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辉可期》 来品故时泪 空无一人地大堂,一根银针落下都能听到丝丝回响,空旷。 大殿外的太阳有气无力,如一个迟暮的老人,拄着拐杖?蹒跚藏去地平线下,慢慢,没了光亮,没了温度,寂凉。 堂上的女人一身黑袍,正中一排纽扣,两侧金丝镶嵌下的龙虽生动,但缺了神韵。原是这两条龙,都没有眼睛。反观背后绣的那只凤凰,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那只凤眼,实属点睛之笔。 后来才得知,那只眼,便让十个绣娘绣了小半年。 整个大殿并没有金碧辉煌,通体由黑曜石装饰,散发着妖冶的微光,一片肃穆,更显冷艳的妖娆。而正中间的那个龙椅,却是浅绿色的翡翠,本翡翠就挑人,不适合的人用起来,反倒会被喧宾夺主,全然只让人注意这块绿石头。 而这个女子就像是翡翠孕育,坐在上面,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征服者,加上那身黑袍,显出了无尽的威严。 翡翠椅上是一根长羽,据说那是她登基时,飞入殿中一只白凤,掉落下来了这一支羽毛,从此她被当做大陵的神皇。 女子端坐在翡翠椅上,朱唇轻抿,眼神却十分空洞,好似三魂七魄没了一半,怔怔的看着大殿外太阳徐徐落下。?当太阳完全被大地吞没,黑暗逐渐笼罩了宫殿,佳人眼中倏地流下了两行泪,但是脸上依然没有太大的表情。 “陛下,该去用晚膳了。”?宫女轻声催道。 掌灯宫女此时也把蜡烛点亮,大殿里恢复了些色彩。 “蓉儿,朕想直接回宫歇息,不用晚膳了。”?翡翠椅上的女子闭上眼,揉揉太阳穴,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接着,她起身,向后抖了抖黑袍。金莲步步娇,精妙无双。纤纤软玉指摸到脑后发髻,两指轻巧一夹,娇腕婉转,取下了那根玉簪。及腰的长发如遇大赦,齐刷刷垂到背后,瀑布一般,随着她婀娜的脚步流动。 蓉儿连忙跟上,还想劝阻陛下用膳,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到一声?,“不必跟着。”说罢,这倩影就消失在了大殿,只留一阵芬芳萦绕鼻尖。 宫中的过道隔两步便有蜡烛燃烧,说灯火通明也不为过,但是千万灯火,盏盏为她而亮,却又没有一盏为她而亮。 心,冰凉。 清影想到这是她登基的第三年?。 命运真是捉弄人。菜家女?摇身一变坐上了九五之尊的翡翠椅,掌管了国家的生杀大权。她摸着宫墙,回想三年前的点点滴滴...... 阿娘阿爹的笑...... 程辉瞪着眼,对她说多喝热水...... 林天成和她对弈赢了时得意的样子...... 冯一川拿刀狰狞的模样...... 声漫皮笑肉不笑的丑恶嘴脸...... 就这样想着,走到了寝宫,瘫到了床上。侍女给她理好纱帐。 清影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颤,思绪一倒退就是三年,她宁愿这是梦,这的确也是梦,但是这梦可真长...... 三年前。 “阿娘,今年收成不错,我挑着这些菜去城里卖掉,还新鲜,估计会卖个好价钱。” “清影,你可当心啊!”阿娘满脸担忧。 “以前都是你阿爹和你一起去,不知怎的就染了风寒,一下子动都不能动......”说着,一脸怅然的看着屋里卧病的丈夫。 “阿娘也没用,腿瘸了,走不了路,这可苦了你......” “阿娘!你说什么呢?!”清影嗔怪道。 “我卖完这些就给阿爹买药回来,爹吃了药就好了。”清影笑着,安慰着妇人。 “小心啊,清影......”老母亲这颗心还是悬着放不下。 “放心吧阿娘!”清影边走,挥着手喊道。 望着清影远去的背影,妇人眼里充满了不舍...... 殊不知,再次归来却是物是人非。 去县城的路就走了一天,清影找了个破庙过夜,她是第一次独自出来,多少有些害怕。听着外面窸窣的声音,吓得不敢睡。不知过了多久,困极了,也就睡香了。 公鸡的晨鸣叫醒了她,提醒她该工作了。带着她的家当,来到了县城,可是并不像她想的那样。蔬菜经过奔波早已失了鲜,无奈,只能草草找了个小饭馆贱卖了。 拿着换来的几文钱,奔到医馆,拿了药,开始连忙往家跑。 清影跑在街上,看到一串串精致的糖葫芦,糖风甩的老长,不禁咽了咽口水,肚子识时务的也叫了起来。 但是低头看看手里的银子,作罢,便扭头往家赶。 快临近家的时候,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越走近,越觉得嘈杂,人影晃动。仔细一看,是官兵。 碰巧,一队官兵举着火把气势汹汹的冲她走了过来,下意识的,清影往草丛一趴,趁着天黑。这才没让官兵发现。 远远的,发现自己家的方向浓烟滚滚,清影顿时急了起来。一路谨慎躲着官兵跑到了家里,却看到了她这辈子最戳心的情景。 外面晒的谷物等零碎东西被打翻在地,血泊里,是最爱她的二老,此时却已经奄奄一息。房子发出阵阵火光,照红了清影的眼。二老躺在屋外,好像守护着家园最后的一丝尊严。 “阿爹!阿娘!”清影嘶吼着。 眼泪如脱了线的珠帘,噼里啪啦的往下流。她轻轻拍打着阿娘的脸,堵着她身上的伤口,声音颤抖。 “阿......阿娘......你醒醒啊......” 可能回光返照,阿娘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清影......去......县城林府......拿着,那根玉簪......”穷尽最后的力气,轻吐出这句话。 “阿娘,你别说话了,我有药.....能治你......”此时清影的眼泪落到了妇人脸上,泪水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去找你的......亲生父母......”说罢,便断了气。 “阿娘!!!”见妇人都已经不应答,便踉跄爬着去了阿爹的身体旁。 “阿爹!!!”伸手一模,身体早已冰凉。 远处,官兵又往来折返,隐约听见带头的说不放过一个苍蝇的仔细搜,清影见火光逼近,拿了阿娘藏在怀里的簪子。不巧随着簪子,滑出了一封书信,清影也一并带走了。 涕泗横流。 清影边抹着眼泪,边连滚带爬的开始逃亡。 嘴里还呢喃着“阿娘......阿爹......” 掌掌印于心 “清影,多年前受同乡明玉之托,我们二老收养了你,发誓保你一生平安喜乐。明玉并没有详细告诉我们你的身世,只说事关紧要,身份悬殊,请我们务必保证你的安全。玉簪是你生母所留。烟火为信,明玉说发信后山必有接应。但是我们希望这辈子你都能陪着我们,永远看不到传信烟火。” “——阿爹阿娘留” 清影一直没有停止过哭泣,只不过看完信之后,变成了嚎啕。若不是后面还有官兵追赶,她定会在这哭个三天三夜。 阿爹阿娘死了...... 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她们的死可能因为我...... 我该怎么办...... 我真不孝...... 难过,愧疚,恐惧,愤怒,好奇,迷茫...... 清影的思绪像一堆乱码,一团打了死结的毛线。 但是,一个跟头,让她清醒了。 “啊!” 本为了甩掉追兵奔跑的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立立的就趴在了地上,标准的狗啃泥。 而且绊她的那个东西,好像会说话,还有痛感...... “哎呦......谁踢我?疼死!” 绊脚石坐了起来,摸着腿。 清影也坐了起来,看着他。 “这是哪啊......我不是在改bug吗......”绊脚石自言自语。 清影顿时眼睛放光。 “你......是来接应我的吧,快走吧!”清影看见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没那么丧气了。 就这摔跤的一会功夫,官兵的火把光已经照亮了两人脸庞。 两人对视,清影的眼中还噙着眼泪,闪烁着光亮。脸上黑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是脏,还是伤。 “哦......我......”绊脚石含糊不清。 “愣什么,快走啊!”说罢,清影拽着他的手,开始逃命。 “这小丫头长得还不错,但是怎么感觉可怜兮兮的......小手还怪软和......哎嘿嘿......”正想着美事,突然脚下一滑,抱着清影就摔下了山坡。 两个人姿势暧昧,鼻尖都碰到了一起。 “别说话。”程辉压着嗓子对她说。 山坡上官兵经过,全然不知山坡下的悸动与心跳。 山坡下的两人还抱在一起。 “这难道是个梦?这小丫头让人好生怜爱,要是梦的话,我亲一口也没事吧,哎嘿嘿......” 四目相对,就是程辉的眼镜有点碍事。 啵—— 程辉亲在了清影嘴唇上。 啪! 清影打在了程辉脸上。 真响亮! 摸着脸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程辉心中已然明了了,这不是梦。 “对不起,我还以为我做梦呢。”程辉试图辩解。 “轻薄之徒!”又一巴掌落到了程辉脸上。 清影起身,见官兵已经收了队,望了望家的方向,她不能让阿爹阿娘死无葬身之地。 “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轻薄之徒,不要跟着我,我疯起来自己都咬。”清影战战兢兢,装着坏人的样子放下狠话。因为阿娘说,遇到恶人就要比他们更恶,才好脱身。 “铁锅炖自己?”程辉抛下了一个梗。 这话听在清影耳中,便是羞辱,于是恼羞成怒,又甩了一巴掌,愤愤离去。 程辉打量了四周,看了看清影穿着,他判定自己穿越了,可是穿到哪了呢。他只记得自己在改课题作业的bug,大二的他却已经自学完了计算机专业的所有课程。他是他们专业出了名的冰山脸男神。帅气,聪明,游戏打的还好,拿过奖。不少小姑娘送他东西,程辉一个眼神就把人家吓了回去。他总是独来独往,身边也不见个朋友,只知道埋头搞电脑。难道这个bug带他来到了这里? 整了整自己的格子衫,扶了扶眼镜,程辉一片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无奈,他只得在后面偷偷跟着清影。 大老远,程辉就听到了有两个官兵折回来。 “老大让把什么拿回去?” “簪子!玉簪啊!脑子装的屎?这都记不住。”这两个官兵打架一样说着话。 程辉觉得不妙,立马跑过去把清影拽到侧边。清影本还想踢打程辉,听到了官兵的声音大气也没敢出。 官兵无功而返,嘴里骂骂咧咧。 “我这可是救了你一次,你不打算报个恩?” “......” “你打了我三巴掌,不赔个医药费?” “......” “我亲了你了,你不想让我负个责?” 本缄默不言的清影听到这,眼泪开始刷刷的往下掉。 “本以为你是接应我逃出生天的好人,可哪知是个轻薄良家女的怪异山贼......” 清影边哭边痛诉。 “我昨夜里才没了爹娘,尸骨还未入土,我自己却又入了虎口......” 哭的那叫撕心裂肺。 “你别哭了......”程辉不知如何安慰。 “你眼泪好多啊,能别流了吗......”程辉尝试逗她开心。 “你怕是孟姜女转世吧......” 三句话一出,清影眼泪倾盆,哭的更凶。程辉只得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眼泪。 “哎你别哭了......” “我不会哄女孩子的啊......” “......” “别哭了......” 没有丝毫作用。 钢铁直男可不是盖的! 沉默半晌,清影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鼻子一抽一抽的。 “你......这个人......不会说话就别说......干嘛总是让人......难受的更厉害......”清影刚刚大哭完,哼哧哼哧的说着话。 “你不哭了?”程辉小心翼翼的问道。 “哭......累了。” 程辉如释重负,长呼一声。 “我要去家看看,不能让阿爹阿娘暴尸荒野。” “我陪着你。” 清影的眼神穿过程辉厚厚的眼镜,直冲他的大脑,眼里多了几股温柔。 家,已经不复成家。房子一片废墟,还残留着烧焦的味道,一缕缕灰烟从发黑的木头上钻出,钻到清影心里,呛得生疼。 此情此景清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脑海里只一幕幕的过着剪影。 阿爹教她识字,练字的和蔼;阿娘给她做她最喜欢吃的黏窝头;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甚至她调皮,被骂的狗血淋头,都变得无比怀念,再得到,也成了奢侈。 程辉看着神情空洞的她,心中万千思绪。 “逝者已逝,我们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清影木讷的点了点头。 两块土堆垒起,刻完木碑上最后一个字,面无表情的清影又开始默默地流泪,这一切只发生在一夜,让她如何能接受! 程辉见此,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怀抱,能给清影温暖。 “乖,不要哭了......”程辉心里想着,嘴里却说不出来。他摸着自己的脸,回味着那三巴掌...... 夜寒拥你暖 “哭够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辉首先发问。紧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格子衫,像被水洗了一样。 清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从程辉怀里挣脱,连忙擦擦眼泪。 “你......”清影竟一时语塞,但是总想说点什么。 “我叫程辉。” “啊!我叫清影。那......”清影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可以叫起舞吗?”猝不及防,程辉抛出一句荒唐话。 “什么?!”清影一阵不明所以。 “没啥没啥,你要是懂的话,就又扇我巴掌了,嘿嘿......”程辉忙打哈哈。 “嗯......”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程辉发问 “去林府吧,阿娘临死前让我去林府。” “一个人吗?” “嗯......” “介不介意多一个?” 清影低下了头,有些窘迫。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啦!哈哈哈”有人陪伴,程辉似乎很开心。 接着,程辉不管不顾,拽着清影就开始走,但是清影总是若有若无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离我近点啊!”程辉有点不满,但是他忘记了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山贼。 “我......怪山贼!你离我远点!”清影喊了出来。 程辉满脸黑线...... 我哪怪了?我哪像山贼了? “小姐姐,我是好人啊!”程辉申冤。 “你穿的奇奇怪怪的,那么丑!脸上还戴着东西......长得也不好看......”清影开始一点一点的吐槽。 “我......小姐姐,你想,我要是坏人,早就对你做点什么了,对吧?” “你!你!”清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继续往前赶路。 却自己嘟囔着“说的好像没有对我做点什么似的......” 程辉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而且都不懂这个世界上的规则,又觉得清影可人,总得算下来,和清影在一块挺好。 “哎等等我......你要是不信,我做给你看,我是好人!可以保护你啊!”说着,程辉追了上去。 去县城路途不近也不远?,没有任何代步工具还是要走一两天的。 晚上他们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生起火?,准备过夜。 此时程辉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偷瞄了一眼清影。 “你也饿了吧,不要乱动,我去找点吃的......” 清影没说话,默认了。 清影抬眼望天,思绪又去了那团火里...... 还是程辉的脚步声,让她灵魂回到了这个夜晚。 “有几个果子,凑合吃吧。” 清影拿起,咬了一口。 好酸! 程辉饿得很,也不管酸不酸,拿起就是一顿乱啃。 “哎小姐姐......你今年多大啊。” “年方二八。” “还是个小妹妹啊......”?说着又咬了一口果子。 “那些兵为什么追你啊?”?程辉像个好奇宝宝。 “不知道。”?清影也奇怪的很,本是和阿爹阿娘隐居,日子只是清贫一点,又怎会招惹官兵。 “那你阿爹阿娘......” 清影陷入了沉默。 她现在没人可以依靠了呢...... 但是他也依靠不住啊...... 反正陌生人,也无所谓了...... 清影一五一十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程辉,包括身世的谜团。 “所以,我陪你去找你亲生父母吧,我在这,也不认识别人了......” 说罢,程辉揉了揉眼,碰掉了眼镜,他猛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近视了......眨眨眼确认一下......真的不近视了! 意外之喜!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朝哪国?”?程辉似乎对自己穿越很开心。 据清影所说,这个国称为陵,年号以执政者名字最后一个字命名。现在声漫执政,所以年号为漫。这个国家历代女皇,文武百官都是能者居上,不论性别。皇帝还是专制,手里握着天下。 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一个国家,程辉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干一番大事。凭着冒险精神,他觉得穿越过来刺激的不行。 程辉也坦诚相见,告诉清影自己穿越过来的。毫不避讳的诉说着这件神奇的经历带给他的激动感觉。起初清影把这些当做胡话,但是听程辉讲了一些趣闻轶事之后,也半信半疑了起来。 有点害怕,但是她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怕的...... 寂静的晚上只有程辉喋喋不休的声音,催眠曲一样,清影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好想让人一直保护着。 深秋凄冷,夜晚更是,到了后半夜冻得程辉一直流鼻涕,他看了看缩成一团的清影,尽管自己只穿了个格子衫,想了想还是给清影盖上了。 “有毒吧,我大夏天的给我穿越到大冬天来......”?程辉心里各种飙脏话...... 但是这个钢铁直男,表达温情的方式,还真不一样...... 天蒙蒙亮,清影动了动,醒了,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摸了摸冰冰凉的程辉,心中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气。 把程辉叫醒,开始往县城赶,一路上清影话多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那么冷的天气穿的比我少,还给我盖衣服,你自己顾好你自己就行,笨山贼......” 程辉心里讪讪“早知道晚上就抱着你,省的你话多......”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县城?。 相对的,城里很是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 糖葫芦面前,清影停了下来,呆呆的盯着。 阿娘阿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吃吗?” “嗯。” “有手帕吗?” “有......” 程辉拿过手帕,说,“我给你搞钱。” “走过路过看一看了啊......”?程辉一吆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看人差不多可以了,程辉开始了他的戏法。 手帕后面好似一个百宝箱,花朵,戒指,小发簪...... 引得人们啧啧称奇。?清影也瞪大了眼睛,感叹着这戏法的神奇。 接下来的套路自然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攥着大把银子,程辉心里乐兮兮的“幸亏老子闲的没事喜欢研究魔术玩......” “给,糖葫芦!”程辉把糖葫芦塞给清影。 看着小可人咬了一口糖风,甜在清影嘴里,却甜在了程辉心里?。 天不怜人善 拿着变戏法挣来的钱,程辉还给两人都置办了身新衣服。 清影稍稍收拾了一下,更显得青春水灵。 程辉在发黄的铜镜里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帅到无以复加。?大抵每个新世纪男性都这样觉得自己吧...... 城中逛了逛,两人便开始打探林府。 城中的百姓对?林府颇有赞誉,林府林瑞洁大人乃先皇伴读,两人情同亲姐妹。后先皇驾崩,妹妹声漫继承皇位,不知林大人哪里惹到了当今女皇,从一个三品尚礼被贬的连官阶都没有......其中门道,多着呢! 但是到了这小小县城,?林大人为官清廉正直,有冤必伸,除恶扬善,实为百姓父母官。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有一男子边跑边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林大人去世了!” 程辉忙把他拽住:“林大人,是原来的林瑞洁林尚礼?” “不然还有哪个林大人?” “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从林府过,看他们家丁出来挂白幡,一问才得知,林善人去世了。” 怎么......会这么巧呢? “丫头,我们得快走了,去林府!” 清影听见程辉这样叫她,有些诧异。 但是事情紧急,也没顾上多问两人便匆忙去了林府。 林府门口,安魂幡随微风轻轻的飘着,过来凑热闹的百姓喳喳哄哄。不一会门里就出来一个?头戴孝帽的。 “吾乃林大人之子,林天成。林大人生平为大家所爱戴,吾等倍感荣幸。逝者已逝,更需安尔长眠。各位所思所念,不孝子铭记于心,只望各位念及家母,让她安宁离去。” 听罢此话,一众人也都散了?,此时,程辉拽住了他,跟他说明了来意。 “抱歉,家母并不得知。”林天成心烦得很,母亲去世的事情还没弄清,又来一个问身世的。 “这丫头的养父母让她来找林大人,林大人肯定是知情人。” “抱歉,家母未曾提起。” 说罢,林天成看了清影一眼。 “你我都刚痛失至亲,理应理解,吾只想披麻戴孝,让母亲入土为安,长跪母亲灵前。” “我懂失去至亲的难过,但是我父母为他人所杀,线索渺渺,做女儿的恨不能手刃仇敌。请理解,双亲遗言林府有线索,我还是想要找找的。” 林天成不耐烦了,开始撵。 “走吧,林府没有你们要的线索。”说罢就准备关门。 清影忙上前去拽住,和林天成隔着一个门推搡。 争执间清影怀中的玉簪就要滑落,幸亏程辉反应及时,这才没落到地上。 “小心点,这簪子可不能碎啊。”程辉呼了一口气,有些庆幸。 门后的林天成突然睁大了双眼。 “这簪子,可否让鄙人看看?”林天成态度恭敬了起来。 清影把簪子递给他,这簪子是通体发白的玉,姿态很是独特,簪尾花勿忘我,而中间则被掏了个洞,一粒红豆处于正中。 花间安红豆,千万勿忘我...... “两位请进,刚多有怠慢,还望见谅。”林天成把玉簪还给了清影。 随林天成进了林府,这林府也不大,左右只有一二小丁,两三侍女。 “不是说林大人以前是尚礼,怎么现在这么寒酸?”程辉嘟囔,不得其解。 “母亲为官刚直不阿,饱读诗书,乃先皇伴读,当前女皇登基后,洗朝廷旧臣,母亲就这样被贬了下来。”林天成停下了脚步,很是悲痛。 “抱歉,戳了你的伤心之处......”?程辉说话也文绉绉了起来,但是他觉得好奇怪...... “无妨。” 经过灵堂时,程辉闻到了微微的苦杏仁味,有些奇怪,便问道。 “林大人什么时候死的?” “今日晌午。” “致死原因,找法医验过了吗?” “什么?.....法医?......” “哦就是仵作。” “母亲被折磨了半个时辰,等郎中赶来时也只残存一丝气息。郎中把脉母亲,疑是喘证,病疾,人难磨。”林天成还没有在丧母的悲痛中走出来,说话有了些许哽咽。 “节哀......”清影声音软软糯糯的,可能是也想起了阿爹阿娘。 “人死不能复生,天成兄还是节哀。”程辉也连忙附和。 三人坐到了正厅,程辉还是第一次感受正中一块匾,两侧为椅的正规气氛,很是激动。 “天成兄......”程辉刚想滔滔不绝。 “何处知我名?”林天成有点莫名其妙。 “我乃江湖术士,测字算名实为雕虫小技。”默默地,程辉装了个13。 “我也知道天成兄的名字,但是我是刚刚在门口听的!”不知清影是不是故意这么说。 但是小丫头拆台的功夫着实见长...... “咳......”程辉尴尬的咳了咳。 “我叫程辉,这丫头叫清影。这丫头命苦,没爹没娘了,也不知道仇家是谁,爹娘临死前给她留了一封信,现在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了。就拿着这个簪子到处认......” 程辉一通揭底,这么直言不讳,揭的清影心被掐一样疼。清影脸色铁青,默默流了泪......程辉还全然不知自己这一通戳心,看了看清影默默流泪的脸。 “看这丫头,惨的......别哭了喔......” 清影在心里已经把程辉撕碎了,如果她知道马桶这个东西,肯定会把程辉撕成碎片冲进下水道...... “程辉兄弟是个直爽性子......哈哈......”看到了清影不对,林天成忙打圆场。 “我所知不多,母亲发病不久,郎中在路上之时,她可能已知时间不多。千万嘱咐我厚待一名红豆玉钗女子,必要时刻以命相保......” “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 “并未......”林天成摇摇头。 “母亲昨天夜里去了旁边山上,早晨却无功而返。今日人却没了......” 要接应清影的,应该就是林大人吧。 “母亲去世前,只说这名女子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必要时弃我命护尔周......” 线索......到这就断了吗? 沉默半晌,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天色已晚,不如二位先在林府歇息了,母亲生前让我好生护着清影姑娘,留在林府我也安心......” 程辉正愁没地方去,林天成就主动让留宿,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可爱。程辉对他好感蹭蹭直窜,但是仍然气道:“多谢天成兄款待,只是......多有不便......” “哎,不打紧......小四,收拾一下房!”林天成很豪爽。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就叨扰了......” 话音刚落,小四就匆匆跑来。 “天成哥,房只有一间了,以前雪怜小姐住的那间,其他房间收拾要时间啊!” “什么,一间?”?程辉清影异口同声,对视了一眼。 蹊跷毒入骨(一) 就从这天晚上开始,程辉清影便住在了林府。以后的欢声笑语是林府,压抑寡言也是林府,甚至最后血流成河也是林府。 程辉清影在这一间小屋里面面相觑?,巴掌大点的屋子,除了床,只剩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这......地方有点小啊......”?程辉感到非常尴尬。 “是......”?清影也尴尬。 “这可咋睡啊......”?程辉故意发问,坏坏的那种问。 “我也不知道啊......”?清影满眼单纯。 “咱俩在床上挤一挤吧。”?程辉坏笑着,逼近清影。 清影手指抵着嘴唇,开始后退,一边警告着他不要乱来?。 两人脸离得极近,一瞬间,气氛达到制高点。 “我不是乱来,我是喜欢你才陪你来。” 清影刷的一下脸红了?,程辉也震到了,这话是自己说的??? 敲门声给了两人台阶下。 “程公子,林少爷让我给你们送点热水。”?小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程辉赶紧去开门,见小四提了一茶壶,连忙接过,道了谢。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丝丝苦杏仁的味道,程辉此时已经起了疑心,一脸凝重。 把茶壶放到了桌上,给清影倒了杯水,递了过去,还算体贴。然而程辉却怔怔的看着窗外。 “我怀疑,林大人是中毒死的。”?程辉冷不丁说了这句话。 “怎么可能,不是喘证吗?天成哥哥也说了,林大人死前一直喘的上不来气,应该算是心悸吧。”?清影迷茫。 “天成哥哥?你俩啥时候那么亲?”程辉有些不满。 清影默不作声。 “那你以后叫我辉爸爸,我就原谅你。嘿嘿嘿......”?程辉笑的一脸猥琐。 清影当做没听见,慢慢抿着茶杯里的水。 “我想去灵堂看看,总怀疑林大人是中毒死的。”程辉欲欲跃试。 “现在这么晚了,你不怕吗?而且死者已入棺,开棺对死者大不敬啊......”?清影往角落缩了缩,表现了自己的害怕。 “哪有那么多牛鬼蛇神,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走,有我在,没事的。” “我不去!”?清影身心大写的拒绝。 “万一调查出林大人的死因,会有杀死你爹娘仇人的线索呢?”?程辉开始利诱。 “真的嘛......”?清影动摇了,两颗眼珠子提溜提溜转着,很拿不定主意。 程辉一手抓住了清影“走啊!” 两人偷偷摸摸到灵堂,发现林天成还在守夜。 这哥们也跪的住,这么长时间了,膝盖都烂了吧,封建迷信害人啊!程辉一阵唏嘘?。 等到林天成困得受不住,一身子栽倒在地上,程辉要清影和他把林天成抬回屋里。 清影一脸不可置信,表情上写的全是:我抬不动啊! 而程辉给的信号是:必须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林天成扔到了床上,可能是这一天太累了,林天成睡的很沉,没醒。但是可把清影累坏了,吵着闹着不想陪他看林大人的尸体,无奈,程辉许了清影一串糖葫芦。 此时灵堂已经空无一人,一顶棺材孤零零的杵在灵堂正中,昏暗的烛光随着气流飘动,不断地闪烁来刷新存在感。 清影害怕的跟在程辉后面,拽着他的衣角。 清冷的夜不时传来风呼过的声音,也打了个寒颤,虽然害怕!但是!他不能怂! 推开棺材板,苦杏仁味道稍稍浓郁了。 “有没有闻到苦杏仁的味道......”?程辉小声问清影。 “没有......” 俩人向棺材里望去...... “哎呦喔槽......” “啊!!!!!” 都吓得叫了起来。 林大人死状狰狞,全然没有了大家口口传颂的刚直和气质非凡。 清影是不敢看第二眼了。 程辉也是硬着头皮去看。 耳廓有鲜红色尸斑,耳垂樱红色...... 肚子鼓鼓的......这是胃出血了? 程辉也是第一次见人死相这么难看,受不了这种样子,匆匆盖上了棺材板。 “这一股苦杏仁味,真难闻......”?程辉一直不停念叨。 清影却云里雾里,哪有什么苦杏仁味...... 回到房间,程辉就开始调动自己所学的知识,然后便开始懊恼自己高中时不好好上化学课。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林大人是中毒死的,绝对不是那个庸医说的急性心脏病...... 那是他杀还是意外中毒...... 不知清影是被吓到还是怕程辉动手脚,一开始怎么也不睡,等熬不住了,才趴桌子睡。 小丫头警惕性很强,程辉刚抱起她,想让她?在床上睡,清影就醒了。 “丫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桌子累,在床上好好睡。”?说完,把她放在了床上,还摸了摸她的脸。 程辉这个直男此时真是说不尽的温柔啊。 清影本就迷糊,看着他,嗯哼一声,就又睡了过去。 再见到程辉,已经是天亮了,晚上程辉头脑风暴了半天,依旧想不出是什么毒。所以打算今天问问?林天成,林大人结了什么仇家。 清影起了床,便去厨房帮忙,因为感觉住在别人家里,好吃懒做说不过去。 厨房里三个人在忙,是林府的三个侍女,小一,小二和小五。 清影苦人家出身,经常做饭,手脚也利索,很快成了厨房的得力助手,慢慢的,四个人熟络了起来。 原来,林府这几个家丁都是林大人收养的弃童,孩子越收越多,他们的名字也就变成了数字。但是林大人待他们如亲生,林天成也不拿架子,虽说林府现在是林天成当家,但是还是当他们是亲家人,平常也是兄弟姐妹相称。 “是呀,我也觉得天成哥哥是个大好人。他愿意收留漂泊的我们。我爹娘是被杀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谁害了他们......我现在没有家,在这有了家的感觉......”?清影诉苦。 几个女孩子感同身受,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其实女孩子建立友谊很简单: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爱好,共同的感受?。这三点就够了。 但是为什么,林大人这么好的人,会死相这么凄惨...... 蹊跷毒入骨(二) “饭做好了,我去把程辉喊来吃饭。”?清影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转而进了房间,程辉却不在。 碰巧小四收拾厢房路过,清影便问有没有看见程辉去哪了。 “他刚刚出去,去街上了。我也不知道大早上的,他去做什么了。”?小四答。 清影一头雾水中,便听到了林天成的呐喊。 “啊!!!蹊跷!”?林天成边跑边穿衣,一脸的惊恐。 “吾守夜,怎知睡去,醒来竟出现于卧房之中!!!”?林天成瞪大了眼睛向众人解释着,语气极其浮夸。 “莫不是林大人显灵?” “怕是你夜游症......” “不不不,我倒觉得,你为了掩饰自己偷懒不守夜,故意闹了这出......” 众人被林天成一嗓子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清影笑笑,看着这幅场景,心里蔑视众生的语气。 你是不知道自己睡熟了多么像一只死猪?...... 正谈的热闹,程辉回来了,满面春光的。 “呦,大家都在啊,这么热闹。”?手里大兜小兜拿了一堆东西。 “我出去给大家买了些小吃食......” “哇!”?众人惊呼了出来......转眼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这些古代人还真可爱呢,程辉笑笑。 “都来吃饭吧!”?小五招呼了一句。 程辉偷偷走到清影身后,拿出一个糖葫芦,?在她眼前晃过,清影转身。 “这是你昨天晚上的辛苦费......不用找了!”?程辉痞痞的,看着清影,笑成一朵花。 “你!你......怎么这么流氓!”?清影咬牙跺脚的。 “哼!我不要了!我不辛苦!” “哦~你不辛苦啊~那晚上继续~嘿嘿嘿~” “你这个......死山贼!”?清影愤愤的,被调戏的脸通红,说罢,一把夺过糖葫芦,嘎嘣嘎嘣咬着去了饭桌。 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气氛舒服极了。 好久没有这么温馨了......清影如是感觉,程辉更如是感觉。 尽管阿爹阿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也是这样,但是阿爹风寒之后,她不是不知道阿娘偷着抹眼泪,阿爹眼皮耷拉下来,有气无力透着痛苦和绝望......她们一家......也好久没有围在一桌吃过饭了。 而程辉呢,社交恐惧症的他一直独来独往,一开始还有人愿意主动亲近他,但是他却一直冷冷对别人?,渐渐的,在学校里,大家都知道了他性格奇怪孤僻,也就没有人愿意再和他一起。他只是不知道怎样应对别人的热情......而他的父母,终日吵的不可开交,那个家也不是他的家,更别提一家子好好在一起吃顿饭...... 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想好好做自己了...... 饭后。 “这个杏仁在哪里买的,好好吃......”?清影惊呼。刚刚吃完饭就开始啃零食,也是只猪。 听到这个,林天成眸子里的光暗了...... “母亲生前,最爱的小吃食便是杏仁......”?林天成一阵回忆缅怀。 “昨日早饭后,母亲还吃了些许杏仁......” 程辉听到了重点。 “昨日饭后吃了杏仁?”?程辉问道。 “的确如此,然而,不过半个时辰,母亲就开始喘,人就已经不行了......”?林天成面露痛苦,提起当时场景。 “天成兄......不瞒你说,我觉得,林大人是中毒而亡,并非喘证。” “何以见得?”?林天成诧异。 “你随我来灵堂。” “闻到苦杏仁味没有?”?程辉问。 “并未。”?林天成抽抽鼻子,皱起了眉头。 “真是奇怪......难道只有我能闻见?” “不是呀,我也能闻见!”?神助攻小四来了。 “我一直能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若不是程公子说,我还真没想起这是什么味。”?小四醍醐灌顶一般。 “那......为何会中毒呢?难道是他人故意为之?”?林天成一脸惊恐的表情。 “我倒是想问你,林大人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 “母亲清廉如此,深受百姓爱戴。虽和当今女皇有些旧事牵扯,但是女皇不至于杀害母亲,更别说下毒这种龌龊手段。” “难道是误食了什么其他的东西,意外中毒?”?程辉开始福尔摩斯上身,风范十足。 “林大人昨日是在哪里吃的杏仁,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 “自然可以。” 林大人的卧房里有点湿冷,并没有什么其它气味。桌子上还放着未吃完的杏仁。 “昨日母亲走的急,我们还未来得及给母亲收拾卧房,所以不会抹掉什么线索。”?林天成在旁边讲着。 “这些杏仁,我可以带走吗?”?程辉拿起来,掂了掂,闻了闻。 “自然。” 巡查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只在床下扫出一只死老鼠。这也正常,毕竟屋里放了耗子药,可能是老鼠吃了耗子药,挂了而已。 林天成毕竟还在挂孝,要应对过来吊唁的亲朋,所以去忙了。程辉把杏仁拿回屋里研究,却发现有几颗被啃过的痕迹。 “老鼠也吃过这杏仁!”?程辉大呼。 “老鼠还吃过老鼠药呢,你怎么知道它是吃药死的还是吃杏仁死的。”?清影嘴里零食一直没停过,嘟囔着,智商在线。 “这还不好说,在抓一只让它吃不就知道了?”?程辉一脸坏笑,把魔爪伸向了清影...... 清影觉得大事不妙,想要开溜,却被程辉挡住了。 “走啊,咱俩正好闲来无事,去抓老鼠啊!”?程辉哈哈淫笑。 清影来不及反驳,已经被拽走了。 这个山贼,怕是脑子不好使!我是女孩子啊,又要我看尸体,又要我抓老鼠...... 程辉逗老鼠逗得开心,清影却一直生着闷气。 “这老鼠还活蹦乱跳的,不然你直接把杏仁吃了,你要是死了,就证明杏仁有毒。”?清影心里生气,一直挖苦。 这不应该啊...... 等晚上吃完饭,程辉第54次看老鼠的时候,老鼠,终于死了。 嗯,杏仁有毒。 “小四!”?程辉咆哮...... “哎~来了来了~”小四应道。 “这杏仁哪来的?” “这是雪怜小姐给的,她知道林大人喜欢吃杏仁,投其所好。” “雪怜是谁?” “嗨呀,她家和林家在好几辈前就交情颇深,正是时候两家前辈又拜了把子,算起来,雪怜是天成哥的远方表妹,她家也是个小官家庭。对了,你们来之前,她才走,现在林大人没了,明天最后一天,她应该会来吊唁的.....” 远房表妹??还会过来?这就有意思了...... 雪怜小泼皮 “程公子,今日厢房已经收拾好了,您不必再和清影姑娘委屈着了。”?小四憨笑着,红红的脸蛋苹果似的,头上戴了一顶毛毛帽子,更显得可爱。 “辛苦你了呀!”?清影连忙道谢,很开心,蹦蹦跳跳的就去了新房间。 程辉跟在后面,闷闷不乐。 这新房间相比两人昨天凑合的那个,宽敞了许多,也显得亮堂,着实比那个屋子舒服。 “我想......” 还没等清影说完,程辉就咋呼了一声。 “哇!这房间也太潮了吧,还有味道!” “你!”程辉一指清影。 “回那个屋睡,这么潮的屋,我不想让你着凉难受。再说了,霉味这么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受得了?为了你的健康,我委屈一下,住这个刚扫出来的屋子!”?说着,就把清影推出了门外。 清影在门外愣了愣,满脸懵。 刚走了两步,听见?程辉在屋里咆哮。 “哈哈哈哈!这大屋子睡着真爽!!!” 清影微笑,没关系,他坏我不能坏......我可以忍...... 这一夜过的很平静,清影慢慢开朗了起来,程辉睡得很香,林天成也接受了失去母亲的事实,一切都慢慢变好了起来...... 若能一直安稳宁静下去,倒也不失生活之趣。 今天是林大人出殡的日子。 他们的习俗是,人死后第三天入土。他们觉得更早的入土才能更早投入轮回,下辈子才能投个好人家。 一大早林府就开始嘈杂起来,人来人往。程辉清影想要帮衬,却无从下手,只能作罢?。 一切准备就绪也到了中午,亲戚后辈们穿麻戴孝,红肿着眼睛,?抬棺材的也把棺材扛到了肩上,承受着生命的重量。 一行人刚要出发,一辆马车就停到了门口。 从车上下来一女子,慌慌张张的,一身亮橙色打扮。上身精致的小短褂,带了个白毛围脖,下身裙装,加了一双橙色小棉鞋。整体像是出嫁才穿的秀禾服。 “靠!这姑娘来拆台的吧!穿这么花哨。”?程辉骂了一句。 林大人出殡定要后辈来送棺,莫非这后辈是那雪怜? 只见这小橙从马车上下来就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向了棺材,钗子步摇的流苏随她跑动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表姑妈!” 嚎的那是一个凄惨,不知道的以为林府在杀猪。 “这也太浮夸了吧!”程辉这个吃瓜群众吐槽道。 “表姑妈!雪怜才离开不过两三天,您怎么突然......就没了!”?雪怜跪在棺材旁,泪如雨下,像自己没了命一样,哭的撕心裂肺。 “雪怜不孝,都没能看您最后一眼......早知道,雪怜就不该离开......”?边哭边自责。 “这个雪怜姐姐一定很尊敬林大人,所以林大人去世,雪怜姐姐才哭的这么伤心......”?清影也偷偷抹开了眼泪。 “你真是个傻子......”?程辉摸摸清影的头。 “雪怜小姐,我们该送林大人上路了,您要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小二开始往旁边拽她。 “我不想和表姑妈分开!我太难过了!”?雪怜恨不得趴到棺材板上面...... 林天成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雪怜旁边,一把把她拽了出来。 “母亲该入土了,若想送她最后一程,换上孝衣,随我们走。” “成哥哥......”?雪怜泪眼汪汪的看着林天成。 “你去不去?!”?林天成吼她在母亲的丧礼上这么闹,搁谁谁也烦得慌。 雪怜被吓了一跳,哆嗦着说:“我......我去......我去换......” “咱俩也跟着吧,毕竟林大人英明一世,值得我们尊敬。”?程辉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看看这女的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清影倒是答应的爽快,她是真心尊重林大人。 一路上的哭哭啼啼,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每个人都在尽力表演。 值得表扬的是雪怜,嗓门最大,哭的最响,震彻天地。 程辉一直感叹,有个好肺真好...... 棺材进土,雪怜又开始作了,先是小声啜泣,慢慢又成了哀嚎。 “表姑妈!雪怜不想让您离开!雪怜从小就和您亲近!您走了,雪怜怎么办呐!”?这次,真的是开始趴在棺材板上哭了。 “您也把雪怜一并带走吧!雪怜也不想活了!”?真是个孝顺孩子呢...... “埋土吧。”?林天成默默的说...... 雪怜没想到他是来真的,直到第一铁锨的土落在雪怜头上。 程辉忍住了笑意。 “成哥哥,你做什么?!”?雪怜从棺材板蹦起来,红着眼眶和鼻头,挂着眼泪,一脸怒气。 “母亲该安静了......”?林天成慢吞吞的吐出这几个字。 “你想陪着母亲,我满足你。” 程辉觉得,林天成真刚......哈哈哈哈...... 但是雪怜这幅脑残样子,也不像会下毒的啊...... 雪怜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回去的路上也老实了。林天成有这种熊孩子表妹,也是倒了大霉。 程辉清影比林府的人完事早一点,就回了房。送完亲朋离开后,小四小五他们开始打扫院子,雪怜一路骂骂咧咧走到了厢房,便是清影住的那间...... “真是晦气,穿这白衣服穿了半天,还要装的感情多么深厚......”?雪怜进了屋,开始叨叨,也没注意清影。 “你怎么可以这样......林大人毕竟是你的表姑妈!”?清影走过去,打抱不平。 “呵,穿一身白不晦气?她算我哪门子表姑妈?!哪有这样当人的?!”?雪怜更甚。 “你......你太过分了!”?清影气鼓鼓的,也骂不出所以然。 “你你你什么你?你是谁啊?怎么在我房间?你给我出来。”?说着,雪怜就把清影拽了出去。 院子里又充斥着雪怜的嚎叫。 “成哥哥——” 顿时干活的也不干了,在屋里的也都出来了。 “何事?”?林天成肯定头疼极了。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卧房?”?雪怜一噘嘴一跺脚。 “我给你安排其他房便是......”?林天成更加头疼。 “成哥哥!这是不是你的意中人?”?雪怜灵魂发问。 这时程辉走过来,把清影搂在怀里。 “她是我的意中人。” 还治其人身 店小二心里犯了嘀咕,明明把人家诬陷了,人家还要送我,哪有这等好事...... 出了林府,店小二快步疾飞,生怕有个好歹,程辉看他这样子,觉得很是滑稽,本出来送他就是因为窝火,想找个机会出出气。 “店小二这腿脚不错,两条土豆似的腿倒腾的这么快。”?程辉讽刺。 “您见笑了,送到这就可以了,何德何能让您送我……”?店小二只想快点摆脱他,所以说话很是气。 “拿钱的时候利索,污蔑人的时候利索,怎的?我送送你就扭扭捏捏的?” 店小二无话,只得让程辉跟在后面。 “雪怜给了你多少钱?”走了一会,程辉又问。 “您说什么呢……雪怜是谁……”?店小二装傻充愣。 “那橙衣服的!别跟我在这装,她给你多少钱让你跑来一通颠倒黑白?!”?程辉揪着他的衣领,怒气值达到了巅峰。 “没人给我钱,事实本就是,我看见的,说了,没看见的,也没说。”?店小二死鸭子嘴硬。 “那你眼是长了屁股上了?” 程辉拎小鸡一般,把他拎到了一个胡同里,摁到墙上,打了一拳。这一拳打的店小二七荤八素,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了。 “她是给我钱了......我说,我都说,我回去当着天成大人说!”?店小二典型的吃软怕硬墙头草。 “你以为,林天成心里没数?你以为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蠢不蠢?”?说着,又打了一拳,打的店小二哀嚎。 “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狗样子,给你钱是不是屎都吃?!”?程辉真是气急了,骂起来没有停…… “别……别……别打了……”?店小二成了一只赖猫,苦苦哀求着。 “我知道有件事情,和林大人,死有关。”店小二求生欲极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知道的料就开始抖。 “说!”?程辉一听,来了精神。 “雪怜姑娘在你们走后,折回来,给我塞了银子,告诉我如若有人问起,定要把今天的事情‘认认真真’的告与旁人。”?店小二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她跟我说,定要听话,她上面有人给她当靠山,林大人都能去世的不着痕迹,我的命更是轻如浮毛,有点什么也不会有人在意......” 程辉虽然心中已知这事离不了雪怜,可没想到牵扯出了其他人,那人好像还位高权重得很?。 “我胆子小,又岂敢不听她的话,而她又塞了我银子,叫我闭口此事,我想来卷入事端定然麻烦,本想拒绝,可她又威胁我现在知道了林大人被迫害而死,如若有人查下来,我定会被灭口,这才沦为傀儡......” 店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天道不公,他一店小二却被卷入这是非的斗争...... 程辉看他这样子,畏畏缩缩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便又挥起了拳头。店小二却吓得趴到了地上,那拳头见此,也没落在店小二身上。 “算了,看在你说了这么多的份上,你走吧,以后见了我,躲着点吧!” “哎哎哎,是是是......多谢饶命,多谢饶命......”?店小二一路白日见鬼样,跑走了。 林府此事过后,静的吓人。 但是程辉却越来越咽不下这口气,雪怜明里暗里针对清影,清影这丫头却又心思单纯,觉得既寄人篱下便不可节外生枝,只愿早日查明真相,调查出杀害阿爹阿娘的凶手,不能让阿爹阿娘死的不明不白,也就没了其他所求。 但是程辉看到清影被污蔑,比自己被污蔑了还着急,总想着扳回一局,他自封霸道辉,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但是他无权无势,只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干就干! 整了整衣服,敲了雪怜屋里的门。 “雪怜姑娘……”?程辉一脸赔罪的贱笑。 “何事?”?雪怜没给他好脸色,心里还纳闷这人过来搞什么幺蛾子...... “雪怜姑娘头受了伤,我心痛不已......虽平日和雪怜姑娘没有交集,但是看如此娇花美人竟然流了血,无论如何都让我难受的很呀!” 一通话,雪怜有点飘。 “可否让我进去说话?冬日天寒,雪怜姑娘可别着了凉......”?程辉一脸小人相。 雪怜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让他进屋了。 “雪怜姑娘伤势打紧不打紧?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程辉一脸关切。 “不必在这惺惺作态,你当时可是护清影那个小蹄子,骂我那叫一个狠!” “这不是场面上还是要护一下,毕竟怕让人留了话柄。但是清影论长相,不及你百分之一,论机敏更是不及你一丝一毫。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雪怜姑娘才是男人梦里所求的梦中情人啊!” 雪怜知这话虚假得很,但是心里仍然乐开了花:“但是我可不及那小蹄子会装可怜,皮囊再美有什么用?!” 上纲上线! 趁雪怜自恋,程辉把自己的玉佩“不小心”?放在了雪怜匣子里。这玉佩还是看电视剧,学着电视剧里富贵人家公子哥的样子买的。 又套了几句,程辉赶紧开溜了。 真是被自己恶心到了…… 出来之后骂骂咧咧的:“您还和我家清影比?!还好意思说清影装可怜?!钥匙十元三把,您配吗?!” 若不是想出口恶气,程辉才不想和雪怜这疯婆子接近。 晚饭时间到了,林府又恢复了表面上其乐融融的气氛。林天成对此甚是开心,天真的以为大家要和谐相处好好生活了...... 但是只有清影,有点闷闷不乐,可能是因为银簪的事情在伤心,她应该是真心喜欢这簪子,让别人给摔了,自然不开心。 灯上,饭毕,闲聊,诗词歌赋,战争兵法,家长里短。 气氛达到点的那一秒,像极了阖家欢乐。 看差不多了,程辉一摸腰?间,一跺脚,和林天成耳语。 我贴身玉佩丢了! 从小带到大的那种玉佩! 怎知情难诉 清影在程辉怀里,抬起头看了看他。 程辉搂了搂清影肩膀,也低下头。 清影个子娇小,程辉高高的。 清影脸蛋胖乎乎的,而程辉却有一种清瘦的美感。 可能这一刻,清影也有一种情愫在萌芽,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真好呀。抬望君颜,君还顾?,目对,眸中柔波皆是你。 林天成被雪怜折腾的很尴尬,悄悄把雪怜拽到一边。 “怜儿,我实看你原来屋子住的委屈,弹丸之地而已,便让小四给你收拾出来一间大屋子,你住的舒坦,我心里也欢喜。” “成哥哥,我还以为你心里没有怜儿了呢。” “怎会?!” “那你为什么今天要埋我......” 哎,送命题。 当时林天成看她扯着嗓子像个鸭子一样叫唤,心里烦闷得很,又想让母亲安安静静的走,这丫头又在这瞎闹腾,怒气上来,气话一出,就没刹住车。 林天成自然不能如实说。 “听闻幽静坊新出了一款胭脂,明日给你寻来如何?”?不能如实说,只能岔话题,男人惯用招数。 “哇,成哥哥,果然还是你最懂怜儿......” 雪怜这女人,欢呼雀跃起来,也很像个禽类?。 “成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行李,放到新屋子去啊......” “当然。” “成哥哥辛苦了!”?雪怜呲着牙笑着。 清影害羞了好一阵,扭头跑回了屋子。 而程辉,心里却想着,老子刚刚也太帅了吧!我嫁我自己! 这一夜,空中有两颗星星滑落,不知勾了谁的情,撩拨的让人失眠。 而进了屋的雪怜,一关门,就变了,变得令人害怕,不对,是令?林天成害怕。 “成哥哥~你累不累啊~” “成哥哥~你觉得我漂亮吗~” “成哥哥~你看看我嘛~”?香肩......哦不,肩胛骨半漏了...... 林天成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样子,安置着雪怜的行李,心里忙念金刚经。 “成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呀~”?雪怜换了个姿势散发魅力。 “母亲刚过世,此事不宜谈论。行李已安置好,夜色已晚,休息罢。”?说完就往外走。 “你又不是~没看过~”?雪怜一句一脱衣。 走到门口的林天成停下了,身体颤了一下。 “雪怜,莫说此事!” “怎么~你不是早晚都会娶我的嘛~”?说着,雪怜攀上林天成的身,手背拂过他的脸颊,唇,也凑了上去。 林天成挣脱她,觉得她像条水蛇?一样附在身上,很是黏糊! “那晚......”?林天成想要解释。 “那晚你,对我行了不宜之事......但你说了,会对我负责......” “夜已深,好生休息。”?说完林天成便抽了空夺门而逃。 雪怜很是懊恼,软的硬的,怎么这林天成就不上钩? 雪怜自幼钟情林天成。 孩童时单纯,林天成饱读诗书,篇篇古文背的朗朗上口,她喜这才气。男孩子,挥刀舞剑,偶尔在园中温习剑法,她也喜这豪气。 从小青梅竹马,然而越长大越疏远,她不允许,成哥哥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说这林天成,论家世,现在也不曾多好,论长相,也不是多么貌若潘安,只是端正而已。 但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缘由,就是看对了眼。 青春时懵懂,有个姑娘曾和林天成往来书信,被她知道,找人把那姑娘的手打了骨折,从此再也没能握起笔...... 桩桩件件,数不胜数...... 她想嫁给林天成,非常想嫁。 她一个女儿家,找到了林大人,跪在地上,请求林大人让她入林家的门。林大人只说,她性格刚烈,并非天成良配,兄妹之情相处,便是最好,婉拒了雪怜。 所以她心生一计。 上次来林府,那个晚上,她特意找人买了迷魂香?,一切准备就绪,林天成也如约而至。 香气氤氲?,软床纱帐,佳人在侧,红唇散发...... 就当她以为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林天成最后一丝理智制止了他,他跑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床便呼呼睡去。 雪怜并不肯认输。 她潜入林天成的卧房,伪装了案发现场。 她面面俱到,甚至床榻上的那滴扎眼血红梅,也伪装的无可挑剔。 她那个时候觉得幸福极了,抚摸着天成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同睡一枕,倾听他的呼吸。这是她的成哥哥啊!别人抢不走的! 第二天醒来,林天成便慌了神?。他记得他跑出了雪怜的卧房,他记得他克制住了自己,他记得他没有喝多。但是床单上的?血迹,像蜡烛油滴到皮肤上,灼的生疼。雪怜说,可能那个香太安神,让他记忆有些模糊。 他并非不负责之人,只是他不喜欢她,顶了天,他当她是妹妹。他乱了阵脚,不知道怎么处理?。 雪怜没有逼迫她,显得很通情达理。临走时,一句:“我给你时间,我会等着你有一天心甘情愿的娶我。”?讲完便潇洒离去。 但是他真的会喜欢上她吗?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不想做陈世美?。 人生啊,惆怅万千...... 夜晚总是辗转反侧的。 有的人两颗心离得越来越近,而有的人两颗心却越来越远。 第二天早晨,大家都起的格外的早,不约而同的顶着黑眼圈。 程辉清影看着对方,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暧昧,而林天成看雪怜的眼神,则是躲闪。有人欢喜有人忧...... “咳,大家起的都挺早啊!”?程辉扭着腰,打了声招呼。 “程辉兄弟,真是巧了......”?林天成尬住了整个气氛...... “天成哥哥早上好。”?清影一脸单纯,虽没休息好,但是心情不错。 林天成眸子里的光亮了亮。 “臭丫头,你怎么不问我好?”?程辉吃醋。 “你也好......”?清影憋了半天,糯糯的说出来这话。 雪怜眼里没有别的,只看到了清影兴冲冲的对林天成问好,而她也看见了,林天成眼神清澈如水的注视清影...... 想死了吗? 错办好心事 本这玉佩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可这玉佩是程辉父母传下来的。这还不算,这佩还是程辉订婚之物?,没有个准万万不可交出去的东西,比裤衩子还宝贵私密。这要是哪个姑娘捡了去,岂不是毁了人家姑娘名声? 当然,这是程辉瞎扯的...... 霎时间,林府开始翻箱倒柜,连过世的林大人屋都没有放过,却也苦找无果。 “都找过了吗?”?林天成很是关切。 “院子各处都找过了,能放东西的地方全翻了个遍,但是没有啊!”?小四急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雪怜姑娘饭吃完的早,说身体不适就早早回了屋休息,我们也没惊扰。”?小一说道。 “想来,也不会在雪怜姑娘屋里。罢了,雪怜姑娘屋就不找了吧!”?故意说辞!程辉真真戏精上身。 “程辉公子,你想想可是落到了别处?” “我能确定,送完店小二回来还挂在腰间的!定是丢在了府里。” 这雪怜的屋子......非找找不可了! 但若是真在雪怜屋里找到了,那便是有理也说不清。 林天成敲了敲门。 “雪怜,是我,开一下门!” “成哥哥!等着,我这就来~” 雪怜开门时半露着肩,很是妖娆妩媚,但没成想,外面站了一堆人,看这架势,悻悻的把衣服穿好了。 “怎么了?什么事?”?雪怜有点恼羞成怒。 “程辉公子的玉佩丢了,丢到了宅子里,只剩你这屋没找了......”?林天成小心翼翼的解释。 “那又怎会掉我屋子里?不就是下午的时候来与我讲了几句话,我那时便没有看见他的玉佩带在身上......” 一通话,林天成脸铁青,清影脸也耷了下来。 “罢了罢了,我找找……”?可能是程辉下午夸了她一顿,雪怜出奇的配合。 但是等她打开匣子的时候,手僵住了?,那玉佩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这,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雪怜喊道。 “雪怜姑娘,下午你叫我来,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我本不在意,心想着,我虽未对你产生情愫,但是我们身在同一屋檐下,也不能话说太绝。再者,你和天成兄关系匪浅,我有岂能对你虎视眈眈?你一个女孩子,如若明面上拒绝了你,岂不是戳你心窝子,所以说的较为委婉。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求爱不成,就盗我玉佩匿起来,显得多么失体面......” 程辉,这是个演员! “你胡说!明明是你来找我!说我......”雪怜接近崩溃。 “说你什么?”?林天成冷着脸,淡淡的问了一句。 “说我长得如花美眷,把我夸的天花乱坠......”?这话一出,小一小二小五一阵偷笑。 好个厚脸皮?! 程辉正斗得开心,却不知清影的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我只钟情清影,这府上也都知道,又怎会处处留情?我既对你无感,又怎会把家传玉佩留给你?”程辉弱小,可怜,又无奈...... 清影这脸色才稍稍好看点...... “你放屁!明明是你这个王八羔子血口喷人,颠倒是非!”?雪怜狗急跳墙骂了脏。 “雪怜,不得无礼!”?林天成呵斥了一声。 “你也信他说的了?成哥哥,我只喜欢你啊!”雪怜冤的出奇,这次是真冤...... “可能是个乌龙吧,雪怜姑娘不小心捡到了这佩子,瞧着喜欢,就存在了匣子里。我相信雪怜姑娘不是被拒绝了就顺人家玉佩的人,只是捡了不还,也不是理,要我我都不好意思住在林家了......” 程辉这话说的巧妙,给她摘了一个帽子又扣一个帽子,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你张嘴说什么胡话,睁眼瞎!有谁看得我捡了玉佩,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此时的雪怜恨不得全身都是嘴。 “要是有人看见了,你不就还出来了?!既然玉佩找到了,我也不再过多纠缠,对大家都不好。”?程辉见好就收,准备开溜。 搞个事情从上到下把林府都惊扰了,程辉自然是一个个的说着气话。等大家都散了,看着雪怜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也不顾她骂爹喊娘,拉着清影就走了。 搞了一波坏人,程辉别提多开心了,哼起了小曲。 “丫头,这雪怜小泼皮平白无故泼你脏水,颠倒是非诬陷你,我今天可给你报仇了!”?程辉像极了求夸的孩子。 “你.......你是说,刚刚的事,都是你一手导演?”?清影转过脸来,看着程辉,不像是要夸他,像是要问罪。 “对呀!她能陷害你,我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午去找她,把玉佩就丢在她屋里了,再配上我这能说会道的一张巧嘴,她没得跑。我这是实在气不过,才想替你出出头。” 本来清影只是因下午两人会面有小小吃醋,但是当着一众人的面说喜欢她,这没出息的清影就忘记了吃醋这回事。但是程辉却说自己也陷害了别人,这摸到了清影的老虎须,她容忍不了。 “她陷害我是她品行不正,你去诋毁她,不就成了我们也是个没德行的?她坏事做尽,自会有她的报应,我行的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用不着去污蔑别人来出这个气!”?清影此时像点着了的炮仗。 “你这是在怪我了?我这还不是看你被人欺负,心里气得慌,替你出气,你怎么反过头来说我的不是?!” “她对我不对你,你管那么宽做什么?!” “我见不得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就连别人碰断了你的头发丝,我也看不得!定要把他弄成光头出了这口气!”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只甩下这一句,清影便回了屋,只留程辉一人在院里。 院子早就跟套了个布袋子一样的黑,正厅只挂了两灯笼,程辉看着,像是清影发怒盯他的两只眼睛。 这......好心办事还被骂了一顿……辉辉委屈...... 女为悦己容 “成哥哥~”一边发嗲叫着,一边挽上林天成的胳膊。 “怜儿,有失体统啊!”?林天成仓皇万分。 “没关系的,成哥哥早晚会娶我。”?她挽的更紧了,并非因为恩爱,而是在宣示主权。 林天成很无奈,鸟悄看了清影一眼,心情复杂...... “成哥哥,我们吃完饭去街上逛逛如何?” “这......”?林天成支支吾吾。 “母亲葬礼还有余事未理清,我今日需多耗些精力......让小二陪你去罢......” 接下来我们打了码,大家捂好耳朵,倾听雪怜轰雷叫声…… “丫头,出来逛逛是不是很开心?”程辉宠溺的摸了摸清影的头。 饭后,雪怜出没出门不知道,程辉倒是带着清影出来逛吃逛吃。 “嗯嗯嗯嗯......”?她只顾往嘴里塞着吃食。 “来给我吃个......”程辉拿了一个。 “哇好好吃!”?程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便把清影手里的小吃食全抢走了。 清影叼着红薯干,还有半截漏在外面。程辉真是过分,连这点都给拽走了。清影气鼓鼓的,追上去就要打,奈何男孩子跑的飞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真是太过分了......清影心里默默想着。 和程辉走散了,清影只能独自一人逛着。 幽静坊?是不是?卖胭脂水粉那个......清影想着,迈了进去。 “姑娘,您看看要点什么?”店小二很热情的招呼着。 “我们这里新研制了一款面脂,扑上面色红润,显得温润可人......还有一款口脂,色泽靓丽,更显精神......”?店小二喋喋不休的推销着。 清影被这琳琅满目的精致东西晃花了眼,这都是怎么用的啊......她十分好奇。 清影指了一个面脂盒子,里面粉粉的,很是好看,问道:“这是什么......” “我给您用一下就知道了!”?店小二服务态度极好。她把清影拽到椅子上,坐下,拿出了一盒一样,但是有使用痕迹的......试用装??? “您可真是好眼力,这就是我们的新品,各个官太太富家小姐都在用......”?手上一直不停,在给清影描描画画,扑扑擦粉...... “您看~”?说罢,把镜子戳到清影面前。 清影看着自己,红扑扑的脸蛋,显得很俏皮。 “怎么样,好看吧?!”?店小二发问。 “嗯......”?清影默默赞同。 “那我,把这款面脂给您包起来了~”?店小二喜出望外。 “你......别......”清影还没来得及阻止,店小二又开始推销。 “姑娘,您这眉毛,也需要画一画呀!我们新来了些螺子黛,这可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啊!我给您画一下!”?接着对着清影的脸,又是一顿捯饬...... “您看......好看很多吧!我这个也给您包起来......” “……” “您啊,还差个口脂,就完美了!看看这些颜色,红色粉色橘色......红色吧,特别适合您的脸蛋......”?接着又给清影涂了个红嘴唇...... “哈哈哈您真是天生丽质出水芙蓉一般啊!本就倾城之姿,用上我们的胭脂,更是倾国了呀!这个口脂我也给您包起来......” “……” “您还需要别的吗......”?店小二尽力表演累了,有了歇息的倾向...... 清影正想回绝,突然看到了一根簪子,银质簪,尾部一托带一珍珠,十分简单,却又十分大气。 她走过去,拿起来这根簪子,很是喜欢。但是突然,有一个人把簪子从清影手中夺了过来。 “老板,把这簪子给我包起来!”?来者声音耳熟。 “这簪子,是我先看的......”?清影虽然平时温温柔柔的,但是遇到喜欢的东西,还是知道抢一抢的。 “但是我先买了!”?那女子仍然不打算让。 “你把簪子给我!”?清影也生气了。 两人剑拔弩张,突然对视?。 这不是......雪怜? 这不是勾引成哥哥的小妮子?! 雪怜来了兴致:“我就抢你的簪子,怎么了?!” “你凭什么抢?我先看到的......”?清影的性子本就不争不抢,乖巧得很,到了这掐架的时候,劲头到有些不够用。 “你看看你画的花枝招展的,来这幽静坊学打扮,好勾引男人?”?雪怜恶语相向。 “你!”?清影气的语塞。 “怎么,身边有一个男人不够?还要成哥哥?你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天天留在林府做什么?!” “哼!就算你花枝招展,天成哥哥也不看你一眼!丑八怪!”?清影反击了一句。 “你这贼妮子!”?雪怜突然放弃了抢簪子,有了别的盘算,于是便说:“这簪子就当姐姐留给你,买了当个教训。”说完就走出了幽静坊。 清影不明白她的意思,怔怔站在原地。 是不是......我赢了?!清影寻思...... “咳......”?旁边的店小二看了出精彩绝伦的女性吵架大戏,清了清嗓子。 “那这簪子......我给您和那些胭脂一并包起来吧!”?店小二是一个负责的销售。 “这些东西,总共......” “但是我没钱啊!”?清影看着那一堆胭脂水粉,陷入沉思...... “什么?!没钱?!穷鬼!!你没钱来买什么东西?”?店小二破口大骂。 “我......我也没说要买啊......是你非给我包起来......”清影委屈,小声解释。 “没钱就滚!”?小二态度不复刚才。 “你让谁滚?”?程辉从门外进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满身光芒...... “谁说她没钱,老子就是她的钱包!”?说着,塞给店小二一把银子。 店小二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忙忙谄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姑娘别放在心上……”?这店小二脸皮也是够厚,翻得比书还快。 “还有想要的东西吗?一并买了。我去给你买个糖葫芦的功夫,你就跑丢了,可要跟紧我,找你半天才找到,我多心急?”?程辉温温柔柔的说着,把糖葫芦塞给了清影。 不是你先跑没的?我追都追不上......怎能如此颠倒是非...... “我家的狗,可不能丢......” 银簪诚可贵 在店小二的谄媚与马屁下,程辉又给清影买了一堆有的没的,店小二殷勤的目送他们离开,并十分热烈的欢迎下次光临..... 回去的路上,两人聊着天。 “这糖葫芦是奖励你上次和我捉老鼠的,下次有这种活动请再接再厉。”?程辉说的很官方,好像清影真的的到了莫大的殊荣。 “我再也不要和你捉老鼠了......” “那我们以后去捉蚂蚱吧,我想吃炸蚂蚱了!” “我!我不去啊!”?清影全身细胞都在拒绝。虽说她住在山里,可是阿爹阿娘把她保护的很好,从来没让她在屋子里碰见过虫鼠,所以她对这些东西很是抗拒。 阿爹阿娘捧在手里的小宝贝,怎么到你这,就成捕虫夹了...... “不去也得去,下午就去!”?程辉装成大人,严厉起来。 “我......我有点难受......下午想歇息。”清影装病。 程辉这才好好看了看清影,猴屁股一样的脸蛋,大红的?嘴唇,关键是那粗粗又黑黑的蜡笔小新眉毛!这些东西画在清影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滑稽。 好想笑但是要忍住...... 算了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盯着清影,程辉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清影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脏东西啊...... “你觉得,这些胭脂水粉,擦在脸上,好看吗......”程辉抹了抹笑出的眼泪,正色道。 “我觉得......比不涂好看吧......”?清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毕竟花了银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开心就好......你真是太可爱了......”?程辉看着清影的猴屁股笑到肚子痛,对于清影的话,不敢苟同。 “对了......”?清影觉得要把碰到雪怜的事情告诉程辉。 “我在幽静坊碰到了雪怜。” “嗯,然后呢?” “本来那支簪子,是我先看见的,但是雪怜抢了过去,还骂了我一通......”?清影委委屈屈的,苹果肌鼓了起来,猴屁股显得更红了。 “她说你什么了?你骂回去呀!她一个丑女人,脾气还不好,还咋呼,使劲贴林天成但是人家压根对她没意思的倒贴货......”?程辉倒是打抱不平起来。 “她......她好过分啊!她说我勾引你还勾引天成哥哥......” “她的确好过分啊!我用得着你勾引吗?”?程辉每日撩一撩,延年益寿身体好...... “至于林天成,你不要和他过于亲近,比如换个称呼叫他,可能雪怜就不会这样说你了。” “那叫他什么?”?清影单纯的眨了眨眼。 “林大哥!” 这可好,从一个乖巧软妹变成了绿林山上的好汉......清影对这个称呼也不敢苟同。 “那你觉得,雪怜和林大人的死有没有关系?”清影岔开了话题。 “里面肯定有事情我还不知道,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她,杏仁里的毒是什么毒我还没有弄清楚,但是总觉得,就算下毒的不是她,林大人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干系。”?程辉正好路过卖杏仁的小摊,索性又买了些回去。 “丫头!”?程辉买杏仁之际,清影又不知所踪,这可把程辉急到了。 “丫头!丫头!”?程辉边走边叫。 幸好,在一个泥人摊前看到了清影的身影。 “清影你这个坏丫头!我一会定要找个绳子把你拴在身边,你听到了没,清影......”?程辉一通抱怨。 “知道了......”?清影淡淡的答道。 “清......”?程辉似乎想到了什么。 清......氢......氰...... 对了!?杏仁中含有氢氰酸,会和线粒体中的细胞色素氧化霉的三价铁起反应。而经过高温的杏仁无疑是加了催化剂。所以林大人是氰化物中毒,这也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尸体会有苦杏仁的味道。苦杏仁有毒性,古已知之。 而少量氰中毒,死状和急性心脏病无异,这也就解释了,当时那个江湖郎中说林大人喘证。但终归,中毒而死和急性心脏病不一样,中毒死的人,尸斑会有所差别,林大人尸体耳后的樱红色就说明了这点。 全都对上了! 既然杏仁是雪怜给的,那么,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回到了林府。?却发现林府气氛怪异,小四他们几个都注视着程辉清影,神情复杂。 程辉安置好了买的东西,带着清影去了堂,林天成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当家之主?的样子,桌子上放了一支簪子。旁边的是雪怜,哭哭啼啼的,眼睛已经红肿。看来是哭了很久了。头上还有一道血迹,顺着侧脸流下,这是遭家暴了吗...... 虽然气氛奇怪,但是程辉还是首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天成兄,这是出了什么事。”?程辉看了一眼雪怜,问出了心中疑惑。 “程公子。”?林天成气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清影妹妹,你喜欢的我让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雪怜哽咽着,问的清影一愣。 “我......我怎么了?”?清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罢了,还是看她整什么幺蛾子...... “今日在幽静坊,我相中一枚银簪,你说心里实在欢喜这根簪子欢喜的紧,要我让你,你给我了你随身带的一枚铜簪,当做夺人所好赔的不是......”?雪怜说的断断续续的,那委屈劲,窦娥姐姐也不及。 “我心想让你便让了你,簪子没了姐妹情还在,可谁知,等我回来戴这枚铜簪的时候,竟冒出根针刺向头皮。索性当时并没有完全戴好这根簪,否则我不只是扎破表皮,怕是有性命之忧啊!”?一通哭诉,扰烦了林天成的心,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哇,簪里藏针,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这雪怜脑洞也太大了吧! “什么?!什么铜簪......”?清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雪怜一脸泪珠花容失色...... 程辉大致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这妥妥的,是被陷害了啊! 程辉冷冷的看着雪怜作妖,等待着林天成先表明态度。 戏精价更高 林天成脸色很难看,雪怜在一旁哭哭啼啼,清影不明所以,只有程辉,吃瓜看戏。 “清影,在幽静坊和怜儿有了争执?”?林天成问了一句,但是语气里并没有责怪。 “是的......”?清影顿了顿,心里盘算着如何措辞。 “我先看中了一枚簪子,碰巧雪怜小姐过来,却把簪子抢了过去,后雪怜还冷嘲热讽了一通,实在是过分的紧。” “你说谎,明明是你抢了我的簪子,我于心不忍让给了你。”?雪怜是戏精学院的尖子生,语气极其到位。 “那簪子现在谁的手中?”?林天成问道。 “在我这里。”?清影答。 “那不就是了?簪子都让给你了,你何苦要害我,你我无冤无仇......”?雪怜真的是能装的了委屈。 “看我们家清影这乖乖的样子,也不会是她抢你的东西,你都说了你们两个无冤无仇,她何苦要害你,你这自导自演的戏,都不能自圆其说!”?程辉呵斥雪怜道。 “你万不要被她外表所欺骗,况且当时你并未在场,怎知不是她抢我的?”?雪怜也急了起来。 “当时,店小二在场!他知道来龙去脉......”清影想起了重要人物。 雪怜神色一慌张,随即又镇静了下来。 “万幸我今日没有大事......许是清影姑娘不小心用来送别人的铜簪子送了我,忘了还放了根针......她也是无心之过,但是我受了伤是事实......清影姑娘又不是林家的人,在林家也帮了不少忙,着实感激,只是出了这个事,怕是无颜在林家在继续待了......”?雪怜说了好一通,先是给清影解释,显得自己大度,又拐弯抹角的赶清影走。 清影也不傻,知道自己被陷害了,人家还说的头头是道的,让她离开?。她却满心想着,离开了林府又成了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可怜人儿,却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概念,多亏身边有个程辉帮衬。 “哎,停停停,首先,我家清影没有抢你簪子,其次,这铜簪不是我家清影之物,再者,店小二目睹了全程,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孰是孰非?还有,我们为什么无颜在林家?你才是林家的老鼠屎!”?程辉倒是条理清楚得很,言辞也犀利,说的雪怜脸青一阵紫一阵的。 林天成也被吵吵的心烦。 “都别吵了,把店家小二叫来就是。”?扶额,揉太阳穴...... “不必......”?雪怜忙忙阻止,好似心虚了。 “就这样,把店小二叫来!”?林天成又说了一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 雪怜只得闭了嘴。 “天成大人!节哀!林大人清廉好官,就算走了,阎王也不会亏待她的!”店小二作了个揖,知道林大人刚走,来了便先问候林天成。 “替家母谢过。”林天成气了一句。 “今日是想问问你,这两位姑娘,今日可去过幽静坊?”林天成指了指清影和雪怜。 “来过来过,那个姑娘可买了不少东西回去。”?店小二特意提了清影。 “她们两个可起了争执?” “这个......”?店小二看着二人,犹豫不决。 “你不必紧张,照实说就好。”?雪怜使了个眼色,清影只对店小二点了点头,默认了雪怜的话。 “这两姑娘是吵起来了,因为一根簪子。” “那为何争抢?”?林天成又问。 “是这橙衣姑娘说要了那银簪,素衣姑娘却不让。便和橙衣姑娘抢起簪子来。”店小二头低着,眼神躲闪。 雪怜着橙,扎眼泼辣,清影素衣,干净可人。 “也就是说,素衣姑娘抢橙衣姑娘的簪子了?” “是......”?店小二唯唯诺诺...... “你睁眼说瞎话!”?清影急了。 “那橙衣姑娘最后把簪子让给了素衣姑娘?素衣姑娘还送了根铜簪给橙衣姑娘?” “是......还是这位公子给素衣姑娘结的账......至于铜簪,是二位姑娘私下的事情了吧......”?小二说着,还瞟了一眼程辉...... 程辉瞪了他一下,他大气也没敢出...... 这个店小二可真是个哪肉多往哪跑的好狗。 “成哥哥,你也听店小二说了,你可为我做主!”雪怜哭唧唧。 “那谁又能证明,铜簪是我家清影送的?我家清影给你弄破的?”?程辉很是愤怒。 “我也不至于为了栽赃她,自己弄破!”?雪怜吼道。 “是不是自己弄的,心里没数?”?程辉各种脏话飘到了嘴边,但是碍于林天成,他不能说。 “你真是太坏了!颠倒是非!”?清影很是委屈,都要哭了。 林天成心中已然明了。他知道雪怜这个女人无所不用其极,弄破自己并非不可能,也相信清影善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奇怪的是,店小二也满嘴谎话,偏向雪怜。这让他很难办,清影是母亲嘱托,不可违背母亲遗言;而雪怜是自家表妹,也不可不顾。 “我觉得,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林天成开口。 “雪怜,若你因为银簪,我们送你便是。”?程辉见缝插针,既然林天成并不是拎不清之人,息事宁人是现在最应该做的。 “把我伤害成这样,难道还有脸在这里待?”?雪怜歇斯底里,又开始发疯。 “你刚刚自己也说,清影可能是无心之过,你便大人有大量,也显得我林家宽容,长了林家脸面。至于清影,便把簪子给了雪怜,以后还是会见面,不要破了和气。”?林天成出来调解道。 程辉窝火了,凭什么把簪子给她??! 雪怜依旧不依不饶,无奈,清影只得不舍的,把簪子递了出去。 而雪怜却一把打在了地上,扭头回了卧房。清影盯着地上的银簪,发呆发了好一会。 “若是无事,我先行告辞......”?店小二低声询问,这一天的生活,也是丰富。 “辛苦,让你见笑了......”?林天成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我送你吧!”?程辉给自己揽了个活,说这话的时候,附上了一个挑事的微笑。 生怕趁虚入 “清影姑娘,清影姑娘安睡否?”林天成在清影门外轻轻敲门。 半晌,门里才传出清影声音:“天成哥哥有事吗?等下,这就来。” “外面露重,捂厚实些......”?林天成忙忙叮嘱。 似乎清影的衣裳都素的出奇,连披的斗篷都是白色,上面只有蓝线绣的弯绕花型罢了。简单但是干净得很。 林家院子里有颗百年松柏,柏树常青,虽在这冬天有发红的叶穿插在片片翠青之中,但也别有一番风味,盎然如此。柏树下有一石制桌和两墩子,两人坐在这松柏下,有点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的意思。 毕竟两人不算熟络,气氛还是有点生硬。 “天成哥哥......你叫我有什么事?”?至于这称呼,清影那时只是玩性大发,又想气一气程辉,才在程辉面前叫天成哥哥叫的亲切。可这当面叫了出来,又却有点不好意思。 林天成倒是坦然接受了这一称呼,觉得并无不妥。 “是那银簪的事。”?林天成有点不好意思。 “我并非碍于雪怜是林家的,保全林家面子,也并非真的信她一面之词。雪怜来到林府也有几天了,你多少也了解了她的性子。”?林天成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让清影把银簪给雪怜,也是无奈,如若没个说法,雪怜还不得把林府翻个个。 “这......没关系的,我没往心里去。就算是天成哥哥疼惜妹妹,也没什么的......”?清影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一根簪子而已,她当时这样想。虽自己喜欢,但那也只是一根簪子,簪子千千万,新的最好看。 但是林天成却听不得这话,让他愧疚的更深了:“我偏护了雪怜,心中很是愧疚,却又偏偏清影姑娘如此豁达,更让我愧上加愧。” “天成哥哥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事,一根簪子而已嘛......”?清影笑笑,给林天成宽心。 清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缝,樱桃小嘴也扯出了个漂亮的弧度,林天成觉得?这姑娘的样子...... 甚是喜人!好看! 如果不是清影叫他,他不知道要迷醉在这笑靥里多久...... “失......失礼了......”?林天成有些仓促,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没事的......”清影嘻嘻哈哈,以为这失礼还是因为簪子的事。 林天成掏出一个盒子,那盒子雕刻的甚是精美,最下方还有三个小字:赠清影。一看就下了功夫?。 “雪怜不懂事,簪子还于了她,她却甩到了地上,糟践了物件。我看你盯着那簪子久久不能缓神,便去让小四寻了个一模一样的回来,你收着吧,万望以后有什么事,多多包容雪怜。” “天成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丧了父母,多靠天成哥哥怜悯,给了个庇护所,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雪怜是天成哥哥的表妹,按理比我年长,是我姐姐,姐姐的话,我肯定会听,有哪来的包容不包容。” 清影是个单纯姑娘,她把所有人都看得很好,就算雪怜陷害了她,她心知肚明,她也愿意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她觉得雪怜会变好的。 可是这世上的人哪像她?想的那么好,孔孟提了性善论,荀子还讲了性恶说。等事情经历的多了,墙头子撞疼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世上的弯弯绕绕。 “那清影姑娘快把簪子收了吧,这是赔礼道歉的物什,要是不收,就是还记恨这我。”?林天成忙忙献着殷勤。 清影刚想开口拒绝,林天成?给了一个眼神:不收就是不原谅我! “那谢谢天成哥哥惦记了......”?其实清影还是开心的,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而林天成,虽说明面上赔礼道歉,不是清影的过错,却硬生生把人家的东西给雪怜,是不该。但是私下里却对这小姑娘有点别样的感觉。相对于雪怜,清影没心思,像一张白纸,开心起来明亮得很,脸上也不像雪怜总是挂着伎俩。林天成定会欢喜清影这姑娘,只是...... 清影有了程辉,他当哥哥照顾?着,也很好了。 清影回了房,手都已经冻僵,可还是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把林天成送的那簪子戴到了头上。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放了起来,这簪子戴出去,?又是祸端! 清影得了心上物,倒是一夜安眠。 可程辉心里就打了鼓,他觉得自己没有错,偏偏,清影这丫头把他说了个狗血淋头。本就辗转反侧,听到外面有风吹草动,扒开门缝赫然看见了清影林天成在外面欢声笑语聊的开心。?他有好几次忍不住想出去看个究竟,但是想到清影还在生气,万一出去扰了事,清影就哄不好了! 清影,林天成,要对这俩人双管齐下!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的。想起了林天成送清影了个好看的盒子,清影接过盒子眉开眼笑的。难道......清影喜欢漂亮盒子? 那便好说了。 天刚蒙蒙亮,程辉就收拾妥当,带着他的金银?冲了出去。 幸亏他是个现代人,在古代耍个小聪明就能搞到钱......?留宿林家也图个热闹。 跑到街上,大店小铺都还没开门,只有那卖早点的勤进,起得早。 幽静坊早早地,就受到了他的荼害,程辉恨不得把门砸烂。店小二睡眼朦胧的来开门,程辉看到,发现换了人...... “这一大早,天还没亮完全呢,你疯子吗,门都要凿坏了!”?新的店小二一通抱怨。 “原来那小二呢?”?程辉先问了一句,他有点心里不踏实。 “原来那伙计,说是家里有事,还乡了。看他临走时那个样子开心的,倒像是高中了!” “这样啊!”?程辉若有所思。 “你来找他的?神经病吧!这么一大早!不买东西赶紧滚!”?店小二很烦躁。 幽静坊的?店小二都一个德行! “不,我是来买东西的!” 程辉提溜着银子进了门,放了桌上。 “我要你们这所有好看的木盒子!” 万幸重归好 要不是这白花花的银子,店小二肯定以为自己在做梦?,哪有人这样怪,买木盒子玩? “我们这,只摆了两三个当摆设的,我们卖的是女人玩意,像这盒子,另一家的嫣然堂倒是做的周到。”新店小二实在是猜不透这人的心思,满心的困惑。 “那行,我再选点胭脂水粉镯子首饰,你一并给我送林府去!送给清影姑娘。”?程辉心里只念着盒子,慌慌跑去了嫣然堂。 “给我把这些漂亮盒子,都送林府去!” 嫣然堂的伙计,也目瞪口呆的,直到程辉把银子撒了一桌,这一众人才跟见了亲爹一般,让程辉上座。 “不必了,我还有事,把东西送到,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完程辉便匆忙离开了。 一时间,幽静坊和嫣然堂这两大县里女人所熟知的字号,成箱的搬着东西,在街上招摇过市,打着广告。 这时人们倒也都起了,纷纷站在街边看着这两大队伍浩浩荡荡去林家。 好事的妇人问清了这缘由,揪着自家老头子耳朵就开始骂:“看看人家追姑娘是何等排面,你娶我时都没人家热闹!瞎了我的狗眼嫁给你!” 那男人也只能悻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又不是黄花大姑娘了,羡慕不来......” 妇人扭头回家,那男人也只能追去,消失在人群。 到了林府,两家字号也是会办事,一家给了些许赠品,又写了一封信,夸的清影那叫一个亲,比亲爹娘还亲,写道:定当奉若上宾!那另一家,更浮夸,在林府门前放了挂炮仗,掌柜更是亲自过来伺候着贵。 “呦这么热闹!”?程辉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厮,又是一箱一箱的东西。 “哎,都放好啊!”?程辉在一旁安排。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闲人也都套完,走了,林天成这才问程辉:“这,怎么回事啊?” “这不是,在林府叨扰了这么久,天成兄又尽心尽力照顾清影,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就买了些吃的用的,毕竟是一大家子人,用的多,聊表心意而已。”?程辉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这就生疏了不是?母亲遗言让我好生照顾清影,这都是应当做的。况且清影这姑娘讨喜,事少不给人找麻烦,我也累心不了哪去。程公子不必要这么气。”林天成看这阵势,有点诚惶诚恐,这也不至于啊! “应该做的,应该的......”程辉套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天成这话被雪怜听了去,心里又有了盘算。 林天成吩咐着小四他们几个安置东西的空档,程辉慢慢走向清影,缓缓开口,语气甚是委屈:“我昨日被你骂了一通,睡不着......” “......” “我左思右想,明明是见你受不得委屈,我才出此下策,毕竟你是我的心尖肉,我又护短的不行,没考虑那么多,这才让你生了气。” “......” “昨晚听院里窸窣有声响,我趴门缝上瞧了一眼,看见你和天成兄......” “我和天成哥哥,只是谈了话,并没有什么事情......”?清影有些局促,像是偷吃被人抓了现行一样。 “你解释什么,我也没说你俩有什么。”?程辉看这情况,心里一乐。 “你……我俩本来也没什么……”?清影越说,脸蛋越发红了。 “我知道,只是我碰巧看见,天成兄给了你一精致盒子,你很喜欢,我就起了一大早,去县里给你寻来了好些漂亮盒子,又是在幽静坊,又给你买了些首饰,你也别再气,我也是疼你心切......” 女孩子那经得起糖衣炮弹,被程辉这么一说,清影倒是觉得自己不懂事,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我也不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骂你一通,不该的......” “那你是原谅我了?” “嗯......” 程辉这个时候欣喜的像个孩子,又叫了人把院里两三箱东西抬回了清影屋子。 清影屋子本来就小,被这东西们一塞,屋里都快下不去脚了。 看着这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屋子,清影发了愁,看着没个立锥之地?,隐隐有了怒意,又想起刚才,陷害别人本就是程辉不对,说他又没有什么错,怎么她自己倒是赔起了不是...... 后知后觉...... 一天安好,总不至于似前几日叽叽喳喳,雪怜好似转了性,见了清影也不针锋相对了,一副其乐融融的做派。 到了晚上,程辉亲自温了壶桂花酒,拎着,找林天成准备小酌两口。 这景象,却不由得让程辉想起了十几岁的年纪,和最好的哥们翻墙出去喝酒,后来这最好的哥们?不知道听了谁的鬼话,和他翻了脸,后又抢了他的初恋。年轻气盛,却又不敢相信任何人了,这到了大学,才成了独自一人的独行侠。 哎,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闲的没事,今天也清净,想和天成兄喝两杯。”?程辉晃晃酒壶,笑了笑。 今日程辉买了那么多东西,林天成自然不可能驳了他的好意。 程辉给林天成倒了一盏。 “今日,谢谢程公子了。”?林天成首先表示了谢意。 “这不是理所当然?我本来只认识清影,把她当成心尖上的,现在天成兄又肯让我们打扰,对清影又像兄长一样,自然也是我的家人,林府也是我家,对家人好,不用谢的。”?程辉这倒是真心话,但是字里字外,也含着清影是他的人的意思。 人喝了酒,就会感慨许多。 “我原来的家,都不像个家,爸妈见了面只会打架,从来也不说管我。”?程辉感慨。 “人都说,父母在人生尚有归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程公子这归处仍在,我只能只身踏上归途了......”?林天成感慨。 “林大人......的确是可惜了......”?程辉惋惜道。 林天成默不作声,闷了一口酒。 程辉心事重重,关于雪怜和林大人的死有关系这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林天成。雪怜算是他的家人,谁知道说了之后人家会不会觉得是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但是不说,总觉得林大人冤屈得慌,不能瞑目...... 程辉也闷了一口酒,问林天成道: “天成兄和雪怜姑娘关系很是暧昧呀......” 酸后甜如约 林天成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 酒意渐浓,迷了心,麻了神。林天成这也倒出了从来没倒过的苦水。 “雪怜……” 林天成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自幼与我相识,幼儿时只当她玩伴,甚至到了现在,我也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林天成抬眼望天,长叹一声,语气里蕴着无助感。 “只不过这现如今,怕是要娶她为妻了……” 听到这话,程辉心里的石头倒是落下了,娶了雪怜,林天成就不会再打清影的注意了。可是雪怜那泼皮性子,也够林天成喝一壶了,着实可怜。 “我喜她,并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只是把她当做娇惯的小妹妹。所以自小好吃的,好玩的,都让她,雪怜的父母祖父母都把她视若珍宝,我自然也不会怠慢了。只是,这人被捧多了,就蛮横无理,什么也敢做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竟跪到我母亲的面前,硬是要做林家的媳妇。” 说罢,林天成抿了一小口酒,酒入愁肠,化作泪。 “你没有合雪怜仔细谈过这件事吗?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该说清楚,说明白。”?程辉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何止谈过一两次?!软的硬的都试过。你若是跟她讲,林家位低,她值得更好的人家,没必要非是我,她便回你,我这辈子眼珠子只容得下你。你若是跟她讲,我对你没有欢喜,又怎能谈婚论嫁,她便回你,无妨,只我欢喜你就够了,日日夜夜能见着,守着你就够……” 雪怜,愚蠢的情痴子啊,想不通这个理,也别不开这根弦,非要互相磨着彼此,谁也不痛快。 “虽说现在这风气,男嫁女,女嫁男都正常不过,可林家就我独子,母亲舍不得我嫁过去,雪怜也知这个理,所以这才求着母亲想进林家的门。” “林大人怎么说的?”?程辉看林天成自己絮絮叨叨,显得很是落寞,偶尔插个嘴问句话,这酒局也不至于气氛压抑。 “母亲自然是气气同她讲,说我二人脾气不合,过不到一起去,两人似乎还拌了嘴,吵了架。可母亲私下里告诉我,若不是看在两家的面子上,雪怜这泼辣脾气,我林家早就把她撵了出去!”?林天成可能喝多了,话尤其多。 不过也是,母亲过世了,就只剩了他自己,这些话平日里也不会和谁说道,谁知道在心里烂了多久! “那你为什么说,你可能要娶了雪怜了?”?程辉不解。 “因为......那日晚上......”?林天成吞吞吐吐的…… “唉!”?突然他叹了口气。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反正第二天一早,就看见雪怜那胳膊压在我身上了……”?林天成红通着个脸,说完这话脑袋恨不得塞桌子底下…… “原来是这样……”?程辉若有所思。 “我觉得吧,雪怜是真的爱你,但是她爱的不得其道,你是她的良配,但是她不是你的……”?程辉似一个感情专家,分析的头头是道…… 这个时候,林天成已经眼神迷离了。 “你说林大人和雪怜吵了架……那你觉得雪怜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在心,对林大人下毒手……”?程辉双手扶额,低着头,也没看林天成,只小心翼翼的问道。 “……” “呼——呼——” 感情林天成已经打开了呼噜,睡的天昏地暗…… “又得老子把你扛回房间!”?程辉啐了一口,嘴里碎碎念…… “死猪!再也不和你喝酒!” 算来,在林府待了也有半个月了,经过那个簪子风波之后,雪怜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偶尔和清影凑在一起,还讨教料理的门道。 清影是个没心眼的,程辉提醒了好多次,清影就是不信这是个坏女人,就算坏,现在也好了。程辉看清影这死不开窍,也就不再多嘴,但毕竟雪怜还在程辉“犯罪嫌疑人”?的行列,对清影多留心算了,别让雪怜一不小心给卖了,清影还乐呵呵坐地上给她数银子。 后面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程辉没事和林天成下下棋,喝喝酒,两人感情直线升温,似乎比和清影更胜。清影也没闲着,程辉给她买了一堆有的没的,她屋子堆不下,便给林府这几个小姐妹分了分,也给了雪怜点东西,几个女人也相处的和平了。 这天?,林天成和程辉又在下棋,这已经是第七盘棋了,前六盘,程辉,都输了…… 他俩之前下过围棋?,程辉那时不会,但是他觉得自己可聪明,听林天成讲了一遍,便跃跃欲试。可是帅不过三秒,程辉压根没明白什么是“气”,“劫”,就连棋的死活也没弄明白,当时清影还在旁边看着,搞的程辉面子挂不住。 为了自己的面子?,程辉开始教林天成五子棋,然而,不过三五分钟,林天成一个五子连珠连的程辉眼珠子都要掉到棋盘上。 “这不可能!我从小学上课传纸条便和同桌五子棋,九年义务教育,我下不过一个刚学会的老古榆木头?!”?程辉愤愤。 而这第七把?,程辉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玩五子玩到流汗,可见这棋场厮杀是多么激烈。 林天成走的,步步是坑,稍有不慎,就能五子不着痕迹,程辉瞪大了眼,只拿棋子堵住所有可能性,完全被动。 这不,一不小心,两头都没堵,林天成已经连了四子,林方胜券在握。程辉把把输,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何况林府这几个小厮侍女都在围着看,这一紧张,就有点跑肚。 “我不行……我要去茅厕……我的肚子呦~”?程辉难受得很。 “清影清影,过来帮我下完……”?程辉心里小九九打的好,把这烂摊子给清影,输了就说清影的锅。 清影也听话,乖乖坐到了林天成对面?。 这棋局胜负已定,清影看这情况,只下了一个子,便让林天成赢了。 林天成开心,虽说清影是后来接手的,但是也玩味的笑了笑,说:“清影姑娘,我可赢了,有何奖励?” 清影目光如水,看着林天成,问道: “敢不敢和我再下一局?” 参报文武试(一) 这日程辉吃饱了午饭,看阳光正好,不似昨日寒风凛冽,便招呼林天成:“天成兄,来下棋啊!”说罢就端坐在小石墩上,两手一上一下重叠在石桌上,宛如一个一年级的小朋友,好生乖巧。 林天成边走便系着披风带子,脚底生风,冲着程辉喊道:“程兄,改日再战,我有要事!” 程辉跑过去,忙把他拽住:“别啊兄弟,好几天没玩,无聊死了,手都痒痒了,下一局再去。”?程辉以为林天成只是一个推辞,忙去挽留。 “程辉兄弟,今天是真的没时间。”?林天成摆了摆手,说道。 “那你这匆匆忙忙,是什么事啊?”?程辉好奇了。 “文武双试今年年末又加了一次!我得赶紧去报名了!”?看得出来林天成是真的着急,说话速度比ui还快…… 程辉还是一头雾水。 “算了,你和我一齐去,我在路上讲给你听。”?林天成看他这样子,也怕误了自己的时间,拽上他一块走了。 程辉就被林天成这么拽着,上了马车。他这是第一次坐这个马车,满是新奇,也没听林天成在说什么?,只顾玩自己的。 “这文武双试啊,是每年一次……”?林天成慢条斯理的介绍。 “天成兄,你屁股抬一下,电视剧里还有在这座子底下塞人偷运出宫的,我看看能不能塞开人……”?程辉在皮。 林天成挪了个地,继续讲到:“文试,自然是四书五经,知晓古今,能以史为鉴,澄今时利弊……” 马车里实在是颠,这两个轮子晃荡的程辉脑浆子都要出来了,便探出头去跟马夫说:“师傅!能不能慢点啊!” 林天成听了这话,哪愿意,他可赶时间呢! “不可不可,不能再慢了!”?林天成在车里吼道。 “那行吧!”程辉说完,一把抢过马夫手里的鞭子,抽了马屁股一鞭。那马吃痛,蹄子底下着了火一样,飞快的冲向前去。 程辉本就弓着腰?半截在车里半截在外面,哪经得住马突然飞奔,一个趔趄,程辉就从车上滚了下来,脑袋着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皮?! 车夫看这,连忙喝住了马,马一跑起来,林天成在车厢里颠的也是七荤八素,但是看程辉摔了下去,也从车里下来了,跑过来搀扶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林天成一手揉着屁股,另一个手把程辉从地上拉了起来,旁边围满了凑热闹的…… “你不是着急,我就想快点,就给了马一鞭子……谁知道这马那么狂躁!”程辉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怪丢脸,脑袋一直低着,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车上。 林天成也没有怪罪他,只问他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去医馆瞅瞅。 程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啥大事,就是尾巴骨酸,脖颈子有点疼……不碍事……” 林天成长叹了一声:“你啊你啊……” 让我皮……丢人丢大发了……程辉恨不得当场去世,也比摔下去让一堆人看笑话好…… 不作就不会死……亘古真理啊…… 沉默……是路上的车轿…… 尽管林天成做好了盘算,可没想到程辉这?半路的程咬金还跟孙猴子一样皮,竟在路上耽误时间。到了考试署,已经人山人海了。 看着这长队,林天成急得掂手瞪眼:“这可如何是好啊,怕不是要排不上,考不了了!” 程辉自然知道这错是在自己,可这古代的考试他也不知道怎么搞,林天成在车上讲他也没听,这就成了个睁眼瞎。 今年文武双试是二招了,七月份的时候已经考过一次,那一次的考试,林大人还在,靠着以前的威望,给林天成塞了个名额,没想在进京试,被刷掉了。林大人曾是尚礼,?自然也希望儿子参加文试,但是林大人却一心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虽母亲给报了文试,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考了下去,奈何已过了省试,未进三甲,就刷下来了。 程辉在这排着队,听着人们一直念叨着这文武双试,多少心里有了一些底。 这文武双试按理说是每年一次,七月份举行,分文试和武试。报名者要直接报你所心仪的官位,若是在众多?考者中,拔得头筹,这官位你就坐上了,直接拿着朝廷俸禄。不同官位考的内容也不一样。 程辉若有所思,这倒是很像高考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完了选专业,只不过这是先考,考完了直接就是公务员了,啧啧啧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考试,也不是简单的,这从县里报的,要过县试?,县试取一半,也就是说,县试只有一半的人能过。然后是市考,市考过得更少了,只过20个,取人取尖,要前20的。接下来是省考,省考更过分了,要前五。然后各个省的尖们,就进京考试,只取三甲了…… 这还没完……毕竟官位只能一个人坐,那三个人要面见女皇的!女皇面试,是?最后一步,就算是你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女皇没看上你,你也是白瞎的…… 了解完这些,程辉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麻烦……” 看着这报考的人山人海,两个时辰过去了,这队也才走了一半。 人,着实多,可县试,要的也多,一般情况下,?没有报不上名的。 但是这次突然开了二试,定是朝廷动荡,官位缺的多了,又有好多今年文武双试没过的,接着来考,好不容易的机会,不想白白浪费,所以这队才排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天成兄,你说到今天晚上,咱还能排上吗?”?程辉有点发愁。 “排不上也要排,好不容易的二试,以前可没二试过……”?林天成兴致勃勃的,充满自信。 “你觉得这是好事?开了二试,福祸相依啊……”?程辉忧心忡忡。 “总之先报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至于的……”?林天成倒是看得开…… 参报文武试(二) 太阳已经不在垂怜大地,剥去了冬日里最后一丝光热。天也黑了,也凉了,月亮开始?上岗,把自认为的柔情撒向众生。 “这一下午,可算是看见头了。”?程辉哆哆嗦嗦的,冻得难受。 林天成踮脚翘首,倒是丝毫不在意,心里想的是能不能报上这个名。 报名队伍里?有男有女,大家等了一下午也都一脸倦容。 “天成兄是要报武试?”?程辉问了一句。 “征战沙场是我心之所向,苦读兵书,习武,至今十余载,只愿一朝中考,报效大陵!……” 程辉听他这一通豪言壮语,不禁有些无奈,可又不好意思打断,只能让他继续下去。 林天成壮志凌云了好久,终于想起了身边还有个程辉,便问他:“程辉兄弟想报哪个?” 程辉心中一阵鄙夷:我都不知道有什么,考什么,我哪知道我报哪个…… 但是还是笑着脸对林天成说道:“我本就是陪着天成兄来,未曾想考取功名,若要是报,还请天成兄给参考一二……” “既然如此,程兄可习过武?” “没有……”我一个技术宅,哪会打打杀杀……哦,小的时候练过跆拳道算不算……不过到现在也就是个黄带吧……不说也罢! “可曾读过兵书?”林天成蹙了蹙眉,又问道。 “没有。” 这三十六计中,走为上策是最耳熟能详,其次就是调虎离山……但是这点东西,说出来我自己都难受……不说也罢! “可曾熟读孔孟?老子,荀子,董子?” “没有……”这没有说的,程辉已经没有脸了……高中的时候又没好好上历史课,独尊儒术只知道这是四个字罢了……不说也罢! “那可曾……” “没有……”还没等林天成说完,程辉就说了没有。 “那你读过什么?”?林天成眉毛都拧了起来,这个人,咋什么都不会,看起来也不像愚蠢至极的样子…… “我读过……计算机专业的书,比如java,语言,++,不是计算机专业的我也知道,思修也读过……” 林天成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憋了半天,只说了句: “那程辉兄弟当真是学富五车了……” 程辉还不要脸的接了话茬:“不敢当,不敢当……” 林天成只能尴尬的笑笑。 正这时,考试署出来一个人,清了清嗓子?,向众人喊话道:“因报名人数过多,武试官位中,校尉,副尉,中侯,都已报名人满,只有正五品守备位空缺。文试官位中只有尚书,少监等四品官职仍有空缺。请各位思忖再三后,再行定夺,如若没有那墨水,也不要妄想书写千秋之梦!” 说完之后,这喊话的往底下报名的人瞥了一眼,然后进去了。 听完这话,底下报名的人们呜呜泱泱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了起来。 “雨妹妹,不如咱们回吧,这四品官,哪是那么好考的?”?一青年梳挽着发髻,很是干净,对旁边妹妹说道 “哥哥要是怕了,就回去,我管他是四品还是五品,我都要试上一试。”?说完,头一扭,就不理他了。 “那……也罢,就陪你试试……”?哥哥很是无奈。 听到这两人交谈,程辉用胳膊碰了碰林天成:“天成兄,怎么想的?” “自然是报……”?林天成虽然说着坚定,可是没有了底气。也是,这一考,就是五品官,只怕是难上加难。本来只想着考个七品,慢慢的,扎扎实实的往上爬,没想到这难度跨越有点大…… 程辉倒是满不在意,本来就是报着玩,压根没有当回事。 “程辉兄弟意下如何?”?林天成问道。 “来都来了,自然是考……”?想我大天朝,公务员国试差不多也这样,千把人里选一个,反正也没想选到自己。 看到程辉这么意气风发,雄心壮志,林天成顿时也雄赳赳,气昂昂了起来:“对,我们怎能轻易服输!” 程辉尴尬的,笑了笑?…… 风一阵阵吹过,凉意越来越浓。 自从那个喊话的冒了头,等着报名的便少了不少人,现在只剩下?小一半。 程辉只想赶紧报好名,回家到那暖和的被窝里,温暖自己的灵魂。 “前面只有两个人了,快到头了。”?程辉哆哆嗦嗦的,从牙缝子里挤出这句话。 这时,有一轿辇落到了旁边,后边跟着六个小厮,还有好多带刀的兵。 好大的排场! 这个时候已然落轿,轿里的人却没出来,只有个丫鬟低声和轿里的人耳语了几句,便往考试署里走。 碰巧前面两个人出来,轮到了林天成和程辉报名。 做登记的人看了林天成一眼:“报武试?” 林天成看着武试职位?,心中一阵感触,只能报守备了,于是轻声嗯了一声。 做登记的人喃喃:“你倒也是幸运,武试守备,仅有一个名额了。”刚想在纸上登好记好,那个丫鬟冒了出来: “我是护国将军府的,我家小姐近日在澄江附近游玩,听说文武试加了二试,便过来报个名。” 一听是护国将军府的,这几个?考试署的人一阵恭敬,不敢怠慢。 起先那个出来喊话的,应该是他们的管事,唯唯诺诺的,低声问道:“不知冯小姐,想报哪个职位?” “我家小姐想报武试,武试可还有什么职位?”?那丫鬟,趾高气昂,凭着主子的脸在这作威作福,语气里满是傲慢。 “武试……只有五品守备一官了……” “那行,给报上吧!”?那丫鬟垂下眸子,眼神里满是不屑。 “……”那管事的事先看见了林天成进来,要报武试,但是武试名额只有一个了,他也心知肚明的。 撞车了,可咋办! 于是那管事的没有说话。 管登记的倒是作了个揖。 “这位姑娘,小臣乃是考试署登记处的掌笔,”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等待下文。 “掌笔最是要公正,而守备名额只有一人,乃是这位公子先来,这最后一个名额,理应是他的……” 说罢,掌笔便伸胳膊,指向了林天成…… 参报文武试(三) 林天成看自己的名额要被抢,也有些焦急了起来,对着那趾高气昂的丫鬟说:“你我虽是前后脚进来,可也要有先后之分,我先到的,已经准备报好,姑娘才进来说,这最后一个名额,理应是我的……” 那丫鬟理也不讲,也不理林天成,冲着那管事的说:“你可知冯小姐是什么身份?!” 那管事的面露难办之色,唯唯诺诺:“自然知道……” 那丫鬟脖子一抬,鼻孔对人,说道:“我家小姐是冯府千金,冯老爷是两朝元老,为大陵征战疆场,戍边卫国,战功赫赫。冯老爷说句话,当今女皇都要思量思量。我们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冯老爷都会去给小姐摘下来的,更别说这一小小的名额,冯小姐要,你要是不给,可想清楚后果!” 见这丫鬟咄咄逼人,考试署的人一阵沉寂。林天成来了在先,不把这个名额给人家,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上面又有大官压着,要是不把这个名额给她,怕是和护国将军府的梁子就结下了。 当真是左右为难…… 那管事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思量着对策。看看林天成祈求的眼神,再看看那丫鬟必得的气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看着管事的这么为难,便走上前去,把管事的拽到角落,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拿出了荷包,里面是一包的银子,塞给了管事的。 那管事的推脱半天,?但是不知道丫鬟又同他说了什么,也就把银子收下了。 管事的无奈的看了一眼掌笔,摆了摆手,示意把最后一个名额给冯小姐。那掌笔,叹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沾了半天墨,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笔。 那丫鬟看掌笔这样,轻轻咳了一声提醒他,这掌笔才下了决心一般,要往纸上写。 林天成看自己的名额马上要成了别人的,冲着掌笔喊了一声:“大人且慢!” 然后转过去对管事的说:“大人,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啊!本是我的名额,只不过没写而已,这姑娘来说时,相当武试名额已经没了啊!” 掌笔本就不想把这名额给冯府的,他心中那一杆秤可不能失了衡,听林天成这样讲,把笔立马就放下了。 而管事的,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霎时,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蜡烛燃烧灯芯的声音都能听的无比真切。火苗上下攒动,烧着不少人的心。 这时,程辉打破了僵局。 只见他作了个揖?,对着掌笔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大人……” 然后开口说道:“草民名程辉,来参报文试,报考尚书一职。” 掌笔看了看文试的名额,对他说:“你这报的倒是巧,尚书名额本就不多,现只剩两名,你占其一,只还有一幸运儿。” 程辉笑了笑,说道:“幸亏还有两名,不至于紧张,若是只还剩一名,怕是也会像天成兄一样,被狗仗人势的东西抢了。” 那丫鬟一听这话,这不是在指桑骂槐嘛!于是气的脸铁青,指着程辉骂着:“你!你说什么呢?!” 程辉依然云淡风轻的说着:“谁知道你家小姐是不是一定让你报武试?!没准是你看武试名额只有一个了,想由着将军府的名头,耍一番威风!” “你胡说,小姐虽让我看着报,但是指明了要武试!毕竟是可以在冯老爷手下当差,有自家老爷护着,小姐也不至于那么辛苦!”这丫鬟气红了脸,一股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抖了出来。 说完丫鬟也知道自己失言,便不在继续说。 “那你家小姐看来是想走后门走到底了?若是有实力,何苦和我兄弟抢这一个名额?我看你家小姐也只不过是个娇生惯养没有能耐只靠自己爹的花架子!”?林天成不敢怼,他程辉可敢,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需要这么委屈着。 “好伶俐的口齿!” 程辉刚刚说完,便有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还没进门,只听见了这一声娇喝。 待那人缓缓走进,这才看见她的样子。 果然,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由内而外散发着金钱的气息。那姑娘一身天蓝色素纹裙,上面银色丝线绣出一朵朵百合,仔细一看却大有讲究,那一朵百合上,竟是两只白鹭嬉戏。身后披了一深蓝缎面斗篷,然这斗篷上又加一层薄纱坠有蝴蝶驻花间。头上发髻斜插一芙蓉暖玉步摇,随着身子轻轻摇晃着。白皙细腻的脸上?画了艳丽的粉霞妆,腮边两缕发丝随着脚步轻轻颤动,更加妩媚。 丫鬟一看,连忙行礼:“小姐万安。” 旁边扶着冯小姐的另一个丫鬟,低声对她说:“小姐看你迟迟未归,过来看看。” 冯小姐也不气,进了门就端坐在主位上,整个考试署的人也连忙起身见礼:“小姐万安。” 林天成看这情景,也弯下了腰,只有程辉站的笔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冯小姐。 “都起吧!”?那位冯小姐拿起了架势,摸了摸自己的玛瑙耳坠,慵懒的说了这三个字。 整个厅的气氛,因为这个冯小姐的到来,临近了冰点。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开口,看着程辉:“你为何不见礼?” 程辉瞥了一眼她,心中想道:还是清影清纯得我心。然后开口说道:“一个只会用权势抢取他人之物的刁蛮小姐,有什么礼可见?” 冯小姐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怕死,冷笑了一声:“我并不知名额只剩一个了。” “又是塞钱,又是拿官位压制,你怎可能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能准备这么万全?”?程辉心里很不痛快,官大了不起? “你出言不逊,当众侮辱冯府千金,这账还没和你算。别说小小的名额,就是你的人头,我想要,父亲也会给我。” “那你便来试试?” 冯小姐没想到他不怕死,心中突然有了几分玩味。林天成见程辉如此,心里觉得不值,忙忙拽他给冯小姐道歉。 但是程辉依然站的杆直:“不如,你开个价,我把这名额从你手中买来。” 冯小姐听这话,噗嗤笑了出来:“我像是缺钱的?” 冯小姐顿了顿,然后说:“你觉得我是个绣花枕头,那这武试就赏给你兄弟。” 然后看了一眼掌笔,缓缓说道:“掌笔,这个人报的什么,也便给我报什么!” 说完便从正座起身,走到程辉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出门走了。 程辉凑到掌笔那,看着他给林天成报好武试,然后又看他在尚书试的纸上落了两字:冯倩。 正事约何时 程辉,林天成从考试署走出来,已然亥时,本以为林府已无亮盏,但是回到家却发现正厅依旧有烛光忽明忽暗。 “这是小二忘了熄灯吗?”?林辉刚进大门,便疑惑道,随即走进了正厅,却发现在桌子上,趴着一个熟睡的人儿。 小小的身子骨,让烛光一映射,却又显得那么坚毅。 这是,在等我吗?清影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啊!知道等夫君回来,那个雪怜就不知道等林天成!哈哈哈哈…… 程辉喜笑颜开,但看她孤零零的躺在这,怕扰她美梦。又夜深露重,自己身上也没有能扯下给她披的东西,还生怕她着凉,便慌慌的跑回了自己屋。 林天成看着急慌慌跑走的程辉,刚想在门口叫住他,可人已经一溜烟的跑没了。 林天成见清影娇小的身子往桌上一趴,心生怜意,扯开了披风的带子,就把披风盖了清影身上了。 看着清影熟睡的小脸,白白嫩嫩的,又水灵,林天成的手控制不住的伸了过去…… 清影感觉身上有东西,猛的就惊醒了,嘴里还喊了一声:“公子光!” 这一咋呼也把林天成吓得手缩了回去,但随即冷静了下来,似笑非笑的问道:“公子光是谁呀?” 清影抬眼一看,是林天成,和自己脸挨得如此之近,有点惊讶。听他这么一问,知道自己在别人面前失礼了,又有些害羞,说道:“呓语而已,天成哥哥见笑了。” 随即脱了林天成的披风,道了个安,就要回房去睡了。 走到了正厅门口,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问林天成道:“程辉可与你一同回来了?” 林天成笑道:“回了,安心去睡吧。” 随即又说:“等下,还是把这披风披着。要过个院子,冬日夜晚不比平常,刚刚睡着了,出去一挨冻,怕会着凉。” 说着,林天成就把披风给清影披上了,还把带子系好,才让清影离开。看着清影的背影,又想起刚才自己的作为,不禁有点羞愧…… 清影笑着谢过,但转过头,眼神里有隐隐失望。 清影和程辉的厢房一东一西,清影刚进了门关好,程辉却抱着毯子出了门。 走到正厅只看见了林天成。 “清影呢?”程辉问道。 “刚刚醒了,我便让她回去睡了。”林天成咂了口茶,说道。 “你别说,这茶还是热的呢,这么冷的天,不容易啊……” 程辉没有说话,抱着毯子有些郁闷。 他笃定了清影是在等他,茶也是给他热的,但是却被林天成抢了先,心中不快! 而清影回了房,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心中咒骂着:死程辉!白大冷天等你那么久!还给你热了茶!你回来了却看也不看,自顾回了房!真是抬举你了!…… 次日清晨,程辉和清影一同打开了房门准备早餐,程辉看见清影,脸上笑出了褶子,大声招呼着:?“影丫头!早鸭!” 清影看了一眼程辉,哼了一声,扭头就去了正厅吃饭。 程辉这臭不要脸的,立马跟过来坐到了清影旁边,嬉皮笑脸道:“昨天一下午没看见我,想不想我?” “不想!”?清影说完,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豆腐。 “人家可是想死你了呢~你想想人家嘛~”?程辉恶心人不偿命,语调嗲嗲的,冲着清影说道。 这声一出,满桌子都?笑的饭都喷出来了,清影那豆腐还没嚼明白,一急着往下咽,呼噜一下子塞到了气管里,呛得她不轻。赶忙顺过旁边碗里的液体,咕咚咕咚的就往嘴里倒。 小一傻了眼,看来我得再去倒碗醋了…… 灌完了之后,清影五官急忙变了个身,加了个合体,皱到了一起,等咽了下去,才磕磕巴巴的说:“这是?醋啊?!” 众人大笑,小一委屈巴巴的说:“这本是凉拌耳丝用的醋,还没来得及拌呢,你就全抢走了!我还得重新去倒!” 清影支支吾吾,皱着眉毛撇着嘴:“对不起啊小一姐姐……” “程辉做什么了?让你心里这么酸!竟成了个醋坛子抱着醋碗灌自己……”?小一也没有真正怪她的意思,打趣道。 “我……”?清影刚试图辩解,小四就笑吟吟的说: “莫不是因为昨天下午程辉公子去喝花酒了?所以你又酸又气,今日就没给他好脸色!” 这时,也用不着清影反驳了,程辉倒是开始洗自己:“小四,这话可冤枉我了,昨天下午我一直和天成兄在一块呢!” 然后程辉猥琐一笑,继续道:“是天成兄带我去的,喝花酒的钱也是他掏的!哈哈哈哈……” 众人也知是玩笑话,但是这皮球提给了林天成,他突然有点蒙,只说:“你这……胡诌!我们哪曾去喝花酒?!我们去办正事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正事?!我们都明白~” 林天成反应实在太过可爱,但却是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 清影看这一桌子人对话实在是有意思,也跟着傻笑起来。 “开心了?”?程辉脸凑过去,问清影。 清影一听是程辉,又知道刚刚傻笑的样子他肯定看见了,顿时羞了,露着大牙的嘴立马闭上了。 她可还生着程辉的气呢!不能笑! 然后清影白了程辉一眼,闷头吃饭?。 此时桌上仍你一言我一语的畅谈,程辉见这小丫头生气还挺有意思,便想调戏调戏,于是低声凑到清影耳朵边,说道: “我也想办正事,你什么时候和我办一下?” 清影听了刚刚聊天,自然知道程辉说办正事是什么意思,于是小脸一红,红到了耳朵根。 当着那么多人,又不能拍桌而起给他一巴掌,就瞪了程辉一眼,小声咒骂了一句:“粗俗!” 程辉想了想,刚刚那句话没有禁词?啊!没有非礼勿听啊!怎么被说粗俗了呢?! 然后程辉思索片刻,凑近清影,说道: “正事,约否?” 漫漫文试路 清影气的脸通红,桌上那么多人又不敢发作,只好小声嘀咕,骂程辉不正经。 程辉一听,可不乐意了,说道:“你想什么呢?!” “哇你好流氓呀影丫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影丫头!”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清影,嘴里啧啧啧的不停。 清影一脸懵:“我怎么了呀?!” 程辉坏笑道:“我就说吃完饭带你去逛街,你想哪去了?!” 清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只能气的说:“你!你……”?然后没了下文,只能愤愤往嘴里扒饭。 程辉看她这样子,觉得可爱,一边吃一边问道:“那你倒是去不去嘛……” 清影充耳不闻,继续扒饭…… “我给你买糖葫芦!” 继续扒饭…… “还有春卷,馓子,粉糕,油酥饼……” “我吃完饭了,什么时候去逛街?”?清影嘴角还粘着米饭,便一脸天真的问程辉。 程辉拿起清影嘴边的饭粒,?放到了自己嘴里,笑笑说:“这么急?等我吃完就走……” 然后看了一眼清影的肚子:“你这肚子,还能装下东西?!” 清影有点惭愧,作为一个女孩子,平常吃的是有点多,但是吃那么多,也不见胖!程辉本想把清影养胖点,看起来还好看,但是投的这些食好像是凭空飞了,在清影身上一点也没落着。 雪怜这段时间一直存在感很低,也不咋呼了,也不搞事了,在饭桌上也不说话,吃完就回屋,也不知是怎么了。 正在清影程辉交谈之际,雪怜突然插嘴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去逛逛吗?” 程辉瞥了她一眼,还在为?幽静坊的事情生气,况且又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就塞了她一句:“不能!” 雪怜听这么直白就拒绝了,脸上有点不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清影看这场面,对程辉说:“她只是个女孩子,你对她这么凶干什么……” 然后转过去对雪怜说?:“他那个样子,你别往心里去,一会你同我们一道吧!” 雪怜顿时有了喜色:“好!好!” 然后转念,对清影说:“清影妹妹,既是出门,理应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清影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程辉给她买了一屋子的东西,也没用过几次,觉得不用也是浪费,便和雪怜手挽手去房里打扮了。 临走清影说:“你慢慢吃,我们两个去打扮一下,待你吃完,我们也好了。” 于是两人有说有笑的就走了,留程辉自己在风里凌乱……这俩人,亦敌亦友啊…… 程辉饭已经吃完了许久,俩人还在房中没出来。本程辉相约林天成下棋,可林天成说年前还有武试,自己要练舞读兵书。程辉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于是对林天成说: “天成兄可有文试的书籍?” “自然!” “甚好!可借之一览?” “自然!!!”?林天成是高兴极了,觉得程辉终于要发愤图强了,有种老母亲落泪的感觉。于是在他的书房,收拾出一堆书,让程辉看。 除了四书五经之外,林天成还源源不断的给程辉往外拿别的,看的程辉是目瞪口呆。 “《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为四书,其中啊,你若是读过,要多加温习。若是没读过,要先读《大学》,以立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根本。再读《孟子》,以激其发越。最后读《中庸》,以见其精微……” 程辉听他滔滔不绝的介绍,有点头大。可毕竟人家是为自己的考试着想,也没有说什么牢骚话。 “而五经,面面俱到者少之又少,你只钻研其一二,便可。四书五经不可单读,必配以历代儒家贤达的注,述,如朱熹所撰《四书章句集注》便是我的心头所好。” “除四书五经,还应博通古今,知诸子百家,故《资治通鉴》必读,《老子》《墨子》《韩非子》也要读……”?林天成一本一本的给程辉往外拿,看要读的书堆成了小山一般高,程辉有点后悔报这个劳什子文试了…… “那我要读这么多,他考什么呢?”程辉问道。 “一般考的都大致相同,无非论述,作诗与绘画。” “还要作诗绘画?!” “那是自然,”?林天成答道。 “名家大士除了必学功课之外,还要学习六艺,即礼乐数御书射。而吟诗作对更是平常,若是你有心得官,还得研读大量的兵书、农书、律法、政论等等方面的书籍,才能在做策论的时候言之有物……” 程辉可算明白了什么是十年寒窗苦读……这么多书,给他二十年,他也读不明白啊,可自己先问的林天成,又不能说不看了,驳了人家的好意。 “策论可不是你想做就做的……”?林天成感叹道。 “这是为何?”?程辉疑惑了。 “你要到了省试,才有资格做策论。如若省试不进,纵使你满腹治国之道,能言会辩,也无处施展……”?林天成望着这一堆书,陷入了深深的感慨,好似在怀念他这十余载读书的日子…… “那省试之前考什么?”程辉问道。 “省试之前……只考对诗,作诗……所以你要严格训练,背韵部,历代名作,不得马虎!” 这……这么麻烦?! “而到了省试及以上,就要做论述,考绘画,官者,必定才脱众人,所以一双巧手,一副好画,更能让当今女皇看重……” 程辉咽了口唾沫,说道:“我能不能不考了……” “其实,也无妨……只不过这辈子与文武试无缘”?林天成听到他这样问有点惊讶,随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他说: “护国将军府的冯小姐和你报了一官,若是你连县试都不去了,怕是会被她看笑话……” 说完,林天成嘿嘿笑了起来…… 靠,忘了这女人了…… “我也只是说着玩玩……”?程辉忙打圆场,毕竟男人嘛,面子最重要。 都在这耽搁了那么久,清影那小丫头还没收拾好,程辉便把林天成收拾出来的书抱回了自己屋,数了数,四十本整! 真是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