛说的是实话,若是完全不在乎根本就不会背着母亲偷偷的去看他。 “因为我当初没有将你母亲娶进门?” 林洛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就算你想娶,依着母亲的性子也不见得会嫁,我只是觉得你有些是非不分。” 贺言记看着她的笑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了,“是非不分?我可不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但你的确就是这样的人,”林洛耸耸肩,“当初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母亲算计你,但是你根本就没有查过这件事情就凭主观下了结论,因为你的态度给母亲造成了太多的麻烦。” “每个人遇到那样的情况都会与我有同样的想法,毕竟这是最大的可能,就因为这个对我印象不好?” 这是偏见吧! 而且他当初可从来没有说过她勾引自己,只是外头那些人传得离谱罢了! 贺言记突然觉得和自己女儿聊天很愉快,没有遮遮掩掩直来直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林洛也不像寻常小孩子,她什么都懂,与她说话就像同龄人之间说话一样。 “我刚才说了吧!就算你愿意娶,母亲也不会嫁,既然不是母亲算计你,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所以……当初清言侯也是受了他人算计?” 既然林染没有想算计他,若她清醒就不可能会发生那件事,除非她也不清醒。 见他还想问什么,林洛摆手打住话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自己去查,我可不是专门为你答疑解惑的。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与母亲的差别,当初她可没有诬陷你算计她。” “我若想娶,根本就用不着算计吧!” 言外之意就算林染说她被他算计也没有人会信,更谈不上招来麻烦。 “外面那些只看身份地位的人自然不会信,但和母亲亲近的人一定会信,七年前母亲身边有一位青梅竹马,都快谈婚论嫁了。母亲不是那些寻常贵女,若是当初母亲和你一般做法,自然有人为母亲出头,即便你是皇子也不见得能讨到好。” 贺言记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林洛这话让他想到了赵起曾经提过的那些教导林洛的老师,王平、李斌、罗有生每一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老师,林洛能够得他们一起教导实在有些不正常。 他突然明白,他们会一起教导林洛大概是因为林染的关系。 这些人年轻时都是惊艳绝才的人物,尤其王平曾是帝师,桃李遍天下,学生中在朝为官的也不少,若是他为林染出手现在的他都得小心应对,何况七年前他还没有如今这番活络心思。 还有……青梅竹马、谈婚论嫁,那个时候她身边有人么? 所以当初那奇怪的态度,就是因为她身边的青梅竹马? “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好,看来你是没有打算要认我。” 林洛没有掩饰,很干脆的点头,“我觉得皇帝的安排很好,就这样互不相干对谁都好。” 否则,无论怎么掩盖,他们的身份多尊贵,也仍旧会受流言纷扰。 贺言记突然笑了,“今日见到你之前我并没有一定要将你认回去的想法,但是现在我突然就生出了这种想法。”说着贺言记在林洛震惊的眼神中起身离开,“你迟早都会认我的。” 林洛气急,这人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她说她讨厌他,他竟然还想认她,“你确定要这样做,这样只会给我带来麻烦,而且母亲也不会让我离开她。” “那就不让你离开她,”贺言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让你母亲嫁给我就好了。” 不理会林洛的莫名其妙,贺言记快步下楼,看来他当初错过了很多事情,七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他有必要去查一下了。 第四十章 南王回京 从林洛与贺言记说过自己不想认他之后,贺言记就开始越来越了殷勤,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往清言侯府送,时不时还来一场“偶遇”,让林洛十分无语。 因着贺言记越来越殷勤的关系,不明真相的京城权贵也时不时就送一些礼过来刷存在感,尤其的大皇子贺言彦那边简直就是和贺言记杠上了,但凡言王府那边送礼物过来,贺言彦的礼物不到两个时辰肯定会到,看得林洛眼皮子直跳。 “丽颜,将那些东西都给我退回去。” 丽颜哭笑不得的退了出去,现在退回去,明天还是会被送回来。 青儿见着林洛脸色不好,小心的问到,“小姐,今日还去王先生那里么?听说今日启学有诗文会,奴婢估摸着言王也会去。” 这几天小姐最烦的就是言王了,也不知道那日小姐和言王殿下说了什么,引得言王大献殷勤。 林洛本想说不去,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还是和他见一面将事情说清楚比较好,便道:“去,正好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青儿不说话,她老是觉得小姐和言王就像是在斗气一样。 “青儿,南王回朝多久了?” 前几日就听说了南王回朝的消息,南王府那边近几天也送来贺礼恭贺她,之前母亲就说月底回京,怎么南王都回来这么久了,也快到月底了,母亲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知道林洛想问的是林染,青儿笑着道:“南王回朝快十天了,算着日子侯爷也快要回来了吧!” 坐在马车上林洛一路都在想林染什么时候到京城,自己都快闲得发霉了。 “小姐,到了!” 林洛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王平身边的童子正在门口等着她。 今日林洛仍旧是走的靠近藏书阁的门,正门那里现下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林染实在不想凑这个热闹。 每年启学的诗文会都是如此热闹,以前她也曾与母亲一起来看过,不过她们没有往热闹的地方挤,只待在藏书阁里头与王平一起看个热闹,所以也从来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王先生在藏书阁么?” 童子道:“是,这会儿正在藏书阁看书。” 来到藏书阁林洛轻车熟路的去找王平,在王平平日里最喜欢待的六楼找到了人,“王先生怎么还在这里看书,不去下面看看么?” 每年启学学子最想要见到的就是他了,好歹也该去露个脸才是。 一进门林洛就看到好几个人都在藏书阁六楼,愣了一下,直接略过贺言记的笑脸,“王先生有人么?”说着林洛微微矮了矮身行了一礼。 而且人还不少。 就在林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她,贺瑕等人都愣了一下,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进来,而且看这个样子对这里还很是熟悉。 藏书阁一共七层,顶层寻常不得进,由于藏书阁从一楼往上,每往上一层书就更珍贵一些,所以一向这里都是以其能够进几层来分辨王平对其的重视程度。 站在一边的贺言记看见林洛的身影出现勾了勾嘴角,他倒是没有想到洛儿这样得王平重视,藏书阁六楼都让她进。 林洛一出现贺言临眼睛就是一亮,气质空灵干净,真漂亮的小孩子,“这是哪家的孩子,生得这般水灵灵的。”说着就跑到林洛面前,“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林洛微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转头看向王平。 被林洛直接无视,贺言临讪讪的摸了摸鼻头,这小姑娘对人有些冷淡呀! “洛儿来了,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南王、言王、四皇子,待会儿咱们一起去诗文会好不好。”说着转头对贺瑕等人道:“这是洛儿,清言侯府林洛。” 林洛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对着众人一笑,算是见过。 贺言临一听林洛是林染的女儿,眼睛更亮了,“你就是清言侯的女儿?生得倒是很像,跟你母亲一样,像个仙女儿似的。” 贺言临在林洛柔嫩的小脸上戳了戳,这气质是怎么养成的,怎么一个两个都仙气飘飘的。 林染的信中曾提起过这个有些迷糊的四皇子,知道贺言临曾和母亲并肩作战,林洛的态度好了一些,笑了一下,“对呀!你就是四皇子?” 贺言临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对,我是贺言临,小仙女儿给大哥哥抱一下好不好?”说着便伸出了手。 好漂亮的小女孩儿,怎么这么可爱啊! 林洛和贺言临很快打成一片,自己玩儿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贺言临抱起林洛一脸亲昵,贺言记的眼神冷得吓人,自己都还没有抱过女儿,怎么就被他抢了先。 正在和林洛一起玩儿的贺言临后背一凉,秋天到了,今天出门儿衣服少穿了一些呀! “这就是姝和郡主,的确和清言侯生得很像。”南王和贺言临都是见过林染的,自然知道林洛身上的空灵气质和林染如出一辙。 “看样子姝和郡主对藏书阁很熟悉,王先生和清言侯认识么?” “认识很久了。”王平看向贺瑕,“南王今日怎么如此好雅兴,到我这穷酸文人的地方走一趟。” 穷酸文人,这是多年前南王对王平的评价。 “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王先生怎么还拿这话笑话。”年少轻狂时的诳语被人再次提起,南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刚从边境回来,一身杀伐,听说启学今日有诗文会,想过来静静心,冒昧打扰了。” 这是南王的习惯了,每次征战之后都会静静心,以免自己性情太过暴戾。 “此次大战凶险异常,南境如何?” 虽然王平已经算是半隐退,但是曾为帝师并可不能像李斌等人一样真正静修,对朝堂大事仍旧关心。 贺瑕叹了一句,“此战的确凶险,好在清言侯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南境损伤相比于朝齐等国的损伤算不得什么,很快就能够恢复如初,只是此次四国来使咱们恐怕得小心一些了,四国使臣恐怕都是冲着清言侯手中的火药箭而来。” “的确是该防备着。” 第四十一章 贺言临为说客 林洛和贺言临在一起玩,南王和王平在一起说着边境战事,一时之间贺言记竟像是个多余的。 看了迅速和贺言临熟稔起来的林洛一眼,贺言记苦笑了一下,洛儿果然是不喜欢自己,他这些天送了那么多东西,制造了那么多场偶遇,竟还抵不过贺言临几句讨好的话。 转头和南王等人交谈起这次四国使臣来京之事,已经月底了,清言侯马上就要回京,四国使臣也都快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多时诗文会便开始了,南王、贺言临以及洛儿都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倒是贺言记被王平拉着露了个脸。 贺言临看着同王平站在一起吟诗作对的贺言记,对林洛道:“小仙女儿,我皇兄还不错吧!” 见过林染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贺言临觉得当年的那件事情绝不是林染做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们忽略的事情,他皇兄英俊潇洒,林染也是个大美人,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一定般配,说不定能撮合撮合。 林洛的身份今日去言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对林洛如此亲近,只是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兄竟然和清言侯有了孩子,而且还生得这样可爱。 回到京城贺言临就听说了贺言彦和贺言记斗气往清言侯府送礼的事情,他看出来皇兄是想要认这个女儿,既然女儿都打算要认了,那他撮合撮合林染和皇兄也可以吧! 想着林染会成为皇嫂他就觉得美滋滋,这样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两个人教兵法了,不,加上皇叔是三个。 他就不相信三个用兵如神的人教导,他还不能成为一代帅才。 不知道贺言临在打什么主意,林洛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他,“还行吧!” 贺言临听见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那边神采飞扬的贺言记,“什么叫做还行?我皇兄可是京城贵女眼巴巴盯着要嫁的人,怎么到了你嘴里好像就很平常了一样?” 他最崇拜的人不是贺瑕,也不是林染,就是他的皇兄贺言记,现在见到有人对他崇拜的对象就用“还行”两个字评价,贺言临瞬间不开心了。 林洛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翻了一个白眼儿,“他是不是京城众多贵女想嫁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弄得好像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 贺言临心里默默道,当然和你有关系,首先要你看得上,然后才能撮合皇兄和林染嘛,要是你看不上横在中间拦着,皇兄和皇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双宿双栖。 当然这话贺言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讪讪笑了一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我皇兄这么优秀,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谁要是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这话林洛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又是一个说。 “谁知道呢?优秀的人有很多人喜欢,说不定刚取了妻就会纳个十个八个妾,他的妻子说不定会以泪洗面。” “额……虽然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这种可能实在太小,你看我皇兄到现在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可见是一个自律之人,一定会和妻子恩恩爱爱。” 林洛没看他,嘲笑的看了他一眼,“身为王爷,侧妃、侍妾迟早都会娶一大堆,万一哪天成了皇帝说不定还会后宫佳丽三千人,他妻子不仅仅要忍受丈夫被人分享的痛苦,还得宽容大度照顾这些妃子,想想都空虚寂寞冷。” 贺言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怎么小小年纪就这样多愁善感的,考虑事情这样长远。 但是想想她的话还真是有道理,女人娇美的容颜迟早都会老,男人移情别恋是很正常的事情,身为皇子侧妃、侍妾数不胜数,正妃的确会受伤。 所以……她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皇兄吧,以清言侯的性子,好像还真是有这个可能啊! 不行,回去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兄。 之后,贺言临就沉浸在这个问题上,连林洛什么时候跑下去找贺言记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人林洛十分不悦,“我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些天言王府的礼不间断的往清言侯府送,若不是有大皇子在中间搅局,恐怕早已经流言如沸了。 可即便有一个不明情况的大皇子搅局,也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了,这些天不少人在查她的年岁。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要你开心,然后认我。” 贺言记对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反正他对外面的那些流言从来都不在乎,想做的事情他就做了,他一向如此不计后果。 林洛简直要被他气死,这简直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可惜,你要讨我欢心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反而让我更加不开心了呢!” “虽然七年前的事情有皇帝和林家可以压着,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但是背地里的流言蜚语仍旧不少,现在看言王府如此殷勤,已经有不少人在查我的年岁了,你给我招来了麻烦,让人心烦。” 大皇子那个一根筋的人将言王府对清言侯府的热情归于贺言记对清言侯府的拉拢,可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笨,贺言连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这些天一直在查东境的事情。 “这是事情迟早都会让人知道,早知道和晚知道没有什么差别,何况现在这种状况你完全可以让你们的人将责任往我身上推,七年前的事情也可以推到我身上,毕竟现在是我在往清言侯府送礼不是么?” 林洛简直不想看他,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一些什么,这是哪方责任的问题?这是一旦被人发现她和言王的关系就会给清言侯府招来麻烦的问题好吧! 手握三十万大军的清言侯和当朝皇子有了孩子,而且他还要认这个孩子,这足够让那些争夺皇位的皇子恐慌了好吧! 这可是能够逆转全局的势力。 知道他们确定得不到母亲手中的势力,就一定会有人对母亲动手。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贺言记笑着道:“其实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以你母亲的势力,现在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 林洛简直想要对着他翻白眼儿。 第四十二章 清言侯回来了 与贺言记之间的谈话并不算愉快,她简直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叹了一口气,林洛看向青儿,“你说他到底是图什么?” 青儿沉思了一会儿,“小姐,言王会不会也在争夺皇位?” 身为皇子有此野心实在正常,他还没有见过小姐几次就这么坚决的想要认小姐,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想要利用侯爷手上的势力。 有了东境三十万大军的支持,皇位简直是手到擒来。 林洛眉头一皱,“的确有这个可能。”虽然她不想将他想成这样心机深厚的人,但是不得不说这是最大的可能。 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儿,见过一次之后就大献殷勤,说这其中没有母亲手中势力的缘故她自己都不相信。 回到藏书阁贺言临迎面便找了过来,“小仙女儿,你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我好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叫她小仙女儿。 林洛见到贺言临便换上了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她对这个迷迷糊糊的四皇子印象倒是不坏。 “看着好下面花园里头的花漂亮,所以特意去看了看。”说着林洛扬了扬手中顺手摘来的花束。 这一幕正好让紧随而来的贺言记看到,一时看向贺言临的目光更冷了一些。 贺言临毫无察觉,见着贺言记也过来了连忙道:“皇兄回来了,王先生去什么地方了?” 刚才发了一会儿呆,回神就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 “和皇叔一起去拿茶叶了,待会儿就回来。” 看着他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贺言记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对他太苛刻,毕竟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副分不清状况的样子。 在北境驻守之时,贺言临在他身边待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人是个单纯性子,毫无心机,实在不会猜度人心。 也因为贺言临曾待在他身边,所以他一向和自己亲近,既然他和洛儿相处得这样好,要不然就让他当个说? 他不知道贺言临已经在默默的给他做说了。 虽然目的只是为了学兵法。 不一会儿,王平和南王就回来了,“洛儿,这里的茶你想要喝什么?” 王平手中的茶都不差,不同的茶有不同的风味,他们喝茶也一向不拘什么茶,一时拿不定主意也就让林洛来选了。 吩咐人拿了花瓶过来正在摆弄插花的林洛头也没抬就道:“秋日里,还是喝雪翠吧!” 王平这里有些什么茶她再清楚不过了,随口就说。 南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突然就对这个十分安静懂事儿的小女孩儿有了些兴趣,“洛儿,这样叫你可以么?你经常来这里么?对这里这样熟悉。” 林洛抬头笑得眉眼弯弯,“可以这样叫洛儿,我受王先生教导,常来这里玩。” “你受王先生教导?为何不干脆拜他为师?” 从林洛来到这里他就能够看出来王平对她的喜爱,既然都已经在他手中受教了,为何不干脆拜他为师,这样不是更好么? 说完又觉得是自己这话冒昧,得罪人,连忙道:“失礼了,洛儿莫怪!” 王平倒是没有在意,一边泡茶一边半开玩笑的道:“她的大师父是子元师兄,子元师兄先收了她为徒,我可不敢去抢。” 子元师兄在洛儿还在小染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这个学生,他是真不敢跟自己师兄抢。 林洛笑了,“才不是不敢抢呢!明明就是先生嫌洛儿烦,才推脱。” 这话林洛倒是没有说谎,王平曾是帝师,而且在半退隐之时已经说过不再收徒,可不就是嫌弃她么。 “哪里是嫌弃你,咱们洛儿这样可爱我可不会嫌弃。”王平一笑,“来,尝尝这茶如何!” 听到李子元的名字在场几人眼中都闪过诧异,“洛儿竟然师从子元先生!”这倒是让所有人意外。 原以为王先生对她这样喜爱就已经是难得了,哪里能够想到她竟然师从子元先生。 李子元是王平的师兄,一位真正的隐士,学问渊博,当年皇帝想要将言王送入他的门下却被拒绝,他竟然收了林洛为徒。 王平点头,“洛儿可是很得师兄疼爱。”说着又给南王递了茶过去。 他之所以对林洛如此疼爱,一来有林染的缘故在,二来便是这是亲师侄的原因。 林洛笑着撇开话题,她总是不喜欢别人多提师父,她更喜欢别人注意自己,“诗文会如何了?总不至于现下就结束了吧!” “自然不能这么快就结束了,只是已经是老一辈的人了,还是让年轻人意气风发相互谈论学问更好一些,省得我等在旁反倒拘束了他们。” 正在说着,王平身边童子便上来了,“王先生,文小姐求见!” 童子刚报,身后就已经有脚步声传来,女子轻声说话的声音也随之而来,“王先生,小女子可是打扰了?” 听着声音就能够猜到来人是个何等娇媚的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不甚刻意却带上了魅惑,行得前来果然是个柔媚入骨的女子,一身红衣更是张扬的展现着她的魅力。 对王平这个堪称古板的人面前,文湄已经刻意收敛了,但是此等风情女子突然出现还是一下子就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贺言临和南王都见过文湄,只是那时在战场她穿的都是紧身劲装到底简洁,现下换上一身娇艳女装倒是更添了女儿柔和,一身繁复刺绣的红装更是妩媚入骨。 “湄儿给小姐请安!给先生,几位公子请安!” 在林洛面前,文湄毕恭毕敬,盈盈下拜。 文湄喜欢林洛就像喜欢林染一样,旁人都是因为主子的关系才对林洛恭敬,她却不同,她是将林洛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主子,无论何时她都对她十分恭敬,林洛的命令她也当成主子的命令一样遵从。 至于为何身为世子的林言没有这样的待遇,自然是她实在看不惯林言靠近林染,即便是个小男孩儿,但终究也是男的。 林洛转头,有些惊讶,“文湄?!” 随即脸上便是狂喜,连叫文湄起来都忘了,转头便对王平等人行了一礼,“晚辈先行告辞!” 王平知道文湄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林染已经回来了,点头笑到:“去吧!” 得了允许,林洛一阵风就跑了,青儿也便跟着追了出去。 贺瑕等人都明白这是林染回来了,会心一笑,倒是贺言记愣了一下,转头看见文湄回忆起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之后就明白了林洛为何那样激动。 清言侯林染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 母女相见 林洛离去,文湄自然没有久留的道理,笑着说了几句话也便离去,只是离去之前王平特意让她提醒林染后日的接风宴一定要去。 文湄笑吟吟的应了,每一次主子回来他们那几个老朋友都会趁机聚一聚,也算给主子接风,主子自然也是要去的。 刚进门儿就感受到府中热闹,似乎前两个月的萧条都瞬间被填补了回来,林洛直奔林染的院子,娇俏的脸上怎么看都只有笑意。 “母亲!”甜甜的声音叫得林染心头一软。 迎上前将林洛抱起,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引得林洛笑容更大了,“这些日子在京城可好?”好久没有见到她,她还真是有些想念,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儿子也分隔两个月她却更牵挂女儿。 林洛笑得眉眼弯弯,重重点头,“都好,就是想母亲了!” 一直以来林洛都比林言嘴甜也更粘人,表达自己的感情也更加直白,在林染面前有什么也便说什么,这么久没有见到林染自然忍不住的搂着她的脖子撒娇。 听说林洛回来了赶紧过来团聚的林言刚进门就见到林洛粘着林染不放,一副母慈子爱的样子,顿时心里有些酸酸的。 “洛儿,别老是粘着母亲,母亲刚回来一路劳累要好好休息的。”说着就伸手去将林洛揪了下来,抱到一边的美人榻上坐好。 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是吃醋自己没有粘着他这个哥哥,林洛很会察言观色的扑到林言怀里撒娇,“兄长,有没有给洛儿带好吃的好玩儿的,洛儿在京城里一个人都快发霉了,若是没有带礼物你明日就陪我去逛街。” 原本林言是准备了礼物的,只是现在他竟然有些不想给了。 看着林言左右为难,林染在一边看笑话,自己这个儿子别看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自己这个妹妹可是喜爱得紧,若陪着她一起出去不旦不会嫌烦还会乐不思蜀。 不知道这局面该如何选择,犹豫了一下,林言求救的目光转向林染,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快帮帮我! 林染在心里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了,但却没有拆穿,笑着摸了摸林洛的脑袋。一本正经的道:“那可不行,明日咱们一家三口本就要出去逛逛,若没有礼物陪着你逛街可不能算补偿。” 林言适时开口,“谁说我没有准备礼物,我准备了!”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到林洛面前。 “看看喜欢不喜欢。” 在林洛看不见的角落,林言还悄咪咪的对林染笑了一下。 母亲征战南境只是急却并不算十分凶险,后备一切事务有得力的人处理,虽日日报到他这里来却也没有什么需要他紧急处理的事务,他得闲的时候不少,想着林洛一个人在京城难免要孤单,便寻了这东西想着回京城能哄得她开心,他可是挑了好久才挑了这东西,洛儿一定会喜欢的。 打开盒子,锦布上面躺着一支流光溢彩的香囊,只是这香囊与寻常锦绣绣花香囊不同,这是一个用金银打造的镶宝香囊,葫芦般的样式,镂空的工艺,小巧精致又可爱。 造型别致的小香囊一下子就吸引了林洛的目光,眼睛晶亮晶亮的,“好漂亮!” 虽然林洛见过不少精巧玩意儿,但是不得不说这葫芦香囊的确很合她的心意,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东西寓意虽好样式却实在算不得多新颖。 林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嘴角也上扬了几分,“喜欢就好!”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洛儿的笑容,她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容纳了整个星空一般。 “洛儿,你好好想想明日想要去什么地方,然后咱们一起去好不好?”林染在一旁插话。 “好!”林洛点头。 她知道母亲这是刻意空出时间来陪她,自然欣喜,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被母亲宠着的感觉了。 母亲待她与待兄长一般无二,甚至更好,身边不少同龄人都比不上她,她可以和兄长一起去应院,可以与朋友一起四处玩,从来不曾被拘在闺阁之上。 林染揉了揉林洛的小脸,一脸笑意,与在外那个威严的清言侯大相径庭。 林洛在被林染抱进怀里的一瞬间化身小话痨,絮絮叨叨的同林染说了许多京城趣事儿,包括赵起与言王等人的事情她都拿出来说,到底这些事情母亲迟早也会知道,早说晚说都一样,早知道还能早想对策。 当然自己的态度也要摆开,母亲最疼爱她和兄长了,她还真有些担心因着他们的关系母亲会勉强自己接受贺言记。 虽然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大概能够知道母亲对言王并没有什么好感,不然也不会失身也不嫁。 而贺言记现在明摆着就是为了认孩子才想着要将母亲娶回去,说不定心里还有想要收拢东境的三十万大军的意思,这就是利用,如此就更不能因为他们就让母亲嫁了。 林染对贺言记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没有什么厌恶,更准确的来说她对他是无感。当初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原主已经没有了清白,她就是一个接了一副烂牌的接盘侠,只在记忆中经历了那番事情能有什么感觉。 对林洛摆开阵营的话语,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无可厚非,后世的人都在乎名声,何况是这个时代的人。 即便这是一个女子可改嫁,也能时常出来走动的时代,但也并不是后世的唐朝那样开放的时代,这里的女子要是像唐朝公主那样养着几个男宠估计就真得被浸猪笼了。 天空被太阳染出一大片霞光,在林言不满的眼神中林洛一脸讨好的推着他出去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林染这才得了片刻清净。 “丽颜,言王已经知道了?” 丽颜严肃点头,“是,已经知道了。听青儿说言王已经见过小姐多次了,也不知道小姐和言王第一次见面说了些什么,言王府那边这段日子时不时就送礼过来,大献殷勤,看着样子是想要将小姐和公子认回去。” “主子,咱们怎么办?” 言王府要是和主子抢,他们不一定抢得过吧! 第四十四章 担忧 林染倒是不甚在意,“抢?他拿什么和我抢?现在小言是清言世子,洛儿是姝和郡主,这是皇帝承认的身份,和他贺言记可没有任何关系,他想如何抢?” 她一点儿不担心这件事情,圣旨已下,现在小言和洛儿都是她清言侯府的人,他若想明抢除非不顾及洛儿和小言的感受,但是现在看来他看似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但是却从不曾将事情往明面上抬,明显不想洛儿和小言受伤害,这样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其实她也并不反对他认他们,毕竟孩子能够有生父也很好,多一个人疼,但若是他做了什么伤害洛儿和小言的事情,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虽说如此,但是言王若是只想要利用东境的势力……” 后面的话丽颜没有说出口,但是林染知道她什么意思。 见过一面的女儿就想认,素未谋面的女子就想要娶,这不像是正常的思想,说不定他的目的只是拉拢东境。 若只是拉拢东境为他所用,他就根本不会在意洛儿和小言的感受,他只需要将这段事情抖出来,所有人都会将他们归为言王一党。 “不会,他若是想要这样做就该在我回京之前动手,这样才能让我们措手不及,现在皇帝的册封圣旨已下,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他这样的人不会看不到最好的时机在什么时候,既然当时没有做,那么以后也就不会做。” 所以她现在需要防备的就只是他会不会为了认孩子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其他的倒是不需要担心。 虽然对这个言王不甚了解,但是还是知道此人乃是正人君子,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她勾引他的话,只是闭口不言,人品能够信得过的。 只是方才洛儿说的话,为了认孩子他想要将她娶进门这是她不能接受的,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嫁了,要真想嫁七年前她何必要去卞城。 抛开这些思绪,“丽颜,之前调查东境的人确定是言王的人吧!” 丽颜点头,“他们行动隐蔽,但到底还是精不过军中细作,已经查实的确是言王的人。” 说实在的,这个言王也还真是藏得深,一边让卫阳侯府那边明面上查,自己又在暗地里查,要不是他们的人仔细,还真会被他蒙混过去。 不过这也证实了一点,那就是这个言王和表面上有些不一样,暗地里有比卫阳侯府还要强的细作,这个人不好相与。 “既然是言王的人,那就不用多费心了,让人稍加注意盯着些就是了。” 之前洛儿传信过来说有人在查东境还有些担心,现在知道是言王的人就不必太在意了,东境的情况已经开始向所有人展开,已经无需隐藏了。 点头之后丽颜想起朱相的事情又道:“主子,之前咱们一直在查朱相,但是仍旧没有查出来他为何要相助于我们。” “这件事我心里有个想法,很快就能验证,将人收回来吧!不必继续查了。” 朱相这个人他们该查的都已经查过了,既然他只与那一个人有关系,那就去问一问那个人好了。 转头见到文湄一脸欢喜的进来,林染问道:“怎么不回将军府去?” 皇帝赐了宅邸给此次在边境立功的将军,文湄以及夏华等人都有。 文湄手中拿着一枝花笑得甜甜蜜蜜,听见这话收了笑容,一脸委屈的往林染身上扑,娇娇弱弱,风吹欲倒。 “主子就这么不喜欢湄儿么?竟要赶湄儿走。” 怅然欲泣的模样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主子怎会赶湄儿走呢?湄儿想要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想要在将军府住就在将军府住,哪里都好。”说着林染一把搂住文湄的腰,一脸调戏的摸着她的脸。 一边站着的丽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若说她的媚是沾了皮毛,文湄的媚就是深入骨髓,这一下子在主子面前撒起娇来竟是让她这个女子都有些受不了,这若是被那些男子看见还不得眼冒精光。 文湄明显很满意林染的回答,笑嘻嘻的趴在林染膝盖上,将手中的花枝扬了扬,“主子,这是洛儿小姐送给属下的呢,好看不好看?” “好看”林染一脸调笑。 文湄最喜欢和林洛玩闹了,刚才大概是去陪着林洛玩了吧! “主子,明日出去玩儿属下就不打扰了,只是主子后日赴接风宴一定要带上湄儿。”说着拉着林染的袖子撒娇。 林染陪林洛和林言的日子从来不许其他人打扰,即便跟着也只能远远跟着,不能一起玩儿,但是后日的接风宴不一样,那是她们可以去的,文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说来她也只是见过那几位先生,这每次主子回来都会有的接风宴她还从来没有去过,这次正好跟着主子一起去见一见那些人。 林染知道她之所以执着于这个宴会,无非就是因为夏华和张齐宴等人她都曾带去过,而她前两年都错过了。 笑了一下,林染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好,一定带上你。” 文湄喜笑颜开,一把抱住林染,“主子最好了!” 一边站着的丽颜都无语了,不就是想让主子带着她去赴宴么,干嘛非得弄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勾引主子呢! 安抚了文湄这只狐狸,林染对丽颜道:“丽颜,将这些日子送了礼过来清言侯府的名单理一份出来交给梓心,要紧人物放在前头。” 早料到林染会要,丽颜笑着道:“奴婢已经理好了一份,一会儿就给梓心姐姐送过去。” 转头又对文湄道:“湄儿姐姐,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房间,仍是姐姐以前住的寄然院。” 文湄冷淡的点点头,她对丽颜算不上厌恶但也绝算不上喜欢,也许是同类相斥,她对这个身上也有些妩媚气息的女子第一眼见到就排斥。 习惯了文湄冷淡的态度,丽颜仍旧笑着,只是浅淡了一些,她不知道文湄为何不喜欢自己,“主子,奴婢就先告退了。” 第四十五章 言王跟踪 文湄对丽颜的排斥太明显,林染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和丽颜不和?” “我也不知道,对她就是一直都喜欢不起来。”文湄撇撇嘴,“主子放心,湄儿知道分寸,便是不喜,也不会为难她。” 林染一笑,“罢了!到底性情不同,不喜也是寻常。” 丽颜和文湄有些相同也有些不同,丽颜虽妩媚但却端庄气息更多一些,她似乎在尽力收敛自己身上的妖媚气息,而文湄则是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身上处处都散发着勾人的味道。 说白了,就是对待自己的态度不一样,文湄张扬的正视自己,而丽颜则并不能接受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妩媚。 这两人刚开始是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却是文湄看丽颜不顺眼了,大约是这些年丽颜已经慢慢收敛脾气的缘故。 虽然文湄一向行事嚣张,但却从来不会无故为难府中之人,她倒是不用担心文湄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世上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有些人就是一见到就不喜欢,无关其他就是不合眼缘。 好好的休息了一夜,一身疲乏烟消云散,一家三口温馨的用了早膳才慢悠悠往街上去。 一路上林洛都很高兴,便是在马车里也兴致勃勃的说着话,看着在侯爷面前活泼可爱的小姐,青儿觉得小姐果然是待在侯爷身边的时候最开心了,无忧无虑。 “母亲,这个面人儿好不好看?” “母亲,这个灯笼好不好看?” “母亲,……” 林染没有丝毫不耐烦,只要是林洛让她去看的她就一定去,林言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胡闹,明明是三个人出来玩,现下却好像只是林洛一个人在玩,他们两人是作陪的。 文湄看着这番景象笑了起来,“洛儿小姐真是活泼可爱!” 他们终究还是跟了出来,只是主子玩主子的,他们玩他们的,相隔不远却互不相扰。 “洛儿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三个人里头就她最爱闹了。” 说话的是夏华,他也很宠着林洛,甚至比林染更宠着她,林洛犯错林染还会教训她,但是夏华却从来都只会和她讲道理,她和她实在是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说说笑笑的将整条街都逛了一遍,带出来的丫鬟们手上多了一堆东西,林洛才心满意足带着林染和林言一起找了一处酒楼用午膳。 之前就来过的青一楼,口味清淡很合她的口味。 “母亲,这里的菜式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刚说完转头见到林言不满的别过眼,连忙拉着他的袖子道:“兄长,这里也有你最喜欢的点心,洛儿来尝过了,很好吃。” 林言复又喜笑颜开,与林洛一起亲亲热热的说着要什么菜式。 看着林洛的言行,林染只觉得女儿真是继承了自己的所有优点,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如何周全所有人了。 用了午膳又逛了一下午,欢闹了一天林洛等人才心满意足的回家。林言抱着睡着的林洛坐在马车里有些无奈,这么大的人了,仍旧高兴起来就没个分寸。 抬头见林染假寐,“母亲,今日跟着的人是言王么?” 林染睁眼,“大约是。” 今日他们出去玩儿一直都有人跟着,在街边看镜子的时候林染曾拿着镜子看过,的确是那个男人。 “他对洛儿倒是挺上心。”林言不带情绪的评价,“母亲,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让他认么?” 林洛好歹对这个父亲还有些在乎,但他却是完全不在乎,一点儿个人情绪都没有反倒什么事情都能看得很观,他感受得到贺言记的用心。 真是不开口不知道,开口就让人吓一跳,这话是什么话,怎么说的好似这件事情和他就没有关系似的,贺言记也是他的生父,这说话丝毫不带情绪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在这一瞬间,林染都有些怀疑这些年自己对他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是一个小孩子面对生父该有的态度? “不然呢?……不让他认?” 他毕竟是他们的生父,她可以不嫁给他,但她却不能拦着不让他认孩子,何况他若是对洛儿和小言好,也不见得是坏事。 无奈的耸耸肩,“认就认吧!洛儿开心就好。” 当然,不可能让他那么简单就认,做了这么多年甩手掌柜想白捡个女儿,门儿都没有,他得给洛儿说说,让她等到真的喜欢这个父亲的时候再认。 至于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就看贺言记自己的本事了。 这话听得林染都无语了,洛儿开心就好,这真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算了,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鬼样子,随他吧! 回到府中已经不早了,丽颜备了晚膳等着他们,“洛儿,明日王先生他们摆接风宴,要不要去?” 昨日林洛一早就跑回来了,自然没有听见王平对文湄交待的事,这会儿还不知道明日接风宴的事情。 林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去!兄长,明日若是洛儿无聊了,你记得要陪我玩儿。” 林言摸摸她的小脑袋,认真的点头,“好!” 看着他们俩这相亲相爱的样子,林染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们都说小孩子最喜欢争抢、吵架,怎么见着面前这两个,她感觉自己带了两个假孩子。 这么小的年纪,他怎么就这么宠着林洛,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快没地站了。 用了膳,林洛就开始粘着林染,闹着要和她一起睡。 这件事情上林言倒是没有办法吃醋,他是男的,不可能将林洛抢过来跟他睡,不过看那小表情十分的不乐意,林洛亲了他小脸两下,哄了哄才回了自己房间。 将林言哄好,林洛就理所当然的霸占着林染的床。 等到林染沐浴出来,林洛已经睡着了,但是林染一上床她就贴了过来,紧紧抱着。 “最喜欢母亲了!”这是梦话。 林染一笑,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 第四十六章 接风宴 接风宴向来只有亲近的几个人去,连赵起这个想要为贺言记打探消息的弟子都被李斌打发了回去,赵起有些委屈,凭什么他就不能去。 贺言记一边练字一边听着他的抱怨,“不让你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这个弟子不重要。” 若不是顾忌着他皇子的身份,非得上去打他不可。 在心里默默的翻了翻白眼儿,赵起一脸不服气,“殿下,您说那几位怎么那么宠着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和那些人有什么交集,怎么突然之间感情就这样好了。” 林染和几位先生的交情,在他看来出现的莫名其妙且突兀,七年前她若是有这些靠山,何苦还要去那卞城,说不定真能嫁进言王府。 看出他的心思,贺言记突然停笔,“那日,洛儿说她不想嫁。” 赵起刚喝一口的茶全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什么?!” 那天林洛和贺言记之间的谈话他并不清楚,只知道贺言记回来之后就开始对清言侯府大献殷勤,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 “殿下的意思是她不愿意嫁,所以才没有请那几位帮她出头?” 贺言记点头,“已经查过了,林染与子元先生的交情不浅,且在十年前就与王平等人相识,不是一般交情。” 她若是想嫁完全可以利用他们手中的力量,但是她没有,那就意味着林染没有欲擒故纵,她的确是不想嫁。 这事儿有些刷新赵起的三观,他一直以为当年那件事情是闹得太大才逼得林染放手,如今看来竟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么说来,小仙女儿是真不想认您!” 之前他还觉得小仙女儿只是嘴上说说,但是现在他倒是觉得她有可能真不想认,有其母必有其女,有林染那样的母亲这还真说不准。 贺言记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现在正在发愁呢! 现在林洛摆明了不想理他,林染那边更是对他做的事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认女儿的事情竟有些遥遥无期的感觉。 看来他还得想想办法,哄得洛儿开心才好,或者换一个方向从儿子那里下手? 林染他们这边倒是并不知晓贺言记这边已经将主意打到了林言头上,此时林染正和王平说话。 “王先生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些事情?” 王平回看向她,疑惑道:“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事情,清言侯位和洛儿他们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告诉朱相了。” 朱相这个人他们查了个底朝天,唯一有些可疑的就是他和王平之间历年相争的关系,除了他她还真是想不到她和朱相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故作镇定的回想了一下,王平乐呵呵的道:“你知道了?” 果然,林染就觉得这两人争斗的方式像是小孩子打架,竟还留意着分寸。 看着他一脸讨好的笑,林染只想翻白眼儿,这一本正经的一个人竟也被李斌等人污染了,骨子里头也有些喜欢恶作剧。既然请朱相相助于她就不能直接说开么,何必让她白费了那些个功夫去查。 “东境的事情你告诉他多少了?” 王平摆摆手,“没多少,只告诉他清言侯位的事情以及洛儿和小言的身份,其他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朱相与他相识多年,他不说他也不会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请朱相相助于你的?” 他与朱相之间是相争没错,但却是不打不相识,斗了那么久,人老了竟也成为了朋友。但是知道这事情的人实在少,连李斌他们几个都觉得他们是对手,她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猜的!” 王平一脸懵的看着她,猜的?!这也能猜得准?! “小染,你已经可以去城隍庙门口当神算子了,你知道么?”偷听的李斌从柱子后面转出来,酒已经醒了一半。 他是如何都没有想到朱相出手相助林染竟是王平相托,而且听着这意思,朱相和王平之间交情还不错,敢情他们以前担心两人争斗太过都白担心了是吧! “王先生,以前晚辈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您和朱大人之间竟有这般交情呢!” 李斌说话看似轻柔,但眼前的两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咬牙切齿。 想起之前李斌还苦苦相劝,让他不要和朱相争斗太过,王平脸皮多厚都有些挂不住,讪笑一下,“我们也就平日里喜欢斗斗脾气,不打不相识。” 李斌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身边的奇葩真是一个又一个,历来争斗的人竟也能成为朋友,这转变让他有些承受不住。转头看向比较正常的林染,“小染,贺言记现在摆明了想要认孩子,你怎么想的?” 这问题林染已经被问了无数遍,林染的答案一如既往。 “如此也好,到底他要认的是孩子,就交给洛儿和小言自己去考虑好了。”转头看向王平,“王先生这次倒是靠谱,有了皇帝的赐封圣旨,贺言记就不能强行将洛儿他们带走了。” 王平让朱相为林洛和林言请封就是打着将他们留在林染身边的主意,他知道林染最疼爱她的儿女了,若是被贺言记抢走她不会愿意。 抢先一步为他们请封,倒是能够省了不少麻烦。 林染一笑,“的确该多谢王先生。” “即便我不这样做,你也有这样的打算。相比于你出手还是让朱相出手更方便,省得招来麻烦。” 为子女请封的事情自己去说与别人说可是不一样的,既然清言侯位的事情上已经让朱相出手相助了,还不如这件事情也交给他,人情来往也能结交一个朋友。 明白他的意思,林染一笑,“今日,我已经让人回了礼去朱大人府上。” “最喜欢的就是你的通透。”王平一笑,“这次回来京城打算待多久,不会转眼又回东境吧!” 每一年林染在京城待的时间都不长,且都是为了避暑,如今已经过了夏天,东境亦有事务需要她处理,他还真觉得四国使臣一走她就会离开。 林染心里自然是这样打算,只是这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不说其他就是贺言记那边就不会让她轻易的回去东境。 “看情况吧!我在京城炙手可热,久居东境恐怕不太可能。” 就如南王,即便戍守边关,在京城的时候也比在南境的时候多。 第四十七章 太子昊延吉 林染回京不过几日,四国使臣竟也都到了。使臣一到,贺言记也便忙了起来,倒是让林洛得了清净。 “主子,过两日就是宫中宴饮,绣娘那边已经做好了衣衫,都是按着主子的心意来的。” 主子往常都看不上她们做来的衣衫,时时都让她们改动,如今她们倒是能够摸准主子的心思了,做出来的衣衫也合主子的意。 林洛一听新衣做出来了,放下手中的笔道:“这么快么?” “是,几套新衣样式新颖但工艺倒是不难,比寻常做的更快些。” 林染一向不喜欢太繁复的绣花,这一次的衣衫更是绣花很少,在绣花上少费了时辰,自然更快一些。 见她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林染一笑,转头对丽颜道:“让她们送过来吧!” 林洛顿时高兴起来,若是换了寻常她自不会为了一件新衣就这样高兴,但是今日不一样,今日除了宫中宴饮的衣衫还做了几身特别的衣衫。 “母亲,咱们俩人的衣衫真的一模一样的么?” 林染笑着将她抱起来,“也算不得全然一样,只是样式和花色都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一起做的。” 正在说着丽颜就领着丫鬟将衣衫捧了进来,没有去看那宴会要穿的衣衫,林洛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两件很相似的秋衣上。 “真好看!” 只要是母亲特意吩咐人去做的衣衫,从来都比外头的绣坊更好看、更精致,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浅淡牙色的衣衫飘逸优雅,袖口和裙摆上秋香色的银杏叶错落有致,随着微风浮动,偶有两点金线勾勒出来的亮光闪闪点缀着,看着竟是比那宴会上要穿的衣衫更漂亮。 其实这只是主观上的感觉,这两件衣衫的工艺还比不得那宴会衣衫一半的繁复,只是林染让她们做的衣衫加了一些后世才用到的元素,用色更添优雅大方,不像现在的东西都有个寓意,还在意颜色纯正与否,不拘形式,发挥起来也便自由一些更合人心意。 见她欢喜便催着她去试,林染也试了一下送来的两身衣衫,都很合身没有什么要改动的,也便让她们拿下去放着了。 “母亲,下一次出去玩儿,咱们就穿那身牙色衣衫。” “好!你想穿什么都可以。” 外头有丫鬟进来,“主子,吉盐国使臣派人送了礼过来。” “派来的人是谁?”既然报到她这里了,那就说明来人身份不简单。 丫鬟道:“来人请主子去前厅一见。” 她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看着那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来人身份恐怕比她们想象的更高一些。 方才她偷偷看了一眼,那位公子还真是生得俊美异常,明明是男子却生得比女子更美些,但是不知那脸怎么长的,那样美丽的脸竟丝毫不让人觉得女气,反而是正气和英俊更引人注目。 林染抬头,“可是位年轻公子?” “正是!” “请他稍候,我随后就到。”吩咐了丫鬟,林染转头对林洛道:“母亲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自己练字好不好?” 拢了拢林洛耳边的头发,林染一脸慈爱。 懂事的点头,“母亲快去快回,洛儿等着母亲。” 进得前厅林染脸上的慈爱早已经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正色,“延吉太子怎这般雅兴,竟还扮上了自己的属下?” 吉盐国派来的年轻公子,还敢要求见她,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放下茶盏,昊延吉嘴角带笑,“清言侯果然聪慧。” 今日林染一身随意的水绿色长裙,秉承简洁的风格,只在裙角点缀了点点深绿色花朵,外头一件飘逸的水绿纱衣更添柔和,在这秋日里竟是清爽宜人。 一身仙气随着纱衣边角扬起,迷了昊延吉的眼,“无论见过染染多少次,再一次见到我都忍不住惊艳,总觉得你比上一次更美丽了几分。” 忽略他的称呼和不正经,林染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延吉太子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染染的脸的确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是这缥缈仙气却是独一无二,比之那些倾国倾城的脸更让人难忘。”这是实话。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明明是一身张扬的红衣,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人的生命,但即便置身于那样血腥的画面中她仍旧是那副不染尘世烟火的模样,仿佛身边的残酷与她毫无关系。 虚与委蛇的话说两句就够了,多了就没意思了,“你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夸我两句吧!” 昊延吉摇头,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当然不是,我今日来是为了……夸你三句。”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就应该在她羽翼未丰的时候将她弄回去。现在她已经是清言侯,她与他的距离更远了。 林染脸上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可以噎死人,“夸三句?既然现在已经夸了三句了,你是不是该自觉的离开了?” 与昊延吉说话林染一向不太气,一来是因为以往的恩怨,二来是因为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也便自然没有了那么多的套。说来他们两人也算是性情相投,可惜了各为其主,终究只能成为对手。 “染染这样赶人真的好么?”习惯了林染不拖泥带水的作风,昊延吉也没有在意她这直白的赶人之言,厚着脸皮继续坐着,调笑道:“这才多久不见,染染就变成了清言侯,你竟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厉害。”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近两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得分明,本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子与寻常女子不同,但到底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手段竟比他想象的还要凌厉,这么短的时间竟已经做到了这般地步。 寻常男子都没有几个人敢肖想她如今的地位吧! “变成?我从来都是,只是旁人不知!” 清言侯之位一直都是她的,只是以前的她从来都没有对外展现过她的实力,不得旁人认可。 昊延吉赞同的点头,“的确,你一直以来都是清言侯,只是以往被人架空了而已。” 第四十八章 和亲 若不是已经彻底的查过当年的事情,他都怀疑她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要这清言侯位,否则一个闺阁女子怎会懂得那样多的政场军务,那可不是一个寻常女子该学的东西。 不过正因为查过她的背景他才觉得她懂得这些合情合理,身后有那样多的绝采人物耳濡目染也是寻常。 林染对他的挖苦没有什么感觉,到卞城一年以后才开始反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接到的是一副烂牌,身体弱到随便一个人都能杀了她,还身怀六甲。 “闲话就到这里吧,你到底为何来此?” 洛儿还在等着她呢!总不能为了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一直晾着洛儿。 看出林染的不耐烦,昊延吉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真是伤心,我好容易才进得染染的清言侯府,坐了还不到一刻钟,茶都没有喝两口就赶我走。” 林染一个冷眼过来,昊延吉立马老实了。 “咳咳,今日过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过来看看我家未来太子妃,另外再送点儿东西过来。”说着就让身后之人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前。 林染:“……” 清言侯府大门处,昊延吉无语望天,他竟然被那个女人赶出来了。 “曲江,给自己未来妻子送东西,难道不是大事儿?”昊延吉很不服气。 感觉有些丢脸,曲江劝到,“咳,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待会儿身份暴露了就不好了。” 昊延吉斜了他一眼,“现在盯着清言侯府的人多了去了,这会儿咱们来过清言侯府的事情京城官邸恐怕已经传遍了。” 看了面前的朱红大门一眼,不过他在这里的确不受待见,还是先回去吧! “送”昊延吉出门之后,梓心立刻回到林染身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主子,延吉太子想要做什么?” 这个节骨眼儿上,所有人都盯着清言侯府的动静,她估摸着要不了两个时辰昊延吉来过清言侯府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各官邸,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想太多,他纯粹就是心血来潮。”说着林染就起身往后院去,“丽颜,将他送来的东西收起来。” 丽颜抬头,“梓心姐姐,主子是不是对延吉太子少了些戒心?”在她看来,昊延吉的行为实在不太正常。 “主子心里有数。” 不再说话,丽颜退了下去。 如昊延吉所料,他去过清言侯府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贺言记等人的耳中,猜测他目的的人不少,但最后谁也没能想明白他的用意。 对昊延吉幼稚的行为,林染视而不见,她太了解这个人,他想要的就是旁人的这个反应,所有人都猜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就最高兴。 恶作剧,这就是一个作弄人的恶作剧。 宫中宴会很快到来,进得宫门林染带着两个小糯米团子直奔宫中秋华书阁,这是林染的“避难所”,离京之前只要是宫中宴饮她就会来这里。 王平看着林染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没由的觉得好笑,“你也就逃席的时候喜欢来这里。” 秋华书阁是皇帝专门为王平修建的,比启学的那个藏书阁规模更大更宏伟,藏书也更多更珍贵,但仍旧不是寻常能进的地方。 她之所以会与子元先生相识也是因为逃席之时误入这清幽之地,当然这是原主做下的事,原主与她一样讨厌宴会。 “便是我时时想来也不能,这可是皇宫。” “这个借口很好!”王平一边沏茶一边“称赞”了她一句。 问了安,林言与林洛懂事的带着青儿他们自己去玩,留下王平与林染说话。 “我听说前几日延吉太子去了清言侯府?” 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笑了一下,林染心里将昊延吉骂了一遍,“消息传得真快。” “现在京城里的人都在猜测他为何亲自去清言侯府。” 别说京城里面那些对林染不了解的人了,就是他现在都没能弄明白延吉太子是个什么意思,这个节骨眼儿上去见林染,到底有什么图谋? 而且,以前他也从来不曾听小染提起过这延吉太子,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是根本就不认识。 京城里头和他有同样疑惑的人不在少数。 林染眼神戏谑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越是猜,他就越是高兴。” 对昊延吉这个人他也曾听过一些传言,瞬间明白林染的意思,“这么说来他什么都没有做,这全然是个恶作剧?” “也不能这样说,至少他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你们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占据了主动。” 王平皱眉,早就听说此人玩世不恭却稳居太子之位,无人能够撼动,如今看来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是个人物!” “身为一朝太子,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林染笑着转了话头,道:“听说室其国打算嫁一个公主过来,不知可是真的?” “昨日室其国递上国书,的确是打算嫁一位公主过来,而且公主也已经随使团入京。” 室其国与其他几国不同,虽骑兵强悍但国力实在算不得强,现下在南境折了十五万兵将,已经全然失了底气,小国参与大国之争,就是这样悲哀。 “听说这位公主是六皇子苏尚的亲妹妹。”王平突然又添了一句。 林染一愣,“如此看来,室其国内也不太平。” 好歹六皇子苏尚也是执掌室其国半数兵马的皇子,有权有势,母妃背后的母族也不弱,他的亲妹妹却被送来和亲,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她都不信。 手指磋磨着杯沿,林染一笑,“如此,这苏尚倒是可以放回去。” 室其国已经战败,留下他的性命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好处了,倒是可以放虎归山,让他将亲妹妹被送和亲的仇报了,室其国乱些西南边境就安定些。 王平点头,“的确该放回去。” “此事就由王先生去和皇上说吧!刚回了京城,想要清净两天。” “和谈的事情,你就一味的躲懒就好。” 第四十九章 初见 在安静的角落里头寻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林染,昊延吉早早的就进殿坐着等,林染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之一,总不至于逃席。 虽然这场宴会名义上是宴请四国使臣,但是谁都知道这里坐着的所有人眼睛都是定在清言侯府上头的,林染不声不响这么多年突然出头,要说没有人好奇那才奇怪了。 理唐的人是好奇,四国使臣除了昊延吉以外可都是想要记得那张脸,日后夜黑风高夜杀人无痕。 林染这样的能人对理唐来说是福,对其他的人来说就是妥妥的威胁了,现在一出手就是火药箭,谁知道下一次又是个什么东西,对于未知的东西人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当然,心里便是有多少想法他们也不会表露出来,只和身边人浅声说笑,心底盘算。 林染躲在秋华书阁,躲过了昊延吉的纠缠,也断了理唐大臣想要巴结的心思,林染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可不敢与旁人走得太近,平白的生了许多麻烦。 人见不到,理唐朝臣们便是浑身解数也使不出来,只恹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只是可怜了夏华等人,宴会开始之前一直被人纠缠不休。 夏华和张齐宴作为深受瞩目的青年才俊不少人都上前结交,那些骄矜贵女的眼睛也时不时往他们的方向看。 尤其是夏华,一身儒雅贵气,引得贵女频频侧目,这样年轻有为的好男儿谁不喜欢呢! 贺言记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身书生气的人就是夏华?清言侯林染身边的大军师? 一身儒雅,看着像是个君子实际上藏污纳垢,的确是一个喜欢在背后算计人的,贺言记在心中如此评价。 寥寥看过几眼也便忙着与支元国、朝齐国、吉盐国、室其国的几位皇子说话。 这一次东境、南境大胜不仅仅壮大了理唐军威,更是让理唐国在面对其他几国皇子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室其国一个夹在几国之间的小国已经决定与理唐和亲,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例如,不让这桃花运落在自己身上。 似有所感,夏华回头瞥了一眼贺言记,薄唇轻抿,眼中颜色晦涩不明,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宴会上虽然男女同席,但贵女们到底骄矜不会上前攀谈,夏华引人注目到底是有限的。如此被纠缠最多的就是文湄,模样生得妩媚多情,又是皇上刚封的将军且尚未婚配,谁不想在抱得美人归的同时还能给自己找一个好媳妇呢!一时之间无论是别有用心还是纯粹想要交个朋友的贵公子都蠢蠢欲动。 文湄倒是乐在其中,见惯了那些人眼中的惊艳,她也并不排斥这些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这样赞赏的目光是对她的认同,好歹主子这会儿不在这里,没人能抢得过她,也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在众人之间。 逢场作戏,她最擅长了。 文湄逢场作戏,旁人也未必没有。 但接触之后他们却发现这文湄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忽悠,反倒是那些想套话的人被她套了不少话,众人心里也便生出了些许尊敬的心理。 美貌到底就是一张皮囊,能进宫参加这场宴会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怎可能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到底是聪慧的女子更能赢得人们的欣赏。 贵女们对处处抢风头的文湄却有些不满,一来是文湄媚骨天成的模样让她们不喜,二来便是文湄抢了她们的风头。 只奈何她们没有文湄的本事也只能将那点不满闷在心里,她们不过就是闺阁小姐,哪里有勇气和一个新锐女将军相比。 人就是这样,两这差距不太明显的时候尚会嫉妒,可若这距离已经到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地步,她们反倒是少了那些心思,安分下来。 就如她们现在对林染的尊敬一样,以前林染与她们一样是闺阁小姐,她们处处瞧不上这位次次逃席的贵女,如今林染已然是清言侯,她们倒是连腹诽的勇气都生不出来了。即便言王对清言侯府殷勤,看着扎眼得紧,她们也再不敢说出什么没证据的胡话来,生怕开罪了林染。 许久之后林染才随着王平走进大殿,昊延吉总算是将林染等来了满心欢喜,可惜不等他上前说句话皇帝就携皇后而来,刚迈开的腿只好收回来。 贺言记嘴角一抽,染染这定是算准了时辰,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想给。 转头看见落在林染身上那些疑惑、探究的目光,他突然心里又舒畅了,到底这不是针对他一个人不是。 众人行礼,林染与南王鹤立鸡群的站着,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林染的身份,众人眼中大多都带着诧异,这便是清言侯,竟生得如仙女儿似的。 林染现在的风评虽然很好,但是那是下头百姓们的事儿,以前的事情这些朝臣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只是七年前的那件事传得那般不堪入耳,他们却如何都不能将眼前这个仙气飘飘的女子与当年那个声名狼藉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在这一瞬间他们甚至更愿意相信那些谣言仅仅是谣言。 四国使臣眼中也有惊艳,原以为驻守边关之人都是一些粗人,却不想这清言侯竟是个这般的美人儿,他们还从未见过这般仙气的人,仿佛脚下踩着仙气,下一步就会踏云而去一般。 众人入座,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跟随林染,探究、疑惑、不甘、嫉妒、惊艳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贺言记也随着大潮将目光放在林染身上,只是他的心思与旁人不同,对这个与他有过肌肤相亲还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他的心里原总有一种在看着自己的女人一般的感觉,但是在看到她清冷如水的目光之后他突然又生出一些不确定来。 这个人,自己真的能够抓得住么? 之前女儿说她不愿嫁,他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自己为了孩子都愿意娶她过门了,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是如今见到这个人他突然之间明白了洛儿说那话是为何如此底气十足,这女人看着就不是寻常人。 当初失身都不愿意嫁,如今就更难说了。 第五十章 得意 文湄看着集中在林染身上的目光,心中既有骄傲也有不甘,看着他们用仰慕的目光看主子她心里欢喜,却又觉得没有一个人看向自己实在是有些丢人,简直白瞎了自己的魅力。 果然,主子出现的地方就没有别人的立足之地,她们越是艳丽在主子身边站着就越显得俗气。 好在这里的人见识不俗,不多时大部分人都收回了目光,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一两个眼睛黏在林染身上就收不回来的。 “洛儿随我坐好不好?” 王平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回,王先生好几年不曾进宫了吧!今日竟也来了么? 众人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他手上牵着的精致女孩儿,虽然王平不时常进宫,但是朝堂若有大事他也会出现,这一次边境大胜王平出现在这里倒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情,倒是他身边的小女孩儿让人好奇。 看看清言侯,看看王平手中牵着的小女孩儿,洛儿?喔!这便是姝和郡主了吧!和她的母亲还真是生得像。 感叹之后众人的目光又变换起来,东境的情况随着南境大胜一点一点展现在人们面前,在对那些传言感到惊奇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一直都没有听说清言侯嫁人,若是如此……这孩子不会真和外间传言一样是言王殿下的吧! 一时,平静坐在位置上的贺言记发现自己的后背上落着无数道目光,感受到这些目光的探究,贺言记微微皱眉,这些人还真是闲。 林洛却不理会这些,转头看向王平,笑吟吟的跟着他走,同他坐一起,“好呀!” 京城里见过林洛的人不多,但是看过画像的人却不少,这一下算是人和画对上了号,之前还不知道她一身仙气从何而来,如今他们倒是在林染身上找到了答案。 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气质。 就是不知为何,多年以来清言侯都名声不显,若不是一直藏着掖着,说不定这一位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事,拿不准现在真是言王妃也不一定。 但也有不少反应快的人蹙着眉头猜测着旁的,姝和郡主与王平先生如此亲近,莫非清言侯之前就和王平先生认识? 就连皇帝也微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老师从来不会与不熟的人亲近,可既然熟悉他怎么从来不曾听老师提起过她。 如此看来这清言侯还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暗地里竟连老师都认识。 林洛跟着王平入座,林言自然跟着林染入座,身后就是夏华、文湄等人,青年才俊齐聚一角,引得宴会众人时时往这边看。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厅中舞姬扭着细腰日出转动赏心悦目,上头皇帝也时不时说着一些场面话,只是眉宇之间的得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听得皇帝意味深长的话,王平与林染对上眼神,会心一笑,好容易扬眉吐气这是在炫耀?她倒是从来不知道这一位也是个有趣的。 贺瑕早知道皇兄的脾性,对他的一时放纵也视而不见,只是这样一来下面支元国皇子与朝齐国皇子就有些不服气了。 打仗败了也便罢了,怎么还受这般闲气,不多时就提出比武的要求来。 边境败了,若比武胜了,好歹也能讨回一些面子。 室其国使臣这一次倒是十分稳妥的坐着不说话,看着这样子是学乖了,娇艳俏丽的公主也安安分分,对支元国和朝齐国提出的比武冷眼旁观。 “父皇,既然几位皇子都开口了,不如就请我朝将领与几国勇士比上一比,点到为止不伤了和气,也算为宴会添些趣味。”大皇子贺言彦适时出口说话,摆明了和皇帝一样心思,显摆! 三皇子贺言连也是个很会看人脸色的,笑着附和道:“父皇,大皇兄所言极是,看惯了歌舞,这比武也别有新意。” 贺归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拒绝,被他们两人一唱一和这么一劝很快便点了头,比武正合他意。 “既然如此,那便允了。只是比武点到为止,莫要让这好好的宴会徒增不快。” 南王就在林染的上手位,见这阵势,林染笑着与南王细语,“这是串通好的吧!” 贺瑕摇头失笑,轻声道:“皇兄就是这样容易得意忘形,由着他闹,若待会儿我朝才俊败得多了些,还得请清言侯的人帮帮忙才是。” 林染点头一笑,“也好,我这边的人大多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有这样的机会给他们出出风头也不错。” 贺瑕一笑,突然道:“本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要问问清言侯,张军师武功如何?” 林染偏头看他,“看出来了?” “好歹也是军中老人了,这人有没有练过武从身形上都能看出些门道。” 张齐宴也算是掩饰得很好了,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些文弱书生般的军师也是个练武之人。 “还不错!” 贺瑕眼睛一亮,林染对手下之人一向严苛,能得她一句不错,怕就是少有人及了,“难得,清言侯身边真是能人齐聚,让人羡慕。” “这话旁人说说也便罢了,南王爷这样精兵强将众多的人说出来可就有些折煞我了。” 这些年南境仅靠南王一个人支撑,甚至连带着东境都依靠他,此人手中良将众多,连她都羡慕。手下的人越是出色,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越少,她最喜欢有能耐的人了,办起事来事半功倍不说,主要是这些人大多都还聪明会说话,看着都让人觉得舒坦。 南王承了赞,复又叹气,“我这边老将倒是不少,可惜了就是没有几个可用的后生,过不了几年南境恐怕就无人可用了。我倒是想请教请教清言侯,如何能觅得良将。” 东境的改变他看在眼里,治军多年他知道短短七年让轻卫军和克武军变成现在这样有多难,何况林染还修建了十万铁骑,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也能够做到这一切。 第五十一章 孟基比武 佩服她手段的同时他倒是更想取取经,看看能不能吸收一些长处,也在年轻一辈人中养出几个能耐人。他也不求夏华这样的人物,他只求有那么一两个能与孟基等人比肩就好。 对南王林染没有隐瞒的必要,“说来也没有什么好手段,不过是寻了个笨方法,既然十个人里头挑不出来一个满意的,那就在一千人里头一万人里头挑就好了。”林染这话说的轻,除了他们两人旁人是听不见了。 微微愣了一下,南王就笑开了,只是复又摇了摇头,“我突然明白清言侯为何要建后备军了,只是此事看似简单,实行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林染点头,“的确如此!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天下难题何其多,最后到底也有人处理得很好。” “是这个道理!”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贺瑕笑着道:“改日,还请清言侯赏光来府中小坐。” “南王爷诚心相邀,晚辈不甚欣喜。” 相视一笑,碰杯饮酒,两人的目光便转向了两国比武之人。 中间两国才俊见礼之后开始比试,南王一边看一边轻声点评两句,夏华与张齐宴等人也时不时说上两句,气氛倒也融洽。 南王与林染是此次宴会的中心,无论厅中歌舞如何欢快优美都有人将目光放在他二人身上,见到南王与林染相谈甚欢,众人心中各有盘算。 这两年理唐十分重视武将,也着力培养了不少人,可惜到底没得多少可用的人才,在这宴会上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一连挑战下来竟是输了大半,这下谁都看出来支元国和朝齐国是有备而来。 一场比武而已,输得多了些虽算不得是多坏的事情,但身为东道主到底是失了颜面。 皇帝面上还算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大皇子和三皇子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比武的事情是他们提出来的,现如今丢了脸面自然不痛快。 贺言彦正要派身边亲信挣一挣脸面,朝齐国的人却比他更耐不住性子了,刚胜了一场的武将开口道:“听闻清言侯手下皆猛将,不知可否请教?” 理唐虽输了大半,但比试中还是支元国胜的更多一些,他们到现在只胜了这一场。清言侯灭了关林军,他们倒是很想要见识一下此人手中将领到底是有怎样的本事。 若是输了不算亏,若是赢了那就是赢了大脸面,足可以顺顺自己的心气了。 此话一出,大殿瞬间便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看向林染,早知道这些人提出比武一定会找上清言侯的人,却没想这么快。 林染眼神一闪划过一丝笑意,右手做出一个身后之人任选的姿势,清冷的声音响起,“请!”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做立威的踏脚石,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对方也早知道她不会拒绝,朝齐国使臣一笑,这可是他们朝齐国顶尖的高手,可不是刚刚被击败之人的水平,这一次清言侯怕是要让理唐的人失望了。 当然,现在这人还没有展现自己的实力,方才击败的人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提出挑战而已。 夏华和张齐宴都是军师,比武自然不会挑他们,文湄身为女子,挑战赢了不算光彩,输了就失了大脸面,自然是最像武将的孟基首当其冲。 料到他们会选自己,孟基心里有些兴奋,这不是摆着机会让他立威么?京中不少人都不服气他的将军之位,正好巩固一下地位。 孟基本就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对方也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自然更没有拖延的道理,互报姓名,没有多余的废话,比武开始! 点到为止的比试,两人皆没有下死手,但到底是边境上对阵的敌人,两人也不像寻常切磋互相喂招,两人发的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两人都是武将,没有想眼花缭乱的招式,拳拳到肉却带起另一般的惊险之感,只让人随着他们的出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十招之内竟看不出谁高谁低,有些平分秋色的势头。 “对手还不错,不过没有能力打败孟将军。”南王的眼力何等厉害,虽然上一场的比试对方并未出全力但他已经看出对手的水平,高手的确是一个高手,但这场比试他赢不了,至多不过平手而已。 林染笑着没有说话,很快孟基就用事实验证了南王的推测,不过三十招对手落败。 朝齐国武将虽心有不甘,但却没有说什么,他的确是输了,身在其中更能了解孟基的实力,他未出全力就击败了自己。 原以为自己先前隐藏了实力,孟基不知深浅自己会获胜,却没有想到这孟基才是让人摸不清深浅的那一个。 方才的对战中他不是没有用过全力,但是没有用,轻易便被孟基压制回来,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支元国见状也派了方才胜场最多的武将上前,可最后还是落败,这让他们意识到孟基此前并未出全力。 “将军如此武力,为何还要掩藏,莫不是瞧不上我等?” 孟基爽朗一笑,看向落败的对手,展现出完全不同于寻常武将的谦和规矩,“这位将军说笑了,孟基不才,刚获封将军,怎敢瞧不上前辈,只是我朝圣上有言在先点到为止,末将自当遵从。” 冷眼旁观的昊延吉看了孟基一眼,心中感叹林染眼光毒辣,此人的实力越来越强了,犹记得几年前这人尚不过在军中堪堪出头,如今竟已经成长为这般的强大的将军了。 隐去眼中复杂的情绪,昊延吉孩子似的对林染讨好眨眼,染染果然厉害,才不过几年而已就将此人调教成了这般模样。 仿佛读懂他眼中的意味,林染偏头一笑,看愣了几位时不时偷偷看她的贵公子。 昊延吉在开心一笑之后瞥眼余光就瞧见了那些直愣愣看着林染的眼睛,一时心中又是不快起来。 贺言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昊延吉恐怕早与林染认识。 回想着之前林染对昊延吉展露的那个笑容,以及不久前昊延吉亲登清言侯府,贺言记只觉得林染这人真是捉摸不透,怎么认识的人这般杂而奇怪。 第五十二章 威慑 “孟将军所言极是!”理唐连胜两场,龙颜大悦,贺言彦见风使舵转头对支元国将军道:“父皇有言在先点到为止,孟将军自然不会下重手,以免伤了和气。” 一句话被堵在那里,支元国与朝齐国的皇子脸色都不好看。 支元国的席位中有人起身,“孟将军勇猛,只是既然是向清言侯手下将领挑战,只阁下一人独领风骚恐怕不太合适吧!在下听闻文湄将军虽是女儿身却亦是文武俱佳,不知……”说着李月已经做出了请的姿态,明显是想要挑战文湄。 蒋集老将军皱了皱眉头,此人亦是支元国之人,方才已经胜了三场,比方才挑战孟基的支元国将军更强一些,且练的是横功,最克女子的技巧武功。 文湄一娇弱女子,这……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宴会众人亦是觉得这人挑战文湄有些奇怪,难道这支元国已经不要脸了? 正要开口讽刺一番将此篇翻过,却见文湄一身娇艳红装已经起身,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明媚的笑着,“你想要挑战我?” 李月面无表情的点头,“听闻文将军乃是清言侯座下先锋,想来武功不弱,还望不吝赐教。” 从他这话里面文湄已经听出一些问题了,眼波流转妩媚一笑,声音勾人,“这位将军莫不是与萧家有什么关系吧?” 先锋?她只做过一次先锋,那就是迎战关林军的时候。 没有回答,但文湄已经从他的眼睛中看出答案,深藏的仇恨,对方紧蹙的眉头让文湄觉得可笑,上了战场的人竟还期盼着敌人会仁慈吗? 那可是对自己的残忍。 “看来是有人来寻仇了呢!” 轻笑一声,文湄的声音略带嘲讽。 支元国皇子似乎不想闹得太僵,适时开口,“文将军莫要误会,李月将军虽与萧家有些渊源,却并不是文将军所想的那般,清言侯击败我关林军一战文将军为先锋,李将军只是心生钦佩想要讨教一二罢了!” 这话说的温和,却怎么都让人觉得古怪,对关林军之败这位皇子未免太过平静了,此时将这话当着林染的面说竟也半分不觉得尴尬,好奇怪的人! 宴会上的人亦是觉得这话奇怪,不少人面带古怪的看着他。 轻敲桌面的手停顿了一下,林染转头轻声问夏华,“此人是谁?” “支元国五皇子肖宇,传闻是个阴晴不定之人,脾气古怪,常不与旁人接触,此次出使我国亦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其他的便不知了。” 夏华皱眉,虽不过一句话,但从这平静的语气中他仍旧能够看出此人不是简单人物,他们竟然从未留意过这般人物。 眼中闪过阴戾,袖中手微微收紧,看来支元国那边的探子该整顿了。 林染抿了抿唇,再瞧了肖宇一眼,“藏得很深,让人去查一查。” 肖宇的话一出口让宴会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偏生他自己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自顾自的对文湄道:“文将军放心,李月将军是绝不会找文将军寻仇的。” 文湄没有说话,只一笑明媚无比,利落的摘掉头上碍事的步摇,“李月将军,请!” “还请文将军不吝赐教!”话音未落,已经出手。 手中利剑直直向着文湄的咽喉而来,明显不打算留手,文湄妩媚的勾了勾嘴角,仍旧是那副妩媚模样,脚下暗暗转了两个位置,虽只是小小移位却已经做好防备,利剑到达眼前的瞬间侧身避过。 本就没有把握一招得手,李月横剑,却只看到文湄仰头避过时脸上妩媚的笑容。只一晃,文湄便与其错身而过。 后背! 慌忙点脚前移,文湄手中之剑在下一秒刺了过来,转身抵挡刺向面门的利剑,却见文湄不过虚晃一招,自其右而过,右肩一痛,膝盖一软,“嘭”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皇帝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咽了口唾沫,真狠!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大殿多数人的身上,他们心里有着与皇帝同样的声音,真狠! 李月正要爬起却见文湄已经来到跟前,没有留手,一脚过去不单单只是李月飞了出去,肋骨大概也断了几根。 喉头一甜,满口血腥,却终究没有鲜血从嘴角流下。 不过三招李月败得很惨,突然之间的变故让朝齐国与支元国的使臣都吓了一跳,只是文湄没有继续出手他们也没有上前,只有支元国五皇子肖宇仍旧平静波澜不惊。 文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细嫩的手指弹了弹手中临时找来的剑,“好剑,可惜我不会用。”说完就将手中利剑入鞘,扔给内侍。 内侍仓皇接住,看文湄的眼神都变了。 对旁的事情很有耐心的文湄对比武这件事情从来半分耐心都没有,她一向希望自己每时每刻都美美的,自然喜欢是快刀斩乱麻,怎么简单怎么来。 从文湄站起来那一刻林染等人就知道李月要倒霉,眼看着文湄将人狠狠摔在地上,众人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一如既往的暴力。 夏华瞧了支元国的众使臣一眼,眼底划过满意,这样也好,好歹让他们长个记性,莫要以为什么人都能招惹。 他们清楚文湄是个什么性子,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多数人都被文湄这一手镇住了,这表面上千娇百媚的女子怎么突然之间这样暴戾了。 宴会之前搭讪过文湄的公子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还好他们方才没有起歪心思,不然他们这小身板儿还不得碎成渣。 夏华笑着起身向肖宇赔罪,“让五皇子见笑了,湄儿妹妹一向脾气不太好,见谅!” 皇帝也没有想到文湄出手会这样干净利落,不过却正合他意,他想要的就是碾压般的胜利,这才能够显示出理唐的实力。 当然,面上不能将自己心情表现出来,“李月将军受了些伤,还是请太医看一看吧!” 正要招人请太医,肖宇突然起身道:“多谢理唐皇帝,不过李将军受伤不重还是交由本王自己处理吧!”说着就招人将李月送出宫。 肖宇坚持自己处理,贺归也没有说什么,默许了他的做法。 第五十三章 古怪 见着支元国五皇子没有追究的意思,众人缓了一缓便笑笑揭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歌舞再起,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文湄满意的回位置坐好,早已经簪好了步摇,换回了娇弱妩媚的模样,但是这一次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已经不仅仅只是惊艳,还潜藏着敬畏。这女子的实力竟是比孟基还要更强几分,难怪她的位置在孟将军的上手位,清言侯手中的人真是可怕。 经过这么一闹,几国对理唐的忌惮更深几分,朝中大臣对林染的敬佩也更多了一些,这清言侯能击败关林军果然不是偶然。 贺归的脸上尽是得意,这么多年好歹也让他扬眉吐气了一回,这般想着看着下面的那位仙女儿一般的人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突然之间他觉得,她当初要是真嫁给了言记似乎也很是不错。 这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随即消散无影。 林染倒是不曾在意这些,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威严立起来了,以后在朝中也会少很多麻烦,像是奖励一般的笑容让文湄开心得不得了,心情立时飞扬了起来。 见识过林染手中之人的实力,贺言彦对林染愈加觊觎。 原只是想要拉拢,但在见到林染之后他突然生了收了她的心思。 虽然她的名声不好,也又孩子,但是若能够从她这里得到东境的支持将她收了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还是个大美人不是,至于那两个野孩子只要她再给他生一个,他也不介意她养在外头。 这般想着,眼睛就黏在林染身上挪不开了。 模样的确是美,还有这身段…… 说来清言侯也是个出色的人物,当初怎么就会想不开去勾引二弟,这要是自己遭遇了那件事,一定将她娶回去,即便只是个闺阁小姐不是清言侯也无妨,这般的美人儿看着都养眼啊! 二弟当初莫不是眼瞎了,让这美人受了那许多苦。 相比于贺言彦的不知天高地厚,贺言连就好了许多,虽觊觎她的美色,但理智尚存。 先不说她有孩子,膈应得慌,便是他觊觎恐怕也没有机会,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人。 只是今日他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女子从进得殿中就不曾看过贺言记一眼,这可不是爱慕一个人该有的态度,这是了无希望死心了,亦或者是有什么其他他不知道的事情,当年那件事情他有必要去查一查了。 为缓解气氛,后面也有一些闺阁小姐起身歌舞助兴,目光时不时落在林染这方天地,目的不言而喻。 这也寻常,夏华等人算得青年才俊引人注目,贵女们动了心思也在情理之中。 一席宴席众人心思各异,即便不愿,但终究还是拖了好些时辰才散去。 看着朝齐国和支元国使臣脸色不好的离去,贺言记的脸上带着淡笑,这么多年支元国和朝齐国都不将理唐放在眼里,这一次边境大败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日后他们也该安分一些了吧! “严冰,去查一查肖宇这个人。” 肖宇的异常摆在明面上,想不在意都难。 严冰离开,赵起就追着过来了,“殿下是觉得肖宇这个人有些奇怪么?在臣看来倒是昊延吉这个人更加奇怪。” 贺言记转头看他。 赵起笑着解释道:“难道殿下没有发现昊延吉对清言侯的态度有些奇怪么?感觉像是在眉目传情。” 这可不是什么臆测,而是他真的看见了,宴会之上昊延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林染,他总觉得林染和昊延吉是认识的。 昊延吉对林染的态度很明显,贺言记也注意到了,对赵起夸张的说法不甚在意,“我们似乎有必要去见一见林染,有些事情还是亲自问一问比较好。” 这般想起来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有好多事情需要林染解答。 赵起一笑,他们的言王殿下有些迟钝啊,昊延吉眼中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殿下还要去见皇上么?”赵起没有再提林染,笑着问道。 贺言记点头,便转身离去,赵起恭送。 若是言王殿下有心夺嫡他一定站在他这边,可惜了言王从来没有表露过这方面的心思,也不知道到底是无心还是隐藏着。 心里感叹一声赵起突然想起自己今日还要去见梅州,慌忙的出宫去了。 原本今日宴会梅州也该来,可惜了他的身体不便参加这样的宴会。 林染等人没有停留,宴会结束之后便快速离开,好歹有王平在一旁陪着,也没有不识趣的上来搭话。 眼睁睁的看着清言侯府的马车离去,贺言彦很是无奈,谁能想到清言侯竟还和王平有如此交情,曾经的帝师往那里一站就让他们没了胆量上去搭话。 王平目光如炬,若是让他瞧出他们想要拉拢林染,那还得了! 贺言连站在贺言彦旁边看着他长吁短叹,“大皇兄就别叹气了,要是让你在这里抓住了清言侯,怕是这宫门就该被堵了。” 可不是,现在林染炙手可热,若真是站在这里与人寒暄几句后面上来攀谈的人定然络绎不绝。 贺言彦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挖苦,冷哼一声,“但愿你的谋臣能为你出个好主意接近清言侯,否则简直白瞎了你这番得意劲儿。” 贺言连脸上一黑,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了府中林染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疼了,自己果然是不喜欢宴会。 林洛看着林染累得慌笑嘻嘻的看笑话,“母亲果然是和宴会结了怨,一场宴会下来总是疲累得很。” 享受着梓心贴心的按摩,林染斜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小没良心的。” “母亲,南王宴席上邀你去南王府小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林言就坐在林染身边,自然知道南王和她的对话。 林染揉了揉脑袋,“另挑个时候吧,先缓几日。” 若是以往便是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去拜访为好,否则厚此薄彼,无意之间便又是得罪了人。 第五十四章 姐弟相见 当然,明面上不出门,暗地里却是可以去见一些人。 林离看着眼前愈发威严的长姐有些回不过神,当初长姐离开京城之时虽也已经甚有威严,但总不及现在这样壮盛,她站在面前竟让他隐隐觉得有了压力。其实每年他们都会相见,只是今年边关那场战事才第一次让他认识到林染的改变。 “怎么?觉得变化很大么?其实……我们姐弟也不过一年没见而已。”林染笑着道。 林离下意识的点头,“长姐的确变化很大,不,应该说从长姐离开京城之后就开始改变,只是为弟的从未不曾察觉。” “你不是没有察觉,你只是从来不知道东境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在东境又是什么样子,所以不曾在意。”林染寻了个位置坐下,笑着拉着他说话,“边境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朝中突然多了一位清言侯,京中该有些震动吧?” 林离知道她想问什么,正色起来,“的确如此,不过姐姐的地位确定很快,且边境大胜是军功让他们说不出什么话来,很快也便安静下来了。不过长姐在京中还需留意一些,地位稳固了也该有人将心思打到姐姐头上了。” 心中明了,林染笑着道:“这些事情长姐心里有数,左不过就是那些人想要拉拢我,不过想要将我收拢入手可不容易,我自以为自己是比南王更难啃的骨头,怕是要让那些人失望了。” 见林染这样说,林离放心了一些,“长姐这是不打投靠谁了?这样也好,好歹凭着长姐现在的地位,也的确没有必要掺和这些事情,只像南王一样做个纯臣也便罢了。” 林染的打算的确是极好的,手握三十万大军的清言侯,不需要别人的支持更不需要支持别人。 微点了点头,林染道:“的确,做个纯臣就好。只是即便做纯臣我们也还是要知道皇帝的心思。我听说接待使臣的事情大皇子和三皇子互相争夺最后却落在了言王的头上,可有什么缘故么?” 林染从来都不相信这朝堂上有什么人是干净的,言王虽然表面上看是个只为皇帝办事的王爷,但是内里却是个无底洞,之前他暗查东境,她的人竟没有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一个办事王爷该有的本事。 “这件事情我也没有看明白,朝堂之上大皇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言王的人根本就没有出手,但皇上似乎早有打算,直接就将此事交给了言王殿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后大皇子那边的人是似乎也有些怀疑,但是也没有打探出什么,我看着倒像是皇上为免皇子们争夺才将此事交于言王。” 毕竟言王殿下一向不争不抢,这事儿落在他头上也属寻常,以前也曾经有过同类事情发生,大多都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争夺最后却是言王得利,有过先例,所以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林染目光闪了闪,没有反驳,“若是如此,便是最好。” 或许自己也觉这个解释没有什么不妥,林离一下子就从方才的话题里挣脱了出来,“长姐,昨日在宴会上,我瞧着那昊延吉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你们之前就认识么?” 没有隐瞒的必要,林染直接承认,“的确认识,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听这话的时候林染眼中蹦出一丝阴暗,只是林离不曾看见。 与林离说了半日话,林染和林离便一起去外祖家,自当年那件事情之后她便与外祖家的人越来越亲厚了。 人就是这样的,别人对你好,你便自然会对别人好。虽然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原主,但林染向来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自不会辜负他们的心意。 “姐姐挂念着外祖母、外祖父,好歹也挂念挂念家里人,这些日子父亲也盼着长姐回来呢!”林离见着林染心情很好才敢提了这么一句。 林染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她回去看看,只是她本就不是原主,对那没有人在乎她的家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便笑着道:“你便是一味的心善,只是现下可不是回去的好时候,朝中皇子现在都想要拉拢我,我不回去都已经有人时时盯着你们了,若是再回去一趟怕是府中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你也知道,府中那位继室一向不知分寸,我可不想她给我闹出什么麻烦来,暂缓一缓吧!” 知道这不过就是推脱之词,林离苦笑一声却不在言语,当初是家族先放弃了长姐,长姐这般做法也是寻常。附和着点点头,也不揭穿,“长姐心中有数就好。” 马车刚到,府中两位舅母就带着儿女迎了过来,拉着林染好一阵絮叨,看得林洛都吃醋。 “舅姥,你怎么就没有看见洛儿呢,洛儿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呢!” 林言无奈的抚了抚脸,真是什么地方都有她。 其中一人笑着将林洛抱了起来,亲亲她的小脸,“怎么没有看见,咱们洛儿这么可爱谁能略过去,快进屋,老人们都等着呢!” 林染笑着进屋,在这个地方她总能感觉到家的温暖,所以她也喜欢来,虽然外祖家算不得什么顶尖豪门,但好在内里简单,没有高门大户里的勾心斗角,很是温馨。 林离虽然也想林染多回家看看,但看着外祖家的温馨简单也明白林染不愿回去的原因,突然之间也觉得自家那些个人实在不争气,一个个不知道像长姐一样在外头挣功名却在家中斗得如火如荼,乌烟瘴气。 在外祖父这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林染和林离才打道回府,将林染送到府中,林离才又回府。 看着清言侯府朱漆的大门,林离有些恍惚,若是当初府中对长姐不那么绝情该多好,现在清言侯府的荣耀他们也能沾沾光,何至于像现在这样。 虽然去外祖父家的事情林染和林离都没有张扬,但也没有可以隐瞒,因此第二日拜访外祖家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治军之策 看着一直以来门可罗雀的门庭变得热闹,林染外祖家的人都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妹妹的女儿争气他们的儿女也便要更争气些,与小染同辈的那几个人,也该要好好调教,好歹科考也要中几个才能撑得是门楣。 林染倒是不知道因着自己的关系,外祖家的那些个晚辈遭了殃,她这会儿正在与贺瑕商讨整顿南境军。 在家了窝了几日,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 虽然整顿南境军这事情说起来与林染无关,但南境安稳也能替东境减轻压力,何况她东境庞大的后备军也需要给朝廷一个正当的解释。 根基未稳,这些日子拿着这事情攻击她的人不少,正好借了南王的手将事情解释清楚,省得招来麻烦。 “后备军存在可以为大战之后的轻卫军与克武军补充兵力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甄选良将,理唐历代重文,武功却并不凸显,后备军挑选年轻力壮的男丁培养两年,也可看看有无良将,总不至守株待兔。” “当然,我说的政府南境想要立刻做到很是困难,可以先考虑一下全军比武大选或军谋辩论,选几个有谋略有武功的人培养着。然后,南境也需要考虑一下建学堂和后备军了。” 现下学堂还是富贵人家的东西,像东境一般铺开还需要些时候,一来是贫苦人家饭都吃不饱,没有闲钱让孩子读书,只能慢慢来,二来便是从军之人大多是半路出家的粗野人,想要现在这一批人拿笔杆子很难,只能待下一批养出来才能用,只能先选折中的法子应付着。 思量了一下东境现行的策略,“清言侯所言有理,的确可以一试。”突然又想到东境每年一次的甄选,贺瑕道:“所以,当初清言侯是为了将原有兵将换下来,才弄出每年甄选的规矩?” 说了这许多,贺瑕也渐渐摸到了东境策略的脉,培养一批能文能武的兵将不容易,将老将换下来更不容易,但若是一点一点为军营换血就不一样了,后备军慢慢培养军中就慢慢换,一来不影响边境驻守,二来也能换了风气,得几个真正正统出身的将军。 野路子出身的人靠天分,不少人就死在了成长的路上,真正成才的没有几个,但正经经过教导的人就不同了,有经验丰富的老将教,自然少走许多弯路,出人才的速度也便更快一些。 林染点头又摇头,“的确有换将的原因在,只是也不全是。就像建后备军和建学堂一样,后备军有多种用处,学堂亦是,甄选的规矩定下来自然也不全是为了换兵将,还为保持军队战力。” “顶尖的兵将也会老,然后便是战力下降,说得不气一些他们会拖累其他人,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放他们回乡。一来圆满了骨肉分离之痛,二来军中退下之人于军中新人而言是老了,但对平民百姓来说也不过中年,在战场之外亦有他们的用处,还有便是理唐不是无人,还不需要他们一生都戍守边境,好歹定个期限,也让他们有个盼头才好。” 现在的理唐还没有这样完备的征兵制,一入军中大多都是再无还乡之日,为了能有回乡之日,许多人为了军功不顾性命,可惜真正能够以此出头回乡的人却并没有几个。 林染建后备军,定规矩年年甄选,是为了甄选上佳战力,亦是为了百姓免受骨肉分离之苦。 “清言侯仁心,思虑亦是妥帖,只是南境若想有东境这番作为怕是还需要好些年,还请清言侯时时提点。” 对贺瑕的夸奖回之一笑,“南王爷说笑了,都是为了边境安稳,我又哪里有推脱的道理。” 从南王府出来林染已经很累了,“梓心,洛儿这会儿在做什么?” “小姐今日一早就出门去找王先生了,说是昨日的功课没能明白。” “小言呢?” “少爷在书房里头看书呢!” 进门就见林言端正的坐在书桌后,手中不断的写写画画,似乎很忙。 听见脚步,林言抬头,“母亲回来了?与南王商讨了一些什么事情?”知道南王不可能找林染说闲话,林言如是问道。 “还能商讨一些什么?无非就是边境军务。”林染眉宇间带着慵懒,斜斜的靠着贵妃榻倚着,“原以为南王这样的老一派很难接受东境的做法,倒是没有想到南王丝毫都不介意这些,像是对东境养兵的方法很感兴趣。” 林言老成的道:“南王能够一直身居高位自然有他的道理,母亲在东境施行的策略表面上看着的确是离经叛道,但是成果摆在那里,也便只有那些读死书的老学究才会挑刺。” 林染一笑,看着自己的儿子很是顺眼,“你倒是少有这般护着我的时候,怎么?今日是有什么好事情么?” 他什么时候不护着她了,简直睁眼说瞎话,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林言道:“母亲有空在这里调侃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言王,虽然这段日子迎四国使臣的事情绊住了他,但是他可是见缝插针的在对洛儿示好,今日中午似乎又跟去启学那边了。” 说起来他对这个父亲的印象真是越来越差了,什么时候都缠着洛儿,这般想着林言觉得自己前两日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示好是不是做错了,他这里若是有希望他是不是就不会整日盯着洛儿了。 林染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言王还有空闲去找林洛,“这人倒是锲而不舍,看来是该给他找些事情做才好。” 她倒不是怕洛儿被他感动,而是现在人人都盯着清言侯府,他这样的做法实在太扎眼了些。 外头的风言风语有皇帝压着不敢翻在明面上来,可是她也不想出个门就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啊! 正在想着,外头的丫鬟就道:“主子,小姐回来了。” 林染起身,对着林言招了招手,“走吧!该用晚膳了。” 话音刚落便听丫鬟犹豫着开口道:“主子,言王殿下送小姐回来的。” 林言挑眉咬牙切齿,转头看向林染,“母亲,这人还真是有些不知好歹呢!可以教训么?” 第五十六章 言王相送 见他一副完全不将言王当成生父的模样,林染嘴角抽了抽,这要是没有养在自己身边他不会也这样对待自己吧! “行了,先去看看吧!到时候见机行事,当然若是有必要教训,你也可以教训一下。”林染半开玩笑的道。 听见这话林言眉开眼笑,身边的丫鬟却是身子一抖,脚底冒上寒气来,这母子两人是个什么心理,言王殿下这是可以随便教训的么? 一进正厅就见林洛苦着一张脸坐着,上位便是贺言记,林言皱了皱眉头,看来这是硬跟着过来的。 见到林言,贺言记脸上露出一点儿笑容,虽然这个儿子不如女儿可爱冷冰冰的,但却是个很睿智的孩子,和同龄人完全不同,说白了就是更像自己,自然很得他的喜欢。 “我家女儿不懂事儿,让言王殿下亲自相送,劳烦了!”话没有什么不对,语气却不对。 言外之意,人已经送回来了,你也该走了。 贺言记看向林染,见着她一副慵懒模样说着赶人的话,觉得稀奇的很。 这个女人似乎很百变,在宴会上一副端庄清冷的模样,现在慵懒中带着清贵像刚睡醒的猫儿。 “无妨,我刚从皇叔处去启学拿些东西,回来正好顺路。”贺言记眼眸一深,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是这样一个人呢!若是早知道他就将她娶回去了,还用得着现在这般小心的哄着儿女,小心的哄着她。 “今日无意之间听皇叔说起清言侯高论,有些东西本王竟觉得有些不解,不知可否请清言侯详解?” 林言直白的拒绝他,洛儿那里又油盐不进,擒贼先擒王,何不从她这里下手,若她愿嫁,儿女自然也是他的。 听见这话林染眉头微微一蹙,随即脸上便挂上笑容,没有拒绝,林染微微一笑,“好啊!正好我也有些疑问想要请教言王殿下。” “本王瞧着清言侯府景色甚美,不如清言侯便带着本王转转?” 林染让林言和林洛留在正厅,带着贺言记往花园里头去,不过两人却根本就不曾看过花园一眼,直直的往僻静之地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林洛抖了抖肩膀,“兄长,你有没有闻到虚与委蛇的味道?” 林言板着脸点头,“何止是虚与委蛇,都快要龙争虎斗了。” 林洛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希望他们不会打起来。” 林言安抚般的摸着她的小脑袋,“没事儿,母亲有分寸的,不会打死他。” 一路沿着府中小径往僻静的地方去,遣退了下人,林染方才懒懒的开口,“我倒是看不明白言王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这般接近洛儿是生怕旁人瞧不出来么?”伸手折了一枝花,林染嘴角含笑。 看得她脸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冷冰冰的让人摸不到底,贺言记道:“何必对我如此防备,好歹我也是他们的生父,无论想做什么,定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 林染探究的看了他一眼,“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何况即便你不想,也并不代表着不会好心办坏事。” 林染没有否认孩子身份倒是让贺言记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女人不会这般轻易承认,“我还以为你会敷衍我,掩盖他们的身份。” “他们什么身份?有什么需要掩盖的?”然后林染在他奇怪的眼神中接着道:“他们是我的孩子,清言侯府公子小姐,不是么?”她既然将孩子生了下来,就根本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 默然点头,贺言记挑眉笑道:“的确,也是本王的孩子。” 她的直白倒是让他很是稀罕,好歹这人不会与他虚与委蛇,有些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林染没说话,贺言记看着她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明明很在乎孩子的感受,为何不干脆一些嫁进王府?” 宫中宴会谁都能瞧得出来她对孩子的疼爱,只是若为了孩子好嫁进王府不是最好的选择么?为何她却根本就没有这般的打算。 都说这女人生了孩子就死心塌地了,怎么到了她这里半丝作用都没有。 “不想嫁,仅此而已!”林染眉头皱起,洛儿说的没有错,他为了认孩子果然是想要娶她,可惜了她却并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有孩子又如何,在她的观念里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贺言记听了这话便更是不明白这女人在想些什么了,这是想不想嫁的事儿?这不是考虑名誉的事儿么? 怎么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贺言记腹诽,脸上平静的看着她,仍旧是一脸探究。 见他听了这话也很是平静,林染坚信了他的确是为了孩子才想娶她过门的观点,冷冷的看着他道:“现在清言侯府被京中权贵盯着,你最好少接近洛儿和小言。” 虽然知道这时代的人重视子嗣,但林染却根本不能接受这样一些没有感情的虚假家庭,在她看来这对洛儿和小言不是保护,是伤害。 贺言记撇撇嘴,琢磨了一下她的话,许久才道:“这是不想让我认孩子?既然不想让我认,为何还不做掩饰让我知道他们的存在。” 欲擒故纵?亦或者其他?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让你认孩子,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现在的情况,不要害了他们。”林染淡然的道。 眯了眯眼,他对林染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因为她奇怪的态度,让他认孩子却根本不想嫁给他,这是个什么逻辑,“我可不觉得自己会害了他们,有生父保护对他们来说应该更好。” “是么?”林染嘲笑的看着他,“我可是听说前段日子大皇子还在与你作对,你确定让他知道洛儿他们与你的关系不会让他生了别的心思?” 大皇子这人虽然蠢,但不得不说仍旧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会不会对洛儿他们下手还真是不一定的事情。 “这不是还有你的这个母亲么?” 第五十七章 再见梅州 贺言记不以为意,“你现在可是清言侯,手握东境三十万大军,大皇子只会想方设法拉拢你,怎会对你的儿女动手。” “但愿他不会将我归在你言王府一派,下狠手!”林染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简直想要杀了他。 虽然林染没有翻着白眼儿斜他,但是贺言记大概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情,贺言记认真了一些,不再是那样无所谓的态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好歹也是一朝皇子怎会连自己的子嗣都保护不了。” “听着你的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你现在的作为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打算改了?” “当然!”贺言记自信道。 林染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是她知道此人深不见底,“既然如此,咱们就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了,言王殿下请回吧!” 该问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也就没有必要多耗费时间了。 而且看着贺言记这样子,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油盐不进。 “你问完了你自己的问题就想赶人走了么?”贺言记轻移脚步拦住她的去路,“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林染一向不喜应对旁人,这会儿自己心中有了底,自然是不想理会他,不耐烦的看着他,“言王殿下还有其他事情么?” 看着她一脸不耐烦,贺言记微微弯起嘴角,“当然还有其他事情,我方才说过今日听说阁下高论有些问题没有想明白吧!怎么?这是不想为我解答?” 贺言记今日过来本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以备以后能够认回儿女,却没有想到事情偏离了轨迹,她根本就没有拦着他不让他认儿女的意思,既然如此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做些别的。 林染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能晃花人的眼,“没错啊!就是不想为言王殿下解答,殿下若是不懂就去找南王爷解答吧!” 原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会拒绝,贺言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看着她有些俏皮的笑容心神一漾,下一秒恢复平常,快速道:“皇叔可不是东境的人,怎能在一日之内将东境所行之政理解透彻,我倒是觉得请教你更好一些。” 贺言记不依不饶,林染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言王殿下即便心有疑问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请教吧!”伸手指了指已经渐黑的天空,林染笑得人畜无害。 抬头看向天空,西边已经烧红了晚霞,贺言记笑着道:“是本王唐突了,今日天色已晚,本王还是明日再来请教吧!”说完不给林染拒绝就抬步离开。 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儿,谁让他明日来请教了,她是让他不要来了好么! 贺言记刚转出花丛没有踪影,梓心便从旁边转了出来。 纤细的手指勾着手中花朵的花瓣,林染笑着道:“梓心,你觉得明日我带洛儿他们出去玩儿可好?” 梓心愣了一下,笑着道:“主子说好便是好的。” 于是,第二日林染就带着林洛和林言出门闲逛去了,让早早过来的贺言记扑了个空。看着眼前妩媚娇娆的丽颜,贺言记冷冷笑了一下,“你们家主子还真是随心所欲。” 昨日他直接抬步离开就是不想给她推脱的机会,可谁知道堂堂清言侯竟也会做出这般事情,将他摆脱了直接晾在一边! 呵!他倒是将她看得太规矩了。 话说,这可是贺言记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心情说不出的怪异,有些不痛快的憋闷,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这被放鸽子的滋味,“赵起,让人去查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赵起本是来凑个热闹,哪里想到竟会赶上这样一场大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言王殿下吃闭门羹呢! 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又有些害怕,刺激啊! 规规矩矩的点头,赵起立刻就招了人去查,“殿下别生气,也许是昨日殿下离开后清言侯与郡主、世子临时起意也说不定。” 虽然是这样在劝,但赵起心里却是狠狠的笑,这世上敢明目张胆的和言王殿下作对的人实在是少啊!他觉得清言侯在京城的日子定然很有趣。 贺言记咬着牙,“呵!当然是临时起意,若不是临时起意哪里能够这样巧。” 咯噔,他觉得言王殿下生气了。 不知道会不会爆发怒气,要是爆发了他是该看热闹呢!还是该早早的避开呢! 很快赵起便查到了林染等人在北大街闲逛,贺言记嘴角冷笑,“走吧!今日本王心情好,也便去北街逛逛。”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咬牙切齿。 北大街,林染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人骂我。” 林洛手中拿着糖葫芦,回头一笑,“定然是言王殿下在骂母亲。” “嗯!母亲也这样觉得!”林染深以为然的点头。 “母亲,你说言王会乖乖的打道回府么?”林洛拉着林染的袖子,“我瞧着不像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呢!” 虽然对这个生父不喜,但不得不说这锲而不舍的精神还是不错,看他这一日一日缠着自己的手段,她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林染笑了,“他放弃也好,跟着追过来也罢,都没有什么妨碍。” 她不过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梅州倚靠在轮椅上,手中握着茶杯看着下面的女子,只觉得一切恍然若梦,“她真的回来了。” 身边小厮看着他,“公子……您是在说清言侯么?” 没有回应,梅州只是直直的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一别多年她还是如七年之前那般明艳,只是这明艳已经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的笑容从来都只对着他,现在是为了那两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 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屈起,杯中的水轻轻晃动,梅州眼中的复杂难以言表。 正在与林洛说话的林染感受到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猛然抬头看去,就见到那记忆中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 眉眼如画,英气少年,还是那个记忆中无比清晰的脸,但是却并不是她熟悉的人,这是原主最熟悉的人。 第五十八章 故人相见 梅州,原主的青梅竹马,真是无巧不成书。 林染抬头的一瞬间与林洛说话时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晃了坐在茶楼上的梅州的眼,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杯中水洒出也不自知,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心中只有无边的慌乱。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当初出了那样的事情,他的内心也很矛盾,但最后他还是将来到自己面前满脸苦涩和期盼的女子连哄带骗的哄了回去,甚至连哄她的话都是慌乱的,以至于他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一些什么。 只知道她乖乖的回去了,没闹没哭。 之后三天他被自己困在心房里,再也没有和她联系,他不知道那时的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失望的,因为自那以后他们之间就再没有往来。 相忘于江湖,只是他对自己的安慰,他觉得她应该是怨恨他的吧! 他明明知道当年她与贺言记之间的事情非她所愿,一定是有人陷害于她,可是他却并没有坚定的站在她那边,甚至连普通相信她的朋友一般的安慰都没有,只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错失了她。 不过对她来说自己放弃了她也许是一件好事情吧,这样她才能够成为今天的清言侯,而不是在自己这样一个随时会放弃她的人身边挣扎。 梅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觉得嘴边的茶都变得苦涩无比。 林染抬眸的瞬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愧疚、自责、甚至还有释然,复杂无比,她突然对这个只在她记忆中存在的人生了些兴趣。 这么久了还对自己的旧情人心怀愧疚,有趣! 这梅州的确如原主记忆中一样好,温润如玉,能够明白女子的辛苦,懂得体贴,虽然不足以作为爱人托付终身,却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知己。 这个时代的人,不在乎子嗣的恐怕整个天下都找不出来几个,她记得这个梅州当初是在知道原主可能终身无嗣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和她在一起了,甚至想要上林家提亲。 虽然最后他们因为林染与言王之间的意外错过,但不得不说此人也算是痴情种了。 这般想着,脚步也便向茶楼的方向移动。 “丽颜,陪着小姐和少爷。” “是。” 这边林染抬脚往茶楼上去,林洛还絮絮叨叨的在说着话。 说了两句话,不曾听到林染的回应,林洛转头就见到林染往茶楼而去,“母亲?” 正在疑惑,青儿拉了拉她的袖子,指了指茶楼窗口。 林洛瞧着梅州在楼上坐着,也便明白了。 丽颜适时开口,“小姐、少爷,侯爷让奴婢陪着你们先逛着。”说话的同时,丽颜上前拦住了林洛去茶楼的路。 林洛却不管这些,回头看了看林言,纠结了一下,拉着林言绕过丽颜便跟在林染后头上楼,一边走一边说,“母亲为何要见他?” 在林洛看来此人负了母亲,定然不是个好的,母亲就该不理他才好,不过巧遇,母亲怎么还主动去见他。 丽颜刚想上前拦着,青儿就拦住了她,轻声道:“侯爷宠着小姐和少爷,不会不高兴。小姐、少爷有分寸,不会去打扰侯爷与梅公子说话,最多不过远远看着罢了,你何必要招小主子们不痛快。” 丽颜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追上去。 小姐和梅公子之前就见过,也不曾听说有什么不愉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才是,而且侯爷也不曾让她拦着小姐和少爷。 林言由着林洛拉着自己往前走,“我瞧着母亲见他也没有什么不妥当,你怎么这般不高兴的样子,你在京城见过他了?他招你厌恶了?” 这人若是招了洛儿不高兴要不要教训一下呢? 这梅州曾得母亲倾心想来也是个厉害的,该有些难对付,他若是不能给他使绊子,那就去找夏华叔叔和他一同谋划。 对自己这个妹妹,林言可是了解得很,寻常不相干的人,她可不会这样。 林洛不停留的往茶楼上去,“厌恶倒是不至于,我只是觉着这人负了母亲,母亲却去见他,总有些不甘心。” 母亲可不是寻常人能够追求的,之前母亲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他竟还不识货的放弃了母亲,现在他既然不与母亲在一块儿了,母亲何苦还要去见他,总觉得是白白送上门儿去,让她不自在。 听着这话,林言放心下来,只要不是这人招了洛儿不高兴就好,不然他非得给他些厉害瞧瞧。 林言一笑,站在原地林洛拽了两下都不动一步,看着林洛气恼的回头看他,宽慰道:“行了,母亲的事情何至于让咱们来操心,逛了这么久了,咱们找隔壁的雅间坐着喝杯茶吧!” 说着也不等林洛回答就拉着林洛去了。 林洛虽然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个头上却矮了不少,她拉着他得他乐意才能拽得动,而他却可以强行将她拉走。 感受着力量的差距,林洛略有些不服气,兄长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自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微蹙着眉头腹诽了两句又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后兄长就可以保护她,又松开眉头,乐滋滋的跟着林言往另一边走。 有兄长陪着也不错,好歹兄长疼她。 林言挑了林洛最爱喝的茶哄着她,还点了这里招牌的点心,不多时林洛便将梅州的事情抛开了去。 林染走到梅州那一方小桌,笑着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见她的笑容毫无勉强,梅州内心里有些看不起自己,她都已经放下了,而自己竟还没有放下,自己果然是配不上她这样的女子。 没有掩饰自己的尴尬,梅州抿唇一笑,嘴角带着苦涩,“你……这些年……还好么?” 林染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问她,“很好呀!清言侯位,风光无限。” 原是想要借着原主认识一下这位,倒是忽略了原主与这位的纠葛,看来自己是冒失了,这位梅公子现在该是很惶恐吧! 虽然梅州对原主很是爱慕,但在四年前那件事情上他到底不曾坚定的站在原主这边,也间接导致了原主的死亡,虽然他不知道原主已经死了,但原主被流放卞城他应该也很是内疚吧! 第五十九章 内疚 林染突然觉得有些抱歉,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梅州听得她的回答苦涩一笑,以前的她从来都很温柔,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生硬的应付人的话,不由得心酸起来。 她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只等着精细的养在闺阁中挑一个好夫婿嫁人,然后就是相夫教子本是那么和和美美的日子,何须成为这一方权贵清言侯。 看似风光无限的清言侯位,背后应该是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若是回想也该会心酸吧! 这清言侯位到她手中的时候本是被架空了的位置,重新获得实权定让她费了不少心思,还有那东境许多的变革,他不知道她是如何想到、如何做到,但他知道这其中一定经历了千难万险。 东境卞城的情况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穷山恶水之地,那里的人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传言在城门处当着守卫们的面公然杀人,守卫们也会视若无睹,就因为害怕得罪那卞城里头的地痞,可见那是个什么样的恶人当道的地方。 他不知道她去到卞城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同样的危险,但是他知道她遇到的危险一定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因为她是卞城主,是清言侯,是管束那地方的人,要让地方安稳她一定做过许多事,这其中少不了会得罪人,她也处于危险之中,危机四伏。 但是她都走过来了,平安无事的走过来了,还拥有了如今的荣宠。 难为了她一个女儿家,一个从来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竟能让东境脱胎换骨。 犹豫了许久,梅州突然摇了摇头,“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当年……是我让你失望了,抱歉!” 其实这声抱歉他早已经想说了,可惜他们匆匆一见,他还沉浸在纠结之中她就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那偏远的东境。 他不良于行,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到东境寻到她,说出这句话。 如今到底说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是打开了心结,还是放下了过往,只是心中少了一丝沉重,无论她有没有原谅自己,好歹他也算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吧! 林染听得这话轻声一笑,她不是原主自然不能替原主体会过往相负之人道歉的感受,她只是觉得这人是个透彻的,能够看到人生不易。 人人都道她交了好运,遇到了这样的好时候,在敌军进犯之时立了大功,成了这朝堂上风头无两的新贵,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她这些年是如何整顿东境,如何将那偏僻之地起死回生变得如此繁华。 别人看到的都只是她对外的风光,他看到的却是她背后的辛苦。 看着他心疼、内疚的眼神,她知道他是因为原主才会多思多想,不过这并不妨碍林染觉得他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男人大多觉得建功立业付出多少都是应该的,他们只求最后的结果,从来不在乎过程,然而女人不一样,她们得到一些东西总是会计算成本,若是得到的与付出的不成正比,她们就会觉得不划算,若付出的多,得到的少,她们就会放弃,能让女子倾其所有的大概就只有爱情了。 林染也一样,她很计较得失,且在处理东境之事的时候她时时刻刻都在计较得失,如何能让东境招来更多的商人,如何能够让东境得到更多的人才,这些都在她的计算范围。 旁的人看见这些要么觉得她心机深厚,不好相与,要么欣赏她的智谋,觉得她是个智士,却少有这般看她背后辛苦,体贴她心酸的人。 突然之间她就明白了为何温柔贤淑的原主会喜欢他,这般体贴的人她若是个大家闺秀,她也会喜欢。 “你还真是会体贴人。” 林染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简单的咧开嘴的动作,却很是动人。 梅州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因为以前的林染从不会这样说话,但他却并不觉得她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对,明明说的话很是奇怪、出格,但到了她这里却又让人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 见她这样自然的说话,梅州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她怪罪他当初的不担当,还在生他的气,如今她这般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般不怪罪,将他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他内心里却又有些微微的失落。 努力多次,终于还是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对着她道:“我倒不觉得我什么地方体贴,只是多年不见,你变了许多,变得沉稳、大气,让人觉得你经历了许多,长大了,所以才觉得东境应该发生了许多事情,多嘴一句罢了!” 既然她想要做朋友,那便做朋友就好,她现在在他能够看得见的地方,这就够了。 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不曾点破,她知道有些事情过犹不及,捅破了那张窗户纸反倒不美了。 她不是原主,不可能会和他再续前缘,可她又觉得此人可交,既然如此现在这样两不相扰的知己就是两人最好的相处方式。 而且在她看来梅州内心里应该也认为这般最好,她有了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想让这时代的女人接受一个继子、庶子是很容易的,但是想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养你和别人的孩子若非他想要利用你那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好歹也相识多年了,怎会是多嘴。” 梅州凄然一笑,随后道:“是了,你我相识多年了。” 艰涩的说着不相干的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林染深觉此人不开窍,过去多年的事情还没有放下,梅州却觉得内心忐忑,坐立不安。 “小染,你怪我么?”许久之后,梅州到底是问了这话。 他一直在犹豫自己要不要提起这件事情,他已经道过歉了,可是他总觉得不够,觉得自己该将所有的话说得分明才好。 第六十章 弥补 林染抬眼看他,“梅州,那件事情你我都没有错,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的确,他和原主都没有错。 他当初的犹豫的确是压死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事情有因才有果,他们都不是这一切的根源,错的是那算计原主的人。 梅州直愣愣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轻叹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些些试探,“小染,你这算是原谅我了么?” 林染点头又摇头,“你觉得是原谅便是原谅吧!只是说是原谅其实也不然,你从来都没有错,何需我来原谅。” 梅州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林染却抢在他之前说到:“梅州,我不是在敷衍你,我在说事实,当年的那件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好了。” 抿了抿唇,梅州紧皱着眉头坐在林染对面,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坐些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没用,小染都已经走出来了,他却还被困在死局中。 这般一想他突然觉得自己在重复七年前的老路,不由得摇了摇头,坚定内心,他的确该走出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林染的话打开了他的心结,他突然之间就想到一些之前从不曾想过的事情,好似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小染,当年是不是有人算计你,所以才……?” 林染不待他的话说完就微微点头,“言王没有算计我的理由,我更没有算计他的理由,既然如此,自然有人算计我,甚至还有人算计言王,否则我与他便是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言王可不是花丛浪子,醉酒好色之事他是不会做的,如此那事情里面的水就深了。 根据她的猜想,算计她那人该是一闺阁小姐,她的本意应是要毁她名节,不是要将她算计到言王的床上去,而原主千不该万不该和她一样是个不喜欢宴会的人,中了算计不自知,往那僻静的地方去了,碰上了同样中了算计的言王,所以她当初会失身言王该是算计加上了巧合。 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梅州内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为何会如此相信那个言王,虽然他的确不曾寻花问柳,算的那些皇子里头洁身自好的,但是小染对他又不曾十分了解,怎就这般相信了他。 腹诽两句之后又觉得自己心胸狭隘,言王的人品的确是该让人相信的,据他所知言王从来都是公正、高洁的,小染不怀疑他的人品也十分寻常。 “既然如此,你可知道些什么?算计你的人是谁?” 梅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带着狠厉。 林染摇摇头,“你向来知我,我寻常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也一向脾气好,不曾得罪什么人,想来想去我还真不知道什么人生了那算计我的心思。” 东境事务杂乱不堪,这些年林染一直忙于处理东境事务,也就是这两年她才能空闲一些,能抽出手来让人去查询当年之事,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想要凭着记忆查探也有些困难,何况林染一直不曾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的心思,自然也便不知道当初算计原主的人是谁了。 只是今日梅州提起这件事情倒是让她觉得有必要处理一下当初算计原主的人了,若不是因为那人她也不会过来就接了这样一副烂牌,还被发配到那东境之地受苦。 虽然最后她是有惊无险还有了这清言侯位的偌大权柄,但自己乐意的建功立业和被人算计得不得不为还是有区别的。 “你的确不是喜欢招惹麻烦的人,不过这件事情便是千头万绪也该查个清楚才好,不为正名,只为那人算计了你一次,便有可能会算计第二次。只听说做贼千日,从没听过防贼千日,以有心算无心,谁能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又要来害你。” 想到这里梅州便更是忧愁起来,林染刚刚立下军功,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若是背后还有一双时时刻刻盯着她的毒眼睛,那可真是腹背受敌,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了。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林染笑着道:“我知道,所以此次回京我也打算仔细查查这件事情,好歹被人算计了一回,也要知道是被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法子算计了不是!” 见她笑得这样轻松,梅州不由得有些气恼,“你这心也未免太宽了一些,那人害了你,你怎么过去这许久还不曾打算着计较,难不成让那人再来害你一次?” 说完梅州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过多了,这么多年没见,她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小染了,他不该,也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的。 有些气闷自己多言,又不甘心自己与她之间就这样生疏,梅州一时进退两难,不知道接下来那些关怀、斥责的话该不该说,如何说。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林染装作没有发现,顺着话头道:“梅州,我便是想要查也是有心无力,这几年我远在东境,且一直在东境忙着处理东境事务,哪里还有空闲来翻这些旧账。况且我初到东境的时候也不过一个闺阁小姐,自己都自顾不暇,更遑论将手伸到这京城来,查这些事情。” 梅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责怪自己莽撞,的确是自己考虑不周了,当年的小染还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哪里有那个本事去查。 何况在今年边境战事之前她连京城都不能随意回归,想要查这些事情就更难了。 想想她这些年受的苦,梅州觉得自己实在无用,他怎么就不曾想过那件事情的蹊跷,怎么就没有为她查一查当年那件事情,若是他查了也不至于让她这般为难,说不定她回到京城之前他就已经为她报了这仇,倒省了她烦心了。 “小染,这件事情就让我去查吧!”梅州看着她道:“就算是我补偿你的。” 林染摇头道:“梅州,你不曾有什么过错,那不是你的错……” “小染,无论你觉得我是否有错,在这件事情里的确是我负了你,你就让我做些什么,就当是让我心安可以么?” 看着他盯着她的真挚眼神,林染抿着唇不说话,她不是一个习惯欠人情的人,原主的事情本不是梅州的责任,让他处理查探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就是欠人情,可是看着他真诚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拒绝。 罢了,就当是他还了原主对他的真心也就是了。 “如此也好,现下所有人都盯着我,有些事情不好做,有你帮我自然更好。” 第六十一章 揽人 这边林染与梅州相谈甚欢,梅州打开了心结也渐渐将注意力放在了替林染查探七年前那件事情上,林洛一直在隔壁听着他们说话,此时正是酸溜溜的,“虽然听着母亲的意思当年这梅州也算不得没情没意,但这也算不得什么担得起责任的人吧!母亲怎么这么看重他,还让他去查七年前的那件事情……” 之前她还想着母亲放着这人不用是因为心存芥蒂,如今看来根本就是腾不出手,忘了他这号人物,亏了她当初还对要不要接近梅州这事儿权衡再三,真是白费了心思。 这个梅州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招人待见了,竟让母亲对他这般心软。 想着当初这梅州没心肠的弃了母亲,林洛就来气。 林言看待这些事情倒是观许多,见着自家妹妹愤愤的,伸手轻轻为她拢了拢耳边发丝,“母亲自有母亲的打算,我听说梅州是卫阳侯府世子去李斌师叔那里搬来的救兵,专为了济州开河工程的事情请来的,可是?” 这梅州是卫阳侯府敲锣打鼓请去的,他自然也听过他的名头,虽然现下京城里头是他们清言侯府炙手可热,可这梅州的名头也算不得小,什么临危受命、力挽狂澜这些词放在林染身上的同时也有几句会落到梅州的头上,可以看出这梅州在济州的差事的确办得不错。 想着东境农田用水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林言突然生了将梅州拐回东境去的心思,若是东境有一个这样的人才,夏叔叔不定也能轻松一些,不用军务、政务兼顾了。 点了点小脑袋,林洛有些不满的道:“说来这梅州还借着这济州开河工程的事情得了些名头呢!” “能得些名头,证明他还是个有真本事的?”林言透过竹编的屏风往梅州那边看,这人瞧着文质彬彬的,竟还能将工程上的事儿打理得井井有条也算难得了。 林洛见着林言也对梅州这般感兴趣,一时有些不高兴了,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兄长,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你和母亲都这样。” 林言看着妹妹苦着脸看自己,扭了扭她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有能之人自然需要投以更多的目光,梅州虽然算不得大才,但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会用到他,母亲大约也是这样打算的吧!” 听着林言这样说,林洛心里舒服了一些,是了,母亲身边需要一些有能之人帮扶,收拢人心是寻常的事情。 “梅州这人便是有些才能恐怕也是扶不起的,兄长和母亲若是打的扶他上位的主意,恐怕得再斟酌斟酌。” 收起心里的不满,林洛说话也便观了许多,帮着林言分析起梅州的优缺来。 “这话怎么说?”林言不解的看着她。 他瞧着这梅州倒是个可用的,拳头够硬的有才之人,他们捧一捧也没什么不可以,若是他日此人得势,他们也能多一条路。 “兄长听了这许久的墙角,可看出这梅州的秉性了?”林洛压低着声音道:“这人心思太过单纯了一些,我可是亲眼瞧着卫阳侯府赵起拿着什么为西南地区百姓着想的话哄骗得他为济州开河工程尽心尽力的,这般脾性耿直的人可不是混官场的料,要想上位难着呢!” 虽然对他们这种上位者来说,心思越是单纯的人,便更好控制,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用像梅州一般的人呀!这梅州单纯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官场,他若搅和进那权力的争斗之中,这必然是个炮灰。 林言听得这话犹豫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工部,应当不是一个会随意掺和争斗的地方吧!” 梅州做的是与工程有关的事儿,若是进入官场一定是进工部去,说来六部中,工部已经算是最清净的去处了。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可身在棋局哪里能够完全避开,这一次济州开河的事情不就牵扯了许多争斗进去么?”林洛瞥了隔壁那松竹身影一眼,“他这一次就是被卫阳侯府牵扯进去的,若不是有卫阳侯府那边暗地里为他保驾护航,以这位的单纯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济州回来呢!”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这次济州的事情是大皇子的人闹出来的,明显就是针对卫阳侯府,这本不在棋局中的人被人算计到了棋盘上还不自知,身在棋局了便更是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只能说梅州这人实在不适合参与这些争斗。 林言瞧了梅州两眼,如此说来这人还真是没有扶植的必要。 梅州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成了没有必要扶植的对象,此刻他只觉得眼前的林染变了太多。 “小染,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懂得这些事情。” 方才不知怎的说起了济州开河之事,他突然发现小染竟然也懂得这些。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济州需要开河引水你当东境就不需要了么,这些年处理东境的事情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对这些工程的事情虽然算不得多么精通,但也听得不少了,学得一些皮毛也是寻常,倒是你,这些年在工程上的造诣是越来越高了,许多不曾听过的东西你都说得头头是道。” 因为不良于行,梅州向来都只做些能在书房里头算计的事情,也不知怎么就迷上了工程上的事情,整日里拿着那些图纸写写画画,他专研此道多年了,她瞧着这济州之行倒是成全了他,纸上谈兵终究是落地生根了,此行让他得了不少经验和技巧。 “我这些工程上的东西算是什么,还是你更厉害一些,将偌大的东境打理得井井有条,许多让人想不到的妙招都被你用了起来,东境繁华无比。现在京城里头不知道多少人在传你的本事,说你是治国之才。我瞧着那些大儒、大臣这些日子也忙着收集东境那边的情况,就为了能看懂你是如何将东境治理好的,好借一借你的经验。” 第六十二章 抓包 希望他们能够借到经验,为理唐出力吧!”借经验?恐怕是在找她的错处吧! 她这个朝堂新贵本就是异军突起,若不是皇帝爱将才,又有一个清言侯位保驾护航,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如今这些看不惯她的大臣出来找茬已经算是寻常小事了,怕就怕这些人抓着什么把柄隐而不发,到时候便是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偷听的不只有林言和林洛,还有紧随林染等人脚步而来的贺言记与赵起,看着梅州与林染坐在一处说话,赵起心里无尽的违和感,一个是东境的归来权势滔天的清言侯,一个是不良于行不出京城的小贵公子,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看着林染和梅州眨巴眨巴眼,又用余光瞄了瞄贺言记,赵起悄咪咪凑到严冰身边,指了指那边的林染和梅州,“这是怎么回事儿?” 严冰早已经查过有关于林染的所有事情,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随后低声道:“清言侯与梅公子是故友。” “故友?”赵起眼睛瞥着梅州和林染,他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很是敏感的问道:“离开京城之前就认识?多往来么?” 严冰犹豫了一下,点头。 赵起眼睛都瞪大了,这京城里头哪个闺阁小姐能与外男来往密切?这摆明了梅州就是林染的老相好嘛! 而且还是家中长辈同意的那种。 赵起记得七年前林染与言王殿下闹出那事情之后不曾听说过林染身有婚约,这么说来这是两家都已经商定了婚事,却尚未订婚的老情人了。 他是实在没有想到今日会看到这样几场大戏呀,第一次见到言王殿下吃闭门羹也便罢了,竟然还撞上了林染会老情人,而林染会的老情人还是梅兄,最重要的是这事儿竟然还被言王殿下给瞧了个囫囵,这……有点儿乱。 他有些慌! 赵起看着平静喝茶的贺言记眼睛有些发直,这一刻他是真觉得贺言记的心胸宽广,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现在正在会老情人,他也能如此镇定的喝茶,真是厉害。 然而,他不知道贺言记此时平静的脸庞下已经翻起滔天怒意,梅州对林染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他早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在给他生了孩子的情况下还与梅州纠缠不清,难道这女人丝毫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愧对梅州,愧对他么? 心中的想法在升起的一瞬间又被甩开,这个女人能做出让他认孩子却不嫁给他的事儿,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紧皱着眉头看着靠窗而坐的两个人,贺言记心思百回不知道想了多少事情,突然之间他心里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赵起,你觉得林染不想嫁于我,会不会是因为对梅州旧情未了?” “嗤!”赵起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猛烈咳嗽了几下之后赵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狼狈的拍打着身上的水渍,“言王殿下,您方才说什么?” 贺言记冷冷的看着他,问一句话罢了,有必要这么惊讶? 对上贺言记冷冰冰的眼神,赵起整个人瞬间恢复到了翩翩公子的状态,开始冷静的分析起来,“嗯……殿下您的猜想有一定的道理,但臣觉得不太可能,清言侯与梅兄之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应该相忘于江湖了才是。” “相忘于江湖?”贺言记冷冷的笑,余光瞥着林染与梅州,“相忘于江湖还能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被贺言记这样盯着,赵起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总觉得很危险,“殿下,即便没有相忘于江湖,他们也不可能再续前缘,清言侯都已经有孩子了,难道梅兄还会娶她?清言侯那般聪慧之人这点小事儿怎么可能会看不透,不会犯傻。” 他算是看出来了,言王殿下这是真打算将清言侯娶回去,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小心说话为好。 贺言记琢磨了一下赵起的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林染与梅州的确已经不可能再续前缘了,只是林染是不是还将梅州放在心上那就是不一定的事情了,谁知道这个奇怪的女人在想些什么。 正在想着贺言记突然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从林染旁边的雅间里头伸出来,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水灵灵的好看,似乎在偷看着什么。 洛儿?她怎么在这里? 思绪回转,是了,林染是带着孩子出来玩儿的,洛儿和小言应该都在这里才是。只是这是个什么状况,怎么看这样子洛儿也在偷听? 偷听自己的母亲会老情人? 贺言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林染竟然将孩子扔到一边,自己去见梅州,还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到底教了孩子们什么,洛儿和小言竟然会做出偷听这种事儿。 贺言记就快要被气炸了。 他看到林洛的同时,林洛也看到了他,对上眼的瞬间林洛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怎么回事儿?言王怎么在这里? 缩回偷看的脑袋,林洛一脸惊恐,转头便对林言道:“兄长,言王在母亲他们隔壁的雅间。” 林言愣了一下,放下茶杯,趴在雅间门上,偷偷开了一条缝。 当他看到贺言记和赵起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母亲这是会老情人被抓包了? 不对,情况有些不对,言王和赵起怎么会在这里偷听? 疑惑的转头看林洛,看懂他眼神的林洛开始回忆,林洛想起他们今日为何出门,摊了摊手道:“兄长,你忘了,我们今日就是为了躲避言王才出门的,我估摸着他是吃了闭门羹不甘心,便打听了我们的去处,跟过来了。”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母亲呀?”林洛道。 以言王的本事,即便现在不知道母亲和梅州的关系,回去一查也一定会知道,这事儿有些尴尬呀! 林言淡定的将门缝关上。 “为何要告诉母亲?”林言不解,“母亲和梅州是故友,说两句话怎么了?何况言王是母亲什么人呀,凭什么管母亲的事儿,母亲想去什么地方,想见什么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林言本就瞧不上这个生父,这时候自然是站在林染这边,别说林染和梅州没什么藕断丝连,就算有,也不是言王该管的。 第六十三章 撮合 林洛一想,“也对!” 她虽然不像兄长一样讨厌言王,但是也不曾喜欢他,他经常纠缠自己想认女儿也便罢了,母亲的事情他是真管不着。 “兄长,我方才偷偷瞧了一眼梅州,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他还对母亲有心的样子,要不然咱们撮合撮合?” 之前她也看不上梅州,但是现在贺言记出现一对比她竟然觉得这梅州还不错,毕竟能够对母亲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就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了。 而且在京中这些日子,她也不曾听人说起这个梅州品行有缺,身边又没有什么莺莺燕燕,既然人人都说他好,他对母亲又深情厚谊,撮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呀! 林言听了这话白了这乱点鸳鸯谱的妹妹一眼,“若母亲喜欢,还用得着咱们去撮合?别添乱!” 林洛觉得梅州好,他却不觉得,梅州这人虽然是个谦谦君子,但身有残缺也是不争的事实,实在不是婚配的良人。何况此人能力、见识都算不得上佳,在东境,若是有心,他这样的人不知道能找出多少来,母亲那样优秀的人,这样一个人站在她身边实在有些不般配。 何况,母亲可是已经有了他们,这梅州当初不能接受母亲失身于言王,现在就能够接受他们这两个孩子么? 这答案不用想都知道是否定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早已经看出了夏叔叔对母亲的情意,夏叔叔青年才俊,又是东境的得力帮手,若是他和母亲成了亲,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看着妹妹对梅州的好感不断增加,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洛儿,你怎会觉得梅州与母亲般配呢?我瞧着他还不如夏叔叔呢!夏叔叔多好,有才有能,还一直在东境帮衬母亲,母亲去什么地方他都可以陪着,我看夏叔叔比他合适。” “夏叔叔?”林洛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林言,“兄长,虽然我也觉得夏叔叔很好,可是夏叔叔都在母亲身边那么久了,我也从来没有见夏叔叔流露出对母亲的爱慕,夏叔叔没有这个心思,咱们便是想撮合也不成呀!” 夏华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一向宠爱着他们,林洛自然觉得他也好,可是这么些年,她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夏叔叔对母亲有意呀! 林言简直恨铁不成钢,轻轻敲了一下林洛的小脑袋,“都说女子心细如尘,怎么到了咱们洛儿这里就变了呢!你从何处看出夏叔叔对母亲无意了,我瞧着夏叔叔对母亲那才是深情厚谊,要不是对母亲爱慕,夏叔叔这般能力的人如何都能得了好去处,为何偏跟了母亲,打理杂乱不堪的东境。” 虽然夏华跟着母亲也有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但是他却看得出来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建功立业,什么地方不可以?跟着什么人不可?世上可不是只有母亲这一个明主,凭着他的本事,京城有心夺嫡的皇子恐怕都乐意多这么一个谋士,他跟着母亲在东境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才得了现在那小小的军师名头,若说不是对母亲有心,他可是不信。 何况这也并非他臆测,而是瞧出端倪之后亲自去问过的。 见着林洛怀疑的看着自己,林言干脆和盘托出了,“这事儿我可是亲自去问过夏叔叔的,夏叔叔也承认了,的确是对母亲有意。” 林洛的眼睛都瞪大了,“真的?” 她怎么从来就没有看出来,难道说默默地守护都是像夏叔叔这样不着痕迹的? “当然!”林言笑着道:“洛儿,你觉得是这个梅州好,还是言王好,还是夏叔叔好呀?我倒是更喜欢夏叔叔一些,这么多年夏叔叔一直都在母亲身边陪着,知道母亲已经有我们了,也还是初心不改,真是对母亲情真意切呢!” 有希望,当然就要趁热打铁的给妹妹洗脑了。 反正他是对梅州和言王都看不顺眼,就夏叔叔这个默默付出的人合了他的眼缘,他觉得母亲身边就需要夏叔叔这样的人。 只是撮合母亲和夏叔叔有些困难,母亲可不是洛儿,恐怕早已经看出了夏叔叔对她的情意,只是一直都装傻不愿意看到,这样一推算也就知道母亲对夏叔叔没有爱慕之意,如此他们想要母亲与夏叔叔在一起的愿望就有些难实现了。 林洛对林言深信不疑,见他这样说也觉得夏叔叔实在比言王和梅州合适,毕竟认识这么久了,都知根知底,夏叔叔这个人最是温和好相与了,与母亲也甚配。 这般想着林洛的眼睛亮闪闪的,只是这事情可是母亲的终身大事,还得好好考量,“兄长,夏叔叔对母亲有意,母亲那边又是个什么态度?” 林言撇撇嘴,“母亲若是对夏叔叔有情,就用不着咱们撮合了。” 说起这事儿林言就郁闷,夏叔叔这样好的人,为何母亲偏生就没有看上呢!有时候他是真想看看母亲的脑袋里面装了些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刚兴奋起来的林洛一下子被泼了冷水,“母亲不乐意,咱们还撮合干嘛?撮合也是白撮合了呀!” 他们给自己找后爹,那目的就是为了让母亲高兴,让母亲幸福,母亲看不上夏叔叔他们还撮合什么呀! 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 “可不是这么说话的。”林言继续给林洛洗脑,“母亲虽然现在不喜欢夏叔叔,但是不代表着将来不会喜欢呀!洛儿,你看以前母亲不也喜欢梅州么,现在也就是个普通朋友。这人嘛,是会变的,说不定咱们撮合撮合,夏叔叔和母亲就在一块儿了呢!” 林言简直是苦口婆心,这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快要变成经历沧桑的老人了,就为了说服林洛。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林洛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林言说的也不错,“算了,到底母亲现在心里也没有人,那就撮合一下好了,若母亲实在不喜欢也便放弃就是了。经历了这一场,也好让这事情有个结果,成与不成,也都算是对夏叔叔的心意有个交待了。” 第六十四章 秘密 林染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已经站在了夏华那边,准备撮合自己与夏华。 梅州见着林染对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话不说,也便放下心来,看来小染是真的原谅自己了。 不,应该说她从来都没有责怪过自己。 可是这个认知越是清晰他就更想为林染做些什么弥补多年前的亏欠,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更好过一些。 既然小染七年前的那个仇还没有报,那他就好好帮她将事情查个清楚 “小染,你方才不是说姝和郡主与世子也跟着你一起出来了么,怎么不见人?”与林染说了这会儿话,多年不见的陌生感早已经消失不见,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更加随意起来。 “呀!”林染一时与梅州聊得投机竟然忘了洛儿和小言了,方才她是看着他们跟着上楼来的,这会儿两人已经在茶楼里头待了好一会儿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将他们扔在一边,洛儿和小言生气了没有。 轻声对梅州说了一句抱歉,林染便起身向洛儿和小言的雅间而去。 看着她这般动作,梅州大概也猜到了她是将姝和郡主与世子忘在一边儿了,一边笑一边让小厮推着他跟着她去隔壁的雅间。 他原以为小染已经是位高权重的清言侯了,该会事事谨慎,行事稳重,没有想到仍旧是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 林染进得雅间却是换了一副模样,变得成熟、稳重、威严,沉声道:“洛儿,小言,你们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不是让丽颜陪着你们去玩么?” 说着眼睛就瞥向了一边现在的丽颜。 丽颜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认错,“侯爷恕罪,小主子们要跟着,奴婢实在也不能拦着。” 侯爷虽然一向好性子,从不会无缘无故责罚下人,但是那统领东境积累而来的一身威严可是实打实的在那里摆着,丽颜这个小小的管家可是扛不住。 林染突然出现让正在说悄悄话,准备撮合夏华和林染的林洛和林言都吓了一跳,林洛直接就瞪大了眼睛,“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他们说的事情,母亲没有听见吧! 若是听见了,母亲会不会将哥哥吊起来打? 林洛默默的看了林染两眼,然后又瞥了林言一眼,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想到应该不会吧,毕竟母亲从来都不会那样凶残的对待亲人,也从来不曾对他们过多苛责。 林言倒是比她镇定多了,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装傻充愣的本事简直深得林染真传。 挑了挑眉,林染笑着道:“怎么?母亲不能过来?” 这两个小糯米团子只有干坏事儿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这样紧贴着耳边说悄悄话,看来这又是在盘算着干坏事儿。 只是以前他们做坏事儿从来都不避忌着自己,甚至会主动对她提起,毕竟她也是个坑人的老手,参考一下她的意见也很不错,怎么今日竟是这般表现,难道他们盘算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林染的目光在林洛和林言之间游弋,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被林染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看,林洛脸上有些不自然,打着哈哈笑着道:“怎么会,这不是怕耽误了母亲和梅公子说话么,母亲与梅公子这么快就聊完了?” 没有看露出马脚的林洛,林染的目光落在林言的身上,这小子还真是愈加厉害了,这情况也能稳如泰山。 林言在林染犹如实质的目光下面色淡然如水,平静的看着林染与林洛,似乎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旁观者。 无辜的抬头看着林染,“母亲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洛儿与您说话,您怎么不回答?”说着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眼神深处带着忐忑的林洛,暗示到,怕什么,母亲又不会吃了你。 这丫头,在旁人面前什么样子都能装出来,怎么到了母亲面前就次次心虚,真是没用,看来他以后得好好教教她了。 林洛收到林言的暗示,顿时心中多了些底气,一时眼神涣散露出标准的可怜眼神,大眼睛湿漉漉的,配着她那仙气飘飘的小脸,着实可爱又可怜。 盯着林言看了两眼,林染泄了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她的儿子,竟然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了,喜怒不形于色,好恶勿让人知,他真是学得极好。 转头对上林洛因蹙着眉头而显得皱巴巴的小脸,见她一副可怜兮兮求抱抱的模样,无奈的伸手将她抱起来,“母亲与梅叔叔说话,不是让你们出去玩儿么?怎么没有去?” “洛儿就想要母亲陪着嘛!”林洛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委屈,“母亲不陪着洛儿,出来这一趟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可是发自肺腑,他们本就是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的人,出来逛街就是玩儿,少了主心骨自然就无趣了。 这小丫头,就是知道该怎么哄得人开心,林染一笑。 梅州跟在林染后头进门,将事情看了个囫囵,真是有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母子三人竟还能如此斗法。 只是不知这两个小人儿方才到底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看这做贼心虚的样子,该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是了。 与林染怀中软软糯糯的小人儿对上眼神,梅州微微一笑打招呼,原来赵兄口中的小仙女儿就是小染的女儿,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般仙气也就只有小染才有了。 林洛也是一笑,挣脱了林染的怀抱跑到梅州面前就道:“梅叔叔,你还记得我么?我们之前就见过呢!” 笑容温和可爱,不愧是小染的女儿,这样可爱。 梅州笑着点头,“记得,怎会不记得你呢,洛儿这般可爱的小仙女儿见过一次谁也忘不掉。” 林洛听了这话笑的眉眼弯弯,“梅叔叔才是温润如玉的君子,让人过目难忘呢!”虽然她现在已经和夏叔叔一个阵营了,但是这种基于事实的夸奖她也乐于接受。 第六十五章 见面礼 林言看着林洛与梅州熟络眼皮子一抽,登时就不高兴了,冷冷的刮了梅州一眼,这梅州竟然敢甜言蜜语的哄他妹妹。 感受到背后的一阵冷风,梅州猛然抬头,对上的是林言平静无波的眼,微微一笑点头致意,林言也向他点点头。 梅州眉头微皱,难道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刚才那冷冷的感觉像是有人冷眼看他,对他不满呢!可是那个方向只有小染的儿子,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他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吧! 甩开脑中的胡思乱想,梅州笑着对林洛道:“洛儿与你母亲一起玩才开心,我就将你母亲还给你,可好?不过梅叔叔是一个人出来,好巧遇到了你母亲这个多年故人,有好多话不吐不快,你介不介意梅叔叔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图个热闹?” 与林染解除多年心结,梅州也便将自己放在了林染知己好友的位置上,他知道他们之间现在已经有了一道鸿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越过去,不过只要小染还愿意与他做朋友那便是极好的,林洛唤他梅叔叔他也欣然接受,这是小染的女儿,也便是他的侄女儿,他喜欢得很呢! 他之前就见过林洛,知道她是个性子温柔的小女孩儿,他觉得她一定会答应。 林洛犹豫了一下,她现在可是夏叔叔那个阵营的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转头看了一眼林言,见着他平静得很,没有反对的意思,抿了抿唇对梅州展颜笑到:“好呀!上一次见着梅叔叔就觉得梅叔叔十分可亲,只是当时不知道母亲与梅叔叔也是旧识,不敢轻易攀谈,如今这是给了洛儿亲近的机会,洛儿喜不自胜呢!” 这话说得梅州心口融融的,顿时对林洛便喜欢起来,将腰上佩戴的暖玉蟠龙玉佩解下来递到她手中,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如此,梅叔叔也便厚着脸皮跟着了,洛儿可不要嫌弃梅叔叔烦。” 触手生温,这可是上等的暖玉,极其难得,在皇宫中都是少见的,手中捧着温润的玉佩,林洛扑扇着漂亮的长睫毛看着梅州。 梅州一笑,“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便算是梅叔叔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 林洛转头看了林染一眼,见林染轻轻点了点头才满心欢喜的收下,这可是个好东西,甜甜的声音脆生生的,“多谢梅叔叔!” 林染看到梅州将这玉佩给林洛的时候也诧异了一瞬,她知道这玉佩名贵且是梅州常年贴身带着的,但她知道梅州对洛儿的心意更可贵,相比于梅州的疼爱来说这玉佩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洛儿拒了反而会招得梅州多心,以为她还没有原谅他,所以收下这礼也没什么。 见着林洛欢喜的收下,梅州也是笑得真诚,又转头对林言道:“洛儿是女儿家送玉佩甚好,小言是男子汉那就送佩剑好了。我那里有一柄利剑名为青柯,放在我手中是糟蹋了,好剑配英雄,小言从小就跟着你母亲在东境镇守,以后一定是个大英雄,正好送与小言防身,明日我便差人送过去。” 虽然梅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夏叔叔的情敌,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言也没有推辞,对着梅州一抱拳,“多谢梅叔叔!” 进得门来林言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对林染和林洛都是这样一副面孔,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个性子的人,梅州也并不觉得他冷落自己,笑着一点头。 想着他和林染也已经在这茶楼上说了好久话了,梅州怕他们这两个小孩子待得无聊,也便道:“洛儿和小言在这待了好一会儿了吧,要不,咱们出去逛逛,这一段街上繁华,有好多吃食和小玩意儿,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林洛拉着梅州的手,笑着道:“好呀!我们对这里不太熟悉,还得请梅叔叔带着我们去些好玩儿的地方才好。” 梅州自见到林洛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放下过,看得出来林洛是真的得他欢心,“好,告诉梅叔叔你喜欢什么,梅叔叔带你去买,好不好?”一边说着梅州便由小厮推着和林洛一起往楼下去。 看着林洛将梅州哄得如此开心林染有些无奈,这丫头真是会哄人。 “母亲,你觉得梅叔叔好么?”林言突然问到。 他觉得他既然已经站在了夏叔叔那个阵营里面有必要尽职尽责的为夏叔叔打算,现在母亲的青梅竹马出现了,他要打探一下母亲的想法呀!这般想着林言觉得这撮合别人的事儿也不好做呀,这简直都快要赶上细作了。 林染看他,疑惑道:“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小言问的问题那么奇怪,好是什么意思,他是指哪个方面的好不好? 不能暴露目的,林言也不知道该解释,想了一下才道:“就是感觉,我就想问问母亲对梅叔叔的感觉,觉得他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品行呀,为人呀,母亲觉得好是不好。” 好多人都说这感情的事情看得就是感觉,看对了眼就爱上了,若是没有看对眼便是对方如何优秀也是白搭,既然如此他就问问母亲对梅州的看法好了,若是母亲对梅州的印象很好那他就是夏叔叔的威胁,日后就该让夏叔叔防着他,若是母亲对梅州没有那个意思,那便没有必要盯着他不放了。 母亲很是优秀,夏叔叔的情敌可不只有这个青梅竹马,所以不可能将精力完全放在梅州的身上,言王和一些觊觎母亲美貌的人也要防备着,尤其是言王,母亲生了他的孩子,说不定会对他有些另外的感情,夏叔叔更要加倍防备。 林染狐疑的看了他两眼,林言由着她看,“母亲?” 没有从他的眼睛里头看出什么,林染一边下楼一边道:“你问我梅州好不好,我觉得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梅州这人生性单纯一心赤子,是个好人,可是这个人又是一个极其容易心软的人,有时候处理事情不够果决,这会给他和他身边的人带来许多麻烦,也就造成他很多时候好心办坏事,所以也不算是个顶好的人。” 第六十六章 赵起受惊 林染的回答很是中肯,完全就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 听得林染的话,林言立即就放下心来,看来梅州并不是夏叔叔的情敌,夏叔叔还是有希望可以打动母亲。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要么百般挑剔,什么地方都看不顺眼,要么爱屋及乌,缺点也看成优点,而林染明显没有这种行为,所以可以断定林染并没有对梅州另眼相看,如此,事情就简单多了。 林言平坦的眉头微挑,脸色虽未变,但林染仍旧看出他心情愉悦,一时好奇起来,“我的回答让你很高兴?你方才与洛儿在说什么秘密?” 她有一种感觉,方才小言与洛儿说的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而且还与小言突然之间的心情愉悦有关。 “啊?”林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异常,反问道:“母亲为何会觉得我很高兴?” 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怎么母亲就看出来了,林言心里有些慌。但无论心里如何慌乱,面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现在十分镇定。 林染挑眉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强调道:“小言,你可是我的儿子,我养大的,若是你的这点儿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我这个母亲就白做了。” 自己的儿子她自然了解,他内心里挣扎的时候都是一副镇定异常的模样,只是他不知道有时候太过镇定也是一种慌乱,就如同太过完美也是一种缺陷一般,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他内心的惶恐,他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林言听着这话难得的有了一个生动的表情,对着林染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随后以一张生无可恋的脸看着林染,“既然母亲能够知道我的心思,那就好好猜吧!凭着母亲的本事应该能够猜到。”说完便抬脚跟上林洛等人的步伐,逛街玩儿去了。 说实话林言的确很慌,与林染说话都是在强做镇定,生怕被她察觉什么不妥当,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乱,他和洛儿都已经说好了以后要多多制造机会让母亲与夏叔叔独处,若是现在暴露了,以后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这般一想,林言将林染方才的话迅速的过了一遍,然后就说了这话,听着母亲方才的问话他知道她已经看出来自己又是瞒着她,只是她既然问他诈他,那就说明她不知道具体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她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如此,这件事情就简单多了。 母亲知道他们有事情瞒着她又有何妨,无非就是心存疑惑罢了,反正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以后的计划仍旧可以施行。 林染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这孩子竟敢这般与她周旋了,什么时候开始林洛与他之间的秘密她都不知道了,看来孩子们真是长大了。 林染觉得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孩子大了有本事了是好事儿,但他们与她之间有了秘密又让她不甘心,不过这点儿秘密只能让她想去一探究竟,不至于让他们母子之间心生隔阂。 既然放纵了他们飞翔,那就不能拘束了他们,应该让他们自由成长,这是林染看过那许多是是非非总结出的道理。 林染追着他们的脚步下楼,紧盯在她背后的眼睛也随之收回,贺言记此刻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神情晦涩,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感觉身边的气场不对,赵起缩了缩脖子,看着梅州与小仙女儿他们亲近言王殿下是生气了吧!缩了缩脚,赵起突然想拔腿就走,他觉得自己今日不该过来看这个热闹,不会看热闹看得将命丢了吧! 赵起在多次看热闹之后终于收到了教训,看来以后这清言侯府与言王殿下之间的热闹不能看,每一次他都欢欢喜喜的过来看热闹,热闹倒是有,也极好看,只可惜看下去需要胆量和猫一般的九条命。 好一会儿,赵起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这安静的氛围,主动打破沉默,小心翼翼的道:“言王殿下,咱们将西境治水的事情交给梅兄办吧!臣觉得此次西南济州开河的事情梅兄办得甚好,若是再办好了西境的事情,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一来咱们手里头出了能人,在朝堂上说话也能更得看重,二来梅兄能力出众,多出去看看理唐大好山河,说不定还能解决许多地方治水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找个借口将梅州调离京城,见面的时间少了自然也就与林染淡了。 赵起的意思贺言记岂能不知,只是这样做虽顺了他的心,但他不知道这样做好是不好。赵起能够想到的事情林染也一定能够想到,她若是看出来他们将梅州调离京城的心思会不会对他印象更坏? 还有便是洛儿和小言都那么聪明,会不会看出来他的手段,而对他有所排斥。 “梅州的差事的确办得很好,父皇也嘉奖过他,我看西境的治水之事他也能办,只是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先让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赵起听了这话嘴皮子一抽,看来言王殿下的确是看梅兄不顺眼了。 言王殿下一向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他若是看梅州顺眼就根本不会接这个话茬,这般看来梅兄还真是有些危险,希望言王殿下早些将他送去西境,若留在京城恐怕会被言王殿下针对。 梅兄呀!你就自求多福吧!我能帮你的已经帮了,就看言王殿下放不放你去西境了,赵起在心中嘶吼。 “是,言王殿下说的是,这事情的确需要从长计议,梅兄毕竟是初出茅庐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学习,谨慎一些也是好的。”停顿了一下,赵起看向贺言记,“殿下,咱们这会儿还要去找清言侯他们……么?” 贺言记斜了他一眼,让赵起哆嗦了一下,话都差点儿忘了说。 看言王殿下这表情,是自己多嘴了,不去就不去,他可是惜命了,若是跟着言王殿下看了什么不好看的,还的担惊受怕。 第六十七章 换一个安稳 林染等人与梅州一起闲逛用了晚膳方才回到府邸,林染听着梓心的回报挑了挑眉,今天她竟然在无意之间气着了贺言记,这倒是个意外的惊喜,勾了勾嘴角,林染心情大好。 瞧着林染心情飞扬起来,梓心也轻勾嘴角,“主子,您也不怕言王殿下记恨。” 主子什么都好,便就是太喜欢玩儿了,什么样的事儿,什么样的人,她都敢抓在手心里头拨弄,也不怕伸手抓了个烧红的烙铁,疼得叫,甩不掉。 “怕什么?他有什么可怕?”林染笑着道:“梓心呀!你是不曾看明白,其实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自由自在的,也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不身受算计的。即便是皇帝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九五之尊都会受到大臣掣肘,何况他只是一个皇子,便是捏着他在手心里玩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掌控好分寸,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何况今日这事情我可不是故意的。” 她的本意只是想要甩了他,可没有想到他这样骄傲的人会在吃了闭门羹之后追着来,更没有想到他会撞见自己与梅州巧遇,今日招他生气的是无巧不成书的天意,可不是她。 “主子虽的确不是故意的,但言王殿下确实是生气了,您就不怕他迁怒于你,或者迁怒于梅公子?”梓心为林染添了一杯新茶,“主子,梅公子现在与卫阳侯府的赵起相交甚欢,奴婢瞧着今后梅公子大约会与赵起深交,如此,梅公子便算是在言王手下了,这……也没关系么?” 虽然贺言记一直都不将卫阳侯府的人看作自己的人,但是卫阳侯府与言王府往来频繁,京中多数人早已经将卫阳侯府当成了言王的党羽,梅州与卫阳侯府私交甚密,在他们看来梅州已经是贺言记手下的人了。 林染摇头,“我倒是觉得言王做不出那种公报私仇的事情,便是公报私仇,最多不过让梅州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治水罢了!” 这事情林染看得透彻,梅州虽非大才但也算是有能之人,他那一身本事造福地方百姓便是最好,若这人用好了可以为贺言记笼络许多地方大臣,这样的人他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放弃。 梓心听得林染这话为梅州松了一口气,“主子心里有数便好。” 官大一级压死人,梅州现下已经算是与卫阳侯府过从亲密,若是言王对卫阳侯府施压,让梅州不好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便真是无妄之灾。 梓心跟着林染这么多年,自然能够看出林染对梅州已经没了男女情意,留存的不过只是作为朋友的欣赏,若是因为与主子的牵扯而影响到他的前途那便是大大的不值得了。 “别说他们了。”林染轻轻放下茶杯,“梓心,四国使臣都在京城,和谈的条件还需要仔细斟酌,这些日子就别让言王殿下这个代理天子事的人太闲了,让他忙起来也是好事情,说不定办个马球会、雅集、花宴什么的,还能让这京城里头紧张的气氛缓一缓,好歹也该让战败求和的一方有口气喘不是。” 他们虽在南境、东境大胜,但却并不是逼到了敌国国都只待他人求饶,所以和谈是不容易的,双方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会尽力相争,说得粗俗一些便如同上街买菜讨价还价,价格谈不好便一方不愿买一方不愿卖,所以这和谈条件定下来还需要费些时候。 “主子是想再见见支元国五皇子肖宇,摸清他对理唐的态度?” 这些天他们查探肖宇已经将他底摸了个清楚,这个五皇子在支元国虽然不受宠但是却是个有能之人,暗中的布局竟然已经可以威胁到支元国太子了,这样的人必须要摸清楚态度,否则对理唐对他们都是心腹大患。 “的确想要再见一见他,不过却不是为了摸清他对理唐的态度,我想要与他合作,若是他愿意合作咱们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做上皇帝的位置,若是他不愿意合作,咱们就需要帮一帮支元国的太子了。” 窗外的夏花已经谢尽,只留了黄灿灿的菊花几朵,由绿油油不败的绿叶衬托着,倒也别有一番景致,林染笑着伸手勾那伸探进窗户的花朵儿,“真想与这样聪明的人合作一回,那一定是顶畅快的事情。” 梓心看着那半开不开的花朵儿在林染青葱白指的勾缠下晃晃悠悠,突然笑了,“主子这是打算让他用平江以西的三城换一个安稳?” 前些日子王先生就传信过来说支元国对平江以西的三城咬定不放,很是难办,虽然并没有请主子插手的意思,但是看王先生那般能言善辩的人都那么为难,可见支元国过去谈判的使臣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想让支元国接受他们的条件不容易,主子这是要逼着肖宇放弃平江以西的三城。 林染指腹轻轻揉捏着花瓣,笑着夸奖她,“我家梓心真是好聪明,日后我若舍不得你出嫁,你便留在我的身边做一个老姑娘可好?” 听得林染玩笑,梓心笑着露出些许无奈,“可是他不会轻易答应。” 肖宇越是聪明便越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此次他出使理唐和谈就是他的露出锋芒的机会,若是他将平江以西的三城带回去一定可以得到支元国皇帝青眼,错过这个机会他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支元国皇帝面前得脸。 皇位的继承最看重的就是正统,若不是正统也便想办法变成正统,肖宇不会想要错过这个露脸的机会,因为这个机会有可能将他变成正统。 肖宇在支元国的势力不弱,他若是将出使理唐的事情办得漂亮,以后有意无意露出一些实力,皇帝就有可能会重用他,改立他为太子。 表面上看起来这只是一个机会,但是肖宇蛰伏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有了这个机会他一定会紧紧抓住机会节节攀升,最后坐上那个位置。 第六十八章 菊花宴 他这样的人就如同笋一般,发芽之前在地下蛰伏多年,一旦得到顶开最后一层泥土的机会遇到春雨便一日八尺。 “他当然不想要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他不得不放弃。”林染伸手摘下那个花朵儿,递给梓心,“在支元国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还可以有,甚至可以制造,可是与我为敌或为友就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是一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选择。” 梓心笑着接过林染递过来的花,轻轻嗅了嗅,“菊花清香中夹杂着清苦,却能够让人提神醒脑,更能分辨其中的清香,若没有这苦的衬托,这清香只会让人觉得甜腻不堪。” “如此,咱们就给支元国五皇子的人生中投一些清苦微甜吧!”林染起身向院中去,笑着道:“尝过酸甜苦辣的滋味,人生才算圆满,肖宇之前的路走得太过顺畅了一些。” “是,奴婢明白!” 第二日,皇帝下旨一日后京郊皇家园林举办菊花宴。 林洛一边更衣一边抱怨,“就知道京城里头这些个人没有闲着的时候,今日是宫宴,明日又是花宴,真是麻烦。” 林言听着林洛的抱怨,手中不断地为她剥着莲蓬,插嘴到,“举办宴会是母亲的意思。” “就是因为知道是母亲的意思,所以才抱怨,母亲什么时候竟也喜欢拿这些宴会当幌子了,真是让人不痛快。”林洛撇着嘴将林言剥好的淡青色莲子往嘴里送,咔吱咔吱的咬着。 三两下将手中的莲子都剥了出来,放在林洛面前,林言一边拿了林洛的手帕擦手一边道:“不然呢!让母亲派个人过去,将事情闹得世人皆知。” 世人皆知是夸张的说法,但若林染真派人去了支元国五皇子那边恐怕该知道的人也就都知道了,这其中一定包括支元国的皇帝及各皇子。 “好了,快吃莲子吧!这新鲜的莲子还是从别院的温泉里头摘来的,今年可就这最后的一点儿了,再想吃就没有了。”林言将手帕还给林洛,“其实这样也挺好,好歹言王有了些事情做,这些日子不会过来烦你。” 大约是林言的态度十分坚决,对他不理不睬,贺言记倒不曾纠缠他,只是洛儿就可怜了,时时被贺言记缠着,就差没有全天下宣布她是他的女儿了。 林洛听林言提起贺言记登时脸上就不好看了,“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好好好,不提不提,快些吃吧!”林言温声哄着。 秋日里凉爽快活,最是让人觉得日子过得快,转眼一日的时光就溜了去,当真是白驹过隙眨眼之间。 “事情安排好了么?”林染更好衣衫转头问梓心。 梓心笑着递上一杯热茶,“主子放心,事情都已经妥善了。” “如此就好!”林染勾唇,转头又对丽颜道:“去催一催洛儿,那孩子昨日就闹着不想去,可不能让她起的太晚误了时辰。” 好容易抓着林洛起了床更了衣,一行人才坐着马车往京郊皇家园林去。 林染独坐一辆车,林言与林洛坐在一起,坐在马车里头看着林洛瞌睡,林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小瞌睡虫!” 伸手碰了碰她娇嫩的鼻尖,林洛的鼻头就皱一皱,睁开眼睛瞪他一眼却又懒得动手,然后迷迷糊糊又睡去,林洛抬头瞪人的样子活像一只受了气的小奶猫,引得林言乐此不疲的逗她。 到了地方林洛仍旧是一副懒懒瞌睡的模样,林言只好抱着她下马车。 京郊景色很是优美,青青的山,绿绿的水,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轻快,不过景色极好的地方大多被圈进皇家园林,寻常人无缘得见。 此时常庄行宫已经来了许多人,正在宫人的引领下进入园子,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人下马寻找熟悉的人攀谈,马车里被丫鬟小心扶着出来的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姿态优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当真是一派和谐繁荣的景象。 “洛儿,我们到了,醒了没有?” 怀里的林洛缩了缩脖子,往林言怀里拱了拱,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没醒。” 林言“噗嗤”一笑,“没醒会说话?” 林洛睁开眼睛,斜了他一眼,不满的撅着嘴,“梦话。” 见着林言抱着林洛,林染笑着过来将林洛接过来,“怎么?还懒懒的么?” 林洛不满的皱了皱鼻子,“不是懒,是压根儿就不想来。” 林洛与林染是同一类人,不喜欢宴会的人,若是有热闹她一定去看,若是有晚会她一定避之不及。 林染一笑,抱着她往僻静的地方去,“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么,今日可是有很多的热闹看。” 抱着林染的脖子,林洛不满的道:“母亲说的不过就是和谈那些使臣与我朝大臣强辩的事儿,我瞧着这热闹可一点儿都不好看,说不定还要将自己牵扯进去,脱不了干系呢!” 边境战事与他们清言侯府息息相关,他们那些人若是在这宴会上争吵两句定然会拉上清言侯府,可烦了。 “怎会,和谈归和谈,今日的宴会不过是玩乐罢了,可不会在宴会上头争吵。” “在宴会上头争吵的确是不太可能,但暗地里较劲儿是一定的,这宴会只会看得人头疼。”林洛撇嘴。 她若是看不懂也便罢了,可偏生她母亲将她生得聪明,什么都看得懂,如此这宴会便只会让她堵心。 林染心想这丫头倒是看得清楚,“你若不喜欢看热闹,我让你的舅姥带着儿女过来陪你玩儿好不好?”今日外祖父那边的人也过来了,该带了一些小玩伴过来。 林洛摇头,“罢了!我与他们说不到一起去。” 她现在都已经能够看清母亲与那些外使之间的虚与委蛇了,怎会与那些还在攀比首饰精细的人合得来。 外曾祖父家人人都说她聪明、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能够与母亲比肩的人,但却不知道她现在就是一个思想很是成熟的人,现在她与兄长就已经开始学着处理东境事务了,哪里能够不聪明一些。 第六十九章 得偿所愿 “母亲,既然已经来了,洛儿一直陪着你一起好不好?”林洛拉着林染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 虽然很多事情她已经懂得,但是母亲却并不经常放任她插手这些事情,她知道母亲是在保护她,不想让她看到那许多的阴暗,但是她却不似那些寻常闺阁的小姐,她也想要成为像林染一样能够支撑起一片天的人,她现在还有母亲为她遮风挡雨,她可以慢慢学,学得这些,日后一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够得心应手的应对,不至于手忙脚乱。 林洛拉着林染的衣袖心里竟有些紧张,一直以来母亲虽然让她知道许多,但是却不曾亲自教导她,所以她一直认为母亲不乐意她知道女子抛头露面,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答应。 发现了林洛眼中深长的忐忑,林染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愧疚,她粗心了,竟然没有发现洛儿的心思。 洛儿竟不知道在她这里默认就是允许的法则。 看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一个怎样的人,林染紧了紧手,稳稳的抱着她,林染其实乐得她成为另一个自己,这样才能活出自己,自己心疼自己才是最好的人生,林染笑了笑,“洛儿想跟着就跟着,不过,可不能随意说话喔!” 母亲这是答应了,答应了让她学习处理事务,她想过母亲知道她的想法会生气,会训斥,却从未想过她会这样轻易的答应,若是知道是今日这般情景她何苦要忍耐这样久。 见着林染答应,林洛忙点点头,“母亲放心,洛儿一定会很乖很乖的。” 她知道兄长当初也是这样跟着母亲一步一步学来如今的本事,她自然也会乖乖的,在外面什么都听母亲的,她只要看着就好。 林染看着她十分高兴,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么高兴么?” 紧紧抱着林染,林洛欢欣道:“当然高兴!母亲不知道,我一直都想要成为母亲这样的人,母亲美貌、聪慧,什么都是好的。” “是呀!母亲生得美貌,掌着东境偌大的权柄,人人羡慕,可是你也知道母亲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若是你想成为我就需要承担与我一样多的责任,你确定要这样做么?” 孩子有自食其力的心自然是很好,可是这时代的女子都是束之高阁,她担心她能不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这样的压力。 若是洛儿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该多好,她一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好的。 洛儿笑眯眯的看着她,无惧无畏的点头道:“母亲都能够承受,我如何就不能够承受了。何况,我现在还有母亲,有母亲帮着我,我就可以慢慢学。洛儿虽愚笨了些,但母亲耐心教导,好歹也能学得母亲一二。” 听得她讨好的话林染发自内心的笑了,“你呀,便就是这张嘴,甜如蜜。” 得到母亲的夸奖林洛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对母亲女儿自然乖巧、可爱、嘴甜。母亲说过,女子就是要哄的,洛儿也哄着母亲。” 林洛能够感觉到林染对她的决定很是欣喜,这代表着什么她太清楚了,林洛内心里十分高兴。 林染不由得被她逗笑,果然女儿都是小棉袄,最是贴心的暖了。 在母亲怀里依偎了一会儿,林洛紧张的要往地上站。 “怎么了?”林染手忙脚乱的将她放到地上。 林洛从林染怀里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笑着抬头看着林染眉眼弯弯,“母亲可不能这样抱着我去见人,会弄乱了母亲的衣衫,而且母亲抱着我去见那些外使也不合适。” 她自然希望得到林染的宠爱,最好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母亲宠爱她,但是她却不能让母亲在外使面前丢了脸面。 林染见她这般紧张,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呀!”伸过手去拉着她的小手,“走吧!” 林染与林洛亲亲蜜蜜说话,将林言一个人晾在一边冷着,那视若无睹的样子简直能将寻常人气炸,然而林言不是寻常人。 见着林洛十分高兴的样子,林言冷淡的脸上难得的勾了勾嘴角,洛儿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他一直都知道洛儿想要参与东境事务,也曾将东境的事情讲与林洛听,与她一起商量对策,母亲虽也是默许的态度,但是却从来没有像对待自己一样亲自教导,洛儿一直都希望母亲能够教导她这些,如今总算是得到了。 看得林染对这件事的态度,林言愈加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摸不透的人,女子在闺阁之中另有私产都是出格的事儿,何况是洛儿要求的事情,女儿想要掌权这事儿便是在任何一个人家也是不可能得到允许的,但是在母亲这里洛儿偏就是得到了允许,这不是母亲对洛儿偏爱,他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母亲的平静,似乎在她的眼里洛儿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出格,甚至是支持她这样做的。 这么多年,他看着母亲把洛儿爱的如珍如宝,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千依百顺,对她的宠爱甚至比自己更多,但是他一直以为她就是宠她而已,现在他却看清了,母亲是真的没有将儿子和女儿明显的区分开来,她认为他可以做的事情,洛儿也可以做,男子与女子在母亲的眼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突然之间他就明白了为何母亲生下了他和洛儿,为何会愿意让言王来认孩子,因为在母亲的眼中,孩子是她的孩子,她有了便生下来,生了下来便好生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就如同一个男子一样。 他不知道母亲这样的观念是如何形成的,但是他明白了,清楚的看到了,在母亲的眼中男子与女子没有区别,是平等的人。 快步跟上已经拐过一个弯儿的两人,林言脸上带着笑意。 林染带着林洛转角便遇到了贺言记。 听到脚步声,贺言记转过身来,“看来本王手下的人还算可用,清言侯果然是遇到宴会就往清净的地方去。” 第七十章 找上门 之前从严冰查出来的情报上知道了这件事,也便想着今日菊花宴她有可能也是如此,过来也不过碰碰运气,没有想到还真让他撞着了,这人还真是一遇到宴会就往清净的地方钻呀! 突然之间他脑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个念头,当初他们会被人算计不会也是承了她这个习惯的情吧! 念头一闪而过但却让他想通了许多事情,当初别人那般容易就算计了她,该就是她这个习惯惹的祸,这是不是说明当初算计他们的人对林染很熟悉? 贺言记走神的三秒,林染脸上已经挂上了虚假的笑容,“怎么?言王殿下就这样喜欢暗地里查人?”笑容灿烂的脸,嘴中的话却是冷冷淡淡的。 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他想认孩子便自己去讨他二人欢心就是,何苦要来堵她,这菊花宴上人多眼杂,当真是不怕别人乱猜。 林染倒是不曾在乎这些,可是洛儿他们还小,他们可受不住这些闲言碎语,他就不能不给他们找麻烦么? 虽然林染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贺言记已经感受到了林染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满,这个女人就这样讨厌他出现在她面前? 正视她的眼睛,贺言记抿了抿唇,“暗地里查人的事情本王可不常做,只是有些人不愿意与人当面好好说,也便只好难为本王的暗卫们去查了。” 听出他口中对自己放他鸽子的不满,林染心生笑意,这人怕是第一次遇到吃闭门羹的事情,看他这般不满,她竟觉得挺有趣,他这样骄傲的人,吃了闭门羹该是很憋闷吧! 可是林染这个人就喜欢看着他这般想发火却不能的模样,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却的确足够给他这样高高在上第一次体验的人一个很好的人生经历。 “喔!是么?”林染挑眉一笑,“我还以为是言王殿下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倒是我想多了。” 癖好?林洛眨眨眼,“噗嗤”一下就笑了。 没办法,林染说这话的样子实在容易让人想歪。 林言看着自家母亲那晦涩不明却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不自觉的的抖了抖肩膀,感受到一阵恶寒,母亲这到底是想着了一些什么。 同情的看了一眼贺言记,引起了母亲的兴趣,接下来可有你受的。 贺言记眉头一皱,这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他不就是让人查了一下她的过往,怎么看着她这眼神竟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还有,她所谓的“特殊癖好”他怎么觉得这话听着那么奇怪。 知道她说这些奇怪的话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可不上当。 装傻是吧?话说分明便不能再装傻了吧! 不理会她的话,贺言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的人只查到清言侯有一个宴会中喜欢往僻静之处去的习惯,倒是没有查到清言侯有一个放人鸽子的习惯,清言侯这般言而无信,恐怕有失身份。” 林染笑着看他,心情很好,“我的确没有放人鸽子的习惯,只是偶尔为之。” “所以……偶尔为之就刚好撞上了本王?”贺言记皮笑肉不笑。 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她林染真是好本事,他不过就是想要认孩子,为了孩子的名分才想着将她顺带着收了,她竟然将他当猴耍。 “怎会?言王殿下这样的贵,我清言侯府请都请不来,怎会让你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是我不曾记得言王殿下什么时候递上过拜帖吧!” 能够看出来贺言记的咬牙切齿,可惜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想逗他。 林洛现在内心里有些激动,她每一次遇到贺言记就一定处于下风,什么话都被他说了,自己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如今看着他在母亲手中吃瘪,简直是说不出的痛快,让你嚣张,现在遇到对手了吧! 林言则是在为贺言记默哀,遇到母亲这样能言善辩的人,也是难为他了,但愿他能够招架得住。 贺言记差点儿被林染气了和倒仰,深呼吸深呼吸才忍住自己的脾气,“本王的确没有递过拜帖,但是本王记得本王之前就已经与清言侯约定好了吧!怎么清言侯第二日偏又带了小言和洛儿出门去了?” 而且还是带着孩子去会老情人,真是气死人了。两个孩子小小年纪懂些什么,竟然带着他们一起去见梅州,就不怕孩子学坏么?做母亲的人了,怎会这般胡闹,真不知道她这些年治理东境的精明能干去了什么地方。 “喔!原来言王殿下是在说这件事情呀!”林染装模作样的道:“可是我不记得我与言王殿下约定好了呀!其实……我与小言他们早已经决定第二日出去玩,可是当时言王殿下说完话就离开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提。后来我想着言王殿下你也不过就是随口一提说的随意,定是不会来听我的粗鄙之言,也便没有放在心上。何况去玩的事情我早早就与两个孩子约好了,自然是不能言而无信,否则是会教坏孩子的,言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贺言记觉得自己快要憋不住脾气了,这借口真好。 “如此,倒是本王的错了。”贺言记努力压制已经到喉咙的怒火,深呼吸了两下才平静一些,扯出一个假笑,“既然清言侯觉得按着本王的规矩不妥当,那就按着清言侯的规矩来,上一次与清言侯说的事情本王仍旧想要讨教,只是不知清言侯明日可有空闲赐教一二?” 见他放低姿态,林染快要憋不住笑,这人真是与她杠上了,“言王殿下诚心请教,我自然愿意与言王殿下说道说道,不过明日却是不行,我已经答应了王平先生明日去一趟启学,恐怕要改日了。” 贺言记早料到她如此回答,继续追问道:“如此……清言侯后日可有空闲?” 袖中的手握紧,这女人最好是识趣一些。 林染摇头,“言王殿下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回到京城,事务繁忙,后日已经约定好见一见一位故友,实在没有空闲。” 第七十一章 周旋 见贺言记还要说话,林染连忙打断道:“言王殿下应该知道我最近一段日子事务实在是太多,还是不要为难于我了,有兵法之问想要请教,不如去寻南王爷如何?南王是老将,可是比我等眼光更加长远,更像师长,能为殿下答疑解惑。” 知道她是在盘算着推脱,贺言记怎可能会让她如愿。 “可是本王觉得清言侯倒是对治军之事更有心得,否则怎能将东境克武军、轻卫军整治得如此剽悍,本王很想见识见识清言侯手中的十万铁骑呢!” 而且贺言记这话的确是实话,林染手中的轻卫军、克武军击败关林大军盛名在外,定然不是寻常军队可比,手中铁骑更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这京城里面想要一见的人不在少数,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他若现在身在东境定然不顾任何都要去看一眼,还有她治军的手段,他也希望能够讨教一些,言临北边正在训练的铁骑这么多年还没有正式成型,他如何能够不着急。 贺言记的情绪变化怎可能逃过林染的眼,见他这话半真半假,也确有心思说些正事,自然也不好全然推脱了去,挑了挑眉,“既然言王殿下有心为理唐出力,我也不好拒绝,南王爷邀我三日后去南王府商讨南境军改治的事情,殿下与我一起去南王府如何?” 洛儿这几日明显不待见他,她若这时候让他去清言侯府商量事情洛儿定是要不高兴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另寻去处了。 这些日子与南王熟悉起来之后她便发现这人是个十分通透的,而且在治军方面此人的确有太多的经验是她不及的,这是岁月的累积,不是聪慧就可以填补的,她也乐得请教,既然贺言记也有心,那就去南王府好了,也让洛儿清净一些日子。 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他应该会明白。 见着她将自己推去南王府,贺言记眼里冷冷的,她之前已经说过不会不让他人孩子,如今却不依不饶阻拦,这算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欲擒故纵? 探究的目光在林染身上游走,女人心海底针,真是琢磨不透的人。 见他这样看着自己母亲,林洛就知道他又想歪了,不满的道:“言王殿下就别看了,母亲就是这样,生怕我受了委屈,我不想见你,母亲自然就不会让你进门,趁早打消了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念头最好。” 林洛都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个生父脑袋到底如何生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还没有摸清楚么,竟然还用那样的眼神看母亲,生在皇家的人真是多疑。 林洛这话听得林染心里暖暖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女儿最懂得自己。 的确,她就是不想让贺言记去烦洛儿,才将他堵在府外。 贺言记想要认孩子的心她能够明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放任他肆意妄为,这些日子贺言记三天两头的找机会接近洛儿京城里头已经流言蜚语不断了,为了不让洛儿和小言受流言侵扰,那就只能用些手段让贺言记安分一些。 可是贺言记明显就是一个硬饭不吃的人,那就只能用其他的方法了。 当然,这些都可以称为借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洛儿烦了贺言记,否则她也不会理会他。 林染轻声一笑,灿烂的样子全然不是面对着自己的假笑模样,看着他们母女两人如此默契贺言记心里有些不痛快,他的女儿他哄着宠着都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偏生她与林染之间却这样默契,当真是母女连心。 心里发酸的同时却又明白自己身为父亲的失职,所以也不敢抱怨,如此也便更坚定了要回孩子的想法,她长在林染身边便是如此乖巧,在自己身边也会如此,懂事儿的孩子谁不喜欢。 何况小言那孩子简直就是和他一个模子里头扣下来的,越看越对脾气,虽然现在对他不理不睬的,但是看他心疼林染的模样,他知道他也是一个好的,若是养在自己身边也一定会孝顺自己。 他本就是一个冷淡的人,见惯了后宫中的你争我斗,他知道后院从来都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后院里面的女人也都是一些为了名位,为了宠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那些表面上看着娇娇弱弱的美人儿实则都是食人花,面对你巧笑嫣然,姐姐妹妹好不亲热,转过脸去就会算计别人,甚至算计自己的丈夫,想想都可怕,他可不想在外争斗一辈子,最后却受尽后院的算计,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空置后院,不曾有女人的原因,实在是看透了那后院的麻烦,不想费这些心思。 他甚至考虑过娶一个正妃回来生个孩子也便罢了,好歹后院安宁。 而现在已经有女人给他生了孩子,而且养了这么多年,他这就是白捡了两个聪慧、可心的孩子,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被自己女儿一句话堵住,贺言记也无法,蹲下身来看着林洛,“烦?我怎么招了洛儿不高兴了?” “怎么都招了我不高兴,明知道现下整个京城的眼睛都盯着清言侯府,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这般殷勤,是觉得母亲这清言侯位坐的太过轻松?总是给母亲找麻烦,坏人,哼!” 林染一向教导林洛温和稳重,林洛难得这般直言直语的说话,却也将一切说得分明,让贺言记明白了错处。 贺言记直起身来看了林染一眼,他之前一直认为林染是个有能的女子,根本无惧这些小事,但是他却忘了,便是这般小事也是需要应对的,林染身为清言侯事务繁多,已经是分身乏术,偏还需要应对他给她招来的麻烦与流言蜚语,这事儿他的确处置的不厚道,洛儿烦他也理所当然。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为别人着想过,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关心一个人,做错也不是不能原谅吧! 第七十二章 闲话 “这件事情的确是本王考虑不周,不过认孩子的事情你却别想我会放弃。”贺言记对林染歉意的一抱拳道:“既然皇叔已经与你约定好了,本王也想请教一些事情,本王便与皇叔说一声,希望没有打扰你与皇叔商议事情。” “怎会,南境的事情本就是难以处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考虑事情也便更周全一些,总是好的。”林染淡然笑着应下,脸上的笑容自然到让人找不到一处错漏,就像方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贺言记突然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心里翻起怎样的大浪,在转瞬之间就能够风平浪静,淡然微笑,虽然自己也是一个常年隐藏在面具之下的人,但是他自问没有这般的本事,若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已经与人翻脸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静待两日,聆听清言侯高见。” 贺言记突然之间的温和让林染受宠若惊,看来以后还是需要让洛儿与他多交流,以前他在她面前多么直接了当,做事那般不计后果,如今竟因为洛儿一句话安分了下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洛儿真是他的克星。 贺言记告辞离去,林染半蹲下身来摸了摸洛儿的头,“才这么些日子你竟就已经将他的脾气摸得这样清楚了么?” 林洛方才说那些话自然不是贸然而为,不然也不会达到这样好的效果。 她生的女儿果然是最聪明的,林染在心里小小的自恋了一下。 贺言记已经离去林洛自然也便不需要遮掩什么,笑眯眯的对林染道:“嗯!早已经摸透了他的性情了,他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与人拐弯,最讨厌的就是应付女人了,这么些年后院里面一个女人都没有。” “他这个性子的人是没有办法猜女子的心思的,所以有什么事情直来直去的说出来更好,他做错了什么也便指出来就是了,若错他便会改。” 别的林洛不知道,但是贺言记这人知错就改是真让人服气,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他这样。 林染挑眉,“身为皇家的人,这样直来直去的真的好么?” 皇家的人亲情淡薄,父子相残、手足互杀,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够做出来,太过直接恐怕并不太好。 林洛撇嘴,“有什么不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过,母亲他也并非对每一个人都这样,我瞧着他对旁人可从不会这样轻易表露情绪,恐怕他在内心里面是将我当成家人在看待,才会防备如此松懈。” 贺言记对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她现在在他最亲近之人的名单里面。 林染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当成家人对待,你本就是他的家人,你是他的女儿。” 林染从来不否认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事实,只是她从来都只将他当成一夜情的对象罢了,对她来说贺言记与一个陌生人是没有区别的。 林言听了这话不满的道:“虽然血溶于水,血脉相连,但是这他对我和洛儿来说一直都是陌生人,想让我们将他当成父亲一样敬重,一两年之内是不可能的。” 他敬重母亲是因为他亲眼看着母亲如何整顿东境,如何让东境一步一步成为如此繁华歌舞升平的地方,更因为她养育了自己。 他不知道当初母亲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而这个生父他却从来没有见过,怎可能会这样快对他亲近。 林染能够明白林言的心思,笑着道:“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心有思量就好,不过我可提醒你们,你们认不认这个生父我不管,若你们认了,我却也不一定会嫁给他,你们可能明白?” 林洛点头,“母亲放心,我和兄长都明白,当初母亲与他只是意外,母亲能够留下我和兄长就已经是开恩了,洛儿怎会勉强母亲呢!” 林言也跟着点点头,自己母亲的想法虽然的确奇怪,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与贺言记的事情本就是意外,怎么能够指望她会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而且洛儿说的对,母亲能够生下他们好好养着也便已经是开恩了,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能够留下他们的确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林染看着他们乖巧也十分高兴,也不妄她这般疼爱他们,果然是孝顺的。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舍不得了,这样乖巧的孩子竟硬生生要被一个一夜情的男人分去一半,想想都不甘心。 看着林染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林洛拉着她的袖子问,“母亲,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么?” 她不记得她和兄长说错了什么呀! 林染摇头,“怎会?我的洛儿和小言这样的可爱,这样的聪慧,母亲怎会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有你们两人陪着,日日都是开心的呢!” 林言抖了抖肩膀,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脸上还有些嫌弃,又来了,母亲每一次这种时候说话都这样煽情。 与林言不同,林洛却很是喜欢这话,她最喜欢母亲夸奖自己了,每一次母亲称赞她她都笑眯眯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母亲最好了,所以母亲就要日日高兴才好。” “母亲,以后你有什么话不好对言王殿下说出口,也便让我去说便是了,我的身份倒是更容易处理这些事情。” 林染摸了摸她的小脸,“果然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果然是什么都为母亲想妥帖了,母亲真是没有才疼你。” 林言的肩膀再次一抖,这两人要不要这么肉麻,他看着都受不了了。 注意到林言的反应,林染明知故问挑眉,“怎么?冷?” 每每她与洛儿这般说话,小言都是这样一种表现,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家儿子,竟然从不会如洛儿一向暖心。 果然儿子都是向着媳妇的,以后她这个母亲就没有什么地位了,林染在心里哀叹一句。 第七十三章 劝架 林言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儿,“没有。” 正想要调戏几句自己的儿子,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主子!”娇柔妩媚的声音别具一格,听过的人都不会忘记,她一开口林染便知道来人是谁。 转过头来,夏华、张齐宴、孟基等人都与文湄在一起,看来这是一来到宴会就找亲近熟悉的人了。 文湄见到林染立刻就扑上前来,挤开一边的林染,与林洛一左一右的站在林染身边,抓着林染的袖子,如孩童一般撒娇道:“主子,这些日子湄儿忙着处理事务不曾登门拜见,您怎么也不来找湄儿,也不怕湄儿被狼叼走了。” 皇帝赐了将军府,她不可能全然不理会,林染忙着哄孩子的时候,她便在忙着处理将军府的一切事宜,可怜她身边可用的人都在军中,在这京城里头没有什么可信的下人,这些日子处理将军府的事情收服府中的下人可是将她忙坏了。 眼见着文湄柔柔软软的身子就要往自己身上倒,林染伸手拦住文湄往她身上倒的娇躯,这可是在外面不能与她胡闹,若被人瞧见了成什么体统,“我家湄儿何等聪慧的人,便是遇到了狼群也能安然脱身出来,怎需要我来担心,湄儿莫不是以为主子不了解你?” 文湄本不高兴林染这些日子都不理她,更不高兴林染不许她靠近,但林染一句了解她便将她哄好了,欢欢喜喜的拉着林染笑着道:“主子自然了解属下,属下也了解主子。” 对,她就是了解主子的,她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主子也了解她。 身为属下的确应该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什么事情都不让主子操心便是最好。身为一个好属下的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温言安抚了文湄几句,将她哄高兴了,林染才抬眼看向夏华等人,“皇上赐的府邸,可还住得习惯?” 夏华谦谦君子温和一笑,“皇上赏赐的府邸自然是好的,赐下的下人也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都是可用之人,省了属下不少功夫,一切都好。” 京城府邸整顿的事情对夏华这样处理惯了大事情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根本就是在处理其他事务的同时顺手而为。 文湄见着他这般轻松的样子十分不痛快,她为了处理府邸中的可是连主子都好久没见了,怎么那些麻烦事到了他这里就这样轻松,真是看着就让人生气。 文湄的不满很快就宣之于口,不屑的扫了一眼夏华,“果然还是夏军师好本事,什么事情都信手拈来,竟然连府中琐事也能处理得这样快,不愧是东境第一公子,文湄真是佩服。” 听出文湄的话酸溜溜的不痛快,温和无比的夏华没有反驳,由着她发脾气也不拦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悠悠道:“多谢夸奖!” 只这一句话就将文湄气得想打人,“你故意的是吧?” 虽然知道他明白自己的嘲讽之意,但是碰了一个软钉子却还是让文湄很是不痛快,她一向都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话就当着面直说,也因此与夏华这样表面儒雅君子背后爱算计的人不太合得来。 虽然知道这只是个人的行事章法不同,但是她总有一种想要将夏华那张儒雅面具揭下来的冲动,于是两人之间的互相嘲讽稀疏平常。 夏华本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文湄直来直去的性格招了他的兴趣,竟也时常与她斗法,时常气得文湄跺脚。 “湄儿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夏华看向文湄的眼睛真诚、澄澈,任谁都不能从中看出什么杂质。 看着他装傻,文湄快要被气死,林染等人却是将要被笑死。 文湄怎么这么没心眼,明知道自己斗不过夏华,怎还送上门去任他戏弄。 夏华一向就是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极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在这边吹胡子瞪眼,他却在作壁上观一般淡然,仿佛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只这一招装傻充愣,文湄每每与他厮闹都只有吃瘪的份儿。 共事多年,文湄也并非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每一次她都被夏华气得要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文湄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若是能打他多好,真想打他一顿呀! 见文湄一副咬牙切齿想杀了夏华的模样,张齐宴一如既往的做着和事佬,“罢了罢了,湄儿,你怎么老是喜欢与大军师不过去,每一次见面都这样吵吵闹闹,明知道自己不是大军师的对手,何必自找苦吃?” 张齐宴这话让文湄立刻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文湄笑容温和妩媚,简直能够让人甘心为她死,但那四个字却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文湄动手打人的前兆。 文湄心里愤愤,说她不是夏华的对手,这不是在说她不如夏华聪明么?这张齐宴到底是劝架的还是过来落井下石的? 张齐宴看文湄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歧义,讪讪道:“湄儿,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见谅见谅!” 呵呵! 文湄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张齐宴眨了眨眼睛,灿烂的模样晃的张齐宴眼前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文湄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嘭,这是一拳正中肚子的声音。 对文湄来说能打架的就不吵架,能吵架的就不虚与委蛇,她现在想揍张齐宴,就是这样直接。 张齐宴不可置信的捂着肚子,艰难的抬头看向文湄,“你……” 文湄吹了吹拳头,对着面容扭曲的张齐宴一扬眉,“你这人能不能长些记性?你劝架从来都只有激化矛盾的份儿,你不知道么?” 她每一次与夏华斗法,只要有他在旁边他就一定能够用一句话让她的怒气翻倍,她有时候都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张齐宴觉得很是冤枉,凭什么她与大军师吵架,挨打的却是自己,每一次都是这样,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分明是劝架的! 第七十四章 相比于张齐宴的郁闷,孟基等人已经笑疯。 文湄是一个不长记性的人,每一次都斗不过夏华还偏去招惹他,而张齐宴也是一个不长记性的人,每一次去劝架最后倒霉的人都是他,他却怎么也学不会不劝。 林染看着这一群如孩子般胡闹的人,简直有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自己这都收了一些什么人在麾下,明明是治理东境的能臣,不是应该正经一些么,这打打闹闹斗嘴的画风有些不对呀! “咳咳,行了,别闹了!”林染出声打断他们之间没完没了的打闹,“都是做将军、军师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 “夏华,我听说这些日子不少人去你那里打听东境的事情?你与他们说了些什么?”林染看向夏华。 这些日子朝中那些老古董没有来找她,自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知道东境的事情,而是因为夏华这里已经撬开了嘴,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从夏华这里就能够得到答案,既然能够从夏华这里得到答案,他们自然不愿意来应对林染。 林染从一个被架空的清言侯成为一个实权在握的清言侯,谁都能够看出来她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人,想要从她这里探听东境的事情自然极难,许多人便自作聪明的去了的夏华那边打听。 “这几日的确来了不少人前来询问东境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一些老臣,主要是因为对东境现行的治理方法不放心。少部分是过来探听疏漏的,我瞧着大部分是大皇子的人。” 既然回了京城,他们自然已经查过这京城里头的势力分布,现在在他这里探听消息想要抓把柄的人大多数都是大皇子的人,不过旁人也不见得没有。 “大皇子?还真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探听消息想要抓把柄竟也不会学得聪明一些,遮掩一下。”林染一边带着众人往亭子里头走,一边笑着道。 这大皇子的行事方式她在回到京城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只能说这人行事实在太过直接了些,什么都摆在明面上。 这样的行事方式,能够活到现在也算是本事。 皇帝存了立长立嫡的心思,皇后无子,大皇子便是最有希望上位成为太子的人,自然也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暗地里对付他,给他使绊子的人多不胜数,也不知道他如何能够走到如今。 “说来大皇子的人也不算蠢笨,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该如何打听,只是属下本就存了心思防备,自然也便暴露无遗了。”夏华一甩衣袖笑着道。 大皇子的人能够护住这直来直去的大皇子这么多年,自然有他们的本事,只是他们的本事到底还是比不过夏华,也便轻易被看穿了。 “主子,大皇子贺言彦的人不需要担心,深浅已经试出来了,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也已经探知一二,倒是三皇子贺言连的人,咱们需要防备。” 这个贺言连明显也很有野心,只是他前面有一个大皇子贺言彦,还有一个二皇子贺言记,也便将他衬托得渺小,没有什么人注意,可是调查过京城局势的夏华等人却知道这人藏得十分深,若不小心说不定会被他咬一口。 “贺言连?他的人也去了你哪里?” 夏华点头,“的确来了一两个,虽然只是与我随性聊天,但是却也是在探听消息。而且他的人手段高明,什么事情都打听,什么闲话都听,所以摸不清他们的目的。” 大皇子手下想要抓住他们把柄的人就喜欢打听东境施行治理方式时候遇到的困难,有心请教东境治理方式的人就喜欢询问具体施行时的细节问题,从他们的言语之间就能够看出他们的目的,但是贺言连的人不一样,他们就像是没有目的,你聊什么他就听什么,完全不拘,反而让人琢磨不透。 林染倒是没有怎么注意贺言连这个人,只听说他是一个有野心却很低调的人,竟没有想到他也有这般手段。 “有没有让人去查探他的目的?” 从那些闲话里面听不出来,难道还能查不出来? “已经让人去查过了,但是贺言连却根本没有交代他们什么,只是让他们来我这里探听事情,无论什么都可以。属下猜想他是不是还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对主子封侯一事?”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在考虑?” 夏华点头,“贺言连在我们回京之前就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主子回京之后他也仅仅是送礼恭贺,其他的便再没有了,很有可能是想先看看情况。” “观望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沉得住气的才是难对付的,让人盯着他。” “是,属下明白!” 林染琢磨着事情,笑着问到:“大皇子贺言彦是一个怎样的人?” 梓心回道:“大皇子是一个不太沉得住气的人,行事一向刚愎自用,若不是占着皇长子的名分,有几个得力的老臣愿意辅佐这个正统,恐怕没有争夺皇位的实力。” “既然有一些老臣在他麾下,那就说明他们会为他出谋划策了。”林染问道。 “那些老臣自然会为他出谋划策,但大皇子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梓心道:“大皇子以为皇帝存了立长立嫡的心思他就一定会坐上太子的位置,再加上皇帝一向看重长子,所以十分自负,甚至有些行事不计后果,那些老臣便是强行拦着也无用,更何况谏言了,多数时候都是不会听的。” 林染一笑,“这样的人也妄想坐上那位置,立一个不听谏言的人为太子,现在的这位是心多大才能这样做。” “这一两年皇帝对大皇子也冷淡了许多,只是大皇子自己不太能够看清楚形势罢了。” “既然他的一个这般的人,夏华你便给他一些我们的‘把柄’,让他去皇帝面前闹一闹,这样我们也能少了不少麻烦。” 她回到京城这么久,老臣们参她的奏折就没有断过,只是他们没有抓住她的把柄,皇帝不曾处置罢了,如今利用大皇子去闹一场也不错,小打小闹几场,惹烦了皇帝,让皇帝不在理会这些参她的折子,才好堵了后面那些人的路。 第七十五章 宴会始 秋日里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皇家园林中的花朵本就养护得极好,这会儿看见各色的菊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林染的心情也很好,这菊花果然是傲骨高洁的花,悠悠的苦香弥散在空气中,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可惜了这是皇家园林里头的花,若换了别处她一定将这些好花都搬回去,养在花房里头,一定能够有办法四季常开。 深呼吸了一口夹杂着菊花香味的清新空气,林染缓缓睁眼,一脸享受,这样的空气在后世是很难能够享受到的。 “夏华,和谈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好一会儿之后林染突然问跟在身后的夏华。 支元国、朝齐国、室其国贸然攻打理唐,致使理唐损失颇多,理唐边境大胜,成王败寇,理唐自然会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一来是弥补理唐的损失,二来是不让将士的鲜血白流,三来这是树立理唐威严的好时候。 多年来,理唐都是几国中军事极弱的国家,室其国这样的小国都有可能胜过理唐的边境将军,如今大胜一场,扬眉吐气自然想要立威。 最好就是在和谈之时能够让其他几国顺应理唐的大部分要求,这也是皇帝请王平在背后出力的原因。 理唐与朝齐国、室其国的和谈倒是无妨,到底不过战败而已,无论是对理唐称臣几年亦或者赔款,这都是小事,反倒是他们从支元国边境夺来的三城不好处置,成了他们与支元国和谈的关键。 让林染将已经拿到手的三城还给支元国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让支元国就这样轻易放弃这三座城池亦是十分艰难,双方使臣和谈之时互不相让,争吵不断,和谈也便僵持下来。 原以为有王平在背后掌舵和谈之事会一切顺利,却没有想到支元国竟是这样一个难啃的骨头,软硬不吃,便是牺牲一些其他东西也不愿意将这三城划归理唐国,这便让事情难办了。 而支元国与理唐的和谈还会牵扯朝齐国。 室其国现在已经递上国书,嫁一位公主过来和亲,对支元国的决定没有任何反应,但朝齐国却不一样,朝齐国与支元国一同进攻理唐,理唐能不能拿下东境三城直接关系到理唐与朝齐国之间的谈判能够得到多少好处,因此这件事情一定要处理好,否则他们在和谈中就得不到他们想要的。 “已经听说了,另外也已经从梓心那里知道了主子安排的事情,主子是打算自己亲自处理,还是让属下代劳?” 林染笑着摘了一朵浅绿色的菊花,看向他,“果然还是你了解我,我还没有开口,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林染笑着称赞夏华,“这件事情我就不出面了,交给你去处理吧!” 支元国五皇子肖宇的确是个人物,但是她却没有亲自前去的意思,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很想看清这位五皇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让夏华去试探一下,她就作壁上观看热闹好了。 夏华知道她的打算,清浅一笑,抱拳道:“定不辜负主子期望。” 夏华喜欢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喜欢被林染信任的感觉,因为信任他,所以才肯将这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给支元国五皇子的下马威都是梓心安排下去的,若有什么不清楚也便找她问就是了。”林染嘱咐道。 梓心在林染说话的同时微微向两人屈膝。 “主子放心,属下明白该如何做。”转头夏华便招了梓心一起商议事情。 “果然还是夏叔叔最了解母亲了。”林洛笑着拉着林染的手,笑眯眯的看着认真忙碌的夏华。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般看着他与梓心商量事情还真让人越看越俊。 林染点头,十分赞同林洛的话,“他在我身边多年,自然是了解我的。” 夏华是她的左膀右臂,若他都不了解她,身边也便没有什么人可用了。 明明是一句暧昧关心的话,硬生生被林染解释成了知己相知,对自家母亲的“不开窍”林洛很是服气,夏叔叔对她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为何母亲还能这样淡然,林洛真是有些看不明白。 林言在一旁看着林染的一言一行,以前他从来没有留意,今日他仔细观察算是看明白了,母亲对夏叔叔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难怪夏叔叔会来收买自己。 不一会儿,便有侍者过来相请,说是菊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染带着林洛与林言慢慢往宴席上去,夏华与梓心落在后面低声商量着事情,到了地方方才达成共识歇了话头。 菊花宴与之前的宫宴不同,不用恪守规矩,在席位的安排上自然也便随意不少,不过大体上却没有什么区别。 皇帝左手边仍旧是几位皇子,右手边便是支元国、朝齐国、吉盐国、室其国使臣,昊延吉在见到林染身影出现的时候就贴了过来,惹得林染不甚烦心,直到皇帝来了才消停,安安分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回到座位之前还刻意对林染抛了一个媚眼。 对昊延吉的行为林染很是无语,这人的浪荡模样简直不像是一朝太子。 从昊延吉靠近林染开始,不少人都留意着林染与他之间的互动,之前就有过清言侯与昊延吉相识的传言,如今算是证实了,理唐众人看林染的眼神又变了。 林染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猜测她是如何认识昊延吉的。 无意间抬头对上贺言记探究的眼神,林染泰然自若清浅一笑。 贺言记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个女人好似时不时就喜欢弄出一些事情来让众人惊讶,今日是与吉盐国太子昊延吉亲近,明日莫不是就要与支元国的太子亲近了。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昊延吉扮成下人去清言侯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只是听到传言没有见过,如今见到林染与昊延吉有说有笑他才算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熟悉到什么程度。 第七十七章 意外 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表面上看着十分平静,这边林染与南王等人谈笑风生,那边几位出使理唐的皇子也低声说着些什么,但内里的风云舒卷却只有和谈的人能够看懂。 林染与南王等人的确是在说笑,但另外一边的肖宇和昊延吉等人就不是在说这些了,他们此时正在为和谈的事情相互试探。 支元国、朝齐国、室其国虽都是战败,但是战败之后的结果却各有不同,理唐对各国提出的和谈条件自然也不同,他们之间也缺少交流,有这样正面相见的机会自然人人都想要知道理唐给其他人的和谈条件是什么,这是他们衡量条件合理不合理的基础。 在林染等人忙着熟悉理唐京城官员的时候,支元国五皇子肖宇正在经受朝齐国皇子的骚扰。 支元国是这一次战败国中损失最大的,不旦失去了强悍的关林大军,更是丢失了三座城池,现在支元国的使臣对那三座城池的归属紧咬不放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朝齐国那边,他想知道支元国的态度到底是不是如传言一般强硬。 若是,他们在谈判中也可以强硬一些,若不是,他们就需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这世界从来都是强者的天下,看人下菜碟是寻常事情,若支元国可以与理唐国对峙,他们也可以,若支元国觉得理唐国已经强到让他们惧怕,那么朝齐国就只能采取一定的策略,回避锋芒了。 朝齐国对理唐国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无往不胜的火药箭,热武器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是战无不胜的利器,朝齐国对理唐国心生畏惧了。 肖宇冷眼看着靠过来的朝齐国皇子,不咸不淡的回答着他的问题,他知道朝齐国皇子想要探听消息的意思,但是他却并不想让朝齐国知道太多,也便只是敷衍着。 支元国与理唐国和谈的状况会影响朝齐国与理唐国和谈的情况,若让理唐国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和谈内容泄露出去,影响了理唐国与朝齐国之间的和谈,很有可能会招致理唐国的怨恨,甚至会导致和谈的情况变差。 看出肖宇的敷衍,朝齐国皇子找了个没趣也便没有继续打听,既然他不想说他何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他不想说,他自然有其他办法可以知道。 朝齐国皇子转头便找昊延吉说话去了。 王平这个和谈的掌舵人自然在此次的宴会上,此时正在关注这他们这边的情况。 看见肖宇的时候目光停顿了一下,这个人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若是可以,他不想让他成为支元国的皇帝,甚至不想他成为大权在握的王爷。 那样他们理唐便会多一个劲敌。 见着林染正与贺瑕说笑,王平觉得有必要挑个空闲时候好好与林染商量一下这件事情。 此次的宴会是花宴,见识过林染手下之人的剽悍之后也没有了其他几国的武人挑衅,也便真是纯粹的赏花了。 不时有大家闺秀上前跳舞、抚琴,若不留意那些暗地里的较劲儿,这便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宴会。 这样的宴会于出使理唐国的几位皇子来说实在是司空见惯,不多时也便觉得无趣了,三三两两的出去透气。 这是花宴,赏花才是正经,人群三三两两去赏菊再寻常不过,自然没有人在乎他们去了多久。 肖宇很快也起身离去,林染转头看了一眼夏华,夏华会意也便紧随肖宇之后离去,不过须臾,林染也带着林洛、林言起身离开。 贺言记见着林染带着孩子一起出去,犹豫了一下,也便跟了上去,虽然洛儿说烦了他,但他不可能为了让她清净真不去找她。 贺言记一起身,赵起也紧随其后。 大皇子贺言彦规规矩矩的坐在位置上,一脸不屑,外头的花有什么好看,这里的舞姬才是好看,人比花娇,这些不解风情的人,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见大皇子的眼睛黏在舞姬身上撕不下来,贺言连心里一声嗤笑,这样的脓包竟然也想坐上那个位置。 他若不是占着一个皇长子的身份,身后有那些老臣的支持,凭他自己的本事,便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想想自己不过是晚了他一年出生就失去了这样的优势,贺言连袖中拳头紧握。 不多时,贺言连也起身离去。 和谈不顺利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方才肖宇出去之后那位东境的大军师就紧随其后离开,然后贺言记也跟出去了,今日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肖宇全然不知道自己招来的连锁反应,在湖边“偶遇”夏华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怎么?夏军师也是出来赏菊的?” “没有想到在下陋名,五皇子竟记得。”夏华对着肖宇抱拳行了一礼,笑着道:“秋日里菊花盛开,自然是值得一赏,只是这凉爽秋日只赏菊就有些浪费时光了,五皇子觉得呢?” 肖宇一挑眉,看向夏华,“这么看来,夏军师是刻意来堵我的。” 既然不是来赏花,自然就是有其他的事情,应该是为了和谈的事情吧! “在下怎敢堵五皇子,只是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五皇子解惑,也便斗胆寻一机会罢了。”夏华一脸温和。 肖宇一双眼睛紧盯着夏华,“若夏军师是为了和谈一事,恐怕没有开口的必要。我支元国的每一寸土地,我肖宇都不会放弃。” 他知道边境三城是清言侯林染不想归还,如今他们态度强硬,宁愿牺牲一些其他的利益也不愿意割地,清言侯着急了,才派夏华来做说的吧! “在下前来的确是为了和谈的事情,不过五皇子怎么知道在下要说些什么?这样武断拒绝,合适么?” 肖宇笃定道:“无论你说什么,让我放弃边境三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为免你我伤了和气,夏军师还是不要开口为好。” “五皇子还真是果断,不过有些时候这种果断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夏华笑着道:“五皇子为登上那至尊之位做足了准备,就笃定不会有意外么?” 第七十八章 威胁 肖宇正要抬步离开,听得这话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夏华,努力保持镇定,“夏军师这是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夏华翩翩公子一甩衣袖,淡青色的衣袖飞扬起一丝缥缈,给人一种不似凡人之感,嘴角淡然的微笑不变,看向肖宇道:“五皇子,你我都是聪明人,在下说的话你怎会不懂。” 肖宇的目光深了深,眼含戾气上下打量着夏华,夏华任由他看,就这样静静的回视着他。 湖边的柳条还没有到凋零的时候,一支一支垂到湖面,抚摸着悠悠清水,激荡起浅浅的涟漪,一层一层向湖中心推去,涟漪相撞便又是一层不同于其他的波纹,相互交错,美丽幽静。 一如夏华的心情,只有心跳的波纹,幽静平静。 许久之后肖宇皱着眉头开口,“看来清言侯的手已经伸到我支元国内了,真不愧是理唐的封疆大臣。” 夏华这话已经让他知道太多,例如支元国内有林染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手下的人当中有林染的人,否则林染不可能知道他的野心,更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各国之间互相派遣细作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染的手能够伸到他的身边。 支元国的那些虚伪的兄弟都没有识破他父皇也没有识破他,怎么就被林染这个理唐人知道了。 看来回去之后,府中的人该换了。 夏华没有否认,只浅浅的笑着,“五皇子说笑了,我家主子从来都是一个懒人,不愿管旁人的闲事,自扫门前雪罢了。” “自扫门前雪?如此说来,理唐和谈使拒不归还边境三城是清言侯的意思了。”肖宇一向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表情,一个笑容。 怒极反笑! 若是此刻尽力克制,肖宇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五皇子说笑了,和谈的事情自然是皇上做主。只是此事关系东境,关系理唐,我家主子身为清言侯,身为理唐朝臣,自然该管才是。”夏华将话圆回去之后笑着看着肖宇,“五皇子现在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不愧是支元国皇子中隐藏最深的人,佩服佩服!” “本王自然关心这些,不然败在谁的手中都不知道,岂不冤枉?”肖宇看着夏华,“说说吧,你凭什么让本王放弃边境三城。” 既然夏华来了这里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想到办法让自己同意割地了,他倒是想要听听看那位清言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是有什么关乎他生死存亡的重大消息可以与他交换?还是能够为他登上皇位提供帮助? “凭什么?”夏华轻轻踱步,脸上一片真诚,“方才在下不是已经说了么,五皇子准备好了一切,难道就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能够在支元国众皇子中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暗地里拥有比肩太子的支持,肖宇是个聪明人,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然不可能抓住他的把柄,更不可能以辅佐他上位为条件谈判,因此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肖宇眉头紧皱,脸色难看至极,“你……这是……威胁我!” 夏华笑得儒雅,“五皇子说笑了,在下怎敢威胁你,只是我家主子对边境三城势在必得,五皇子你又实在太聪明,将夺位准备得太过妥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下也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肖宇的脸色十分难看,从夏华拦住他开始他想到过很多种可能,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威胁他。 “你可真敢!”肖宇内心里咬牙切齿,却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夏华看着他,仍旧一派淡然,就好像他不是在做威胁人的事情,“各为其主罢了!” 肖宇盯着夏华的脸,眼中尽是厌恶,感受到自己情绪的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很快肖宇便在强大的自制力之下恢复了平静。 “好一个各为其主!”肖宇冷静下来,“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可以破坏我的计划吧!”说完便想要离开。 步步为营筹谋这么多年,他手中的势力怎可能被一个理唐人摧毁。 夏华很是平静,侧身拦住他的去路,“五皇子是不是想多了,在下可从来没有说过要破坏你的计划,在下只是在想支元国其他皇子若是知道你有心争夺皇位,会有怎样的反应。” 赤裸裸的威胁,肖宇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既然你查探了这么多,就应该知道我手中的实力有多强,便是他们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了。”肖宇自信道。 他在暗处蛰伏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手段,他手中的势力已经足够与太子抗衡,怎还会害怕他们知道自己的野心。 “五皇子大才,自然是不将那些人看在眼中,可若内忧外患,只怕五皇子分身乏术。何况,支元国不同于我理唐国,我理唐国尚未定夺太子人选,各皇子皆有机会,可支元国已经有太子了,若皇帝驾崩,太子承位名正言顺。” 夏华脸上挂着笑容,“此次支元国皇帝派五皇子出使理唐,于五皇子而言是机会,若能将和谈的事情办好,皇帝定会高看五皇子一眼。五皇子在支元国被冷落多年,立功心切,在下能够明白,但此事还请五皇子好生考虑再做决定,否则损失的就不仅仅是三座城池了。” 说完这话,夏华便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提醒肖宇道:“对了,我家主子让五皇子不用太过担心支元国蓟州的事情,只要五皇子答应我们的条件,支元国蓟州自然风平浪静。”说完也不待肖宇回答,便快步离开。 肖宇紧皱着眉头,目光幽深在原地站了许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可恶! 林染在阁楼上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看来这件事是成了。 林洛站在林染身边,看着她道:“母亲,你到底让夏叔叔去做什么了?不可以告诉洛儿么?” “回去让夏叔叔亲自告诉你吧!” 第七十九章 空手套白狼 林洛撇撇嘴,他们在这阁楼上看着,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得回去才知道,真是扫兴。 一甩衣袖,林洛就跟着林染一起下了阁楼,转头之时瞧见不远处的假山后头有人,扯了扯林染的袖子,指着那假山后头,“母亲,假山后头有人!” 林染顺着林洛的手指看去,正瞧见两人转身离去,竟是贺言连及其侍从。 诧异在林染的脸上一闪而过,然后就是了然的笑意,“看来关心支元国五皇子的人不仅仅只有我们呢!” 虽然贺言连为人一向低调,但是在朝堂上的争夺可是从来没有低调过,此次和谈他的人尽全力为理唐争取最大的利益就是为了让皇帝高看他一眼,这时候跟着肖宇出来也是为了和谈的事情吧! 林洛看向林染,“母亲,那是三皇子贺言连?他也参与和谈的事情了?” 她不记得和谈的事情与贺言连有什么牵扯吧! “和谈之事整个理唐朝臣都盯着,他也安插了两个人办和他和谈的差事,想要在和谈的时候立些功劳,为他手中那些人的仕途做打算,他会跟着肖宇出来并不值得意外。” 听完林染的解释,明白了前因后果,林洛道:“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和谈的事情便是无功也不会有过,让他的人进去不是摆明了去抢功劳的么!” 和谈的事情明明有王平掌舵,何须他们的人插手。 “也算不得是去抢功劳的,到底是理唐朝臣,为理唐国出力是应该的,何况王先生虽然睿智,但多几个人出主意仍会有些助益,总是好的。而且他们这些人不过就是参与其中,并不能在皇帝面前得多少脸面,不会抢走王先生的功劳,也便由着他们去闹就是了。” 说白了贺言连安插进去的人也就是虾兵蟹将,差事办好了,真正在皇上面前得脸的人还是王先生。 林洛思绪一转,觉得林染说的很对,“母亲说的是,便是他们将这事儿办得漂亮也算不得什么,这最大的功臣还是让他们有机会和谈的母亲,与总领这件事情的王先生,母亲和王先生才是最大的功臣。” 对自己女儿的恭维林染很是受用,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脸,“你便是这张小嘴里说出来的话甜如蜜。” 才下了阁楼,便瞧见贺言记带着赵起、严冰往这边来。 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林言皱了皱眉头,看来今日来看热闹的真是不少。 林洛见着贺言记过来,回头看了一眼林言,松开林染的手麻溜的跑到了林言身边,轻声问道:“这也是为了和谈的事情跟过来的?” 林言点头,附在林洛耳边道:“夏叔叔紧随着支元国五皇子身后离席,凭他的眼力见儿自然能够看出来。” 撇撇嘴,林洛不大高兴的瞥着自己的生父,“说来他也是个聪明人,亦是一表人才,可惜了不对母亲的胃口,也不对我的胃口。” 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林洛自然知道林染喜欢温和有礼,敬重妻子的男子,贺言记的行事从来都不是母亲喜欢的。 自然也不是她这个深得林染真传的人喜欢的。 心里这般想着贺言记已经到了近前,见着林洛躲着他,知道不能将她逼得太紧,也没有上前说话,调转目光看向林染,“我原以为你不会管和谈的事情。” “为何?”林染不解的看着他,“王先生与我相识多年,边境能胜亦是我手中兵将拼出来的,支元国的三座城池也是我让王先生留下的,如今和谈不顺,于公于私我也该帮忙不是么?” “我听王先生说你是一个极怕麻烦的人。”贺言记道。 她是个极懒的人,才回到京城不过这些日子,就已经传出了许多为躲懒闹出的趣事儿,而且他还听说很多东境内务她都交给小言处理,可见真是一个懒人了。 林染知道自己懒名在外,笑着挑眉道:“我的确极怕麻烦,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躲。” 将东境三城留下是她的意思,王平为她办事遇到阻拦她怎可能不管不顾。 贺言记微微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不懂得这些分寸的人又怎可能支撑起整个东境,“可能冒昧问一句,你方才让夏军师做了什么?” 林染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谈条件,让肖宇放弃那三座城池。” “谈条件?你竟擅自做主和谈之事。”贺言记皱着眉头看着她,和谈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由王平处理,便是她与王平关系极好也不可如此行事,这不是越俎代庖么? 别说这事儿让王平知道了会心里不舒服,就是这事儿王平不计较,也该向理唐派去和谈的人知会一声,怎能擅自做主! 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又要惹出麻烦。 这些日子许多老臣上奏父皇,说她在东境的行事不妥,她这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 林染摇头一笑,眼睛亮亮的看着贺言记,“言王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与肖宇谈条件,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与朝廷何干,与王先生何干?” 贺言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与他之间的事?与理唐无关?”她这话太过奇怪,和谈的事情怎会与朝廷无关。 她又拿了什么与肖宇谈条件,三座城池,付出的代价岂是她能承担的。 “也不算是全然与朝廷无关,只是朝廷的确不需要付出代价,只等着收了那三座城池就好了。” 见贺言记紧皱眉头看着自己,林染一笑,“困惑?其实也很好解,有一种谈判叫做空手套白狼。”说完林染得意一笑,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林洛听了林染的话咯咯的笑,满眼含笑的看了一眼听了林染的话有些呆愣的贺言记,欢快的跟着林染走了。 林言同情的看了一眼贺言记,果然,无论怎样厉害的人在母亲这里都只有被抓住玩儿的份儿。 虽然林染最后的确是空手套白狼,可是这样的空手套白狼与寻常见到的可有些不一样,母亲这根本就是硬抢。 第八十章 弱点 待到林染走了,贺言记才转身看向赵起,“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起皱眉沉思,“臣也不懂。” 贺言记盯着林染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抿了抿唇,越与这个女人接触他越觉得她神秘莫测,行事、思想都不同于旁人,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回席上去。” 赵起跟在贺言记身后,轻声一笑,看来他们对林染的了解真是不够多,京城里头有了这样一号人物,以后可就热闹了。 看着贺言记挺拔的背影,赵起突然觉得言王与林染十分相配,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若是撮合撮合说不定真能成为恩爱夫妻呢! 这般想着他觉得宴席散了之后他应该去找四皇子商量一下这些事情,之前贺言临就想要撮合林染与言王殿下,道相同相与谋,正好去听听他有什么好办法。 这边贺言记带着赵起回了宴席,林染这边却转头就去寻了夏华。 没办法,林洛根本就等不及回府,现在就要找夏华听他说说过程。 林染自己本就不是喜欢宴会的人,若不是为了和谈的事情,她何苦要来这一趟,不过一个花宴逃了便逃了,也便由着她。 夏华被林洛拉自己凉亭中,将事情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被林洛问了个清楚才算被放过。 见林洛与林言一同玩儿去了,夏华转头对林染温和一笑,“主子将这事儿交给我,莫不是因为早就算到了洛儿小姐会追根问底,懒得应付?” 林染歪在美人榻上,吃些梓心刚送过来的水果,“怎会?洛儿若这般粘着我,我定高兴。早知道洛儿对这些事情这样感兴趣,我就自己去了。” “旁人说这话我信,主子说这话我不信。” 跟着她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林染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若是喜欢孩子粘着她那才是奇怪了。 “爱信不信。”林染扔了一个果子给夏华,“难为你说了这半天的话,润润喉吧!” 夏华稳稳接住她扔过来的果子,却没有吃,“主子确定我们这样做有用?” 肖宇能够在支元国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获得那般势力,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们不过就是在蓟州用了些手段,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才是。 “自然有用。”林染自信道:“肖宇虽然聪明但却不受宠,支元国皇帝对他的认知停留在一个普通皇子的层面上,这是他最大的弱点,若是支元国皇帝突然知道他拥有滔天势力,你觉得支元国皇帝会如何想?” “应该会觉得他心机深沉。” 林染点头,“对,若是贸然让支元国皇帝知道他手中的势力有多强,会让支元国皇帝觉得他心机深沉。身在皇位,大多多疑,他会怀疑肖宇,所以他绝不会让支元国皇帝知道这些。” “所以主子拿这件事为要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对,皇帝对他不多加关注,也就更没有信任,一旦知道他手中权势一定会怀疑他的用心。”林染道:“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若已经筹谋好了一切,一定不会一直隐藏在暗处,既然他还在暗处,就说明他一定还有什么顾虑,那么他就需要担心其他皇子的知道他的实力,咱们拿这个威胁他一定有效。” “的确如此!”夏华点头,“所以,为了让他相信我们能够将手伸到支元国,主子还配上了蓟州的一场戏。” “没错!” “主子果然是玲珑心思,若是换了我,可就没有这般算计了。” 林染摇头,“你不是没有这般算计,而是没有想过这般的小心思也能算计。” 肖宇隐藏自己在皇室中本是寻常事情,在夏华看来恐怕只有将他的实力捅出去,让支元国其他皇子对他群起而攻之,给他招麻烦这一点可以算计。 只是这算计也算不得有用,因为肖宇的实力摆在那里,便是支元国其他皇子对他动手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多一些麻烦,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了,这般的算计在夏华看来并不能算是算计,甚至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处。 “是我忽略了支元国皇帝的多疑,摸不透这些,也便觉得这事儿无用,但仔细想来,历朝历代多少贤德皇子都是被皇帝的多心毁掉的,用帝王的多疑毁掉一个人实在易如反掌。” 林染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这便是皇帝,这天下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大多数都是如此,疑心自己的儿子,疑心自己的妻子,疑心手下的臣子,为了权位,为了那冷冰冰的位置,渐渐让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好在我们理唐的皇帝不是这样多心的人。” 林染与夏华相视一笑,林染开口道:“的确,我们很是幸运。” 看着南王这么多年手握重权仍得皇帝信任就知道皇帝不是一个多心的人,若是皇帝多心,南王贺瑕不可能稳坐这王位多年。 南王与她一样,曾在边关增兵,且先斩后奏,若不是皇帝宽宥,他早就人头落地了,可见皇帝宽大为怀。 而林染敢在东境那般行事也是因为知道皇帝是个明事理、拎得清的人,若这皇位换一个人坐,林染是如何都不敢的。 一边说话夏华便笑着将手中的果子削了,分成小块,搁在碟子里,推到林染面前,在林染疑惑的目光中道:“主子筹谋辛苦,该多吃些东西,不然又该身体不好了。” 林染笑着接过,一边吃果子,一边道:“真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娶了妻子又该怎样宠爱。” 夏华见她提起这事,眼中的笑意一顿,她这是打算给他娶妻么? 真狠心呢!拒绝过他,现在还有想将他推给别人。 内心里被林染伤得鲜血淋漓,脸上却温和笑着道:“不急!我娶妻一定请主子喝喜酒,主子定会看到的。” 林染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散了没有,只笑笑应着,“能够嫁给你的一定是顶好的女子,记得要好好待人家。” “这话不是应该对我未来的妻子说么?我这样好,她不应该待我好一些么?” 林染听得这话噗嗤一笑,“我身边最贫嘴的就是你了。” 第八十一章 温柔的林染 内心里被林染伤得鲜血淋漓,脸上却温和笑着道:“不急!我娶妻一定请主子喝喜酒,主子定会看到的。” 林染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散了没有,只笑笑应着,“能够嫁给你的一定是顶好的女子,记得要好好待人家。” “这话不是应该对我未来的妻子说么?我这样好,她不应该待我好一些么?” 林染听得这话噗嗤一笑,“我身边最贫嘴的就是你了。” 陪着林洛他们在外头玩了一会儿,林染便带着他们回了宴席,王平与人交换了位置正在与南王说话,见着林染回来撇开了南王,笑着招了她过去,夏华也随着林染一起坐了。 “小染,我瞧着支元国五皇子去了一趟花园就皱眉紧锁,你让夏华做了什么?” 方才肖宇一出去,夏华就跟着起身,他如何看不出来。 林染笑到,“没什么,不过就是想了个法子让和谈的事情顺利一些罢了!” 见王平狐疑的看着自己,林染便将事情都说给了他,好歹也让他心里有个底,后面和谈才能掌握分寸。 听完林染的话,王平内心惊异,他虽已经从和谈的事情上知道了肖宇的厉害,但却没有想到他在支元国的势力竟已经到了这般程度。 打量了那边坐着脸上明显不快的肖宇两眼,轻声与林染道:“这肖宇如此厉害,你就这样得罪了他,万一他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可会挥兵侵扰东境?” 林染是理唐国的人,便是肖宇做了支元国的皇帝于林染而言么没有什么妨碍,只是战事于百姓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便是他们胜也会牵连普通百姓颠沛流离,所以于王平内心而言,和乃是最好,自然不希望林染得罪一个有可能会带来战事的人。 “先生放心,若支元国是他坐上皇位,他定不会侵扰东境,相反还会更加敬畏我理唐。”在王平疑惑的眼神中,林染自信一笑解释到,“肖宇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便更会权衡利弊,我们灭了支元国的关林大军,支元国十年之内军力是不会大成了,他不会引兵犯险,且我们又在南境使用了火药箭,火药箭的威力众人皆知,他已经见识到我理唐的厉害了,边境可平静几十年了。” 王平略一思量便明白了林染的意思,军力强,当真是无所畏惧,“按你所说,边境的确可以放心,不过你这般威胁于他,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身边该增加一些护卫的人了。” 便是寻常人也还有三分骨气,何况是身为皇子的肖宇,受了这般威胁,肖宇怕是已经将林染恨到了骨子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相信肖宇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但受了委屈之后还击是寻常事,和谈这件事上他委屈了自己,怕是会想着在其他的地方报复回来。 林染点头应下,“先生放心,我自会留心。只是这肖宇如此聪明,该不会用刺杀这般下下策,我冷眼瞧着倒是挑拨离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尤其是我与皇帝之间的关系。” “的确,你能够大权在握到底也是皇恩浩荡,若失了皇帝信任你手中的兵权很容易招惹祸事。”心思一转,王平道:“如此我便寻个时候将此事禀明了皇帝,也让皇帝留心一些,两相防范,也便不容易生嫌隙了。” “是这个道理,那就劳烦王先生费心权衡了。”林染笑着端起酒杯敬了王平一杯酒。 少沾酒水的王平与林染轻一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林染也喝尽了杯中酒,劝道:“小染,你身子不好,可不宜多饮酒。这般宴会上应付几杯也便罢了,旁的时候可不能如此。” “你这身子要好好保养着,平日里也要让大夫请着平安脉,不能因为年轻身子骨好着就忽略这些问题,生了病也不要避忌,要好好请名医瞧,可知道?” 前些年她身体不好,遍寻名医,王平也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老人家了,抓住这事儿就免不了多唠叨几句。 “是,先生叮嘱的话我都记着呢!”林染乖顺的听着,一一应下,“我与先生相识多年,先生知我是个极惜命的人,怎会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放心好了!” 虽知道她说惜命是在逗自己开心,王平听了却还是心里畅快,“你这孩子便就是最会哄人开心了。难怪洛儿那般讨人喜欢,原都是你教的。” 林染看了可爱的女儿一眼,得意道:“我的女儿自然随我,讨人喜欢,聪明伶俐。” 王平一听这话便更高兴了,难得的开怀大笑,“你就拐着弯儿的夸自己吧!” 瞧着那话是夸林洛,可转头一想她说林洛随她,可不就是在夸她自己么?也不知道小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全然不像是林家那沉闷的人家出来的人。 林家也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家规甚严,府中之人一向都是恪守规矩,哪里能够瞧见让林染这般跳脱的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笑眯眯的看着王平,林染故作小声嘟囔,“本就是!” 王平笑意更深了些,难怪师兄喜欢小染这孩子,原来竟是臭味相投,师兄是一个洒脱的人,自然喜欢林染这般随性而为性子的人,“是是是,你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你生的女儿也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什么都是好的。” 肖宇一直注意着这个威胁了自己的女人,这会儿见着她一副小女儿样子与王平说说笑笑,一时竟有些看不清她,总觉得她的笑容虚无缥缈,就像不真实的海市蜃楼一般。 在自己这里凶神恶煞,强取豪夺,转眼却在旁人面前言笑晏晏,温柔可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清言侯林染。 与肖宇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贺言记,他从来没有见过林染如此温柔的样子,温柔得不像是手握大权、掌控他人生死的清言侯,而像是一个养在深闺、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 此时眼神深深瞧着林染,看不清想法的不知多少,大约是没有见过她这般温柔哄人开心的模样,突然瞧见让人诧异,不少人想要看清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第八十二章 征兵 一场宴会,林染应付的腰酸背痛,当天回去之后享受了一个时辰的按摩不说第二日还在以累为借口赖着不去处理公务,看着自家主子叫苦叫累,梓心很不气的道:“昨日的宴会可是主子怂恿言王殿下办的,便是苦了累了,也怪不得旁人,是主子自找的。”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前些年身体不好,经常疲累,但这时候梓心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一来是因为林染的身体经过调养日渐好了起来,二来便是她太了解林染,她便是喜欢躲懒,去了一场宴会好似进了刑房似的。 听得梓心这话,林染气不打一处来,“哎!你到底是不是我府中的人,怎么不知道心疼你家主子呢!” 梓心将修剪好的花枝一支一支插进花瓶中,小心翼翼的挑选合适的花朵合适的位置,搭配出最好的花样,“奴婢自然心疼主子,可主子也该心疼一下小公子才是,主子不去处理东境事务,担子可就压在小公子一个人身上了,这段日子东境那边那样多的事情,小公子哪里能够应付得来。” 林染喜欢躲懒是整个东境都知道的事儿,平常林染偶尔躲躲懒梓心也只觉得可乐,不会觉得林染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但这些日子林染一直都在思虑和谈的事情,东境事务一件都没有处理,全是林言一个人处理,一连好多天都忙着,主子问都不曾问一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自家儿子林染怎可能真没有关注,只是不记得他现下到底在处理什么事情,听得梓心都为他打抱不平了,知道他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林染问道:“他现在在处理什么事情?” “东境征兵的事情。”梓心见林染终于良心发现,放下花剪回答道:“此次征兵不同以往,所征之兵数量不少,挑选优秀的后备军补上之后,后备军便有些不足了,也便需要再招收一些后备军,如此就需要在发布征兵文书,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知东境老百姓会如何反对,小公子正在烦忧呢!” 他们东境征收后备军是很严格的,每一年就那么多的名额,从来没有例外,这时候小公子正在想办法周全,既不能破坏规矩,也要补足后备军。 林染不以为然,懒懒的趴在美人榻上,伸手端起茶杯,悠悠的喝着茶,“这有什么可烦忧的,不过就是开恩再取罢了!” “可是每年征收的后备军名额数量是主子你早已经定下了的,如此出尔反尔,以后怕是会生出不少麻烦,光是在收拢民心上便会输一筹。” 这个法子小公子也想过,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征兵不同于其他,上了战场可就是将脑袋提在手上,朝不保夕,再多征一次后备军,加上年初的那一次便就是两次了,如此重的兵役老百姓哪里会愿意,这可是骨肉分离呀! “若放在东境以外的地方你的担忧的确有道理,可是放在东境,你的担忧就没有必要了。”林染道:“我在东境本就受拥戴,从来也都是言而有信,造福百姓,东境人心我已收服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因这一件事而失了民心。而且东境征兵与其他地方的征兵不同,东境征兵都是先进后备军,这在达到训练兵将的目的的同时还有给老百姓留余地的意思,若家中之人不想让他上战场,他自己也不愿意上战场,大可在甄选之时故意表现的差一些,自然也就落选了。” “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老百姓会反对我们突然另行征兵,因为对他们而言进后备军并不意味着就要上战场,自然也不用担心亲人性命,若是他们愿意,他们的骨肉分离大可以在三年后结束。” “而且这些年我们给兵将的粮饷不断增加,一个士兵的粮饷早已经可以占据一个普通人家一半的嚼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会有人愿意的。” 梓心听了林染这番话,突然觉得他们之前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早知如此,奴婢就不必担心,小公子也不必费心了,主子你怎么不早说呢?” 林染听着她抱怨自己,抬眼无辜道:“你们几个藏着掖着什么都不告诉我,如今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哪里是奴婢藏着掖着,这不是主子前些日子都忙着旁的事情,奴婢不忍心打扰么!”梓心上前讨好的替林染捏着肩膀,“既然主子觉得开恩另取没有什么不妥,奴婢这就让人去将主子的话带给小公子,省得小公子再费心思,也好放下这事处理旁的事情。”说着就要招了丫鬟去传话。 林染摆手拦住小丫鬟,摇头道:“别派人提点他,便让他自己去想,多费些时候将事情弄清楚,以后便不需要别人提点了。” 梓心有些犹豫,“可是将这道理说清楚给小公子听,不也能够让小公子学会么?” “不一样!”林染享受的任由梓心捏肩,“他若自己想明白,便是他自己学会分析形势了,可若是我提点以后才明白,那便只是懂得变通想法而已,这其中的差别很大。” “他聪明,便是没有我提点也该很快能够想明白。”林染对梓心道:“清言侯位乃是世袭,他现在已经是清言侯世子了,以后这东境的偌大权柄都会属于他,他早晚需要学会这些东西,趁着我还能为他遮风挡雨,他闯了祸还有可退的路,便让他多做错一些事,好好吸取教训,吃一堑长一智,犯的错多了,自会多学得一些东西,日后才能岁岁长安。” “所以……主子偶尔躲懒,逼着小公子处理东境事务,也是为了让小公子多学些东西?” 梓心觉得主子思量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主子还有这一层意思。 林染闭着眼睛享受梓心的按摩,微微一笑,“梓心右边肩膀再用点儿力,对对对,就是这里用力一些。” 第八十三章 南王府相见 林染第二次来南王府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只是在这里见到梅州还是有些意外。 站在南王府门前,林染看着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推着梅州下了马车才走到近前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梅州招了小厮推着他来到林染面前,笑着答到,“南王爷知道我打理了一些日子的济州开河工程,大约觉得我为西南百姓做了一件利事,特招我来见。” 他身体不便,旁的人相请能推的定就推了去,只是南王贺瑕却有些不同,这是他一生敬佩之人,他自然也便来了。 林染是知道他敬佩南王贺瑕的,记忆中还有他满眼羡慕的说着敬佩南王贺瑕的话对边境一片盼望的情景,只是南王不常在京中,便是在也不是梅州这般小贵公子说见就能够见到的,因此梅州也便从没有见过贺瑕,今日这算是满足他多年愿望吧! “以前也曾听你说过这一生最敬佩的人就是南王了,你也曾说想见见他,如今算是满足了你多年愿望了。” 林染看着他觉得惋惜,可怜了他这样的好男儿,竟生来不良于行,若他不是身体不便定是一个会上了战场报效国家的热血男儿,理唐定也多一良将。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梅州一脸温和看着林染,轻轻点头道:“此行确是为了满足我的小心愿。小染,你今日来这里是……” “南王打算改一改南境的征兵制,之前兵部的人却很反对,前些日子一直在与兵部的人厮缠,前几日似乎是占了上风,让兵部的人松了口,皇帝也许了,今日找我过来是想要借一些东境的经验,让南境征兵制尽善尽美。”林染看着梅州突然琢磨透了一件事情,笑着对梅州道:“我觉得南王今日找你过来可能不仅仅是想见见你,或许还有让你去南境治水的意思。” 梅州抬头疑惑的看着林染,“这话怎么说?” 南境治水?他不过就是半路接受了一个开河工程,哪里就有本事让南王请他为南境治水了,何况今日南王爷不是还有事情与小染商议么,哪里还有空闲思量让他去南境治水的事情。 “你可知道南境治水动用的劳力从何而来?”林染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梅州看她一副将要卖关子的模样,摇头道:“我足不出户,对边境之事怎会了解,便是让我猜定也猜不中,你还是不要卖关子直接告诉我为好,省得让我闹出笑话来。” 林染也不逗他,“南境治水动用的劳力从来都不是征收的劳役,而是驻守在南境的士兵。南王美其名曰锻炼他们的吃苦耐劳的本事,其实就是拉他们干苦力。好在这些年南境治水之事动用的劳力并不很多,他手下的人只偶尔帮帮忙就好,不然他手下的兵将就该怨声载道了。” 梅州恍然,“原来如此!” 正在说着夏华的马车到了,下得马车,夏华近前来躬身行礼,“主子已经先到了!” 林染微微点头,“怎么?小言又缠着你了?” “小公子这些日子有些事情想不透,却又始终不愿让我多嘴出主意,有些心烦,便让我陪着下了一局棋,掐着时辰过来赴约,没成想主子先到了。”转头见到一旁的梅州,夏华微微躬身,“不知这位是……” “在下梅州,夏军师,久仰大名!” 虽然不曾见过夏华,但是这些日子听清言侯府的事情多了,也便多知道了一些事情,此人清俊儒雅,一身书生气,与京城传言甚符,想来就是那位京城里传得火热的东境第一公子、大军师夏华了。 听说他在小染身边多年,一直恪守本分,尽职尽责,东境能有如今这般模样少不了他的功劳,小染待他亲近,不似待旁人戒备,如今看来是真的。 方才他下得马车对小染行的礼是常礼吧!在外人面前都是如此,可见小染对他看重。 知道眼前的人是梅州,夏华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原来是梅州公子,久仰大名!济州开河一事真是难为公子临危受命了,能得公子相助还真是西南百姓的福气。” 没有想到夏华竟知道他的事情,梅州笑着道:“不足挂齿的小事,难得夏军师知道。” “梅州公子说笑了,此等大事在下怎会不知,梅州公子的事情在京城里头可传得厉害,人人都说梅州公子好心肠,济州开河一事在出错之后本为难,难得梅州公子为百姓考虑,肯趟这趟浑水。” 梅州笑着摇头道:“我是个没什么用的人,难得对这工程上的事情还算知道一些,也便想着为理唐出些力,让老百姓少受些苦罢了。” “梅州公子可不要妄自菲薄,济州之事多少人都感谢公子呢!便是在下这东境不相干之人都觉得公子能够力挽狂澜实在是有一身好本事,说不定日后东境有这些事情还得相请公子。” “夏军师谬赞了!若真有一日夏军师需要,只管让人来知会梅州一声就是了,定走一趟东境。梅州身无功名,自不受束缚,来去自由,只要夏军师不要嫌我力薄就好。” 小染主理东境事,夏华是她的人,他若找上门来便是小染有事,她若真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相帮,他自然不会推辞。 夏华笑着谢过,虽是套话,但东境却的确有需要治水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这话就成真了。 三人一同向南王府中去,林染和夏华都熟悉这里,不一会儿就到了议事厅。 见着他们三人一同出现,贺瑕有些诧异的道:“三位这是早就认识相约而来,还是在我府门前撞上了一见如故?” 林染自挑了位置坐下,笑着道:“算是认识的,只是不知南王也请了梅公子,在府门前撞见了,故人难得相见,倒是借南王宝地叙了叙旧。” 夏华见了常礼,也跟着林染坐到了她的下手位,“南王不知道,梅州公子与我家主子是旧识了。” 第八十四章 得贺瑕看重 梅州身体不便,也只行了常礼,“梅州见过南王爷,见过言王殿下!” 见他身体不便,贺瑕自也没有计较他礼数不周,贺瑕认真打量了梅州几眼,虽然不良于行却也的确是个俊朗少年,的确当得起坊间对他的赞誉,如此青春年少可惜了这双腿。 “你便是梅州,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你了,劳你费心处理事务,今年西南收成不错,西南开河的事情本王在此谢过了。”说着南王便起身向梅州一抱拳。 见贺瑕亲自道谢,梅州连忙回礼,“南王爷言重了,本都是为了百姓,梅州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南王贺瑕的谢他实在当不得,他受命开河只是本职之事,在他看来算不得有功。 “过谦了!你为西南百姓做的事本王记得,以后若在朝堂有什么为难之处大可找我商量。”梅州的家世他已经知道,他的人品也已经从王平哪里知道了,他明白朝堂上那些世族对这些小贵人家出来的人不太友善,所以才许下如此承诺。 对这样谦逊又有能的后辈,贺瑕一向看重,这些人养出来以后就是支撑理唐的人物呀!他们这一辈的人费尽心力守住理唐不就是为了让它延绵久长,所以对有能的后辈贺瑕一向用心栽培,指望着以后他们能够继承他们这一代人的志向。 梅州对贺瑕的话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南王爷会对他这个才见过一面的人许下这般承诺,不过想到这些日子收到的那些世族的打压,也便明白了贺瑕的意思,“多谢南王爷,小子以后若有什么为难,定找南王爷商议。” 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贺瑕更看重他了。之前听王平说此人心善单纯,不通人情世故,不是一个适合在官场上活的人,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心善单纯是真,但也不是一个任由他人算计的人。 这般的人才好呀!能屈能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适合培养着。 余光瞥向贺言记身后的赵起,看来之前赵起能够算计了他接下济州的烂摊子是因为梅州心善,不然能够明白他意思的梅州怎会看不明白他的那些小心思。 南王对赵起这般多算计的人一向不大喜欢,只是此人从不与他打交道也便冷淡,如今瞧着梅州这般的人他也算计,一时有些看他不顺眼,冷冷瞥了他一眼。 不知从什么地方感觉到一股寒气,赵起四处查看,起风了? 贺瑕对梅州看得顺眼,笑着留他在这里听他们议事,就当听闲话了。 留下他一来是因为信得过王平看人的眼睛,二来也是想要试试他的才学。虽然术业有专攻,梅州擅长的是工程那边的事儿,但真正有才的人,便是天文地理什么都会一些,他想看看这个梅州到底有多少本事。何况待会儿,他也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与他商议一下,总不好让他在一旁干等着。 好歹今日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让他听了也没有什么大碍。 梅州没有拒绝,他不曾为官,从来都不知道林染在东境到底需要处理一些什么事情,他想要留在这里听一听他们商议的事情,看一看这些年小染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 这样他与小染的距离才有可能再一次拉进。 这一次小染回来,他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了,小染在意的事情已经不再是那些闺阁女儿家在意的胭脂水粉的小事了,她现在在意的都是军国大事,他不想让自己不了解她,与她说不上话。 他们分离多年,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叙旧,但不可能之后的每一次见面都叙旧,终究还是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会慢慢说起,例如小染现在的生活,例如她的烦恼,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的知己,为她答疑解惑,让她对自己倾诉心事。 贺瑕对梅州的看重让林染有些意外,但转头一想也便明白了贺瑕的想法,这真是一个为理唐可以付出一切的人啊! 在自己功成名就之后还愿意为一个陌生后辈铺路的人可不多了,但贺瑕就是这样做了,为理唐这样做了,但愿梅州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突然之间林染就明白了为何皇帝是一个那么宽容的人,因为他的亲兄弟就是这样的人,先帝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够教出这样的儿子。在皇家中能够出现这样的兄弟俩,真不知该说是理唐之福,还是先帝之福。 对上梅州的眼,林染微微一笑。 梅州也对着林染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在贺瑕满心欢喜的看着梅州的时候,贺言记目光冷冷的打量着梅州,他可还记得林染撇下儿女与他幽会的事情呢! 虽然那事儿是林染做的不对,但梅州应该是知道洛儿与小言在林染身边的,竟也由得她胡来,可见不是个好的。 之前赵起还在他面前说这个梅州怎样的好,如何的单纯,一颗赤子之心,如今看来也是个表面温和的伪君子。 尤其是在见到梅州对皇叔的提点一点就通的时候,他更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是对的。表面装作什么都不懂,实际却什么都明白,这个梅州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不是好人,以后一定要让洛儿和小言离他远一些,千万不能被他教坏了。 这般想着贺言记冷飕飕的目光就瞥向身后的赵起,感受到一股寒气,赵起对上贺言记冷冰冰的眼神打了一个哆嗦,自觉的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言王殿下不会是看到梅兄就想起了那天不愉快的回忆了吧!无妄之灾呀! 林染等人倒是没有留意贺言记的感受,只夏华感受到气氛不对,抬眼扫了贺言记一眼,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言王殿下对梅州的不满,是为了主子,还是为了贺瑕的看重? 夏华觉得他更相信前者,眼眸深了深,看来之前言王所说要娶主子的事情不是信口开河,如此他便又多了一个敌人了。 第八十五章 端倪 贺言记对梅州不满,也便一直盯着梅州,没有注意夏华。 倒是梅州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为了熟悉周围的人和事,时不时转着脑袋细看,见夏华一身儒雅之气却眼眸深邃的看着贺言记有些惊讶。 夏华抬头正对上梅州还没有掩饰好的眼神,一秒不顿的对梅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一点头,转头便与相熟的杜敏说话去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梅州回以一笑,若有所思。 他的表现很是自然,掩饰得很好,但梅州却总觉得怪异,大概是因为在意旁人看自己双腿的异样眼神,多年以来梅州对旁人的目光格外关注,也更能够看懂那些目光中的细微情绪,夏华刚才看向言王殿下的目光是轻微的敌意和嫉妒吧! 难不成夏华与言王殿下之间有什么过节? 不,夏华生长在东境,不可能与言王殿下有什么过节,梅州在心中建成一个假设同时又推翻了它。 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南王时不时的问话,梅州心思百转,抬头目光无意间停留在林染身上两秒,梅州脑中灵光一闪,融汇一堂,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又觉得自己的猜想不切实际,一时纠结的目光在贺言记、林染和夏华身上流转,连南王他们商议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怎么留意。 难道…… 梅州终究是收回心思没有往下深想,只是心中一旦生了疑心,有了猜想,便会有意无意的留心那些不起眼的小事。 梅州与林染坐得近,一番谈话下来他对林染的体贴是可见的细微,端茶递水他都小心伺候着,这可以看作是一个属下对主君的关心,但也可以有些其他的猜想。 南王和小染对夏华的尊重有目共睹,身为军师身为谋士他若不愿意无须对小染言听计从,更无须做那些端茶递水的小事,但他却做了,这是小染御下有方,甚有威严,还是另有其他。 强迫自己收回胡思乱想,梅州看夏华的眼神变了又变,夏华在小染身边多年,颇得信任,又是东境得力的大军师,还是找个机会问清楚了再与小染说吧!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该多言,省得弄错了情况,坏了他们主仆之间的情意。 赵起虽坐在贺言记身边,但目光却一直在梅州身上。 南王等武将一向不喜欢他这样的纨绔子弟,东境这边的人他全都不认识,兵部的人虽打过一些交道,但深知黄戚何等秉性的他不会轻易去搭话,如此也便只有梅州一个熟识可说得上话,自然就紧盯着他。 见他一直看着夏华,以为他对夏华好奇,也便趁着空闲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事情给他听,听完赵起那些话梅州突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了道理。 夏华跟着小染这么多年了,若是他真对小染有意,该会对小染百般关心才是,可是听赵起的话却并没有他所想的夏华为林染遮风挡雨的情况出现,东境事务很多都是小染亲力亲为,夏华从来都只是从旁协助,如此他便不明白夏华对贺言记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飘忽的眼神游离,梅州思绪飞满天。 发现梅州走神,赵起碰了碰他的肩膀,“怎么?梅兄也觉得兵部事宜听起来很是无聊?” 他赵起生来便不是学这个的料,看着兵书都能睡着,若不是自己父亲逼得紧,他定是对此一窍不通的。想着梅州对工程之事擅长,大约也是不爱兵书兵法的,觉得他与自己一定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对梅州愈发亲近。 梅州回神,迷茫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咧嘴一笑,温和答到,“兵法我虽不是很懂,但也略知一二,方才南王爷与言王殿下商议南境征兵数量之事,我觉得清言侯所言更有道理,不是战时虽须屯兵却不必太多,保持寻常数量即可,征兵太多会劳民伤财,大可像东境一样组一后备军,战时为兵,无战之时为民,两相权衡,是为最佳。” 就在梅州说话的同时贺言记也站在林染这边,以同样的话反驳蒋集的话,燕钔亦是赞同的点头。 明显众人对林染的建议都很赞同,理由便如梅州一般无二。 两只耳朵听着不同的两个人说着同样的话,听完赵起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梅州,一脸不满,背过身去便不理他了。 看着赵起生气,梅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脸莫名其妙,拍了拍赵起的肩膀,“赵兄,你怎么了?我说得有什么不对么?” 他一向敬佩南王,自然也读过不少兵书,自认为见解虽不独到,但也不会有大错才是。 何况,方才言王殿下和他的意见是一样的,他没觉得他们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呀!难道赵兄赞同蒋集老将军的想法? 赵起转头看向这个不开窍的梅州,一副受了委屈愤愤不平的模样,“梅兄啊梅兄,你怎么什么都懂!” 梅州疑惑的看着他,“啊?” 什么意思? 赵起一脸生无可恋,攀上梅州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梅兄,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旁的书都看,且过目不忘,但唯独就是不能看兵书,一看兵书不到两行字我一定头晕眼花想睡觉,你说我这是什么毛病?你们看兵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你们怎么坚持过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赵起用夸张的表情述说着一切,极力证明自己的话发自肺腑。 回味了许久梅州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敢情这人是不懂南王爷他们商议的事情,觉得他和自己是同道中人,才找自己说话,他方才一番话却让他明白自己也是懂得的,失了同伴,一下子失落了。 想明白事情,梅州差点儿没有笑出声。 他知道赵兄一向聪明,什么事情都懂得一些,人情世故样样精通,与自己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原以为言王殿下带他来了这里他定是懂得这些的,却没有想到他竟不懂兵法。 第八十六章 秋后算账 肚子里笑得打跌,脸上却尽量不表现出来,镇定自若的问,“赵兄既然不喜兵书,今日过来这是……学习?” 看出梅州隐藏的笑意,赵起一脸便秘的表情,指了指贺言记,轻声道:“这不是言王殿下在北境驻守过,对边境用兵颇有些兴趣,我也被顺带着捎上了。” “既然言王殿下捎上赵兄,定然认为赵兄是可塑之才,赵兄该多多学习才是。”梅州一边说嘴角的笑容便漏了出来。 赵起不满的推了他一把,“梅兄,好歹将你的笑意藏一藏再说这话可好!” 梅州彻底不掩饰了,轻声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收了笑意,见赵起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梅州一脸认真的看着赵起,“其实兵书也不是那么无趣,赵兄多看看说不定就觉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了。” 赵起斜瞥着他,“我瞧兵书只不要头悬梁锥刺股就好,还书中自有黄金屋,梅兄以前我怎从不知道你这般不厚道。” “赵兄,这可不是我不厚道,是你自己没努力。”梅州一脸认真的规劝赵起,“兵书虽看似无聊,但其中却有很多道理,我觉得赵兄如此聪敏,还是该多学学才是。” 对梅州与自家老头子一般无二的话没了兴趣,转头赵起就自己喝茶去了。 算了算了,他们这些懂兵法的人,与自己不是同路人,自己还是自己一个人玩儿着吧! 见他觉得无趣梅州也没有继续劝,赵兄是京城待惯的人,便是不学兵法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林染等人聚在一起商议事务,今日才刚刚开始,自然也只是捡了大事件来说,今日是定不完全的,商量了好几个时辰,也便散了。 今日商讨南境征兵事宜兵部尚书黄戚也在,只是他却安分得很,丝毫没有林染回京之前对待东境的苛刻,面对着林染等人全然都是讨好。 从南王府话别众人出来,林染撩起车帘笑着对夏华道:“今日黄戚倒是很懂事儿,也不知是真懂事儿,还是假懂事儿。” 黄戚是个老狐狸,她打了胜仗,风头正盛之时回到京中,他便自然的沉寂了下去,一次都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有老臣参奏说她种种错处他也不曾参与,就像是他与东境与林家的恩怨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今日见到,他也乖觉得很,但他越是这样乖觉,林染反而愈加放心不下他。 黄戚之前是如何对待东境的她这个理事之人再清楚不过,东境之人他算得罪了个干净,如今他行为低调,她看着不是这黄戚放下了与东境的恩怨倒像是为了避其锋芒。 夏华骑着高头大马,附和一笑,“主子虽从未与黄戚见过,但暗中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什么秉性主子还不清楚么?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现在如此低调行事不过就是担心自己再事事出头会再被皇帝削权罢了。估摸着过了这风头浪尖,他还是会与主子作对的。” 黄戚与上一任清言侯有怨,又一向与林家不和,在主子承袭清言侯位之后从未善待东境。 他目光短浅,没能看出主子的潜力,更没有想到主子能够带领穷乡僻壤的东境打了这样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如今主子得势,东境得势,他自然避其锋芒,不敢再与主子作对了。 只是东境与黄戚的仇却是不可能就此了断,一来是他针对主子针对东境已久,他便是想了却恩怨,东境也不会答应,二来便是黄戚与林家矛盾重重,这是从父辈就结下的多年的恩怨,不可能轻易了断,所以黄戚与他们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 他们能想到这些,黄戚也能够想到,估摸着黄戚现在正在想着如何平安度过这个关头,然后静待时机,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黄戚之前被削权,借此上位之人是那个叫燕钔的吧!” 夏华点头,“主子好记性!燕钔燕大人这人虽算不得顶好,也算不得顶可靠,但在兵部那摊浑水里也算是一股清流了,为人圆滑,事事周全。多年以来,东境军需能够那般容易拿到手,也有他拎得清的原因在里头,是个透彻能看清形势的人,堪用!” 林染转头对上夏华的眼睛,心照不宣,“既然你觉得他堪用,咱们就帮他一把。好歹皇帝也厌恶了黄戚这个兵部尚书,也便个皇帝找个借口将他换了便是,替皇帝分忧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东境军力朝廷不知之事皇帝心中是生气的,堂堂皇帝竟连自己手中的刀有几把、有多锋利都不知道,怎能不生气。黄戚行事偏颇,皇帝削了他的权便是在警告,他若再犯错,那就是不可饶恕了。 黄戚想要低调行事避过风头,她偏不让他如意。 林染吩咐的事情夏华从不拖沓,既然话头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干脆商量着将这事情办了。 “主子,黄戚这人虽是个看不清大局的,但却实在狡猾,主子风头未过之时他绝不会轻易出手,若想等他犯错再一击即中恐怕要费些时候,主子可有耐心等待?”夏华虽说着为难的话,脸上却丝毫没有为难的表情,仍旧是一派儒雅温和。 林染笑眯眯的看着他,“我没有耐心等,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对上林染的笑脸,夏华温和道:“主子不是已经有主意了么?何苦为难属下。” 林染斜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我已经有了主意,也便该知道我心里的主意是什么,好生去办就是了,何苦要我多说?为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费多些唇舌有意思么?”说完林染便缩回脑袋,甩下车帘。 林染生起气来娇俏可爱的模样引得夏华一笑,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融化了一般,暖洋洋的。 车帘隔绝了夏华窥看林染的视线,正准备离去之时又听马车内传来话语,“既然打算帮一帮燕钔燕大人,那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虽然削了黄戚手中权力的人是皇帝,但是最后得利的人却是燕大人,依黄戚的秉性是会记恨的,提点一下他吧!” 夏华一笑,驱马向前,轻声答到,“是,属下明白!” 第八十七章 约见燕钔 第二日,夏华亲自约了燕钔出来一叙。 青一楼的二楼雅间中,夏华一脸温和笑意,“燕大人近日繁忙,不知在下请你可算对了时候?” “夏军师可是清言侯手下当红的人,阁下相请什么时候都是算对了时候的。”燕钔看着夏华一脸感叹的笑着道:“刚接手东境军需事务的时候在下还曾见过夏军师一次,那时候只觉得夏军师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未来可期,没有想到不过几年过去,夏军师已是人中龙凤,实在是世事难料,人生易变。” 燕钔本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夏华等人走得太近,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混,燕钔不是个愣头青,自然能够看明白形势。 虽然现在看着清言侯炙手可热,但也是在风口浪尖上,东境有太多的东西不清不楚,若要追究都是大罪,他不想在这时候趟这趟浑水,自然想着过了这个风头再来巴结,不算晚也不算早,说不定还能得了个好印象。 但夏华让人递给他的话提到黄戚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和猜想,也便走了这一趟。 皇帝明显有心维护清言侯,若真能借她的势获得一个机会,那便是再好不过。 他很清楚东境军需之事他的确开罪了黄戚,虽然削权之人是皇帝,但得利的人却是他,他们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等到黄戚缓过劲儿来一定会对付他,他只能早做打算。 曾与燕钔打过交道,自然知道看似嘴笨的他实则巧舌如簧,只是那憨厚的外表实在是欺骗人的好手段,夏华摆摆手道:“那时候在下也才刚刚投入清言侯麾下,年轻气盛,办事诸多不周全之处,当不得燕大人的赞,倒是燕大人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这般成就实在引人侧目。” 燕钔朗声一笑,一脸惭愧,“在下小能,不及夏军师大才。几年过去,夏军师白手起家步步高升至如今人人艳羡的地位,在下却还是在这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原地踏步,实在惭愧!” “此事无关燕大人才能,实在是燕大人上头便是兵部尚书之位,升无可升,只要黄戚黄尚书在上头压着,燕大人这位置就再难寸进。”夏华笑容温和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在下也曾与黄尚书打过交道,兵部事务的确处理得很是妥当,只是这私德就……差了些,待人不似燕大人这般不偏不倚。只是人有好恶,处事稍有偏颇,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就是了。” 夏华说话的时候仔细留意着燕钔的表情变化,说到黄戚私德不修、处事偏颇的时候,燕钔微微点头且皱着眉头不愿回忆过往,可见他也曾受到过黄戚的打压。 几年前燕钔便已经是兵部侍郎,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若黄戚有心栽培,大可让他多多参与兵部事务,现在多少也能在皇帝面前的些脸面了。 可燕钔这些年一直都只处理东境这“穷乡僻壤”的事务,旁的再没有什么正经过手的事务,也不曾在皇帝面前露过脸,若不是遭遇了黄戚打压,堂堂一个兵部侍郎何至于此。 燕钔不是个傻的,转头便明白过来夏华的用意,见他试探自己,燕钔无奈一笑,干脆将话敞开了说,“夏军师不必试探在下,这些年在下在黄尚书手下的日子的确过得憋屈,有话不妨直说。” 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想过许多,如今这不过是应了他的猜想。 见他如此耐不住性子,夏华一笑,这人的确不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他如此胆大正合他的意,“燕大人果然是快人快语,只是不知燕大人想让在下说些什么?” 夏华一句话,将燕钔问愣了。 难道夏华约他出来不是为了与他联手对付黄戚,那他之前派人给他递过来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仅仅只是传话的人多言? 想到这里燕钔心下一沉,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恰巧小炉上烧着的泉水滚起来,水汽咕咚咕咚的往外头冒,夏华抚了抚袖子,握住壶把倒水泡茶。 滚烫的水猛然冲下,针尖般的茶叶沉沉浮浮,金黄的颜色染了满杯,茶叶的香气渐渐弥散开来,满室茶香。 将沏好的茶推了一杯过去,夏华笑着对燕钔道:“燕大人也知道在下才刚刚从东境进京,对这京城里的事情大多道听途说,细节上的事情都不太清楚,听小主子说这青一楼的茶水还不错,也便挑了地方与燕大人叙叙旧,但愿在下的茶水合燕大人的心意。” 燕钔愣愣的握住夏华推过来的茶杯,滚烫的茶杯烫得他急忙缩回手,才猛然回味过来夏华话中有话。 是了,夏华等人刚从东境回京,对京城的事情诸多不熟,对黄戚的事情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若非如此,堂堂清言侯想要收拾一个兵部尚书还不容易么。说到底,不过就是手中没有黄戚的把柄罢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兵部尚书在常人看来已经是到了顶的富贵强权,但在清言侯的眼中却仍旧是随时可以捏死的小人物,这就是权势。 明白过来夏华的意思,燕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真诚无比的道:“夏军师的意思在下明白,在下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恐怕还需要夏军师与侯爷多多支持。” 夏华见他一点就透,笑着道:“在下最喜欢与燕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了,不用多说什么你便能明白我的意思。燕大人的顾虑在下明白,燕大人放心,黄尚书与我东境一向不和,军务之事在他手中定然不好处置,燕大人不偏不倚,事事周全,若能得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我东境自然鼎力支持。” 听得夏华的保证,燕钔就放心了许多,“多谢夏军师!” 夏华摆手,“燕大人莫要急着谢我。” 见燕钔疑惑的看着他,夏华接着道:“燕大人,此事还需你出力,我等只能在背后支持。” “这是为何?” 第八十八章 拿捏 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想过许多,如今这不过是应了他的猜想。 见他如此耐不住性子,夏华一笑,这人的确不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他如此胆大正合他的意,“燕大人果然是快人快语,只是不知燕大人想让在下说些什么?” 夏华一句话,将燕钔问愣了。 难道夏华约他出来不是为了与他联手对付黄戚,那他之前派人给他递过来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仅仅只是传话的人多言? 想到这里燕钔心下一沉,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恰巧小炉上烧着的泉水滚起来,水汽咕咚咕咚的往外头冒,夏华抚了抚袖子,握住壶把倒水泡茶。 滚烫的水猛然冲下,针尖般的茶叶沉沉浮浮,金黄的颜色染了满杯,茶叶的香气渐渐弥散开来,满室茶香。 将沏好的茶推了一杯过去,夏华笑着对燕钔道:“燕大人也知道在下才刚刚从东境进京,对这京城里的事情大多道听途说,细节上的事情都不太清楚,听小主子说这青一楼的茶水还不错,也便挑了地方与燕大人叙叙旧,但愿在下的茶水合燕大人的心意。” 燕钔愣愣的握住夏华推过来的茶杯,滚烫的茶杯烫得他急忙缩回手,才猛然回味过来夏华话中有话。 是了,夏华等人刚从东境回京,对京城的事情诸多不熟,对黄戚的事情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若非如此,堂堂清言侯想要收拾一个兵部尚书还不容易么。说到底,不过就是手中没有黄戚的把柄罢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兵部尚书在常人看来已经是到了顶的富贵强权,但在清言侯的眼中却仍旧是随时可以捏死的小人物,这就是权势。 明白过来夏华的意思,燕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真诚无比的道:“夏军师的意思在下明白,在下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恐怕还需要夏军师与侯爷多多支持。” 夏华见他一点就透,笑着道:“在下最喜欢与燕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了,不用多说什么你便能明白我的意思。燕大人的顾虑在下明白,燕大人放心,黄尚书与我东境一向不和,军务之事在他手中定然不好处置,燕大人不偏不倚,事事周全,若能得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我东境自然鼎力支持。” 听得夏华的保证,燕钔就放心了许多,“多谢夏军师!” 夏华摆手,“燕大人莫要急着谢我。” 见燕钔疑惑的看着他,夏华接着道:“燕大人,此事还需你出力,我等只能在背后支持。” “这是为何?” “燕大人莫不是忘了,我东境一向与黄尚书矛盾重重,若此时我东境之人抓住了远在千里以外的黄尚书的把柄,燕大人觉得朝堂众人该如何想?”夏华轻笑一声,喝了口热茶,接着道:“大概会不问缘由的觉得此事乃是胡编乱造,诬陷黄尚书的谎话。所以此事还得燕大人出手才好,到底你是兵部的人,由你来揭露黄戚的错失之处,才能一击即中。” 燕钔听完这话眼带犹豫,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要说动夏华出手,却没有想到如今他竟将这球再踢了回来。 听得夏华这话燕钔已经明白东境会直接出手的可能性很低,燕钔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与夏华联手。 若联手是自己出手,不联手也是自己出手,那他何苦要将自己的把柄白白的往别人手上送。 世事无常,谁能够知道今日的朋友明日不会是敌人,将自己的把柄主动放在别人的手心上,这事儿他可从来没做过,也不愿做。 见他犹豫不决,夏华一挑眉道:“燕大人这是在犹豫?” 燕钔没有回答他的话,但心中的想法直接写在了脸上,不用猜都能够看透彻。 “燕大人莫非认为到了这一步,你还有退路?” 夏华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些嘲弄,这人虽然聪明但也算不得太聪明,这点儿事情竟还没能看得透彻。 “燕大人,你要明白黄尚书现在已经被皇上削权了,而黄尚书被削掉的权都进了燕大人你的口袋里,就凭这一点你已经与黄尚书站在对立面了。无论如何你早晚都会正面对上这个敌人。如今我东境送上门来为你撑腰,你不要,难不成要等到黄尚书缓过神来,出手对付你了,才后悔么?” “何况,我东境对付他只是为了报复一下黄戚之前对东境的不公,旁的也便没有了,燕大人你可不一样,你是与黄戚结了仇的,夺人权势何等仇恨,这可是不死不休的。” 燕钔愣了一下,随后回到原点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是了,虽然东境军需仍旧需要兵部经手,但今时不同往日,清言侯以及东境新封的将军都有上表直奏的权力,黄戚若敢做手脚,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已经没有一定要除去黄戚的理由,但他却在朝堂上与黄戚结了死仇。 思虑再三,燕钔觉得自己与东境之间的相互利用的确可以达成。 东境利用他抓住黄戚的把柄出手对付黄戚,而他借助东境的权势,求一个平安。 到底有他在朝堂上任兵部尚书,东境军务便可更多一些方便,他对东境、对林染来说有利用价值,他们扶他上位是为了权势,否则林染大可自己收集证据,料理了黄戚便是。 如此,林染一定会护他平安。 燕钔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夏军师,你这可是捏住了我的软肋了。” 夏华温和一笑,一派儒雅,“燕大人说笑了,在下不是抓住了你的软肋,而是事实如此,你我可以通力合作,才有此提议。” 燕钔苦笑着向他抱了抱拳,“夏军师透彻,在下自愧不如,如此便仰仗夏军师,仰仗清言侯了。” 合作达成,夏华待他也便温和了许多,不像之前一般咄咄逼人,见他手边的茶凉了,笑着添了一杯,“燕大人气了,合作便要有合作的样子,说什么仰仗不仰仗,各取所需罢了!” 第八十八章 拿捏 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想过许多,如今这不过是应了他的猜想。 见他如此耐不住性子,夏华一笑,这人的确不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他如此胆大正合他的意,“燕大人果然是快人快语,只是不知燕大人想让在下说些什么?” 夏华一句话,将燕钔问愣了。 难道夏华约他出来不是为了与他联手对付黄戚,那他之前派人给他递过来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仅仅只是传话的人多言? 想到这里燕钔心下一沉,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恰巧小炉上烧着的泉水滚起来,水汽咕咚咕咚的往外头冒,夏华抚了抚袖子,握住壶把倒水泡茶。 滚烫的水猛然冲下,针尖般的茶叶沉沉浮浮,金黄的颜色染了满杯,茶叶的香气渐渐弥散开来,满室茶香。 将沏好的茶推了一杯过去,夏华笑着对燕钔道:“燕大人也知道在下才刚刚从东境进京,对这京城里的事情大多道听途说,细节上的事情都不太清楚,听小主子说这青一楼的茶水还不错,也便挑了地方与燕大人叙叙旧,但愿在下的茶水合燕大人的心意。” 燕钔愣愣的握住夏华推过来的茶杯,滚烫的茶杯烫得他急忙缩回手,才猛然回味过来夏华话中有话。 是了,夏华等人刚从东境回京,对京城的事情诸多不熟,对黄戚的事情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若非如此,堂堂清言侯想要收拾一个兵部尚书还不容易么。说到底,不过就是手中没有黄戚的把柄罢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兵部尚书在常人看来已经是到了顶的富贵强权,但在清言侯的眼中却仍旧是随时可以捏死的小人物,这就是权势。 明白过来夏华的意思,燕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真诚无比的道:“夏军师的意思在下明白,在下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恐怕还需要夏军师与侯爷多多支持。” 夏华见他一点就透,笑着道:“在下最喜欢与燕大人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了,不用多说什么你便能明白我的意思。燕大人的顾虑在下明白,燕大人放心,黄尚书与我东境一向不和,军务之事在他手中定然不好处置,燕大人不偏不倚,事事周全,若能得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我东境自然鼎力支持。” 听得夏华的保证,燕钔就放心了许多,“多谢夏军师!” 夏华摆手,“燕大人莫要急着谢我。” 见燕钔疑惑的看着他,夏华接着道:“燕大人,此事还需你出力,我等只能在背后支持。” “这是为何?” “燕大人莫不是忘了,我东境一向与黄尚书矛盾重重,若此时我东境之人抓住了远在千里以外的黄尚书的把柄,燕大人觉得朝堂众人该如何想?”夏华轻笑一声,喝了口热茶,接着道:“大概会不问缘由的觉得此事乃是胡编乱造,诬陷黄尚书的谎话。所以此事还得燕大人出手才好,到底你是兵部的人,由你来揭露黄戚的错失之处,才能一击即中。” 燕钔听完这话眼带犹豫,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要说动夏华出手,却没有想到如今他竟将这球再踢了回来。 听得夏华这话燕钔已经明白东境会直接出手的可能性很低,燕钔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与夏华联手。 若联手是自己出手,不联手也是自己出手,那他何苦要将自己的把柄白白的往别人手上送。 世事无常,谁能够知道今日的朋友明日不会是敌人,将自己的把柄主动放在别人的手心上,这事儿他可从来没做过,也不愿做。 见他犹豫不决,夏华一挑眉道:“燕大人这是在犹豫?” 燕钔没有回答他的话,但心中的想法直接写在了脸上,不用猜都能够看透彻。 “燕大人莫非认为到了这一步,你还有退路?” 夏华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些嘲弄,这人虽然聪明但也算不得太聪明,这点儿事情竟还没能看得透彻。 “燕大人,你要明白黄尚书现在已经被皇上削权了,而黄尚书被削掉的权都进了燕大人你的口袋里,就凭这一点你已经与黄尚书站在对立面了。无论如何你早晚都会正面对上这个敌人。如今我东境送上门来为你撑腰,你不要,难不成要等到黄尚书缓过神来,出手对付你了,才后悔么?” “何况,我东境对付他只是为了报复一下黄戚之前对东境的不公,旁的也便没有了,燕大人你可不一样,你是与黄戚结了仇的,夺人权势何等仇恨,这可是不死不休的。” 燕钔愣了一下,随后回到原点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是了,虽然东境军需仍旧需要兵部经手,但今时不同往日,清言侯以及东境新封的将军都有上表直奏的权力,黄戚若敢做手脚,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他们已经没有一定要除去黄戚的理由,但他却在朝堂上与黄戚结了死仇。 思虑再三,燕钔觉得自己与东境之间的相互利用的确可以达成。 东境利用他抓住黄戚的把柄出手对付黄戚,而他借助东境的权势,求一个平安。 到底有他在朝堂上任兵部尚书,东境军务便可更多一些方便,他对东境、对林染来说有利用价值,他们扶他上位是为了权势,否则林染大可自己收集证据,料理了黄戚便是。 如此,林染一定会护他平安。 燕钔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夏军师,你这可是捏住了我的软肋了。” 夏华温和一笑,一派儒雅,“燕大人说笑了,在下不是抓住了你的软肋,而是事实如此,你我可以通力合作,才有此提议。” 燕钔苦笑着向他抱了抱拳,“夏军师透彻,在下自愧不如,如此便仰仗夏军师,仰仗清言侯了。” 合作达成,夏华待他也便温和了许多,不像之前一般咄咄逼人,见他手边的茶凉了,笑着添了一杯,“燕大人气了,合作便要有合作的样子,说什么仰仗不仰仗,各取所需罢了!” 第九十章 想通 这话算是招了林言不高兴了,“什么叫做只要洛儿,多生一个我,继承你的侯位不好么?不然以后谁来保护洛儿!” 见他上钩,林染深以为然的点头,“的确,生了你有你护着洛儿也不错,我便赋予你照顾洛儿的职责吧!记得好好伺候洛儿啊!” 林染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林言的小肩膀,“一定要有担当,这样才能好好保护洛儿。” 被林染的郑重其事感染,一片肃穆中林言郑重点头。随后在林染的笑容中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身为兄长保护洛儿的确是应该,可母亲这意思就是生我就是为了让我保护洛儿,伺候洛儿呗!”说来说去竟被绕了回去。 他觉得他这一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母亲的套路。 林染见他反应过来,乐不可支,“哟!我家小言方才不是承诺得郑重其事,我还以为你心里也是那般想的呢!” 林言脸都黑了,内心极度想要去将夏华叔叔拉回来求教一下对付母亲的办法。 见林言不高兴了,一双白嫩嫩的小手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兄长就别和母亲斗气了,母亲多少年岁的人,见过多少世面了,用母亲的话说就是母亲吃过的盐比兄长吃过的米还要多,兄长怎能说得过母亲,你这般与母亲计较只会让母亲愈加来劲儿,便让母亲自己一个人乐去,乐够了也便无趣了。” 林洛和林染是一个性子的人,自然能够了解林染的心理,玩笑之时越是与她纠缠解释,她便是越来劲儿的,若你不搭理她了,反倒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一会儿就消停了。 林言本很不甘心,但洛儿的话却很有道理,一转头就不理会林染了。 见林洛这般为林言出主意,林染一脸不高兴,“洛儿,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竟帮着他对付我。” “母亲不是常说身为兄妹血脉相连,亦是唇亡齿寒,我与兄长应该同心同德,相扶相助,洛儿这不是谨遵母亲教诲么?” 林染差点儿没有翻白眼儿,“我让你们同心同德是为一致对外不受挑拨,可没有让你们同心同德的对付你亲生母亲。” 林洛一笑,没有辩驳,“母亲别总想着玩儿了,今日过来是兄长有些事情要与母亲商议,母亲听听吧!” “什么事情?” 说到正事儿林染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虽然依旧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眼神却变得无比认真。 林言还有些生气,不由气道:“当然是东境征兵的事儿,母亲当了甩手掌柜,自然百事不问,倒是苦了我脑袋都快想炸了。” 这话林言丝毫没有夸张,这些日子为了东境的事情他确是费了不少心力,一来他不想一直依靠母亲,所以并未前来询问林染,二来他想锻炼自己的能力,也便刻意没有找夏华等人帮忙。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定下来都是他与东境能臣直接商议,定了策略也便做了,若烦了恼了就找洛儿说说,一来教一教洛儿,二来也缓一缓心情,这些日子的确过得不轻松。 摸了摸他的头,略作安慰,“征兵的事情让你觉得为难了?” 林言点头又摇头,“原本觉得并不为难,可下面的人说了许多话,进了许多谏言,扰了我的思绪,渐渐的顾虑越来越多,原本清晰的思绪便是纷杂,不知如何取舍,反倒拿不定主意了。” “便说个最终的决定出来听听。” 抿了抿唇,林言犹豫了一下,“我瞧着还是从后备军甄选人才,将此战损失的人员补上,后备军不足的问题也便依样处置,再开恩另取,母亲觉得如何?” 林染听了他的话,灿烂一笑。 “想了这么些日子,终究还是回到原处了?” 林言低头复又抬头挺胸,“究其始终,儿子仍旧觉得母亲所定之大策没有问题,所以才下了如此决定。” 后备军补充正规军,每年武试挑选后备军,既然规矩已经定好,在需要兵将的时候也便按常理办就是了。 “何时也学得如洛儿一般会说这些拍马屁的话了?”林染捏着茶杯,笑着道:“既然做了决定那便去做吧!” 在林言有些犹豫的眼神中,林染笑着道:“有能臣相助、有忠臣直言相谏自然很好,但做最终决定的人仍旧是你,你要学会分辨什么话是有道理、可接受的,什么话是过多的顾虑。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事事周全,有取有舍,有得有失,只是寻常,我们要做的就是舍小取大,避重就轻。” 林言看了林染半饷,然后恭敬抱拳行礼,“是,儿子明白了!” 这世上的事情的确不可能尽善尽美事事如意,他们是上位者,需要做的就是做出正确的决定,但有时候这个所谓的正确决定却并不意味着周全,只是能够满足大多数老百姓的要求,顾全大局。 林洛在旁听着也很是受教,林染说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回味过之后认真记下,母亲说的话一向很有道理,她定字字句句都记着。 “明白了就去办事儿吧!你思量了这些日子,下面的人该着急了。” 林染习惯了后世快节奏的生活,什么事情能快则快,继承自家母亲的秉性,林言也不想在此耽搁,“如此,儿子就告退了!” 林洛听着林言要去办事儿,也想跟着,巴巴的望着林染。 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林染笑着道:“去吧!只一定要好生吃饭,不要学你兄长,不顾自己身体。” 这时候快午时了,这一趟出去小言定又会忘了吃饭,有洛儿在他身边,好歹也会收敛些。 林洛欢喜的点了点头,“知道了!母亲也早些用午膳,记得让梓心姐姐做药膳,母亲的身子该好好养着。” “好!母亲定听洛儿的话,乖乖的用药膳,去吧!” 待得林洛跟着林言出去之后,梓心一边转头吩咐丫鬟去将今日的午膳换成药膳,一边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这才多少日子小主子果然是想过来了,竟得出了与主子一般无二的主意。” 第九十一章 近水楼台 “他到底还小,即便聪慧过人也容易被不实之谏言蒙蔽,但只需多些时辰思量也便无碍了。” 梓心点头赞同,对林言的能力很是认可,“小主子到底是承袭了主子的睿智,待小主子成人一定是人中龙凤。” “他现在已经是人人艳羡的人中龙凤了,清言侯府唯一的公子,名正言顺的世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等风光,得了这般一等一的投胎还想如何!” “主子便使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最好是能让整张脸都金光闪闪。”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说自己的本事好,为小主子挣下了这份家业。 林染不理她的话,转头吩咐她道:“将药膳换掉,今日嘴里淡淡的没味道,不想吃那清淡的药膳。”她这个年纪的人,从不喜欢养生保身体。 即便身体不济,也从不日日吃药,何况她的身体早已经好了,这药膳不过是寻常食疗,养护之用罢了! “不成!”梓心义正言辞的拒绝,“方才主子可是向洛儿小姐保证过的,一定要用药膳,主子想要阳奉阴违,奴婢自然有义务监督。” 林染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什么尤其新奇的珍贵东西,一寸一寸的瞧,一丝一丝的看,最后一脸气愤,“真是翅膀硬了,去换!” 梓心完全没有被林染吓到,这么多年在她身边伺候,哪里不知道主子的性子,现在主子就是面上很生气很生气,心里却一派淡然,她才不管呢! “不去!”梓心十分硬气的看着她,“主子若是非逼着奴婢去换,奴婢回头就告诉洛儿小姐去。” “嘿!你这丫头,竟然敢威胁我了,当真以为洛儿给你撑腰就嚣张了!”然而,这话只到梓心的后脑勺,她早已经端了林染插好的花进屋去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都将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龟壳缩进去,就怕自己惹了林染不高兴……其实是害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声。 见府中下人都这副模样,一抹脸,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林染突然觉得自己该挑个时候立立威了,否则以后这清言侯府中就没有人将她放在眼中了。 跟着林言一起去了夏华府邸的林洛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府中发生的事儿,此时正欢喜的跟着林言学东西,听着下头孟基、张齐宴等亲信各抒己见。 林染这活了两世的人很清楚亲信的重要性,一个可信的亲信可抵十个心思各异的臣子,所以林染身边培养了不少可信之人,这些人听命于她,亦听命于林言。 虽然刚开始他们听命于林言的确掺杂着对林染的敬重和敬畏,但这些年林染时不时就坐一坐甩手掌柜,也让他们渐渐认识到了林言的厉害之处,心中明白小公子若成长起来一定也是一个如主子一般的人物,所以他们对林言虽不是唯命是从,但也信任有加,绝不会阳奉阴违。 见着兄长以一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与下面的人商议事务,林洛突然觉得自己与兄长之间的差距很大,兄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处理事务了,可她却还是如此稚气,在母亲怀里撒娇,林洛心里的不甘心不断滋长,她不能落后于兄长,兄长能够做到的事情她也一定要会。 由此,林洛听着他们议事也便更加认真了。 林言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刺激到了自家妹妹,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发奋向前,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后悔,因为此后林洛粘着他的时候愈加少了,反倒是捧着一本书让他解释策略更多,让他的日子无趣了许多。 议事的时间并不短,除中间林洛插话让他们去用午膳之外,在就没有说过话了,但她却实实在在将他们所议之事听了个完全。 夏华就坐在林洛的下手位,见着她当真一脸认真的听完了所有事情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正常。 以前小言跟着主子过来听人议事的时候也是这般认真,如今只是这两个位置上换了人,做着同样的事。 夏华送了孟基等人离去,便被林洛悄咪咪的拉到了一边,“夏叔叔,你今日去母亲院子里做了什么?” 之前母亲说她今日骗了夏叔叔,该不是空口胡说,她想知道母亲到底骗了他什么。 夏华想起今日上午在林染那里发生的事儿,轻蹙了蹙眉头,随后一脸温和的笑着道:“没做什么,只是与主子说了一些公务。” 当时没想过林染会在这些事情上骗他,他下意识便信了林染的话,后来回府想一想却觉得自己上了当,只觉得自己傻。 她一句话,自己怎就信了。 那般简单、随口就说的玩笑话他本该可以一眼看穿的。 林洛一脸怀疑的看着他,难道说夏叔叔被母亲骗了,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 “只是公务?” 难道说她被母亲骗了? 有这个可能,母亲时不时也会骗一骗他们取乐,说不定自己就是上了她的当,林洛愤愤的,亏了她还嘱咐母亲要好好用午膳,她竟有欺负自己。 见林洛脸上一副气愤模样,夏华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林洛有苦没处说,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又被母亲欺负了!” 母亲欺负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算了,就当为以后不被骗积累经验了。 “夏叔叔,此番你怕还有事情要处置,我与兄长就先回去了。” 不知道林洛的内心活动,夏华笑着点头,“去吧!若再让你母亲欺负了就告诉夏叔叔,夏叔叔帮你欺负回来。” 林洛点头,甜甜的笑着道:“那就说好了,到时候夏叔叔可不能舍不得。” 夏华一愣,看着林洛略有深意的笑容,朗声道:“洛儿放心,一定不会,你母亲欺负我的时候也不少,她若再欺负你,我们就一起‘报复’回来。” 侧头对上林言得意的眼神,夏华觉得自己的帮手实在找对了,这才多久,洛儿就已经站在他这边了,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拉勾!” “好,拉勾!” 第九十二章 和谈事定 这几日和谈的事情缠住了贺言记,林洛可算过了两天清净日子,时时拉着林言就往街上去。 林染对逛街这事儿从来没兴趣,进京以后陪着他们出去了几趟,如今也不愿意动了,懒懒的赖在家中,被林洛拉扯了几次实在无法,也便召了文湄陪着他们去了,顺带着也叫丽颜出去采办些东西。 林洛虽不乐意,可见着林染实在不想动,也便由着她了。母亲一向懒,她是知道的,既不愿意也便罢了,好歹她和兄长一起也能玩个开心。 两个小糯米团子一走,林染便歪在塌上睡了个回笼觉,转头用了午膳便躺在院子里的回廊下恹恹的闭着眼,好不慵懒。 “主子又犯懒了,该吃些山楂醒醒神才好。”说着梓心便奉上满满一碟红艳艳的山楂,晶莹剔透的水珠子还挂在上头,新鲜得很,只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林染最喜欢的就是这酸酸甜甜的滋味,一瞧见就来了精神,坐正了身子捻了一个丢进嘴里,贝齿轻轻一碰就是软软的酸甜在口腔中化开,让林染眯了眯眼,吃完了一个才问梓心,“这山楂哪里得来的?” 这般新鲜的东西,该问了出处以后再买些。 梓心瞧见林染这副模样,忍俊不禁,“王先生送的。” 林染再咬了一个山楂,抬眼看着梓心,含糊道:“王先生来了?” “是,已经来了,听说主子在午睡便让奴婢送了山楂来。” 林染噗嗤一笑,“这是给我醒神?方才那话是他教你说的?” “大约是吧!” 翻了个白眼儿,林染不满的指了指她,“真不知道你是我的丫鬟,还是他的奴婢。”一边说,林染一边起身整理衣衫。 梓心上前为林染整理衣衫,笑着道:“奴婢自然是你的奴婢,哪里能变成别人的了,只是奴婢瞧着王平先生今日一脸喜气,想是有什么好事儿,奴婢觉着主子听了会高兴,也便应承了王先生的话,来请主子。” “什么时候也这般会哄人了,可是学了洛儿的本事?” “自然是学了洛儿小姐的本事,洛儿小姐可是咱们这清言侯府里头最能说会道的了,奴婢自然巴巴儿的要学。” “行了,别闲话了,让王先生久等不妥。” “是,奴婢知道了!”一边说着梓心已经迅速的为林染整理好了衣衫,“可了!” 行至前厅,王平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只不知何时竟多了另一个人坐在厅上。 “下人只回王先生登门,倒是不知言王殿下也一同来了,有失远迎!”林染笑容温和行了常礼。 点头回礼,王平笑着道:“小染惊讶,老夫也甚是惊讶,没有想到在这里竟撞上了言王殿下。” 扫了一眼见她来了之后,急匆匆从前厅退出去的小厮,林染便立刻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原是他擅闯下人没来得及禀报。 淡然的在主位坐下,林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挑眉,“两位竟不是一起来的?”说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贺言记。 见这仙女儿一般的人,生生的当着狐狸,贺言记只能厚着脸皮道:“原想着前来与清言侯商量一下南境征兵一事,没想到王先生先来一步。如此倒巧,本王听说与支元国和谈的事情已经了结,不知王先生可方便在此说道说道?” “支元国和谈的事情的确已经了结,已成定局的事儿,殿下想听有何不方便说的。” “如此正好,这些日子这京城里头太安静,都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我都快发霉了,也正想听听这些闲话。”说着林染便转头吩咐梓心准备些茶点奉上。 贺言记嘴角一抽,发霉?这是个什么词,怎么不说身上长蘑菇呢! 还有,京城里头太安静了让她觉得无聊,难不成京城里头整日里都像她刚回京的那几天乱哄哄的就好了。 也对,他瞧着那几天清言侯府门庭若市,一车一车的礼不断的往清言侯府送,她不知收了多少珍宝古玩,的确该觉得那些日子好。 他心里的不满还没有表现出来,王平就已经开始说起了和谈的事情,“今日支元国五皇子突然松口,将平江三城划归理唐,另赔付理唐东境战事损失四百万两白银,丝绸三千匹,果蔬两千车,羊皮两千车,边境休战十年。虽赔付的钱财少了些,但平江三城划归理唐,也便值得了!” 三座城池哪里是那些东西比得了的,日后这平江就算是他理唐与支元国的界线了,有了此河支元国想再次进犯理唐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林染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原以为得到平江三城已经很好了,没有想到王平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竟还让支元国破了财。 听完王平的话,贺言记眼眸深深的看着林染,那一日她到底让夏华做了什么,竟能让支元国做出如此退让。 空手套白狼?眉头越皱越深,他愈加觉得这个女人摸不透了。 贺言记面色有异,王平很快察觉,“言王殿下还有什么疑问么?亦或者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 贺言记回神,淡然道:“王先生多思了,先生为我朝谋求了如此利益,本王怎会不满意,只是突然想到那肖宇聪慧无比都败在先生手下实在敬佩,一时愣了神。先生为我朝开疆扩土,该谢过才是。” 贺言记这话差点儿没有将王平说的老脸一红,虽然和谈的事情的确由他主理,但他却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做到如此地步,不过是有小染在背后相助罢了! 若没有小染及时相助,估摸着这事情还需纠缠些时候,且并不一定能够拿到这样多的赔款。 只是让王平没有想到的是,转头贺言记就对林染拱了拱手,“也多谢清言侯妙计,才得此和谈机会,得此胜利果实。” 听得这话王平精亮的眼睛在他两人之间游弋,怎么听着这话,好似言王殿下已经知道小染出手对付肖宇的事情了? 第九十三章 和谈背后 如此正好,之前瞧见贺言记突然来了,还觉得今日是问不到真相了,如今倒好,贺言记也是个知情人,他也便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开门见山问就是。小染一直都没有与他说过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逼得肖宇松口,他可是已经好奇好久了。 听得这话,林染目光深深的看着他,笑容灿烂,“言王殿下说笑了,身为人臣,自然在其位谋其事,有何谢与不谢!” “小染,你之前就已经说过会用些手段让支元国那边松口,现在可能说说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林染听了这话恨不得直接翻白眼儿,她就知道王平听了贺言记那话会掉坑里,却没有想到人家刚将坑挖好,他就直接跳了下去,连犹豫都没有。 斜瞥着贺言记,见他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林染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白痴!” 知道今日是逃不过去,林染笑着道:“王先生这些日子忙着和谈的事儿,还不知道支元国五皇子隐藏得有多深吧!这事情言王殿下最是清楚,不如言王殿下将事情说与先生听听?” 坑我是吧?好歹也不能让你落了便宜。 在一旁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王平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是在打情骂俏,还是结了仇? 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奇奇怪怪的。 看出她的报复,贺言记心里一乐,这人竟也有这般稚气的时候,难道她不知道,身为皇子身为王爷,他查探肖宇的底细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么? “王先生与支元国使臣和谈,已经接触了一些日子,应该知道此次和谈当家做主的人是五皇子肖宇了吧!” 王平点头,“肖宇此人隐藏颇深,原以为只是一个不管事儿的闲散皇子,却没有想到如此厉害,实在小看了他。” 和谈之前王平的确没有留意过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支元国五皇子,因为之前从没有听说过一号人物,自然觉得此人是个容易对付的,却没有想到肖宇给了他当头一棒。 “的确,这支元国五皇子隐藏得很深,不仅仅在你我面前,在支元国内亦是如此。本王估计,到现在这时候,支元国皇帝仍旧认为他这个排行第五的儿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闲散王爷。” 听了这话,王平皱紧了眉头,“殿下的意思是说……” 贺言记点了点头,“如先生所料,肖宇的确有心夺嫡,且已经瞒着支元国上上下下所有人,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手中的权势早已经足够扳倒支元国太子了。” “如此说来,肖宇此人日后极有可能登上帝位?” 贺言记郑重点头,“若无人挡路,的确如此!” 王平下意识向林染看过去,“小染,他如此本事,你贸然得罪于他,日后……” “先生放心,即便他多年苦心经营一朝大成,坐的也是支元国的龙椅,我是理唐之臣,如何也不可能拜他支元国的帝,得罪也好,不得罪也罢,到底不过不相干的人,无甚大碍!” “清言侯此言有理,他的威风自在他支元国,便是他的手如何长也不能左右我理唐之事,左右我理唐之臣。” 虽然不喜林染,但这话的确听得舒服,实在是是非分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两人都这样说,王平放心下来,“是了,他便是身居皇位也不是理唐国的皇,怕什么!” “王先生大智,一点就透!”赞了王平一句,贺言记又道:“肖宇隐藏极深,想要利用此次和谈事宜在支元国皇帝面前露脸,所以随使团而来,亲自出手,才造成如此困局。” “如此说来,这肖宇暗度陈仓之后还想得个名正言顺?” 林染笑到,“谁登皇位不想要个明正言顺,便是话本上那些开国帝王没有正统的血脉也想着在姓氏上牵线搭桥,何况肖宇这般本就是皇家血脉的人,只有他得了皇帝青眼,日后遗诏让他继位才算有了依据。” 王平点头,深以为然,在惊叹肖宇偌大权柄之时又不禁担心起来,“他既做如此打算,定然不会在平江三城上轻易松口,你到底算计了他什么?” 肖宇这般厉害,他实在找不出林染还能如何算计他,难道付出了什么其他的代价? 见他眉头紧皱,林染笑着道:“先生不必担心,既是算计他,自然不能将自己算计了进去,我算计他的不过就是一句话,空手套白狼罢了!” 林染如此说,王平的眉头皱得愈加紧了,空手套白狼,这若放在话本上他定相信,放在和谈这事儿上他可不相信。 贺言记亦是如此感觉,才在今日过来寻她,想要问个清楚。 林染见他们皆是一脸不信,无奈的摇头,“罢了罢了,我便将话说分明了,省得你们整日里疑神疑鬼的。” 终于等到了重头戏,贺言记品着查竖着耳朵听着。 “方才言王殿下已经说了,他若想夺嫡,的确有些把握,只是这是在他手中权势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无人挡路的情况下。”林染仙气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你们觉得他如此权势,若被其他皇子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若被支元国皇帝知道了,又该是什么样的结果?” “若被其他皇子知道了,一定会群起而攻之,若被支元国皇帝知道了一定认为他心机深沉,不堪其位。支元国不同于我理唐国,支元国有明正言顺的太子,肖宇暗中收拢权势的目的昭然若揭,一旦暴露便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了。” 说到这里贺言记和王平也明白过来,贺言记更是直言道:“所以,你用这个威胁他,让他放弃平江三城,换你守口如瓶。” 林染挑眉,脸上是极愉快的笑容,“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什么叫做威胁,我们这是合作,他获得他想要的,我获得我想要的,互惠互利,有什么不好。” 王平与贺言记两人眼皮子一抽。呵,互惠互利,恐怕现在肖宇已经恨不得杀了她了。 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王平憋了良久憋了一句,“这果真是空手套白狼。” 第九十四章 联姻 虽之前就已经听林染说过一些事情,但不过皮毛,只知道肖宇不简单而已,今日他才算将所有事情弄明白了,也不知小染这般算计他,他会如何报复。 若是林染只寻常算计了他也便罢了,偏这事儿于肖宇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且林染又是空手套白狼,这事儿若换了自己,他一定恨透了林染,难怪之前林染让他留心肖宇挑拨离间。 自己这事儿办得的确有些不厚道,但林染却没有什么可尴尬的,她身为理唐之臣自然维护理唐的利益,这不过是尽人臣之责罢了。 “咳!王先生今日来我这里不会就想告诉我与支元国和谈的结果吧?” 若再不说些其他的,她觉得这两人的眼神就该将她射穿了,不就是玩儿一点小手段么?至于这样看着她么? 王平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该摆什么表情了,顺着林染转了话头,“的确还有些其他的事。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说一声,室其国那边已经递交国书向我朝称臣,那边那位公主也即将要嫁入皇家。” “这么快!” 这倒是让林染有些意外,原以为现在还在纠缠支元国平江三城的事情,室其国和朝齐国的和谈该会往后压着,却没有想到支元国的事情刚刚敲定,室其国竟如此快就下了决心。 “此事的确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室其国与朝齐国不同,南境一战将他国兵将消耗殆尽,现今除了依附强盛的理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们能够审时度势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虽胆大了些,却也是明智之举。” 王平笑着对林染道:“老夫估计室其国能够这么快下决定,与他们在南境见识了火药箭有关。他们室其国国小,一向如墙头草谁最强就依附于谁,如今在他们眼中大约理唐才是最强的那一个。” 林染点头,“既然他们要嫁公主过来,皇上可考虑好了要挑哪位皇子联姻?” 王平摇摇头,“现在还没有决断,左不过就是在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中挑选。只是这室其国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到底是战败联姻,我瞧着嫁与五皇子的可能性更大。” “我看父皇倒更属意三弟多一些。”贺言记突然插话到。 林染疑惑的看着他,“这话怎么说?” 看着林染毫不避讳的与人议论别人的婚嫁之事,贺言记心里觉得怪怪的,旁的女子说起这些婚嫁之事都是羞怯万分,怎么到了她这里竟还要追根问底了,只一想她的身份,一想皇室家事亦是国事,又觉得她未有错处,一时心里憋闷得慌。 “因为三弟最近不安分,老是与皇兄作对。” 他这样一提王平便想透了,“是了,我朝皇上是有些立长立嫡的心思的,虽大皇子并非大才,平庸了些,但三皇子每每与大皇子作对皇上也略有不悦,皇上的确有可能会赐婚于三皇子殿下,以做警示。” 也便是贺言记没有夺嫡的心思,王平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若换了一个人,他是绝不会开口的。 林染瞧着王平如此信任贺言记,眼眸一闪,她见多了玩弄权势的人,贺言记可并不如表面这般,王平如此信任他可见他心机深沉,她以后可要更加小心一些才好。 见贺言记这话说的笃定,林染半玩笑半认真的道:“言王殿下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三皇子,说不定言王殿下也会有机会呢!” 说来贺言记在皇帝面前也是个办事王爷的样子,拿不准皇帝也会将这婚事赐予他。 贺言记抬眉瞥了她一眼,眼中不知是何情绪,语气平淡的道:“清言侯放心,这桃花运绝不会落到本王头上。” 林染挑眉,不相信的反问,“是么?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 王平摆摆手,插话到:“这桃花运的确不可能落在言王殿下头上。” 见林染疑惑的看着他,王平笑着解释道:“早年皇上就下了圣旨许了言王殿下自选王妃,言王殿下说不可能,也便不可能了。” “自选王妃?” 林染这时候有些懵,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儿,莫不是诓人的吧! 无论在原主的记忆中,或是在林染的概念中,皇子的婚事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不是联姻就是笼络大臣。 除非你是一个极不受重视的皇子,请了恩旨皇帝说不定脑袋一抽也便许了,由得自己的心意,但非常明显贺言记并不是这样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皇帝怎会让他自己选王妃。 林染的惊讶明显让贺言记十分不满,怎么他自己的王妃还不能让他自己选一个称心如意的了。 见林染一脸不相信,王平尴尬的笑了笑,虽然这事儿在诸皇子中的确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这般反应吧! “小染回京时间尚短,有些事情不太清楚,五年前言王殿下从北境回京,皇上念其辛苦赏赐言王殿下,言王殿下便求了这圣旨。” 林染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贺言记,“原来如此!言王殿下特意讨了这圣旨,莫不是言王殿下心中早已有了人选?言王殿下的身份娶谁都配得上,如今还没有消息,莫不是那位还未及笄?” 林染平日里虽不是爱听八卦的人,但听起八卦来不是人,这话问得贺言记脸一黑,想直接走人。 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只是寻常,后面纳的小妾年岁也比夫君小了许多,但好歹他也早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还未及笄之人,他会瞧得上? “清言侯这话说对了一半,如今本王后院的王妃之位本王的确已经有了人选,只是她却早已及笄,只看她什么时候乐意嫁与本王了。”说着贺言记一挑眉头,“清言侯觉得本王这般身份,她什么时候会答应?” 贺言记这话让王平听得莫名其妙,让林染听得眉头一跳,这厮还真是不要脸,“这话言王殿下可算是问错人了,这世上的人脾气古怪的人不少,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怎能知道他人的心思,猜中殿下的心上人什么时候愿意嫁。” 第九十五章 争执 “是么?本王还以为女子最了解女子的心思,问一问清言侯会有用呢!”贺言记眸中闪动着光芒,浅浅的笑意飘散在空气中。 一瞬间的惊异之后,王平面带犹疑眼珠子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来回飘荡,看着这样子言王殿下已经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情了,且真如洛儿那日所说,为了孩子打算娶小染过门儿。 目光定在林染身上,王平叹了一口气,可惜小染这孩子绝不愿意委屈自己,这事儿恐怕不会如言王殿下所愿。 虽然他能够明白林染的心思,但他的想法终究觉得林染嫁过去会更好些,到底两个孩子都大了,该有个父亲护着他们了。 他想劝劝小染,可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小染的性子看着软糯有礼,实则坚毅非常,她不乐意的事儿,便是谁也别想逼着她。 林染与贺言记你来我往说了几句玩笑话,王平都没有插嘴,年轻人的事情也便让他们自己去纠缠吧! 他老了,操心不动了。 “言王殿下儿女情长的事情,我老头子就不听了。”目光落在林染身上,王平正色道:“小染,我今日来这一趟是来告诉你,苏尚和谈之后大约就要放回去了。” 虽然苏尚已经软禁京中皇家别院,但到底这个人是林染带回来的,该知会她一声。 林染点头,“我明白!室其国骑兵已败不足为患,既然室其国已向理唐我朝称臣,放他回去也无妨。” 苏尚虽也是个人才,但林染却不像忌惮萧肖一样忌惮他。 萧肖是将才,他若活下来对东境一定是威胁,苏尚是一个掌舵人,他只适合在有兵有将的情况下掌控大局,这样的人只要失了良将便无用了,所以林染放心让他回去。 何况此次和亲的是苏尚的亲妹妹,可见室其国内里纷乱,他回去之后只处理自己身边的麻烦就已经够忙了,恐怕是没有空闲理会他们了。 对林染的懂事,王平很是喜欢,“知道小染一向通透,既如此我也便回去了,支元国割地三城,室其国称臣、和亲,估摸着朝齐国该着急了。” 林染起身相送,笑着点头,“支元国松了口,朝齐国那边也好处理些,所谓趁热打铁,先生就好生处理和谈的事情,若得了结果知会我一声让我听个信。” 贺言记没有跟着王平离去的意思,也起身送了送王平,“先生慢走!本王还有些事情请教清言侯,恕不远送!” 王平眼中精光流转,瞧了他们两眼,点点头,“告辞!” 招了梓心将王平送出去之后,林染转头看向贺言记,“不知言王殿下想要请教什么?” “原是和王先生一样的心思,想要问一问清言侯对付肖宇的手段,如今是不用问了。” 林染嘴角一扯,“既如此,王爷还不走?” 贺言记这人的秉性她算是摸透彻了,表面正人君子,实则死皮赖脸,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他留情面。 “为何要走?王先生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一桩事,本王来这里自然也不是只为这一桩事。” “好呀!既然如此,王爷便说着,我洗耳恭听。” 贺言记问着些闲话,林染也便敷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说了不过几句话,贺言记就将话头转到了林洛和林言的身上,“本王听说清言侯时常躲懒,让府中世子打理东境事务,不是本王多嘴,只是世子到底还小,清言侯便这般为难于他让他处理这么多的事务,当真好么?” 他对林染教养孩子的方式十分不满,哪有人为了自己躲懒将这诸多事务交于几岁孩童的,便是小言这孩子聪慧异常,也不能够让她这样折腾。 被贺言记弄得有些烦闷,林染敷衍的道:“有何不好?清言侯位本就是世袭,他早晚要学会这些,早一些学着才好,省得以后袭爵诸事不懂。” 她自己的儿子,自然了解,若不是知道小言担得下这责任她怎会将事务交于他。 然而贺言记却并不这样认为,“如此说来,清言侯认为自己这是为了世子好?” “我自然是为了他好,言王殿下觉得不是如此?” “小言才七岁,东境征兵这般重要的事务,你交给他处置,你不担心小言会处置不好,会扰乱东境局面?”贺言记皱着眉头看着她。 原本他也不将林染躲懒的事情放在心上,后来严冰回报说征兵事务乃是小言在处置之时他才觉得林染行事不妥,一个孩子哪里能够做好这些事情。 “言王殿下放心,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林染不想与他解释这些事情,他不了解小言,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务他早已经处理熟练了。 贺言记有些生气,这女人简直冥顽不灵,“你不要太过固执了!” “所以言王殿下认为,我会害我亲生儿子?” 林染变了脸色,目光直直的落在贺言记身上。 虽不知贺言记到底为何对这事有这样大的意见,但她自己教养孩子自有分寸,东境里头该定的规矩早已经定下,该改的东西也早已经改了,小言身边有能臣辅佐,处理的事务都从她的眼皮子底下过,难不成还能真为难了他。 贺言记见她固执己见,皱着眉头,“你自然不会害自己的儿子,但有些事情该听听别人的意见。另外身为女子还是温柔些的好,别像个夜叉一样。” 不想与林染争执,贺言记抬脚便想要离开。 林染真是想笑,被气笑的。 知道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对女子的要求,温柔贤淑,操持内务,以夫君为天,林染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口舌,对着已经快要走出门厅的贺言记道:“你我之间的争执全然没有必要,能不能承受,想不想学都是小言的事,你该与他商议。” 贺言记脚步一顿,“若他不愿该如何?” “他不愿,我还能逼他不成。”林染简直想要翻白眼儿。 贺言记:“别反悔!”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后院妇人,在与自己的夫君争执孩子的教育问题,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第九十六章 心疼 在一瞬间林染觉得这事儿来得莫名其妙,他从不曾在孩子身边,他怎知道孩子的想法,没根没据竟然就来责怪她,偏自己还鬼使神差的接了这话茬,真是昏了头了。 林染根本就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只摇摇头便由着他去了。 贺言记见她不愿多说,抬脚离去,走出清言侯府的大门仍旧闷闷的,对林染那样固执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这是个什么意思?转身贺言记就去寻了林言。 刚从夏华那边出来,暗卫就报贺言记的人跟在后头,林言头都不回,吩咐车夫回府。 车夫刚接了令,严冰已经驱马上前来,拦住去路,“世子,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今日他答应了洛儿早些回去,怎偏有那么多麻烦事儿找上门,林言不耐的撩起车帘,压下心中不满,开口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属下不知!”严冰抱拳行礼。 贺言记要认孩子,林言日后便是言王府的小主子,严冰对他自是恭敬非常。 林言转头瞧了一眼后头的马车,对严冰道:“去青一楼。” 说完林言就放下车帘,吩咐车夫朝青一楼去。 看着已经离去的马车,严冰只得回去复命。洛儿小姐好歹还与主子说话,小言主子这压根就不搭理主子,也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才能将孩子认回来。 在后头瞧见林言的马车离去,贺言记的眉头紧皱着,自己好歹是他的生父,他怎么对他就一点儿父子之情都没有。 严冰回来就见到贺言记眉头紧锁,回话都小心了些,“主子,小主子请您去青一楼。” “走吧!” 贺言记的眉头松动了些,看来之前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有用的,至少不像以前一样直接将他拒了。 察觉到贺言记的心情好了些,严冰道:“主子怎么今日突然与清言侯起了争执?” 虽然没有随着自家主子去正厅,但林染与贺言记之间有过争吵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他怎会看不出来。 “你不觉得小言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么?”贺言记忆起之前在清言侯府发生的事还有些不快。 东境刚刚经历大战,此时正是纷乱,需要处理的事情多不胜数,可在这日后林染却偏不出手,只让小言一个人去应对,实在做的过了些。 “属下的确认为小主子处理的事务有些多,清言侯的意思……” 他是从小跟着贺言记的老人,眼看着自家主子受苦多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如今看着林言处理东境事务就像看见这当初的主子,看着林言日日权衡利弊、思索对策心中就想到自家主子当初受过的苦。 想想自家主子七岁的时候处理的事务还不如现在小主子处理的事务多,他自然也就觉得林言甚是辛苦。 贺言记语带嘲讽,“她觉得理所当然,更美其名曰培养小言的能力。” 他是受过罪的人,自然知道孤立无援的痛苦,想想当初自己受的罪,再看看林言,贺言记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 听着贺言记这语气,想是被清言侯气着了,咽了口唾沫,严冰试探的问道:“所以……主子过来找小主子是……” 严冰心中打鼓,自己之前是不是不应该将这事告诉主子,他好像闯祸了。 贺言记心情不好,冷冰冰的道:“那女人说若小言觉得累,也便不逼着他,我便去问问小言的意思。” 虽然林染已经向他承诺,但他却不相信她的话,此时仍旧忧心忡忡,他总觉得即便小言说累,那女人依旧会固执的守着她的方法。 眼见着这就是要起争执的事,严冰不敢多嘴,一路沉默着。 夏华的府邸离青一楼不远,不多时两辆马车便相继在青一楼门前停下,林言率先上楼,让后面以为他会等着自己一起的贺言记眼角抽了抽,这孩子还真是不想与他沾染分毫关系。 严冰亦是眼角一抽,一边祈祷着贺言记不会将怒气发到他身上,一边感叹小主子实在大胆。 他们家主子在皇上面前也不曾看过这般脸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抬步跟着林言上楼,贺言记突然发现一向骄傲的自己真是有了做父亲的自觉,林言这般言行他竟也能包容,若是换了旁人这样待他,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就是父亲么? 贺言记进雅间的时候,林言已经泡了茶在雅间等着了,静静看着眼前与他血脉相连的儿子,贺言记突然发现,林言回京这么久,这是他们父子第一次这样平静的相对而坐。 贺言记沉默着,想要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可惦记着回家的林言却不想在贺言记身上耗费过多的时间,率先开口道:“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称呼,直接了当。 贺言记不喜他的态度,但在几次吃了闭门羹之后也不敢发作,他能够看出林言的确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你就不能叫我一声父亲么?” 虽然知道结果,但贺言记还是心存侥幸。 “母亲的丈夫才是我的父亲。”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林言有些不耐烦,“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知道想和他闲聊是不成,贺言记单刀直入,“我听说你在处理东境事务,可是真?” 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林言点头道:“的确!” “我还听说林染从来不帮你。”贺言记看着他,问到:“不觉得累么?” 林言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他寻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想要问一问你,累或者不累。” 林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回答。 见他这般表情贺言记道:“你若觉得太累,大可与你母亲说,你说了她便不会让你一个人担着这些事了。” 秋日里的风已经驱尽了暖气,以致茶水都冷得很快,不过须臾刚泡好的茶就已经只有温热,林言与贺言记之间的谈话却比这茶水还冷,快赶上外头的秋风。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第九十七章 过往 此时林言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人来找他就是为了告诉他一个他早已经明白的事实? 莫不是脑子坏了吧! 犹豫了许久,林言皱着眉头道:“言王殿下,你这是撞邪了?” 实在不是他说话难听,而是贺言记现在的状态真有些像。 林言这话瞬间让贺言记黑了脸,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在门口守着的严冰脚下一个打滑,差点儿没有平地摔跤,瞬间绷直了身体深呼吸,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心脏跳出来。 林言一脸真诚的看着贺言记,差点儿让贺言记发飙,“不过多关心你一句,你不乐意听也便罢了!” 忍住想走的冲动,贺言记喝了一口茶,压住胸中的怒火。 打量了他许久,终于确定他是在关心自己,林言沉默许久回了一句,“你说的也不全对,我若累了母亲一定知道,不必我说,也便不会让我一个人担着了。” 说完林言起身准备离开,他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关心他了,行到门口林言突然回头问道:“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突然对我说这些?” 贺言记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等不到回答,林言没有过多停留,下楼便吩咐车夫回府。 知道林言离开他脑中还回荡着他那句话,“我若累了母亲一定知道,不必我说,也便不会让我一个人担着了。” 是了,他不是自己,他虽处理东境事务却只是学习罢了,若实在为难林染自然会为他支撑起一切,直至他能够承担的那一天。 是他关心则乱,不,应该说是他在林言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在皇宫之中孤立无援,没有母妃可以依靠,没有父皇关怀备至,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承担,自己处置,受过许多的苦皇子。知道自己走到今天多么不易,所以不想让林言像他一样受苦。 贺言记突然觉得自己今日实在失常,竟会为了这等小事跑去责问林染,真是糊涂了。 “严冰,回去吧!” 正在门外偷听动静的严冰立马端正姿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侯着。 贺言记一脸不悦的回到王府让整个王府的温度都下降了,伺候的下人均是屏声捏气,生怕触怒了主子丢了脑袋。 他虽然一向待人冷淡,但对府中诸人却从未苛责,像这般明摆着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少见,下人们步步小心,严冰亦是小心翼翼。 贺言记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严冰便立在书房一侧反省自身,他觉得主子生气好似与他有莫大关系,却又觉得这事儿与他无关,他是主动认错还是主动认错呢? 就在严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积年的老仆慧嬷嬷端了参汤来,“王爷还没睡?该早些喝了参汤歇着了。” 慧嬷嬷是贺言记的奶娘,多年以来对他照顾有加,尤其是在贺言记母妃去世之后,那偌大的皇宫中更是只有她一人护着他,因此贺言记才会求了皇帝的恩典带她出宫,更让她衣食无忧一生富足。 慧嬷嬷早年在外有人家,如今也都在王府中住着,也算安稳。因着慧嬷嬷已经年老,在将伺候贺言记的规矩教与其他人之后,她便寻常不在贺言记面前出现了。 只有贺言记心里最清楚,她是贺言记母妃身边的人,且照顾他多年,她是怕他触景伤情才躲着他。 看着他不动,慧嬷嬷叹了一口气,劝慰道:“殿下,娘娘已经去世多年,早安享极乐去了,您就别记挂了。” 今日的贺言记母妃的祭日。 贺言记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慧嬷嬷却知道他从未忘记过他的生母,即便他的生母在他几岁的时候便已经去世。 劝了两句之后,贺言记仍旧没有动,慧嬷嬷也没有再劝,只叮嘱道:“殿下要好生保重身体!” 福了福身,慧嬷嬷便退下了。 听了慧嬷嬷的话,严冰瞬间明白了今日贺言记心情极差的原因,原来什么清言侯待小主子苛刻,什么处理事务辛苦都是不打紧的,主子这是推己及人,想起了自己没有母妃心疼所受的苦,看着小主子一个人处理东境事务,清言侯不管不顾,由着他辛苦,也便不舒坦了。 慧嬷嬷退出去之后书房便恢复了一直以来的安静,落针可闻,若换了平时严冰自然不怕,只是此时安静的氛围却让严冰如坐针毡,他竟又不记得娘娘祭日的事情了,真是该死。 在这一日招主子不高兴,这不是找死么? 无怪严冰记不住,一直以来贺言记都不是一个容易表露心迹之人,一年一日的烦躁也许也会掩盖在忙碌之下,严冰一个大男人自然难以察觉,更别说记得这时日。 许久以后,贺言记的声音响起,“你先下去吧!” 严冰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下了,这时候自己不该打扰主子。 “将灯熄了。” 刚退到门口的严冰看着尚未更衣贺言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所有的灯都熄了。 轻轻的关门声,将漆黑一片的书房隔绝起来,异常的安静贺言记却像察觉不到一般,只眯着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桌上的参汤看。 等着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贺言记踱到书桌后坐下,沉默的坐着,右手的食指研磨着黄花梨座椅把手,眼眸沉沉看不清情绪,只让人觉得清冷,没有半丝温度。 若有人看着只能看到这样一副景象,黑暗中看不清脸的人,只能看到坐在座椅上的轮廓,慵懒而华贵的身躯却裹着一身清冷,如同墨迹裹身化不开一般,让人无法接近。 子时的打更声敲响,贺言记眼中才恢复了一些神采,鲜活的情绪在贺言记眼中慢慢积累。 天慢慢亮起,驱散黑暗,整个天空都撒下光辉,书房渐渐温暖,贺言记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衫,端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黑夜中沉默的贺言记似乎随着黑暗消失了,一切如初。 第九十八章 递拜帖 严冰推开门进来,看着贺言记已经在书房里面坐着了,微顿了顿才走进来,“主子已经起了,可要传早膳。” “嗯,”贺言记眼都不抬,“递拜帖去清言侯府。” “主子?”严冰疑惑的看着他。 “递上去就是了。” “是!” 让下人端了早膳上来,严冰便安静的退了下去。 走到门外严冰盯着书房门看了许久主子这是要做什么,昨日刚在清言侯府发了脾气,气着了自己,怎么今日又要去,这是去赔罪还是继续找麻烦。 算了算了,自己身为属下还是不要思考那么多,安安分分送拜帖为好。 心不在焉的用了早膳,贺言记便去了清言侯府。 林染刚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听见梓心说贺言记递了拜帖过来,一时十分郁闷,梳妆的心情都坏了。 昨日小言回来便与她说了贺言记去找他说的话,听完林染便明白贺言记的意思了,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她,以为她只为躲懒就当真放任小言一个人辛苦了。林染当时就无语了,好歹她也是坐镇一方的清言侯,至于会那般躲懒么! “梓心,你说实话,我当真懒么?” 一边对比着耳朵上的两只耳环,一边问到。 梓心绾起林染如墨般的长发,笑着道:“主子自然是懒的,不过却不是不知分寸的,该躲懒的时候主子一点儿不含糊,该做事儿的时候主子一样不含糊。” 主子虽的确爱玩笑,爱躲懒,但确实心中有谱,不至于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情来。 听了这话林染开心了些,又换了耳环给自己戴上,她也觉得自己并非一个懒得无可救药的人。 悠悠为林染成了妆,梓心似瞧出些什么,看着镜子中仙气逼人的可人儿,“主子是在意言王殿下昨日的话么?” “到并非在意他的话,而是看他那生气的样子,好似我苛待了小言似的,一时也提醒了我,便想着也该听听你们的看法,看看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真将小言逼得紧了。” 自己的儿子哪里能够不心疼,正是因为心疼他她才更希望他多学些本事,日后才能无所畏惧。 梓心见林染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开始反省自己,噗嗤一笑,“主子放心,若有一日你当真失了分寸,苛待了小公子,奴婢一定第一个拦着你,绝不会让小公子与主子之间生了嫌隙。” “你便挑了好听的说吧!” “奴婢这可不是哄着主子,所谓在其位谋其事,奴婢是主子的人,自然为主子做事儿,忠于主子,时时事事自该为主子考虑,若主子失了分寸,奴婢等定然是要规劝的。” 梓心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也正因为她是个明白人,所以才得林染看重。 为林染插上一支白玉串花的步摇,梓心拿着镜子让林染看头上的发饰,“主子觉得今日这妆可还好。” “你的手最巧,什么妆不好。”说着林染便起身,“行了,小言和洛儿这时候也该在小厅等着了,去用早膳吧!” 用了早膳本该去听课的林洛围在林染身边不动。 林染:“怎么,今日罗先生不上课?” 林洛搁下手中的茶,摇摇头,“罗先生一向无事怎会不上课,只是我听兄长说昨日那位言王殿下过来找母亲麻烦了,今日又递了拜帖过来,也不知道做什么,才想着留下瞧瞧。” 听丽颜说昨日母亲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兄长忙着也便只有她陪着母亲了。 知道她的孝心,林染笑着道:“害怕我受了他的欺负?” “嗯,母亲一向温和好脾气,定不会与他争执,怎么都是要吃亏的,今日我在母亲身边坐着,他总该收敛些。” 听外间传言贺言记一向待人冷淡,但她却能够看出他对自己的重视,既然看重她,就不会当着她的面为难母亲。 听了这话梓心嘴角一抽,主子待人温和是不错,但也并不代表着她是个好脾气呀,主子动手清理卞城那些乱糟糟的人的时候,手段之残酷,连她这个亲信都觉得害怕,更遑论其他人。 到现在为止,东境畏惧主子的人一抓一大把,这般铁血手段的人会被贺言记欺负才奇怪了,她倒觉得主子没有欺负贺言记已经是万幸。 看着自家女儿一心保护自己的模样,林染心里感动却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当真以为她母亲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呢,随便一碰就能碎了去。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让她额头的发丝都俏皮起来,“你这孩子……你母亲好歹也是历过战场的人,鲜血尸身都不怕的人,怎会平白被贺言记那人欺负了。” “洛儿就是担心嘛!”林染嘟着嘴一脸不满,“我家母亲在东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了这京城竟会受他一个皇子的气,想想就不痛快。” 以往贺言记缠着她,她只觉得烦闷,但好歹也还说的上几句话,不至于看他不顺眼,如今贺言记欺负到了林染头上,她竟突然之间看贺言记不顺眼了,平白的他凭什么教训母亲。 真以为母亲失身于他,生了她和兄长,这一辈子就注定了是他的女人,由得他欺负。 “不过小事罢了,何苦生气。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子,不值当。”林染笑着道。 见林染这般无所谓,林染皱眉道:“母亲怎这般心宽,他都欺负到母亲头上来了,你也不教训教训他。” 她相信以母亲的本事想要教训他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世上欺负到头上的人很多,只是也不见得桩桩件件都值得费心思去讨回来。他觉得我苛待了小言才会与我争执,可我并不曾,昨日我让自去找小言商议,他不是也在小言那里吃了委屈么?”林染笑着道:“今日你在别人那里发脾气,明日你就会在另外一个人那里受气,天道轮回罢了。” “昨日母亲是刻意让他去问兄长的?” “自然,一来不让他去他也会去,二来用这话堵了他的嘴,自不会再纠缠不休就是了。” 第九十九章 服气 看着自家女儿一心保护自己的模样,林染心里感动却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当真以为她母亲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呢,随便一碰就能碎了去。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让她额头的发丝都俏皮起来,“你这孩子……你母亲好歹也是历过战场的人,鲜血尸身都不怕的人,怎会平白被贺言记那人欺负了。” “洛儿就是担心嘛!”林染嘟着嘴一脸不满,“我家母亲在东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了这京城竟会受他一个皇子的气,想想就不痛快。” 以往贺言记缠着她,她只觉得烦闷,但好歹也还说的上几句话,不至于看他不顺眼,如今贺言记欺负到了林染头上,她竟突然之间看贺言记不顺眼了,平白的他凭什么教训母亲。 真以为母亲失身于他,生了她和兄长,这一辈子就注定了是他的女人,由得他欺负。 “不过小事罢了,何苦生气。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子,不值当。”林染笑着道。 见林染这般无所谓,林染皱眉道:“母亲怎这般心宽,他都欺负到母亲头上来了,你也不教训教训他。” 她相信以母亲的本事想要教训他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世上欺负到头上的人很多,只是也不见得桩桩件件都值得费心思去讨回来。他觉得我苛待了小言才会与我争执,可我并不曾,昨日我让自去找小言商议,他不是也在小言那里吃了委屈么?”林染笑着道:“今日你在别人那里发脾气,明日你就会在另外一个人那里受气,天道轮回罢了。” “昨日母亲是刻意让他去问兄长的?” “自然,一来不让他去他也会去,二来用这话堵了他的嘴,自不会再纠缠不休就是了。” “虽然母亲说的很对,做的也很对,但我瞧着这方法放在言王殿下的身上效果不大,今日竟又找上门来了。” 林洛双手托着下巴,两眼无神的看着林染。 “也许他今日来不是为了小言的事情。” 昨日她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他也已经去找过小言,小言根本就不觉得学习处理东境事务有什么不好,他应该能够明白道理,放弃了。 “可不是为了兄长的事情,还能为了什么事情?” 昨日他去找过兄长,听过兄长的回答之后,这事儿就已经分明了,他今日再找母亲纠缠的确没有必要,可除了兄长的事她还真想不出来他找母亲做什么。 林染没有接话,只催促着林洛,“你该去上课才好,莫让罗先生白白等着了。” 林洛摇头,“我已经让丫鬟去回了罗先生的话,说我今日不去了,如今再出尔反尔总是不好,到底不过一日,耽误了也便多花些时候学回来就是了。” 见她一副赖在家里不出门的态度,林染无奈道:“罢了罢了,你日日有课,少得清闲,也便躲懒一日就是了。” “多谢母亲体谅!母亲……昨日言王如此招人生气,要不然咱们放他鸽子算了。”说着林洛就蹦了起来,攀扯着林染的衣袖。 见她这么不待见自己的生父,林染无奈道:“洛儿,他好歹是你生父,你该对他好一点。” 林洛放开林染的衣袖,回到位置坐下,“他对我好,我自会对他好,只是人的感情要么一见钟情要么日久生情,我本就看他不顺,一见钟情他就别想了,也便想着如何让我日久生情吧!” 一见钟情,日久生情,好端端的孩子什么时候学了这些个东西,“你……这都谁教你的,什么一见钟情,日久生情?这都什么胡话,”而且这些词用在这里也不合适呀! “哎呀,母亲不要在意这些用词,女儿这是话糙理不糙。”偷偷的蒙混过关,林洛如是道。 林染看着古灵精怪的女儿,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你这个小机灵鬼儿。” 母女两正说着话,丽颜就进来回报说贺言记到了。 “请他去前厅吧!”转头林染看着林洛,“洛儿不是要护着母亲么?要不要一起去?” “要!” 虽然贺言记算不上一个卑鄙小人,但在林洛心里也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定要防,而且要使劲儿防。 之前她觉得兄长说什么站在夏叔叔那边还只是玩笑话,如今她却觉得的确很有必要,夏叔叔温和、脾气好、体贴、睿智、与母亲金童玉女,如此般配,撮合他们总要比自己这个生父靠谱多了,之前夏叔叔从不会与母亲争执,从不会让母亲受委屈,就这两点夏叔叔就胜过贺言记千百倍。 在这样巨大的差距面前,林洛便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也不给黑着良心说瞎话呀! 所以……对不住了言王,我要为母亲的幸福着想,你就别怪我了。 如昨日一样,林染到的时候贺言记已经在前厅坐着了,只是今日他是一个人坐在这里,而林染这边却多了一个小糯米团子。 瞧着林洛也在,贺言记低落的心情很快被治愈了,“洛儿也在,今日不用去上课么?” 林洛心中有气,说话自然也不气了许多,“原是要去上课的,只是听说母亲昨日不知怎的受了委屈,今日也便没有去,想陪着母亲出去散散心来着,省得憋坏了。”说着林洛湿漉漉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贺言记身上的打转,“言王殿下今日来有什么要紧事么?若没有我便与母亲一起出去散心了。” 这么明显的话贺言记怎么能够听不出来,小丫头这是在责怪自己欺负了林染呢! 林洛就差没有直接点名道姓的说贺言记欺负自己了,林染看得眼皮子直跳,这丫头说话真是够呛人的。看着贺言记讪讪的表情,她的确心里暗爽,只是这孩子说这些话她怎么有一种自己向她告了状,她便出头为自己出气的感觉。 母鸡护小鸡的模样林洛学得惟妙惟肖,只是这角色转变一下总让林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一百章 贤伉俪 支元国平江三城和谈的事情刚告一段落,室其国这边的和亲书就让皇帝脑袋开始疼了。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内侍尖细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平日里听着没什么大不了,如今却让昏昏欲睡的皇帝听得脑仁疼,好容易听清来的人是谁,皇帝暂时放下了刚端正好的架子。 “皇后来了,请进来!” 皇后膝下无子,自然不是来他这里说情的,好歹这一会儿脑袋不用疼了。 室其国公主嫁进理唐皇室和亲,这表面上瞧着是个得美人得权势的机会,但真正愿意联姻的皇子却根本没有,原因很简单,联姻不是个好事。 一来联姻的公主身份尊贵,即便身为皇子也要相敬如宾,以后纳个妾都很麻烦;二来公主嫁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联姻,自然没有所谓的感情可言,如此这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场交易,身为皇子多少有些傲气,哪里愿意受这份委屈;三来便是外来的公主于皇子而言是麻烦,因为他们之间横着两国的利益,自然永远都在算计对方,自家内院里头有这样一个人,自然不舒心;四来便是未来的皇后不可能让一个外来公主做,皇帝有意立为储君的皇子自然是不可能联姻,若被选中联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意味着与那个位置无缘了。 理唐国无太子,此时皇子之间正是你争我夺的时候,谁又当真甘心早早退出此局,无缘那至尊之位呢! 由此几个皇子的母妃在室其国递上国书请求联姻之后,都跑到皇帝面前哭泣,恨不能声泪俱下哭的皇帝心软,才能放过自己的儿子。 皇帝听了一上午的哭声,脑袋早已经疼了。 皇后是知道今日上午发生的事的,进门见着皇帝皱眉叹息,笑着劝慰道:“皇上,妾知道皇上辛劳,特让人炖了火腿小鸡汤,皇上喝一些吧!” 说着就让身后的宫婢端上汤蛊,放到桌上。 见皇帝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皇后挥手让身后伺候的宫人都退了下,“妾知道皇上烦心,但这事并不是什么难事,后宫众妃爱子心切,哭一哭也便过去了。妾已经告知六宫,无召不得打扰皇上休息,皇上宽心就是。” “你若早将她们拦了不就好了,我又何苦受这罪。” 皇帝悠悠的埋怨,心中似还有些委屈。 皇后无子,无欲无求,待后宫诸人和善,待皇帝自然也是温和,帝后虽不是琴瑟和鸣,但也是相敬如宾,所以在皇后面前皇帝也没有掩饰。 “妾为皇上想,皇上也要为妾想一想呀!若不让她们都过来哭一哭,碰一碰壁,妾可不敢拦着,若强硬拦了日后这联姻的事儿落在谁的头上岂不是要妾担着。”瞧着皇帝有些不满,皇后笑着道:“若只是担着这责任,妾倒是不怕,只是若妾这时候做个坏人,皇帝赐婚之时也做了坏人,后宫之人可就没人安抚了。统该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才好行事。” 皇后自然八面玲珑,事事讨好,说的话让皇帝听得心里舒舒服服的。 “如此就辛苦皇后了。” “这是妾该做的。” “皇后,依你之见,觉得让谁联姻比较合适?” 听了那许多妃子的哭诉,皇帝现在也有些糊涂了,竟一时觉得谁都不合适似的。 好歹皇后没有皇子,听听她的意见倒是不错,到底不会偏帮一方。 皇后笑了一下,玩笑般看着皇帝,“妾若说了实话,皇上可不能让人知道是妾出的主意,否则妾可就是得罪人了。” 皇帝哈哈一笑,心情好了许多,“这是自然,好歹我还要皇后为我安抚后宫之人,总不能让你得罪了人再去劝慰,那是会吃闭门羹的。” “既然皇上相信妾,妾可就直说了。”皇后抿着唇,思量了一下才道:“臣妾觉得三皇子甚好。” “为何?” 皇帝眯了眯眼看着她,他心里的确也更加属意三皇子,一来这孩子他的确不是很看重,二来便是他的心思太杂,他想压一压他的心思。 之前他在朝堂上正面与大皇子作对,他怎么能看不出来他存了什么心思。虽然大皇子是平庸了一些,但是好歹也是大皇子,他怎能如此对待兄长,他最期盼的就是他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恭,他这个三儿子是当真一点儿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什么时候他也能像言记一样,安安心心为理唐出谋划策,少些这你争我夺的心思,他就觉得心里很安慰了。 “妾觉得三皇子为人圆滑,事事周全,若与室其国联姻一定能够考虑到其中利弊,周全我朝与室其国之间的关系,他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我朝与室其国之间自然也会永保和平。” 皇帝点点头,赞同的道:“有些道理!” “妾胡言乱语,皇上就不要笑话妾了。” 皇上拉着皇后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怎会是胡言乱语,你这才是不偏不倚为我分忧,真是我的贤伉俪。” “能与皇上风雨同舟数十载,是妾的福分。” 被皇帝拉着手,亲亲蜜蜜的说话,皇后老大一把年纪仍旧觉得有些羞怯,这就是女子面对丈夫时八十岁都改不了的羞涩吧! 皇帝得了皇后心心相通的劝慰,心情大好,“得了皇后这样的贤妻,才是我的福分。” 两人如寻常夫妻一般说了几句话,皇后便催促着皇帝用了一些鸡汤退下了。 皇后带着宫人离开,皇帝坐在软榻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恢复了精神,才召了宗人令进宫商议拟旨。 皇后离开大殿的时候,外头伺候的宫人都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清楚,但里头传出来的皇帝的笑声他们可是听得真切,到底还是皇后得宠,能劝慰得了皇上,无子又如何,权柄下移又如何,到底皇后日后还是太后,他们这些人看的就是现下恩宠,将来的事谁管呢! 第一百零一章 顺应圣心 刚回到皇后的朝阳殿,身后的宫女怡然就忍不住问道:“娘娘,您怎么会觉得三皇子合适?” 怡然是皇后的陪嫁丫鬟,进入宫中之后一直都是皇后的心腹,自然说话直接些。 皇后笑着道:“哪里是我觉得三皇子合适,不过是皇上觉得三皇子合适,本宫也便顺势而为罢了。” 几个皇子无论将来谁坐上皇帝的位置,她都是嫡母皇太后,都是权柄下移,她自然不必待人偏颇,若不是看出皇上想要压着三皇子的心思,她根本就不会去说这些话。 她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为皇上分忧,得皇上恩宠,事实证明她这一步棋的确走对了,她如此了解皇上心思的确得了皇上喜爱。 “可是娘娘如此做,三皇子那边会不会怨怼娘娘?” 虽然皇后娘娘此时的确得了皇上恩宠、敬重,可是皇位上迟早都会换人,若日后三皇子登上皇位…… “不会。这事乃是由皇上定夺,即便心中不快,也是不满皇上,打压于他,绝不会找上本宫。” 皇帝心中早有决断,她不过就是让皇上更早一些的下了决定而已,此事三皇子要怨也不怨不到她的头上。这件事情她早已经算计好了,绝不会牵扯自己,若非如此,她这个本可以作壁上观的无子皇后,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是奴婢多操心了,娘娘一向周全的。” 瞧着怡然从一个妙龄少女熬成了一个老宫女,皇后心里也有略微心酸,“怡然,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 略略回想了一下,怡然突然发现自己也记不清了,于是摇摇头道:“奴婢自己也记不清了,奴婢只记得奴婢是早早的被买进府中,只等着娘娘出身便在身边伺候的,算算应有数十年了吧!” “数十年……”皇后沉吟一声,突然道:“辛苦你了。” 她身在后位自然也受过别人的算计,若非如此她怎会没有儿子,这么多年无论何种境地一直都是怡然守在她身边,陪着她,甚至觉得身为丈夫的皇帝都没有身边这个贴身伺候的丫头贴心。 “奴婢不辛苦,娘娘好,奴婢心里就舒坦。” 她跟着皇后这么多年了,早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自然说不得什么辛苦。 “我好,你就好?”思绪飘散两秒,皇后叹了一口气,“但愿皇帝会选一个孝顺的皇子立为太子,我这一生也就真好了。” 她没有儿子,也就只能寄希望于皇帝能够挑选一个好脾气的皇子立为太子,这样她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娘娘放心,皇上英明,亦敬重娘娘,一定会为江山社稷考虑,为娘娘安排退路的。” “但愿如此!” 皇后神情有些迷茫,心里空落落的摸不着底,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 其实皇后是希望大皇子上位为皇的,大皇子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且对她这个嫡母恭顺尊敬,日后一定会尊重她,他母妃也是个温和脾气,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日后大皇子的生母为太妃,她为太后,只是大皇子的资质的确太平庸了一些,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这些年她有意无意的扶植大皇子,时不时也在皇帝面前不着痕迹的吹吹枕头风,让皇帝立嫡立长,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正在殿中处理事务的皇帝全然不知皇后的打算,此时他正在与宗人令商量此事可不可行。 “皇上属意三皇子联姻?” “嗯!三皇子一向行事周全,朕想着让他联姻对我朝与室其国之间更好一些。” 宗人令是个不偏不倚的宗室之人,寻常不参与争夺,但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够看出皇帝对三皇子这些日子言行的不满,“皇上既然觉得三皇子合适也便明日早朝召群臣商议,听听朝臣们的意思,将此事定下来就是了。” 身为一个惯会和稀泥的宗人令,他自然不想掺和这些事,也便劝皇帝召群臣商议。 “你这个老东西……”皇帝指着他微微笑着不说话。 “明日召群臣商议就不必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这事关系皇室也关系和谈,这就是拟旨吧!” 见皇帝坚持,宗人令也没有再劝,“是,臣遵旨!” 这边刚得了结果,那边贺言记就得了消息,“主子,皇上选了三皇子联姻,已经吩咐宗人令拟旨了。” “意料中事,只是此次父皇倒是更果决了些。” 他这个父皇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了,他能够这么快下决断算是奇事了。 严冰回报道:“皇后娘娘去过了。” 了然一笑,贺言记道:“虽然皇后没有为父皇诞下嫡子,但这脑袋实在聪明,难怪能够得父皇信任多年。” “咱们清楚皇上犹豫不决的性格,三皇子那边恐怕也明白……”说白了就是,皇后做的事三皇子很快就会知道。 贺言记摇摇头,“我明白这些事,三弟可不一定明白。平日里你可瞧见父皇遇到大事推推搡搡、犹犹豫豫了,我瞧着他未必有这么聪明,不然皇后也不会趟这趟浑水。” 皇后能够在无子的情况下坐稳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可见她的厉害,若此事会将她自己赔进去她一定不会做,除非不会将她自己赔进去。 “行了,父皇既然已经决定了,咱们也便不要在这件情上花心思了,多盯着朝齐国那边的人吧!” 朝齐国使团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可不安分,要么打听支元国和谈的条件,那么暗查火药箭的事,他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些麻烦的人了,若不是为了边境战事不起,他真想提刀将他们砍了算了。 “他们安插在卞城的人还在动么?” 严冰点头,“朝齐国安插在卞城的人还在查火药箭的事,但是查了这么久了,却一无所获,火药箭和火药箭的配方在南境一战之后好像都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半丝踪迹。” “凭空消失?”贺言记一笑,“她手下的人还真是厉害,竟能坐到如此地步,难怪她敢将东境能人都带回京城。” 第一百零二章 联姻 “火药箭乃是东境的利器,清言侯自然谨慎。” “谨慎是谨慎,本事是本事,若手下之人无能,便是如何谨慎都无用。”贺言记嘴角带笑,“行了,你先下去吧!既然她将东西藏得这样好,也便不需要咱们操心了,将查火药箭的人都收回来,省得让人从咱们这里顺藤摸瓜得了什么益处。” 他手下的人虽都是顶好的,但是也不见得就那么可靠,他可不想林染谨慎藏好的东西被他的人翻出来之后还被别人偷了去,那就是给自己给理唐白找了不痛快了。 “是,属下明白!” 主子的谨慎严冰自然明白,他们试探着去查火药箭的事,可不是为了查出个什么结果,得到火药箭,只是为了知道清言侯的实力如何,东境的实力如何,保护火药箭。 既然现在知道清言侯的实力强横,用不着他们操心,自然乐得放手。 “主子,咱们要不要在收手的时候布下一些迷局,也可保万一。” 火药箭这样可以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利器谁不想要,现下京城的波诡云谲恐怕不及东境卞城十分之一,他们在后背帮衬一些也能稳妥一些。 可是贺言记却摇摇头,不赞同的截住他的话,“不必了,一来她的人一向谨慎,咱们的人查不到结果也便不会出什么差错,二来咱们与清言侯府那边并不互相信任,他们有他们的计划,咱们有咱们的打算,若是搅和在一起去,怕只会给双方添麻烦,也便让她自己去应对就是了。” 贺言记不是不想帮她,只是的确不敢帮她,她是一个聪明之人,自有稳妥的打算,若是自己贸然插手说不定还坏了她的计划。 火药箭不是普通东西,若坏了她的计划,说不定她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儿来。 原本他们之间就是很是淡薄,若他再给她添了什么祸事,可就真招人厌烦了。 瞧着林染的脾气,有时候他真有些担心林染一个不高兴会做出不让他认孩子的事,毕竟这女人可不是寻常闺阁小姐,若是生气起来定是不好收拾的。 那两个孩子那样心疼她,她一句不乐意他这些日子的努力都得泡汤。 严冰深觉自家主子睿智,点头道:“是,属下记得了。” “父皇让三弟联姻的事应该会掀起一些风波,让咱们的人不要掺和,不要落井下石。” 这件事情有些隐晦不好明说的惯例,那就是哪位皇子联姻也就意味着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高,如今三弟被推出去联姻,落井下石的人一定不少,他可不乐意去瞧这个热闹。 一来他不认为父皇让三弟联姻就是放弃他,二来他本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主子放心,手下的人知道主子行事的惯例,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嗯,下去吧!” 第二日圣旨便下去了贺言连的王府,手中接着明黄的圣旨,贺言连只觉得这圣旨有千斤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皇会让他联姻。 他很清楚自己是父皇的儿子不算得宠的一个,可若说不被父皇看重,老四、老五、老六都可以被算在内,这么多的皇子,父皇怎么偏偏就选了他! 他早有野心,怎愿意接受联姻,室其国的公主嫁过来一定是正妃之位,她对自己来说是没有任何助益的,甚至自己还得好生提防于她,而她占着这正妃的位置却让他失去了求娶其他京城勋贵之女,获得妻室娘家支持的机会。 有几个贵胄人家的嫡出女儿乐意给人做妾,这不是让他白白的失了助力么?由此贺言连便对这个还没有嫁过来的公主心生厌恶。 转头召了心腹,心腹到来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圣旨已下,他能抗旨不遵? 可若就这样认命,他却十分不甘心。 最终竟发了一顿牢骚,便让心腹离去了。 从贺言连那里出来,心腹之人有些不快,三皇子这样着急召他,他自以为是有大事商议,却没有想到最后竟是给人做出气筒的。 被贺言连发作了一通,他突然之间有些迷惑,自己辅佐三皇子到底对不对。 皇上圣旨已下,本就无可逆转之事,三皇子竟还十分看不开,沉浸其中,难道遇到这样的事不应该向前看,思量以后么?越想越觉得失望,三皇子好歹也在朝堂沉浸多年了,怎么现在还没有看明白圣意难测,不可逆的道理呢! 心腹之人不由得摇摇头,低声叹气。 很快几个王府都接到了消息,大皇子贺言彦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呵,前些日子不是在我面前挺嚣张么,如今看你怎么嚣张得起来。” 贺言彦越想越解气,前几日被贺言连气着的郁闷一下子就顺畅了,在清言侯府吃闭门羹的事也忘了,一溜烟就出去找美貌婢女聊天去了。 至于其他的皇子听到此事的反应也自然是欣喜,他们虽不怕联姻,但也不想联姻。 他们的身份在理唐求娶任何贵女都是妥当的,且娶回来的妻子一定精心挑选温柔贤淑,哪里是一个摸不清脾气的异国公主能比的。 听得消息的贺言临就十分高兴,他不怕联姻,也不怕异国公主为妻,但他怕成家。 虽然老人们常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了家再立业,但他却并不想娶妻生子,他这一生的志向就在边境,想做个无拘无束的快意将军,保家卫国,可若是早早的娶妻生子有了人管束,他可就不自由了,那可不好。 “二皇兄,你说父皇怎么就选了三哥?” “怎么,你觉得选他不好,你乐意去。”听贺言临说了这么久都是一些废话,他都不乐意听了。 贺言临连忙摆手,“我可不乐意娶个异国公主回来,不,我不乐意这么早成亲。我就是好奇,父皇平日里也挺喜欢三哥,怎么让他联姻呢?难道三哥惹了父皇生气了?” 贺言记不想搭理他,随意回道:“大概吧!” 第一百零三章 帝心难测 招了父皇生气?他当然招了父皇生气,否则怎么可能让他联姻,只是此时他那位三弟恐怕还闹不明白这事儿怎么突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贺言记闭了闭眼,准备听外面的八卦。 连他这个心大的四弟都觉得父皇对三弟还算记挂,这事儿不该会落在他的头上,那些人精的大臣怕更有它想,这些日子巴结三弟的该会少了很多吧! 希望他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多,这个时候能少几个落井下石的人。 林染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但她惊讶的不是赐婚落在三皇子的头上,而是贺言记竟然一语成谶,皇帝真将室其国公主赐婚于三皇子。 什么时候联姻的事这么随意了,竟然用来打压看不顺眼的皇子了。 可怜了室其国的公主,竟就被人这样草率的推给了三皇子,听说这位苏尚的妹妹也是个大美人,只是不知道三皇子会不会珍惜她。 林染有种预感,她嫁与三皇子恐怕不过过得太好,一来联姻的公主本就受人防备,二来这场赐婚三皇子本就挡了三皇子的路,这公主别还没有嫁过去就招了三皇子厌恶就好。 刚接到消息下人就回报文湄与夏华过来了,“让他们去谢水轩等着,我稍后就到。” 虽然已是秋日凉风习习,但谢水轩却并不像其他临水的地方一样寒冷,反而回荡着丝丝暖意,连这一片的花草都比其他地方的生长得更好一些,还能瞧见一些新鲜花骨朵儿。 文湄最是爱美,此时瞧见谢水轩的花朵就摘了戴头上,回头一脸魅惑向夏华道:“好看么?”媚眼如丝,秋波暗送,娇媚妩媚的女子身材火辣,说出来的话也是娇娇柔柔引人遐想。 夏华偏头看了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深不可查的隐晦不喜,清冷的声音一如往常,“嗯!” 这话口不对心,文湄平日里大大咧咧他还看得顺眼,可方才那般娇态却只能招他厌恶,若不是一向善于掩饰,他真怕自己说不出这样违心的话。 文湄看着他一派淡然的模样有些不满,这人简直是个木头。 她这一身娇媚之态在什么地方都管用,连孟基这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都能打动一二,偏生夏华这个人她如何都招不了他半丝波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破红尘准备出家。 “哼!夏大军师果然好定力。” 虽是称赞但文湄却说的咬牙切齿,自第一次诱惑这个男人不成功以后,她时不时就想要撩拨一下,可惜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曾从他的眼中看到想看到的东西,于是渐渐地打动夏华就成了她的目标,既为了验证自己的魅力,也为了看看这个男人的底线。 原以为这样的儒雅书生定都是表面君子,却没有想到遇到一个这般心性坚定的,越难成功,文湄却愈加跃跃欲试。 夏华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只是一笑。 说实话文湄这样的女人的确诱人,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招架,但他心中已经住了一个人进去,容不下其他,她的诱惑终究只是徒劳。 不多时,林染就转过花丛来到谢水轩。 方才的那一幕林染也瞧见了,打趣的道:“湄儿,你的魅力下降了呢!” 听见林染笑话她,文湄瞪了夏华一眼,这个木头,“湄儿的魅力才没有下降,是咱们夏军师柳下惠。” 一向不动如山的夏华忍不住有些脸黑,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被人这样说也都会脸黑吧!文湄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这些胡话,夏华突然觉得有必要教训教训这丫头,让她安分一些,省得时不时吐出些污言秽语脏了主子的耳朵。 林染一听乐了,夏华大概还没有被人这样说过,余光瞥了夏华一眼果然看到一张臭脸。 “湄儿,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也不怕夏军师生气。” 文湄不说话了,虽然惹得夏华黑了脸一时痛快,但说完之后她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出格了。 见她不说话了,林染自然的转了话头,“你们过来有什么事么?” 文湄没有抢话,夏华开口道:“京城里现在传得正热闹,听说皇上挑了三皇子联姻?” 林染点头,“邸报不是已经传到了么?还觉得不敢相信?” “倒不是不敢相信,只是觉得此事古怪。” 三皇子虽然算不得得帝宠,但也不至于这样不被人重视,竟然会被推出来联姻,真是有些奇怪。 “帝心难测,什么事都是寻常。皇帝心中有些立嫡立长的心思,大皇子便是不济皇帝也珍之重之,三皇子与大皇子对峙多年,期盼着兄友弟恭的皇帝怎能如意,此时不过给三皇子一些警醒罢了!” 文湄疑惑,“即便要给些警醒也不必如此吧!” 太子一位空悬,就如同篝火一般,吸引着四周飞蛾扑火,便是三皇子有野心,也不该如此决绝。 “皇帝看重大皇子,有意传位于他,且尚在壮年,自然不以为意。” 那日贺言记的话她听得明白,他认为皇帝会赐婚于三皇子的理由无非就是皇帝任性。 而皇帝任性的资本在什么地方,不就在于他尚且年轻,且不打算立三皇子为太子么! 说来说去,皇帝还是想要立大皇子为太子,只是大皇子自己不争气,没能做出什么体面的功绩来,无法让皇帝顺理成章的立他为太子。 也便是看出大皇子平庸,所以皇帝也便想多磨砺磨砺,等着他懂事一些,有能一些,立他为太子也便顺理成章了。 文湄突然觉得做事说话没分寸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皇帝也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人,“这……还真是帝心难测!” 夏华低眉沉思,许久之后,有些犹豫的道:“主子,若是大皇子做了太子……理唐……” 说实话,夏华觉得理唐落在大皇子手中前途堪忧。 且此人私心颇重,清言侯府不过冷落于他,就招他不满,想寻机报复,此等心胸若坐上皇位…… 清言侯府怕都要倒霉。 林染摆摆手,“为时尚早,不必多说。” 第一百零四章 钓鱼 “湄儿,近日东境可有什么动静么?” 她和夏华忙着理清京城之中的纷杂事务,东境之事都是文湄与张齐宴在盯着。 虽然相信自己手下之人的实力,他们不在东境也不会有事,但火药箭之事却不得不谨慎,别看京城动荡不安,便觉得京城里头的事最要紧,东境现在的动荡比之京城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火药箭的诱惑太大,几国之中没有人能够按捺住自己的心思,现在东境应该是各方势力竞相涌进。 这么久没有理会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进了东境,有没有她期盼的事情发生呢? 说起东境之事文湄也不再是轻松脸色,东境近日发生了许多事情,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为了火药箭,他们布下的迷阵终究还是生了作用,手下的人已经暗中监视那些异动之人了。 “东境那边一直不安宁,好几批人在查火药箭的去处和配方。”文湄纤手攥紧,“主子放心,手下的暗人都放出去了,既来了一趟,怎能让他们安然无恙从咱们眼皮子底下离开。” 东境到底是他们的主场,这些人想要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怎可能有那么好的事儿,便是不死也要让他们脱层皮。 “湄儿,我瞧着还是将这些人都留下来吧!虽东境没有这个习俗,但咱们是京城里头去的人,这留的传统还是该传扬一番才是。” 他们虽胜了关林大军,也相助南境击败朝齐、室其联军,但旁人眼中的东境仍旧是以前的东境,不过是军力强些,现在被几国派去的人虽然都很谨慎,但却没有真正认识到东境的厉害,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见识见识。 现在的东境早已经不是以前,他们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主子的意思是……” 林染微微一笑,“湄儿,现在他们只怕东境的火药箭却并不怎么害怕东境呢!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害怕、畏惧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东境疲软多年,即便突然发威在旁人眼中也只是偶尔,她要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知道东境是真的强大起来了,让他们畏惧。 东境打了胜仗,京城里头的人都只是对东境的现状道听途说,更别说朝齐国、室其国、支元国的人了,此次他们的目的有二,一、为寻火药箭,二、试探东境实力。既然他们前来试探,她就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知道东境的实力究竟如何。 “是,属下明白了!” 东境隐忍这么多年,的确该出出风头了。 “去吧!去安排,不然人抬脚走出了家门就不好再留了。” 文湄笑着点头,起身对林染与夏华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看着文湄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夏华转头看向林染,笑眯眯的问道:“主子心里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林染挑眉斜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叫做我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不然呢?主子将他们留下来真让他们做的?”夏华笑着打趣道。 林染的心思旁人看不明白,他却再了解不过,她让文湄将人留下来一定不只是为了展现东境的实力。 要知道这世上的人,只要有所求,便是龙潭虎穴也有胆量去闯,畏惧和恐惧并不能战胜一切,他们不会因为恐惧就放弃自己的欲望,便是东境如铁桶一般,也定有人见缝插针。 微抬了抬头,林染一脸忧伤,惋惜的看着夏华,“有时候太聪明也是一种罪过,你觉得呢?” 夏华被林染逗笑,“属下一向没有什么耐心,主子还是别玩笑了,不然待会儿属下就该胡思乱想了。”虽然不知道林染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他觉得他应该知道大致的方向。 林染挑眉,“说说你的胡思乱想。” 夏华这人最让人喜欢的地方就是一点就透。 “主子是想用他们钓鱼么?” 虽然这些年他们已经尽力将东境清理干净,但东境乱了太多年,不少暗桩身扎东境多年隐藏太深,他们不主动出手根本无法察觉,因此东境仍旧有不少漏网之鱼。这些人隐藏太深,出手之时防不胜防,如今东境有几国都想得到的火药箭,想来会启用不少暗桩查探消息,如此他们就有机会拔除这些暗桩了。 林染脸上的惋惜更重了,“夏华,你不去当神算太亏了,这都能猜中。” 夏华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他这是仔细分析局势,再加上对她的了解,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神算?他这是掐指算出来的? “既然主子的确想要钓鱼,可打算好了怎么钓?” “钓鱼还能怎么钓?”林染反问他,“当然要先抓到了鱼儿喜欢的鱼饵,才能放长线钓大鱼。” 夏华深以为然,点头道:“主子谋算得对,火药箭如此重要的东西几国都会派亲信前往,多年培养的暗桩也会用来查探消息,正好动手。” “且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几国的皇子都该焦头烂额了。” 和谈是要事,却也是个幌子。火药箭的威力谁都看见了,若真让他们得了火药箭说不定这和谈的结果就该改一改了,这些皇子眼光长远,不会拘泥于眼前,他们的精力都不会真放在和谈上头,东境火药箭才是他们此行的首要目标。 “主子,你说这几国都眼热火药箭,他们会派什么人去东境?培养多年的暗人?手中得力的大臣?亦或者另一个皇子?” 林染摇头,表示不知,“过些日子湄儿把人抓住了不就知道了。只是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是希望这几国之中能有一个、两个皇子出现,毕竟鱼饵好吃鱼儿才会咬钩。” “愿主子心想事成!” 他们算计着东境的火药箭,也便让东境算计他们一些东西吧! “我也盼着我心想事成,只恐怕这几国都难以出现一个这样傻的。” 想要得到火药箭最主要的就是暗中行事以及收集情报,皇子过去根本就没有用,且还要身犯险境,又有谁会派皇子去呢! 第一百零五章 做戏 此后几日,三皇子几次进宫想要推拒这门婚事,皇帝被贺言连惹得心烦发作了一通才算打消了他的心思。 三皇子被训斥,又被指联姻,一时朝堂上不少跟着他的大臣失了信心,摇摆不定。 看着这般情况贺言连也是有苦说不出,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竟就这样被父皇毁了一半有余,实在痛心。可无论如何痛心,他却束手无策,他非嫡非长,没有帝宠就什么都没有,那会有大臣吃饱了撑的为了他与皇帝据理力争。 贺言连受了训斥的消息传到大皇子耳中大皇子差点儿没有当着传信之人的面笑出来,强忍着传信之人退了下去,贺言彦才哈哈大笑,没有想到贺言连也有今日,平日里他仗着父皇的恩宠与自己作对嚣张得很,却没有想到如今竟被父皇坑了。 联姻,说来他还要感谢室其国的这位公主,若不是她贺言连怎会如此吃瘪。 对付对,室其国战败真是好事情,清言侯果然厉害,……想到这里贺言彦突然变了脸色,清言侯厉害的确厉害,可这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脾气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林家也不见有这么硬气的人呀! 他的人三番五次上门求见都被清言侯拒之门外,着实让贺言彦生了不少气,多年以来,他还从没有遇到过像清言侯这般冥顽不灵的。 他虽不是皇嫡子却是皇长子,占着一个长子的名分不少大臣自然而然的站在他这边,因此在京城几个皇子中他虽平庸也的确风光,大臣们多少也会给他些颜面,而清言侯林染却是第一个将他拒绝得这样彻底的人。 心中有气,自然就看林染不顺眼了,倾国倾城的美人,通天手段的能人,不听话,有什么意思。 虽然不少大臣劝谏他要礼贤下士,但他却并没有这个耐心,对林染这样的人他只想用强硬的方法让她认命,若不是手中的人强行拦着,他早已经对林染动手了。 如今想到是林染间接让贺言连吃了瘪,贺言彦对林染的印象又稍微转好了一些,罢了罢了,既然她做了这等让他高兴的事,也便顺着她的脾气些,她想中立也便由着她就是了,到底他做了皇帝,她仍旧是他的臣子。 如此一想,贺言彦的心情便美好起来。 对贺言连推拒婚事一事贺言记无心关注,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朝齐国的和谈上。 “言王殿下对朝齐国答应赔付的钱财有什么看法?” 王平平静的坐在贺言记对面喝茶,几位负责和谈的大臣也都在下面坐着。 贺言记皱着眉头,抬头看了王平一眼,“先生确定你方才所说的赔付没有错?” 王平点头,“的确没错。朝齐国的和谈使臣咬紧牙关只想给这么多,三百万两白银,牛羊千只,战马千匹,再无其他。” 贺言记冷然一笑,“这些个东西就想打发我们,异想天开。” 三百万两白银,还不足割地三城的支元国赔付的银钱,他们怎可能会接受。 “谁说不是呢?朝齐国这样的条件,咱们是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其实王平对朝齐国的赔付是不满意的,支元国割地赔款什么都做了,可朝齐国却根本不想割地,更不想与室其国一样向理唐称臣,只想着赔付一些财物了了此事。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此战理唐损失颇多,怎可能由着朝齐国说什么便是什么,更何况支元国付出的代价很大,若这样放过朝齐国,支元国也不会乐意。 和谈虽根据两国情况不同而有异,但如此偏颇却不妥当。 见王平低眉浅笑,心有盘算,贺言记觉得他的心里定是想到了其他,一念闪过道:“朝齐国这是觉得我朝好打发,还是想要借此挑起我朝与支元国之间的矛盾?” 见他直接点明,王平一笑,“言王殿下洞若观火,朝齐国便就是想要挑起我朝与支元国之间的矛盾,可老夫不会让他如愿。” 何止是不会让他如愿,他敢算计理唐国,他一定会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贺言记很相信王平的话,因为他有这个能力,“有先生主持此事,他自不会如愿。先生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平忙着和谈的事情,可不会有闲情来他这里闲话,既然带着和谈这些人找上门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什么都瞒不过言王殿下,老夫此来的确有事请王爷帮忙。”王平对贺言记的敏锐很是满意,他最喜欢这种通透的人,不用开口就能办事。 “先生但说无妨。” “其实,老夫此来是想让殿下帮忙做一场戏。” “做戏?”贺言记有些迷惑,和谈的事他本就不插手,如今这是什么戏需要他登场? 王平点头,“老夫想让殿下与皇上一起做一场好戏。” “先生这么一说,本王可就更疑惑了。” 他与父皇?他们之间做什么戏,能对和谈之事有益,他实在想不出来。 王平笑着道:“现在朝齐国有恃无恐,不想割地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皇上没有兴战的意思,朝齐国便以为咬紧牙关拒不赔付就没有问题,可若是此时有人主战又该如何?”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向父皇进谏?可这事儿清言侯或者皇叔出面不是更合适么?” “若说人选,清言侯和南王爷的确更合适,可现在这时候那两位恐怕都没有空闲理会和谈之事,且老夫是个脸皮薄的,边境战事已经劳烦他们费心,如今这事又怎敢惊动。” 他这样一说贺言记便明白了,现下南境整顿之事正在忙着,皇叔定然不得空闲,林染那边恐怕也在对付东境妄为之人,护卫火药箭也是头等大事,的确没有空闲理会和谈之事。 便是有空闲,王先生恐怕也不想让他们分心。 正想着就听王平又道:“殿下在北境多年,对战事有所了解,往日遇上战事皇上对殿下也颇为倚重,殿下出面顺理成章。” 第一百零六章 做戏(二) 没有多想贺言记便答应了王平,“既然先生开口,本王力所能及,怎会推辞。先生放心,本王会上书请奏父皇,只是……父皇那边……” 王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也信得过。 “王爷放心,皇上那边老夫已经说过了,此事亦是皇上的意思。” 本以为说服贺言记帮忙还需要费些力气,没有想到他竟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今日带着这些和谈的官员来是白费了功夫了。 与贺言记闲聊一些时候,王平便带着一众官员离去。 看着呼呼啦啦一群人离开,严冰闪身出现,“这法子也便只有王先生能想出来,也不知道朝齐国那边会不会看破。” 贺言记平静道:“看破如何?没看破有如何?” 在严冰疑惑的眼神中,贺言记接着道:“这场戏做的成功与不成功于和谈根本就没有什么妨碍,王先生想要的就只是让朝齐国的人看到我们的实力,告诉他们现在主动权在理唐国的手中,我们想开战就可以开战,和谈亦是我朝说了算。” 东境、南境大胜虽打击了几国的气焰,但多年以来理唐国军力孱弱,一朝翻身却没有在大胜之后再展雄威,这让朝齐国没有认清事实,以为理唐没有了火药箭便再无依仗,才敢如此行事。 王先生此局不过就是让他知道,大战之后,理唐尚有余力。 “严冰,安排一下咱们的人,让他们请奏开战。”贺言记嘴角冷笑,“既然要做戏,那就把戏做足。” 理唐国与朝齐国的和谈内容很快传到了各大臣的耳朵里面,不少人拍案愤慨,皆道朝齐国行事嚣张,边境分明战败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不知怎的,这些流言也渐渐流入坊间,一时热议如潮。 不等外头的流言达到鼎沸,贺言记便上书皇帝请奏开战,一语激起千层浪。 一时附和者众,反对者亦多,皇帝看着朝堂上的争执一脸为难。 虽然皇帝没有立即做出决定,但言王殿下上奏之书句句有理,皇上的动摇十分明显,皇帝倾向开战的传言也从内宫渐渐传开。第二日,南王和清言侯被传召进宫,出来后皆是神情凝重的消息传开,京城之人猜测更甚。 秋高气爽,院子里的花却养护得很好,一朵朵喜乐乐的来着,看惯了这般景色林洛却觉得无趣,只想着拉林染出去闲逛,可惜这两日母亲闭门不出让她没辙,只能上完课就回来恹恹的待着。 林言处理好了东境征兵的事务,这两日得了清闲也待在林染的院里看书,至于为什么来这里看书,原因很简单,妹妹在这里。 听得一声清脆的叹息声,林言无奈的放下书,指了指屋子里头搁着窗子只能看见一个影的人,道:“洛儿,你别唉声叹气了,母亲这几日不会出门,你如何装可怜都没用。” 这已经是林言听到的第二十一声叹息了,实在扰了他看书才不得不提醒一句。 林洛听得他的话,斜了他一眼,很是不满,“虽然我也知道这个事实,但兄长就不能给我留一点儿希望么?”一转脑袋,小小的身子在软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林言,她生气了。 林言很是无奈,希望?这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的事,何必还要留着,掐灭了算了。 不再说话,林言继续看书。 许久都不见林言来哄,林洛自己耐不住性子转过身来,见着他又埋进书里,更生气了,一个软枕扔过去正中林言的脑袋。 林言头都没抬,将定在脑袋上的软枕拿下来放在一边,继续看书。 如此淡定的林言惹了林洛不高兴了,抬手就是一个苹果扔过去。 耳边风动,林言抬手截住飞来的苹果,“多谢妹妹!” 咬了一口,满嘴清甜,林言一脸享受,“这苹果还挺好吃,不愧是宫中赏下来的。” 清言侯府今非昔比,林染进一趟宫一定会有随赏的物件下来,这一次是进贡皇宫的瓜果,林言之前就吃过,很是清甜可口。 林洛差点儿被气炸,母亲不理她,他也不理她,嘴一撇,“兄长!”尖细的声音简直可以冲破云霄。 在林洛张口的一瞬间林言感觉自己的耳朵有危险,扔了书就捂着耳朵,等到林洛发泄完才放下手,紧皱着眉头看着笑嘻嘻的林洛。 林言反应快自然没有遭殃,可怜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个耳膜都要被穿透了,感受到耳朵里头的瘙痒,忍着想要挠一挠耳朵的想法,安安分分的站着。 见林言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林洛讨好的看着他,“兄长,母亲不出门,我也不想出门,要不你陪着我放纸鸢吧!”说完不等林言答应就自顾自的招了青儿回房拿纸鸢去了。 青儿低眉顺眼跟着她去了,转角之时回头瞧着林言一眼,一脸笑意,还是小公子有办法。 待到林洛出了院子去拿纸鸢,林言嘴角带笑,一副得逞的模样。 屋子里传来林染的声音,“你就算计你妹妹吧!” 她瞧着小言那书根本就没有看进去,也就洛儿这么傻,觉得小言会不与她玩儿,巴巴的求着他。 收起嘴角的笑,林言觉得自己有些失策,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厉害人物,不过在林染面前也没有伪装的必要,“母亲不搭理洛儿也便罢了,难不成还不许我搭理了。” 林言的语气委屈巴巴。 洛儿想要出去玩,母亲不陪着一起去也便罢了,他陪着她,哄她开心怎么了。 这话引来林洛一声笑,这孩子当真是将这个妹妹当成了易摔易碎的珍宝,“行行行,你哄着她,宠着她便是最好的,怎会不成。” 林言听了这话才算舒坦些,开口问道:“母亲,外头的传言是王先生故意放出去的么?” 点了点头,林染起身来到院子里头,“瞧出来了?” “和谈之事没有结果之前很难得到确切的消息,如今与朝齐国之间的和谈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流言满天,如何能瞧不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 局中局 林言看着林染,继续往下面猜测,“既然和谈的消息是王先生刻意放出来的,那么言王开战的请奏也是局么?” 以他对贺言记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好战之人,即便为朝齐国提出的和谈条件有异议,在边境之事平静这样久之后突然提出这样的奏请也实在奇怪,不得不让人怀疑。 林染点头,一脸欣慰的看着儿子,捏了捏他的脸蛋,果然自己的打算没有错,就应该让他们慢慢学习处理事务,才能聪明可人,“什么时候这样聪明了?” “一直都这样聪明!”说完这自恋的话,林言的脸蛋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既然言王开战的奏请是假,做这局难道就为了吓一吓朝齐国的人?” 只为了吓一吓那些人,就兴师动众让边境戒严,传下战备的命令,似乎有些太劳师动众了吧! 在他看来此局根本就没有布下的必要,以王先生和谈的能力不可能让朝齐国这般轻易就了了此事,他有这个能力又何必做这个局,平白的费了功夫。 知道他在想什么,林染摇摇头,这孩子到底还是经历得太少经验不足,不明白此局深沉的意义,“既然做了这局,自然不只是为了吓朝齐国的人,还有展示我理唐军力的意思。” “想要朝齐国的人服软太容易了,威逼利诱,人质威胁,我们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用,也可以更快达到我们的目的。但我们却不能这样做,因为我朝缺的从来不是阴谋诡计,而是正面相对的军力。朝齐国对和谈条件紧咬不放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朝在此战中的损失不大,而是看轻我朝军力,认为我军在大胜之后不在继续南下是因为军力不足,不足以对他朝齐国造成威胁,既然没有威胁,他自然不愿意付出代价买安稳。王平先生的意思,就是通过此局让他们看看我朝到底有没有实力南下,能不能成为他朝齐国的威胁。” 林言虽觉得林染的话有道理,但也有疑惑,“他们不怕我们动用火药箭么?” 火药箭威力巨大,是他们东境的利器,经过南境一战,所有人都看到了火药箭的威力,他们会不怕? “怕!如何不怕,那样威力的东西谁都会害怕。”林染一笑,提醒道:“可是我理唐与朝齐国之间横着一条平江呀!” 火药箭虽然威力巨大,人人畏惧,但也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在这个以人力投放火药的时代距离是一个巨大的障碍。火药箭在陆地上自然是可以无往不利,但在江河这样的天然界限面前就相形见绌了。他们想要用火药箭攻城,那就必须靠近城池,可他们若据平江之险而守,他们根本就没有使用火药箭的机会。 林言眨眨眼,略一思考就明白了林染的意思,随后便冷笑出声,“他们莫不是以为守着平江,就能安然无事了?当我朝兵将没有本事跨过平江不成?” 林染挑眉,戏谑的道:“朝齐国就是以为火药箭无用之后,咱们就没有本事可以跨过平江呢!” 若不是有这“盲目的自信”,和谈使臣怎会如此行事。 “如此说来,这朝齐国还真是不知分寸。” 理唐的强大已经渐渐显露,他竟还将理唐当成以前的理唐,真是不知道该说他眼光差,还是该说些其他。 见林言还没有察觉到不对,林染叹了一口气道:“说来也不是不知分寸,只不过都是在互相试探,他想要知道理唐做事的底线,更想要知道理唐到底有多少实力。” 看着林言这般,林染觉得等他年纪大些也该让他多接触一些更复杂的事情了,年纪小终究是容易被人骗呀! 支元国关林军被灭一定已经引起了朝齐国的恐惧,只是当初与东境关林军和克武军对上的关林大军无人生还,他们什么消息都无法得知,只知道一个结果,对东境军力摸不清底细,自然想要试探。 他们做局,对手又何尝不是在做局。 这话算是点醒了他,林言这才明白朝齐国做这一切也是在设局,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东境在大战之后还有多少可用的军力,以此估算东境的实力。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林言连责怪林染欺骗他的空闲都没有,心中转过很多的疑惑。 既然母亲能够看出朝齐国的目的,那就说明王先生、言王都能能够看出来,既然如此,为何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此事,反而由其发展? 有别的目的么? 林言皱眉,眼神中带着疑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求助于林染,因为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既然母亲知道他们只是在试探,为何还要入他们的局?” 这局中有局,到底是谁入了谁的局? “因为入这局,对我朝有利。”林染知道他想不出才会问自己,虽有些失望却也明白他年纪还小,不能苛求,无奈道:“朝齐国急于试探我朝的实力,我们又何尝不是急于展示我们的实力呢?我朝实力强横,在这个时候展示出来于咱们百利而无一害,此局对我朝来说益处更多,自然可入。” 若不是因为搁着天然界限的平江,即便攻取朝齐国几城也难以留下,林染可不会轻易放过朝齐国,如今自然也无需设这般局中局,平白的皱了许多眉头。这样一想,林染突然觉得当初自己一时冲动攻过了平江也挺好,至少能省了这些证明实力的功夫。 林言听得眉头都快要打结了,人心真复杂。 看着他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林染乐了,“怎么?觉得人心难测,世界黑暗了?” 林言抬头直视林染的眼睛,直白的道:“烦!” 林染一派淡然,添油加火的道:“以后的日子更烦,尤其在你承袭爵位之后,好好学着如何烦吧!” 添了火,林染便施施然回屋看书去了。 说了这一席话,洛儿也该回来了,她还是回屋里躲着为好。 林言被林染最后这句话气得不轻,直到林洛拿了纸鸢过来巴巴的求着他一起放,心情才好些。 第一百零八章 缓一缓 这边才刚刚布下了局,另一边早做安排的事却有了结果。 夏华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林染的院子,见到林染正无所事事,笑着道:“主子,暗人那边传信过来,已经抓住了黄戚的把柄。” 说完这话,夏华毫不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林染对面准备喝,端起茶杯的一瞬间夏华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装作无意的将茶水放下。 留意到夏华的动作,林染心里暗笑,看来上一次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竟然连茶都不敢喝了。 “说说,抓住了黄戚什么把柄?” 黄戚这人拜高踩低与林家有仇,林染刚到东境的时候举步维艰其中就有他的手笔,林染可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面团,如今有了空闲自然想要除掉他。 一来是为了报仇,二来是为了除掉林家的敌人。 虽然林家与她早不亲近,但好歹林离还在林家,既有能力相护,便护着他一些,也不妄姐弟一场。 前世她没个兄弟姐妹相互扶持,如今有了一个,她甚是喜欢。 夏华温和一笑,“黄戚是兵部尚书,手中经过许多军需、粮饷,虽这些东西管控严密,但也存在虚报的情况,黄戚的手就沾染过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多年前与黄戚交手,黄戚就曾经用过一些手段缩减东境的军需,看他在东境的军需上动手脚如此娴熟夏华就知道这个人手上一定不干净,也便顺着这个方向查了下去。 黄戚虽行事谨慎,但军务方面的事情夏华不比他差,盘查严密一些,自然能够查出一些寻常人难以察觉的猫腻。 “虽然黄戚亲自过手的并不多,但是仍旧有那么一两件严重的,下面的人不敢做主,是他亲自出面才处理妥当,如今证据已经齐全足够让他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下来了。” 夏华行事一向有自己的章法,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之前,他是不会将事情推到林染面前来的,既然已经将事情报到了林染这里,那就已经收集齐了所有的证据,黄戚百口莫辩。 “既然已经拿到证据了,就将一切都放给燕钔,让他挑个时候将黄戚拉下来。” 证据有了,可用的棋子也有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趁着皇帝的怒气没有过,将这事了了她也心安些。 虽然现在黄戚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蛰伏着,但她知道他就是一条疯狗,一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盯着她,只要她不改了林这个姓氏,他就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主子,咱们要不要缓一缓?”夏华有些犹豫的道:“现在整个朝堂都在关注着是否与朝齐国开战的事,咱们自己布下的局,没有收到果子之前还是不要自己搅乱了吧!” 为了让朝齐国看到他们的决心,看到他们的实力,他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搅起了朝臣的愤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分散他们的焦点为好。 林染吃水果的动作一顿,迷糊的眨眨眼,道:“我都把和谈的事情给忘了,你提醒我了,黄戚的事情的确得缓缓。” 她虽然参与了这场戏,但是却不是其中的主角,演完了自己的戏份就以为整场戏都演完了,糊涂了糊涂了! 看着林染的迷糊样儿,夏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以前林染从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如今这是太久没有动脑袋,变笨了?忍不住提醒她道:“主子还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吧!再这样下去,都快要傻了。” 精明的人偶尔犯犯傻虽然挺可爱的,但若一直这样下去他怕林染回到东境之后会不适应。 林染翻了个白眼儿,“你才会变傻!” 夏华看着她这可爱的样子笑出了声,磁性的笑声引得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微微脸红,夏军师笑起来实在好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怦怦跳动,小丫鬟们的头不自觉心虚的低了低,好害怕被人看出来。 “说到和谈之事,朝齐国对朝堂上的争议是个什么态度?” 朝堂上已经吵翻天了,朝齐国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真是奇怪。 夏华微皱着眉头摇头,“京城这边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探子回报朝齐国在东境的人有异动,是冲着东境军力去的。” 林染挑眉,“表面上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原来背地里早已经行动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得不错。” “他们去了,不正如主子的意么?” 此局的重心就在此处,他们去了才能看见东境的实力,理唐的实力,才会畏惧,然后避其锋芒,和谈的事情也便好处置了。 “的确如我的意,恐怕现在支元国、吉盐国、室其国的人也都暗中行动了吧!” 夏华点头,“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理唐的实力,咱们将军力摆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去看。” 了解了理唐的实力之后,希望他们在边境能够安分一些,不然主子发怒的后果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住的。 林染懒洋洋的道:“如此甚好,省了咱们的功夫。” “那个苏尚已经确定什么时候让他回去了么?”林染问道。 理唐国与室其国联姻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如今恐怕已经在商议放苏尚回国的事情了吧! 王平先生一向做事干脆,“已经答应了室其国公主,会让苏尚出席婚宴,且在公主与三皇子大婚之后就让他随和谈使团回国。” 林染点头,“王先生倒的确是干脆,也不知道苏尚回国后室其国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室其国的联姻公主虽然是自愿的,但谁都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哥哥,苏尚回国之后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促成妹妹联姻之人,室其国乱,西南便安稳许多。 “腥风血雨是一定会有的,只看最后赢的人是谁了。不过苏尚有理唐的支持,输的可能性不太大。” 室其国已经向理唐称臣,苏尚的亲妹妹又嫁入理唐皇室,他自然没有输的道理。 第一百零九章 亲上加亲 “我想皇室的人一定会扶植苏尚上位,这样室其国与理唐国之间的联系就斩不断了。”夏华道。 林染听夏华说着这话,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脸上闪过笑容。 夏华见她这般神情,问道:“主子在想什么?这样高兴?” 林染没有说话,一抬头对夏华道:“你先回去,我进宫一趟。” 看着林染的背影夏华脸上温和的笑容变成了满脸的疑惑,“主子去干什么?”可惜林染只对着他摆了摆手就离去了。 梓心在回神之后连忙跟着林染往外走,留下夏华一个人一脸疑惑的在院子里面坐着,主子这是想到了什么事,这么着急要进宫。 京城里头炙手可热的清言侯进宫自然不会受到阻拦,很快林染就顺利的见到了皇帝……还有一边站着的贺言记。 真是巧! 林染嘴角一抽,好容易这些日子他忙着没有空闲骚扰洛儿了,怎么他们两人倒是更容易见面了,不是被王平拉着一起演戏,就是各种事务处理时的偶遇。 很快林染也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必然,没有办法,这朝堂上顶尖权贵就那么几个,圈子太小想不遇见都难。 “臣,见过皇上!见过言王殿下!”林染行了个常礼,却连膝盖都没有弯一下,只微微低头。 贺言记不由得眼皮子一抽,这女人还真是不肯委屈自己半点儿,父皇免了她行礼,她还真就不推辞。 皇帝倒是没觉得林染的言行有什么不妥,反而看着这个为理唐出生入死的女子就觉得亲近,如此仙女儿一般的人,竟为了理唐沾染了凡尘,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这般想着也便对林染更温和了些,“爱卿入宫有什么事么?” 贺言记见着他对这女人一脸温和,仿佛看着自家的孩子,冷冰冰的脸更冷了一些,这女人是人见人爱不成,连父皇都这样温和对她,也不见父皇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些皇子这样温和。 没有留意贺言记,本就不喜欢这金笼子一般的皇宫,在这里林染也便更加快人快语,笑着道:“臣此次进宫是想要为室其国苏尚皇子求一个恩典!” 皇帝疑惑的看着她,“为苏尚求恩典?” 林染与苏尚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吧,她为何突然之间跑来为他求恩典? 这个疑惑不仅仅只在皇帝的心中浮现,也在贺言记的心中开花,贺言记觉得这女人果然是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为一个战败国的皇子求恩典?这又是生了什么心思? 林染却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笑着道:“是,臣以为既然苏尚皇子的亲妹即将嫁入我理唐皇室,理唐也该善待于他,不如皇上就挑选一位适龄公主亲上加亲如何?”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她,贺言记亦是,都有些不理解她怎会为苏尚求这样的恩典。 室其国战败,向理唐称臣、进贡甚至嫁来公主联姻都是寻常,他们明明处于上风,为何他们还要将公主嫁给苏尚? “爱卿为苏尚求这个恩典,是何意思?” 贺言记还在沉思,皇帝却没有自己思考的意思,他养着这一群高官厚禄的大臣不就是为他出谋划策的么,如果这些事情还要他自己想,为何还要养着他们。 林染看着皇帝一笑,这位对他们之间的位置还真是看得清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吃这份俸禄的确该为他出谋划策,答疑解惑。 “臣觉得既然苏尚亲妹已经与理唐联姻,那便是分不开的一家人了,苏尚乃是室其国掌控军权的皇子,又颇得室其国皇帝的看重,既然如此,皇上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苏尚亲妹嫁入理唐联姻,室其国也向理唐称臣,朕相助于他自也可以,可这联姻一事……” 他不明白这其中有何联系。 “皇上,苏尚亲妹虽是苏尚至亲,可到底只是一位公主,嫁出去的女儿,本就难与娘家联系,何况还是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远嫁,一旦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理唐与室其国之间的联系不就断了?岂不可惜?”林染接着道:“若是皇上开恩,臣还想求皇上多嫁几位公主过去,或让室其国嫁几位公主过来,那才更是亲上加亲,真正变成一家人了。” 话说到此处,皇帝和贺言记都明白了林染的意思,她这是想要兵不血刃就将室其国归入理唐呀! 苏尚本就有能,若再与理唐联姻有了理唐的支持登上皇位指日可待,如此室其国的皇后是理唐公主,再借室其国向理唐称臣这十年多嫁几位公主过去,抓住了宗室的命脉,室其国便再难与理唐分清你我,不向理唐称臣,也是理唐的一部分了。 想通这些,皇帝一下子高兴起来,“哈哈哈,爱卿说的没有错,的确该亲上加亲!说来宫中也有几位适龄的公主待嫁,朕瞧着苏尚皇子的确一表人才,甚为相配,过些日子问过室其国的意思,也便赐婚吧!” 林染笑着附和,“皇上英明!” 室其国现在向理唐称臣,哪里能够反对皇帝的赐婚,这件事只要皇帝松口也便算是板上钉钉了,只要他们接受了理唐的公主,其他的也便徐徐渐进就好了,室其国早晚都会是他们的盘中餐。 林染最不愿待的就是皇宫,说完事情也便很快告退。 皇帝刚得了林染的妙计,此时满心欢喜,正想回去与皇后商量此事,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林染很快脱身。 才走到宫门,贺言记便追了上来,“王先生果然没有说错,你的确有治国之才。” “言王殿下过奖了,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她可不想与贺言记接触太多,这人喜怒无常她可不想受罪,上一次莫名其妙就借着小言的事发作了她一顿,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虽然后来他道歉诚恳,林染也看出背后有隐情,但林染的小心脏对他的喜怒无常还是留下了深刻印象,再不想招惹他了。 贺言记皱了皱眉头,侧身拦住她的去路,“何必见着我就躲,我能吃人不成。” 第一百一十章 适龄公主 林染真的很想回答他一句,他会吃人,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脸上挂上疏离的微笑,“言王殿下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贺言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抿了抿唇,他找她的确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甚至来说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为了找她而找她。 他原以为他们之间虽算不得和睦,但好歹有孩子在,也不应该如此生疏,却没有想到到底是他自作多情了。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林染笑了笑,“既然言王殿下没有什么要紧事务,那臣就先告退了,臣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呢!”说完林染就绕过贺言记离开。 严冰望着林染离去,再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贺言记,“主子,咱们就让她这样离开了?” 以前主子也不是这么拖拖拉拉的人呀,怎么到了清言侯面前就老是吃瘪?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呸!这个想法在严冰脑海中晃过一瞬,就被严冰飞快的否决了,自家主子才不会被林染吃的死死的呢! 现在清言侯就已经在一家主子头上站着了,若之后真成了王妃还不得上房揭瓦。 突然之间严冰十分希望自家主子不要与林染纠缠不清。 然而很快他就想到了林洛与林言,一时颓废无比。哎!有这两位在,主子与林染之间的纠缠永远都不会清得了。 贺言记听到严冰的话,却没有回答,转头对严冰吩咐道:“回府!” 听得贺言记的吩咐,严冰乖乖的跟着贺言记回府,但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的事情,那就是他在贺言记这句话中意识到自家主子拿林染是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林染若真进了王府的门,会成为当家说话的那一个? 若是如此,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巴结巴结? 细细的思考了一下,严冰觉得的确有这个必要。 上一秒还在腹诽林染不好的严冰丝毫不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十分无耻,反而乐滋滋开始想着如何讨好林染,才能让她在自己偶尔出错时帮自己说话。 皇帝不知道林染与贺言记出宫之后的事情,听了林染的建议立即就回宫与皇后商议大事去了。 不得不说林染真是好算计,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方法悄无声息的夺得整个室其国。 这般谋算正是好深的心机,还好林染不是敌人。 这是在听了林染的谏言之后,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若林染是敌人的那种假设,皇帝不敢想,因为那会是他的噩梦,也会是理唐的噩梦,而如今林染正是其他几国的噩梦,尤其是室其国,若让他们知道林染生了用联姻控制宗室,用宗室控制室其国,然后再慢慢侵吞室其国的心思,也不知心里会如何恐惧。 只可惜现在他们恐怕看不透这其中的谋算,等到他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不透这其中谋算的人不仅仅是室其国的人,还有皇后。 听完皇帝说完的话,皇后有些奇怪也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葡萄,有些错愕的看着皇帝,不确定的道:“皇上方才说什么?” 知道她惊讶什么,因为前不久的自己也是如此,皇帝耐着性子道:“朕觉得苏尚此人很不错,既然室其国打算用公主联姻,朕也不想过分苛待室其国,所以想要嫁一位公主给苏尚,皇后以为如何?宫中哪位公主适龄?” 皇后这才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皇上的确是打算嫁一位公主去室其国和亲,看着皇帝已经在问宫中适龄公主,皇后明白皇帝这不是询问自己的意见,而是已经决定好了此事,只等着她去办。 从皇帝的一言一行中猜出他的想法,皇后顺着皇帝的心意说话,“皇上既然觉得苏尚皇子是一位可以托付的好儿郎,想来一定是个好的,妾认为两国联姻互增亲密甚好,听说苏尚皇子方才弱冠之年,宫中适龄的公主也有好几位,皆是容颜姣好,美丽动人,明日妾便将她们召来让皇上瞧一瞧,皇上觉得哪个适合,也便挑哪位联姻就是。” 皇后行事一向聪明,宫中适龄公主不少,这联姻的事情若经了她的手便成了她决定的事情,挑中了哪个就是要与哪个结怨的,她可不乐意招惹是非。 既然是皇上提出联姻一事,也便让皇上自己去瞧,挑中了谁都与她无关,一来可以将自己摘干净,二来皇上金口玉言才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否则这种远嫁之事,一个两个的妃子为了儿女到她面前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的脑袋就又该疼了。 皇帝对皇后这些小心思不曾在意,想着是自己算计了苏尚也该给他挑个好的,还是亲自选一选为好,也便应了。 “既然皇上同意,妾就去安排了,明日妾派人请皇上过来挑就是。” 对皇后的懂事皇上很是满意,“劳烦皇后了。” 原以为皇后会追根问底,自己还需与她解释为何联姻这件事,却没有想到皇后如此懂事,竟然什么都没有问,这倒是省了他编造谎言。 皇上没有打算将林染的计划告诉她,一来后宫不得干政,二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被室其国知道了什么,最后不好收场。 皇后一派贤良淑德,低头娇笑,“这是妾该做的。” 与皇后说了几句话,又交待今日会来皇后宫中,皇帝才离去。 皇帝走后,怡然看着皇后问道:“娘娘,皇上为何突然想要嫁公主去室其国,室其国不是战败,才派公主和亲么?为何咱们大胜之后还要委屈咱们的公主下嫁?” 瞧着方才娘娘没有多问,娘娘是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皇后摇摇头,“本宫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挑选公主下嫁室其国,不过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本宫就好好操办就是。” 皇帝的心机她猜不透,但她知道自己办好了皇帝交待的事一定不会有错。 转身回宫,皇后突然一顿,回头对怡然道:“在宫中生活了这么久,你为何还没有学会少言少语多做事的道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赏赐太少 自己带进宫的奴婢虽不忍过多责怪,但这些事情她也该学会了,否则遇上些别的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恐怕自己有朝一日都不一定能够护得住她。 怡然对上皇后有些冷然的目光,下意识低头,“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说着就跪了下去。 皇后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背脊上,盯得怡然头都不敢抬,背后也逼出一身薄汗。 其实她在其他人面前一向行事小心谨言慎行,唯独在娘娘面前才稍微放肆一些,却没有想到今日为自己闯下如此祸事,默默在心中发誓,只要渡过今日之劫,以后在任何人面前她都会谨言慎行。 有心给怡然一些教训,皇后看了她许久,知道怡然快要撑不住压力,才转过眼道:“下不为例!” 理了理衣袖,皇后大步向殿内走去。 自己带进宫的奴婢也该好好管教了,否则迟早有一日会给她招来祸事,就如今日这事,怡然就不该多问,妄议皇上的罪名可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 余光瞥见皇后的裙尾消失,怡然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后怕的闭了闭眼,怡然觉得自己像死过一次一样,进宫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后怕之后便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的头脑,方才她的确是失言了。 皇上与娘娘说的是公主与室其国皇子联姻一事,虽与后宫有关却事关朝政,不是她该问的。 方才她的话若是被皇上听到会是怎样的后果?会掉脑袋吧!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在这宫中谁都无法护住她,皇后也不行,她必须自己谨言慎行才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林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谏言给后宫的一个宫女上了深刻的一课,此时她正看着刚刚回府就跟随而来的赏赐有些发懵。 皇上这是不是太气了?自己不过进宫说了几句话,用得着赏这么多东西么? 一、二、三……多少件玉器,多少斛珍珠来着?多少匹绸缎? 林染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数着数着林染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数量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皇帝还真是有钱。 林染不知道,赏赐她的事情皇帝也是在回大殿之时突然看到有人在整理私库才想起来,一时高兴便多赏了些。 说来皇帝还觉得赏得太少了,因为林染给他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这点儿东西,很有可能是大片的土地,室其国整个国家的土地,想一想他都觉得林染实在是个大宝贝,一定要好好笼络。 如此曾在皇帝心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再次闪过,若这林染真是皇家的人该有多好!然而他也很清楚这只能想想而已。 林染都已经有了子嗣了,改嫁的女人便是如何也不能进皇室,可惜了! 若是当初,真是言记娶了她该多好! 哎!有缘无分呀! 从王平处听了课,林洛刚进门就见到下人们正在收拾一大堆赏赐,路过之时随手抓了一把珍珠拿着玩儿,“母亲,这是……?” 林染看着自家女儿毫不在意的将珍珠当弹珠玩儿,有些好气,这孩子当真是福窝里头长大的,不知柴米油盐贵,这般的珍珠竟然就这样抓在手中玩,也不瞧瞧她手中那些珠子够多少人家一辈子的嚼用。 “宫中赏的。” 林洛一转脑袋,扫了一眼那些东西,“母亲又进宫了?” 林染点头,“今日与你夏叔叔说话,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也就走了一趟。” 说起来今日这事还有夏华一半的的功劳呢!若不是因为他提起那些事,她也想不到那么远,如此……自己这些赏赐是不是应该分他一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看着下人正在搬动的诸多东西,林染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算了,夏华那份还是不要分给他了,也便心里记着他一个情就是了。 直勾勾的盯着林染,林洛的眉头有些打结,“母亲进宫干什么了?为何每一次母亲从宫中回来都有赏赐?” 说实话,若不是知道母亲的人品,她都要怀疑她在宫中做了些阴暗勾当了,怎么每一次母亲进宫都有赏,便是对南王也不见皇帝这么热情呀! 林染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多学一些东西,没有瞒她,将事情与她说了。 “原来如此!”林洛抓着手中的珍珠玩,瞥了一边那些东西一眼,“好歹室其国也算是挺大的一块地方,母亲为他算计来,他就给了这么点儿赏赐,是不是太小气了。” 这话若是被皇帝听到,一定会被气歪了鼻子,他已经赏了很多了,连身边伺候笔墨的亲信都觉得他赏得太多了才收手,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是小气了。 林染打断她的话,“说什么呢?不得妄议皇上。” 虽然截了她的话,但林染却不甚在意这事,一两句评价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洛乖乖的收了话茬,开始好奇起苏尚的事情,“母亲,你给皇上出了一个这样的馊主意,难道不怕室其国的人知道?” 母亲这计在理唐人眼中是妙计,在室其国人的眼中恐怕就是毒计了,若真让室其国的人知道恐怕会将她恨成眼中钉。 林染斜了她一眼,随后道:“知道便知道了,到底我不是室其国的人,他能奈我何?” 林洛一笑,“母亲真是坏心眼!” 林染捏了捏她的脸,指了指她手中的珍珠,“母亲若不是坏心眼儿,哪里有你手中玩着的这些个珍珠?你以为母亲的荣宠和地位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林洛摇头,却有些担心的道:“母亲,室其国会不会看破我们的计划?” 同化室其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理唐也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一旦过早的被人看穿,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放心吧!即便室其国看出我们的目的,他们也不能拒绝。”林染道:“现在的室其国已经不是以前的室其国了,骑兵被灭,室其国已经没有了依仗,现在理唐是他的靠山,他不敢得罪理唐,只要他有所顾忌就不会拒绝理唐送去的公主,咱们的计划便不会出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善解人意 若不是室其国向理唐称臣十年,这样的主意她是不会出的。 “母亲真是算计了所有。”林洛笑着道,“母亲,如今东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我瞧着吉盐国的太子昊延吉这些日子脸都不露一个,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林洛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探究和好奇,还有那么一丝丝兴奋,若是吉盐国的人跑到东境去捣乱,是不是意味着她又可以看戏了。 实在不是林洛低看吉盐国的人,而是东境早已经不同以往,以前的时候吉盐国想要伸手到东境那是轻而易举,而如今吉盐国的人想要再插手却不容易,如今想要闹事恐怕也只能被扼杀在摇篮中,只能当做饭后闲谈随意听听了。 听林洛提起吉盐国,林染眼睛中闪过不明的情绪,“昊延吉这些日子的确太安静了。” 昊延吉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当初东境那般纷乱他都可以插进去手,如今也不知道他的人又在哪个角落里盘算着什么。希望这一次她放纵几国暗人进入东境能够钓出大鱼来,尤其是吉盐国的鱼。 昊延吉的野心与之交过手的林染已经能够窥见半丝,他的心太大,注定会与东境走到对立面。既然早已经知道结果,林染自然会未雨绸缪。 林洛见林染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笑着道:“母亲知道昊延吉在做什么?” 每每遇到成竹在胸的事情,母亲都是这样淡然的表现。 林染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点点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不仅仅是学武之人必须具备的能力。” 若不是有些本事在身上,林染现在早不知道在什么野山沟里面沉尸了。 见到林染这样说,林洛便放心下来,“既然母亲心里有数,洛儿可就不管了!” 虽然之前吉盐国的人尽量低调,甚至让人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但林洛却从来没有忽略过他们。林洛猜想着,大约是因为东境那边有要紧事情,所以他们才会在京城刻意低调,最好任何人都不要留意到他们的不同才好。 他们这样的低调在林洛看来总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利于东境的事情,反而愈加的注意他们的动作了。 可惜林洛手中人到底能力有限,能够知道的就只是昊延吉的人去了东境且有要紧事情办,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不过能够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东境能有什么让昊延吉的觊觎的东西,不就是火药箭么?可怜他们费尽了心思,到底目标只有一个,如何掩饰都掩饰不住。 林洛手中的人虽然林染从不干涉,但她手下的人在做什么她却是知道的,自然也包括她手下人关注吉盐国使团的事情。只是林洛手下的人不太成熟,让他们多做一些事情,留有经验,以后也更能妥当的护卫林洛,所以林染也没有拦着他们。 洛儿的心思在那次林洛小心翼翼的提出学习向林言一样处理事务的时候她就看明白了,既然洛儿有那个心,她又怎会不让她做。 她自己便是那种有野心的人,自然能够容得下自己女儿的野心。 林染笑了一笑,“你的人只管看着就好,母亲知道如何处理。” 林洛笑着点头,转头又有些担心的看着林染,“母亲,这昊延吉待你也很好,瞧着的确是对你动心了,你喜欢他么?” 虽然林洛很不乐意把林染对昊延吉的特殊往这个方向上想,但有些事情却由不得她,实在是林染对这昊延吉的态度奇怪,让人不经意就往这方面想。 在她印象中,林染对昊延吉从来都算不得热情,但那个昊延吉对她热情呀!谁能知道这种不依不饶的追求会不会在某一天奏效。 万一……万一那一天奏效了,夏叔叔那边…… 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林染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有些奇怪的道:“想什么呢?母亲怎会喜欢他?” “可……母亲既然不喜欢他,为何要对他如此特别?”林洛有些疑惑,“母亲,他吉盐国虽然现在与我便交好,但到底是各为其主,我理唐与他吉盐国什么时候翻脸都是说不准的事,母亲不该这样对他的。” 身为人臣,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避忌着一些,否则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某一天吉盐国和理唐国真的翻脸了,母亲与昊延吉走得近的事情一定会成为其他人攻击她的把柄。母亲一向行事谨慎,从不会为自己招揽不必要的是非,她自然不想这样的完美被昊延吉打破,即便这种可能很小。 知道林洛在操心什么,林染笑着道:“放心,母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做出什么蠢事的。昊延吉这个人很是神秘,我总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很想要知道,自然就会靠近他,仅此而已。” 自己的女儿都觉得自己与昊延吉之间不清不楚了,再不解释一下,林染害怕这个误会就这样造成,她可不希望自己身上再多这么一个流言。 林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母亲不必解释,洛儿知道了。” 虽然她觉得昊延吉对母亲有情义,但母亲对他的情义却看得到的浅薄,她不放心的从来都是昊延吉,而不是母亲,今日有此一问,也不过是为了将自己内心里唯一的一丝不安抹去而已。 不得不说林染对昊延吉的态度的确奇怪,说是敌人却又能够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说是朋友却又各为其主,时不时就互相算计,如今听了林染这话林洛觉得只能说知音恰好是自己的敌人,委实无奈。 虽然现在昊延吉与母亲还没有对立的样子,但她觉得总有一天母亲会与他站在对立面。林洛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它就是存在。 林染笑着捏了捏林洛的小脸蛋,“我家洛儿就是善解人意!” “洛儿善解人意,有没有什么奖励呢!”林洛两手撒娇般的抱住林染的脖子,左右摇晃着,蜻蜓点水般在林染脸上亲了一口。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变坏 虽然之前吉盐国的人尽量低调,甚至让人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但林洛却从来没有忽略过他们。林洛猜想着,大约是因为东境那边有要紧事情,所以他们才会在京城刻意低调,最好任何人都不要留意到他们的不同才好。 他们这样的低调在林洛看来总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利于东境的事情,反而愈加的注意他们的动作了。 可惜林洛手中人到底能力有限,能够知道的就只是昊延吉的人去了东境且有要紧事情办,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不过能够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东境能有什么让昊延吉的觊觎的东西,不就是火药箭么?可怜他们费尽了心思,到底目标只有一个,如何掩饰都掩饰不住。 林洛手中的人虽然林染从不干涉,但她手下的人在做什么她却是知道的,自然也包括她手下人关注吉盐国使团的事情。只是林洛手下的人不太成熟,让他们多做一些事情,留有经验,以后也更能妥当的护卫林洛,所以林染也没有拦着他们。 洛儿的心思在那次林洛小心翼翼的提出学习向林言一样处理事务的时候她就看明白了,既然洛儿有那个心,她又怎会不让她做。 她自己便是那种有野心的人,自然能够容得下自己女儿的野心。 林染笑了一笑,“你的人只管看着就好,母亲知道如何处理。” 林洛笑着点头,转头又有些担心的看着林染,“母亲,这昊延吉待你也很好,瞧着的确是对你动心了,你喜欢他么?” 虽然林洛很不乐意把林染对昊延吉的特殊往这个方向上想,但有些事情却由不得她,实在是林染对这昊延吉的态度奇怪,让人不经意就往这方面想。 在她印象中,林染对昊延吉从来都算不得热情,但那个昊延吉对她热情呀!谁能知道这种不依不饶的追求会不会在某一天奏效。 万一……万一那一天奏效了,夏叔叔那边…… 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林染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有些奇怪的道:“想什么呢?母亲怎会喜欢他?” “可……母亲既然不喜欢他,为何要对他如此特别?”林洛有些疑惑,“母亲,他吉盐国虽然现在与我便交好,但到底是各为其主,我理唐与他吉盐国什么时候翻脸都是说不准的事,母亲不该这样对他的。” 身为人臣,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避忌着一些,否则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某一天吉盐国和理唐国真的翻脸了,母亲与昊延吉走得近的事情一定会成为其他人攻击她的把柄。母亲一向行事谨慎,从不会为自己招揽不必要的是非,她自然不想这样的完美被昊延吉打破,即便这种可能很小。 知道林洛在操心什么,林染笑着道:“放心,母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做出什么蠢事的。昊延吉这个人很是神秘,我总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很想要知道,自然就会靠近他,仅此而已。” 自己的女儿都觉得自己与昊延吉之间不清不楚了,再不解释一下,林染害怕这个误会就这样造成,她可不希望自己身上再多这么一个流言。 林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母亲不必解释,洛儿知道了。” 虽然她觉得昊延吉对母亲有情义,但母亲对他的情义却看得到的浅薄,她不放心的从来都是昊延吉,而不是母亲,今日有此一问,也不过是为了将自己内心里唯一的一丝不安抹去而已。 不得不说林染对昊延吉的态度的确奇怪,说是敌人却又能够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说是朋友却又各为其主,时不时就互相算计,如今听了林染这话林洛觉得只能说知音恰好是自己的敌人,委实无奈。 虽然现在昊延吉与母亲还没有对立的样子,但她觉得总有一天母亲会与他站在对立面。林洛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它就是存在。 林染笑着捏了捏林洛的小脸蛋,“我家洛儿就是善解人意!” “洛儿善解人意,有没有什么奖励呢!”林洛两手撒娇般的抱住林染的脖子,左右摇晃着,蜻蜓点水般在林染脸上亲了一口。 “奖励?”林染笑着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珍珠,“你的奖励,你不是已经拿在手中了么?” 林洛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珍珠,拿起来晃了晃,有些不满的道:“就这个?” 林染偏头瞥了一眼身后好几个箱子的赏赐,笑着道:“不光是珍珠,其他的所有都是你的,好不好?” 林洛随着林染的目光看过去,瞧见好几个箱子的东西,勉强的道:“好吧!这些就当是母亲给我的奖励吧!洛儿先放在母亲这里存着,母亲可不能再将这里面的东西给了旁人。” 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瞧上这里头的东西了,可不能让母亲随随便便就将给她的东西赏了旁人。 林染点头,“这是自然,说好了给你的奖励,怎还有再给了旁人的道理。” 林染逗得林洛眉开眼笑。 不过半日的功夫,王平那边就接到了皇帝想要为苏尚赐婚的消息,略一打听就知道这主意是林染给他出的,心里很是感叹林染的这份算计。 小染这孩子年岁很小,却有些这个年岁不该有的成熟,她的建议的确没有错,他们若能与苏尚亲上加亲于理唐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情,兵不血刃而得其千里江山,这份谋算也只有小染了。 李斌此时正在王平这里吃茶,听说皇帝想给苏尚赐婚的消息,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这是小染的主意?小染什么时候这么坏了?” 没错,就是坏! 在李斌的眼中林染就是一个和林洛一向可爱的女孩子,只不过年岁稍微大一些,怎么这么些年不见,她就开始算计人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额……这形容的好像不对,但却也想不到别的词。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阻拦 朝堂上已经两派对峙,主战的主和的中庸的,看得皇帝脑袋都疼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皇帝的打压之后变得安分了,三皇子这一次竟然没有参与进这件事情里,三皇子的府邸里也是静悄悄的,府中上下都在筹备着大婚的事情,对朝堂上的争执似乎没有看到一般。 三皇子的沉寂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为他感到惋惜。 因着府中侧妃的母家很有些权势,三皇子是朝中有些势力的皇子,许多大臣都以为三皇子对那个位置有一争之力,却没有想到失势的这一天来得这样快,甚至都没有等到真正的争斗开始,他就已经消失在了这一个舞台上。 不少原在观望的人,都在庆幸自己没有那么早的站队。 看看跟着三皇子那些人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受到的打压,他们便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连舞台都没有办法上的舞者,自然没有机会可以赢得冠军的桂冠,只能在后台看着别人的荣耀,因此也就造就了大臣对三皇子的冷漠。 可无论三皇子如何,理唐与朝齐国之间的对峙还在继续,朝齐国看到理唐国的想要开战的态度似乎也没有明显的转变,看着样子是吃准了理唐不会轻易动手,因此戏没有演完,朝堂上的争论也在继续。 这朝堂争论不断的时候,三皇子的安分既让皇帝觉得惊喜,又让他觉得头疼。 惊喜他收到了自己的警告,安分了下来,头疼大皇子没有对手。 ……为何头疼大皇子没有了对手?当然是因为大皇子这个不争气的人看不清状况,竟然在言记提出开战的时候反对呀! 皇帝现在是真觉得自己的赐婚圣旨应该晚几天下,这样贺言连还能站在贺言记这边帮帮忙,不至于让这个不懂事的混球将事情弄成这样。 他们做这一场戏本就是为了震慑朝齐国,所以自然是声势浩大为好,最好是朝堂上的声音一致,这样才能显示出他们理唐的无惧无畏,他们计划了所有却没有想到大皇子这个时候竟然会跳出来捣乱,真是气得皇帝吹胡子瞪眼。 看着下面嚣张的贺言彦,皇帝突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打压老三的决定,这小子的确太欠收拾了。 要不然什么时候将老三放出来收拾收拾他吧? 皇帝这样想着。 贺言彦自然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此时正在朝堂上大肆的说着与朝齐国开战的坏处。 皇帝眼神冷冷的看着他大谈特谈,平日里不见他如此聪明,怎么到了这事情上反而这么得劲了,看着这架势都有些舌战群儒的意思了。 皇帝看得脑袋上黑线直冒,贺言记也是听着他的话无语至极。 平日里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见他这样机灵,今日这是谁指点了他。 贺言记不是皇帝,听着贺言彦那些言论,他就在知道这些话一定不是他能够想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受了何人指点。 大皇子那边是出现了什么新人么?他怎么不知道? 严冰那边有些懈怠了啊!今日回去得好好说说他了。 不管贺言记这里在想什么,那边的贺言彦还在得意洋洋的说着所有反对开战的理由,言词之犀利,蒋集等主战的将军他是一次都得罪了个干净。 连这段日子很是低调的黄戚都被大皇子当着面骂了一顿,贺言记觉得他这事是真做的绝。 看着蒋集快要发青的脸色,贺言记眼皮子一跳,看来日后贺言彦想要收拢军部的人是不太可能了。 可偏偏得罪了人的那一个还不自知,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贺言彦越说越起劲,其他的言官却是一言不发。 因着之前贺言连得罪了贺言彦被皇上打压的事情,一时之间除了几个老将竟然没有人出口反驳,也便助长了贺言彦的气焰。 皇帝被贺言彦气得不行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将事实的真相告知于他,不然由着他这么闹下去,这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早朝之后皇帝本想留下大皇子,将所有的事情跟他说个清楚,却没有想到贺言记在皇帝之前主动提及有事要奏。 皇帝此时正看大皇子不顺眼,也便先召见了贺言记。 看着贺言记从自己身边经过那冷淡的样子,贺言彦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朝堂上那些人维护他也便罢了,凭什么他到了这里还能给他脸色瞧,我不知道父皇是怎么了,竟然会先召见他。 憋了一肚子气,在贺言记经过的时候,贺言彦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贺言记对他幼稚的行为丝毫都没有理会,连停顿都没有就离开了,气得贺言彦吹胡子瞪眼却没有丝毫办法。 内侍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默默将事情记在心里,心里也有一杆秤。 可惜了,若言王殿下是长子或嫡子该有多好。 进得大殿,贺言记恭敬的行了一礼,脸上的表情仍旧一派淡然。 对自己这个儿子皇帝还是很看重的,贺言记一向办事稳妥又足智多谋,值得信任。 “有什么要紧事务要禀报,快说吧!”说完了他还要去教训教训自己的大儿子呢! 贺言记抬头看他,漠然道:“父皇,儿臣没有什么要事要说。” 听得这话,皇帝抬眼起来,疑惑的看着他,眼中隐隐有些怒气。 这孩子也拿他寻开心是吧! 不过想一想这孩子一向稳重,不会做出没有理由的糊涂事,也便耐着性子道:“没有什么要紧事,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贺言记见他还有些耐心,默默在心里勾了勾嘴角,看来自己在他的眼中是很可靠的,“儿臣此来是想要拦着父皇,不要将事情都告诉了皇兄。” 说完这话贺言记就没有再开口。 皇帝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将事情告诉你皇兄?” 下意识就开始怀疑身边的人泄密,余光瞥了近侍一眼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与近侍说过这些。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阻拦(二) 不,是没有来得及将事情告诉近侍,因为他刚一下朝就召见老大,而老三是在老大之前来的。 内侍一向最会猜度皇帝心思,瞥见他那一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边,就立刻缩了缩身子,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他知道皇帝是怀疑自己了。 内侍心里苦哈哈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显得自己真的是无辜的。 说实话,他也能够看出来皇上似乎是想要将真相告诉大皇子,但这也不过是猜一猜而已,他不敢确定更不敢对别人说呀! 怎么他没有说这事情也能被怀疑他头上啊! 这一刻他突然之间觉得这人太聪明了也未见的是什么好事情,言王殿下,你这般聪明去猜点儿别的事情可好,不要欺负他可好。 贺言记勾着嘴角,“父子连心,父皇的想法儿臣自然知道。” 父子连心?皇帝会信了他的鬼话才奇怪了。 只是……猜么?竟能够如此准确? 但很快心里的疑惑就被另外一个疑惑压了下去,没有纠结,皇帝很快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不该告诉他真相?” 说实话他现在都要被外面那个逆子给逼疯了,若不是他捣乱,他直接安排几个反对的人做做样子何须如此辛苦。 他总觉得现在告诉他真相还不晚,自己的耳朵能够少受几天折磨。 贺言记看着皇帝紧皱着眉头,知道他内心里在想什么,“父皇,此时实在不宜将事情告知皇兄。皇兄反对开战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此时将真相告诉皇兄,皇兄突然变卦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贺言彦办事是怎样的风格他很清楚,若是让他知道他们是在做戏,恐怕他会让他手下的人迅速收手,到时候朝齐国的人一定会有所怀疑。 而且即便叮嘱他,让他慢慢收手他都不可能会听,因为他的庸懦他会担心他的行为得罪父皇,惧怕的心理一定会让他不听劝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旦让他知道了,这场戏就没有办法做下去了。 皇帝似乎也想到了贺言彦的毛病,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可若不告诉他,他一定会继续闹下去,咱们这场戏如何收场?” 他们原是想要给朝齐国一些颜色看看,如今这事让贺言彦闹得真起了争执,最后他若不给个结果恐怕无法善了,总不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与贺言记联手做戏吧! 这多丢脸呀! 贺言记笑着道:“父皇何必顾忌如此多,大不了最后父皇就反对儿臣的提议不就可以了。” 贺言记过来劝皇帝,自然已经想好如何说服他。 到底他的提议最后都会被否决,不过是否决的方式不一样,他觉得无所谓。 皇帝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眉头,现在他打压了老三,老大就已经这个嚣张样子了,若此时他又听了老大建议,恐怕下面那些臣子就该要猜测他会立太子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立太子的事情本就让他心烦,前些年好容易将这事情找了个借口压下去,他可不想那些老臣旧事重提。 “这件事情你容朕再想想。” 而且他担心的还不仅仅是就立太子的事情,还有贺言彦。 现在他打压了老三他的尾巴就已经在天上了,若是再“打压”了老二,他的自诩之心恐怕会更重一些,这对贺言彦对朝廷都不是好事情。 看着皇帝很是犹豫,贺言记笑着道:“父皇,您无须顾忌太多,政见不同乃是常事,谏言不被采纳亦是常事,咱们本就是为了做一场戏而已,最后的结果没有差别,又何必在乎过程。何况儿臣有没有做错,父皇心里有数就行了,儿臣自然也不会觉得委屈。” 看着眼前懂事的儿子,再想一想外面站着等的那一个,皇帝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改一改自己的心思了,这些儿子那么好,为何他偏要维护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皇帝的心情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这种转变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却不知不觉之间改变了许多事情。 想了一会儿,皇帝觉得贺言记的话的确没错,“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也便如此吧!只是以后的日子可能得委屈你了。” 贺言记摇头一笑,一副懂事的模样,“儿臣算不得委屈,只要能够为理唐周全此事就好。”虽然他的心思也不全是为了理唐。 皇帝看着他的懂事,一时心里感叹不少,觉得自己应该不补偿一下他,“你放心,你如此为理唐牺牲,父皇不会委屈了你,此事结束之后父皇会好好赏赐于你,不会让那些拜高踩低的臣子轻贱于你。” 虽然这些日子没有见到老三,但是他也知道老三的日子不好过,那些大臣虽不会当年嘲讽,但背地里恐怕说了不少酸话。 可他是自找的,贺言记可不是,如此皇帝便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赏他些什么才好。 听得皇帝如此说,贺言记笑了一下,推辞道:“父皇不必如此费心了,这点儿冷落儿臣能够承受。” 以前他失去母妃,无依无靠遭了多少人的白眼,他都走过来了,何况现在。 然而贺言记嘴边的笑容,在皇帝看来就是苦笑,如此便更舍不得他受委屈了,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父皇一定让你受委屈,这些事情你就别想了。好好想想如何演好这场戏,让朝齐国那边松口吧!” 贺言记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却也没有多说,误会了就误会了,到底他的赏赐也是自己该得的,毕竟自己藏着演了这样大一场戏呢! 就当做是酬劳吧! 这般想着贺言记也没有再说什么,笑着一点头,“多谢父皇!” 皇帝点点头,“先回去吧!” 见过这么懂事儿的贺言记,皇帝心里也歇了见贺言彦的心思,那个逆子不见也罢! 于是乎,大皇子就傻傻的在大殿门口站了两个时辰便被皇帝打发了。 大皇子没有见到皇帝,一脸懵,转头就将此事联想到了贺言记的身上,父皇就是见了老二之后才不见他,他对贺言记对的恨更深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转变方向 大皇子在朝堂上一如既往的攻击贺言记,而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这让看着三皇子被皇上打压的那些大臣看到了皇帝对大皇子的“重视”,看来立嫡立长的态度皇上是打算摆明白了。 于是乎不少人都跟着巴结着未来的储君,大皇子也渐渐地飘飘然起来。 自然贺言记那边就被冷落了下来,不少拜高踩低的人,也渐渐冷眼看着这位与贺言彦作对的皇子。 贺言记将这些人的嘴脸默默地记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做理会。 这些人还真是不会看形势,自以为自己很对了主子,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贺言记面对着贺言彦的明嘲暗讽一派淡然,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能够看得过大皇子这般模样了。 首先恨得牙痒痒的就是贺言连。 原以为这一次贺言彦会在贺言记手中栽跟头的贺言连见到大皇子全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一直在府中筹备婚礼的他气得牙痒痒。 见着主君脸色不好,身边心腹劝道:“殿下也不要太过生气了,生气伤身,何况只要皇上一日不下立太子的圣旨,大皇子就还是大皇子,这个身份不会变。” 虽然他也觉得情况不容乐观,但却没有像贺言连这样着急,大皇子这样的人想要坐上太子的位置实在有些难。 他敢这样推断不是没有依据,皇帝不是糊涂人,即便有立嫡立长的心思也不至于会将理唐交到一个庸懦之辈的手中。 何况,即便皇上被感情蒙蔽,不还有群臣进谏,王平先生劝导么? 他认为殿下太过着急了,现在还没有到认输的时候,或者说现在皇位的争斗还没有开始。 而这个争斗都还没有开始就开始气馁的主君,他不知道自己跟着到底正确还是不正确。 贺言连不满的看着下面的人,“之前父皇赐婚你也拿不出一个对策,如今眼看着父皇对大皇兄青眼有加,你也说不着急,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应该着急,等到父皇将册封太子的圣旨下了才应该着急么?”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幕僚比大皇兄的有用,如今却觉得自己的幕僚简直就是废物。 平日里能言善辩,什么主意都能出,最擅长的就是溜须拍马,到了正经需要他们的时候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劝他息怒,真是白养了他们。 知道贺言连现在在气头上,心腹只微微皱了皱眉头,劝道:“殿下,现在皇上明显对殿下不满,此次赐婚就有敲打之意,何不顺势安静一些时间,让皇上看到你的态度。殿下现在韬光养晦,大皇子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这不是还有二皇子在与他作对么?您想想,四皇子一向与二皇子交好,大皇子对上两位皇子,还有北境的十万将士,就真能够一直占据着上风?” 虽然二皇子一向是一个不争不夺的性子,但正因为他这样的性子,身边才有真心待他的人呀! 二皇子能够忍受着大皇子光明正大的与他作对,但四皇子那样直性子的人可不见得能忍得了,即便大皇子这一次得了皇帝的支持,小胜一场,日后也有很多苦头吃。 贺言连听着他的话,稍微熄了一些火,“可现在父皇就这样看重大皇兄了,若父皇真生了立他为太子心思……” 心腹摆摆手,“殿下稍安勿躁,储君关系理唐国所有人,并不依皇上一个人的喜好而定,即便皇上有心也需要其他人同意才行,若群臣反对皇上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他为太子。” “话虽如此,可若父皇铁了心,群臣说话也不见得有用。” 听了他的话,贺言连的心里虽然安定了一些,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父皇对大皇兄的看重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次赐婚在他的意料之外,如今父皇对贺言彦的看重亦是如此,他真怕皇帝一个冲动就顺其心意将他立为太子了。 “群臣说话当然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但您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对皇上的影响很大。”心腹浅笑着道。 贺言连转头看他,见到他脸上算计的笑容,恍然大悟,“你是说王先生?” 心腹点头,“属下觉得此时殿下不宜去招惹大皇子,更不要去皇上面前晃,而应该多去启学走动。王先生曾是帝师,虽然明面上已经不理朝堂事务,但从此次和谈之事看来皇上对他还是非常信任的,若殿下能够博得他的好感,一定会有用。” 贺言连皱着眉头,“可王先生一向清高,我贸然前去会不会吃了闭门羹?” 虽然他也很想亲近这位先生,可是王平的严厉和冷淡是出了名的,若不是什么名师大儒想要见到他一面都难,何况是与他亲近。 这些年启学的学子个个都去过藏书阁门前,可真正得到王平青眼的却一个都没有,他可没有信心可以得到他的看重。 如今他们所知道的得了王平青眼的人就只有一位,那就是京城里正炙手可热的清言侯,可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能将东境那样的地方治理妥当的人,他自认自己没有她的才能。 “殿下这便是糊涂了,王平先生一向清冷,便是看重殿下,也不会明面上支持殿下,博他看重没有什么太大的助益。属下的意思不是让殿下去博取王平先生的青眼,而是在王平先生面前多走动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明白您的心思,尤其让自己与大皇子形成对比。” 说白了就是上眼药,他也不求贺言连能够得到王平的重视,只要能够让王平对大皇子不满就好。 贺言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这段日子咱们就多去启学看看吧!” 说来清言侯的女儿也经常去启学王先生那里,说不定还能亲近亲近。 一箭双雕的事,怎么都不会亏。 心腹见到贺言连终于明白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真怕自家主君想不开与大皇子对着干。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变化 二皇子能够忍受着大皇子光明正大的与他作对,但四皇子那样直性子的人可不见得能忍得了,即便大皇子这一次得了皇帝的支持,小胜一场,日后也有很多苦头吃。 贺言连听着他的话,稍微熄了一些火,“可现在父皇就这样看重大皇兄了,若父皇真生了立他为太子心思……” 心腹摆摆手,“殿下稍安勿躁,储君关系理唐国所有人,并不依皇上一个人的喜好而定,即便皇上有心也需要其他人同意才行,若群臣反对皇上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他为太子。” “话虽如此,可若父皇铁了心,群臣说话也不见得有用。” 听了他的话,贺言连的心里虽然安定了一些,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父皇对大皇兄的看重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此次赐婚在他的意料之外,如今父皇对贺言彦的看重亦是如此,他真怕皇帝一个冲动就顺其心意将他立为太子了。 “群臣说话当然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但您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对皇上的影响很大。”心腹浅笑着道。 贺言连转头看他,见到他脸上算计的笑容,恍然大悟,“你是说王先生?” 心腹点头,“属下觉得此时殿下不宜去招惹大皇子,更不要去皇上面前晃,而应该多去启学走动。王先生曾是帝师,虽然明面上已经不理朝堂事务,但从此次和谈之事看来皇上对他还是非常信任的,若殿下能够博得他的好感,一定会有用。” 贺言连皱着眉头,“可王先生一向清高,我贸然前去会不会吃了闭门羹?” 虽然他也很想亲近这位先生,可是王平的严厉和冷淡是出了名的,若不是什么名师大儒想要见到他一面都难,何况是与他亲近。 这些年启学的学子个个都去过藏书阁门前,可真正得到王平青眼的却一个都没有,他可没有信心可以得到他的看重。 如今他们所知道的得了王平青眼的人就只有一位,那就是京城里正炙手可热的清言侯,可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那可是能将东境那样的地方治理妥当的人,他自认自己没有她的才能。 “殿下这便是糊涂了,王平先生一向清冷,便是看重殿下,也不会明面上支持殿下,博他看重没有什么太大的助益。属下的意思不是让殿下去博取王平先生的青眼,而是在王平先生面前多走动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明白您的心思,尤其让自己与大皇子形成对比。” 说白了就是上眼药,他也不求贺言连能够得到王平的重视,只要能够让王平对大皇子不满就好。 贺言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这段日子咱们就多去启学看看吧!” 说来清言侯的女儿也经常去启学王先生那里,说不定还能亲近亲近。 一箭双雕的事,怎么都不会亏。 心腹见到贺言连终于明白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是真怕自家主君想不开与大皇子对着干。 如今看来,自家主君还是有理智的。 这边贺言连被他的心腹安抚好了,那边皇帝心里却不太好。 虽然之前答应了贺言记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贺言彦,但在这几日的早朝之后他仍旧会时不时的生出说出真相的冲动,因为老大嚣张的样子他实在的看不下去了。 若不是记着现在是在演戏,他一定会将老大吊起来打一顿,然后将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然后让他给老二赔礼道歉。 皇帝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很能理解,毕竟现在跟他在同一个战壕里头战斗的人是贺言记,而现在自己派过去的卧底贺言记都快要被自己的那个傻儿子大卸八块了,自己都快要没有队友了,他能乐意么? 见过拖后腿的,就没有见过这样拖后腿的,他能不生气么? 知道一切事情的内侍现在看着皇帝的目光都是带着怜悯的,这个皇帝真是不好做呀! “皇上,奴刚刚让下面的人沏了茶,您尝尝可还能入口?” 皇帝斜斜的看着茶盏,根本就没有喝茶的心思,“你觉得朕是不是太惯着老大了?” 内侍乐呵呵的笑着道:“皇上说笑了,哪个做爹的能不宠着自己的儿子,皇上对皇子的关爱都是正常的。” 虽然宠爱儿子的确是人之常情,但皇帝对大皇子那是宠爱么,那简直就是捧杀。 而且现在皇上这么惯着他也根本不是因为对他的关爱,而是为了演戏,为了欺骗朝齐国,所以这事儿根本就说不上什么宠爱不宠爱的。 以他的眼力见来看,此事之后大皇子这个扯后腿的人恐怕还要受到皇帝训斥,这根本就不是宠爱,这是欺负他好不好。 就二皇子和皇帝以及几个核心之人知道事实的真相,大皇子都被排除在外了,这哪里能够算是什么宠爱。 皇帝瞥了他一眼,“你这个老东西,就只知道和稀泥。” “皇上说笑了,奴只是实话实说。” 内侍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是竟一个声音,不和稀泥难道说大实话,他若是说了心里话怕是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 如此两个选择,当然是和稀泥更好。 皇帝问这话本就是问自己,从让人那里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根本就不重要,他觉得他的确对大皇子太过宠爱了一些,尤其是在打压老三的那件事情上,做得实在有些过。 这般想着,他便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补偿一下老三,什么时候找个借口赏他些什么吧! 对于自己这几个儿子,皇帝心里还是很重视的,到底继承皇位的人要从他们之中选,他能够不重视么?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他一些警告,可没有真的将他排除在继承人之外的意思。 那些不实的流言不过就是下面的那些人拜高踩低而已。 若此时有人能够听到皇帝的心里话一定会呵呵两声,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之前根本就是内定了大皇子为太子好么? 现在这一切不过就是因为心宽了一些,才有所改变罢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服软 此时的他们天真的以为皇帝的态度不会再变,而不过几天之后他们便再次被打脸。 为了将戏演好,他们自然不能半途而废,皇帝在朝齐国服软之后反悔是自然的事情,到时候这些人的脸色恐怕又该变一变了。 贺言记想一想这些都头疼,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处理事务,一离开皇宫就驾马离去。 贺言记回府之后就传信南王与林染,让他们准备动用边境军力逼迫朝齐国。 接到贺言记的消息,林染和贺瑕没有犹豫,立即将命令传达下去,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行动起来自然不需要思考。 林染的人不用说,军队训练有素,对上面的命令绝不会拖拖拉拉,南王也镇守边境多年,手下的人动作也不慢,不过三天的功夫边境全面戒严。 朝齐国虽在京城,接收消息很是便利,但贺言记那边刻意隐瞒他们也是直到边境全面戒严以后才发现事态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都是朝齐国的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们想要看看理唐的实力,自然需要他们出手才能够看到,如今他们如愿以偿。 只是在如愿以偿之后他们又开始后悔,若是知道理唐东境与南境的人动作这样快,他们恐怕不顾选择这样的方式试探。 因为在边境全面戒严之后,不仅边境互市全部取消,东境克武军竟然在一夜之间压到了边线上,南境那边的情况也与东境一般无二,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若是林染有心突袭,恐怕现在战争已经开始,且朝齐国损失惨重。 这还是在林染心好的情况下,若是她真生了战意,坏心一些直接就将火药箭拿出来,他们可能就需要像室其国一样向理唐国称臣了。 没有丝毫犹豫,朝齐国使臣在发现边境危急的一刻,立刻向理唐提出了重新和谈的意愿。 虽然他也知道理唐在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损伤了元气,真正开战的可能性很小,但看着东境已经全面压上的大军,他不得不害怕。 人在极怒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现在理唐只是展示肌肉,可万一他突然之间就想不开要动一动朝齐国呢?到时候岂不是被人打了还不能嚷嚷。 这一刻朝齐国皇子无比后悔自己为何会选择听那人的怂恿,试探理唐的方法千千万,他竟蠢到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试探理唐。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信了他的花言巧语。 现在真是后悔药都没有地方买去。 虽然试探之后对朝齐国来说的确有好处,但是自己何尝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他们出头试探,让所有人的看到了理唐的实力,且得罪理唐的只有自己,这不是被人当枪使了么?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事情已经做了,理唐也已经得罪了,既然如此也便只能想办法弥补了。 而这弥补的方法不言而喻。 可以预见朝齐国在和谈的时候再也没有嚣张的资本,只能理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接到朝齐国再次提出和谈的消息,王平心里虽有一丝丝窃喜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亦或者说这件事本就没有他什么事,出力的都是林染与南王,没有他的功劳自然没有什么成就感。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为林染与南王感到骄傲,因为有了他们两人在边境守卫,他们这些不中用的文臣才能在这京城里挺直了腰板与人谈条件。 这便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好处呀! 这般想着王平心里就十分痛快,多少年了,他竟然再一次体会到了这样愉悦的感受,这感觉真好呀! 不过即便心里高兴,他却没有立即安排和谈之事,反而让参与和谈的官员都休沐两日,放松身心。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些日子应付一茬一茬的和谈事宜他们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才能保持头脑清醒,将事情办得更好。 因着官员休沐,与朝齐国和谈的事情自然就要往后面压,这让朝齐国的人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可即便他们明知道王平现在是在给他们脸色瞧,他们也不敢反驳,甚至还要陪着笑脸道辛苦,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使臣回到驿馆的一路上都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脑海中仍旧是那通传之人鄙夷目光挥之不去,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若早知道如今的结果,即便是牺牲一些暗人,暗查理唐边境的底子,他们都不想如此丢了颜面。 他们不过几个使臣,失了颜面自然也不甚要紧,要紧的是他们现在代表的朝齐国,他们丢了见面不就是失了国之体统么。 朝齐国皇子接到使臣的回话发了好一通脾气,将自己的房间砸了个稀烂,最后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气,对外面前来看戏的几国使臣笑脸相迎。 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任由揉捏的面团,对他们的冷嘲热讽直接了当的骂了回去。 本就心里不痛快,如今正好有个机会可以发泄一下。 这些个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分明朝齐国闹这一场他们得到了好处,最后竟还来他这里耀武扬威。 尤其是室其国,见到理唐国的实力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投靠的行为做得很对,以为自家公主就要与理唐国联姻了,竟然突然之间变得高高在上起来,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当真以为理唐将他们室其国放眼里么? 不过他也知道室其国就是这样一个小国,虽然骑兵的确强悍,但对于其他几国来说还是没有硬气的资本,只能依附于他人,联姻更是他们常用的手段。 生气之后很快就缓了过来。 终有一天他会让室其国依附于他朝齐国,在他朝齐国的脚下俯首称臣。 林染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欣赏着花园中开得极旺的菊花,“这么快就放弃了,真是可惜,我还想要看看朝齐国的勇气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浑水摸鱼 虽然林染并不喜欢打仗,但却并不意味着她不期待朝齐国出手。 都说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朝齐国出手才能露出实力,他们理唐才好做以后的打算,可惜了朝齐国没有骨气,边境上的阵势一拉开就软了,让林染很是失望。 花园中的珍稀菊花迎风招展,清苦的花香散漫到空气中,让林染有些郁闷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梓心笑着道:“他们本早该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罢了。” 说白了这不过是朝齐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试探罢了,在火药箭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明白东境的实力,只是看惯了理唐国多年以来的软弱,也便不相信理唐如今的实力,心有不甘而已。 听到这话林染笑了,“的确,他们早该知道这样的结果。” 可也正是因为这场试探让她知道朝齐国的内部到底有没有值得看重的对手,如今看来是没有。 若有一个聪明人在朝齐国朝中,他们一定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这般一看,此次的收获也不少,也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只是如今朝齐国朝中就没有什么可以倚重的人才了,恐怕朝齐国也命数也没有多好,即便不被他国侵占,日后恐怕也会渐渐没落。 “梓心,你说之前支元国的服软明明已经震慑住了朝齐国,为何他们突然之间又变了?若不是因为他们突然之间的变化,朝齐国也不至于如此颜面扫地,他们的心思真是难猜呢!” 林染的嘴角带着笑,但眼中却丝毫都没有笑意,朝齐国突然之间的变化让林染很不高兴。 毕竟调动东境将士也是需要花钱的,她东境的许多东西都是自掏腰包,花了林染荷包里头的钱,她能高兴才奇怪了。 梓心明白林染的猜测,严肃道:“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 朝齐国之前分明是看着支元国的态度做事的,但在中途却突然变卦,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她可不会相信。 这多半是那朝齐国皇子受到了谁的蛊惑,不然何至于将此事办成这样。 “查?”林染笑了一下,摇摇头道:“其实根本就没有查的必要,这世上巧舌如簧,能够颠倒黑白的人并不多,而恰恰这时候的京城里就有那么一个,不是么?” 林染目光深深的看着梓心。 怂恿朝齐国做出此事能得利的就那么几个人,这其中有那个本事的人就那么一个,不用查她就知道是他。 梓心没有说话,林染说的人她也知道,那人的本事的确不小。 林染没有再提这件事情,只是有些感叹的道:“也不知道文湄那边怎么样了,东境军力展现出来,到底是动了一些兵将,这时候该是很纷乱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浑水摸鱼。” 梓心听着这话笑着道:“主子放心吧!一定会有人浑水摸鱼。” 某些人将京城这一滩水搅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主子放松东境那边戒心么?如今东境调动兵将震慑朝齐国,事务纷乱,如此良机还不动手,难道要等着东境再次安定下来才出手么? 虽然他们的人十分谨慎,但环境乱了仍旧会受到一些影响,他们9的便更有机会。 林染微皱着眉头,带着一些轻愁,“可是梓心,他可是这几国中最了解我的人,东境的实力他也很清楚,你说他会不会直接被我吓跑了?” 她是真有些担心这个问题,昊延吉可是与她交过手的,自然清楚她的实力,在知道她实力的情况下还会以身犯险的人可不多呀! 他若是跑了,自己想要清理东境的目的岂不是又要泡汤了? 林染越想越愁,眉头越皱越紧。 梓心听着这话,抿着唇笑,“主子说笑了,即便这条路千难万难,他也一定会走,火药箭的诱惑可不是这一点困难就能够让他退缩的。” 火药箭的诱惑力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不能抵抗,即便他很清楚东京都的实力,也一定会虎口拔牙试一试。 几个暗人与火药箭相比自然是火药箭更加重要,有了它说不定他们边境上就能够多活下来几百人、几千人甚至几万人,这样的诱惑太大了。 很是赞同她的话,林染点头:“也是,若遇到这样一点儿困难就放弃,他就不是吉盐国的太子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昊延吉这样的人该不会让她失望才对。 林染想得没有错,昊延吉的确没有让她失望,如今的东境正忙着。 “东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暗卫突兀的出现,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直接了当,“目前还没有接到最新消息。” 昊延吉挥手,暗卫消失。 上一次接到消息是昨日,是一切顺利的消息,希望手下的人不会失手。 他借用多年埋下的暗桩,在几国势力的掩护下顺利的得到了火药箭的藏处,又借朝齐国的手扰乱了东境,做了这么多若是还不成功,这一局自己就真的败了。 昊延吉的失落写在脸上,每每与林染争斗,他就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犹豫,他就应该在第一次简单林染的时候就将她带走,既成全了自己,又得到了天下,两全其美。 直到看着她走到今日这一步,他才明白初次相见时她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有些人真的不需要家族,不需要后盾,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可以了,活着她就会拥有一切,而且比任何的后盾都有用,一直可以依靠。 只是他当初将她这话当成一句戏言,如今他却懂得了。 等着吧!等着今夜,或者明日会到来的新消息,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了。 他觉得经过这些年的成长,她也长进了不少,不会出现当日那般危急的情况了。现在的她再也不用以身犯险,事事亲力亲为,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下手太重,伤了她。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是酝酿着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还是只单纯想让人们不快,重重的压下来,让人倍感压力。 第一百二十章 东境纷乱 理唐国与朝齐国的和谈很是顺利,一切都按着王平的计划进行着。 经过边境这么一闹,朝齐国那边的人安分多了,如今王平说什么,朝齐国那边敢跳出来反对的人都很少,这场和谈可说是王平的一言堂了,这让得知消息的皇帝很是高兴。 皇帝高兴,大皇子那边却气得跺脚,原以为朝齐国听到开战的消息会很是硬气,给贺言记一些颜色瞧瞧,却没有想到边境克武军一动他们就软了,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 同样想不到的还有皇帝,他原以为这场戏好歹要演到边境假意动动手,然后在朝齐国开始服软的时候自己做个和事佬,慢慢磋磨磋磨才该拖拖拉拉的有结果,却没有想到朝齐国直接就这样怂了,这让他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郁闷,他们计划好的后半段还没有演呢!说好的主战之后再主和呢? 原以为这场戏演下来会让老二受些委屈,却没有想到如今倒是让老二春风得意了。 不过郁闷以后他又觉得这样的结果也挺好,前段日子打压了老三之后,老大是越来越嚣张了,这时候有老二压着他也能消消他的气焰。 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皇帝心中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心情很好的去找皇后聊天去了。 走在路上皇帝的脚步都开始飞扬,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错,宫中有贤妻,宫外有能臣,虽然自己的大儿子有些不省心,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犯傻,还算看得过去。 嗯!这日子的确很不错。 皇帝的日子过得平淡美好,但东境那边就不像皇宫里这样平静了。 趁着东境调兵的空隙,不少心怀叵测的人钻空子在东境闹出了不少事情。 林染听着文湄回报着东境这些日子闹出的事情,眉头微微皱起,脸上也有些许不悦。 虽然对东境现在的情况早有预料,但是如今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刷新了对昊延吉的认识。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快又成长了这么多,如今他在东境做的事比之之前在东境的那些小手段,真是高明多了。 林洛、林言以及夏华等人也在旁边听着,听完之后亦是与林染一样微皱着眉头。 说实话夏华对昊延吉的实力有些佩服,几年之前他是个年轻气盛的储君,行事虽然果断利落却始终不是那么周全,如今却已经很能沉得住气,办事也周全了许多,这人成长得太快了。 抿了抿唇,林染斟酌了一下才道:“既然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咱们的人也该动一动了,让手下的人好好查一查他们的行踪,看看他们接触了什么人,把他们留在东境的暗桩都拔了,留心一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动手了,但如今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他们还需要小心行事,以便最后拿到想要的结果。 若是以前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她来叮嘱,但对手是昊延吉却值得她这样做。 其实遇上昊延吉这样的对手,林染在感到压力的同时,还有一些些兴奋,对林染这样的人来说,棋逢对手的确是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看着林染眼中深藏的兴奋,夏华笑着道:“主子一向自信满满,如今这般谨慎倒是让属下有些意外。” 林染的性情他很是清楚,若不是值得她重视的对手,她连过问都很少,何况是像现在这样连寻常小事都叮嘱着,看来昊延吉是入了主子的眼了。 “有什么可意外的,昊延吉的本事你我都很清楚,若不谨慎一些恐怕会栽大跟头。” 昊延吉想要的东西他们都很清楚,虽然火药箭并不是万能,但不得不说那是一个很大的助力,若被吉盐国拿到手中,在加上昊延吉的智谋,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大麻烦。 夏华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属下在想主子当初将手下能人悉数带入京城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该有的谨慎,亦是对昊延吉这个对手应有的尊重。主子身边的亲信,大多都被带进了京城,留在东境的人中虽也有能人,不过还是不太放心。 林染挑眉,淡然道:“这个问题我也在思考。” 听着林染这话,旁边的人脸都黑了,主子这是拿他们开涮呢! 主子的本事他们怎可能不知道,恐怕在进京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如今的结果,可是她却还是将他们带进了京城,如今却又说这话,这不是涮他们玩儿呢嘛! 瞧见身边人的脸色,林染一笑,“虽然昊延吉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是咱们留在东境的人也不见得对付不了他,何况齐宴已经连夜赶回卞城,不会有事。” 张齐宴的能力虽然不如夏华,但也是军师中的佼佼者,如今昊延吉还在京城,让他去对付昊延吉手下那几个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华知道林染的心思,呷了一口茶笑着道:“主子如此自信不过就是仗着昊延吉现在无法脱身离开京城罢了。” 若是昊延吉现在在东境,主子一定不会如此淡然,说不定还会亲自赶回东境,可是现在昊延吉被皇帝拖在京城,没有机会抽身,对属下的掌控自然没有那么灵活,齐宴该能够对付了。 喝了一口茶之后,夏华放下手中茶杯,戏谑的道:“昊延吉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主子难道不担心他已经暗中离开京城了么?” 虽然昊延吉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脱身不太容易,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是昊延吉亲自去了东境,齐宴就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了。 林染摇摇头,笃定道:“他不会。” 林洛听到这话疑惑的看着林染,问到:“为何?” 昊延吉此行的目的就是火药箭,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为何不会亲自去拿? 夏华笑着看着林洛,回答道:“因为主子还在京城。” 林洛在看到夏华脸上笑容的一瞬间就明白了的夏华的意思,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联合 抿了抿唇,林染斟酌了一下才道:“既然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咱们的人也该动一动了,让手下的人好好查一查他们的行踪,看看他们接触了什么人,把他们留在东境的暗桩都拔了,留心一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动手了,但如今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他们还需要小心行事,以便最后拿到想要的结果。 若是以前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她来叮嘱,但对手是昊延吉却值得她这样做。 其实遇上昊延吉这样的对手,林染在感到压力的同时,还有一些些兴奋,对林染这样的人来说,棋逢对手的确是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看着林染眼中深藏的兴奋,夏华笑着道:“主子一向自信满满,如今这般谨慎倒是让属下有些意外。” 林染的性情他很是清楚,若不是值得她重视的对手,她连过问都很少,何况是像现在这样连寻常小事都叮嘱着,看来昊延吉是入了主子的眼了。 “有什么可意外的,昊延吉的本事你我都很清楚,若不谨慎一些恐怕会栽大跟头。” 昊延吉想要的东西他们都很清楚,虽然火药箭并不是万能,但不得不说那是一个很大的助力,若被吉盐国拿到手中,在加上昊延吉的智谋,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大麻烦。 夏华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属下在想主子当初将手下能人悉数带入京城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该有的谨慎,亦是对昊延吉这个对手应有的尊重。主子身边的亲信,大多都被带进了京城,留在东境的人中虽也有能人,不过还是不太放心。 林染挑眉,淡然道:“这个问题我也在思考。” 听着林染这话,旁边的人脸都黑了,主子这是拿他们开涮呢! 主子的本事他们怎可能不知道,恐怕在进京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如今的结果,可是她却还是将他们带进了京城,如今却又说这话,这不是涮他们玩儿呢嘛! 瞧见身边人的脸色,林染一笑,“虽然昊延吉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是咱们留在东境的人也不见得对付不了他,何况齐宴已经连夜赶回卞城,不会有事。” 张齐宴的能力虽然不如夏华,但也是军师中的佼佼者,如今昊延吉还在京城,让他去对付昊延吉手下那几个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华知道林染的心思,呷了一口茶笑着道:“主子如此自信不过就是仗着昊延吉现在无法脱身离开京城罢了。” 若是昊延吉现在在东境,主子一定不会如此淡然,说不定还会亲自赶回东境,可是现在昊延吉被皇帝拖在京城,没有机会抽身,对属下的掌控自然没有那么灵活,齐宴该能够对付了。 喝了一口茶之后,夏华放下手中茶杯,戏谑的道:“昊延吉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主子难道不担心他已经暗中离开京城了么?” 虽然昊延吉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脱身不太容易,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若是昊延吉亲自去了东境,齐宴就不一定能够对付得了了。 林染摇摇头,笃定道:“他不会。” 林洛听到这话疑惑的看着林染,问到:“为何?” 昊延吉此行的目的就是火药箭,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为何不会亲自去拿? 夏华笑着看着林洛,回答道:“因为主子还在京城。” 林洛一瞬间就明白了的夏华的意思,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此后的几天林染不断的接到自东境而来的消息,皆是有关于图谋火药箭的那群人的消息。 看着案台上的书信越来越多,林染只觉得脑袋疼,这些人还真是没有丝毫在别人地盘上的自觉,竟然弄出了这么多的事,也不怕她一出手将他们全给暗中处理了。 林染在这里抱怨,那边几国的暗人却在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趁着东境不安定的时候查出关于火药箭的消息,没办法上面的命令不是他们小小暗人可以反抗的,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管得了这是谁的地盘,心里只想着完成任务罢了。 梓心看着林染皱眉头,笑着奉上参汤,“主子不要烦心了,这些事情有文湄将军和张军师处理不就好了么?” 东境那边虽然表面上看着是乱了些,但她们很清楚她们的人已经掌控住了局面,其他的就看那些人到底会折腾些什么事儿,主子又打算什么时候收网了。 林染摇摇头,“其他的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昊延吉和肖宇手下的人,到现在他们手下的人出现的次数都不多,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昊延吉的底她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可那个肖宇实在是个隐患,虽然他手中之人行动表面上看起来与朝齐国之人的行动差不了太多,但她总觉得她手下的人不会那么无能,应该是用了障眼法。 梓心听林染提起肖宇,也有些担忧的皱着眉头,“吉盐国太子一向高深莫测善于在背后出手,我们与他交过手对他很是熟悉,应对起来容易许多,但肖宇这人的确很陌生,摸不清底细对付起来的确有难度。” 而且她看着肖宇也有在上次和谈的事情上记恨他们,此次在东境大概也有些想要找回场子的意思。 林染点头,“没错,肖宇这人我们太陌生,不过这场较量中我们都处在同样的环境中,我们对他们不了解,他对我们也不了解,最怕的就是他突然与昊延吉合作。” 肖宇虽然神秘,也摸不清底细,但林染之前并没有太将他放在心上,可看了这几日东境递过来的消息,她却觉得自己有必要重视一些这个人了,因为她觉得他手下的人行事带着昊延吉的影子。 “主子的意思是说……” 梓心有些纠结的看着林染,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 林染无奈,“虽然我也很想他们没有合作,但看着他们手下之人的行动,明显就是联合了,看来齐宴这一次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肖宇和昊延吉都不是简单人物,这两个人联合之后不好对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关心 “言王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就在贺言记慢慢靠近林染的时候,林染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他道。 虽然贺言记刻意放轻了脚步,但林染还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在靠近,走到近前贺言记身上的馨香便让她认出了他的身份。 对上林染乌突突的瞳孔,贺言记顿了一瞬,然后踱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听说东境那边闹出了不少事情。” 东境发生的事情瞒不过他,连张齐宴都离京返回东境,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原只打算看一眼就走,也好知道她是否为难,然后再打算要不要出手帮忙,却没有想到刚躲过暗卫到达屋顶就听到她和属下之间的对话,不知怎么就停在屋顶上听了所有。 听她和属下推测肖宇与昊延吉可能联合,心中的担心更甚,想着她定会烦忧就进来看看,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她发现。 但贺言记心中的诧异也只有一瞬,转眼便消失得一干二净,身为东境清言侯她身上定是有些功夫的,说不定早已经发现他了。 林染看着他,点点头,“的确,目标很明确,火药箭的诱惑真大!” 这些事情没有必要隐瞒他,而且她相信以他的本事即便她不说,他也应该清楚这些事情。 说起来她还真是低估了火药箭对这些人的诱惑力,能够引得他们如此躁动,看来他们是真的看重火药箭的威力,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东境投入了多少力量。 林染自然是希望他们投入更多的精力,这样她下的饵才能钓到大鱼。 贺言记看着她脸角微小的弧度,“我原以为你会对东境如今的情况感到担忧,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他一向擅长猜度他人心思,林染脸上表露出来的兴奋虽然藏得深,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 看来自己对这个女人还是不够了解,他没有想到她是一个这样的人,遇到这样的事竟然还会高兴,他该说她太过自信,还是该说她能力太强。 林染看了他一眼,也没有隐瞒太多,“担忧不是没有,不过我以为现在的局势仍旧在我的掌控之中罢了!到底是在东境,在我的地方,那里是我的主场,还轮不到旁人肆意妄为。” 当然,若是换了其他地方她就不会如此自信了,至少不会当甩手掌柜。 “这么自信?肖宇和昊延吉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虽然相信她的能力,但是那两人的本事与林染相差无几,她一人当真能够对付他们两个? 肖宇这个人他也是最近才注意到,对他的能力看不太透,但昊延吉却是在北境交过手的,在他看来,昊延吉太过阴险,最喜欢在背后怂恿他人,然后坐收渔利,林染不一定能够与他对抗。 “我自然知道他们不容易对付,但不容易不代表不能。” 林染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毕竟这两个对手中难对付的那个是熟悉的人,摸清了底细的敌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 且她的目的在于拔除几国安插在东境的暗桩,即便没有达到想要的目标,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听出她的话自信满满,贺言记问到:“你之前就与他们交过手?” 林染不是轻狂自大的人,摸不清底的人,她应该不会如此不谨慎,除非她已经与他们交过手了。东境一向纷乱,几国的势力都曾伸手,他们之间有过较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林染点头又摇头,“早在我进京不久,昊延吉前来清言侯府,你就应该知道昊延吉与我有过交集,我的确与他交过手,不过肖宇这个人却是从未交过手。” “昊延吉身为吉盐国太子,殿下在北境那几年应该也免不了与他有些接触,他的能力殿下应该有所了解。此人的确是个人物,尤其是喜欢在背后怂恿别人出手,心机深沉,不过此次他想要得到火药箭却只能与我的人硬碰硬,能耍手段的地方很少,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另外,从这些日子传过来的消息来看,肖宇对东境的情况并不了解,对东境的行事风格也都是从昊延吉那边了解的,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他们没有办法发挥出原有的实力,只要精心布局,想要对付他们两人也不见得那么难。” 这些都是朝中事务,她倒是不介意将事情都说出来,多一个人多一份智慧,说不定他还能帮她出出主意。 当然,她此次放纵几国的人进入东境的目的是为了拔除暗桩的事情林染是不会说的,这是东境多年遗留下来的问题,内部处理就好,没有必要牵扯出来。 到底贺言记担心的也就是火药箭的安危,他只要知道火药箭无碍就好。 听完林染的话,贺言记的确安心不少,只是火药箭关系重大,实在马虎不得,贺言记叮嘱道:“你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大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倾力相助。” 林染有些摸不准他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先谢过了,若有为难我会的。” 为难之处她不一定会有,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敷衍他,另外就是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无法预料未来,说不定她会有需要他手中之人帮忙的时候,现在应承下来以后也好说话。 贺言记见她应承下来,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清高冷傲,他还真有些怕她直接拒绝他的帮助,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好说话,这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贺言记就明白过来她好说话的原因,他们现在谈的都是朝堂事务,她这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贺言记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似乎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起身提醒道:“如此我去看看洛儿和小言就回去了,你也记得不要太过操劳才好。” 他可不想自己孩儿的母亲太累,这样洛儿和小言一定不会高兴,贺言记在心里如此说着。 林染淡然一笑,点头道:“好,记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气愤 贺言记的关心来得莫名,但林染还是笑颜应承,实在无谓在这些小事上多耗费精力,何况谁不希望身边有人关心。 这种有人关心的暖烘烘的感觉,林染并不讨厌,只当成是一个寻常朋友的关心就好。 她这样淡然的态度反而让贺言记心里觉得怪怪的,他说出这句话可是仔细思量过的,怎么她却这般反应,不觉得意外?还是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关心? 想到这里贺言记皱了皱眉头,对别的男人的关心,她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的态度,亦或者说就是别的男人都这样关心她,所以她才觉得他的关心没有什么奇怪? 她……这般轻浮? 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快,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算了,她是怎样的人与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不过是因为两个孩子才想娶她进门罢了!大不了等她进门之后再约束她的行为。 当然,心里的想法贺言记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脸上也用冰冷表现出淡然,只点了点头便去找林洛和林言了。 正走进院门的梓心瞧见贺言记迎面而来有些惊讶,但却很快微低着头掩饰下来,但心里却是多了无数个疑问。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进来的?他是来见主子的?他与主子说了什么?…… 一系列的疑问在梓心心中浮现,导致她加快了脚步向书房而去。 “主子,言王殿下怎么在这里?” 梓心一回报完传信的结果就开口问到。 她出去传信是走的正门,路上并没有撞见贺言记,算着她办事耗费的时间,如果她推测的没有错,贺言记应该是潜进来的。 这个男人暗闯主子的房间干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林染抬头盯了她一瞬,思量了一下才道:“大约……是翻墙进来的吧!” 之前与贺言记说起东境之事,她都没有察觉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这么想一想自己这府中的暗卫还真是没用,这样一个大活人闯进来,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看来自己府上的人到底是不够强,需要加强训练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梓心,贺言记能够闯进来,也就意味着其他与贺言记有同等实力的也能闯进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主子的安危不得马虎。 在院子暗处四处隐藏着的暗卫齐齐背脊发凉,天冷了么,怎么觉得有些凉? 瞥了一眼光秃秃的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树,是了,都深秋了,明天该添件衣衫了,别生病了影响保护主子的任务。 梓心瞧着自家主子这样淡然,皱着眉头,“言王殿下说了什么么?” 贺言记总不能无缘无故往清言侯府闯,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与主子商议,只是这进门的路走得不太寻常。 “还能说什么,东境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岂能逃过他的眼睛,应该是担心火药箭的事情,特意过来问一问吧!” 梓心有些不满,“他这是不相信主子的能力么?” 对这个夺了主子清白,还让主子受了多年委屈的人,梓心虽然没有将喜恶表现在脸上,但还是颇有微词,如今见他对主子如此不放心,不相信主子的能力,一时便更加不满起来。 看着梓心皱着眉头,一脸不悦,林染笑着道:“怎么?生气了?” 梓心抿着唇不说话,这样好的主子,怎么就被贺言记给嫌弃了? 若不是他投胎投的好,有着皇子的身份,他还不定有主子这般地位,有什么可嚣张的。 林染瞧着梓心的确对他有些不满,笑着解释道:“他倒也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只是火药箭事关重大,且肖宇与昊延吉皆是不好对付的人物,所以有些担心罢了!此次东境掺和进来的人掺和进来的事都太多,他会担心也是寻常。” 林染对贺言记的行为倒是很理解,毕竟都是理唐人,会担心这些事情也是该有的态度。林染这话没有为贺言记辩解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其实,若是换了她遇到与贺言记同样的情况也会多嘴问一问,好歹也要心里有底才放心,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求一个明白,也好知道自己该如何行事。 何况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觉得贺言记这人虽然私事上有些不靠谱,但公事上还是可靠的,所以对他的担忧她也觉得正常,这只是一个臣子对自己的国家该有的关心。 见着林染还为贺言记说话,梓心的不满更盛了,“主子怎么还为他说话?方才言王殿下去的方向是小主子们的院子吧,主子怎么也不拦着?” 主子一个人将小主子们拉扯大,孩子大了他这个生父就来认了,主子怎么就丝毫不担心他将孩子抢了去,还由着他接近小主子们。 林染摇头,“拦着做什么?亲情血脉拦不住。他若想认孩子,对洛儿和小言来说是好事,我为何要拦着。” 她丝毫都没有梓心的担心,她教养出来的孩子她很清楚,即便他们接受了这个生父,也不会不认她这个母亲,何况现在洛儿和小言都是她名正言顺的孩子,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梓心听着这话又多了几句抱怨,嘀嘀咕咕的在林染耳边说着。 林染没有听完她的话,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打断她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对他似乎诸多不满?” 以前总是文湄等人在她面前念叨着贺言记种种不是,梓心从未参与,如今听着她也开始诸多抱怨林染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被林染这样疑问,梓心知道自己多言了,低了低头道:“奴婢也不是对言王殿下不满,只是有些不忿,主子德才兼备、貌美无双,他凭什么瞧不上您!” 许久之前她就想说这话了,只是性情使然,一直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过罢了! 林染听着她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就为了这个生气?” 梓心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爱这件事,从来都无关优秀与否,你明白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功劳不可否定 在理唐与朝齐国之间的和谈越来越顺利将要渐渐收尾的时候,东境那边掀起的波涛也越来越大,张齐宴传回来的书信也越来越频繁,这一切都在述说着东境如今的闹剧有多么精彩。 可即便张齐宴传来的书信越来越多,书房的书信已经一摞一摞在案台上堆成小山,无处安放,打扫书房的丫鬟每日都要清理一些出去,整理得厌烦,林染仍旧没有传令收网的意思,由着东境这一潭清水被搅成得越来越浑浊,最后变成一池浑水,看不清模样。 梓心看着站在窗口痴痴看着院中开败的黄色菊花的仙女儿,不解的看着问到,“主子,东境暗处已经搅浑,我们要钓的鱼也已经咬饵,为何还不动手?” 主子让东境闹这一场不就是为了要诈出那些人来?可为何那些人已经现身而主子却迟迟不动? 张军师那边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就怕错过良机。 林染收回停留在菊花上的目光,对残败的花朵似乎还有些留恋,用余光瞥着,“不急,鱼可是很聪明的,开始咬饵并不代表它已经咬实了,这个时候收网是抓不住鱼的。” 见梓心都有些不耐了,林染觉得张齐宴恐怕也有些等不及了,提醒道:“传信给齐宴,让他不要太心急,昊延吉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走进我们的圈套,且等些时日。” 她为了拔除昊延吉留在东境的暗桩可是煞费苦心,甚至放出了一些真消息才引得他去,若不是有这诱惑力无限的火药箭为饵,他可不会上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这样的机会了,她不想失手。 梓心脸色变了变,经过林染这么一点她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有些惭愧的低头,“是奴婢心急了。” 昊延吉是一个善于在背后出手的人,他的耐心异于常人,他们稍有异动他就会察觉,他们必须要沉得住气才能抓得住人。 林染没有说话,跟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不太能够沉得住气,这让她不太满意了。 文湄与夏华等人是和她一起进府的,她日日待在她的身边,反而没有文湄和夏华有耐心,这让她有些挫败,不知道是自己当初选错了人,还是她不该长久的让她留在身边。 见林染沉默着不说话,梓心也知道自己的成长太慢,让林染不高兴了,心中更是惭愧低着头默默退下去传信去了。 梓心退下之后林染叹了一口气,看来她也需要将梓心放出去一些日子了,这丫头一直在自己的身边,虽增长了见闻,但却没有处事经验,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原本将梓心留在身边是为了让她主攻心计好好培养着,日后也好辅佐林言和林洛,为他二人出谋划策,但现在看来到底还是需要出去历练历练才能真正学得经验。 就在林染想着如何调教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的时候,皇帝那边却已经很着急了。 外界的人不知道东境发生的事,自然没有感觉,但皇帝等人的耳目早已经察觉到了东境的异常,林染迟迟没有动作已经让他们开始担心了。 辉煌雄威的大殿中,隔着几层纱帘的罗汉塌上,跪坐在右边的位置上的王平一手捻着白子静静思索,持续了这个动作许久不动,直到对面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才伸手落下一子。 棋子碰撞棋盘,清脆的声音响起。 看着王平在棋盘落下的一子,在看看棋盘上白子与黑子的厮杀,皇帝颓然的将手中墨黑的棋子丢下,有些讪讪的笑着道:“学生的棋艺到底还是不如老师。” 王平脸上没有因为他的奉承而展露笑意,只平静的伸出手开始一颗一颗收起棋盘上的棋子,白子归入一个棋笥,黑子归入另一个,棋子落入棋笥打到其他的棋子发出点点脆响。 “皇上心思不在棋盘之上,胜不了乃是寻常,并非技不如人。” 皇帝微微顿了一顿,随后便露出温和的笑容,“老师看出来了?学生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其他几国出手越来越频繁,东境的状况越来越不好,而清言侯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如何能不担心。 虽然他知道清言侯如今还不出手一定是另有谋划,但心中的担忧却忍不住在心头升起,尤其是从言记口中得知昊延吉的本事之后,这种担忧愈加浓郁,这些天已经有些夜不能寐的趋势了。 若是以前也便罢了,可偏偏现在东境有些至关重要的火药箭,这关乎理唐的军力,他是如何都安定不下来的。 看着皇帝眼下的青紫,知道他一定日夜担忧此事,王平劝慰道:“皇上不必太过忧心,小染与我相识多年,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皇帝听得王平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学生知道清言侯定然不凡,只是喜欢操心罢了,老师不必太过担心。” 他请王平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听他这句话安定自己的心罢了,清言侯能够将纷乱东境治理到如今这地步,自然是有本事的,不过理唐国如今的安定有三分之一的功劳来自于火药箭,他深感火药箭对理唐十分重要,关心则乱罢了! 王平看出他的心事,“皇上该放宽心思才好,理唐虽然的确需要火药箭,也必须严防火药箭被夺,但东境的胜利可是克武军和轻卫军打下来的,南境的胜利也有南境将士的鲜血,这份功劳可不能掩盖、否定。” 火药箭的确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理唐的军力的确变强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理唐国了。 在东境崛起之前理唐仅仅靠着南境军支撑着,很是辛苦,自然也无法与支元国、朝齐国抗衡,吃了败仗便是上贡钱粮,皇帝不想回归那种憋屈生活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毕竟他们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了林染,但未免有些太过,他该放宽心才好。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心结一下子松动,有些惭愧的道:“老师的意思学生明白,只是一时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防备 看着王平在棋盘落下的一子,在看看棋盘上白子与黑子的厮杀,皇帝颓然的将手中墨黑的棋子丢下,有些讪讪的笑着道:“学生的棋艺到底还是不如老师。” 王平脸上没有因为他的奉承而展露笑意,只平静的伸出手开始一颗一颗收起棋盘上的棋子,白子归入一个棋笥,黑子归入另一个,棋子落入棋笥打到其他的棋子发出点点脆响。 “皇上心思不在棋盘之上,胜不了乃是寻常,并非技不如人。” 皇帝微微顿了一顿,随后便露出温和的笑容,“老师看出来了?学生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其他几国出手越来越频繁,东境的状况越来越不好,而清言侯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如何能不担心。 虽然他知道清言侯如今还不出手一定是另有谋划,但心中的担忧却忍不住在心头升起,尤其是从言记口中得知昊延吉的本事之后,这种担忧愈加浓郁,这些天已经有些夜不能寐的趋势了。 若是以前也便罢了,可偏偏现在东境有些至关重要的火药箭,这关乎理唐的军力,他是如何都安定不下来的。 看着皇帝眼下的青紫,知道他一定日夜担忧此事,王平劝慰道:“皇上不必太过忧心,小染与我相识多年,她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皇帝听得王平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学生知道清言侯定然不凡,只是喜欢操心罢了,老师不必太过担心。” 他请王平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听他这句话安定自己的心罢了,清言侯能够将纷乱东境治理到如今这地步,自然是有本事的,不过理唐国如今的安定有三分之一的功劳来自于火药箭,他深感火药箭对理唐十分重要,关心则乱罢了! 王平看出他的心事,“皇上该放宽心思才好,理唐虽然的确需要火药箭,也必须严防火药箭被夺,但东境的胜利可是克武军和轻卫军打下来的,南境的胜利也有南境将士的鲜血,这份功劳可不能掩盖、否定。” 火药箭的确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理唐的军力的确变强了,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理唐国了。 在东境崛起之前理唐仅仅靠着南境军支撑着,很是辛苦,自然也无法与支元国、朝齐国抗衡,吃了败仗便是上贡钱粮,皇帝不想回归那种憋屈生活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毕竟他们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了林染,但未免有些太过,他该放宽心才好。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心结一下子松动,有些惭愧的道:“老师的意思学生明白,只是一时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罢了!” 是了,若说南境的胜利有火药箭的功劳,但于这次大胜而言也只是一部分而已,东境的胜利是克武军和轻卫军赢来的,南境的胜利在集结之后的南境军与东境军面前也只是时间问题,清言侯动用火药箭不过是为了速战速决,说到底也只是锦上添花,的确不是他们得胜的主要因素。 皇帝明白了其中关窍,语气也渐渐轻松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鲜活,皇帝的威仪渐显。 见到他心态变化,王平暗暗点了点头,“皇上,此次暗中交手之后,咱们需要提防的可就是吉盐国与支元国了。” 之前他们重点防卫的对象是支元国和朝齐国,甚至也将目光落在室其国的身上,对这个历来友好的吉盐国却没有什么防备,如今见过这吉盐国太子他却对吉盐国不放心起来。 他觉得昊延吉的野心极大。 皇帝自然明白王平的意思,“老师说的学生明白,学生也是如此认为。” 虽然吉盐国来到理唐之后十分安分,既没有在宴会上挑战,也没有在明面上挑衅,但昊延吉在暗地里的动作却层出不穷,若不是因为他,此次和谈何至于如此为难,因此他还特意让召言记问过昊延吉的事情,自然察觉到了昊延吉的野心。 昊延吉的野心不在于治国而在于扩疆,这让他这个喜好和平的皇帝十分不安。 他这样安于现状的皇帝是真怕边境开战,尤其是这样试图将其他国家吞并的战争,这将是百姓受苦生灵涂炭的。 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这句话可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就有人信的。 皇帝有些担忧的道:“吉盐国太子的能力老师也看到了,学生担心他的野心会打破其他几国的安宁,防备恐怕远远不够。” 吉盐国对火药箭如此看重,何尝不是为了用火药箭开疆扩土,若是让昊延吉得到了火药箭,那么吉盐国就是如虎添翼,昊延吉的野心会更加膨胀,所以绝不能让他得到火药箭。 王平赞同点头,“昊延吉的野心太大,仅仅防备自然不够,所以南王爷才急于更改南境征兵制,全力练兵。” 南王贺瑕的眼力非常,宴会一个照面之后就看出昊延吉的不简单,背后暗查之后便觉得边境兵制该听听林染这个成功者的意见了,他担心有一天理唐需要兵将。 尤其在知道昊延吉的手曾伸到东境之后,南王贺瑕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一个默默将手伸到纷乱东境的人,怎会没有所图,他所图恐怕是整个理唐吧! 皇帝愣了一下,想起这些日子贺瑕的动作,随后一笑,“是了,他少有如此着急的时候,细细想来的确不太对劲儿,还是老师慧眼,学生此前竟没有参透。” “皇上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是寻常,南王爷肩负保家卫国的职责自然在其位谋其事。” 虽然南王的确考虑得比皇帝远,但也仅仅是在边境之事上而已,对于其他他便插不上手了。 其实也不是南王不愿意提醒皇帝留心吉盐国,而是他这个人抛头颅洒热血的确英勇,但朝堂事务他就处理不来了,从来不懂得事事周全,只想到什么做什么,在军事上确有天分罢了,否则当初做上皇位的就不是现在的皇帝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去西南 贺言记抬了抬头,眉头皱了一皱又松开,开口道:“梅州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皇叔想要提拔他也是寻常,让他去西南正好也能为治水之事出力,也算是尽用了。” 梅州的才华的确不错,济州的事情他处理得很好,让他去西南的确是皇叔有眼光,西南是理唐的粮仓,治水也便自然是大事,关乎理唐整年的收成,有这样一位治水能人相助一定会让理唐更进一步。 严冰抬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又默默低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多嘴提这件事儿? 虽然梅州有才华,但因为他与清言侯之间的关系,注定不可能在主子这里得到好脸色,主子恐怕很希望他离开京城去往西南,这样清言侯与他之间的联系也会随之减少,也许他在西南留个几年,清言侯都能忘了他这个人了。 那位清言侯可是主子认定了的女主人,能让她忘了这个青梅竹马的梅州自然是好的,即便不能忘记,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冷淡一些也好,所以梅州的西南之行恐怕是势在必行。而且,他觉得经过他这么一提,即便梅州不想去,主子也会想办法让他去。 严冰瞧着贺言记脸色不太好,默默地转移话题。 “还有就是属下发现了一件事……这件事与兵部尚书有关,也事关兵部侍郎,也许还牵扯到清言侯。” 听到林染的名号,贺言记挑了挑眉,想起她林家与黄戚历来不和,却又有些疑惑,“黄戚与她有仇,他们之间有干系到不奇怪,只是这与兵部侍郎有何干系。” 林染与黄戚之间的矛盾不用说都知道是林家与皇家历代积累下来的恩怨,且也在东境之事上结怨,她出手对付他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但这个兵部侍郎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主子忘了,黄戚身为兵部尚书却一向与东境不和,且对东境之事知之甚少,在清言侯回京之前,东境事务大多都是兵部侍郎燕钔处理,之后黄戚失职之事被皇上揪出,因此被削权,燕钔也因此得势,黄戚是个记仇的人,恐怕是在不经意间将这位兵部侍郎推到清言侯身边去了。” 黄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太清楚,以前主子还在北境,这个人就是个拜高踩低的模样,且呲牙必报,不好相与,燕钔恐怕也是担心自己被黄戚报复才会与清言侯联合。 也不知道这位兵部侍郎现在已经与清言侯合作到什么地步了,瞧着他暗地里的动作,他怕是要对黄戚出手了,他猜想背后恐怕有清言侯的支持吧! 经过严冰这么一提,贺言记想起了这个人,兵部侍郎燕钔。 是了,黄戚被削权,燕钔却被赋权,黄戚与燕钔之间不可能再好生相处。 “这么说来是林染要用燕钔对付黄戚了?” 严冰点了点头,“据查,的确如此!” 清言侯已经回京有些时日了,但这些日子事务繁忙,东境那边也不安定,他原以为对付黄戚的事情还要等一些日子,如今看来清言侯却根本就没有要拖的意思。 虽然黄戚这人可恨,据查也的确在暗地里给东境使了不少绊子,但林染的动作这样快也是出乎他的意料,清言侯这是多恨这个人才这么迫不及待?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林染亲自出手,燕钔这边都是与夏华交流,扳倒黄戚的事情也是他在安排。 “可查到他们打算做什么了?” “属下查到兵部侍郎燕钔这些日子似乎在收集黄戚之前犯下的罪证,如今已经收集了许多了,看着那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向黄戚发难了。” 贺言记默默点头,这个法子倒是不错,黄戚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不得不说还有些小聪明,很会审时度势,在林染得势之后他便收敛锋芒踏踏实实做事,兵部事务处理得严谨,再没有出过任何纰漏,更没有在东境的改变传出来之后跟着那些老臣大肆攻击林染,低调得就像一个隐形人,就像从来没有与林染作对一样。 被削权之后,他也不曾对燕钔发难,反而愈加器重他了,大度的摆出一副师者模样,让人说不出旁的话来。 父皇也是因为观察了他一些日子,觉得他的确改过自新之后才放下了动他位置的想法,也算是明哲保身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朝堂上的其他人都能够明白黄戚的心思,他与林家的矛盾不可能就此化解,与林染之间的恩怨也不可能就此结束,他不过是避其锋芒保住自己的位置罢了,等有了机会他便又会站在林染的对立面。 而燕钔大约就是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若不是燕钔瞒着黄戚给东境行了太多方便,恐怕黄戚也不至于会走到如今地步,所以他最恨的人大约就是燕钔了,现在没有对燕钔发难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对而已。 燕钔不是傻子,在黄戚手下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的真面目,大约也是因此才与林染联手,先下手为强。 “既然已经收集到了证据,他们可打算好了什么时候下手?” “这些日子与朝齐国和谈的事情占用着清言侯的时间,恐怕没有空闲,大约会等到东境安定下来才会施行计划。” 东境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林染的确没有空闲理会这些小事,无论如何都要等她空闲一些才能处置黄戚的事情。 贺言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就等着就是了,黄戚在兵部这些年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是个好的,林染出手咱们也便推波助澜一番吧!” 严冰点头称是,内里却腹诽开了。 找了一大堆理由,说到底还不就是为清言侯出头,否则朝堂上那么多人暗地里犯事怎么不见自家主子过问。 虽然内心里对贺言记口是心非的做法看不上,但严冰可不敢将这些表现在脸上,主子的事情他不该参与,更不该有看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收网 “可查到他们打算做什么了?” “属下查到兵部侍郎燕钔这些日子似乎在收集黄戚之前犯下的罪证,如今已经收集了许多了,看着那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向黄戚发难了。” 贺言记默默点头,这个法子倒是不错,黄戚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不得不说还有些小聪明,很会审时度势,在林染得势之后他便收敛锋芒踏踏实实做事,兵部事务处理得严谨,再没有出过任何纰漏,更没有在东境的改变传出来之后跟着那些老臣大肆攻击林染,低调得就像一个隐形人,就像从来没有与林染作对一样。 被削权之后,他也不曾对燕钔发难,反而愈加器重他了,大度的摆出一副师者模样,让人说不出旁的话来。 父皇也是因为观察了他一些日子,觉得他的确改过自新之后才放下了动他位置的想法,也算是明哲保身保住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朝堂上的其他人都能够明白黄戚的心思,他与林家的矛盾不可能就此化解,与林染之间的恩怨也不可能就此结束,他不过是避其锋芒保住自己的位置罢了,等有了机会他便又会站在林染的对立面。 而燕钔大约就是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若不是燕钔瞒着黄戚给东境行了太多方便,恐怕黄戚也不至于会走到如今地步,所以他最恨的人大约就是燕钔了,现在没有对燕钔发难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对而已。 燕钔不是傻子,在黄戚手下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的真面目,大约也是因此才与林染联手,先下手为强。 “既然已经收集到了证据,他们可打算好了什么时候下手?” “这些日子与朝齐国和谈的事情占用着清言侯的时间,恐怕没有空闲,大约会等到东境安定下来才会施行计划。” 东境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林染的确没有空闲理会这些小事,无论如何都要等她空闲一些才能处置黄戚的事情。 贺言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就等着就是了,黄戚在兵部这些年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是个好的,林染出手咱们也便推波助澜一番吧!” 严冰点头称是,内里却腹诽开了。 找了一大堆理由,说到底还不就是为清言侯出头,否则朝堂上那么多人暗地里犯事怎么不见自家主子过问。 虽然内心里对贺言记口是心非的做法看不上,但严冰可不敢将这些表现在脸上,主子的事情他不该参与。 贺言记看书信的速度很快,严冰不过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贺言记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书信。 看完之后沉思了一些时候便对严冰道:“严冰,咱们的人在查探火药箭下落的时候可察觉到什么不寻常么?” 他怎么觉得东境的事情有些奇怪? 林染在布局撒网,昊延吉的人在破局,但看着昊延吉行事,他们得到的那些消息里面似乎也掺杂了一些真实的消息,这是林染的迷阵,还是他真知道了什么? 他更加相信前一种猜测,但昊延吉实在危险,他担心林染刻意放出去的那些真消息,会让他推测出火药箭的藏处。 严冰回忆了一下回报上来的消息,点头道:“的确有些不寻常,咱们的人虽然查探的时间不长,但却查到了一些真实的消息,应该是清言侯刻意放出来的,只是我们查探的时间很短,也不曾深查,自然也不知道全力以赴最后能够查到什么,是否能够查到火药箭的藏处也便不清楚了。” 凭他们的实力查探火药箭的消息应该能够有一些收获,也正是因为清楚自己的能力,所以贺言记才很快收手,就是担心自己这里查出有关于火药箭的蛛丝马迹而被背后黄雀利用,因此他们对林染的局部不是很清楚。 “你说,咱们的人若是查下去能够查到什么地步?能查到火药箭的确切位置么?” 严冰摇摇头,“属下也不清楚,清言侯的实力很强,她行事谨慎咱们不一定能够胜过。” 林染这样的人太强,且手中的人也很强,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即便是对自己手中暗卫极为自信的严冰也不敢保证自己在这场攻防战中胜出。 听得贺言记这样问话,严冰道:“主子是担心昊延吉会查到火药箭的位置?” 贺言记点头,“林染的手段虽好,但毕竟需要放出一些真线索才能引得昊延吉出手,如此就免不了有风险。” “属下觉得主子也不必太过担心,清言侯好手段,且东境是清言侯的主场,应该不至于会让吉盐国太子得逞才是。” 严冰突然觉得自家主子这是关心则乱,主子莫不是忘了,在东境纷乱之时昊延吉也曾向东境出手,手中势力甚至在东境雄踞一方,但最后还是输给了清言侯,可见清言侯本事。 那个时候东境纷乱不堪,清言侯身边危机四伏尚且可以将昊延吉手中爪牙斩尽,何况现在。 贺言记似乎也在沉默片刻之后想到了林染的丰功伟业,放下手中的书信,闭了闭眼,“但愿如此!” 虽然他也不愿意怀疑林染的实力,但昊延吉的确是个危险的对手,如今昊延吉不能离京,林染亦是如此,这就要看他们手中的能人到底谁更胜一筹了。 林染不知道贺言记已经知道她利用燕钔对付黄戚的事情,更没有精力理会他知道了多少东境的事,她这几天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东境那边,虽然通过传信发号施令让这场对决并不痛快,但不得不说这场交锋却的确精彩。 林染想借此次的事情拔除东境的毒瘤,而昊延吉利用这些毒瘤让林染给出真实的消息,以求自己能够得到更多有利的条件,他们二人都在算计着对方。 看着张齐宴传来最新的消息,林染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着将书信折起安放在案台上。 “梓心,觉得现在昊延吉在做什么?” 在一旁伺候的梓心摇摇头,“属下不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当张齐宴赶到的时候,真正的火药箭藏处却根本没有发生意外,安宁得让人诧异。 亲信站在张齐宴身边,亦是一脸诧异。 “张军师……” 张齐宴此时也正在愣神,怎么回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然而还不等他放心下来,身后便传来一声大喝,“多谢张军师带路!” 张齐宴猛然回头,看见尾随而来的刺脸色大变,“糟糕……中计了!” 蒙面之人一身黑衣看不清体型更看不到面容,但露出的两只眼睛却在展示着他的兴奋,主子果然还是技高一筹,他们牺牲了那么多的暗人,才布下此局,好歹没有让他们白死。 “动手!” 张齐宴带来的全是亲信,人员很少,而对方明显早有准备人数众多,即便张齐宴身边的人都是高手却也挡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不多时便渐渐落于下风。 领头之人派出高手围困张齐宴之后,没有丝毫犹豫,趁着张齐宴等人无暇分身立刻带人闯进院中查看火药箭的藏处。 空房间…… 推开门领头之人的脸色比之方才的张齐宴更加难看,院子里的房间中空无一物。 还不待领头之人惊讶,院中原本正在费力抵抗的张齐宴等人突然实力大增,不过须臾便脱离众人围困,正在此时院中四周突然闯出卫兵,明显早有埋伏。 “你们早有埋伏?”领头之人气急败坏。 张齐宴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挥手让手下卫兵动手擒拿刺。 张齐宴等人早有准备,自然不可能让刺逃脱,一应刺悉数被留下,只可惜留下的人即便有一个活口也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在他们面前咬舌自尽,这让张齐宴很是不悦。 上前一一查探生死之后,亲信回有些遗憾的道:“张军师,都死了。” 张齐宴看着院中的尸体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抓住活的,会不会惹怒主子,“罢了,将尸体处理了。” “是!” 张齐宴无语的望了望天,自己还是多在东境逗留一些日子为好,对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找这个借口好了。 …… 东境的消息很快传入京城,林染得到一个刺全部自尽的结果显然很是不悦,“齐宴的本事到底是差了些,竟然没有留下活口,可惜了!” 若是能够留下活口,说不定他们能对昊延吉的能力更了解一些。 夏华坐在林染对面看着书信,随后笑着道:“主子也太苛刻了,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齐宴能够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林染早已算到昊延吉会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但却根本没有告诉齐宴,齐宴自己一个人在东境能够护住火药箭已经很难得了,至少比以前好了很多,算是成长得很快的了。 他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张齐宴就可以真正脱离他们,独当一面了。 张齐宴来到他们身边并没有多长的时间,比之他们这些一开始就跟着林染的人自然差了些,这般表现在夏华看来的确很是不错。 听了夏华这话,林染默默点头,“是了,他的确已经成长得很快了,不该太过苛求。” 若是什么时候梓心也能如此,她便放心了。 “可说了什么时候回京?”林染问到。 夏华笑了笑,脸色有些古怪,“传信来说东境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大概还需过些日子才能回京。” 林染挑眉冷笑,“这是不敢回来了?” “齐宴大约是觉得辜负了主子期望,所以才不敢这个时候回来。” 说白了早早回来就要承受主子的怒火,如今这个时候若是他也会与张齐宴同等做法,毕竟主子发起火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架得住的。 林染白了夏华一眼,“你倒是明白他的心思。罢了,好歹东境的那些毒瘤算是拔除得差不多了,即便还有一些隐藏极深的,也是独木难支成不了气候,也算是除了东境的害虫,给他记一功。” 夏华起身,“夏华替齐宴谢过主子了!” 林染接到消息的同时昊延吉也接到了消息,只是他的心情就不如林染一般美好了,嘴角挂着生硬的笑容,声音冷冰冰的,“小染,果然是厉害,竟然让我空手而归!” “主子,没有拿到火药箭,还失了许多安插在东境的暗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昊延吉的手指轻轻在椅子的扶手上敲击,“传信过去,让东境躲过此次危机的人都安分下来,没有我的命令什么都不要做,以后的事情容我好好想想。” 小染的本事越来越高他也该好好想想如何布局了,若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小染的踏脚石。 看看支元国和朝齐国这些踏脚石的下场,他可不想成为配不上小染的人。 同时接到消息的还有贺言记和皇帝,贺言记此时正在书房中看着传来的密信,皱着眉头看着严冰,“你说林染没有指点张齐宴?” 张齐宴的本事虽不错,但在他眼中还不到如此地步,林染真没有指点他? 严冰老老实实的回答,“的确没有,东境布局大多都是张军师自己完成的,包括最后的反击。” 贺言记眼睛眯起,挑了挑眉,“如此说来这个张齐宴也算是个人才。” 原以为林染身边有一个夏华已经很是不错了,没有想到张齐宴竟也是个潜力股。 不错不错,林染手下的人都很不错,很是聪慧,这么机灵的人若是是他身边的人该多好! 皇帝此时此刻也有同样的感觉,他理唐的确人杰地灵,竟然出了这许多人,果然是他治国有方! 不过遗憾也是同样的,张齐宴这样的人怎么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 “你说东境这地方是不是出人才?”皇帝看向一边伺候的内侍。 内侍眉毛一抖,违心的道:“皇上说得是,东境人杰地灵,自然出人才,奴瞧着张齐宴张军师比夏华夏军师差不了多少呢!” 皇帝斜了他一眼,呵呵,人杰地灵,以前东境还纷乱无比呢! 算了算了,清言侯培养出来的人才也是理唐的人才,是天子门生,都好都好,只要是理唐的人就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悲剧 其他几国的人也大都接到了消息,失望的同时也对林染刮目相看,虽以前就知道这个能够成为清言侯的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而如今更是让他们将她放在了重点防备的人物中,这个人得罪不得。 而室其国在看到林染的手段之后唯一的感想就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掺和东境的事情,否则他这一个小国一定会成为林染立威的踏脚石,灭国怕是无可避免。 而这一次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皇兄,看来妹妹的决定的确没有错,来理唐的确是来对了。”苏乐看着苏尚说道。 室其国已经向理唐国称臣,也没有掺和东境那边的事情,皇帝还在盘算这赐一个公主给苏尚,未免旁人闲话,也为了缓和室其国与理唐国之间的关系,对其也便宽厚起来,所以他们兄妹两人才能有这相见的机会。 听着苏乐这话,苏尚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精彩,说喜不是喜,说悲不是悲,沉默良久,苏尚叹了一口气道:“我还真不知道这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苏乐亦是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于我们兄妹而言的确如此,可至少我们没有做出更错的选择,这对我们兄妹,对室其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苏尚点点头,“我明白!” 见着苏尚见到她一个笑脸都没有,苏乐脸上挂上一个甜美的笑容。“皇兄,咱们好容易见面,你别伤心了,陪着妹妹好好聊聊天可好?” 苏乐脸上的笑容娇媚动人,可苏尚看到这个笑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里更加艰涩。 苏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该笑,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只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苏尚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何要来理唐?为何要联姻?” 苏乐抿了抿唇,“因为这是目前对室其国对皇兄最好的应对方式。” “可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苏尚紧盯着苏乐的脸,怒气渐渐在脸上浮现。 “不想要这样的结果,那么皇兄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苏乐脸上也不在平静,隐隐浮现怒气,与之前那个在外人面前仪态万方温柔贤淑的公主大相径庭,“室其国不是支元国也不是朝齐国,我们的实力没有那么强,失去了铁骑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来理唐,不来联姻难道等着室其国被灭?” 她太清楚室其国现在的状况,若是他们再行差做错,等待着室其国的就是灭国的悲剧。 她不要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现在称臣她还是公主,皇兄还是皇子,他们还有家,可若是再晚一步,等到理唐国踏破室其国的帝都,皇室就是贱民,甚至会连累整个室其国。 现在不过称臣十年而已,这样的结果他们能够承担,大不了十年卧薪尝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还有翻盘的那一天,可若是他们走到承担不起的那一步,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尚被苏乐一堵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道:“可为何一定是你,你是我的亲妹妹……” 她是自己骨肉相连的亲妹妹,他怎舍得她嫁入理唐联姻。 苏乐猛然打断他的话,“不让我联姻,难道要将其他公主嫁过来?” 她皱着没有看着他。 苏尚道:“难道不能吗?室其国不只有你一个公主,你是我的妹妹,我怎能让你联姻,其他公主嫁过来一样是与理唐国联姻,一样能够换取和平,我不希望牺牲的人是你。”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他怎么舍得。 在这一刻他真实的感受到了皇家的凉薄,父皇曾经那么疼爱他与苏乐,可一场败仗之后,父皇竟然让苏乐前来和亲,仿佛一切的父女情分都消失不见一样。 苏乐突然落泪,却在笑着,“皇兄,我明白你说的,我室其国的确不只有我一个公主,换取和平也的确不一定是我来换,可是这是对皇兄最好的结果,我联姻,我是你的亲妹妹,这样无形之间就会让你与理唐国之间有一层联系,皇兄,你有才能,有了我这座桥梁,他们一定会支持你登上室其国的皇位。”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牺牲!” 这话苏尚几乎是吼出来。 苏乐笑着摇头,“你需要,皇兄你需要!” 见着苏尚还想说什么,苏乐打断他道:“皇兄你知道你败了之后室其国内部出现了多少问题么?你知道室其国已经没有对抗外敌的能力了么?你知道母妃在皇宫之中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么?皇兄,你已经不是以前军权在握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了,你失去了铁骑,失去了军部的支持,也便失去了夺嫡的所有优势,现在只有我嫁入理唐国,成为理唐国的王妃,才能够为你带回另外的优势,有理唐国的支持你才能在夺嫡之中获胜,才有能力护住我,才有能力保护母妃,你明白么?” “这是一场交易,两国之间的交易,用一场联姻得来的互惠互利。理唐国通过这样的联姻与我国建立联系,我便利用理唐这个暂时的靠山支撑我们在室其国的地位,只要我还是这理唐国的王妃,室其国皇室就会敬你两分,那么你与母妃在室其国就能好好活下去,你的夺嫡之路才能顺畅一些。” 看着苏尚默默的低下头,颓然的缩成一圈,苏乐蹲下身伸手抱住他,安慰道:“皇兄不要内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也乐意做这样的事,因为这是为了皇兄,不是为了别人。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即便没有这场意外,室其国的公主也是要远嫁联姻的,说到底我的命运从来都没有变化,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我现在不仅仅是为了室其国联姻,还能够帮得上皇兄,这个区别对于我来说是好事。” 这就是小国公主的悲哀,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为这个国家牺牲,因为小国需要他国庇护,联姻是最好的方法,她们这些公主都是两国建立联系的工具。 第一百三十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过片刻说话的功夫,苏尚与苏乐见面的时间就已经到了,门外响起侍卫提醒的声音,“公主、殿下该休息了!” 说是苏尚方才软禁中抽身疲惫不堪,实际上就是缩短他们兄妹见面时间的借口,身在他国,身不由己。 苏乐掏出手帕擦干净眼泪,“皇兄,你该回去休息了!” 听了苏乐一番话,苏尚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不过片刻,之前那个自信到自负的苏尚又出现在苏乐面前,“好好照顾自己!”这是他转身离开的最后一句话。 苏乐笑着点点头,却在他离开之后无声落泪,咸咸的泪水流进嘴角,让她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也不知道是眼泪味道,还是人生的味道。 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了,只是有些人觉得这样的风不冷不暖刚刚好,有些人却觉得这风冷得刺骨,没有一丝人情味。 看着迎着深秋的风已经脱落干净的树叶,苏乐伸手抱住自己,将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她只觉得自己日后的日子大约就如同这深秋的落叶一般,随风不随心。 空寂的房间中安静无比,直到房间中响起一声叹息,才打破沉寂,苏乐站起身,将最后一丝泪水擦干,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这是她的命运,她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就不该在这里悲天悯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一定要让皇兄成为室其国的皇帝,只有这样她与母妃受的委屈才不算是白受。 三皇子,这个男人他一定要紧紧攥在手中,让他迷恋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理唐立足。 “可儿,进来为我梳妆。” 候在门外的侍婢立即推门而入,轻声靠近。 在东境之事尘埃落定,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夏华正在与燕钔见面,谋划着另一桩事情,同一座茶楼,同样的地方,夏华仍旧微笑着坐在之前的位置。 燕钔刚一进门就见到夏华已经等在那里,连忙上前,“实在抱歉,在下有事耽搁了,让夏军师久等。” 燕钔对待夏华的态度带着小心翼翼。 夏华看出他的心态变化,知道他是彻底依附于东境了,脸上的笑容更和熙了一些,对待自己人,自然要温和如春风,“燕大人事务繁忙在下能够理解,燕大人不必觉得抱歉,都是为朝廷效力嘛!何况,并不是燕大人晚到,而是在下早到了。”说着夏华指了指一边的水滴时钟。 燕钔却根本没有看向水滴,见夏华并没有在意他比他晚到的事情,反而更加温和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才轻松下来,露出温和的笑容,向夏华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夏华笑着受了他的礼,递了一杯茶过去,“燕大人事务繁忙,先喝杯茶解解乏,咱们才好说正事。” 燕钔连忙双手接过,气笑着道:“夏军师乃是品茶高手,亲自泡的茶自然不凡,喜不自胜!” 待到喝了一盏茶之后燕钔才对夏华说起正事,“夏军师,东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虽然已经从旁的地方得到了消息,但是他们毕竟是道听途说,要说清楚个中缘由还得是林染的亲信才最清楚。 夏华点点头道:“燕大人不必担心,东境不过潜入了几个宵小,有张军师坐镇东境,自然是手到擒来,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东境闹出来的纷乱他们虽没有四处宣扬,但这些有人脉的人也都听到了风声,说白了就是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寻常不该知道这些事情的人,自然就不知道。 燕钔从夏华这里确认了消息才真正放心下来,要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可是火药箭,这可是现阶段理唐的宝物,只有确认了这个消息他才能放心。 夏华知道燕钔为何如此担心,即便是黄戚这个与主子有怨的人怕也很担心吧!因为他们在兵部任职,火药箭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若是没有了火药箭做支撑,边境便不再那么安宁,边境一旦开战兵部的人必然也要受到牵连,说到底军部的边疆将士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燕钔感叹一声,“那就好,那就好,只要火药箭安然无恙,只要东境安然无恙就好!” 之前夏华为了处理东境事务还推迟了对付黄戚的是假的,他原本还很是担心这事情,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夏华浅笑着看着他,笑话道:“我身为清言侯手下的人,对此事都没有燕钔燕大人上心,实在惭愧!” 瞥见夏华脸上的戏谑之意,燕钔苦笑一下,“夏军师就不要笑话了,夏军师不是不知道我们军部与边境驻军的关系,唇亡齿寒呀!这事情若没有得到准确消息,在下怎可能放心得下。” 见着燕钔脸皮薄,耳尖已经渐渐红了起来,夏华没有继续调笑,“燕大人百忙之中还请在下出来一见,应该不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吧!” 虽然火药箭的事情亦是要紧,但确认也不一定需要通过他,他觉得燕钔手下的人脉足够让他将所有事情打听清楚。 燕钔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夏军师明鉴,在下请你走这一趟自然不只是为了这件小事,在下是觉得如今东境的事情已经分明,清言侯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兵部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可以开始了?” 若是以前他便自己想出手就出手了,但现在不一样,若是他出手过早坏了林染的事,他怕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甘愿做手下的人,就要有一个做手下的样子。 对于燕钔的态度,夏华很是满意,这样自知的人已经很少见了,若他得力说不定之后他们能够将他推上更高的位置。 “燕大人不是已经开始布局了么?” 燕钔很怕夏华误会自己,连忙摆摆手道:“夏军师别误会,外头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关于黄戚犯事的传言,但这不过是为了日后行事顺理成章,属于前期布局,别误会别误会!”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步步高升 因为他们在兵部任职,火药箭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若是没有了火药箭做支撑,边境便不再那么安宁,边境一旦开战兵部的人必然也要受到牵连,说到底军部的边疆将士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燕钔感叹一声,“那就好,那就好,只要火药箭安然无恙,只要东境安然无恙就好!” 之前夏华为了处理东境事务还推迟了对付黄戚的是假的,他原本还很是担心这事情,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夏华浅笑着看着他,笑话道:“我身为清言侯手下的人,对此事都没有燕钔燕大人上心,实在惭愧!” 瞥见夏华脸上的戏谑之意,燕钔苦笑一下,“夏军师就不要笑话了,夏军师不是不知道我们军部与边境驻军的关系,唇亡齿寒呀!这事情若没有得到准确消息,在下怎可能放心得下。” 见着燕钔脸皮薄,耳尖已经渐渐红了起来,夏华没有继续调笑,“燕大人百忙之中还请在下出来一见,应该不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吧!” 虽然火药箭的事情亦是要紧,但确认也不一定需要通过他,他觉得燕钔手下的人脉足够让他将所有事情打听清楚。 燕钔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夏军师明鉴,在下请你走这一趟自然不只是为了这件小事,在下是觉得如今东境的事情已经分明,清言侯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兵部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可以开始了?” 若是以前他便自己想出手就出手了,但现在不一样,若是他出手过早坏了林染的事,他怕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甘愿做手下的人,就要有一个做手下的样子。 对于燕钔的态度,夏华很是满意,这样自知的人已经很少见了,若他得力说不定之后他们能够将他推上更高的位置。 “燕大人不是已经开始布局了么?” 燕钔很怕夏华误会自己,连忙摆摆手道:“夏军师别误会,外头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关于黄戚犯事的传言,但这不过是为了日后行事顺理成章,属于前期布局,别误会别误会!” 夏华笑了笑,摆摆手笑着道:“燕大人何必如此紧张,你的打算,在下怎会看不明白,在下只是觉得既然传言已经开始了,那么也是时候让传言印证一些了,否则岂不是真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浪费了这般好的机会。” 从京城开始传出那些谣言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这是燕钔的手笔。 燕钔很有分寸的放出传言,没有在东境之事结束之前动手的意思,他也没有干涉他的行动,也就是间接的赞成他的行为。 听得这话燕钔笑了起来,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之前他传出的传言清言侯府早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是赞成他的做法的。 “既然夏军师如此说,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夏华点点头,“燕大人,你既然已经将心思动到了传言上头,还是好好利用一下,毕竟有些事情讲究一个顺理成章。” “夏军师的意思是……?” 燕钔似乎揣摩到了夏华的意思,却又不是很明白。 夏华勾了勾嘴角,“既然外面已经有了一些黄尚书犯事的传言,那么黄戚黄尚书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吧!如此,燕大人何不给他一些机会,多犯一些错,不然多年前的旧账突然被翻出,到底还是会引人怀疑。” 皇帝不是傻子,朝臣更不是傻子,多年前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突然之间被人挖了出来,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谁会相信。 燕钔既然已经在外头传出了一些谣言,其中自有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的,听到这些犹如亲见的传言,黄戚不心虚才奇怪。 只要他慌了,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事情,他慌了就会出手封口,只要他出手他们就能够抓住他的把柄,这样便有了翻起旧事的理由。 自然也能够顺理成章的堵住悠悠众口,将自己整个的摘出来。 虽然燕钔也是他手下的棋子,但这个棋子不同于其他棋子,这是主子打算长期利用的棋子,自然要好好保护。 夏华的话已经说的分明,燕钔岂能不明白,“夏军师放心,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林染只是在背后支持,真正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人还是他自己,夏华这种做法自然是让燕钔高兴的,这样就将他整个的摘出来了,怎能不高兴。 同时,燕钔在内心里更高看了夏华一眼,一直以为这位只是擅长兵法才会被林染留在身边重用,如今看来这位在暗处的手段也并不浅薄,这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竟比他这个在朝堂上浸润多年的人还要更加清楚,清言侯身边的人果然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之前不声不响的张齐宴是一个,盛名在外的夏华更是如此,东境的崛起果然不是偶然。 燕钔在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见过夏华一面之后就与东境交好,否则得罪了这样一些人,黄戚的今日也会是自己的明日。 夏华满意的点点头,“燕大人是个聪明人,果然是一点就透!” 燕钔谦逊一笑,在这个人面前他真是不敢托大,“夏军师说笑了,夏军师才是真正看的透彻的人。” 可不是么? 他在清言侯功成名就之后才抱住她的大腿,这几位可是在林染被流放到东境那个穷乡僻壤,毫无实权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她了,他若是个能看两年的人,他们便是能看十年的人,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夏华笑着道:“在下可比不上燕大人,燕大人惊世之才,一定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夏华将最后的四个字咬的极重,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但燕钔听着这话却欣喜无比,因为他知道夏华的意思是要帮他步步高升! 燕钔脸上浮现潮红,激动的道:“在此先谢过夏军师!”说着便坐直了身体,躬身行了一礼。 夏华虚扶一把,“燕大人莫要气,咱们这是互惠互利。现在东境之事皆由燕大人处理,燕大人步步高升,在下不也跟着沾光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染的改变 林离见到他直接回绝,没有再劝,只道了一句安好就先行离去了。 燕钔看着林离的背影有些茫然,他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他突然觉得这林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容易琢磨的,林染如此,林离亦是如此,他们的老爹也不是个容易看透的人,自己的女儿回来这里久了,身居高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竟然也没有要认回来的意思,莫名其妙。 若是换了旁人,便是将脸放在地上让林染踩着怕也是要求回来的,也不知道这林家的是有骨气,还是傻。 摇了摇头,燕钔觉得这一家子都不是他能够看透的人,罢了罢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想一想如何对付黄戚为好,虽然夏华给他出了好主意,但黄戚那样谨慎的人,想要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手,还是要好好布局才行,否则一旦失败一定会身败名裂。 燕钔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失败林染一定不会救自己,反而会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因为如果是自己他也会如此行事。 明哲保身嘛,这朝堂上的人谁还不知道这些规矩呢! 在这一刻燕钔觉得自己的实力、势力果然还是不够强,若是够强他便不需要被人驱使,为人卖命了,真想有朝一日也能感受一下驱使他人的痛快。 不过,他觉得自己若是在这一次的卖命中活了下来,自己可能就有驱使别人的资格了,虽然到梦想达成的距离还很遥远,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想到这里,燕钔的脚步渐渐轻快起来,快步向府中走去,现在黄戚应该已经回府着手调查京中流言了,他也需要快些回去处理这些琐事。 第一步已经走出来了,接下来该将这一步踏实了,他可不想在这条路上被人拖进阴沟宰了。 林离回到府中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没有如燕钔所想因为拒绝而生气,但脸色也的确不好看,因为他突然发现姐姐又瞒着他许多事情。 林离并不担心林染能不能够对付黄戚,她能够轻易平息东境之事对付黄戚自然不在话下,他在意的是林染的改变。 这次对付黄戚他总觉得是姐姐在背后出手,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是林染做的,林染的神诡手段让他觉得自己与姐姐的差距越来越大,仿佛一道巨大的鸿沟将他们姐弟两人隔绝,就像在两个世界一样。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原本最亲的亲人变得越来越陌生,这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感觉到了恐慌,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手中的灯笼突然被风吹灭,无边的黑暗蔓延而来,让人不自觉的发怵。 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林染不一样,这是他唯一的亲姐姐,他从小到大的依靠,突然之间感受到这样的差距让他猝不及防的同时也觉得骇然。 仿佛在一瞬间,自己的亲人变得陌生,就像身躯想同而内里却换了灵魂一样。 “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林离开始回忆与林染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他只觉得林染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温和的面孔,沉稳、可靠、温柔似乎一直都是她身上的标签,从未摘下过。 唯一一次的变故就在七年前,可是那个时候经历了那番事情的林染也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沉稳,甚至她还在那件事情之后去见过梅州,平静得让人诧异。 之前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心性坚韧,但此时想来他却觉得那样的不可思议。 是的,不可思议。 别说京中贵女,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将自己的清白看得比命中,可自家姐姐却对此毫不在乎,这难道不奇怪么? 也许姐姐的改变便是在那个时候,只是他们只顾着林家的颜面,只顾着挽回,却忽略了姐姐的改变。 林离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到现在才发现这些。 林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连书房门口的小厮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小厮疑惑的看着紧皱着眉头发呆的林离,将茶水轻轻放在案台上,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林离才猛然回神,怒道:“进来怎么不通报?” 若说方才林离只是紧皱着眉头,而如今便是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了。 小厮被他怒目相视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唯唯诺诺的道:“小人通传过了,只是公子不曾机会小人,小人才斗胆闯入……” 公子平日里脾气很好,今日这是怎么了? 林离瞧了他几眼,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没有责罚于他,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听得这话小厮却抬起头来抿了抿唇,不说话也不退去。 林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觉他的反常,若是为了茶水也便将茶水放下就是了,没有必要打扰他,以前自己的贴身小厮也是这样做的,既然打扰他,便是有事了。 “有什么事?” 林离此时心情不好,但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脾气。 小厮犹豫了一下才道:“公子,老爷来人请你过去一趟。” 林离挥挥手,摇摇头,“去回禀老爷,说我身上不爽,就不过去了。” 他知道是为了何事请他过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却实在无法说动姐姐原谅这个家的人,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去听他的话,也便不用为难。 小厮为难的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应承了,“是,小人这就去回话。” 虽然自家公子一向恭顺,但他却很清楚他也有他的原则,有些事情便是他这个做下人的如何劝都不会有用,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自找没趣。 小厮退下,林离也抛开了那些无谓思绪,虽然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姐姐,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姐姐,无论如何血脉渊源不可废,该相互扶植的他仍旧会坐。 这也是为什么,林家对林染不仁,他却仍旧留在林家的原因,他是一个恭敬孝顺的人,不可能改变,亲人对他而言很是重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何处置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原本最亲的亲人变得越来越陌生,这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感觉到了恐慌,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手中的灯笼突然被风吹灭,无边的黑暗蔓延而来,让人不自觉的发怵。 若是换了别人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林染不一样,这是他唯一的亲姐姐,他从小到大的依靠,突然之间感受到这样的差距让他猝不及防的同时也觉得骇然。 仿佛在一瞬间,自己的亲人变得陌生,就像身躯想同而内里却换了灵魂一样。 “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林离开始回忆与林染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他只觉得林染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温和的面孔,沉稳、可靠、温柔似乎一直都是她身上的标签,从未摘下过。 唯一一次的变故就在七年前,可是那个时候经历了那番事情的林染也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沉稳,甚至她还在那件事情之后去见过梅州,平静得让人诧异。 之前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心性坚韧,但此时想来他却觉得那样的不可思议。 是的,不可思议。 别说京中贵女,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将自己的清白看得比命中,可自家姐姐却对此毫不在乎,这难道不奇怪么? 也许姐姐的改变便是在那个时候,只是他们只顾着林家的颜面,只顾着挽回,却忽略了姐姐的改变。 林离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到现在才发现这些。 林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连书房门口的小厮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小厮疑惑的看着紧皱着眉头发呆的林离,将茶水轻轻放在案台上,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林离才猛然回神,怒道:“进来怎么不通报?” 若说方才林离只是紧皱着眉头,而如今便是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了。 小厮被他怒目相视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唯唯诺诺的道:“小人通传过了,只是公子不曾机会小人,小人才斗胆闯入……” 公子平日里脾气很好,今日这是怎么了? 林离瞧了他几眼,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没有责罚于他,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听得这话小厮却抬起头来抿了抿唇,不说话也不退去。 林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觉他的反常,若是为了茶水也便将茶水放下就是了,没有必要打扰他,以前自己的贴身小厮也是这样做的,既然打扰他,便是有事了。 “有什么事?” 林离此时心情不好,但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脾气。 小厮犹豫了一下才道:“公子,老爷来人请你过去一趟。” 林离挥挥手,摇摇头,“去回禀老爷,说我身上不爽,就不过去了。” 他知道是为了何事请他过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却实在无法说动姐姐原谅这个家的人,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去听他的话,也便不用为难。 小厮为难的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应承了,“是,小人这就去回话。” 虽然自家公子一向恭顺,但他却很清楚他也有他的原则,有些事情便是他这个做下人的如何劝都不会有用,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自找没趣。 小厮退下,林离也抛开了那些无谓思绪,虽然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姐姐,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姐姐,无论如何血脉渊源不可废,该相互扶植的他仍旧会坐。 这也是为什么,林家对林染不仁,他却仍旧留在林家的原因,他是一个恭敬孝顺的人,不可能改变,亲人对他而言很是重要。 而此时此刻他心中担忧的人,却正在逍遥无比的喝着茶,吃着点心。 贺言记放下在他怀中不情不愿想要挣脱的林洛,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果然是没有良心的,燕钔此时怕是想破了脑袋对付黄戚,这个女人却一副淡然模样,丝毫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林洛挣脱了贺言记的怀抱,立刻跑到林染身边求安慰,谁能告诉她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喜欢翻墙了,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进入了这层层防卫的清言侯府,毫无防备之下自己竟还被他抱了,真是生气。 林染直接忽视突然出现的大活人,抱住怀里委屈的糯米团子,揉了揉她的小脸,又安抚性的亲了一口脸蛋,“要不要吃点心?”说着就拿起一块点心送到林洛嘴边,张嘴就能咬到。 林洛揉了揉自己的脸,委屈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点心,又斜瞥了一眼一边站着的贺言记,张嘴就咬。 这个男人固然可恶,但母亲亲自送到嘴边的点心不吃白不吃。 看到林洛看他的眼神,贺言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自己抱一下女儿怎么了?凭什么那个女人就又亲又抱又揉脸,自己抱一下就一副委屈巴巴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受不了这委屈。 想着便立刻又要冲过来将林洛抱住,可这一次林洛早有防备,哪里会让他得逞,足尖轻点,小小的身子轻轻一转便落在林染的怀中,让贺言记扑了个空。 林洛脸上挂着得意,努了努下巴,趾高气扬,还转头在林染脸上亲了一口。 哼,刚才是她不备,如今还想抱她门儿都没有,当她是什么人都能抱的不成。 看着林洛的模样,贺言记脸色一黑,自己的女儿自己抱一下怎么了? 林染看得他这般模样却觉得好笑得很,这男人竟也有这样幼稚的时候,也是奇了。 “洛儿,已经玩了一会儿了,快去看书去吧!” 林洛不情不愿,赖在林染怀里不起身,反而还滚了一滚身子,粘着她。 贺言记的脸更黑了,林染却是真的笑了出来,拉了拉林洛,“行了,别闹了,小言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去陪着哥哥玩一会儿。” 说着又再她小脸上补偿性的亲了一下。 林洛虽还有些不满意,但还是挪动身子去了,母亲已经给了好处了,她自然要识趣。 临走的时候还转头瞪了贺言记一眼,让林染哭笑不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敌再增 看着贺言记又是翻墙离开,梓心在心里更加坚决了加强暗卫训练的想法,上一次可以说是毫无防备,这一次却被他光明正大的闯了进来,清言侯府的暗卫还真是无用。 梓心正在想着如何训练暗卫,林染却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别盯着看了,贺言记的功夫岂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咱们的暗卫中没有能够拦住他的人,加强训练也无用。” 梓心惊讶了一瞬,难不成主子能够听到她心里的话。 看着梓心惊讶得瞳孔骤缩,林染摇头一笑,“傻丫头,我自己府上的人你让他们训练了一些什么我会不知道,别加大他们的训练量了。” 梓心低头称是。 主子这又是在教她,有因才有果,想不通的事情从结果反推回去也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 主子这是从近日暗卫的休息时间变长和轮换次数变多看出来的吧! “梓心,你说他今日到底来干嘛的?”林染突然问到。 梓心愣了一瞬,浅浅一笑,“奴婢瞧着言王殿下是担心主子呢!” 贺言记今日来,直奔主子的院子,分明不是过来看小姐与公子的,说什么担心孩子,那都是借口。 母凭子贵这话她可不相信,若是一个你极其厌恶的人给他生的孩子,他恐怕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甚至会恨不得咬牙切齿,说这是母凭子贵还不如说是子凭母贵。 林染白了她一眼,“能不能不要说这样恐怖的事情。” 说着还不自觉的抖了抖肩膀,一副身边有什么恐怖东西的样子。 只是她这样仙气飘飘的女子做出这样的动作,脸上还带着一些无奈,总让人觉得可爱极了,就像是一个清冷仙女儿突然有了感情,让人不自觉的觉得稀罕,更觉得这样的仙女儿可爱。 看着林染这样,梓心咯咯笑了起来,主子可爱起来还真是无人能敌,洛儿小姐都没有她这样调皮。 林染的确调皮,但很少,自然让梓心看得开心。也因为看得开心,梓心在这一瞬间忽略了林染的神情变化,一抹忧虑从林染脸上闪过又迅速消失。 林染心不在焉,自然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竟还有其他人在这里,梓心与林染的背后夏华隐身在假山之后已经看了多时,贺言记在林染面前的种种表现都被他尽收眼中。 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骨节都握得发白,脸色也僵硬得很。梓心说得没有错,贺言记的确是刻意过来看林染的,他担心她。 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夏华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我又将要多一个情敌了,主子这样招摇的美貌很是招蜂引蝶,真是让人头疼。” 夏华能够看出贺言记的心思并不是因为他多么了解贺言记,而是因为此时的贺言记像极了自己。 一样的惴惴不安,一样的患得患失,只因为他们都没有得到林染的心,所以在林染面前无论做什么都紧张无比,就怕自己哪一句话说错而将林染推远。这也是为什么,贺言记明明担心她,却没有直说,而借了洛儿的名头。 这便是对一个人动心的表现了。 只是贺言记自己似乎还不太清楚自己对林染的情意,所以有些茫然无措,自然也很容易就词不达意、行不表态,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就如现在,明明是关心主子,却气着了主子。 夏华盯着林染的侧脸看了许久,没有瞧见她对贺言记的半丝好感,心中安定下来。主子不是那么容易打动的人,否则他在她身边守护这么多年,她早该动心了,想到这里夏华缺失的自信又开始慢慢填补回来。 没错,虽然贺言记与主子有了孩子,但若不是因为当初主子身体不好,弃了两位小主子就有可能终身不能为人母,也不可能留下两位小主子,这说明主子根本就没有对贺言记动情,那么他还有机会。 甚至来说他的机会比贺言记的机会更大,因为他在林染身边守护多年,林染信任他,依赖他,远远超过这个不过一夜情的男人。 夏华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脚步轻快绕过假山,笑着道:“主子,昨日梅州公子递了拜帖过来,说是请您去一趟,主子这时候还不打算动身,莫不是忘了?” 林染抬头看了他一眼,猛然回神,“差点儿就忘了!”说着就要往房间里去,自己该更衣出去见梅州了。 都是贺言记的错,若不是他突然翻墙进来,自己何至于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夏华笑着看着眼前仙女儿一般的人将身上的清冷褪尽,化作一副可爱少女般的样子提着裙角便去更衣,也跟着她进门,却在进门之后就坐在小厅,没有再跟。 屋子里的丫鬟被林染指使得团团转,一个拿衣衫,一个拿首饰,一个端来热水为她擦,一个提着鞋子过来…… 夏华看得眼花缭乱,笑着提醒道:“主子莫急,时辰尚早,倒不至于让主子不能按时赴约。” 林染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我自然知道时辰不算太晚,但是梅州每一次赴约都会提前,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便已经在等着了。” 林染也不知道梅州这个习惯是怎样养成的,只知道他一直如此。 夏华醒悟,低声道:“梅兄好似的确有这样一个毛病。” 之前在南王府见过之后,夏华对梅州的印象不错,之后也见过几次。 他是为了交流治水良策,而梅州则是为了向他打听这些年林染的生活,算是互惠互利。 林染一笑,一边更衣一边笑着道:“他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真想找个机会给他改上一改。” 夏华挑眉,“主子若想给梅兄改一改这毛病,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顺着他,他去得早主子也不必赶早,不要急着去,也许等的时间久了,梅兄厌烦了,说不准也便愿意改了。” 林染摇头,“你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若这方法有用,他这毛病早被我掰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梅州的目标 之前在南王府见过之后,夏华对梅州的印象不错,之后也见过几次。 他是为了交流治水良策,而梅州则是为了向他打听这些年林染的生活,算是互惠互利。 林染一笑,一边更衣一边笑着道:“他这个毛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真想找个机会给他改上一改。” 夏华挑眉,“主子若想给梅兄改一改这毛病,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顺着他,他去得早主子也不必赶早,不要急着去,也许等的时间久了,梅兄厌烦了,说不准也便愿意改了。” 林染摇头,“你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若这方法有用,他这毛病早被我掰过来了。” 原主也是一个不喜欢惯着他的人,自然也做过一些事情改他这个毛病,可是对他这样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小贵公子来说,时间却并不重要,还尤其乐意在人到达之前自己出去溜达溜达,原主也便无法了。 夏华摇摇头,“如此说来主子曾试过?” 林染道:“的确试过,但无用。”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林染便换好了衣衫走出来。 夏华看着林染衣冠整齐的从屏风后面出来,笑着道:“旁人的贵女换一身衣衫都要半个时辰,咱们主子却只要半刻钟,主子真是奇人。”说着还配合的抚了抚手。 林染看着他,“贫嘴!行了,我先走了,不然待会儿真该晚到了。” 她若是学着京城那些贵女,在梳妆打扮上头花费半个时辰,怕是如今的东境还需要多年才能达成现在的目标,毕竟她将时间都花在了打扮上去了。 夏华挥了挥手,“主子早去早回!” 林染离开夏华嘴角的笑容也浅淡下来,这一次梅州与主子相会应该是想要道别,听说南王爷很是欣赏没有在济州开河工程的建树,要邀请他去西南呢! 只是夏华却没有因为梅州的离开而觉得放松下来,这个情敌是远离了,可是他又多了另一个情敌呢! 之前的状况是梅州身为之前辜负过主子的人没有什么机会,贺言记对主子不认真同样没有什么机会,但现在却是梅州这个没有机会的情敌离开了,而贺言记却开始认真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虽然当初生下贺言记的孩子并非主子愿意,而是迫不得已,但两位小主子是贺言记的血脉这一点不会改变,有两位小主子存在,主子与贺言记便会一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便给了贺言记机会接近主子,这对他来说可是非常不利。 要不要再去笼络笼络两位小主子呢?夏华心中盘算着。 虽然他们两人与贺言记有血脉关系,但是从小不在贺言记身边,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反而还有些埋怨这是事实,倒是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之前笼络了小言小主子,他便为自己提供了许多机会,若是再去说说,也许还会得到更多。 于是,夏华便开始行动了。 去到林洛那里,林洛正在不高兴,明显是因为贺言记而心烦,正好让夏华得了便宜,顺势解了她的烦忧,也便更与他亲近了。 林染并不知道夏华从自己儿女下手的事情,来到约定的地方梅州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你在府中很是烦闷么?”林染看着他道:“每一次出门都要早点的出来,莫不是想要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梅州若只是稍微提前一些时候也便罢了,可他偏偏提前许久就会来,才招了林染调笑。 梅州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这话,笑着转过头来,“清言侯果然是冰雪聪明竟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用我说便于我心意相通,事事知晓。” 林染撇了撇嘴,坐在他对面,“什么时候这般会说笑了?” “整日闷在屋里无所事事,若再不想法子让自己开心一些,也便是真是的废了。” 林染低眉看了一眼他的腿,眼中闪过叹息,“闷在屋里?我一向知道伯父疼你,不曾拘束你出门之事,难不成近日你闯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祸事,让一向心慈手软的伯父都看不下去了,罚你在家中反省?” 梅州一笑,“你才是越来越贵调笑了。” 林染得意一笑,没有说话。 喝了一盏茶,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林染才道:“今日瞧着你不是出来陪我玩,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的确有些事情要说。”梅州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道:“小染,我查到了一些事情,有关于七年前的那件事。” 林染捻着点心的手顿了一下,“你既然开口了,拿出说明已经有些眉目了?” 梅州点头又摇头,“说有些眉目也对,说没有眉目也对,我只查到了一些人有嫌疑,却并不是确定到底是谁算计了你。”说着梅州推过来一摞纸张,“这就是我调查到的东西,有嫌疑的人我已经理了一个单子出来,不算多,只有几个人,你可以慢慢排查。若有疑问,也可以翻阅这些资料,所有调查到的东西,里面都记着。” 林染看了一眼他手下的资料,又抬头看了看他,“你有什么事情要离开京城么?” 原本这件事情林染是让他帮忙去查,他也保证了他会尽力,如今算计她的人还没有查出来,他却将这些东西都交到她手中,这明显就是要撂挑子。 梅州点点头,露出笑容,“南王爷让我去西南帮忙治水,我答应了。” 过去几十年的生活梅州从来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只是在混吃混喝然后等死,南王爷的看重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价值,也让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标和希望。既然自己这残破的身躯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那么为何不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即便死了也觉得没有遗憾了。 只是,这样一来便要再次辜负林染了。 看着他脸上的愧疚,林染却是笑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你这不是辜负我,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为你高兴。” “我知道你为我高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御史府骚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将要离开,向来少话的梅州与她说了许多话,从他们两人相识的事情开始直到他们现在各自的生活事无巨细,亦没有目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在下人的催促下分别。 乘着夕阳回府,梓心道:“主子为何让他去西南,我东境也需要他的才华。” 东境的水患虽没有西南严重,但也的确需要一个像梅州一样的人才,若有他匡扶主子,东境繁华定然更上一层。 林染摇摇头,“东境的水患自然也要紧,只是西南这个粮仓于理唐而言更加重要,我自然不能为东境增添功绩而耽误了整个理唐,何况梅州现在不适合去东境。” 东境在她的治理下的确繁华,但粮仓这两个字却是担不起,这不是因为林染没有治理好,而是东境土地贫瘠,根本不出产粮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也是束手无策,这也是她当初选择大力扶植商户的主要原因。 梓心虽心有不甘,却也赞同林染的做法,“主子胸怀宽广。” 一路无话,林染回到府中就开始翻阅梅州送过来的资料。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林染瞥了一眼。 “进来!” 一个青色身影飘然而进,递上一杯茶放在案台,“主子喝口茶,尝尝刚做的点心吧!这些东西就放在那里,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林染抬起头来,“夏华?怎么还没有回去?” 夏华温柔笑着道:“今日过来原是想与主子说说燕大人的事,只是进门便瞧见主子还在府中,想起梅兄还等着主子,属下只好先放主子去见梅兄。原以为主子很快便会回来,却没有想到这么晚才回府,倒是属下失算了。” 是了,夏华没事的时候不会轻易过来打扰她。 “梅州要去西南,特意告别,也便晚了些,倒是忘了你是个寻常不会轻易来扰我清净的。”林染笑了笑,“说说燕钔那边怎么样了。” 夏华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一切尽在掌握,能将黄戚逼到什么样的地步全看燕钔的手段够不够干净利落。” 林染眨眨眼,“我记得今日传来的消息是黄戚因外间传言遭人弹劾,燕钔还没有出手,他打算做什么?” 今日贺言记也过来了一趟,正是为了黄戚之事,而那时她也不知道燕钔要做什么,如今正好问一问。 “属下已经与燕大人商量好了,打算利用流言,引得黄戚对旧事生疑,逼他出手斩草除根,也好旧事重提,顺理成章。” 林染点点头,“这么说来今日朝堂之上御史参奏之事确有其事?” 夏华点头,“的确!今日在朝堂之上参奏黄戚之人乃是他多年对手,一向对黄戚的事情咬得紧,燕大人将流言放出去就引来了他的注意,经过查实也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他们并没有刻意将消息放给谁,只是让它流出去,需要它的人自然会去查实,用不着他们做什么,更不必要将自己搭进去,也方便他们后面出手。 林染点头,“那些流言不足以让黄戚重视,朝堂参奏却足够让他紧张,若是没有预料错,现在黄戚正在留意今日参奏他的那个御史的动向。” 夏华一笑,“确如主子所想,黄戚今日下朝之后就开始盯着那位御史大人了。” “那位御史大人如今查到多少事情了?”林染挑眉一笑。 夏华:“这位御史很是谨慎,没有查实的事情,他从不会贸然上奏,如今已经拿住证人了。” 为了将自己摘出来,也便只能让这位御史大人多干些活了,否则后面开始追究前因后果,难保不会查出他们来。 林染看着夏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做事一向周全,自然是好的。既然黄戚已经在悬崖边上了,那咱们就再坏一些,让他狗急跳墙吧!” 夏华点头,一副柔弱书生模样,“主子放心,今日那位御史大人就会开始提审证人了,且这位御史与大理寺里头的人相熟,为保妥帖也请了大理寺的人前去听审。虽说私审犯人不妥当,但也算不得什么大错。” 林染点头,“看来今日要晚些睡了,我这些东西还没有看完。”说着林染扬了扬手中梅州给她的资料。 夏华默然,“主子还是用些点心,看戏而已,戏如何精彩也不能饿着自己。” 林染点头,拿着银筷戳了一块点心,“这是自然。” 还不到宵禁,京城里旁的地方都黑茫茫一片,高官富贵人家确是灯火通明,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官员也并不是一个只有权柄没有义务的差事,挑灯夜战只是寻常。 骚动发生之时同一条街道上的人都听到了声响,一时探听的人不少,只是很快这骚动便被平息了下来,街坊领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整整一夜那位弹劾了兵部尚书的御史家未曾熄了烛火。 “主子,黄戚动手了!”梓心快步走来。 林染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资料,揉了揉额头,“如何?” 梓心一笑,“没能得手,反而让那御史利用此事从那证人口中逼出了不少东西。” 说来这位御史好头脑,让大理寺的大人一起审问,又刻意让那证人经了这场事,连哄带吓那证人便将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 林染点头表示知道了。 夏华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主子,这倒是比我们预想的结果更好,明日那位御史就该拉着证人上大殿了!” 原本想着牺牲这一个证人,换取御史的全力相助,却没有想到这位证人竟在御史的保护下活了下来,这可就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林染点头,“如此更好,人证物证俱在,三司会审理所应当。” 一个朝廷兵部尚书自然不是可以轻易定罪的,必须要经过三司会审,而如今闹了这一出,三司会审是跑不掉了。 林染看向夏华,笑着道:“今日也晚了,就别回去了。梓心,去安排一个院子给他住。”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怀疑 夏华勾着嘴角笑了,“多谢主子!” 低下头让人看不到他嘴角飞扬起来的笑意。 同样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还有许多人,其中贺言记就是最关注的一个,御史府那边刚刚发生了骚乱,他那边边立刻接到了消息。 “主子,御史府那边出了些乱子。” 贺言记放下练字的笔,“结果。” “御史已经平息了这事,证人虽受了损伤,却还活着,而且御史还从他的口中套出了不少东西,明日恐怕有得闹了。” 黄戚手下的人也太不得力了些,一个证人竟然还没有弄死,如今把柄被抓住了,怕是这兵部尚书的位置要保不住了。 贺言记有些意外的道:“证人还活着?” “的确,御史大人寻了大理寺的人过去帮衬,大理寺的人自然得力。” 贺言记一笑,“大理寺的人?这倒是让本王有些意外。” 严冰道:“私交罢了!” “私交好到能够让人知法犯法,私审证人,也算是本事,留意一下这个人。”贺言记从来都是一个不放过任何有用之人的人,这样的人物以前没有发现,现在自然不能错过。 “是,属下明白!” 贺言记点点头,“清言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 严冰道:“只接到了消息,其他便没有什么动静了。” 挥挥手,贺言记道:“知道了,下去吧!” 严冰立刻退下,开始着手去查那个御史。 …… 只是在京城之中关注着这些事情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们而已,在他们接到消息之时,贺言彦与贺言连也同时接到了消息。 朝堂上的局势谁都看得分明,这黄戚的兵部尚书之位是不会长久了,这些觊觎这个位置的人焉能不动心。 贺言彦看着留宿在府中被急召而来的大臣,“事情师爷已经与大家说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下手一位御史道:“大皇子,既然有人想动黄戚的位置,燕钔要不要添一把火?” 贺言彦点头,“添火是自然的,黄戚那老小子,本王早就看不惯了,只是咱们也要知道到底是谁想将黄戚拉下来,否则添了这火,谁能知道能不能得到益处。” 黄戚这人在他收拢不成以后就看不惯了,有这样好的机会踩他两脚他自然乐意,只是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也不想做,好歹要知道背后出手的人到底是谁,才能知道该如何行事。 又一位文臣出口道:“大皇子认为此事会与谁有关?” 贺言彦想了一想,有些不确定的道:“最有嫌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与黄戚历来不和却刚刚得势的清言侯,一个便是现在的兵部侍郎燕钔。” 贺言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打鼓,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不过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便只有他们两个最有嫌疑了。 清言侯身在东境之时被黄戚明里暗里使了许多绊子,且黄戚一向与林家不和,如今得势对付黄戚在情理之中。 燕钔身为兵部侍郎乃是兵部黄戚下第一人,且在黄戚惹怒皇帝之后迅速得势,招致黄戚怨恨乃是寻常,有心取而代之也是正常之事。何况黄戚失势,得意之人定是燕钔,他是得利者,贺言彦怀疑他很是正常。 下面听着的大臣都是十分欣慰,他们大皇子终于开窍了,如今也会分析形势了。 原本贺言彦心里还在打鼓,一看下面的人连连点头,心中大定,有些得意的道:“诸位觉得本王分析得对与不对?” 下首之人皆道其聪慧,贺言彦听了十分高兴,脸上得意更添一分。 见着今日贺言彦如此聪明,下面的大臣似乎有些试探他,笑着抛出问题,“殿下,这件事情清言侯与燕钔都有嫌疑,但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在出手,最后最有可能得到兵部尚书之位的人还是燕钔,若咱们想要扶植其他人,便要想办法除掉燕钔,若殿下觉得燕钔可用,或许咱们就可以顺水推舟,殿下以为燕钔如何?” 贺言彦有了之前的成功很是得意,故作深沉沉吟片刻,“要不然还是除掉他吧!自己人到底更加可靠。”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皆是面面相觑,殿下这话是开玩笑吧! 现在燕钔正得圣宠,且与东境关系暧昧,兵部尚书之位一旦出缺,他便是最有可能上位的人,这个时候他们想要对燕钔出手一定比拉拢更难。 且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燕钔对他们的态度,这样贸然做决定真的好么? 下面齐齐一静,让贺言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咳嗽了两下,“哈哈,本王做事怎能如此鲁莽,说笑罢了!诸位觉得本王是否应该拉拢燕钔?” 下面的大臣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若大皇子真如此想,怕是他们都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还好大皇子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臣以为现在下决定为时尚早,不如先探一探燕钔的意思如何?” 眼看着燕钔得势,他们自然也不想得罪,若他识趣,他们便可以省了不少力气,若是不识趣也便换个人争一争这兵部尚书之位也没什么了不得。 贺言彦暗暗咳嗽了一声,他方才的确太过鲁莽了,这种事情的确该摸清楚底细再行动。 “诸位觉得如何?” 附议者多数。 贺言彦大袖一挥,“既然诸位都如何以为,那便先去试探一下燕钔,他若识趣便是最好不过。” 贺言连那边的情况与贺言彦这边一般无二,即便被皇帝推出去和亲,这些日子没有上朝,但贺言连仍旧没有放弃,暗地里默默注意着朝堂上的动静只是贺言彦以为燕钔投靠他的几率很大,而他则认为燕钔不会投靠他,已经准备好出手搅乱燕钔的机遇。 “好好准备大婚,这几日我突然觉得室其国的公主也不见得不是助益。” 室其国公主背后的支持可是比任何一个朝堂贵女都要浑厚,现在父皇已经打算为苏尚指婚,这说明父皇打算扶植苏尚,一旦苏尚成为室其国皇帝,他也便可以得到整个室其国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刺客 且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燕钔对他们的态度,这样贸然做决定真的好么? 下面齐齐一静,让贺言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咳嗽了两下,“哈哈,本王做事怎能如此鲁莽,说笑罢了!诸位觉得本王是否应该拉拢燕钔?” 下面的大臣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若大皇子真如此想,怕是他们都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还好大皇子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臣以为现在下决定为时尚早,不如先探一探燕钔的意思如何?” 眼看着燕钔得势,他们自然也不想得罪,若他识趣,他们便可以省了不少力气,若是不识趣也便换个人争一争这兵部尚书之位也没什么了不得。 贺言彦暗暗咳嗽了一声,他方才的确太过鲁莽了,这种事情的确该摸清楚底细再行动。 “诸位觉得如何?” 附议者多数。 贺言彦大袖一挥,“既然诸位都如何以为,那便先去试探一下燕钔,他若识趣便是最好不过。” 贺言连那边的情况与贺言彦这边一般无二,即便被皇帝推出去和亲,这些日子没有上朝,但贺言连仍旧没有放弃,暗地里默默注意着朝堂上的动静只是贺言彦以为燕钔投靠他的几率很大,而他则认为燕钔不会投靠他,已经准备好出手搅乱燕钔的机遇。 “好好准备大婚,这几日我突然觉得室其国的公主也不见得不是助益。” 室其国公主背后的支持可是比任何一个朝堂贵女都要浑厚,现在父皇已经打算为苏尚指婚,这说明父皇打算扶植苏尚,一旦苏尚成为室其国皇帝,他也便可以得到整个室其国的支持。 贺言连再次燃起对皇位的热情,但这不是因为他突然之间想开了,而是因为他近日得到消息,之前父皇对他的打压只是因为一时之气,而经过试探他的确感受到了父皇对他的愧疚,因此也便渐渐兴奋起来。 至少,他并不是完全失去机会。 就在贺言连再次开始聚集力量的时候,朝堂上正在发生大事。 “皇上,昨日臣府中惊现刺,还请皇上为臣做主。” 御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触地,看着的人都觉得疼。 黄戚眼观鼻鼻观心,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希望,但心中已经心跳如鼓,怦怦作响。 皇帝看得眼皮子一跳,完了完了又生幺蛾子了。 抬眉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皇帝咳嗽一声,“爱卿起来说话。” 御史颤巍巍的起身,一副受了惊吓站立不稳的模样,一把年纪的人看起来竟有些委屈巴巴,让人不忍直视。 皇帝咳嗽两声,脸色一变,不怒自威,“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爱卿府中竟惊现刺,到底怎么回事儿?” 御史老脸紧皱,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是黄戚黄尚书要刺杀臣。” 此言一出,朝堂之人全都看向黄戚,眼带怀疑,皇帝的目光也定在黄戚的身上。 黄戚听得这话,噗通一声跪下,额头触地,与方才的御史如出一辙,大呼冤枉,“皇上恕罪!臣别的不懂,但律法还是有所涉猎,刺杀御史乃是大罪,且御史大人乃是朝中栋梁,便是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刺杀御史大人呀!” 皇帝的眼皮子跳的更厉害了,这些个老家伙噗通一下子跪下去干嘛?喜欢吓唬他是不是? 御史听了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中气十足吼道:“黄尚书,你……你敢做不敢当,昨日那刺分明就是冲着下官而来,且昨日早朝下官刚参奏了黄尚书你一本,便遭此横祸,难不成都是巧合?” 听到这话黄戚突然放心了一些,看来他不曾拿住刺,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他做的。即便那个证人还活着又如何,这也证明不了他刺杀朝廷命官。 至于那个证人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很确定昨日的事情只是开始。在昨日派出去的刺出事之后他便明白他中了他人圈套,既然是圈套,那么这个证人在布局人的眼中便是可以牺牲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并不是能够拿到确切证据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便没有必要担心当下的事了,他需要防备的是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能够完美解决便是最好,这样才能将后面的事情掐断在摇篮中。 黄戚的心暂时安定下来,却亦是脸色一变吼道:“御史大人,你莫要血口喷人。昨日你参奏了我一本,我便要取你性命?这些年多少人参奏过我的不是,可你瞧见那位大人遭遇此等事情了。谁知道是不是御史大人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 黄戚这话一出,不少人便不自觉的点头,这话说得没有错,这些年参奏黄戚的御史也不只有他一个,但都没有遭遇过这等事情。 且这位御史的确是个直脾气,平常得罪的人不少。 他们记得这位御史一向与黄戚不和,会不会捏造事实? 看着周围之人怀疑的目光,御史也丝毫不含糊,“黄尚书,你莫要狡辩,昨日潜入我府中的刺,不仅仅是要杀下官,也是为了杀下官府中能够证明黄尚书罪行的证人,难道这也是巧合?” 坐在上面看了许久戏的皇帝眯了眯眼,看向黄戚,又转向御史,“证人?” 御史点头,“皇上明鉴,昨日臣参奏黄尚书并不是信口开河听信谣言,而是有证人前来府中说明事由,臣才敢如此行事。” 黄戚连忙拦截,“证人?御史大人什么时候做了京兆府尹的位置,证人申冤不去衙门倒是找上了御史大人。” 京兆府尹虽没有在此处,但这朝堂上却有不少人与其相交,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 这御史的确有些古怪,这申冤办案的事情,怎么跑到他那里去了。 黄戚成功的挑起了其他人对御史的怀疑。 御史的脸色也变了,“谁不知道兵部尚书何等权势,京兆府尹能够为其申冤?” 贺言彦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的确,京兆府尹不过一个京城父母官,权势在兵部尚书之下,即便到京兆府尹那里击鼓伸冤也没有什么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公正的林离 下面齐齐一静,让贺言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咳嗽了两下,“哈哈,本王做事怎能如此鲁莽,说笑罢了!诸位觉得本王是否应该拉拢燕钔?” 下面的大臣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若大皇子真如此想,怕是他们都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还好大皇子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臣以为现在下决定为时尚早,不如先探一探燕钔的意思如何?” 眼看着燕钔得势,他们自然也不想得罪,若他识趣,他们便可以省了不少力气,若是不识趣也便换个人争一争这兵部尚书之位也没什么了不得。 贺言彦暗暗咳嗽了一声,他方才的确太过鲁莽了,这种事情的确该摸清楚底细再行动。 “诸位觉得如何?” 附议者多数。 贺言彦大袖一挥,“既然诸位都如何以为,那便先去试探一下燕钔,他若识趣便是最好不过。” 贺言连那边的情况与贺言彦这边一般无二,即便被皇帝推出去和亲,这些日子没有上朝,但贺言连仍旧没有放弃,暗地里默默注意着朝堂上的动静只是贺言彦以为燕钔投靠他的几率很大,而他则认为燕钔不会投靠他,已经准备好出手搅乱燕钔的机遇。 “好好准备大婚,这几日我突然觉得室其国的公主也不见得不是助益。” 室其国公主背后的支持可是比任何一个朝堂贵女都要浑厚,现在父皇已经打算为苏尚指婚,这说明父皇打算扶植苏尚,一旦苏尚成为室其国皇帝,他也便可以得到整个室其国的支持。 贺言连再次燃起对皇位的热情,但这不是因为他突然之间想开了,而是因为他近日得到消息,之前父皇对他的打压只是因为一时之气,而经过试探他的确感受到了父皇对他的愧疚,因此也便渐渐兴奋起来。 至少,他并不是完全失去机会。 就在贺言连再次开始聚集力量的时候,朝堂上正在发生大事。 “皇上,昨日臣府中惊现刺,还请皇上为臣做主。” 御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触地,看着的人都觉得疼。 黄戚眼观鼻鼻观心,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希望,但心中已经心跳如鼓,怦怦作响。 皇帝看得眼皮子一跳,完了完了又生幺蛾子了。 抬眉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皇帝咳嗽一声,“爱卿起来说话。” 御史颤巍巍的起身,一副受了惊吓站立不稳的模样,一把年纪的人看起来竟有些委屈巴巴,让人不忍直视。 皇帝咳嗽两声,脸色一变,不怒自威,“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爱卿府中竟惊现刺,到底怎么回事儿?” 御史老脸紧皱,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是黄戚黄尚书要刺杀臣。” 此言一出,朝堂之人全都看向黄戚,眼带怀疑,皇帝的目光也定在黄戚的身上。 黄戚听得这话,噗通一声跪下,额头触地,与方才的御史如出一辙,大呼冤枉,“皇上恕罪!臣别的不懂,但律法还是有所涉猎,刺杀御史乃是大罪,且御史大人乃是朝中栋梁,便是借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刺杀御史大人呀!” 皇帝的眼皮子跳的更厉害了,这些个老家伙噗通一下子跪下去干嘛?喜欢吓唬他是不是? 御史听了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中气十足吼道:“黄尚书,你……你敢做不敢当,昨日那刺分明就是冲着下官而来,且昨日早朝下官刚参奏了黄尚书你一本,便遭此横祸,难不成都是巧合?” 听到这话黄戚突然放心了一些,看来他不曾拿住刺,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他做的。即便那个证人还活着又如何,这也证明不了他刺杀朝廷命官。 至于那个证人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很确定昨日的事情只是开始。在昨日派出去的刺出事之后他便明白他中了他人圈套,既然是圈套,那么这个证人在布局人的眼中便是可以牺牲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并不是能够拿到确切证据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便没有必要担心当下的事了,他需要防备的是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件事情能够完美解决便是最好,这样才能将后面的事情掐断在摇篮中。 黄戚的心暂时安定下来,却亦是脸色一变吼道:“御史大人,你莫要血口喷人。昨日你参奏了我一本,我便要取你性命?这些年多少人参奏过我的不是,可你瞧见那位大人遭遇此等事情了。谁知道是不是御史大人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 黄戚这话一出,不少人便不自觉的点头,这话说得没有错,这些年参奏黄戚的御史也不只有他一个,但都没有遭遇过这等事情。 且这位御史的确是个直脾气,平常得罪的人不少。 他们记得这位御史一向与黄戚不和,会不会捏造事实? 看着周围之人怀疑的目光,御史也丝毫不含糊,“黄尚书,你莫要狡辩,昨日潜入我府中的刺,不仅仅是要杀下官,也是为了杀下官府中能够证明黄尚书罪行的证人,难道这也是巧合?” 坐在上面看了许久戏的皇帝眯了眯眼,看向黄戚,又转向御史,“证人?” 御史点头,“皇上明鉴,昨日臣参奏黄尚书并不是信口开河听信谣言,而是有证人前来府中说明事由,臣才敢如此行事。” 黄戚连忙拦截,“证人?御史大人什么时候做了京兆府尹的位置,证人申冤不去衙门倒是找上了御史大人。” 京兆府尹虽没有在此处,但这朝堂上却有不少人与其相交,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 这御史的确有些古怪,这申冤办案的事情,怎么跑到他那里去了。 黄戚成功的挑起了其他人对御史的怀疑。 御史的脸色也变了,“谁不知道兵部尚书何等权势,京兆府尹能够为其申冤?” 贺言彦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的确,京兆府尹不过一个京城父母官,权势在兵部尚书之下,即便到京兆府尹那里击鼓伸冤也没有什么用。 第一百四十章 钟大人 林离这话说得皇帝心口一暖,果然还是这样的年轻人好,会说话明事理。 蒋集听了这话亦是在心中暗赞一声,这小子不错,这时候说这般软话简直比直接捅刀子还有用,英雄出少年呀! 朱相瞥了林离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他的话和稀泥,“林大人说得是,黄尚书这不过对质而已,皇上还没有说话,怎能叫做定罪,你说是不是?” 黄戚差点儿一口气不上来,这群人怕是巴不得他死了,让出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吧!狠狠地刮了一眼林离,黄戚压下心中的怒火,一甩袖子不说话了。 见着他这般表现,林离心里一笑,难得有他吃瘪的时候真是痛快。 他与林家不睦多年,处处与林家争锋相对,只是碍于他兵部尚书之位,他林家才处处隐忍,这便是现实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见到他吃瘪,林家人心中大都有些幸灾乐祸。 林家的人如此,旁的人也不见得没有,这朝堂上的人都是利益为先,如今眼看着有人对黄戚出手,兵部尚书之位或许就要出缺,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下台。 朱相没有理会他,只看着御史接着道:“没有确切的证据,御史大人参奏黄尚书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御史有些脸红,但却没有退缩,“昨日本官行事确有些莽撞,但也是因为京城之中留言如沸,只是如今却算不得了,因为昨日刺想要杀的人不只是下官,还有侥幸躲过一劫的证人。” “若说刺杀下官之人乃是下官平日行事不端招来横祸,可潜入下官府邸之人还对这证人下手又该如何解释?” 黄戚冷笑,“刺为何对御史大人下手我不知道,为何对御史大人口中证人下手我也不知道,但我很想知道御史大人如何就能够断定那些刺是我派出,难道不应该是隐藏在兵部中的某个人做贼心虚?” 这话算是抓住了痛处,一个不知雇主是谁的证人,一个虽刺杀证人与御史,却不知是谁派出的刺,的确没有办法将一切都归咎于黄戚。 御史脸色一变,沉默着说不出话来。是了,他的确没有办法证明那些刺出自黄尚书的府中,他们没有最关键的证据。 林离看着御史脸憋得通红,有些于心不忍,这位御史一向是个忠厚老实的,也便只有他才会如此不顾后果劝谏皇帝,若因为此事受到打击便有些不值得了。 林离袖中手渐渐收紧,看向燕钔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姐姐与燕大人到底在想什么,是并不打算一举将黄戚拉下去? 这不像是姐姐平日里的作风呀! 心中虽然疑惑,但林离却没有轻举妄动,姐姐一向周全,她应该已经算计好了所有。 朱相亦是沉默着观察着,他一贯不喜欢理会这些事情,也便由着他们去闹就是了。 只是朱相不帮忙,有些人却是热心肠,愿意帮忙。 大理寺钟大人突然跳了出来,“皇上,臣可以证明刺的确出自黄尚书府中。” 朱相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出头,更没有想到为御史出头的人会是他大理寺中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咳嗽了两声,且有止不住的势头。 皇帝也吓了一跳,从朱相问到关键之处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没有确切证据,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热血出头的人,让他有些反应不急。 更加反应不过来的还有黄戚,真是半路杀出和陈咬金,这事情本就要解决了,竟然还有捣乱的。 黄戚此时的脸色很是不好,一来是被人气的,二来是担心他真的可以证明,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钟大人也如此本事了。 昨日他派出去的刺一个都没有回到府中,有些消息他根本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这位钟大人在御史府中同审证人的事情。 原本对此事兴趣寥寥,只关注着燕钔表现的贺言彦一下子来了精神,难道这人知道些什么? 贺言记也认真了一些,想要看看这位的本事。 如果他记得没有错,昨日严冰回报的时候说过御史审问证人的时候,有一位大理寺官员也在府中。 原以为这只是御史拉过来的证人,如今看来此人还有大用处。 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钟大人不卑不亢,“皇上,昨日臣同在御史大人府中,见识过那些刺的手段,也看到他们的确想要刺杀御史大人及证人。且他们的策略乃是调虎离山,刺杀御史大人只是次要,主要目的是想要取证人性命,若不是御史大人与臣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现在这位证人也便不能够出现在这里了。” 钟大人突然之间站出来,出乎所有人预料,更让黄戚的脸色白了几分,这人昨日竟在御史府中。 皇帝瞥了他一眼,“昨日你为何在御史府中?” “回皇上,臣本是受御史大人所邀,同听证人证词。” “听证词?”皇帝怀疑的看着他,平日里也不见他与御史有什么交集,怎么突然之间为他出头? “是。”钟大人回道:“原这位证人乃是投到御史大人门下,且京中流言蹊跷,御史大人对他亦是诸多怀疑,生怕冤枉了尚书大人,想也臣在大理寺任职,有审问犯人的经验,可做参谋。” 也不知道大理寺的人是不是继承了朱相和稀泥的本事,说话皆是妥妥帖帖,让人寻不到错处。 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算是一下子将事情解释清楚了,且同时为御史大人说了好话,将他从诬陷黄戚的流言泥潭中解救了出来。 御史看了他两眼,自己果然还是不如自己的老友,两句话便是四两拨千斤,什么都妥当了。 心怀感激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这次找他去做参谋的确是找对了,只是他心里也有些犯怵,因为他没有办法证明那些刺出自黄戚府中,也不认为昨日与他一同经历所有事情的老友会有办法。 可是他就是这样说了,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留了一手,连自己都没有透露?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生出一丝希望,自己这个老友比自己靠谱,行事也更加周全,没有把握恐怕是不会说这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证明 黄戚见形势不妙,连忙插嘴道:“这都是你的臆测,兵部官员何其多,本官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御史大人,我虽平日与你不和,但你不能因为他的这些臆测,就给我定下着莫须有的罪名呀!” 林离咳嗽一声,“黄尚书,不要紧张,现在不过对质而已,没有人说你有这般罪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为清者,皇上不会冤枉了你。” 林离这话说得皇帝心口一暖,果然还是这样的年轻人好,会说话明事理。 蒋集听了这话亦是在心中暗赞一声,这小子不错,这时候说这般软话简直比直接捅刀子还有用,英雄出少年呀! 朱相瞥了林离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他的话和稀泥,“林大人说得是,黄尚书这不过对质而已,皇上还没有说话,怎能叫做定罪,你说是不是?” 黄戚差点儿一口气不上来,这群人怕是巴不得他死了,让出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吧!狠狠地刮了一眼林离,黄戚压下心中的怒火,一甩袖子不说话了。 见着他这般表现,林离心里一笑,难得有他吃瘪的时候真是痛快。 他与林家不睦多年,处处与林家争锋相对,只是碍于他兵部尚书之位,他林家才处处隐忍,这便是现实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见到他吃瘪,林家人心中大都有些幸灾乐祸。 林家的人如此,旁的人也不见得没有,这朝堂上的人都是利益为先,如今眼看着有人对黄戚出手,兵部尚书之位或许就要出缺,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下台。 朱相没有理会他,只看着御史接着道:“没有确切的证据,御史大人参奏黄尚书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御史有些脸红,但却没有退缩,“昨日本官行事确有些莽撞,但也是因为京城之中留言如沸,只是如今却算不得了,因为昨日刺想要杀的人不只是下官,还有侥幸躲过一劫的证人。” “若说刺杀下官之人乃是下官平日行事不端招来横祸,可潜入下官府邸之人还对这证人下手又该如何解释?” 黄戚冷笑,“刺为何对御史大人下手我不知道,为何对御史大人口中证人下手我也不知道,但我很想知道御史大人如何就能够断定那些刺是我派出,难道不应该是隐藏在兵部中的某个人做贼心虚?” 这话算是抓住了痛处,一个不知雇主是谁的证人,一个虽刺杀证人与御史,却不知是谁派出的刺,的确没有办法将一切都归咎于黄戚。 御史脸色一变,沉默着说不出话来。是了,他的确没有办法证明那些刺出自黄尚书的府中,他们没有最关键的证据。 林离看着御史脸憋得通红,有些于心不忍,这位御史一向是个忠厚老实的,也便只有他才会如此不顾后果劝谏皇帝,若因为此事受到打击便有些不值得了。 林离袖中手渐渐收紧,看向燕钔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姐姐与燕大人到底在想什么,是并不打算一举将黄戚拉下去? 这不像是姐姐平日里的作风呀! 心中虽然疑惑,但林离却没有轻举妄动,姐姐一向周全,她应该已经算计好了所有。 朱相亦是沉默着观察着,他一贯不喜欢理会这些事情,也便由着他们去闹就是了。 只是朱相不帮忙,有些人却是热心肠,愿意帮忙。 大理寺钟大人突然跳了出来,“皇上,臣可以证明刺的确出自黄尚书府中。” 朱相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出头,更没有想到为御史出头的人会是他大理寺中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咳嗽了两声,且有止不住的势头。 皇帝也吓了一跳,从朱相问到关键之处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没有确切证据,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热血出头的人,让他有些反应不急。 更加反应不过来的还有黄戚,真是半路杀出和陈咬金,这事情本就要解决了,竟然还有捣乱的。 黄戚此时的脸色很是不好,一来是被人气的,二来是担心他真的可以证明,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钟大人也如此本事了。 昨日他派出去的刺一个都没有回到府中,有些消息他根本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这位钟大人在御史府中同审证人的事情。 原本对此事兴趣寥寥,只关注着燕钔表现的贺言彦一下子来了精神,难道这人知道些什么? 贺言记也认真了一些,想要看看这位的本事。 如果他记得没有错,昨日严冰回报的时候说过御史审问证人的时候,有一位大理寺官员也在府中。 原以为这只是御史拉过来的证人,如今看来此人还有大用处。 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钟大人不卑不亢,“皇上,昨日臣同在御史大人府中,见识过那些刺的手段,也看到他们的确想要刺杀御史大人及证人。且他们的策略乃是调虎离山,刺杀御史大人只是次要,主要目的是想要取证人性命,若不是御史大人与臣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现在这位证人也便不能够出现在这里了。” 钟大人突然之间站出来,出乎所有人预料,更让黄戚的脸色白了几分,这人昨日竟在御史府中。 皇帝瞥了他一眼,“昨日你为何在御史府中?” “回皇上,臣本是受御史大人所邀,同听证人证词。” “听证词?”皇帝怀疑的看着他,平日里也不见他与御史有什么交集,怎么突然之间为他出头? “是。”钟大人回道:“原这位证人乃是投到御史大人门下,且京中流言蹊跷,御史大人对他亦是诸多怀疑,生怕冤枉了尚书大人,想也臣在大理寺任职,有审问犯人的经验,可做参谋。” 也不知道大理寺的人是不是继承了朱相和稀泥的本事,说话皆是妥妥帖帖,让人寻不到错处。 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算是一下子将事情解释清楚了,且同时为御史大人说了好话,将他从诬陷黄戚的流言泥潭中解救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火燃起 章节修改中,勿看 黄戚脸色变得更差了,因恐惧背上已经逼出一层薄汗。 “老爷?黄戚,这人是你府中之人?” 皇帝的疑问在黄戚还没有回神的时候,随之而来。 黄戚艰难的定了定神,如实道:“回皇上,此人乃是我府中管家……” 富源的确是他府中管家,这些事情一查便知,瞒不住,还不如不要瞒,走一步看一步。 一边应付着皇帝,一边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 他怎么会来这里? 证人? 是他收买了他?黄戚的目光定在御史的身上。 御史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得意的回看他,有什么好看的,做了亏心事如今才开始慌么? 黄戚摇摇头,又转向钟大人,看着他一脸老实的模样,不知道自己的怀疑到底对还是不对?心中大乱。 皇帝的目光深深,“管家?” 皇帝犹如实质的目光,让黄戚背上的冷汗出了第二层。 “回禀皇上,草民的确是黄尚书府中管家。” 皇帝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府中管家,对黄戚府中之事该是很清楚的,他来作证该是真有证据证明黄戚派出杀手刺杀官员,皇帝看向黄戚的眼神开始变化。 “钟爱卿说你可以证明昨日黄尚书派人刺杀御史?” 富源转头看了黄戚一眼,向皇帝磕了一个头,肯定的道:“是,草民可以证明,昨日我家老爷派出刺刺杀御史大人之时,草民正在书房外当差,无意之间……听到了。” 虽然说话的时候仍旧有些颤抖,但这话算是给黄戚定了罪。钟大人听到这话算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那人没有骗他。 “你到底收了他们什么好处?竟然这样诬陷于我?”富源话音刚落,钟大人刚刚放下心来,黄戚便已经冲到了富源面前,抓着他的领口,质问着他。 富源任由他发疯一般的拎着自己的领口,扯得他脖颈发疼,“老爷,不要怪富源背叛你,富源只是怕你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以后就洗不干净了。” 黄戚揍了他一拳,立即便要上去拳打脚踢,朝堂上一片混乱。但黄戚心里却还有一丝理智在,口中不断地叫嚷着富源联合御史诬陷他。 皇帝也是惊了,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朝堂上见到如此场面,内侍见着场面混乱,立即便召了护卫将黄戚拉开,黄戚挣扎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噗通一下跪了下来,跪行到皇帝面前,“皇上,是他们联合诬陷于臣,臣怎敢做出刺杀朝廷命官之事啊!” 皇帝已经被黄戚的举动气疯了,大殿之上如此行径,当他这个皇帝不在么? “来人,将黄尚书拉下去,看管府中无令不得出!” 黄戚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被侍卫拖出去之时还在挣扎,求道:“皇上,臣不曾刺杀御史,臣不曾,还请皇上明查……” 可惜后面的话,皇帝是听不到了。 黄戚被拉了下去,朝堂上瞬间便安静了。 皇帝咳嗽一声,看向下面跪着的富源,“你为何会来这里作证?照道理来说,你应该维护黄戚才对。” 虽然他将黄戚圈禁府中,但黄戚最后的话却还是让他生了疑心,黄戚也算是一个聪明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拒不认罪,可能他真不曾刺杀御史。 富源这人也有些可疑的地方,尚待斟酌。皇帝看向钟大人和御史的目光也开始变化。 钟大人听到这话心中暗道不好,他们逼得太紧让皇上生疑了。 皇帝心生怀疑之后他才明白黄戚方才的行为不是真的受了刺激控制不住,而是有意为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皇帝心里种下一根刺。难怪方才皇帝并没有直接将他打入天牢,而是软禁府中。 富源明显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不是已经将老爷软禁了么?为何这话却像是在怀疑他被人收买? 富源不懂皇帝多疑,自然不明白黄戚的话已经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旁的事情草民自然维护老爷,只是派出刺刺杀御史大人,乃是人命关天,且御史大人是朝廷命官,天子门生,草民不得不大义灭亲!” 贺言记勾了勾嘴角,这话虽然说的漂亮,但却不足以让父皇相信,这样单薄的理由,朝堂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到底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不知道猜度上意。 其实富源不是不懂得猜度上意,他只是不敢,他的手上并不干净,一旦说得太多,便会被找出破绽,说不定还会牵扯出一些其他的事情,到时候他的项上人头就难保了。 皇帝只看着他没有说话,朱相却意识到他在隐瞒什么,只是他一向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自然也不会插嘴。 他不插嘴有些人却忍不住嘴痒,“你一个小小管家,能有如此大义真是出人意料。”贺言彦转头对皇帝道:“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彻查黄尚书罪行,也该嘉奖这位管家。” 这话一出,站在贺言彦这一派的人都迷了。 我的殿下,此事本与你无关,为何要突然插嘴,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何况,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管家的行为十分可疑,为何还要嘉奖?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贺言彦,看着他不成器的样子,无奈的转头去看贺言记,“言记,你觉得是否该嘉奖此人?” 贺言记实话实说的道:“父皇,儿臣以为嘉奖一事在查清黄尚书一案之后再提不迟。” 皇帝点了点头,还好这些儿子中还有个聪明的,若都是贺言彦这样的,他的后继人就该去宗室里去找了。 看不懂其中缘由,贺言彦反对贺言记道:“你这是何意?” 与贺言彦一派的重臣连忙咳嗽一声,给贺言彦使了个眼色,贺言彦才算作罢,但不满已经写在脸上了。 皇帝抚了抚额头,他突然觉得有老三与老大作对的日子也不错,至少有人堵他的话,现在他都有些看不下去贺言彦的蠢样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头疼 章节修改中,勿看 朱相亦是沉默着观察着,他一贯不喜欢理会这些事情,也便由着他们去闹就是了。 只是朱相不帮忙,有些人却是热心肠,愿意帮忙。 大理寺钟大人突然跳了出来,“皇上,臣可以证明刺的确出自黄尚书府中。” 朱相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出头,更没有想到为御史出头的人会是他大理寺中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咳嗽了两声,且有止不住的势头。 皇帝也吓了一跳,从朱相问到关键之处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没有确切证据,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热血出头的人,让他有些反应不急。 更加反应不过来的还有黄戚,真是半路杀出和陈咬金,这事情本就要解决了,竟然还有捣乱的。 黄戚此时的脸色很是不好,一来是被人气的,二来是担心他真的可以证明,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位钟大人也如此本事了。 昨日他派出去的刺一个都没有回到府中,有些消息他根本不知,自然也不知道这位钟大人在御史府中同审证人的事情。 原本对此事兴趣寥寥,只关注着燕钔表现的贺言彦一下子来了精神,难道这人知道些什么? 贺言记也认真了一些,想要看看这位的本事。 如果他记得没有错,昨日严冰回报的时候说过御史审问证人的时候,有一位大理寺官员也在府中。 原以为这只是御史拉过来的证人,如今看来此人还有大用处。 顶着众人怀疑的目光,钟大人不卑不亢,“皇上,昨日臣同在御史大人府中,见识过那些刺的手段,也看到他们的确想要刺杀御史大人及证人。且他们的策略乃是调虎离山,刺杀御史大人只是次要,主要目的是想要取证人性命,若不是御史大人与臣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现在这位证人也便不能够出现在这里了。” 钟大人突然之间站出来,出乎所有人预料,更让黄戚的脸色白了几分,这人昨日竟在御史府中。 皇帝瞥了他一眼,“昨日你为何在御史府中?” “回皇上,臣本是受御史大人所邀,同听证人证词。” “听证词?”皇帝怀疑的看着他,平日里也不见他与御史有什么交集,怎么突然之间为他出头? “是。”钟大人回道:“原这位证人乃是投到御史大人门下,且京中流言蹊跷,御史大人对他亦是诸多怀疑,生怕冤枉了尚书大人,想也臣在大理寺任职,有审问犯人的经验,可做参谋。” 也不知道大理寺的人是不是继承了朱相和稀泥的本事,说话皆是妥妥帖帖,让人寻不到错处。 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算是一下子将事情解释清楚了,且同时为御史大人说了好话,将他从诬陷黄戚的流言泥潭中解救了出来。 御史看了他两眼,自己果然还是不如自己的老友,两句话便是四两拨千斤,什么都妥当了。 心怀感激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这次找他去做参谋的确是找对了,只是他心里也有些犯怵,因为他没有办法证明那些刺出自黄戚府中,也不认为昨日与他一同经历所有事情的老友会有办法。 可是他就是这样说了,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留了一手,连自己都没有透露?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生出一丝希望,自己这个老友比自己靠谱,行事也更加周全,没有把握恐怕是不会说这话。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既然你说有办法证明,那就说说你的证据,好歹黄尚书也是我朝大员,莫要冤枉了他。” 黄戚听了这话眼皮子跳了跳,不要冤枉了他?使劲找证据给他定罪?刺杀朝廷大员,这罪名比之偷运军需可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心中如此腹诽,但黄戚却并不怎么害怕,昨日派出去的都是死士,既然他们没有回来,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钟大人点头,“皇上,臣有一位证人需要上殿,还请皇上恩准。” 皇帝点头,内侍传口谕召证人。 御史疑惑的看了钟大人一眼,证人?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另外证人了,难道他抓到了刺? 昨日他们分明一起看着所有刺死在他们面前,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正在御史疑惑的时候,证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外。 证人上前来,跪在殿下行了大礼,“草民富源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见到进得大殿的人,黄戚脸色大变,几乎瞬间一脸血色都退得干干净净,失声惊到,“怎么是你?” 黄戚的失态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黄戚,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看着黄戚的样子,定然是相识的。 富源虽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势,但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不至于向之前那人一样失态,只转过头看向黄戚叫了一声老爷。 “老爷?黄戚,这人是你府中之人?” 皇帝的疑问在黄戚还没有回神的时候,随之而来。 黄戚艰难的定了定神,“回皇上,此人乃是我府中管家……” 他怎么会来这里? 证人? 是他收买了他? 黄戚的目光定在御史的身上。 御史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得意的回看他,有什么好看的,做了亏心事如今才开始慌么? 皇帝的目光深深,“管家?” “回禀皇上,草民的确是黄尚书府中管家。” 皇帝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府中管家,对黄戚府中之事该是很清楚的,他来作证该是真有证据证明黄戚派出杀手刺杀官员,皇帝看向黄戚的眼神开始变化。 “钟爱卿说你可以证明昨日黄尚书派人刺杀御史?” 富源转头看了黄戚一眼,向皇帝磕了一个头,肯定的道:“是,草民可以证明,昨日我家老爷派出刺刺杀御史大人之时,草民正在书房外当差,所以听到了。” 虽然说话的时候仍旧有些颤抖,但这话算是给黄戚定了罪。 钟大人听到这话算是松了一口气,果然那人没有骗他。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听到皇帝的名头贺言临打了个寒战,连忙保证道:“皇兄放心,弟弟一定将事情办好。” 他可不敢不将事情办好,若是有个差池怕是自己又要受罚了。 虽然父皇表面上看着很是和颜悦色,不像一个会随意发脾气人,但他这个被他管教过的人却知道,一切的和颜悦色都是假象。 贺言记也深知他害怕父皇,所以才会说这话。 只是儿时留下来的害怕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贺言临就将这事情放在了一边,八卦的道:“皇兄,下朝之后你去什么地方了?” 皇兄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有换,还是朝堂上那身,应该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了吧! 贺言记瞥了他一眼,“你该关心一下如何将火药箭安稳的运到北境。” 贺言临脸色变了变,皇兄就是喜欢吓唬他,可他却不像以前那么傻了,不会这么容易被他吓到,很快恢复嘻嘻哈哈的模样,“皇兄是不是去了清言侯府?” 贺言记抬头看他,“哟,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这不是皇兄刚回来就与我说火药箭的事情么?火药箭这么重要的东西,它的去向,怕是只得清言侯亲自点头,才能决定下来了。” 在心里默默地赞了自己一句,贺言临也觉得自己突然变聪明了。 贺言临继续追问道:“皇兄,你那两个孩子到底认回来没有?清言侯不会不让你认孩子吧!” 他已经知道林言林洛是贺言记的孩子,但却不知他们这几人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清言侯到底有没有心要嫁,亦或者让不让皇兄认孩子,他都不清楚,也便只能过来打听了。 贺言临是这皇室里头少有的几个贺言记信任的人之一,对他也便没有隐瞒,“她没有拦着我认孩子,只是她似乎不乐意嫁进王府。” 其实他现在已经渐渐能够理解林染的想法,若他是林染,已经功成名就,儿女双全,恐怕也不一定愿意嫁进王府受委屈。 一旦她踏入王府,也就意味着间接承认了七年前的事,日后围绕她的流言蜚语定会不断,日子定比现在艰难。而且他看得出来,林染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不会甘心留在后院相夫教子。 与林染接触越多,他便更加了解她,更加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也便更加疼惜她,这样坚强的女子,值得他尊重她的选择。 他觉得林染的想法没有不妥,但贺言临就理解不了了,吵嚷着道:“清言侯不乐意?嫁进王府不好么?” 贺言记哭笑不得,很想回答他一句对林染来说的确不好,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与他说这些做什么,他不了解林染这个人,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 “行了,不要老是打听我这边的闲事了,回去好好安排火药箭的事情吧!林染没有说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将火药箭交给你们,先回去准备着,到时候需要安排什么也不至于会手忙脚乱。” 贺言临见着贺言记一脸淡然的模样,深觉他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他已经被林染控制了,他竟然觉得林染这样做没有问题。 “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情我才不想管,皇兄你只要能早日将侄子侄女给我带回来就行了。”说完贺言临便抬脚离开。 看着贺言临离开的背影,贺言记觉得他简直就是在为难自己。 洛儿和小言已经明确的说过,只要林染不嫁给他,他们就不认他这个生父,而林染明显不想嫁进王府,这就意味着想要名正言顺的将儿女认回来遥遥无期,这让他怎么早日带回来! 有时候贺言记也会想要不然就娶一个女人回来生两个孩子算了,但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他想要的是洛儿和小言这两个孩子,不是其他替代品。 “罢了,顺其自然吧!等到孩子大了,保不齐林染会为孩子考虑,嫁进王府来。”只是这话也就是贺言记自欺欺人了。 在贺言记将事情安排好的时候,林离与燕钔正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一样。 若是贺言记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十分稀奇,因为林离与燕钔的年纪相差还是有些大,他们两人能够聊到一起,也算是真有缘分了。 “林小弟,你将来可是前途无量,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了。” 一顿饭的功夫,他便看到了林离身上的闪光点,这个人能说会道,思绪敏捷,又很快审时度势,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他一定会有身居高位的一天。 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林染,有她的支持便是一个寻常人也能够有所成就,何况是林离这样的有能之人,只要林染乐意为他铺路,他便一定会顺利的步步高升。 “燕大哥说笑了,林离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还得请燕大哥日后多多照拂才是。” 方才与燕钔聊过,他才知道姐姐已经打算扶植燕大哥上位,如此他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他自然对燕钔更加亲近了一些。 虽然他也知道这些都只是利益驱使,但他也知道这是最稳定最可靠的关系,因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有人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一直稳定。 燕钔明白接下来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步,对他的恭维虽担得起却不敢托大,“林小弟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吩咐,只是所谓照拂,恐怕是我需要林小弟照拂。” 林离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燕大哥莫要把我与姐姐联系在一起,我不是姐姐,也没有姐姐那么大的能耐,我也是活在姐姐的照拂之下,但一切都要靠自己。” 燕钔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有志气,不过有你姐姐在,你的仕途会比他人顺畅。” 林离点头,“我明白燕大哥的话,我也知道,但我还是想要靠自己,即便姐姐的地位可以给我带来便利,我也不会改变。”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可心 伪更,勿点 “皇兄放心,弟弟保证一定将事情办好。” 他可不敢不将事情办好,若是有个差池怕是自己又要受罚了。 虽然父皇表面上看着很是和颜悦色,不像一个会随意发脾气人,但他这个被他管教过的人却知道,一切的和颜悦色都是假象。 贺言记也深知他害怕父皇,所以才会说这话。 只是儿时留下来的害怕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贺言临就将这事情放在了一边,八卦的道:“皇兄,下朝之后你去什么地方了?” 皇兄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有换,还是朝堂上那身,应该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了吧! 贺言记瞥了他一眼,“你该关心一下如何将火药箭安稳的运到北境。” 贺言临脸色变了变,皇兄就是喜欢吓唬他,可他却不像以前那么傻了,不会这么容易被他吓到,很快恢复嘻嘻哈哈的模样,“皇兄是不是去了清言侯府?” 贺言记抬头看他,“哟,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这不是皇兄刚回来就与我说火药箭的事情么?火药箭这么重要的东西,它的去向,怕是只得清言侯亲自点头,才能决定下来了。” 在心里默默地赞了自己一句,贺言临也觉得自己突然变聪明了。 贺言临继续追问道:“皇兄,你那两个孩子到底认回来没有?清言侯不会不让你认孩子吧!” 他已经知道林言林洛是贺言记的孩子,但却不知他们这几人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清言侯到底有没有心要嫁,亦或者让不让皇兄认孩子,他都不清楚,也便只能过来打听了。 贺言临是这皇室里头少有的几个贺言记信任的人之一,对他也便没有隐瞒,“她没有拦着我认孩子,只是她似乎不乐意嫁进王府。” 其实他现在已经渐渐能够理解林染的想法,若他是林染,已经功成名就,儿女双全,恐怕也不一定愿意嫁进王府受委屈。 一旦她踏入王府,也就意味着间接承认了七年前的事,日后围绕她的流言蜚语定会不断,日子定比现在艰难。而且他看得出来,林染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不会甘心留在后院相夫教子。 与林染接触越多,他便更加了解她,更加明白她内心的想法,也便更加疼惜她,这样坚强的女子,值得他尊重她的选择。 他觉得林染的想法没有不妥,但贺言临就理解不了了,吵嚷着道:“清言侯不乐意?嫁进王府不好么?” 贺言记哭笑不得,很想回答他一句对林染来说的确不好,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与他说这些做什么,他不了解林染这个人,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 “行了,不要老是打听我这边的闲事了,回去好好安排火药箭的事情吧!林染没有说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将火药箭交给你们,先回去准备着,到时候需要安排什么也不至于会手忙脚乱。” 贺言临见着贺言记一脸淡然的模样,深觉他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他已经被林染控制了,他竟然觉得林染这样做没有问题。 “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情我才不想管,皇兄你只要能早日将侄子侄女给我带回来就行了。”说完贺言临便抬脚离开。 看着贺言临离开的背影,贺言记觉得他简直就是在为难自己。 洛儿和小言已经明确的说过,只要林染不嫁给他,他们就不认他这个生父,而林染明显不想嫁进王府,这就意味着想要名正言顺的将儿女认回来遥遥无期,这让他怎么早日带回来! 有时候贺言记也会想要不然就娶一个女人回来生两个孩子算了,但最后还是没能说服自己,他想要的是洛儿和小言这两个孩子,不是其他替代品。 “罢了,顺其自然吧!等到孩子大了,保不齐林染会为孩子考虑,嫁进王府来。”只是这话也就是贺言记自欺欺人了。 在贺言记将事情安排好的时候,林离与燕钔正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一样。 若是贺言记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十分稀奇,因为林离与燕钔的年纪相差还是有些大,他们两人能够聊到一起,也算是真有缘分了。 “林小弟,你将来可是前途无量,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了。” 一顿饭的功夫,他便看到了林离身上的闪光点,这个人能说会道,思绪敏捷,又很快审时度势,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成长,他一定会有身居高位的一天。 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林染,有她的支持便是一个寻常人也能够有所成就,何况是林离这样的有能之人,只要林染乐意为他铺路,他便一定会顺利的步步高升。 “燕大哥说笑了,林离还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还得请燕大哥日后多多照拂才是。” 方才与燕钔聊过,他才知道姐姐已经打算扶植燕大哥上位,如此他们就是一条线上的人了,他自然对燕钔更加亲近了一些。 虽然他也知道这些都只是利益驱使,但他也知道这是最稳定最可靠的关系,因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有人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利益,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一直稳定。 燕钔明白接下来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步,对他的恭维虽担得起却不敢托大,“林小弟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吩咐,只是所谓照拂,恐怕是我需要林小弟照拂。” 林离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燕大哥莫要把我与姐姐联系在一起,我不是姐姐,也没有姐姐那么大的能耐,我也是活在姐姐的照拂之下,但一切都要靠自己。” 燕钔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有志气,不过有你姐姐在,你的仕途会比他人顺畅。” 林离点头,“我明白燕大哥的话,我也知道,但我还是想要靠自己,即便姐姐的地位可以给我带来便利,我也不会改变。”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凑热闹 不过固执也有好处,只要他在他这里树立了好形象,以后他便会很相信他,以后为大皇子办事也便简单了。 见着燕钔的思想转变过来,大皇子师又劝慰了几句,“燕大人,你也不要多思,黄尚书的事情是真是假还不清楚,这也是咱们这些人瞎操心为君分忧,你也便准备着就是,若黄尚书无事也便事事都好,若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就是了。” 燕钔点点头,“劳大人费心了。” 见他的情绪还有些不太想稳定,大皇子师也没有多说,笑着道:“燕大人,这事情你好好想想,也不必忧思过甚。” “多谢大人提点!”说着燕钔躬身行了一重礼。 大皇子师连忙扶了一把,“燕大人莫要如此,折煞我了。” “大人当得起,若此事真能帮到兵部,为皇上分忧,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又是一躬身。 “皆是同僚,为君效力,何必言谢!” 大皇子师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有了这个人情牵线搭桥,以后将燕钔拉进他们的阵营也就容易了。 送走了大皇子师,管家上前道:“大人,这位说了这许多是什么意思?” 燕钔一改方才的恭谦模样,勾着嘴角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替他家主子来探口风的。” 转身向府中走,燕钔吩咐道:“这几日过来的打探的人会有些多,你便寻常招待就是。” 管家是懂非懂的点头称是。 大皇子师这边刚离开燕府,那边贺言连就接到了消息,“动作真快,这么快就盯上燕钔了。” 心腹坐在他下手位,笑着道:“殿下,咱们要不要也凑个热闹?” 贺言连手指研磨着茶杯边缘,想了一想之后抬头看向心腹,“你以为该如何?” 黄戚的事情他还看不太清白,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他不喜欢贸然出手。 心腹一笑,“殿下不必如此谨慎,即便不知道背后出手对付黄戚的人是谁,也并不耽误最后的结果。黄戚所犯之事属下看着不像是空穴来风,依属下看,背后出手的人能够将黄戚这块难啃的骨头嚼碎。无论是谁在背后出手,兵部尚书之位出缺已经是十拿九稳,这个时候不拉拢燕钔,更待何时!” 听得这话贺言连心中安定了一些,“你说的没有错,此事之后,黄戚的尚书之位怕是保不住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凑个热闹。” 他有野心就不能一直袖手旁观,而要参与其中,否则便什么都得不到。 “殿下英明!” 贺言连看向心腹,对他道:“让他们行事谨慎一些,最好不露声色的将燕钔拉拢过来。” “是,属下明白!” 第二日,朱相那边已经拿出了一些证据和证词,这一次对朝堂众人的冲击更大,黄戚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但昨日黄戚近乎疯狂的行为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有些人担心这只是一场阴谋,不少人也反对将黄戚打入天牢,经过一场又一场的争执之后,皇帝终于还是决定三司会审。 黄戚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在他苛待东境之时出现了裂痕,他对黄戚心生怀疑,自然也便对御史的话半信半疑,安排三司会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不相信,证人而且是两个证人放在那里,皇帝还能当做没看见? 贺言记一下朝又往清言侯府去,留下贺言临一个人郁闷的看着他的背影唉声叹气,他算是知道皇兄去了什么地方了。 贺言彦路过贺言临身边,一脸笑意,“怎么?你的二皇兄又不理你?” 贺言临瞥了他一眼,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又是一甩袖子,走了。 贺言彦眼角一抽,这人是给脸不要脸是吧!明明他才是大皇子,他才是他大哥,怎么这人眼里就只有贺言记一人,他们是亲生的不成。 贺言彦正气得七窍生烟,大皇子师走了过来,“殿下这是为何事生气呢?” 原贺言彦听着有人同他说话便要发脾气,可听到声音是他,急忙将火气压下去,转头笑着道:“老师,您怎么还没有回府?”没办法,他虽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却很怕这个老师,不为其他,就因为他十分严厉,即便他身为皇子,打手板的时候,他下手也从来放松过。 “有件事情想要告诉殿下,借一步说话。” 贺言彦跟着他来到僻静处,就听他道:“殿下,臣昨日试探了一下燕钔的态度,咱们或许可以扶植他上位。” “黄尚书的事情不是还未查明么?” 大皇子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事情一定会有查明的那一日,而黄尚书恐怕再不能坐在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了。” “老师您的意思是……” 大皇子师摆摆手,“殿下,黄戚之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底细,所以咱们可以考虑让谁接任兵部尚书之事了。” 他能够看出背后出手之人的凌厉手段,这个人不会放过黄戚。 既然多年前黄戚倒卖军需的事情可以被翻出来,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很快黄戚就会被定罪,且是铁证。 贺言彦虽然糊涂,但对他的老师什么信任,听他这样说也便点头道:“老师以为燕大人可以扶植,学生如此安排就是。” 虽然之前他的聪明只是靠蒙,但他却知道若黄戚没了,燕钔是最有希望上位之人。 大皇子师对他的行为很是满意,点点头道:“殿下明白就好!殿下昨日臣去了燕府一趟,给殿下留下了一个人情,日后殿下可以多多利用这个人情,也好相互往来。” “老师放心,学生明白!” 燕钔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打他的主意,但他却又意识到很多人都在府中等着他,无奈之下拉着林离又去喝酒了。这两日他不想应对那些找上门来的人,又急需与林离拉近关系,自然会选择以林离为借口推脱掉其他人。 林离看出燕钔的心思,只觉得他也是一个同他一样不喜应酬的人,也乐得帮个忙,领着燕钔便去了一家常去的酒家。 第一百四十七章 温言细语 黄戚的事情他还看不太清白,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他不喜欢贸然出手。 心腹一笑,“殿下不必如此谨慎,即便不知道背后出手对付黄戚的人是谁,也并不耽误最后的结果。黄戚所犯之事属下看着不像是空穴来风,依属下看,背后出手的人能够将黄戚这块难啃的骨头嚼碎。无论是谁在背后出手,兵部尚书之位出缺已经是十拿九稳,这个时候不拉拢燕钔,更待何时!” 听得这话贺言连心中安定了一些,“你说的没有错,此事之后,黄戚的尚书之位怕是保不住了。既然如此,咱们就凑个热闹。” 他有野心就不能一直袖手旁观,而要参与其中,否则便什么都得不到。 “殿下英明!” 贺言连看向心腹,对他道:“让他们行事谨慎一些,最好不露声色的将燕钔拉拢过来。” “是,属下明白!” 第二日,朱相那边已经拿出了一些证据和证词,这一次对朝堂众人的冲击更大,黄戚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但昨日黄戚近乎疯狂的行为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有些人担心这只是一场阴谋,不少人也反对将黄戚打入天牢,经过一场又一场的争执之后,皇帝终于还是决定三司会审。 黄戚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在他苛待东境之时出现了裂痕,他对黄戚心生怀疑,自然也便对御史的话半信半疑,安排三司会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不相信,证人而且是两个证人放在那里,皇帝还能当做没看见? 贺言记一下朝又往清言侯府去,留下贺言临一个人郁闷的看着他的背影唉声叹气,他算是知道皇兄去了什么地方了。 贺言彦路过贺言临身边,一脸笑意,“怎么?你的二皇兄又不理你?” 贺言临瞥了他一眼,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又是一甩袖子,走了。 贺言彦眼角一抽,这人是给脸不要脸是吧!明明他才是大皇子,他才是他大哥,怎么这人眼里就只有贺言记一人,他们是亲生的不成。 贺言彦正气得七窍生烟,大皇子师走了过来,“殿下这是为何事生气呢?” 原贺言彦听着有人同他说话便要发脾气,可听到声音是他,急忙将火气压下去,转头笑着道:“老师,您怎么还没有回府?”没办法,他虽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却很怕这个老师,不为其他,就因为他十分严厉,即便他身为皇子,打手板的时候,他下手也从来放松过。 “有件事情想要告诉殿下,借一步说话。” 贺言彦跟着他来到僻静处,就听他道:“殿下,臣昨日试探了一下燕钔的态度,咱们或许可以扶植他上位。” “黄尚书的事情不是还未查明么?” 大皇子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事情一定会有查明的那一日,而黄尚书恐怕再不能坐在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了。” “老师您的意思是……” 大皇子师摆摆手,“殿下,黄戚之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底细,所以咱们可以考虑让谁接任兵部尚书之事了。” 他能够看出背后出手之人的凌厉手段,这个人不会放过黄戚。 既然多年前黄戚倒卖军需的事情可以被翻出来,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很快黄戚就会被定罪,且是铁证。 贺言彦虽然糊涂,但对他的老师什么信任,听他这样说也便点头道:“老师以为燕大人可以扶植,学生如此安排就是。” 虽然之前他的聪明只是靠蒙,但他却知道若黄戚没了,燕钔是最有希望上位之人。 大皇子师对他的行为很是满意,点点头道:“殿下明白就好!殿下昨日臣去了燕府一趟,给殿下留下了一个人情,日后殿下可以多多利用这个人情,也好相互往来。” “老师放心,学生明白!” 燕钔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打他的主意,但他却又意识到很多人都在府中等着他,无奈之下拉着林离又去喝酒了。这两日他不想应对那些找上门来的人,又急需与林离拉近关系,自然会选择以林离为借口推脱掉其他人。 林离看出燕钔的心思,只觉得他也是一个同他一样不喜应酬的人,也乐得帮个忙,领着燕钔便去了一家常去的酒家。 贺言记翻墙进入清言侯府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拦着了,因为暗卫都知道贺言记有一个爱翻墙的毛病,且他们也拦不住。 看着贺言记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林染眼皮子一抽,这人这么闲么? “言王殿下怎么又来了,近日几国使臣都太安分,让言王殿下得空了?”说实话林染有些烦他,她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人的脸皮这样厚。 “几国使臣都不安分,只是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不需要我亲自处理,自然也就清闲了。”贺言记看着她不满的眼神,“怎么?清言侯是烦了我了?” 林染差点儿翻白眼儿,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怎会,言王殿下既然有空闲前来,我怎会烦了去。” 虽然这话只是气话,但贺言记还是听得舒心,一时心情都畅快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皇子的身份也挺不错,至少能让这女人说出些让人舒坦的话来。 以前他总觉得这皇子的身份是束缚,是累赘,今日他改变这样的想法了,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种心态的转变竟是因为林染的几句温言细语。 “只要清言侯不嫌我烦就好!”说着便施施然找了个位置坐下。 林染看着已经在坐下来开始喝茶的人,有些无奈,这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梓心的嘴角抽了抽,看看林染又看看贺言记,突然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妥当,“主子,王爷,奴婢去拿些点心。” 梓心离开,还顺便将伺候的丫鬟都带了去,看得林染眼角直抽,这丫头还是不是她家的丫鬟,干什么这么怕贺言记。 这般想着,林染就看贺言记更加不顺眼了,“言王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图谋 如林染所料,贺言记看着紧随日后进来过来传话让林洛和林言去背功课的时候脸黑得不行,只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斤斤计较。 而林洛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就一溜烟儿的跑了,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 贺言记的心一瞬间拔凉拔凉的,好歹自己这些日子不多时就会过来看看她,给她带好吃的好玩儿的,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比不得林染一句话。 转头去看林言,林言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难得,你竟然能招了母亲这样温和的人生气。”说完也快步追着林洛离开。 温和?林染这人算是个温和的人?他怎么不觉得? 看着上一秒还热闹下一秒就空落落的院子,贺言记摇了摇头,罢了先回去吧! 贺言记一回府严冰就找了过来,为的不是黄戚之事,而是苏乐和亲之事。苏乐很快就要嫁给贺言连了,而苏尚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 “主子,这些日子贺言连虽然表面上是在安心的准备婚礼,但实际上依旧在关注朝堂上的动静,大概是已经知道皇上只是拿他出出气的事情了。” 说来这个三皇子也是冤枉得紧,本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却遭遇了皇上那般的打压,险些就没有参与夺嫡的资格了,这对一个有野心的皇子来说真是灭顶之灾。 “这么快就知道了,难得!”贺言记赞了他一句。 他还以为贺言连会因此一蹶不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回过味来了,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即便已经在绝望的边缘还是不想放弃。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大概是打算利用大婚的事情隐藏一段时间吧!” “主子神算,他的确打算隐藏一段时间,看着主子与大皇子争斗。”说来这贺言连打的算盘可算是好,只可惜他遇见了主子这个对手。 “坐山观虎斗?我可不想上台表演,还是让他上场吧!”贺言记笑着看向严冰,让严冰背后一冷,“严冰,虽然苏乐公主只是室其国的和亲公主,但其在室其国的地位也不低,苏尚得到我朝的支持更是很有可能登上帝位,你觉得这苏乐公主有没有可能为他带来室其国的支持?” 严冰点头,“主子说的是,苏乐公主的确是夺嫡的好助力。” 理唐依附于朝齐国的时候就曾有过同样的情况,室其国的公主扶植自己的夫君坐上皇位,自己坐上皇后之位,让朝齐国与室其国同气连枝多年,逼得理唐几乎无立足之地。 “既然你也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那就提醒一下大皇子吧!”贺言记笑着道。 林染已经建议让父皇扶植苏尚了,从现在的情况看,苏尚能够登上室其国皇位的可能性很大,若苏尚掌控了室其国,那么苏乐这个亲妹妹在理唐国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对贺言连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而且他觉得苏尚能够利用自己的亲妹妹巩固自己在室其国的地位,就能够利用她插手理唐的事。 他败在理唐的手上,他不会甘心,定会卷土重来,若能够给贺言连更多的助力,或者助他登上皇位,在理唐他能够插手的事情也自然更多一些。 严冰点头,“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而被贺言记防备的苏尚此时正与昊延吉坐在一起品茶,“吉盐太子好雅兴,现在还能安然的在这里品茶,真沉得住气。” 昊延吉一笑,“苏尚皇子不也挺沉得住气么?自己的亲妹妹嫁入理唐和亲,你却无能为力,竟还有心情与我品茶。” 苏尚脸上本就浅薄的笑容差点儿崩裂,“看来清言侯的本事的确很好,竟然能够将吉盐太子逼得这样清闲,让您有闲情逸致管别人的事情了。” “小染的本事自然是好的。”昊延吉笑容不变,脸上的笑意甚至更加浓了一些,话头一转,“其实我也不想管别人家的闲事,只是我觉得苏尚皇子如今的处境实在有些不太好,才不得不提醒苏尚皇子一句,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苏尚皱着眉头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苏尚皇子觉得理唐皇帝赐婚于你是想帮你巩固在室其国的地位不成!”昊延吉笑着看他,“所谓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你乃是执掌室其国铁骑的五皇子,也是理唐的威胁,他怎就这么放心的让你回室其国,还为你打算,巩固你在室其国的地位,你不觉得奇怪么?” 苏尚皱了皱眉头,之前他只觉得理唐是为了拉拢他,如今被昊延吉这样一分析他也觉得这事情于他而言就像是天上掉馅饼。 “你的意思是他不想放我回去?” 不应该呀!理唐国皇帝为掩人耳目的杀他,而牺牲一位公主? 不至于! 虽然各国之间争斗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如今他的性命在理唐的手上,他们想要如何处置他都可以,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 昊延吉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好容易平静下来看着苏尚的眼神充满了戏谑,“苏尚皇子还真是可爱!” 苏尚看着大笑的昊延吉紧皱着眉头,抿着唇不说话。 见苏尚的脸色不好,昊延吉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咳咳,苏尚皇子不要误会,我只觉得觉得苏尚皇子实在好骗,难怪没有看出理唐赐婚于你的目的。” 苏尚没有接话,仍旧紧皱着眉头看着他。 昊延吉笑着道:“苏尚皇子只想着利用苏乐公主支撑自己在室其国的地位,插手理唐国的事情,是否想过理唐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尚变了变脸色,“你的意思是理唐想要插手我室其国内政?” “当然,否则你以为理唐国为何要嫁一位公主给你,难道就为了拉近理唐国与室其国之间的关系?”昊延吉看着他的眼睛道:“恕我直言,现在的室其国除了土地应该没有值得理唐国图谋的东西了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算计 苏尚听了他的话,紧皱着眉头。 昊延吉却好似觉得这还不够,“苏尚皇子,有没有想过现在室其国对理唐国称臣,今日你娶了理唐国的公主,以后理唐国皇帝也许还会赐婚于其他皇子,亦或者室其国的王公贵族,等着你室其国皇室中有一半理唐国血脉的时候,你们与理唐国之间还能分得清楚谁是谁么?” 林染亲自去皇宫给理唐国皇帝的建议,怎可能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刚开始的时候昊延吉也不明白林染为何让理唐国皇帝赐婚于苏尚,支持他上位,但苏尚利用苏乐的事情却让他看明白了理唐国的目的。 室其国想要利用苏乐公主复制曾在朝齐国发生的异国皇后,理唐国何尝不想做同样的事。 苏尚脸上流出一丝恐惧,理唐算计得真好。 手中拳头不自觉攥紧,再抬头看向昊延吉的时候他的目光温和了许多,“吉盐太子过来告诉我这些,不会已经帮我想好了应对之策了吧!”苏尚脸上似笑非笑。 昊延吉摆摆手,伸了一个懒腰,一脸笑着的看着他,“苏尚皇子误会了,我可没有管闲事的爱好,我也没有应对之策。室其国现在向理唐国称臣,怎能违抗理唐国皇帝的圣旨,你说是不是?” 苏尚一下子傻了,这人来这里一趟,难道就是为了给他添堵? 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苏尚忍住暴起打他一顿的冲动,“既然吉盐太子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昊延吉看着苏尚道:“这不是这些天很是清闲,看着苏尚皇子这些天也清闲,也便过来说说话,好歹也热闹一些,你说可是?” 苏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他这是什么意思?逼着自己求他? “吉盐太子要怎样才能告诉我如何应对此事?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吉盐太子可以提出来。”苏尚忍住自己的脾气扯出一个笑容道。 看着他勉强露出的笑容,昊延吉露出惊恐的表情,随后便是大笑,“为了室其国,为了自己的利益,苏尚皇子真是能屈能伸,只可惜在下的确没有什么应对之法。” “所以……吉盐太子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戏耍于我?” 苏尚脸上的笑容终究还是绷不住了,露出了冷酷的面庞,还有滔天的怒气。 昊延吉丝毫没有将他已经集结成雷雨即将要落下的怒气放在眼中,只笑着摆摆手道:“苏尚皇子说笑了,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虽没有应对之法,好歹也要知道别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对付你,否则可真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好歹能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卖,不是么?” 苏尚起身就走,昊延吉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挑衅道:“我劝苏尚皇子还是接受命运为好,现在的室其国可不是从前,经不起理唐国的怒火。” 回应他的是“嘭”的一声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昊延吉看着眼前的茶,摇摇头,“可惜了这样好的茶,竟然没有人愿意品一品。”说着拿起案台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一脸笑意。 苏尚从昊延吉这里离开,转头就去了苏乐那边。 正在挑选首饰试穿嫁衣的苏乐见到苏尚突然过来,有些奇怪的道:“皇兄怎么来了?” 见着苏尚脸色不好,苏乐屏退下人,上前询问,“皇兄这是怎么了?” 苏尚看向一脸担忧的苏乐,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将昊延吉对他说的话说出来,“没什么,就是想要过来看看你,大婚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乐见他不乐意说也没有逼迫他,笑着回答苏尚的话,“大婚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那边已经挑好了良辰吉日,就在五日之后。” “这么快?”苏尚有些错愕。 苏乐倒是无所谓,轻轻点头道:“早些也好,到底算是了却一件事情,我大婚之后皇兄也可以早些回到母国,为以后筹谋,咱们不能一直屈居人下。” 苏尚摸了摸她的头,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些事情需要她来背负。 苏尚一把将她拉近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你放心,为了你,为了母妃,我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 苏乐依靠在他肩头,笑着点点头,“好,我一定好好看着,然后等着日后皇兄为我撑腰。” 兄妹两人叙话一番,苏尚才离去。 看着苏尚的背影,苏乐转头对近侍道:“去打听一下皇兄今日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事。” 近侍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苏乐心中有些不安,她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小,可为何皇兄不愿意说与她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很快近侍就打听到了结果,将一切与苏乐说了,苏乐脸色苍白了一些,有些站立不稳,幸得近侍连忙扶住她。 “难怪,难怪皇兄什么都不与我说。”苏乐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罢了罢了,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至于最后到底谁能够得到胜利,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她没有苏尚那么悲观,一切还没有开始怎能认输,何况即便理唐现在占尽优势她也不觉得他就一定会赢。 这个下棋不一样,棋子黑白分明,人就不一定了。 在苏乐打算好一切的时候,昊延吉那边也得到了苏乐打听他与苏尚会面的事情,也知道了苏乐得知此事的反应,昊延吉听着下人的回报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可惜了这位苏乐公主不是男儿身,她若是生得一具男儿身,或许室其国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清言侯府得到消息了么?”昊延吉询问身边下人。 “已经接到消息了。” “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 昊延吉斜着眼睛瞥了下人一眼,目光凌厉,又在瞬间收敛锋芒,“没有反应也算是反应吧!” “主子说的是!” 昊延吉挑了挑眉,“让我们人安排回去的行程吧!好戏看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大婚 五日之后,室其国苏乐公主与朝齐国三皇子的婚礼十分盛大,林染带着林洛与林言前去观礼,几国的使臣都聚集起来,室其国苏尚皇子与室其国使臣受到了不少人的恭贺,只是这恭贺到底是真心还是讽刺就不知道了。 理唐国朝中权贵也大多来了,无为其他,只因为皇帝也亲自来了。 皇帝在上头高高在上的坐着,接受下方新人的行礼,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林染没有去看这些虚伪的东西,若不是因为这场婚宴乃是两国联姻之子喜,皇帝还真不一定会来参加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婚礼,这样想想她还真有些为三皇子感到悲哀。 不过三皇子自己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她就不知道了,看着三皇子眉眼间的笑意,林染觉得他恐怕以为皇帝会来参加这场婚宴是因为自己吧! 听说前段日子三皇子复宠,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皇帝来参加这场婚宴就是为了安抚他。 贺言记见到林染进门就凑了过来,此时正站在她的身旁观礼。 “我听说昊延吉将你的计划揭穿了?”贺言记间四周都是林染和他的人,轻声问道。 贺言记一直留意着昊延吉的动静,自然知道他前些日子见过苏尚的事情,知道他的秉性,林染也不觉得奇怪。 林染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后道:“的确揭穿了,不过这件事情苏尚恐怕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不曾说出来,昊延吉这算是自作聪明了。” 苏尚不是傻的,她觉得他昨日的表现应该只是演戏而已,一朝皇子怎可能那样沉不住气,这可不像她之前见到的那个被俘之后还一身傲气的五皇子。 “你的意思是说苏尚骗了昊延吉,可是骗他有何好处?” 若是苏尚骗了自己他相信,可他无端去骗昊延吉做什么? 这些年吉盐国十分安静,即便理唐势弱之时也不曾打压理唐,反而与理唐结成同盟,让理唐蒸蒸日上,苏尚对昊延吉的防备之心有些奇怪。 林染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骗昊延吉是为何,但我知道他的做法没有错。”见贺言记疑惑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林染解释道:“两国皇子,各为其主,难道你会因为他暂时没有对你造成威胁就相信他?” 贺言记一瞬间明了,“说的不错,身为皇子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寻常。” 就像他一样,即便之前的理唐国与吉盐国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但他也依旧防备着这个异国太子,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与自己一样都是一国皇子,即便现在没有矛盾,以后也会因为利益冲突而站在对立面。 林染转头观礼,没有接话。 林染安静下来,不一会儿贺言记突然又道:“我觉得或许昊延吉也不是做了无用功吧!” 林染没有转头,眼睛定在厅前的两位新人身上,“什么意思?” “有时候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事一回事儿,可一旦被其他人说出来了,就不一样了。”贺言记解释道:“苏尚心里或许也明白我们让父皇赐婚于他的目的,心有怨气,但这只是一颗怨恨的种子,想要它成熟还需要经历很久很多,可现在昊延吉当着他的面将这件事情说穿了,那就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有尊严,现在让人看到了难堪的一面,恐怕苏尚内心里怨恨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林染点点头,目光投向正在对面观礼的昊延吉,“或许吧!” 以昊延吉的心机,的确有这个可能。 只是他这样做是想要做什么,想要挑起理唐国与室其国的矛盾,他好坐收渔利?这倒是很想他的行事风格。 贺言记听到她的回答很是敷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她正看着昊延吉,伸手挡住她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林染被挡住目光,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不会是喜欢昊延吉吧!”贺言记看着她有些无辜的眼神,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林染一脸莫名其妙,眨眨眼,“啊?” 见她一脸状况外,贺言记摸了摸鼻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什么!” 看来自己是误会了,她若是有那个心思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林染瞥了他一眼,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气愤的道:“言王殿下若是闲着没有事情做,可以试着娶个女人回去做王妃,省得太闲。” 贺言记没有接话,没办法,自己先误会的。 在林染身边站着的梓心等人对了一个眼神,眼中皆是心照不宣,随后都露出清浅的笑容。 看着这个样子,主子莫不是将言王殿下迷住了,刚才言王殿下是吃醋了吧! 林洛看向贺言记的目光也有些变化,林言更是如此,兄妹两人对上眼神之后,立即凑到一起说小话,他们这个生父这是不是喜欢上母亲了。 虽然说他们曾经说过母亲不嫁,他们就不认他的话,但这只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而已,哪里想到他对母亲真生了心思。 只有夏华一个人看着贺言记与林染目光深深,贺言记的确对主子认真了。 主子的魅力大他一直都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但他没有想到林染的魅力大到如此程度,贺言记才认识她多久,这么快便被她迷的七荤八素了。 以前他因为她的魅力而骄傲,这一刻他却深感威胁。 而且林染对待贺言记与自己的不同态度也让他觉得不安,他明显的感觉到林染对待他与贺言记的态度很不一样。 对自己她似乎一直都只是信任,其他的便再没有了,这里这个默默守护等着她回头看他的方法似乎不对。 他在反思,或许他一直以来对待林染的态度都有问题,或许自己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低了,或许自己太过忽视自己的存在了,导致林染一直都没有正视他,他该改变一下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贺言记,他觉得贺言记对待林染的态度,才是接近林染的正确方式。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贺言记吃瘪 只是他这样做是想要做什么,想要挑起理唐国与室其国的矛盾,他好坐收渔利?这倒是很想他的行事风格。 贺言记听到她的回答很是敷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她正看着昊延吉,伸手挡住她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林染被挡住目光,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你在干什么?” “你不会是喜欢昊延吉吧!”贺言记看着她有些无辜的眼神,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林染一脸莫名其妙,眨眨眼,“啊?” 见她一脸状况外,贺言记摸了摸鼻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什么!” 看来自己是误会了,她若是有那个心思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林染瞥了他一眼,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气愤的道:“言王殿下若是闲着没有事情做,可以试着娶个女人回去做王妃,省得太闲。” 贺言记没有接话,没办法,自己先误会的。 在林染身边站着的梓心等人对了一个眼神,眼中皆是心照不宣,随后都露出清浅的笑容。 看着这个样子,主子莫不是将言王殿下迷住了,刚才言王殿下是吃醋了吧! 林洛看向贺言记的目光也有些变化,林言更是如此,兄妹两人对上眼神之后,立即凑到一起说小话,他们这个生父这是不是喜欢上母亲了。 虽然说他们曾经说过母亲不嫁,他们就不认他的话,但这只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而已,哪里想到他对母亲真生了心思。 只有夏华一个人看着贺言记与林染目光深深,贺言记的确对主子认真了。 主子的魅力大他一直都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但他没有想到林染的魅力大到如此程度,贺言记才认识她多久,这么快便被她迷的七荤八素了。 以前他因为她的魅力而骄傲,这一刻他却深感威胁。 而且林染对待贺言记与自己的不同态度也让他觉得不安,他明显的感觉到林染对待他与贺言记的态度很不一样。 对自己她似乎一直都只是信任,其他的便再没有了,这里这个默默守护等着她回头看他的方法似乎不对。 他在反思,或许他一直以来对林染的态度都有问题,或许自己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低了,导致林染一直都没有正视他,他还改变一下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贺言记,他觉得贺言记对待林染的态度,才是接近林染的正确方式。 林洛与林言悄悄的说着小话,林染刺了贺言记一句之后也将目光转到了大厅中的两位新人身上。 今日苏乐一身大红衣衫,上头是繁复的锦绣图纹,让戴着一头华贵首饰的她更加明艳动人,她的气质也因为这身衣衫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若说以前的她是一株不染纤尘的白莲,如今她就像是开得最盛的牡丹。 看着三皇子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可见的欣赏,林染觉得日后这王府里头热闹了。 就在林染心想这王府到底会怎样热闹的时候,贺言记突然凑近了一些,附在林染耳边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 林染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为何?” 贺言记挑眉看了她一眼道:“因为苏尚对她的重视。” “她的苏尚的亲妹妹,难道不应该重视?”林染笑着道。 她想听听他的想法,因为她也觉得苏乐这个人不简单,但她凭借的仅仅是直觉,她觉得这个苏乐与其他的公主有些不一样,但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不一样!”贺言记转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解释道:“她便是苏尚的亲妹妹,苏尚对她疼爱,也没有必要将朝堂政事也统统告知于她吧!” 林染突然间反应过来,“是了,没有必要告诉她这些。” 林染是将自己困在了自己的思维里面,她忘了生活的后世与现在生活的地方对待女子的态度是不一样的,照道理来说即便身为室其国的公主,苏乐也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婚事,更没有资格知道和亲背后的事情,她只需要听从皇室的安排,安安心心的嫁人,好好的为室其国带去利益,可苏尚却将什么都告诉她了,这不正常。 贺言记就站在林染身边,听着她的话,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她一向聪慧,怎么会没有察觉到这些异样? 林染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没有转头去看他,也没有打算说什么,她可不想解释自己从后世带来的那些在他的眼中很是“奇葩”的思想。 两位新人已经向皇帝行了礼,拜了天地,喜娘欢喜的带着两位新人往新房去。 苏乐隔着凤冠垂下的珠帘看向贺言连的目光缠绵羞涩,引得贺言连欢喜连连,很是高兴。 林染心中暗叹一声好手段,这个苏乐怕不是狐狸精转世。 这才不过拜个堂的时候,就能博得贺言连的好感,也不知道日后贺言连能不能够压得住她。 “这个女人好厉害,说不定之后老三会成为一个妻管严。” 贺言记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让林染忍不住转头看他,眼中带着嘲讽,“言王殿下话真多。”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人竟然这么多话,这时候观礼需要他说这么多话么?而且她觉得自己有眼睛看,他没有必要帮她看帮她解释。 林染是一个对粘人的人特别不耐烦的人,而如今贺言记今日的行为已经让林染有一种被人黏住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贺言记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何生气,咳嗽一声,“实话实说而已。” 一边的夏华看着贺言记吃瘪心里已经笑开,这就是不了解主子的下场,他从来都不会犯这样的错。 在这一瞬间夏华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自己太顾及着林染了,太过乖顺也就没有存在感了吧! 这样想着夏华看了贺言记一眼又看了林染一眼,紧皱着眉头。 主子似乎并没有太生气,她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并不是大错,在林染的容忍范围之内,他对待她太过小心翼翼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赐婚五公主 苏乐与贺言连完婚不过几日,皇帝就下了圣旨将五公主赐与苏尚。 五公主出身不高,深居后宫,林染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从文湄那里得来的消息来看,这人也不是个安分的人。 林染瞬间便明白了皇后的目的,这是打算为皇宫去一害的同时给室其国找一个厉害人物。 “主子,奴婢听说这个五公主虽然生母位分不高,但在皇帝面前却有几分得宠,皇后将她送去室其国不怕皇上生气?” 林染摇头,“皇上听了我的谏言想要将室其国笼络到手中,定然不能嫁一个心无城府的人过去,而且你也说了五公主的生母位分不高,日后若是留在理唐最多也不过挑一个朝中中等的人家嫁了,但嫁给室其国五皇子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个可能成为室其国皇后的位置,想来皇上不会反对。” 正是因为对这位五公主有些看重,皇帝才会同意这件事情,而且她觉得以一个能够成为皇后的女人的心机一定能将这件事情粉饰得很好,皇帝这时候不定以为皇后多喜欢这个五公主呢! 林染猜得没有错,皇帝此时的确很是感谢皇后,因为他对五公主虽然有几分宠爱却没有对她的生母多加关爱,因着对其母妃的不喜,皇帝对其的婚事也是左右为难。 若按着五公主母妃的位分,以后五公主的夫家一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朝廷重臣,但他私心里却也不想委屈了这个女儿,皇后此举的确让他很是满意。 他已经决定相助苏尚了,日后她登上室其国皇后之位的可能性很大,也算是没有辜负了这个女儿的孝心。 因此将五公主赐婚苏尚的圣旨一下,皇帝立刻就赏了皇后好些东西,美其名曰皇后操劳后宫之事很是辛苦。 五公主在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直接便落了泪,因为她聪明所以她知道相比于远嫁留在京中嫁一个中等的权贵人家会好许多。至于所谓的室其国皇后之位,那是需要有命才能享受到的尊荣。 她深居后宫不明白太多朝堂之事,但她能够看到他国嫁入室其国的皇妃的日子。那些女人看似尊荣,便是皇上也不会随意发作她们,但她也能够感受到皇帝与皇后对她们的防备,很多让人不放心的女人甚至连子嗣都没有,她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两国联姻掺杂的东西太多,她不知道日后苏尚能不能得到室其国皇位,也不知道苏尚会不会防备她,甚至来说苏尚会不会在利用她得到皇位之后就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去,她都不清楚,前途迷茫,让她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伤心哭了许久之后,她突然觉得她需要见一见父皇,刚到了大殿门口便见皇帝的贴身内侍拿着许多珍宝往外头去。 打听得知这是皇帝赏给皇后的东西以后,五公主有些失神,让身边宫女都吓了好大一跳,正要去皇后那里的内侍也吓得不轻。 虽说这位五公主不是什么顶要紧的人,但在皇帝面前得脸的人,他都得小心伺候着。 回神之后看着内侍担忧的眼神,五公主摆摆手露出一个笑容让他去了。 在大殿门前站了一会儿,五公主也抬脚离去。 看来她是非得嫁给那位室其国皇子不可了,如此她便需要好好打算一下以后的事情了。 内侍将东西送到皇后那里,便退下了。 皇后瞧了一眼拿着珍宝,脸上的笑容深了深,皇上果然对她很满意。 “娘娘,五公主去过前面了,不过最后却没有进去。” 皇后放下手中正在赏玩的夜明珠,“她没有去见皇上?”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她会去皇帝面前哭诉她的不是,自己刚好可以吹吹枕头风让皇上厌恶她些,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曾去。 宫女道:“五公主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内侍送东西来娘娘这里,怕是明白皇上的心思怕冲撞了,也便没有多说什么。” 皇后刻意让她去盯着一个小丫头她原以为没有必要,却没有想到这位五公主不是省油的灯。 今日五公主会退去,明显是因为知道皇上对此事甚是满意,否则怕是会到皇上面前说道娘娘的不是。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五公主竟也是个这样厉害的。 想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这宫里头的女人怕也没有几个简单的。这些公主们虽不像那些妃嫔一样经历过那么多事,但她们也是在宫廷这大染缸里头生活的人,便是没有人教她们这些,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了。 皇后笑了一下,“罢了,算她运气好。” 皇后与五公主之间虽是没有什么恩怨,但她与其母妃之间就不那么友好了,说来五公主的母妃那样不得皇上喜爱大部分还是她的功劳。 五公主能够在母妃不受宠的情况下得到皇帝的宠爱,是个聪明人,她的母妃也不差,这样的女人之所以不受宠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她自己行差就错,皇后才是其中的关键。 其实说来这五公主也是命苦,若不是因为皇后与其母妃之间的恩怨,她又何须受远嫁之苦。 皇后不是那么苛刻的人,脾气也不极差,自然不会随意发作一位平日里见都不见的公主,她便是命不好,受了母妃牵连。 当然,五公主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后宫是皇后主理,她不过一个小小公主即便得到皇帝宠爱也没有办法与皇后抗衡,只能受些,以前宫中小事如此,如今婚姻大事亦是如此。 只是对她来说去室其国也未见得是坏事,她很清楚自己若留在京城怕是时常看着皇后脸色行事的光景,但去了室其国就不一定了,这也许是她摆脱理唐国的机会。 男人都在乎子嗣,都在乎女人的美貌,善解人意,她既然可以在理唐的后宫里头如鱼得水,在室其国也一定可以。 多年的后宫生活,让她对讨男人欢心颇有心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梅州离京 林染猜得没有错,皇帝此时的确很是感谢皇后,因为他对五公主虽然有几分宠爱却没有对她的生母多加关爱,因着对其母妃的不喜,皇帝对其的婚事也是左右为难。 若按着五公主母妃的位分,以后五公主的夫家一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朝廷重臣,但他私心里却也不想委屈了这个女儿,皇后此举的确让他很是满意。 他已经决定相助苏尚了,日后她登上室其国皇后之位的可能性很大,也算是没有辜负了这个女儿的孝心。 因此将五公主赐婚苏尚的圣旨一下,皇帝立刻就赏了皇后好些东西,美其名曰皇后操劳后宫之事很是辛苦。 五公主在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直接便落了泪,因为她聪明所以她知道相比于远嫁留在京中嫁一个中等的权贵人家会好许多。至于所谓的室其国皇后之位,那是需要有命才能享受到的尊荣。 她深居后宫不明白太多朝堂之事,但她能够看到他国嫁入室其国的皇妃的日子。那些女人看似尊荣,便是皇上也不会随意发作她们,但她也能够感受到皇帝与皇后对她们的防备,很多让人不放心的女人甚至连子嗣都没有,她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两国联姻掺杂的东西太多,她不知道日后苏尚能不能得到室其国皇位,也不知道苏尚会不会防备她,甚至来说苏尚会不会在利用她得到皇位之后就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去,她都不清楚,前途迷茫,让她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伤心哭了许久之后,她突然觉得她需要见一见父皇,刚到了大殿门口便见皇帝的贴身内侍拿着许多珍宝往外头去。 打听得知这是皇帝赏给皇后的东西以后,五公主有些失神,让身边宫女都吓了好大一跳,正要去皇后那里的内侍也吓得不轻。 虽说这位五公主不是什么顶要紧的人,但在皇帝面前得脸的人,他都得小心伺候着。 回神之后看着内侍担忧的眼神,五公主摆摆手露出一个笑容让他去了。 在大殿门前站了一会儿,五公主也抬脚离去。 看来她是非得嫁给那位室其国皇子不可了,如此她便需要好好打算一下以后的事情了。 内侍将东西送到皇后那里,便退下了。 皇后瞧了一眼拿着珍宝,脸上的笑容深了深,皇上果然对她很满意。 “娘娘,五公主去过前面了,不过最后却没有进去。” 皇后放下手中正在赏玩的夜明珠,“她没有去见皇上?”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她会去皇帝面前哭诉她的不是,自己刚好可以吹吹枕头风让皇上厌恶她些,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曾去。 宫女道:“五公主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内侍送东西来娘娘这里,怕是明白皇上的心思怕冲撞了,也便没有多说什么。” 皇后刻意让她去盯着一个小丫头她原以为没有必要,却没有想到这位五公主不是省油的灯。 今日五公主会退去,明显是因为知道皇上对此事甚是满意,否则怕是会到皇上面前说道娘娘的不是。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五公主竟也是个这样厉害的。 想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这宫里头的女人怕也没有几个简单的。这些公主们虽不像那些妃嫔一样经历过那么多事,但她们也是在宫廷这大染缸里头生活的人,便是没有人教她们这些,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了。 皇后笑了一下,“罢了,算她运气好。” 皇后与五公主之间虽是没有什么恩怨,但她与其母妃之间就不那么友好了,说来五公主的母妃那样不得皇上喜爱大部分还是她的功劳。 五公主能够在母妃不受宠的情况下得到皇帝的宠爱,是个聪明人,她的母妃也不差,这样的女人之所以不受宠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她自己行差就错,皇后才是其中的关键。 其实说来这五公主也是命苦,若不是因为皇后与其母妃之间的恩怨,她又何须受远嫁之苦。 皇后不是那么苛刻的人,脾气也不极差,自然不会随意发作一位平日里见都不见的公主,她便是命不好,受了母妃牵连。 当然,五公主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后宫是皇后主理,她不过一个小小公主即便得到皇帝宠爱也没有办法与皇后抗衡,只能受些,以前宫中小事如此,如今婚姻大事亦是如此。 只是对她来说去室其国也未见得是坏事,她很清楚自己若留在京城怕是时常看着皇后脸色行事的光景,但去了室其国就不一定了,这也许是她摆脱理唐国的机会。 男人都在乎子嗣,都在乎女人的美貌,善解人意,她既然可以在理唐的后宫里头如鱼得水,在室其国也一定可以。 多年的后宫生活,让她对讨男人欢心颇有心得。 虽然苏尚与她的父皇不太一样,不过男人的特征和野心都一样,她相信她能够抓住他的心。 在后宫生活这么多年,她很清楚有些时候看似是男人做决定,但只要方法用对便是女人在背后操控一切,就如这一次父皇选择让她远嫁一样,表面上看着是皇后将所有的适龄公主都挑选出来让父皇选择,但实际上皇后的建议和在旁说的话很容易影响父皇的决定,这也是为什么皇后能够轻易将她定为和亲公主的原因。 她自以为不比皇后差,既然皇后可以做到如此,她一样也可以。 宫中发生的事情林染虽能够从文湄派进宫的探子那里知道一些却并不真切,好在林染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她现在只关心梅州离京之事。 南王现在还没有离京的意思,但梅州却需要先行一步了,一来现在已经快进入冬季再过些时候路上难行,二来便是西南的工程若要做,便需要在春雨到来之前做好,他已经没有时间在京城停留了。 听着梅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林染笑了笑对丽颜吩咐道:“递上拜帖,我明日过去瞧瞧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聪慧的女子 “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我原以为她收服贺言连还需要用一些手段,却没有想到这么快贺言连就缴械投降了,实在让我有些失望。” 林染皱眉,“我对此事倒并不意外,据我所知,之前贺言连察觉皇上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就是这位苏乐公主给他的提醒,只要新婚之夜将此事说了,贺言连对她自然信任起来。” 这件事情林染也是在查苏尚的时候偶然知道的,不过她对苏乐这个女人并没有多么重视,因为她已经被困在理唐京城能摆布的事情有限。 “那件事是她说的?” 贺言记有些意外,他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接到。 林染点头,“的确是她给贺言连递过去的消息,不过之前贺言连也不知道这件事乃是苏乐公主所为,听你方才说他们在宫中表现得十分和睦,想来苏乐公主是将此事说了吧!” 其实苏乐会这样做也是情理之中,贺言连是她未来的依靠,也是她联系理唐为苏尚助力的纽带,相助于他就是相助于自己。 贺言连笑了一笑,“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聪慧。” 之前他只觉得这女人有些手段,却没有想到她的手段已经如此高明,在大婚之前竟就已经开始相助贺言连了,如今贺言连怕是已经很信任她了。 这样算来说不定贺言连的想法是对的,与室其国联姻说不准真会为他带来强大的助力。只是这个助力究竟有多大,就看日后苏尚能够在理唐的支持下走到什么地步了。 林染倒是不觉得意外,反而还有些欣赏这个女子,“她可是苏尚的亲妹妹,苏尚不是傻子,她自然也不是。” 林染为此事感到高兴,因为室其国是理唐的盟友,盟友聪明对她来说自然只有好处。虽然苏乐与苏尚两人不一定会一直与他们站在一起,但她觉得只要此时站在一起就好,说不定有机会一直这样下去。 贺言记没有接话,只喝着茶。 林染见他不说话了,抬头看他,“怎么?在担心贺言连会被她算计?还是担心她会暗中相助室其国?” 贺言记放下茶杯,“都有!” 林染摇摇头失笑,“其实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她能够动用的人动用的势力到底有限,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而且只要理唐还强大,只要室其国还对理唐称臣,她就不会轻举妄动。” 虽然阴谋诡计的确可以省时省力的做下许多事情,且不留痕迹,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又都是枉然。 贺言记看着林染自信的模样笑了一下,“你倒是不担心理唐的强大只是昙花一现。” 林染挑眉,“怎么?言王殿下以为理唐的强大只是昙花一现?” 贺言记想了一想,“我并不这么认为。” 林染一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理唐国的国事她不可能全然知道,但东境的事情她却是事无巨细都知道,何况理唐的皇帝算是明事理,南王爷也算是边境得力,以小见大,理唐如何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贺言记笑了,“我一直以为你对东境大改特改是因为对理唐现行的国法不满,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他之前从没有与她说过这些,也从来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过潜意识里面他觉得她既然动手改正便是对其不满。 林染摇头,“并非如此,只是东境不如西南土地肥沃只得从商以求富硕,之前的国法对东境来说不适合。” 说白了就是因地制宜,东境与西南条件不同,也便走了不同的道路。 贺言记深以为然,点头道:“这话有道理,不过你就不曾担心改变有可能失败么?” 他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她似乎对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是那样自信,从来不担心失败,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就如她在东境做下的事,成功了是好事,但若是失败了又该如何?难道她不担心失败的后果? “有些事情其实可以通过思考来避免很多错误。”林染看着他,“我会如此改变东境也是没有思量,反之我思考的很多,甚至将东境所有人智慧通过试题考核的方法聚集起来,让所有人为东境出谋划策。” “理唐人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以为从商只是投机取巧,农才是立国之本,但仔细一想却也能够明白并不是如此。例如吉盐国,吉盐国身在草原,他们没有肥沃的土地,他们只有草原,粮草大多只能交换得来,那么他们又是以什么为立国之本?” “渐渐地,我们就得出了结论,其实我们所依仗的就是财富,无论什么只要能够换成钱财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支撑的资本,所以我们才能牛无所畏惧的进行改变。” 贺言记皱着眉头,“但有时候想象与现实还出现很大的偏差吧!” 林染点头,“的确如此,所以我们需要试一下。” 贺言记恍然大悟,笑着道:“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将东境的其中一部分划分出来实验的目的。” 林染点头,“实践一下自然就能够知道那些法子可行不可行了。” 不知不觉贺言记又与林染说了许多事情,等到察觉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么快就天黑了么?我还以为天色尚早。” 林染没说话,但内心里却忍不住的腹诽,这都在这里用了午膳又用了晚膳了,竟还以为时辰尚早,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贺言记见着林染一脸冷淡的看着自己,摸了摸鼻头,“我去瞧瞧小言和洛儿,你也早些歇着吧!” 看着抬脚就往洛儿院子去的贺言记,林染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待了。 罢了罢了,她说过不会拦着他认孩子,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来,便由着他去吧。 贺言记对自己的自来熟倒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因为他明白在这里一旦脸皮不够厚,那就什么都捞不着。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话别 林染挑眉,“怎么?言王殿下以为理唐的强大只是昙花一现?” 贺言记想了一想,“我并不这么认为。” 林染一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理唐国的国事她不可能全然知道,但东境的事情她却是事无巨细都知道,何况理唐的皇帝算是明事理,南王爷也算是边境得力,以小见大,理唐如何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贺言记笑了,“我一直以为你对东境大改特改是因为对理唐现行的国法不满,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他之前从没有与她说过这些,也从来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过潜意识里面他觉得她既然动手改正便是对其不满。 林染摇头,“并非如此,只是东境不如西南土地肥沃只得从商以求富硕,之前的国法对东境来说不适合。” 说白了就是因地制宜,东境与西南条件不同,也便走了不同的道路。 贺言记深以为然,点头道:“这话有道理,不过你就不曾担心改变有可能失败么?” 他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她似乎对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是那样自信,从来不担心失败,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就如她在东境做下的事,成功了是好事,但若是失败了又该如何?难道她不担心失败的后果? “有些事情其实可以通过思考来避免很多错误。”林染看着他,“我会如此改变东境也是没有思量,反之我思考的很多,甚至将东境所有人智慧通过试题考核的方法聚集起来,让所有人为东境出谋划策。” “理唐人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以为从商只是投机取巧,农才是立国之本,但仔细一想却也能够明白并不是如此。例如吉盐国,吉盐国身在草原,他们没有肥沃的土地,他们只有草原,粮草大多只能交换得来,那么他们又是以什么为立国之本?” “渐渐地,我们就得出了结论,其实我们所依仗的就是财富,无论什么只要能够换成钱财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支撑的资本,所以我们才能牛无所畏惧的进行改变。” 贺言记皱着眉头,“但有时候想象与现实还出现很大的偏差吧!” 林染点头,“的确如此,所以我们需要试一下。” 贺言记恍然大悟,笑着道:“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将东境的其中一部分划分出来实验的目的。” 林染点头,“实践一下自然就能够知道那些法子可行不可行了。” 不知不觉贺言记又与林染说了许多事情,等到察觉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么快就天黑了么?我还以为天色尚早。” 林染没说话,但内心里却忍不住的腹诽,这都在这里用了午膳又用了晚膳了,竟还以为时辰尚早,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贺言记见着林染一脸冷淡的看着自己,摸了摸鼻头,“我去瞧瞧小言和洛儿,你也早些歇着吧!” 看着抬脚就往洛儿院子去的贺言记,林染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待了。 罢了罢了,她说过不会拦着他认孩子,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来,便由着他去吧。 贺言记对自己的自来熟倒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因为他明白在这里一旦脸皮不够厚,那就什么都捞不着。 第二日,林染带着林洛一起去了梅府。 见过府中长辈,林染便带着林洛在梅州的院子里待着。 虽说府中长辈她也很是熟悉,但这么多年没见,再加上她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旁人待她皆有些不同,她不乐意看那样气的笑容,也便没有在外头多待。 林染不喜欢那样的氛围,林洛自然也不喜欢,找了个借口便拉着梅州回了院子。 梅州看出来两人不自在,笑着给她们母女两人添了茶水,“小染别介意,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且现在身份不同,他们也便拘谨了。” 虽然觉得两家疏远有些遗憾,但梅州却明白自家并非大家世族,会与如今的林染有些生分也是寻常。 林染接过茶杯,“无碍,我已经习惯了,自这次回京不少人对我的态度都改变了,也就外祖母一家还像以前一样,丝毫不见生分。” 的确有很多人对待她的态度都改变了,就连曾经算是恩断义绝的林家都通过林离说了好几次好话,但她对这样的改变却没有任何表示,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她知道外面有些流言蜚语说她得势之后便忘了父母恩养,忘了林家,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并没有欠林家什么,她现在的身份已经让林家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她没有必要再做什么。 听着这话梅州苦笑一下,“难为你了!” 即便身居高位,看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暗地里也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吧!以前林染没有如今的地位,没有如今的权势,林家待她虽好却也是说舍弃就能够舍弃,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即便所有林家人都知道她现在的清名只是皇权下的清名,也巴巴的凑过去,这样的假惺惺未免让人不快。 林染一笑,“没什么为难的,到底我这清言侯的位置也不是突然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不至于突然之间手足无措适应不了。” 梅州点头,给对着点心挑挑捡捡的林洛拿了个不一样的新点心。 林染见他沉默着不说话,调笑着道:“说不准你去了一趟西南立了功回来,便也是我如今这般光景了。” 梅州一笑,“说的也是,保不得那个时候也还要向你请教一些心得。” 林染笑了,“难得,你也会说笑了。” 几句话的功夫便将话头转开了,林染笑着询问了许多事情,从他西南治水的打算到远行路上需要收拾携带的东西,事无巨细,梅州很有耐心的回答着她的话,觉得轻松无比。 这时候他觉得也许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对林染的考验,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变成现在这欢脱开朗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六章 懂事儿的燕钔 林染笑了一下,“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还不能让别人说了。” 林言撇了撇嘴,从林染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去和乖巧可爱的妹妹说话去了。 然而林洛却并不理会他,拉着夏华便开始问黄戚之事。 虽然黄戚这件事情她接手之前母亲已经布局好了大半,但她还是想要认真的将这件事情做好,试试自己的能力。 林言在林洛这边找了没趣,又巴巴的跑回林染身边坐着,一脸委屈。 林染却也不理会他了,只与贺言记说着话,由着他去。 受了冷落,林言只觉得自己真是命苦,明明有妹妹有母亲却一个不搭理他。 好在其他人没良心梓心姐姐还算是有心的,记得给他递了一杯茶来,还是他一向爱吃的雨前龙井。 林染余光瞥了一眼正和林洛说的火热的夏华,看向贺言记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贺言记平静道:“没什么,说了些林言小时候的趣事罢了!” 林染对他的回答深表怀疑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既然他不想说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 “是么?”林染转了话头,“你今日过来又做什么?” 贺言记脸上绽开笑容,“听说梅州即将离京了?” 林染秒懂他的目的,原来是过来打听梅州的事情,点头道:“嗯,已经决定明日就去西南了。” 贺言记看着林染平静的脸庞,皱了皱眉头,“你倒是对他放心,我记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你就不担心他半路被别人劫走了?” 梅州可是她的青梅竹马他远去西南,她就不担心? 林染不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梅州此去西南南王亲自挑了得力的侍卫保护,南王手下的都是精兵强将,有他的人保护,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贺言记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演戏的成分,一时有些怀疑之前得到的消息,难道之前让林染芳心暗许的男人不是梅州?可是他得到的消息就是林染曾与梅州谈婚论嫁啊! 这件事情得回去好好问问严冰。 夏华虽与林洛在说话,但心思却一直留在林染身上,一心二用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心暗笑,果然贺言记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可惜主子在这些事情巧合的反应简直可以说是慢得磨人,就像他守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就是没能明白他的心意。 不,应该说不是不明白,而是视而不见,她想看到的东西她随时都能够看到,但不想看到的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即便你做得很是明显也没有丝毫作用。 现在的贺言记就正在经历他曾经经历的事情。 但贺言记又与他有些不同,从方才与贺言记的谈话看来,贺言记自己也不曾明确自己对主子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或许在他眼中主子就是他的红颜知己,可以信任可以托付,但与爱情无关。 可惜贺言记是后知后觉的,现在夏华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他对林染的关心和在意,林言也感受到他对林染的认真,现在还不曾觉得自己异常的大概就是从来没有动过情的贺言记自己了。 这对夏华来说是好事,因为他知道林染的性情,只要贺言记一日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一日说不出爱她的话,林染就一定不会对他动情。 与贺言记闲话几句,林染便赶人了,她觉得她该给贺言记找些事情做,否则他老是往她这里跑算是个什么事儿。 贺言记不情不愿的回去了,夏华也从林洛那里抽身出来,“主子,黄尚书的事情您就不必操心了,只管等着好消息,不过咱们恐怕得留意一下各方动向了,莫要卷入朝堂纷争。” 这段日子理唐一直在经历大事,边境大胜之后便是和谈,和谈之后便是联姻,一桩一桩的事紧随而来,旁人忙碌的同时也让人忘了许多事情,而如今吉盐国太子昊延吉已经打算离开,其他几国大约在参加了苏尚的婚礼之后也会离开理唐,有些事情他们便该想起来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之前虽然林染已经回到京城,人人都想巴结拉拢,但她身后几国使臣随之而来也便没有人真动拉拢的心思,如今几国使臣即将离开,其他人也就蠢蠢欲动了。 林染明白他的意思,“的确是需要想出一个应对之法,否则将是麻烦不断。” 前几日她便已经接到消息,大皇子那边开始打她的主意了,相信对皇位重新燃起渴望的贺言连也不例外,她需要好生应对一番才能保持着中立,不沾染这些事情。 黄戚的事情皇帝处理得很快,虽然还没有最后的结果,但接连几封罪状下来,黄戚已经没有翻身之力了。 眼见着黄戚失势,朝中各派势力蠢蠢欲动,想要争夺兵部尚书一位,可惜他们能够想到的事情,皇帝也能够想到,在革除黄戚职务的同时皇帝便抢先一步下旨燕钔暂代兵部尚书一职。 谁都明白这时候的暂代是个什么意思,不就是等着黄戚定罪之后扶他上位呗! 一时间燕钔的府邸便被踏破了门槛。 正在燕钔炙手可热的时候,燕钔却忙中偷闲来了一趟清言侯府。 林染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些可乐,这人倒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也不知外头是怎样传的,竟有人说他老老实实兢兢业业。 “燕大人这几日春风得意,怎么有空闲来了我这里?” 在林染面前,燕钔可不好托大,这女人可是一个能将黄戚拉下来的人,他得罪不起,“清言侯说笑了,在下春风得意不也离不开清言侯的支持么?” 林染笑着道:“燕大人不必气,东境以武力立足理唐,与兵部打交道的时候不会少,我扶植你上位,何尝不是为了我的以后。” 燕钔气笑着,“清言侯为了东境在兵部安插一些人是寻常,可是这个人却不一定是我,清言侯愿意扶植我,是清言侯对我的恩惠。”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绝望 他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林染的确需要在兵部扶植自己人,但这个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他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林染没有少出力。 林染对这样拎得清的人,很是欣赏,旁人对你的好都是需要回报的,即便没有明说自己也要有分寸,两人相处只有一方一味付出,这样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而燕钔明显想要长久的维持这样的友好关系。 笑了笑,林染道:“看来燕大人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很是满意,既然如此,我们便再合作一件事情吧!” 燕钔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最怕的就是林染此时无欲无求,以后大事来临强行拉着自己下水,自己想要推辞都不行,如今他不担心了,只要林染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就不担心了。 在燕钔的注视中,林染笑着道:“我现在在朝中的情况你很清楚,想要拉拢我的皇子朝臣都不少,你以为我该如何做才能从其中抽身而出,与南王一样独善其身?” 林染垂眸,似乎有些苦恼。 燕钔不明白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皱了皱眉头,试探的道:“或许……清言侯可以考虑一下向南王靠近,然后将所有前来之人拒之门外,这样也许能够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林染摇摇头,“燕大人,我想要一劳永逸,再也不受其烦忧。我离开京城是早晚的事,但世子和郡主有可能会留在京城,我可不想留下后患。” 即便皇帝对她放心,她也想要将他们留在京城,不是因为东境不好,也不是因为担心其它,而是他们需要在京城留下自己的人主持大局,否则一旦京城有变,东境便是两眼一抹黑,而这个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林洛和林言二择其一。 燕钔这时候算是明白了林染的意思,她是想要在离开京城之前处理好所有事情,以保证世子和郡主的安全。 不过她的顾虑也是寻常,因为世子和郡主到底还只是孩子,有些事情到底不够老练,很容易被人算计。 这就是林染这孩子来的不明不白的坏处了,如今她需要离开京城,家里连一个能照看的人都没有。 燕钔想了一想,“或许……您做不到。” 想要在将世子和郡主留在京城的情况下中立太困难,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权势小些的人,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林染却不同,她现在手中权势太大,各方势力都想要拉拢她,而她背后又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这就难办了。 林染有些出神,最后挥了挥手,“既然燕大人也如此认为,那就先回去,这件事情我先想一想。” 燕钔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退了出去。 燕钔走后夏华从屏风后面出现,林染叹了一口气,“看来咱们的确是需要下一记蒙药了。” 南王能够相安无事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是因为他身为皇室,又得皇帝信任,但她不同,她的身后没有其他人为她做支撑,只能通过其他的办法达到她的目的。 夏华犹豫了一下,“主子或许可以考虑将小主子们都带离京城。” 林染抬头看来,“你觉得皇帝会放人么?亦或者说我们对京城可以放心?” 林染觉得第一个条件也许能够达到,因为皇帝不是多疑的人,但第二个条件,想要达到根本就不可能,因为京城里头最是复杂,想要完全放心必须要一个全然可以信任且有能力的人,而她身边可以放在京城承担此位的人除了林言和林洛,她实在想不出其他人。 夏华摇摇头,“属下倒觉得主子或许可以考虑一些其他人,例如文湄,例如丽颜,例如梓心亦或者是我。” 林染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随后苦笑着道:“夏华,你不必如此。” 这几个人里头无疑夏华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他一向有抱负有野心,她不想耽误了他的前程。 夏华却摆了摆手,看着她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懂我。不,你是不愿意懂我,我留在东境不是有野心,我只是想要留在东境留在你身边而已。” 林染低头抿着唇没有说话,夏华也没有太过咄咄逼人,但还是想要将话说清楚,只道:“你看,你就是不愿意面对。” 想了一会儿,想明白该如何回答,林染才开口道:“夏华,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也不可能爱上你。” 夏华袖中的手握紧了一些,点点头道:“我知道,若是你可能爱上我,我不必等到现在。” 林染看向他,夏华对着她一笑,“我的付出是我的事,我爱上什么人也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力决定。” 不知怎的,林染突然笑了,“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找一个和你两情相悦的人,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很多大家闺秀会喜欢你。” “大家闺秀?也许吧!”夏华笑了一下,“等到什么时候我找到这样的人一定告诉你。” 林染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了,“罢了,你既然愿意,就留在京城吧!” 或许等着他冷静一些日子,与她分离一些日子,他也就很快就变了。 夏华习惯的露出儒雅的笑容,“好,主子好好想一想如何让皇帝同意让你带着两位小主子离开吧!” 说完夏华便快步离开,若再不离开,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他终究还是输了。 林染看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有些丧气,自己处理其他事情自然是好的,了唯独对感情,她实在处理不来,这大概是上天对她一直以来只关注事业而忽视爱情的惩罚吧! 是的,林染之前从来没有与他人有过感情交集,即便有,也是她单方面的拒绝,久而久之她就成为了那株可望而不可即的白玫瑰,如今重新面对这个问题,她便茫然了,并开始逃避。 夏华离开清言侯府没有坐马车,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只觉得道路都有些看不清楚,很快他便迷失在路途,等到他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迷路了,夏华苦笑了一声,原来绝望就是这样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思考自己的一生 这时候的林染真希望梅州还在京城,这样自己就有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可惜现在他已经在去往西南的路上,她还记得前几日他离开之时的不舍,那时候她还曾笑话他,却不想如今想念这个蓝颜知己的人竟会是自己。 林染不知道,在她想到这位蓝颜知己的好的时候,梅州也在想着她。 此去西南,说来是为了自己的抱负,何尝不是为了离开林染,安抚自己的内心。 不过几日的时间,五公主与苏尚的婚期便定了下来,十日之后便成亲,只看成亲的日子便可见皇帝有多么着急。 不过让林染意外的是,理唐国着急,那位三皇子妃竟然也着急,听说婚期定得这样近还是因为她的建议。 林染听着贺言记习惯性的在自己面前说着这些皇室的闲话,笑了起来,“她着急也正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她是三皇子妃了,也该为理唐国的利益打算才是。” 林染这话说的讽刺,贺言记明显的感觉到她言语之间的戏谑,“她便是个聪明的,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她皇兄早晚都得娶了五公主,也便干脆的利用这件事情稳固她在理唐的地位。” 林染接着他的话道:“这样一来,即便她在理唐仍旧不被信任,但至少不会招致他人反感,若贺言连再帮着她说说好话,说不准她就能够在这理唐皇室立足了,的确聪明。” 谁都能够看出来这婚事无论如何苏尚都逃不过,她这个时候做出这事,明摆着就是讨好理唐国,可即便这事情做得明显,也的确能够让她达到她的目的,博取贺言连的信任。 没错,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贺言连的信任而已,旁人的看法她根本不在乎。她这样聪明的人认清楚皇室的人会一直防备着她,这个时候她唯一的避风港就是贺言连,所以她必须要得到他的庇护。 说到底,她做这件事的目的与之前告知贺言连皇帝并没有放弃他的事情一样,都是为了贺言连的信任。 经过这两件事贺言连到底会有多么信任她,她不知道,但一定会被她感动,若是苏乐再装作一副对感情之事懵懂无知不知世事的模样,恐怕贺言连很快就会相信她。这时候的女人以夫为天,会为了夫君的前途谋算也是寻常。 贺言记对林染的聪明很是满意,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多费唇舌自然就领会了。 贺言记看着林染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你可知道贺言连的野心?有这样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以后这京城里恐怕不会安宁。” 虽然她不太在乎皇室的事情,但不至于会不在乎理唐的前途吧!这可是与她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息息相关。 林染抬头看向他,依旧平静,“知道呀!贺言连的野心便是坐上那个位置,现在有苏乐这样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他的机会应该会更大吧!” 说着林染撇了撇嘴,“我想现在贺言连即便不是很信任她,但也会让她参与很多事情吧,一个聪明的女人能够带来的利益实在忒多了一些,他怎会放过。” 这样说着林染嘴角勾着讽刺的笑容,这就是利益带来的结果了,这个苏乐看似远嫁理唐什么都没有,倒是她却可以依靠她的智慧得到很多东西,例如贺言连所知道的大多数消息,她都可以知道。 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真正的信任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就是为利而聚,他们这场婚姻不也是为了利益么? 既然两人都是为了利益,那么又有坦诚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那层可以透过一切的窗户纸还在就好。 “你不担心她会为了室其国的利益而算计理唐。”贺言记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他口中的算计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的小心思,而是关乎整个理唐的大事。 林染摇头,“为何要担心?一个异国公主想要坐上皇后之位太难了。” 看着贺言记紧皱的眉头,林染笑着道:“即便贺言连走了好运,坐上了皇位,她坐上皇后之位,她能够做的事情也很少,而且这个皇后之位能不能够坐上,又坐得安稳不安稳还是另一回事。” 她并不觉得贺言连这样的人会长情,更不觉得他们这样利益的联姻能够结出什么好果,即便贺言连将来争过了所有人,坐上那个位置,她这个潜邸里头的皇子妃也会在进宫之前灰飞烟灭吧! 贺言记惊讶于她的态度,也惊讶于她的透彻,他原以为她不在意这些只是因为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却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想的,“你倒是对什么都看得分明。” 林染笑了一下,“若是我不是一个看得分明的人,恐怕早已经在东境回不来了。” 可不是,她刚去到东境的时候那东境的人恨不能将她生吃了,若不是有些本事怎能活到现在,即便她有些本事也经历过多次风险呢! 林染回过头想想,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真是坎坷,先是死了一次,后来又接到一具破身体,还怀着孩子,还被流放,这……想想这日子还真是困难,若换了一个人经历这样的事情要还能够好好活下去就不错了。 贺言记顿了一顿,虽然她说的话有些道理,但他总觉得听了她这话有些悲凉的感觉,就好像她经历过很多。不,她就是经历过很多。 他其实也思量过她在东境的辛苦,但看着他坚强、风光的模样,他也又觉得这些事情在她手下也许没有那么难,但在这一瞬间,他却觉得自己错了,困难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困难,只是有些人有勇气去面对,有些人没有,但无论有没有勇气,困难从来不会对人仁善,也不会减弱半分。 “今日你是怎么了,似乎诸多感慨?” 虽然只是轻微的感觉,但他还是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 林染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偶尔思考一下自己的一生而已。”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情绪低落 本是忧伤的话,但贺言记却被她逗笑,“一生?你这一生尚未结束,你怎能思考自己的一生。” 林染也笑了,不过是苦笑,她的确是经历过一生了,从出生到死亡,但这个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洛儿和小言面前她都不曾提过。 她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这事情有些惊悚,且很难让人相信。 她也曾经玩笑着对人说自己真实的经历,但没有人相信,她也很无奈。 看着她脸上刺眼的笑容,贺言记有些反应不及,他是说错话了么? “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我瞧着你的情绪不对。” “没什么!”林染摇摇头,“要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你便先回去吧!”说着林染已经起身向屋里去。 贺言记没有拦着她,待到她离开,贺言记看向梓心,“你们主子怎么了?” 梓心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猜想着也没有什么大事,主子有时候会莫名的情绪低落。” 这不是林染第一次这样了,所以梓心已经习以为常,不甚在意。 贺言记听了她的回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点点头离开。 转身贺言记便去了林言院子,对突然出现的贺言记林言很是淡然,这些日子他突然闯进来的事发生得太多了。 林言埋头处理手上的公文,也不说话,只等着他喝了茶自己开口,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他坐在屋里许久都没有开口,只低头喝茶。 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林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过来我这里就是为了发呆?如果是,你可以离开了,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对这个生父一向不很气,身边的小厮也都清楚,对他冷淡的态度也司空见惯没有人因为这不气的话而惊讶。 贺言记抬起头,看向林言,脸上很是平静,突然问道:“小言,你母亲近日有什么烦忧么?” 方才他过来就是想要问一问林言,因为他总觉得林染有心事,只是不知怎的到了这里却陷入了思考,反倒忘了询问林言。 林言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今天有些不正常,皱了皱眉头,“你问这些做什么?” 之前自己若是这样冷淡的对待他,一定会招致他碎碎的抱怨,今日竟然没有碎碎念,这让林言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并不代表这林言不觉得高兴,别看贺言记是个大男人但碎碎念起来可不比那些老妈子差,他便乐得他这般不多话。 贺言记眼睛一亮,“你这意思就是有了?” 林言看着他冒出光芒的眼睛,重申了一遍,“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贺言记大约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她心情不好,很是……很是多愁善感。” 虽然多愁善感用在林染的身上多少有些违和,但用这个词形容她现在的状态却是最恰当的。 林言怀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母亲了?” 难道是上一次与他说了那些警告的话,把他说开窍了,让他察觉到他对母亲的感情了,林言内心里有些慌,若真是如此他和夏叔叔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以为那样一番话会让他远离母亲,却没有想到将他们越推越近了? 林言还在自我怀疑,就听贺言记道:“你就说说你母亲到底怎么了,梓心说她有时候莫名的就会心情不好,可是真的?” 林言见他有些着急,也没有再转移话头,如实道:“这些日子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切都很正常,想来应该是母亲那莫名其妙心情不好的时候又到了吧!” “又?”贺言记道:“也就是说梓心说的是真的,你母亲这就是纯粹的心情不好,没有什么理由?” 林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母亲的确会偶尔情绪低落,但时间很短,大约一两天的时间也就缓过来了,至于有没有理由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还小,母亲经历过的许多事情我都不清楚。” 他认为母亲那样定然是有理由的,但是是什么原因让那样坚强的母亲都觉得烦闷,他就不清楚了。 贺言记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这就是说林染的确是心情不好,至于什么原因便没有人知道了。 “她难道不会说些什么么?”贺言记有些迟疑的道。 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个时候找一个人倾诉是最好的发泄方式,林染就什么都不曾对他们说过? 林言摇头,“我总觉得那件事情对母亲很重要,也让母亲很难受,但很奇怪,母亲什么都不愿意说,无论对谁都没有提起过那件事,连我与洛儿也一样。” 看着贺言记怀疑的看着自己,林言抽了抽嘴角,他说的话这么让人不相信么? 林言有些无奈的继续解释道:“以前洛儿也曾问过,但母亲只说那是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很快便将洛儿敷衍过去了,如此几次之后,我们都知道她不想说,也便没有人再问了。” 其实他对这件事情也很好奇,只是母亲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真做一个不孝子逼着母亲开口。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心照不宣,他们不必因为知道那件事情而烦忧,而母亲也好好守着自己的秘密,没有什么不好。 虽然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她的不快乐,但那不是痛苦和悲伤,这就够了。 贺言记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说下去,既然她连孩子都不愿意说,恐怕也不会想要他知道,既然如此,他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或许,等到什么时候,她想通了,会主动与他说起这些事情。 贺言记很快离去,而林染沉默了一天睡了一觉之后便一切如常了,这一次是因为夏华的事情才令她多思了些,一天的时间足够让她缓过来了。 何况,她还有洛儿这个小棉袄在身边暖着她,陪着她睡了一夜,她很是高兴。 她的女儿知道心疼她了呢! 第一百六十章 可以走了 不过一天的时间,林染便从那些悲伤中走了出来,与往常一样处理着事务。贺言记来到之时看着与平日无异的林染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快,他不明白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林染觉得悲伤。 昨日他回去之后刻意让人去查了林染的过往,事无巨细,可惜也没有找到能够令她这样悲伤的原因。深思之时他曾想过林染会不会是因为七年前与他的一夜风流而伤心,但想了许久又觉得不可能,因为若是如此现在林染见到他不应该是这样淡然的态度,更不可能不拦着他认孩子,这样一想所有的事情又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转头发现贺言记在院门口倚着石灯看着自己,林染挑了挑眉头,“今日言王殿下又有什么事情?” 贺言记摇摇头,踱着步子走到林染对面坐下,“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过来看看你。” 林染一脸懵的看着直白的贺言记,以前他还会找找理由,如今连理由都不找了,这是个什么意思,以前暗地里的暗示追求不行,开始明目张胆了? 在这一刻林染觉得这贺言记还真是喜欢两个孩子,为了孩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若是梓心明白林染现在心中所想,一定会翻白眼儿,贺言记哪里是现在才开始明目张胆的追求,分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不过是以前会找一个一看就是撒谎的理由罢了,不过在梓心这些人眼里那些理由有与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谁都能够看出贺言记就是过来看主子的。 其实以前每一次贺言记说他是过来看孩子的时候,梓心都默默在心里翻白眼儿,既然是过来看孩子的,大可以直接去翻小主子们的院墙,何苦要来主子这一趟,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林染瞥了他一眼,“现在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开玩笑她现在可没有时间与这个人谈情说爱的磨蹭,现在几国使臣都已经递交国书打算离开,梅州已经离开京城去了西南,很快南王也会回到南境,她也该回去东境了。 夏华要留在京城,她需要与还在东境的张齐宴交待很多事情,也需要将京城这边的事务全部移交给夏华,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离开京城之后所有的事情顺畅运行,不耽误她了解京城的变化。 还有林家,她虽然并不想回去,但林离这个弟弟她很是喜爱,他现在与燕钔越走越近,也需要她暗中安排一些事情,才能让他在与燕钔的较量之中不至于吃亏。 这一系列事情都在等着林染处理,这个时候贺言记过来找她,她自然是不耐烦的。 感受到林染不欢迎的情绪,贺言记的眉头开始打结,女人果然是善变的,昨日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现在就变得精神奕奕,而且怼人的功夫见长了。 张了张嘴没有什么可说的,贺言记甩袖子去了林言那里。 林染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就见到贺言记往外走,眨了眨眼睛,“梓心,他到底过来干什么来了?” 梓心一笑,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看这样子是被主子气着了吧!” 林染呵呵一笑,“被我气着了,他还真是一个包子。” 梓心被林染这话逗笑,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她在想这,若这些话让言王殿下听见,会是什么表情,会生气?还是觉得好笑? 此时此刻,被林染挤兑了的贺言记却在踩着小步慢慢走,一边走一边想着为何林染拒绝自己拒绝的如此干脆,自己这些日子得空便过来走一趟,她难道对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不会不会,自己好歹是个王爷,相貌生得也不错,对两个孩子也好,时不时给他们带着些好东西过来,她不至于对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吧! 可若是她对自己不是无感,为何这样对待他?贺言记想不明白。 看着踩着路上蚂蚁一步一步挪进来的贺言记,林言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你怎么又过来了?” 贺言记一连被人问了两次同样的话,皱了皱眉头,这母子两人还真是一个德行,开场白都差不离的一个样。 “过来看看你。” 贺言记连回答都不想改变,直接将与林染的对答搬了过来。 林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不对,这人今日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以前贺言记过来他这里,他也是这样直白,但是这一次他的话却有些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很微妙,但林言一向对人的情绪敏感,很清晰的被察觉了出来。 “现在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林言将林染平日里怼人的话直接搬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抛给贺言记。 贺言记听到这话脸都黑了,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副德行! “呵呵,你也觉得我可以走了?”他觉得他今日出门一定没有看黄历,竟然接连遇到这样的情况,真是能够气死人。 林言抬头看他,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点,“也?你去母亲那里受气了?” 这事儿倒是有些惊奇,他虽然觉得母亲怼人的功夫厉害,但他也知道贺言记这样的身份母亲不会随意怼他,但现在看来贺言记皇子的身份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熟悉了以后母亲照怼不误。 这个认知让林言对林染更敬佩了一些,虽然他看似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他却对某些人有天然的尊重和畏惧,例如皇室,但母亲似乎没有啊! 被人一下子猜出来,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猜出来,贺言记脸上有些挂不住,扭了脑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言突然笑了,拍着桌子笑了。 贺言记的脸彻底黑了,这些人莫不是以为自己不会生气? 皱着眉头看着林言,“你怎么也这个样?难道她就是教你这样对待长辈的?” 平日里他对林言算是很包容了,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什么重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哄着,这大概是他对林言最不气的一次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气 然而,林言根本就不带怕的,直勾勾的看着生气的贺言记,冷飕飕的来了一句,“你不要受了气就来我这里发泄,我可不是出气筒。” 接着林言又在他惊讶的目光当中补充了一句,“在我这里生生气也便罢了,千万不要去洛儿那里说这样的话,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一定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贺言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态度? 见他还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林言再一次郑重的警告到,“千万不要不相信我的话,母亲最疼洛儿了,生怕她受了委屈,你若是去洛儿那里,说了这些话让洛儿不痛快了,母亲一定会让你更不痛快。” 贺言记眨眨眼,什么情况? 他听到自己的话,就是这样的反应?这反应有些奇怪呀! 难道他不够凶,难道他不够威严,怎么他都不怕他? 贺言记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够凶,也不是他不够威严,只是林言他们平日里就面对着林染超强的气势,慢慢也便习惯了面对这样强气势的人,也能够轻易看出他们真实的情绪,所以对贺言记有些虚假的生气,林言一点儿也不害怕。 贺言记收回自己已经开始跑偏的心思,看着林言,纠结了一下才道:“你不怕我?” 林言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怕你?” 说完林言就立刻明了了方才贺言记没有说话的原因,原来不是没有听到他的劝告,而是心思跑偏了。 “想要我怕你,你就别想了,别说你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动真格生气,就是生气了又如何,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事情,母亲处理东境事务的时候暴怒也不是没有,我都不怕,何况是你。” 贺言记听了他的解释有些泄气,这大概就是这些世家子弟与普通人的不同,世家子弟见识过很多的事情,也会从自家长辈的身上自然而然的见到气势,以后再见到气势很强的人之时就不会害怕,而普通人不一样,在见到他们这种气势强于他们很多的人的时候,即便极力保持镇定也仍旧会露怯。 见他不说话,林言大有与他谈心的架势,“今日你与母亲说什么了,一副受了气……的样子。”原本林言想说他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他还是给他留一点儿面子吧! 贺言记听着这话就来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很生气。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方才与你说的那两句话。” 林言猛然之间还没有明白他说的是哪两句话,等到明白过来直接就开始抖肩膀。 “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贺言记的脸再一次黑了,不过这个一次比上一次好多了。 林言真的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所以……你跟母亲就说了些两句话就被气走了?” 不是吧!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大男人还是个包子。 贺言记坦率的点点头,林言又笑了。 “别笑了,你母亲不是昨日还心情不好么,今日看着心情倒是好了,但怎么突然之间就开始这样说话了?” 他是真不懂这些善变的女人,前一刻还风和日丽,转瞬之间就暴风疾雷,比夏日里的暴风雨来得还快。 林言摇摇头,“你为何要猜母亲在想什么,人有些时候不就是会说这些话图个乐子么?说不准母亲就是在打趣罢了!” 这事儿林言觉得还真说不准,因为母亲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调皮起来也是收不住的,就如之前,在战场上还曾给了贺言临气受,也便就是母亲能够做出这种事了。 他记得好些日子里头贺言临被母亲戏弄的事情都是他们时常提起的笑料,说不准现在贺言记正在遭受同样的事情。 贺言记的脸色更不好了。什么意思?这是说自己太过无趣,连别人一句玩笑都听不出来?想到这个可能贺言记的目光十分不善的看着林言。 感觉贺言记的目光冷飕飕的,林言求生欲很强的道:“我方才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也许母亲太忙了才会不耐烦也有可能。” 贺言记的脸色好了一些,但也没多好。 “太忙了?她这些日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忙?” 他记得她这些日子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忙碌吧! 黄戚的事情已成定局,后续也有燕钔处理事务,她不需要操心;东境征兵的事情已经交由张齐宴处理,且已经结束,她也不要担心边境;她现在有什么事情需要操心? 林言道:“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忙,很快我们就要回东境了,有许多事情都需要安排。” “回东境?”贺言记刚刚舒展的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怎么突然想着要回东境?” 林言奇怪的看着他,“母亲本就是东境的封疆大臣,回守东境是很寻常的事情,我们不可能久居京城,也不适合久居京城。” 林染的身份摆在那里,久居京城的可能性有但很低,何况林染也不喜欢京城,这里于她而言都是一些不好的记忆,即便那记忆不是她的,但还是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可是也没有必要这么快离开吧?” 林言看着他,“虽然想要再留一些日子也可以,但母亲担心几国使臣一旦离开,大皇子和三皇子就该过来拉拢她了,母亲不想牵扯进这些争斗里头,自然不想久留,省得给了他们机会。” 而且这些人明确拒绝定是不好的处理的方式,自然的躲回东境最是安全,那个时候即便他们想要拉拢,山高皇帝远母亲有很多理由可以推脱。 贺言记皱着眉头,“就为了这个就要离开京城?” 那是不是说,他大皇兄和三皇弟安分了他们就有可能多留一些日子。 林言点头,“他们的拉拢的确是母亲考虑的第一要事。” 当然是第一要事了,毕竟母亲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才不想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烂摊子 贺言记坐在林言对面想了一想,又与林言闲话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身边小厮看着自家公子,“世子,您将事情这样告诉言王殿下,他会不会想法子为侯爷处理了这件事。” 林言抬头看着贺言记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会吧!” 其实他也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而已,至于他能不能够帮母亲解决,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若能够解决便是好事,若不能够解决那便只当他从自己这里听了一句闲话,也没有损失。 只是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日后他对待他的态度,因为这是一个考验。 那日夏叔叔过来找他,说他已经放弃了,林言当时觉得很惊讶,但很快就从母亲身边之人那里知道夏华叔叔已经将所有的话与母亲说开了,可惜的是母亲到底对他无心,也便不能强求。 既然夏叔叔已经放弃,甚至为此愿意留在京城打理京城事务,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之前他作为一个撮合之人在母亲与夏叔叔之间只是因为他看到夏叔叔对母亲的好,也清楚夏叔叔待母亲真心,既然是撮合之人,那么只要是与林染合适的人他都愿意撮合,夏华已经被排除在外,现在他看着贺言记对母亲还算上心,也便想要考验他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真将母亲放在心上。 贺言记虽然是他的生父,内心里他却丝毫不偏袒他,他很清楚母亲所需要的是一个爱她的人,而不是一个为了孩子而娶她的男人。 这么多年看着林染为东境事务操劳,为了他与洛儿辛苦,他内心里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在母亲身边为他分担,这也是他知道夏华对林染有意之后帮助他的原因之一。 林洛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主仆两人坐在桌边说话的场景,一时好奇道:“兄长,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她刚从外头进来,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见着洛儿来了,林言脸上立即绽放笑容,温和去春风,“没什么,只是闲话罢了!”怕林洛追问,林言脸色平淡的转移话题道:“今日不是去与夏叔叔商议事情了么?商议的结果如何了?” 提起这事儿林洛撇了撇嘴,摇摇头道:“夏叔叔这几日心情不好,时常走神,商议与不商议也没有什么差别。” 林言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夏叔叔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缓过来了。” 林洛点头,他们这些人都很清楚夏叔叔对母亲用情颇深,这一次母亲的拒绝很直白,大有快刀斩乱麻的意思,想必夏叔叔也受了很深的情伤,他们的确应该给他一些时间缓一缓。 “罢了,到底黄戚那边的事情还有一个燕钔看着,已经没有太多需要处理的地方了,也便让夏叔叔缓一缓吧!” 说来这事情他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若不是当初他们那样帮助夏叔叔,给他制造机会,让他心生希望,说不准他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失落。 林言赞同的点点头,“这些日子你还是好生去几位先生那里上课吧,夏叔叔那里就少去走动些,让他冷静一下。” 那日夏叔叔过来的时候看着虽有些失落,但也算冷静,这时候听了林洛的话林言觉得自己还是将这事情想简单了。 林洛有些犹豫的道:“兄长,咱们若少去夏叔叔那里走动,会不会让夏叔叔更伤心?” 夏叔叔会不会认为他们薄情,在明白他与母亲不可能之后就不喜欢他了?她其实很喜欢夏叔叔,即便夏叔叔与母亲之间的事情不成,她也不想疏远了他,更不想以一种误会的形式疏远。 她平日里若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着自己,陪着自己一起伤心一起难过,这样就像有人分担了一半的苦痛,自己也便不那么痛了,她不知道夏叔叔会不会这样想,但她不想让他一个人承受着一切。 林言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也许这个时候夏叔叔希望能够清净一些,安静一些,也许他想要有人在身边给他带来温暖,我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想,你便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 人的性情不同思考的方式便不一样,他也不能断定夏叔叔是不是需要有人陪伴,但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心里仍旧会温暖一些,既然如此,那便由着洛儿去便是了。只是这些日子他便不过去烦他了,他怕他见到他与洛儿两人便想到母亲,便又会伤心。 其实夏华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脆弱,只是有些事情接受起来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林染不知道她两个孩子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已经操碎了心,她现在正在处理夏华需要交接的一些事务,在将这些事务交给夏华之前,她需要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出来。好在丽颜之前处理事情都很有条理,现在处理起来也算不上多么劳累,只是需要处理的东西太多,花费的时间多一些。 看着眼前一堆资料,林染的脑袋都有些疼,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让他们京城事务全部直报,如今可好,要将事情交接出去,劳累的就是自己。 若不是因为这样的劳累只有这一次,她怕是都要放弃了,以后这样交接的事情还是少做一些吧。 看着林染处理这些东西处理了一日,丽颜贴心的奉上清茶,“主子先休息一下,别太过劳累伤了身子。” 林染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一个懒腰,松动筋骨,喝了一杯茶,“好在我只需要处理这些,若全然送到我这里来,怕是真就处理不了了。” 这时候她突然觉得皇帝那个位置真是一个坏位置,她为了掌控京城情况就需要处理这么多东西了,那么皇帝这个需要掌控天下情况的人又该需要处理多少事情?想一想都只觉得这皇帝真是辛苦。 不过转念一想,林染又觉得自己不会将自己和皇帝对比,因为皇帝有整个朝廷的人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处理事务,而自己没有。她若不是因为身边养了几个能人,她恐怕比现在还累。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谨慎 人的性情不同思考的方式便不一样,他也不能断定夏叔叔是不是需要有人陪伴,但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心里仍旧会温暖一些,既然如此,那便由着洛儿去便是了。只是这些日子他便不过去烦他了,他怕他见到他与洛儿两人便想到母亲,便又会伤心。 其实夏华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脆弱,只是有些事情接受起来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林染不知道她两个孩子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已经操碎了心,她现在正在处理夏华需要交接的一些事务,在将这些事务交给夏华之前,她需要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出来。好在丽颜之前处理事情都很有条理,现在处理起来也算不上多么劳累,只是需要处理的东西太多,花费的时间多一些。 看着眼前一堆资料,林染的脑袋都有些疼,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让他们京城事务全部直报,如今可好,要将事情交接出去,劳累的就是自己。 若不是因为这样的劳累只有这一次,她怕是都要放弃了,以后这样交接的事情还是少做一些吧。 看着林染处理这些东西处理了一日,丽颜贴心的奉上清茶,“主子先休息一下,别太过劳累伤了身子。” 林染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一个懒腰,松动筋骨,喝了一杯茶,“好在我只需要处理这些,若全然送到我这里来,怕是真就处理不了了。” 这时候她突然觉得皇帝那个位置真是一个坏位置,她为了掌控京城情况就需要处理这么多东西了,那么皇帝这个需要掌控天下情况的人又该需要处理多少事情?想一想都只觉得这皇帝真是辛苦。 不过转念一想,林染又觉得自己不会将自己和皇帝对比,因为皇帝有整个朝廷的人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处理事务,而自己没有。她若不是因为身边养了几个能人,她恐怕比现在还累。 丽颜笑了一下,“其实这些东西主子本没有必要亲力亲为。” 虽然往常所有事情都往主子那里回报,但下头也有人处理这些东西,主子没有必要亲自处理。 林染摇摇头,“这些东西若现在不处理好,遗漏了什么,以后都是很麻烦的事情,还是都过一遍,到底也没有多少,明日也便能够处理完成了。” 丽颜没有说话,只点点头,主子能够坐到如今的地位,与她的这份认真也有关系吧! 梓心从外头进来看着林染还在忙碌皱了皱眉头,快步走了进来,“主子怎么还在忙着,这时候该沐浴更衣休息了。” 快要到冬日了,京城的天儿暗得越来越早,这会儿外头早已经黑透了,也难怪梓心急眼。 林染偏头看了一眼窗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已经黑尽,也没有坚持继续处理事务的意思,“天色的确晚了,今日你们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说着林染便起身转入内室沐浴更衣。 刚换了衣衫出来,林染就敏锐的察觉到房间里头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林染皱着眉头在房间里头走动,走到桌边坐下,察觉到来人是谁之后才放松下来,“什么时候言王殿下不翻墙聊天反而开始夜闯女子闺房了?” 贺言记从帷幔之后走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所以……” 林染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男人,笑了一下,“所以就夜闯女子闺房?” 贺言记耳尖可见的红了起来,若是换了旁人他一定不会这样紧张,但面前的人是林染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个女人很容易就能够看穿他的伪装,在她面前他的任何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让他有一种自己被赤裸裸摆在别人面前的局促感,尤其是在这种他心虚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原想着明日过来问也没什么,可是想着想着也便睡不着了,我觉得我今日必须得到答案……” 林染挑了挑眉,伸手给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说说看!” 她还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这个男人这样苦恼,反正这时候她也不是很累,说说话也没什么。 贺言记在林染对面落座,“我听说你打算将夏华留在京城?” 今日他从小言那里知道林染正在为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拉拢而心烦之后,回去就查了这些天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动静,同时也查了夏华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不是林染处理便是交给夏华处理,而夏华是执行者,从他那里更能够清楚的知道林染目前的应对之策是什么,而查了之后却发现了这件让他意外的事情。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林染为何要将夏华留在京城,之前他就已经发现夏华对林染有意,难道他突然之间放弃了,愿意留在京城?亦或者说是林染想让他留在京城?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也让贺言记很在意,辗转反侧睡不着也就有了夜闯这一出。 林染没有隐瞒他,干脆直接的点点头,“我的确打算将夏华留在京城,你的问题就是这个?” 林染有些奇怪他的问题是这个,因为这个问题他若想要知道答案大可以直接去查,不必亲自来问她。 贺言记继续追问道:“是你希望他留在京城,还是他自愿留在京城?” 林染眨眨眼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图,“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件事情无论是她的希望还是夏华自愿,最后的结果都没有什么区别,他关心这些干什么?难道他是想要打探她与夏华之间有没有矛盾? 可是他打听这些做什么? 难道他也有与大皇子他们一般的心思,想要拉拢她进入他的阵营。 旁人都以为他一直将自己放在一个办事王爷的位置上,但林染却知道这夺嫡之争他很快就会参与进去,如今他打听这些让她不得不谨慎。 她不想参与那些纷争,所有京城里头的纷争,尤其是夺嫡之争。 也正是因为夺嫡之争很是凶险,而贺言记也参与其中,她才不希望他过早将孩子认回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宣泄 贺言记皱着眉头没有将她后面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林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现在恐怕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林染与贺言记两人两相沉默不说话。 过了许久贺言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起身离开。 林染看着他离开,在感慨他聪明的同时又有些不明白他过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过来问她一句这样的话。 而且最关键的事情在于……他似乎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进入离开了。 这让林染很是莫名其妙。 若是以前林染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神经病,但现在熟悉了贺言记这个人之后,她却知道他是一个与自己很相似的人,于是有些东西也便不必言明,可无论事情捅破与不捅破……他还是没有从这里得到有用的东西就这么走了呀! 林染这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高兴这人不烦自己了,生气他让她生了好奇心却没有解惑? 这时候林染自己心里都有些矛盾,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林染这边按部就班的处理事务,一件一件的安排着自己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林洛在知道夏华会留在京城之后对夏华有些留恋,每天去上课回来便去夏华那里玩儿一段时间,似乎是想要在自己还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尽可能的给夏华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对林洛的心思林染与夏华都看在眼中,却什么都没有说,既然她想要这样做就让她这样做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林洛比同龄人相比成熟许多,但在依恋身边信任之人这一点上却与普通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她喜欢与夏华多待一些日子也便多待一些日子就是了。 林染不知道的是在看到林洛那样不舍的模样,夏华有过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留在京城的决定,但想着若他不留在京城便需要林言或者林洛其中一个留在京城,让他们母子分离他又觉得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虽然林染不喜欢自己,但在将林染这个人驱逐出自己的心海之前,他仍旧愿意为她付出,为他们母子三人付出,心甘情愿。 正在想着尽快处理事务的林染自然不知道夏华的心思,但她明显的感觉到夏华对她的拒绝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不,应该说是在几天的失魂落魄之后便什么反应都没有了。现在夏华面对她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反倒是她虽然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但内心却很清楚自己实在有些难以面对他。 而夏华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林染的不同,就像平常一样与林染说话,玩笑,一切都很正常。 其实以前她也曾拒绝过夏华,但那是在他半真半假的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一次明确的拒绝让她曾以为夏华会离开东境去往其他的地方,却没有想到他竟在沉寂一段时间之后,就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这让她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人,也有些无所适从。 然而,林染不知道的是夏华不是不在乎,也不是全然走了出来,而是他虽然第一次面对林染这样明确的拒绝,但在之前就大约猜到林染的态度,也明白自己大约会被拒绝,所以才不至于太过颓废。说白了,夏华的情况就是希望原就不大,现在希望落空失望也没有那么大。 在交接完所有京城事务之后,林染想着夏华离开时的背影有些惆怅,“梓心,你说夏华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能够在遭受了拒绝之后仍旧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反而是自己这个拒绝的人,心里有了负担。 梓心看了一眼林染,“奴婢也不知道,但现在这种状况对夏军师和主子来说都是好事吧!” 林染抬眼看了她一眼,“为何你会觉得这是好事?” 她反倒觉得这一切都很别扭。 “因为现在夏军师没有离开,而主子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疏远夏军师呀!”其实梓心想要说的是现在夏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尴尬的离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什么改变,这让原本有些危机意识的梓心觉得心安了。 林染哭笑不得,说实话她没有觉得这种相处比其他的方式更轻松反而觉得心里的负担更重了,毕竟她内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夏华是在压抑着自己,否则他也不会主动提出留在京城了,这让她心生愧疚,即便这种愧疚很是轻微,但却切实存在。 若是现在夏华离开京城,远离她,远离东境,找寻到一种发泄的方式,她的心里或许会更好受一些,因为这至少能够明确让她知道夏华在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人的情绪就是这样,若是自己一个人想着一件事情或许会抑郁,但若是那困难的时候有一个人分享,那么一切就会变得更简单一些,进一步再多发泄一些或许会让事情过去得更快,而林染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在她的思维观念里面,夏华这时候应该考虑离她这个鬼魁祸首远一些,然后在平静了之后再回来,然后以一种朋友的姿态好好相处。 可是夏华并没有那么做,这让她内心里有些不安。 其实在夏华看来,林染并没有必要内疚,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得到回应都是寻常,她若对他有情便是最好,若没有也没有必要强求,好好做朋友他不是不能够接受,只是他需要一些时间转变自己的心态。 林染听了梓心的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索性也便什么都不说了,只靠着软榻撑着脑袋发呆。 见着林染这般模样,梓心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退了下去。 刚到院门口见着林洛进来,梓心小声的道:“小主子这时候就不要去打扰主子了,主子这会儿累了。” 林洛脚步一顿,没有继续往里头去,拉着梓心的衣袖疑惑道:“母亲这两日在处理什么事情,这般劳累。” 第一百六十五章 离开 (伪更,勿点!) 这让林染很是莫名其妙。 若是以前林染一定会觉得这个人神经病,但现在熟悉了贺言记这个人之后,她却知道他是一个与自己很相似的人,于是有些东西也便不必言明,可无论事情捅破与不捅破……他还是没有从这里得到有用的东西就这么走了呀! 林染这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高兴这人不烦自己了,生气他让她生了好奇心却没有解惑? 这时候林染自己心里都有些矛盾,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林染这边按部就班的处理事务,一件一件的安排着自己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林洛在知道夏华会留在京城之后对夏华有些留恋,每天去上课回来便去夏华那里玩儿一段时间,似乎是想要在自己还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尽可能的给夏华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对林洛的心思林染与夏华都看在眼中,却什么都没有说,既然她想要这样做就让她这样做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林洛比同龄人相比成熟许多,但在依恋身边信任之人这一点上却与普通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她喜欢与夏华多待一些日子也便多待一些日子就是了。 林染不知道的是在看到林洛那样不舍的模样,夏华有过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留在京城的决定,但想着若他不留在京城便需要林言或者林洛其中一个留在京城,让他们母子分离他又觉得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虽然林染不喜欢自己,但在将林染这个人驱逐出自己的心海之前,他仍旧愿意为她付出,为他们母子三人付出,心甘情愿。 正在想着尽快处理事务的林染自然不知道夏华的心思,但她明显的感觉到夏华对她的拒绝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不,应该说是在几天的失魂落魄之后便什么反应都没有了。现在夏华面对她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反倒是她虽然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但内心却很清楚自己实在有些难以面对他。 而夏华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林染的不同,就像平常一样与林染说话,玩笑,一切都很正常。 其实以前她也曾拒绝过夏华,但那是在他半真半假的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一次明确的拒绝让她曾以为夏华会离开东境去往其他的地方,却没有想到他竟在沉寂一段时间之后,就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这让她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人,也有些无所适从。 然而,林染不知道的是夏华不是不在乎,也不是全然走了出来,而是他虽然第一次面对林染这样明确的拒绝,但在之前就大约猜到林染的态度,也明白自己大约会被拒绝,所以才不至于太过颓废。说白了,夏华的情况就是希望原就不大,现在希望落空失望也没有那么大。 在交接完所有京城事务之后,林染想着夏华离开时的背影有些惆怅,“梓心,你说夏华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能够在遭受了拒绝之后仍旧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反而是自己这个拒绝的人,心里有了负担。 梓心看了一眼林染,“奴婢也不知道,但现在这种状况对夏军师和主子来说都是好事吧!” 林染抬眼看了她一眼,“为何你会觉得这是好事?” 她反倒觉得这一切都很别扭。 “因为现在夏军师没有离开,而主子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疏远夏军师呀!”其实梓心想要说的是现在夏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尴尬的离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什么改变,这让原本有些危机意识的梓心觉得心安了。 林染哭笑不得,说实话她没有觉得这种相处比其他的方式更轻松反而觉得心里的负担更重了,毕竟她内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夏华是在压抑着自己,否则他也不会主动提出留在京城了,这让她心生愧疚,即便这种愧疚很是轻微,但却切实存在。 若是现在夏华离开京城,远离她,远离东境,找寻到一种发泄的方式,她的心里或许会更好受一些,因为这至少能够明确让她知道夏华在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人的情绪就是这样,若是自己一个人想着一件事情或许会抑郁,但若是那困难的时候有一个人分享,那么一切就会变得更简单一些,进一步再多发泄一些或许会让事情过去得更快,而林染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在她的思维观念里面,夏华这时候应该考虑离她这个鬼魁祸首远一些,然后在平静了之后再回来,然后以一种朋友的姿态好好相处。 可是夏华并没有那么做,这让她内心里有些不安。 其实在夏华看来,林染并没有必要内疚,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得到回应都是寻常,她若对他有情便是最好,若没有也没有必要强求,好好做朋友他不是不能够接受,只是他需要一些时间转变自己的心态。 林染听了梓心的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索性也便什么都不说了,只靠着软榻撑着脑袋发呆。 见着林染这般模样,梓心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退了下去。 刚到院门口见着林洛进来,梓心小声的道:“小主子这时候就不要去打扰主子了,主子这会儿累了。” 林洛脚步一顿,没有继续往里头去,拉着梓心的衣袖疑惑道:“母亲这两日在处理什么事情,这般劳累。” 梓心笑着道:“咱们就要回去东境了,京城的事务都需要处理一些,所以也便忙了些。” 虽然京城日后会有夏军师坐镇,但现在所有的事情仍旧需要林染处理。 林洛点了点小脑袋,“你好生看着母亲些,别让她太累了,不重要的事不要紧的消息也便不必报给母亲了。” 梓心知道林洛一向心疼主子,笑着点头,“小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她在林染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时候该劝着林染一些了,毕竟心绪不稳处理起事务来也容易出错。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报复 而且林染很清楚,以现在几国鼎立的局势来看,理唐的公主能够逃过和亲命运的没有几个,远嫁到一个比自己国家弱的国家比嫁给一个比自己国家强的国家好多了,至少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婚礼很快结束,林染也就是来走一遍过程,看个热闹也便回去了,这一次贺言记没有出现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突然发现贺言记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对贺言记突然之间的关心只在瞬间,很快林染便将这件事情遗忘了,因为她手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很快几国使臣都陆续离开,昊延吉没有刻意过来向林染告别,林染也只当上一次的婚礼上说的那些话就算是告别,没有放在心上,但她觉得昊延吉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得不快速离开才没有过来告别,因为昊延吉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竟然连过来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而在猜测之后的一天时间里林染就通过下面的人知道了昊延吉在五公主与苏尚大婚当天离开的消息,林染瞬间明白了昊延吉没有过来打招呼的原因,这是早已经离开了。 而就在林染对此事觉得可乐的时候,清言侯府却来了一个不速之,肖宇会来她府上倒是让林染挺意外。 不过在知道他已经先去见过夏华之后,林染觉得她已经明白了肖宇的来意,恐怕是为了之前被算计的仇恨吧! “请他去前厅吧!” 说来林染也挺欣赏这个人,能够蛰伏这么多年也是一种本事,只是不知道他的能力全开能不能将他推上那个位置,若能……林染觉得自己的人生或许会更加有趣一些,因为与聪明人交手无论胜败过程总是有趣的。 林染来到前厅见到的是一个正在抿茶的安静男子,林染挑了挑眉头,她突然发现她从第一次见到肖宇对方似乎就是这个模样,安静而没有存在感,若不是他在那次比武之时的反应太过奇怪,林染恐怕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林染不知道是原本出使理唐这一次便是他脱去这一身伪装的时候,但他才刚刚展露锋芒却硬生生被林染和夏华压了回去,否则她如今见到的就不会是这样的肖宇了。 可惜有时候计划就是这样赶不上变化,肖宇知道经历过一次的失败,他这层伪装恐怕短时间内是不能摘下来了,每每想到这里肖宇对林染看不顺眼的情绪就更多一分,只是他也很清楚这个人不是他现在能够招惹的。 想想在东境的惨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摸一摸此人的性情,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难得肖宇皇子竟还愿意踏足我清言侯府的大门,有失远迎!” 虽然林染的话说得很气,但是林染面对这个异国皇子却低头都没有。 肖宇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因为她的傲慢而觉得被冒犯,只是她轻慢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虽然她是理唐过皇帝器重之人,甚至免了跪拜之礼,但他却不能从她的态度中看到丝毫她对皇室的惧怕和敬畏,这就有些奇怪了。 心里虽然好奇,但肖宇皱眉只是一瞬,回看林染道:“怎会不愿意踏足清言侯府的门,说来在下从清言侯这里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该感谢你呢!” 他的确从林染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例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这学习的过程有些不美好,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肖宇就是经历过这样的过程的人。 林染听着这话嘴角抽了一抽,不过脸上却露出一丝兴奋,因为她觉得自己见到了肖宇的真性情,这可是很难的。 “感谢?我还以为肖宇皇子会恨我。” 林染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肖宇的眼睛,说实话林染这话有些调侃的意思在里面。 听出来林染的调侃,肖宇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反驳什么,“清言侯其实让我很意外,我之前一直以为清言侯专攻兵法,却没有想到竟是一个攻于心机之人,只是不知道清言侯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若能做的久一些,我觉得或许我们有再次交手的机会。” 林染笑着道:“我想只要肖宇皇子得到了你所想要的那个位置,那么我们的确会有交手的机会。” 林染话语中的自信毫无遗落的展现出来,她的确有这个自信,因为理唐的皇帝不算昏庸,因为她在东境得民心。 肖宇一笑,对她的自信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只道:“既然清言侯如此自信,那么我就等着那一日。” 说着便起身离开。 肖宇一脚踏出前厅,林染突然在背后道:“希望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位置,这样或许我会觉得这世界有趣很多。” 听见这话肖宇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这个只见过几次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女人,思量了一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抬脚离开。 林染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突然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夏华从旁边闪身而出,走进前厅,“刚到,不过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林染的眼角抽了抽,都听到了还说自己刚到,撒谎能不能有诚意一些。 只是夏华却不管林染的脸色如何,食指与拇指磋磨着,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我听着他这意思是早晚会过来报复的意思么?” “大约是这个意思吧!” 其实林染觉得肖宇这个人似乎有些沉不住气,虽然他的多年蛰伏让人敬佩,但她总觉得他的身上缺少了一些什么。 夏华抬了抬眼皮,询问的看着林染,“既然是有可能过来报复的人,要不然咱们先下手为强,让他回不去?”说着夏华似乎就开始盘算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了。 林染的眼角再次抽了抽,她怎么觉得夏华最近有些不太一样了,似乎……更腹黑了…… “你这是打算杀了他?”林染看着夏华。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闯祸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有这样算计别人的时候,说好的儒雅呢?! 夏华点点头,“能杀就杀,不能杀就算了。” 他这一下是真的在林染面前刷新了她对她的认知,虽然以前的夏华也腹黑,但那都不会这样子直白的说出来,他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林染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吧!若是……那自己岂不是让他变得暴戾了。 林染惊奇的眼神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没有任何掩饰,夏华察觉到她的眼神,咳嗽了一声,有些气弱的道:“主子,你觉得如何?” 林染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么?还来问我做什么?消遣?” 夏华眨眨眼睛,看着林染离开没有说话,一不小心本性暴露了呀! 的确是本性暴露,夏华以前为了让林染喜欢自己都很克制自己暴戾的脾性,而现在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嫌疑,暴戾的本性也便渐渐展露出来,只是这一切林染都不曾知晓罢了! 夏华最终还是派人去杀肖宇了,不过特意吩咐了在他离开理唐边境之后再出手,这是为了撇清肖宇遇刺一事与理唐的关系。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刺杀什么的事情是谁做的,各方心里都有些数,也没有掩饰的必要,只要遮羞布没有被扯下来就好。而且有些事情只要没有直接扯上关系本就说不清楚,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那边会怀疑理唐,因为这一次来到理唐的所有国家都一定会受到肖宇的怀疑。 林染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夏华太狠了,可是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夏华以前好像就有些暴戾,只是那时候他掩饰得很好,也没有做的太过她不曾发现,但这时候回想起来那偶尔泄露一丝的暴戾恐怕是没有控制住的本性。 想到这里林染突然脑仁儿有些疼,自己身边这都是一些什么人。 虽然自己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身边这些人都这样是个什么意思? 思索了一下以前夏华泄露本性的次数,林染突然觉得自己对身边的人实在没有什么戒心,她那时竟然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夏华,真是失策。 不过几日的功夫,林染便打算好了许多事情,准备找个时机向皇帝提起带着林洛和林言离开京城的事情,可是还不待她想到理由,贺言记却突然之间跑过来让她暂时不要离开。 林染看着照惯例翻墙进来的贺言记,“为什么?”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京城,因为这里没有家的感觉,反而是东境因为一切由他一手缔造,所以更有亲切感,也更有家的感觉。 “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到底是谁算计了你?”贺言记看着她。 林染皱眉,“你查到什么了?” 其实林染从梅州那边得到那些资料之后也在查,但最终还是因为手中的事情太多,所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贺言记点点头,“的确查到了一些事情,却没有查到全部,不过我想着很快这件事情也就能够水落石出了,你要不要等着结果?” 说实话他不太清楚林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多留在京城一些日子,因为他看出来林染对这件事情不是很在意,他只是在试探。 林染摇摇头,“相比于追究过去,我更喜欢过好当下,虽然那件事情也重要,但我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在京城久留。” 被人算计之后报复回去乃是寻常,这样的事她也的确做的不少,可是她现在不想在京城耽搁时间,以前的事情可以慢慢追究,反正时间多得是,不是因为过去的事就乱了如今的脚步。 贺言记听着她的回答有些失望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她说的话的确有道理。 林染见到他没有说话让整个院子的气氛都有些尴尬,只能自己开口,“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的事,多谢!” 几国使臣已经离开,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这么久还没有动静恐怕是贺言记在背后帮忙了吧! 虽然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应该不太容易,至少林染知道自己想要做到这种地步不太容易。 既然人家帮你了,你内心里也清楚,有些话该说开还是应该说开。 贺言记转头看了她一眼,“谢就不必了,以后多带着孩子回来吧!” 说完贺言记翻墙离开干净利落,林染叹了一口气,方才贺言记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在京城多留吧! 为了孩子?亦或者为了自己?思考了一下,林染觉得可能为了自己的缘故更多一些,因为他若想留下孩子大可以现在找皇帝下旨留下他们。 林染有些茫然的喃喃道:“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摇了摇头甩去多余的情绪,林染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思考这些事情,夏华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不应该多思呀! 不过几日的时间过去,林染便向皇帝请求离开京城,皇帝也没有阻拦,只赏赐了好些东西下来。林洛看着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挑挑拣拣的玩儿着,时不时还撇撇嘴觉得有些东西不好。 不过她现在算是知道了,皇帝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每一次母亲入宫就会有赏赐下来,证明他对母亲这个清言侯还是很是器重的。 说起来在林染还没有回京之前,林洛曾有一段时间很担心皇帝能不能够接受母亲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清言侯,要知道有些事情他们虽然掩盖过了,但事实的真相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很担心母亲做的有些事情会触怒皇帝,但最后却什么事情都没有,甚至皇帝还很维护母亲,这让她觉得以前道听途说皇帝之位上的人都很是多疑的话果然是不可信的。 在林洛数着珠宝的时候,林染正在南王府中与贺瑕商议事务。 在离开京城之前南王再一次邀请林染过府商议事务的时候林染很痛快就答应了,因为她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离别之前 早晨从府中离开,傍晚回到府中,林染脑袋仁儿都是疼的,倒不是南王不聪明说不到一起,反而是因为两人聊天太投机了,说话也大多半句之后便心领神会心神转得太快,聊天的时候只觉得畅快,一停下来反而觉得太过疲累了,这便是过度透支了。 见着林染有些疲惫的回来,林洛跑到跟前扶着,“母亲怎么了?” 林染摇摇头,没有挣脱她的小手,反而握紧了一些感受着她小手的温暖,“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的确是累了,这些日子她处理了太多事务,今日这一忙竟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了。以前她也有过这样疲惫的时候,那时候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而现在也一样,她知道她该休息一下了。 林洛上上下下看了林染两眼,确定她只是累了之后才放心下来,实在是林染有时候太过坚强让她这个孩子都不放心。 林洛观察完之后,皱着眉头叮嘱道:“这些日子事务繁忙,母亲注意多休息一些。” 林染看着她皱了皱的眉头,有些想要,却又郑重的点点头,看着林洛身后跟着的青儿手中提着一个大食盒问道:“又过去看你夏叔叔?” 林洛点头,“嗯!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回去了,夏华叔叔不回去,我就要与他分别一些日子了,所以我想趁着现在会还在京城多陪陪他。” 说这话的时候林洛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因为她知道虽然夏华叔叔与母亲之间的事情崩了,但却并不影响其他,所以她才会如此明目张胆。 其实有时候林洛会想母亲拒绝夏叔叔之后会不会有些内疚,但后来她想想内心里的内疚或许是有的,但一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影响其他,这就是母亲啊,有时候觉得温暖,有时候又觉得她冷漠,但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她做的事情有什么错。 林染笑了一下,摸摸林洛的脑袋,“去吧!” 夏华并不是仅仅是以一个军师的身份在东境存在,还是以林洛和林言的长辈存在,这大约是因为当初夏华接近林染的目的不那么单纯而引生出来的结果,但无论过程是如何,结果就是林洛、林言以及夏华之间不仅仅只是普通少主与下属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不是血脉亲人却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人,无血缘,却信任。 林洛乖巧的点点头,欢快的跑了。 梓心看着林洛蹦蹦跳跳欢乐的脚步,笑着道:“洛儿小姐与夏军师之间的感情真好。” 她也是看着林洛长大的人之一,自然能够看出林洛对夏华的感情很是深厚,夏华也在林洛和林言的身上下了很多的功夫,可惜了主子和夏军师到底没有成,若是成了说不准是皆大欢喜。 林染瞥了梓心一眼,虽然她的话没有说的很明确,但她却能够感受到这其中的遗憾之意,“别想着暗示我,也不要试图改变我,或者劝服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夏华也很清楚自己的在做什么,有些事情不一定付出的与收获的就成正比。” 例如感情,感情这事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得清道得明,有人深陷其中付出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有些人什么都没有付出却得到一切,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这就像是毫无征兆的命运,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所有人都只能听天由命。 梓心听懂了林染的话,低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呢?主子已经将话说得那么明显了。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夏军师对主子的不同,或许其他的人也感受到了那不是对待主上的关心,但他们都视而不见,就是认为夏华是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他们突然明白,他们能够看清的事情主子也可以,只是主子与他们一样选择了视而不见,也就意味着拒绝。 这一刻梓心突然觉得或许夏军师自己也很清楚主子的态度,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想接受,所以也便一直拖着,但现在不知道为何夏军师觉得自己该接受这个答案了,所以才会向主子表明心迹。 表明心迹可以说是自寻死路,也可以说是想要一个结果,更可以说是内心最后一丝不甘作祟,而最终这一切还是结束了。 想通了这一切,梓心就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什么了,因为这个结果是夏军师自己想要的,这就意味着他早已经放弃了。 此后的几天林染去见了很多人,王平、李斌、林离等,甚至她还回去了一趟林家,但却终究没有与林家和解。 其实林染只是觉得麻烦,她不是真正的林染,所以不想去经营这些所谓的血脉亲情,若是换了外祖家那样尊重她,珍爱她的人也便罢了,这样为了利益依靠过来的人,她却的确没有想要继续维持关系的意思。 林离对林染的态度没有提出异议,因为他很清楚家族里面的人都是为了利益,他们想要的仅仅只是想要利用这血脉相连的亲情,牢牢的捆住姐姐,让姐姐的地位帮助他们得到好处,这让他没有办法能够说出其他的话来。 见到燕钔的时候,林染深觉此人聪明,林离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她并不担心燕钔会算计林离,只要她在一天,燕钔就一定不会做出不利于林离的事。 坐在林染的对面,燕钔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紧张了,“听说清言侯打算回东境了?” “燕大人的消息很是灵通嘛!” 林染只是和皇帝、南王这些人提过她即将离开京城的事,其他朝臣都没有接到消息,却没有想到燕钔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毕竟他现在与林离的关系很亲近,林离认为燕钔是他们这一条线上的人,一定不会隐瞒他。 燕钔笑了一下,“无意间听林离公子说起,想着清言侯谁都没有说,也便想着偷偷过来告个别。” 说白了燕钔就是知道林染现在是打算悄然离开京城,所以背着所有人过来拉近关系,不至于以后见面还和之前那样互相防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燕钔告别 林洛点头,“嗯!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回去了,夏华叔叔不回去,我就要与他分别一些日子了,所以我想趁着现在会还在京城多陪陪他。” 说这话的时候林洛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因为她知道虽然夏华叔叔与母亲之间的事情崩了,但却并不影响其他,所以她才会如此明目张胆。 其实有时候林洛会想母亲拒绝夏叔叔之后会不会有些内疚,但后来她想想内心里的内疚或许是有的,但一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影响其他,这就是母亲啊,有时候觉得温暖,有时候又觉得她冷漠,但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她做的事情有什么错。 林染笑了一下,摸摸林洛的脑袋,“去吧!” 夏华并不是仅仅是以一个军师的身份在东境存在,还是以林洛和林言的长辈存在,这大约是因为当初夏华接近林染的目的不那么单纯而引生出来的结果,但无论过程是如何,结果就是林洛、林言以及夏华之间不仅仅只是普通少主与下属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不是血脉亲人却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人,无血缘,却信任。 林洛乖巧的点点头,欢快的跑了。 梓心看着林洛蹦蹦跳跳欢乐的脚步,笑着道:“洛儿小姐与夏军师之间的感情真好。” 她也是看着林洛长大的人之一,自然能够看出林洛对夏华的感情很是深厚,夏华也在林洛和林言的身上下了很多的功夫,可惜了主子和夏军师到底没有成,若是成了说不准是皆大欢喜。 林染瞥了梓心一眼,虽然她的话没有说的很明确,但她却能够感受到这其中的遗憾之意,“别想着暗示我,也不要试图改变我,或者劝服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夏华也很清楚自己的在做什么,有些事情不一定付出的与收获的就成正比。” 例如感情,感情这事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得清道得明,有人深陷其中付出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得到,有些人什么都没有付出却得到一切,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这就像是毫无征兆的命运,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所有人都只能听天由命。 梓心听懂了林染的话,低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呢?主子已经将话说得那么明显了。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夏军师对主子的不同,或许其他的人也感受到了那不是对待主上的关心,但他们都视而不见,就是认为夏华是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他们突然明白,他们能够看清的事情主子也可以,只是主子与他们一样选择了视而不见,也就意味着拒绝。 这一刻梓心突然觉得或许夏军师自己也很清楚主子的态度,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想接受,所以也便一直拖着,但现在不知道为何夏军师觉得自己该接受这个答案了,所以才会向主子表明心迹。 表明心迹可以说是自寻死路,也可以说是想要一个结果,更可以说是内心最后一丝不甘作祟,而最终这一切还是结束了。 想通了这一切,梓心就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什么了,因为这个结果是夏军师自己想要的,这就意味着他早已经放弃了。 此后的几天林染去见了很多人,王平、李斌、林离等,甚至她还回去了一趟林家,但却终究没有与林家和解。 其实林染只是觉得麻烦,她不是真正的林染,所以不想去经营这些所谓的血脉亲情,若是换了外祖家那样尊重她,珍爱她的人也便罢了,这样为了利益依靠过来的人,她却的确没有想要继续维持关系的意思。 林离对林染的态度没有提出异议,因为他很清楚家族里面的人都是为了利益,他们想要的仅仅只是想要利用这血脉相连的亲情,牢牢的捆住姐姐,让姐姐的地位帮助他们得到好处,这让他没有办法能够说出其他的话来。 见到燕钔的时候,林染深觉此人聪明,林离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她并不担心燕钔会算计林离,只要她在一天,燕钔就一定不会做出不利于林离的事。 坐在林染的对面,燕钔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紧张了,“听说清言侯打算回东境了?” “燕大人的消息很是灵通嘛!” 林染只是和皇帝、南王这些人提过她即将离开京城的事,其他朝臣都没有接到消息,却没有想到燕钔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毕竟他现在与林离的关系很亲近,林离认为燕钔是他们这一条线上的人,一定不会隐瞒他。 燕钔笑了一下,“无意间听林离公子说起,想着清言侯谁都没有说,也便想着偷偷过来告个别。” 说白了燕钔就是知道林染现在是打算悄然离开京城,所以背着所有人过来拉近关系,不至于以后见面还和之前那样互相防备。 林染一笑,“燕大人很会猜度别人的心思,竟连我打算悄然离开都知道。” 其实林染一直都不是什么高调的人,之前回到京城的时候那样声势浩大不过是因为她避无可避罢了,如今风头过去,能够低调的她自然不想高调。 林染其实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她从来不想将自己的底牌给别人看,因为这有时候会让她失去很多,不展露就是掩饰,别人也便不知道她的底牌了,这就养成了她低调的性格。 面对林染的夸奖,燕钔思考得很多,以至于他说话都小心翼翼,上位者一向多疑,有时候更不喜欢别人能够看透自己,所以他不知道林染这算是夸奖还是不满,也便更加小心了一些。 “清言侯说笑了,在下能有什么猜度的本事,不过是觉得清言侯一向行事低调谨慎,悄然离开是您的风格罢了!” 对于燕钔的谨慎林染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们不能够互相信任的原因,因为他们处在不对等的层面上,自然不能产生所谓的信任。 第一百七十章 贺言记道别 贺言记的到来林染没有任何意外,眼看着他又翻墙进来,林染调笑道:“什么时候你能将这翻墙的习惯改了?” 虽然现在贺言记与林染的关系算不得太好,但互相调侃着笑话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今天贺言记明显没有与她玩笑的意思。 贺言记淡定的翻墙进来便走到林染对面坐下,“听说你去向王平先生道别了?” 他这些日子忙着送出使团,虽然关注着林染这边的事情却时间过来,昨日偶然遇见王平才听说她明日就将要离开京城的事情。 其实他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快离开京城的,毕竟他之前还与他提过那些算计她的人,而且他以为她离开京城之前至少会与他说一声,他没有收到消息便以为她还没有这个打算,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她的心里如此不重要,他在她心里竟然连一个朋友都不算,这让贺言记有了一种挫败感,且很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这种不舒服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但他从来都是那种不让自己委屈的人,所以现在他过来讨说法了。 林染没有隐瞒他,对着他一笑微微点头道:“嗯!已经道别了,我打算明日就启程离开京城。” 林染没有打算将自己离开京城的消息广而告之,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需要宣扬的,离开就简简单单离开,以后还有很多再见面的时候没有必要伤感。 其实林染内心深处是害怕这种离别来临的,因为她就曾经与他人这样告别之后一去不回,虽然林染实际上只是来到另一个世界生活,但于那些人而言她就已经是死亡了,她没有办法想象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得到她一去不返的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将自己忘却,但她不想在经历告别的事情却已经在心里成型。 贺言记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只觉得她是低调得过分,“几位皇子这几日不是没有拉拢你的意思么,为何还要这么早离开?” 他原以为只要那些人安分一些,她便会在京城多留一些日子,结果却没有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 林染笑了一下,果然那些人那么安分都是他在背后出手呀! “他们恐怕不是没有拉拢我的意思,而是现在其他事情绊住了吧!”林染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已经知道贺言记在背后对那些人出手了。 既然被看穿了,贺言记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只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所以你想要减轻我的压力,才想要早些离开?” 贺言记的心里似乎突然好受了一些,却又不是很好受,因为他原本的目的是希望这样做可以让林染在京城多留一些日子,而不只是挡一时灾祸。 “可以说是吧!不过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林染难得温和一笑,“其实我早晚都要回去东境,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让你去挡这些事情,避一避让他们死了那份心也便是了。” 而且东境现在的事务已经堆积起来了,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还有就是她担心边境的安稳,她总觉得这一次昊延吉来得实在古怪,让她想要快些回到东境。 贺言记似乎认同了她的解释,“既然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想很快我们又会再见。” 现在他留不住这个人,也留不住两个孩子,既然如此还不如默默保驾护航,也算是弥补他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三人的亏欠了。 虽然这两个孩子来得意外,他当初也并不想与林染有那么一段关系,但现在他却觉得这是他的幸运,因此他也便更加愧疚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三人没有任何帮助,如今便很想要弥补。 林染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很快会再见?难道贺言记也会去边境,不太可能吧,现在京城里的皇子已经开始夺嫡了,他真没那份心? “什么意思?” 贺言记没有回答她,转移话题道:“既然已经打算将夏华留下了,那么东境大军师的位置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看夏华不是很顺眼,但他的能力却有目共睹,他留在京城以后东境就少了一个助力,该有人补上才是。 林染见他有心隐瞒,也没有继续追问,顺着话头道:“已经考虑过这些事情了,其实张齐宴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只是还需要磨砺,我以为这次夏华留在京城会是他的机会。” 夏华在东境的时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剥夺了张齐宴独立面对事情的机会,现在夏华留在京城,张齐宴就需要独立面对很多事情,她觉得想要张齐宴成长起来只需要让他经历一两件棘手之事就可以了。 她一直都知道张齐宴只是没有机会,也曾想过给他创造机会,但有些时候依赖是很可怕的事情,只要夏华在他身边,他便会下意识去询问夏华的意见,或者等着夏华出去事务,那种情况下她将张齐宴推出去他也会束手束脚,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她也没有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没有办法依赖夏华了。 贺言记点点头,他对张齐宴也的确看好,“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也便不管了,到底这些事情你也有分寸,只是你需要防备着一些昊延吉,他这一次来到理唐没有那么简单,我担心他很快会对理唐出手。” 虽然以前吉盐国一直是理唐国的盟友,但贺言记却知道他是个很危险的人,而且他觉得当初吉盐国与理唐国的结盟本就有些问题,他需要林染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林染点头笑着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因为她也很清楚昊延吉的危险,所以她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贺言记倒是多操心了。 知道她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玩笑,贺言记点点头道:“记得就好,回去东境的时候小心一些。” 对贺言记此刻的关心林染照单全收,她不是无情的人,对于这种朋友的关心,她乐于接受。 第一百七十一章 离别 伪更 贺言记的到来林染没有任何意外,眼看着他又翻墙进来,林染调笑道:“什么时候你能将这翻墙的习惯改了?” 虽然现在贺言记与林染的关系算不得太好,但互相调侃着笑话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是今天贺言记明显没有与她玩笑的意思。 贺言记淡定的翻墙进来便走到林染对面坐下,“听说你去向王平先生道别了?” 他这些日子忙着送出使团,虽然关注着林染这边的事情却时间过来,昨日偶然遇见王平才听说她明日就将要离开京城的事情。 其实他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快离开京城的,毕竟他之前还与他提过那些算计她的人,而且他以为她离开京城之前至少会与他说一声,他没有收到消息便以为她还没有这个打算,却没有想到自己在她的心里如此不重要,他在她心里竟然连一个朋友都不算,这让贺言记有了一种挫败感,且很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这种不舒服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但他从来都是那种不让自己委屈的人,所以现在他过来讨说法了。 林染没有隐瞒他,对着他一笑微微点头道:“嗯!已经道别了,我打算明日就启程离开京城。” 林染没有打算将自己离开京城的消息广而告之,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需要宣扬的,离开就简简单单离开,以后还有很多再见面的时候没有必要伤感。 其实林染内心深处是害怕这种离别来临的,因为她就曾经与他人这样告别之后一去不回,虽然林染实际上只是来到另一个世界生活,但于那些人而言她就已经是死亡了,她没有办法想象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得到她一去不返的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将自己忘却,但她不想在经历告别的事情却已经在心里成型。 贺言记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只觉得她是低调得过分,“几位皇子这几日不是没有拉拢你的意思么,为何还要这么早离开?” 他原以为只要那些人安分一些,她便会在京城多留一些日子,结果却没有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 林染笑了一下,果然那些人那么安分都是他在背后出手呀! “他们恐怕不是没有拉拢我的意思,而是现在其他事情绊住了吧!”林染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已经知道贺言记在背后对那些人出手了。 既然被看穿了,贺言记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只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所以你想要减轻我的压力,才想要早些离开?” 贺言记的心里似乎突然好受了一些,却又不是很好受,因为他原本的目的是希望这样做可以让林染在京城多留一些日子,而不只是挡一时灾祸。 “可以说是吧!不过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林染难得温和一笑,“其实我早晚都要回去东境,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让你去挡这些事情,避一避让他们死了那份心也便是了。” 而且东境现在的事务已经堆积起来了,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还有就是她担心边境的安稳,她总觉得这一次昊延吉来得实在古怪,让她想要快些回到东境。 贺言记似乎认同了她的解释,“既然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想很快我们又会再见。” 现在他留不住这个人,也留不住两个孩子,既然如此还不如默默保驾护航,也算是弥补他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三人的亏欠了。 虽然这两个孩子来得意外,他当初也并不想与林染有那么一段关系,但现在他却觉得这是他的幸运,因此他也便更加愧疚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三人没有任何帮助,如今便很想要弥补。 林染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很快会再见?难道贺言记也会去边境,不太可能吧,现在京城里的皇子已经开始夺嫡了,他真没那份心? “什么意思?” 贺言记没有回答她,转移话题道:“既然已经打算将夏华留下了,那么东境大军师的位置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看夏华不是很顺眼,但他的能力却有目共睹,他留在京城以后东境就少了一个助力,该有人补上才是。 林染见他有心隐瞒,也没有继续追问,顺着话头道:“已经考虑过这些事情了,其实张齐宴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只是还需要磨砺,我以为这次夏华留在京城会是他的机会。” 夏华在东境的时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剥夺了张齐宴独立面对事情的机会,现在夏华留在京城,张齐宴就需要独立面对很多事情,她觉得想要张齐宴成长起来只需要让他经历一两件棘手之事就可以了。 她一直都知道张齐宴只是没有机会,也曾想过给他创造机会,但有些时候依赖是很可怕的事情,只要夏华在他身边,他便会下意识去询问夏华的意见,或者等着夏华出去事务,那种情况下她将张齐宴推出去他也会束手束脚,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她也没有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没有办法依赖夏华了。 贺言记点点头,他对张齐宴也的确看好,“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也便不管了,到底这些事情你也有分寸,只是你需要防备着一些昊延吉,他这一次来到理唐没有那么简单,我担心他很快会对理唐出手。” 虽然以前吉盐国一直是理唐国的盟友,但贺言记却知道他是个很危险的人,而且他觉得当初吉盐国与理唐国的结盟本就有些问题,他需要林染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林染点头笑着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因为她也很清楚昊延吉的危险,所以她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贺言记倒是多操心了。 知道她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玩笑,贺言记点点头道:“记得就好,回去东境的时候小心一些。” 对贺言记此刻的关心林染照单全收,她不是无情的人,对于这种朋友的关心,她乐于接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派人往东境 林染回到东境的消息早在南王看离开京城的时候不胫而走,大皇子在府中气急败坏的砸了一屋子东西,之前几国使臣在的时候不好明着出手也便罢了,却没有想到他刚缓过神来林染就已经离开京城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京城了,不是让你们好好盯着她么?” 清言侯,那可是清言侯位上的人,手中握着的东境兵力甚至可以改变整个朝堂的局面,却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转了一圈离开了,怎能让他不生气,若是能够拉拢她那是多大的助力呀! “殿下,我们的人之前都在留意着言王殿下那边的事情,哪里能够想到那天恰好是清言侯离开的时候。” 其实他们派出去盯着清言侯府的人那一天也并没有撤离,只是林染有意隐瞒自然没有让他们发现的道理。 得到林染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的时候下面的每一位大臣也都一脸可惜,原想着几国使臣都在不好动手,却没有想到几国使臣离开之后他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已经离开了。 果然,清言侯是看清了这朝堂上的形势不想要趟这一趟浑水呀! 贺言彦脸色阴沉,“你们就没有在监视贺言记的时候监视她么?手下养的人都是废物么?” 之前皇帝打压了贺言连他还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也便渐渐不太在意拉拢林染的事情,可是近日皇帝又有重用贺言连的心思出现他如何还能淡然面对,这时候自然是能够拉拢多少势力就拉拢多少势力,可这时候这最大的一股势力竟然跑了。 这群庸才,贺言临那边闹出的事情如何大,他们都不应该放松对清言侯那边的监视呀!白白错失了拉拢林染的机会。 下面的大臣被骂得脸色铁青,却终究硬着头皮道:“殿下,咱们派出去监视清言侯府的人自然没有撤回来,但你也清楚清言侯本就出身武将,清言侯府中我们的人也不敢盯得太紧,清言侯若有心摆脱咱们,咱们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呀!” 这事情的确是怪不得他们,实在不是他们没有尽力,而是清言侯府的府兵本就出身克武军,这些人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派出去监视的人又都是暗地里的人,若是逼得紧了难免有性命之忧,所以在监视的时候只要清言侯府没有大动作他们便不会逼得太紧,却没有想到这一放松就放过了那么大的事情。 贺言彦的脸早已经黑了,“这便是你们的理由,就因为觉得看不住所以就不看,那是不是我这个皇子难以辅佐你们就不打算辅佐了?” 下面的大臣听了这话差点儿就将“是”这个字脱口而出了,说实话辅佐这样一位皇子真是累。若不是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心中一直有些立长立嫡的心思,他们何至于如此。 下面的大臣对视一眼,无奈的道:“殿下,既然清言侯已经离开京城,现在生气亦是无用,何不想想别的办法?” 虽然清言侯已经回了东境,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没有拉拢她的机会了,他们可以派人去东境与清言侯谈谈,说不准清言侯看到他们的诚意也就同意了呢! 其实在这些老臣眼中并不觉得现在让林染离开了就是错失了,毕竟他们没有接触到林染,其他人也没有啊,这就意味着他们仍旧还有机会。 贺言彦慢慢压下心中的火气,“你的意思是派人去东境?” 那大臣点头道:“臣的确是这个意思,虽然现在清言侯已经离开京城,但据臣所知其他人也都不知道清言侯何时离开京城,这就意味着清言侯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对所有人都有防备,这就说明所有人在清言侯眼中都一样,咱们还有机会。” 贺言彦也觉得这话有些事情道理,却有些犹豫的道:“可是现在清言侯刚刚离开京城,我们就派人去追她,会不会让父皇不满?” 他可不觉得他派人离开京城前往东境拉拢林染能够瞒过皇帝的眼睛,这种明显争斗的行为也不知道会不会招致父皇的反感。 不得不说贺言彦这人虽然糊涂,但有时候却很是清醒,这时候还能想到这些。 那大臣笑了一下,“殿下,皇上虽然一定喜欢这样的争斗,但若未来的储君连争斗的心思都没有,还能够成为储君么?” 他们很清楚,虽然上面那个位置的人都不喜欢有人觊觎他的位置,但不得不说他们却又都希望能够挑选出一个有能力的皇太子,而所谓的能力不仅仅是治国方面的才能还有决心和毅力。任何一个皇帝都曾有过开疆扩土的雄心壮志,这就意味着心中的野心,皇帝是不会介意身为皇子的贺言彦展露他的野心的。 他们猜的没有错,皇帝的确不介意皇子们展露他们的野心,他们所在意的不过就是他们会不会太蠢,例如贺言彦之前虽然落井下石的打压过贺言连但皇帝却没有机会,只是在贺言彦犯蠢的时候皇帝毫不留情。 贺言彦本就是很容易被人说动的人,被这位大臣这样一说很快就明白过来,“既然如此咱们就派人去东境吧!” 之前想要拉拢林染却碍于几国使臣的原因只能在送礼这件事情上与贺言记斗了些气,如今派人去东境倒是能够将林染真正的态度带回来。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去东境寻找林染或许也是一个机会,因为林染在京城之时所有人都盯着她,这时候去了东境便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了,有了安全感也就意味着会说真话,他们也就可以拿到她真实的态度。 那大臣点点头,“殿下放心,臣会派出亲信去与清言侯商谈。” 林染这个助力谁都想到拿到,也不知道其他几位皇子有没有派人去东境,若是有,派了机灵一些的亲信也能探探他们的底细。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贺言彦的气也消了大半,慢慢坐下来喝了一杯茶。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太巧 看着贺言彦安静了一些,下面的大臣对视一眼重新提起了之前提过一嘴的贺言记,“殿下,之前言王殿下突然出手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恐怕有帮清言侯掩护的意思,咱们要不要……给言王府殿下找些事情做。” 说实话他们是很烦贺言记的,不是因为他这个人与他们作对,只是因为有些巧合实在让他们有想要杀人的冲动,即便是贺言连这个经常与他们作对的人,他们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见贺言记让他们多么痛恨了。 其实他们也曾怀疑过贺言记口中的那些巧合并不是什么巧合,可偏生对方做的天衣无缝他们也无法,不过他们很明白贺言记做事只是没有贺言连那么明目张胆而已,实际上这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贺言彦愣了一下,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之前贺言记给他们找了那么多事纯粹就是为了阻拦他们拉拢林染,因为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的?” 下面的大臣有些绝望,人都已经在他们面前动手了,他们追随的人竟然还没有察觉到异常,他们这是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子。 忍住捂脸的冲动,大臣无奈道:“殿下,实在不是我们恶意猜测,言王殿下那边闹出幺蛾子的时间实在太巧了。” 贺言彦想了一想贺言记那边闹出事情来的时间,“这么说他已经与清言侯达成什么合作了?” 无怪贺言彦会想到这么远,贺言记不是傻子,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怎会做,既然他已经开始帮助林染,那么他们之间很有可能就已经达成了什么协定,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们这边刚刚才想着如何拉拢林染,这时候却发现贺言记已经开始帮助林染,能不闹心么? 下面的大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对视一眼对贺言彦道:“殿下,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言彦看了他一眼,脾气可见的暴躁起来,“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么?” 大臣被他的反问弄得愣了一下,无奈道:“殿下,虽然言王殿下的确是有可能帮助了清言侯,但是清言侯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何须他的帮助,探子回报清言侯离开之时也没人见到言王殿下去送行,保不准清言侯根本就不领情也不一定。” 而且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说不定贺言记就是故意让他们以为他在帮助清言侯,以便引起误会。 旁边的一位大臣亦道:“确实如此,而且说不准言王殿下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们误会,误会他与清言侯已经联手,这样就能够混淆视听,让我们放弃清言侯或者对清言侯出手,那么他便是坐收渔利,这事情恐怕还需要我们的人走一趟东境看看清言侯的态度才能确定。” 其实依照林染现在的实力,即便只是制造一个误会,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与贺言记联手,那么其他有野心的皇子为了保险都会对林染出手,这样一来无论是借皇子的手逼着林染投靠他,亦或者利用林染扳倒皇子,贺言记都是得利者,他们不能冒险。 贺言彦沉吟两秒,“既然你们都如此以为,那么就按着你们的意思去办吧。不过若是发现她的确与贺言记联手,咱们就必须好好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例如,要不要杀了林染或者要不要杀了贺言记。 与贺言彦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贺言连,此时贺言连正在与苏乐下棋,两人全然一副琴瑟和鸣的模样。 苏乐落下一子见贺言连迟迟没有反应,轻声问到,“殿下有什么烦心之事么?” 苏乐的声音本就略带甜美,这时候娇弱说话声音便更令人陶醉了,一下子就让贺言连心软,犹豫了一下,贺言连开口道:“清言侯离开京城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不得不说苏乐真是好手段,才嫁过来不过几日贺言连对她的信任就与日俱增,若让林染看到一定会赞她一句好本事。虽然现在看来贺言连不完全信任她,甚至说话都带着试探的意味,但只要贺言连已经开口提起外头的一些事情,就已经能够证明她手段非凡了。 看看宫中那些嫁过来就从来没有出过宫,就像被软禁在宫中的异国公主,不受他人防备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能够像她这样不过几日就让贺言连主动提起外头发生的事情。 苏乐摇摇头,“妾嫁入王府以来除了进宫拜见母妃父皇都没有出过门,哪里知道外头这些事情。” 贺言连知道苏乐没有说实话,却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因着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只是联姻,互相利用也便罢了,信任是现在不可奢求的东西。 其实苏乐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也没有打算依靠这样一句话瞒住贺言连,她很清楚既然现在贺言连愿意留在这里与她下棋,也就意味着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贺言连都会主动说起外头的事,她无需担心。 盯着苏乐的眼睛沉吟两秒之后,贺言连道:“其实清言侯离开京城乃是预料中事,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二哥竟然会帮她。” 苏乐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道:“帮她?” 贺言连点头,“的确,二哥似乎有些帮她悄然离开京城,所以在清言侯离开那一日给大哥出难题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在第二日才发现清言侯已经离开了。” “可是……这不见得就是你情我愿的相帮吧!”苏乐有些怀疑的看向贺言连。 贺言连笑了一下,她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的确如此,所以我在想二哥到底在想什么,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其事。” 其实内心里贺言连更偏向于第一种猜测,因为清言侯回到京城之后与贺言记碰面的时间实在太少,而他听说贺言记与贺言彦斗气一般送礼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苏乐笑了一下,“殿下若是为此事苦恼妾倒有一个法子可以验证。”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谋划策 贺言连诧异的看着苏乐,没有想到他不过随意一句话她竟然会为自己出主意,“什么法子?” “看看言王殿下以后的动作不就好了,若是他们真有什么往来清言侯离开京城之后他应该不会派人去东境,可若是他们没有联手,那么言王殿下一定不想让人捷足先登。” 贺言连眼睛一亮,“是这个道理,看来咱们得盯着贺言记了。”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贺言连最防备的人就是贺言记,无为其他只因为他是几个皇子中最得圣心最有能力的人。 虽然贺言彦一直占着庶长子的名分,但这是一个不需要怎么费劲就可以弄死的人,可贺言记不一样,若是他突然出手贺言连便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夺得那个位置,所以现在他很担心贺言记已经与林染联手。 想到这里贺言连拳头自觉握紧,若是真联手了他就不得不出手铲除一个了,他还有一些人可用。 与苏乐闲聊几句贺言连便很快以忙为借口离开,不用说便知道他是去忙什么事情了。 苏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转身慢慢收起棋盘上的棋子。 “公主,你为何要待他这样好?” 公主刚刚嫁过来不过几日的时间,就已经出手很多次为他解围了,虽然有些只是小事情,但可儿仍旧觉得公主待他太好了一些,明明是一个与他们有些国仇家恨的人公主为何要对他这样好。 苏乐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我之前教你的全都忘了么?” 她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可儿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公主恕罪,奴婢知错了!” 在公主嫁入王府之前就已经对她说过进府之后要对贺言连恭恭敬敬,不得违背的话,方才她是犯了错了。 苏乐慢悠悠一颗一颗收着棋盘上的棋子,直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完才对可儿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低头跪了半饷的可儿松了一口气,对着苏乐磕了个头,“公主,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不会了。”说完才慢慢起身。 跪在冰凉的石头上许久,可儿的膝盖冷而疼,却一声不吭。 苏乐转身对可儿语重心长的道:“可儿,我们现在不是在室其国,在这里我也不是公主而是三皇子妃,我们一步一步都在算计,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若是你方才的话被王爷听到,我也保不了你。” 不是保不了,是不敢保,她是她近身的丫头,若是可儿犯了错她包庇于她,她很快就会失去贺言连的信任。 而且她最怕的不是自己失去贺言连的信任,而是贺言连寻找理由将她身边可信的人隔绝开来,那样自己就真的被他困在这王府中不见天日了,所以她绝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人犯错,绝不能失去他们,她还需要用这些人与外面的人联系,给皇兄传递消息。 可儿脸色一白,“是,可儿明白了。” 她现在的确还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改变后莽撞的行为有可能会造成的后果,这时候苏乐算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苏乐见她开始收敛自己的气性,“行了,我瞧着王爷是打算派人盯着贺言记那边了,你也给咱们在外头的人传个信,让他们留意着一些贺言记的动静,看王爷这样忌惮他,说不定他会是我们挑起理唐皇子争斗的关键。” 贺言记她仅仅见过几次,但她却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她需要防备这些人,甚至来说如果有机会她想要除掉这个人。 林染不知道京城里头的风波,但却在回到东境的第二日收到了夏华的传信。 “贺言记派人前来东境?”林染皱着眉头看着夏华传过来的密信。 这是个什么意思,贺言记为何这个时候派人前来东境? 其实夏华的信应该很快就到才是,只是林染离开京城隐瞒了行踪,所以送过来的书信都没有传到她的手中,这会儿得到消息已经是后知后觉了。 正想不通这件事情,就有奴婢通传说张齐宴过来了。 “请进来吧!” 虽然这不是平日里张齐宴过来回报事务的时候,但既然来了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还没有到林染跟前,张齐宴便已经出声喊到,“主子,大皇子与三皇子派人前来东境了。”说着张齐宴将夏华从京城传来的另外几封信递了过来。 虽然这些信件张齐宴没有拆开看,但手下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一定不会错,恐怕这心中写的是同样的事情。 林染挑了挑眉头,一边拆信件一边道:“派人前来东境,还真是穷追不舍啊!” 虽然知道那几位不可能这么快放弃拉拢自己的计划,但他们来得这样快还是让她有些意外,不过想一想自己手中握着的偌大权柄,她还真觉得他们跟着来东境才是合理的。 确如张齐宴所料,夏华传来的信里说起的就是几位皇子派人前来东境之事,几封信看过林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倒是让贺言记费心了,弄出了这样多的事情。” 林染离开之后想着多陪着林洛与林言玩几日,也便无心理会京城里头的事情,只要不出大事梓心都没有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回报给她,现在看来京城里头虽的确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却让她错过了许多精彩。 转头林染对张齐宴道:“既然他们已经来了就让他们来吧,好歹这都是逃不过的事情,只是我们没有必要冷淡也没有必要热情,拖着就是了。” 虽然这事情仍旧是找上了门,但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在京城的时候这些个皇子可以打着拜访的名头去她那里直接要答案,态度太过暧昧或太过疏离都不见得是好对策,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想要忽悠这些皇子身边的亲信还是很容易的,她大可以将态度放的暧昧一些,让他们去回话。 谈事情总是需要多跑几趟,让他们来来回回的往来几次,他们自然也便疲惫了,疲惫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店铺 张齐宴明白她的意思,“是,属下会办好的。”说着便退了下去。 林染看着桌上的书信笑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到贺言记对此事如此上心,竟然还派了个人过来“拉拢”她,只可惜京城里头那些人被他耍了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主子怎么这么高兴?” 不过几封寻常密信罢了,主子为何这样反常,梓心有些意外。 林染转头看了身边的梓心一眼,摇摇头道:“没什么,既然已经回来了,明日就将文湄和孟基召过来说道说道卞城事务,你去安排吧!” 虽然现在的东境已经比以前安稳了许多,但这也不过是相比于以前而已,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尚且不安宁,这东境卞城也一样。 梓心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梓心离开之后林染叹了一口气,“没有将梓心留在京城真是有些不甘心,做媒人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在京城是她就和林言密谋将梓心留在京城的事,原想着诓她来着,却不想这小妮子竟然一门儿心思的想要跟着他们回东境,真是白瞎了他们计划了那么久。不过经过这么一闹,林染也算是明白了那日不过是闹了一个误会,看来她身边这丫头真要留成老姑娘了。 这样想着林染便惆怅不已,想想自己身边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都没有,张齐宴没有成亲,夏华没有成亲,孟基没有成亲,文湄没有嫁人,梓心亦是如此,这莫不是真如小言所说受了自己的影响? 不,一定不是受了自己的影响,林染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正在林染郁闷不已的时候,林言和林洛却已经玩疯了,刚刚回到卞城回到家他们自然是开始放飞自我,一个上午林洛便在城中收罗可不少好东西。 这里不是京城那样的地方,这是边境,本就是各路行商往来之处再加上林染支持经商的态度更让这卞城各路商人来往无穷,行商一多稀罕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什么从海上运来的珍珠,什么从外头过来的珠宝,各式各样风格独具,让人看了新鲜不已。 看着林洛手上一堆精细的小东西,林言眼角抽抽了抽,女孩子还真就喜欢一些东西。 其实有时候林言觉得自家妹妹与其他女孩子还是有些不同的,但每当她闹着要买那些首饰之类的小东西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家妹妹也不能免俗。 林洛还在不断挑选喜欢的东西,突然眼睛一亮,手中拿着一个颜色有些奇特的手镯就问林言,“兄长,这个好看么?” 她手中的手镯虽然样式很是普通,但颜色却很是好看,表面上看着本就是浅绿色的手镯轻轻转一个角度却能够出现不同的色彩,而且林言能够看到这不是因为这手镯本身的变色,似乎它从不同的地方看就是不一样的模样。 本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儿的林言眼睛里头也划过一丝异彩,“这是什么东西?” 那商贩看着眼前这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小小姐对这手镯很是喜欢,忙着介绍道:“小公子,这是海上船运过来的东西,据说是从海那边的国度弄回来的,流光溢彩很是好看,我这里也就只有这一个镯子,若是瞧着喜欢就给妹妹买了,小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林言看着林洛已经开始放光的眼睛,笑着道:“多少钱?” “一两银子。” 其实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若不是因着他这镯子的确奇特,而这两位又很是喜欢,他这小摊贩一定不会叫这样高的价格。 林言没有犹豫,掏出一两碎银子扔给老板,不过一两银子的小东西罢了,哄着洛儿开心便是。 林洛笑着两手镯戴在手上,“好看么?” 林言点头,“好看!” 林洛一下子就开心了,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还没有走两步林洛便又另外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兄长,这店铺你以前见过么?” 林言走到林洛身边,看着前面挂着一个巨大“斗”字,光从外头看着就觉得野性十足的店铺,“大概是新开的店铺吧!” 虽然今年林言在卞城待的时间比林洛多一些,但却根本没有闲着的时候,所以这街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家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 这条街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几个月不来竟然已经有了新店铺了,林言再次感受到自家母亲的厉害之处,若不是母亲坐镇,东境哪里能够有今日。 林洛来了兴致,“兄长,咱们进去看看吧!”说着也不待林言同意,便拉着他进去了。 林言无奈的侧头看着一脸兴奋的林洛,自家的妹妹能怎么办,宠着呗! 店铺里头与外头一样野性,但看着虽然粗犷却粗中有细,看着像是模仿了吉盐国那边的风格,野蛮却带着野性的魅力,让人忍不住看个新鲜。 刚进了门还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林洛便被里头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地方传来的大声的喊叫吸引了注意力,踮着脚尖也没有看到那人群中到底有什么,林洛当即拉着林言往楼上去。 一边走林洛一边好奇的将脖子往人群那边打量,“兄长,你说这里头是在干什么呢?” 林洛没有见过这些,林言也没有见过,但听着那边动静仍旧猜到了一些什么,“大约是斗兽之类的吧!” 虽然他们这边的斗兽场没有那么多,但林言也跟着林染去过几次,所以大约知道一些。 “斗兽?”林洛打量了一下这斗兽场野蛮的气息,“这里若是斗兽倒是挺有这趣味,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这斗兽场的确让人看着就觉得热血,那些粗犷的图腾带着原始的野性向所有走进这斗兽场的人展示着它们的魅力,让人觉得这就该是个斗兽场的样子。 林言瞥了一眼这地方的模样,心中有着与林洛一样的想法,这地方的确是个斗兽。 林洛笑了一下,“我觉得这里头的人一定利用这店铺独特的外表吸引了不少人,这么热闹咱们也去玩玩。”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昊延吉现身 林洛还在不断挑选喜欢的东西,突然眼睛一亮,手中拿着一个颜色有些奇特的手镯就问林言,“兄长,这个好看么?” 她手中的手镯虽然样式很是普通,但颜色却很是好看,表面上看着本就是浅绿色的手镯轻轻转一个角度却能够出现不同的色彩,而且林言能够看到这不是因为这手镯本身的变色,似乎它从不同的地方看就是不一样的模样。 本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儿的林言眼睛里头也划过一丝异彩,“这是什么东西?” 那商贩看着眼前这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小小姐对这手镯很是喜欢,忙着介绍道:“小公子,这是海上船运过来的东西,据说是从海那边的国度弄回来的,流光溢彩很是好看,我这里也就只有这一个镯子,若是瞧着喜欢就给妹妹买了,小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林言看着林洛已经开始放光的眼睛,笑着道:“多少钱?” “一两银子。” 其实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若不是因着他这镯子的确奇特,而这两位又很是喜欢,他这小摊贩一定不会叫这样高的价格。 林言没有犹豫,掏出一两碎银子扔给老板,不过一两银子的小东西罢了,哄着洛儿开心便是。 林洛笑着两手镯戴在手上,“好看么?” 林言点头,“好看!” 林洛一下子就开心了,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还没有走两步林洛便又另外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兄长,这店铺你以前见过么?” 林言走到林洛身边,看着前面挂着一个巨大“斗”字,光从外头看着就觉得野性十足的店铺,“大概是新开的店铺吧!” 虽然今年林言在卞城待的时间比林洛多一些,但却根本没有闲着的时候,所以这街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家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 这条街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几个月不来竟然已经有了新店铺了,林言再次感受到自家母亲的厉害之处,若不是母亲坐镇,东境哪里能够有今日。 林洛来了兴致,“兄长,咱们进去看看吧!”说着也不待林言同意,便拉着他进去了。 林言无奈的侧头看着一脸兴奋的林洛,自家的妹妹能怎么办,宠着呗! 店铺里头与外头一样野性,但看着虽然粗犷却粗中有细,看着像是模仿了吉盐国那边的风格,野蛮却带着野性的魅力,让人忍不住看个新鲜。 刚进了门还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林洛便被里头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地方传来的大声的喊叫吸引了注意力,踮着脚尖也没有看到那人群中到底有什么,林洛当即拉着林言往楼上去。 一边走林洛一边好奇的将脖子往人群那边打量,“兄长,你说这里头是在干什么呢?” 林洛没有见过这些,林言也没有见过,但听着那边动静仍旧猜到了一些什么,“大约是斗兽之类的吧!” 虽然他们这边的斗兽场没有那么多,但林言也跟着林染去过几次,所以大约知道一些。 “斗兽?”林洛打量了一下这斗兽场野蛮的气息,“这里若是斗兽倒是挺有这趣味,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这斗兽场的确让人看着就觉得热血,那些粗犷的图腾带着原始的野性向所有走进这斗兽场的人展示着它们的魅力,让人觉得这就该是个斗兽场的样子。 林言瞥了一眼这地方的模样,心中有着与林洛一样的想法,这地方的确是个斗兽。 林言被林洛拉着到二楼坐下,期间他们还看到了不少熟人,孟基就是其中一个。 孟基见到林言与林洛出现在这里诧异了一瞬,本想去拜见,却被林言以眼神制止了,在外面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孟基怎么也在这里?”林洛也看见孟基了。 “大概也是过来看斗兽的吧!”林言无所谓的道。 孟基在这里出现林言并不意外,这斗兽场里头的野性与孟基身上的草莽之气倒是很符合。 林洛没有太过在意,“喔!” 眼睛很快转到了另一边,林洛招招手,“青儿,过去拿些点心来尝尝。” 斗兽场里头的点心是免费供应的,虽不如她平日里见到的精致可人,但却带着独有的特点,让人想要尝一尝。 青儿应了一声便去拿点心了。 看着下面斗兽场中一只狼一只熊正在依靠着铁栏慢慢走动,眼睛紧紧盯着对方互相试探,若有机会下一秒就会冲上去咬掉对方一块肉,林洛笑着道:“兄长,这斗兽场倒是不错,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很是有趣。” 场中的兽都经过训练,也不知道是这斗兽场里调教的还是人们带来的,但都凶猛异常,不死不休。 这斗兽场里头可是开赌局的,自然需要它们不死不休。 林言摇头,眼睛盯着下面铁栏里头的猛兽互相撕咬,“你想知道就让下面的人去查一查。” 林洛撇撇嘴,“算了,知道这些做什么,知道了也不见得记得住。” 青儿很快回来,手中还托着两碟点心,什么样子的都有,似是将所有的点心各拿了两个。 将点心放到林洛眼前,青儿问道:“小姐,你想吃哪个?” “哪个好吃?”说着林洛便开始盯着盘中点心挑选。 青儿一笑,指着盘中的点心道:“奴婢没尝过,也不知道哪个好吃,不过奴婢瞧着人们拿得最多的点心就是这种红色的点心,似乎很是喜欢,其次就是这种黑色的。” 林洛拿了一个红色的点心,咬了一口,甜甜咸咸但若刚刚好,新奇得很。 “兄长,你也吃一个,这点心滋味倒是不错。”说着林洛就将一个点心递到林言嘴边。 林洛亲手送到嘴边的点心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林言顺口就将点心叼到嘴里咬了一口,“的确不错!” 得到肯定林洛很是高兴,“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吃。” 林言宠溺一笑,“喜欢就多吃一些,好歹现在离回府也还早。” 一边吃一边点着脑袋,林洛抽空道:“兄长真好。” 林言一向宠着她,只要在外面在不会伤害身体的情况下,他是允许她偶尔任性一下的,例如今日将点心当饭吃。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哑口无言 听着林染无所谓无所畏惧的话,昊延吉有些无奈,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直白和直接他才会觉得这个人可敬可佩。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昊延吉笑眯眯的看着她,对着她眨眼。 林染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人也有这样直接好心的时候?在林染的认知当中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而且油嘴滑舌从来不肯吃半点亏,根本不可能会真将他的目的摆在明面上,如今这般莫不是转性了。 正在林染犹疑不定,林洛惊讶的看着他的时候,昊延吉笑着道:“我过来是想让你去吉盐国。” 林染翻了个白眼儿,嗤笑一声,“你不觉得这是痴心妄想么?” 林洛亦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盼着小人转性果然是不现实的事情。”说完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不着调的男人。 在林洛眼中昊延吉就是一个喜欢在背后出手的人,从来都这样满嘴甜蜜却背后插刀子,阴谋诡计与他最是搭调。林洛随林染的性子,直接了当,对什么事情都是拿实力说话,自然对这样的人很是瞧不上,所以每每见到昊延吉都很是不喜。 被她们母女两人鄙视,昊延吉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我这可是真心话。”说着他看着林染,连哄带骗,“小染,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回吉盐国,我让你做太子妃可好,唯一的太子妃。” 这话昊延吉不止一次的说过,但林染却从来没有听进去,林染知道她若真舍弃了理唐国的一切他一定能够做到所说的,可惜她没有爱上他,若是她爱上了,说不定真会跟他走。 这也只能说缘分这种事情妙不可言,有些人一见钟情一生便是那一人,有些人第一眼就看不顺眼,一生都没有可能。 而林染对昊延吉大约就属于第二种,但是昊延吉对林染恐怕是第一种。 这便怪不了任何人了,只能说缘分这种事“妙不可言”。 林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差点儿将她完美的小仙女儿形象破坏,“太子妃位本来就只有一个,难不成你吉盐国还能立两个太子妃?” 林染低头笑了起来,看着昊延吉愣住的样子,不断抖着肩膀。 昊延吉听了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要立两位太子妃的意思么?他是说若娶得林染就空置后院可好!为何这样完美的情话到了这丫头这里就成了这么不靠谱的花花肠子。 “小仙女儿,你能不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有她在这里插嘴,都不能好好与林染聊天可好。 林洛无辜的看了他一眼,“曲解?那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昊延吉与她大眼瞪小眼,这话让他怎么说,说若是林染答应了自己空置后院?这样直接说真的好么? 见他不说话了,林洛眼睛里头闪过一丝得逞的意味,得意洋洋的追问,“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昊延吉觉得这简直不能好好聊天了,败下阵来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果然是和林染一样的人,不好惹不好惹呀! 林洛一笑,转头就对林染道:“母亲你千万不能信了他的鬼话,你看看他其他人都只有一个正妻一个太子妃,他竟然还觉得不够,想要好几个,只有你嫁给他,他才只要一个正妻。虽然这时候话是这样说,甜言蜜语,可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反悔,到时候他娶好几个女人跟你平起平坐了怎么办,千万不能信了他的话,知道不?” 昊延吉瞬间就懵了,她方才说了什么来着,“小仙女儿,我方才是这个意思么?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越来越偏了?” 林洛无辜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我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么?我就是这样理解的。” 看着林洛清澈见底的眼神,昊延吉觉得自己就呵呵了,他这是遇到了一个魔鬼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真将林染娶回去了,他需要应对的可能不是林染而是林洛这丫头,这小丫头片子别的事情不见得多么厉害,堵他话的本事却是一流,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不是,等会儿,他是不是被带偏了,刚才不还在与林染过招试探么,怎么这会儿话头就跑到这里来了? 等昊延吉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丫头真厉害,不知不觉竟然将他带沟里了。 见昊延吉看自己眼神不善,林洛拉了拉林染的衣袖,往林染身后躲了躲,一脸害怕的道:“母亲,你看他好似觉得我说了的实话不满似的,你可千万不能受了他的蛊惑真答应了他,他现在就敢这样对我,若真娶了你洛儿就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受苦了。” 昊延吉眼角抽了抽,戏这么足真的好么? 林染看着她与昊延吉斗法,无奈的笑着道:“行了,别闹了!” 林洛脸上害怕的样子立刻褪尽,从林染的身后钻了出来,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昊延吉的眼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了,真是好演技,简直可以上台唱戏了。 看着昊延吉一副无奈的样子,林染笑着道:“行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昊延吉一瞬间觉得林染这心偏的没边儿了,明明是她的女儿欺负了人,她竟然帮着她。 不过昊延吉也没有办法,谁让那是人家女儿呢,难道还指望着她这个把偏心摆在明面上的女人帮理不帮亲,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怀疑自己有没有做白日梦。 林染对林洛的宠爱摆在明面上,对自己身边人的偏心也在明面上,这东境谁都知道林染一向偏心,只要她的人不犯大错,你就别想动。 只是林染对身边之人的约束也是很严格的,若是他们犯了错,被林染知道了,怕是多余其他人千百倍的惩罚。 因此,即便她极为维护身边亲近之人,手下的人也多没有什么娇纵脾气。 这也与她身边之人的出身有一些关系,东境早已经被林染清洗了一遍,现在的豪门大户都不是曾经的大户人家,相当于都是别人眼中的低贱出身,自然也没有什么看低别人的心思。 第一百七十九章 暗流涌动 见他不说话了,林洛眼睛里头闪过一丝得逞的意味,得意洋洋的追问,“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昊延吉觉得这简直不能好好聊天了,败下阵来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果然是和林染一样的人,不好惹不好惹呀! 林洛一笑,转头就对林染道:“母亲你千万不能信了他的鬼话,你看看他其他人都只有一个正妻一个太子妃,他竟然还觉得不够,想要好几个,只有你嫁给他,他才只要一个正妻。虽然这时候话是这样说,甜言蜜语,可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反悔,到时候他娶好几个女人跟你平起平坐了怎么办,千万不能信了他的话,知道不?” 昊延吉瞬间就懵了,她方才说了什么来着,“小仙女儿,我方才是这个意思么?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越来越偏了?” 林洛无辜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我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么?我就是这样理解的。” 看着林洛清澈见底的眼神,昊延吉觉得自己就呵呵了,他这是遇到了一个魔鬼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真将林染娶回去了,他需要应对的可能不是林染而是林洛这丫头,这小丫头片子别的事情不见得多么厉害,堵他话的本事却是一流,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不是,等会儿,他是不是被带偏了,刚才不还在与林染过招试探么,怎么这会儿话头就跑到这里来了? 等昊延吉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丫头真厉害,不知不觉竟然将他带沟里了。 见昊延吉看自己眼神不善,林洛拉了拉林染的衣袖,往林染身后躲了躲,一脸害怕的道:“母亲,你看他好似觉得我说了的实话不满似的,你可千万不能受了他的蛊惑真答应了他,他现在就敢这样对我,若真娶了你洛儿就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受苦了。” 昊延吉眼角抽了抽,戏这么足真的好么? 林染看着她与昊延吉斗法,无奈的笑着道:“行了,别闹了!” 林洛脸上害怕的样子立刻褪尽,从林染的身后钻了出来,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昊延吉的眼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了,真是好演技,简直可以上台唱戏了。 看着昊延吉一副无奈的样子,林染笑着道:“行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昊延吉一瞬间觉得林染这心偏的没边儿了,明明是她的女儿欺负了人,她竟然帮着她。 不过昊延吉也没有办法,谁让那是人家女儿呢,难道还指望着她这个把偏心摆在明面上的女人帮理不帮亲,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怀疑自己有没有做白日梦。 林染对林洛的宠爱摆在明面上,对自己身边人的偏心也在明面上,这东境谁都知道林染一向偏心,只要她的人不犯大错,你就别想动。 只是林染对身边之人的约束也是很严格的,若是他们犯了错,被林染知道了,怕是多余其他人千百倍的惩罚。 因此,即便她极为维护身边亲近之人,手下的人也多没有什么娇纵脾气。 这也与她身边之人的出身有一些关系,东境早已经被林染清洗了一遍,现在的豪门大户都不是曾经的大户人家,相当于都是别人眼中的低贱出身,自然也没有什么看低别人的心思。 互相试探一番,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昊延吉一副贴心模样陪着她们母女一起看场中斗兽,对斗兽场中的情况分析昊延吉倒是十分老实,有什么说什么,为林染赢了不少钱财,林洛心想若是这人方才就这样老实多好,这样自己就能够多知道一些事情了。 然而林洛不知道,昊延吉看着她如今的乖巧模样,也希望她方才能够像现在这样乖巧,这样自己就不会被人岔了话头。 林染陪着林洛一起分析斗兽场的局势为林洛赚钱,与昊延吉相差不多的一语中的让昊延吉更加后悔当初错过了她。 林染倒是不知道他这些心思,一味的陪着林洛玩儿,既然已经答应了她那就不要想其他的事情,单纯的玩就好。 林染一心陪着林洛玩耍,昊延吉也没有再作妖,还陪着林染母女两人逛了这卞城繁华的大街小巷,但凡林洛喜欢的东西他就买。 身边伺候的人看这昊延吉出手这样大方的为林洛买东西,一时有些懵,主子这是在想什么呢?理唐清言侯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么?为何待她的女儿这样好? 青儿和梓心一样弄不清楚情况,很是怀疑昊延吉的目的,不过既然只是买东西而已,主子们没有说话,她们又能说什么呢! 认命的抱着一堆东西跟着还在不断挑选东西的林洛,青儿叹了一口气,她对这场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昊延吉是不是和赵起一般的心思了。 不过想一想青儿觉得这还真没有什么区别,赵起是为了哄小姐开心,昊延吉也是。 逛了一个下午林洛买了不知多少东西,却没有掏一分钱,回到卞城府,林洛看向后面送她们回来的昊延吉,“吉盐太子也回去吧!若是晚了你手下的人该着急了。” 可不是么?堂堂一国太子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来了,还一整天不见,他下面的人早开始着急了吧! 昊延吉眼角狂抽,他又不曾失踪,他手下的人担心些什么?你不想请人进门就直说可好,这样拐一个弯真的好么? 林染好笑的看着他们两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没有说话,让他们斗气好了,正好她可以轻松一些。 瞧见林染一副看戏的表情,拗不过林洛的坚持,昊延吉灰溜溜的走了。 是的,就是因为拗不过林洛的坚持,他才离开的,否则他是真想去卞城府喝杯茶。 不是为了试探,也没有怀着什么目的,仅仅是想要去看一看林染居住的地方,喝杯茶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没有办法实现了。 第一百八十章 布局 当贺言记和贺言连的人全都到达卞城却唯独不见贺言彦的人的时候,林染知道麻烦已经来了。 “主子,已经查到了,是在驿馆出的事,驿馆所有人没有一个活口。”这也是他们到现在才察觉到不对的原因。 林染摇摇头,“还真是没有变,这样干脆利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主子,大皇子那边恐怕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咱们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直接将事情写折子告诉皇上就行了,至于那些人的身份咱们就当不知道。”说着林染便回到书案后开始研墨写折子。 大皇子的人还没有出现在卞城,她也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合情合理。 张齐宴怀疑的看着林染,“这样真的可行么?” 过来的人是大皇子的亲信,必然不是什么简单身份的人,他们这样敷衍会不会惹怒大皇子。 “有什么不可行的,大皇子的人过来咱们又不知道,他也不曾告知于我,我疏忽大意没有发现他们是大皇子的人,有什么问题么?” 听着疏忽大意那几个字张齐宴嘴角一抽,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然这腹诽也就只能是腹诽,若真说出口他怕林染会扒了他的皮。 张齐宴安安分分的按着林染的安排去做了的。 昊延吉看着跪在地方的人勾了勾嘴角,“事情办好了?” “是,已经办好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现在清言侯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 他们多年图谋东境,若是林染出现打破他们的计划,现在的东境应该已经掌控在他们手中才对。可即便出现了林染这个变数,他们手下的势力仍旧不容小觑,到底在这里扎根多年,还是留有一些可以动用的人,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贺言彦的人。 昊延吉点点头,“做得好!” 他现在真想知道林染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是怎样的表情,震惊还是愤怒,无论是怎样都不可能无所谓吧! 贺言彦本就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他派过来拉拢林染的人没了,一定会跳脚,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林染呢?会与林染为敌,还是会以为林染投靠了其他两位皇子中的一个? 无论是哪一种,都可以让她头疼了吧! 得到昊延吉的称赞下面的人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欣喜,实在是因为他高兴不起来,想一想之前他们被林染压着打的样子,再看看前些日子他们手上折损的人,他都觉得自己辜负了昊延吉的期待。 现在若是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他就真的可以回吉盐国养老等死了。 他的确是辜负了昊延吉的期待,但却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而是林染太强了,只看看林染到来之前他快要将东境都掌控在手中的能力就明白了。 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变化多端,当年他才刚刚看到掌控东境的希望林染便突然出现。 原本他并没有在意这个身怀有孕的空架子城主,林染也确如他所想安安分分的待在城主府中养胎生子,也正是因为对这个城主的忽视,他们在一年之后尝到了苦果,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安安分分的城主会在生子之后突然出手,且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剿灭他们手下大部分的势力,在他们察觉到事情不对想要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这件事情他们甚至请了太子殿下走一趟理唐东境,却没有想到连太子殿下都没有能够阻止她的势力强势增长,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太子殿下曾说过他阻止不了她的那句话。 那个时候年纪轻轻还不够成熟的他以为那只是太子殿下谦虚之词,但林染却在之后的几年里头用事实告诉他太子殿下的确没有办法阻止她。 林染在东境的变革从来都没有停下过,直到现在为止有一些东西都还在慢慢琢磨,可惜的是无论她的变革看起来多么的奇怪,多么的不可理喻而冒险,她却似乎总能够解决一切危机,就像是一开始她就知道后来可能发生的事,只在那里未雨绸缪等着一切该发生且的确发生了的事情,所以他们虽从来没有停下与她的抗争,却从来没有赢过。 不,他们不是没有赢,他们赢了小的,却在每一次赢过之后损失了更多,就像他们之前算计火药箭一样,他们以为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昊延吉笑着道:“赵炎罗,不要沮丧,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失去东境的掌控之权不是你的错。” 林染的本事他太清楚,当初在她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不惜代价召集在东境之中隐藏的军队都没有能够杀了她,何况现在她已经在东境大成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人能够撼动她在东境的地位了,除非他们有办法灭掉整个理唐。 其实昊延吉在于林染交手之后,曾有过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他若是在与林染交手之前就认识该有多好,那个时候他一定好好将这个女人攥在手中,让她成为他的太子妃,就如他那日玩笑般许诺的一样,让她成为唯一的太子妃,他的后院为她空置一生。 可惜了,他错过了。 下面的人低了低头没有说什么,他心里是有不甘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技不如人这是事实,挣扎或者否认没有任何效果,他也不屑于。 昊延吉知道他是聪明人,只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开口提这件事情,只道:“将所有参与刺杀的人都舍弃掉。” 下面的人明显愣了一瞬,不过须臾又明白了昊延吉的意思,是了,虽然明面上看起来他们做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不困林染是查来往驿馆的人,还是仅凭太子殿下出现在东境进行猜测,他们派出去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安全了,必须舍弃。 这便是林染的可怕之处,这个人总能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能够找到你的藏身处。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争斗 伪更。 当贺言记和贺言连的人全都到达卞城却唯独不见贺言彦的人的时候,林染知道麻烦已经来了。 “主子,已经查到了,是在驿馆出的事,驿馆所有人没有一个活口。”这也是他们到现在才察觉到不对的原因。 林染摇摇头,“还真是没有变,这样干脆利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主子,大皇子那边恐怕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咱们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直接将事情写折子告诉皇上就行了,至于那些人的身份咱们就当不知道。”说着林染便回到书案后开始研墨写折子。 大皇子的人还没有出现在卞城,她也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合情合理。 张齐宴怀疑的看着林染,“这样真的可行么?” 过来的人是大皇子的亲信,必然不是什么简单身份的人,他们这样敷衍会不会惹怒大皇子。 “有什么不可行的,大皇子的人过来咱们又不知道,他也不曾告知于我,我疏忽大意没有发现他们是大皇子的人,有什么问题么?” 听着疏忽大意那几个字张齐宴嘴角一抽,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然这腹诽也就只能是腹诽,若真说出口他怕林染会扒了他的皮。 张齐宴安安分分的按着林染的安排去做了的。 昊延吉看着跪在地方的人勾了勾嘴角,“事情办好了?” “是,已经办好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现在清言侯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 他们多年图谋东境,若是林染出现打破他们的计划,现在的东境应该已经掌控在他们手中才对。可即便出现了林染这个变数,他们手下的势力仍旧不容小觑,到底在这里扎根多年,还是留有一些可以动用的人,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贺言彦的人。 昊延吉点点头,“做得好!” 他现在真想知道林染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是怎样的表情,震惊还是愤怒,无论是怎样都不可能无所谓吧! 贺言彦本就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他派过来拉拢林染的人没了,一定会跳脚,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林染呢?会与林染为敌,还是会以为林染投靠了其他两位皇子中的一个? 无论是哪一种,都可以让她头疼了吧! 得到昊延吉的称赞下面的人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欣喜,实在是因为他高兴不起来,想一想之前他们被林染压着打的样子,再看看前些日子他们手上折损的人,他都觉得自己辜负了昊延吉的期待。 现在若是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他就真的可以回吉盐国养老等死了。 他的确是辜负了昊延吉的期待,但却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而是林染太强了,只看看林染到来之前他快要将东境都掌控在手中的能力就明白了。 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变化多端,当年他才刚刚看到掌控东境的希望林染便突然出现。 原本他并没有在意这个身怀有孕的空架子城主,林染也确如他所想安安分分的待在城主府中养胎生子,也正是因为对这个城主的忽视,他们在一年之后尝到了苦果,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安安分分的城主会在生子之后突然出手,且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剿灭他们手下大部分的势力,在他们察觉到事情不对想要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这件事情他们甚至请了太子殿下走一趟理唐东境,却没有想到连太子殿下都没有能够阻止她的势力强势增长,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太子殿下曾说过他阻止不了她的那句话。 那个时候年纪轻轻还不够成熟的他以为那只是太子殿下谦虚之词,但林染却在之后的几年里头用事实告诉他太子殿下的确没有办法阻止她。 林染在东境的变革从来都没有停下过,直到现在为止有一些东西都还在慢慢琢磨,可惜的是无论她的变革看起来多么的奇怪,多么的不可理喻而冒险,她却似乎总能够解决一切危机,就像是一开始她就知道后来可能发生的事,只在那里未雨绸缪等着一切该发生且的确发生了的事情,所以他们虽从来没有停下与她的抗争,却从来没有赢过。 不,他们不是没有赢,他们赢了小的,却在每一次赢过之后损失了更多,就像他们之前算计火药箭一样,他们以为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昊延吉笑着道:“赵炎罗,不要沮丧,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失去东境的掌控之权不是你的错。” 林染的本事他太清楚,当初在她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不惜代价召集在东境之中隐藏的军队都没有能够杀了她,何况现在她已经在东境大成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人能够撼动她在东境的地位了,除非他们有办法灭掉整个理唐。 其实昊延吉在于林染交手之后,曾有过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他若是在与林染交手之前就认识该有多好,那个时候他一定好好将这个女人攥在手中,让她成为他的太子妃,就如他那日玩笑般许诺的一样,让她成为唯一的太子妃,他的后院为她空置一生。 可惜了,他错过了。 下面的人低了低头没有说什么,他心里是有不甘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技不如人这是事实,挣扎或者否认没有任何效果,他也不屑于。 昊延吉知道他是聪明人,只说了一句就没有再开口提这件事情,只道:“将所有参与刺杀的人都舍弃掉。” 下面的人明显愣了一瞬,不过须臾又明白了昊延吉的意思,是了,虽然明面上看起来他们做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不困林染是查来往驿馆的人,还是仅凭太子殿下出现在东境进行猜测,他们派出去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安全了,必须舍弃。 这便是林染的可怕之处,这个人总能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能够找到你的藏身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回去了 其实,即便林染投靠了其中一位皇子,她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摆明态度,因为她这样手握兵权的重臣根本就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必要,在夺位争储需要逼宫的时候她的作用才最大。 贺言彦点头,“那么你觉得是谁杀了我们的人?” 贺言记还是贺言连? “臣以为应该是贺言连的人动的手,一来是因为我们出手拉拢清言侯让他不得不下手,二来便是他希望以此挑起我们与清言侯的矛盾,这样他便有机会了。如果臣想的没有错,过不了多久贺言记的人也会被人下手。” 当即说完,另一边便有另一个大臣跳了出来,“殿下,臣不以为然。虽然这件事情贺言连的嫌疑更大,但现在贺言记与清言侯的关系暧昧,说不准这是贺言记为了迷惑我们所布迷阵。” 他们猜测贺言连的嫌疑更大仅仅是因为贺言记多年以来对皇位没有什么兴趣的态度,可是现在他与清言侯的关系暧昧,就说不准他到底是对皇位无意,还是故作无心让他们放松警惕了。 “殿下,可大人所说有理,贺言记已经派人去了东境,明显是有心与我们争夺,这件事情恐怕不能过早下结论。” 实在不是他们太过疑心,而是贺言记对皇位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变化,所以他们不得不小心。 以前他们只觉得贺言连是他们最需要除掉的对手,如今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已经不是这样的想法了,他们觉得或许贺言记才是那个真正需要提防的人。 以前他们从来不觉得贺言记是威胁,因为贺言记太乖了,没有争夺的心思,也从来不偏帮着谁,从来是公平公正,得罪了人也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这也是他们明明知道方面贺言记与林染的事情却根本没有怀疑那两个孩子的来历的原因,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了什么事情贺言记开始插手朝堂争斗了,但他的确是开始插手了。 而且照他们现在所知道的事情来看,贺言记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因为他们发现,很多贺言记插手的事情他们竟然无力改变。 他们现在不知道贺言记到底有怎样的心思,所以正在不断试探,但他们已经对贺言记起了防备之心。 贺言彦看着他们,“你们的意思是贺言记也有那个心思?” 他从来不觉得贺言记会有登上那个位置的心思,因为贺言记做事从来都很是随意,即便卫阳侯府在他身后,他也从来没有发现他利用卫阳侯府的人,但是这时候下面的人都让他留心贺言记,他就不得不多心了。 下面的大臣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因为谁也不确定贺言记到底对皇位有心还是无心。 这事情需要很慎重,贺言记手下的势力不少,他们不能贸然对他发难,万一弄错了那就是平白给自己招惹了一个麻烦。 没有听到回答,贺言彦大约也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挥挥手道:“既然你们也只是猜测,那么我们就先将重点放在贺言连的身上吧!” 对这个野心勃勃的三弟,他从来都看不顺眼,如今这事情即便他没有参与恐怕也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对付他一下也理所应当。 大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贺言记的的耳朵里头,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大皇子都没有怀疑他。 “我原以为这一次他会恨上我和林染,却没有想到竟然没有。” 说着贺言记笑了笑,这事情真的很让他意外。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怀疑主子,而是因为主子以前对皇位的态度实在太过随意,突然之间的转变让他们不适应,自然就往别的方向想了。” 以前贺言记对皇位的态度岂止是随性,根本就是毫不在乎的模样,若不是知道自家主子在暗中埋下的势力,他恐怕都要以为自己家主子连自保的心思都没有了。 没办法,连卫阳侯府这样送上门来的人主子都没有收,能让大皇子怀疑他才奇怪了。 贺言记笑了一下,“既然他没有怀疑我那就不需要让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做什么了,只让他慢慢与贺言连缠斗吧!” 这件事他倒是无所谓,原本他安排这场戏就是为了给林染洗脱与他关系密切的怀疑而已,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后续如何发展都不重要。 严冰摇摇头道:“恐怕这件事情并不会如主子所愿。” 贺言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么说贺言连怀疑我了?” 严冰点头,“而且,他以为是咱们杀了大皇子的人,嫁祸于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争,咱们坐收渔利。” 贺言记一笑,这还真是无妄之灾,他这一次可真是什么也没有做呀! 突然之间他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昊延吉杀了大皇子的不会就是为了让他们争斗吧!若是如此,这心思就太过歹毒了一些。 他猜的没有错,昊延吉的确有这样的目的,但这只是附带的小目的,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大皇子的人死在东境,让他怀疑林染,却没有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罢了,让他们去怀疑吧!”贺言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解释定然是没有用的,既然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他也不觉得贺言连和贺言彦能够成为他的绊脚石。 “记得留心一下贺言连的动静,苏乐那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 他倒是不怕贺言连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他之前才刚刚受到父皇的打压,他手下的人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力,他只是担心苏乐那个女人会闹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若真是如此,这个从来没有交过手的人倒更有可能让他吃亏。 “可查到昊延吉的行踪了?” 贺言记过多的在意京城里头的争斗,他担心的昊延吉突然出现在东境是有什么大阴谋,毕竟一朝太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边境上要说他没有什么目的谁都不会相信。 “已经查到了,他回了吉盐国。”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智决定 他们也曾跟丢过一段时间,但很快他们又通过安插在吉盐国的人找到了昊延吉,只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他竟然回了吉盐国。他们不清楚他已经达成了目的,还是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就被林染逼了回去。 林染与昊延吉在东境见过面这样的大事他们自然没有错过,只是昊延吉在与林染见面之后就离开了东境,这就让他们弄不清楚状况了,这到底是被逼无奈离开了,还是主动离开? “回到了吉盐国?”贺言记也有些意外,“可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严冰道:“刚刚从北境离开,现在已经在吉盐国边境上。” 其实他也很懵,因为昊延吉这个时候回国实在让他们太意外了。这刚刚才到东境,怎么就又回去了呢?是怕了林染,还是怎么了? 其实他们觉得昊延吉害怕林染也是有可能的,这几国之内唯一一位女侯爷,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会有所忌惮也是寻常。 “北境?”贺言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突然回到边境上? “他回到吉盐国以后没有离开边境么?”他觉得他似乎知道昊延吉想要什么了。 严冰点头,“没有,一直在吉盐国边境上停留,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其实他们的人已经查到昊延吉这些天在做什么了,只是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实在没有观察的必要,不过是四处乱逛就是吃吃喝喝,丝毫没有做大事的感觉。 贺言记点点头,“那就对了,我想他的目的仍旧是火药箭。” 他记得就在这几日北境的火药箭就该到了吧!不,是懂得火药箭配方的人该要到了。 贺言记想到的事情严冰也想到了,“可是他们既然已经去了一趟东境为何不从东境下手,反而绕了一圈去了北境?” “你之前不是说过么?”贺言记看着他,“东境那地方有林染在就没有他们造次的份。” 实在不是他们小瞧昊延吉,而是林染在自己的地盘上的确有这个本事,想一想之前几国派去夺火药箭的人的下场,他们就知道在东境想要拿到火药箭比登天还难。 严冰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是说他们认为在东境动手胜算太低,所以在等着我们将火药箭送去北境和南境的空档?” 贺言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火药箭在东境的时候他们很难得手,但是一旦火药箭离开东境就不一样了,其他地方可不见得有林染这样强大的对手,甚至来说他们可以在路上动手,我想林染会直接送知道火药箭配方的人过去就是为了防备他们盗取火药箭。” 只是派一个知道配方的人过去虽然比直接送火药箭过去好一些,却也不见得靠谱,因为这些人可不是死士,也不见得能够受得住他人的刑法,只要被抓住难保他们不会为了活命而将火药箭的配方送出去。 不过他们没有办法,因为无论如何火药箭都需要送到北境和南境,这是必行之事。 “咱们要盯着昊延吉的人么?”严冰有些担心的道。 贺言记摇摇头,“恐怕不会有用,因为这一次林染送出来的人可不只有两个,谁知道他都会截谁,又会从什么地方下手?” 明面上东境出来的人只有两队,但这只是明面上而已,为了避免其他几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截杀送火药箭的人,不让南境和北境及时得到火药箭这种情况,他们派了很多队人往南境和北境去,有些人光明正大的去,有些人隐藏在各式各样的人群当中,行商、走亲戚,什么样的形式都有,但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火药箭送出去。 从来世上有千日做贼,却没有防贼,东境到北境,东境到南境,两条路几路人他们很难防得住。 严冰明白他的意思,却有些不甘心,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很不好。 “别想太多,火药箭被其他人拿到手是早晚有一天的事情,只是看时间早晚而已,何况他们不抢我们的,也不见得自己就弄不出来。” 这件事情他倒是看得明白,而且在他看来火药箭的威力虽然很大,却也不是不可以化解。 现在的南境和东境他们想要用火药箭攻进来恐怕不容易,因为一条大江横在边境上火药箭的用处实在不大。 其实他在想,是不是之前和谈的时候林染就已经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让王平先生一定将平江那边的支元国三城拿下?若是如此,林染恐怕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他们抢得火药箭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对那个女人感兴趣了,什么时候林家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这样的好本事。 在其他几国之人出手抢夺火药箭之前他从来都以为林染想要支元国三城是因为想要他的土地,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因为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从一开始就在防备着他们得到火药箭。 不过想一想也就能够明白林染为何这样做了,虽然其他几国没有火药箭这样轻便的利器,但火药弹他们却是有的,不说他们会不会自己弄出火药箭的配方,就说为了防备火药弹用平江划界就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严冰点点头,“要不要给临王殿下传信,让他留意着一些?” 南境那边是南王爷坐镇,昊延吉会在南境出手的可能性不大,但北境就没有那么安全了,贺言临可是比南王爷好对付多了。 “传信过去就不必了,因为他很清楚火药箭的重要性,只是咱们需要做一些准备,尤其是北境更要准备充分。” 因为他担心昊延吉在得到火药箭之后会对理唐动手。 理唐在几个月前的那场战争中的确胜利了,而且胜得很精彩,让几国都开始忌惮他们的实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甚至来说他们要比以前更加小心,因为他们在战争中损失不少,若是有人趁人之危对理唐出手,那么他们就危险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风起云涌 在贺言记开始防备昊延吉的时候,贺言连那边却将目光定在了贺言记的身上,不为其他贺言连想要知道贺言记是否杀了贺言彦的人。 听着京城传过来的消息,林染皱了皱眉头,“夏华说贺言记被牵扯进来了。” 林染很清楚昊延吉为何要杀了大皇子的人,无非就是认为大皇子生性蠢笨一些,会以为这些人是她杀的,但是谁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布下去的局没有将林染拉下水倒是让贺言记沉了塘。 但是这件事情不是昊延吉算计错了,也不是谁人刻意为之,只怪之前的贺言记太过低调却又在近些日子牵扯进了林染的事情里头,甚至为了掩盖某些事实而派人来了东境,贺言记的行为让本就对其他皇子不放心的贺言彦和贺言连多生了疑心,自然也就将事情带偏了原本的轨迹。 “主子,恕属下多言,言王殿下牵扯进这些争斗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张齐宴这是实话实说,虽然贺言记这些年一直很是安分,但他们这些旁观者却看得清楚,贺言记对皇位并不是无心。 “我知道,只是觉得这事情有些偏离了我的预计。” 林染并不担心贺言记,她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挑起了几位皇子的疑心,又多了一个皇子卷入争斗,让京城的局势更加复杂了,这会让理唐内部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这种局面失去控制的感觉她不喜欢。 “传信给夏华让他留意一些京城的局势,及时传信给我。” 京城虽远却是理唐的中心,京城有大事发生必然影响东境,她必须及时掌控京城消息,以免事到临头手足无措。 张齐宴点头,“主子放心,属下会安排好一切。” 说着张齐宴又道:“主子,属下已经查到了昊延吉的行踪,他现在已经回到吉盐国,正在北部边境。” 林染瞬间明了昊延吉的意图,“看来昊延吉终究是想要拿到火药箭。” 张齐宴默然,其实若是换了他,也会这样做。 “传信给北境和南境的人,让他们尽量拖延时间,另外派我们在北境的人搜寻火药箭的原料,尽快将火药箭制作出来。” 昊延吉既然已经亲自去了北境,那么得手的可能性很大,既然挡不住他得到火药箭,那么他们就先将火药箭制作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张齐宴明白林染的打算,“主子放心,北境定然很快就能够找到火药箭的原料。” 南境那边不需要他们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北境,希望贺言临不至于将火药箭丢得太早。 “王爷,这些日子日渐冷了,多加一件衣裳吧!”说着苏乐从臂弯里头将厚重的大氅拿出来给贺言连披上。 “乐儿,你说贺言记到底有心还是无心?” 苏乐愣了一下,“妾不懂外头那些事。” 贺言连笑了一下,“在我面前不用伪装,你我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清楚苏乐的厉害,既然娶回来的女人是一大助力他又何必要将她拒之门外。 而且他很理智的知道,只要理唐强于室其国一天,那么他们之间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就成立,苏乐就会帮助他夺嫡,因为只有这样苏尚在室其国的地位才能稳固。 苏乐沉默了良久才道:“妾只能说所有的皇子都不得不防,无论是已经出手的还是偶尔插手的亦或者从未出手的。” 贺言连愣了一下就笑了,回身抱住苏乐,“你很聪明!” “能为殿下分忧,苏乐荣幸之至!” 贺言连哈哈一笑,“能得你为妻,才是本王的荣幸。” 的确,无论是贺言记还是贺言临,只要是皇子之身就有可能登上帝位,每一个人他都需要防备。 翌日,贺言连进宫见了他的母妃,属于他的局开始了。 在贺言连进宫的时候,贺言记便得知了消息,转头对严冰笑着道:“将贺言连进宫的消息告知贺言彦,让他知道贺言连开始认真了。” 现在贺言记很是庆幸他这位大皇兄对他的怀疑不多,否则他就不能让他们两人鹬蚌相争了。 “王爷,既然三皇子已经开始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 贺言记点头,“咱们的确也该动手了,现在我可是有一个很想达成的目标,这个目标恐怕只有成为理唐的皇才能轻易做到。” 严冰明白贺言记的意思,“属下定会护在主子左右,直到主子达成目的。” 他知道主子一直隐藏自己的野心,一直在隐忍一切,现在主子打算争一争那个位置,他一定会在他的背后,鼎力相助。 “主子,卫阳侯府一直都在向咱们表忠心,咱们要不要收了他们?” 其实他们已经观察卫阳侯府很久了,只是主子一向谨慎惯了,所以才会对他们若即若离,不过即便他们对卫阳侯府不冷不热,卫阳侯也从未投靠其他人,他觉得赵起父子可信。 “再等一些日子吧!”贺言记笑了一下道:“贺言连开始动手也就意味着离贺言彦全力出手的日子不远了,我很想看看到那个时候卫阳侯府会不会一直等着我。” 其实贺言记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所以他手下已经收拢了不少人,对于他来说将卫阳侯府收拢手中是有益的,但不收拢也不打紧,只是他不希望卫阳侯府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不是因为什么情意不舍得动手,而是因为他不想平白多一个对手。 “是,属下明白了!” 京城的风起云涌林染看在眼中,只是她这个时候却没有空闲理会这些事情,北境那边终究还是出事了。 放下手中的密信,林染脸色有些不好,“他果然还是得手了。” 林言坐在林染对面,头也不抬的写着什么,“昊延吉身为吉盐国太子有本事从贺言临手中夺得火药箭并不意外,只是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吉盐国已经提前一步找到了火药箭的原料,且已经秘密加紧制作,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一百八十五章 慈不掌兵 “王爷,既然三皇子已经开始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 贺言记点头,“咱们的确也该动手了,现在我可是有一个很想达成的目标,这个目标恐怕只有成为理唐的皇才能轻易做到。” 严冰明白贺言记的意思,“属下定会护在主子左右,直到主子达成目的。” 他知道主子一直隐藏自己的野心,一直在隐忍一切,现在主子打算争一争那个位置,他一定会在他的背后,鼎力相助。 “主子,卫阳侯府一直都在向咱们表忠心,咱们要不要收了他们?” 其实他们已经观察卫阳侯府很久了,只是主子一向谨慎惯了,所以才会对他们若即若离,不过即便他们对卫阳侯府不冷不热,卫阳侯也从未投靠其他人,他觉得赵起父子可信。 “再等一些日子吧!”贺言记笑了一下道:“贺言连开始动手也就意味着离贺言彦全力出手的日子不远了,我很想看看到那个时候卫阳侯府会不会一直等着我。” 其实贺言记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所以他手下已经收拢了不少人,对于他来说将卫阳侯府收拢手中是有益的,但不收拢也不打紧,只是他不希望卫阳侯府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不是因为什么情意不舍得动手,而是因为他不想平白多一个对手。 “是,属下明白了!” 京城的风起云涌林染看在眼中,只是她这个时候却没有空闲理会这些事情,北境那边终究还是出事了。 放下手中的密信,林染脸色有些不好,“他果然还是得手了。” 林言坐在林染对面,头也不抬的写着什么,“昊延吉身为吉盐国太子有本事从贺言临手中夺得火药箭并不意外,只是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吉盐国已经提前一步找到了火药箭的原料,且已经秘密加紧制作,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染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写奏折进京么?” 林言看了林染一眼,反问道:“母亲确定昊延吉会出兵理唐么?” 林染摇摇头,“不确定,甚至来说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是的,她不知道昊延吉会做什么,因为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甚至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之前在对方出招之前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既然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那咱们就以静制动吧!” 林染一笑摸摸林言的头,“也就只能如此了,不过奏折不能写,咱们还是需要传信进京的,以免大事来临手足无措。” 林言点头,“既然母亲打算传信京城何不顺便也写封信给临王?” 林染摇头,“我想我只需要写信去京城就可以了?” 贺言记与贺言临亲近,他应该会告知他这件事情。 林言自然明白林染是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原因才让贺言记代劳,“母亲真是狡猾。” “母亲狡猾,那么你是我生的孩子,岂不是也狡猾?” “可不是这样算的,母亲狡猾与我可没有关系。”说完林言便扔下笔跑了,他可是答应了洛儿今日要过去陪着她玩两个时辰,这时候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贺言临收到贺言记传信的时候还有些开心,从来不给他写信的二哥竟然给他写信了,只是在看到信中内容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将密信烧了,贺言临找到副将,“派人去查一下昊延吉可在边境,另外再去将知道火药箭配方的几个人召开,有些事情本王需要询问。” 林染派过来的人只有两个,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收寻原料,自然不可能只有那两人知道配方。不过即便已经有几人知道火药箭的配方,但范围仍旧很小,想要将这些人找来也不过一会儿的事情。 虽不知道王爷为何突然让他查这个,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很快他便查到了昊延吉的行踪,也将所有知道火药箭配方的人召集了过来。 在副将奏明昊延吉的行踪之后贺言临眉头已经皱得死紧,看来二哥书信上所说为真。 “你们可知道我为何将你们召来?”贺言临看着下面站着的所有知道火药箭配方的人。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小人不知!” 整齐划一的回答,让贺言临差点儿冷笑出声,眼睛在每个人脸上划过,“不知么?” “既然不知,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们。”贺言临的眼睛紧盯着下面的人,“火药箭的配方一些泄露,而知道火药箭配方的人只有你们,你们之中有人叛变了。”想了一想,贺言临有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亦或者说你们之中有奸细。” 窃窃私语,站在贺言临对面的这些人开始互相怀疑,贺言临不可能说谎,既然火药箭的配方已经泄露,那就证明他们之中的确有人背叛。 紧盯着下面这人的表现,贺言临冷冷笑了一下,“谁泄露了秘密,若是现在站出来,或许还能活命,若是不站出来,那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其实他已经从贺言记的信上得知谁人是奸细了,但是他还是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公开处理这件事情。这是给昊延吉的回礼,也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终究是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罪行,贺言临撇了撇嘴,“看来是没有人承认了!” 听得这话,下面的人皆是跪了下来,齐声道:“王爷饶命,小人并没有……” 贺言临打断他们的话,“我既然知道有人泄密,难道还能不知道是谁?你们真当我这个主帅是白当的?” 话音刚落,副将便招了亲卫将人群中的两个人提溜起来。 “王爷,王爷,小人……小人是冤枉的!” “王爷,小人冤枉!” 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听不见。 可惜,贺言记信中的名字很是明确,即便狡辩亦是无用。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提溜离开,众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平日里看着临王殿下很是和善,谁能知道他会突然对他们下这等狠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聪明的女人 震慑过众人,贺言临便放心了一些,但是他很清楚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那些被昊延吉安插在军中的人不会安分下来反而只会隐藏的更深,下一次也不知道会是谁死在他们的手上,这个时候贺言临边有些佩服林染了,因为他知道林染将东境清理的很干净。 想到这里贺言临立即给林染写了一封信,请教她拔除奸细的方法。 贺言临这边刚刚震慑了手下之人,那边昊延吉就接到了消息,”这位临王殿下还真是有意思,可惜亡羊补牢三没有什么作用的。“ 说实话在这理唐国让他忌惮的人并不多,这里头恰恰没有贺言临的名字。 “让我们的人一直保持现状,说不准什么时候真能派上大用场。“ 伺候在身边的亲为点头,突然外头进来一个人,“殿下,理唐京城传来的消息。” 昊延吉招招手,打开密信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笑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不过没关系,小染没有牵扯进去是好事儿。“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让贺言记陷入这场争斗于他而言或许是另一种收获。 “火药箭的原料寻找得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几种了,只是有一样东西似乎不是很好找,属下已将手中探子散出去了。” 昊延吉点点头,“谨慎一些,不要找到东西却传不出信来。” 亲卫明白他是担心为阻止他们得到火药箭理唐派人截杀他们的探子,让他们找不到原料,“主子放心,属下会好生看着下面的人。” 昊延吉笑了一笑,“其实相对于你的保证,我现在更想看到林染的脸,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想一想也知道林染现在一定不高兴。 想到这里昊延吉又笑了起来,说实话在他的印象中林染就像是一个冷静到没有什么感情的瓷娃娃,他还真是真相看一眼林染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比她那张仙气的脸多一丝人情味。 亲卫没有说话,他知道昊延吉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林染很快收到北境的消息,但是却没有理会,对贺言临那所谓的请教也不曾放在心上,她现在需要应对的是贺言连派过来拉拢她的人。 说实话,林染对贺言连这个人并不是很担心,她甚至觉得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根本就没有成为皇帝的资格。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聪明的女人。 自己都不会想到林染会这样重视她,因为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只是她低估了林染的小心,也低估了林染对她的兴趣。 其实林染也知道她为何会这样重视苏乐,也许只是因为她是林染在这里遇到的唯一一个很聪明却将自己的心思放在闺阁之外的女子吧! 林染来到这个世界多年,但是却很少见到真正心有谋算的女子,即便就是林染自己身边这几个也是她费了好大的心思调教出来的,像苏乐这样自生自长却长成这样的人她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主子,三皇子的人到了。“ 林染一笑,挥挥手,“请进来吧!“ 她很想知道现在苏乐是否能够左右贺言连的决定。 “小人见过青言侯爷。” 林染抬头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笑了一下,“原来是闵大人,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闵大人一笑,“清言侯意外什么?觉得下官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林染一笑,“闵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觉得三皇子殿下派你前来有些委屈了,到底不过来东境走一趟的小事儿,怎能劳动你。” 闵安亲乃是一品国公,虽然这人平日里不怎么插手朝堂上的争斗,但此人的影响力却是极大的,难怪贺言连在一度失了圣心之后还有力气支撑,原来是有他在背后支持。 虽然有些意外贺言连能够找到这样的帮手,但林染也没有太过奇怪,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或许这闵国公是觉得贺言连对了他的胃口也不一定。 只是不知道大皇子知不知道闵国公投靠三皇子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又该是怎样的表情,想来一定会很精彩吧! 林染觉得贺言彦应该不知道闵国公投靠贺言连的事情,否则他派来的人怎会只是府中师爷这样的小角色。 “清言侯说笑了,走一趟东境自然是小事情,只是来见清言侯您可就不是小事情了,老夫亲自来一趟也是为了让清言侯看到殿下的诚意。”闵大人一副乐呵呵看好人的样子笑着道。 林染一笑,“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三皇子如此重视,只是这东境兵将在我手上尚且安分罢了。” 整整一个下午,两个人打着哈哈说了不少话,却一句真实有用的都没有,闵安亲回到驿馆一脸怒气,“这个林染果然是不好对付,难怪殿下让我走这一趟。” 看来他需要在林染身上多下一点儿功夫了。 在见到东境的繁华之后,他就觉得林染这个人对他们来说太过重要,若能够得到她的支持,殿下走到那个位置一定会顺利很多。想到这里闵安亲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拿下林染,这样他们这一边才能更有胜算。 其实有些事情对他们来说真的很不公平,大皇子明明没有治国之才却因为占了一个长子的名分让皇上对他青眼有加,殿下明明很有野心却只能委屈求全,上一次皇帝为了大皇子打压殿下就让他意识到他们必须加快速度,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立了大皇子为太子,那个时候若是他们再去争,可就是谋朝篡位了。 他虽然有野心,想要成为一朝重臣,为后代谋取利益,却并不想背负那样的骂名,所以他们需要在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之前夺得皇帝青眼,或者赢得更多的朝臣支持,这样他们才有机会。 “来人,吩咐下去,让他们打听一下东境的情况,多了解一下东境,咱们可能需要多在东境待一些日子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侍妾 见到闵安亲之后林染就觉得自己想要从他的口中套话不太现实,许是林染干脆直接的放弃了这条路。 “齐宴,让手下的人留意一些贺言连那边的动静,尤其是苏乐的动静。” 张齐宴有些懵,“主子为何那般在意这个异国公主?”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个时候主子不是应该担心火药箭的问题么?怎么这样关心三皇子的后院? 林染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让你留意一些就留意着就是了,怎么那么多的问题。” 被训了的张齐宴赶紧的下去办事了,一旁的梓心笑着道:“主子也别太欺负人了,张军师不过是好奇罢了,而且主子对这位苏乐公主的确太过关心了。” 林染摇摇头,“我只是想要知道这个苏乐在现在的京城局势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现在苏乐应该已经能够让贺言连对她言听计从了。” 梓心意外的看了林染一眼,“他们成亲不过两月,三皇子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她收服吧!” 林染的推测让她意外且不愿意相信。 “快么?我倒是不觉得有多快,这个世上男人最是自大,以为自己得到的女人就一定对自己忠诚,一定会因为一身荣辱皆系于他一身而帮助他,但他们却根本不会想到女人狠起来比他们这些男人丝毫不差,别说是为了母国出卖他,便是自己也是可以牺牲的。” “苏乐是异国公主,在理唐犹如浮萍无依,但她却有信念,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她的使命就是为了拉拢理唐国,维持她皇兄在室其国的地位,所以为了这个目的她什么都会做。别说是用手段收服贺言连了,若不是因为她的皇兄需要利用理唐维持地位,我想她恐怕能够做出扰乱京城的事情来。” 梓心没有说话,因为她没有经历过一个女人扰乱一个王朝的时代,史上有记载的史实也大多失真让她不相信女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林染知道梓心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道:“梓心,这事情你就慢慢琢磨着就是了,至于她到底能不能影响到贺言连,我们就看着后面贺言连的行事方式会不会变化就知道了。” 林染对苏乐的防备有多少贺言记不知道,但是他与林染一样在防备着她,因为他知道这个苏乐没有那么简单。 “主子,三皇子府那边传来消息,说苏乐公主已经开始为三皇子出谋划策了。” 严冰也没有想到贺言连竟然会这么快就与苏乐联合,他原以为两国联姻的婚姻会让他们之间互相猜忌很长的时间。 “喔!苏乐果然是好手段,就是不知道我们家五公主有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段了。” 五公主已经随着苏尚离开京城多日了,现在两国联姻室其国与南境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只是不知道这种依靠联姻得来的和平能够维持多久。 贺言记笑着道:“既然苏乐已经开始插手朝堂之事,那么我们也需要做些什么才好,否则我一个人又怎能与他们夫妻二人抗衡。” 第二日,皇后赏赐了贺言连两位侍妾,美其名曰为皇室开枝散叶,让贺言连措手不及。 他不明白为何皇后会赏赐两位侍妾给他,难道是父皇的意思? 一脸奇怪的回到府中,正见苏乐将两位侍妾安排好,“王爷回来了,妾刚见到两位妹妹,觉得亲切得很,已经为两位妹妹安排了住处,不知王爷今日召见她们之中的哪一位?” 虽然脸上笑着,但苏乐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们之间虽是联姻但没有一个女子像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 似看出苏乐有些不高兴,贺言连将人揽过来抱在怀里,皱着眉头道:“这两个侍妾是皇后娘娘所赐,你觉得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若是换了苏乐身怀有孕皇后有此赏赐他还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刚刚新婚两月,与苏乐正是蜜里调油,这个时候他们皇后赐予他侍妾,这事情就不太多劲了。 苏乐摇摇头,“妾也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赏赐于王爷,只是既然是皇后娘娘所赐,王爷就不要推辞了,到底多两个人伺候王爷也是妾的福分。” 见着她即便心中不快也没有宣之于口,事事为他着想,贺言连一笑,“怎么?你不吃醋?” 其实他还挺想看看她吃醋是个什么样子?是像外头传说的那样泼妇骂街,还是会拈酸吃醋,连讽带刺? 苏乐一笑,“妾本是王爷正妃,做的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否则日后王爷三妻四妾妾每每见到她们就吃醋一回,岂不是要将自己活活酸死了去?” 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但她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她只需要好好做他的王妃,保住自己的地位,其他的都不重要。 贺言连听了这话捏了捏她的鼻头,“听了你这话本王倒不稀罕那两个侍妾了,今日哪里都不去,留在这里陪着你。” 苏乐一笑,抱住他的脖子,“多谢王爷!” 只是她很清楚,那两个侍妾伺候贺言连是迟早的事情,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巩固她王妃的位置,例如怀上一个孩子。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打算正中贺言记下怀。 贺言记知道苏乐很聪明,不会因为区区两个侍妾与贺言连翻脸,他只是想要分散她的精力,让她疲于应对,这样她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为贺言连出谋划策搅乱京城局势了。 既然贺言记有此打算,自然不可能给贺言连两个简简单单的侍妾,很快苏乐就会知道那两个侍妾为何被他通过皇后的手送到王府去。 京城里的明争暗斗从贺言连开始布局就已经开始了,大皇子的人在东境没了却也不在意,没有了一批人那就派第二批过去,只要能够拉拢林染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们已经发现贺言连开始夺嫡,他们也需要尽快取得皇帝的信任,让皇上下旨立大皇子为太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找到了 当然这一切贺言记都没有放在眼里,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北境的情况。 南境和东境都不需要他担心,但贺言临是需要他担心的,他认清楚贺言临的实力在面对昊延吉这样的对手戏之时他没有胜算。 此时他正在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去一趟北境的问题。 “王爷,赵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吧!” 这些日子赵起来往言王府的日子越来越频繁了,可以说两三天就会来一次。贺言记自然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却一直没有给出答复,一直拖着卫阳侯府。 他越是不着急赵起却越是着急,从贺言记插手林染之事的时候他们就看出了贺言记并不是没有野心,只是一直不愿理接纳他们,这让卫阳侯府的人很是郁闷,他们将赌注压在了贺言记的身上可偏偏他却不接他们这茬儿,这就让人很蛋疼了。 而且贺言记对待他们的态度也让他们觉得贺言记可能已经收服了一些可用之人,否则不会对颇具实力的卫阳侯府视而不见。 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测,所以他们更是心急如焚。 想要在这京城立足仅仅是安分守己的做一个纯臣为皇帝办事是不够的,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后代是否像他们一样英武有能,既然如此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家族长盛不衰,他们就需要在下一代新君身上下功夫。 要么在新君未立之时现在新君这一边,要么在新君刚立之时立下大功。 可是这也仅仅只有两条路而已,而且第二条路在他们看来能够实现的几率实在太小,因为他们很清楚,一个没有在新君尚在潜邸之时辅佐过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皇帝青眼取得什么大功劳的,所以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在新君未立之时站好队,这样新君登基,他们的地位也便水涨船高。 而卫阳侯府看中的就是贺言记。 虽然他这些年都十分低调,但是只要有行动到底还是会暴露一些东西,他代天子行事之时实在太过强悍,只要是皇帝交给他要办到的事情他就没有失手过,这是皇帝信任他的原因,也是卫阳侯府选择他的理由。 赵起进得书房,看着案台之后的贺言记正在揉着眉心似有苦恼,“这世上竟能有事能够困扰殿下,但是稀罕!” 贺言记瞥了他一眼,笑着道:“稀罕?难道你会不知道本王在苦恼什么?” 卫阳侯府养着的人可不是吃白饭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北境的情况,这个时候赵起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仅仅只是来说两句风凉话吧! 赵起一笑,“臣当然知道殿下在苦恼什么,只是臣以为北境局势虽然糟糕,却也不到需要殿下亲自出手的地步。” “喔!不需要我亲自出手,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做?” 贺言记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嘴角勾起笑容,淡然的等着他的下文。 赵起见着贺言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自信笑着道:“臣以为殿下可是派一个亲信,前去处理此事。” 北境面临的困局无非就是火药箭配方丢失,而北境还没有能够及时找到火药箭的原料而已,既然这症结在火药箭哪里,那么就处理好这件事情,找到火药箭的原料,将火药箭及时的制造出来就好了。 当然,这件事说起来很容易,每个人都知道该如何破解,可是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破解,因为寻找原料这种事情只能依靠运气。 贺言记整好以暇的看着赵起,“派亲信前往,那么本王该派谁去?” 准确的来说,他是在问谁在北境有那样大的势力,能够保证自己能够破开此局。 火药箭的原料虽然有规律可寻,但也仅仅是有规律而已,谁也不知道这个规律到底有多少的准确率,这个问题连林染都不敢保证,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赵起见着贺言记顺着他的话头说,内心里早已经高兴疯了。 他既然这样和善,是不是意味着打算接受他们了,这对他们卫阳侯府真是一件好事情。 “当然是派我过去了,卫阳侯府手下的势力殿下也很清楚,我敢保证,卫阳侯府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火药箭的原料。” 赵起目光灼灼的看着贺言记,拍着胸脯保证道。 严冰在一边都快要看不下去了,见过毛遂自荐的,却没有见过这样毛遂自荐的,这人到底有没有脸皮。 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可以处理这件事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自以为是的说自己是殿下的亲信,这还没有归入殿下麾下就自信成为这样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受不了的不仅仅只有一个严冰,还有案台后坐着一脸平静的贺言记,听到他这番措辞,他也有些无奈,这赵起平日里跳脱一些也便罢了,面对这种事情竟也是如此跳脱,他这到底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还是没将寻找火药箭原料的事情放在眼里,妄自尊大。 看着赵起自信的模样,贺言记皱了皱眉头,突然道:“你们是不是在北境找到火药箭的原料了。” 他这也是猜测,因为若不是火药箭的原料难寻,贺言临也不至于让军队搜寻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此刻,他看着赵起笃定他们能够找到火药箭原料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也就试探一问。 谁知赵起瞥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道:“没有!实在太看得起我们了,虽然卫阳侯府北境有些势力,但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找到火药箭原料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那句“没有”说的太过笃定,容易引人怀疑,赵起又连忙解释了一番。 只是解释多少都没有用了,看着赵起这表情,贺言记便知道他们的确找到了。 给了赵起一个白眼儿,贺言记冷声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还是及时传信去北境吧!” 赵起有些蛋疼,他是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就想过来立个军令状,博得贺言记的信任,然后成功归入他的麾下,竟然就这样被贺言记秒杀。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杀人不见血 当然这一切贺言记都没有放在眼里,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北境的情况。 南境和东境都不需要他担心,但贺言临是需要他担心的,他认清楚贺言临的实力在面对昊延吉这样的对手戏之时他没有胜算。 此时他正在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去一趟北境的问题。 “王爷,赵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吧!” 这些日子赵起来往言王府的日子越来越频繁了,可以说两三天就会来一次。贺言记自然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却一直没有给出答复,一直拖着卫阳侯府。 他越是不着急赵起却越是着急,从贺言记插手林染之事的时候他们就看出了贺言记并不是没有野心,只是一直不愿理接纳他们,这让卫阳侯府的人很是郁闷,他们将赌注压在了贺言记的身上可偏偏他却不接他们这茬儿,这就让人很蛋疼了。 而且贺言记对待他们的态度也让他们觉得贺言记可能已经收服了一些可用之人,否则不会对颇具实力的卫阳侯府视而不见。 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测,所以他们更是心急如焚。 想要在这京城立足仅仅是安分守己的做一个纯臣为皇帝办事是不够的,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后代是否像他们一样英武有能,既然如此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家族长盛不衰,他们就需要在下一代新君身上下功夫。 要么在新君未立之时现在新君这一边,要么在新君刚立之时立下大功。 可是这也仅仅只有两条路而已,而且第二条路在他们看来能够实现的几率实在太小,因为他们很清楚,一个没有在新君尚在潜邸之时辅佐过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皇帝青眼取得什么大功劳的,所以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在新君未立之时站好队,这样新君登基,他们的地位也便水涨船高。 而卫阳侯府看中的就是贺言记。 虽然他这些年都十分低调,但是只要有行动到底还是会暴露一些东西,他代天子行事之时实在太过强悍,只要是皇帝交给他要办到的事情他就没有失手过,这是皇帝信任他的原因,也是卫阳侯府选择他的理由。 赵起进得书房,看着案台之后的贺言记正在揉着眉心似有苦恼,“这世上竟能有事能够困扰殿下,但是稀罕!” 贺言记瞥了他一眼,笑着道:“稀罕?难道你会不知道本王在苦恼什么?” 卫阳侯府养着的人可不是吃白饭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北境的情况,这个时候赵起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仅仅只是来说两句风凉话吧! 赵起一笑,“臣当然知道殿下在苦恼什么,只是臣以为北境局势虽然糟糕,却也不到需要殿下亲自出手的地步。” “喔!不需要我亲自出手,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做?” 贺言记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嘴角勾起笑容,淡然的等着他的下文。 赵起见着贺言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自信笑着道:“臣以为殿下可是派一个亲信,前去处理此事。” 北境面临的困局无非就是火药箭配方丢失,而北境还没有能够及时找到火药箭的原料而已,既然这症结在火药箭哪里,那么就处理好这件事情,找到火药箭的原料,将火药箭及时的制造出来就好了。 当然,这件事说起来很容易,每个人都知道该如何破解,可是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破解,因为寻找原料这种事情只能依靠运气。 贺言记整好以暇的看着赵起,“派亲信前往,那么本王该派谁去?” 准确的来说,他是在问谁在北境有那样大的势力,能够保证自己能够破开此局。 火药箭的原料虽然有规律可寻,但也仅仅是有规律而已,谁也不知道这个规律到底有多少的准确率,这个问题连林染都不敢保证,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赵起见着贺言记顺着他的话头说,内心里早已经高兴疯了。 他既然这样和善,是不是意味着打算接受他们了,这对他们卫阳侯府真是一件好事情。 “当然是派我过去了,卫阳侯府手下的势力殿下也很清楚,我敢保证,卫阳侯府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火药箭的原料。” 赵起目光灼灼的看着贺言记,拍着胸脯保证道。 严冰在一边都快要看不下去了,见过毛遂自荐的,却没有见过这样毛遂自荐的,这人到底有没有脸皮。 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可以处理这件事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自以为是的说自己是殿下的亲信,这还没有归入殿下麾下就自信成为这样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受不了的不仅仅只有一个严冰,还有案台后坐着一脸平静的贺言记,听到他这番措辞,他也有些无奈,这赵起平日里跳脱一些也便罢了,面对这种事情竟也是如此跳脱,他这到底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还是没将寻找火药箭原料的事情放在眼里,妄自尊大。 看着赵起自信的模样,贺言记皱了皱眉头,突然道:“你们是不是在北境找到火药箭的原料了。” 他这也是猜测,因为若不是火药箭的原料难寻,贺言临也不至于让军队搜寻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此刻,他看着赵起笃定他们能够找到火药箭原料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也就试探一问。 谁知赵起瞥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道:“没有!实在太看得起我们了,虽然卫阳侯府北境有些势力,但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找到火药箭原料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那句“没有”说的太过笃定,容易引人怀疑,赵起又连忙解释了一番。 只是解释多少都没有用了,看着赵起这表情,贺言记便知道他们的确找到了。 给了赵起一个白眼儿,贺言记冷声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还是及时传信去北境吧!” 赵起有些蛋疼,他是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就想过来立个军令状,博得贺言记的信任,然后成功归入他的麾下,竟然就这样被贺言记秒杀。 所谓杀人不见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第一百九十章 变动 其实赵起并不想与贺言记谈论这些很利益的话题,也不喜欢将自己变成一个只为了利益交换而出现在这里的人,但是他的家族需要他这样做。 而且很可怜的是,也就只有家族才能让他有如此底气在这里与贺言记谈笑风生。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没有资格与贺言记谈笑风生,但好歹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贺言记突然笑了起来,“是么?这样看来卫阳侯还真是高瞻远睹。” 说实话他虽然察觉到了卫阳侯府对他重视,但却从来没有发现卫阳侯到底是怎样发现的,更没有想到卫阳侯府为了自己心中的感觉,就这样将所有赌注压在了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这就像一个赌红了眼的大赌徒,一阵豪压,不计后果。 此时,贺言记也的确佩服卫阳侯的魄力,换了他,他不一定会有这样的魄力。 其实,从夺嫡开始之后卫阳侯府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皇子的拉拢,他们与贺言记就脱不了干系了,这不是因为夺嫡之中非友即敌的规则,而是因为以前卫阳侯府与他走得太近,近到这京城里所有人都以为贺言记收拢了卫阳侯府。 若是其他皇子登基为帝,这样一个与他亲近的卫阳侯府,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不被满门抄斩,也会被京城新贵慢慢边缘化。 “父亲哪里比得殿下胸有成竹,只是那双眼睛看到了一些能够看到的东西罢了!” 这便是主动将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贺言记突然露出笑容,对难得谦虚的赵起道:“既然卫阳侯府如此自信自己没有压错宝,么么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吧!” 对卫阳侯府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一来赵起这人他能够完全掌控,二来卫阳侯府的确对他忠诚,且压上一切,并不像一些蛇鼠两端之人,转瞬便背叛。 赵起大喜过望,“多谢殿下!” 他这是真的就在贺言记身边了吧! 其实在父亲第一次让他过来接触贺言记的时候他并不是很愿意,因为他觉得若是他生在皇家说不定也能参与夺嫡,这贺言记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得,只是后来见到贺言记之后他的想法便慢慢改变了。 这个人是真的有远见有智谋,若说这世上几国太子皆有些本事的话,那么贺言记也绝不输于他们,甚至更强。 这才是赵起愿意带着整个家族归于贺言记麾下的真正原因。 赵起正欢喜,却被贺言记下面凉飕飕的一句话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既然你之前说想要去北境,那么你就去一趟吧!”贺言记看着他道:“毕竟贺言临是本王弟弟,且关系不错,你又是本王身边唯一的亲信,也便只能托付给你了。” 说着贺言记狡黠一笑,让赵起差点儿没站稳闪了腰。 赵起哭笑不得的看着贺言记,“殿下,臣以为您这时候剥夺我亲信的地位也是可以的。” 他之前虽然说要去北境,但只是为了让贺言记好好收了卫阳侯府而已,现在他都已经是贺言记这边的人了,他还去北境做什么?给贺言临做军师? 这不是扯淡么?北境会找不出一个可用的军师? 贺言记看着他,正色道:“这一次你恐怕必须走一趟,我有一种预感,北境那边可能会出事。” 说不上来他为何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昊延吉在北境边境上待的日子太久了,让他心烦意乱了。 不过无论是怎么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也相信自己对局势的分析,赵起的确需要替他去北境走一趟。 没错,在赵起出现在这里之前贺言记是打算自己去的,现在他想让赵起去了。 一来京城的事情他脱不开身,二来赵起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太靠谱,但实际上行事还是有分寸的,有他去北境,对贺言临来说会是一大助益。 见贺言记这样说,赵起也不在贫嘴,“殿下是希望臣过去帮助临王殿下么?” 贺言记点头,“言临虽已经带兵多年,但却到底心性不定,若是在北境对上昊延吉这个劲敌恐怕会出现一些我们不想面对的事情。” 相比于京城那些庸碌无为的皇子和世家子,他自然是强了很多,但是在面对着昊延吉的时候他的本事自然也是不够看的,如若不然,林染也不会那么担心北境火药箭的传送而对南境不闻不问了。 赵起明白贺言记的意思,点点头道:“既然点着觉得臣该走一趟,臣便有一趟。” 贺言记笑着道:“尽快启程吧!昊延吉那边已经寻找到了不少火药箭的原料。” “是!” 卞城偌大的卞城府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在这里万物萧条的冬季仍旧花草满园,郁郁葱葱。 东境这边虽比不得南境温暖,但也比北方好了许多,这院子里的花草有林染精心打理,好歹也还有些样子,不至于凄凄惨惨只有几朵花可开。 一边修剪残败的花枝,一边收集起一些可用的花朵,林染打算久违的试试自己的手艺,插花。 在一边收拢着林染挑选出来的花朵,林洛仔细的看着林染打理这些花草,她最喜欢的就是母亲这样淡然悠远安静的样子了。 看着林染精心挑选的花朵也多有破损,林洛歪着脑袋疑惑道:“母亲,这花朵好多都败了,插花不是应该挑最好的么?” 虽然放眼望去这院子里的花相比于夏季已经少的可怜,但是也不至于这样节俭,不用好花吧!她还等着看母亲难得的插花会弄出个什么模样的东西呢! 林染不由得一笑,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谁说插花就只能用好花,有些东西不论好坏,只看如何做,你且瞧着你母亲的手艺一定比花房的奴婢好上千百倍。” 林洛缩了缩脑袋,笑着抱着花枝,“是是是,洛儿知道母亲的手艺好过花房奴婢千百倍!” 说着恭维林染的话,林洛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她知道母亲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插花的手艺一定不会差。 在林洛这里对林染是有些盲目崇拜的,谁让她一出生就看着她无所不能呢! “主子,京城有了变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用担心 其实赵起并不想与贺言记谈论这些很利益的话题,也不喜欢将自己变成一个只为了利益交换而出现在这里的人,但是他的家族需要他这样做。 而且很可怜的是,也就只有家族才能让他有如此底气在这里与贺言记谈笑风生。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没有资格与贺言记谈笑风生,但好歹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贺言记突然笑了起来,“是么?这样看来卫阳侯还真是高瞻远睹。” 说实话他虽然察觉到了卫阳侯府对他重视,但却从来没有发现卫阳侯到底是怎样发现的,更没有想到卫阳侯府为了自己心中的感觉,就这样将所有赌注压在了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这就像一个赌红了眼的大赌徒,一阵豪压,不计后果。 此时,贺言记也的确佩服卫阳侯的魄力,换了他,他不一定会有这样的魄力。 其实,从夺嫡开始之后卫阳侯府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皇子的拉拢,他们与贺言记就脱不了干系了,这不是因为夺嫡之中非友即敌的规则,而是因为以前卫阳侯府与他走得太近,近到这京城里所有人都以为贺言记收拢了卫阳侯府。 若是其他皇子登基为帝,这样一个与他亲近的卫阳侯府,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不被满门抄斩,也会被京城新贵慢慢边缘化。 “父亲哪里比得殿下胸有成竹,只是那双眼睛看到了一些能够看到的东西罢了!” 这便是主动将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贺言记突然露出笑容,对难得谦虚的赵起道:“既然卫阳侯府如此自信自己没有压错宝,么么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吧!” 对卫阳侯府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一来赵起这人他能够完全掌控,二来卫阳侯府的确对他忠诚,且压上一切,并不像一些蛇鼠两端之人,转瞬便背叛。 赵起大喜过望,“多谢殿下!” 他这是真的就在贺言记身边了吧! 其实在父亲第一次让他过来接触贺言记的时候他并不是很愿意,因为他觉得若是他生在皇家说不定也能参与夺嫡,这贺言记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得,只是后来见到贺言记之后他的想法便慢慢改变了。 这个人是真的有远见有智谋,若说这世上几国太子皆有些本事的话,那么贺言记也绝不输于他们,甚至更强。 这才是赵起愿意带着整个家族归于贺言记麾下的真正原因。 赵起正欢喜,却被贺言记下面凉飕飕的一句话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既然你之前说想要去北境,那么你就去一趟吧!”贺言记看着他道:“毕竟贺言临是本王弟弟,且关系不错,你又是本王身边唯一的亲信,也便只能托付给你了。” 说着贺言记狡黠一笑,让赵起差点儿没站稳闪了腰。 赵起哭笑不得的看着贺言记,“殿下,臣以为您这时候剥夺我亲信的地位也是可以的。” 他之前虽然说要去北境,但只是为了让贺言记好好收了卫阳侯府而已,现在他都已经是贺言记这边的人了,他还去北境做什么?给贺言临做军师? 这不是扯淡么?北境会找不出一个可用的军师? 贺言记看着他,正色道:“这一次你恐怕必须走一趟,我有一种预感,北境那边可能会出事。” 说不上来他为何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昊延吉在北境边境上待的日子太久了,让他心烦意乱了。 不过无论是怎么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也相信自己对局势的分析,赵起的确需要替他去北境走一趟。 没错,在赵起出现在这里之前贺言记是打算自己去的,现在他想让赵起去了。 一来京城的事情他脱不开身,二来赵起虽然平日里看着不太靠谱,但实际上行事还是有分寸的,有他去北境,对贺言临来说会是一大助益。 见贺言记这样说,赵起也不在贫嘴,“殿下是希望臣过去帮助临王殿下么?” 贺言记点头,“言临虽已经带兵多年,但却到底心性不定,若是在北境对上昊延吉这个劲敌恐怕会出现一些我们不想面对的事情。” 相比于京城那些庸碌无为的皇子和世家子,他自然是强了很多,但是在面对着昊延吉的时候他的本事自然也是不够看的,如若不然,林染也不会那么担心北境火药箭的传送而对南境不闻不问了。 赵起明白贺言记的意思,点点头道:“既然点着觉得臣该走一趟,臣便有一趟。” 贺言记笑着道:“尽快启程吧!昊延吉那边已经寻找到了不少火药箭的原料。” “是!” 卞城偌大的卞城府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在这里万物萧条的冬季仍旧花草满园,郁郁葱葱。 东境这边虽比不得南境温暖,但也比北方好了许多,这院子里的花草有林染精心打理,好歹也还有些样子,不至于凄凄惨惨只有几朵花可开。 一边修剪残败的花枝,一边收集起一些可用的花朵,林染打算久违的试试自己的手艺,插花。 在一边收拢着林染挑选出来的花朵,林洛仔细的看着林染打理这些花草,她最喜欢的就是母亲这样淡然悠远安静的样子了。 看着林染精心挑选的花朵也多有破损,林洛歪着脑袋疑惑道:“母亲,这花朵好多都败了,插花不是应该挑最好的么?” 虽然放眼望去这院子里的花相比于夏季已经少的可怜,但是也不至于这样节俭,不用好花吧!她还等着看母亲难得的插花会弄出个什么模样的东西呢! 林染不由得一笑,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谁说插花就只能用好花,有些东西不论好坏,只看如何做,你且瞧着你母亲的手艺一定比花房的奴婢好上千百倍。” 林洛缩了缩脑袋,笑着抱着花枝,“是是是,洛儿知道母亲的手艺好过花房奴婢千百倍!” 说着恭维林染的话,林洛一脸期盼的看着她,她知道母亲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插花的手艺一定不会差。 在林洛这里对林染是有些盲目崇拜的,谁让她一出生就看着她无所不能呢! “主子,京城有了变动。” 还不待林染开始插花,梓心便过来了,且脸色不太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 输了气度 林染这边将京城的状况盯得很紧,但却到底没有什么动作,这不是林染不想做什么,而是现在实在没有必要将自己推进夺嫡的深渊。 身在京城的夏华也明白林染的打算,所以对于上门前来拉拢的人亦是全然不理,就好像他真的如外界传言的一样与林染有了间隙,林染开始放弃他了,而他的建议在林染面前已经没有效果一样的“颓废”的待在府中闭门不出。 是的,在林染离开京城之后,夏华就陷入了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京城很多人都在猜测着夏华与林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林染离开京城之前的一段日子内夏华与林染之间的疏远摆在明面上,因此还有人曾盘算过拉拢夏华,只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而已。 他们应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林染与夏华之间不是因为有了矛盾而疏远,而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而需要冷静。 而现在的夏华竟然凭借着这样的“颓废”而安然无恙的待在京城享清福。 当然,事情会演化到这种地步也有夏华的刻意经营,否则凭借着他前一段日子在京城的风头一定不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沉寂下来。 说来这一切仍旧是为了林染呀! 但是现在远在东境的林染能不能够懂得他的内心就不知道了. 看着夏华就在自己眼前装傻充楞的潇洒度日,贺言记自然是非常不开心的,于是乎就有了贺言记时常去夏华那里找麻烦的事情。 至于找什么麻烦,当然是以一种君子的身姿前去下棋。 没错,在林染离开京城之后,贺言记和夏华竟然莫名奇妙就成为了棋友。 当然,不用说这两人这样的关系让其他人觉得很奇怪,什么连当事人自己都觉得很奇葩,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是怎样形成的。 就在林染与林洛开心的一起插花的时候,贺言记与夏华竟然心平气和的在一起下棋。 “你现在就眼睁睁看着贺言连将事情弄得复杂什么都不做?” 其实对于贺言连在暗地里做下的那些事情贺言记与他都看在眼中,只是不知道为何贺言记竟然没有出手阻拦,夏华原以为贺言记很快会出手让贺言连吃一个大亏。 “现在动他做什么,还是等着北境那边安定一些再说吧!” 贺言记一手捻着棋子淡然道。 是的,现在贺言记与林染一样并不想理会京城里面的风起云涌,反而是千里之外的北境更让他担心。 夏华理解的点点头,其实他现在也更加担心北境的情况。 “但是北境那边会安定下来么?”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也知道,只要昊延吉仍在北境一日就不可能安定,而他这话的目的只是给贺言记提个醒,让他不要顾此失彼。 贺言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贺言记还是摇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北境那边太危险了,你让我这个时候将精力全然放在京城这是不可能的。” 夏华也知道这不可能,但是还是劝道:“即便不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京城,你也该压一压他们才是,由着他们这样闹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一旦北境真出了什么变故,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夏华会有此担心也是寻常,毕竟现在京城里暗流涌动,边境上虎视眈眈,这让他担心外患的同时担心内乱。 贺言记略一思忖也便明白夏华的担心,点点头道:“既然连你都如此担心,那就动手让他们安分一些吧!” 虽然贺言记看夏华一直不顺眼,但是夏华的能力是得到他认可的,所以对他的建议他从来不会忽视。 见到贺言记爽快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夏华点了点头,“看来你是没有将那两个人放在眼中,如此甚好,省得我操心了。” 贺言彦与贺言连两人虽不是多么厉害的人,但是却也各有势力支持,原本他还觉得贺言记对付他们需要费些功夫,但现在看来对贺言记来说这两个人不是威胁。 想到这里夏华对贺言记的实力又好奇起来,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贺言记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呢! 不知道贺言记的本事有多大不是因为夏华无能,没有办法知道他的底细,而是贺言记出手的次数太少让他不了解这个人。 这般想着夏华也就问出了声,“你现在能够掌控京城的局势,那么是不是也有力量夺得那个位置?” 说实话,夏华觉得他应该是有那个势力的只是他现在没有将自己的父亲赶下来的打算而已。 贺言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觉得呢?” 夏华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你有那个本事。” 夏华很是笃定,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贺言记就是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妖怪,不过是披着一张年轻的皮罢了。 贺言记看着夏华,“你这样笃定,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这样看好我。” “我不是看好你,我是知道你这个人不好对付。” 说着夏华看着棋盘,落下一子,“这局想来是我赢了。” 棋盘之上风起云涌,显然是夏华的白棋占了上风,这不是因为夏华的棋艺高而是因为方才贺言记分心太多,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看着棋盘上的局势,贺言记皱了皱眉,“你方才与我说了那许多就是为了让我分心?” 看了一眼棋盘,他就知道他方才的几步棋落错了地方,只是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他已经错了多步,现在想要挽回已经来不及了,好在贺言记也不是很在意这一盘棋,所以也并没有生气,只是夏华的算计仍旧让他有些不满这不是乘人之危么? 夏华没有说话,但是眉头上的得意已经高高挂起。 贺言记看着他一脸得意就不高兴了,“不过是乘人之危赢了一局,真的值得这样高兴?这不是赢了棋局,输了气度?” 贺言记鄙夷的看着他。 第一百九十三章 哭笑不得 贺言记直勾勾的看着他,面露不善。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夏华竟有如此不要脸的时候。 看来果然是他将他想的太好了,这样一想贺言记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为何会信任夏华真是莫名其妙。 然而,夏华非但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一脸得意,“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成王败寇。” 这下棋和兵法是一个道理,哪里有什么定式,哪里有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就是看谁得到了胜利,谁就是正义。 因为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谁还能将自己说成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不成。 对于贺言记的不满,夏华视若无睹,他才不相信这人还为了一盘棋把他怎么样。 而且就算是贺言记真动了心思将他怎么样,他也不一定能够办到,他自保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想到这里便是得意的看了贺言记一眼,丝毫不在意他已经变得难看的脸色。 眼睁睁看着贺言记的怒气蹭蹭蹭的往上冒,一边待着的严冰向着夏华疯狂使眼色,但是夏华却无动于衷,很是高兴的欣赏着贺言记带着怒气的脸色。 说实话,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贺言记这样怒气冲冲的模样,平生罕见啊! 就在夏华得意的目光中,严冰就直勾勾的看着贺言记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全然扰乱,然后对着夏华道:“既然夏军师都这样说了,那就再来一局。” 贺言记说话的时候已经很快的将自己的黑棋收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征求夏华意见的意思。 夏华眼角抽了抽,他是真没有想到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棋都还没有下完,也就没有了输赢,这不是明摆着耍赖么! 这一幕也是让一边的严冰目瞪口呆,他还第一次见到这样明目张胆耍赖的贺言记,毕生难忘。 但是看到他这样的行为严冰也在一瞬间知道贺言记是对夏华不怎么设防的,否则他怎会在他面前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 也就是真将对方当成了朋友,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至少之前的几十年里头,他是没有见到贺言记这样幼稚的时候。 不,还是有的。 严冰很快的回忆了一下,至少主子与林染在一起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幼稚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他认为主子对未来王妃如此没有什么不妥当,所以也不怎么留意而已。 夏华看着贺言记幼稚的行为,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嘴里蹦出了一句让贺言记差点儿吐血的话,“所以……言王殿下这是打算耍赖么?” 一句话让贺言记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他是在耍赖,但是你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么?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估计就能羞愧将整盘棋直接摆回去了,只是贺言记哪里是一般人。 贺言记看着面前的夏华,“有什么不好?刚才不还有人乘人之危,不君子么?本王耍赖算什么?” 贺言记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受了夏华的嘲笑哪里能够不还嘴,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这下轮到夏华的脸色不好了,他方才的确是投机取巧扰了贺言记的心神,否则便是赢了也不会如此轻松。 看着夏华脸色骤变,贺言记已经哈哈大笑。 这两人这般行径,让一边的严冰整个人都不好了。神仙打架,他这样的小人物还是走远些为好。 于是,严冰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留下贺言记与夏华继续下棋,只是有了之前的那一出,这两人竟然开始悔棋,看着那两人在棋盘上“三步一回头”,旁边的奴婢都快要看不过去了。 这两人到底是不是那两位在京城里头声名鹊起之人,怎么这么幼稚! 伺候的奴婢哭笑不得。 夏华这府中自然还算安宁,可是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而且很快贺言记就让其他的地方更加热闹起来。 “殿下,我们的人消失不见了。” 听着暗卫的话,贺言连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古怪,皱着眉头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暗卫现在对这件事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们派出去刺杀大皇子心腹的刺,突然失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恐怕是被人清除掉了。”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让他也非常惊慌。 派出去的刺从来都只有生或死这两种结果,但现在他们的人竟然是突然失踪,这让暗卫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叛变,那些人是没有那个胆量的,但是若说被人杀了,他们却没有见到尸体,这让他的心里觉得这件事情很是古怪,他还第一次见到派出去的刺会半路失踪这种事情。 别说是他了,估计这刺史上也是的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 贺言连看着他眉头紧皱,“失踪?” 暗卫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若是让他知道他们的人到底是被谁带走了他一定会暴躁的上去直接将那人切了,杀人就杀人,弄成这种失踪是什么意思,耍他们玩儿么? 眼见着自家主子眉头越皱越紧,暗卫也越来越忐忑,与此同时在心里将自己的对手骂了千万遍,这都什么骚操作,竟然将刺掳走。 贺言连想了半天也不想不明白为何刺会失踪,摆摆手让暗卫退了下去,这是有人在警告他还是其他? 估计贺言连怎么也不会想到,贺言记纯粹就是因为被夏华气着了,所以才会拿着他们出气。 没错,之后的那一局棋因为双方都不遵守规则的缘故,竟然被夏华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赢了去,这让贺言记很是郁闷,所以这一次他也不按常理出牌的对付贺言连。 不得不说,这奇葩的手段收到的效果还真是不错,贺言连的人竟然很快就安分了下来,这让严冰惊奇不已,这样都行! 与此同时,贺言彦的人也接到了贺言连的人失踪的消息,事出古怪,竟然让他也安分了下来,这一下严冰就迷了,不就是失踪了一队刺么?你们至于如此? 而他不知道的是,人对未知的恐惧远远超过已知,贺言记这种让刺突然失踪的行为让她们突然产生了恐惧,也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焦头烂额 京城安定的速度比夏华想象中更快,夏华端着茶盏笑着道:“看来贺言记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用一队刺失踪来震慑旁人,估计也就只有贺言记才能做出来了,不过想一想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时之计,很快贺言连与贺言彦又会开始争斗,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打算。 打算?其实贺言记根本就没有别的打算,他的打算就是将他们手下的势力都处理掉。 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处理。 这很难,但是贺言记却可以做到。 京城里的争斗越来越明显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因为京城里开始频繁的出现大官入狱。 夏华这边不断地收到某某官员被暗中调查的消息,他知道这是贺言记在背后出手,然而别的人却都以为这是贺言连与贺言彦之间的争斗。 大皇子贺言彦的人死在东境,他们原本怀疑的是昊延吉,但是见到贺言连不正常的动作他们的目光渐渐的转到了他的身上,于是他们之间便开始剑拔弩张,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们对对方出手,他们背后就出现了巨大的漩涡,誓要将所有人都拉进深渊。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身在其中的两个人都以为是对方在出手。 两人相互猜测,自然没有说实话的道理,没有信息的交流自然开始产生一些没有必要的误会,也就让他们一直被贺言记蒙在鼓里。 他们之中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事情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的对手也都不是对方,而是一直被贺言彦忽略的贺言记。 在听过贺言连一次又一次的抱怨之后苏乐最先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因为她认为大皇子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能将他们完全压制住。 这不是因为苏乐不了解理唐朝局,盲目猜测误打误撞,而是大皇子的能力就摆在那里,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那些周全完美的陷阱会是他的手笔。 贺言连皱着眉头听着她的分析,然后瞬间便将事情想到了贺言记的身上,“你觉得会不会是贺言记?” 苏乐深以为然的点头,“言王殿下似有这个本事。” 既然她嫁入理唐,那么就早已经研究过贺言记与贺言彦这些皇子,自然知道贺言记这人的实力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若是说这一次动手的人可能是谁,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言记了。 而且她觉得从种种迹象来看,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贺言连眉头皱起,脸色不善,“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与大哥都被他耍了!” 虽然他的人并没有传来贺言记有什么异常的消息,但是想到这京城之中有本事可以搅弄如此风云的人,他们也实在想不到贺言记以外的人。 这时候贺言连才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看错了贺言记,他原以为他的确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即便苏乐曾说他是一个危险之人,但他也只是心生戒备,却并没有将他当成敌人,如今看来是他错了,身为皇子就都有可能成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有人甘愿放弃。 以有心算无心,有些事情也就看得分明了许多,很快贺言连便证实了苏乐的猜想,于是他很快找了贺言彦说明这些事情。 可惜,事与愿违,这件事情里面认清事实的人只有贺言连,贺言彦那边却是在无脑攻击贺言连,即便贺言连主动提出休战,那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让贺言连很是恼火。 连砸了三个茶碗之后,贺言才算将心里的郁闷缓和了一些,“贺言彦是不是傻了,竟然全然不听我说的话,就这样一直针对我的人。” 是的,现在贺言连的人被贺言记与贺言彦联手攻击,他手下刚刚收拢不多的人已经快要消失殆尽。 看着贺言连烦躁的砸着东西,苏乐默默地吩咐下人将东西收拾干净,等着他平静一些之后,苏乐上前拉着他的衣袖道:“王爷别生气,也许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他不愿意相信,他想借着贺言记的势,先将王爷您踢出去。” 虽然这一次贺言连去找贺言彦的确有些冒昧,但是贺言连之前早已经在与她商量过这一次过去该说什么,她觉得他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但现在贺言彦还是这般态度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贺言彦虽然蠢笨了一些,但是也不是真的没有长脑子,他在听过他们的解释之后仍旧态度不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因为他已经与贺言记联手,另一个就是因为他想将计就计将他们先行除去,这样才能专心对付贺言记。 现在他们只能希望是前者。 贺言连平静了一些,看着苏乐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想要除掉我?” 苏乐点头,“殿下已经去过了,一切也都有理有据,他就算当时没有全信,也应该会有所怀疑,那么他现在没有收手的原因就只能是这一个了。” 苏乐也开始担心起来,因为若是贺言彦铁了心想要将他们除掉的话,那么他们就再没有机会了,这对她的室其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贺言连紧皱眉头,第四个茶盏就这样粉身碎骨。 苏乐沉默了许久,然后看着贺言连试探的道:“或许,殿下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看着贺言连看了过来,苏乐深呼吸一口气道:“殿下,这条路乐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若是能便是我们的幸运,若是不能,那么我们就只能放弃了。” 说来他们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她疏忽大意了一些,若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她忙着应对那两个不安分的侍妾,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这些事情,白白让贺言记占了上风。 现在想来,皇后之前赐下侍妾的事情就很是蹊跷了。 是的,苏乐开始怀疑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了,因为这些事情接连发生,实在太过巧合。 贺言连脸上露出一些喜色,“乐儿,你说说看,咱们还能赌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放弃 苏乐犹豫了一下,“赌大皇子会与我们联手。” 贺言记摇头失笑,“我只求他现在没有与贺言记联手。” 让他与贺言彦联手,这太不可思议了,他觉得他与贺言彦这种人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联手,尤其是在如今的局面下,他觉得贺言彦一定会尽全力先将他踢出局。 这样贺言彦的机会就从三成变成了五成。 苏乐摇头道:“殿下这就是想岔了,妾以为现在我们与大皇子联手的可能性倒是比以前更大。” “殿下,您想一想,贺言记现在凭一己之力就将殿下与大皇子都逼到了如此地步,若是殿下再出局,那么接下来皇位不就是贺言记的囊中之物了么?” 贺言连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贺言记的威胁太大,贺言彦需要与我联手?” 对!没错!贺言彦与他现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差不了多少,他们若是不联手,接下来贺言彦根本就没有与贺言记争斗的实力。 苏乐见贺言连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殿下或许可以劝一劝大皇子,让他与我们联手,先将贺言记除掉。” 苏乐一点儿也不担心贺言彦会不答应,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世上从来都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所以只要让贺言彦认识到贺言记的威胁,他们就一定可以与贺言彦联手。 贺言连高兴的将苏乐抱起来转了两圈,“乐儿,你真是我的福星,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放下苏乐贺言连便离开了,“乐儿,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在府中好好待着。” 见着贺言连欢欣而去,苏乐脸上亦是带起笑容,若是这一次他们真能联手贺言彦对付贺言记的话,她觉得她在贺言连心中的地位就无人能敌了。 那样,她就可以在理唐得到更好的地位,更好的保护在室其国的兄长和母妃了。 想到这里,苏乐突然想写一封家书回去。 “去为我准备笔墨,我要写信。” 身边丫鬟急匆匆的去了,如今苏乐在贺言连面前得脸,她们也从来不敢怠慢。 很快,贺言连便找到了贺言彦联手。 原本贺言彦并不想与他联手,但奈何下面的大臣皆以为贺言连言之有理,于是联手的事情便在贺言彦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确定下来。 很快,贺言彦与贺言连的人就停手了,但是京城的纷争却丝毫不减,甚至愈演愈烈。 朝臣们还在莫名其妙就发现贺言连与贺言彦联手了,只是他们联手对付的人却从来没有出现在明面上。 对方在背后不断的出手,贺言彦与贺言连在明面上不断抗争,朝臣们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希望事情不要牵扯到自己。 可惜,一切都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很多人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卷进了漩涡中。 看着朝堂上风起云涌,夏华刻意提醒了燕钔与林离不要卷进去,然后将自己手中的人渐渐收拢起来,安分守己的待在京城里,开始避世。 林家的人虽然也算的多么聪明,但在林染横空出世之后,他们行事也小心了许多,一来是怕树大招风,二来便是他们有了林染便不需要依靠他人,林染便是他们的底气,让他们在朝臣们之中独树一帜。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些朝臣们便开始羡慕了,虽说林染与林家已经不很亲近,但到底是林家人,不可能在林家危难之时视而不见,林家可以不参与这场争斗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林染因为京城里的风云变幻已经被闵安亲烦了很多次了,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林染不耐烦的结果就是直接将闵安亲放在一边不管,而闵安亲便耐着性子软磨硬泡。 终于还是闵安亲忍不住了,说了林染再不出现他便离开东境,返回京城的气话,而贺言记的人人云亦云的亦说了此话。 第二天,林染果然没有出现,于是乎贺言记的人便真的帅袖有人了。 贺言记的人一走,闵安亲便难受了,话是他说出来的,如今贺言记的人真的走了,他若不走,那么便是食言,可若是真的走了,那么便是辜负了贺言连的信任,这事情就让他左右为难了。 前两日,他还在信中向贺言连保证,说他一定将林染拉拢进他们的阵营,却没有想到打脸的时刻来得这样快。 没有办法,闵安亲只能厚着脸皮在东境多待了几日,几日的时间里头不断地收拾东西却一直都没有将东西收拾妥当。 张齐宴见着他这般有些难受的看着林染,“主子,他若是还不走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联合贺言记的人做了这场戏,若是他不走,岂不是白费了他们这番心思。 林染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对策,只道:“再等几天吧!看看他这几天离开不离开再说。” 其实林染还是挺佩服这个人的,若是旁的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放不下这个面子,不肯留在这里,可闵安亲却不一样,他竟然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儿留了下来,林染佩服他的勇气。 若是换了林染,她也会不怕丢脸的留在这里,因为她知道留在这里就有希望,但若是离开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若是她她一定会留下。 张齐宴见到她这样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从心底里来说,他也觉得闵安亲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 也是从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名誉什么地位都是虚无的,只有真正的利益才是永恒的,否则现在那个闵安亲早已经离开了东境,哪里还会留在这里。 闵安亲这样的人能够拥有国公的位置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虽然敬佩这样的人,但张齐宴自己却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因为他这个人还是拉不下这个脸,这就是脸皮薄呀! 不过他也很庆幸,因为他现在身为林染的下属不用受闵安亲一样的罪。 林染当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她现在像的是,贺言连若是知道贺言记已经放弃,他应该也会放弃了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宠着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闵安亲会一直就在东境的时候,闵安亲却突然离开了,悄无声息。 当张齐宴手下的探子将事情报上来的时候张齐宴惊讶了好一会儿,“他怎么就走了?” 虽然闵安亲离开对他们东境来说是好事,但是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还是出乎张齐宴的预料,他原以为这闵安亲为了此事已经丢了好大的脸,他会死皮赖脸的继续在东境待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却没有想到他还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就这样坦坦荡荡的走了。 林染很快得知闵安亲离开的消息,但是却并不觉得意外。 看着林染一如往常般淡然,张齐宴疑惑的道:“主子是知道闵安亲会走?” 林染点头,“闵安亲是贺言连的人,拉拢我的事情事关重大,咱们将他逼到那个份上,他自然会传信回京问问贺言连的意思,现在京城里头很不平静,我想贺言连应该不想要闵安亲在东境多待了吧!” 京城里的消息林染从来没有落下过,所以如今的局势对贺言连很是不利的事情林染也很清楚,她想贺言连应该知道孰轻孰重,会将闵国公召回京城帮扶的。 闵安亲能成为贺言连的亲信,自然有他的本事,京城之中自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多一个帮手对现在的贺言连来说是好事。 京城里头的事情张齐宴也知道,“主子神机妙算!” “神机妙算?”林染摇摇头,“之前我还担心贺言连会因为在京城被打压而抓住我不放,如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贺言记。” 贺言记?方才不还在说贺言连么? 怎么现在就转头说贺言记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染没有看张齐宴疑惑的脸,只自顾自笑着道:“若不是因为贺言记在京城给贺言连的压力太大,我想他也不至于想要将闵安亲召回去吧!” 既然闵安亲被派来东境,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人对贺言连来说既可信又可以远走办事,说白了就是他并非事务缠身炙手可热之人,但是现在这并非炙手可热的人都已经被贺言连召回,只为那小的可怜的助力,可见贺言连已经被逼急了。 若不是被逼急了,何至于此! 张齐宴恍然,“如此说来,京城里头的风云怕是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可怕。” 既然贺言连都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那么他们得到的消息恐怕并不完全,因为他们所见京城之中只是纷争频起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 林染笑了一下,看着张齐宴的道:“你看到的京城风云是如何?我倒是一直都觉得这风云一起便收不住,怕是非得改天换日不可。” 张齐宴听她这样说皱了皱眉头,“主子是看出了什么?” 他实在没有意识到这场风暴会卷向何方,只觉得近些日子京城里头的官员换得太频繁一些。 不过因为京城里头的官员从不是安分的,不是这个贪污受贿便是那个侵地占田,说来罢官流放也不过寻常。 林染笑着看了他一眼,“我看到的就是贺言连和贺言彦快要失去坐上皇位的机会了,你若看不透就回去再想一想吧!” 张齐宴受教,“是,属下的确该多学一学长进一些了。” 林染点头,“去吧!” 张齐宴躬身告退,林染只觉得这人真是成长得很快,以前他在夏华的保护下未免太过天真幼稚,如今却也知道反省自身了,这是好事情。 林言进门就见到林染一脸笑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张齐宴早走得没有影儿了。 “母亲在看什么?” 林染回神,看向林言,“没什么,今日怎么过来了?不忙着处理军中事务么?” 林言摇头,“今日军中事务不忙,所以洛儿下了棋又去外头逛了一圈才回来,洛儿累了也便去歇着了,我瞧着母亲这几日都不曾出门,就过来陪陪母亲。” 虽然对自家这个母亲没有像对洛儿一样喜欢,但是林言还是乐意偶尔过来陪陪她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林染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小脸,“你便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说吧,什么事?” 林言看着她,“没事儿,就是过来陪陪母亲。” 林染看着他,不说话。 林言撇了撇嘴,无奈放弃抵抗,“好吧,其实是洛儿近日不太高兴了,我问起来她也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就过来求教母亲了。” 这个世界上能够被林言这般小心对待的可能也就林洛了,心情不好也能让他过来林染这里求教一番。 其实林染也察觉到了林洛近日心情不佳,也知晓她不开心的缘由,到底是血脉亲情,贺言记待她也极好,看着他在京城之中受困,她担心了吧! 摸了摸林言的头,林染温柔笑着道:“既然洛儿不开心你就多陪着她出去走一走,过些日子她便开心了。” 凭着贺言记的手段,京城里的纷争应该很快就会平息了吧! 其实对贺言记的实力她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对贺言记的信心还是很足的,无为其他仅仅是因为他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有时候林染在想,贺言记和昊延吉到底谁更强一些,一个一直稳居太子之位,一个韬光养晦不争不斗,两相比较之下她竟然有些难以分辨他们的能力高下。 林言自然知道这是哄孩子的话,但见林染并不打算告诉他缘由,林言也不打算问一下,女人心海底针,现在洛儿也变成这样了! 哎!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苦呀! 无声哀叹了两下,林言认命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好厚咬着笔头盘算着明天带林洛去什么地方玩儿,西街的首饰铺子,还是东街的锦缎铺子…… 林洛却全然不知这些,只看着林言带着自己四处玩儿十分高兴,虽然心头有愁,但孩子的心头愁能有多少,不过就是一支糖葫芦的事罢了。 见着林洛开心,林言也便开心了,自家的妹妹也便只有自己宠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