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光笔记》 第一章: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叫莫问。 不叫莫言,更不叫叶问,千万别念错。 这个叫莫问的家伙今天做了个极其荒唐的决定——拿板砖把自己敲死! 不用惊讶,他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天两天的事,而是谋划了整整1八年。这1八年来,他反复论证着这件事的必要性、可行性、合理性以及可怕后果,终于在1八年后的今天,下定了决心。 因为他相信了,他能够重生。 看了那么多小说,没有人能够不信,正常人也不应该不信。 今生过得实在太窝囊,出身贫寒、地位卑贱,看尽人间白眼、尝遍世间冷暖,虽然在验证重生的这十八年里,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从无名小卒变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最终发现,果然如dr.lee所言,完全没办法抵达梦想中的人生巅峰。 因为,有一层“玻璃的天花板”,看上去头顶上什么也没有,但每当他爬到某个高度时,这层天花板总要无情地撞破他的头,血流满面、狼狈至极,所以,他放弃了。 他想:与其让玻璃撞破了头,还不如自己拿板砖砸破它。 嘿嘿,多少显得英勇一些。 关键是,许多人讲,重生以后,大多数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认为值得试一试。反正,不试也就这样了,试了……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他起床以后,非常认真地洗了把脸,然后觉得不过瘾,又拿出一瓶闲置了好久的男士洗面奶,什么n,什么维,什么达的,他不认识英文,只知道这是一个国际名牌。挤了一点出来,在手上搓了搓,有点油同时有点粘,搓完以后却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水一样的东西。 咦,真神奇! 他猛地回过神来:大概是过期了。 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使用洗面奶,方法他懂,效果不懂。往脸上涂抹均匀,很凉、很舒服,他使劲地揉啊揉啊,想把十八年来的污垢一次性清除掉,目前效果不错。 到了新的一生,要有一个新的脸孔! 他抬头看了看镜子,没看到自己,见鬼了……哦,镜子灰尘太多了,他只好腾出一只手来,擦镜子。 总算在一绺绺的尘土中看到了自己的脸,惨白兮兮的,好帅,他从来没有发觉自己原来这么帅,老觉得自己的脸黑黝黝的,像个民工,看来并不是,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目光如电、杀气腾腾! 低估自己了,他有些后悔,十几年没发现自己这个致命的优点,但现在决心已下,按照他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他用猛烈的清水冲掉了脸上的白乳,离开了透亮的镜子。 不想看失去白皙的脸庞,因为从来不讨喜。帅不帅不是由他决定的,是们决定的,从来没有人投怀送抱,就说明了一切,辩解无效。 呃,怎么有种洗不掉的感觉?一定是错觉,就算过期了也不至于。 出了盥洗间,他捧起了一本厚厚的书,心思不在书上,捧着也就是捧着,两眼装作淡定平视前方。 这是仪式,不能马虎。 突然有一个想法就冒了出来:莫问啊莫问,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懦弱,这是第一个性格特质。 几乎每个与自己深交的人,都对他进行过如此评价:漂亮女人暗送秋波,没胆量追;看到不公道不正义的事,避而远之,没勇气怼;瞅着不如自己的人平步青云,默默忍着,没努力争和抢;暴脾气倒是暴脾气,但骂到一定范围戛然而止,没有人听也没有人在意,没能力掀翻满桌的山珍海味,怂。 且待来生,变成圣斗士星矢,来吧,天马流星拳! 纠结,这是第二个性格特质。 如果说懦弱是别人的评价,那么纠结就是自己的评价。纠结了多久,十八年,你是不是脑残?好脑袋都给纠结残了。最近,他感觉脑瓜子里有无数的藤条,打了死结,扭曲到了顶点,恨不得拿硬物开了瓢,咳咳,没事,还能重生和穿越……已经决定了,就是这么来。 未来的自己,肯定不会再纠结,所以无所谓。 坑爹这个特质嘛,有点冤枉。啊,似乎没长辈可以坑,但为什么老是有人这么说? “你这样做,是把别人推进火坑里呀!可不能只顾自己,会连累一大群人的呀!” “什么?你要出头?省省吧,你是哪根葱?我拉你一把,你这是往死里给我坑啊,有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你怎么老是跟别人的思路不一样?适应,适应,适应!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十八年了,还有什么不能适应的,你改变得了吗?你打算坑完我们,再去坑自己的爹啊?” “娃呀,你倒是说话啊,别整天几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嘛。我是帮你来着,背后捅我刀子是个啥意思?” “哥,不带这样的噢,兄弟们还指望着你罩着我们,骂几句娘拍拍屁股走人,你得罪了人事小,兄弟们的饭碗事大,可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的呢,坑完爹坑孩子,你是来回地坑啊……巨坑。” “什么什么?!开瓢?你这不是开自己的瓢,你这是开我们的瓢啊,冷静冷静,开了瓢以后你变成啥了?……穿越?噢,那当我没说。(潜台词:那你去祸害别人去吧。)” 呃,他想,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开瓢以后就变成奥特曼了! 最后一点特质,莫问这个人太过传统,这也算性格缺陷?他没弄明白。 太保守,你竟然不愿侵犯公共的利益?当然喽,你不侵犯我利益我当然高兴,可,无主之物你不拿白不拿,你不拿终归有人拿,关键是,你不拿我不安心哪……你说是不是? 万一你这家伙犯浑怎么办? 美德?这玩意管什么,管饭吃吗?大家说好就好嘛,大家说干咱就干嘛,难道我们这些人的脑袋集合在一起,还顶不上你一个破脑瓜子?再说,也没人规定美德就一定怎样,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不同,大时代有大时代的美德,小时代有小时代的美德。 对了,什么是美德? …… 不想了,想多了会晕厥,现在也已经没必要回忆了。 未来才是美好的。 莫问年轻时当过农民,做过工仔,睡过大马路,也摆过流动摊;多少上过几年学,懂点文化,不够用是不够用吧,半桶水至少吊儿郎当;拿过笔,也配过枪,闯过龙潭虎穴,也走过四海八荒;脑袋有点大,脸有点方,面有菜色和灰土,说穿了就是有点窝囊相。 未来绝不能是这样子,他开始幻想:十八年后,一定是条好汉。 好汉是怎样的—— 吼吼哈嘿,他重生了?噢,还没有。 不得已暂时跌回现实中。 无奈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咧嘴笑了一声,他放下书,好汉一般不看书。他四处寻找趁手的兵器,半天没找到合适的,于是拿起了身旁的扫把杆子,这是一把“剑”,无坚不摧的“剑”! 于是他用单手举着这把“剑”。 前面是敌人,他的眼睛里幻化出一道蓝光,直勾勾地盯着这把“剑”,很快,远端出现了剑芒,而且越来越长。 心想事成的感觉真不错,现在预先体验一下等会对自己下手能狠一点。 喂,喂,集中注意力,敌人扑上来了! 我靠,斩,咔嚓,很好; 再来,再斩,咔嚓嚓,非常好; 又来,咔嚓,扫把杆子断了,质量这么差?他默默问候了一下无良商贩的父母,灵机一动,捡起了手边的烟灰缸。 不能怪别人,都什么时代了,还用冷兵器?现在用的应该是手雷。 轰……烟灰缸脱手而出,飞向远方并爆裂飞溅,敌人成片倒下; 再丢一颗,遥控器,嘭; 再丢一颗,茶壶,哐; 再丢一颗,手机,啾…… 我滴妈呀,这是命根子,但手机已经失控地飞出去了,他猛跳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撞在一面坚硬的水泥体上,那是铜墙铁壁。 ………… 很好,这一世已经了无牵挂,重新买一个是绝对不可能的啦。 淡定,淡定。 咱马上就是未来的人了,用什么手机?裸眼3d和脑波控制仪。 他挟着余怒,试图搬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力气不够愣是没撼动,用余光瞟了一眼桌腿,原来是被钉死了。 算你命大,留作纪念吧。 万一重生失败,打回原形,好歹家里还有一件硬通货。 他又拿起了书,不停地翻,看看上面有没有写好汉是个啥模样。 遍寻不着。 yy吧,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刘邦;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荆轲,士为知己者死的豫让;一代兵圣孙武子,一代贤臣诸葛亮;左牵黄右擎苍的苏轼,醉里挑灯看剑的辛弃疾;三碗不过岗的武松,倒拔垂杨柳的鲁达;天外飞仙的叶孤城,踏月而来的楚留香;还是狂蜂浪蝶、抱得美人归的韦小宝、龙傲天? 都不对, 他会成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无敌风火轮! …… 真等不及了—— 他拿起板砖对准自己的脑壳,出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 然后放下板砖。 他再次拿起板砖,居然又犹豫了一下, 接着又放下了板砖。 事不过三,他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板砖…… …… 201八年5月25日星期五 第二篇:褪尽铅华,浴火重生 烈火! 熊熊的烈火! 炙热难耐,仿佛要引起爆炸。 “受不了啦!……”他试图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刚开始,这种炙热来自脑门前的某个方位,而且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烧灼着每一个细胞,有种即将烤糊的感觉! 走运的是,热量突然间蔓延开去,缓缓流向身体的其他各个部位,转变为让人刚好能够忍受的阵阵热浪,瞬间如释重负。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在不停地加速,起初每小时大约是十几公里,后来大约百来公里,再后来便跃升到一千多公里,没错,他的感觉器官变得异常灵敏! 死真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体验…… 他的思维愈发活跃起来:据说死后人的灵魂能达到光速或者超越光速,这种假说是真的吗?到了可以验证的时刻,他的心里是又期待又忐忑,甚至产生出莫名的恐惧。到达光速以后会怎样呢?……嘭,灰飞烟灭!!!? 还是穿越虫洞,赢得新生? 移动速度并没有如他所想继续增加,而是忽然停了下来,这一停,很久很久。如今,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但他能感觉到极度的漫长和无尽的空虚,按照这状态,他悲观地估计:大概重生也需要排队。 还好,除了脑袋有些眩晕,身体各处的温度都在慢慢下降,逐渐恢复正常体温。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又开始移动了!他欣喜地感觉到那种难以察觉的速度,哒……哒……哒……秒针出现在脑海中,稳当地走动起来。有了参照,他可以肯定,这次的速度绝不会超过轮椅的前进速度,真是太慢了! 加速,加速,他在心里默默呐喊着,却无可奈何。 我要起飞! 一阵凉风陡然扑面而来,他从心底深处打了个寒颤。身体的温度也倏然降下来,毫无征兆。冷!冰冷!随着速度的提升,他感觉温度越来越低,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幸好移动速度在200300公里的区间稳定下来,天哪,这是一辆开往地狱的列车吗? 他的心理很矛盾,不知道重生是否需要自己额外的努力,难不成只是这样消极的等待? 如果只是等待,谁又知道他打算重生还是选择离开人世一了百了?临死前显然忘了祈祷,但现在还来得及吗?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造物主会不会弄错结局。 思考的结果是:认命吧!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隐约和迷茫中, 他意外听到一丝微弱的声响,像极了呼吸般的气体振动,可惜始终无法听清,于是他更加渴望听见,却总是劳而无功。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熟悉的声音终于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还闻到了一缕陌生的异香。 无意中受了刺激,他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睁开眼睛。视力正常,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个双手托腮、清纯可人的年轻女孩,十七八岁的模样,正瞪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他,脸上竟然洋溢着崇拜、炽热、痴迷、温柔还有担忧的复杂表情。不过,女孩穿着很朴素,甚至还系着可爱的粉红色小围裙,脸上也未见施脂粉,有种超级天然的萌萌哒。 看到他睁开眼,女孩高兴起来:“莫问,莫问,你醒啦?你醒啦?” 莫问?他心下大惊,炸尸般一跃而起。怎么可能?他惶恐地甩脱那双试图拉住自己的柔夷,四处寻找着什么。难道重生失败了,为什么我还叫莫问?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光线昏暗,但可以看清屋内所有的布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散射出斑驳的明暗影像,有种奇异的朦胧美。 通过这次生死考验,他的眼睛似乎变得特别锐利,简单一扫,便发觉不远处就有一扇硕大的落地镜,足以把自己整个身子映照出来,他飞奔过去,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镜子里的人,他不认识! 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特别是这张脸,很陌生——咳,有点像涂了洗面奶的那个人。 “你是谁?” “……” “我在哪里?” “……” “你是我的什么人?” “……” “我有多少资产?” “……” “我是——谁?!” “……”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朝着漂亮女孩发出一连串疑问,不管怎样,他不能稀里糊涂。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孩应该是自己的女仆!想想都很鸡冻啊。 女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题又多又快,根本无暇回答。不过,她并不着急,而是伸出柔弱的手拿手背测了测他前额的温度,正常。 “每次醒过来都要问一遍同样的问题,你能有点创意吗?诺……”女孩递过来一张纸,“自己看吧。” 他接过女孩手中的小纸条,急不可耐地摊展开,上面果然有几行娟秀的字迹,工整却稚嫩。 “我叫华君。” “你在自己家里。”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你想要多少资产,就有多少资产。” “你叫莫问,是个大少爷。” 看笔迹墨水已干透,纸条还泛黄,当真写了很久的样子,他眉头紧皱,内心很是疑惑。 “她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还是女朋友?哦……这感觉也不错。”他奇怪地想。 出于慎重,他还想再反复确认一下。 “华君,我在这住了多久?” 这位名叫华君的女孩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好长时间,半天才说:“好多年了吧……呃,我也想不起来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昏睡?”他很诧异。 “是呀是呀!我也觉得你很奇怪呢。你是不是一直在做很好玩的梦,所以不愿意醒?……”华君蹙着眉头问,语气中充满天真。 他尴尬地挠挠头:“做梦?或许吧……” “小丫头,以后我会告诉你。” 他站起身,感觉到一种生命的原始悸动,于是拉开了所有的窗帘,并打开所有的窗户,清风拂面香气扑鼻,绚烂的光线包围了他的身体,薄薄的雾气萦绕在晨间。 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完全崭新的:新的环境、新的事物、新的伙伴、全新的自己! 他重生了! 重生在森林里的一间小木屋! 多么神奇,多么美好,他想狂吼一声,但忍住了。 “我想出去走走。”他试探地问,“你想去吗?” 没想到“女仆”华君竟然轻轻摇摇头:“我累了,想休息会。” “……” 他稍感意外,但很果断地推开了那扇轻巧的木门,他现在内心充斥着欣喜和野性,需要欢呼雀跃地冲进大自然的怀抱。 按照惯例,他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金手指,女仆的事,目前还不是最重要的。———————————————————————— 华君瞅着莫问挺着胸脯、大摇大摆撞门而出,然后发了疯似的在林子里狂奔,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可真有意思: 大约四五年前,有人开着救护车把他送到了这里,送来的时候,这个名叫莫问的人,头上还缠着纵横交错的乳白色纱布,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捆得像个阿拉伯人,嘻嘻,很好笑。 雇主们出手大方,租用了姐姐家的木房子,不但付了丰厚的劳务费,同时还留下了一张信用卡,嘱咐说这是专门留给病人的,额度是“随便刷”,密码病人自己知道,如果能够醒过来的话。 刚开始的两三年,照看病人的工作一直由姐姐负责,由于莫问昏迷不醒,吃喝拉撒洗,全得管。姐姐是个乡下女人,重活累活都能扛,这点小活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脏些繁琐些,谁让报酬这么高呢,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慢慢地,大家都说,来的是位富家少爷,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变成了植物人,真可怜! 这里是郊区,离城市仅有十几公里,但自然环境、原始森林保持得很好,为什么没有开发,谁也不清楚。 生活条件改善后,姐姐又生了个小孩,虽然照料病人的活不太受影响,时间却有了冲突,于是姐姐灵机一动,让在家无事可做的妹妹华君负责陪护和看管病人,这样,可谓两全其美。 说来也怪,在华君看护病号的几个月时间里,莫问醒过来的频率越来越高,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每天苏醒一次,问完同样的问题后,随即倒头昏睡。 小菇凉华君不明白什么是医学奇迹,只知道这个人很是莫名其妙,说的话她也含糊听不太懂。为了尽一份力,开始的时候,她把这个人的问题记在纸上,久而久之,由于提问几乎没有变化,于是她索性直接把答案写在了纸上。 几年来,这个人最大的变化是消瘦了,皮肤变白了。来的时候,他很胖,皮肤又黑,整个人看上去很臃肿和丑陋。但由于长时间无法进食,再加上屋里光线很暗,这个人变帅了!非常非常帅! 帅得让华君无所适从。 帅得让小菇凉春心荡漾。 她的目光从遥远的思绪中落回来,纸上的答案只有一处是明显错误的,因为这是雇主特意交待—— 这里是华君和姐姐的家,她已经在这里度过了美丽的十七年。莫问少爷只是过,但绝不能让他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莫问还没有提及,雇主也预先给了答案。 那就先保密吧,不急呢。 她正在胡思乱想,莫问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回来。 然后不容置疑地说:“我饿了,想吃饭。” 华君撅起了小嘴巴,心里不太爽,但还是笑嘻嘻地回答。 “好嘞,大少爷!” 第三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他并不糊涂,也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来之不易的新生命,他要好好把握,绝不是来虚度的。 有些事莫问的确想不起来了,但有些事却记得很清楚,这让他很是惊诧。 选择性失忆? 在上一辈子,莫问很头疼一件事,就是总有人反复教育他,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大卵蛋! 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乐得起来吗? 当然,那已经是昨天的故事,重生以后,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些技能,彻底失效了。 所幸换回来的是,矫捷的身心和战斗力爆棚,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定然选择后者。 用错的方法去处理对的事,结果永远是错的,即便那么多人乐此不疲!他为前世做了最后的总结。 从今往后, 他再也不会去想了。 到此为止……迎接新生! 他有种预感,今天能够拥有重生后的第一个金手指,不会错的,华君瞒不住他。 在吃饭的时候,他没有点破,因为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厨艺真不错,细嫩的新鲜笋丝嘎嘣脆,就一个菜,还如此清淡,可对于饿了几年的人来讲,却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华君有些害羞地说:“这是我第一次下厨,你别嫌弃。” “很好吃。”莫问言简意赅。 华君欣喜地问:“真的吗?”她也拿起筷子,自己尝了尝,不赖。 “你喜欢就行,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莫问嗯嗯地回答,他在寻找时机,问最关键的问题。 “呃……”他欲言又止。 华君掩嘴一笑,反问:“你有事?” “你有金手指吗?”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问话突兀。 果然,华君一脸懵懂,半天才回答:“金手指?”她茫然地伸出两只纤细如同香葱般的小手,疑惑地说,“你看哪一只是金的?” 他忍不住哑然失笑,华君果然不是一般的np,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有一种谋生的技能呢?或者说,神奇的技能?”他试图引导。 “噢!”华君眉开眼笑,起身走向屋子里的一个小箱柜,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串钥匙。 咔哒,锁开了,她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锦囊,然后重新锁上走回来。 莫问心说:这才对嘛。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锦囊,先拎起来籍着窗户投进来的亮光端详了片刻,挺普通的。 华君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上去同样新奇。 他拆开锦囊,从里面摸出一片丝绸般的物品,挺精致的,摊开一看,愣住了。 “就这个?”他有点惊讶。 华君也把头凑过来,问:“上面写着什么?” 他把目光投张精美丝带,上面用篆书写着四个字,他念了出来:“无中生有……” 华君抿着嘴问:“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他无语。 华君一本正经地说:“对啊,我没看懂。” 他无奈地说:“谁给你的?” 华君不假思索地说:“一直在这里,钥匙是姐姐给我的,她说如果你想要就给你。” “好吧……”莫问恨恨地用手指戳了戳丝带,幻想着能不能无中生出有来,“蛋糕来一个!” 什么也没有。华君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不太对又赶紧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莫问也感觉难堪,他掩饰般地说:“真是莫名其妙,谁能无中生有嘛,哪个家伙这样调戏人?” 华君的小脸蛋莫名地娇红了一下,这说谁呢? 还好莫问一直沉浸在思考中,并没发现她的异常。 “你姐姐跟你说过什么吗?”他不太死心。 华君果断摇头,似乎又想起什么:“她只说……你一定能看得明白的,很简单。” “哦……”莫问放弃了思考。 “哪天你姐姐过来再说吧。” 华君为难地说:“她最近都不会过来的,这可怎么办?” “没事。”他不想再为难华君了,这是个心思极其单纯的女孩,怎么可能知道答案。看来,答案还得自己去找,去哪找呢? 他有了一个好点子。 ————————————————— 为了打某些人的脸, 莫问开始做一份详尽的商业计划,华君已经把那张“随便刷”信用卡交给了他,而且告知了使用方法,好家伙,什么“无中生有”?别闹。这张卡才是本次重生最大的金手指,还有什么比无限刷币更bug,游戏开发商知不知道? 他心里坏笑几声,信心满满。 《创业计划》20xx.5.2八—— 人工智能。他写下了第一个创业领域,自己居然重生到了五年后,随机穿越真的很坑啊!仿真机器人研发出来没有?留待市场调查吧。 他还没脑残到乱砸钱的地步。 人工智能系统繁复,体系庞大,不适合当做创业起步项目。 电子商务。他又写了一个务实的创业领域,他在森林里狂奔的时候,并非一无所获的,他意外发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植物,这些东西相当罕见,根本无法人工养殖,他也是在某个特殊的酒局里有幸尝到。如此天然的大宝藏,怎能少了b2b模式? 当然,这种东西无法量产,未来不可能当做主业,短期收益还是挺不错的,靠它来赚第一桶金吧。 绿色能源。首先跳入他脑海的是“电池之王”石墨烯,这种极速充电、超级蓄能、迅猛动力的清洁能源,是国人(每位)梦寐以求的,如果能拿下石墨烯的量产,以莫问命名的工业帝国将坚不可摧。 但这需要一个强大的研发团队,不适合赚快钱,属于长期投资,好吧,作为基础研发项目。 除了电子商务,还有什么能赚快钱?莫问的思绪飞转。 衣食住行、通信这些刚需,很难插手,再搞房地产那就真是人类的灾难了,人不如鸟的现状着实听来凄凉,有钱也不能当帮凶,没错。额,通信?!他眼前一亮,普通的通信技术早已没有市场,但量子通信和卫星通信,或许还可以施展一番拳脚。 他默默地思忖着,依旧认为高端通信行业大有可为,应当尽早介入。下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华君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莫问却愈发精神抖擞。 生态农业有现成资源;航空航天才刚刚起步;生命科学、信息安全、超级计算、文化创意、军民融合;宇宙那么大,未来还有太多太多事可以做; ………… 他盘算了很久,几乎把可以创业的最新领域全部罗列了出来,他并不愚钝,罗列出来只是为了方便选择和排序,终究有一天,他要实现今天全部的目标。 他用铅笔随意勾选了几项适合早期投资的,然后—— 他需要算一下前期计划投入的资金,三下五除二,k了!保守点,5.25亿,预算。 莫问得意地用两根手指夹起了信用卡,仿佛看见了卡身散发出来的金光闪闪。 蓦地—— 莫问举在空中的手瞬间僵住了,因为他想到个尴尬的问题:既然能够无限刷钱了,那赚钱是为了什么? 他怔怔地望着墙壁,目光呆滞,突如其来的困惑让他措手不及。 哦,不! 我不要天上掉下来的钱! 我要凭着自己的才能进军未来之城、世界新城、探索之城——xn新区!是的。 嗖……金色的卡片化作一道靓丽的弧线,飞向遥远的天际。 有舍才有得,简单而质朴的道理。 今天的莫问早已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挥斥方遒、意气风发! 第四篇:钱非借不能珍惜也 “借钱?” “你找我借钱?” 华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富家少爷,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莫问坏笑着说:“不可以吗?” 华君撅着嘴不乐意:“大老爷们找女孩子借钱,你不羞吗?再说了,你的卡呢?” 莫问挠了挠头,不得不撒了个谎:“额,不记得密码了。” 华君无奈:“算你脸皮厚,要借多少?” “250。”莫问说。 华君涨红了脸,发怒了:“你竟然耍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莫问知道自己失言,赶紧解释:“我错了,我错了。251,可以吗?” 华君总算平静下来,她看出莫问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要这个数?” 莫问挠挠头,不好意思:“你别多想,我只是思量着先开个网店,这个钱是店租,你说这也不是我定的价格……是吧?别生气啦。” 华君也不是真生气,很快转怒为笑,看来还真是自己多心了,她点点头:“好吧,我明天找姐姐要去。” 莫问严肃地说:“你放心,赚了钱马上还你,说到做到!” 华君乐起来:“听上去好像你要借一个亿的样子。” 莫问讪笑:“表决心嘛……不得诚恳一点?” 华君疑惑:“你真不记得信用卡的密码了?” 莫问谎话说到底,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千真万确,说谎遭雷劈。” 老天爷很配合,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中响起了惊雷,把莫问着实吓了一跳,没这么夸张吧,说劈就劈。 他缩了缩脖子,心想:重生以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真实的,那么遭雷劈也很正常。 华君看着他没有伪装的惊惧表情,咯咯笑起来,也不再追究他的语病,她本来就是个没完全成熟的孩子,对她来说,好玩就行。 莫问忽然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华君,你这里有电脑吗?开网店虽然简单,但至少要有电脑啊……”问完他就有些低落,这么原始的森林深处,这么简陋的一间小木屋,怎么可能有电脑,怎么可能接网络。 果不其然,华君笑嘻嘻地说:“你奢望挺高的嘛……也不看这是哪里?” 莫问挠挠头:“……那可怎么办?真要无中生有吗?” 他还想问问这个地方的科技水平,华君已经笑嘻嘻地说:“好啦好啦,不为难你。你刚才说的很对,这个时候就应该无中生有。” 莫问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的意思。 华君白了他一眼:“看着吧!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从角落里捡起一个用来给花草喷淋的水壶,朝着墙角煞有介事地喷出一片片水雾,刚开始还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不一会,这些水雾仿佛粘在了空中,形成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毛玻璃状平面。 华君轻轻放下水壶,伸出小手不停划拉着,平面中心竟然亮起一个小光点,并逐渐扩大,直到占据了整个平面。 “水幕计算机!”莫问惊呼。 华君撇撇嘴:“大惊小怪。”她继续操作,整个过程如同变魔术般,看得莫问目瞪口呆。 “这是h麒麟臂3.0系统,连接了6g网络,全触屏,分辨率10240*76八0,面积可以随意调整,够用了吧?”华君轻描淡写地说。 “岂止够用……”莫问还没缓过神来,五年时间科技发展如此神速吗? “简直帅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华君满脸认真地说:“我暂时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 莫问连忙摇摇头:“当然当然。嘿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放心。” 华君微微一笑:“希望你说到做到。那我回去做饭了,你自己在这慢慢摸索吧。” 华君拎起小篮子起身要走。 莫问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觍着脸坏笑:“以后有什么法宝,提前给我暗示一下,免得我冥思苦想,很痛苦的。” 华君大怒,随手捡起床铺上的枕头狠狠地砸向莫问。 她叉着腰怒吼:“你以为我是机器猫吗?” 莫问呆住。 女人啊,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得罪不起。 第五篇:千里走单骑 正式创业之前,莫问又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骑着单车,转遍整个大森林! 一是为了恢复身体的健康,培养顽强的意志; 二是为了好好沉淀沉淀,把具体创业规划考虑清楚; 第三点比较靠谱,属于一箭三雕,那就是实地考察一下,森林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可以卖的。 听到这个离谱的计划,华君惊讶地说:“我说大少爷,你知道这片森林有多大吗?” 莫问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多大我也不惧,再说了,这里离城市不只有十多公里远吗?” 华君无奈地说:“没错,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城市只有十几公里,但森林的腹地却是背道而驰的呀……” 她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你可能不知道,原始森林里方向很难判断,万一迷路了,就很难再走出来。” 莫问满脸不在意:“你太小看我了,且别说能不能顺利走出来,即便走不出来,我也能在森林里生存下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华君一脸明目张胆的鄙视:“切!吹牛。能不能回到这里,都要看天意吧……” “等着瞧,小丫头!”莫问头也不回地走开,他要去准备了,现在无需多费唇舌,让事实证明一切吧。 华君默默地看着他离去,满脸不高兴,这家伙也太不听话了。 可莫问的心思, 凭她又怎能猜得透? 第一篇:从头再来 莫问的牛显然吹大了。 他果然没有辜负华君的“期望”! 从毅然决然骑上单车出发直至抵达森林腹地,他已经走了整整20天,他没空后悔,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即便有些沮丧。 干粮所剩无几,而且他已经彻底迷失方向。 之所以知道这里是腹地,纯属机缘巧合,竟然早有人在林间空地上立了块木牌子:黑暗森林中心,闲人勿入! 是谁这么手贱,这不是调戏人吗? 活下去对于莫问来说不成问题,前面的十八年并未白活,野外生存曾经是他的专业技能,本以为不再有用,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捡回来。 虽然失忆了,但与生俱来的求生渴望,足以引起本能的应对。 呵,这就足够了。 其实吐槽归吐槽,明确了中心位置,脱离森林只是时间问题,至于能不能回到小木屋,莫问没有多大信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在森林腹地休整了两天,搜集了一些补给,又出发了。 还算顺利,但离开森林他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然后筋疲力尽地走进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算是某个乡镇的一部分,规模还不小,他溜达着,奔向一处热闹的地方。 路上,他再次检查了身上的装备:没有任何现金,没有任何现代通讯工具,除了两块救命的压缩饼干和一壶水,只剩一个脏兮兮的行囊、一顶薄如蝉翼的帐篷、一具便携式打气筒、一只摔坏的指南针和一辆破烂不堪的单车。 这就是他所有的家当,如果找不到华君的小木屋,他将一无所有。 莫问从兜里摸出那个锦囊,除了丝带,还有一张硬纸片。 上面写着:天堂乡小林村华君。 他要去打听打听。 清晨的市场。 拱形的大门大约三四米高,宽也有两三米,上面写着“兴发农贸市场”。 大门边上一位“蜘蛛侠”拿着张纸片,目不转睛地瞅着进进出出的人们,试图寻找一位可能有些见识的人。他穿着粘乎乎的骑行服,用丝巾蒙着脸,单车停在边上,摇摇晃晃。 刚才过去了几个男女老少,看了他手中的纸条后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小林村在哪,莫问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一个老阿姨主动走了过来,手臂上挎着个菜篮子。 莫问抬头看了她一眼,老阿姨已经六十多岁了,显然不是自己的询问对象,所以他没有动弹。 老阿姨走到他身边,满怀慈祥地打量了他几眼,也没说话。 然后,从菜篮子里掏出来5块钱,递给了莫问。 莫问怔怔地接过,不明白什么意思,老阿姨微微一笑,竖了个大拇指,转身离开了。 “……” 莫问恍悟,呀,老太太这是把自己当作要饭的啦,他焦急地挥手,但老阿姨已经走远,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就这么僵立在那里。 毫无疑问,五块钱虽然不多,但现在他还真需要这个小钱。 唉,他真的饿了。 所以内心挣扎再三,他朝着老阿姨离去的方向,诚心地鞠了一躬,雪中送炭啊,好人一生平安。 谁知这么一来,给他递零钱的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有老人、家庭妇男妇女,还有小孩。 小孩一句话让他汗颜:叔叔,以后我也要向你学习,骑车环游世界。 “……” 莫问尴尬地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说是迷路了吧? 最后,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的头,没说话。 一种久违的温暖在心底荡漾,他收了第一次钱,就没有理由再拒绝接济,即便是个小孩子。 家长领着小孩离开了,莫问也疲惫地坐了下来,市场门口正好有个水泥墩子,他数了数手里的钱,居然也有个六七十块。 虽然是乞讨来的,吃饭倒是不成问题了。 当年的部属要是知道自己沦落到接受施舍的境地,他们会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 感觉挺好的,莫问这么宽慰自己,但这绝非长久之计,短时间内找到华君应该是不太可能了,问过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听说过天堂乡小林村,这就意味着他之前的所有伟大计划已然彻底流产,那台水幕计算机也就是饱了回眼福。 是谁安排了这一切,重生组导演吗?他自嘲着。 好吧,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心中一动,似乎想起来什么,于是无聊地把锦囊又掏了出来。这只原本金光闪闪的玩意因为被汗水浸透,显得皱巴巴的,毫无光泽。他举起来,努力回忆着,刚才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到底是什么呢? 噢,他终于想起来:丝带上似乎多了一些字。 他大喜过望,难道华君给的法宝还另有玄机?那真是太妙了,之前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锦囊系带,再次把丝带取出来,果然,丝带的背面有些若隐若现、密密麻麻的文字,仔细看,是段很长的小篆文,导演真会玩啊!莫问暗暗惊叹。 他费力地识别着丝带上的字,总算瞅明白了,翻译出来是这样的: 创世遗纪第一,无中生有。此计乃创世之根基,有缘者掌握其精髓,则进可建功立业,退可休养生息,实安魂立命之本。天有四季,春夏秋冬;地有四物,花鸟鱼虫;人有六欲,方得始终,此同理也。 同理?什么鬼。 他翻来覆去地思量着,似懂非懂。 早上的太阳升起来,慢慢地烤干了丝带,上面的字也逐渐隐去。 他还在发呆。 未经汗水的洗礼,谁能够获得创世的力量? 正在此时,旁边递过来一支烟。 莫问正想说,我不是流浪汉,惊讶地发现来人也穿着骑行服,推着自行车,他一愣。 “兄弟,驴友啊?”来人问。 莫问没吭声,却把烟接了过来,表示愿意一谈。这也算是他乡遇同道,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谁会跑到这种地方旅游?” 来人没有介意,笑起来:“我啊,我就是来旅游的。” “哦……”莫问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不高的个头,二十多岁,同样用丝巾蒙着脸,风尘仆仆。 他心下一动,伸手把硬纸片递过去。 “知道这地方吗?”他想,这些经常到这骑车旅行的人或许能知道位置。 来人眯着眼,看了看,又递回来。 “没听说过,你要去这个小林村?”来人眨了眨沾满黄土的睫毛,“找不到吗,百度一下不就行了?” 莫问把纸片塞进锦囊里:“巧了,没带手机呢。” 来人伸出大拇指:“你牛!”他主动掏出手机,“我帮你搜搜,小林村是吧……咦,地图上还真没这个地方,是不是写错了?这小林村没有,天堂乡也没有呀。” 莫问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下好玩了。 “没写错。”他沉默,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来人斜眼瞅了一下莫问堆在身旁的零钱,瞬间便明白过来,这家伙,显然是山穷水尽啦。他把车停好,主动蹲下来:“欸,哥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断粮了。不如咱们搭个伴呗?” 莫问吐出一个小烟圈,乜了他一眼:“搭伴一起饿死?” 来人摇摇头:“不带手机不带钱,看样子,你是第一次出门果奔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烟头戳在地上摁了摁,“怎么会饿死呢?远程骑行,讲究的就是边打工挣钱便走,俗称穷游。” 莫问笑起来:“看来你是行家嘛。” “行家不敢,出过几次远门。”来人伸出右手,鸡爪子似的,“认识一下,我叫吴仲友,兄弟你呢?” “无中有?……”莫问张大了嘴,还是伸手跟他握了握,“你这名字相当有个性啊。”他暗想,不会是玩我吧,谁能叫这名。 来人倒是彬彬有礼,看他惊讶的表情,解释说:“口天吴,管仲的仲,朋友的友……”他可不知道什么无中生有。 莫问半天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叫吴仲友的驴友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说:“行不行给句话,我不勉强。” “呃……” 莫问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哥们……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第二篇:我要去找你 “哥……” “嗯。” 屋里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入神地着手里的古籍,头也没抬。华君走进来半天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显得有些低落和不安。 “他走了?”男子终于放下了书,开口问。 华君蚊子般地低声回答:“嗯。” “没回来?”男子又问。 “嗯。” 男子似乎轻叹了一声:“该走的终究要走。”他顿了顿,“我们只是受人之托,他要走那是他的自由,由他去吧。” 华君仿佛自言自语着:“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呢……再说,再说,他肯定也找不到我们了。” 男子微微皱眉:“谁都能找到我们那还了得?”他忽然间又笑起来,“赫,小妹,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他可是过来人。 “哪有!……”华君顿时羞红了脸,她急得直搓衣角,“我们又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哥,你这是想哪去了。我……我……就是……” 男子揶揄地说:“我什么我,那你着什么急嘛?走就走了呗。” “……” 华君似乎突然下定了决心:“不行,我要去找他。” 男子显然有些意外:“找他,去哪找?” 华君嘟了嘟嘴,不以为然:“黑暗森林又不大,我沿着周边找,肯定能找到的。哼,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要自己做决定。” 男子哂笑:“你出过门吗?” 华君气呼呼地说:“没有!” “你不怕把自己丢了呀?小妹你可真逗……”男子笑出声来。 华君目光闪烁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子收敛了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那小子一个大男人,到处闯闯怕什么,据我看,这家伙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你瞎操什么心嘛。你看看他的那些朋友,也个个都是精明强干的人,犯得着为他担心吗?” “别忘喽,你是个女孩子家,矜持点。”男子最后总结,然后再次拿起了手上的,继续专心看书。 屋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半晌,看书男子用余光瞄了妹妹一眼,好奇她为什么一直不吭气,但华君始终保持沉默,男子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华君委屈地撇撇嘴:“哝,我一定得把这张信用卡给他送去,没有钱,他肯定什么也干不成。还有,还有,这一盒子锦囊,我也得一起带给他。” 男子有些惊讶:“锦囊什么的,倒是没所谓,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怎么,那张信用卡还在你这里?” “嗯。” 男子似乎琢磨了一下:“他如果真想走,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卡留下啊。钱都不要?真在森林里迷路了……” 华君很肯定地摇摇头:“没,他不在森林里。” “你怎么知道?”男子奇怪地说。 华君黯然说:“我去找过了,他不在。” 男子愤然摇头:“你……你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去,就不怕那些毒蛇猛兽把你叼走?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他似乎真有些生气。 华君看起来也有些害怕,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哥,你别生气嘛……” “我从小在森林里玩,哪见过什么毒蛇猛兽呀,你就别骗我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有,咱们究竟为什么要隐居在这里,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哀求着,显得很可怜。 男子侧头不理她,过了一会,他突然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步,显得有些焦躁。 华君是头一回看到哥哥如此忧心忡忡,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几分钟后,男子走回来在华君对面坐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小妹,你马上就十八岁了,哥也不想这样管束你。但有些事我还得帮你分析分析,希望你听得进去……” 突如其来的正式,华君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住在咱们小木屋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背景?他可并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华君继续茫然地摇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要不就是个身世显赫的人,要不就是个举足轻重的领导。” “领导?领导是什么?”华君完全不懂。 “呃……领导就是,就是身份很特殊,这你不用管。” 华君也不傻,她问:“既然身份特殊,为什么要到咱们这里来呢?” 男子略作思索,才说:“这么跟你讲吧,我是受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所托,才让他留在这里的。你也知道,我略懂些医术,当然他们也出了大价钱,算是雇佣了咱们。除了给他治病,你知道这信用卡里有多少钱吗?”他指了指华君手里拿着的金色卡片。 华君对钱没有概念,她自然摇头。 “一百个亿!”男子郑重地说,“这还不是全部,用完还可以再有一百个亿,反正是个天文数字。你想啊,谁会出手这么大方?如果这个人不重要,谁会给他那么多钱。这还不是关键,我那朋友有着不小的产业,但也绝不可能自己拿出这么多钱,据他所讲,这是很多朋友一起凑的。也就是说,有个非常庞大的群体在背后关注和支持着你说的那个人,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哥,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把这张卡丢到了湖里,是我自己捡回来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些钱。”华君把莫问的所作所为描述了一遍。 “……” “哦?……”男子听完华君的叙述,也有些惊疑不定,“真是出人意表呀,难怪我朋友非要我把创世遗纪放在小木屋里。果真不是一般人!这么说来,他要做的事,恐怕并非咱们能够理解的。” “可他没有钱,难道还想白手起家吗?”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思索,“现在这时代,哪里还有白手起家的可能?” 华君撇撇嘴,不赞同地说:“那可不一定。大家都说,人只要有梦想,就一定有实现的可能。” 男子好笑地摸了摸华君的头:“这都是哪里听来的,全是键盘侠们异想天开。唉,这种混帐话你也信?” 华君一本正经地说:“我信啊。” “……” 男子为难地说:“就是因为你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不放心你。” “什么嘛?!”华君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对吗?” “错得离谱,极其离谱!”男子低声怒吼。 华君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男子显然拿她真没办法,他略感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轻声说:“罢了罢了,那你把小牧带上吧。” 华君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转瞬欢呼雀跃起来:“小牧?……哥,你同意啦!?耶!胜利。”她情不自禁地比了个v。 小牧是哥哥精心豢养的一只宠物猪,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猪,而是超级混血、吃“神药”长大的小野猪,平时看上去很可爱很老实,可一旦发起飙来……这可是居家旅行必备之“武器”。 “啵,我爱你,哥。”华君忍不住扑上去,在哥哥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男子无奈地挥挥手:“走吧走吧,受不了你。” 华君手舞足蹈地蹦出了屋子,她迫不及待要去收拾行装,一分钟也不想等。此时她心中只有无限的憧憬,因为她要开始见识自己的新世界啦! 望着她稚嫩而柔弱的背影,男子显得有些失神。 “梦想?……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纪念和缅怀一代文学巨匠 杨绛先生于201八年5月25日凌晨仙逝。 她说:我不和谁争,和谁争都不屑。 她说: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 她说:我们曾如此企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 她说:“好的教育”首先是启发人的学习兴趣和学习自觉性,培养人的上进心,引导人们好学和不断完善自己。 受教了! 布衣廷尉 201八.6.1 第三篇:生死之交 一只鸽子扑棱棱地落到一间小院里。 鸽子通体雪白,精神抖擞,它没有直接飞到鸟笼里,而是昂首阔步、东张西望地在院子里溜达着,它的左腿上绑着白色的乳胶带,看上去里面还藏着东西,仔细看,是个羊皮卷。 信鸽!? 院子里跑出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体格健壮,此时虎虎生风大步走向白鸽,信鸽打算重新飞起来,年轻人眼疾手快,一把就揪住了它的腿。 白鸽扑腾着翅膀很不高兴,年轻人却笑起来:“看你往哪里跑。” “……”他解下鸽子腿上的书信,这年代,还有人采用这样的通信方式,当真是奇了怪。 “啊?老大跑了!” “老大跑了!老大跑了!” 年轻人单手举着羊皮卷,风一样奔进厅里,边跑还边喊着。 厅里有个人正在喝茶,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表情淡定无比,气质温文儒雅。 “庄震,闭嘴!”他看着飞奔进来的年轻人,眉头微皱。 那个名叫庄震的年轻人猛地刹住了脚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用正常的语音说:“六哥,黑暗森林的道宗飞鸽传书,他说老大竟然跑了!” 坐在厅里喝茶的人名叫许沉光,他闻言却并未显露任何惊讶。 “跑了有什么奇怪的?不跑才奇怪呢。” 庄震一愣,随即笑起来:“那倒是。”他把手里的羊皮卷放在了茶几上,“其实,我就觉得这皮子挺老古董的,道宗那家伙尽整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许沉光瞥了一眼羊皮卷,并没有什么动作。 反倒是乜了庄震一眼,哂笑:“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没想到庄震根本不以为然,他撇撇嘴说:“好玩嘛。” 他竟然嘟囔着说:“这里无聊死了,整天喝茶你不烦吗?六哥,我看你也是个地道的老古董。” 许沉光没有搭理他,轻轻拿起茶几上的羊皮卷,上面字不多,他扫了一眼便又放下来,然后问:“前两天我让你通知大家来碰个头,你没忘吧?” “我是那种粗心马虎的人吗?”庄震斜倚在旁边的沙发椅上,还把一只腿架在了扶手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许沉光乐起来,反问:“你觉得呢?” 庄震翻了个白眼,却尴尬地挠挠头,不说话了。 屋外两个人正好走进来,看到这幅情景,两人相视一笑。 其中一位带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问:“什么好事这么大呼小叫的?我还没进来就听到了。” 另外一位却先回答:“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大莫醒过来了嘛。” 许沉光微微一笑,他说:“额,来得倒挺快……巩越,你这家伙果然是神算子,我也刚刚知道这事不久呢。”他让庄震召集大家时,并没有说具体事。 巩越是个精瘦的糙汉子,看上去像四十岁往上,但其实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不高看上去170不到,面孔黝黑、目光电射、老气横秋。 “嗬,算什么算,你没事吃饱了撑着,叫我们来。”巩越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 戴眼镜的这位名叫史宏毅,见状笑着说:“见面就抬杠,你们能不能消停点。”他也不气,自己端着茶喝着,都是老哥们,虽然不常见面,但感情一点都不见淡。 许沉光面色平静,淡淡地说:“谁有这闲工夫跟他抬杠。” “其他人呢,怎么还没到?”他又问。 史宏毅呷了一口茶:“不错,好茶。”他见许沉光问话,便放下了茶杯。 “我没碰到他们几个,应该也快到了吧。” 巩越慢悠悠地说:“我猜,等会第一个到的肯定是火凤凰。”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的身影鬼魅般闪进厅,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等身影停下,大家才看出是个穿着红色紧身皮装的女子。 “喂,听说死胖子醒了,人在哪里?” 史宏毅悄悄伸出个大拇指,朝巩越摇了摇,表示佩服。 他斜过头低声问:“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啧啧。” 巩越怪笑着说:“谁说我是算出来的?欣蕾刚刚发了定位给我。” 史宏毅愣怔了一下,愤怒地朝他比了个中指表示鄙视。 “人呢?啊?沉光。”火凤凰欣蕾在厅里乱转,一会推开卧室门,一会推开房的门,果然不愧火凤凰的称号。 这会连庄震都忍不住笑起来,他抬手招呼:“欣姐,你比我还毛躁,人不在这,跑了!” 欣蕾回头怒视了他一眼,嗔道:“跑了?” 她居然迈着大步走到许沉光的旁边,伸手摸了摸他那油光发亮的头发,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当然,她还没有孩子。 “沉光,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许沉光苦笑,他倒没有特别在意欣蕾的过分动作,看来早就习惯了。 他苦笑:“我说欣大小姐,你瞧你这粗鲁放肆的样子,大莫就算在这,肯定也被你吓跑了,何况他根本就没来。” 欣蕾一愣:“没来?没来你喊我,有病吧你。”她说完不甘不愿地走到沙发上坐下,“说什么呢?我粗鲁,不粗鲁能叫火凤凰?” 庄震嬉皮笑脸地说:“火凤凰是说你长得漂亮,又不是说你虎。” “闪一边去,小屁孩!”欣蕾瞪了他一眼,随即她也笑起来,这一笑,顿显阳光明媚,厅里的豪华都被她压下去一头。 许沉光见怪不怪,他解释说:“大莫一直在黑暗森林治疗,前段时间他确实醒过来了,但刚刚得到消息,他又自己跑路了,就是这么回事。” 庄震自作多情地在旁证明:“我收到的确切消息,诺,桌上放着呢。”他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羊皮卷。 欣蕾皱了皱眉头,她用纤纤玉手拈起那张信,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鬼?还是羊皮的,真有钱……咦,死胖子把我们给他的卡也扔了?这么不识好歹?” 史宏毅也过来瞄了一眼,然后在旁帮倒腔:“好家伙,果然霸气哦。我猜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吧?不得后悔死他去。” 说完似乎还不解恨,补充一句:“说得对,不识好歹的典型代表!” 没想到欣蕾竟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说谁不知好歹?!” 史宏毅一脸懵逼,嗫嚅道:“我又没说你,我说的大莫啊……” 欣蕾美目圆睁,语气中充满愤怒:“我能说,不代表你也能说,谁敢说大莫坏话我跟他没完!”她举起右手虚抓,纤细的手指咔咔作响。 史宏毅脸上汗都下来了:“你……你这也太蛮不讲理了吧!” “怎么了,有意见?”欣蕾白了他一眼。 史宏毅哆嗦着说:“没意见,我什么意见都没有,你说了算。” 欣蕾这才得意地把目光移开,又落到了在旁偷偷看热闹的巩越脸上,史宏毅长舒一口气,摘下眼镜擦汗水,这姑奶奶,真惹不起。 巩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感觉到了电光里的“杀气”。 “很好笑,是吗?”欣蕾缓缓地说。 巩越不愧是精明人,他赶忙摆摆手,瞬间移花接木:“我没笑,是沉光在笑,你看你看,笑得可灿烂了,对吧?”虽然使了个伎俩,他脸上的笑容却没办法一下子消减下去。 欣蕾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你笑了,现在还挂着呢。”她可不傻。 巩越干咳两声,总算把笑容隐去,他使劲搓搓脸,装无辜:“瞧,还有吗?还有吗?完全没有对不对。” “还治不了你这老狐狸了……哼!”欣蕾余怒未消,却总算把目光移开了。 巩越连忙拾起一只茶杯佯作喝茶,却差点没笑喷在茶水里。 这只小辣椒,真是横到骨子里去了。 庄震看着目光扫过来,他立即举起右手握拳:“欣姐,我绝对没笑。我觉得你就是我最崇拜的……呃,巾帼女汉子,哦不,女英雄!” “小屁孩,有你说话的份吗?”欣蕾根本不领情。 许沉光终于不能再沉默了,他打圆场说:“蕾妹妹,我们几个谁还敢不怕你,你就放过哥几个吧。” 欣蕾过足了瘾,也感觉有点累了,她翘了翘眉毛:“真没劲,你们能不能有点男子汉气概?连死胖子都不如。”她说完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剥皮开吃,吃相也不太雅观。 巩越吃了个鳖,见她消停了,主动开口说:“你是不是想他了?” 欣蕾坐下来后,好像所有的攻击性都消散了,居然轻声问:“你说呢?老狐狸。” 巩越呵呵笑起来:“我说是啊。” 史宏毅帮腔说:“我也觉得是。”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生怕欣蕾又发怒。 欣蕾嘴里塞着一枚葡萄,含混地说:“别怕,你们都说对了,怎么地吧。”她的语气竟然变得非常柔和,跟刚才判若两人。 巩越暗笑,总算扳回来一局,他还想继续挑衅:“看你这样子,等会何老二来,非得讥笑你不可……” 欣蕾轻轻地哼了声,表示谁怕谁啊。 许沉光见缝插针地说:“是啊,班副怎么还没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欣蕾终于吞下了那粒葡萄,她不屑地说:“他能出什么事,真有事也是路上跟人吵架,把自己活活噎死了。” 巩越大笑:“小心何老二等会过来削你,整天口无遮拦的。” 欣蕾怒气瞬间又上来了:“削我,你是不是欠削?唯恐天下不乱是吗?” 史宏毅不失时机又来当和事佬,他劝道:“老巩,没事你撩骚母老虎的屁股干嘛,少说两句吧。” 此话一出,许沉光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事情不妙。 果然,“啪”,欣蕾拍案而起,她叉着腰指着史宏毅,怒骂:“你说谁是母老虎?!!再说一遍!” “呃……我说你了吗?”史宏毅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慌张地转身就跑,躲得远远的,满脸恐惧。 “凤凰,我绝对没有这意思哦,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史宏毅又是躬身又是作揖,看样子发自肺腑。 就在欣蕾打算张牙舞爪之际,厅里又走进两个人来,其中一位僵尸脸,表情冷冰冰的,走路也一板一眼,发出重重的脚步声,不用猜,这人当然就是班副何禄宾,他们口中的何老二。 欣蕾恨恨地瞟了史宏毅一眼,不甘心地说:“迟点得收拾你。”她转身坐下来,继续无视般吃水果。 看见何禄宾进来,这回连许沉光都主动站了起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纷纷肃立,只剩欣蕾纹丝不动。 何禄宾倒是没跟她计较,他冷冷地扫了一圈,半天才沉声说:“看来也没什么事嘛,还是稀里马哈的瞎闹。沉光,你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何禄宾走进来,厅里的氛围悄悄发生了改变,仿佛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让人感觉非常压抑。 欣蕾一脸不爽,她摇头晃脑,心说:“古板何老二,无趣,你来干嘛。” 何禄宾显然感觉到了她的敌意,突然喝道:“欣蕾!” “到!”火凤凰欣蕾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站起来!”何禄宾没有歇气,几乎是脱口而出。 欣蕾满脸不高兴,却还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是。”她蚊子般地叫了一声。 何禄宾凌厉的目光向刀子一样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给生吃活剥了。 “像个什么鬼样子,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吗?”他怒气冲冲,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我……我……”欣蕾差点没把剩下的话喷出来,“我怎么了我,哪里又惹了你何老二啦?”她撅着嘴,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气氛有些尴尬,许沉光正不知所措,刚才站在何禄宾身旁,毫无存在感的那个大胖子忽然说话了。 “行啦行啦,禄宾,欣蕾现在也不是你的兵,别这么大呼小喝的,毕竟是女孩子嘛,脸皮薄。”大胖子看来也是个常年做和事佬工作的。 “女孩子怎么了,一点正形都没有。”何禄宾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语气稍显缓和了些,“指导员,你没看她一点都没有尊重人的意思吗?” 大胖子名叫唐泷,闻言不以为意地说:“我也不是什么指导员了,没必要搞得这么生硬,禄宾你也是,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把以前的臭脾气带到社会上来,这样不行的。” “就是。”欣蕾低声附和。 没想到何禄宾耳朵灵敏得很,他眉毛倒竖:“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你们说……”欣蕾四下张望,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可惜没人替她仗义执言,早把人得罪完了。 唐泷见局势恶化,连忙制止:“禄宾,别胡来,你老是这么霸道怎么行?人家欣蕾现在可是大公司的老板,比你我都强多了,干嘛这样恶声恶气的。” 许沉光也连忙出声解围:“班副,欣蕾妹妹不一直都这副德性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跟她致什么气嘛。” 听到许沉光这么说,何禄宾才没继续爆发,但脸色愈发难看。 巩越难得做一回好人,他慢悠悠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何禄宾的肩膀:“老何,跟女人一般见识,你越活越回去了,过来坐吧。你们都已经迟到老半天了,还不让我们抱怨几句,体谅体谅。” 欣蕾的眉毛挑了挑,愣是没出声,心里却气得要死,这家伙,明里帮着自己说话,却是软刀子喇人呢。 何禄宾看来也挺给巩越面子,他慢腾腾地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摸出一支烟抽起来,刚才还亮堂明净的厅,顿时冒起一股浓烈的烟雾。 “……” 欣蕾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她忍不住开口说话:“喂,污染空气,没看到有女孩子在吗?” 何禄宾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凶狠,但最后还是很克制地把抽了一半的烟掐灭了,看得出来,他平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至少还是讲理的。 欣蕾的心里也稍稍舒畅点,便也不再横眉竖眼了。 唐泷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发起飙来可不好收拾残局,当年可都是自己的强兵悍将,身怀非一般的绝技。 他说:“沉光,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大老远的聚在一起也不容易。” 许沉光连忙说:“指导员,您坐吧,我跟你汇报一下情况。” 唐泷赶紧摆摆手,说:“别叫我指导员,今时不同往日,都出来好几年了,听着不习惯。” 许沉光点点头:“呃,行。……泷哥,那你坐。” “好。”唐泷笑呵呵地坐在了中间,他问,“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许沉光笑起来:“是啊,泷哥神机妙算。这不,大莫前几天恢复了健康,据说这次受伤完全没有影响他的智力,也没有任何后遗症,反而比以前更加生龙活虎了。之所以没有跟大家讲明,主要是消息还不太确定,现在已经核实无误。” “可喜可贺。”唐泷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何禄宾满脸疑惑:“既然大莫好转了,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何必千里迢迢把我们召集起来呢?简直多此一举。” “噢,钱不够了吗?那我也可以给你打过来嘛。”何禄宾并非一根筋,他想到了各种可能性,却仍旧有疑问。 “班副你先别急,是这样……”许沉光顿了顿,“大莫的为人你们很清楚,我很早就有隐隐的担心,他肯定不会按着我们安排的轨迹行事的。咱们先前的决定有些仓促,基本上只是把钱凑齐了,并没有讨论具体的计划,你们想啊,从开始筹划这件事,到现在有多久了?大莫一直没有醒,所以你们可能都快忘了这件事。” 见没人响应,他伸出指头:“已经三年了,咱们三年没碰面,是不是得重新计议啊?” 何禄宾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拣重点讲,还是那么绕,我听着头疼。他到底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你直接说。” 唐泷气道:“你急什么嘛,让沉光慢慢讲,他说得条理也很清晰啊。耐心点禄宾,你就是这毛病老改不了,不然早转正了吧。” 被戳到尾巴根,何禄宾总算不吭声了。 欣蕾乐得小鸡啄米似点头:“就是就是,泷哥批评得太对了,赞!” 何禄宾斜瞥她一眼,说:“关你什么事?” “呀,你来削我啊……”欣蕾伸出舌头一脸不屑,其他人忍不住呵呵直乐,别看何老二凶巴巴的,其实拿欣蕾并没有什么办法,谈正事更是说不过她。 巩越笑道:“沉光,你继续说,别理他们。” “好。”许沉光想了想,“刚才我跟他们几个也说了,黑暗森林飞鸽传书,大莫又跑得不见踪影,咱们给他准备的信用卡事实上也没带身上,换句话说,咱们这几年全白忙乎了。” “……” 唐泷首先叹了一口气:“唉,这家伙,的确没人懂。” 何禄宾捶了一下茶几,茶盘跳了跳,他说:“反复无常,都是你们给捧的,完全没正形。反正我是没辙了,你们自己琢磨对策吧。” 欣蕾不失时机地说:“我们也没指望你出什么对策呀,让你来听听而已。” “你!……”何禄宾简直气歪了鼻子,他呼地站起身来,“行,你们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浪费我表情。” 他说完竟然真的转身就走,没走出两步,他又回头把一张银行卡重重地拍在桌上:“要对策没有,要钱有的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厅,背影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欣蕾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史宏毅突然开口说:“这里最有钱的是他吗?牛烘烘的。” 巩越乜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你这么正直,怎么不当面说呢,最有钱的肯定是沉光,排第二名呢,应该是凤凰,泷哥我不知道,排第三应该没问题。” 唐泷谦虚地笑笑,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随他便吧,应该是抽烟去了,口是心非的家伙,别理他。”唐泷微微一笑,“咱们自己商量……不过,商量之前呢,我发表一下我的看法。” 许沉光连忙说:“泷哥你请讲。” “嗯。”唐泷清了清喉咙,“以前沉光发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后来大莫自断生路,我才真正重视起来。你们想啊,倘若大莫真是为了赚钱或者别的,他大可不必如此行事,这些年他平步青云,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成就啦,钱会少吗,权力会小吗。可为什么他还不满意呢?你们想过吗。” 众人眼巴巴地盯着他继续说。 “远大的抱负。”唐泷总结出一条,“大莫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要不然咱们也不可能被他所衷心折服,更没必要心甘情愿为他操碎了心。这么说吧,他是个有梦想的人,梦想很可怕呀!” 欣蕾不明白:“真奇怪,梦想有什么可怕的?” “宁可死也要实现的梦想,你说可不可怕?”唐泷朝她笑笑,“关键是,咱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这就更可怕了。” “切,神乎其神的,我才不信呢。”欣蕾不以为然,“反正我的想法很简单,他想做什么,我就尽全力支持他,其它我懒得管。” 唐泷没脾气地说:“那不就结了,咱们都知道他没有任何野心,让他穿越回古代当皇帝恐怕都没兴趣。也就是说,他拥有很执着的意念,也有足够的能力,所以根本不用别人知道太多,想法子协助他实现就完了呗,猜是没用的,他爱怎么折腾就任由他怎么折腾。明白我意思吗?” 许沉光首先明白过来:“嗯,泷哥说得对。” “对什么?”欣蕾一头雾水。 巩越叹了一口气:“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理解能力这么差呢?大莫是想悟出点什么,不去做又悟不出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唐泷、许沉光、史宏毅纷纷点头,赞同巩越的精彩点评。 一直旁听的庄震忽然拍了一下巴掌,自言自语:“我懂了,他想当圣贤!” “切……”众人倾倒,“你小子这不是梦想,是做白日梦吧。” 庄震无辜躺枪,尴尬地直挠头,他是真不明白。 这时,何禄宾急匆匆地又走了回来,这家伙果然是抽烟去了,他一进来就问:“你们商量完了吗?” 许沉光出乎意料地点点头:“商量完了。” 何禄宾一愣,不解地问:“商量出什么鬼名堂来了?” 不小心被何禄宾的憨态可掬刺激,欣蕾突然也明白过来,她兴高采烈地说:“班副,我们要去拯救世界,你要不要参加?” “拯救世界……你们疯了?”何禄宾莫名其妙。 许沉光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说:“我们不是去拯救世界,而是拯救自己!众志成城,无坚不摧,大家还记得我们曾经是什么人吗?” 不等大家回答,他眼中忽然射出一道久违的神光,一字一顿地说:“咱们可是特战奇兵!” 特战奇兵——众人下意识地默念着这几个字。 虽然或坐或站姿势没有变化,每个人却都悄悄攥紧了拳头,一股热血瞬间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嘿,久违了! 天马行空,心路拾遗 ——《》自序 请别问我这本书想写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写什么。 也别问我这本书想表达什么; 从来就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想表达什么也无从谈起。 更别问我这本书是什么类型; 没有类型!类型仅仅是随手勾选的,就是想缘更。 缘更不是不写,而是写不好就没必要发,短篇正好合适。 所以没必要计较这本书会写多少字,若有灵感,百万千万不是事;万一没灵感,则十万八万也能完本。 架空、重生、穿越、系统、异能什么的,全是辅助载体和架构手法,不可相信,完全是胡诌的。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写个序? 主要原因还是担心有人看不懂,其实看不懂这件事,我抱着非常坦然诚实的心态:看不懂就看不懂呗,有啥大不了的。但如果我没有为此做一点点努力,又违反了彼此尊重的原则,因此,我还是打算聊一聊我的创作思路。 我想说,这本书的初衷是面向未来的,这话怎么说呢? 很简单,就是有些事现在可能还没发生,未来将会逐步发生,有点拗口,但也很好理解:它在未来可能是真实的。 写得出来的都是已经发生,或者刚刚发生过的事;准备写的,则是明天、后天,甚至许多年后的事。 再强调一次,事情可能会是真实的! 如果有人愿意尝试,也是可以复制的。因为环境就是现实中的环境,技术水平也是目前能够达到的技术水平,人自然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睡的人。 之所以写一个破茧重生的主人公,纯粹是为了与过去划个句号,给未来设立起始点,不然解释起来就太难太难,也没有必要。 这本书可能会有大量的篇幅描写创业,这个创业不能和赚钱划上等号,但与赚钱又脱不了干系,有句话说得好: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咱不能完全脱离实际,凭空臆想。 也会写一些其他事,比如爱情,比如友情,比如亲情,比如团队,说起团队,一直是我热衷描写的东西,我也一直在锻炼自己的写作技能——群画。毋庸讳言,在《神探九录》中,我应该是没有成功;希望在这本书里,能够有所提高,因为我想写好她,写好这个世界。 等技能成熟了,会返身回去写《北亭往事》,写《花雨传人》,或者还有许许多多可以写的书,同样,或许刚才提到的两本书完本,这部时光笔记也还没写完,很正常,别惊讶! 我一直认为: 世界是由许许多多普通人组成的,主人公只是其中运气比较好的那一个,但没有那些运气差的,则主人公会很孤独,也失去了许多应有的乐趣。 嬉笑怒骂,总要有对象才行。 写好配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或许要奋斗终生。 一个让人铭记的配角,有时候比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主人公更加具备感染力,可这,我还做不到。 之所以这么说,是有感而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某一天清晨醒来,突然莫名意识到,咱们其实都是配角,并不是主人公? 而生活要告诉我们的,正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说来好笑,为了弄懂这个道理,我花了二三十年的时间,如果有幸能够通过文字分享给大家,莫大之快事。 懂不懂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因为这是个悖论: 普通人常常喜欢幻想,我尤其是,写本身就是种幻想。 而且,年纪越大竟然越喜欢幻想。 幻想着走路回家,幻想着童年时光,幻想着田园生活,幻想着亲人团聚,幻想着美梦成真。 幻想终归是幻想,生活需要脚踏实地! 我写的,就是脚踏实地的幻想。 亲爱的,你明白了吗? 没明白就请看看时光笔记吧,或许他会告诉你答案的。 是为序。 布衣廷尉 201八年6月3日星期天 第四篇:患难兄弟 特战奇兵们的热血澎湃,莫问完全是一无所知,他甚至对这些人毫无记忆。在这个新的世界里,除了华君,他可能也就认识这个名字蹊跷的吴仲友了。 此时两人蹲在街边正在啃馒头,莫问似乎被噎了一下,才意识到连水都没买一瓶,吴仲友笑起来,他把自己的水递给了莫问。 “没喝过,放心,别噎着了。” 莫问心想:重生后混得这么落魄,大概也没谁了吧。 不过他还是气地接过吴仲友的保温杯,做工挺精致的,果然是讲究人。讲究人居然肯让别人喝自己的水,莫问感觉心里有种复杂的情绪,或许驴友也是这样互相帮助的吧,他这么理解。 他咕嘟嘟喝了一口,居然还有温度,不由好奇地问:“你从哪里接来的开水?” “呵呵,看你就是第一次骑行。这年头,绿色出行很风靡,说得高大上点还是锻炼意志和冒险精神,所以大家心理上也是认可的。所以只要你张得开嘴,到哪家要点开水,要点维修工具或者吃的喝的,一般是不会拒绝的,也不会给你翻白眼。”吴仲友很有耐心地跟他科普。 莫问斜瞥他一眼,这家伙文绉绉的让他很不习惯,闻言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吴仲友故作神秘地说:“要不,你猜猜看?” “我不爱猜。”莫问一脸嫌弃,更讨厌故弄玄虚。 吴仲友不满地说:“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没劲的,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图个乐子嘛。” “乐子?……”莫问确实被逗乐了。 “那行,我猜你是杀人犯。” 吴仲友显然愣了一下,半天才尬笑说:“你倒是真敢猜……有我这模样的杀人犯吗?” 莫问忍不住笑起来:“杀人犯不也是普普通通的,难道你觉得他们跟普通人会有什么不一样?” 吴仲友想了想:“至少面相会凶恶些吧,或者行为上有些反常。” “外行。……你是企事业的吧,整天坐办公室?”莫问突然说。 吴仲友一愣:“哟,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还不简单,生活讲究品质、有那么点小肚腩、认为社会很美好、没事老想出去看看世界,其实啥也没机会看着。”莫问总结得头头是道。 吴仲友笑起来:“呵呵,你挺愤世嫉俗的嘛。” “想多了,我生前其实也跟你一样。”莫问下意识地说。 “生前?……什么意思?”吴仲友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眼,他本来平时就属于比较细心的人。 “呃……”莫问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打了个哈哈说,“先前,先前,普通话不太标准,别介意。”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大白天碰到了鬼。”吴仲友开了个玩笑,“不过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确像是从哪逃出来的一只饿死鬼。” 莫问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吴仲友又说:“一般像我们这些喜欢骑行的,多少会被太阳晒得黑一些,你怎么会这么白白嫩嫩的?” 莫问一愣,心想以前因为黑,被人说道,现在却因为白,跟别人不同,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他苦笑:“我这是苍白。在原始森林里转了一个多月,你说白不白?” “咦,你跑原始森林里做什么?”吴仲友也有些奇怪。 莫问说:“呃……想做点买卖。” “什么买卖?” “考察点野生产品,开网店。” 吴仲友笑起来:“奇思妙想,野生的东西虽然好,但你看有几个人真拿到网上售卖,而且赚大钱的。” “哦,为什么?” 吴仲友不厌其烦地说:“好东西肯定量少,而且在网上卖不出什么价钱,你也知道,网上讲究的是价格优势和薄利多销,野生的不具备优势。再说了,谁知道你卖的东西是不是野生的,有国际is认证吗?所以根本做不成。” “……似乎有点道理。” 吴仲友得意地说:“当然有道理,网上个个都说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全是噱头,有几个是真的,所以大家自然不信,等你证明你的东西是真的,大概也断货了。” 莫问乜了他一眼:“看你很有经验的样子……难道你也开网店?” “开过,现在没做了。”吴仲友叹了一口气。 莫问其实也就是个原始的想法,既然行不通,他也不太纠结。 他问:“欸,你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假期?企事业单位不是周末双休制吗,年假也没几天。” 吴仲友微微一笑:“停薪留职。每次长途骑行,我都是提前办好手续的,我又不走固定路线,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还可以这样神操作吗……随随便便停薪留职,单位领导能批?”莫问起了点恶趣味,“不怕他们把你开除?” “不领工资谁管你呀?再说,我也不是什么重要岗位。”吴仲友说得轻描淡写,但恐怕另有内情。 莫问关心的不是这个:“这么说,你想走多久就走多久喽,哥们,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咱俩真去打工啊?” 吴仲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啊,我可不像你,身无分文。” 这下莫问有些难堪了,他无奈地说:“老天爷是不是特意派你来寒碜我的,行,算你得瑟。说句痛快话吧,愿不愿意收留我?” 吴仲友的目光忽然定位到了某个方向,似乎没听到他的说话。 莫问一阵气愤,却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寄人篱下”呢? 吴仲友推了推莫问的胳膊:“看没看到?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孩?……”他用手一指,神色激动。 莫问却根本提不起兴趣,看都没看便说:“你小子是来找艳遇的吗?” 许多嘴里说是骑行,其实揣着小心思向往艳遇的,可不少。 吴仲友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注意看,好像有人在跟踪那个女孩,是不是图谋不轨呀?” “最近新闻看多了吧你。”莫问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还真看到一位气质不错的年轻女子从远处走过来,她穿着浅色衣服挎着挺别致的手提包,心无旁骛径直往前走。 再观察她的身后,确实有个男子若即若离地尾随。 莫问仔细瞅着,这名男子目光游离,瘦巴巴的,个子矮小,想来不太可能是女孩的男朋友之类,而且这个人脸色菜黄,有点像是吸毒仔。 他点点头:“你眼睛还挺尖的。怎么,打算英雄救美?” 吴仲友没说话,目不转睛地望着一前一后的两人从身前经过,女子忽然回过头来,停在了吴仲友的前面。 “……” 莫问差点没笑出声来,女子居然掏出一张红色票子递给了吴仲友,早晨发生过的事仿佛又重演了一遍,只是对象变了。 吴仲友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来,瞅着女子一言不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把好心的女子弄得有些尴尬。两人就这样诡异地对立着,女子举在空中的手就僵在那里。 “我……不用……”吴仲友呢喃着说。 “谢谢!”莫问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起身接过那张百元大钞,还搞怪地鞠了一个躬,“谢谢美女,您一路走好。” 女子微微一笑,转身便离开了,临走时竖了竖标配的大拇指,这是对骑行者的“通用礼节”。 吴仲友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压低声音说:“你……你这家伙要不要脸?” 莫问不以为意:“脸值几个钱?放心吧,等会说不定需要你去救她,这就算预支劳务费了吧。” 吴仲友闻言乐起来:“也对。” 他一把夺过莫问手中的钞票,怒道:“那这也不是你的,恬不知耻!” 莫问苦笑:“哥们,你还缺这点钱吗?我可是快负资产了。” 吴仲友斜瞥他一眼,举起红票子对着阳光仔细瞅了瞅,真币!他还特意用手指弹了弹,发出咔嚓脆响:“这张钱意义不一样,不能给你。” 莫问无奈:“换一张给我也行,不介意。” “下次再说吧。”吴仲友把红票子坦然地收进贴身口袋里,他还撸了撸袖子,一副奋不顾身的样子。 莫问忍不住调侃他:“眼睛血红,怒发冲冠,你想干什么?” 吴仲友干咳两声掩饰:“兄弟,一起上不?人总得有点正义感吧……” 瞧他这副装b的模样,莫问强忍住爆笑。 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钱又不是给我的,能者多劳呗。” 吴仲友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愤懑地说:“小心眼!”他把自行车推过来,“那你在这里帮我看着,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莫问回答,他便急匆匆地跑步离开了,看样子心急如焚。 莫问瞧着他离去的方向,丝毫不为所动,他举起保温杯,又咕嘟嘟喝了一大口。 嗯哼,有好戏看了! 菜黄脸的男子一直尾随着前面的年轻女孩,却迟迟没有行动。 “黄雀在后”的吴仲友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见女子转进一条偏僻小道里,心想:这回大概准备下手了。 没想到菜黄脸的男子竟然停下脚步,顺势蹲在路旁玩起了手机,而且这一蹲十几分钟过去了,吴仲友简直失望透顶,难道莫问说得对,是不是坏人跟外表没有多大关系? 他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盯着马路这边的动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他也没有主意了。回去吧,有点窝囊;不回去吧,好像没自己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似乎听见“啊!”的一声尖叫。 咦,出现幻听了吗? 距离远确实听不太清楚,吴仲友犹豫再三,还是快步跑向那条幽静的小道,蹲在路边的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声,只是目送着他走进小道。 吴仲友急匆匆地往前走,他没有把握还能追上刚才的女子,毕竟时间有些久,走得快的话得几公里去了。 但他还真来对了,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个拽着另一个的手提包,另一个死活不松手,吴仲友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粉衣女孩,另外一个人显然是个拦路抢劫的小流氓。 他恍然大悟:刚才那小子找了同伙,自己差点上当了。 就在这时,一缕反射过来的强光突然晃到他的眼睛,他暗叫不好,对方似乎拿着刀呢,他出于本能地放慢了脚步。 果然,女孩也立即停止拉扯,只是揪着自己的包还不肯放手,她惶恐地望着对面的杀马特男子,不知所措。 杀马特男子恶狠狠地说:“要钱还是要命?自己选。” 女孩吓得不敢说话,手上的力量又消失了几分。 “信不信我上了你?”杀马特男子又恐吓道,眼睛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邪光,每个实施暴力的人都容易被挑起欲望。 女孩突然哭出声来,她放开了手提包的背带:“大哥,你……你拿去,别……别碰我……”她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炙热。 现在她只想逃命,心爱的名牌包包怎能比得上自己的清白,可她始终迈不开腿,生怕这个拿刀的男人还有更加过激的行为。 这类案子她不是没听说过,不少罪犯都是一步步被刺激而嗜血的。 果然,杀马特男子阴喋喋地笑起来,对面可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他能没有想法吗?刚才只是想抢点钱买药嗑,如今有机会财色双收谁不动心,反正他是按捺不住。 男子随手翻了翻手提包,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愤怒地把手提包扔在地上,再次恶狠狠地说:“今天真够衰的,你得补偿我。……喂,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女孩浑身发抖,躲在一棵大树后边。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女孩哀求着说。 不出意外,这种哀求只会激起男人更大的生理反应,杀马特男子淫邪地笑了笑,装模作样地把刀子别在了腰带里,他要徒手上阵了,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毕竟眼前这女人还挺漂亮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蹿了上来,杀马特男子注意力全在女孩身上,猝不及防地被扑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 女孩瞬间便反应过来,她知道有人来救她了,机灵地转身就跑。 没跑出几步远,她便听到身后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可是此时她已经不敢再回头了,她显然被吓破了胆。 蓦地—— 一只很有劲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转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只见一个满脸菜黄的陌生男子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另外一只手也不闲着,直接搂住了她的小蛮腰。 完了,杀马特流氓还有同伙! 她这回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一场搏斗之后。 吴仲友举着手掌,痛苦地倚在一棵树上,他的右手已经被刺穿,左肋还有一处不小的伤口,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头冒金星,两眼昏花,气息微弱。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他的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个恐怖的念头。 刚才完全是凭着一股子血性冲了上来,他还有点小小的自信能够制服这个小流氓,毕竟他经常健身,还喜欢骑行,身体还是挺棒的。 谁知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哪怕只是一把小水果刀。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吴仲友第一次有了这么深刻入骨的体会,但似乎有点太迟了。 身上的血已经流成滩了!继续流肯定会干涸。 杀马特男子却没有继续攻击,他在惊疑不定。 因为有个人走过来,看样子想去扶起躺在地上的吴仲友,却没有扯动,流血的男人就跟喝醉的男人一样,死沉死沉的。 “妈的,这又是谁?”杀马特男子心里嘀咕着。 见来人背对着自己,他恶从胆边生,立即决定先下手为强,一刀刺向了来人的背脊,眼看着便要见血。 来人突然一转身,右手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腕,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一阵剧痛传来,叮当一下,水果刀落地,他的腕关节似乎也断了。 还没来得及喊痛,他的整个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向前,紧接着胳肢窝卡在一件硬物上,几乎就是电闪雷鸣之间,他的整个身体翻了个个,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骨头快散了架。 见鬼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只有一个逃走的想法。 来人用右膝盖重重地顶在杀马特男子的侧肋骨,一用力,又是一阵爆裂声,紧接着,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从脖颈钻过来,扼住了他的喉咙。 杀马特男子慌了,他筛糠似地颤抖,然后一股暖流喷在裤裆里。 只要来人再一使劲,他就得见阎王去。 因为这明显就是格斗技里面最凶狠的锁头技,非死即残! “饶……饶……饶,命!”他声嘶力竭地哭喊,却不怎么发得出声音。 菜黄脸的男子就在不远处,发生了什么他当然清楚,这时张大了嘴不敢出声,却识趣地把手里的女孩放开,然后慢慢后退,偷偷落荒而逃。 女孩满脸泪水,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狗命我不要,等着蹲大牢吧!”来人清喝一句,解下了杀马特男子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牢牢捆住,其实即便不捆,他也不敢动,恶人更怕死。 只是像一条虫子般在地上蠕动。 来人厌恶地瞅了他一眼,呸地一声吐了口浓痰在他身边。 然后突然对着发愣的女孩骂了一句:“发什么呆,赶快报警啊!” “哦……哦……”女孩手忙脚乱地寻找手机,却遍寻不着,她忘了还在手提包里,“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来人苦笑,他捡起地上散落的手提包,丢给女孩。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取出手机慌乱地拨打报警电话,打了一个竟然占线,她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来人蹲在吴仲友身旁,用手指帮他按住流血部位,然后脱下自己的t恤,咔咔撕成几片,帮吴仲友缠上。 “哥们,挺得住吗?”他关切地问。 吴仲友呲牙咧嘴地伸出个大拇指:“疼死我了……莫问,你小子……也不早点来!” 莫问没理他,不吭声突然把他背了起来,吴仲友立即嗞哇乱叫,刚才半躺着没感觉,这一背就扯到伤口了。 “哇,我的天,……你干嘛?” 莫问无奈地说:“跑路啊,干嘛。” 吴仲友一头雾水:“咱们为什么要跑路?你怕折腾不死我吗?”他一急,说话反而流畅了。 “不跑路,难道等着吸毒仔们再来给你捅几刀?” 吴仲友奇怪地问:“啊?就你这身手……”他的意思是来几个不得撂几个,怎么还犯怂跑路,这家伙真是奇怪。 莫问懒得解释,他扭头对粉衣女孩说:“把地上那个拖起来,跟我走。” 女孩一愣,哽咽地说:“什么?我……我,拖不动啊……这可怎么办?”她说的是大实话。 莫问也停住了,这是个问题呀。 他略作思索,突然对着地上那条虫喊:“喂,你自己能不能走?” 杀马特男子还算识趣,他忍着胸口的疼痛嗯嗯地点着头,于是莫问伸手把他扯起来,还顺手扇了扇他的脸。 “老实点跟着我们,敢跑弄死你!” 杀马特男子一脸酱紫色,慌不迭地点头,表示绝对不敢跑。 趴在莫问背上的吴仲友居然笑了笑,很得意地调侃道:“你……倒是……很听话。” 杀马特男子的脸颜色就更深了,屁颠屁颠地紧随在三人后面。 粉衣女孩突然问:“等会警察来了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 莫问哂笑:“你有十万个怎么办吗?” 四个人就这样形成一个莫名其妙的组合,快速地脱离了小道,走向前面一条小街,中途又是左拐又是右拐,看得出来,莫问很慎重。 他们总算找到了一家偏僻的小诊所,先给吴仲友治疗。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小道呼啦啦来了不少人,一看面色便知是大群吸毒仔,这些人在附近搜寻了一阵,毫无所获。 刚才那个菜黄脸的男子嘟囔着:“他妈的,这人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跑了?” “猪脑子,肯定是吓唬你的嘛,怂蛋!”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怒骂。 菜黄脸有点糊涂了,他气呼呼地说:“那就这样算了?扣仔也还没找到呢。”他说的扣仔自然是那个杀马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们还在这个镇子上,他丫的就别想好过。” 菜黄脸连忙奉承:“对,对,大哥威武!” 远处忽然传来了警笛的呜呜声,满脸横肉的人连忙挥挥手,吸毒仔们瞬间就散了,这些地头蛇可不能小觑。 除了树边的一滩已经发暗的血迹,这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风却开始大起来! 《我们不一样》 这么多年的兄弟, 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太多太多不容易, 磨平了岁月和脾气。 时间转眼就过去, 这身后不散的筵席, 只因为我们还在, 心留在原地。 张开手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片天你我一起撑起, 更努力只为了我们想要的明天, 好好的这份情好好珍惜。 我们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我们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我们不一样, 虽然会经历不同的事情, 我们都希望今生还能相遇。 ——文抄公! 第五篇:无路可走 三人到镇派出所报了案,并做了笔录,花了将近半天的时间,吴仲友身上有伤,回答得很是煎熬。派出所又安排吴仲友就近进行了伤情鉴定,这也是法定的流程,却把吴仲友折腾得够呛。 杀马特男子也顺利移交给警方,但他并不老实,进了派出所就开始翻供,要不是吴仲友明显有伤在身,这事还得费一番口舌。最后,派出所同意立案调查并给了回执,让三人先回去等待结果。 现在,两人都知道了这个粉衣女孩的名字叫做赵月,就住在这个镇子里,赵月当然也知道了他们俩的情况。 回到医院,莫问首先让赵月回家去避一避,赵月心怀感激,自然不能同意,她坚持要在医院照顾吴仲友。 “你不要跟我们混在一起,以后会有麻烦的。”莫问皱着眉头。 赵月奇怪地说:“我们已经报了警,难道他们不怕吗?……再说,你们救了我,我肯定不能一走了之呀。” 莫问气道:“报警也只能就事论事,那个扣仔的同伙又没有犯案,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我真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躺在病床上的吴仲友忍不住说:“喂,哥们,你要不要这么谦虚呀?太假了吧,就这些小烂仔,难道你还怕了他们是怎么地……”他有些想不通。 “你知道什么。”莫问一肚子不爽,“跟你们说实话吧,我其实也就三把斧,今天真是把我逼急了知道吗?” 吴仲友仍旧不信:“我也练过武,虽然是小儿科。你就别骗我了,看你那身手……”他还不忘比划几下,然后说,“没有练过十年八年,绝对做不到。” 莫问一时语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自己现在都有些懵。 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所以什么也记不得?这放在真实世界里,简直是骇人听闻。 赵月是个女孩子,比较细心,也没有吴仲友那么多英雄情怀。看他一脸愁相,她倒有些相信莫问说的是实话:“莫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如果真怕我连累你们,那我……我就回去。” 吴仲友也不吭声了,等着他的回答。 “哎呀,好奇害死猫。”莫问无奈,“这么跟你们说吧,认识你们以前的事,我全部想不起来了,包括我自己现在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具体有什么特殊能力,统统不记得,理解了没有?” 没想到吴仲友竟然领悟了:“噢,我明白了,你是穿越过来的!我的天,太神奇了。”瞧这模样,这家伙平时也是看走火入魔那种。 莫问苦笑,他现在也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穿越了,虚虚实实雾里看花,他只好用沉默代替回答。 赵月显然实际多了:“莫哥,我猜你这是失忆了吧。” 莫问摇头:“可我有时候还会记起一些事,但那些都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吴仲友调侃说:“那就是阶段性失忆,还能记起自己的女朋友不?”他其实也不太敢相信真有穿越这回事。 莫问怒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刀子插到你脑袋上了吗?” “你别说,失忆其实也是挺神奇的,只有电视剧里看过。”吴仲友自言自语,“但我敢肯定的是,你是个怪人,行事特别古怪。” 赵月蹙着眉头不同意:“我觉得莫哥挺正常的呀,或许是受了创伤……” 莫问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这女孩真挺善解人意的。 “我确实病了一段时间。不过你们放心,除了不记得一些破事,其它都很正常,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别再提了。反正我感觉挺好的,一切从头再来,轻装上阵。” 吴仲友叹了一口气,又躺回去:“羡慕死我了!唉。” 他忽然想到一个事:“小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赵月笑笑:“我在市里的银行上班。你们以后需要贷款什么的,可以直接找我,在职权范围内我一定尽力帮忙。” 莫问竟然感觉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你很快就会走。”他现在想的可不是贷款的事。 “对呀,我家住在这里,但不是很经常回来。这两天休息,才回来看看我爸妈的。”赵月轻松地说。 “你是不是盼着我赶紧回去上班呀?”赵月开了个玩笑。 莫问实话实说:“有点。” 赵月轻哼了一声:“我有这么让人讨厌吗?” 吴仲友赶紧说:“别误会,我可一点都不讨厌你。” 莫问笑起来:“你当然不讨厌她啦,不然怎么会拼死相救?是吧。”他暗乐。 吴仲友一下噎住了,赵月的脸上也稍稍红了红。 莫问清咳两声,也不想太为难他们了,便说:“等你去上班以后,老吴的伤应该也差不多痊愈了,到时候,我们俩也得离开这里。” 赵月显然有些失落:“你们这就走了?” “那呢?”莫问若无其事地说,“我们俩只是驴友,刚好路过这里,又不想在这定居,何况治安还这么差。” 吴仲友忽然又爬了起来:“糟了,我们的单车呢?都忘了这码子事。” 莫问显然也忽视了,他想了想说:“还好证件都还背在身上,单车就别去找了,那些吸毒仔没那么傻。” 吴仲友急道:“那怎么行,我还有好多东西在车上呢。” 莫问斜瞥他一眼,揶揄说:“你是想要命还是要车?” 吴仲友颓然:“都想要。” 赵月连忙说:“要不我去帮你们找回来吧?” “不行。”莫问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我和老吴的身份太明显了,且不说单车还在不在,就算在,也会有一大群人在附近盯着,你去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赵月又无意识地说出了口头禅。 吴仲友气愤地说:“我说大莫,你这人怎么一点正义感都没有呢?如果我有你那本事,不把他们连窝端了我都不姓吴。” 莫问好笑地看了看这位整天义愤填膺的家伙:“你说对了,我确实不姓吴。” 吴仲友瞬间被怼得无话可说。 比起社会经验,他和莫问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正义感不是这么用的。”莫问懒得跟他解释,“赶紧养伤赶紧走,对付这些吸毒仔是警察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操心。要搞事的话,你自己去。” 赵月点点头,她也是在正规国家单位上班,莫问说的有道理。 “要不,我请你们吃顿饭吧?”她感觉自己有点亏欠他们。 吴仲友总算有机会说话了:“还是你眼神好,我这哥们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吃饭正合他意。” “是你自己想吃吧?”莫问忍不住反击。 赵月连忙说:“请你们吃饭很应该。说吧,想吃什么?” 吴仲友笑眯眯地说:“吃什么都行,反正有人请。”他也感觉心安理得。 莫问倒是没什么想法:“我好像看到路上有家周黑鸭,要不你请我们吃辣鸭头得啦,那玩意吃起来得劲。” “这是不是太寒酸了点?”赵月有点犹豫。 莫问切了一声:“寒酸什么?咱们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吗?” “就这么定了!”他不容置疑地说。 赵月不说话了,她的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暖意,只有吴仲友犯嘀咕:娘希匹的,不知道老子受伤了不能吃辣? 三人在路边小店吃得涕泪横流。 刚开始吴仲友还有些顾忌,很快便放开了肚量,虽然这里不是原产地,但这家手艺确实很好,香气扑鼻、味道正宗,看样子,生意也是相当火爆。 “要不我们就在这打工算了。”吴仲友支着缠满纱布的右手,不忘奇思妙想。 莫问抬头赞同说:“其实是个好主意。” 赵月皱眉说:“你别看店里干干净净的,厨房里可是又脏又累,你们真行吗?”她显然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还是了解“民间疾苦”的。 “我反正没问题。”吴仲友用右手拍了拍胸脯。 “是吗?” 莫问突然说:“我有问题。” 两人奇怪地望向他,吴仲友问:“你有什么问题,不是说让我收留你吗?有问题也只能保留。” 赵月笑起来:“你还能收留他?他收留你还差不多。” 吴仲友忿忿不说话。 莫问呸地一声突出嘴里的鸭骨:“不是。……我是说麻烦来了。” 他自言自语:“看样子,咱们是很难在这里混下去啦。” 两人讶然地回头张望,果然发现店里走进来几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他们同样也在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目标。 赵月急道:“早知道让你们先把骑行服换了再来吃饭。” 莫问讪笑起来:“我说妹妹,你想多了,要是有钱我还会想不到这件事吗?快跑吧……” “跑什么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这回咱弄死他们!”吴仲友霸气地说。 “要弄你去弄。”莫问没空搭理他,顺手拉起赵月的胳膊,赵月也很听话,提起包跟着莫问就往外走。 “喂!……”吴仲友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们可真仗义……老板,结账!” 第六篇:连窝都给你端了! 赵月在第二天就提前去市里上班了,她也知道留在这里可能会给两人制造更多的麻烦,自己确实也有些害怕。 莫问和吴仲友躲躲藏藏地养了几天伤,买了几件廉价的衣服换上,每天吃着馒头或者泡面,隔一天换一个地方,总算平安无事。警察似乎也来巡过街,但并没有看到抓过什么人,这些举措,最多只是起到一些震慑作用,那些吸毒仔们即便经常出现,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万幸,吴仲友伤的都是肉,并未真正动骨,也就慢慢好转起来。镇上的医院并不多,他们怕暴露目标,只能找小诊所,期间动过离开的念头,谁知之前战战兢兢的莫问忽然又不打算离开了。 吴仲友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太想折腾,便没有坚持。 又过了几天,警察好像彻底不再管这个事,街上又开始大批出现造型奇特的年轻人,这些人结伴成群、面目狰狞,开始了公开的满镇搜索,其中领头的那位横肉大哥,还有菜黄脸都偶有露面。 莫问兴冲冲地走进来,朝着吴仲友抛了个媚眼。 吴仲友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肉麻,他扭头不理莫问,这几天,莫问似乎非常兴奋,还经常一个人跑出去,一改躲躲藏藏的习性。 “喂,想不想报仇?”莫问凑到他跟前,神神秘秘地说。 吴仲友一头雾水:“呃……” “时候到了!”莫问说完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支烟,递给吴仲友,吴仲友却没接。 莫问不由啐道:“穷讲究。” 吴仲友奇怪地说:“你哪来的钱买烟?” 莫问怪笑着说:“昨晚你睡着了,我在地上捡到的,你要不要这么抠门啊。” “抠门?……要不是我负责控制着钱,咱们能坚持到现在吗?”吴仲友不以为然。 莫问斜乜了他一眼:“我挺纳闷的,难道你也不带张银行卡什么的?还是你不怎么舍得拿出来花?来句老实话。” 吴仲友无奈地说:“我是那么精明的人吗?没错,我带着小额银行卡呢,里面有三千块钱,本来打算应急用的。” “嗬,到现在才说,你真够狠。”莫问翻了个白眼,“莫非,你觉得现在还不够急?” “现在马马虎虎还能撑得下去。”吴仲友轻描淡写地说,“不到生死关头,这钱绝对不能动。” “真犟!”莫问无可奈何,谁叫这是别人的钱呢,“什么年代嘛,救急不能通过微信转账吗?这个借口也太蹩脚了。” “你不懂,这事我也懒得跟你多费唇舌。”吴仲友突然问,“你刚才说报仇是什么意思?” “哦。”莫问嘿嘿一笑,“我有个绝妙的计划。” 吴仲友瞬间来了兴趣:“快说快说,什么绝妙的计划?我猜你就不能认怂,不是那人,对不对?” 他见莫问没有反应,非常豪气地说:“放心,只要你帮我出这口恶气,银行卡立马归你。” 莫问不为所动:“弄得我好像替你卖命似的。”他突然笑笑,“不过也无所谓,卡先拿来吧。” “没想到你还真这么财迷,行,我算看透你了!”吴仲友满脸不高兴地从腰包里掏出一张很旧的银行卡,“诺,省着点。” 莫问得意地举起卡片,瞅了老半天,才说:“破是破了点,不过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密码呢?” 吴仲友气道:“看来你真是跟我杠上了,按理说,事情没办成我不应该提前付款的。得了,看你这模样是吃定我了,密码是共和国的生日。” 莫问情不自禁地竖起个大拇指:“不愧是爱国人士,作风也够硬朗,赞!” 他把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吴仲友不是特别期待地又坐下:“唉,我现在突然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纯粹就为了坑我钱。” “呸,坑你钱只是第一步!”莫问突然恶狠狠地说,他的脸上露出一股很少看到的凶光,着实把吴仲友吓了一跳。 “你……你,到底想干嘛?”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莫问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把、他、们、的、老、窝、给、端、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杀气陡然在房间里升腾。 “啊,确定能行吗?”吴仲友不太敢相信,这可不像莫问畏畏缩缩的风格。 莫问突然爆笑起来:“哈哈,逗你玩的啦,其实我是想跟你搞基!” “滚!!!——”吴仲友差点没气晕过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行。”莫问嬉皮笑脸地跑开,留下吴仲友一个人在房间里发愣。 莫问的具体计划是这样的: 首先,经过这段时间的偷偷观察,这伙人大概有二三十个,领头的是个叫豁仔的人,这个人满脸横肉,手段狠辣也确实有那么两下子,所以说,按照孙子兵法来讲,擒贼先擒王,斩首行动便是第一步。 要完成斩首行动,需要有个人去把豁仔引过来,而引过来的方法就是莫问主动露面到银行里取钱。在镇子上,大银行没几家,肯定是被盯得死死的,只要他一露面,必定会有人发现。同时,银行里肯定有保安,没有人会选择就地下手,那么莫问就可以安心观察豁仔是否出现。 然后,这还不行,莫问虽然对付三五个人没问题,对付一群人恐怕没有胜算,所以需要吴仲友引开另外一部分人,多多益善。 最后,就是拼体力的时候了,按照莫问的估计,吸毒仔虽然凶狠,但耐力肯定不行,他会让这些人来追赶自己,到时候追上自己的显然只有豁仔等少数几个,收拾起来就完全没压力了。 整个计划看似简单,却环环相扣,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有瑕疵!”吴仲友立即提出异议,“我的分工太危险。” 莫问搞怪地笑道:“怎么,你怕了?” 吴仲友倒是很坦白:“不怕才怪,你叫我一个病号去引开那么多人,你想让我当众扑街啊?吸毒仔虽然没耐力,追上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简直是馊主意。” “怕死不是英雄汉,你自己说的。”莫问不屑地说。 吴仲友可不傻:“不怕死不等于要去送死……我看你这计划酝酿很久了吧,故意装孙子把整个吸毒团伙拉出来压马路。老谋神算我是佩服你,但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牺牲我?” 莫问故意叹了一口气:“伸张正义难免是要有牺牲的嘛。” “那你为什么不牺牲?”吴仲友恨恨地说。 “我牺牲了,谁来弄死豁仔呢?”莫问反问。 吴仲友顿时语结,这话确实不无道理,他现在心里非常纠结,按照莫问的计划,自己基本上是很难幸免的,且不说自己有伤在身,就算健健康康,也没有能力对付一群拿着菜刀的人啊。 他显得非常犹豫,但片刻以后,他忽然又挺直了身板。 “大莫,虽然你这回真是把我往死里坑,但我愿意做这样一次尝试,哪怕横尸街头,我也要把他们这群恶棍连锅给端了!”他惨烈地笑了笑,“就看你的了,兄弟,一定要把那个什么豁仔绳之以法,替我报仇!” “我想,只要我死了,他们这群人便一个也跑不了!” 莫问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里甚至露出崇拜的眼神,接着突然冒出来一丝笑意,最后变成了揶揄的表情。 “就你这样,踏入社会简直万劫不复呀。”莫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擦了一下眼角,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被感动了一下下。 “哥们,你就没想过找几个警察来帮你吗?”莫问无奈地说。 吴仲友一愣:“呃……是哦?我怎么忘了这个茬,郎朗乾坤太平盛世……” “不对啊。”吴仲友忽然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拍床铺的栏杆,“你这家伙要不要这样调戏人?我带着警察出现,他们还会追我?娘希匹的,跟你说话真要我老命了,处处都是巨坑。” 莫问却是一本正经地说:“我说你木吧,你还不相信。” “是这样的,咱们先报警,然后请他们埋伏在一个指定的位置,接着,你就去把他们引到这个位置来,只要他们掏出管制刀具,立即将其逮捕。” “噢……那我要是还没有抵达汇合点,就挂了呢?”吴仲友总算变得聪明了些,知道用脑袋考虑问题了。 “嘿嘿,我这几天可没白吃白喝,你站起来自己走到门外看看。”莫问挤眉弄眼地说。 吴仲友满腹犹疑地站起身来,他现在对莫问可谓莫测高深,不知道他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轻轻推开门,眼前两辆熟悉的捷安特自行车傲然挺立着。 “……”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恍然明白,自己碰到了这一生最重要的队友! 这个人不会出卖自己,永远也不会。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又重新换上了骑行服,大摇大摆地在门口分道扬镳,莫问直奔镇上最大的银行大厅而去,吴仲友却是在银行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既能看到银行的大门,又能隐藏自己。 一切按照计划行动,警方也非常配合,显然被他们大胆的计划所打动。他们与警方的汇合地点就在转盘处的一间小警亭里,这个地方原先是交警执勤的地方,现在全部换成了公安。 因为转盘本身不大,而且警亭设置得也很隐蔽(原因不得而知),警亭边上就是一片密林,所以那些吸毒仔们肯定敢下死手,交警本身不管治安,而且这个警亭经常是没人值守的,即便真被交警们发现了,吸毒仔们撤退也很容易。 不得不说,警方还是在选址上费了些心思的,他们考虑着吴仲友朝着这方向跑路,符合逃命的逻辑。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莫问不慌不忙地在银行大厅里排队,他穿着红黑相间的骑行服,格外惹人瞩目,何况他还有事没事闹腾闹腾,跟排队的人打打嘴仗,跟保安还要怼几句,轮到他取款了,又出幺蛾子,每次就取一百块钱!气得旁边的人直翻白眼。 后面一个哥们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你还要多久?” “啊……好了好了。”莫问回头看了这位大哥一眼,挺壮的,他作了个揖,表示让给他。 谁知他离开at机后,兜了一圈又回来排队。 然后刚才的情形又重演一遍,排队的人轮换着倒没有什么反应,保安显然盯上了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您好。”保安冷冰冰地说。 莫问点头哈腰地说:“保安大哥你好。” 保安莫名其妙地瞅了瞅他,又问:“请问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啊?……”莫问灵机一动,“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张卡每次只能取一百块钱,你说邪门不邪门?” 保安狐疑地说:“我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 莫问笑笑:“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你要取多少钱?”保安想了想。 “五千。”莫问伸出了一个巴掌,“取了几回了,还没够。” 保安提议说:“要不这样,你到柜台上办理,这样一次性就能完成交易。”他顿了顿,“也能看看你的卡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显然有些怀疑。 没想到莫问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只喜欢at机取钱,这是我的一个小怪癖。” 保安感觉一股怒气冒了起来,但又不好真发火,公司有规定,要微笑服务。 “那行,等会轮到你,我来教你怎么操作。” 莫问这回倒是点点头:“谢谢你了。” 好不容易排到莫问,保安很有信誉地凑上来,指挥着莫问取款,莫问心里暗笑,他咔咔咔按着键,很快又整出了一百块钱。 保安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语气不善地说:“你选的就是一百,难道还想出来一千吗?” 莫问委屈地说:“我不识数。” “呃?!!……”保安瞬间无语,他颤抖着手说,“实在不行,我帮你摁。” “那不行,这里有摄像头的,你帮我操作属于违法。”莫问有板有眼地说。 保安这回是真生气了:“我是银行的保安,怎么会违法?” 两人正在纠缠,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三五成群、探头探脑、互相装作不认识的年青仔,非常走运,里面有个人正好是满脸横肉的豁仔,而他旁边站着的,正是菜黄脸。 莫问心说:妈的,老吴你倒是快点啊!我快撑不住了。 吴仲友其实早就起身了,他在银行门口晃悠,却始终没人理他,这可把他急坏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吸毒仔明明看到了自己,却纹丝不动,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吴仲友哪里知道,菜黄脸可精明得很,这个人低声在豁仔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豁仔便摆摆手,采纳了他的建议。 菜黄脸的意思是,银行里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他把扣仔弄进派出所的,至于外面那小子,三脚猫一个,不值得浪费人手。现在应该集中火力对付主要对手,毕竟这家伙还挺厉害的,他难免心有余悸。 莫问也看到了在银行门口晃悠的吴仲友,根本没有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他心里暗暗着急,这可怎么办,自己显然是低估这些地痞流氓了,乌合之众竟然还挺有章法,会玩战术了。 两人正在各自着急,银行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女孩。 这个女孩慢悠悠地走过来,挎着一个眼熟的名牌包包,走到菜黄脸身边时,突然尖叫了一声,她竟然丢下包转身就跑,嘴里还大喊着:“抓贼啊,抓贼啊!” 这下菜黄脸慌了,他着急地跟豁仔说了几句什么,便挥手招呼了十几个兄弟,朝着女孩追过去。 吴仲友大喜过望,没想到天降福星,他迅速冲刺过去,拉着女孩的手开始飞奔,嘴里还不忘念叨:“小月,你怎么来了?” 赵月气喘吁吁地说:“昨天你不是给我打电话来着,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小忙。” 吴仲友又惊又喜地说:“帮了大忙啦!不过,这么危险,你不应该来的。” “伸张正义,人人有责。”柔弱的赵月难得也有这份胆色。 菜黄脸见他们边跑还便聊天,真是气得肺炸,他奶奶的,这是公然挑衅哪?十几个人都加快了步伐。 吴仲友跑到树下,翻身跨上了自行车:“快,坐在保险杠上!” 赵月没空迟疑,凌空便跳到了吴仲友的前面,椭圆形的保险杠咯得她屁股生疼,不过她硬生生忍住了,吴仲友也没空怜香惜玉,双手环抱着她,扶着车把手,非常艰难地蛇形起步,折腾了老半天才勉强有点速度。 这么一耽搁,菜黄脸他们差点就揪住了自行车的挡泥板,幸好挡泥板是软的,菜黄脸一下没扯住,让吴仲友顺利脱离了魔掌。 妈也,真是险象环生! 两人不敢大意,吴仲友玩命般地踩着脚踏板,赵月也紧张地扶住了车把手,自行车如同醉汉般横冲直撞,在大马路上逼停了好几辆小轿车,但总算拐着弯朝警亭接近了。 莫问在银行大厅里看着直揪心,好家伙,计划差点被整黄了,他见两人顺利离开,心里也升起一股子怒火,他恶狠狠地朝着保安说:“明天再来取!” 保安愣怔在那里,内心简直抓狂。 随后的一幕更是让他瞠目结舌,只见刚才那个呆呆傻傻的年轻人,忽然如同一支利箭般冲出了银行大门,边跑还边喊:“王八犊子,你们来追我啊!” 接着十几个烂仔便立即反应过来,呼啦啦地围过去,莫问撒开腿就跑,很好,终于成功一半了,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一会钻到这里一会钻到那里,可把豁仔这些人耍弄得团团转。 不出莫问所料,这些人里没几个体力真行的。 大概跑出几里地,跟在他身后的就剩下豁仔一个光杆司令。 莫问有些失望,他又往前跑了几步,索性停了下来,他背对着豁仔大口喘气,尽快让自己迅速恢复战斗力,同时静静地等候豁仔追上来。 大约两分钟后—— 豁仔猛地刹车,他有些惊疑不定,这小子怎么像是在等自己?再回头四下张望,自己就剩孤家寡人了。 他心里暗暗怒骂:整天就知道嗑药,他娘的也不知道锻炼身体。 莫问缓缓地转过身,他朝豁仔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不是找我吗?过来呀。” 豁仔也在喘气,他没有立即上前,这可是个非常有经验的社会人。之前早就听说这小子有两把刷子,现在单打独斗,他还真不太有把握,所以他先把身上的弹簧刀摸了出来。 “铮”的一声响,刀柄里蹦出一截十多厘米长的锋芒! 还别说,这玩意在阳光的斑驳映射下,的确寒气逼人。 莫问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到底有个几斤几两,现在心里还没个数呢。空手夺白刃,还是这么锋利的一把匕首,他稍稍有些胆怯起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这是本能反应。 豁仔显然发现了他的色厉内荏,匪气再次窜上了头颅,他得意地弹了弹手中的钢片,发出嗡嗡的响声,这更像是一种示威和恫吓。 “小子,不是很有胆量吗?怎么,吓尿了?”豁仔此时有种居高临下、猫玩老鼠的快感。 按照他的理解,眼前这个人就算再害怕,好歹也要嘴硬几句。 没想到莫问竟然说变脸就变脸,突然笑成了一朵花似的。 “这位大哥,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莫问抱拳恭敬地说。 豁仔也免不得愣了一下,他紧皱眉头、圆睁双目,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放屁,什么鸟误会?扣仔不是折你手上了吗?现在跟我来这套。”嘴里虽然这么说,他心里还是认为莫问有些认怂了。 莫问继续装糊涂:“扣仔?扣仔是谁,我发誓,我要是知道扣仔是谁,马上跪下来给大哥你赔礼道歉。” 他偷偷瞟了豁仔一眼,又哀求道:“大哥你就放我一马呗?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追我,你们大概认错人了。” 菜黄脸不在,豁仔其实也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口中说的高手,至少不应该这么低声下气吧,他多少也有些怀疑起来。不过,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他一直秉持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行事,如今只能将错就错,万一被这小子蒙混过关,岂不是太伤颜面? 豁仔冷冷一笑,他举起弹簧刀吹了吹,蛮横地说:“认错了是吧?那行,跪下来给大爷磕个头,我就放你走。” 莫问连忙奉承地说:“我最喜欢给人磕头了,大哥,嗑几个?要不要很响的那种。” 豁仔也忍不住乐起来:“我还真没见过你这种样式的,奇葩呀!……嗑三个,越响越好。”“闯荡江湖”的人,一直是以骨头硬为荣,当然知道磕头意味着什么。 莫问点点头,他往前走了两步,距离豁仔近些,这么个小动作豁仔确实也没有提防,现在莫问离豁仔就剩一米左右。 莫问慢慢蹲下了身子,做了一个准备跪拜的动作,他双手伸出,往前倒下。 很标准,豁仔脸上漾起了发自肺腑的微笑。 蓦地—— 刚刚蹲下的莫问突然斜刺里窜了起来,一下子撞进了豁仔的怀里,豁仔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莫问已经从他腋下吱溜一声钻了过去,紧接着一个折臂的动作,背摔!豁仔将近两百斤的体重也没撑住他的这一下,杵得七荤八素。拧臂!莫问朝着反力矩的方向,对他的右臂实施了一个擒拿,豁仔的肩关节发出一声脆响,想必是脱臼了。切腕!顺利地夺下了豁仔手上的刀,应该说,到了这一步,豁仔已经完败。 豁仔还想挣扎,莫问毫不犹豫地又使用了同样的碎肋和锁头术,而且还在豁仔的脖颈上多给了一道寸劲,豁仔的颈椎发出恐怖的咔咔声,很快便像死鱼般翻起了白眼。 莫问下手还是有些分寸的,他知道豁仔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创无法动弹。为了确保安全,他还是慎重地检查了一下豁仔的气息,这才一屁股蹾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好险!他其实也是浑身冷汗,要不是豁仔放松了警惕,现在躺下的还不一定是谁呢?真是侥幸。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有一道不太深的血痕,即便是突袭成功,自己也还是挂了彩,刀剑无眼。 就在这时,莫问远远看见一大群人正朝着他们飞奔过来,他凝神暗暗戒备,攥紧拳头做好了再次战斗的准备。 不过很快,他发现这群人里,大多都穿着制服。 太好了,看来预想的艰苦战斗已经提前结束。 吴仲友首先冲到了他的身旁,紧张兮兮地扶起他,关切地问:“兄弟,有没有事?……你受伤没有?” 莫问不忘开个玩笑:“呀,重伤……你轻点。” 吴仲友一愣,却没发现莫问有什么问题,他急道:“难道是内伤?” 莫问朝着赵月挤了挤眼,这下把站在旁边的她彻底逗乐了:“什么鬼内伤,他明明是得了痔疮嘛!” 吴仲友还没愚钝到这地步,他的脸顿时绿了,猛地一松手。 “啊!……坑货。”莫问左手撑地,血终于流了出来。 吴仲友冷冷地说:“娘希匹,你咋这么皮呢?自己忍着吧。” 第七篇:叮咚,恭喜您获得了创业系统! 鉴于三人奋不顾身协助警方成功抓获盘踞在镇上多年的黑社会团伙,政府部门特意为三人颁发了本镇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见义勇为”金质奖章,这让他们喜出望外。原本仅仅是出于一时愤怒,没想意外收获到这么高的荣誉,更重要的是,这回政府部门不仅仅是精神奖励为主,还专门拨出了一笔10000元的财政专款作为现金奖励。 领奖那天,三人稀里糊涂地登上了舞台,其中两个还穿着脏兮兮的骑行服,还好赵月穿得挺正式,否则就不是一丝丝尴尬了。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和拍掌声中,从登台到下台,脑袋里全是懵逼的。连镇领导讲了什么话,谁跟他们握了手都毫无印象,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方方正正的获奖证书、硬梆梆的金质奖章和那个装满现金的大红包上。 回到住所以后,三人兴高采烈进行的第一件事就是——“分赃”! 赵月首先申明退出,她的理由很简单,这次获奖她没有功劳,自己其实是个受害者,两人帮她抓获了劫匪还讨回了公道,她无功不受禄。 关于钱,莫问倒是没怎么气,他确实太需要资金了,社会这么现实,没钱必然寸步难行,见赵月主动退出,他只说了一句:“你是吃工资的人,不要就不要吧。” 吴仲友忍不住出言讥讽:“大莫,你这脸皮确实比城墙还厚啊,这次要是小月不来,别说拿不到奖,我看你必须得挂!” 赵月连忙开口说话:“我这不是拿到奖章和证书了吗?钱我是真不需要,你就别为难莫哥啦。” “唉,就你心软。”吴仲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就是看不惯这小子一副死财迷的模样。” 莫问斜乜了他一眼:“呀,你不财迷?那行啊,钱全部归我,没意见吧?两位。” 赵月也捂嘴笑了起来:“嘻嘻,我没意见。” 吴仲友气得鼻子都歪了:“我有意见!对了,那张银行卡你还没还给我吧,是不是打算一起贪污了?” 莫问不屑地把破旧的银行卡丢过去:“谁瞧得上你这点钱。” 吴仲友收起银行卡,扭头不说话,郁闷死他了。 “明天我就回单位上班去。”他气呼呼地甩出这么句话。 “呀,真生气啦?”莫问偷偷看了他一眼,“你确定单位还会接收你?” 赵月奇怪地问:“老吴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见赵月发问,吴仲友不好再隐瞒了,他竹筒里倒豆子:“小月,实话跟你讲吧,这回出来,我已经把工作给辞了,工作环境太压抑,完全无法忍受。我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大莫,但你放心,凭我的专业,很快就能再去找一份差不多待遇的,毕竟咱也是正规科班出身。” 赵月有些惊讶:“这样啊?……” 莫问笑起来:“科班出身,还挺骄傲似的,现在哪个白领金领不得硕博连读啥的,科班有竞争力吗?” 吴仲友不以为意:“你懂什么?我学的是黄金专业,以后我也会尽力去考研考博的,急什么。” “黄金专业?……”赵月有些不明白,“我这金融管理专业都算不上啥黄金专业,你说的是什么?” 吴仲友习惯性地挺起了胸膛,一本正经地说:“环境保护与管理。” “噗——”莫问正在喝水,一口水猛地喷出丈把远,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小子,比自己还能玩闹。赵月这回也连掩嘴的动作都省了,脸上笑开了花。 吴仲友冷冷地说:“笑什么笑?就知道你们会笑,这完全就是外行的反应,知道吗。” 赵月先抹了一把眼泪,她实在憋不住:“环保专业为什么是黄金专业呀,我也不太懂耶,能不能解释一下。” 吴仲友叹了一口气:“现在肯定还不是,但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是。就像现在,环保专业就没几个研究生博士生,有也是在少数几个名校,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赵月摇头,莫问难得认真听起来。 “环保意识太差了,许多人甚至还觉得无关紧要,特别是一些中等规模的企业,谁真肯花大价钱去整治呀。对于他们来说,环保就意味着亏本,亏本生意谁做?但他们这是理念没有前瞻性。” 吴仲友提起自己的专业,瞬间便洋洋洒洒起来:“环保是大势所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绝不会成为一句空头口号。而且,环保涉及的专业领域也是非常广义的,几乎涵盖了现有的全部领域和全部专业,可想而知,前景非常之广阔,难度也不是一点两点。或许,穷我毕生精力,也不一定能够学到足够的知识,更别说付诸实践了。” 他的神情突然有些低落:“当然,这只不过是一己之见、一家之言,单位领导也不是特别认同。” 赵月张大嘴,用一种颇为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莫问也一反常态,没有出言讥讽。 最后还是莫问率先开口说:“老吴,你是对的。”对于这样的问题,他不喜欢太多废话。 吴仲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理念是非常正确的,听懂了吗?”莫问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严肃的表情,这让旁边的两人很不习惯。 “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本来就是不得已的选择。”莫问淡淡地说。 “……” 吴仲友忽然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我虽然看不懂你,但我是真心佩服你。” “切!……行啦,别把我吹得满天飞,做点正事吧。”莫问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状态。 赵月笑嘻嘻地问:“还有什么正事?” 莫问想了想说:“这事你就别参与了吧。” 赵月撇了撇嘴:“非得有危险才让我参与吗?我发现你们老是不把我当自己人耶……” 吴仲友也帮腔说:“是啊,现在小月已经是我们组合里不可或缺的一员啦,大莫你别老是排斥女人。” 莫问尴尬地挠挠头:“呃……” “怎么说呢?”莫问半天才憋出一句,“其实我是提议,咱们俩去网吧庆祝一下而已。她一个女孩子,是吧?” 在他的印象里,银行工作人员肯定不能喜欢网吧这种地方。 赵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吃鸡了是吗?谁说我不会。” “天天吃鸡”大网吧。 绝地求生游戏火热进行中,三人自然要组团联盟,让莫问没想到的是,这里最菜的就是他了。这段时间里,他实在无聊透顶,有时候会偷偷跑到网吧里呆个几小时,机缘巧合看到吃鸡这个游戏时,他就感觉体内有种奇妙的冲动。 不为别的,画面相当相当熟悉! 这种熟悉感无从捉摸,仿佛来自灵魂的深处一般,他努力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可以说,正是那种初见的莫名亲切感吸引了他。 战火开始燃烧—— 短短几个小时内,吴仲友连续吃了好几把大母鸡,赵月也不甘示弱,战绩丝毫不输吴仲友,但吃鸡次数很少,看来她所言不虚,也是经常玩的主。 这时代,就是这么男女平等。 莫问按着耳麦沮丧地说:“咱们是不是一伙的?” 吴仲友闻言大笑:“你自己不行,怪谁?” 赵月还算仗义,她主动说:“莫哥,等会你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莫问脸都绿了,心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让你保护,传出去还了得? 他果断拒绝,心里不由忿忿。 吴仲友在耳麦里说:“小月,我看你的技术水平不错,等会咱们互相掩护,把他们团灭!” 赵月哼哼:“那也不行啊,有你在,我还是吃不到鸡。” 吴仲友得瑟地说:“这还不简单,等剩下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站在原地,让你用冲锋枪扫成马蜂窝,保证你过瘾。” 赵月无语:“这样好吗?我感觉很没成就感耶。” 吴仲友不以为然:“这叫结伴闯荡江湖,吃鸡世界的神奇侠侣!” 莫问无奈地插了句话:“跑这里来打情骂俏,小心被人偷听到,呵呵。” 耳麦里顿时沉默了,两人显然都有些不好意思。 莫问说完便迅速摘下耳机,他东张西望,打算先看别人怎么玩,旁边有一位年轻人操作娴熟,键盘咔咔如飞,画面中人物弹跳自如,很是潇洒,一会工夫他就看得入神了。 游戏世界跟现实中的特战行动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叮咚!”耳机里发出一声脆响,莫问却浑然不觉。 等他转过头来,才发现电脑屏幕忽闪忽闪的,显得很不正常。 “怎么回事?”莫问动了动鼠标,屏幕又瞬间恢复了正常,出现熟悉的游戏界面,“不玩你还有意见?”他心说。 他继续探头看边上这位哥们疯狂冲杀。 “叮咚!”耳麦里再次传来脆响。 莫问终于感觉到一丝异常,气氛不太对啊,咋回事?他抬头四下扫射,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异动,每个电脑台位上只能看见全神贯注的游戏族。 旁边的哥们忽然开口说:“别到处看了,瞅瞅你自己的电脑屏幕。”看来这哥们并不是不知道有人观战,只是不屑出声。 莫问一愣,他哦了一声,回头看自己的屏幕,哇靠,怎么变成黑白的了? “恭喜您获得创业系统!” 白色的背景下,这几个黑体大字尤其醒目。 “搞什么鬼?!”莫问茫然地动动鼠标,这回毫无效果,“这是广播吗?网吧还上课呢……”他也不是电脑盲。 好奇心驱使他用鼠标点了一下这行字底下的小按钮,屏幕上立即出现另外一个画面,只有三个按钮:谋略模块、资金模块、团队模块。 再往下点,莫问内心就彻底崩溃了。 太神奇!!! 谋略模块后面,第一条就是创世遗纪第一,无中生有!后面的谋略显示灰色等待解锁。 资金模块就更神奇啦,已经解锁的也只有一条:获奖10000元。后面的资金块同样显示灰色等待解锁。 至于团队模块,解锁的有两条:吴仲友、赵月,第三个头像似乎是个女孩子的头像,只有轮廓但没有具体图像,整个按钮散发出诡异的金光。他把鼠标移过去,竟然跳出了一个小框——“看心情解锁”!这么牛?他扫了一眼,这个头像后面同样是无数的等待解锁。 莫问若有所思,这是有人在开玩笑吗?不对呀,系统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创世遗纪这东西,还有一万元奖金,还有吴赵的名字……他伸手关掉了液晶大屏。世界无奇不有,何况他还重生了?! 略作思索,然后他拿起耳麦低声说:“喂,你们谁在黑我?” 半天才听到吴仲友的声音,他显然无暇理会:“黑谁?” 赵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们正在安全区巡逻捡装备呢……你快来。” “别捡了,都给我过来!”莫问用命令的口吻说。 大约几分钟后,吴仲友和赵月才慢腾腾地走过来,吴仲友玩得正开心,满脸不耐烦,赵月倒是笑嘻嘻的,她猜莫问肯定是遇到坎了。 “你怎么把电脑关了?主动投降?”吴仲友没好气地说,“我说你怎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呢……” 莫问没搭理他,低声说:“我碰到怪事了。” 他也没等两人询问,直接又打开了液晶显示器,屏幕上再次浮现出黑白分明的界面。 不过这回,字变了:请记住这台电脑的编号,欢迎宿主随时登录系统。 莫问焦急地滑动着鼠标,毫无效果! 吴仲友无奈地说:“你就让我们来看这几个字?ps吗?” 连赵月也感觉莫名其妙,她试探着问:“莫哥,你是不是想学绘图软件啊,一般别人不会到网吧学习的。”她还想再说什么,莫问已经愤怒地又关闭了液晶屏。 他冷冷地说:“小月,你现在去找网管要只笔,然后拿张纸。”赵月倒是听话,略一迟疑便听令行事了,吴仲友现在也对莫问的诡异行为见怪不怪,没有马上质问。 等赵月小跑着回来,莫问非常认真地一笔一划在纸上写:天天吃鸡,a室3排27号。 “好了,我们走。”莫问把纸条揣进口袋,不容分说地往外走。 “霸道!”吴仲友嘀咕着,却并未反对,“我去结账,小月,你把笔送回去吧。”擦屁股的事还得他来。 三人就这样戛然而止地离开了网吧,真是来去如风。 与此同时—— b室的一个小方格内,一位可爱的短裙少女托着腮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却透过巨大的玻璃门目送着三人离去。 许久,她才恨恨地说:“哼,我看你这回还往哪里逃?!” 第八篇:高考学子都有一双火眼金睛 莫问打算把那一万元奖金存进赵月的银行做个短定期,怎么着也能吃点利息,反正现在创业的事几乎毫无头绪,整天揣着容易“露财”,存到卡里又觉得挺亏。赵月的建议是买点短期理财产品,比如xxx理财111天,保本稳利364天,财富稳利999天……莫问听了半天直接犯了选择困难症。 赵月笑起来:“我就是理财经理,你怕什么?” 吴仲友撇撇嘴:“钱就是他的命,你说他能信谁?” 莫问懒得搭理他,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简单一点,就三个条件,投资时间短,收益高,不能损失本金,你推荐一个吧。” “完全满足有点难,不过我看你也不太在行,那我帮你选一个xx理财92天,收益率4.40%,保本的,期满后除去各种费用大概能赚一千块钱,你看行不行?”赵月认真地说。 莫问犹豫了一下:“一千块不少了。不过时间似乎有点长,万一找到好项目,临时要用钱怎么办?”他把目光移向吴仲友,吴仲友连忙闪开。 “千万别看我,奖金是大家的,你买理财产品我没意见,毕竟咱们小月是业内人士,也不会坑咱们。至于其它的嘛,恕兄弟我就无能为力喽!”吴仲友口袋有钱,心中不慌。 莫问啐道:“真抠门。” 反倒是赵月大方地说:“没事,我这里有,你急用找我就行。” 吴仲友气道:“大莫你果然是巨坑啊。” 莫问乜了他一眼:“又没找你借,猴急什么?小月愿意你有意见呀?” 吴仲友很不情愿地靠在椅背上,哼哼唧唧很是不爽。 他又忍不住说:“小月,你别怪哥没提醒你,大莫这人能借一次就能借第二次,小心将来把你坑得倾家荡产……” 赵月笑嘻嘻地说:“放心吧老吴,我心里有数。” 莫问揶揄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不是有什么私心,嗯?” 吴仲友被噎了一下,不吭声了,赵月也只是笑笑,当作没听懂。 几人又研究了一下细节,赵月看了看表,说:“今天晚上我得赶回市里,我弟弟明后两天高考,我要给他送饭去呢。” “唉,你真是天生劳碌命。”吴仲友叹了一口气。 赵月的弟弟赵又琦在市重点七中上高三,正值一年一度的高考季,压力可想而知。为了让寄宿的弟弟心无旁骛,7号八号两天,赵月自告奋勇给他送饭,免得他多添劳顿,而且这样的关键时期,能吃上姐姐亲手做的饭菜,无疑也是来自亲人最好的鼓励。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 赵月走进七中门口的时候,发现校园里静悄悄的,路上行走的人很少,她心想:学子们大概都在埋头苦读,奋力备战了。 谁知当她来到弟弟宿舍时,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赵又琦竟然躺在床铺上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呢。 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夺过手机,另外一只手重重地把饭盒撂在宿舍的桌子上。 “姐,你干嘛?”赵又琦有些不满,又把手机夺回去。 赵月生气地说:“你就在手机上考试呀,准备考清华还是北大?” 赵又琦倒是没有再玩,他笑嘻嘻地说:“姐,这你就不懂啦,所谓小考小玩,大考大玩,我这可是为了轻装上阵一举夺魁,你没看大家都是这样的嘛。” 他见姐姐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只好继续费点唇舌:“你弟弟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对吧,姐……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你和爸妈对我的期望啦。” 赵月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轻轻地说:“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行了,吃饭吧。” “嘻嘻,今天做了什么好菜?”赵又琦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先闻了闻。 “好香啊……红烧狮子头!我的最爱。简直是雪中送炭,姐。”赵又琦打开几个饭盒,光菜就有两大盒,有荤有素,相当丰盛。 看着弟弟狼吞虎咽,赵月眼中露出些许疼爱,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感觉眼眶有点湿润。她当然知道弟弟也很不容易,几年前的自己也经历过高考,对这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和故作轻松的自我麻醉,印象深刻。 或许弟弟说得对,适当放松心情有益于临场发挥。 “上午考得怎么样?”赵月随口问。 赵又琦头都没抬,只是举起一只手做了个v,含混地说:“非……常好!” 赵月乐不可支:“臭不要脸,有多好?” “我就知道你不信……”赵又琦得意地抹了抹嘴,抬头说,“上午考语文,是我强项。作文题还特别对胃口,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写了1000多字,格子都不够用了。” “这回什么题目呀?这么简单。”赵月有点好奇,她高考的时候,语文差得一比,主要就是作文题特别难。 “没题目,自由发挥。”赵又琦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就三句话,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走好我们这代人的长征路……正好都是我最擅长的,耶!” 赵月也忍不住笑了笑,她似乎昨天刚刚听过这几句话来着。 难道泄题了吗?她知道不可能。 “作文估计能拿个满分,其它答得也不错。”赵又琦自信心爆棚。 赵月不得不泼点冷水:“切,满分有那么容易?你可别太自负了呦!再说,作文题这几句话虽然浅显,但真要理解透,对于一个完全没有社会经验的高中生来讲,还是有些难度的,你确定能抓到中心思想?” 赵又琦朝她挤了挤眼,低声说:“姐,我告诉你个秘密。”他说完四下扫了几眼,宿舍里的同学都各自忙着,要不就是戴着耳机睡觉。 “额……”赵月好奇地听着。 “我这几天在网上看了本……”赵又琦又放低了几分贝音量。 “你!——”赵月气得举手要打,“还想不想吃?不吃我倒掉了。” 赵又琦乜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会生气,别急嘛,听我说完。” 赵月闷声不说话,懒得搭理这个不务正业的弟弟。 “是这样的,这本的名字呢,叫做《新时光笔记》……”赵又琦慢悠悠地说,“说来也巧,里面刚好写到了这个作文命题,你也清楚我的总结能力,揉碎了再汇总写个一千字,能不精彩?”他说完还兴奋地拍了一下巴掌。 赵月有点不太敢相信弟弟的话,但见他言之凿凿,也稍稍放下点心。 “行啦,姑且相信你一回……可就算你这回真走了狗屎运,姐也不同意你整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听到没?” 赵又琦嬉皮笑脸地说:“姐说的都是真理,我会虚心接受的。” “吃完我要走了,你早点休息。”赵月把桌上的饭盒和垃圾简单收拾一下,又嘱咐说,“少玩手机!没好处。” 赵又琦嗯嗯两声,忽然问:“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赵月微微一愣,不解地说:“你说什么?” “我看你进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的……嘻嘻。”赵又琦很坚定地说,“肯定有好事,不然你不会是这个反应。” “哦。”赵月已经装好了袋,她见弟弟好奇,“其实也没什么,最近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所以心情会舒畅些。”她说完没来由地笑了笑。 赵又琦用非常独特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面泛桃花,莫名偷乐,我彻底明白了。” 赵月啐道:“你到底明白什么了?整天琢磨这些没用的。” 赵又琦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姐,你恋爱了!” “呸!”赵月的双颊陡然飞起一片娇红,她有点不知所措,“小孩子懂什么,别瞎讲。” “说说呗,我正好没事,下午考数学是我最不擅长的,你就当给我鼓鼓劲,你想呀,我最亲爱的姐姐有了心上人,你说我还敢不考好?”赵又琦完全被好奇心击败。 赵月无奈:“告诉你没问题,但你得给我保密。”见弟弟郑重地点点头,她也就不再隐瞒,把路遇劫匪,结识莫吴两人的经过简单地跟他讲述了一遍。 没想到听着听着,赵又琦的脸色竟然越来越难看,特别是当赵月说到他们意外得到一个什么创业系统时,赵又琦的眼神已经彻底变成了促狭。 赵月倒是没有专门留意弟弟的变化,她急着要走,下午还得上班呢。 “姐,你上当了!”赵又琦无奈地说。 赵月摸了摸他的头:“啥呀,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真后悔告诉你。” “姐,你应该非常庆幸告诉了我。我现在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这是一种新型的诈骗手法,已经有不少受害者倾家荡产,跳楼的都有呢。”赵又琦不像是在开玩笑,“其中以年轻女性居多。” 赵月的确没见弟弟这么严肃过,狐疑地说:“你说认真的?” “当然啦,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赵月有些发愣:“最近太忙了……咳,没你说得这么玄呢。”她不由自主地回忆了一下和莫问他们认识的经过,虽说是有点巧合和离奇,但要说设局诈骗,未免匪夷所思。 “姐,这么跟你说吧,你的遭遇跟新闻里描述得简直一模一样,第一步英雄救美,第二步博取同情,第三步为了远大的梦想拉你入局……” “全—是—小—说—套—路!”赵又琦一字一顿地说。 “……” 赵月沉默了,她现在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僵立了几分钟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呃……你先安心考试,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也不理会弟弟的反应,转身便出了宿舍门,她现在心乱如麻,真如弟弟说的,她会伤心死。 赵又琦追了出来,远远地低声喊:“姐……你自己要当心。” “姐可没你想的那么笨,回去吧。”赵月头也没回。 赵又琦目送着姐姐急匆匆离去,心里七上八下,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他暗暗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去当面揭穿那群死骗子、妈比的人渣! 第九篇: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些吧! 根据天气预报,今年高考,多地都出现了大到暴雨(个别地方高温烈日、酷暑难耐),有些地方甚至还在台风的影响中。当然,这丝毫阻挡不了900多万学子奔赴战场一线、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豪情。 最多狼狈些,困难些,但斗志同样也会昂扬些——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相信许多人都是默默念叨着这首千古名句而奋勇前进的。 赵月是正宗理科生,她不太懂这些,只是踏着满地的泥水和狂风刮落的腐叶来回溜达,满怀期望地在校外等候,弟弟与自己不同,他喜欢的是文科,而文综和外语对于临场发挥要求很高,所以今天两场“命运攸关”。其实她可以不来的,但昨天看到那么多家长蜂拥在校门口,她又觉得有些忐忑,临时决定提前下班来看一看,但愿自己的意念能够给弟弟少许帮助。 在她的记忆里,高考期间学校给学子们创造的最好条件是:绝对安静。 所以那时候的校门不会有家长,更不会有警察执勤。 时代变了,一切便都变了! 当然,这或许也是人性化的一种体现,比如午餐和晚餐可以送饭,就是七中自行规定的一项福利,时间控制在1小时以内。大多数家长也很自觉,为了不影响孩子们考试,大多半小时就出来了。 赵月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感觉心头沉甸甸的,不知道为什么,弟弟的警告不停在心里重放,她倒不是害怕怎么地,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上当受骗。 但她的胸口里感觉有种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就像是黎明前看见了曙光,登山后看到了朝阳,远行后拥抱了大海,那是一种生命异样的悸动,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 但遇到莫问和吴仲友以后,她感觉人生悄悄改变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这是一场骗局,那岂不是让人很绝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决定赌一把。 “弟弟,希望经历完这次的高考,你也能迎来属于自己的云散天开。”低声的祈祷还没说完—— 哗,刚停没多久的暴雨再次倾盆,家长和路人们纷纷躲闪,赵月浑然不觉,站在那一动也没动,任由急骤冰冷的雨水从头浇到脚,然后慢慢被体温烤热成为蒸汽。 雾蒙蒙的,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 校门口走出来一位瘦高个子、有些像花美男的学生,他戴着耳机听着音乐,背着双肩包,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 赵月连忙迎了上去,她笑嘻嘻地说:“一看就考得不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等你?”她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蛋糕递过去。 “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呢……嗯,好吃!”赵又琦嘴里啃着蛋糕,掏出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打小是他的最爱,“咦,你放假啦?” “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你们这次高考正好赶上周末,我就陪你回家一趟吧。”赵月美滋滋地说,“爸妈也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哦,我都忘了星期几啦。”赵又琦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的,都不会数日子了。” 赵月帮他取下背包提在手上,闻言说:“考好了比什么都强,是哪天根本不重要。你还有东西要带回去吗?” 赵又琦摇摇头:“没,一个背包走天下,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切,回家还叫旅行……行啦,咱们走吧,等会雨又要下大了。”赵月见雨势稍小,催促弟弟快走,他们要去赶班车呢。 赵又琦显然是个不太细心的孩子,他这时才发现姐姐身上湿漉漉的:“咦,你刚才淋雨啦,怎么不带把伞?”他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递给赵月。 赵月把他的手推回来:“我也带着呢。” “那你干嘛无缘无故去淋雨,你身体很好吗?”赵又琦埋怨道。 赵月轻轻捋了捋沾着水滴的头发:“小鬼,姐姐偶尔想潇洒一下你还要管哪,还别说,真久违了,雨中漫步!” “暴雨漫步,真有你的。”赵又琦不以为然,“我看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赵月嗔道:“多管闲事。走不走?赶不上车啦。” “当然走啊。”两人各自撑起雨伞,快步向车站走去。 挺及时,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回镇的大巴车,他们俩刚刚踏上车门,司机就发动上路了,赵月被惯性带得一趔趄,差点没被甩出去。 开车的司机就是本镇人,姐弟俩也不好说什么。 坐下后,赵月问:“什么时候能出成绩?” “号吧,反正是这么通知的。”赵又琦说。 “哦。”赵月居然没继续说话,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走神了。 赵又琦奇怪地望了她一眼,自顾说:“北大清华可能没戏,但考个重点一本应该没问题,我想报个复旦z文系什么的,以后专职写作,你觉得怎样?……喂,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啊?!”赵月瞬间回过神来,“你说什么,z文系……” 赵又琦伸手摸了摸姐姐的额头,被赵月轻轻打掉了。 “干啥?” “我发现你失魂落魄的,到底怎么了嘛?”赵又琦焦急地问。 赵月淡淡地说:“我没事。” 她随手拿起自己的手提包翻了翻,准备取一张纸巾擦擦脸,坐下来以后,她就感觉浑身有些发凉了。 “呀!”她忽然低声惊呼,又拼命地翻包然后在地上东张西望,“我的身份证好像丢了,你快帮我找找。” 赵又琦瞄了一圈根本没有,车上就这么点地方,他脑袋里灵光一闪:“是不是刚才上车太着急被甩出去了?” “有可能,你快去跟司机师傅商量一下,能不能往回开,我们走出来还没多远吧?”赵月焦急地说。 赵又琦跟司机商量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两人心急如焚,只能中途下车,这回也顾不得打伞了,火急火燎地往回跑,等跑到车站时,天色都有些黑下来,搜罗了半天却根本没有发现身份证的影子。 找到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赵月呆呆地坐在车站的候车椅上,差点哭出声来。 赵又琦也是满头汗水加雨水,他见姐姐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高考胜利的狂喜竟然被一张小小的卡片瞬间击溃。 难怪说,快乐总是短暂的,艰辛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怎么办?怎么办?”赵月感觉很无助。 赵又琦想了想:“姐,为什么你的钱包还在,身份证却丢了,有没有可能它还在里面呢?这个不符合力学原理的呀。”他见赵月没有反应,便走过去自己取出钱包翻找起来。 蓦地—— “咦?!!”赵又琦兴奋地抽出一张卡片,“这不在这吗?我的天!” “赵—月。”他把身份证上的姓名念了出来,“姐,确实是你的。” 他讶然地发现赵月的情绪一点都没有波动,愣住了。 “不是这一张。”赵月哽咽地说。 “什么意思?”赵又琦更糊涂了。 赵月低落地说:“我们要找一个叫做莫问的人的身份证,他委托我帮他买理财产品,现在身份证丢了,你说我回去该怎么跟他交待呀。” 不知道为什么,赵又琦忽然觉得有些生气,他忿忿地说:“莫问是谁?……难道就是你说的那个骗子?姐,你为了骗子的一张破身份证这么玩命?” “又琦,他不是骗子……你不懂。”赵月呢喃着说。 “你说,他本来就一无所有,现在又丢了身份证,叫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呢?创业就更没指望了。” “……”赵又琦望着姐姐的失态,内心很是抓狂,身份证这东西,重新办一张不就完了?他当然不会知道莫问是个地地道道的黑户。 突然,赵又琦怒气冲冲地爆发:“姐,你这是疯魔了!” 他把手指捏得咔咔直响,却无可奈何。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两人就这样呆坐在车站里,直到天色尽暗。 第十篇:区块链,你真是大忽悠! 莫问发现吴仲友总是随身带着一本书,没事就翻翻,住院疗养期间就更加勤快了。刚开始他并没有特别留意,毕竟阅读是件很私人的事,但时间久了再加上吴仲友废寝忘食研究,潜意识中慢慢就惦记3着这份悬念。 书是外文版的,恰好还是他完全看不懂的外文。 某一天他还是忍不住问:“老吴,咱们能不能去找点事做?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吴仲友乜了他一眼:“你现在是大资本家,坐着吃利息就好了嘛,怎么老想着去餐风露宿?”他说的当然是理财那码子事。 莫问可不会搭理他这酸不拉几的牢骚话,他凑过来:“透露一下呗,在研究啥?” 吴仲友得意地说:“不要告诉我你看不懂?”他扬了扬手里的书,莫问的长时间关注他当然清楚。 “德文的……限量版。”吴仲友继续得瑟,“全中国仅此一本正版原著,拥有者就是我吴某人……” 莫问暴怒,刷地把书夺了过来,他拉开窗户,问:“还要不要再卖会关子?” 吴仲友无奈地摊摊手:“瞧,这就是野蛮与暴力,创业需要的是知识,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莫问不屑地切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书扔下去没事?下面就是臭水沟,好好考虑一下你的限量版遇到母老鼠会怎样。” “算你狠。”吴仲友伸手,“拿回来,我免费给你科普一下吧。” 莫问赶紧把书递过去,吴仲友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这里是介绍区块链的底层技术……”他又随手翻了翻,“这是介绍区块链未来的应用前景。” “区块链?”莫问有些不明白。 吴仲友乐起来:“你果然是外星人,比特币听说过吗?” “噢!我说区块链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原来你在倒腾比特币……”莫问恍然,却颇感吃惊,没想到吴仲友看上去斯斯文文,竟然也在币圈浪迹,难怪落魄到这穷酸样。 吴仲友看着他惊诧莫名的表情,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又在幸灾乐祸了吧?你肯定觉得我是被庞氏骗局套牢,所以穷困潦倒,对吗?” 莫问反问:“难道不是吗?” 吴仲友低声说:“看在你我有些交情,不妨给你透露一下,除了那张银行卡,我还有33枚比特币,33枚呀,什么概念?传说中的隐形富豪!来,崇拜一下哥。” 莫问盯着他的自鸣得意无话可说。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吴仲友抹了抹脸,翘了翘眉毛。 莫问苦笑:“本以为你只是抠点,想不到是个没得救的真穷鬼。” “三千块钱,外加33枚空气币,就是你的全部身家?敢情现在跟我流浪,完全是败家败成这样的。” 吴仲友白了他一眼:“首先,就算我只有一块钱,也比你这一穷二白的强。其次,别小看我的空气币好嘛,未来咱们的创业能不能成,也就指望它了!” 莫问沮丧地说:“我提前声明,要指望这东西,你千万别拉着我垫背。是不是嫌33枚太少了,你还打算买入点?” 吴仲友毅然摇头:“不买也不卖,这些币我存了快十年了。它代表了我的梦想和未来!” “十年?那时候比特币还不值钱吧?前两年一个币超过一万美元,你竟然不出手……鬼迷心窍啦?一线城市能买栋不小的房子耶,白白放过。” 吴仲友非常淡定地摇摇头:“这点美元算什么,目光太短浅。有一天,这些币的价值会是现在的一百倍,一千倍……而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你没有币……” 莫问无语:“没有空气币又能怎样?” “跟你这币盲扯不清……”吴仲友一本正经地说:“莫问,我现在非常严肃认真地告诉你,你要想在新的时代里创业,并且实现你的理想,最好尽快丢掉那些三四十年前的老观念。除非你只是想赚点小钱养老,听懂了吗?” 莫问愣怔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像是被蜜蜂在屁股上猛蛰了一下,又仿佛有一盆冰水从天而降,他忍不住想,或许吴仲友真是老天派来提点自己的。 自己重生了,还能用重生前的思路来创业吗?一厢情愿、头破血流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所以他难得谦虚一回:“老吴,不如这样吧,咱们俩说白了都是业余的,五十步笑百步没意思。小月才是学金融的,问问她去?不是我不认同你,实在是……呃……”他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坏了一段时间,你见谅?” 吴仲友瞥了他一眼,促狭地笑了笑:“也好,小月当然比我更有说服力,今天正好周末,她应该回来了吧……” 莫问点点头:“高考刚刚结束,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会带着弟弟回家的。” “那行。” ———————————————— 第二天。 吴仲友约赵月到“周黑鸭”碰面,自从上次来过以后,两人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种欲生欲死的麻辣味,关键是价格还不贵。 刚好赵月也正打算过来宣布坏消息,于是时间约定在周六中午。 不过这次,赵月还带着个跟屁虫,而且这人面色不善;见面后,赵月首先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弟弟赵又琦。 她没敢明言,弟弟赵又琦是专程来见识见识这两个骗子的。 吴仲友毫无察觉,莫问却显然感觉到了,所以他非常精明地保持着沉默,静观其变。 鸭脖还没上来,吴仲友就迫不及待地给赵月上了一堂空气币洗脑课,赵月一直笑嘻嘻地聆听,偶尔才会说上几句。关于数字货币,赵月当然有所了解,她也乐于探讨。 蓦地—— 旁边的赵又琦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把谈兴正浓的两人吓了一大跳,莫问却在旁偷笑。 赵月首先皱眉说:“又琦,你干嘛呢?没礼貌。”她有些奇怪,弟弟没理由这时候发火呀,她之所以带弟弟来,也是为了打消弟弟的疑虑,避免无谓的担心。 赵又琦冷冷地说:“哥们,你是不是怂恿我姐买币啊?” 吴仲友莫名其妙,他看了赵月一眼,苦笑:“呃,我可没说……” 赵月看着他的囧样,却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赵又琦又恶狠狠地说:“卖币也不行啊,自己留着玩吧。” 赵月啐道:“怎么跟人家说话的,就不能和气点吗?别人说得很专业,你要虚心学习才对。” “大忽悠!”赵又琦发出嘘声,不屑地低头玩手机。 赵月微微一笑:“老吴,别理他,小孩子听不懂,你继续说。” 吴仲友还没开口,莫问先插话了:“喂,小朋友,你不是挺潮的吗?说说为什么也接受不了数字货币……难道你也排斥新事物?” “叫谁小朋友呢?”赵又琦很不爽地说,“别以为我不懂,币圈现在流行几句话,听说过吗你们?” 吴仲友首先表达了极大的兴趣:“说来听听。” 赵又琦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我还是给你们念一念好了……做生意是要有本钱的,借钱是要还的,投资是要承担风险的,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数字币你们是玩不起的——” 赵月好笑地戳了戳弟弟的额头:“照本宣科,最后一句话是你自己说的吧。” 她转头对吴仲友说:“虽然我也是做金融的,但对加密数字货币了解并不多。我弟弟说的虽然有些纯理论,但国家目前禁止发布数字币交易平台,确是实情。” 吴仲友点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短期内禁止交易也非常明智,我坚持认为,数字币属于未来,不是用来一夜暴富的。” 莫问隐隐觉察到一点信息,他忍不住好奇地问:“老吴,我难得这么器重你一回,你能不能说得接地气点,这区块链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吴仲友想了想:“你看网络小说吗?” 莫问和赵月均摇头,赵又琦下意识地抬头说:“我看啊,怎么了,我还想写呢……” 吴仲友笑起来:“那就好理解了,你认为发表网络小说能杜绝盗版吗?” 赵又琦毫不迟疑地摇头:“基本不可能。复制粘贴太容易了,怎么杜绝?” “欸,区块链就可以做到,因为它的基本概念就是数据的确权!而版权只是其中一种。”吴仲友胸有成竹地说。 赵又琦还在琢磨这个概念,莫问脑中却如同划过一道剧烈的闪电,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似乎瞬间有了答案: 区块链就是为万物互联和知识产权而生的,原来如此! 他被名字欺骗了。 第十一篇:让人抓狂的系统 几人在店里逗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 期间,他们又探讨了一些关于区块链的知识,吴仲友说得可谓唾沫横飞,赵月表示受益匪浅,莫问对这种类似于互联网概念的技术也颇感兴趣,提出了许多想深入了解的问题,只可惜吴仲友并不是全能的,他的知识也仅仅来源于一家之言,只不过吴仲友坚信,区块链+的时代终究会来临。 唯独赵又琦仍旧半信半疑,还好他是年轻人,虽然知识面有限,社会资历尚浅,倒也不完全排斥区块链技术的普及。 吴仲友好不容易喘口气,他拿起茶杯打算喝水。 “听说你们意外获得了一套创业系统,是不是真的?”赵又琦见缝插针不气地提出了自己内心中最大的疑问,对他来讲,这个问题才是揭穿骗局的关键,至于区块链什么的,学过的人都能掰扯几句。 吴仲友和赵月瞬间沉默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莫问,与赵又琦一样期待着他的明确回答。 莫问愣了一下,说:“呃是……也不是……” 赵又琦对这个答案自然不满意:“支支吾吾的,是不是心里有鬼呀?” 莫问看着赵又琦咄咄逼人的表情,他突然笑了起来:“对!” 赵月惊讶地说:“还对?……大莫你骗我的吗?” 吴仲友倒是神色如常,他不屑地说:“他骗咱们的还少吗?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 莫问点点头:“老吴说得没错,这件事我的确是骗你们的。” 赵月气呼呼地说:“大莫,你能不能正经点呀?……我们都是非常非常信任你,才一直听你的使唤,你总不能把我们当作傻子吧?” 莫问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又琦笑谑地望着莫问,很是得意即将成功戳穿一个骗局,把姐姐从“虎穴狼窝”中解救出来。 莫问干咳两声,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不,咱们散伙吧?” 他一副很没有所谓的样子。 吴仲友倒没怎样感到意外,他对莫问的古怪行径早已习惯;哪知道,赵月的眼泪竟然哗地一声流了下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好家伙,全是没多少经验的,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更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如此伤心。 忽然,她恨恨地一抹泪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半哭半笑地说:“哪个骗子会这么老实巴交?……大莫,我现在真想削死你!”她瞬间雨过天晴,把几个大男人弄得一愣一愣的。 吴仲友眼睛直勾勾的,为她梨花带雨的娇羞所倾倒。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赵月撅着嘴怒瞪着莫问。 “好吧好吧……我自己瞎琢磨也真是累。”莫问满脸无奈地把创业系统离奇出现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当作天方夜谭。这次,半信半疑的是吴仲友和赵月,他们当时就在现场,莫问说的似是而非,无从判断真伪。 赵又琦很快找到一个漏洞:“你说创业系统是在网吧里突然出现的,而且是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换屏,这个并不符合系统出现在宿主意识中的状况,更像是电脑被黑攻击后产生的软件故障。” 莫问苦笑:“你这种想法是不是也来自网络小说?” “嗯,有宿主的系统除了网络小说里描述过,从来没有人在现实中遇见过吧?”赵又琦不以为然,有理有据地说。 他又补充道:“你说的事本来就脱离现实,那我只能用虚构的小说世界观来分析喽,这没什么不对的。” 吴仲友附和说:“空对空,小朋友你很有思想,我支持!” 莫问忍不住笑起来:“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说的呗,认为这件事子虚乌有,是我编造的。” 赵又琦一本正经地说:“那倒不是,我更倾向于认为是黑病毒攻击。” 赵月啐道:“又拿你这些业余的知识来卖弄,谁这么无聊特意攻击大莫的电脑,他一个穷光蛋,图的是什么呢?” 吴仲友看来已经完全站到了赵又琦那边,他闻言摇摇头:“那可不一定,这种攻击方式叫做钓鱼,属于撒网式的诈骗手法,大莫只是其中一条准备上钩的鱼而已。” 赵又琦笑呵呵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关于诈骗,他自认为比姐姐懂得多。 赵月显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莫问想了想:“你们说的其实也有些道理,钓鱼网站确实也不少,不过有一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就是这个系统对我的情况几乎了如指掌,这就很不合理了。”别的事还好说,创世遗纪这个东西,他确信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系统又从何得知呢? 他脑海里倏地出现一个奇特的猜想,但很快又摇摇头否定了。 赵又琦见他表情纠结,灵机一动提议:“不如我们几个人去实地见识一下这个神奇的系统,你们说好不好?” 吴仲友和赵月都表示没意见,莫问却突然摇摇头:“不行。” 赵月奇怪地说:“为什么?” 赵又琦切了声:“心里确实有鬼,然后就是装神弄鬼。” 莫问笑着说:“不是这样的,我想起来一件事。这个系统好像不愿意别人窥视,只允许我一个人看到,只要旁边有人,系统就会自己隐藏……让我想想,该怎么破解呢?……” “有了!”他眼前一亮,“这样吧,我先单独前往网吧,那台电脑在第3排27号,那么你们隐蔽地从侧门进入网吧,坐在最靠墙的第5排47号,这样就可以偷偷看到我的屏幕了,完美不?” 吴仲友摇头:“隔了两排,电脑屏幕也不大还被你遮挡,恐怕看不清楚。” 赵又琦赶紧说:“那没事,我家里正好有个高倍望远镜,咱们透过电脑间的缝隙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莫问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拿个望远镜到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岛国片吧。兄弟,你真是奇才啊!” “我莫问大魔头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他随即感慨。 赵又琦挑了挑眉毛:“我是中国骗子大克星,专业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希望我今天能够逃过一劫。”莫问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看上去很是虔诚,赵月在旁掩嘴笑了起来。 她说:“喂,你干嘛呢?” 莫问瞅了她一眼说:“咳,我在祈祷这个破系统千万别耍我!” 莫问走进“天天吃鸡”网吧时,一直在思考究竟如何才能顺利启动那个创业系统,但始终毫无头绪,他只知道系统是在自己玩吃鸡游戏的时候,莫名其妙弹出来的。 今天还能不能成功弹出,他毫无把握。 既来之则安之,他在3排27号慢腾腾地打开游戏,登陆,然后在外围区漫无目的地游荡。接着故意装作活动脖颈,其实是看他们三个来了没有。还好,余光已经瞟到吴仲友脸上抖动的小肥肉,于是他毅然停下了鼠标的活动,让特种兵傻站在一个小屋子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能等待了。莫问无聊地瞅向右边邻座的一位玩家,这次竟然是位金发碧眼的美女,他不好意思老盯着小姑娘看,只好悻悻地转向左边,谁知左边是位肥胖臃肿的中年妇女,他忍不住一阵难受,只得回过头来继续看美女,眼睛忽闪忽闪地装作不经意。 蓦地—— 金发美女突然回过头来,面色很是警惕:“喂,你看够了没?” “呃……”莫问一缩脖子,随口胡说,“你玩得真不错……带带我呗,行不行?” 金发美女一点都不气,冷笑着说:“你的哈喇子已经流到下巴了。” 莫问无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才发现自己被无情嘲讽。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小姑娘怼的颜面扫地,他感觉后面有三道凌厉的目光死命盯着自己的脊梁骨,或许赵月正拿着望远镜看笑话呢。 “娘的,算你嘴毒。”莫问暗暗叨咕一句,很不爽地把目光移动到左边的赘肉处,强忍住怒火。 余光里,屏幕上的特种兵仍旧纹丝不动,很长一段时间才扭扭屁股,摆个搞怪的ps,我的个去,这是耍猴吗?他差点起了逃走的心思。 实在太尴尬了! 破系统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 叮咚!耳机里总算传来了救命的声响。 莫问狂喜,果然,黑白对比鲜明的界面出现,让他感到一种心理扭曲的亲切。咔咔咔,手中鼠标狂点,他现在着急要看看其它界面有何变化,以证实自己的清白。 “宿主您好,欢迎您再次登陆系统!”耳机里有声音。 “……” “对不起,您当前环境恶劣,不适合进入子系统!” “艹!”莫问心中暗骂。 “对不起,由于您操作频率过快,子系统已被锁定。” “对不起,请勿拍打屏幕,系统即将对您进行处罚:七日内禁止使用!” “对不起,请勿频繁开关屏幕,系统即将对您加重处罚:三十日内禁止使用!”耳机里爆米花似地提示。 “对不起,系统受到重创,将在15秒后自动关闭。” “系统正在关闭中,15、14、13……” 莫问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但屏幕上倒计时毫无停止迹象,直到0的出现,接着,屏幕上突然冒出一个“嘭”的红色爆炸图像,把莫问惊得连人带椅子摔出半米远,随即发出一阵巨响。 旁边两道怒视的目光在他身上交叉扫射,一道来自肥厚的三眼皮,一道来自愤怒的绿眼睛。 “神经病!”金发美女猛地站起身来,她气冲冲地准备要换位置。 莫问沮丧地瞥了她一眼,心说:美女,脾气这么暴,小心嫁不出去啊。 金发美女显然丝毫不畏惧他的诅咒,离开时还有意无意地用高跟鞋踩了一下他的腿,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感和羞耻感,让莫问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5排的三位早已笑成了一团,涕泪横流。 至于惨遭蹂躏的莫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恨不得拿出把二十斤重的大铁锤,当场碎了它! 第十二篇:出来吧,幕后黑手 风很大。 天上还飘着毛毛雨。 莫问穿了件外套,独自一人走向森林的边缘。这片森林对他来讲有着无穷的魔力,他仿佛在茫无目的地走着,又像是想偶遇点什么。 他显然知道自己一定会偶遇些什么,那种感觉太过强烈。 现在,他的脑袋里思绪电转,自从被那个什么鬼创业系统耍弄过两回,他的心里就一直存疑,随身系统这玩意,出现在重生世界里,或许并不稀奇。但他老是有种奇怪的直觉,似乎有一道凝视的目光始终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种目光并不是胖女人的嘲讽,也不是金发美女的怒视,更与吴仲友的调侃、赵月的躲闪、赵又琦的质疑完全不同。 那是一道肆意妄为而又稍显俏皮的奇特目光! 今天他没有带伞,任由雨丝扑打在俊朗的脸上,凉飕飕、潮乎乎、雾蒙蒙,这不但让他神清气爽,还让他的感官出奇的敏锐。 蓦地——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谁?” 没人应声,身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莫问的嘴角扬了扬,他忍住笑意,沉声说:“出来吧……华—君!” 依旧没有任何声响,莫问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因为那道紧随自己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照得自己的后脊梁骨发麻,这完全不可能是华君的眼神。 奇怪,那会是谁? 他讶然回头,身后大约十米开外不知何时肃立着一名瘦高的黑衣男子,短发平头、面无表情,就仿佛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唯独目光灼人。 杀气,一股无形的杀气瞬间笼罩着莫问的全身! 莫问肌肉紧绷,下意识地做好了戒备。 黑衣男子却纹丝不动,只是拿目光在莫问身上来回扫射,看上去根本不把莫问当回事,反倒更像是在审视和反复确认目标。 “朋友,你找我?”莫问忍不住率先开口。 “……” 没有任何回答,黑衣男子骤然间便发动了攻击,他的身手极其迅捷,而且招式狠辣,每次出手都是攻向莫问的要害,看样子,打算要了莫问的命。 就在短短的数十秒钟内,两人已经交手十多次,莫问有些慌张,突如其来的对手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他那些三脚猫的功夫本来就生疏,还手几乎全靠肌肉记忆。 他心里不由暗暗叫苦,猜不透到底谁想杀自己?无冤无仇的。 一出手就落了下风,莫问边还击边找机会溜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在他稍微走神的一瞬间,左肋和大腿已经重重地挨了两下重击,痛得他连连后退,特别是肋骨上那一下,显然吃不消,他只能弯下腰,与对方周旋。 黑衣男子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加紧了攻势,莫问此时已然招架不住,露出许多不该有的破绽,挨了更多的击打,若非这些日子勤于锻炼,他此时非趴下不可。但莫问根本没空琢磨疼痛的事,当务之急是逃命。 他瞄准路旁的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飞身跃了进去,尖锐杂乱的木刺扎进身体,让他痛不欲生。不过,他想,对方应该不至于也跑进来跟自己一样忍受“酷刑”,到时候便有机会跑路了。 谁知,他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黑衣男子非常果断地跟随他穿入灌木丛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揪住了莫问的小腿,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哇,大哥,我跟你没有杀父之仇吧?”莫问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在荆棘中艰难打了个滚,暂时逃离了黑衣男子的魔爪。慌乱间,他随手从地上摸起一段硬树干,又和黑衣男子缠斗起来,有了武器,总算勉强能够抵抗。 黑衣男子冷冷一笑,他并没有另寻东西辅助更没有掏出武器,反而一次次任由莫问将树干鞭打在自己身上,一副完全无视的神情。 莫问心里直发毛,因为每次击中对方仿佛击中了铁块一般,震得自己手腕发麻,这样下去,仅有小臂粗的树干非得折不可,咋办? 我的娘呀,这到底是人是鬼?他不敢再有丝毫分心,恍然意识到对方恐怕练了硬气功什么的,抗击打能力极强。电光火石之间,他开始拼命搜索记忆残存,总算想起那么一招半式,偶尔能够出个怪招缓解一下险境,但这样悬殊的战斗,莫问终究必败无疑。 黑衣男子由始至终不慌不忙,看样子,他显然还没有倾尽全力,颇有点猫玩耗子的意味。 莫问正在拼命强撑,忽然感觉小腿肚一阵剧痛,当即膝盖一弯,单腿跪倒,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地面。黑衣男子蔑然一笑,竟然闪电般擒住了他的左手,“啊!”莫问惨叫一声,手腕脱臼,紧接着一阵天翻地覆,来人竟然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摔将莫问掼在地上,然后绞臂顶肋锁头,一气呵成,比莫问还要高明数倍。 妈也,格斗技!后悔已经来不及。 莫问的呼吸渐渐困难,意识开始模糊,生命仿佛正在离他而去。莫名地,他的内心深处忽然感觉有些可笑,自己的拿手绝技,竟然被别人如出一辙地对付自己。难道是因果报应? 出乎意料地,下一刻,莫问的身体倏地以平沙落雁式飞起半米高,断线风筝般落在一片松软的草丛里。 求生意识让他迅速大口喘气恢复体力,然后一个侧翻采取弓步半蹲姿势,右手撑地勉强直起上半身,此时左手已经是完全抬不起来。他清楚,今天恐怕难逃一死,不过他不愿死得那么窝囊。 黑衣男子毫无表情的脸上居然划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哂笑。 然后他慢悠悠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卷烟,呲啦,黑暗中火柴的曳光亮起,照亮了他黝黑的脸庞,一团浓烈的烟雾从他口鼻喷出,漾出数个烟圈来。 单从造型看,此人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杀手! 但仿佛就在一瞬间—— 弥漫四周的杀气忽然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啪!”一个小铁盒子飞过来,径直落在莫问的面前。 莫问一愣,却发现是个烟盒子。 难道临死前要他抽一支? 莫问没敢伸手,场面无比诡异。 “还行。……你的身手,比我预料中还能好一些。”黑衣男子呼出一口浓烟,非常平淡地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 “噗——你究竟是谁?”莫问愤然吐出一口血沫子,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黑衣男子不答反问:“这么说,你不认得我?” 莫问没吭声,他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更不知道何来仇怨。 黑衣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莫问感觉浑身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大概是来要我命的朋友吧?” 黑衣男子竟然古怪地笑了笑,丝毫不以为忤,他径直走过来,扶起莫问的左手,右手一使劲,咔!莫问再次惨叫一声,却没有反抗,因为手臂的脱臼已经归位了。 “你不觉得我很面熟?”黑衣男子又主动退开。 莫问甩了甩左手,疼痛减缓不少,他实在弄不懂这人到底是何用意,一会杀气腾腾,一会“关怀备至”。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既然现在已是人家刀俎上的鱼肉,何不坦然一些:“你到底想怎样,不妨痛快一点。” “不想怎样,我只是来看看你这家伙究竟死了没有。”黑衣男子蹲下身子,继续吞云吐雾,“呵,没死就行。” 莫问心说:不看还好,现在没死也给你整残了,变态。 他用右手抹了抹脸上细密的血迹,嘴上却说:“你不会就是专程来试试我的身手吧?” “还真说对了。”黑衣男子冷冰冰地说。 莫问无语。 黑衣男子诡异地笑了笑:“你现在心里应该有许多疑问吧?”他慢悠悠伸出手,莫问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他握了握,“他们都叫我毒蛇何禄宾,认识一下。” “毒蛇?”莫问心想真是名副其实。 他脑袋中灵光一闪,突然问:“难道,那个创业系统是你给我的?”他现在想起那个诡异的系统,就心有余悸。 何禄宾眼睛里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讶色:“系统?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他顿了顿,“不过,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倒是可以来这里找我。” “找你?我是来找死吧……”莫问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何禄宾继续说:“就是现在这个地方,你在地上写个莫字,我就会去找你。天大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事。” 莫问冷笑:“嗬……好大的口气。” “一般般。比我本事大的,还有很多,他们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你,小心点吧。”何禄宾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随即站起身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喂……”莫问喊了一声,“咱们到底有什么过节?” 何禄宾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天大的过节,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说也没用,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 “真是莫名其妙。”莫问嘟囔道。 何禄宾毫不理会,自顾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然后径直走向森林深处。莫问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猜不透这人的真实目的。 倏地—— 一道劲风扑面而来,莫问大惊,下意识地伸手夹住了飞过来的物品,入手却感觉软乎乎的。 远处传来何禄宾冰冷而洪亮的话音:“初次见面,还是送你点见面礼吧!” 莫问愕然,他低头仔细看: 竟然是一张身份证,一本护照,还有四张写着奇怪文字的门票。 “我擦!”莫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身份证居然在他手里?小月不是说丢在车站了吗?” “他到底是谁?” “毒蛇……何禄宾?”这个人仿佛洞悉自己的一切,莫问不寒而栗。 第十三篇:世界杯,我来了 毒蛇何禄宾在痛扁莫问一顿后,竟然送给他四张世界杯门票,这让莫问哭笑不得。当“语言怪才”吴仲友一眼识破这四张纸的价值、并且目睹莫问偏体鳞伤铩羽而归时,四人均面面相觑。 拿命换票,你是真球迷啊?大莫。 莫问坦言:“本人基本不看球,唯一完整看过的,只有2002年国足出线,还有2014年德国战车卫冕冠军的那两届,而且纯属无聊随大流。呵呵,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伪球迷!” 赵月姐弟俩也纷纷表示都足球无感,唯独吴仲友从头到尾眼冒绿光。 “哦耶,我是真球迷!英超欧冠意甲的铁杆球迷。”他兴奋地大喊大叫。 “我要去莫斯科!” “我要见普京!” “……” 莫问率先质疑:“拜托先冷静一下,我猜你那点资金还不够买张机票吧?” 吴仲友斜乜了他一眼:“外行了吧,早跟你说我是隐形富豪。” 赵月掩嘴乐道:“老土豪别欺负人,就你那些比特币,短期内是根本无法套现的,国内交易所目前已经全部停牌,难道你去俄罗斯兑现?还隐形富豪,嘻嘻,不要脸……” 赵又琦抚掌高兴起来:“呀,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吴哥好计策!” 吴仲友饶有兴致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小鬼,挺鸡贼的嘛。” 赵又琦一本正经地说:“我还从来没到现场看过球呢,我也要去,你得把票留两张给我。” 赵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不许去。” 莫问恍悟:“嗬,你们居然想把票卖了当经费,够绝啊?!”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吴仲友又切了一声不屑地说:“小朋友,你还没成年呢,办不了临时护照。再说,这几张票又不是黄金位置,一张能卖到1000美元了不起了,我去一趟刚刚好,你可别想多了。” 赵又琦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吴仲友说的是实情。 莫问一听,却有些窃喜,他笑嘻嘻地说:“老吴,你也别太贪心了,你知道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多少也要留一张给我吧?” 吴仲友这回不吭声了,票毕竟是人家莫问冒着丧命的危险弄回来的,不留点医疗费、生活费确实太不人道,可想到捉襟见肘的用度,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赵月见状解围说:“老吴,要不我来负责大莫的生计?穷家富路的……” 莫问立即冷冷地说:“我可不要女人的钱。再说,身份证丢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别瞎做好人。” 赵月顿时噎住,她抿着嘴不说话了。 吴仲友不甘不愿地拿出一张票递给莫问:“行吧,最多我拮据点,拿去!” 莫问也不气,接过票学着吴仲友的习惯性动作咔咔地弹了两下,气得吴仲友直翻白眼,却无可奈何。 莫问见状笑谑的地说:“别装得这么可怜兮兮,以你的坑品,一张票卖到1500美元应该不难,对吧?把我这张也一起兑现了吧。” 他说着又把票递了回去,吴仲友悻悻地收了:“其实谁都没你贼,行吧,我试试看。” 莫问正色道:“小月,我想我还是到你工作的那个城市,去看看有没机会发展,留在这里我始终觉得挺危险的,说不定哪天就小命不保。”他现在真有点害怕会有更多的“朋友”找到自己,反复捶练。 赵月欣喜地点点头:“嗯嗯,说得对,再说你也得买个手机才行,不然总感觉像个黑户。” 赵又琦舔着脸凑过来:“莫哥,要不你收了我这款手机吧,我正好想换一个呢,我姐答应我考上以后,送一台新的给我。” 赵月啐道:“臭小子,你倒是挺会占别人便宜。” 莫问却点点头:“好主意,你小子挺有生意头脑的。我现在资金不多,买个二手的正好合适。”赵月见状也不再阻止这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交易。 赵又琦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莫哥有眼光,我这个其实刚买没多久,真正的逆光也清晰,你不吃亏的。” 莫问笑笑没说话,吴仲友却插话说:“败家。”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味,但屋里的三人显然都没有听出来。 只有赵月俏脸红了红:“小鬼头,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又琦调皮地晃了晃脑袋:“票出手,这手机就属于你啦,莫哥。” “我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土得掉渣。”莫问讪笑。 赵又琦朝他挤了挤眼睛:“没事多自拍,发发短视频,保证不出三天你就很潮了。” 吴仲友把三张门票挂在同城交易网,标价八000元每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10分钟内,交易便顺利完成,买家唯一的要求是包邮。 吴仲友心细如发,他认真看了看,买票的人竟然就在这个镇子附近。 于是包邮变成了包送。 当他把八000块钱砸在莫问手上时,莫问忍不住赞叹电子商务的伟大。 赵又琦欣喜地交付了自己的手机,他还算厚道,只拿了莫问1000块钱,莫问没想打肿脸装胖子,但还是气地为午餐买了单。这两日赵又琦与莫问接触,虽然意外状况频出,但却对这个真实不做作、风趣幽默、挺有担当的哥哥,多了份发自内心的敬重,所以讲话也没有那么刻薄了。 总的来讲,几人相处是越来越融洽。 吴仲友心急如焚,世界杯开幕式已经在两天前结束,小组赛也进行了六七场,错过了好多精彩赛事,当晚他便订购了机票直飞莫斯科。说来也巧,他有个发小在圣彼得堡留学,此行也可以顺便去看看他,想必是个惊喜。 而莫问心存侥幸,找了个机会独自到网吧里看看那个创业系统是否能用,这个牛比系统倒是守信,提示:由于宿主过于暴力,系统禁用一个月。 不过这行提示的下方,颇为人性化地出现一个留言按钮,莫问想了想,留言:我到澜居市闯一闯,一个月后再见。 系统没有任何回复,莫问也不期待,迅速下机离开。 回到旅馆后,他把吴仲友的单车寄存在赵又琦家中,而自己的单车,则放在中巴的顶棚上,在第二天下午运进了市里。 赵月想得很周到,她在城中村的自建楼里为莫问找了间月租公寓房,租金八00元,因为跟房东比较熟,押一付一,算是在市里有了个落脚点。 赵又琦兴致勃勃,提议利用最后一个假期跟着莫问到社会上实践实践,莫问自然乐意,赵月也没有反对。 意外来到这个人口两百多万的大城市,莫问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挑战。他的社会经验匮乏,对职场更是一无所知。 唯一拥有的,便是如火如荼的激情。 他想:远在异国他乡的吴仲友,又会收获怎样的奇遇呢? 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第十四篇:第一次创业 莫问与赵又琦商议怎样在这个大城市里生存。 从资金上看,目前还是非常拮据的,除了那笔储存在银行的应急资金,莫问手头只有6000多块钱,倘若没有其它收入,仅仅是两人的正常用度,这点钱很快就会耗光。万幸的是,澜居市的消费水平中等,餐饮方面尤其实惠,一般一顿简餐1012元左右可以解决,应该说是相当便宜。 费点笔墨,简单介绍一下澜居市的基本情况:澜居市在国内属于二三线城市,但它是本省最大的非省会城市,全市拥有两百多万人口,市区面积也相当大,整个城市分为四个行政区,分别为丽华区(美兰)、中申区(龙华)、高京区(琼山)、宿景区(秀英),大致呈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分布。原本,宿景和高京两个区算是l区,而丽华和中申两个区属于x区,但在老城改造的利好政策下,在中产阶级逐步居家迁出喧嚣闹市的大趋势下,宿景区旧貌换新颜,成为了房地产开发的最大获益者,座座崭新的商品房仿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宽阔明亮的街道、不再拥堵的交通,幼小初高学校云集,社区商业街遍布,医疗系统高端完备,让许许多多市民趋之若鹜。 房价自然也高得离谱,比其它区高出一倍还不止。 作为外来人口,莫问和赵又琦当然不可能入驻这样一个“富人区”,他们租住在相对落后的高京区,与宿景区仅一街之隔、遥遥相望:那边是繁华都市,这边是破旧萧条。 还好,两人对这些倒是不甚在意,赵又琦先前也在高京区读高中,所以l区对他来讲反而更有感情,而赵月工作的银行位于中申区,是澜居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两人在澜居市游荡了几天,没有找到特别好的创业项目,这天,恰好路过一个人才市场,莫问突发奇想,提议尝试着去应聘一下工作,赵又琦表示自己的假期时间有限,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个月时间,如果去上班的话,第一是可选择的企业有限,第二是意义似乎不大。 莫问不认同:“目光太短浅,试试又有什么关系?以后你上了大学,也能知道就业的方向和难度,最重要的是看清自身能力与社会需求的真实差距。” 赵又琦想了想,倒也不无道理,也便同意了。 不过他有个疑惑:“莫哥,还没问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呢?” 莫问挠挠头,苦笑:“咱们是同一个起跑线,你高中毕业,我也是。” 赵又琦显然有些不信:“不能吧?我怎么感觉你已经上过大学呢。” 莫问乜了他一眼:“说说理由。”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上过大学,但现在没有任何佐证,高中毕业都是凭空猜测。 赵又琦认真想了想:“说不上什么理由,但我感觉你比我懂得多很多。” 莫问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那是社会经验,跟学历关系不大。不过我感觉我对计算机似乎不陌生,或许专门学过,我待会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点技术性的工作。” 赵又琦无奈地说:“就你这状况,贸然去应聘技术工作,不出两天你就得露馅。”接触了数天,他也大概猜到莫问应该是失忆了,“我能做的工作应该也不多,高中三年,学的东西就没有能赚钱的。” “不会就学呗。千万要相信自己,兄弟。”莫问丝毫不以为意。 两人说话间走进了人才市场的招聘会现场,连续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特别合适的工种,像他们这样两眼一抹黑的人物,基本工资能开到2500的都不太多,莫问好歹还能忽悠几句,赵又琦几乎说不出什么技能,再加上身体瘦弱、白白嫩嫩,也就一些服务生、前台收银、网管之类的工作勉强能够应付。 莫问眼尖,他瞄到一个教育门类的招聘台位,连忙小跑过去跟别人套近乎,试探地问有没人请家教,赵又琦成绩不错,又有不少考试经验,在他看来,教教小学生或者初中生问题不大。 谁知这家的招聘人员非常冷淡地望了两人一眼,毫无说话的欲望。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西装革履的招聘人员公事公办地问莫问,旁边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朝他们瞟了一眼,又低头看自己的资料。 莫问赶紧往旁边躲了躲,把赵又琦往前一推:“市七中的高材生,刚高考完,暑假过来兼职。” 赵又琦鼓起勇气望向对方不太热情的眼眸,试图用眼神和颜值征服对方。 对方的眼神却差点把他冻住:“高中生?……我们这里聘请家教,最低学历是研究生。”他随手递过来一张企业简介。 “要求这么高的吗?”莫问也微微一愣,他接过简介扫两眼,“你们辅导的对象是小学生?” 招聘人员也是个年轻人,他似乎笑了笑:“嗯,小学生。” 赵又琦很是难堪地站在一旁,他忍不住低声发了句牢骚:“切,买来的研究生吧?”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位同样穿西装的男子,三十岁左右,应该是这家公司的招聘主管,他显然听到了赵又琦的嘀咕。 “各位有所不知,我们公司提供的是优质教育,短期教育也是一样的。研究生学历只是基本要求,教学经验也是我们公司非常看重的。”他脸上多少有些职业性的笑容,却也并不热情。 “哦,这样。”碰到专业人士,赵又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小主管又转向莫问:“你想来我们公司吗?” 莫问讪笑:“我小学都还没毕业呢,谢谢了。”他拉着赵又琦赶紧跑路,低估人家了,弄得有些自讨没趣。 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安慰赵又琦。 虽然受了羞辱,但多少积累到些经验,这回莫问咨询前先反复看对方的招聘条件,以防重蹈覆辙。说来也巧,这家教育公司的不远处正好有家公司招聘业务经理的,标注工资竟然是5000加提成,要求还不高:年龄1八25岁,形象气质好、普通话标准、愿意吃苦耐劳。 莫问心下一喜,这倒是挺符合两人的期许。 刚才吃了个憋,赵又琦自然有些郁闷,见状也很主动积极,两人与这家招聘人员相谈甚欢,与隔壁公司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应该这么说,这家公司招聘人员非一般热情,不但不厌其烦地介绍自家工作的性质待遇,还特意强调门槛低、工作轻松还收入高,并且能立即入职。 两人不由心动,见旁边还有人排队等待,赶忙填表留下个人资料,生怕名额有限,却没有留意到旁边那位白衬衫女孩,几次有意无意投过来的关切目光。 手续出乎意料的简单,他们俩都顺利应聘了这家创业公司的业务经理,对方紧接着称这只是合作意向,正式入职还得到公司本部进行面试。两人对这种正规的招聘流程不熟悉,慌不迭地应允。 很快,两人被专人领着前往一家公司进行面试,路程倒不是太远,就在附近的一家写字楼里,引导人员显然对年轻些的赵又琦更感兴趣,所以首先领着他进屋面试,让莫问在门外等候。 一个多小时后,赵又琦还不见出来,莫问心里有些奇怪,面试怎么会这么久?他没来由地有些担心,但最终他还是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耐心等候。 谁知这一等又是两个小时,期间莫问几次想去敲门,又感觉不妥。好不容易盼到赵又琦出来,他连忙上前问:“嗬,面试了这么久?结果怎样?” 赵又琦脸色有些难看,他拉着莫问出门便走,从进电梯到走出写字楼大门,他几乎一言不发,莫问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 走到熙熙攘攘的大马路上,赵又琦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他开口说:“莫哥,咱们上当了。” “怎么回事?”莫问感觉奇怪。 赵又琦气道:“是个搞传销的窝点,专门打电话骗人的。” 莫问愣住:“传销?!” “对啊,差点就没能出来。”赵又琦心有余悸,“要不是你还在外面,我恐怕都不敢往外跑,好险!” 莫问无语,难怪工资开得这么高,要求还那么低。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他不禁有些后悔,轻轻拍拍赵又琦的肩膀,愧疚地说:“兄弟,让你受苦了。” “没事,算长见识呗。”赵又琦言不由衷地说。 莫问点点头:“社会复杂,咱们还得找个靠谱点的才行。” 赵又琦无奈地说:“想找靠谱的,学历根本不够,待遇太低的,找了也没意思,工资高学历要求低的,恐怕只有这种皮包公司了……”他显得有些沮丧。 莫问安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急。” 赵又琦点点头,没说话。 中午时分。 两人蹲在人才市场门口吃着便当。 一荤一素,4元一份。价格倒挺实惠,但都是统一标配,想必来这里求职的都是吃这种套餐,所以商家也没给别的选择。 荤的是鸡丁,量很少,还是边角料;素的是烫生菜,洒几滴酱油,几乎盖住了盒饭。 吃起来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嘴里淡出鸟来,他们边吃边环顾一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间就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可不,放眼望去,人群里大多是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大学生,但他们显然也在享受着同样的“美食”。 透过人缝望出去,隔壁高楼大厦的几名保安,正在烦躁地吆喝着,应该是在卖力驱逐这群占了他们地盘的大学生,而且脸上充满不屑。 人群跟牛群一样,呼啦啦被赶到人才市场的广场上,显得更加拥挤。赵又琦脸上顿时一阵扭曲,他年轻气盛,撸起袖子就想发火,却被莫问轻轻拉住了。 “他奶的,牛什么牛?”赵又琦嘴里叨咕着。 莫问平静地说:“那是人家的本职工作,你瞎激动啥。” “当个破保安这么得瑟,太目中无人了吧。”赵又琦忿忿不平,此时他内心里代入感极强,或许四年以后,他也将成为这求职大军中的一员,也会被一名或许小学没毕业的保安呼来喝去。 莫问苦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当个保安呢。”他说的是心里话,从一上午的应聘情况来看,自己能够胜任的岗位恐怕只有保安了。 刚开始,赵又琦还没反应过来,半天才讶然说:“呃……莫哥,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要不你觉得我们还能干啥?”莫问斜瞥了他一眼,哂笑道。 赵又琦恨恨地说:“干什么都比干保安强啊。” “职业不分贵贱,现在对我们来说,能赚钱的职业就是好职业。”莫问笑嘻嘻地说。 赵又琦不服气:“那我也不想当保安,丢人。” 莫问笑起来:“别瞧不起保安,他们的工资不算低,特别是这种高档写字楼的保安,每个月怎么也能有三四千块吧。” 赵又琦气呼呼地蹲在路旁:“反正打死我也不干,瞧那几个狗仗人势的模样,我现在直反胃。” “兄弟,你太愤世嫉俗了,我们是来挣钱吃饭的,不是来这打抱不平的。”莫问无奈地叹道。 赵又琦不说话,显然还没想通,老半天他才稍微冷静些:“莫哥,你真的决定去应聘保安?” “嗯……”莫问若有所思。 赵又琦无奈地说:“好吧,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保安就保安吧!” 没想到莫问突然笑起来:“嘿,骗你的呢,小鬼。真要应聘保安,我早就有工作啦,你没看那么多家公司招保安,我还会等到现在?” “那?……”赵又琦不明白他的真实想法。 莫问也蹲了下来,神秘兮兮地说:“喂,我忽然有个好点子,你小子敢不敢跟我一起试试?” 赵又琦抱着腿,想都没想便说:“我是流氓我怕谁。” “呵呵,那就好。”莫问凑过来,“其实我一直在观察那些卖盒饭的,你发现没有,他们的生意简直好得不能再好,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赵又琦愣怔了一下,瞬间眼前一亮:“哇,好主意!”不过他的眼神很快黯淡下去,“可我根本不会炒菜呀,这么多年都是吃食堂,要不就是我姐送饭给我……” 他心思聪慧:“莫哥,你不会想让我姐来当厨师吧?” 莫问好笑地扣了一下他的大脑门:“想什么呢?你姐那是正经体面的工作,怎么可能让她帮我们炒菜。” 赵又琦不明白:“那怎么办,难道还花钱去雇厨师吗?” “我说少爷,你不会,可我会呀……炒两个家常菜还真难不倒我。”莫问笑起来,“这些都没什么,关键在于收益。我刚才粗略估计了一下,就这么短短一个多小时,咱们吃的这家便当,销量至少是300盒以上,你算过他的利润吗?” 赵又琦想了想:“才4块钱的盒饭,利润不会有多少吧?”对于餐饮业,他确实没什么概念。 莫问简单科普说:“一般餐饮业的利润都会超过50%,这家伙薄利多销,或许赚得少些,但每盒赚个1块多钱想必问题不大。” 赵又琦数学还是很不错的,他有些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他这一个中午时间能赚五六百块?” “嗯哼,你以为呢?”莫问反问,笑谑地看着他。 赵又琦不由怦然心动:“我明白了,确实是个好商机。而且咱们完全可以搞个升级版,给它换换新花样,就算卖得贵些,想必也不愁没人吃。卫生再弄好点,菜选精致些……”他仿佛瞅见白花花的票子从天而降。 莫问轻笑道:“要不咱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赵又琦感觉热血上涌,跃跃欲试。 莫问没有再说话,他表面淡定,心里却也有些许兴奋——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自主创业! 即便只是一桩小得不能再小,更称不上体面的小生意。 第十五篇:万事开头难 赵又琦手痒,偷偷买了足彩。 中午时分,在斯巴达克竞技场潇洒的吴仲友,特意从遥远的莫斯科跟他好一顿语音聊天,兴奋之余还在微信里给他发信息,提醒他今天晚上的球可以买一买,根据这几日他在现场观察,今天的三场比赛胜负已成定局。 收到内部信息,赵又琦自然欣喜若狂。 于是他买葡萄牙胜(让一球),买比分3比1:爆冷! 他自然不甘心,紧接着买乌拉圭胜,买比分2比1:又一次失算。 盛怒之下,把剩下的钱全部买西班牙3比0……完败! 嗬,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已经无力吐槽。 他现在只能一门心思巴望着莫问能够一举创业成功。 对于他的“豪赌”,莫问一无所知。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拿定主意后,便雷厉风行地开始执行既定的创业计划:街头流动摊贩。 但提出想法很简单,真正实施起来,两人还是发现有不少困难。 或者说,有些门道需要细细琢磨。 在公共广场上做快餐,不可能找到固定摊位,肯定要有机动能力,首选当然是三轮车,然后适当改造;而且有了三轮车,还能够部分解决到市场买菜的交通问题。然后,到哪里炒菜又成了难事:公寓房用电磁炉自己烧烧倒行,你一餐要做三五百人的饭菜,没有炉灶怎么行?电费交不起不说,时间也来不及呀。更别提油烟的排放问题,公寓房倒是有个公共的厨房,可上午下午浓烟滚滚,房东必然要来过问的,况且自建房的公共厨房面积不大,择菜洗菜显然也施展不开。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两人还是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准备。 他们坚信,燃烧的热情完全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三轮车无疑是本次创业的核心工具,赵又琦对这个片区还算熟3捻,他很快想起高京区罗权路附近有一个挺大的二手市场,在那里淘到一辆性价比较高的三轮车问题不大,于是两人大清早便兴冲冲地直奔二手市场而去。 到了那才发现,二手的三轮车并不常见,单车倒是不少,原因其实也简单,这玩意扛造,一般家庭买了三轮车多少有些用途,即便破旧些,也还能运运杂物什么的,二手也卖不到多少钱,拉到市场不划算。 两人兜了几圈,竟然没有发现一辆合适的,要不就是太过破旧,要不就是全新,根本不符合两人的预期。新的太贵,破的没办法拉出去做生意呀! 正在埋头乱转间,莫问意外发现一家杂货店外锁着一辆半新的三轮车,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他假装在店里买了两瓶矿泉水,两人边喝边与店老板闲聊,让他们失望的是,老板似乎根本没有出售的意愿。 莫问试探地问:“老板,你这辆三轮车用来做什么的?” 店老板头都没抬地说:“进货用的。” 莫问笑了笑:“我看你这生意挺好的,每天进货量应该挺大的吧。” “还行。”店老板似乎不愿多讲,做生意的人处处都留着小心。 莫问只好坦言相告:“老板,我们两个想做点小生意,看你这车挺不错的,要不转让给我们怎么样?” 店老板似乎愣了一下,他想了想才说:“我这车还好好的,卖给你们我自己用什么?” 莫问瞥了店老板一眼,意外发觉店老板的眼神有些不易察觉的闪烁,他猜测可能有戏,便继续套话:“你这店铺生意好,早该换辆电动三轮车啦,脚踏的多费劲啊。” 店老板坐在收银台前,面色如常地说:“又不是我自己去拉,没所谓。” 赵又琦见状有些不耐烦,便拉了拉莫问的衣袖,示意他另找别家。 莫问却没有轻易放弃,他直觉认为,这老板虽然嘴上说得坚决,其实已经有些动心,或许是考虑价格的问题。 于是他耐心地说:“嫂子去拉也挺辛苦啊,是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又费老劲,换个电动的又快捷又能遮风挡雨,多好。” 老板斜乜了他一眼:“年轻人,你倒是挺能说会道的。” 莫问气地说:“我们可不比你这大老板,小本生意买新车肯定得赔。” “嘿,我算什么大老板。”杂货店老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其实你们到同城交易网上瞅瞅,那里多得是二手的三轮车。” 赵又琦闻言忍不住说:“早看过了,没合适的。” 莫问点点头:“做生意图个吉利,网上的东西虽然多,但看到实物我们能放心点……我买包烟。”他又使了个小花招,指了指柜台里看上去比较贵的一把烟。 店老板默默地打开玻璃柜,摸出那包烟放在莫问面前。 “多少钱?” 店老板说:“二十七。” “再来个打火机,防风的。”莫问拆开香烟的包装,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打火机,然后又回递给老板一支。 店老板摆摆手拒绝了:“我没抽。”莫问笑笑也没勉强,他的真实目的也仅仅是表明照顾对方的生意。 店老板何等精明,他总算主动开口问:“你们真的很想要这辆车?” 莫问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诚意,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 “可不是嘛,你这车看上去就特别结实。” 店老板笑了笑:“呵呵,你能出多少钱?” 莫问连忙说:“还是你开价,我不懂行。” 店老板伸出一根手指,说:“我这人干脆,一千块。” 赵又琦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明显是坑人嘛!莫问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赵又琦只好把刚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老板,你这车卖不到一千吧,现在市面上新车也差不多就这个钱。”莫问不疾不徐地说。 店老板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这辆车我可是专门改装过,后斗加了实木板,车架还找人焊了加强筋,材料费加工费我都花了不少的。那个手刹还是我另外增配的……” 莫问意会地笑笑:“嗯,看出来了。不过你这车也用了不少年头吧?不能卖到这么贵。” 店老板平静地说:“用是用了一两年,不过我养护得好,现在也还有个九成新,你不吃亏的。” 还九成新,七成新不错了,但莫问没反驳他的自卖自夸。 “成色还行,但确实贵了点,你看我们手头上也没多少钱呢。” 店老板没接话,看他的表情就是吃定你了,爱买不买。 莫问毫不介怀,依旧面带笑容:“一千贵了点,我开个价吧,五百能不能卖?” 店老板闻言气道:“当我这是废铁呢,你还对半砍?!” “那我加一百,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莫问毫不气馁。 店老板无动于衷:“不行。” 他虽然说话不气,但显然也想卖,刚才莫问不小心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澜居市太阳毒辣,他确实动过换车的想法。而且店老板对自己开价偏高更是心知肚明,便主动说:“这样,看你诚心想买,给你减一百,最低价了。” “再少点,让大家都能接受。”莫问笑着说。 店老板不乐意地说:“最多再少五十,你要就要,不要就算。” 莫问伸出两个手指头,他说:“大家都让一步,700块,谁都不吃亏,你看行不行?” 店老板急了:“咳,你们找别家吧,我不卖了。”他站起身,自顾走进店里,想来是上厕所去了。 赵又琦很不爽地说:“费半天口舌,还出价这么高,这家伙可真够黑的。” 莫问不慌不忙:“谈成一桩买卖哪有那么容易。你别急……”他不慌不忙地在店里转悠了两圈,心里看来又有了主意。 等店老板从厕所出来,莫问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回店老板竟然很快便同意了莫问的开价,把赵又琦弄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这家杂货店主要出售一次性餐具,莫问便提出以后在他家长期采购,这回就先购买一次性筷子2000双,一次性饭盒2000个,2000个白色塑料袋,等这些东西成交后,店老板勉强同意以720元的价格把三轮车卖给了他们。 哦耶,大功告成! 莫问趁热打铁:“要不,把链子锁也送给我吧,这车贵,别被人盯上了。”他见原来那把锁链子足足拇指粗,不由心动。 店老板也乐意搭配出售:“给我30块钱吧,不多要你的。” “行。”买卖成交,莫问见这老板其实也算实在人,几样货品都没有漫天要价,便不再跟他讲价了。 店老板热心地帮着两人把一次性餐具装在三轮车里,两人喜滋滋地便离开了杂货店。 莫问首战告捷,心里颇为高兴,他随手递给赵又琦一支烟。 赵又琦连忙摇摇头:“我不会。” 莫问笑了笑,还是自己点了一支:“其实我也不怎么会,庆祝一下而已。”他把这包不便宜的香烟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以后或许还有用。 接着,他高兴地拍拍三轮车的后斗,发出框框的闷响:“质量还真是杠杠滴,应该没吃亏。” 赵又琦竖起个大拇指:“莫哥,你真行!” 莫问嘿嘿一笑:“马屁拍得太早了,艰苦生活才刚刚开始呢。这样吧,以后买菜的事就交给你……” 赵又琦顿时脸绿:“呃,这……行,不过你怎么也得带带我吧?菜市场我都没去过的。”他知道不做事肯定不行,但好像也没什么事自己真做得来。 莫问想了想:“也行,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也没去过菜市场呢。” 赵又琦愣住,敢情这家伙也是两眼一抹黑,现学现卖啊。 这能行?他心下不由忐忑,可现在口袋空空,他也没别的选择。 回到出租屋,两人把车锁在自建房边粗如小臂的铁栏杆上,便抱着两米多高的几捆一次性餐具回到房间里码好,实打实用脚板转了大半天,着实累了,两人饭也没吃倒头便睡。 等到睡醒,已是下午四点多。 赵又琦本想赖床玩会手机,莫问却非要拖着他去市场看看行情,这样的话,或许明天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就在两人走出大门,准备赶往菜市场考察时,猛然发现栏杆旁已是空空如也,刚刚淘到的三轮车竟然不翼而飞了! 只留下两截断裂的链条,相当讽刺地散落在栏杆旁。 真是晴天霹雳,两人当场就傻了眼。 第十六篇:修罗结界 黑暗森林深处。 茂密的林荫下,一切显得静谧而宁静,偶尔有些虫鸣鸟叫,更增清幽。 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入黑暗森林的腹地,他脚上穿着白底布鞋,背着手拎着书卷,踩在松软的腐叶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重量。 难道他是鬼?不,他是道宗。 一缕直射的阳光恰好透过树缝斜射在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能耀出些许淡淡的金光,看上去就像自带着光晕一般。 道宗停下了脚步,默默望着一棵参天大树发呆,这棵树有三四人合抱那么粗壮,高十几米,树冠如荫,还有不少垂落的须条,轻触地面,这是一棵年代久远的千叶榕。 整个黑暗森林里,似乎仅有这么一棵千叶榕。 道宗在树下站了许久,直到另外一个人步履轻缓地从大榕树的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这个人同样穿着白底布鞋,脚步如同猫一般,他的身材和道宗极为相似,着装风格也相同。 待到走得近些,陡然发现这人的脸竟然也和道宗一模一样,仿佛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另外一个道宗。 虽然森林里光线昏暗,而且有些薄雾,但现在是大白天正午,所以这肯定是个真正的大活人。 我们姑且称先前走进来的为一道宗,后来者为二道宗。 一道宗由始至终沉默不语,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看样子,他显然早已知道二道宗会来。 二道宗虽然和一道宗如同同个模子刻出来般,但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抹极其邪恶的笑意,而且这股邪恶是从眼眸子里自然渗透出来的。 二道宗嘴角扬了扬,首先发话:“大哥,又到这里来面壁思过?” 一道宗森冷地望了他一眼,仍旧不语。 二道宗习以为常,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背靠着大榕树坐了下来。 “我真想出去走一走呀,这里太无聊,不小心得闷死人。”他似乎有点抱怨的意思,但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看样子也就是说着玩玩。 一道宗终于开口说话:“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过多的欲念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执迷不悟更是自寻死路。” 二道宗不屑地说:“别跟我扯这些天花乱坠的大道理,真要理论,我还得跟你好好算算旧账呢……欸,最近我发现,能够自由进出黑暗森林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一道宗冷冷地说:“自由进出结界之人再多,恐怕也轮不到你,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你早已位列仙班,是无法挣脱修罗结界的。” “简直自欺欺人,这个莫名其妙的牢笼不过是你亲手炮制,能不能进出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二道宗嗤笑。 一道宗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说:“我也是按照古籍所载,无意中布下结界。只可惜,书上只记载了布施之法,却没有记载破除之道……”他扬了扬手中的古籍,“你没看我每日都在苦读钻研吗?” “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二道宗很不耐烦地说。 “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那个许沉光算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他能够自由出入呢?” “古籍记载,这个结界名曰捆仙索。但凡化身仙体者,便只可进不可出;别说是你,便是我自己,有生之年也难以化解,除非羽化升天。普通人更是无门可进,这么跟你说吧,能够进出黑暗森林的,要不就是修真者,要不就是羽化者。” 一道宗沉声说:“许沉光虽是凡胎肉体,但修为深厚,绝非等闲之辈,你太小看他了。而且即便是他,也只能短时间在结界里逗留。” “行,就算许沉光有些修为,那个叫莫问的黄毛小子呢,他又能有多少本事?”二道宗根本不相信,“不会跟我说他也是个顶级修真者吧?” “不,他能进来,只因为本身就是个死人而已。”一道宗皱眉说。 二道宗勃然发怒道:“胡说八道,死人还能自己跑掉?你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吧?” “说实话,这个纯属意外,我至今也还没琢磨透呢。”一道宗摊摊手,显得有些无奈,“不过我记得师父曾经提过,还有一种凡人能够挣脱捆仙索,那便是拥有赤子之心,但千万人中无一,我也不敢妄加评断。” 二道宗哂笑道:“照你这么说,我非要变成死人才能离开你这该死的结界?” 一道宗不语,许久才道:“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狗屁!”二道宗恨恨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身旁的大榕树,硕大的树干竟然簌簌发抖。 “我知道你就想把我生生世世困死在这里,可我绝不会俯首就范的,你别做梦了!” 一道宗没有反驳,他的神情淡漠,仿佛完全不当一回事。 蓦地—— 二道宗怒极而笑,他脸上表情扭曲,像发泄又像是得意。 “其实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理论,而是专程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有没有兴趣听?”他神秘兮兮地说。 一道宗面不改色:“不好意思,没兴趣。” 二道宗猜到他的反应,他仿似自说自话:“你这个老古董肯定万万想不到,我已经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奥妙了。”他阴喋喋地笑起来,肆无忌惮。 他见一道宗无动于衷,又卖弄地说:“我刚刚得知,好像还有一个人也私自离开了你的结界,对不对?别想瞒我。” “你说的是华君?”一道宗淡淡地说。 二道宗冷冷地盯着他:“你说呢?” “华君虽然毫不知情,但她的修为不凡,况且还是处子之身,能离开结界并不奇怪。” 二道宗看上去并不意外,他仍然笑得很开心。 “大哥,你算计了我一辈子,但难免百密一疏。这次,你好像卖了个天大的破绽给我。嘿嘿,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故意的吧?” 一道宗的眼中掠过一抹讶色,他内心也有稍许波动,弟弟若非有十足把握,肯定不敢如此公然挑衅自己,今天确实有些异常。 不过他还是镇静地说:“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吗?”二道宗冷冷一笑,他举手打了个响指,一道闪电般的黑影突然跃入两人的眼帘,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蹿出来的。 是一只体形硕大的黑猫!但与普通猫不同的是,这只猫的眼神竟然跟二道宗极其相似,也是阴冷狠毒的。这只巨猫嗖的一声,飞蹿到了他的手中趴下,居然显得很是乖巧。 一道宗看到这只巨猫,脸色也不禁变了变,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二道宗放肆地狂笑起来,他显然看破了一道宗的强作镇定。 “大哥,虽然你无欲无求,但终究还是有弱点。我知道你从小疼爱华君,并且不遗余力地培养她,所以我猜有一天,这个华君一定会成为我的救星,能够告诉我离开修罗结界的方法。所以这么多年我也假装鼎力支持你,跟你一样的疼爱她,事实证明,小华君没有辜负我的良苦用心。”他顿了顿,“现在是她报答我的时候了!” “老二,你生性暴戾,倘若贸然离开结界,必将神形俱灭。”一道宗厉声喝斥,他显然也有些急躁起来,对于自己这个弟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他的这句话,无疑间接凿实了弟弟的猜测。 “放心吧,大哥,你弟弟我还没那么愚蠢。” 二道宗翘起一只二郎腿,慢悠悠地说:“你这个人吧,心眼倒是不坏,只可惜一向太过偏心。你囚禁我,宠溺华君,这都是家事我忍忍也就罢了,可你对一个外人,都能掏心掏肺的,你叫我这个亲弟弟怎么忍受?你考虑过我内心的感受吗?” “不,从来没有!”二道宗满怀怨念,痛苦地说。 一道宗的表情同样凝重,他沉声说:“我对你最大的好,就是把你永远永远囚禁在这里,为什么你总是无法彻悟?” “去你的好心吧!别跟我说什么大仁大义,与其一辈子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森林里虚度光阴,我宁可化身齑粉、神形俱灭。你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头上,我毫不感激。”二道宗忿忿地说,“如果我拥有创世遗纪,同样也能成为三界上仙,可你……竟然把他送给一个籍籍无名的臭小子?!” “任何一个物件均有最好的归宿,你这是非分之想。”一道宗无奈地说。 二道宗猛地站了起来,他两眼冒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我就不信,我们家族的神物竟然会属于一个外人,我会证明给你看,创世遗迹是属于我的,它本应属于我的。” “创世遗纪不过一本普通的古籍,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介怀?” “普通的古籍?大哥这话骗骗小孩子便好了,师父传下的衣钵,难道只是用来读读而已?鬼才会信。” “照你这么说,创世遗纪除了记载师父的远见卓识,还有别的用途?” “那是当然。二师伯羽化之前,曾与我提起,当年神魔大战之后,十方神器均记载于创世遗纪之中。” “呸,纯属无稽之谈,二师伯素来放荡不羁,他的话你居然相信。” “空穴来风,自必有风。我这个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老二,你我同母双胞,若非你生性贪婪,行事歹毒,我何必设下这修罗结界,与你同困于此,你难道还不知悔悟吗?” “悔悟?!真是好笑,该悔悟的人是你。为了自己的无端臆想,竟然把我封印于此数百年,你这哥哥当得才叫无情无义、丧尽天良。” 二道宗忽然诡异地笑了笑:“不过,这些陈年往事我也不想和你计较,因为,我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以我的修为尚且不能离开,就凭你?” “那可不一定,你这人甚是古板,怎么会想得出奇门妙法。” 一道宗心底一颤,他突然有了个不祥的预感,难道?—— 二道宗仿佛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内心所想,见状乐了起来,邪恶之气更甚。 “大哥,你猜得没错,多谢你大发慈悲,让华君把小牧带出了结界。事实证明,除了顶级修真者和死人,原来还有一种东西能够顺利离开结界……” 他一字一顿地说:“那就是通灵使者。” 话音未落,他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手上的黑猫瞬间幻化作一道黑光,朝着森林外飞驰而去,一道宗脸色剧变,情急之下的他来不及多想,聚神凝气,挥手发出一道灼热的火球,朝着黑猫离开的方向轰击而去。 二道宗不屑地笑了笑,他不慌不忙,同样挥手发出一道浓重的冰雾,瞬间便消弭了一道宗的真火,毋庸置疑,他的修为丝毫不逊于大哥。 一道宗显然也知道这个不争的事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猫消失在视线中。 “老二,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一道宗做最后的努力,“一念之差,对你来说可能是万劫不复!” 二道宗哂笑:“我现在已经是万劫不复了,再来一次又能如何?” 一道宗心头大震,他愣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二弟,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呢喃着说。 二道宗语气坚定:“绝不后悔!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哥,我的幽眼很快就会帮我取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你好好瞧着吧。” 二道宗狂笑着离去,留下一道宗独自在昏暗的森林中僵立。 时间仿佛停滞下来—— 直到一道宗失魂落魄地离开,踉踉跄跄走向某个方向。 那里,还有一个资质平庸,却愿意与他老死在结界里的傻女人! 一切突然变得不可预料。 第十七篇:保护费——分蛋糕不容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开局不利、损失不小,莫问还是强压怒火,无奈地重新在同城交易网上,购买了一辆不怎么中意的三轮车,磕磕绊绊地开始了自己的小生意。两天不到,房东果然前来找茬,原因当然是其它房轮流投诉,说他们完全占用了公共厨房,造成诸多不便。 莫问虽然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本以为至少能赖个十天半个月等他想到解决办法,事实证明过于理想化了,房每天都要吃饭,每天也要做饭,能容忍他们一天已是极限。 再三恳求之下,房东终于多给了一天的期限,让他们抓紧时间重新找个专用厨房,否则就要把他们那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强制清出。这让两人焦头烂额,赵又琦急匆匆地找赵月去了,莫问也没法再营业,冥思苦想应对之策。 赵月也跟着着急,但她手头资源同样不多,辗转问了几个熟人,都没有专门出租厨房的,这显然不太现实。 经过多次商议,两人决定搬出去,另找落脚点,最好能找个有独立厨房的出租屋。但一轮考察下来,但凡带有独立厨房的,至少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租金翻倍,而且为了保持租的稳定性,房东大多要求签订合同,至少一年期,租金按半年交付,还需押金一个月。 两人简单一算,好家伙,需要预付11200元,兜里的钱完全不够付房租的。 莫问不太甘心,他与新房东再三交涉,房东又提出了另外一套方案:押三付一,至少签订一年合同,租住期少于一年,仍旧按照一年支付租金,但允许转租。 这个方案倒是让人好接受些,至少预付的钱减少到了6400元,可莫问仍然掏不出这么多钱,前期的投入已经折损不少,现在手头上就剩三千来块,他思量着要不提前把银行里的钱取出来,却遭到了赵月的反对。 她说: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不可取。 莫问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见两人愁眉不展,赵月灵机一动:不如她从自己租住的地方搬出来,与他们合租。赵又琦倒是没有意见,莫问却有些犹豫,倒不是他的思想古板,男女合租现在已经很普遍,他也能够接受,可这相当于拖累了赵月,他于心不忍。 赵月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决定了就不想更改:“大莫,现在是创业起步期,难免遇到些莫名其妙的关卡,你可不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反正我也要租地方住,住哪还不是一样?再说了,我也不是纯粹为了帮你,这不还有我弟弟吗,我能袖手旁观?” 莫问闷声不吭气,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却并不是很擅长与女孩子打交道,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顾虑重重,总归觉得不太合适,又说不出具体原因。 赵又琦也有些奇怪,因为莫问并非如此磨磨唧唧的人。 “莫哥,我姐说得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难道,你不想和我姐住在一起?”他口无遮拦,也就没那么在意措辞了。 这下把莫问和赵月说得满脸通红,莫问好歹面色黑黄些,看不太出来。 赵月啐道:“说什么呢?……我们是合租,不是合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赵又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对,对,合租。哎呀,莫哥,你就从了我姐吧!求你了。”他自知口误,却不思悔改。 莫问苦笑着瞥了他一眼,这损色! “小月,我当然愿意接受你的帮助,只是这样一来,你上班就没那么方便了,而且,我们是做餐饮的,不出几天,这屋子就会又臭又脏,我们两个大男人无所谓,难道还让你住在垃圾堆里?” 他嘟囔着:“这样的话,我还不如找你借点钱呢。” 赵月还没说话,赵又琦先白了他一眼:“切,那你倒是借啊,光说不练。”他还不清楚莫问的脾性嘛,让他找女孩子借钱,可比登天还难。 “闭嘴!”赵月轻声喝止了弟弟的调侃。 她耐心地跟莫问说:“大莫,你就别穷讲究了。我跟你说过,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时候吃苦不比你少。困难不就是短期的吗?挺一挺就过去了。等你们的生意走入正轨,手头上富余了,我就立马搬出去,你看行不行?” “而且,你说的那些顾虑,恰恰说明我必须搬进来,你们缺少一个专门搞后勤的,打扫屋子、当当小厨、洗洗衣服,都是我最拿手的,再不行,你们开点工资给我,就当我入伙了。”她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没法反驳。 思忖片刻,莫问终于点点头,双手合十作个揖:“谢谢你,小月,你这是典型的雪中送炭啊。” 赵月乐起来,掰着手指头说:“那是。不妨再告诉你们个利好消息,我那里还有冰箱、洗衣机、热水器、燃气灶,都是你们亟需的,这样还省了你们每天都要去市场买菜,也不至于整日邋邋遢遢不像样。用句行业术语,这叫资源整合,最优重组。” 赵又琦兴高采烈地说:“哇,莫哥,你这回真是赚老了去。”他说这话,显然还别有用意。 他差点没说出口:我姐的嫁妆可够丰厚的,简直是完全倒贴呀。 莫问苦笑:“小屁孩别瞎起哄,赶紧去买菜!” “是!老板。”赵又琦装模作样地敬了个礼,着实把两人逗乐了。 赵月轻笑着说:“鬼灵精怪的,希望你做生意也有这样的头脑。” 莫问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还行吧,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懒,刚开始我还以为请来个大少爷呢。”他顿了顿,认真地说,“除了社会经验差那么一丢丢,还算是那块料。” “那我就放心了,有你带着,总比混社会强。”赵月发自肺腑地说。 赵又琦切了一声:“打住打住,千万别卖惨。注意,我可是还要上大学的噢,不是天生的流动摊贩。” 莫问笑笑没说话,赵月却怒道:“屁大点事干不成,居然动不动还敢瞧不起流动摊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赵又琦挠挠头,不敢搭腔了,他对这个从小要强的姐姐还是颇为忌惮。 赵月果断做了总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今天就搬出来。”她掩嘴笑了笑,“从今天晚上开始,咱们就是邻居啦!” “好吧。”莫问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他也显得轻松多了。 说干就干,三人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很快就重新搭建了新的据点,唯一让他们郁闷的是,莫问和赵月原来租住的地方,都要付足满月的租金,白白损失几百块钱。 但事已至此,几人也只能囫囵吞下这个哑巴亏。 后方的基地刚刚整顿完毕,前方的战场又起了波澜。 这不,大中午的刚开业没多久,摊位前就来了两位“面瘫”的男子,他们开口就索要管理费,而且把政策讲得一套一套的,把两人忽悠得愣怔半晌。 等他们最后说出管理费额度时,赵又琦差点没拿出菜刀砍人。 3000块,一分不能少,否则立马走人! 其中一个高个男子冷冰冰地下了通牒,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嘴脸。 莫问苦逼着脸,哀求说:“这位大哥,你看我们只是小本生意,三千块的管理费实在太多了,你看能不能稍微让点。” “管理费也能讨价还价的吗?”另外一个矮个壮汉也操持着同样的语调,说话更是难听,“做不了就赶紧滚蛋!这是管理处最低定价,交不交是你们自己的事。” 莫问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其它商贩,根本没人搭理他,他只能着急地想对策。 赵又琦已经忍不住了,他脱口而出:“艹,你们倒是来做做看,光天化日之下趁火打劫吗?有没有王法!” “嘴巴放干净点。”高个男子见怪不怪,这种各色的家伙他见多了,“这里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摆摊就要按规定缴费。” “缴费我没意见,可这……” 高个男子没等莫问说完,从包里递了一份打印的协议过来,看样子真是市场管理文件之类的材料,莫问忐忑地接过,他仔细看了看,却很快发现了些问题。 “大哥,麻烦问一下,这是哪个市场管辖的范围,我看落款怎么会是xx公司呢?”莫问皱着眉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你不用管,交给谁都一样。”高个男子不慌不忙地说,“只要交了钱,我们公司出具担保,你们就可以长期在这里营业,任何执法部门都不会来找你们麻烦的。” 莫问马上找出了破绽:“这么说,你们并不是执法部门?” “嗯。”高个男子也没有否认,“我们是市场委托管理的公司,跟执法部门是同等效力的,放心吧。” “可你这协议上,连个政府部门的公章都没有,让我们怎么敢轻易相信你?”莫问不依不饶。 旁边的矮个壮汉刚才还叼着烟东张西望,闻言暴怒:“废xx话,你们到底是交不交?不交立马卷铺盖滚蛋!这里怎么还轮到你们做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辛辛苦苦赚点钱,不偷不抢的,当然要问清楚。”莫问不为所动,他可不怕别人吓唬。 高个男子看他也不是善茬,便挥挥手,制止了同伴的咋呼。 “我这样跟你说吧,这里人流量大,每天的营业额少说也有大几千,这点管理费根本不多,两三天你们就赚回来了。可你们要是坚决拒交,那麻烦事就少不了,生意也做不下去。老板,孰轻孰重,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他说得看似合情合理,但威胁的意味还是溢于言表。 莫问苦着脸说:“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们才刚刚开业几天,生意都还没做起来呢,不瞒您说,我们现在每天营业额还不到三百块,实在是负担太重了,烦请你们高抬贵手啊。”他说得低声下气的,差点让赵又琦彻底看不懂了。 赵又琦正想说话,被莫问狠狠地瞪了一眼。 莫问恭敬地递过去两支烟,就是上次买的那包好烟,当真派上了用场。 高个男子也不拒绝,矮个壮汉哼哼唧唧地也接过了。 莫问给他们点上火,继续游说说:“哥几个帮忙通融通融,一旦我们赚了钱,孝敬是少不了的。你们看……” 高个男子难得地笑了笑,然后说:“你还算懂规矩,但份子钱肯定是少不了,这是公司明码标价。不过我看在你们这些小生意人,做点事确实挺难的,分两次付清倒也不是不可以……”他说着半截子话,然后猛吸几口烟,神情诡异地望着莫问,他觉得莫问应该能理解。 莫问当然理解,只是他内心的气愤比赵又琦一丝不少,可惜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先混过这关再说吧。 他打定主意,从零钱箱里掏出二百块钱,连同那包烟一起塞到高个男子的口袋里,高个男子笔挺地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您看,我们先交上个五百,剩下的等月底再结?”他以为事情搞定了。 谁知高个男子冷冷地说:“公司有明确规定,首付最低不能少于1500。” “首付?这……”莫问不禁气结,这生意还没开始做,钱都快花光了,以后还怎么周转呢? 他暗地里深吸一口气,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大哥,我现在口袋里就剩八百块钱,多了可是一分没有,这玩意变不出来,我也无能为力呀。” 高个男子点点头,示意莫问把钱给他,莫问暗自欣喜,没想到一包烟派上这么大用场,于是赶紧在口袋里捞了一把,估摸着也就七八百,双手奉上。 看着高个男子沾口唾沫吧嗒吧嗒数钱,莫问的心却在滴血。 “嗯,六……七……八……九……”莫问的脸都绿了。 高个男子把九百块钱装进口袋,然后看了看赵又琦,命令说:“你把箱子里的钱数一数。” 赵又琦没好声气地说:“干什么?” 矮个壮汉恶声恶气地说:“让你数你就数,啰嗦什么?” 赵又琦瞅了莫问一眼,莫问点点头,他恨恨地把围裙摘了下来,狠狠地摔在摊位上,他娘的,太欺负人了。 毛票总计也有两百多,矮个壮汉一骨碌地抓住,连硬币都不放过,小鸡啄米似的一个个捡,直到箱子全空,他还倒转过来拍一拍。 “老大,一个子都没有了。”他心满意足地说。 高个男子微微一笑:“行啦,你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依法缴纳管理费,态度积极。放心做生意吧!” 他居然还说几句祝福的话:“祝你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矮个壮汉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过几天我们再来。” “……” “来你吗个比!”赵又琦朝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竖起了中指,发泄完看着空空如也的钱箱,垂头丧气。 莫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先做生意再说。” 不说还好,他的话音未落,赵又琦就爆发了:“你这胆小鬼,为什么不跟他们干一架?……奶奶的,我反正是不干了!” 赵又琦说着话,把一盒5元套餐使劲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菜汁四溅,惹来周边几个人的白眼。 “看什么看?!我不卖了,你们吃翔去吧!”赵又琦大声怒吼。 站在摊前的是刚刚从人才市场出来的几个大学生,这下不乐意了,七嘴八舌指责赵又琦没有素质,这下彻底把赵又琦惹毛了,他猛地一掀案板,三轮车是他们自己改装的,质量本来就不好,这下竟然直接把整辆三轮车掀翻了。 好家伙,几百盒饭菜滚落,遍地都是白花花的一次性餐盒、餐具。 大学生们一哄而散,这种自残的人确实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纷纷骂骂咧咧地退避三舍。 赵又琦自己也愣住了,他根本没想到会闹得如此狼狈。 莫问倒是没有发火,他一句话没说,默默地走过去扶起自行车,然后一个个地捡起地上的盒饭,这些盒饭显然是没法出售,但肯定也不能就这样倒在地上,否则环卫工人又该找上门来了。 许久,赵又琦才怯生生地说:“莫……莫哥,我不是故意的……” 莫问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知道,没事。” 赵又琦宁可被莫问骂一顿,但现在莫问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他感觉有两行热乎乎的液体突然从眼角划落,他使劲地抹了一把,也蹲下身帮着莫问捡东西。 “难道就这样算了?”他边捡便嘀咕,气顺不过来。 莫问眼眶也有些发红,不过他还算冷静,想了想后才说:“要不,你去问问隔壁那个大哥,他们每月交多少份子钱?” “他们能说实话吗?”赵又琦不傻,这些人都是竞争对手,巴不得他们被地头蛇赶走呢。 莫问摇摇头:“不一定,大家都是穷苦百姓,试试呗,交点钱肯定是要的,不过别当了冤大头。” 赵又琦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旁边几家问了问,还别说,这些人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挺实诚,看他们确实挺惨,也感同身受。便一五一十地把这里的规矩告诉给赵又琦,赵又琦很快便回来了。 “他们交两千。”他气呼呼地蹲下,无比郁闷。 莫问皱了皱眉头:“这么说,这些人还真欺负我们是新手。” 赵又琦闻言有些欣喜,他焦急地说:“可不嘛,要不弄死他们得了?”他早知道莫问的身手,所以才有此一问。 “弄什么弄?”莫问哭笑不得,但他也理解赵又琦的稚嫩。 “你以为这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吗?……我们是出来谋生,不是来打架的。” 赵又琦尴尬地挠挠头,他当然也是明白的,只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莫问看出了他的气性,懒得多说:“你也别自己生闷气,气也没用,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多卖点盒饭吧。……按说,这么闹一回,他们也应该收敛些,毕竟只是图财嘛,俗话说得好,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算事。”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赵又琦稍稍释然。 莫问笑道:“这就是生活本来的面目,早点习惯吧。” 他伸手拍了拍赵又琦的肩膀,从这个人身上,他仿佛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只不过是模模糊糊的。 余光过处,他忽然笑了起来:“你看,盒饭不也没浪费嘛。” 赵又琦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有只野猫正在义务帮忙着呢,舌头呲啦呲啦的,吃得正欢。 他们说话的这会工夫,野猫已经吃掉了好几盒。 莫问又拿起两盒,走到野猫身边,轻轻放下,野猫目光空洞地望了他一眼,也不畏惧,只是用利齿把盒饭拖到一旁,继续大快朵颐。 野猫通体乌黑,毛色光滑油亮。 莫问微微一愣,赵又琦已经先说话了:“这只猫好大呀,难怪那么能吃。” 确实,这只猫体形都有两只普通家猫那么壮硕了。 “是不是哪个富人家走丢的宠物啊?”赵又琦知道姐姐也养宠物,他主动走过来仔细端详,“咦,莫哥,猫脖子上似乎写着字呢。” “是吗?”莫问也不由起了好奇心,他们两个都是年轻人,忘性大,不愉快的事先抛诸脑后。 莫问轻轻扶起猫脖子上的铃铛,野猫颇为顺从:“还真是……幽、眼,这名字,怎么感觉怪怪的?” 赵又琦赞同地说:“听起来有些渗人,不过现在那些小资阶级就喜欢取些怪名字,眼球经济嘛。” 莫问点点头:“看来真是谁家养的,或许走丢了。” “喵!——” 野猫眼神突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并且张开了细长的利齿,利齿上还淌着汁水。这着实把莫问吓了一大跳,他打算跳开,但野猫的爪子很是迅捷,已经在莫问身上抓了一把。 莫问没来由地感觉心惊肉跳,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恐惧,这野猫的表情太过吓人了,就跟发怒的老虎一般。 等他回过神来,那只黑色的野猫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赵又琦惊讶地回过头来,他也只是听到杂乱的声音,并没有看到野猫幽眼做了什么。 “莫哥,你受伤了吗?”他关切地问。 莫问摇摇头:“还好,及时躲开了。这只野猫真够凶狠的,差点挠到我。” 他若有所思地张望一圈,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城里的猫跟人一样不好对付,咱们悠着点吧。先回去准备准备,晚上还要继续营业呢。”他也不想在这多浪费时间,再不回点本生意就甭做了。 赵又琦闻言点点头,主动推着三轮车往回走,莫问也没多说什么,他在回想有什么事不对劲呢。 但左想右想,始终没有答案。 他还不知道,身上的小锦囊已然悄悄易主,只是这东西莫问看过一次后并没特别留意,为了留念才挂在腰带上,所以一下子根本想不起来。 好事多磨,莫问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创业的乐趣,不恰恰也隐藏在这曲折离奇的经历中吗? 这么一想,他又满血复活了! 一条新的人生轨迹 18年前,一本书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那就是《平凡的世界》,这本书让我学会做一个奋斗终生的平凡人。 并为之奋斗了整整18年!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自己,反倒是被时代推着前行,不能自拔…… 我仍旧清晰记得那个周末的午后,大雨倾盆,偶得神书,如痴如醉。 然后,我接触了互联网和编程,并靠自学掌握了六七种语言。 然而,至今无用。 18年后的今天,在一个外乡城市,同样大雨倾盆、心绪悸动,而同样的,我又淘到一本神书。 它的名字叫《区块链革命》。 如果说当年是窥破生活本来的面目,这回却是找寻改变生活本来的面目。 或许,新的纪元将从此揭开……也可能是魔咒,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那又怎样呢? 跃马扬鞭,生死战场。 重入风雨,从头再来! 谨以为念。 布衣廷尉 2018年6月26日星期二傍晚 世界杯上有两场球塞恰逢其时地论证了这个概念技术正在悄悄改变着公平和信任。var技术,伊朗——葡萄牙11,西班牙——摩洛哥22 致书友:为了神探出宫,本书暂时没空写,抱 由于先前作品《东方神探九录》经反复修改,仍旧无法摆脱404,因此需集中精力完成出宫大事。 这本书先缓一缓再写吧。同时构思两本书的剧情,非我所长,不如放弃挣扎,即便新书细纲已出,但不能保证质量,写之无益。 幸好是缘更。 布衣廷尉 201873 我不是神探 正如《我不是药神》—— 我也不是神探,业余都算不上…… 我只是企盼神探人群中,那个特别期盼的一员! 布衣廷尉 2018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纪念日,神探404大概一个月吧 近期将开新书《北亭奇案》 已被彻底404,这件事终将成为我写作之殇,许多时候感觉心里留下了阴影。 新书会是神探续集,将会接着神探的剧情继续往下写,这既是我对读者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交待。 每个人总有自己坚持的东西,而我的坚持就是若非不写、写必完本,不留遗憾。 对于社会问题的反思和批判、顺便提出些微薄解决建议,恐怕也还会延续,我把他当做了一种融入血液的东西,因为铭心刻骨,所以无力言变。 写完北亭往事,我不清楚还会不会写类似题材,但写得太累却是事实,身体每每报警,状况堪忧。 没有人能真正体会个中滋味,但愿新的故事能博取诸君回眸一顾。 于愿足矣! 布衣廷尉 2018722 请大家多多投票支持新书《北亭奇案》 北亭奇案是神探续集,比起前面的剧情,撰写起来难度更大了,因此需要各位书友大力支持。 当然,我也很想把时光笔记再写几章,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病了,只能写稿纸,所以几乎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北亭奇案的创作中,打字也要委托他人。 缘更变成断更,那是不对的。 有机会用电脑的时候,就会更新这本书。 技术改变生活 以前,只是认为技术仅仅改变了生活方式,后来,发现技术还改变了服务,今天,我突然发现技术竟然也能改变理念。 还记得,每次来交警支队,低声下气,跑断了腿,结果事情还办不成,但自从引进智能技术后,办一个驾驶证居然只要十分钟,而且还是换照片,换地址,换证件号码,换发证省份…… 这要是以前,一个月能不能办下来真是两说。 而且,交警美眉态度相当好哦!为智能政务真心点个赞。 新时光笔记也确实值得继续往下写。 布衣廷尉 201886 破茧重生之前奏!(这本书才刚刚开始) 许多年前, 我不知道自己会戴上镣铐, 更没想到会那么急匆匆走入囚笼, 这一次美丽的误会, 困住了人生最大的理想, 却也成就了不遗憾的人生! 镣铐虽然冰冷、沉重, 但刚开始的确充满了新奇, 这种心理你不会理解,最好也不要理解, 那种错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其实是热血、激昂、豪迈的! 想过越狱,但毕竟不是美国电视剧, 科技已经进步到,无法逾越的地步,该死的。 侥幸躲过了监控,爬过了天线、翻过了墙, 落地却是狗窝,我真不想练打狗棒法呀, 也没觊觎丐帮帮主,别咬我! 熬到今天,听着咔哒脆响,手脚都骤然轻松, 嘿,恍如梦中。 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和鸡冻,更多的是感慨。 望着眼前连个四角花都没有的年轻人, 我问你认识我吗? 他说大叔,你该走了,我上个月刚来。 我说我怎么感觉你这孩子如此亲切呢? 他说这个月,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三回了。 我说哦不,我已经爱上这里。 最终,我还是离开了,是被一脚踹出铁门的, 因为事发突然,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或许是脑子有点迟钝了。 我瞪大双眼, 充满愤怒,充满矛盾,充满痛楚, 我突然害怕起来, 外面的太阳好刺眼啊, 它跟里面的太阳,有很大的不同吗? 除了我,没人会知道答案。 除了我,也没人能找到新的答案。 冒险,就这样匆匆上路—— 羊儿们,灰太狼还会回来的! …… 布衣廷尉 2019年1月12日星期六 真正的开始!2019.4.10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候访问刷新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