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灵墓》 《》小说人物 《女神的灵墓》小说人物 域魔狂道 浣龙恋泉 灿凰莹烨 桄神恕先 针麟尊庸 女神自然 秦惜然 晶念 音晴 悟玄鸣 知萌 …… 第一章 相约七夕节 “……可我要说的是，你才让我感动，因为最令我感动的就是，你爱上我。”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个男人把身子深深地弯了下去，双手扶着地，他的头就快磕到地面了。 这个男人正跪向一块米白色的小圆石，那块小圆石用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小圆石被他用一条白色手帕垫着放在了一块大黄石上面，而那块大黄石有半人高，距离河水十几步远。 那块小圆石上还散发着黄灿灿的土行气，土行气是五行气的一种，能用来施展土行术。在过去的一百年里，这个男人一直用自己的土行气保护着那块石头，可现在那块小圆石上面的土行气正在逐渐减弱。男人的呼吸很深沉很缓慢，他就这么跪在河边。 圣历四七零四年七月初四的清晨，圣界的天空十分阴郁，从云层的缝隙间和薄弱处偶尔透射出几束温暖光柱，那些打在灰暗大地上的光柱随着云层缓缓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域魔狂道才抬起头来，他的双眼湿润着，闪烁着，他慢慢站起，盯着那块小圆石。 此时的狂道看上去只是自己二十一岁时的模样，因为他是在那个年龄觉醒成圣的，同时得到了封号，是为域魔狂道。当然，如果域魔狂道愿意，他也可以变成其他年龄时的样子，但是，二十一岁时的状态令狂道更舒服、更自然。 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成熟稳重。狂道一身灰黑色，间有暗红，不算宽大的长袍上呈现出奇怪的纹理，后背的纹理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向上展开双臂的姿势。 现在那块米白色的小圆石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土行气了。狂道用右手小心地把它从那块半人高的大黄石上拾起，放在左手掌心上，然后左手紧紧握起。他没有收回那条白色手帕，而是任由微风将它吹动。 狂道转过身，跨步来到河边，河水湍急。他左臂向右弯去，然后猛地向前一甩，小圆石就顺势落入了急流的河水中。他定了定神，望向河的下游，这河水入海。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仅仅才到了这天的傍晚，在圣界里，就已经有一部分人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女神和域魔很快就会结合，就在大后天。 也就是说在圣历四七零四年的七月初七，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会在融光圣殿里举行结婚典礼。 在圣界大陆上，只有这么一位女神。 七月初五的傍晚，桄神恕先来到了域魔狂道的住处，当狂道看到恕先的那一刻，狂道有点儿惊讶，因为他们已经有快八十年没有见面了。桄神恕先一身墨绿色，间有深蓝，长袍上呈现出的奇怪纹理比域魔狂道的还要多、还要复杂。 恕先看着狂道，神情郑重地说“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龙化古剑还给你。” 于是在狂道的屋子后面，在夕阳之下，恕先亲手把龙化古剑放回到了狂道的手上。在整个过程中，恕先和狂道的表情都很郑重。 恕先是在他十八岁那年觉醒成圣的，也是同时得到了封号，是为桄神恕先。 恕先在觉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女神自然，以至于圣界中的很多人都认为，是女神自然引导恕先成为桄神的。因为在觉醒成圣的道路上，能够成为神人并且同时得到封号是最难的，是需要完全觉醒的。 而那些可能成圣的普通人类是很难完全地自我觉醒的，在觉醒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阶段往往需要真正的神人引导才能成功。 恕先总是喜欢步行去一个地方，就是神圣古树那里。神圣古树并不在神圣森林里，而是在融光圣殿的对面，它只是单独的一棵大树。 在狂道觉醒成圣的第四年，域魔狂道特意来向桄神恕先求教，希望恕先能传授他木行术，作为交换条件，他也会传授恕先土行术。 但是恕先没有答应，恕先略显严肃地说“你可以认为是我对自己要求过严，但是我作为木行护法，我要保持体内木行气的纯洁性，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运用木行术。” 恕先问狂道为何要学木行术。狂道回答“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木行术都可以保护圣界，保护自然界，帮助别人。” 恕先听后笑了，他深思熟虑了一天，决定教授狂道木行术，但是换了一个更为苛刻的交换条件——恕先想要那把被称为魔人圣物之首的龙化古剑。狂道听后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恕先。 恕先之所以会想这么久，是因为他陷入忧虑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魔咒，据说是魔人最厉害的魔咒。 这个魔咒源于一个古老又简单的传说一个伤心至极的魔人发明了一种魔咒，中了这种魔咒的人，身体会发生一种变化，同时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会莫名地伤心，最终在第三天失踪，或者自灭。 这种魔咒叫做“魔尚境界”。而发明这种魔咒的那个魔人就会使用全部的五种五行术。 这个传说只被记载在一部残破不全的古书上，这部古书据说叫《圣通纪元》，而它又被某官方组织鉴定为伪书，而且在圣界那漫长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听说哪个魔人发出过这种魔咒，“魔尚境界”这四个字在平时就没有人提起过，所以对于圣界里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个传说根本就不存在。 十年后，域魔狂道的木行术终于可以自由地运用了，但其实桄神恕先只交了他三年，之后的那七年，是狂道一边自己练习一边领悟度过的，当然狂道也会时常来请教恕先。直到第十年夏末的一天，狂道在身体里成功聚集了深厚的木行气，而体内原来的土行气则变得更加深厚。 某一天，狂道正在一条清澈小河旁练习，这时恕先走了过来，恕先看起来神情略显忧虑，在互相问了声好之后，恕先直截了当地问他“你还记得你学习木行术的目的吗？” 狂道听后还是表情平静，答道“当然记得，保护圣界，保护自然界，帮助别人。” 恕先说“我听说一件事，你现在也在学金行术，虽然只是刚会运用，还不够自如。是这样吗？” 狂道听后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是啊，我在试着学，希望不会学混。” “你还会学习水行术和火行术吗？” “俗话说，水火难容，我觉得我把这三种五行术修炼好了就可以了。” “那就好，我们在得到封号之后，都向《自然之法》发过誓。我作为木行护法，更是要守护‘自然之法’。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你学木行术的目的。” 面露笑意的狂道神情认真起来，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用魔人的圣物之首和十年的努力来换木行术，值得吗？” “只要你能好好地保存龙化古剑，那么这一切都值得。” 这天之后，域魔和桄神就没有见过面，直到八十年后。 圣历四七零四年七月初七的清晨，在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举行结婚典礼之前，桄神恕先来到了神圣古树这里，他一边深情地注视着古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树干。这棵古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 他闭上了双眼，沉重地呼吸着，突然，他背后不远处的融光圣殿里传出了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那个男人喊出来的竟然是“魔——尚——境——界——！” 第二章 自然神界 狂道注意到了针麟话语的不寻常，说道“清洗灵魂啊……原来如此，浣龙只是她的封号，我想问的是她的真名。” 针麟看了看手里青花瓷的茶杯，说“真名……你还是当面问她比较好。” “你听说过女神自然的分身吗？” “女神的分身……我没听过啊。你就要和她结合了，你还……你还是尽量不要胡思乱想了。” 狂道看出了针麟很可能是在故作平静，但他并不想说破，于是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人这么美丽，又这么随和，那个男人……他真的很好命……其实，主要是因为你学识渊博，所以我以为你会知道，又或者，在某些方面，你比我更了解她。” 针麟不禁笑了，带着笑意说“谢谢夸奖，其实他已经……我们到时候再通知你们吧。” 然后她略带感慨地说“其实，关于分身的事，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有些事情的发生印证着难以逃脱的命运，也许，追求自由和幸福的道路上总会碰到阻碍。我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到底能大到什么程度……不好意思，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好吗？哦对了，你要去见她。” 狂道微微一笑，问“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去见她？” 针麟认真地说“狂道，你一定要去见她，不然你会后悔。” 狂道注视着针麟的双眼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请你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剩下的，我亲自问她。” 在针麟将要迈出他家大门的时候，狂道突然追问了一句“针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浣龙的？又是怎么认识的？” 针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用平和的语气说“怎么认识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去见浣龙。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在一百年前就认识她。” 说完后她莞尔一笑，随即转回身走开了。狂道上前几步靠在门口，看着针麟远去的背影，他觉得她刚才的那个笑容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此刻在龙女湖的旁边，那位封号叫浣龙的少女款款地走到域魔狂道的面前，语气很自然地轻声问“道，你一直都还好吗？” 狂道一怔，他对这样亲密的称呼还不习惯，他仔细打量起这位少女，然后说“还算好吧。你认识我？” 少女点了一下头，她的目光不曾离开狂道。而狂道的表情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认真。狂道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少女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她做出了略显夸张的思考表情。狂道觉得她这种表情挺可爱的，同时听到了她的回答“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当然了，现在我们看上去也不老。” 狂道试着问“是一百年前吗？” 少女轻声说“是啊。” 她轻轻撇着头，看着狂道，问“你知道这一百年来，被关在海底的我经历了什么吗？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可以随意地尽情地想象，想象我都经历了什么？” 然后两人都静默无声，狂道注视着少女晶莹的双眼，这一分钟对他和她来说都太过漫长，仿佛过了一辈子。 狂道觉得自己都忘记了呼吸，直到看见少女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狂道才感觉回归了自我。他郑重地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真名。” “恋泉。”少女的吐字非常清楚，同时她留意着狂道的反应。狂道也看着恋泉，他的表情还是那么认真。 恋泉补充说“爱恋的恋，泉水的泉。我是浣龙恋泉。” 域魔狂道轻轻地点了点头，问“那么……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浣龙恋泉听后把眼神垂下，微撅起嘴说“……我也忘记了。” 然后她把目光撇向右侧说“如果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只有一个人记得，那么还不如他俩都忘记了比较好，你说对吗？”说完她又看回狂道的眼神。 狂道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随口又问“我……那你这次为何要见我？” 恋泉听后又变得好像很随意的样子，看了看周围，说“我就是想见你啊，想好好看看你的样子，好好听听你的声音。” “恋泉，你应该还为了别的吧？” “……对，还有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恋泉和狂道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什么动作或言语。那几片枯叶还在美丽的湖面上漂着。最后还是狂道开了口“请问是什么重要的事？” 浣龙恋泉想了想说“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件事。” 域魔狂道点点头。恋泉望了望四周，说“我们边走边聊吧，看看我们可以绕这个龙女湖走几圈。这周围的风景还不错，适合那样的人散步。” 狂道走到了恋泉的左边，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本想问“这里适合哪样的人走啊？” 可是没问出口，走了几步，只听恋泉说“听说你救过一位全身烧伤的女人，是真的吗？” 狂道听后一愣，因为他快忘记这件事了，他回想了一下，说“是真的，她是上任的火行护法。这件事我都快想不起了，你怎么会问起这件事？” “没什么啊，我就随便问问，那么现在……就说说女神自然吧，她真的是神吗？”恋泉随即问出话来，但她没有看向狂道，而是目视前方。 狂道拨开了几根柳条，说“女神自然啊，她是神人，她也是圣，和你我一样的圣。只不过，女神人和女魔人在圣界中非常稀少，所以才会引起关注。女神人一般称为女神，而女魔人则简称为魔女。据说圣界大陆一次只有一位女神。女神自然体内的五行气异常深厚。” 他看了看恋泉，接着说“听说在某天的傍晚，在她刚刚完成觉醒成圣时，她发现面前有一片三角形的绿叶，她小心地拾起那片绿叶，看到上面写着的字，便愣在那里。当时她周围还有其他的圣，一位老魔女看到这种情景便疾步走上前去，瞅了瞅她手里的绿叶，微微一笑，说道‘自然。很奇怪啊，竟然出现了两个字，既然你幸运地觉醒成了神人，那么从今天起，你就叫女神自然吧。’于是，在圣界里，女神自然这个称呼就叫开了。” “原来如此，那么她的真名呢，叫什么？”恋泉这次看向了狂道。 “这个……对不起，她的名字不能说出来，因为我答应过她，不告诉别人的。” 恋泉显得有些不高兴了，又有些失落，说“这有什么好秘密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狂道认真地说“是啊，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但是既然我答应了她，就应该做到。” “她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对了，她觉醒成圣后出现的那片绿叶，那上面写的那两个字……真的是‘自然’吗？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字呢？” 第三章 晶念晶念 木门“咣”的一声，恋泉一惊，忙回过神儿来，向门口看去，又是一惊，随即起身去扶来人，因为她看到域魔狂道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狂道用右手捂着口鼻，可在他的手掌边和指缝间的空隙都在向外流着血。 恋泉慌了神，忙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恋泉感觉狂道的眼神很复杂，有伤心，有悔恨，有惊讶，还有一些她难以形容的感情。 七月初六的深夜，当恋泉把狂道扶上床的时候，狂道已经闭上了双眼。恋泉锁上屋门，回想刚才的一幕，真是把自己吓死了。 恋泉一边呼唤着狂道，一边擦拭着他嘴边和手上的血，然后又擦拭他胸前衣服上的血，可很难擦干净。恋泉坐在床边，注视着狂道，她擦着流下的眼泪，想该怎么办。 突然狂道竖起上身，醒了过来。恋泉又一惊，此刻，她和他的距离是那么的近，恋泉的双眼泪光朦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狂道的双眼，他的眼神让她心跳加速，呼吸变快。恋泉感觉自己就快融化了，这是她一直渴望的眼神。 当浣龙恋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早，在她意识到这间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之后，她一直呆呆地直视着天花板——鲜艳的花色。恋泉回想着昨晚狂道的所作所为，回想起自己竟然比狂道还要疯狂，身体不禁又热了起来。 她还记得昨晚开始时发生了什么，狂道对她做了什么，她为狂道做了什么，可后来的发生事情她好像就记不清了，恋泉很好奇地问着自己“我是从什么时候起记不清的呢？”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甚至今天凌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她兴奋，那么的幸福，一切的感觉都是那么的自然。 可她心里非常清楚，今天，域魔狂道和女神自然将会在融光圣殿举行结婚典礼。恋泉平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身上盖着“碧血凝沙”，只有这么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恋泉左手扶着床，右手捂着胸前慢慢起身。恋泉在穿衣服时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有斑斑血印，这几乎都是狂道的血，当时狂道嘴里的血，这次她没有擦掉它们，任这些血印留在自己的皮肤上。 恋泉披上“碧血凝沙”，坚持着站起，在照了一会儿镜子后，恋泉又坐了下来，她拿起一块白手帕，小心地擦拭着露在外面的那些血印，包括面部、脖颈、双耳、双手及手腕。她一边擦拭一边又回想起狂道的那些所作所为，本已平静下来的心不禁又狂跳不已。 擦拭干净后，她没有扔掉它，而是把这条沾满血迹的手帕藏入怀里。 恋泉决定去融光圣殿——他和她举行结婚典礼的地方。恋泉打开屋门时停住了，回头看去，看着床上白褥子上的片片红印，若有所思，然后低了一下头，关门离去了。 七月初七的清晨，桄神恕先又步行来到神圣古树这里。 在前天一大早，阴沉的天空还在下着蒙蒙细雨，恕先没有打伞，他步行着来到神圣古树这里。 恕先有一双很好看很结实的手，他一边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神圣古树那异常粗壮的树干，一边抬头向上看。在细雨中湿润的果实看上去更漂亮，更有生命力。双眼蒙眬的恕先用平和的语气问“圣圆果，你们还好吗？” 细雨落入了恕先的眼睛上，他闭上眼低下头，右手依然扶在树干上。恕先平时一有空就会来到这里，和古树说说话，和圣圆果聊聊天，它们都是很好的倾听者，同时恕先也能感受到一种气的交流——木行气的交流。 那天恕先一直待到中午才离开神圣古树。 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在成圣的当月就会进入圣界，最迟也是当年年底，但是恕先在成为桄神的第十二年才进入圣界。他一来到圣城，就被圣陆委员会任命为木行护法。官方对木行护法这个职位的完整叙述很长很复杂，如果简约地概括一下，那就是守护“自然之法”、负责保护圣界里的生命存在。 此刻，他一边深情地注视着古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树干。这棵古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它结出的果实全都是大约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圆果。那些圆果各有各的颜色，各有各的花纹。但是，它们每一个都由内而外地透出厚重的光。” 恕先仿佛感到一种生命的召唤，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双眼蒙眬的他只是用平和的语气说“圣圆果，你们还好吧。你们知道吗？就在我背后不算太远的那个地方，在那个融光圣殿里，今天，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就要……仪式后，她和他还要为你们赐福……” 恕先一边对那些圣圆果说着，一边指向不远处正对着古树的一座无比雄伟壮丽的宫殿，非常激动。 他认为，那座圣殿里一定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恕先突然表情痛苦，而后又万分恐惧。 “魔——尚——境——界——” 那殿内的狂吼声仿佛就快要震破天地了！ 恕先疾转身体，展开双臂，使他的正面对着圣殿的大门，背后呼地冒出来的一个巨大的晶莹剔透的绿色幻影也挡在了整株古树和全部圣圆果前面。 就在此时，“咚”的一声巨响，圣殿的顶竟然被轰开了！ 只见从圣殿的顶部以及大门口处猛然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气流，那些气流蕴藏着异常耀眼的白光，从大门口处发出来的那些气流先是分成了好几股，之后才变为一股直冲向了这里。 就是它们，几乎毫无保留地打在了桄神恕先及他的幻影身上！ 恕先剧烈地抖动着，幻影也剧烈地抖动着，然而那株古树和全部圣圆果却纹丝不动。 “轰隆——”整座圣殿爆开了！ 恕先感觉整个天地都在震动。 虽然白光减弱了许多，但是再次爆发出的强大气流，推着圣殿的碎片向四面八方猛烈地冲击开来。 “啊！——”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是恕先在临近灭亡时为自己的最后呐喊。 恕先他集中所有精神努力地支撑着，直到气流渐渐减弱甚至消失掉才一下子瘫软地倒向那树干。可就在这段时间里，相继有几颗圣圆果顺着气流远去了…… 第四章 美音少女 域魔狂道在觉醒成圣的当天就进入了圣界，准确地说是进入了圣城。 一般认为，圣界和人间界的大小差不多。而圣城是圣界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听它的名字就知道它占了先机，因为它是一座历史相当悠久的城市。 圣城是一座临近海洋的美丽城市，圣城给圣界中人们的印象很像是他们口中常说又心中向往的世外桃源。 圣界大陆由圣陆委员会统治，而这个委员会就在圣城之中。 在圣界的大陆之外还分布着一些小岛，圣界海洋的面积是陆地面积的好几倍。圣界大陆在理论上是一个国家，那里的人们大部分对海洋里的事情并不了解，他们只是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在圣界海洋里也只有一个国家，那个面积广阔的国家由“龙君”统治。 当针麟疾步来到桄神家的时候，桄神恕先已经不在家中，针麟又寻到后花园，这里鲜花繁盛鲜艳，树木茂密葱郁，可蓝天白云之下的这里，只有针麟孤身一人在其中。 这位少女看上去有二十岁刚过的样子，她的衣裙都是紫金色的，微卷的长发垂至胸前和后背，她看到边上的白石桌上放着一个茶杯，便伸手握了一下这个青花瓷茶杯——凉的。清澈的茶水呈现淡绿色，茶水看起来是满杯，但是她觉得茶水被喝过。 针麟又飞奔到神圣古树那里，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恕先。当针麟离恕先大约有一米远的时候，针麟忽然停下了脚步，此时，十八岁模样的恕先已经回过身来看着针麟，恕先的双眼明亮，他的右手还扶在树干上。恕先有一双很好看很结实的手，针麟一直这样觉得。 此时桄神恕先一身墨绿色，间有深蓝，长袍上呈现出的奇怪纹理很多很复杂。恕先平静地微笑着，双眼微眯，没有说话。 针麟轻轻地问“恕，你都知道了？” 恕先微微点了一下头，还是没说什么。 针麟又问“你没事吧？” 恕先这时把右手放了下来，向前迈了一小步，轻声说“尊庸，以后就不要再喝茶了，再淡的茶水……我还是会觉得苦，以后就喝清水吧。” 针麟尊庸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恕，好啊。” 恕先看出尊庸好像又想说什么，就伸出右手掌示意她不要说了。他和她就这样四目相对，恕先先微笑了，尊庸也跟着微笑了。 恕先和尊庸从小就玩在一起，他和她在小时候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后来在十二岁的时候他俩分开过一段时间，直到两人是十四岁时才又相遇，在那之后他和她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恕先在十八岁那年觉醒成圣——成为桄神。桄神恕先在觉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女神自然。 在觉醒成圣之后，恕先本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尽快离开人间界而进入圣界的，可他却一再拖延进入圣界的时间，究其原因，在圣界里有相当一部分人听过这么一种说法 当时已经过了一年了，桄神恕先依旧在人间界生活而不曾进入圣界，女神自然特意再次来到人间界，问他为何不尽快进入圣界，当时恕先看了看周围盛开的桃花，郑重地回答“她把她最好的那几年都给了我，我怎么能对不起她。” 女神自然听后笑了，又问“那么你打算陪她多久？” 恕先坚定地回答“能陪多久，就陪多久。” 在这之后又过去了十一年，也就是说，在恕先成为桄神的第十二年，他终于进入了圣界，一进到圣界他就被圣陆委员会任命为木行护法。 令圣界里的某些人感到奇怪的是，桄神恕先并不是一个人进入圣界的，他还带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恕先是和另一个圣同时进入圣界的，那个圣就是针麟尊庸，她就是一直和恕先在一起的那位女人。 尊庸在三十岁时觉醒成圣后，也没有刻意变换自己的模样，她还是保持着自己三十岁时的样子，但在别人看来，她也就二十刚出头。可这种情况，在尊庸进入圣界十年后就发生了变化。 圣界里的很多人都认为针麟尊庸是桄神恕先的妻子，但是那些人错了，他俩没有结婚，在进入圣界后，他俩也不住在一起，但住很近，是近邻，至于在人间界时的情况，那些人就不怎么清楚了。 还有少数的人怀疑，尊庸能觉醒成圣，一定是恕先在暗中帮助她的结果，但更多的人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没有这样的先例，圣并没有可以随便让哪个普通人也觉醒成圣的能力，即便是神人引导其他的准神人，也只能在对方已经自我觉醒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桄神恕先还立在那棵神圣古树的下面，他本来想对她说“等女神自然的事儿一结束，娶你。” 可他开口说出来的是“等域魔狂道的事情结束后，针麟尊庸，我们结合吧。” 尊庸听到恕先的话后，呆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流下泪来，这话尊庸她已经等了一百年了，现在恕先终于说出口了。 尊庸小步移到恕先的身边，把头轻轻地靠在恕先的肩膀上，双手抱着恕先，开始抽泣，突然痛哭起来。恕先也抱住尊庸，右手轻拍着她，哄着她“好了不要哭了，尊庸，不哭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恕先眉头微皱，望着远方。 在狂道觉醒成圣的第八十四年，也就是他能自由运用木行术的七十年后，神圣森林燃起了大火。 那场大火从清晨开始烧起，并迅速蔓延开来，燃烧得异常凶猛，虽然水行护法等众人以最快的速度飞到现场并且全力灭火，但熊熊烈火还是烧掉了一大半神圣森林。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桄神恕先等众人夜以继日地极力修复神圣森林，第一阶段一共修复了七天，这也是最重要的阶段。七天后的神圣森林，虽然看起来像是变回了一片浓绿生机，但已经不是以前的神圣森林了。 在神圣森林的大火被扑灭的当天，圣陆委员会的会长就任命三位优秀的圣，组成了独立调查小组，代号“澈”。“澈”只对会长负责。 第五章 被打动 独立调查小组“澈”对那个突发事件调查了一周后，终于得出了第一阶段的结论那场来势凶猛的大火并不是自然燃烧的，而是由火行护法点燃的，大火正是借助了她的强大火行气才变得那么难以被扑灭，从而导致了大约百分之五十五的神圣森林被烧毁。 参与灭火的众人的功劳自不必说，全都得到了相应的褒奖，桄神恕先他们因为修复神圣森林有功，也得到了嘉奖。但是在灭火和修复神圣森林的那些人当中，一直没有出现域魔狂道的身影。 在神圣森林被烧的第二天一早，身披“碧血凝沙”的域魔狂道就来到了被判定为“纵火者”的那个人家里。那位火行护法是一位拥有迷人气质的女人，她叫灿凰莹烨。有些人说灿凰是因为太过伤心而失落，进而变得失控才点起大火，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除了灿凰自己，没人能清楚地知道。 从当天被拖出神圣森林到现在，灿凰莹烨一直处在昏迷中，没人确定她能不能醒过来。现在只有一个人在照料莹烨，那就是她的好朋友——针麟尊庸。尊庸平时穿的外衣和裙子都是紫金色的。之前尊庸她来看望过莹烨，尊庸发现她的全身有多处严重烧伤，烧伤的面积快到全身的一半了，原本带有鲜亮羽毛的华丽衣裙已经被烧得焦黑残破。 尊庸帮莹烨脱去烧坏的衣裙，为她擦拭身体上还尚好的皮肤和脸部，万幸的是莹烨的面容基本没被烧伤，只是有些熏黑的痕迹，她又在莹烨的身上盖上几层棉布，让她露出头来，再为她梳理烧得残乱的长发。 尊庸深知，如果谁要救莹烨，那么那个人不仅要修复莹烨身体上那些严重的烧伤，还要唤醒她那种已经极其微弱而且正变得更弱的精神意识。可首先要修复那些伤痕就非常困难，因为它们并不是被自然的火而是被借助了火行气的圣火烧出来的，这就需要深厚的木行气才有可能让其复原。 为此，尊庸当天就开始求桄神恕先，可几次恳求下来，恕先最后还是没有出手救助，恕先对尊庸说出了几条理由，其中说到最重要的一条时恕先说“修复神圣森林的工作将会消耗我几乎全部的木行气，我不会有剩余的能产生修复效果的木行气帮助她。” 尊庸又急忙去求另外几个拥有强大木行术的圣，可谁都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尊庸最后想找女神自然帮忙，但尊庸并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这并不奇怪，因为尊庸听恕先说女神自然住的地方几乎没人知道，恕先说他也不知道。尊庸又去了她知道的女神有时会去的几个地方，但还是没有找到她。 就在针麟尊庸一筹莫展之时，域魔狂道主动伸出了援手。 神圣森林的大火被扑灭后，当时狂道看到尊庸恳求别人又一次次被拒绝的情景。夕阳下，在尊庸孤单回家的路上，狂道快步走到她身边，说自己可以尝试着帮助灿凰。当时狂道说自己还不知道灿凰叫什么，是尊庸告诉了他灿凰名叫莹烨。 尊庸听到狂道要主动帮忙后愣了一下，然后忙说好，随后就把狂道带向灿凰莹烨的家，路上她和他聊了一些关于莹烨的伤情，尊庸告诉狂道，莹烨的意识微弱，而且伤痕快到全身的一半了。 当他俩走到莹烨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狂道坐在了莹烨的床边，用自己的木行气试着修复起她左手上的伤痕，半个时辰后，确实看到一些好转的效果。狂道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如果我用魔人的圣物——碧血凝沙帮助莹烨提高她对木行气的感受力，那么时间应该会缩短一半，即使这样，恐怕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尊庸靠在窗边，看着狂道，露出久违的笑容，说“恕先说他如果有足够的木行气，恐怕也要花上一年的时间。狂道，你已经够好了。” 狂道放下手说“那我明天就带上碧血凝沙来。” 狂道仔细打量着莹烨，说“她的身体烧的这么严重，可为什么她的脸几乎没被烧到，她的头发只被烧到一点点？” 尊庸说“是啊，是有些奇怪，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难道当时有什么东西保护了她的头？” “这件事情值得留意，必要时得调查一下。” 尊庸看向昏睡的莹烨，而说出的话却是在问狂道“如果你把她治好了，如果她能醒过来，你会对她负责吗？” 狂道看向尊庸，没有说话。 尊庸接着说“我知道这样问你显得很冒昧，但你会看到她的身体……全身。” 狂道笑了一下，然后郑重地说“婚姻之事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你怎么能只问我一个人，即使你是她的好朋友，即使你是真的为她好，你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也太不礼貌了，况且，你好像也没有这个资格。” “你说的对……无论我是谁的好朋友，也没有资格这么问你。”尊庸谁也没有瞅，她的眼神很复杂。 狂道盯着莹烨那只已经有点儿变好的左手，说“其实，如果莹烨能醒过来，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是谁帮了她，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尊庸一愣，随即问“为什么？” “她应该忘掉那些令她痛苦的事情，顺便也忘掉那些事的结尾，最好她能直接进入新的开始。你说呢？” 尊庸思量着狂道的话，说“……算是个理由吧，可我总感觉……你救了她，这么好的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呢？” 狂道看向尊庸，起身站立说“你答应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告诉其他任何人，我就告诉你原因。” 尊庸离开窗户，走到了狂道的面前说“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我一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狂道右手按在胸前，认真地说“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不想在心里失去她。” 尊庸愣住了，低着头陷入沉思。 此时，披着碧血凝沙的狂道立在莹烨的床边，看着这位昏迷在床上的少女，在狂道学会木行术后的这七十年里，他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已经有很多次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和有花纹的玻璃窗柔和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狂道摘下身上的披风碧血凝沙，把它小心地均匀地盖在莹烨的身上，只露出头来。从这天开始，狂道每天都会来到莹烨的家里，用木行术帮她修复身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从来没有间断过。 第六章 一块“欲” 大多数情况下，狂道都能在莹烨的家待上半天，有时能待上一天，偶尔来去匆忙时也能为莹烨修复两个小时。 在每次修复皮肤一个小时后，狂道都会深呼吸休息一会儿，然后还在流汗的他会轻轻地为莹烨擦去汗水，他还会对她说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但狂道并不是用自己的本声，而是换了一种声音，也很好听，也很平和。 在灿凰莹烨昏迷的第十天，她因为火烧神圣森林被免去火行护法一职，但并没有被追究更深的责任。不少人认为，那是因为她还没有醒过来，也没人敢确定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尊庸雇了一位可靠的老妈妈住在莹烨家，每天照料莹烨。尊庸隔几天就会来看望莹烨一次，她总能看到狂道坐在莹烨身边对她说话的情景，狂道在屋里和尊庸说话时也用变声，即使在屋外，大多时候也用变声，偶尔才用本声。 尊庸开始时还真有些不习惯，总感觉屋里和屋外的狂道不是同一个人，后来慢慢习惯了，和狂道说的话也多了起来，她觉得狂道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魔人。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莹烨的身上只有一个地方还没有被修复好，狂道当着尊庸的面也说“我所能做的就快要结束了，明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 可是真到了最后一天，狂道却迟迟没有来。尊庸等到傍晚，狂道还是没有来。 在莹烨的心脏位置的皮肤上，还有一小块如指甲大小的伤痕还没被完全修复好，这块伤痕被修复过，现在已经变浅了，但仔细瞅还是能看出来。 尊庸靠在窗边，看着已经沉睡了一年的莹烨，因为她是圣，所以即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食，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更何况狂道在一直为她传入木行气。 七天后，灿凰莹烨终于醒了过来。 尊庸自然是万分高兴，可又有一丝忧虑，尊庸看着她，想和她说的话有太多太多，想问她的问题当然也不少。莹烨看出来了，对尊庸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问自己。 尊庸感到很奇怪“她怎么没问我是谁救了她？” 而莹烨只对尊庸说了一句话，在夕阳下，这位美丽又虚弱的少女略带哀伤地说“我不甘心……不甘心……” 十多年后，在那年的七月初七，她俩也在融光圣殿内，在魔尚境界被发出来的时候。 一条龙躺在一片树林中，龙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紫雾飘散，绿树微动。在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在紫雾树林的边上，她和他又站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一条小溪在他俩的旁边静静地流淌，流向紫雾树林。 域魔狂道郑重其事地说“至于那两个普通人类，就如我最开始说的那样，我会带走一个——那个少年。” 然后他在心中自言自语起来“真是很奇怪，这个自然神界里怎么会有普通的人类？” 浣龙恋泉的神情略显失落，她轻声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走一个普通人类呢？” “因为有用。” “那么留下的那个呢，那位少女呢？” “也有用，正如我之前告诉你的。” 恋泉似乎是轻轻地摇了两下头，然后问“道，虽然我不完全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但是……这样做对他俩好像不太好吧？” 狂道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可能是这个自然神界对普通人类的影响，他俩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甚至有点儿混乱了，所以现在，最后一步，有必要给他俩重新起个名字。” 恋泉深情地注视着狂道，同时她的眼神里有一些怨，她说“那位少女就叫晶念，结晶的晶，思念的念。” “晶……念……”狂道念着，然后说，“既然这样，那么那个少年就叫……秦惜然，珍惜的惜，天然的然。” “原来是天然的然啊，秦惜然，晶念……秦惜……然……”恋泉念着，然后温柔地问，“道，你说，一颗魔心被爱心包容后又会变成什么呢？” 狂道微笑着回答“会变成……另一颗爱心。泉。”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恋泉的双眼湿润了，但是眼泪并没有流下来。 突然，狂道的身上不知为何散发出了强大的黑幽幽的水行气。狂道显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水行气，他把头转向紫雾树林，目视着远方，轻轻地说“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走……我做过的事情……我自己承担。”说完他便迈步走向那片树林。 恋泉慌了，上前一把抱住狂道，大叫起来“我……我不让你走！” 狂道被迫停下脚步，背对着恋泉，他没有回过头，语气很平静地说“我要走，一定要走，去人间界。你松手。我再说一遍，你松手。” 恋泉没有丝毫放松。狂道感受到了恋泉那种狂动的心跳。在狂道的身上那黑幽幽的水行气依然在散发着。 恋泉噙着眼泪，恳求着“道，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走。” “刚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请放手。” “不放，你要是出去了，在外面，你会在痛苦中灭掉的！你刚才试过了不是吗，你出不去的。” “有你的帮助，我一定能出去。” “魔尚境界是你发出来的，但是为什么你也不能离开这里？” 狂道默不作声。 “还有，我身上的这件碧血凝沙不是可以抵挡得住魔尚境界吗？可为什么连我也出不去？” “这恐怕只能亲自问女神自然了，是她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可我却感觉不到她，也许她沉睡了，也许，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所以你要去找她？” “魔尚境界把几颗圣圆果吹离了圣界，我一定要找到它们。你虽然出不去，但只要有你的帮助，我是不会那样灭掉的，你放心，我只会在混乱的人间界里寻觅希望。泉，如果你真心为我好，就不要这么任性，放开手，好吗？” 恋泉的手有点儿松开了，可她的心跟的更紧了，她说“道，你真的会没事？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出去吧，就算被……我们也要在一起。” 狂道似乎是微笑了一下，然后郑重地说“我说过了，只要有你的帮助，我就会没事，我保证。所以你一定要待在这个自然神界里。” 恋泉慢慢松开了手，对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狂道说“道，我会一直想着你，就像我以前对你那样。” “嗯。”狂道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转过身。 “道，你的龙化古剑应该还遗落在自然神界的某个地方吧，你不去找了吗？要不我陪你去找吧。” “虽然那把古剑非常重要，但是我现在就要出去。” “道，我想要你说清楚，你现在如此不顾生命的要去人间界，真的就只是为了那几颗圣圆果吗？啊？” 第七章 龙化古剑 狂道轻轻地咳了一下，说“它们的里面包含着圣的后代，不管是谁的，我都要把它们找回来。” “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现在还是问出来吧，”恋泉害羞地看着狂道的背影说，“道，你竟然……你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你到底对我……” “对不起！”狂道打断了恋泉的话，接着诚恳地说，“那个魔咒的事情……我……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当时的情况，我真的不该对你们发出那个魔咒，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 恋泉双眼直直地盯着狂道的背影，愣在那里。狂道刚才的道歉对恋泉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恋泉的双眼一下子又湿润了，她强忍着泪水，问“你……你……你在发出那个魔咒之前，你都做过哪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狂道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走火入魔了似的，所以我还没有完全理清思绪，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我倒在河边，全身都湿透了，好像还喝了几口河水。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恋泉噙着眼泪忙说“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我只想帮你找到你发出那个魔咒的原因，你……你为什么要发出魔尚境界？” 狂道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没有回答。恋泉忍住了泪水，可还装着好奇的样子继续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破解那个魔咒的方法吗？” 狂道苦笑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恋泉看着狂道的背影，哀伤地轻轻摇着头。 狂道他先是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头，然后突然转回身盯着恋泉的双眼，最后莫名其妙地问“泉，如果有一天我要灭你，你会让我灭吗？” “啊？这……”恋泉先是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随后竟然淡淡地苦笑了一下，说，“你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现在又对我这样，不就已经相当于灭了我吗？不过，道，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想要灭我，那么你就只管来灭我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还手的，也绝对不会怪你，只要你把‘泷珍’保存好就行了。” 狂道露出了复杂的笑容，说“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既然答应了，那么你就在自然神界里给我好好地等着吧，等着我哪一天来灭你。”说完他就转身迈步往外走。 恋泉摸着这件已经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问“道，你的碧血凝沙不要了吗？” “泉，从那一天起，碧血凝沙就已经是你的了。”狂道对她这样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 “喂——”恋泉睁大明亮的双眼，充满希冀地喊道，“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狂道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任何话。他继续走着，沿着那条小溪，只是他身上那些黑幽幽的水行气变得更强大了。 恋泉眼睁睁地看着狂道远离自己，那个男人走进了紫雾树林，在她完全看不到狂道的那一刻，恋泉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她蹲了下去，还蹲不稳，就顺势坐在了土地上，泪流不止。 在那片树林中，那条龙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了晶莹的东西。 迷蒙的阳光下，河边的树林中，域魔狂道立在一个土坑的边上，被移出来的土石就堆在土坑的两边。不远处的土地上放着一张地图，地图上印有“沈盛市植博园导游图”，上面还有一些沙子。 狂道看向那个土坑的里面，专注地看着。 紫雾树林里，雾在缓慢地飘动着，一片安静。 突然，其中一排树木的枝条动了起来，它们都向自然神界的外面伸去，显得柔软而坚韧。这时，针麟尊庸跑到了这里，她顺着这些生灵之手看去，看到了自然神界外边的情形。 许久，众多枝条才托着一个浑身发抖的男人回来，并且轻轻地将他放在了土地上。在正午强烈日光的照耀下，男人无力地躺着，他的双手都缠满了墨绿色的丝绦，每只手抽出的四条丝绦堆落在手旁。 旁边的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着，它从自然神界流向人间界。穿过了紫雾树林。 “恕先……恕先……”尊庸蹲下去呼唤着。 桄神恕先好像很费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地呼吸起来。 尊庸眼前亮了，而后又哀求说“我求求你了桄神……你不要再试着出去了……别出去了……我求你了好吗？” 恕先倒在地上，双目直视着紫雾中的树叶，无力地说“我……我算什么神啊，还不如……树顶上的一点新芽。” 这是恕先缓过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那么的痛苦。 尊庸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在这里也一样。” 尊庸小心翼翼地扶起恕先，恕先靠在一颗树上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尊庸心想着“他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啊？”而嘴上回答“女神自然不是说过吗，她说她要把我们带到自然神界，这里应该就是自然神界吧，一个在圣界与人间界之间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域魔能出去而我桄神却出不去？” “你不要丧气，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中了他的魔咒，我们都中了魔咒。” “你说，域魔他为什么要出去？女神自然明明就在这个自然神界里，他不陪着女神自然却还要出去他出去干什么！啊？”恕先已经歇斯底里了。 尊庸惊呆了，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恕先变成这个样了，她忙说“恕先……我们都感觉到了不是吗，有两颗圣圆果离开了圣界落入了人间界，可能他是想……” “想什么？他想什么，圣圆果？圣圆果算什么？它们比女神自然还要重要吗？”恕先指着自然神界的深处质问道。 尊庸没法回答，她双眼湿润地看着恕先。 恕先看到尊庸这样，缓和了点儿，说“你真的以为我是要出去吗？我出去干什么？女神自然在这……你也在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做到的可我却做不到。” “恕先，这不是你的错。女神自然把我们带到这里，应该就是希望我们能找到破解那个魔咒的方法吧。” “那你找到了吗？” 尊庸低下眼神说“还没有。”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 “我在这里居然看到了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大男孩，他……” 恕先插话道“普通的人类，你提他做什么？” 尊庸低下了头。 “针麟，我们的女神自然她现在还在沉睡吧？” 尊庸微撅着嘴说“恕先，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恕先盯着尊庸的双眼说“我现在太虚弱了，我怕我的感觉错了，我信任你，想得到你的确认。” 尊庸显露出一丝害羞，又有一丝惆怅，说道“她是还在沉睡。” 恕先望向自然神界的深处，说“我确实想改变一些事情，不过我不想强求。”接着他露出坚定的表情，“不过这件事，让女神自然苏醒过来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到。” 尊庸的眼神中透着失落，可嘴上还在鼓励恕先“你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第八章 两个选择 他又一次堕入了这样的梦境——这虚假的梦境。 一个英俊的男人正满是欢喜地立在一棵特别粗壮的古树旁边，他一边深情地注视着古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树干。那个男人的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牌，在上面竖着写有四个墨字桄神恕先。 有一个小男孩就站在男人的身边，小男孩好像一瞬间就来到了这里，他平静地凝视着男人，可心中却似乎在嘲笑着 “桄神恕先啊……你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呢？这‘桄神’二字似乎是天赐的封号，‘恕先’才是你的名字，管你叫做‘人’并不一定准确，因为你仿佛一半是人，一半是神，而像你们这样的人管自己叫做‘圣’。可是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奇怪的平凡人罢了。” 小男孩沿着男人的目光也看向古树，他觉得这棵古树是那么的亲切。小男孩一边沿着它的树干向上看一边慢慢往后退。这棵古树高耸入云，结出来的圆果各式各样，每一个都由内而外地透出厚重的光。小男孩仿佛感到一种生命的召唤，可他却怎么也惊喜不起来，只是平静地说道“圣圆果。” 男人显然没听到小男孩的说话声，男人和善地说“圣圆果，你们还好吧。你们知道吗？就在那边的融光圣殿里，今天，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就要……仪式后，她和他还要为你们赐福……” “不对！”小男孩突然大叫道，他的小身躯开始颤抖，“那怎么会是赐福呢？那根本就不是赐福！那可是圣界中最残酷最无情的魔咒！” 他的话音刚落，圣殿内就传来一个男人洪亮的喊声，一个魔咒的名字“魔——尚——境——界——” 小男孩痛苦地皱了一下眉。然而男人却微笑地说“赐福提前了。”便赶紧转过身体，同时展开双臂，使他的正面对着融光圣殿的大门，后背对着这棵古树。 只见从融光圣殿的大门里放射出柔和的白光，可那些白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竟然先投出一小片阴影，之后才变为一片白光直射向了这里。 白光照到了神圣古树，照到了古树上大部分的圣圆果，当然也照到了男人和小男孩的身上。小男孩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白光在照耀下显得透明了，无奈地说“一切都太晚了……” 小男孩又看向男人，男人在愉快地接受着这片白光的照射。一会儿，白光开始逐渐地减弱了。 “啊！——”这十分欣慰的声音是男人在平稳地靠在了树干后情不自禁地发出的声音。而小男孩却心中一痛，突然向身后跌去…… 桄神恕先缓缓地睁开双眼，就像他并不是从噩梦中惊醒似的，但是他的那颗心却在突突地跳着。天还亮着，太阳一会儿就要西斜了。恕先略微向左歪了一下头，瞅见一个人正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恕先并没有惊慌，相反，他的心跳变得更平稳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针麟尊庸轻柔地问“你还好吗？又做那个梦了？” 恕先看着尊庸看向自己的温柔眼神，也轻柔地答道“是啊，又做那梦了，不过我还好。谢谢你，针麟。” 恕先慢慢地起身，而尊庸在床边向左移了一下位置，好让恕先坐在自己的右边。 尊庸注视着恕先，稍微大声了点问“这一次的梦有什么不同吗？” “是有一些，在那个梦里，还是清晨时分，但是，我已经不是我了，我作为另外一个人，看着那个我，而那个我也不是真实的我。”恕先说出这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尊庸微笑着问“这次的梦怎么这么复杂啊？” 恕先叹了口气说“其实没那么复杂，这次我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作为小男孩的我看到了一个虚假的我。” “小男孩？还真奇怪。”尊庸说着，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向恕先。恕先接过这个干净透明的玻璃杯，顿时感到了温暖。 “是呀，够奇怪。”恕先喝了口温水，看着这微动的水，接着说，“谢谢你，但是不用麻烦你每次给我倒温水了，我们都中了那个魔咒，而且在这样的地方，喝不喝水又有什么区别呢？” 尊庸轻轻地说“是吗……” 这时桄神恕先看向美丽的针麟尊庸，非常认真地问“我们的女神自然，她现在还有一丝气息吧？” 尊庸认真地回答“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恕先微笑着说“我还是怕我的感觉错了，想得到你的确认。” 尊庸也微笑着说“女神自然还活着。” “太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女神自然苏醒过来。”恕先的双眼闪着自信的光芒。 “你一定会成功的，桄神。” 恕先平静地说“我和你说过的，从我进入这个自然神界的那一刻起，我就不配被称为桄神了，我算什么神啊，还不如……，请你不要再叫我的封号了，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你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 “好啊，恕先。”尊庸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满脸笑意。 “那个浣龙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是那样有点儿疯癫吗？” 尊庸认真地说“浣龙恋泉她没有疯癫。” “是吗，她不是对你说过，‘我必须得一直想着域魔狂道，如果我不想他，他会在外面灭掉的。’她都说了这样的疯话，还不是有点儿疯？” “她没有疯，那不是疯，相比浣龙，你更应该关注一下灿凰……” 恕先打断她“请你不要提她……我不想提她。” 尊庸怔住了，低下眼神说“对不起。” 恕先忙说“不用对不起，没那么严重。其实呢，我很想去见浣龙一面，问她一些重要的事情，可我怕我一想起女神自然的事就变得太激动，控制不了自己，没准会伤到她，所以我才让你去看看……” 恕先顿了顿，“可她却没和你说什么有价值的话，这不怪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就在这三天里，我会找个机会和浣龙好好聊聊。针麟，你还是想不起来当时在融光圣殿里发生了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还是想不起来，在我的脑海里，只会偶尔闪过一两个画面，之前也都和你说了。” “域魔狂道离开这里已经快一天了，他还会回来吗？” “我想他会回来的，最迟在第三天，但是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好像很确定啊？” “也没有，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恕先，我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接近这个自然神界，他应该会进来。” 恕先微笑着问“是吗，会是他吗？” 尊庸看着恕先，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他，那么，那个人进来之后，他还出得去吗？” 尊庸还是默不作声。 “谢谢你，针麟。现在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恕先说完便陷入沉思。 尊庸缓缓走到门口，左手顺势地扶在门框上，她就以这种姿势站了一会儿，然后她低了下头，又看向恕先，轻柔地说“真希望有那么一次，让我能谢谢你……” 这时候恕先似乎回过神儿来，他好像没有听清尊庸的话，说“谢谢你，再一次谢谢你。” 针麟尊庸微微苦笑了一下，迈出门去。桄神恕先又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来的人……会是他吗？” 第九章 女人乃祥瑞 “龙化古剑还伤人， 碧血凝沙守护神， 魔尚境界谁发出， 女神自然落星尘。” 秦惜然念了一遍这四句诗，他一身灰黑色，正蹲在地上看着这些文字。他感到很奇怪，因为这首诗是由沙子形成的，不是直接在土地上，而是在土地上的一张地图上，这张地图似曾相识，大约有四张a4纸那么大，上面印着“沈盛市植博园导游图”。 这个看起来有二十岁的年轻人置身在一片树林之中，他看着地上的导游图，又小声地读了一遍这四行诗，然后陷入了沉思。 现在正是暑假，而七夕节这天是8月19日，也正好是周日。早在期末考试前三周的一天，秦惜然就把他女朋友晶念约在她家附近的心女湖公园见面。他来的很早，当晶念准时到达时，秦惜然已经绕着心女湖走了两圈。他俩坐在湖边的木椅上，看着阳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秦惜然鼓起勇气说出他想在七夕节那天约晶念去沈盛市的植博园玩两天，期间住上一晚。 晶念听后竟然微笑着答应了，但说了一个条件，就是要他拿到考试奖学金。秦惜然当时也爽快地答应了，可后来想想并不容易。计算机系的考试不同于文科那样大部分靠背，需要弄明白原理和逻辑等，所以他还是很认真地备考，以致于觉得自己和晶念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秦惜然每周都会去奶奶家看望奶奶和爷爷，即使再忙也会去。 他已经快被备考弄的精疲力尽，他希望晶念不要误解成他正在养精蓄锐。但每当他想起约定之事时心里总是很兴奋。 然而，期末成绩出来后，虽然每科成绩都还可以，但他并未获得任何奖学金，他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好像就差一点儿就能拿到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沮丧了。在沈盛大学的主教学楼的喷泉旁，晶念看着无精打采的秦惜然，鼓励道“惜然，不要紧，结果没那么重要，你在过程中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 “可是什么，”晶念微笑了一下，说，“那件事我依然答应你。” “真的？”秦惜然抬起头来，双眼放光地问。 晶念有点儿害羞又得意地说“你说呢，你之前不是说过我是你的女神吗，女神什么时候骗过你？” “晶念，你真好。我向你保证，下个学年，大二时我一定会拿到奖学金。” “惜然，我记得我和你这个老好人说过，以后你别随意就下什么保证，也别随便就答应别人什么事，如果到时做不到，那对你多不好啊。不过，对我保证除外。” “晶念，谢谢你，我明白。我……我会做到。” “谢什么，我相信你，我也明白。那到时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你……我真想好好监督你……”她最后一句话声小得很难听清。 秦惜然看她变成了自言自语，便问“晶念，你怎么了？” “惜然，你有什么梦想？”晶念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哇，好好的怎么突然问人家梦想？”他想着，一眼不眨看着晶念，本想把答案说出来，可说的却是“等到七夕节那天的晚上，我一定会告诉你。” “惜然，之前我还听你说过，雅典娜也是你的女神，那你更喜欢谁？” 他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说“雅典娜？雅典娜是谁啊？” 晶念噗嗤一下，拍了他一下。 秦惜然认真地说“晶念，你是我唯一的女神。” “讨厌。” 晶念看着秦惜然，把旁边的一个大纸袋递给他，说“收好，七夕节那天游玩时你就穿这些。” “这么一大包，是什么啊？你不嫌沉啊，让我去取就好了。” “这套是你的，是天蓝色的半袖衫，深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那天你都要穿上。” 他假装用双臂护住身体，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型号的？” 晶念一愣，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然后正色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当然知道啦，我看你一眼我就都知道啦。那天你都穿上，知道吗？” 秦惜然本想问为什么，但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说“谢谢礼物，你对我真好。你……哪儿来的钱买的这些？” “我的奖学金啊。” “哇，晶念，你将来一定是一名好护士。”他赞扬道。 “什么护士啊，是医生，一名好医生。”晶念纠正他，同时似有几分得意。 “那你先拯救拯救我吧。”他这样想着，但开口说的是“对啊，你一定是一名好医生，以后救死扶伤就靠你了。” 秦惜然深情地注视着晶念，觉得自己更对不起她。晶念低下头说“傻瓜……” 他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这些东西，笑了一下，说“不过，这一套行头穿起来，会不会显得有一点点……一点点傻？” 晶念凑过去，在他耳边温柔地小声说“惜然，别让我一个人这么傻……” 七夕节这天，晶念和秦惜然一起来到了沈盛市的植博园游玩，都穿起了晶念想到的情侣装，都是天蓝色的半袖衫，深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但晶念的都要小一点儿。秦惜然的左手腕和晶念的右手腕都戴着一条水晶手链，两条手链看起来几乎是一样的。 在他俩的半袖衫的正面都印着一颗红心，秦惜然还是觉得这套情侣装看起来有一点点傻，但想到晶念在他耳边说的“别让我一个人怎么傻”时，他突然好感动。他甚至想，就算晶念让他穿小学生制服他都愿意，更何况晶念说她喜欢他俩穿成这样，秦惜然当然就穿上了。“要傻一起傻嘛。”他这样想。 这天阳光明媚，很适合出来游玩，应该是七夕节加上周日的缘故，植博园里的人很多，情侣也不少。本来都挺顺利的，他俩走了很多景点，秦惜然心情十分舒畅，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累，一想到晚上，他就更兴奋起来。 他俩手拉手走到一片浓密树林的外面，树林里弥漫着些薄雾，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俩本来是十指相扣走在一起的，秦惜然的左手扣着晶念的右手，两条水晶手链在艳阳的照耀下相映生辉，可晶念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放开了秦惜然的手，很慌张地向前跑去，于是消失在那片薄雾树林里。 第十章 龙的攻击 秦惜然也跟着跑了过去，进入树林，但已经看不到晶念了。她的手机始终是无人接听，他一直呼唤着她的名字，在这片弥漫着薄雾的树林里跑来跑去，满头大汗，秦惜然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不知找了多久，还是不见她的踪影，他也始终没看到这片薄雾树林的边界，他只能在树木之间机械地向前迈着步子。 之后，秦惜然遇见了一个人，并拜他为师。 就在刚才，当秦惜然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到的并不是天花板，也不是墙壁或者窗台，而是蓝天。这个年轻人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呆呆地看着这片蓝天。一朵朵白云偷懒似的漂浮着，但很立体很好看。他露出了微笑，可这个微笑很快就停住了，因为他向周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又长又深的土坑里，而不是草地上，他皱起眉头，想不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 秦惜然深呼吸了几下，猛地竖起上身，他的双眼刚有地面那么高，他看到被移出来的土就堆在土坑的左右两边。他扶住土壁站起来，本想向前一跃跳出土坑，却感觉自己很无力，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吧，他想着。 他扶着土堆迈出了土坑，终于踏在了平坦的土地上，他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裤，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和裤子都是灰黑色的，这身衣服是师父给他的，他之前的那套情侣装和随身物品都已经不见了。这套灰黑色的衣服虽然样式很简单，但是穿着挺舒服，而且到目前为止还算干净，他暗自庆幸“幸亏我睡觉的时候没下雨啊。” 然后他看着这个土坑，不禁开口说“啊呀，域魔啊！你不会是想把你的徒儿我给活埋了吧？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我差点儿就看不到蓝天了。”可他又转念一想“不对啊，师父他不会对我这么狠的，他应该是想增加我体内的土行气吧。” 秦惜然依旧感到自己很疲惫，就找了最近的一棵树靠着，看着不远处的河水，那清澈的河水反着微光，在静静地流淌。可能是刚醒过来的缘故，他的头脑还有点儿混乱，但他还记得自己的事。 他忽然注意到在前方的土地上有一大张半新不旧的纸。他走过去蹲了下来，仔细观看，于是看到了那张“沈盛市植博园导游图”和沙子形成的那四句诗。 “师父什么时候开始作诗了？我怎么不知道，这诗作的真是……”秦惜然看着这四行字，想起了他的师父域魔为他灌入的一些记忆，他觉得自己只能明白表面上的意思，于是自言自语起来“域魔啊，你想给我留言的话，还是留你平时说的那种话吧，这个我不懂啊，谁能给我翻译翻译啊？”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张导游图，当他的手碰到那张纸时，纸上的沙子突然流动起来，他赶忙收回手，看到那张导游图被这些流沙聚成一团，然后被打成了碎片，这些沙子也顺势落地。此时秦惜然突然有一种证据被毁的感觉。 他忙站起身，心里不由得失落了“这算什么，不见本人的无声离别吗？域魔你不仅没有等我醒过来就走了，而且你竟然用一张随时会被打成碎片的纸向我暗示什么，可我还没有好好地看看那张地图呢，虽然那个地方可能就是这里，也可能就在附近。域魔你在教我土行术时可是和我说了很多话的。” 随即秦惜然想起了在梦中域魔传授他土行术的事，运用土行术时需要念动口诀，口诀主要是一些四字词语。域魔教导秦惜然时说“不要轻易动土。”秦惜然很听话，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行沙和行石的本事特别好。但现在想想，真是理解的太正确了。 在梦中教完他土行术之后，域魔只说了几句关于那个地方的情况，比如那里有龙、凤凰、麒麟等。秦惜然听后很兴奋，而在他昏迷前，或者说睡觉前域魔让他发了一个誓，在他发完那个誓后，域魔说“那个地方或许很难找，但是你只要沿着河一直走下去，你总会到达的。那个地方叫自然神界。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是女神自然把我们带到了那里。那里是女神自然的游园，那里是……女神的秘密游园。” 而秦惜然想法很简单，他要找到女朋友晶念，把她带回人间界，同时完成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誓言。 秦惜然向那条河的上游望去，果然见到远处有一片树林，树林里弥漫着紫雾。他微笑了一下，心说“这里应该是沈盛市的植博园，而自然神界应该就在这游园里的某个地方。然而，域魔啊，那个地方现在我看都看到了，怎么能说难找呢，很明显是沿着河水走啊，你是不是多虑了？”想完他站起身来，深呼吸了几下，定了定神，感觉好多了，便迈开步子向自然神界走去。 仿佛被谁指引着，秦惜然独自一人来到紫雾树林外，并沿着一条洒满夕阳之光的河逆流走了进去。秦惜然想法很简单，他要找到她，带她回来，同时完成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誓言。 当秦惜然踏进这片树林第一步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多了一种莫名的温暖。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在他的身后只有看不透的紫雾和紫雾中隐约出现的树木，他已经看不到人间界的景象了。而身旁的那条河也不见了。秦惜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置身其中，他没想到这第一步竟然是如此的简单，不禁心想“迈一步就能进入一个世界，这到底是幸福，还是悲哀呢？” 紫雾使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这里的空气并不新鲜，略带一点儿血腥的气味，秦惜然缓缓地呼吸着。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来到了一个自己曾经不相信会存在的地方——人间界之外的自然神界。然而，在这“知道”的背后却飘浮着一片迷茫，使秦惜然的心无法平静“我敬爱的师父啊，你指引我来到这种地方，究竟是为了让我找到她，还是为了让我完成对你的那个誓言啊？” “前方怎么会有一点儿火光？”秦惜然好奇地跑过去，使紫雾滑过他黑亮的头发，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冲出了这片迷宫般的树林。 “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顺利。”秦惜然心想。那条洒满夕阳之光的河又出现了。不远处的那堆火即使在安静地燃烧，也引起了他的怀疑，因为随着他离那个火堆越近，在他心中的那种莫名的温暖就越强烈。 第十一章 碧血凝沙 就在秦惜然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灭掉那堆火来保护这片紫雾树林的时候，只听“呼——”的一长声，那堆火先是发出了一团红艳艳的火行气，而后则变得像一位尽情扭动身躯的舞女。秦惜然睁大那满是火光的双眼来欣赏这种美丽的火景，他的心不禁狂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去抚眼镜腿，却发现自己此时没戴近视眼镜，也不需要那种眼镜了。他心中感叹“这种景象要是出现在他大学的校园里，那前来围观的男生都能把这团火给挤灭了。” 紧接着那名“舞女”化作一只“小鸟”向他迎面飞来，他的皮肤和心中感受到的温暖更强烈了。 秦惜然惊奇地想抱向那只“小鸟”，却猛然发现它已张开的“鸟嘴”猛然变大，大到可以轻松地吞下整个自己。好在秦惜然的身法够快，但在躲过“小鸟”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地用手轻抚了一下“小鸟”的头，瞬间的炽热并没有让他觉得烫手。 之后那只“小鸟”就对他穷追不舍，但秦惜然依然显得很轻松，因为这位年轻人以为他可以随时使用自己那神奇的土行术来灭掉它。 玩了一会儿，天色变暗了，秦惜然也玩热了，于是他微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止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明亮的“小鸟”向自己迎面冲过来，仿佛还能听到它那刺耳的尖叫声。就在快要被吞掉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才试图运用土行术，但在这一瞬间，秦惜然蒙了，他完全蒙了。 此时他才发现，他已经使不出来他自认为很神奇的土行术了，换言之，他已经无法阻止那团鸟形的怒火吞噬自己了。这一刻，秦惜然绝望了。 周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秦惜然的心中响起了声音“被火烧死的人应该很热很痛苦吧，可在刚才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全身有一种刺骨般的寒冷，随即好像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冲击过来。我的意识还在，原来我没有死啊！” 秦惜然用尽全身力气想挣开封住自己的寒冰，但试了两次，寒冰无恙。他又憋足了劲儿，想试第三次时，寒冰突然自行裂开了，并分成了几片飞离了自己。他看到他对面的那只明亮的“小鸟”已被困住，它被困在一朵由数片寒冰组成的正在闭合的莲花之中，无奈地挣扎着。 他身上的那些寒冰一片片地贴在了冰莲花的上面。在这段时间里，那朵散发着蓝莹莹水行气的冰莲花完全闭合了，“小鸟”也在看似痛苦的挣扎中渐渐消失了。秦惜然之前是被火追，刚刚又被冰包，这一热一冷的火冰两重天让他的身体有些异样，似颤抖，似兴奋。 秦惜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使不出土行术，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土行气竟然只剩下一点点了。“五行术是靠五行气运行的，怪不得。但体内的土行气为何变的这么少，难道是刚才睡了一觉睡少了？土行气现在这么少，那个誓言怎么办啊？” 他又回想起刚才面前的情景，显然感到很惊喜，但并不觉得惊奇“我可以行土，别人当然也可以行火和行水了，但以刚才那种形式行火和行水，我倒是头一回见到。那么，他俩会是谁呢？” 这时候，一个美丽身影的出现使秦惜然开始想让自己尽量显得稳重。 那朵冰莲花飞到旁边那条河的对岸，慢慢落在水边，岸边蹲着一位少女，她伸出手似乎在玩水，哪里似乎有微光。少女把手移到冰莲花上，冰莲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那位少女似乎微笑了一下，起身迈步。 在柔和的月光下，少女轻踏着水面徐徐走来，她步步涟漪，她在水面之上。 秦惜然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从彼岸来到此岸。在她踏上土地的那一刻，秦惜然也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走过来的这位少女有点儿得意地说“你好，秦惜然，我叫晶念，水晶的晶。刚才好险啊，多亏我救了你。” 秦惜然听后内心一颤，因为“晶念”不正是他女朋友的名字吗？他快速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少女，竟然觉得她和女朋友晶念还真有点儿像，声音也有点儿像，但应该不是。 “她怎么也叫晶念？”秦惜然虽然内心疑惑，但表情尽量保持着平静，他友好地回应道“你好，你叫晶念啊，真是好名字。我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应该没有吧。”晶念含着笑问，“你都是用这一招的吗？” “啊不是，没有……”秦惜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请问你贵姓啊？” 晶念微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这是秘密哦。” 秦惜然心中不解“这有什么好秘密的。”然后问“你一直都是叫这个名字吗？” 晶念看向秦惜然的双眼，回问道“这个名字是我师父给我起的。你为什么对它这么感兴趣？”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说“没有，只是问问，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对了，刚才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叫秦惜然的？” “啊，不用谢。我是听我师父说的啊，我师父那时说，会有一个土行使者要来到这个自然神界，他叫秦惜然。而我作为水行使者，来迎接你。” 秦惜然心想“还好是土行使者，不是土行孙。”然后问“晶念……”他突然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管面前刚认识的这位少女叫自己女朋友的名字，这感觉太奇怪了。 “什么？”晶念等待着他的言语。 “你……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行土呢？又为什么管我叫做土行使者呢？”秦惜然瞅着晶念，暗想着“我刚才根本就没用任何属性的五行术，更没散发出任何属性的五行气啊。” “你问我如何知道，”说着，微笑的晶念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秦惜然，“我一看你穿得这么土里土气的就知道啦。” 听到这话，秦惜然本应该生气的，但他却对晶念露出了进入自然神界后的第一个微笑，虽然这个微笑有点儿不自然。秦惜然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灰黑色衣裤，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穿着觉得还比较舒服，没有什么不适感。 这时晶念把双臂打开，然后向上抬，露出一种十分快乐的神情。起初秦惜然还以为晶念要抱他，后来猜测晶念可能要抱他身后那个透露出一种朦胧美的弯月。这种景象远胜过刚才的美丽火景。 秦惜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姿势呢？” “这是欢迎朋友回家的姿势啊。”晶念说得那么的热情洋溢。 第十二章 树顶上的新芽 在一瞬间，秦惜然好像看到了晶念穿着比在学校时更成熟的衣服，在家门口欢迎他回家的情景。 他赶紧回过神儿来，想“噢……朋友？家？如果朋友之间也能组成家那可就太好了。但是我想告诉你，即使作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五行使者的我们有家，那也是在外面的人间界，而不是在这里的自然神界。” 虽然这些话没说出口，但他还是很高兴晶念这么欢迎他。 在周围的树木中，有一种树显得格外的笔直粗壮，上面的圆形的树叶大约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它们发出柔和的白光。秦惜然指着其中的一棵问晶念“请问那些发光的树是什么树啊？” “我听师父说它们叫月亮树，旁边的石碑上也刻着字，说明它们还叫阴树，也叫阳木，很奇怪是吧。” 秦惜然看了一眼石碑，但没仔细看上面的字，他觉得有些事情真是很难理解“一种树为什么要起三种名字啊？只叫一种名字不好吗？” 这时晶念笑眯眯地向他扔过来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秦惜然敏捷地接过它，仔细一看，像是一条玻璃手链。 晶念亲切地说“这条水晶手链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戴在左手腕上吧。” “再次谢谢你！”秦惜然真是受宠若惊啊，心想着“晶念都不问我什么别的，而是直接告诉我应该怎样做。”于是他照做了，感到一种清凉——好舒服。 这时秦惜然想起自己原来也有一条水晶手链，但被域魔弄没了，他仔细看了看左手腕上的这条“不对啊，不是，虽然这条和那条大小差不多，但看起来要好看一些，明亮一些。水晶……晶念……她是她吗？” 秦惜然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瞅着晶念。 晶念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别过头去，指向不远处隐隐可见的两座还算大的建筑，说那里是水行宫和火行宫。 “火行宫？我先去看看啊。”秦惜然说完便直奔那里而去。 可他看到的是一座半宫殿，因为其中一座宫殿只剩下一半了，它还在的半个正门上方只有一个“水”字，刻着“行宫”的半块木板竖着靠在门边。 这两座宫殿看起来都是木石混合结构，都被建造在大圆盘似的石基上，而圆盘石基是由一块块比较规整的大块白色方形石头组成的，朦胧的月光使它们显得还有点儿美感。 凭着体内仅有的一点点土行气，秦惜然无声地来到那座完整的宫殿——火行宫的外面，里面正有人说话，他便靠在门口边的墙上探听。 “你觉得我们那样好吗？”传来了一句动听的女声，应该是一位少女的声音。 “天哪，”秦惜然心想，“这如此美妙的女声肯定能颤动每一个人的心弦！” 接着传来一个深沉有力的男声“没什么不好吧，那只代表了一个过程，一个进步的过程，一个让人回归的过程。” 然后又是那位少女动听的声音“但是我感觉，那样做违背了我的意愿。” 秦惜然不解“违背意愿？” “我们没有。”那名男子坚定地说完，“哼哼”地笑了两声，接着用很高的语调说“偷听者进来吧，秦惜然。惜别的惜。” “这怎么可能？”秦惜然吃惊地慢慢走了进来。而又令他奇怪的是，宫内比较明亮，和白天时看上去差不多，里面的陈设只能用朴素来形容。秦惜然抬头看向光源，是五个发光的白色球体。 “是吊灯吗？这里有电？啊，这里原本是一个大游园，有电也不奇怪吧。”他思考着，发现微红的火行气围绕着那些圆灯飘荡着，它们很温暖。他感觉到这种温暖和刚才感受到的那种莫名的温暖是相同的。 “果然是相同的！”秦惜然把眼神收回来，这才看清了大家的样子，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和两个看起来很不平凡的人在一起。 那名站立的男子看上去和秦惜然年龄相仿，他一身紫金长袍，两边肩膀的地方各嵌着一片弯月形的银亮薄片，他那微亮的银色头发比秦惜然的黑发长一些，快到肩膀了，一双幽银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秦惜然暗想“他应该就是金行使者了，还真是名副其实啊，连头发和眼珠子都是银色的！而那个美丽的少女应该就是火行使者了。” 那位少女正眨着一双黑亮明丽的眼睛看向秦惜然呢。她的长衣和长裙都以白色为底色，但上面更多的是火的颜色，有层次变化的火的颜色配合着火焰状的纹理，使这套衣裙看上去既特别又精致。一条橙红色的薄纱围巾不但围住了她那光洁柔黑的长发，而且似乎也围住了她那本该张扬的火气。 少女默默地坐在一把深红色的小圈椅上，犹如一座安静的美丽火山。 那名男子扶着身边的另一把圈椅，说“你还不知道我和她的名字吧，我叫悟玄鸣，鸣叫的鸣。她叫……” “还是我自己说吧。你好，我叫音晴，音色的音。”那位少女对着秦惜然发出了似乎更加动听的声音。 “音晴，多么好听的名字，多么文静的女孩儿。她能是用火攻击我的那个人吗？这样的女孩子会使出那样的方法攻击我吗？舞女？小鸟？难道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疯狂吗？” 秦惜然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不能直接开口问她。况且音晴正在用那双圆圆的眼睛盯着他微笑呢。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温暖一阵凉的，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不禁心想“如果相貌可以声音与相比的话，那么，音晴的美貌并不亚于她那轻柔动听的声音。” 秦惜然也朝音晴微笑了一下，这是他在自然神界里第二次露出笑容，比第一次稍微自然了一点儿。 悟玄鸣坐在了音晴的旁边，盯着正在胡思乱想的秦惜然，平静地说“你很疑惑吧。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晶念，我想你应该很想进来才对吧。” 秦惜然回头瞅向火行宫的门口，但那门口却是空荡荡的。 突然，一只小巧的脚从侧面迈向门口，晶念现身，走了进来。 秦惜然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她是被悟玄鸣召唤而进的吗？可她在现身之前完全是被墙挡住的啊，就像刚才的我一样。他有透视眼吗？他真能看穿一切吗？那样的话，音晴和晶念岂不是很危险！” 第十三章 黑色斗篷 秦惜然忧虑着，看向晶念，而晶念的样子也挺让他吃惊的，可能是刚才在外面天色太暗，他没看清。 晶念的头发和眉毛都像被碧蓝的海水染过一样，但染的并不彻底，她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是黑中透蓝的。晶念显然不比音晴漂亮，但在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与柔情的融合之灵韵。他凝视着晶念，心中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坐在主位的音晴示意晶念和秦惜然坐下，于是他俩坐在了侧面的客位。秦惜然想“虽然那个银色男人坐的离音晴比较近，但是他只能看到音晴的侧脸，自己坐的虽然略远，但能看到音晴的正脸。” 而后又想“这个晶念……相对我和银色男人的情况又刚好相反。” 秦惜然留意到悟玄鸣正用那双幽银的眼睛盯着自己，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悟玄鸣，你能解释一下你那双银色的眼睛吗？你有透视眼吗？” “透视眼？我本没有必要告诉你，但我还是试着说明一下吧，我在这个自然神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我正躺在一个水银池的边上，水银没到了我的腰部，水银面上还有微弱的金行气。我离开了那个山洞，来到了火行宫这里。我没有透视眼，我不能看到你们衣服的里面。” 他说到这里，晶念和惜然长舒一口气，而音晴并没什么表现。 悟玄鸣接着说“但我有时确实能看到一个人的内心，有时是一些形象，有时是一些文字，汉字或别的文字。我更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存在。这可能是金行术附带给我的一个特别的能力。就是这样。” 一阵沉默，然后秦惜然问“你不会用这种能力做什么坏事吧？” “不会。”他坚定地说。 悟玄鸣咳了一下，说“我接着说，秦惜然，用火攻击你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我们三个只想试试你的实力，可你却不知道你的体内已经几乎没有土行气了，当然也就不知道自己使不出土行术了，但火鸟就是攻击不到你，因为你的动作还算灵敏，可最终你还是大意了。虽然一个女孩子用火攻击你，但是能让你欣赏到那种美丽的火景，也是不容易啊，我想你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对，我不会介意的，我也不会再大意了。”秦惜然坚定地说着，心里却觉得奇怪“悟玄鸣这话明明是对我说的，可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却有一次徘徊于音晴和晶念之间。” 捋着自己黑中透蓝秀发的晶念叫道“秦惜然虽然是大意了，可是我救回了他啊。”那双黑中透蓝的灵动眼睛扫了一下音晴。 “对，是你救了他，他的确很幸运，你也的确很厉害。”悟玄鸣对着晶念说完话后，又瞥了一眼音晴。 秦惜然心里依旧奇怪“哎呦，他们仨这样算不算眉来眼去啊？” 音晴这时低了一下头，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惜然！我一直以来都认为火是应该给人们带去温暖的，也是试着这样去做的，但是刚才却用火去攻击你，真是对不起！” 就在音晴的音絮飘进他心房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得到了近乎完美的抚慰。 秦惜然不自然地说“啊，没关系！你根本就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嘛，其实我也很喜欢火啊。”然后他对音晴第二次露出笑容。 “那就好——你为什么总盯着我啊？”美音依旧。 秦惜然怔了一下，赶忙收回眼神。 “被——打——动。”悟玄鸣眯着他那幽银的双眸，继续盯着音晴，一字一字地说。 “原来音晴说的是悟玄鸣啊，”秦惜然这下放心了，也放松了，想着，“被打动？美貌与美音吗？哼，悟玄鸣，什么悟玄鸣？不过如此嘛！” 他此时留意到，晶念也戴着一条水晶手链。它戴在她的右手腕上，与她那身有水波状纹理的衣裙很相配，而且，那条水晶手链比晶念送给他的这条要精致好多，还在散发着蓝莹莹的水行气。这时他尽量把自己的这条提到袖子里。 “原来是这样啊，悟玄。我觉得悟玄鸣这个名字太刻意了，也不好念，你还是叫悟玄比较好，或者……小悟……”音晴的语气后来变得有点儿调皮了。 悟玄鸣听后有些不知所措，脸似乎也有点儿红了。 晶念盯着音晴，没有说话。 “小悟？这算小吗？不过，悟玄鸣这个名字确实太刻意了，领悟玄妙的鸣叫吗？好奇怪的寓意。”秦惜然想着差点笑出声来，然后附和道“我觉得音晴说的很有道理，叫他悟玄比较好。” “谢谢，惜然。以后我就叫你惜然，可以吗？”音晴对他的声音一直很温柔。 “可以啊，好啊，音晴。”惜然觉得这么叫亲近多了。 晶念看了音晴一眼，又看向惜然，发现他也正对着音晴报以微笑。 “那好，从现在开始，大家就叫你惜然，大家就叫你悟玄。”音晴指着两人说。 “从此以后没有鸣叫了。”惜然想着，依然朝音晴微笑着，而悟玄沉默不语。 微红的火行气依然在宫内的上方慢慢飘荡着，惜然慢慢觉察到自己的体内恢复了大约二成的土行气。“火生土吗？真不错。” 他心里暗自高兴，看了看大家，暗想“要多掌握一些这几个奇怪的人的情况。”然后说“请问，你们在人间界时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你们的原名叫什么？职业是什么？都是学生吗？” 一片沉默，然后悟玄问惜然“那你呢？” “我啊，我叫秦惜然，大家叫我惜然就好了，我是一名沈盛大学的大学生，开学就大二了，现在不是暑假吗，我来到沈盛市的植博园游玩，巧遇域魔，被他收为徒儿，来到了这里。那你们呢？不会是想不起来了吧？” 他刚才边说话边留意着音晴和晶念的表情，可她俩都没什么反应，他有些失落，这时又对她俩的关系感到好奇“二人一火一水，但关系并没有水火不容，当然也没显得很要好。” 那三人又是沉默，惜然觉得有点儿赔了，因为只有他一人暴露了自己的信息。他又问“那你们来到这个自然神界里是要做什么啊？” 第十四章 凤凰手帕 音晴把那条橙红色的薄纱围巾弄了弄，说“我只知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这时悟玄反问他“那你来到这里又是要做什么呢？” 秦惜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问住了，因为找女朋友这件事他现在还不好意思告诉大家，这怎么说得出口啊。而且这个晶念和自己女朋友的名字相同，一旦追问下去就不好回应了。 于是他把问题问了回去“你们可比我要早来到这里，你们总应该知道，你们来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吧？” 此时悟玄、晶念和惜然，他们三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疑惑的神情，只有音晴看起来泰然自若。 惜然心想“把我们四个人凑在一起，不会是想让我们围一桌打麻将吧？难道是打扑克？” 这时他想起了对域魔的那个誓言，便说“对了，我向你们请教一下，请问你们在这里有没有看到过龙啊？” 晶念随即回答:“我师父就是龙啊，她叫浣龙，你应该知道的。可我没见过她变成龙的样子。” 惜然笑了一下，说“这个我知道，我从我师父那里知道的，我想问的是还有没有别的龙啊？” 悟玄似乎微笑着，正用那双幽银的眼眸盯着惜然。 晶念瞅向音晴，说“这……应该没有吧。” 音晴很确定地说:“没有。” 晶念轻眨了两下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问惜然“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惜然轻皱着眉头，他有些后悔当时没向域魔问明白，可又一想“难道是师父故意不说明白？” 他问音晴:“你怎么这么肯定？” 音晴说“我就是这么肯定，这里如果有龙的话，那一定就是浣龙了。” 他还是问音晴“请问你的师父是谁啊？” “我没有什么师父。” “你怎么会没有师父呢？我和晶念都有师父。”惜然又问悟玄，“你师父是谁啊？” “我也没有师父。” 惜然有点儿糊涂了，问“这怎么可能？你俩如果没有师父，那么你俩的五行术是谁教的？” 悟玄回道“这个说来话长，我刚才说了，我没有师父。” 音晴捋了捋她那光洁柔黑的长发，说“我一直都会火行术啊。” 惜然更糊涂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晶念是一类人，而音晴和悟玄是另一类人，但他不希望这样。惜然又问“你们知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晶念和悟玄沉默，音晴说“还有桄神，他和浣龙、域魔一样，也是圣，圣是……特殊的人类。” “桄神，噢对，师父提起过他，说桄神是一位木行气非常深厚的圣。而圣是觉醒的人类。可她为什么没提起凤凰和麒麟呢？”惜然想着，问“还有其他的圣吗？” 音晴低下头，没有回答。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惜然转头看去，发现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他竟然戴着一顶可爱的小绿帽子！ “大家好，知萌有礼了，我的师父是桄神，哪位是晶念姐姐呀？我师父和我都希望她能够照顾我。”那个小男孩稚气地说。 “什么？”晶念和惜然一齐叫道。 惜然真的不明白桄神为何会教出这么一个小徒弟来当木行使者。但知萌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他居然戴着一顶那样的小帽子！ 晶念和音晴都禁不住走过去蹲下，摸摸、揉揉、掐掐这小知萌。他的小黑发都被弄乱了，而小绿帽子却被他自己抱在身前。 “我师父好像都没有抚摩过我，他只是偶尔亲吻我的小额头，弄得我好痒痒。”知萌眨着大眼睛说。 知萌不知道那偶尔的桄神之吻可能承载着多么深沉的情意，但他想师父至少是关心自己的。 “现在我行土，晶念行水，音晴行火，悟玄行金，知萌行木。”惜然想着说“‘金木水火土’都到齐了，太好了。” 正当惜然莫名高兴的时候，却听到小知萌这样说“请问女神是睡在这个地方吗？” “什么？这是谁家孩子？说什么呢？”惜然这样想着，没有说出口，而是问音晴“这里有女神吗？” 音晴回答“有啊，刚才我马上就要说到她了。这里有一位女神，被叫做‘自然’，女神也是圣，是女神人的简称，女神人非常稀少。她在这个自然神界的某个地方……沉睡着。” “睡美人吗？等待着某位王子把她吻醒？不会是我吧？那位女神不会就是我女朋友——那位晶念吧？”惜然自顾自地想着，然后问“那位女神为什么会沉睡呢？” 音晴和晶念都坐回了椅子，晶念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小知萌坐在自己的另一边。音晴想了想，答道 “我长话短说。是女神把桄神等人带到了这里，这里是女神发现的地方，她管这里叫自然神界。然后女神就沉睡过去了，在一个大家还不知道的地方。这里的空间很不稳定，是被紫雾树林包围着的，这里看上去也很像一个大游园，但有一些奇怪的建筑，比如火行宫，我们在这个自然神界里不用吃喝拉撒，我们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 在音晴回答的时候，悟玄一直注视着她，等她说完后，悟玄轻声地自言自语起来“一切都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吗？错的吗……” 但那三个人并没有听到悟玄的话。 惜然真的很喜欢音晴的这种声音，听着舒服，他心中感叹道 “不用吃喝拉撒？那我们还是人吗？不对，不应该这样问，她说我们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我喜欢吃喝，但不喜欢拉撒，太麻烦，虽然那些也是必要的。这里让我们可以不吃喝拉撒，是为了让我们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吗？看来这个自然神界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 悟玄这时开口道“每个人都有一块‘欲’，人的那块‘欲’就那么大，这个欲少了，别的欲就多了。” 惜然听到后半句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想“这个银色的男人成天在想什么，说来说去都是欲，还说人的一块‘欲’就那么大，难道他没听说过欲壑难填吗？” 接着他问音晴“女神为什么要把大家带到这里啊？” 第十五章 美人癫狂 音晴说“我也在想，她们没准是来人间界游玩，也可能是……在躲避什么吧。如果只是游玩就好了。你要是想到了答案，请第一个告诉我。” “好的。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请问你是女神或我师父域魔的朋友吗？”惜然觉得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脑筋在转，其他人好像都对这里很漠然。 “我就是知道啊，但并不是全都知道。正如悟玄之前说的，可能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也许是自然神界对我的影响，才会部分失忆吧。”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来到这里要做什么。”惜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不过，你们请别在意啊，你们就当我的问话是在开玩笑。我们该做什么，等到有事发生时再看情况，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其实我根本就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为什么没放在心上啊——”突然从火行宫的外面传来了空灵的声音。 惜然和悟玄最先冲出了火行宫，晶念领着知萌紧随其后，而音晴在最后稳步地走了出来。 当他们五人在火行宫外张望时，一个精致的白色斗篷忽然出现了，斗篷飘立在水行宫的门口，兜帽下一片黑暗，看不见脸，斗篷周围也没有看到手和脚。 白色斗篷开始飘动，大家随着它走进了旁边那半座水行宫的里面，来到很靠里的一间小屋，但它一面墙不见了，所以空间显得足够。屋顶的五个圆灯逐渐亮了起来。 “这些灯是声控的吗？还是通过感应？”惜然看着灯问着大家。 音晴说“那些是月亮树的果实里的结晶，通过感应生命会发光。它们现在也是有生命的。” “好神奇，估计是太阳能的吧。”惜然想着，夸赞起她“音晴你真是学识渊博，这儿的什么你都知道。” 音晴很礼貌地回应“谢谢。” 大家看到小屋正中的白色地面上有一大块突出的白色方形石头，上面插着一把剑，剑身基本都在石头里。 “你们五位好，自然神界的使者们。我是桄神。咱们长话短说，短话不说。我还是先送你们礼物吧。谁能拔出那把剑，那把剑就归谁。”这空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男声，而且很好听。 “我先来。”惜然说着，来到那个白色大石块旁，想着“我直接拔出来就完事了，要不然他们四个还得挨个试，浪费时间。” 惜然上前，双手握住剑柄，憋住气，用出全身力气一拔，剑纹丝没动。他又运出木行气，又一拔，剑还没动。然后惜然用了各种姿势，但都没拔出来。 惜然疑惑地退了下来，这时悟玄走上前去，惜然有些紧张了。悟玄直接运出金行气，但拔了两次都没有拔动。 惜然放心了，无论晶念还是音晴，谁拔出来他都可以接受。 但是晶念和音晴依次上去，谁都没拔出来。这时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小知萌。 “不会吧，开什么玩笑，那把剑是那个小孩子的？”惜然无奈地想着。 晶念弯下腰跟知萌说了几句话，然后指了指那把剑。知萌松开了晶念的手，然后走了过去。知萌刚到剑柄那么高，他伸出两只小手放在剑柄上，握住，然后他身子动了几下，又动了几下，但是剑身并没有动。知萌以不太明白又不太在意的表情走回了晶念身边。 这时大家把目光又都投向白色斗篷。 “逗我们玩儿呢，有意思吗？你说送我们礼物，但谁都拔不出来。”惜然想想好笑，可突然收起了笑容，“难道……他在试探我们每个人的五行气？”他看向悟玄，悟玄也在沉思着。 惜然看着那把剑，突然觉得自己灵光一闪，然后他看了看晶念，又看了看音晴。惜然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走到晶念面前，对她说“晶念，我们一起去拔。” 晶念一愣，音晴和悟玄都看了过来，音晴看着惜然，悟玄也看着惜然。晶念看着惜然认真的表情，微笑着说“好啊。” 他俩走上前去，惜然在左，晶念在右，晶念伸出左手握住剑柄，惜然伸出右手握住剑柄靠近剑格的剩余部位，同时也握在晶念的左手上，感觉很温暖。晶念的手微微动了几下。惜然看向晶念，晶念的脸已经有点儿红了。 惜然说“运出五行气，我数一二三，然后一起拔。”晶念点点头，然后运出水行气。惜然同时运出土行气，并觉得右手正变得凉爽。 惜然盯着剑，大声道“一，二，三，拔！” 之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剑身已出，惜然和晶念顺势把剑举过头顶，剑尖直指天空。 小知萌看到后，用小手鼓起了掌。也只有知萌一人鼓掌。 悟玄眯起那幽银的双眼，没想到剑原来也可以两人一起拔“如果是我和音晴一起拔，结果会怎么样……” 他俩都觉得这把剑好重，随即放了下来，剑身重重地砸在白石块上。惜然先放开手，晶念说“它太沉了，惜然，还是你拿着吧。” 惜然右手接过剑柄，顿时觉得右手更重了，便认真看去，原来右手握上的是一把无鞘的断剑，剩下的剑身估计有半米长，两侧皆钝，剑的断处是不规则的斜面。虽然不是一把完整的剑，但惜然却感到异常沉重，他盯着这把无鞘之剑，能感觉到剑身里微微透出厚重的光。 “呦，看看啊，原来是两个人一起得到剑啦，但还是要一个人拿着。难道它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太沉重了？”这空灵的声音确实是从那个斗篷里发出来的，但让人听起来感觉很奇怪。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悟玄说完便运起白晶晶的金行气，这使得他的银发微微飘动起来。 惜然也疑虑着，开口问斗篷“请问你为什么给我们一把剑？还是钝剑，这是什么剑啊？” 白色斗篷说“是剑选择了主人，你认为它是什么剑，它就是什么剑。它是魔人的圣物之一。它叫做……龙化古剑。” 惜然想着“龙化古剑？龙化……它怎么会是魔人的圣物？它应该是龙族的圣物才对吧……这个名称好像域魔提起过，啊，他留下的那首诗，第一句就是龙化古剑还伤人，可这是什么意思？” 第十六章 怎能离开 在前方那个人的后背上，逐渐出现了五条鲜红色的条纹，它们就像被一只魔爪从上到下挠出的五道血痕。 秦惜然看着这五道血痕，觉得自己的后背也有点儿不舒服。他依然前进着，忽地穿进了那个人，顿时感到一阵热辣的痛感，同时眼前的景象一闪而变，他发现自己居然和女朋友正走在紫雾树林里，他俩的动作都有些缓慢。 这种情景很真实，但周围的气氛让他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晶念还穿着那套情侣装，她的右手腕还戴着那条水晶手链。惜然看向她，映入眼帘的却是音晴美丽的侧脸。 “她才是晶念？”惜然愣在原地，音晴走在了他的前面，她的背影是那么的清晰。突然音晴向后晕倒，正落向地面，惜然赶忙上前扶她，可就在惜然碰到她身体的一刹那，她却一下子消失了，而后周围的紫雾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历史怎么会重演呢？这一切不就发生在今天白天吗？还是昨天白天？不对，我之前记忆中的情景不是这样的，这两次怎么不一样啊？” 惜然更加疑惑了，恍惚间，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半座水行宫的外面。 而就在这时，音晴小心翼翼地从另外半座的火行宫里走了出来。两座宫殿剩下的一半看起来依然坚实，还保留有一些房间。 音晴面色有些苍白，双手扶住悟玄的右臂，缓步地前行着。惜然觉得音晴看起来有点儿不对劲，但具体是哪却说不出来。 悟玄轻声说:“你……真的要去看秦惜然吗？” “是啊。你叫……悟玄吧。”音晴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美妙动听。 悟玄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对。” 音晴不好意思地说“见笑了，你刚刚才告诉我的，我就有点儿记不清了。” “怎么，音晴她失忆了？”惜然心中一惊。 音晴和悟玄的眼睛已经扫过了惜然，可他俩居然没有任何反应。惜然跟着他俩缓步进入了水行宫，可刚一进入宫内，他俩就突然消失了。 惜然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他竟然看到另一个自己正闭目安然地躺在床上，晶念就坐在那个自己的身旁，她正深情脉脉地看着那个自己。龙化古剑就放在那个自己的身边，他的上衣左胸处已经破开并沾有血迹，惜然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左胸。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剑一点儿都没弄伤音晴……而她的剑却刺穿了你的……为什么啊……”抽泣的晶念也不知道在问谁。此时的惜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在伤情。 “我……我是不愿离开你的！”晶念刚说完，她晶莹的泪水便夺眶而出。此刻的惜然呆呆傻傻地立在旁边，仿佛看到了她正在流出他的泪。 “秦惜然，你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晶念说完，便把她右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小心地摘下，然后更小心地把它戴在那个惜然的右手腕上。水晶手链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多彩美丽的光。他顿时感到自己的右手腕一阵寒凉。 “啊，晶念！”秦惜然心中大叫着猛地睁开双眼。 柔和而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阳光仿佛从他的身上进入了他的心灵，这颗心灵温暖而有活力，给了秦惜然一种重生的感觉。这个年轻人慢慢地起了身，试着去回忆刚才的事情，可他现在又有一些事情回想不起来了。 惜然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并不见晶念，也没有看到龙化古剑。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便一下子跳下床去，又蹦了两下。 “嘿，果然有一种特别的轻松感觉——我的身体竟然全好了，而且好像比以前的状态更好了！” 惜然有点儿兴奋了，他的神情不同于被音晴刺伤前的他了，也不同于刚才昏迷中的他，在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异样的光。他抬起右手，看到手腕上戴着那条晶念的水晶手链，而自己的左手腕上什么也没有了。 “她为什么要换手链呢？”他又想起刚才梦中音晴穿着那套情侣装的情景，“难道我要改变策略吗？” 惜然刚走出水行宫，就看到悟玄从火行宫里走了出来。当悟玄看到站立着的而且状态很好的惜然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吃惊。 “你醒了！”悟玄虽然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有意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然后轻步快速地来到惜然的面前。 惜然也轻声说“是啊，我没事了。我醒了。” “你的衣服怎么也变得完好了？” 惜然低头看去，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灰黑色衣服已经没有了开口和血迹，变回了它原来的样子。他不解地说“是啊，我也不明白。” “那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本来以为会伤的很重，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重。”惜然轻按着左胸，接着说，“你受伤了吗？严重吗？” 悟玄右手轻抚着左肋说“我这伤……算得了什么，没事，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惜然环顾了四周，问“对了，晶念呢，晶念哪儿去了？” “我在水行宫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晶念，当我来到宫外时，远远地望见晶念的背影，她带着知萌，正走向自然神界的深处。我本想问她什么，可没有说出口，就算我当时喊她，她也不一定会听到。” 惜然先是小声地自言自语“晶念不会真的认为我就这样‘去’了吧？那她……去了自然神界的中心吗？”然后问“那我们的龙化古剑呢？” “剑……我去看你的时候，那把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很可能是被晶念带走了。” “是吗？哎……那把龙化古剑我刚用得顺手，却被她拿走了。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悟玄思考了片刻，说“那把剑非常沉重，晶念却要执意带上它，在我们醒来前，一定发生了什么。晶念离开的时候，你和音晴都还没有醒。” “晶念她会去哪里呢？” “也许她还想要试着出去，也许……” “出去？她要想出去的话，怎么会往相反的方向走呢？”惜然打断了悟玄的话，笑着问。 第十七章 我只记得你 悟玄看了一眼火行宫，说“我只是说也许，也许她要去自然神界的中心，拯救女神，也许她去找她的师父浣龙了。” “这个倒有可能，我们在树林里并没有看到浣龙。”惜然顿了顿，说，“我打算去找晶念。” 惜然的这句话一语双关，不知悟玄听出来没有。而悟玄正在思考着。 “音晴她人呢？” 悟玄认真地说“秦惜然，音晴她在火行宫里睡下了，我们就先不要打扰她了，好吗？这里离的也不远，我们绕着水行宫，边走边谈吧。”两人迈开步子。 “那就先不打扰了。还有，你就叫我惜然吧。” 悟玄听后诚恳地说“惜然，都怪我当时想要离开这个自然神界，事情才变得这么糟糕。真对不起！” 惜然表情严肃地说“我是不是应该说‘没关系’啊，可我认为，虽然离开这里是你提议的，但当时大家都同意了。虽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但也不能确定想要出去就是错的。” “多谢理解，有道理。”悟玄郑重地问，“惜然，你觉得我们当时走出了这个自然神界吗？” “悟玄，你什么意思？对了，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惜然问。 “在音晴刺伤你之后，她也昏了过去，这时我和晶念发现，周围的树木变密集了，紫雾也变厚了，我们五个其实都在原本的紫雾树林里。我觉得我们那时候根本就没有离开自然神界，而只是进入了一个幻象。然后我也昏了过去，我猜想，晶念应该是运用了水行术，把我们包在水球里，带回到了这里。所以即使经历了战斗，现在我们的身体和衣服也都变干净了。” 惜然看了看自己，又摸摸灰黑色的衣服，想“晶念的水行术还有清洗功能啊，有点儿意思。”然后思考了片刻，问“你说我们进入了一个幻象，凭什么这么说？”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的感觉。你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吗？那感觉很相似的斗篷，那对晶念相同的反击，你还赶紧去扶……” “这点我倒察觉了。”惜然打断了悟玄说的很慢的话。“但我还不清楚，我可没有你那么敏感。也许我们出去了，但紫雾树林又包住了我们。” 悟玄提示起来“那从音晴和那两个人的对话中呢？” “……魔咒？”惜然一惊，想起了域魔留下的诗的后两句“魔尚境界谁发出，女神自然落星尘。魔尚境界应该是那个魔咒的名称吧，这和龙化古剑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事用告诉悟玄吗？” “对。音晴她恐怕是中了什么魔咒，她现在太虚弱了，我一定要救她。” 惜然笑了，说“救她？她中了魔咒这件事也只是猜测啊。” “那个魔咒的发出者应该就是你的师父——域魔狂道。而且还是在他和女神的结婚典礼上。” 惜然不愉快地说“虽然音晴这么说了，但是她当时的神智并不清醒。还有，那个灿凰也说，没有人会在自己的结婚典礼上，做不好的事情。” 悟玄瞪了他一眼，然后向上伸出食指说“她在那种状态下说出的话，才是最真实的话。你知道那个魔咒的破解方法吗？” “原来你这么认为。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也是从音晴和他们的对话中第一次听到魔咒的事。你说音晴中了魔咒，可她并没有什么表现啊？” “她有表现。”悟玄盯住惜然，接着说“她一到自然神界的边缘，整个人就变了。她之前说她不能离开自然神界。还有，在她醒来后，我和她聊过，其他人她都已经忘了，她只记得一个人，那就是你！” 惜然显然有些惊讶，忙问“她只记得我？” 悟玄激动地说“她只记得你，惜然，音晴只记得你这个人和关于你的事。” “是吗？”惜然似乎露出了微笑。 悟玄点点头说“音晴她除了你，已经几乎把其他所有的人以及相关的事情都忘了。为什么惟有你，她没有忘记。你知道原因吗？” 惜然表现出一种受委屈的表情，问“你在怀疑我？” “没有，我只是想把话问明白。” 惜然语气死板地说“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原来你的回答就是这个。” “那她还记得她刺伤我这件事吗？” 悟玄神情凝重的说“我也问过音晴，她说依稀记得，她说她当时不知怎的，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似的。可她却忘记了用火球伤我的事。她只记得你，忘了大家，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帮音晴破解那个魔咒。就在刚才，在我发现她只记得你之后，我说我会帮助她破解魔咒，可她却犹豫不决，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答应，现在她对我的态度和我们使徒离开之前判若两人。她说想等你醒来再说，她要听你的意见。所以，我想请你劝说她，好让我们能帮助她，你和我，一起帮她破解那个魔咒。” “嗯，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悟玄听后不禁笑了起来，忙说“是吗，那太好了！那等一会儿她醒过来，你就去劝说她。” 惜然微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只记得我这件事，我觉得很好啊。” 悟玄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消失了。他皱起眉头，试探着问“你想让她……只记得你？” 惜然笑了，有些得意地说“不是我想这样，而是事实已经变成了这样，她带给了我那么大的伤害，之后只记得我，也算是一种补偿吧，这有什么不好吗？” “可你看起来好好的，就连你的衣服……” 惜然轻轻摇了几下头，停下脚步，靠在水行宫外的墙壁上说“不不，只是看起来好而已，我确实受了很重的伤，说不定我随时都会……我想，如果换成音晴只记得你，那么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去所谓的帮她吧？” “惜然，如果你真对音晴好，你就应该让她记起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也许你帮不了她，但是我可以。” “你怎么帮啊？” 悟玄坚定地说“去找灿凰！我要找到真正的灿凰，她应该就是音晴的师父，只是音晴忘了，她一定有办法的。作为灿凰，她应该有最好的火种，那个火种救得了音晴。” “火种？又是猜测，你凭什么？就凭你那双银色的眼睛？凭你能看穿人心的那种能力？当时你在音晴的心里看到了什么？” 第十八章 最好的火种 这时悟玄显得有点儿失落，说“你还没有发现吗？我已经失去那种能看穿人心灵的能力了，我想是这样。我看不到你的心了，不然我就不用这样求你了。” 惜然暗想“太好了！”随即表情平静地说“悟玄，既然你失去了那种能力，那你就更不应该那么肯定了。你为何会失去那种能力？” 悟玄微微苦笑了一下，说“我想，我们在去到自然神界的边缘后，也就是进入了一次紫雾树林，每个人就会发生一些变化，其中音晴最明显。要去就音晴，这是我们从当时的情景中推测出的，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 “如果你是从当时情景里推测出的，那你应该去找我的师父域魔狂道才对吧？” 悟玄沉思了片刻，说“域魔……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他。而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出不去这个自然神界了，所以我们只能去找灿凰。” 惜然随即问“你就认为灿凰真的在这里？” 悟玄认真地说“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请问你还知道与这有关的其他事情吗？”悟玄注视着他，又问道“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你不觉得那还透露出了另一种可能吗？” 惜然并没有恍然大悟的表现，而是相当平静地说“另一种可能……音晴或许是另一个人。” “原来你也猜到了，其实……说不定，音晴她……就是灿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白费工夫，带着音晴找她自己？” 悟玄又苦笑了一下，然后眼神中透出希望与坚定，说“只要去找，我们就能越来越接近真相，甚至能找到真相。” “火种那种东西，或许有吧，就算有，可你怎么判断哪个是最好的火种呢？” 悟玄郑重地说“用我自己。” “哦？”悟玄真正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惜然问，“你是指……你要把自己给烧了？” “因为只有我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火种。”悟玄说话时，眯起了那双幽银深邃的闪亮眼眸。 惜然凝视着他的银色眼睛，他也凝视着惜然的黑色眼睛，许久，惜然微微一笑，说“你失去了那种能看穿人心灵的能力，真是太可惜了。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有那样的能力，我一直想着，我要是能有看穿人心的能力就好了。” 悟玄的双眸闪亮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拥有那种能力并不能让人开心，反倒会让人更伤心。” 惜然笑了，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说“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帮你……去劝说音晴。” 悟玄有点儿激动，忙说“好，谢谢你！” “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悟玄还没有恢复平静，便问“是吗，哪个？” “如果换成音晴只记得你，那么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你还会这么主动地去让她记起其他的人和事儿吗？” 悟玄深深呼吸了一下，说“如果你一开始就不信任我，那么无论我作出什么样的回答，你都不会相信。如果你信我，我会回答‘我一样会帮她，我会让她记起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她应该拥有那些。’” 惜然弯起嘴角，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了不悦，说“我姑且相信你这个冠冕堂皇的回答。” “你刚才和我对视了那么久，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了那种看穿人心的能力，其实你可以相信我，或者你可以用更好的方法，而不是在心里对我说什么话。” 惜然一愣，本想回句“你真的失去那种能力了吗？”可转念一想，没有说出口，而是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四周。 悟玄低头想了一会儿，表情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然后抬起头说“惜然，其实你刚来这里的那次火攻……” “惜然……”一个轻柔又悦耳的声音传来。 悟玄停住了话语，惜然似乎本来也没在意他的话，他们闻声望去，看见音晴正左手扶着火行宫的门边站立着。悟玄赶忙向音晴走去，想扶着她，可悟玄迈了几步就停下了，准确地说，是在他看清音晴的表情后停住的。虽然音晴的脸色变得好多了，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但是悟玄看到音晴轻皱着眉头，音晴的样子就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似的，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对面前的这个人的怀疑和不信任。 “我要是真的走过去做出扶她的样子，她要么勉强让我扶，可心里会不舒服，会反感；要么不让我扶，那种反感甚至厌恶都表现了出来。为了让她心情平静，我还是……”就在悟玄这样想着时，惜然缓步走到音晴的面前，微笑地扶着她，她也回了一个微笑，右手握住了惜然的右手。 音晴似乎刚要说话，就听到悟玄说“我们进到火行宫里谈吧。”音晴没有回答。 惜然亲切地说“你终于醒了。” 音晴笑着说“是啊，我醒了。” 惜然还是觉得音晴哪里有点儿不对劲，突然恍然大悟，问道“音晴，你的那条橙红色的围巾哪里去了？” 音晴看了看自己说“什么围巾啊？” “就是你之前戴的那条啊？” “我戴过吗，不记得了。” 惜然问悟玄“你看到围巾了吗？” “我醒来后看到她时，她就没戴围巾。” 惜然对音晴说:“我们进去谈吧。” “好。”音晴说着，转过身去，他俩就慢悠悠地往里走。悟玄只能跟在他俩的后面。他们来到了靠里的一个房间，惜然和音晴差不多是面对面地坐在了圈椅上。而近处的周围并没有其他的椅子了。 惜然温柔地问“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没事了吧？” 音晴微笑着轻轻地摇摇头，说“我没事了。”然后好奇地问“你刚才进来看我了？” 惜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算是吧。我刚才确实想……” 音晴转过头轻声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叫悟玄吗？”“悟玄”二字说得很轻。 悟玄怔了一下，然后清晰地说“我叫悟玄。这名字还是你改的。” 音晴做出思考的样子说“哦……”她并没有接悟玄的话题。 惜然试探着问“你现在……真的只记得我？” “是啊，真是好奇怪，我只记得你。”音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惜然，你说我为什么只记得你呢？” 第十九章 半身之墙 惜然听到音晴这么直白的问话，略显慌张，然后表情认真地说“在你的内心里，也许认为那个会一直保护你的人……是我。” “把‘也许’去掉。”音晴轻柔地说，接着微笑地注视着惜然。 悟玄立在那里，看着坐着的音晴和惜然笑着说着话，他突然觉得在自己与他俩之间隔着一道屏障，像是一面看不见的墙。 这面墙有多宽呢？悟玄不知道，反正绕过去很费劲儿吧。这面墙有多高呢？反正不能让他一下子就跳过去那么低吧，这面墙可能有他的心的位置那么高，也可能有他的喉咙的位置那么高，这面墙用不着比他高，只用这半身之墙，就已经隔住他了。他表情平静地说“……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着。” 惜然看了悟玄一眼，没说什么。音晴也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两人又聊了起来。悟玄一步一步迈出房间，他本来还想靠在门外听听他俩的谈话，听听惜然是否还记得要劝说音晴，却听到了里面的笑声，悟玄也弯起嘴做出微笑的样子，心想“还是算了。” 悟玄缓步走到火行宫外面，把右手放在自己左肋的位置，轻轻地揉了揉，慢慢地靠在火行宫的残壁上，看着水行宫，他微微出神了，好像在看着比水行宫更远的地方，同时轻声自言起来“一切都是错的，都是错的……” 火行宫内，一阵说笑声后，惜然注视着音晴，看到她放松下来的样子，放心了些，她好像恢复了点儿活力。“面前的这位少女，真的是前不久刺穿我左胸的那个人吗？”惜然不忍回忆之前的那段情景，因为和此刻的这种愉快的气氛差距太大。他本来有一些问题，是想问晶念的，可晶念不在这里，他便问了音晴。 “我们之前见过吗？在那条龙攻击你之后，你对我说，我们之前就认识彼此，是吗？” 音晴把身子前倾，很小心似的说“我认识的人不多，不过我觉得我之前就认识你。”说完又笑了一下。 “是吗，那么你能想起来你在人间界时的事情吗？任何事都行。” 音晴向窗外望了一会儿，说“想不起来了，我好像没去过人间界，或者，我很久都没去那里了。” “这么说你一直都待在这个自然神界里了？你是一位失去记忆的圣吗？” 音晴捋了捋头发，说“不知道，可能有些事我确实不想记住吧，回忆往往会让人难受的，是自己伤自己的一种方式，也是别人伤自己的一种方式。所以，或许我想记住一些快乐的人和事吧。” 惜然听后微微一笑，问“所以你就只记得我吗？” 音晴也面带笑意，说“这样不好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我是很高兴啊，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高兴吗？” 音晴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有点儿认真，说“至少不难过，因为你还在我身边。” 惜然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正了正身子，说“我无法体会只记得一个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你有男朋友吗？” “至少现在没有，就算有也忘了吧。对于变得不重要的人，即使是正常的普通人类也会自然地忘掉他们吧。” “这么说我很重要了，我真感到荣幸。” 音晴注视着他，说“希望你对得起这种荣幸。” 惜然认真地问“如果你和你男朋友在树林里手牵着手散步，那么你看到什么，才会使你放开他的手？” 音晴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为什么要在树林里啊，树林里能有什么呢？如果我真的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我想我会拉着他一起过去吧。” 音晴的回答显然刺激到了惜然。惜然不自然地笑着，然后说“音晴，我们来谈谈关于恢复你记忆的事吧。” 悟玄还靠在残破的墙壁上，望着远方，忽然听到一声“喂，你怎么了？”忙回过神儿来，他看到惜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便说道“没什么，我没事。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惜然得意的一笑，然后郑重地说“我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我已经成功地劝说了音晴，她答应和我们一起去找让她恢复记忆的方法。” 悟玄微笑着说“是吗，那好啊。现在就出发吗？” 惜然似乎面露难色，说“可以，只不过……她得让我们答应她一个小小的条件。那个条件我已经答应了。” 悟玄很干脆地说“说吧，什么小小的条件？” “这个条件其实是在我劝说她的过程中我俩商量出来的，考虑到音晴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还有些虚弱，考虑到我们在自然神界里可能随时会遭遇危险，考虑到她对你还没有完全信任，因此，音晴想让我一路背着她或者抱着她，我俩在后面，你在前面带路，可以吧？” 悟玄听后面无表情，然后轻声说“只要她答应去找，那么……应该这样说，无论她答不答应那件事，其实无论何时，她想怎么做，那都是她的自由。” 惜然觉得他说话好像有点儿语无伦次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步的行动。没过多久，惜然就背起了音晴，音晴靠在惜然的身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他感受到了音晴身体的柔软，他的双手托着她的大腿，左耳边能感受到音晴的呼吸。 悟玄回头看了他俩一眼，然后表情木然地望着远方说“小心啊。” 他们三人开始往自然神界的深处走去。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啊” 走了一会儿后，悟玄听到了音晴这动听的声音，忙回过头去，却看到音晴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着身下的惜然。音晴依然搂着惜然的脖子，音晴的脸就快碰到他的左耳了。 惜然笑着说“这个你不是问过了吗？在火行宫里。” 音晴也笑着说“惜然，我还想听你再说一遍。” 悟玄赶紧转回头，深深地呼吸着。这时惜然说“好好好，我就是想帮你啊。” “那么你不去找晶念了吗？”音晴的语气好像很严肃。 惜然双眼直视着远方，说“她在临走之前都不肯让我再见她一面，她这样对我……她的心意不是很明显了吗？” “她的什么心意？” “我为了她，我的心受了重伤，可她好像并不在乎我，就那么走了，我还去找她做什么……” 第二十章 其言也善 之后又走了不知多久，来到一处喷泉旁，悟玄才停下脚步。这个喷泉的中心是一位少女天使的白色塑像。悟玄看着前方说“看来是我带错路了，我们沿着这里的石板路走，要么是在这一带兜圈子，要么是死胡同。” 秦惜然一直紧跟在悟玄的身后，他开始时还能和后背上的音晴说上一些话，后来就顾不上了。他们路过了不少建筑或景物，它们或具体或抽象，有的很好看，有的很怪异。对于这些东西，悟玄有的只是看上一眼，大多数的他连看都不看，直接无视了。 惜然很好奇他到底要找什么。此刻惜然也跟着谨慎地停住了，他很认同悟玄的说法，因为这一路上他看到过几次相同的风景，便问道“这么说在自然神界里，我们不能按照这些好像被铺好了的道路走，是这样吗？” “我想也是这样，他们给我们铺完的这些路，这些看起来像是铺好了的路，其实没有一条能走通，我想，我们还是要走自己的路。”悟玄说完便回过头来，看到音晴已经在惜然的背上睡着了。 悟玄说“我们把音晴轻轻地放在旁边的草地上吧，然后我们在那个喷泉旁探讨一下路线。” 惜然问“探讨路线可以啊，为什么要放下音晴？” 悟玄神情严肃说“惜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惜然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照他说的做了。 两人来到喷泉旁，坐在石阶上，背对着少女天使的白色塑像，看着草地上沉睡的音晴。 悟玄说“其实，你刚来自然神界时受到的那次火攻……并不是音晴要烧你，而是晶念的主意，也只有她能察觉出你身上带有的微弱的土行气。” 惜然这下有点儿惊讶了，问道“晶念？原来是她……但那又怎么样，你们不是想试试我的实力吗？” 悟玄平和地说“对，是她。但是试探你的实力并不是真正的目的。那时我来到那两座宫殿的外面，就先进入了火行宫。当时音晴正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我通过银色的双眼看出了她已经答应晶念要试试你，并说出了她第一次想用的招太狠，而第二次用的又太轻。她先是非常吃惊，然后竟然很听话地按照我的方法办……” 惜然暗想“原来幕后操纵的人是你，亏你能想得出什么舞女和小鸟！” 悟玄继续说“……之后你和晶念回到了火行宫，我这才明白，当然这点我还不完全确定，那次火攻真正的目的是……晶念想要在你面前显示她的强大。” “显示强大？她一个女孩子在我的面前显示强大，为什么？” “倒不如说她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这么说更贴切吧？这很可能与你俩的师父有关。” “师父……域魔狂道和浣龙？土克水吗？不对啊。”惜然自言着，不禁内心黯然了“难道晶念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殷勤全都是装的？” 这时，惜然才想起什么，他看了看自己右手腕戴着的水晶手链，是更精致的那条，它以前是晶念的。 惜然会心一笑，问“那你为何当时要帮她说谎？” “因为晶念当时的确救了你，使你安好地来到了火行宫。而且按照我的方法后，音晴也根本没打算伤你，但是你居然使不出土行术，却出乎我们的预料。” “怪不得那时他们仨‘眉来眼去’的。”惜然想着，然后好奇地问，“那时音晴本来想用什么招对付我呢？” “第一次的招是让你的内心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最后你就自燃了。第二次的是……火球。” “我的天啊！还好音晴没用什么自燃招，如果她真用了，那么灰黑色的我可就真的化成灰了！”惜然想着又问，“那你又为何现在告诉我真相？” 悟玄轻声说“不为什么。你还记得那时你在火行宫外偷听我和音晴的对话吗？” “当然记得，但那是探听。”我伸出食指，认真道。 “那时她正在与我探讨关于我的奇怪模样的问题。她可认为这副模样像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后来我之所以会对她说出‘被打动’，并不是因为她的什么美貌与美音，而是因为当时我意识到如此美丽的音晴竟然非常想要变回以前普通的自己。你明白了吧？” 惜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随着我们修炼五行气的深入，身体就会发生变化，毛发的颜色和脸部的结构也会有所变化。但如果我们能把行气练到某种境界的话，就很可能变回自然的状态。” “毛发的颜色变了，这点倒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连脸部的结构也会有所变化？” “那只是个过渡阶段，虽然不确定是多长时间。可能是五行气能改变人的体质，改变人的精、气、神，从而间接地影响了容貌，在面部上的小变化，被人看起来，也会很明显吧。” “那我和知萌为什么没有变样？” “可能是因为知萌还小，可能知萌也已经变样了，也可能你们已经练到那种境界了。而我还没有。” “你当然是变了模样，头发、眉毛和眼睛都变得那么明显，但是音晴的头发和眉毛都是黑色的啊？难道现在的音晴不是以前的模样？”惜然突然想到音晴穿着那身情侣装的梦，好像明白了什么。 “音晴就经历过红发又变样的状态，那时的状态似乎比现在更好看。在紫雾树林里攻击我们时，她不就变成了红发吗？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惜然有些失落，他本以为自己领悟到了真相，但并没有。他双眼里草地上沉睡的音晴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而当画面清晰时，出现的却是在河水上行走的晶念。他的双眼此刻似乎亮起了光芒。 “晶念……晶念的头发中有蓝色，她的眼睛里也能看到些蓝色之光，现在的她，并不是原来的样子，对吧？”惜然不像是在提问，而像是要得到别人的赞同。 “对啊，她还在修炼水行术，希望达到更高的境界，她应该也想变回以前的模样。” 惜然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露出了微笑。 “悟玄，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怕现在如果不说，那以后你就没法说了。”惜然看向悟玄，“你不要做傻事啊。” 悟玄目不转睛地看着草地上睡着的音晴，他不知不觉地笑了，说“好了，可以再出发了。” 惜然心中感慨“真是……其言也善啊。” 第二十一章 暗红山洞 两人说完后，悟玄又帮惜然小心地背上音晴，悟玄走近一看，音晴的脸色还是有点儿苍白，而且她现在正微皱着眉，虽然她这个样子也很好看，但是悟玄并不希望她呈现出这种状态。 他也微微皱起眉，望着前方的树林，突然他似乎豁然开朗了，忙说“惜然，你可要跟好了，我们要穿进这片树林。” 经过几次转弯，悟玄终于又停了下来，因为眼前是一片紫雾树林。 惜然好生奇怪“不对啊，紫雾树林不是包围着这个自然神界的吗？怎么这里边还有？”因为他眼前的紫雾树林显然不是边缘一望无际的那种，他能看到树林的边界。这是一片看起来独立的紫雾树林。 悟玄和惜然对视了一眼，然后走进紫雾树林。紫雾使周围的树木都显得有些诡异，这里的空气依然不新鲜。他俩都缓慢地呼吸着。 没走多久，惜然就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悟玄感觉到有非常微弱的火行气从那个山洞里散发出来。惜然也感觉到了，便小心地正了正背后的音晴，跟着悟玄走进了这个黑漆漆的山洞。 惜然觉得很奇怪，这里有那么多建筑，看起来都还很漂亮，可他们唯一有感觉的，却只是一个山洞。那些表面上漂亮的建筑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没什么关系，好像只是装饰品而已。悟玄伸出双臂快步向前走着，根本不顾周围的黑暗，撞了几次石壁、拐了几个弯后，他终于看到前方有昏黄的亮光。 惜然心疑起来“现在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吗？” 悟玄加快了脚步，惜然放低了身子，也跟了过去。 “在这条笔直的道路上怎么也要走这么久啊？怎么还没到头啊？”惜然有些不耐烦了，正想着，眼前突然一片亮光。 这个山洞的地面是一个不太标准的圆形，空间很宽敞，应该可以容纳一百人，四周的石壁上挂着一些火把，把整个山洞照得通亮。石壁有点儿发红，上面还有图案，那些图案像是一条条暗红色的河流，难以数清的细流最终汇聚成几条宽阔的主流。 一位女人正泰然地坐在一把玉石椅上。那位女人长得有点儿过度丰满，而那把玉石椅闪着有层次的火的光芒。玉石椅在九层石阶之上，使她显得高高在上，她笑容可掬，穿着一件华丽的长袍，那件长袍是由大量精致又鲜亮的羽毛组成的。 “难道她就是灿凰？可仔细打量她，怎么发现她的眉眼也有点儿像音晴，难道我看谁都像音晴？我看错了？她……但是她长了一双鲜红明亮的眼睛。如果音晴长成这样，我还会想要喜欢她吗？悟玄还会这样做吗？”惜然心里问着自己，同时看了看悟玄。 悟玄帮着惜然小心地把音晴放了下来，让她靠坐在旁边的石柱上。已经昏睡过去的音晴面色更加苍白，紧闭着双眼。惜然看着悟玄，暗想“还真被他找到了，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样，真要烧死自己吗？” 悟玄起身，来到那位丰满女人的正前方，恭敬地说“你好，你应该就是灿凰吧。我叫悟玄鸣，我们来到这里，是想恳请你用最好的火种救救你的徒儿——音晴。”他的声音很平静很洪亮。 “你叫悟玄鸣？好奇怪的名字。我可没有什么最好的火种。”那位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客观地说是很不好听。 “你好，你可以叫我悟玄。我来到这里是恳请你用最好的火种救救音晴。”悟玄的声音有些不平静了，但是更加洪亮。 沙哑的女声响起“悟玄……听起来好多了。我确实是灿凰。可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什么最好的火种。” 悟玄恳求道“你一定有的，灿凰，请你用它救救音晴吧！” 灿凰平静地问“没有。” “灿凰，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丰满的女人用右手抚了抚脸颊，说“你怎么能随便问人家女孩子的名字，也许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音晴她到底怎么了？” 悟玄略显悲痛地说“音晴和我们想要一起离开这个自然神界，但到达边界后她就变了，我们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幻象，而音晴变得丧失了心志……变成了一个……疯狂邪恶的魔女，再之后她就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 “失去记忆？丧失心志疯狂邪恶？”灿凰说得自己都快笑出来了，她缓了一下，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悟玄平静地回答“应该是朋友吧。我们相识没有多长时间。” 灿凰笑了，问“音晴她是忘记你了吧？” 他轻轻地说“是。” 灿凰把脸靠在玉石椅上的左手上，打量着悟玄，问“所以你要救她？” “我要救她，但不是因为这个。” 灿凰又把脸靠在右手上，问“那是因为什么？” 悟玄目不转睛地瞅着她，认真地说“我想……我想要帮她并不是希望她能够记起我，她应该是中了一个奇怪的魔咒，我想帮她破解那个魔咒，就算她好了之后，不想再见我了，那也没有关系。” 灿凰似乎被触动了一下。惜然站在音晴的旁边，也看着灿凰，可是灿凰一直就没看他，灿凰用那双鲜红的眼睛注视着悟玄，许久没有回话。 “音晴她确实是中了魔咒。”灿凰终于开口了。 悟玄皱起眉头，问“你自然也中了吧？” 灿凰无奈地笑了，说“当然，也不幸中了。” “那个魔咒叫什么？” 惜然在心里猜测着，只听灿凰一字一字地说“魔——尚——境——界。” “果然叫这个。但它和龙化古剑有什么关系？”惜然心想。 悟玄念叨了一遍“魔尚境界……”随即微微地摇了摇头，问“那它怎么破解？魔咒是谁发出来的？” 灿凰挺直了上身，郑重地说“我不知道，所以没法破解！发出者是域魔狂道。” 悟玄回头看了一眼惜然，惜然也正看着他。悟玄一脸严肃地问“他为什么要发出这个魔咒？” 灿凰有点儿不耐烦了，说“你亲自去问他好了。” 悟玄侧回身指着惜然，说“站在我旁边的那位叫秦惜然，他就是域魔狂道的徒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魔咒这事的，之前并不知道，他也中了那个魔咒吗？” 惜然看向灿凰，可灿凰还是没有看他。灿凰盯着悟玄，问道“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啊，你为什么不问你自己中没中那个魔咒，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 半觉醒与拯救 悟玄微笑了一下，说“我中没中魔咒没那么重要。救音晴才重要。但还是要问，惜然他中了吗？” 灿凰捋了捋长袍上的羽毛，说“你刚才说你们一起想离开自然神界，然后音晴就有了中魔咒的表现，没错，你们进入了音晴产生的幻象，当时在那种幻象之中的人……你们只要再试一次离开自然神界，就知道自己中没中那个魔咒了。” 惜然暗想“我现在可不想离开自然神界了，就算要离开，那也得等找到晶念后，选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悟玄诚恳地说“请你救救音晴吧。” 灿凰一直注视着悟玄，微笑着说“你为什么不问音晴是怎么中的魔咒？难道你也已经知道了？” “请你用最好的火种救救音晴吧。” 灿凰郑重地说“我对不起她，可我真的没有最好的火种。就算你能找到最好的火种，也未必能救她啊。” 悟玄那幽银的双眸闪出希望之光，他说“灿凰，你有的，只要你把你的火提升到极限温度，我想那种火就是最好的火种了。” 那种沙哑的声音中隐藏着某种自嘲“你以为中了那个魔咒的我还能那样做吗？啊？你以为那样做就能破解魔尚境界吗？如果真的能，那么我早就自救了！” 悟玄坚定地说“之前你没成功，是因为没有人帮你，但这次我帮你。” 灿凰劝说道“别闹了，悟玄，你恐怕连玩儿火都不会，更何况生火和提高火的温度呢？” “可是我会检验火。只要你让你的火在我的身上燃烧，当我忍受不住的时候，我想那种火就可以救音晴了。” 灿凰十分得意地说“小子，你好猖狂！即使现在的我，依然可以很轻松地烧死你，你信不信？” 悟玄好像是很随意地说“那你就尽管来吧，灿凰。” 灿凰有点儿生气了，问“哼，你想激我？” 悟玄轻声说“你试试吧。” 灿凰真的生气了，说道“你在逼我。” 悟玄鸣盯着灿凰那双红亮的眼睛，自信地说:“你真的想错过这次这么难得的机会吗？” “呼——”四周所有的火全都化作无数只修长的小鸟飞向悟玄，似乎还能听到它们的尖叫声。 悟玄迅速把右手伸进衣服里，放在心上紧握住拳。 而惜然在这一瞬间注意到，那些修长的火鸟还没飞到悟玄的身上的时候，悟玄整个人就已经着起火了，紧接着飞上身的那些火鸟只是让他全身的火焰变得更大了。 惜然赶紧把音晴抱走，抱到了靠近右边石壁的一个石柱的后边，他站在石柱旁，不禁被吓得心弦紧绷，虽然那烈火根本没烧到他，但是那气势逼人啊。可就在这个时候，惜然的嘴角慢慢透出一丝微笑。 悟玄双手紧紧地握住拳，纹丝不动。现在只有这个年轻人把整个山洞照得通亮。 灿凰突然站起来，气愤地说“你小子找死，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多久？多久！” 然后灿凰又重新燃起了石壁上的一些火把，但是数量还没到之前的一半。高温开始使烈火变得耀眼。生成的热浪导致周围的景象变得扭曲。悟玄无声，灿凰也无声，一切在烈火的燃烧声中进行着。秦惜然望着烈火中的那个灰黑之影，他仍旧纹丝未动。 灿凰的身上发出红艳艳的火行气，她努力地提升着那团烈火的温度。惜然盯住那团烈火，这时他的视线不知为何向前推进了，火光被穿透，惜然居然看到了那里边的悟玄。此刻悟玄的右手已经放下，双手紧握住拳，他闭着双眼，轻微地皱着眉头，但嘴却透露出微微的笑意。真是好奇怪的表情。 可一瞬间，惜然看不到他了。原来悟玄身上的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外面包着红艳艳的火行气的耀眼光球。 灿凰吃惊道“他……火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那个光球更大更耀眼了。灿凰身上红艳艳的火行气越来越深厚了。 那个大光球已经有些颤动了，它内部的光芒鲜艳奇异，并且像液体一样涌动着。灿凰惊奇地看着。惜然也惊奇地看着，因为他可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景象，他不禁心想“那里面还可能有活着的人吗？” 那个大光球似乎有什么魔力，惜然看向大光球照耀下的那位女人，她的眼神很复杂，似惊喜，似哀怜。鲜艳奇异的光芒似乎使她变了些模样，让他的心开始狂跳，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一些记忆在苏醒。 突然间，那个大光球浓缩了，缩小的光球还没有一个拳头大，而且不那么耀眼了，它发出的只是柔和的白光，小光球飘在悟玄的心前。这种白光让惜然感觉到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梦境。而闪着金色光芒的悟玄让惜然很难看清。 悟玄的一身紫金长袍显然已经被超高温化没了，双手紧握的他现在身上竟然没有一件遮体之物，他完全露出了本体，可他的身体却奇迹般的完好无损。 惜然忙看向音晴，心中一惊“啊！音晴哪儿去了？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又看向灿凰，心中又一惊“音晴？又移动得这么快，难道她真的就是灿凰……” 此时的音晴，站在九层石阶之上，她身上穿着那件华丽的长袍，那些精致而鲜亮的羽毛让这位少女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她身上的火行气已经没有了，她凝视着悟玄。 悟玄那幽银深邃的双眼，已经变回了有着黑色眼珠的普通人的双眼。他那一头银发也已经几乎全变成了黑色，而且比之前的短了一些。在他的身上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痕，那条伤痕从他的心口开始，向下划过了左肋。表情平和的悟玄也在凝视着音晴。 悟玄心前的“光核”慢慢地飘向那个音晴，飘到了她的面前，她深深一吸，“光核”就进入了她的体内。同时悟玄身上的金色光芒迅速地消失了。 他紧握住拳的双手也自然地打开了，两只手掌里都有指甲深深按入的痕迹，那些痕迹往外渗着血。悟玄的左手里并没有什么，但是从他的右手手掌里飘落下了一小块碎布，边缘已经烧黑了的橙红色碎布，那正是音晴那条围巾的碎片。 正缓步向前走的惜然看到了悟玄头发的变化，也注意到了从悟玄右手手掌里飘落下的那块碎布，心里鄙夷道“原来音晴的围巾一直在他身上。当时他还骗我，他怎么说来着，总之他是有意为之。” 原本表情平和的悟玄鸣似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然后他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而又失落。他的身体稍微晃了两下，在那块橙红色的碎布落地的同时，他也一下子向前栽倒在地。就在这时，那个音晴被异常强烈的火行气包住了，变得火红的音晴突然飞了起来，直飞向洞口。 “她会飞啊！是天使吗？”满眼红光的秦惜然兴奋地猜想着，飞奔向音晴，竟然也不知不觉地飞了起来，只剩下赤身裸体的不知生死的悟玄鸣昏倒在坚硬的地上。 第二十三章 少女雕像 秦惜然并没有来得及仔细体会飞翔给他带来的愉悦感，他也不在乎是多少沙石或者多少土擎住他的，他只想追上音晴，可是音晴飞得很自如很快，她正往自然神界的边界飞去。 “音晴真的是灿凰吗？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悟玄帮她解开那个魔咒了？她也想离开自然神界？她真的要独自飞走吗？” 惜然已经从树干飞到了树顶，他还想飞得再高一些，因为那样可以看得更远，可当他真的快要飞到树顶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身体变得疲惫，所以不得不降低了高度。 “飞，果然会给人带来某些美好的感觉。但是这种飞法相当消耗土行气啊。”惜然追着音晴，飞过了一座小林山，她和他穿过了那两座只剩下一半的破败的火行宫和水行宫，还有他亲自堆起来的那个石堆和知萌用木头堆成的树状物。 他看到音晴直冲进紫雾树林，他调整了高度，降低了速度，也冲进了紫雾树林。他被紫雾中的树木阻碍，不得不又减速了，可音晴越飞越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远离自己，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让他刚刚愉快起来的心情变得十分沮丧。 这时惜然看到前方的土地上有一条时隐时现的血红色的线，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就直接飞过去了，他再次尝试着向上飞。 当他轻松地穿过那片树林上空的紫雾，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全身都没有力气了，仿佛在一瞬间就虚脱了，并且胸口恶堵着一口闷气，汗水直流。 空气依然滑过惜然的脸颊，但他已经不是在飞行了，而是在坠落。他又想竭力运足土行气飞起来，他真的做到了，却发现自己的土行气之中也蕴藏着那种熟悉的魔性。 “秦惜然……惜然……”冲天之际，惜然听到了有位少女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分不清那是谁的声音，也分不清那动听的声音是响在耳边还是脑海。 他眼前暗红，看到自己的指甲正变得黑长。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虚脱和窒息导致惜然的心居然狂动不已，这种狂动不只是跳动，还是奇怪的扭动，大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 他的意识好像马上就要从他的头脑中消失掉了。混乱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并扭曲。在他感觉到自己还没穿破云层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 秦惜然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他看着树梢上的蓝天和白云许久，他眼中的光才逐渐清晰。一身灰黑色的他躺在紫雾树林外的土地上，他还在自然神界之中。他调整着呼吸，回想着脑海中出现的新记忆。 在向着紫雾树林的道路上，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可他们并不是并排走的。惜然终于找到了音晴，他的右手牵着音晴的左手。他右手腕上的那条晶念的水晶手链在袖口时隐时现，露出的时候，在阳光下，它折射出多彩的美丽之光。 音晴穿着的还是那身有火的颜色和火焰状纹理的洁白衣裙。惜然依旧是那身灰黑色的衣裤。他俩有说有笑地向树林走去，而悟玄远远地跟在他俩的后面。 此时悟玄还是那一身紫金的长袍，但是他的头发和眼睛已经变回了黑色。在悟玄也进入紫雾树林之后，透过薄雾，他看到惜然站在音晴的身后，然后惜然伸出右手轻轻地推了那位少女一下，她便顺势向前迈了一两步，结果她周围的景象全变了，音晴仿佛置身在另一片树林当中，那更像是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 悟玄冲到了惜然的身边，质问道“你干了什么？” 惜然笑而不语。这时音晴的右手发出了红艳艳的火行气，那些火行气逐渐凝结成了一把剑。 悟玄转到惜然的正面，又问道“你都干了什么？” 惜然一边笑一边后退，最终消失在紫雾里。悟玄慌张地看向音晴，悟玄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就进入了音晴的“世界”。音晴扭过头看了不远处的悟玄一眼，然后又目视前方。悟玄察觉出了她的忧伤和绝望。 音晴右手紧紧地反握着那把火行剑，双手高高抬起，然后猛地把那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悟玄顿时惊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刺穿了音晴身体的那把火行剑很快地就消失了，音晴一下子栽倒在地。悟玄又一惊，才回过神儿来。 “音晴！音晴……”悟玄连声呼唤着，冲到了音晴的身边，单膝跪在土地上。音晴已经没有任何反应，悟玄略微颤抖地伸出右手，去试探音晴的鼻息。突然悟玄心中一热，那股热流随即激涌上来，他连忙收回右手，捂住口鼻，可是鲜红的热血还是从他的手掌边和指缝间的空隙向外喷涌。 悟玄鸣猛然惊醒，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冰冷的黑暗里。 在破旧的石板路上，惜然向前迈着步子，刚才发生的一切还让他心有余悸，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地整理一下思路。他现在正往他旁边那条河的上游走，他认为这样能走到自然神界的中心，就像之前他师父域魔告诉他的那样。惜然还是那身灰黑色的衣裤，但是在上衣和裤子上都出现了奇怪的纹理。 他的表情十分凝重，像是在思考着很复杂的问题，可能是他太专注地想了，都没有留意到路旁的雕像，直到走到上游的第一座时，他才注意到它们。 惜然停下脚步，他开始一边往回走，一边逐一观察起这几座雕像。这六座雕像全都是白色的少女雕像，如真人般大小，在石板路的右边排成一排，每座的间隔大约有三米。 而路的左边是一片普通的茂密树林。惜然站到了上游第六座雕像的旁边，他感觉这六座雕像都很好看，但是第一座和第三座看起来比较普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站立姿势，面部还有点儿模糊，第二座的少女似乎披着一件披风，可能是浣龙吧，第四座和第五座的人物看起来很像但衣着不同，第六座的少女怀里抱着一把剑。 惜然微笑了一下，抬起右臂，手着第六位“少女”的脸庞，然后他向前迈步，每路过一座就一位，直到到第一位才放下右臂，他又不自然地笑了，顺势继续朝前走，没有回头。可走了还没到十步，惜然就停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只选一只 惜然在左边找了一棵粗壮的树，他靠着树坐在了土地上，他有意识地深呼吸着，表情缓和了许多。 这时飞过来了几只麻雀，它们落在了惜然的左前方，他查了一下，共有六只，这六只小巧的麻雀好像在玩耍，跳跳飞飞，从左到右，从右到中，又换了几次方向。惜然就看着它们在周围跳飞，觉得很有趣。看了一会儿，他向右扭头看向那六座少女雕像，竟然望见悟玄正向雕像处走来。 “原来他还活着！”惜然自言道，但他并没有起身，只是在树后观察。 悟玄并没有穿着原来的紫金长袍，而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和裤子，样式很质朴。他的头发变回了普通人的黑色，眼睛也不是银色的了，好像也变回了黑色。悟玄也在这六座少女雕像之间走了一个来回，但他没有触碰任何一座，他看了又看，然后在上游第四位“少女”的面前停下了。 悟玄注视着这位少女的面庞，饱含深情地说道 “我……我一个人好害怕，我一直努力地在做那件事情，但是好像所有人都在阻止我一样。我想要帮你，并不是希望你能够记起我，而是希望你能够活得像你真实的自己。我……我本以为在那次火烧之后……我就不会再醒过来了。可我做了一个噩梦，那应该是最令我心痛的梦吧，我梦见你离去了，结果醒来后……醒来后我哭得稀里哗啦。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听到这里惜然突然笑了，但只是发出了轻微的笑声。他赶忙转回头来，看到这六只小麻雀还在周围飞飞跳跳。其中有一只向惜然飞了过来，就在他左手边跳着。他还带着笑意，伸出左手想去这只麻雀，可它跳开又飞了回去。 笑容止住了，惜然运用土行术固定住了这只麻雀的那双翅膀，把它移到了自己的身边，握在左手里。这只小麻雀身躯扭动着，叫着，一双细腿乱蹬着。他看着它，又笑了出来，他又运用土行术，固定住了它的双腿，封住了它的鸟嘴。这下它老实了。 惜然用左手大拇指拨弄着这只小麻雀，又看向其他的麻雀，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似乎是很奇怪的场景其他那五只麻雀不飞了，也不跳了，它们立在不远处，直直地瞅向他这里。 惜然又笑了，轻声说“呵呵……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想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片刻天空，又看回那五只小麻雀，接着说，“可我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我只选一只！” 悟玄说话的声音很轻，虽然他是对着那座少女雕像说的，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认真听才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惜然拨弄着左手里的小麻雀，又专心地听起悟玄的话“现在，我已经使不出金行术了，完全使不出。我的体内已经几乎没有金行气了，我为什么说几乎没有呢，因为有些事情我也不能那么肯定，即使是关于我自己的事。在这个自然神界里，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现在就更普通了。” 悟玄的双目一直直视着少女雕像，继续说，“还有，我的双眼看东西已经模糊不清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这就真实地发生了。此刻，这个地方……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片模糊了。好听的说法叫一片蒙胧。” 悟玄苦笑了一下。 “当然，人和树我还是能分清的，但是来的人具体是谁，我只能靠其他的方式来辨别了。但是你，我肯定能知道。可是，真是太可惜了，我无法再清楚地看见你了，因为，你不会离我那么近。你也不会让我来背你。虽然我的眼睛……但我的耳朵……应该还像以前那么好使吧？” 说到这里悟玄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回应，“那我的什么感觉变得更敏感了呢？我好好感受感受吧。我要是能再听听你那动听的声音就好了。我知道……我知道我问你什么，你都不会真正地回答我，虽然你表明上回答了我，或者说你有时候回答了我。我相信你，我没有理由怀疑你，我相信你说出的那些话，可我同时也相信……你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我知道，一切都是错的，都是错的。当你发现一切都是错的的时候……” 惜然发觉悟玄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就又把注意力转向小麻雀。他发现那五只小麻雀已经不见了。“它们飞走了？难道它们听懂了我说的话？” 惜然看着左手里的小麻雀，它已经不能动了。惜然看着它的眼睛，然后又运用了土行术，解除了它身上的那些坚硬的沙石。可这只小麻雀依旧没有动，它很顺从地很自然地躺在惜然的手里，惜然的左手也很自然地握着这只小麻雀，好像是在彼此感受着温暖。 他对小麻雀轻声说“我本来认为我很清楚，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会和谁在一起，可你知道吗？就在来到这之前，我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女人，不是你啊。我从她那里看到了好几段记忆，让我了解的更多，这还真是神奇的能力，我该相信她吗？或许只有在我师父回来之后，我亲自问过他，那些事情才能弄明白吧。” 惜然把小麻雀轻轻地放在了土地上。这只小麻雀这才挺立起身体站在地上，它看着惜然，跳来跳去，然后又在周围飞了几个来回，最后终于飞向树林深处不见了。 惜然有点儿发呆地看着这片茂密的树林，他听不清悟玄的声音了，便向右扭头看向那里。他看到悟玄已经伸出右手，伸向那位“少女”的脸庞，但碰没碰到并不清楚。 只听悟玄深情地说“我已经把我的真心给了一个人，还怎么可能给第二个人呢？” 悟玄就以这种姿势待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臂说“在内心深处，我一直感觉我在人间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是现在看来，我做不了了。但我并不感到遗憾，因为我只有一个我。我会在那一片紫雾树林等你，我既希望你能来，又希望你不要来。” 说完他就转身走开了。可是悟玄并没有沿着石板路往回走，而是径直走进了雕像对面的树林。 第二十五章 假装的告白 惜然转回头，等了一会儿后才缓慢地站起，又慢悠悠地走到悟玄选择的那座雕像前，漫不经心地看了她几眼。 然后惜然也举起了右臂，右手伸向那位“少女”的脸庞，手指和手掌都触碰到了雕像。他用动情的语调说“我已经把我的真心给了一个人，还怎么可能给第二个人呢？” 说完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出声来，似嘲笑，似无奈地笑。他放下右臂，双手手指交叉垂在身前，又看了看左右两边其他的雕像。 惜然刚要转身离开，可他注意到了这位“少女”的面庞，便仔细观察起来，当他看到“少女”的嘴唇时，他不禁又笑出了声，但他很快就停住了笑声。他眯起双眼，眼神里透出异样的光。 他有些后悔没看到刚才的一幕，但是在他的脑海中，他试着想象出了刚才的情景 悟玄对着面前的“少女”说完了很长的一段话，他黑色的双眼泛着亮光，他注视着她，他的脸开始靠近“少女”的脸，他闭上了双眼，嘴唇似乎感觉到了柔软。泪水顺着他的面部滑下，流到了“二人”接触的地方。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看起来像是两个人的事，但却只有一个人的气息。然后悟玄伸出右手，轻抚着“少女”的脸庞，深情地说出了那句告白，那句只有一个人在场的告白。 刚才惜然看到“少女”的嘴唇是湿润的，而且在她身上也能看到几滴掉落的泪水的痕迹，于是他明白了一切。 惜然转身沿着石板路走开，但去的方向并不是通向自然神界的中心，而是来时的路。他才走了几步，他身后的那座雕像就发出了石头爆裂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一个石球滚动的声音。惜然并没有回头，他看着远方继续朝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惜然觉得河水变宽阔了，还略显浑浊，流得很慢，不远处有一座白色的石桥，但是他并没有通过那座石桥走过去，而是继续在河的右岸往下游走，方向大致是通向自然神界的边缘。河边的树木中出现了一些月亮树。 惜然远远地就望见了一位少女站在河边，他找到的人确实是音晴，不由得笑了。当他走到音晴左边的时候，音晴还立在河边，她低下头看着河水中的自己。而惜然看着她，打量着，他感觉这时的音晴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音晴。她的服饰还是那身有火的颜色和火焰状纹理的洁白衣裙，白中带红，还是那么好看。 音晴抬起头，看了惜然一眼，她对惜然的到来表现得很平静，她问道“你说，河水中的那个人……还是我吗？” 听到音晴这奇怪的问话，惜然愣了一下，答道“当然是你啊，但她只是你在水中的倒影，也许应该这样说，她只是你的幻影，不是真实的。” “那么……火里的那个人还是我吗？” 惜然盯着音晴的侧颜，她的神情略带忧伤，显得柔弱又犹豫不决。惜然说“那不是你，那是某个魔在作祟，所以不怪你，一切都不怪你。” “那么我是谁呢？”传来的还是音晴那动听的声音。她已经转过身来。惜然看清了音晴的双眼，还是那双黑亮明丽的眼睛。 惜然表情认真地说“你是音晴，一直都是，无论在我的眼前，还是在我的心里，你都是那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儿。” 音晴听后不禁笑了，身子向前倾，右手抬起来掩在嘴前又笑了几声，然后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音晴在惜然的左耳边耳语几句，然后退了回去，说“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你让我帮忙，我怎能不帮。”惜然说完后却心中怅然“或许，我也想这么做。” “我那次用火烧你，你真的不怪我吗？” 惜然带着笑意说“真的不怪啊，只要你下次……别再用火烧我就行了。” 音晴微笑着说“哪里还有下次。” “可以有下次啊，不过你下次烧我的时候，请不要用火，”惜然说着，上身向前倾，嘴凑到音晴的左耳边，“你就用你心中的温暖来烧我吧。” 音晴轻轻地推开惜然，她的小脸不觉微红了，柔声说“讨厌，你说什么呢？你……你是真心的吗？” 微笑的惜然表情露出了一丝异样，然后变得认真起来，他举起右臂，右手伸向音晴的脸庞，他的手指和手掌都触碰到了音晴的脸，音晴微微颤抖了一下，并没有躲开。惜然用动情的语调说“我已经把我的真心给了一个人，还怎么可能给第二个人呢？那个得到我真心的人，就是你。” 音晴听后一震，她微低下头，头稍稍向右倾斜，离开了惜然的手掌。她微撅起嘴，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惜然收回了右手，用温柔的眼神一直盯着音晴。一小会儿后，音晴的眼神看回了惜然，她的脸更羞红了。她用手指摆弄着头发。 惜然嘴角带着笑意，注视着面前的这位少女。 他的脸开始靠近少女的脸，他闭上了双眼，嘴唇感觉到了柔软。他在心里骄傲地说“悟玄，你输了！”同时感觉还有，温暖，湿润，微香的气息，强烈的心跳，欲罢不能…… 在所有的感觉都被充分地感受了之后，惜然睁开了双眼。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两个人的事，确有两个人的气息。 惜然猛地回过神儿来，他的嘴唇还在微动着，他看到音晴正害羞地用手指摆弄着头发。 音晴看了他一眼，他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心里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但是……”他开口“音晴，跟我走吧，我有办法带你离开自然神界，我们两个出去，无论是去圣界，还是去人间界，都好，就我们两个，我俩过属于我俩自己的生活。” 说完他抬起了右手，目光期待。音晴双眼湿润了，说“好啊！” 在通往紫雾树林的道路上，惜然的右手紧握着音晴的左手，他右手腕上的那条水晶手链在袖口露出来的时候，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多彩的光。他俩有说有笑，他领着音晴，沿着那条河走进了紫雾树林。 惜然一边漫步一边像是在寻找什么，走了一会儿后，他终于看到了那条时隐时现的血红色的线，他在靠近那条线的地方停了下来，音晴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惜然表情认真地说“音晴，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自然神界，你先闭上双眼，放松，保持呼吸均匀。在我行动之前，请你不要睁开眼睛，好吗？” 第二十六章 灿凰苏醒 音晴看着惜然，看到了他那亲切的眼神和微笑的面容，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可惜然却迟迟没有行动，突然他看到了从右后方的紫雾里走过来的悟玄，他俩只有几步远。悟玄也看到了他和音晴。 惜然微笑地看着悟玄，就在这时，惜然行动了，他用左手轻轻地推了音晴一下，音晴顺势向前迈了几步，跨过了那条时隐时现的血红色的线，突然她周围的景象全都变样了。悟玄看到了这一幕，他看着音晴，他的双眼逐渐睁大，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悟玄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了那个噩梦里的画面，是音晴刺穿自己后倒在地上的画面，他大喊道“惜然，你干什么？” “帮音晴离开自然神界啊。” 悟玄十分激动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惜然倒显得很平和，答道“这样做不正合你的心意吗？音晴因为上次离开自然神界而忘记你，说不定她这次离开之后就能想起你了。” 音晴缓缓地向前走着，然后停住了脚步，“扑通”一声跪在土地上，双手按着脑袋，突然大声叫起来“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对我……” 悟玄鸣赶忙上前几步，质问惜然“你怎么能这样做呢？啊？你没听见她在叫吗？” 惜然微笑着说“嗯……很好听啊，我以后也会让她叫的。” 悟玄瞪大双眼不解地瞅着惜然，只听惜然很轻松地说“啊，当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叫啊。” 悟玄刚要出拳打他，突然左肋传来一阵剧痛。 “我终于明白浣龙为什么要在你的身上留下伤痕了，那个龙的伤痕。”惜然说着，收回了右手食指上如锥子般的土行气。 悟玄右手按着左肋，后退一步说“你知不知道她这次很可能会在外面……” 音晴摇晃地站起身，她的右手发出了红艳艳的火行气，那些火行气逐渐凝结成了一把剑。惜然对悟玄说“你看到了吗？音晴手中的火行气形成了一把剑。” 他刚说完，那把剑就变得越来越短，最终变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状。音晴紧握着那把由火行气凝结成的匕首，在眼前一晃一晃。 惜然留意着悟玄的行为，说道“奇怪，火行气又变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状。” 悟玄一直看着那里，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音晴和她手里变化的火光。 音晴又带着哭腔大叫起来“啊……桄神救我！桄神……救我……” “我来了。”悟玄鸣轻声说着，迈步走向音晴。悟玄跨过了那条血红色的线，这点惜然看得清清楚楚，在惜然的嘴角，显露出了一丝笑意。 秦惜然回想着上次他们离开自然神界时音晴的样子，她的黑长发变成了发亮的红长发，而且散开了，她那双眼睛也由黑亮明丽变成了异常红亮，那条橙红色的围巾半张开地飘浮在她的双肩上，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位美艳的魔女。还有音晴对其他人的攻击，以及她用火行剑刺穿他左胸的情景。 想到最后一幕，惜然眉头一皱，现在他等着，等着看这一次她的变化。 而这次在音晴的幻象里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任何人，周围还是树林，但没有紫雾，紫雾都在远处飘着。悟玄走到了音晴的面前，离她大约有两步远。此时音晴已经站了起来，她注意到了来的人。 “你是谁啊？”音晴很平静地问，“啊”字说得很轻。 悟玄看了音晴一会儿，吐字清晰地说“我叫悟玄鸣，悟，玄，鸣。” 音晴打量起悟玄，问道“哦，我们认识吗？” “认识啊。” “那我怎么记不起来你了？” “因为你中了一种魔咒，它叫魔尚境界。” “是吗，那是谁发出来的？要怎么破解呢？” “很可能是域魔狂道。我也一直在找方法。” 惜然在紫雾树林里看着红线另一边的青年和少女，觉得他俩的谈话有点儿无趣，就靠在旁边的一棵月亮树上，身体微缩。 “那你想怎样？”音晴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我先带你回到自然神界，然后再帮你离开自然神界。”悟玄的回答意味深长。 “怎么这么麻烦？” 悟玄苦笑了一下，说“这也许是最不麻烦的做法。” “那你就是想帮我破解那个魔咒了？” 悟玄点头说“是。”他注意到，音晴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握着那把匕首，可她好像并未注意到。 “你凭什么？你会五行术吗？” “我……我不知道。我之前会金行术，可现在不会了，因为在我的体内已经几乎没有金行气了。”悟玄感觉到在左肋处那个龙的伤痕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会没有了呢？” “因为被火行气消耗光了。” “谁的火行气？不会是我的吧？”音晴的脸上已有了些笑意。 悟玄表情平静地说“是，是你的火行气。” “我用火烧你了？”音晴说着微笑起来。 “是啊，是我让你烧我的。” “有趣。”音晴说完不禁笑了几声。 悟玄略显哀伤，轻声说“有趣，是吗……” “是啊，但那应该很危险才对吧。那么结果呢？” “我只想帮你破解那个魔咒。好像有一点点改善。” “什么改善？” “你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 “是吗，看来你的努力有效果？” “这要取决于你的感受。还有，你的头发有一点点红了，你的火行气在发生变化。在那次我们试着离开自然神界之后，你的头发就透出了红色，虽然暗红得很不明显，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没有注意到。” “是吗？”惜然心里犯疑，“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音晴盯着悟玄，问“原来如此，你观察得够仔细啊，那么你感觉我比以前好看了吗？” “你比以前更好看了。可我现在却看不清了。” “怎么？” “在我失去金行气之后，我的眼睛看东西就模糊了，我们相距这么近，我才能看出是你，当然，在这之前我已经感觉出了是你。” 音晴微微一笑，说“你只是在胡乱猜测罢了。我都不记得你了，你干嘛还对我那么好？” 悟玄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哀伤，然后也跟着她微笑了一下。 音晴问“你是想让我记起你吧？” 第二十七章 不刺之刺 “这真是老问题了。”悟玄心中想着，然后说“如果你能够记起所有的人和事，那么你自然也会记起我，而不是只记起我。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惜然心想“第一次见面，女孩子就会对刚认识的男人说真心话。悟玄他被火烧了之后，不仅眼睛退化了，我看他大脑也退化了吧。” 音晴做出了思考的样子，然后问“我都说什么了？” 悟玄感觉到那个龙的伤痕似乎更疼了，可他并未表现出来，说“你不记得了吗？哦，我忘了你已经忘了……我应该早些问你的，或者，我没必要问你，因为我不想质疑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希望我能相信你。” “谢谢你我相信你，我再和你说个小秘密，我只告诉你哦，其实……女神自然是我姐姐，但是……” 惜然挺起了身子，心中惊呼“什么？姐姐？音晴是女神自然的妹妹？双胞胎吗，还是别的什么，那几个和音晴眉眼有些像的幻象里，是否有女神自然的模样呢？”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那个有点儿过度丰满的女人的样子“不会的，不是，一定不会是她。” 悟玄听后微笑起来，这种动听的女声真是久违了，这亲切的声音正是他和音晴第一次见面时，音晴发出的那种声音。之后她的声音虽然依然很好听，但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一身白色衣服的悟玄双眼模糊，他无法看到音晴刚才在说那些话时，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温柔、善良、平和的神情。 这时音晴轻微地摇晃了几下。悟玄忙问“音晴，你怎么了？” 少女又站稳了，小声嘟囔着“谁是音晴啊……” 悟玄愣住了，惜然也一愣。 少女接着说“音晴？这里不再有音晴了……” 悟玄问“音晴你怎么了？” 少女低下了头，轻声说“悟玄鸣……” “啊！”这个双眼模糊的男人听后欣喜地答应了一声。 少女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悟玄鸣，快走，你快走……” 悟玄看到她变成这个样子，怎能离她而去，他慌张地问“音晴，什么意思啊？你怎么了？”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抬起头，同时她身上散发出了火行气并且忽闪了一下，在外面的惜然觉察出了那种熟悉的魔性，而悟玄轻皱起眉头。 此刻，这位少女的双眸已经不再是那么的黑亮明澈了，而似乎是多了一层朦胧感，显得幽黑深邃。 少女充满气力地说“我的意思是……虽然有一段时间，我被人们叫做音晴，但是，我真实的姓名，一直就是……凰莹烨，现在我叫……灿凰莹烨。” 惜然向前迈了一步，不再靠着树干了，他看到她的头发这次并没有变红。他心中疑惑“如果她真的是灿凰莹烨，那么那个音晴是谁？‘音晴’真的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称呼而已吗？” 悟玄盯着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感觉不再那么熟悉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的依旧是好听的女声。 “你来啦……”灿凰的问话很平静。 “我来啦。”悟玄也平静的回答。 灿凰举起了右手的那把匕首，问“你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悟玄神情凝重，说“它肯定不是给人们带来温暖的，正相反，它能把人们变得冰冷。” 灿凰笑了，问“你这次来到这儿是为了什么？” “把你平安地带回去。” “光是平安就够了吗？你说，我们还能回到过去的那种感觉吗？” 惜然不解“过去？过去什么感觉？” 悟玄不禁微笑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你可以重新开始，我……我不知道。” “你让我重新开始吗？你离开我已经一年了，可你还是总在纠缠我，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梦里，不在我的心里。” 悟玄注视着灿凰，没有马上回应。此时惜然也疑惑地看向灿凰。 灿凰神情坚定地说“我这次来到这片神圣森林，不为别的，只想和你做个了结。” 惜然越来越听不明白灿凰的话了。 悟玄强作镇定，说“你只要不伤害自己，怎样都行。” “这片神圣森林……是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当时的你……”灿凰说到这里不禁会心地笑了，可这个笑容只保持了几秒，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可你变了，变得那么快，变化那么大，对我……” “是你变化太大吧？”悟玄插话道。 惜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我那是为了你，我关心你！……可你却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从开始到最后，不，应该说在开始之前，你就在骗我！”灿凰变得有点歇斯底里了。 惜然本以为灿凰会继续发作，可没想到她似乎安静了下来。 灿凰双眼湿润着说“你这样对待一颗真心，你会遭报应的……” 惜然觉得灿凰这话说得很有意思，而且他觉得她似乎把话说反了。他又感到奇怪“报应？灿凰作为圣，应该是觉醒的人类吧，她怎么还相信报应？” 灿凰继续动情地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想自燃了自己，引燃神圣森林。我这样做都是因为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想永远地陪在你的身边，我们永远生活在这附近的那个地方，我甚至想，我就只记得你，而你也只记得我，我俩就这样在一起，到永远，那该有多好啊……”灿凰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惜然不禁心想“音晴这话应该对我说才对吧？她不是只记得我吗？” 悟玄快看愣了，他伸出右手说“好啊，我答应你，我就只记得你。来，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永远。” “你是只不记得我。”灿凰说得语气很坚定。 悟玄的右手停在那里，并没有收回，他说“你把手里的那把小刀给我。” “你凭什么？”灿凰用左手食指轻轻地擦拭着两条泪痕。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火行气是给人们带来温暖的，可是现在你手里的火行气……只会伤到别人，也会伤到你自己。” “我伤到别人了吗？当初你伤了我的心，那才是伤到别人了。” 悟玄深情地看了灿凰一会儿，然后诚恳地说“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惜然觉得悟玄入戏太深，灿凰显然是在和圣界中的辜负她的那个人对话，而悟玄却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 第二十八章 为她哭过 “你以为你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要是真有诚意，就深鞠一躬，或者……下跪。”灿凰说着，用左手向下比划了一下。 悟玄缓慢地收回了右手，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上身和地面平行了，同时说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灿凰看到他这个样子，得意地笑着。悟玄起身的时候，他的右手按在了左肋上，他已经感觉到那个龙的伤痕开始持续地疼痛起来，入心的疼痛。 “你现在可以把它给我了吧？”悟玄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灿凰抬起右手比划着问“你要吗？这把小刀的刀柄已经长在我手上了，但是刀刃可以给你，你还要吗？” 这时惜然心里不平了“音晴啊，你上次用那把火行剑刺穿我左胸的时候，可没在事前告诉我一声啊。” “如果这一刀下去之后，你能够彻底忘记我的话，那你就对我来这一刀吧。”悟玄坚定地说完，双臂稍微抬起，手掌摊开朝向前方。 “这可是你说的。”灿凰其实还在说话的时候就上前了一步，右手直刺向悟玄的心。 那一瞬间，惜然看到灿凰离悟玄的距离已经非常的近了，而灿凰的神情并不像刚才那样坚定了。那把匕首停在了悟玄的心口，那锋利的刀尖顶上了悟玄的白色布衣，并没有刺进去，可那刀身散发出的具有攻击性的火行气似乎穿透了那件布衣。 然后那刀尖从悟玄的心口向左下划去，那条轨迹恰好与浣龙留给他的伤痕相吻合。灿凰收回了右手，那把火行气形成的匕首也逐渐消失了。 灿凰在悟玄的左耳边轻声问“我一定没让你伤心吧？” 说完她便绕过悟玄，走向自然神界。可灿凰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随后身体晃了两晃，好像随时都要晕倒。悟玄赶忙转过身，想要上前扶住灿凰，他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她了，可灿凰却离他越来越远。 一只沙土形成的大手握住了晕倒的灿凰，移向前方的树林，然后一下子就都不见了。在紫雾树林里，惜然接过灿凰，抱在怀里，他感受到了她的柔软和温暖。那只沙土形成的大手扶在土地上，随即散开了，随风飘走了一点。 悟玄按住左肋，缓步迈向前面的树林，白衣上的左肋位置开始出现血红色的湿痕，而且在慢慢扩大。他只觉眼前一闪，便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把怀里的另一个人放在一棵月亮树下，应该是惜然放下了灿凰，他让她上身靠在树干上。悟玄努力地向前迈着步子，他与灿凰的距离在不断地缩小。 这时惜然走了过来，看到悟玄还在往这边走，便拦下他，把他扶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下面。悟玄一下子重重地靠在树干上，然后顺势身体下滑，坐在了土地上，左腿伸开，右腿弯曲。 “她怎么样了？”悟玄没有抬起头，视线自然地看着前方问。 惜然低头看着他，反问道“谁怎么样了？” “她啊。” “她是指谁啊？” 悟玄这才抬起头来看惜然，他表情平静。悟玄虚弱地说“虽然她已经明确地说自己是……灿凰莹烨了，但是在我的心里，她还是音晴。” 惜然用土行术移动来了一些尽可能大的石块，然后在悟玄的左侧把这些石块组合成了一个圆形的石座，他坐在这个石座上，他的头比悟玄的高了一些。 他回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音晴她只是晕过去了，就像上次离开自然神界时的情况一样，她呼吸很均匀，应该没什么事，真不知道她这次醒来之后，还会有什么变化。我刚才特意仔细瞅了她一眼，她的头发确实变红了，确实更好看了。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悟玄尽量装成平常的口气说“就是我们回来之后，我再看到她的时候。” 惜然嘴角上翘，但眼神并没有笑意，他说“你知道吗，当你迈出自然神界的那一刻，我都有一点儿感动了。我以为你会像我上次那样被音晴用火行剑刺穿胸口呢，当然她这次用的是匕首，但也可以刺进你的胸口啊，可现在看上去你的白衣并没有破损，她应该没有刺进去吧，但你却流血了，你的白衣已经被染红一部分了。你为什么会流血啊？不会是我刚才那一下弄的吧？而白衣自动修复了？” “其实这个龙的伤痕一直在隐隐作痛，我感觉它随时都会崩开，刚才我离开了自然神界，待了不算短的时间，所以就……” 惜然点点头，说“那你现在进入了自然神界，这个伤口应该合上了才对吧，但是看来并没有，只是染红的血迹扩大得慢了一些而已。看来这个自然神界的确不同于外面的人间界，它让这个令人难忘的过程充满了……细腻的感觉。你应该已经充分体会到这种细腻的感觉了吧？反正我是在尽量体会。我知道你现在说话都变得费劲了，所以我来说。” 惜然正了正坐姿，接着说“你的脸虽然变得有点儿苍白了，但是就像音晴的头发变红那样，并不明显。这说明我们还可以聊很长时间，说不定一会儿音晴就醒了，她还会和你聊呢。你知道吗，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你一次了，但是你并未看到我，就是你在那个少女雕像面前表白的时候。我们已经见到了灿凰，我觉得，灿凰的美……是属于大众的审美。 而在我的一个梦里，我看到了浣龙恋泉的模样，还看到了那个麒麟，她叫针麟，我看到了针麟本人，浣龙的模样和晶念有几分相似，但比晶念漂亮多了，至于针麟，那真是……太美丽了。我感觉快完美了！我想我以后还会看到女神自然的样子，真令人期待啊——而你真是遗憾啊，谁都见不到了。” 悟玄认真地说“我见到了音晴，这样就足够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惜然轻摇着头说“你这种想法才令人遗憾。” 悟玄回应道“你这种想法……才真令人遗憾。” “你还真是痴傻。哦对了，你不也是行金的吗，那个麒麟应该就是你师父，你真的没见过她？” 悟玄肯定地说“没有。” 惜然笑着说“无论我能不能回到人间界，我都觉得我这次来到这个自然神界真是不虚此行，或许我还可以去圣界，带着我的音晴。” 悟玄不甘地问“嗯？她怎么是你的……你都为她做了什么？” 第二十九章 一定会感受 “我以后会为她做的更多，你信吗？我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那你怎么会倒在这里呢？你真以为你的那点儿破金行气能打动音晴吗？那些什么也改变不了。哦忘了告诉你，其实那次我醒过来之后，我就感觉自己不一样了。而现在，我又多了一种能力，我有时候能看到别人的记忆，如梦一样的记忆，一下子就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于是我就知道了很多事情，这种能力有点儿类似于你之前拥有的那种能力吧。” 惜然似乎是在诈悟玄，因为他是看到了一些关于悟玄的东西，但在河边的时候，他并没有通过音晴的双眼看到关于她的记忆。 他盯着悟玄的双眼，接着说，“可是很奇怪，我从你的双眼里并没有看到什么记忆，只能看到一团或几团混沌的东西，分不清是什么，但偶尔会闪出一两个画面。” 悟玄的表情有点儿木然，看着前面说“在那次面对少女雕像之后，我就不打算再想什么了。” “是吗？是因为你把一切都想好了吗？” 悟玄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那么你想到你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悟玄还是不语。 “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吗？那你岂不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还是你本来就是，你现在穿成一身白色，可以理解是你的寿衣吗？” 惜然笑了笑，继续说，“悟玄，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自然神界里，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事，你不需要出现在这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还有，我不会陪你到你的最后，我一会儿就抱着音晴走，你有什么话让我转告她吗？” 悟玄依旧沉默，眼神依旧看向前方。 惜然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低声说“既然你不说，那么我对她说一件事吧，你为她哭过……” 悟玄马上看向惜然，忙问“你说什么？” 惜然把身体向前移动了一些，吐字清晰地说“我说，你为她哭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紫色的薄雾飘动着，音晴靠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月亮树下，依然闭着双眼。 悟玄和惜然对视着，悟玄表情严肃，而惜然则微笑着。 悟玄开口道“都是你编的。” “你说这都是我编的？那好啊，我继续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是吧。你有一次为她哭，是在那座少女雕像面前，真的是在她的面前哦……” “不要说了。” 而惜然并没有停下“你还有一次为她哭，是在一个几乎盛满水银的池子旁边……” 悟玄用足气力说“你不要说了！” 惜然继续说“你还有一次为她哭，是在……” “停下，你不要说了……”悟玄说这话时，好像已经筋疲力尽了。 惜然异样地笑了一下，说“我之所以不用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是因为我不太确定在这三次之前或者之间，你是否还为她哭过。你既然不让我说了，那么你不说点什么吗？你很奇怪啊，你只是叫我不要说了，可你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如果真有此事，一般来说，你至少也应该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你不可能知道啊！’如果此事子虚乌有，你可以说‘你真能编。’或者说‘你撒谎。’可你只是让我别说了。我一会儿就去把这些事告诉音晴。” 悟玄神情凝重，说“请你别把这事告诉她，我求求你了。” 惜然微笑着问“你求我啊，你怎么求我啊？” “求你不要告诉她。” 惜然想了想，说“这……也行，其实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要你一句话，或者两句话吧。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善言，你很容易就可以办到，我要你亲口对我说，这两句话就是‘我不爱音晴。’和‘我不爱灿凰莹烨。’” 悟玄听后尽量抑制着自己鲜有的怒气，问道“惜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惜然说“我只想听听你的善言，我会侧耳倾听，你说吧。” 悟玄张开嘴，可没有说出话来，只能听到呼吸声。 惜然面露不悦，说“既然这样，那么……我会告诉音晴更多关于你的事，希望她不要听到一半就觉得烦。” 悟玄终于说出话了“一切都是错的，都是错的，当你发现一切都是错的的时候……” “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就说这个？你之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应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了，那就是，你的一切都是错的，我的不是。”惜然说完这话后，一种愉悦感顿时袭上心头， 悟玄轻声说“你已经不是秦惜然了，你知道吗？我对不起秦惜然。” 惜然觉得可笑，问“我怎么不是秦惜然了？” 悟玄感慨道“你已经不是了，真正的那个惜然已经……我对不起他，那次我不应该让他和我们一起离开自然神界的，那次应该只有我带着音晴离开才对，我……” 惜然表情严肃地说“我告诉你，我就是真正的惜然，什么那个这个的，即使我多了一种看别人记忆的能力，即使我的土行气在变得深厚，我还是惜然。我还是原来的我。现在我倒要问问你，在那次我们离开自然神界之前，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会有生命危险？” 悟玄沉默片刻，说“我对不起秦惜然。” 惜然点点头，说“你说我已经不是我了，那么你怎么确定你还是你呢？真正的悟玄鸣应该已经被那团神奇的火烧死了才对，即使那个肉身保存得很好，即使你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你也应该不是悟玄鸣了才对吧？ 以前的那个悟玄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因为金行气消失了，眼睛和头发都由银色变成了黑色，但是你现在整体的感觉，比如面部结构，和之前那个悟玄的还是有着细微的能看出来的差别，所以按照你的逻辑，你已经不是悟玄了。那么，你是谁呢？啊？” 悟玄苦笑了一下，说“不单是音晴问我是谁，现在连你也问我是谁了。” “对啊，你到底是谁啊？那个悟玄当时已经被烧得没有衣服了，你这身白色衣服是哪儿来的？” “无论我的肉身怎么变，我的心也不会变。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就穿着这身衣服，就是这样。” 惜然一愣，笑着说“哦？真有趣。看来这个自然神界真是神奇啊。但是这身白色衣服好像并没有保护你啊，反而更能体现出你受到的这种伤害，它‘吸’着你的血，让人能更清楚地看到血迹在扩大，倒不至于流的哪儿都是。” 第三十章 自然选择 惜然说着看了看旁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坐下来吗？刚才虽然我和音晴只相距大约十几步的距离，但是我运用土行术时发现那招非常的消耗土行气，比我飞起来消耗得还要快，看来这和距离没有多大关系，而应该是身在不同世界的缘故，自然神界和音晴生发出的那个幻境，果然还是存在很大的不同啊。” 悟玄说“已经没有金行气的我……消耗更大。” “刚才你和音晴在外面的时候，音晴说自己就是灿凰莹烨，那之后的那些话语，开始时我并没有听懂，但是后来好像懂了。而你……你当时真的把自己当成音晴在乎的那个人了吗？” “我只想帮她解开心结。” 惜然不屑地笑了，说道“解开心结又如何？你真的以为音晴会选你吗？你仔细想想，你就明白了，从女神自然到音晴，或者灿凰莹烨，包括针麟和浣龙，她们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们非常清楚自己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是那样的男人，而不是像你这样的。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自然选择。” 悟玄沉默了一会儿后，问“什么自然选择？女神自然和浣龙都选谁了？” 惜然摆了摆手说“哦我忘了，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因为这里的事情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不过不要紧，你不需要知道。所谓自然选择，简单地说，就是她们最直接的最发自内心的选择。” “是吗，是这样吗，虽然看起来好像是这样，但是她们之前……一定经过‘深思熟虑’了，这其实是最不自然的选择。” “这种事情当然要深思熟虑了，是你的感觉不自然吧？” “这只能叫做最后选择，或者叫某一阶段的最后选择，并不能叫自然选择。那么晶念呢？” “晶念又如何？她肯定不会选你。等我找到她之后，我有办法……” 悟玄轻点着头，说“晶念她当然不会选我。” 紫色的薄雾中，惜然看着悟玄，心中感慨“他一直不问音晴的选择，应该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然后说“哦对了，自燃之法……在那个山洞里，那个丰满的灿凰用火烧你的时候，她用的是不是就是那个自燃之法啊？还是……你偷偷围在自己外衣里的音晴的那条围巾可以自燃？” 悟玄微笑了一下，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不是吗？” “你知道吗，就算你现在永远地睡过去，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你有你自己的感情，你还有你最后的……” “我最后的？” “在你选择深深鞠那一躬的时候，我好像又被你感动了。哦……对不起，你的虚弱让我看到了你心里更多的回忆画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音晴，因为在这之后，没有人会证明你的存在。” 惜然用力地拍了拍悟玄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吻雕像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但是我吻到了真人，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你……你安心的去吧。”说完他就起身要走。 悟玄突然大声说“你要是真心为她好，就帮她破解那个魔咒，就让她想起所有的人和事，就让她知道更多的事。”他看起来费了很大的力气，尽显疲惫。 惜然心说“这还像句人话。” 悟玄弯起了嘴，做出微笑的样子，他没有看惜然，而是目视前方，轻声说“只想表达真心让她感动，可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感受……” 惜然听完这句话，思考了片刻，就向灿凰走去。惜然走到灿凰的面前，蹲了下来，对她说“我不管你是音晴还是灿凰，不管你现在是真的晕过去了，还是假装睡着了，我都要抱你起来，带你去我想去的地方，好吗？” 说完他就把她横着抱在胸前。 悟玄听到了惜然的话，心中疑虑道“如果音晴是假装睡着了，那么她就听到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了！她是从哪儿开始听的呢？那她为什么不过来问我些什么呢？” 悟玄模模糊糊地看到惜然把音晴抱起，音晴的一只胳膊悬在了空中，这时，她的那只胳膊竟然自动地抬了起来，搭在了惜然的肩膀上。 悟玄心里一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眼花而看错了，还是刚才出现了幻觉“她真的是醒着的吗？还是只是睡着时的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 悟玄眼中的音晴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和他都消失在了紫雾里。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悟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不知过了多久，这位少年隐隐地看到一个人正向这边走来，那个人越来越清晰。 一位穿着米白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了悟玄的面前。悟玄注视着少女，他的双眼突然流下泪来，他内心期待着“如果来的人是音晴，那该有多好！如果音晴现在能回来看我一眼，那该有多好啊！” 这位少女半蹲下来，打量着悟玄，亲切地说“你好，悟玄鸣，我叫针麟，针麟尊庸。” 然后她坐在旁边的那个圆形的石座上，整理了一下裙子，又看回悟玄。 “原来你就是针麟尊庸啊。”悟玄心里念叨着“惜然说的对，你果然是一位美人，可现在看起来并没那么完美啊，你的心里似乎深藏着很重的心事。” 针麟的眼神透露出了伤感，她说“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 悟玄轻轻点了点头。 针麟双眼闪着泪光说“那个噩梦……那个噩梦是桄神让我给你的，我用金行术把梦传给了你，没想到竟然会把你害成这样。当然，也是因为有人利用了那个噩梦。希望你不要怪桄神。” 悟玄把头靠在树干上，重重地后靠着，双眼紧闭，说着“梦……噩梦……最令我心痛的梦……” 针麟把右手扶在他的肩膀上说“你不要这样，我本来想求桄神救你的，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她在心里接着说“可我担心，担心他……他也没有多余的木行气来救你。” 悟玄轻声说“针麟，我也没什么好怪桄神的，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动了。你来……就是要说这个吗？” 第三十一章 爱我吧 针麟深情地说“我还希望你可以原谅一个人。你知道吗？人往往在受到深深的伤害之后，她接下来……反倒会伤害最在乎她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并不一定是特定的某个人，只是当时最在乎她的那个，这或许是另外的一种自然选择吧。 我想说的是，灿凰她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她不是故意要把你弄成这样的，其实她之前受到过非常深的伤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我希望你可以体谅已经很脆弱的她。我一直想要帮她，可我却……到最后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希望你也不要怪她，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很自私、很无情，但是我……” 悟玄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自然选择……另外的一种自然选择……我没有怪她，我从来没有怪过她，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针麟说“灿凰莹烨确实有一种迷人的气质。你知道吗？追求她的男人比你认识的女人还要多。” “我现在知道了。” “虽然我是她的好朋友，但是我也不想骗你。那么，你想不想听？用不用我把她的那些事全都告诉你啊？” 悟玄说“你可以说几句，也可以不说。” 针麟郑重地说“莹烨在她十九岁那年觉醒成圣，成为灿凰，在成为灿凰的第一年，她就交上了一个男朋友，当然，那个男人也是圣了，我们姑且先把他叫做第一个，因为她成圣之前的事情，我就不那么清楚了。你之前是银色眼睛、银色头发的，当然现在是变回了自然人类的样子，但是这两种样子不仅仅是颜色上的差异，在五官的变化上也有一些细微的差异。 而当你是银色模样的时候，你的眼睛、你的眉毛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她第一个男朋友的感觉。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完全解释为什么莹烨对你的态度前后变化那么大。在这里我也不想试图解释。 可他俩相处了差不多一年就分开了。第二年，在这一年中，莹烨一共和九个男人交往过，九个，也都分开了。在第三年，她在神圣森林里自燃了自己，引燃了神圣森林，整个神圣森林险些全部被烧毁，我们竭尽全力灭火修复，才保住了一小部分，神圣森林就只剩下一小部分了。” 悟玄听后随即平和地问“她在自燃了自己后伤的重吗？” 针麟感慨了一下，说“你听我说了这么多，竟然只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结果了。但在那之后，她和我见面的次数就减少了。” “是桄神救了她，对吗？” “原来你也认为是桄神救了她，但其实不是，救了她的另有其人，那个人是……域魔。” “原来是这样，她说的没错，对她好的人有都是。”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确实很脆弱，她需要被体谅。” “针麟，谢谢你来看我，现在你可以走了。还有，谢谢你给我取了悟玄鸣这个名字。” 紫雾飘动着，一切都很安静。悟玄鸣靠坐在一棵绿油油的月亮树下，他低着头，闭着双眼，原本按住左肋的右手也不再按着，而是自然地放开了，白衣白裤上的鲜红血迹已不再扩大。 周围没有其他人，针麟尊庸已经离开了。悟玄鸣身后的这棵月亮树并不完整，它好像是被什么更结实的东西撞了一下，它的一少半树枝已经不见了。而它的不规则断面恰好在悟玄鸣的身后，之前在这里的惜然可能也没有注意到。 这时，一片枯黄的圆形树叶落在悟玄鸣的身上，它正是这棵月亮树掉落下来的，圆形的叶片有两个拳头大小。随后又有几片圆形树叶落了下来，它们也都是枯黄的。不知为何，这棵月亮树上的树叶开始从下到上逐渐干枯，原本深绿色的圆形树叶很快就变得枯黄，然后纷纷落下，直到最后一片叶子落下。 枯黄的圆形物散落在了悟玄鸣的身上和身边。这棵光秃秃的树本应在树林里显得非常醒目，却湮没在飘动的紫雾里，只有走近才能看清楚。 就在昨天，在悟玄鸣还没有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眼前有一片亮光。悟玄鸣慢慢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幽银深邃的眼眸，他看到眼前是一片水银，在水银面上覆盖着一层白晶晶的金行气。 之后悟玄鸣的动作也都很缓慢，他转着头，望向四周，发现自己正泡在山洞中的一个水银池里，山洞上方有阳光透进来。他站起身来，包裹着金行气的水银珠从他的身上纷纷落回水银池，整个水银面也随之晃动。 他身穿紫金色的长袍，长袍的两边各嵌着一片弯月形的银亮薄片，他那银亮的微弯长发垂至肩膀。他转身跨步，迈出水银池，走向洞外。不久之后，悟玄鸣就会遇见深深地改变了他一生的那位女人。 悟玄鸣来到五行宫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他望见了不远处的紫雾树林，也看到了旁边的树林并没有紫雾，在树林外立着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字“月亮树，微光之树，又名阴树，又名阳木。” 悟玄鸣无奈“这算什么石碑啊？”然后他发现其中有一些长着圆圆叶子的树木显得特别的笔直粗壮，它们确实正在发出微微的白光。悟玄鸣觉察到在一座宫殿里散发出火行气，便走到那座宫殿的门口，门开着。 他用洪亮的声音问“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我现在正有事，你不要打扰我，好吗？”传出来的女声非常动听。 悟玄鸣用手摸了摸带有奇怪纹饰的门，说“我知道你有事，你打算用火行术，应该说你已经在用了，或许我可以帮你。” 沉默片刻后，传来“那么你先进来吧。” 悟玄鸣迈过门槛，进入了火行宫。宫内很明亮，陈设很朴素。一位少女正坐在一把深红色的圈椅上，望着窗外，她有着美丽的容颜，穿着漂亮的衣裙，全身散发出红艳艳的火行气。 悟玄鸣用他那双幽银深邃的眼眸盯着那位少女，友好地说“你好，我叫悟玄鸣，玄妙的玄，共鸣的鸣。也许我真的能帮上你，音晴。” 那位少女收了火行气，赶快转过头来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音晴啊？” 第三十二章 黑色眼眸 悟玄鸣微笑着说“真是美丽的名字，我就是知道啊。你们俩想要试试来的那个人，可是在你想用的那些招里，第一次想用的自燃之法有点儿太狠了，而第二次要用的火球撞击又有点儿轻了，当然，这个有点儿轻也只是相对的，应该说招式略显普通吧，我想来的那个人也应该有着超过常人的能力。你说对吗？” 音晴吃惊地看着他，问“金行术……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么你说怎么办呢？” 悟玄鸣语气平和地说“用扭动身躯的舞女和飞翔的火鸟。” 音晴笑了，说“还真是好建议。你很有趣啊。请坐。” “好。”悟玄鸣也坐在了旁边的深红色圈椅上。 音晴好奇地问“这就是金行术的奥秘吗？可以看穿人心，或者说，会诱惑人心让其尽量显出本相。是这样吗？” “你说的和我想的差不多，应该是存在着某种诱惑吧。我只知道我的金行术会这样，别人我就不清楚了，我还没有见到过别人，也就更没见过其他会金行术的人了，你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你才醒来？你在哪里醒来的？” “是啊，才醒来不久，在一个山洞的水银池里。” “水银池……真的？” “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音晴微笑起来，问“你为什么会说不会骗我啊？” 悟玄鸣也微笑着，没有说话。音晴笑着说“既然你说你不会骗我，那我就要立刻试一试，问你一个问题。那你有过女友么？” 悟玄心里一惊，深深呼吸了一下，说“没有啊。” 音晴紧接着又问“那你还是处男么？” 音晴看起来倒是很平静，可悟玄鸣内心又是一惊。 他脸微热了，说“接下来你不会问我这个地方哪里会有一座金山吧？”然后他移了移身子，接着说，“你问的这两句怎么这么像我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里的情节啊，里边女主角问男主角‘那么你是处男吗？’没加‘还’。男主角回答‘是’。” “噢，这样啊。别紧张，没问题了今天。” “音晴，你这么问我还真有点儿压力啊。” “那我应该怎么问？” “我指的是问这种问题，如果你看了那个故事的开头，你或许就明白了。” “那下次不问了。” “你都知道了。” “你自己主动汇报吧。” “啊，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真话。如果你会看……在那个故事开头的后一半。” 音晴轻柔地说“我在这里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我的那位好朋友，另一个就是你了。” 悟玄鸣不禁笑了，然后尽量装着平静的样子说“音晴，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假如只有这两种选择，你是会选你爱的人，还是爱你的人？” 音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悟玄的银色双眼，说“爱我吧。” 悟玄鸣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音晴那双美丽的眼睛，说“我明白了，爱你。” 音晴听后双颊泛红，忙说“你这人真是……” 突然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说“一会儿，那个人来了的话，我会很专注。好像已经来了。”说着她全身又散发出红艳艳的火行气。 悟玄鸣也站起身，走到另一个窗户旁，望向外面。 在那朵寒冰组成的莲花把那只火鸟彻底熄灭之后，音晴才舒了一口气，坐回到那把深红色圈椅上，说“刚才好险，差点儿出意外。” 悟玄鸣没有坐回椅子，而是站在旁边说“你对火焰控制得很好，没事的。一切由我来说，但是在那之前应该先说点儿别的。你的火行术用得这么好，可你还是自然的人的样子。 而我……虽然我有时候能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的金行术的攻击能力却很一般，我在来这儿的路上，从一个建筑外面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我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样子了，我一直想为自己解释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可找不出来。” “不用了，刚才真的很危险。我差点儿就烧到他了。我是用了火行术，但我并不想伤害谁。” “对啊，本来这次火攻也不是你的主意。我想晶念应该也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所以有些事情，当需要出面作解释的时候，往往是由外人来担任，所以这一切由我来解释。” 音晴似笑非笑，看向悟玄鸣，问“你觉得我们那样好吗？” 这时悟玄鸣察觉到了秦惜然就在门口，便似是而非地说“没什么不好吧，那只代表了一个过程，一个进步的过程，一个让人回归的过程。” 音晴则继续着刚才自己的思路，说“但是我感觉那样做违背了我的意愿。” “我们没有。”然后悟玄鸣哼笑了两声，用很高的声调说，“偷听者进来吧，秦惜然……” 之后的聊天中，音晴把秦惜然和悟玄鸣改了名，叫做惜然和悟玄。 在惜然和晶念一起拔出龙化古剑后，悟玄多希望自己能和音晴一起试试，但是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 而在那条疯狂的龙中了惜然的“顽土魔爪”之后，它便开始晃晃悠悠，似乎不知不觉地改变了飞行的方向，竟然直接向音晴冲来。 悟玄急忙上前推开音晴，自己却被那条龙顶住了，而且划伤了身体，留下了一条一直隐隐作痛的龙的伤痕。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悟玄及时运起金行气来减小外界带来的伤害，但就在这危机时刻，他却意外地发现了音晴内心的一个秘密。 就在悟玄马上要被那条龙顶进金行宫之前，他寻觅的眼神找到了音晴，当时音晴已经站了起来并且正看向他，他只看了音晴一眼，便紧接着被那条龙顶进了火行宫的外墙，就是这一眼，令之后的悟玄表现得那么激动。 悟玄执意要离开自然神界，并且成功地说服了大家，尤其是说服了还在害怕的音晴。但是他们五个人都失败了。 在音晴变得疯狂之后，悟玄不得不试着攻击音晴，但是他发出的那两片弯月形的银片并没有直接飞向音晴，而是以弧线的路径从两边飞向音晴，好给音晴反应的时间，可在音晴化解了这次攻击之后，悟玄自己却被一个更大更热的火球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土地上。 当音晴用火行剑刺穿了惜然左胸的时候，悟玄都惊呆了，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惜然，他亏欠惜然的。 第三十三章 消失的雕像 晶念用水行术把不远处的河水聚成两个水球，把不省人事的音晴和惜然包在其中，先把她和他快速地带回到了行宫旁边的草地上。然后晶念左手拉着小知萌，在前面带路，悟玄右手抚着左肋，跟在后面，就这样，他们五人又回到了两座只剩下一半的行宫。 两座行宫现在也有不止一处可以躺下休息的屋子，晶念把左胸被刺穿的惜然放在了水行宫里。她又在半座火行宫里找了两间有一定距离的屋子，把音晴放在比较靠里面的屋子，又让悟玄在另一间躺下休息，并对悟玄说，音晴由她照顾，说完就离开了 悟玄确实很疲惫，就躺下休息，很快地睡着了。悟玄休息的屋子似乎比音晴的更能听到风声和树叶沙沙的声音。悟玄左肋的痛感让他醒了过来，他走到宫门处，只是远远地望见了晶念的背影。 在悟玄望见晶念远去后，他便来到音晴所在的屋子，看到音晴还在昏睡。他走近床边，柔和的阳光照在音晴的脸上和身上，悟玄看着音晴，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他不只是看她的面庞，而是看她的全身，最后眼神又落回到她的面庞。 悟玄看到音晴的那条橙红色围巾被放在她的右手旁，便拿起握在右手里，靠近自己的面部轻轻地闻了闻，然后他轻声地问自己“我如何才能做到？” 悟玄立在床边，神情凝重，盯着音晴，就那么盯着看，突然他微笑了一下，之后又神情凝重，他转过身，把自己的紫金长袍脱下，然后把那条橙红色的围巾围在胸前折了一个扣，多出了两边搭在肩膀上，最后又穿上长袍。 他转回了身，双眼闪着亮光，对着还在昏睡的音晴说“我明白了，只有我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火种！” 可是悟玄说完这话还不到半天工夫，他就只露本体地晕倒在冰凉的黑暗里。悟玄在最令他痛心的噩梦中猛然惊醒，周围一片黑暗，他费尽一番周折，终于摸出了这个地面边界更像是一个椭圆形的山洞。 周围很安静，逐渐有了一些微光，悟玄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看见东西了，可他却发觉自己的双眼竟然看不清东西。悟玄一路摸索，跌跌撞撞，又来到一个山洞里，他隐隐地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个山洞里有一个圆形的水银池，水银未满，看起来只有池子的一半高，在水银面上覆盖着一层白晶晶的金行气。山洞上方有些许阳光透进来，悟玄已经变回了自然人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他走到水银池的边上，然后盘腿坐了下来。 悟玄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抚在眉毛上，手掌盖住双眼，他的身前已经出现了几颗被微弱的金行气包住的水银珠。突然悟玄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向左看去。 一位少女扶着墙壁站在洞口，凭着衣服的颜色和感觉，悟玄猜测她应该是晶念。晶念站在原地，看着那张泪水与泪痕同在的脸，那张透进来的阳光和水银的银光共同映照着的脸。悟玄原来的银色双眼已经变成了黑色眼眸，但却因为泪水的反光显得光亮，晶念愣住了。悟玄也愣住了。 悟玄连忙转回头，身子又向右转了转。晶念看着悟玄的背影，轻声问着“悟玄吗，你哭了？你，你哭的时候……为什么都不出声啊？” 悟玄没有回答，而是慌忙站起身，绕过少半圈水银池走进了另一个洞口，他开始走路的时候双腿还有些不灵活。 晶念关切地问“悟玄，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晶念跟随着悟玄也走进了那个洞口，拐了几个弯，走出洞口时眼前又一片明亮。晶念向前走着，来到河边，看到悟玄已经站在河中间，河水浸到他的腰部，河水流的并不急。晶念本想用水行术把悟玄弄上岸，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悟玄弯下腰，把脸浸入河水中，双臂自然地漂浮着。晶念还是没有行动，只是自言自语起来“悟玄鸣……” 河水在他的身上流过，过了好一会儿，悟玄才直起身子，缓慢走到岸边，抖了抖身子，上了岸，来到晶念的面前，他头上的水汇合上眼角的水一同流了下来。 这时晶念才用了水行术，除去了他身上和衣服上的水。悟玄变干净了，加上他的模样和衣服都变了，看起来焕然一新。 悟玄看了看自己，然后有点儿激动地说“谢谢你，晶念！” 晶念摆了摆手，说“不必客气。我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怎么……惜然和音晴……还好吗？” “说来话长，惜然和音晴都醒了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那么他和她现在在哪儿？” 悟玄意味深长地说“或许这个时候，他俩也在河边的某个地方，说着什么话，做着什么事。” 晶念一怔，若有所思“我好想去见他。” “你知道破解魔咒——魔尚境界的方法吗？” 晶念摇摇头。 悟玄问“小知萌呢？还有，那把龙化古剑呢？” 晶念回答“人和剑都在安全的地方，知萌可是会木行术哦。” “音晴还有些虚弱，我想帮助音晴，后来她和他离开了我，同时我变回了自然的人的样子，然后遇见了你，至于更具体的情况，我想你更想听惜然对你说吧，他说成什么样，应该就是什么样吧。” 晶念表情平静，或者说面无表情。 “你选择离开他，离开我们，一定有你的理由。你也在努力追寻吗？” 晶念微微一笑，问“我怎样才能得到他？” 悟玄也微笑着说“你直接和他说就好了。” “他有没有问过怎么做才能得到我？” 悟玄停止了微笑的神情，说“他不会问我这类话的。”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一起走吗？”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起走的，我们想找的也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就算我和你以后会相遇在同一个地方，我们会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那里，也可以避免某个人的或者某几个人的尴尬。” 晶念似乎笑了，说“我倒开始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了。” 第三十四章 悟玄鸣的梦 在离别晶念之后，悟玄在路上看到了六座少女雕像，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便来到那一座雕像面前，注视着她的面庞，看似平静地说 “……我想要帮你，并不是希望你能够记起我，而是希望你能够活得像你真实的自己……醒来后我哭得稀里哗啦。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真是太没用了！当时我盼着你能快点儿醒过来，你终于醒过来了，但我没想到你突然就忘了我，不信任我，我很失落，真的很失落。 或许，你从来就没有记住我，因为除了不真实的那一次，你从来没有对我叫过我完整的名字。可是，你为什么还记得惜然？为什么只记得惜然？你不知道惜然他已经变了吗还是，你想记住的本来就是那个已经变了的惜然。我并不后悔我唤醒了灿凰莹烨，虽然我失去了金行气，但是你似乎变回了以前的你。 当然，我也不相信以前的莹烨会是那种模样，我能感觉出，你自己都不能容忍自己变成那样吧。我没料到在这一点上，自然神界跟人间界是一样的，不知道在圣界会如何？现在，我已经使不出金行术了，完全使不出……我相信你说出的那些话，可同时我也相信，你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我知道，一切都是错的，当你发现一切都错的的时候……我反正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悟玄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在那个奇怪的山洞里，我好像真的见到了真实的你，某个真实的你，我想告诉你的是，就算你变成了山洞里的那种模样，就算你没有了动听的声音，我对你的感觉还是会一如既往。但同时我也清楚，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这句话。莹烨对我不会有一点儿感觉，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帮助你。 在你的面前，我从来都不是我，我从来都不是真实的我，这到底应该怪你还是怪我？是你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还是我在逃避真实的我？虽然现在我的双眼看周围变得模糊了，只有眼前的你是清楚的，但是此刻，我要做一回真实的我。” 悟玄抬起了右手，轻抚着那位“少女”的脸庞，然后左脚向前迈了一步，同时身体前倾，轻吻向那位“少女”。他紧闭着微动的双眼，可热泪还是涌了出来，似乎有微风吹过，泪水落到了“少女”的鼻子上，然后顺势分开往下流，一侧流到了嘴唇，一侧流到下巴滴落到身上。 阳光下，两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气息。 悟玄睁开了双眼，退回了身，可是右手依然轻抚在“少女”的脸庞上，他深情地说“我已经把我的真心给了一个人，还怎么可能给第二个人呢？……” 他终于放下手臂说“我会在那一片紫雾树林等你，我既希望你能来，又希望你不要来。” 悟玄说完转身，径直走进了雕像对面的一片树林。当他穿出这片树林的时候，他看到前方有两座白色的雕像，但是看不清楚。 他走近观察，看出一座是模糊的人形，一座是无“心”之人。他又发现在这两座雕像的左边还有两个更大的底座，一个上面是长方形的，一个上面的正方形的，但底座上面的雕像已经不见了。 他蹲在这两个底座的前面，自言道“那个外表模糊的人指我吗，那个是没有‘心’的人指秦惜然？这两个底座大了这么多，难道对应桄神恕先和域魔狂道的雕像，都不是人物的吗？什么东西会这么大……什么东西能与龙、凤凰、麒麟相对应呢？” 一想到凤凰，悟玄又心中一动。虽然他已经看不清远处，但他凭着记忆和直觉走回了火行宫和水行宫，这两座只剩下一半的宫殿。 悟玄看了看水行宫，又绕着火行宫走了一圈。他又进入其中，来到音晴昏迷时休养的那个屋子里。他伸出手，抚摸着音晴躺过的床。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然后，悟玄又走到了紫雾树林的外面。他站在河边，看着这片紫雾树林——这片他们曾经一起想要穿过的树林，不禁露出微微笑意，像是在缅怀当初的时光。 不一会儿之后，悟玄就会靠坐在其中的一棵月亮树下，逐渐失去全部的知觉。 但是在失去全部知觉之前，悟玄似乎做了一个梦。他希望抱走音晴的人是他自己。惜然也没有那样对他，而是去找寻晶念了。惜然用祝福的目光对着悟玄和音晴笑了笑，目送着两人离开。 悟玄还是横抱着音晴，在破旧的石板路旁边缓慢地向前迈着步，但是步伐并不沉重。悟玄的嘴唇微动着，同时他微笑地看着靠在自己左肩上的音晴。 音晴渐渐睁开双眼，看到悟玄正微笑地盯着她，似乎吓了一跳，忙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看着你醒过来呀，看来……童话故事里的某些情节是真的会发生的。” 音晴只是在眨眼睛的那点时间里稍微想了想，随即小脸一下子红了，忙说“讨厌，你下次不许这样了啊。” 悟玄明知故问“我哪样了？” 音晴害羞道“讨厌，你还问我？” “我哪样了？你说说啊。” 音晴微撅起嘴，摇了摇头，说“反正你下次不许这样了。” 悟玄意味深长地说“我下次还会这样做的，而你下次，也还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 音晴略有所思，说“是吗……” “是啊……哦对了，我现在应该怎么叫你啊？是叫你音晴呢，灿凰呢，还是叫你莹烨呢？” 音晴笑了，说“都可以啊，你喜欢叫什么呢？” 悟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音晴听后又羞又恼地拍打了他几下，说“你真是坏透了，没个正经。” “那我好好说，我喜欢叫你音晴，也习惯这么叫。可你到底是谁啊？” 音晴用左手食指点了点他，说“我就是我啊，那个所谓的名字很重要吗？那你觉得我是谁呢？或者说，你希望我是谁呢？” “名字是不重要啊，你的人……才重要。我觉得你是音晴，一直都是，我也希望你是音晴。” 第三十五章 破碎的“少女” 惜然还是横抱着音晴，他走出了紫雾树林，走到了水行宫这里，他的神情有点儿严肃，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景里出来。惜然看着只剩下一半的水行宫和火行宫，又看了看当时自己用仅剩的土行气堆起来的那个石堆，还有小知萌用破碎的木头堆起来的那个数状物。 惜然抱着音晴一步一步走过这里，他看着这里的风景，逐渐的变化角度，逐渐的远离。怀中的温柔，并不是心心念念的温柔。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 悟玄在弥留之际对他说的那些话，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不想再抱着音晴走下去了。他想找的是晶念，想抱着的是晶念，而怀中的那个人是她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走得最远的距离也只是到少女雕像那里，岂止是他一个人，他们一直在这不算长的一段距离，来回徘徊，而没有真正的前进。也许，晶念带着知萌走得更远吧。 音晴靠着惜然的左肩，闭着双眼。 惜然目视前方，问“音晴，你还不睁开眼睛吗？” 音晴没有任何回应。 惜然意味深长地说“请问你是晶念吗？” “惜然，你说什么？”音晴说着，睁开了美丽的双眼。 “我说……你是晶念吗？” 音晴惊讶道“你这个人真差劲，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却问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是吗，那你可要注意了啊。”惜然说完，运了一口气，双臂自然地把音晴抛向前上方。 音晴在空中舒展开身躯，一个转身，稳稳地站在土地上，指着对面的人，说“你！惜然你竟然把怀里的美少女随便扔出去，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我再问最后一遍，请问你是晶念吗？” “你问错了吧，你应该问，我是音晴呢，还是灿凰呢？” “看来你真不是晶念。” 音晴笑了，说“我当然不是晶念，她只是个普通人类，虽然会水行术。而我是灿凰，灿凰莹烨，我是圣。” “你果然是灿凰，那音晴呢？是你给自己取的另一个名字？” “人家女孩子可是很多面、很立体的，取几个昵称是正常的嘛。” “请问你还有什么昵称呢？” “那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如果哪一天我们碰巧在某个有趣的地方相遇，那么我可能会对你说出我另外的昵称。” “我要往深处走，要去自然神界的中心。我们会在那里相遇吗？” “我不要去人间界，也不想回到圣界。自然神界的中心，或许可以。” 惜然向回指着两座残破的宫殿，问 “你能告诉我，在这个自然神界里，为什么火行宫和水行宫是在这个方向吗？这里是游园的南方没有错，按五行方位来说，火指南，这里应该只有火行宫才对，但是为什么水行宫也在这里？水指的不是北方吗？” “这里是女神自然的游园，你问她去好了。那从现在起，我们各走各的，你不必跟着我，我也不必跟着你。” 音晴说完沿着河水向前走去。惜然也向前走去，一前一后。 没走多久，音晴就走到了石板路，她回头问“你总是在我后面走，是不是想看我走路的样子啊？” “没有啊，只是我们这一段，道路相同罢了。”惜然在破旧的石板路旁迈着步，步伐如常，他走过了音晴，继续走着。 又是沉默的一段路，惜然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这时音晴向前跑去，惜然才察觉他俩刚进入了一个普通的茂密树林，而音晴正向前方的雕像跑去。惜然心中一惊，仔细看去，才发现前方有两座雕像，准确地说应该有四座。当惜然走过去的时候，音晴还在观察后两座雕像。 前两座雕像不见了，只留下大约脚面高的白色底座，但是这两个底座都不像是人物雕像的底座，第一个底座的顶面是一个长方形，长的一边得有三步那么远吧，第二个底座的顶面差不多是一个正方形，边长有两步远。 每个底座的间隔大约有四米。这后两座雕像也全是白色的，第三座雕像只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形，表面如稀泥，他站立着，脸部上抬，好像在仰望天空。第四座雕像是一个少年的样子，他也站立着，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紧握着拳，但是他心脏的位置却是空的。 惜然正在看着第四座，这时音晴用右手食指轻点在他的胸口上，说“你不要用土行术哦，我能感觉到哦。” 惜然还没明白她话的意思，音晴就已经快步走开了，她向雕像正对着的方向走去。惜然迈步跟上去，没走几步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加快速度，紧跟着音晴。当惜然穿出树林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看到的景象和他猜到的一样，是那六座少女雕像，现在只剩下五座了。 音晴径直走向那散落一地的碎块儿，碎块儿中最显眼的是那个完整的头部。音晴盯着那些碎块儿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那个底座，最后看向惜然。 惜然也走了过来，看着一地的碎块儿说“我可以尽量帮你把它复原。我现在可以用土行术了吧？” “那你试试吧。” 首先是惜然的身上散发出了黄灿灿的土行气，然后那些碎块儿也跟着散发出了土行气，碎块儿翻转聚集。没过多久，那座雕像就基本复原了，可如果近距离观察，那些裂开过的缝隙依然能够看出。 音晴打量着这座雕像，这位“少女”站立着，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她像是在祈祷着什么。她的后背有一对儿鼓起的东西，它们由一片片“羽毛”构成。她似乎要展翅欲飞。 音晴来到惜然的面前，看着他的双眼问“这座雕像……是你破坏的吗？” 惜然表情平静地说“怎么可能……” “可你能这么快复原她？” 惜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这要归功于土行术的神奇，土行气似乎能自然地聚集原本就挨在一起的东西，还有，因为我之前看到过这座雕像，我看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完整的。” 音晴指着雕像说“你看，现在她的表面虽然有缝隙，但是并没有明显被打坏的痕迹，而且很难想象，是怎样的打击才会让她碎成之前那个样子，我想除了土行术，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够做到。” 惜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所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不是我弄的就不是我弄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难道狂道他已经回来了？他破坏她的？” 第三十六章 中心世界 “我也想知道是谁弄的，但不是我弄的。” 莹烨问“你敢发誓吗？” 惜然举起右手，然后又放下了，说“我已经说过不是我破坏的，用不着发誓。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再说了，男人的誓言，你能相信吗。” 莹烨又盯着这座满身裂痕的雕像，不知不觉出神了，她问“惜然，我想要你的真心，你能给我吗？” 惜然微笑着，眼神有些异样，说“好啊，我的真心给你。” 莹烨抬起了白嫩红润柔软的手，伸向惜然，轻声说“我要你的这颗真心，你现在就给我吧。” 莹烨的玉手离惜然的胸越来越近了，突然莹烨的全身散发出红艳艳的火行气。惜然迅速后退了几步，因为他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魔性。 莹烨那件火焰纹理的衣裙仿佛真的生出了火来，在她的身后，一片火焰。火焰逐渐形成了一只凤凰的形状，一双红仁儿似的眼睛也形成了。可火凤凰没有盯着惜然，而是盯向了莹烨，那种魔性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气息越来越盛。 惜然睁大双眼看着这只火凤凰，不禁心疑“就是这个隐藏起来的狂魔，带走了那个可爱的音晴吗？” 突然“呼”的一下，一片凤凰形的火焰居然完全包住了莹烨，随即一同飞向自然神界的深处。惜然紧跟着飞跑过去，在急速的前进中再次飞行起来。惜然暗下决心“这次可不能让你跑了。” 紫雾，这诡异的紫雾点缀在惜然紧追的道路上。“原来在自然神界的深处也有一小片一小片的紫雾树林啊。”惜然看着它们，心中慢慢地抽出了不安的思绪。 惜然离那只火凤凰越来越近了，可它却在一瞬间消失了，而惜然继续直飞，突然眼前一黑，耳边划过一阵小风，好像是冲进了什么东西里面。在惜然穿过了一大片浓密的紫雾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前方的一座环形山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那座环形山的两侧各有一条河，两条河在山下汇聚成一条河流了下来，就是他们一直沿着走的那条熟悉的水流。在那座山里缓缓旋转着一个更高的嫩绿色云筒。 “真是美妙有趣呀！”感叹过后，惜然很有把握地对自己说“就在那个绿色云筒的里面，一定隐藏着自然神界的中心世界！” 那只火凤凰就在惜然的前方，它飞得相当快，而且径自向那个嫩绿色的云筒飞去，远远看去，它犹如一团飞火，红色流星般的飞火。烈火不衰，在那只火凤凰展翅飞翔的过程中，它不断地洒落下点点的金光。 那座环形山显得十分高大，但是惜然觉得它的大小正好，看上去很舒服，有一种能融入其中的感觉。那嫩绿色的云筒也真是奇特美丽。 那只火凤凰已经冲了进去，惜然顾不得周围的强风，勇敢地跟着它也冲了进去。没想到这个云筒里面会一片昏暗，而且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可是惜然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在这里飞，可能是云筒里有他能控制的沙石或者土吧。惜然寻找着那只火凤凰，可它却不见了。惜然尽量躲闪着向下飞去，却猛然感到全身一阵剧烈的麻热，同时眼前忽明忽暗。 惜然恍惚了“不会是刚才发的誓应验了吧？不对啊，刚才我也没发誓啊。被雷劈，真麻，真不爽……” 这雷击对惜然的影响还真不小，他察觉到自己的土行气已经有一大部分被打散到身体外边去了。惜然在云筒中随着气流飘浮旋转了不知多久，他的身体仿佛要被渐渐撕开。 突然“呼”的一下，惜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甩到了云筒的外面，开始急速地向下坠去。他心里喊道“哎呀！我身在如此高的地方，砸下去肯定很不舒服。” 但是此刻的惜然不仅看东西模糊，而且身体还麻木着，他只好屏住呼吸憋住气，竭力运住能运的土行气。逐渐地，土行术开始发挥作用，惜然感觉到沙、石和土纷纷上升来托住自己，而且它们在增多。 他虽然还在下落，但是速度已经减慢了。惜然几乎消耗了所有的土行气。最终，惜然感到自己安全地落在了地上。 “真是谢天谢地，再加上谢我自己！”惜然放开喉咙喘着粗气，身体还是有点儿麻木，行动困难。不久，他的双眼先恢复了。 惜然对这个自然神界的中心世界想象过很多种，可最终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五行宫！五座完整的宫殿！ 恰在这时候，一种强烈的温暖袭上惜然的心头，他向前望去，才发现那只炽热又明亮的火凤凰正愤怒地尖叫着猛冲向自己。 “它应该也受到那些电闪雷鸣的影响才对吧？” 惜然疑惑着，但现在的他不仅使不出土行术，而且行动都很困难，他倒在土地上，尽力向后蹭，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右手腕上的一丝冰凉。他再次无法阻止那团鸟形的怒火吞噬自己了。这一刻，惜然又绝望了。 忽然间，一股散发着黑黝黝的水行气的清新活水悬空飞来，活水迅速地变成了一朵“水莲”，挡在惜然的前方，那只火凤凰顺势冲进“水莲”，这朵“水莲”闭合形成一个水球，把火凤凰整个包住。 它在水球里奋力地挣扎着，是那么的顽强，但烈火还是在翻腾的水球中渐渐熄灭。火凤凰是不见了，但是惜然朦朦胧胧地看到了只露着本体的音晴浮在其中，他睁大双眼愣在那里，而心在狂动。 突然第二股活水把惜然整个包住，惜然就更看不清了，他被活水送到了五行宫旁边的柔软草地上。而音晴被送进了火行宫，随后背着魔尚古剑的晶念紧跟了进去。 惜然深呼吸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被清凉的活水包过之后，惜然的身体和衣服不但都没湿，反而都变干净了，而且身体还清爽舒服了很多。 惜然想起了在自然神界里第一次醒来时的感觉“原来当时也有水行术的作用啊，看来晶念的水行术还真有点儿意思。” 第三十七章 融合之灵韵 刚才的情景让惜然感到似曾相识，他一边陷入沉思，一边向前迈着步子。当惜然走到火行宫门口的时候，晶念正好出来了。 惜然好想上前一把抱住晶念，把她紧拥入怀。 “咦？你怎么变样了？”惜然装着很平静的样子，盯着晶念看，这才发现晶念已经不是原来那副有点儿奇怪的模样了，她变回了普通人的模样，黑色的头发和眼珠。 现在的她，更像他心中的晶念了。现在的晶念，显得神采奕奕。 惜然微笑起来，目光充满希望。 晶念问“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怎么样？” “很……美丽啊。”惜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停顿了一下。 “晶念，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惜然说着，抓住了她的衣袖。 面前的少女有点儿激动地说“惜然，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简直太高兴了！至于为何离开，我以后说给你听。” “好啊，晶念，你现在能记起你来自然神界之前的事情吗？” 少女想了想，摇摇头。 惜然心中一阵失落。 晶念刻意地看了一眼惜然的左胸，小声说“你……还真命大哟。” 惜然本来以为晶念会说些亲切的话，可她的话却无意间刺到了惜然的痛处。惜然盯住她的双眼说“晶念，谢谢你！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晶念说“啊，不用谢啊。这把魔尚古剑还是还给你吧。这个沉家伙你最用得着。” 晶念把绑了绳子的古剑放在了惜然的右手上。惜然回过神儿来，却觉得手里轻如无物，他也微笑了一下，仔细地端详着这把剑，它依然透出厚重的光。 惜然握住剑柄，说“原来它确实是个沉家伙，可现在我用手提着它，却并不觉得沉。” 晶念盯着惜然的眼睛，认真地问“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惜然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活过来了？” “你的左胸被刺穿还能活过来，真是奇迹啊！” 惜然想了想说“奇迹，也是会发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晶念低下了头，然后用柔和的语气说，“其实，在你刚进入自然神界时……那次对你的火攻……我并不是真想救你……不是，我也是想救你，但是我更想……在你面前显示一下我的水行术有多么的厉害。 那次火攻是我恳求了音晴，她才勉强同意帮我做的。险些伤到你的性命，真是太对不起了！请您原谅我吧！” 晶念把真相勇敢地说出来后，便闭上双眼低下头。 惜然先看了看她那微微闪光的乌黑秀发，又歪下头瞧了瞧那充满歉意的表情，这使他那时心中的疑惑立刻消散了。惜然笑了。 “我从来就没怪过你，即使我现在知道了，也还是一样，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恳求我原谅你。那你这次……是真的想救我吧？” “那当然了，惜然。” 惜然注视着晶念，晶念的再度出现，不但把他的烦乱一扫而光，而且使他的心油然生成出一种难以表达的愉悦感。而最令惜然惊喜的就是现在的晶念已然不是奇怪的模样了，而是自然的人的样子。 这之后的一小会儿，他和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灵动而闪亮的眼睛。 惜然感叹这是一双多么清澈纯净的眼眸啊！而且在晶念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与柔情的融合之灵韵。 面容微红的晶念轻轻地捋着自己的头发，说“惜然，其实我应该先谢谢你，当时在紫雾树林外，是你帮我挡了音晴的那一剑，不然我恐怕就……” 惜然笑了一下，说“你不会有事的。当时无论换做是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会吗？当时悟玄就没有过来救我。” 惜然听到了这个名字感到很不舒服，但是表情平静，说“他当时可能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行动不便吧。而我动作敏捷。” “无论怎样，我都要谢谢你，当初救了我一命。惜然，谢谢你！” 惜然微笑起来，说“晶念，不用谢。” “哦对了，怎么只见你和音晴，悟玄哪儿去了？”晶念问。 惜然想了想，说“他迷路了吧，或者他不认识路，并不是谁都能来到这里。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晶念若有所思地说“是吗，他迷路了？我……我离开你们之后的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啊，我只是一边前行，一边认真地练水行气，仅此而已，逐渐地，我的身体变得趋向正常，我的水行气也越来越深厚。终于在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一刻，我彻底变回了自然的状态。怎么样，不错吧？” 惜然点点头，夸奖道“真没想到……你只练了不到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能变得如此厉害，真是进步神速啊！” 晶念笑着说“谢谢夸奖。你也应该变得更厉害了吧。可是刚才你为什么还是不躲避也不还击呢？” 惜然也笑了，这笑容带着一丝苦涩和哀伤，他感慨道“看来同一个错误，我似乎是犯了两遍啊。不过……” 他说到这里，便一下子拉起了晶念那双柔软的手，晶念只是稍微一惊，并没把手缩回去。 惜然把自己右手的这条水晶手链，又戴回到了晶念的右手腕上，然后把晶念左手腕上的，也就是当初她送给他的那条带回到了自己左手腕。 晶念很合作，她只是一直脉脉地注视着惜然。惜然左手牵起了晶念的右手，两条水晶手链在夕阳的照耀下异常美丽，当然，晶念的那条比惜然的这条要精致好多。 “晶念，我俩一起好好看看这里吧。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自然神界的中心竟然是五行宫。” “好啊。” 惜然拉着晶念的手，绕着五行宫仔细地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但是惜然注意到，这五座宫殿都在白色的石基上，依然坐北朝南。土行宫在中间，另外四座宫殿也按照五行方位分别排在东南西北。 惜然指着火行宫，问晶念 “你能告诉我，在我们刚来自然神界时，那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两座宫殿——火行宫和水行宫？那里是游园的南边没有错，按五行方位来说，火指南，那里应该只有火行宫才对，但是为什么水行宫也出现在哪里？水指的不是北方吗？” 第三十八章 中心即边缘 “你不会怀疑我师父浣龙吧？这里可是女神自然的游园，这应该是她的想法，但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我就不清楚了。”晶念问。 “如果按照这里的五行方位安排，那么木行宫在东边，金行宫在西边。我们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他们一下。而问题的关键，就在北边，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北边……师父……” 惜然也抬起头看看天空，那个嫩绿色的云筒已经不见了，天空呈现出再正常不过的景象——一片夕阳。夕阳之光洒在他和她的身上。 “晶念，你来到这里之前看没看见一个嫩绿色的云筒？” 晶念反问“什么？云筒？在哪儿啊？” “在环形山上面啊，嫩绿色的，你看到过吗？” “云彩要么是白色的，要么是乌云，就算在夕阳的照耀下，也应该是橙色或橙红色的，怎么会是嫩绿色的呢？” 惜然无法回应。 “这里应该是在一座环形山的里边，但我真没看见什么云筒。惜然，这个很重要吗？” 惜然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种种情景，又看了看周围，旁边的那个由他堆起的石堆也还在，知萌堆起来的那个树状物也在。他问 “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这座五行宫，可你觉得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是在自然神界的中心呢，还是在它的边上？” “我也正想弄明白呢，我俩明明已经走了那么多路，可到达的目的地……怎么感觉竟然是？难道哪一个是幻象吗，还是……” “中心即边缘，终点即，是吗……”惜然看向晶念，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惜然的左手握住了晶念的右手，本来疑惑的两人又同时微笑起来。 “晶念，其实我现在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一起做。但是我不知道时间还是否来得及……”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这时惜然听见晶念问“不过，音晴她到底什么了？刚才她为什么会攻击你？” 惜然凭感觉能猜出来，晶念其实想问的是“你和音晴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悟玄不在了？” 惜然转到晶念的面前，说“我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刚才没来得及。音晴……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她其实是一个圣，她就是灿凰莹烨。当然，她中了魔咒‘魔尚境界’。所以她的精神很不稳定，总会进入自己创造的幻象里，就像当初我们试着离开自然神界的那次，刚才的情况可能和那次很相似。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们的师父，包括这里的其他的圣，他们应该也都中了魔尚境界，如之前的音晴所说，中了这种魔咒的人，会在第三天自灭身亡，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而我们到底有没有被传染到这种魔咒，我还不清楚。本来想来到自然神界的中心，希望能弄清楚真相，可这里所有的一切，即熟悉又陌生。” “我们还是先看看音晴吧。哦不，灿凰莹烨。” 晶念说完，便带着惜然往火行宫里走。惜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莹烨是否醒来，而是莹烨的身体，刚才他看到了水球里的莹烨，那种景象真让他难以忘记，那时他的心就不禁狂动起来，现在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 “莹烨现在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呢？晶念会给她穿什么衣服呢？或者只是盖着被子？”晶念并没有走进第一个屋子，而是继续往里走， 这时他跟着晶念拐进了一间屋子，看到了安详地躺在床上睡着的莹烨。惜然眼前一亮，内心一惊，因为他看到了莹烨正穿着那件华丽的长袍，那件由大量精致又鲜亮的羽毛组成的华丽长袍。惜然疑惑地看向晶念。 晶念问“你发现哪不对劲了吗？” “这件华丽的长袍是哪儿来的？” “刚才我进来后，就发现这件了，不只是这件长袍，还有其他的衣物，长袍只是在最外面的。然后我就帮她穿上了，就这样，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了。这好像确实是灿凰莹烨的衣服。”惜然想起了在暗红色山洞里的情景。 这时惜然无意间瞥见了两面大镜子，它们看上去是完全一样的，彼此相对，都比他还要高一头，而且精致无比。惜然呆呆地看了它们一会儿，慢慢地走了过去，站立在这两面大镜子之间，深深地吸着气。 在每面镜子中，惜然都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可是，他竟然看到每个自己的后背上都赫然多了五条血痕，他好像记得在自己的梦里也见到过。 晶念这才注意到惜然背后的图案，她看到这种情景，关心地说“惜然，你……” 惜然抬起左手示意晶念先不要说了，然后他又走到床边，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莹烨，他本以为他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可他再次看到了美丽的莹烨，而且刚刚又看到了后背上的五条血痕，他有些犹豫了，同时内心又追问起来 “莹烨啊，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记忆？刚才我也没有看到晶念的，之前却看到了悟玄的，即使悟玄说他自己什么都不想，我还是会看到他内心的一些画面。难道只能看到男人的吗？我不仅想把晶念带回去，也想把你带出去，可我怎么救你呢？” 晶念直视着惜然，她注意到了惜然看着莹烨时的神情，然后克制着内心的情绪，轻声提议道“惜然，我俩不要打扰莹烨了，我俩出去吧，我俩一起再好好看看这里吧？” 惜然把头扭向晶念，眼神还是很直，说“好啊，一起再好好看看这里。” 直到惜然走出火行宫，他才稍微回过神儿来。晶念拉着惜然又绕着无座宫殿走了一圈，惜然一边看一边想，等有回到火行宫时，他突然想到了当时晶念的话 “龙化古剑……原名叫剑雏……要么去自然神界的中心，中心世界，探究这把剑的秘密，唤醒女神，然后可能去圣界……” 惜然抬起手里的剑，仔细端详起来“龙化古剑，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惜然正在认真思考，这时他听到了背后正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同时感觉到了清新而又强大的木行气。他看出了晶念已经看到了来人，而晶念的表情十分的惊讶。 惜然转过身去，他看到来的人穿着一身白色，很质朴的衣服和裤子，他身上散发着绿莹莹的木行气，但是在衣裤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纹理。他一头黑发，微微飘动，头发还是比惜然的稍长一点儿。他神情平和，离惜然和晶念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住了脚步，看着他俩，似乎在微笑着。 惜然双目睁大，微微皱起眉，心中惊疑不解“他……他怎么还没死！” 第三十九章 哭，使人清醒？ 惜然跟在晶念的后面，他俩正走在一个阴暗的通道里，脚步都很轻，前方有晃动的银光，周围很安静。惜然不禁暗想“是因为晶念和我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这次我置身于她的记忆里，犹如亲身体验一般。” 晶念走出了通道，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宽敞了不少。惜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水银池，在水银面上覆盖着一层白晶晶的金行气。在少许阳光下，一个一身白色的人盘腿坐在水银池的边上，他的身体好像还在微微地动着，惜然已经认出了那个人——悟玄。 现在惜然只能看到他的左侧，悟玄已经变回了自然人的样子，他右手盖着双眼，身前还能看到几颗被微弱的金行气包住的水银珠。悟玄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瞅了过来。惜然看到了那张令他无法忘记的脸，那张泪水与泪痕同在的脸。 惜然愣住了。晶念也愣住了。之后悟玄踉踉跄跄地从另一个洞口套了出去。 惜然跟随着晶念也走进了那个洞口，拐了几个弯后就走了出来，眼前又一片明亮。他们向前走着，来到河边。惜然看到了悟玄的上半身“漂浮”在河中间的情景。 晶念没有行动，只是自言道“悟玄鸣……” 等了好一阵儿，悟玄才上了岸，他头上的水汇合上眼角的水一同流了下来。 惜然暗想“真是水泪难分啊。” 晶念问“……惜然和音晴呢？他俩哪儿去了？” 悟玄答“或许这个时候，他俩也在河边的某个地方，说着什么话，做着什么事。” 当惜然听到这一问一答时，不禁一怔，因为他想起了那个似是而非的河边之吻。 惜然看着晶念和悟玄对话，觉得他俩之间是那么的纯洁。而自己也似乎明白了晶念的心。 晶念似乎笑了，对悟玄说“我倒开始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了。” 记忆结束，惜然神情凝重地回到了现实。 晶念依然侧着脸，垂着眼神。 “晶念，我看到了，你和悟玄在水银池，以及在河边的情景。” 晶念看了惜然一眼，又侧过脸，说“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神奇的能力？你不会用它来偷看我的隐私吧？” “是之前我晕倒后，发现自己有了这种能力。我不会偷看你的隐私的，这种能力需要得到你的同意，才有效，就像刚才我问你那样。” “真的？”晶念害羞地看回惜然。 惜然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 晶念拉着惜然，慢慢走，他俩又绕着五座宫殿走了一圈，惜然一边看一边想 “虽然外面的水行宫的位置非常奇怪，它本来应该在北边，结果却出现在了南边。但是，外面的水火行宫遭到了破坏，只剩下一半，中心世界里的这两座行宫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 那么可以反推，中心世界里的土行宫、木行宫和金行宫是完好的，那么在外面的那三座行宫也应该是完好的。而师父域魔是在自然神界外面的，土行宫自然无人居住，可是，桄神和针麟是住在相对应的行宫里吗？” 当又回到火行宫时，惜然突然想到了当时晶念的话 “龙化古剑……原名叫剑雏……要么去自然神界的中心，中心世界，探究这把剑的秘密，唤醒女神，然后可能去圣界……” 惜然抬起手里的剑，仔细端详起来“龙化古剑，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惜然正在认真思考，他听到了晶念的问话“惜然，有一个问题，你还一直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悟玄鸣不在了？” 他抬眼看到晶念郑重的表情，他逐渐把龙化古剑放下，心想“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对一些人说谎话，比如悟玄、莹烨，或桄神，但我不想对晶念说谎话啊……” 犹豫片刻。惜然打算说出实话“他……他……” 这时惜然的背后传来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同时他感觉到了清新而又强大的木行气。他看出了晶念已经看到了来人，而晶念的表情十分的惊讶。 惜然转过身去，他看到来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很质朴的衣服和裤子，他身上散发着绿莹莹的木行气，但是在衣裤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纹理。他一头黑发，微微飘动，头发还是比惜然的稍长一点儿。他神情平和，离惜然和晶念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住了脚步，看着他俩，似乎在微笑着。 惜然双目睁大，微微皱起眉，心中惊疑不解“他……他怎么还没死？！” 惜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之前看到别人记忆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吃惊过。他不明白，悟玄为什么会活过来？他的全身为什么现在都是潮湿的？ 惜然更加不明白，悟玄的身上为什么会散发出木行气，他之前不是金行者吗？ 一瞬间的电光火石，惜然想到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想到 “悟玄的哭，真的只是单纯的哭吗？或者说，只是他伤心的哭吗？他曾经问过我，怎样才能觉醒成圣。他自己又说，应该需要不断的磨练。 他第一次的哭，是他对着少女雕像说的，是在那个暗红色的山洞里，那次火烧之后，他做了一个噩梦，应该是最令他心痛的梦，他说自己哭得稀里哗啦。不过……是他觉醒的意志，使自己哭出来的吗？那个梦，使他惊醒；那个哭，使他清醒。 他第二次的哭，是在水银池的旁边，他用手盖住脸，然后哭泣，他是哭出了泪水，但同时也哭出了体内的水银，那几颗被微弱金行气包住的水银珠，那是他的水银泪。难道他是在利用哭泣的方法，逼出了自己体内的水银，和金行气？可他为什么要逼出体内的金行气呢？ 之后他出了山洞，进入到河水里。那一次他哭了吗？只看到他头上的水汇合上眼角的水一同流下来。真是水泪难分。他是在利用哭，调动自己的情绪，他在利用哭，和自然产生某种互动。他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一次，他在那座少女雕像的面前，一边流泪，一边亲吻她。那一次，应该是他真的伤心了。那一次，应该是他，真的哭了。” 第四十章 最后的木行气 此刻的悟玄鸣阳光又平和，他收了木行气，轻轻地向惜然和晶念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晶念也向悟玄点了一下头，然后动用了水行术。惜然看到，从悟玄的全身分离出很多水滴，然后聚集成一个水球，飞向水行宫。 这时惜然才注意到刚才悟玄身上的白衣裤都不是干的。 悟玄一愣，又向晶念点了一下头，说“谢谢。” 晶念回应“不客气。” 然后悟玄径直走进火行宫。 悟玄很顺利地来到灿凰莹烨所在的屋子，他看到穿着那件华丽的长袍的莹烨躺在床上，夕阳之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他走近莹烨，站在床边，微笑地注视着闭着双眼的少女，他不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莹烨了。 他绕着莹烨走了一圈，来到窗户这边，回头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阳光。 悟玄伸出右手掌放在莹烨的胸前，他并未接触到她，他开始向她的心注入木行气。 木行气在持续地注入，悟玄的右手掌也开始颤抖起来，然后是上半身，然后是全身，都在颤抖。悟玄目光坚定地看着昏迷的少女。 直到某一刻，木行气突然停止了，悟玄深吸一口气，向后跌去，他忙退了几步，重重地靠在阳台上，窗子也发出了声音。 他靠在那里，调整着呼吸，依然注视着莹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阴影投在了少女的身上，于是艰难地向旁边移了移身子，让阴影离开了少女。 突然莹烨的身上闪了一下火行气，悟玄看到莹烨睁开了双眼，正当他惊喜之时，莹烨已经起身下地，没有向周围看，更没有注意到悟玄，莹烨直接走到了屋外。空荡荡的屋内只有悟玄一人，他愣了片刻，便也走向屋门。 他走出了火行宫的大门，看到惜然左手牵着晶念的右手，他俩正看向不远处的莹烨。 就在悟玄进入火行宫后，惜然也想跟着进去，但晶念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前进，惜然看了一眼晶念，看到她正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本想说“现在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但却说不出口了，惜然一动不动，看着晶念，然后笑了一下，说“好，让他俩单独待一会儿，别来打扰我们。” 惜然又说“我刚才都没看出来悟玄身上的衣服是半干半湿的，你观察的倒很仔细啊？” 晶念眨眨眼睛，说“我只是对水比较敏感，你不会吃醋了吧？” “你这么热心地帮助别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啦好啦，下次我会提前问问你。” 惜然本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说的是“你的水行术好神奇，可以快速地清洗人的身体，甚至我觉得，也可以清洗人的灵魂。” 之后两人继续聊着天，惜然开始很想逗她笑，然后他拿起龙化古剑，两个人一起仔细观察起古剑。 突然似乎传来一声响动，二人对视了一下，想再仔细听听，但却没听到第二声，晶念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惜然点了点头，他俩刚进入火行宫的门口，莹烨就快步走了出来，差点儿撞上他俩。惜然和晶念都再次显露出惊讶的表情，惜然感觉到晶念的右手握得自己更紧了。 而莹烨看到他俩手牵手在一起，反倒没显得惊讶，也没有点头或者打招呼，而是表情平静地走了过去，来到木行宫的前面，在米白色的石板地面上四处张望。 悟玄跟着莹烨走了出来，但是走到木行宫和火行宫之间就停住了。 惜然疑惑地看着莹烨。 突然晶念全身闪了一下木行气，随即倒进了惜然的怀里并且向下滑，惜然连忙托住她，问“晶念，你怎么了？” 晶念虚弱地说“惜，我怎么突然这么困啊？抱我进水行宫好吗？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啊。”惜然说着，便抱起了晶念，当他走到中间的土行宫时，回头看了一眼莹烨，莹烨还在寻找着什么，并没有看向这边。惜然又看了一眼悟玄，悟玄也在疑惑地看着莹烨。 惜然把晶念抱进了水行宫，走到了在感觉上比莹烨的休息之处还要往里的一个屋子里，把晶念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晶念睁开双眼，看到惜然担心的样子，便轻声说“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 惜然本想问“你觉得是谁用木行气攻击了你？” 可晶念说完就闭上了双眼。惜然看着晶念闭上眼睛的样子，仔细地看着。 这时小知萌跳着跑着进来了，惜然转身看看空着手的知萌，掐掐他的小脸蛋儿，说“你怎么不玩儿树枝了？” “是呀，不好玩儿，我把它给接回那棵树上啦。”知萌天真地说。 “接回那棵树上了？”惜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对呀，从哪里掰下来，就从哪里接回去。看来我还得找些别的玩儿。” 惜然摸摸他的头，想“你还是不戴小绿帽子，更可爱。” 惜然说“你的晶念姐姐正在睡觉休息，你就先别玩了，在这里好好看护她，知道了吗？” 知萌乖巧地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情况，就跑来向我报告，知道了吗？” 知萌又点点头。 “真乖。” 晶念还在床上沉睡。惜然走出水行宫，走过土行宫，发现悟玄还站在两座宫殿之间看向莹烨，心中不解“他怎么了？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时悟玄终于迈出步子，走到莹烨的面前，亲切地说“音晴，你又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你换衣服了，这一身亮丽的羽毛真的……比之前的还好看。” 这位少女回应道“音晴？音晴是谁啊？我告诉你，我叫灿凰莹烨，一直都是。” 悟玄苦笑了一下，说“你是莹烨，确实是，不过你也是音晴，那个音晴……” 莹烨身体略微前倾，双眼盯着悟玄，认真地说“音晴她不存在。” 悟玄轻皱着眉，深情地说“我亲眼见过她。” 莹烨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那不是真的，她没有存在过。你的双眼欺骗了你。” 悟玄轻轻摇了摇头，对她说“没有骗我，我知道我看到的是谁，我很清楚我感受到了什么，就像现在，我终于又可以清楚地看到你了，看到美丽的……” “桄神！”莹烨突然亲切地叫了一声，便绕开悟玄走向他的背后，她轻盈移步到刚来的那个人的面前，桄神恕先的面前，而恕先也刚刚停下脚步。 悟玄本来说着话，可是他终于见到的这个人突然就离开了他。悟玄被晾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他呆立了片刻，才转身看去。 第四十一章 算是人吗 莹烨正喜不自禁地瞅着恕先。而恕先平静地微笑着，微眯着一双墨绿色的明亮眼眸，他一身的墨绿色，其中点缀有少量的深蓝色，长袍上的奇怪纹理异常复杂。 恕先的双手依旧紧密地缠绕着墨绿色的丝绦，身体的两侧共四条丝绦自然地下垂着，几乎到了地面。 莹烨用略带埋怨的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呢。” 恕先语气平和地说“我当然会来见你一面，这点你应该知道。而对你，在这个自然神界里，恐怕只有我一人知道，其实你……一直都是灿凰莹烨。” 惜然现在正靠在木行宫前的白色石柱上，他非常质疑恕先刚才说的那些话 “这怎么可能，她一直都是莹烨？她在我刚见到她的时候，明明就是音晴嘛，虽然她现在变成了莹烨，中间也有几次不清醒的时候，但是她在剩下的那些时间里还是音晴啊。” 莹烨微笑着，右手伸向木行宫，很亲切地说“我俩进去聊吧，好好聊聊。” 恕先笑了一下，只笑了这一下，便平和地说“在外面也挺好的，你看这夕阳多美啊。我呢，也不会在这儿待很久，我想在太阳落下之前，我就已经走了。更何况，周围还有会发光的月亮树。” 莹烨面露不悦，说“那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等你说完了，我自己好进去歇一歇。” “你打得开大门吗？” “打不开就砸开。” 恕先看了一眼完好的木行宫，又看了一眼剩下一少半的火行宫，说“如果你的个性不这么明显，如果你能变得温柔一点儿，我想你会显得更可爱。” 惜然心里暗说“这算个性吗？我怎么感觉这是任性啊。” 莹烨略显不屑，似笑非笑地说 “你是想说我的脾气有点儿大吗？你想让我表现得温柔点儿？我可以表现得温柔啊，但那是有条件的。你本来有这个条件，却不好好珍惜。你自己很清楚，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你才想起来要看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儿？你是要急着回去陪针麟尊庸吗？” 恕先认真地说“我当然要回去陪她，但事实是，她一直陪着我，一直陪着我。我知道你俩是好朋友，当年你在神圣森林出事儿的时候，她还求着我要我帮你……可见在有些方面，你远不及她。” “恕先，你今天傍晚特意来看我，就是为了来挖苦我吗你不会是怪我没像尊庸那样一直陪着你吧？你也太贪心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来这儿也未必是要看你，我来这儿也不是想怎样说你。你确实很迷人，怪不得悟玄和惜然都肯为你……” 恕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莹烨问“为我什么？他们为我做什么？” “他们能为你做什么，他们为你做了什么，这两点你都很清楚吧，而我感兴趣的是，你能为他们做什么？” 莹烨笑了，说“我吗？我只能为一个人做什么，而不是所谓的‘他们’，更何况，他们为我做了什么那都是他们自愿的，我没让他们为我做什么啊，我没让啊。” 惜然听后内心一沉，不由得看了一眼悟玄，悟玄一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可惜然又转念一想“音晴……噢不，莹烨当着我和悟玄的面就敢这么说，她真自信，真率真。莫非她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恕先问“你会为哪个人做什么？” 莹烨说“两问吗？你明知故问是吗？” “我并不明知啊，你交往过那么多男人，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莹烨又笑了，说“哪有那么多啊，你道听途说的那些都是错的。恕先，你来看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碰见你了，那我是想告诉你一件还算重要的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莹烨微笑着，满含深情地说 “其实我有话要对你说，当年你在为我修复身体时，对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你一直在安慰我、鼓励我，好让我的精神没有一直消沉下去。我很感激你。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既然你不知道从哪说起，那我就先问你吧。” 她把右手放在了心上，接着说“恕先，你当年为什么不把我的皮肤都修复好了再走，而是要在我心脏的位置上……留下一小块儿伤痕？” 恕先轻轻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正要说的，就是这件事，看来你误会太久了。那么，我再问你一遍，你会为哪个人做什么？” “我能为救我的那个人做什么，可是他已经有了人了。” “他确实有啊，那个人不但有了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个，而且……那个人还不在这里。” 莹烨愣住了，问“不在这里……你在说什么？” “我说他不在这里，他还没有回来。” 莹烨神情严肃，说“你说的是你的精神吗？你还是以前的桄神恕先啊……怎么……恕先，难道不是你吗？” “果然，你一直以为是我救了你，真荣幸，真可惜。可我为什么要救你啊？” 莹烨有点儿恍惚，说“不在这里……怎么可能，难道救我的人是……域魔狂道？可他为什么要救我啊？”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那么有风险的事情，谁会去做呢？谁会无缘无故地去做呢？那看来，理由只有狂道自己知道了。” “那么温暖的木行气，那么温暖的话语，我还以为是你呢。那么你当时在做什么？” “当然是修复被你烧掉的神圣森林了。” 恕先本来想用“烧毁”这个词，本来还想说“你自燃可以，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我的放弃，可你为什么要烧神圣森林呢？”但是都没说出口。 莹烨自嘲地笑了一下，说“还好不是你，不是你，不然我会很为难，尊庸会更为难。” 恕先轻声说“我不会再让尊庸为难。” 莹烨双眼湿润了，她紧盯着恕先，说“一直以来，我只想找一个爱我的人，一个只爱我的人，就那么难吗？” 恕先说“我感觉这里好像有一位啊。” 莹烨顺着恕先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悟玄，又看回恕先。 “他算是人吗？” 惜然一惊，内心彷徨“这是莹烨说的吗？她刚才好像并没有张嘴啊，可这动听的声音分明就是她的啊。难道我幻听了吗？刚才那话是谁说的？”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也可以回去了。你保重。” “圣界里的那些圣，不会来救我们了，是吗？” 恕先故作微笑地看了一会儿莹烨，没有回答。 莹烨说“恕先，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惜然看到恕先走到土行宫的旁边，然后转身回望，他好像是在看悟玄。 现在天色更暗了。 第四十二章 无法被打动 惜然深呼吸了几下，一步一步走到恕先的面前，问“桄神，是你用木行气……让晶念睡过去的吗？” 恕先平静地看着惜然说“是。” 惜然举起拳头，就要打过去。可被恕先用木行气定住了右手腕。 恕先说“年轻人，就算为了她，你也别这么冲动。” 木行气消失，惜然放下了拳头，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晶念？” 恕先回答“晶念她好不容易进入了中心世界，现在她需要休息，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况且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晶念在场，我怕你会放不开。” 恕先盯着惜然，很认真地说着这些话。惜然很是疑惑，但在这一刹那，惜然从恕先的眼睛里看到一段记忆。 悟玄正走在一片普通的树林里，一身白色的他已经湿透，像是掉进过河里。感觉应该在前不久，在悟玄终于从紫雾树林里醒来后，在他来这里的路上。 悟玄眼看就要穿出树林了，可他眼前突然多出了看不到尽头的树木，有一个人站在他的前方。 那个男人半侧着身，伸出了右手手掌，右手上的两条丝绦平稳地飘浮着，而左手上的丝绦自然下垂，几乎到了地面。那个男人的双眸一直凝视着悟玄，这使悟玄很不自然。 悟玄停下脚步，说“你是桄神恕先吧，有什么事吗？” 恕先慢慢放下右手，那两条丝绦也自然下垂了。恕先问“你要去干什么？” 悟玄说“不干什么。” 恕先说“你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要为她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 恕先郑重地说“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吧，我长话短说。莹烨在她十九岁时就觉醒成圣了，成为灿凰。她虽然成年了，但是并不成熟。在成圣的第一年，她就交上了一个男朋友，那个人也是圣，就算是她的第一个吧，可他俩交往了不到一年就分手了。 在第二年里，莹烨前前后后一共交往了九个男朋友，九个啊，也都分手了。在第三年，她放火烧了神圣森林，整个神圣森林险些被她全部烧毁。这是她通过自燃自己干的。可没想到一年之后，她就恢复了过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悟玄听后微笑着说“看来有人在保护她啊。” 恕先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又那样对待你，她还值得你去为她做什么？” 悟玄说“在你对她的叙述里，我能感觉出她是一个很看重情谊的人，只是她表现出的方式可能很不合适。你说她交往的人可能多了点，你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一直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那个人就是针麟尊庸。” 恕先略显激动，说“之前你体内的某些金行气，让你了解到一些尊庸的事，尊庸和我的事。不过你不应该拿那些事和莹烨的事来作比较。至于对莹烨，你以为你的真心能打动她吗？我告诉你，真心无法被打动，真心只能自己动。” 悟玄说“真心只能自己动……真心无法被打动，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的真心……没有打动女神自然，对吗？” 恕先更激动了，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并不了解女神自然，你不要乱说乱问。你……你之所以这么伤心，是因为你认为这是一个感情问题，但其实不是，这并不是感情问题，而是实力问题。” “你说的太绝对了吧。” “或许吧，但感情往往是脆弱的，在这个问题上，实力占的比重越来越大，甚至可以说在顺序上，实力已经先于感情了。” “不对吧，你和域魔狂道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可女神自然选择了他而没选你。” 恕先已经有些怒了，大喊道“你说什么！女神自然的事情不用你来说。你知道什么？你连你自己的事儿你都不知道。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吗？那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一直有那么一点儿木行气，而那点儿木行气是我桄神之前为你运入的。” 悟玄听后愣在那里，似乎都忘记了呼吸。 恕先看到悟玄发愣的样子，平静了些，说“我当时正想离开自然神界，那是我第一次尝试离开这里。可我看到你晕靠在一棵月亮树下，那是一棵受伤了的月亮树，大约有一少半树枝吧，被什么东西撞没了，而那些受伤的部分，就在你的身后。 当时我充满自信，认为自己一定有能力离开这里，是可以离开，我只是想试试，并不是真的要离开。我蹲了下来，看着你，你闭着双眼，眼角似乎还有泪痕，你的气息非常微弱，是这自然神界对你的影响，我伸出右手食指，给你运入了一点儿木行气，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儿，但却是最有生命力的。” 悟玄表情变得严肃，说“你是说，我接受了你的那点儿木行气之后，就自己走开了，凭着某种感觉，我来到针麟尊庸的水银池，躺进里面，我受到了水银池里金行气的感染，从而变成了所谓的金行者。 但其实我应该是木行者，或者说，我既是金行者，又是木行者，但两者很难同时显现。现在我体内已经几乎没有金行气了，接下来我会成为木行者吗？” 恕先感慨道“但是那次我并没有成功出去，本来那次是最有希望的，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太可惜了！” 悟玄说“是我害得你没能成功出去。这么说我欠你的，欠的太多，你想让我怎么还？” “你不要再为她做什么了，这就算是还我了。” 悟玄说“对不起，这个没法还。只要有可能，我就会把那件事做下去。” “是吗，这样啊。我很奇怪，当时你怎么会从那个梦里醒过来？” 悟玄问“什么梦？” 恕先说“你应该问是哪个梦，当然是第二个梦了，我本以为你会永远沉浸在那个美梦里，永远不会醒过来。你怎么会冲破那个美梦呢？” 悟玄开始紧张起来，说“什么美梦，我不知道。”。 恕先微笑着说“那你的双眼是什么时候又能看清世界的？你的全身为什么都湿透了？你这样不难受吗？你之前进入过河里，第二次进入，你想把自己洗干净，可是你能把自己洗干净吗？ 在那个美梦里，只有你和她，她的态度不像现在的莹烨，她如同最开始的音晴，是那么的温柔，她对你……你对她……哼哼，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这一点你自己应该非常清楚，你……你已经不是之前的悟玄鸣了。” 第四十三章 唯一的动力 悟玄此刻已经不敢再看恕先的眼睛了，悟玄的脸憋得通红，他的全身开始颤抖，他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他上前一把推开恕先，然后向前跑去。 恕先并没有跟上来，可悟玄的耳边却想起了恕先的声音“在那个美梦里，你对她做了什么？” 悟玄一直向前跑着，没有回答恕先，可这片树林仿佛没有尽头。 恕先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那第二个梦也是我给你的，那个美梦。” 悟玄又看到恕先以那种姿势站在他的前方。悟玄不再跑了，深深喘息着走到恕先的面前。 恕先放下了右手，说“你们都做了什么？你感受如……” 悟玄打断道“恕先，那是美梦吗？” 恕先反问“不是吗？” “那是迷梦吧。桄神，你为什么要给我两个梦？一个是最令我心痛的噩梦，一个是……那么……迷梦。” “先说第一个梦吧，只说第一个梦。那次你被莹烨的火烧了之后，你真的以为你能醒过来吗？仅凭着你自己的意识你就能自然地醒过来？我告诉你，只有让你做一个最令你心痛的梦，才能让你醒过来！” 悟玄表情复杂，说“桄神，我必须谢谢你。虽然这个噩梦……间接导致了我第二次处在死亡的边缘，可那只是被某个人利用了。 这样我又明白了，明白了你为什么会通过针麟给我第二个梦。虽然我没能禁得住诱惑，但我要说的是，正因为她是她，我才会那样做，我绝不会对第二个人那样。桄神，真的谢谢你！” 说完悟玄恭敬地对恕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恕先也很感慨，说“孩子，生活本身是不追求奇迹的。那些事情你早就应该明白，可你就是假装不明白，一直在假装不明白，犹如那假装的告白，犹如那假装的告别…… 如果真的一切都是浪漫，那也只是在虚幻的梦境里，或者在绝对的幻象里，当你哪一天突然发现，所有的细节都对应上了，那才是现实。” 悟玄说“你一直想让我好好生活，可我一再辜负了你。虽然在这自然神界里，似乎没法正常的生活。或许回到人间界，可以。” “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听了之后，我希望你就不要再继续做傻事了。” 说完恕先上前几步，在悟玄的左耳边来了几句，悟玄显然很吃惊，退后了两步，问“真的？” “是真的，这样可以了吧。” 悟玄说“真的再次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我还是会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完。” 恕先问“难道你还想继续做傻事吗，为她？” 悟玄轻轻点了一下头。 恕先深情地劝道“你这么在乎的那个人，不应该是那个一点儿都不在乎你的人。” 悟玄没有说话。 恕先继续劝道“你应该找一个打动你心的人，而不是晃花你双眼的人。” 悟玄还是没说话。 恕先说“只想表达真心让她感动，可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感受？” 悟玄睁大眼睛看着恕先。 恕先微笑着说“对，这是你说过的话。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都不相信，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去做？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错的，你要做错事到什么时候？” “那就做到没法再错为止吧。” 悟玄说完便绕开恕先向前走，恕先转过身看着悟玄的背影说“你内心明明就不爱莹烨，可你为什么要不断地暗示自己去爱她，去保护她、帮助她？” 悟玄停下了脚步。 恕先又说“你明明就不爱她，可你为什么还要不断地暗示自己去爱她？” 悟玄转回身，说“我没暗示自己什么，是你想向我暗示什么吧。” “我只是说出了你内心的想法而已。” 悟玄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胸口，说“我内心没有这种想法。” 恕先又问“你认为你能出得去吗？” 悟玄问“你指的是这片树林还是自然神界？” “你懂的。你一直想要找一个懂你的人，可她不懂你，这里……没人懂你。” 悟玄说“我在人间界的事情恐怕是做不成了。至于这片树林，我能出去，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强求。” 恕先说“你知道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你已经没有金行气了，但是有些金行气已经侵入到你的骨髓里，你不要想着成为真正的木行者，因为那样做，只会令你的全身更加难受，甚至更加痛苦。” “是吗，真的还会有更痛苦的事吗？” 悟玄问着，但语气好像并不是在问。 恕先看着悟玄渐渐远去的背影，感慨道“没想到唯一能阻止你的那个人，竟然是你的动力。” 现在，悟玄就站在莹烨的不远处，他一身的白色衣裤还是湿的，他并没有走向莹烨，而是走向了惜然，惜然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悟玄。 悟玄平静地说“我最后求你一件事，请你用你的土行气，把这里的火行宫尽量恢复成原状。我想，中心世界的恢复了，那么外面的也应该会恢复吧。” 惜然忙回道“好啊，好想法。” 悟玄又说“我来向你证明，什么是无情。” 惜然不解，却突然从悟玄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段记忆，但是很奇怪，这段记忆竟然是黑白的，还有点儿模糊，而且还听不到声音。 地点是在火行宫里，还是在那间莹烨休息的屋子里，站立的悟玄还是以前的奇怪模样，他穿着那件紫金长袍，十分吃惊地看着莹烨，莹烨坐在床上，略显虚弱。 悟玄显得十分焦虑，他在不停地问着她，而莹烨只是简单地回应了几句，更多的时候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看着悟玄，而是在看着别处。后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许久，莹烨开口说了一句话，在这段记忆的末尾，惜然终于听到了最后一句话，莹烨说“我也不会让你扶着我去看惜然的。”。 惜然回过神儿来，内心疑虑“不对啊，我第二次来到自然神界，回到火行宫时，我明明看到悟玄扶着当时还叫音晴的莹烨去看我啊，难道那段情景是假的？ 我只是看到了当时悟玄的想法而已？那第二段情景呢？晶念伤心地为我戴上她的水晶手链，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确实戴着呢，一假一真吗？怎么回事？” 第四十四章 悟灭 就在惜然思考的时候，悟玄已经来到了桄神恕先的面前，悟玄伸出左手，手掌里放着一个散发着绿莹莹木行气的东西，恕先右手拿起那个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小块儿灰白色的石头，好像是碎石。 这时悟玄已经走开了，径直走向莹烨。恕先不太明白，他又看了看周围，才猛然意识到这一小块儿灰白色的石头是已经损坏大半的火行宫的碎石。 惜然走到火行宫附近，注视着他当时堆起的像一只大鸟的石堆。他运用起了土行术，几乎是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石堆上的大、小石块儿陆续飞向旁边的火行宫，试图拼合在一起。 悟玄缓步来到莹烨的面前，说“我终于又可以清楚地看到你了，看到美丽的你了。” 莹烨平静地说“其实我没想给你看。” 此时惜然一边修复火行宫，一边还要时不时地看向悟玄和莹烨，感觉非常吃力。他不禁感慨“悟玄啊悟玄，你费了这么大的身力心力去帮助音晴，唤醒了莹烨，但此刻你已经失去莹烨了，应该这么说，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莹烨。” 悟玄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面前的这位少女，说“我已经承认了你就是莹烨，可你的声音……依然是音晴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莹烨说“其实我也没想给你听。” 惜然心想“难道他连音晴也失去了吗？” 悟玄微微弯起嘴，眼神有点儿迷离，问道“我……就因为我不是那样的人吗？我不是像桄神恕先和域魔狂道那样的圣，我也不是像惜然那样被圣替换，将要变成圣的人吗？” 莹烨回答“哼哼，或许惜然现在已经是圣了。” 悟玄心想“你依然不回答我的问题。” 然后他轻声问“我真的不会成为那个人吗？” 莹烨微笑了一下，依然平静地说“你……你都不在我考虑之列。” 悟玄和惜然几乎同时念叨着“考虑之列……” 莹烨问“如果我说我一直是在利用你，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惜然心中回问道“好受一些？你说的是无意的错话，还是故意的反话？” 悟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会好受一些。” 莹烨说“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就是……我允许你喜欢我，我允许你对我好，但是请你不要打扰我。” 悟玄说“我也不想打扰你，可我担心你。” 莹烨说“你真烦人。你别看你现在对我这样，你得到我之后，你也会像他们那样……不珍惜我。” 惜然心里疑道“他们……” 悟玄笑了，说“你说的对，以后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我也会犯和他们一样的错误。” 莹烨笑着说“那你就更没有可能了。” 悟玄突然全身散发出绿莹莹的木行气，他单膝在跪地上。 惜然心疑道“难道他连他最后的也不想要了吗？” 惜然感觉火行宫很快就能复原了，可是在修复的过程中，悟玄并没有往火行宫的方向看一眼。 惜然暗想“不会是悟玄故意这样做的吧？他请我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好让我集中几乎全部的精力，这样我就没法阻止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悟玄抬起头看着莹烨，说“我知道，男人对女人的任何誓言……都毫无意义，不过，我还是要向你发誓，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 惜然有点儿不快“他说的什么誓言什么无意义，不是在说我吧？” 悟玄目不转睛地看着莹烨，心中想着“音晴啊音晴，我好想你。我已经……身心俱损，身心俱损了。” 莹烨低下头，看着悟玄。 这时惜然听到了一句很轻的声音“你真可怜……” 惜然又是一惊，心中疑道“怎么回事？难道我又幻听了？刚才这句是莹烨说的吗？” 惜然又听到了声音，很清楚的声音。莹烨说“我的火上一次没能烧死你，但是这一次一定能，即使你现在全身都湿着，也能。” 悟玄说“也许有一天，你能变回真正的莹烨，也许有一天，我能见到那位叫音晴的少女。我知道你表面上一直想摆脱一个人，但是你内心深处想摆脱的并不是他，你真正想摆脱的是……女神自然的分身。” 桄神恕先和惜然同时惊讶道“女神自然的分身？” 悟玄轻声念叨着“恐怕只有我才知道，我最在意的人到底是谁……” 悟玄伸出了右手，莹烨看到他手掌里放着的是一小块儿碎布，它正是那条橙红色围巾的碎片。碎布上漂浮着一小团绿莹莹的木行气，那团木行气闪耀着光，看起来像是一小块儿晶体。 悟玄说“你说过，你的火是给人带去温暖的。” 莹烨微笑了一下，然后全身散发出红艳艳的火行气，她伸出右手想捏起碎布，这时悟玄右手上前握住莹烨的右手腕，那块碎布和那团木行气被夹住手掌和手腕之间，这是除了之前悟玄推开她的那一刹那的接触外，他和她的第一次身体接触。 悟玄右手向回一拉，莹烨的右手按在了悟玄的心上。火行气迅速引燃了悟玄全身的木行气，仿佛木行气也变成了火行气，然后那些火行气又包围了莹烨。 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一只红光闪耀的火凤凰从火行气里展翅飞出，飞向夜空。在飞翔中，这只美丽无比的火凤凰不断地洒落下点点的金光。 惜然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在刚才，白光闪过前，惜然停止了运用土行术，火行宫似乎在一刹那复原了，也只有那一刹那。 在那只美丽闪耀的火凤凰展翅飞出的同时，那修复起来的半座火行宫突然垮塌下去，激起一片尘土。可已经没有人在意再度垮塌的火行宫了。 桄神恕先惊讶得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感觉……不可能啊！悟玄他不仅帮莹烨破了最厉害的魔咒‘魔尚境界’，而且还让她变成了一只火凤凰！”。 惜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只火凤凰，仿佛忘记了呼吸。在一瞬间，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他不禁扪心自问“不会吧，破解那个魔咒的方法难道是……我会为她这么做吗？我会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吗？” 第四十七章 隐藏的魔咒 新 “……可我要说的是，你才让我感动，因为最令我感动的就是，你爱上我。”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个男人把身子深深地弯了下去，双手扶着地，他的头就快磕到地面了。 这个男人正跪向一块米白色的小圆石，那块小圆石用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它被男人用一条白色手帕垫着放在了一块大黄石上面，那块大黄石有半人高，距离真龙河十几步远。 那块小圆石上还散发着黄灿灿的土行气，土行气是五行气的一种，能用来施展土行术。在过去的一百年里，这个男人一直用自己的土行气保护着小圆石，可现在它上面的土行气正在逐渐减弱。男人的呼吸很深沉很缓慢，他就这么跪在河边。 圣历四七零四年七月初四的清晨，圣界的天空十分阴郁，从云层的缝隙间和薄弱处偶尔透射出几束温暖光柱，那些打在灰暗大地上的光柱随着云层缓缓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域魔狂道才抬起头来，他的双眼湿润着，闪烁着，他慢慢站起，盯着那块小圆石。 此时的狂道看上去只是自己二十一岁时的模样，因为他是在那个年龄觉醒成圣的，同时得到了封号，是为域魔狂道。当然，如果域魔狂道愿意，他也可以变成其他年龄时的样子，但是，二十一岁时的状态令狂道更舒服、更自然。 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成熟稳重。狂道一身灰黑色，间有暗红，不算宽大的长袍上呈现出奇怪的纹理，后背的纹理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向上展开双臂的姿势。 现在那块米白色小圆石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土行气了。狂道用右手小心地把它从大黄石上拾起，放在左手掌心上，然后左手紧紧握起。他没有收回那条白色手帕，而是任由微风将它吹动。 狂道转过身，跨步来到河边，河水湍急。他左臂向右弯去，然后猛地向前一甩，小圆石就顺势落入了急流的河水中。他定了定神，望向河的下游，这条真龙河入海。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仅仅才到了这天的傍晚，在圣界里，就已经有一部分人听到了一个重大消息——女神和域魔很快就会结合，就在大后天。 也就是说在圣历四七零四年的七月初七，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会在融光圣殿里举行结婚典礼。 而在圣界大陆上，只有这么一位女神。 在七月初五的傍晚，桄神恕先来到了域魔狂道的住处，当狂道看到恕先的那一刻，狂道有点儿惊讶，因为他们已经快八十年没有见面了。桄神恕先一身墨绿色，间有深蓝，长袍上呈现出的奇怪纹理，比域魔狂道的还要多、还要复杂。 恕先看着狂道，神情郑重地说“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龙化古剑还给你。” 于是在狂道的屋子后面，在夕阳之下，恕先亲手把龙化古剑放回到了狂道的手上。在整个过程中，恕先和狂道的表情都很郑重。 恕先是在他十八岁那年觉醒成圣的，也是同时得到了封号，是为桄神恕先。 恕先总是喜欢步行去一个地方，就是神圣古树那里。神圣古树并不在神圣森林里，而是在融光圣殿的对面，它只是单独的一棵大树。 在狂道觉醒成圣的第四年，域魔狂道特意来向桄神恕先求教，希望恕先能传授他木行术，作为交换条件，他也会传授恕先土行术。 但是恕先没有答应，他略显严肃地说“你可以认为是我对自己要求过严，但是我作为木行护法，我要保持体内木行气的纯洁性，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运用木行术。” 恕先问狂道为何要学木行术。狂道回答“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木行术都可以保护圣界，保护自然界，帮助别人。” 恕先听后笑了，他深思熟虑了一天，决定教授狂道木行术，但是换了一个更为苛刻的交换条件——恕先想要那把被称为魔人圣物之首的龙化古剑。狂道听后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恕先。 恕先之所以会想这么久，是因为他陷入忧虑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魔咒，据说是魔人最厉害的魔咒。 这个魔咒源于一个古老又简单的传说一个伤心至极的魔人发明了一种魔咒，中了这种魔咒的人，身体会发生一种变化，同时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会莫名地伤心，最终在第三天失踪，或者自灭。 这种魔咒叫做“魔尚境界”。而发明这种魔咒的那个魔人就会使用全部的五种五行术。 这个传说只被记载在一部残破不全的古书上，这部古书据说叫《圣通纪元》，而它又被某官方组织鉴定为伪书，而且在圣界那漫长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听说哪个魔人发出过这种魔咒。 “魔尚境界”这四个字在平时就没有人提起过，所以对于圣界里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个传说根本就不存在。 十年后，狂道的木行术终于可以自由地运用了，但其实恕先只交了他三年，之后的那七年，是狂道一边自己练习一边领悟度过的，当然狂道也会时常来请教恕先。 直到第十年的夏至这天，狂道在身体里成功聚集了深厚的木行气，而体内原来的土行气则变得更加深厚。 几天之后的清晨，狂道正在一条清澈小河旁练习，这时恕先走了过来，恕先看起来神情略显忧虑，在互相问了声好之后，恕先直截了当地问他“你还记得你学习木行术的目的吗？” 狂道听后还是表情平静，答道“当然记得，保护圣界，保护自然界，帮助别人。” 恕先说“我听说一件事，你现在也在学金行术，虽然只是刚会运用，还不够自如。是这样吗？” 狂道听后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笑着说“是啊，我在试着学，希望不会学混。” “你还会学习水行术和火行术吗？” “俗话说，水火难容，我觉得我把这三种五行术修炼好了就可以了。” “那就好，我们在得到封号之后，都向《自然之法》发过誓。我作为木行护法，更是要守护‘自然之法’。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你学木行术的目的。” 面露笑意的狂道神情认真起来，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用魔人的圣物之首和十年的努力来换木行术，值得吗？” “只要你能好好地保存龙化古剑，那么这一切都值得。” 这天之后，域魔和桄神就没有见过面，直到八十年后的那个傍晚。。 圣历四七零四年七月初七的清晨，在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举行结婚典礼之前，桄神恕先来到了神圣古树这里，他一边深情地注视着古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树干。这棵古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 他闭上了双眼，沉重地呼吸着，突然，他背后不远处的融光圣殿里，传出了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那个男人喊出来的竟然是“魔——尚——境——界——！” 第四十八章 清洗灵魂 新 在最厉害的魔咒“魔尚境界”被发出来的三天前，即七月初四，一大早，狂道就来到真龙河边，他跪在那块米白色的小圆石面前，说了下面的话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谁。我忘记了你的样子、你的声音，忘了你的所有。 我只依稀记得，那些认识我们的人们，他们说……他们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可到了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也不知道该去问谁了。 你突然离开了我，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圆石，可即使这块石头，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你留下来的。 我们的家被烧了，被烧没了，当时我就在想，家不会是你烧的吧…… 我几乎失去了对你的所有记忆，可我还是一直都想着你，念着你，虽然我不知道我能说出什么和你相关的话，我连你的名字都忘了……但有一种感觉我怎么都摆脱不掉，或许是因为你一直在我的心里。 我失去了记忆，但是我没有失去感觉，我还能隐隐地感受到那种温暖的感觉——那种两情相悦的感觉，虽然在我的脑海里，关于你的画面一点儿都已经形成不了，真是…… 女神自然说，她说如果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想着你，这一百年来，我一直都在想着你，你一定会很感动。可我要说的是，你才让我感动，因为最令我感动的就是，你爱上我。” 圣界的天空是那么的阴郁，狂道缓慢起身后，他把自己保护了一百年的那块小圆石扔进了湍急入海的真龙河里。 第二天的清晨，域魔狂道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的天空，从昨天上午到现在一直在下着小雨。 这时，他注意到一位少女打着雨伞来到他家门前，那是一把印有金色麒麟图案的雨伞。狂道把来人迎了进来，那是他的一位朋友——针麟。 针麟一进门就告诉狂道，有一个人非常想见他，让他务必去赴约。当时女神自然并不在那里。 狂道很早就听说过针麟这个人，但是直到发生那件事——狂道出手帮助上任的火行护法，他才正式与她结识。 针麟穿着一件紫金色的连衣裙，这件精致的连衣裙显得修长、柔亮而又华贵。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刚过，但是气质非凡。狂道感觉到，针麟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 在不大的客厅里，狂道示意针麟坐下，然后倒上一杯清水，递给了针麟，自己坐在她的对面，微笑着问“谁想见我啊？” 针麟笑而不语，笑容中掺杂出一丝苦涩。狂道看着表情复杂的针麟，又问“那个人是女人？” 针麟这次说话了“是女人。” “哦？请问她叫什么名字？” 针麟盯着狂道的眼睛，吐字清晰地说“浣龙。” 说完后，针麟看他没什么反应，又说“浣，清洗，清洗你的灵魂。” 狂道注意到了针麟话语的不寻常，说道“清洗灵魂啊……原来如此，浣龙只是她的封号，我想问的是她的真名。” 针麟看了看手里带有红蓝双色的白陶瓷杯，说“真名……你还是当面问她比较好。” “你听说过女神自然的分身吗？” “关于女神的分身……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就要和她结合了，你还……你还是尽量不要胡思乱想了。” 狂道看出了针麟很可能是在故作平静，但他并不想说破，于是说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人这么美丽，又这么随和，那个男人……他真的很好命……其实，主要是因为你学识渊博，所以我以为你会知道，又或者，在某些方面，你比我更了解她。” 针麟不禁笑了，带着笑意说“谢谢夸奖，其实他已经……我们到时候再通知你们吧。哦对了，你要去见她。” 狂道微微一笑，问“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去见她？” 针麟认真地说“狂道，你一定要去见她，不然你会后悔。” 狂道注视着针麟的双眼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请你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剩下的，我亲自问她。” 在针麟将要迈出他家大门的时候，狂道突然追问了一句“针麟，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浣龙的？又是怎么认识的？” 小雨已经停了，但天空并未完全放晴。 针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用平和的语气说“怎么认识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去见浣龙。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在一百年前就认识她了。” 说完后她莞尔一笑，随即转回身走开了。狂道上前几步靠在门口，看着针麟远去的背影，他觉得她刚才的那个笑容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于是在这天中午之前，域魔狂道就已来到相会地点。此刻，他停下了脚步，立在龙女湖的北岸，他已经在湖的北侧这一带走了三四个来回，岸边随风飘动的垂柳他也已经看了好几遍。 狂道正欣赏着龙女湖那美丽的湖面，他的左手在身前轻握着右手，双腿叉开，与肩同宽。这时一对鸳鸯进入了狂道的视野，它们从右向左游着，一前一后。 狂道不禁会心一笑，略有所思，等到再定睛看时，那对鸳鸯却不见了，那里只有几片枯叶在缓缓地漂浮着，他赶紧向左望去，又看向右边，可这一片的湖面上并不见任何鸳鸯和类似动物的身影。 狂道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向右转过身去，不由得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一位微笑着的少女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那种晴朗的笑容，那种清澈的眼神，他从女神自然那里都没有看到过。。 那位少女的双眼并不是大眼睛，但是非常赋有神韵。她的上衣和过膝长裙显得都很精致，上面都镶有青蓝色的鳞片。在她小脑袋的后上方，如丝绸般顺滑的乌黑长发扎成左右两条长辫子垂至腰间，显得十分灵动可爱。 此刻在龙女湖的旁边，那位封号叫浣龙的少女款款地走向域魔狂道，来到他的面前，她语气很自然地轻声问“道，你一直都还好吗？” 第四十九章 绿叶上的字 新 狂道听后一怔，他对这样亲密的称呼还不习惯，他仔细打量起这位少女，然后说“还算好吧。你认识我？” 少女点了一下头，她的目光不曾离开狂道。而狂道的表情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认真。狂道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少女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她做出了略显夸张的思考表情。狂道觉得她这种表情挺可爱的，同时听到了她的回答“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当然了，现在我们看上去也不老。” 狂道试着问“是一百年前吗？” 少女轻声说“是啊。” 她轻轻撇着头，看着狂道，问“你知道这一百年来，被关在海底的我经历了什么吗？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可以随意地尽情地想象，想象我都经历了什么？” 然后两人都静默无声，狂道注视着少女晶莹的双眼，这一分钟对他和她来说都太过漫长，仿佛过了一辈子。 狂道觉得自己都忘记了呼吸，直到看见少女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狂道才感觉回归了自我。他郑重地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真名。” “恋泉。”少女的吐字非常清楚，同时她留意着狂道的反应。狂道也看着恋泉，他的表情还是那么认真。 恋泉补充说“爱恋的恋，泉水的泉。我是浣龙恋泉。” 域魔狂道轻轻地点了点头，问“那么……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浣龙恋泉听后把眼神垂下，微撅起嘴说“……我也忘记了。” 然后她把目光撇向右侧说“如果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只有一个人记得，那么还不如他俩都忘记了比较好，你说对吗？”说完她又看回狂道的眼神。 狂道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随口又问“我……那你这次为何要见我？” 恋泉听后又变得好像很随意的样子，看了看周围，说“我就是想见你啊，想好好看看你的样子，好好听听你的声音。” “恋泉，你应该还为了别的吧？” “……对，还有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恋泉和狂道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什么动作或言语。那几片枯叶还在美丽的湖面上漂着。最后还是狂道开了口“请问是什么重要的事？” 恋泉想了想说“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件事。” 狂道点点头。恋泉望了望四周，说“我们边走边聊吧，看看我们可以绕这个龙女湖走几圈。这周围的风景还不错，适合那样的人散步。” 狂道走到了恋泉的左边，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本想问“这里适合哪样的人走啊？” 可是没问出口，走了几步，只听恋泉说“听说你救过一位全身烧伤的女人，是真的吗？” 狂道听后一愣，因为他快忘记这件事了，他回想了一下，说“是真的，她是上任的火行护法。这件事我都快想不起了，你怎么会问起这件事？” “没什么啊，我就随便问问，那么现在……就说说女神自然吧，她真的是神吗？”恋泉随即问出话来，但她没有看向狂道，而是目视前方。 狂道拨开了几根柳条，说“女神自然啊，她是神人，她也是圣，和你我一样的圣。只不过，女神人和女魔人在圣界中非常稀少，所以才会引起关注。女神人一般称为女神，而女魔人则简称为魔女。据说圣界大陆一次只有一位女神。女神自然体内的五行气异常深厚。” 他看了看恋泉，接着说“听说在某天的傍晚，在她刚刚完成觉醒成圣时，她发现面前有一片三角形的绿叶，她小心地拾起那片绿叶，看到上面写着的字，便愣在那里。 当时她周围还有其他的圣，一位老魔女看到这种情景便疾步走上前去，瞅了瞅她手里的绿叶，微微一笑，说道‘自然。很奇怪啊，竟然出现了两个字，既然你幸运地觉醒成了神人，那么从今天起，你就叫女神自然吧。’于是，在圣界里，女神自然这个称呼就叫开了。” “原来如此，那么她的真名呢，叫什么？”恋泉这次看向了狂道。 “这个……对不起，她的名字不能说出来，因为我答应过她，不告诉别人的。” 恋泉显得有些不高兴了，又有些失落，说“这有什么好秘密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狂道认真地说“是啊，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但是既然我答应了她，就应该做到。” “她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对了，她觉醒成圣后出现的那片绿叶，那上面写的那两个字……真的是‘自然’吗？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字呢？” 狂道看向恋泉，觉得她问的话里另有意思，但是恋泉并没有看他。狂道舒了口气，说“我也是听说的，当时我好像还没有成圣吧，我也没看到过那片绿叶，可大家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没准你看到过，只是你不便说罢了。你听她本人说过这件事吗？” “我感觉这件事没什么好问的。” “你是这样想的啊，那么，你听说过分身吗，女神自然的分身？” 狂道又一愣，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关于女神自然分身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她好像有一位分身，或者不止一位，但不会很多，她的分身也都是圣。” 恋泉跳过了一块横在她脚前的青黑色岩石，说“女神自然好厉害，那么……她对你好吗？” 狂道多走了两步，绕过了那块青黑色的岩石，说“浣龙，后天我就要和她举行结婚典礼了，她对我怎么样，你应该能猜到。” 恋泉突然放慢了脚步，低下了头，念叨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狂道也跟着慢了下来，看着她，没有说话。大约又走了十几步，恋泉一下子歪过头来，好奇地问“听说你们魔人能发出一种异常厉害的魔咒，叫‘魔尚境界’，是这样吗？” 狂道听后一惊，心中疑道“这个魔咒可是连不少的魔人都不知道的，她……” 然后，狂道神情严肃地问“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恋泉听后微笑着说“如果想要真正了解一个圣，那么就先要弄清楚他所在的那个族的事情。” 狂道凝视着她，一言不发，若有所思。而恋泉又好奇地问“据我所知，这个魔尚境界可是魔人最厉害的一个魔咒呢，而且，唯一能抵挡住这个魔咒的，是一件叫‘碧血凝沙’的披风，你说我知道的这些到底对不对呀？”。 狂道依旧一言不发，微微皱了一下黑亮的眉，说“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来见我，虽然你不想说，但是我认为，一个人帮助另一个人唤起他的记忆，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 “如果他能自己想起来就更好了，那样感情才真挚。我只记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毕竟过了一百年，毕竟圣有很长的寿命。道，你真的不记得你在人间界时的事情了吗？” 第五十章 三世情缘 新 狂道似乎没听到恋泉的反问，又见她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于是说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圣确实有很长的寿命，但其实也不太长，大多数的圣也就能活两百多岁，能活过三百岁的已经不多了，能活过四百岁的就已经是破格了，简直少之又少。” 恋泉这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禁笑了笑，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圣的寿命是这样的？” “为什么……原来寿命是怎样的也有原因啊，那么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恋泉眨了眨充满柔情的双眼，捋了一下头发，带着笑意说“有一种有趣的说法，说那是因为，一个圣能拥有普通人类的三世的寿命啊！” 狂道听后会心一笑，因为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清晨，有一个人第一次向他提到这样一个说法。 那个人就是女神自然，当时狂道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心中感叹“啊，原来是这样！这种说法……很有意思，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此刻他回应道“你说的真好，过去、现在、未来，其实都是现在。” 恋泉温柔地说“道，你的理解也真好。你知道吗？普通人类对于真挚情感的向往，让他们产生了三世情缘这样的想法，当然也有更多世的说法。 但就所谓的三世情缘，虽然有些圣认为的和普通人类认为的不太一样，但是按时间顺序来说，按普通人类的寿命来说，我们是在普通人类的第一世时认识的，还……那时还是在人间界， 如今在圣界，在他们所说的第二世里，我们终于又能相见了，这真是不容易啊！” 狂道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念叨着“三世情缘啊……” “对啊。如果说人为一世还可能有轮回的话，那么圣的三世为一世……就不大可能有轮回了，圣只有这么一辈子。” 恋泉说着停下脚步，转向狂道，接着说，“既然魔咒和披风的事你什么都不说，那就开始那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吧，我要送你一样东西，道，把你的手打开。” 狂道也止了步，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恋泉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缓慢地从胸前的鳞片缝里捏出一块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狂道的手掌上。 狂道注视着它，一块小石头，天蓝色雨滴形状的，很晶莹剔透，像是一块宝石。他托着这块小小的石头，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它叫‘泷珍’。” “泷珍……泷珍是什么？” 恋泉指了指说“就是这个啊，在你掌心的。” 狂道笑了一下，而后突然想起他昨天丢到河水里的那块米白色的小圆石，又慢慢收回了笑容，问“你为何送我？” “只是想送你啊，希望你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浣龙，为何你总是等着别人问你，而不是你主动地把事情都说出来。” 恋泉上前一小步，似乎略带埋怨地说“如果你能主动地多对我说一些话，我也可以同样对你，甚至对你更好。还有，你以前可是叫我恋泉的，更多的时候，你叫我……泉。” 此时他俩已经离得非常近了，狂道也没有后退的意思，而那只托着泷珍的手掌并没有合起来，也没有收回。 狂道感受着这位少女的气息，尽量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目光直视地说“恋泉，那么我先问你一件事吧，我最想知道的事。” “道，你问啊。”恋泉把头微微抬起，更有神地凝视着狂道。 狂道十分认真地问“我在成为域魔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天一早，针麟之所以要来见狂道，是因为昨天的事。七月初四的傍晚，在释龙海滩上，天空没有洒下美丽的夕阳之光，因为从上午就下起了小雨，到傍晚还在下，但雨势并未见大。 这片海滩上只有一个人，她立在沙滩外的青石板上，这位少女身穿紫金色的衣裙，打着一把印有金色麒麟图案的雨伞。 不一会儿，一个人从大海里缓缓走了出来，那位少女的衣裙上都镶着青蓝色的鳞片。在她完全迈出海面的那一刻，她停止了自己的水行术，任凭轻柔的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打开双臂，抬头看向正落着雨滴的阴郁天空，可她露出了一种复杂的似乎是微笑的神情。 打着雨伞的针麟看着这一切，可她并没有走过去为那位少女撑伞，她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从海里走出来的那位少女在沙滩上逗留了一阵后，终于来到了针麟面前。针麟走上前并把雨伞向前移了移，亲切地说“你回来就好……浣龙。” 浣龙打量着针麟，微微皱起眉头说“我本以为这一百年来，我的变化是最大的，可没想到你……他真不该这样对你，或者说，你真不该这样为他……” 针麟的微笑变得不那么自然了，她说“那么，当初你那样做，你为了你的那个他……就应该吗？” 浣龙的双眼一下就湿润了，等平静了一会儿后，她说“总有一些事……会为了心中的那个人做出来，只为他做，无怨无悔，不喜不悲。” 针麟握紧了雨伞，说“我们都是……却又有不同。” 浣龙注视着针麟，也微笑起来。针麟说“一百年前……” 浣龙忙说“一百年前，因为那些事，如果当时就还我自由，龙君是不会同意的。” 针麟叹了叹气，说“圣界，自然之法，大海，龙君，陆地，圣陆委员会，一切都太奇怪，太奇怪……你现在想要做什么？我会帮你。” 浣龙只是平静地说了四个字“我要见他。” 于是第二天，浣龙见到了他，不仅仅是见到了。 七月初六的深夜，微风。披着一件外红内金的披风的浣龙恋泉懒懒地靠在墙上，她坐在一把圆木椅上，右手轻抚着这件“碧血凝沙”，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星星。 这间小屋里的一切都显得很质朴，也很干净。这小屋是针麟的，可针麟却不经常住在这里，针麟真正的家是在那个男人家的旁边，当然也离这不远。 星星一闪一闪的，捉摸不定。在针麟的这间小屋里，恋泉回想着这两天她与域魔狂道见面时的情景 “第一次见面是我找的他，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就是他来找我了，就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早，狂道他充满深情……”想到这恋泉不禁笑了，“他竟然送给我一件如此贵重的礼物——碧血凝沙，而且是他亲自为我披上的，亲自！”。 突然屋门被撞开了。木门“咣当”一声，恋泉一惊，忙回过神儿来，向门口看去，又是一惊，随即起身去扶来人，因为她看到域魔狂道无力地靠在门框上。 狂道用右手捂着口鼻，可在他的手掌边和指缝间的空隙都在向外流着血。 第五十一章 血印保留 新 恋泉慌了神，忙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恋泉感觉狂道的眼神很复杂，有伤心，有悔恨，有惊讶，还有一些她难以形容的情感。 当恋泉把狂道扶上床的时候，狂道已经闭上了双眼。恋泉锁上屋门，回想刚才的一幕，真是把自己吓死了。 恋泉一边呼唤着狂道，一边擦拭着他嘴边和手上的血，然后又擦拭他胸前衣服上的血，可很难擦干净。恋泉坐在床边，注视着狂道，她擦着流下的眼泪，想该怎么办。 突然狂道竖起上身，醒了过来。恋泉又一惊，此刻，她和他的距离是那么的近，恋泉的双眼泪光朦胧，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狂道的双眼。恋泉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这是她一直渴望的眼神。 当浣龙恋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早，在她意识到这间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之后，她一直呆呆地直视着天花板——鲜艳的花色。恋泉回想着昨晚狂道的所作所为，回想起自己后来竟然比狂道还要疯狂…… 她还记得昨晚开始时发生了什么，狂道对她做了什么，她为狂道做了什么，可后来的发生事情她好像就记不清了，恋泉好奇地问着自己“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不清的呢？”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甚至今天凌晨，所发生的一切都让她那么的兴奋，那么的幸福，一切的感觉都是那么的自然。 可她心里非常清楚，今天，域魔狂道和女神自然将会在融光圣殿举行结婚典礼。恋泉平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身上盖着“碧血凝沙”，只有这么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恋泉左手扶着床，右手捂着胸前慢慢起身。恋泉在穿衣服时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有斑斑血印，这几乎都是狂道的血，当时狂道嘴里的血，这次她没有擦掉它们，任这些血印留在自己的皮肤上。 恋泉披上碧血凝沙，坚持着站起，在照了一会儿镜子后，恋泉又坐了下来，她拿起一块白手帕，小心地擦拭着露在外面的那些血印，包括面部、脖颈、双耳、双手及手腕。 她一边擦拭一边又回想起狂道的那些所作所为，本已平静下来的心不禁又狂跳不已。 擦拭干净后，她没有扔掉它，而是把这条沾满血迹的手帕藏入怀里。 恋泉决定去融光圣殿——他和她举行结婚典礼的地方。恋泉打开屋门时停住了，回头看去，看着床上白褥子上的片片红印，若有所思，然后低了一下头，关门离去了。 不久之后，融光圣殿中，“魔尚境界”被发了出来，而在场的好几个圣，几乎都认为，这个传说中最厉害的魔咒，是域魔狂道发出来的。 域魔狂道，狂道是他的名字，域魔是他的封号，准确的说，域是他的封字。其中，魔是他的姓，也是他的种族。在圣界中，只有一小部分的圣能够得到封号。他本来应该叫魔狂道。 域魔狂道在觉醒成圣的当天就进入了圣界，准确地说是进入了圣城。 在圣界中，圣城是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听它的名字就知道它占了先机，因为它的历史相当悠久。 圣城是一座临近海洋的美丽城市，圣城给圣界中人们的印象，很像是他们口中常说又心中向往的世外桃源。 圣界大陆由圣陆委员会统治，而这个委员会就在圣城之中。 在圣界的大陆之外还分布着一些小岛，据说圣界海洋的面积，是陆地面积的好几倍。 圣界大陆在理论上是一个国家，那里的人们大部分对海洋里的事情并不了解，他们只是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在圣界海洋里也只有一个国家，那个面积广阔的国家由“龙君”统治。 域魔狂道本来有一件宝物，叫龙化古剑，它是魔人的圣物之首，狂道在觉醒成为域魔后的第一年就得到了它。 之后不久，圣陆委员会就派人告知狂道，想提名狂道为新任土行护法的候选人，但是被他婉言拒绝。 圣陆委员会是统治圣界所有陆地的组织。而土行护法，一般理解为，一定要守护“自然之法”，是对土行气和土行术进行管理、维护、研究等，及处理相关事宜的主要负责人。 在成圣后的第三年，狂道又得到了魔人的一件圣物——一件外红内金的披风，叫做“碧血凝沙”。 九十多年后，碧血凝沙披在了浣龙恋泉的身上。而作为浣龙的朋友——针麟，她与狂道能够认识，也与这件披风有关。 那是在狂道觉醒成圣的第八十四年，也就是他能自由运用木行术的七十年后，神圣森林燃起了大火。 那场大火从清晨开始烧起，并迅速蔓延开来，燃烧得异常凶猛，虽然水行护法等众人以最快的速度飞到现场并且全力灭火，但熊熊烈火还是烧掉了一大半神圣森林。 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桄神恕先等众人夜以继日地极力修复神圣森林，第一阶段一共修复了七天，这也是最重要的阶段。七天后的神圣森林，虽然看起来像是变回了一片浓绿生机，但已经不是以前的神圣森林了。 在神圣森林的大火被扑灭的当天，圣陆委员会的会长就任命三位优秀的圣，组成了独立调查小组，代号“澈”。“澈”只对会长负责。 独立调查小组“澈”对那个突发事件调查了一周后，终于得出了第一阶段的结论 那场来势凶猛的大火并不是自然燃烧的，而是由火行护法点燃的，大火正是借助了她的强大火行气才变得那么难以被扑灭，从而导致了大约百分之五十五的神圣森林被烧毁。 参与灭火的众人的功劳自不必说，全都得到了相应的褒奖，桄神恕先他们因为修复神圣森林有功，也得到了嘉奖。但是在灭火和修复神圣森林的那些人当中，一直没有出现域魔狂道的身影。 在神圣森林被烧的第二天一早，身披“碧血凝沙”的域魔狂道就来到了被判定为“纵火者”的那个人家里。那位火行护法是一位拥有迷人气质的女人，她被封为灿凰。。 而狂道从针麟那里得知，灿凰的真名叫莹烨。 有些人说灿凰是因为太过伤心而失落，进而变得失控才点起大火，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除了灿凰自己，没人能清楚地知道。 第五十二章 神圣森林大火 新 从当天被拖出神圣森林到现在，灿凰莹烨一直处在昏迷中，没人确定她能不能醒过来。现在只有一个人在照料莹烨，那就是她的好朋友——针麟尊庸。 尊庸平时穿的外衣和裙子都是紫金色的。之前尊庸她来看望过莹烨，尊庸发现她的全身有多处严重烧伤，烧伤的面积快到全身的一半了，原本带有鲜亮羽毛的华丽衣裙已经被烧得焦黑残破。 尊庸帮莹烨脱去烧坏的衣裙，为她擦拭身体上还尚好的皮肤和脸部，万幸的是莹烨的面容基本没被烧伤，只是有些熏黑的痕迹，她又在莹烨的身上盖上几层棉布，让她露出头来，再为她梳理烧得残乱的长发。 尊庸深知，如果谁要救莹烨，那么那个人不仅要修复莹烨身体上那些严重的烧伤，还要唤醒她那种已经极其微弱而且正变得更弱的精神意识。 可首先要修复那些伤痕就非常困难，因为它们并不是被自然的火而是被借助了火行气的圣火烧出来的，这就需要深厚的木行气才有可能让其复原。 为此，尊庸当天就开始求桄神恕先，可几次恳求下来，恕先最后还是没有出手救助，恕先对尊庸说出了几条理由，其中说到最重要的一条时恕先说 “修复神圣森林的工作将会消耗我几乎全部的木行气，我不会有剩余的能产生修复效果的木行气帮助她。” 尊庸又急忙去求另外几个拥有强大木行术的圣，可谁都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尊庸最后想找女神自然帮忙，但尊庸并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这并不奇怪，因为尊庸听恕先说几乎没人知道女神自然住的地方，恕先说他也不知道。 尊庸又去了她知道的女神有时会去的几个地方，但还是没有找到她。 就在针麟尊庸一筹莫展之时，域魔狂道主动伸出了援手。 神圣森林的大火被扑灭后，当时狂道看到尊庸恳求别人又一次次被拒绝的情景。夕阳下，在尊庸孤单回家的路上，狂道快步走到她身边，说自己可以尝试着帮助灿凰。 尊庸听到狂道要主动帮忙后愣了一下，然后忙说好，随后就把狂道带向灿凰的家，路上尊庸和狂道聊了不少关于灿凰的情况，狂道得知了灿凰的真名。尊庸告诉狂道，莹烨的意识现在很微弱，而且伤痕快到全身的一半了。 当他俩走到莹烨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狂道坐在了莹烨的床边，用自己的木行气试着修复起她左手上的伤痕，半个时辰后，确实看到一些好转的效果。 狂道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如果我用魔人的圣物——碧血凝沙帮助莹烨提高她对木行气的感受力，那么时间应该会缩短一半，即使这样，恐怕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尊庸靠在窗边，看着狂道，露出久违的笑容，说“恕先说他如果有足够的木行气，恐怕也要花上一年的时间。狂道，你已经够好了。” 狂道放下手说“那我明天就带上碧血凝沙来。” 狂道仔细打量着莹烨，说“她的身体烧的这么严重，可为什么她的脸几乎没被烧到，她的头发只被烧到一点点？” 尊庸说“是啊，是有些奇怪，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难道当时有什么东西保护了她的头？” “这件事情值得留意，必要时得调查一下。” 尊庸略带感慨地说“也许，有些事情的发生印证着难以逃脱的命运，也许，追求自由和幸福的道路上总会碰到阻碍。我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到底能大到什么程度…… 不好意思，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好吗？” 狂道向她微笑了一下。 尊庸看向昏睡的莹烨，而说出的话却是在问狂道“如果你把她治好了，如果她能醒过来，你会对她负责吗？” 狂道看向尊庸，没有说话。 尊庸接着说“我知道这样问你显得很冒昧，但你会看到她的身体……全身。” 狂道笑了一下，然后郑重地说“婚姻之事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你怎么能只问我一个人，即使你是她的好朋友，即使你是真的为她好，你突然这么问我是不是也太不礼貌了，况且，你好像也没有这个资格。” “你说的对……无论我是谁的好朋友，也没有资格这么问你。”尊庸谁也没有瞅，她的眼神很复杂。 狂道盯着莹烨那只已经有点儿变好的左手，说“其实，如果莹烨能醒过来，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是谁帮了她，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尊庸一愣，随即问“为什么？” “她应该忘掉那些令她痛苦的事情，顺便也忘掉那些事的结尾，最好她能直接进入新的开始。你说呢？” 尊庸思量着狂道的话，说“……算是个理由吧，可我总感觉……你救了她，这么好的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呢？” 狂道看向尊庸，起身站立说“你答应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告诉其他任何人，我就告诉你原因。” 尊庸离开窗户，走到了狂道的面前说“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我一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狂道右手按在胸前，认真地说“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我不想在心里失去她。” 尊庸愣住了，低着头陷入沉思。 此时，披着碧血凝沙的狂道立在莹烨的床边，看着这位昏迷的少女，在狂道学会木行术后的这七十年里，他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已经有很多次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和有花纹的玻璃窗柔和地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狂道摘下身上的披风碧血凝沙，把它小心地均匀地盖在莹烨的身上，只露出头来。 从这天开始，狂道每天都会来到莹烨的家里，用木行术帮她修复身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从来没有间断过。 大多数情况下，狂道都能在莹烨的家待上半天，有时能待上一天，偶尔来去匆忙时也能为莹烨修复两个小时。 在每次修复皮肤一个小时后，狂道都会深呼吸休息一会儿，然后还在流汗的他会为莹烨轻轻地擦去汗水，他还会对没有醒来的莹烨说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但狂道并不是用自己的本声，而是换了一种声音，也很好听，也很平和。 在灿凰莹烨昏迷的第十天，她因为火烧神圣森林被免去火行护法一职，但并没有被追究更深的责任。不少人认为，那是因为她还没有醒过来，也没人敢确定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尊庸雇了一位可靠的老妈妈住在莹烨家，每天照料莹烨。尊庸隔几天就会来看望莹烨一次，她总能看到狂道坐在莹烨身边对她说话的情景，狂道在屋里和尊庸说话时也用变声，即使在屋外，大多时候也用变声，偶尔才用本声。 修复的间歇，狂道出来换换气，在不明朗的夕阳下，他看着莹烨屋外的两株桃树，似有入神，然后又望向远方，那是神圣森林的方向。 一会儿尊庸也走出屋外，问狂道“你这个魔人，你会易音，那你会易容吗？” 狂道转过身，盯着尊庸看，尊庸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狂道朝她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就进屋了。 尊庸看着空空的屋门，也笑了一下。她开始时还真有些不习惯，总感觉屋里和屋外的狂道不是同一个人，后来慢慢习惯了，和狂道说的话也多了起来，她觉得狂道真是一位心地善良的魔人。。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莹烨的身上只有一个地方还没有被修复好，狂道当着尊庸的面也说“我所能做的就快要结束了，明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 可是真到了最后一天，狂道却迟迟没有来。尊庸一直等到第二天凌晨，狂道还是没有来。 第五十三章 我不甘心 在莹烨的心脏位置的皮肤上，有一小块如指甲大小的伤痕，还没被完全修复好，这块伤痕被修复过，现在已经变浅了，但仔细瞅还是能看出来。 尊庸靠在窗边，看着已经沉睡了一年的莹烨，因为她是圣，所以即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食，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更何况狂道在一直为她传入木行气。 在狂道没来的第七天傍晚，灿凰莹烨终于睁开了双眼。 尊庸看到莹烨醒了过来，自然是万分高兴，可又有一丝忧虑，尊庸看着她，想和她说的话有太多太多，想问她的问题当然也不少。莹烨看出来了，对尊庸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问自己。 尊庸感到很奇怪“她怎么没问我是谁救了她？” 而莹烨只对尊庸说了一句话，在夕阳下，这位美丽又虚弱的少女略带哀伤地说“我不甘心……不甘心……” 针麟尊庸在心里也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仿佛这句话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直到十多年后，她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当针麟疾步来到桄神家的时候，桄神恕先已经不在家中，针麟又寻到后花园，这里鲜花繁盛鲜艳，树木茂密葱郁，可蓝天白云之下的这里，只有针麟孤身一人在其中。 这位少女看上去有二十岁刚过的样子，她的衣裙都是紫金色的，微卷的长发垂至胸前和后背，她看到边上的白石桌上放着一个茶杯，便伸手握了一下这个紫砂陶杯——凉的。 清澈的茶水呈现淡绿色，茶水看起来是满杯，但是她觉得茶水被喝过。 针麟又飞奔到神圣古树那里，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恕先。 当针麟离恕先大约有一米远的时候，针麟忽然停下了脚步，此时，十八岁模样的恕先已经回过身来看着针麟，恕先的双眼明亮，他的右手还扶在树干上。恕先有一双很好看很结实的手，针麟一直这样觉得。 此时桄神恕先一身墨绿色，间有深蓝，长袍上呈现出的奇怪纹理很多很复杂。恕先平静地微笑着，双眼微眯，没有说话。 针麟轻轻地问“恕，你都知道了？” 恕先微微点了一下头，还是没说什么。 针麟又问“你没事吧？” 恕先这时把右手放了下来，向前迈了一小步，轻声说“尊庸，以后就不要再喝茶了，再淡的茶水……我还是会觉得苦，以后就喝清水吧。” 针麟尊庸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恕，好啊。” 恕先看出尊庸好像又想说什么，就伸出右手掌示意她不要说了。他和她就这样四目相对，恕先先微笑了，尊庸也跟着微笑了。 恕先和尊庸从小就玩在一起，他和她在小时候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后来在十二岁的时候他俩分开过一段时间，直到两人是十四岁时才又相遇，在那之后他和她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恕先在十八岁那年觉醒成圣——成为桄神。恕先在觉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女神自然，以至于圣界中的很多人都认为，是女神自然引导恕先成为桄神的。 因为在觉醒成圣的道路上，能够成为神人并且同时得到封号是最难的，是需要完全觉醒的。 而那些可能成圣的普通人类是很难完全地自我觉醒的，在觉醒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阶段往往需要真正的神人引导才能成功。 在觉醒成圣之后，恕先本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尽快离开人间界而进入圣界的，可他却一再拖延进入圣界的时间，究其原因，在圣界里有相当一部分人听过这么一种说法 当时已经过了一年了，桄神恕先依旧在人间界生活而不曾进入圣界，女神自然特意再次来到人间界，问他为何不尽快进入圣界，当时恕先看了看周围盛开的桃花，郑重地回答“她把她最好的那几年都给了我，我怎么能对不起她。” 女神自然听后笑了，又问“那么你打算陪她多久？” 恕先坚定地回答“能陪多久，就陪多久。” 在这之后又过去了十一年，也就是说，在恕先成为桄神的第十二年，他终于进入了圣界，一进到圣界他就被圣陆委员会任命为木行护法。 令圣界里的某些人感到奇怪的是，桄神恕先并不是一个人进入圣界的，他还带来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恕先是和另一个圣同时进入圣界的，那个圣就是针麟尊庸，她就是一直和恕先在一起的那位女人。 尊庸在三十岁时觉醒成圣后，也没有刻意变换自己的模样，她还是保持着自己三十岁时的样子，但在别人看来，她也就二十刚出头。可这种情况，在尊庸进入圣界十年后就发生了变化。 圣界里的很多人都认为针麟尊庸是桄神恕先的妻子，但是那些人错了，他俩没有结婚，在进入圣界后，他俩也不住在一起，但住很近，是近邻，至于在人间界时的情况，那些人就不怎么清楚了。 还有少数的人怀疑，尊庸能觉醒成圣，一定是恕先在暗中帮助她的结果，但更多的人认为这根本不可能，因为没有这样的先例。 圣并没有可以随便让哪个普通人也觉醒成圣的能力，即便是神人引导其他的准神人，也只能在对方已经自我觉醒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桄神恕先还立在那棵神圣古树的下面，他本来想对她说“等女神自然的事儿一结束，娶你。” 可他开口说出来的是“等域魔狂道的事情结束后，针麟尊庸，我们结合吧。” 尊庸听到恕先的话后，呆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流下泪来，这话尊庸她已经等了一百年了，现在恕先终于说出口了。。 尊庸小步移到恕先的身边，把头轻轻地靠在恕先的肩膀上，双手抱着恕先，开始抽泣，突然痛哭起来。恕先也抱住尊庸，右手轻拍着她，哄着她“好了不要哭了，尊庸，不哭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恕先眉头微皱，望着远方。 第五十四章 魔尚境界 新 七月初七的清晨，桄神恕先又步行来到神圣古树这里。 在前天一大早，阴沉的天空还在下着蒙蒙细雨，恕先没有打伞，他步行着来到神圣古树这里。 恕先有一双很好看很结实的手，他一边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神圣古树那异常粗壮的树干，一边抬头向上看。在细雨中湿润的果实看上去更漂亮，更有生命力。双眼蒙眬的恕先用平和的语气问“圣圆果，你们还好吗？” 细雨落入了恕先的眼睛上，他闭上眼低下头，右手依然扶在树干上。恕先平时一有空就会来到这里，和古树说说话，和圣圆果聊聊天，它们都是很好的倾听者，同时恕先也能感受到一种气的交流——木行气的交流。 那天恕先一直待到中午才离开神圣古树。 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在成圣的当月就会进入圣界，最迟也是当年年底，但是恕先在成为桄神的第十二年才进入圣界。他一来到圣城，就被圣陆委员会任命为木行护法。 官方对木行护法这个职位的完整叙述很长很复杂，如果简约地概括一下，那就是守护“自然之法”、负责保护圣界里的生命存在。 此刻，他一边深情地注视着古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树干。这棵古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它结出的果实全都是大约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圆果。 那些圆果各有各的颜色，各有各的花纹。但是，它们每一个都由内而外地透出厚重的光。 恕先仿佛感到一种生命的召唤，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双眼蒙眬的他只是用平和的语气说 “圣圆果，你们还好吧。你们知道吗？就在我背后不算太远的那个地方，在那个融光圣殿里，今天，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就要……仪式后，她和他还要为你们赐福……” 恕先一边对那些圣圆果说着，一边指向不远处正对着古树的一座无比雄伟壮丽的宫殿，非常激动。 他认为，那座圣殿里一定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恕先突然表情痛苦，而后又万分恐惧。 “魔——尚——境——界——” 那殿内的狂吼声仿佛就快要震破天地了！ 恕先疾转身体，展开双臂，使他的正面对着圣殿的大门，背后呼地冒出来的一个巨大的晶莹剔透的绿色幻影也挡在了整株古树和全部圣圆果前面。 就在此时，“咚”的一声巨响，圣殿的顶竟然被轰开了！ 只见从圣殿的顶部以及大门口处猛然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气流，那些气流蕴藏着异常耀眼的白光，从大门口处发出来的那些气流先是分成了好几股，之后才变为一股直冲向了这里。 就是它们，几乎毫无保留地打在了桄神恕先及他的幻影身上！ 恕先剧烈地抖动着，幻影也剧烈地抖动着，然而那株古树和全部圣圆果却纹丝不动。 “轰隆——”整座圣殿爆开了！ 恕先感觉整个天地都在震动。 虽然白光减弱了许多，但是再次爆发出的强大气流，推着圣殿的碎片向四面八方猛烈地冲击开来。 “啊！——”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是恕先在临近灭亡时为自己的最后呐喊。 恕先他集中所有精神努力地支撑着，直到气流渐渐减弱甚至消失掉才一下子瘫软地倒向那树干。可就在这段时间里，相继有几颗圣圆果顺着气流远去了…… 紫雾树林里，雾在缓慢地飘动着，一片安静。 突然，其中一排树木的枝条动了起来，它们都向自然神界的外面伸去，显得柔软而坚韧。这时，针麟尊庸跑到了这里，她顺着这些生灵之手看去，看到了自然神界外边的情形。 许久，众多枝条才托着一个浑身发抖的男人回来，并且轻轻地将他放在了土地上。在正午强烈日光的照耀下，男人无力地躺着，他的双手都缠满了墨绿色的丝绦，每只手抽出的四条丝绦堆落在手旁。 旁边的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着，它从自然神界流向人间界。穿过了紫雾树林。 “恕先……恕先……”尊庸蹲下去呼唤着。 桄神恕先好像很费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地呼吸起来。 尊庸眼前亮了，而后又哀求说“我求求你了桄神……你不要再试着出去了……别出去了……我求你了好吗？” 恕先倒在地上，双目直视着紫雾中的树叶，无力地说“我……我算什么神啊，还不如……树顶上的一点新芽。” 这是恕先缓过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那么的痛苦。 尊庸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在这里也一样。” 尊庸小心翼翼地扶起恕先，恕先靠在一颗树上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尊庸心想着“他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啊？”而嘴上回答“女神自然不是说过吗，她说她要把我们带到自然神界，这里应该就是自然神界吧，一个在圣界与人间界之间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域魔能出去而我桄神却出不去？” “你不要丧气，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中了他的魔咒，我们都中了魔咒。” “你说，域魔他为什么要出去？女神自然明明就在这个自然神界里，他不陪着女神自然却还要出去他出去干什么！啊？”恕先已经歇斯底里了。 尊庸惊呆了，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恕先变成这个样了，她忙说“恕先……你不是说过吗，有三颗圣圆果离开了圣界落入了人间界，可能他是想……” “想什么？他想什么，圣圆果？圣圆果算什么？它们比女神自然还要重要吗？”恕先指着自然神界的深处质问道。 尊庸没法回答，她双眼湿润地看着恕先。 恕先看到尊庸这样，缓和了点儿，说“你真的以为我是要出去吗？我出去干什么？女神自然在这……你也在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做到的可我却做不到。” “恕先，这不是你的错。女神自然把我们带到这里，应该就是希望我们能找到破解那个魔咒的方法吧。” “那你找到了吗？” 尊庸低下眼神说“还没有。”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 “我在这里居然看到了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大男孩，他……” 恕先插话道“普通的人类，你提他做什么？” 尊庸低下了头。 “针麟，我们的女神自然她现在还在沉睡吧？” 尊庸微撅着嘴说“恕先，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恕先盯着尊庸的双眼说“我现在太虚弱了，我怕我的感觉错了，我信任你，想得到你的确认。” 尊庸显露出一丝害羞，又有一丝惆怅，说道“她是还在沉睡。”。 恕先望向自然神界的深处，说“我确实想改变一些事情，不过我不想强求。”接着他露出坚定的表情，“不过这件事，让女神自然苏醒过来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到。” 尊庸的眼神中透着失落，可嘴上还在鼓励恕先“你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第五十五章 让我能谢谢你 新 他又一次堕入了这样的梦境——这虚假的梦境。 一个英俊的男人正满是欢喜地立在一棵特别粗壮的古树旁边，他一边深情地注视着古树，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树干。那个男人的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牌，在上面竖着写有四个墨字桄神恕先。 有一个小男孩就站在男人的身边，小男孩好像一瞬间就来到了这里，他平静地凝视着男人，可心中却似乎在嘲笑着 “桄神恕先啊……你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呢？这‘桄神’二字似乎是天赐的封号，‘恕先’才是你的名字，管你叫做‘人’并不一定准确， 因为你仿佛一半是人，一半是神，而像你们这样的人管自己叫做‘圣’。可是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奇怪的平凡人罢了。” 小男孩沿着男人的目光也看向古树，他觉得这棵古树是那么的亲切。小男孩一边沿着它的树干向上看一边慢慢往后退。这棵古树高耸入云，结出来的圆果各式各样，每一个都由内而外地透出厚重的光。 小男孩仿佛感到一种生命的召唤，可他却怎么也惊喜不起来，只是平静地说道“圣圆果。” 男人显然没听到小男孩的说话声，男人和善地说“圣圆果，你们还好吧。你们知道吗？就在那边的融光圣殿里，今天，女神自然和域魔狂道就要……仪式后，她和他还要为你们赐福……” “不对！”小男孩突然大叫道，他的小身躯开始颤抖，“那怎么会是赐福呢？那根本就不是赐福！那可是圣界中最残酷最无情的魔咒！” 他的话音刚落，圣殿内就传出一个男人洪亮的喊声，喊出的是一个魔咒的名字。 小男孩痛苦地皱了一下眉。然而男人却微笑地说“赐福提前了。”便赶紧转过身体，同时展开双臂，使他的正面对着融光圣殿的大门，后背对着这棵古树。 只见从融光圣殿的大门里放射出柔和的白光，可那些白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竟然先投出一小片阴影，之后才变为一片白光直射向了这里。 白光照到了神圣古树，照到了古树上大部分的圣圆果，当然也照到了男人和小男孩的身上。小男孩看到自己的身体在白光在照耀下显得透明了，无奈地说“一切都太晚了……” 小男孩又看向男人，男人在愉快地接受着这片白光的照射。一会儿，白光开始逐渐地减弱了。 “啊！——”这十分欣慰的声音是男人在平稳地靠在了树干后情不自禁地发出的声音。而小男孩却心中一痛，突然向身后跌倒…… 桄神恕先缓缓地睁开双眼，就像他并不是从噩梦中惊醒似的，但是他的那颗心却在突突地跳着。天还亮着，太阳一会儿就要西斜了。恕先略微向左歪了一下头，瞅见一个人正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恕先并没有惊慌，相反，他的心跳变得更平稳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针麟尊庸轻柔地问“你还好吗？又做那个梦了？” 恕先看着尊庸看向自己的温柔眼神，也轻柔地答道“是啊，又做那梦了，不过我还好。谢谢你，针麟。” 恕先慢慢地起身，而尊庸在床边向左移了一下位置，好让恕先坐在自己的右边。 尊庸注视着恕先，稍微大声了点问“这一次的梦有什么不同吗？” “是有一些，在那个梦里，还是清晨时分，但是，我已经不是我了，我作为另外一个人，看着那个我，而那个我也不是真实的我。”恕先说出这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尊庸微笑着问“这次的梦怎么这么复杂啊？” 恕先叹了口气说“其实没那么复杂，这次我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作为小男孩的我看到了一个虚假的我。” “小男孩？还真奇怪。”尊庸说着，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向恕先。恕先接过这个干净透明的玻璃杯，顿时感到了温暖。 “是呀，够奇怪。”恕先喝了口温水，看着这微动的水，接着说，“谢谢你，但是不用麻烦你每次给我倒温水了，我们都中了那个魔咒，而且在这样的地方，喝不喝水又有什么区别呢？” 尊庸轻轻地说“是吗……” 这时桄神恕先看向美丽的针麟尊庸，非常认真地问“我们的女神自然，她现在还有一丝气息吧？” 尊庸认真地回答“你应该也能感觉到的。” 恕先微笑着说“我还是怕我的感觉错了，想得到你的确认。” 尊庸也微笑着说“女神自然还活着。” “太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女神自然苏醒过来。”恕先的双眼闪着自信的光芒。 “你一定会成功的，桄神。” 恕先平静地说“我和你说过的，从我进入这个自然神界的那一刻起，我就不配被称为桄神了，我算什么神啊，还不如……，请你不要再叫我的封号了，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你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 “好啊，恕先。”尊庸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满脸笑意。 “那个浣龙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是那样有点儿疯癫吗？” 尊庸认真地说“浣龙恋泉她没有疯癫。” “是吗，她不是对你说过，‘我必须得一直想着域魔狂道，如果我不想他，他会在外面灭掉的。’她都说了这样的疯话，还不是有点儿疯？” “她没有疯，那不是疯，相比浣龙，你更应该关注一下灿凰……” 恕先打断她“请你不要提她……我不想提她。” 尊庸怔住了，低下眼神说“对不起。” 恕先忙说“不用对不起，没那么严重。其实呢，我很想去见浣龙一面，问她一些重要的事情，可我怕我一想起女神自然的事就变得太激动，控制不了自己，没准会伤到她，所以我才让你去看看……” 恕先顿了顿，“可她却没和你说什么有价值的话，这不怪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就在这三天里，我会找个机会和浣龙好好聊聊。针麟，你还是想不起来当时在融光圣殿里发生了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还是想不起来，在我的脑海里，只会偶尔闪过一两个画面，之前也都和你说了。” “域魔狂道离开这里已经快一天了，他还会回来吗？” “我想他会回来的，最迟在第三天，但是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好像很确定啊？” “也没有，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恕先，我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接近这个自然神界，他应该会进来。” 恕先微笑着问“是吗，会是他吗？” 尊庸看着恕先，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他，那么，那个人进来之后，他还出得去吗？” 尊庸还是默不作声。 “谢谢你，针麟。现在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恕先说完便陷入沉思。 尊庸缓缓走到门口，左手顺势地扶在门框上，她就以这种姿势站了一会儿，然后她低了下头，又看向恕先，轻柔地说“真希望有那么一次，让我能谢谢你……”。 这时候恕先似乎回过神儿来，他好像没有听清尊庸的话，说“谢谢你，再一次谢谢你。” 针麟尊庸微微苦笑了一下，迈出门去。桄神恕先又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来的人……会是他吗？” 第五十六章 等着我回来灭你 新 一条龙躺在一片树林中，龙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紫雾飘散，绿树微动。在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在紫雾树林的边上，她和他又站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一条小溪在他俩的旁边静静地流淌，流向紫雾树林。 域魔狂道郑重其事地说“好吧，一切就如我最开始说的那样。” 浣龙恋泉温柔地问，“道，你说，一颗魔心被爱心包容后又会变成什么呢？” 狂道微笑着回答“会变成……另一颗爱心。泉。”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恋泉的双眼湿润了，但是眼泪并没有流下来。 突然，狂道的身上不知为何散发出了强大的黑幽幽的水行气。狂道显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水行气，他把头转向紫雾树林，目视着远方，轻轻地说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走……我做过的事情……我自己承担。”说完他便迈步走向那片树林。 恋泉慌了，上前一把抱住狂道，大叫起来“我……我不让你走！” 狂道被迫停下脚步，背对着恋泉，他没有回过头，语气很平静地说“我要走，一定要走，去人间界。你松手。我再说一遍，你松手。” 恋泉没有丝毫放松。狂道感受到了恋泉那种狂动的心跳。在狂道的身上那黑幽幽的水行气依然在散发着。 恋泉噙着眼泪，恳求着“道，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走。” 狂道说“刚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请放手。” “不放，你要是出去了，在外面，你会在痛苦中灭掉的！你刚才试过了不是吗，你出不去的。” “有你的帮助，我一定能出去。” “魔尚境界是你发出来的，但是为什么你也不能离开这里？” 狂道默不作声。 “还有，我身上的这件碧血凝沙不是可以抵挡得住魔尚境界吗？可为什么连我也出不去？” “这恐怕只能亲自问女神自然了，是她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可我却感觉不到她，也许她沉睡了，也许，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所以你要去找她？” “魔尚境界把几颗圣圆果吹离了圣界，我一定要找到它们。你虽然出不去，但只要有你的帮助，我是不会那样灭掉的，你放心，我只会在混乱的人间界里寻觅希望。泉，如果你真心为我好，就不要这么任性，放开手，好吗？” 恋泉的手有点儿松开了，可她的心跟的更紧了，她说“道，你真的会没事？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出去吧，就算被……我们也要在一起。” 狂道似乎是微笑了一下，然后郑重地说“我说过了，只要有你的帮助，我就会没事，我保证。所以你一定要待在这个自然神界里。” 恋泉慢慢松开了手，对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狂道说“道，我会一直想着你，就像我以前对你那样。” “嗯。”狂道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转过身。 “道，你的龙化古剑应该还遗落在自然神界的某个地方吧，你不去找了吗？要不我陪你去找吧。” “虽然那把古剑非常重要，但是我现在就要出去。” “道，我想要你说清楚，你现在如此不顾生命的要去人间界，真的就只是为了那几颗圣圆果吗？啊？” 狂道轻轻地咳了一下，说“它们的里面包含着圣的后代，不管是谁的，我都要把它们找回来。” “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要问你，现在还是问出来吧，”恋泉害羞地看着狂道的背影说，“道，你竟然……你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你到底对我……” “对不起！”狂道打断了恋泉的话，接着诚恳地说，“那个魔咒的事情……我……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当时的情况，我真的不该对你们发出那个魔咒，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 恋泉双眼直直地盯着狂道的背影，愣在那里。狂道刚才的道歉对恋泉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恋泉的双眼一下子又湿润了，她强忍着泪水，问“你……你……你在发出那个魔咒之前，你都做过哪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狂道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走火入魔了似的，所以我还没有完全理清思绪，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我倒在河边，全身都湿透了，好像还喝了几口河水。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恋泉噙着眼泪忙说“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我只想帮你找到你发出那个魔咒的原因，你……你为什么要发出魔尚境界？” 狂道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没有回答。恋泉忍住了泪水，可还装着好奇的样子继续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破解那个魔咒的方法吗？” 狂道苦笑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恋泉看着狂道的背影，哀伤地轻轻摇着头。 狂道他先是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头，然后突然转回身盯着恋泉的双眼，最后莫名其妙地问“泉，如果有一天我要灭你，你会让我灭吗？” “啊？这……”恋泉先是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随后竟然淡淡地苦笑了一下，说， “你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现在又对我这样，不就已经相当于灭了我吗？不过，道，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想要灭我，那么你就只管来灭我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还手的，也绝对不会怪你，只要你把‘泷珍’保存好就行了。” 狂道露出了复杂的笑容，说“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既然答应了，那么你就在自然神界里给我好好地等着吧，等着我哪一天来灭你。”说完他就转身迈步往外走。 恋泉摸着这件已经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问“道，你的碧血凝沙不要了吗？” “泉，从那一天起，碧血凝沙就已经是你的了。”狂道对她这样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 “喂——”恋泉睁大明亮的双眼，充满希冀地喊道，“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狂道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任何话。他继续走着，沿着那条小溪，只是他身上那些黑幽幽的水行气变得更强大了。 恋泉眼睁睁地看着狂道远离自己，那个男人走进了紫雾树林，在她完全看不到狂道的那一刻，恋泉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她蹲了下去，还蹲不稳，就顺势坐在了土地上，泪流不止…… 在那片树林中，那条龙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了晶莹的小东西。 迷蒙的阳光下，河边的树林中，域魔狂道立在一个土坑的边上，被移出来的土石就堆在土坑的两边。 不远处的土地上放着一张地图，它上面有一些沙子，纸的四角随风微动。地图上印有“沈阳市植博园导游图”。。 狂道看向那个土坑的里面，专注地看着。 《女神的灵墓》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