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二章 艰难入职场 如临渊履冰 1228812288白玉兰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竟然面无表情,让她十分迷惑。明明自己的脸在烧,心狂跳,手在抖。当眼泪出来的时候,镜子里的人终于装不住了,眼圈充了血,红红的,一串串的泪珠顺着下弯的嘴角流到胸前,很快打湿了羊毛衫。 1228812288来上海后这是她第一次哭。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如此好强的她觉得尊严再次被踩在了脚下,但这次是自己在强求,强求那份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尊重。 1228812288她盯着镜子,眼红如血。没有办法了,必须做个决断了,走,回去,回到东北那个小县城,与那帮人周旋到底,大不了就是这一条命。 1228812288老师,我用尽了方法想留在上海,走另一条你所说的宽阔的路,我真的尽力了,就让我再软弱一次,哭个够吧。 1228812288欧阳澍进洗手间时,迎面碰到白玉兰出来,短短十几分钟,她仿佛变了个人,不施脂粉的脸是肿胀的,长而黑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没有了刚才的清澈,红红的。看到他一怔,侧脸低头让在门旁,等欧阳澍过去后,就静悄悄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1228812288欧阳澍回头,看着白玉兰的背影,那瘦弱而倔强的双肩,那略有些瘸的脚步,让欧阳澍想起了展览馆外快速离去的背影,也是如此急切,像要逃离一般,不禁对自己刚才的迁怒产生一丝愧疚。 1228812288“等等,先别走!跟我来!”欧阳澍转身向人力资源部走去。 1228812288白玉兰回过头,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天!他让她别走,别走这个词,这个声音,此时对她来说比任何音乐都美妙动听,深深烙在她的生命里。 1228812288亦步亦趋跟着前面那个宽大的肩膀,瘦削的腰身,这一刻,她难以相信幸福竟然离自己是这么近,云开日出的感觉竟然如此的令人眩晕。 1228812288“李总,让她做技术部秘书吧。”欧阳澍回头示意了一下。 1228812288李燕看到他身后的白玉兰,露出诧异的目光,但很快调整了表情,说“好的,我这就给她办手续。” 1228812288欧阳澍转身走了。 1228812288看着从身旁走过的欧阳澍,挺拔、严肃,一身光芒,白玉兰的那声谢谢哽在咽喉。 1228812288晚上,搬进公司统一租赁的公寓,白玉兰拿出手机,向妈妈报告她找到工作了,是一份非常体面的白领工作,公寓床具电视齐全,卫生间一尘不染,还有空调;单位在上海最著名的开发区,好高好高的楼,在办公室能看到黄浦江;领导多么好,同事多么优秀,整个公司一半都是博士,直到把话费全部打没,她才跃到床上,抱着被子连打了好几个滚。 1228812288生活从此不同,她再也不要去派出所,再也不要去法院,再也不要去面对那些各色各样的记者、律师,更不要去面对那几个恶棍。她要好好生活、努力工作。 1228812288一上午没有人来安排工作。白玉兰整理好书桌,就安安静静地看公司各项规章制度,看公司的通讯录,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 1228812288中午,白玉兰跟同事孙晓蕊一起去公共食堂吃饭时,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白玉雪,她的中学同学。 1228812288象被剥了鳞的鱼,痛楚瞬间遍布全身。白玉兰第一个反应是躲避,想低头从她身边过去,装作不认识,她相信这是最好的方法。她下了多大决心才终于与那痛苦的五年彻底隔绝,怎能轻易放弃。 1228812288“玉兰,真的是你?我听说新招个秘书叫白玉兰,还在想不可能是你,想不到真的是你!”白玉雪显然没有看出白玉兰的躲避,她大着嗓门叫到。 1228812288白玉兰只好端着餐盒转身对着她。 1228812288白玉雪夸张的嗓门引来无数目光,其中一定有澍森公司的人吧。 1228812288白玉兰看了一下周围,连忙找个空位坐下,她恐惧成为目光焦点。白玉雪跟着她坐了下来。 1228812288不想,旁边坐着的竟是李燕。白玉兰连忙点头,问好。 1228812288李燕笑看着她,说“你俩不会是姐俩吧?白玉兰、白玉雪,一字之差。不过长的不像。” 1228812288白玉雪连忙说“上学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把我们当姐俩,其实我们一点儿亲戚关系都没有。李总你知道么?我们那块儿差不多一半儿都姓白呢。哎,对了,玉兰,你怎么应聘到我们公司了?这可是高科技公司,你不是连高中都没有毕业么?” 1228812288李燕收低了目光,不动声色。 1228812288白玉兰一下子站了起来,脸红了,她心里很清楚,高中学历是进不了这个公司的,所以她找了欧阳澍。可是经玉雪这么一说,简历上的高中学历都涉嫌造假了,她该如何向李燕这个人力资源总监解释? 1228812288“李总,是这样的,我” 1228812288不等她说完,李燕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白小姐,手续是我办的,但你不是我招进来的。也许你应该去和欧阳总监解释。” 1228812288白玉雪知道她闯祸了,也连忙站起来“李总,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玉兰在我们班学习可好了,要不是因为出事了,被我们那” 1228812288“玉雪!”白玉兰绝望地喊了一声,转身跑出了食堂大厅。 1228812288玉雪看着餐盘里的红烧小排,吞了一下口水,心里默默觉得可惜,转身追了出去“玉兰,等等我,我不是故意的!” 1228812288白玉兰在卫生间待了很久,她知道,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恐怕又要失去了。这个世界信任太难了,说假话的人太多,所以,说真话也没有人相信。她该如何解释白玉雪说的高中没有毕业,如何证明她的高中毕业证的确是学校通过考试后校长亲自盖章后发给她的,谁会相信?谁会有耐心去东北那个小小县城去调查?想起面试那天李燕一副公事公办不肯通融的表情,想起欧阳澍发火时不耐烦的样子,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1228812288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来到自己的格子间。 1228812288没想到,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资料,每一摞上有个便签,注明是复印的,还是存档的,还是录入电脑的,抑或邮递的、传送给某某某的。 1228812288见到这么多工作要做,白玉兰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是激动加感激。她没有被开除,她终于要工作了!双手按在桌子上,她觉得全身都是力量。拿出笔记本快速将要做的事情记录下来,并排了顺序。 1228812288一下午,她过得愉快而充实,不饿、不渴,连卫生间都没去。下班了,同事们都走了她也没注意到,直到将最后一份录入完毕的文档放入档案柜。 1228812288“嘀铃铃”突兀的电话铃声在静悄悄的楼道显得特别急切。白玉兰来到走廊,发现只有技术总监的房间还亮着灯。 1228812288她悄悄推开门,见欧阳澍睡在沙发上,铃声吵得他皱着眉头,却不去接。电话固执地响着。 1228812288如果欧阳澍没有睡着,白玉兰很想去和他解释一下学历的事情,但现在总不好把他叫起来。再说,电话都没有叫醒他,为了自己的事情把他叫起来,他肯定会发火吧?想到他发起火来的样子,白玉兰轻轻地关上门,打消了这个念头。 1228812288回到办公室,关灯、关门,按电梯。 1228812288电梯门开了,欧阳澍房间的电话又响起来,且固执地响个不停。白玉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她劝自己说,人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帮他接一下,就算接了不该接的,挨他骂了,也不怕的。万一真有事呢。 1228812288是真的有事,电话是一个温柔苍老的女声“小澍在么?让他赶快到医院来,囡囡不行了,快点儿!” 1228812288放下电话,她去推他,才发现他脸通红,烧得很厉害。 1228812288看到他那虚弱的样子,白玉兰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刚强的男人,因为她,生生成了一个酒鬼,挪动他,帮他穿衣脱鞋成了她的日常家务。 1228812288白玉兰熟练地将欧阳澍架在自己肩上,拿起他的西服,拖着他一步步往外走。 1228812288在门卫的帮助下,将他塞进出租车,她才想起不知道该去哪个医院。只好打开车门问他。 1228812288欧阳澍迷迷糊糊地问“囡囡的医院?怎么了?明天才手术呢。她在陪着。” 1228812288白玉兰猜到囡囡可能是他的孩子,她想了想,说“你病了,去医院吧。和囡囡相互照应一下。” 1228812288他说“我没病,不去医院。送我回家!” 1228812288白玉兰正在为难,欧阳澍的手机响了,他却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无动于衷。 1228812288白玉兰只好将手机从他口袋里拿出来,还是那个急切的声音“小澍,你终于接电话了,快到医院来,囡囡…囡囡她不行了,喂!”白玉兰连忙把手机放在欧阳澍的耳边。 1228812288欧阳澍彻底清醒了,他用手扶着头,嘴里念叨着囡囡,说出了儿童医学中心。 1228812288白玉兰连忙坐到副驾,让师傅快些开车。 1228812288到了医院,车还没有停稳,欧阳澍就跌跌撞撞下了车。白玉兰拿了他的衣服,付了车费,看着前面的这个大男人踉踉跄跄地直奔住院处而去。 1228812288 第三章 死别向谁宣 工力有自然 1228812288会客室满是鲜花,娇艳的花朵衬得欧阳俊生脸色更加灰暗。看到儿子,金蕙兰泪眼朦胧地迎了上去,欧阳澍拍了拍母亲的后背,看了脸色阴郁的父亲一眼,冲进了病房。 1228812288孩子身上所有的管子都拔掉了,小小的人儿悄无生息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1228812288欧阳澍踉跄奔过去,半跪地上抱住了这娘俩,奔流的泪水并没有丝毫带走心的疼痛。 1228812288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 1228812288白玉兰一直拿着西服站在门口,她不能把衣服拿走,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交给谁。 1228812288“赵师傅,请将总裁和夫人送回燕园。” 1228812288“是,粱姐。” 1228812288“文总,化妆、火葬和仪式就麻烦你们了。” 1228812288“放心吧,粱姐。” 1228812288 1228812288梁杰在会客厅指挥若定,很快大家都各司其职。 1228812288白玉兰悄悄走到梁杰身前,将西服递给她“这是欧阳澍的西服,请带给他,谢谢。” 1228812288梁杰接过衣服,“请问你是” 1228812288“我叫白玉兰,澍森公司员工。”说完,略颌首,退出了房间。 1228812288梁杰将衣服递给秘书,走进病房。 1228812288欧阳澍满脸是泪,抱着囡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杨紫珊靠在窗前,看着地上的爷俩,默默流着眼泪。 1228812288欧阳澍的目光包围着他那已经了无生息的女儿“囡囡,再笑一下,再给爸爸笑一下。昨天还笑了,今天就忘了?咱们不打针了,只要你笑一下,就再也不打针了” 1228812288欧阳澍将囡囡小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满脸的泪把孩子冰冷的小手漉湿了。 1228812288梁杰蹲下,用手轻轻拍着欧阳澍的后背“欧阳,囡囡走了,你们父女缘分尽了。虽只短短几个月,囡囡就像个天使,她的可爱与美好我们永远会记住的,是吧?来,把她交给我,让她走吧。” 1228812288欧阳澍又一次紧紧抱住了囡囡,像要把她那小小的身躯印进自己的胸膛。良久,慢慢放开,轻轻吻了吻囡囡那小小的额头,将孩子交给了梁杰。 1228812288欧阳澍抬起头,发现了窗前杨紫珊的影子,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到窗前,拉过杨紫珊的手,看着那双哀伤无助的泪眼,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欧阳澍意识到,离婚程序需要停止了,他们有着共同的伤心,不能再进一步彼此伤害。 1228812288来上海快两个月了,白玉兰还是搞不清东南西北,何况上海太大了,不像在县城,闭着眼睛都能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所以,出了医院大门,白玉兰找不到去地铁站的方向了。她下了台阶,想找个人问路。 1228812288幸好,在树荫下站着一个男人,她赶紧走过去“请问地铁站…,咦,你是…”,是的,他是欧潼阳,虽然光线昏暗,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会错的。可惜只有那么几秒,欧潼阳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1228812288第一次离她的偶像如此之近,她却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偶像上了车,看着车开走了。 1228812288愣怔了好久,白玉兰不禁嘟囔了一句“这可真是上海,什么都可能发生,什么人都可能碰到,太神奇了!”。 1228812288第二天早晨,白玉兰早早就来到办公大楼,远远见电梯门快关了,连忙跑了几步,电梯里的人按下了开门键。 1228812288电梯里只有一个人,是市场总监肖涵,一个四十多岁的白白胖胖的男人。白玉兰昨天给他送过资料,所以认识。 1228812288白玉兰点头道谢。 1228812288肖涵与白玉兰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问她是否适应新的工作啊,觉不觉得累啊,对上海印象如何啊之类,每一个问题,白玉兰都认真做了回答。电梯门开了,肖涵突然说“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中午吃饭聊聊好么?” 1228812288白玉兰微微怔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1228812288秘书工作就是这样,闲的时候很闲,忙的时候活都堆在一起。通过昨天一个下午的工作,白玉兰已经基本摸到了规律。虽然上午没有工作,但她仍然很忙碌将档案柜里的文件夹、打孔机整理成最方便取用的排列方式;按照以前会议纪要的格式建立几种不同类型会议纪要模式。 1228812288中午白玉雪过来找她,嘻嘻哈哈的,看不出有多少歉疚“玉兰,走,吃饭去。哦,对不起啊,昨天害你难过。还有,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本来想负荆请罪请你吃饭来着,结果你不在!” 1228812288白玉兰微微一笑,没有搭腔,收拾一下就跟她走了。 1228812288俩人打好饭,白玉兰看到了肖涵。她记得早晨的约会,便走向他。他却看了看她旁边的白玉雪,低下了头,没有招呼她的意思。白玉兰便疑惑地与玉雪一起吃了饭。 1228812288下午,白玉兰收到一个内部邮件,是肖涵的,让她去他的办公室。她拿了笔记本和笔,向市场部走去。 1228812288市场部外间只有两个人在,一个在打电话,一个在电脑前看着什么。肖涵在里间看到她,迎了出来。 1228812288“小白你好,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只好约你过来了。档案的事情还得需要你帮忙啊。” 1228812288白玉兰笑笑“肖总客气了,有啥事吩咐我就行。” 1228812288来到里间坐在沙发上,肖涵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咖啡,白玉兰欠身说谢谢,拿出笔记本翻开准备记录。 1228812288肖涵看她认真的样子,不觉也认真起来。 1228812288“是这样小白,我来澍森一年了,一直有一个想法,想把公司所有销售与成本按单项价格做一个数据库,详细到每一种类型的色谱分析管,工作量十分大,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1228812288白玉兰听得一头雾水,但她还是努力将他说的话记到本子上。 1228812288“说白了吧,我想达到的效果就是形成一种程式,任何一个销售人员,只要掌握了这个数据库的数据,在市场上就能随时对比分析我们产品的优势和劣势,知道我们产品的主要成分,就能快速判断成本,得出合理价位,与客户谈判时心里就有了底。接下来还有好多工作,我们不能只比较一个案子在市场中的竞争力,我们需要比较到细项。” 1228812288这番说白,等于白说。白玉兰仍然无法插嘴。她不知道在这些想法中她能做什么。 1228812288外面陆续回来了几个人,有人在走廊里喊白玉兰的名字。 1228812288肖涵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1228812288白玉兰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说道“肖总,您的这件大事我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1228812288肖涵仿佛有些失望“那这样,你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想法,明天我们再聊。” 1228812288白玉兰点头告辞。 1228812288办公桌上又是一堆的文件,这次比昨天凌乱。只用了昨天的一半时间,她就全部处理完毕。提前准备与掌握方法是快速完成工作的前提。 1228812288闲下来她开始搜索什么是数据库,什么是色谱,什么是成本。网上的解释也是云里雾里,她尽量记住其中主要的内容。 1228812288白玉雪来找她时,她才知道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1228812288“还忙啊,你知道么,公司不让随便加班的,除非有正当理由。快走吧,今晚我请你吃麻辣烫。” 1228812288“不让加班,为什么?那活干不完怎么办?”白玉兰想起自己昨晚加班,有些不自然。 1228812288“干不完证明能力差,不适合这个岗位啊。你呀,以后天天按时走,干不完就收起来,第二天再做,明白么?尤其是你们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我们市场部还好些啦,有时候有应酬,要陪客户,时间上宽松很多。”白玉雪边说边将挽起的头发披散下来,弯弯的,弹力十足地披散在肩上。 1228812288白玉兰一边关电脑,一边点头,表示明白了。 1228812288白玉雪突然搂住她的肩,凑近她耳朵悄声说“知道么,欧阳澍的女儿死了,这回肯定是要和他老婆离婚了。” 1228812288 第四章 白玉无暇玷 幽兰自有芳 1228812288白玉雪将最后一个鱼丸撸进口中,烫得嘶嘶哈哈,晃着头嚼着。这顿饭,她讲了太多公司八卦,几乎说到了每个人。这些人名白玉兰是熟悉的,将这些八卦生生嫁接到这些陌生人身上,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看一部很次的电视剧,主人公哭得声嘶力竭,观众没有一点儿哀伤;主人公兴高采烈,观众却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这就是没有共鸣。因为首先,八卦么,虚构的成分居多;其次,这些人除了名字,白玉兰大都不熟悉,没见过,没说过话,自然无法把他们和这些事件联系上。 1228812288但有一个关于肖涵的八卦白玉兰还是听进去了。 1228812288“咱们公司,最爱做无用功的就是肖涵了,就是我们部门的头。他是全公司最忙的,加班最多,早来晚走,当然,话也最多,一天天的,总爱找人谈话。还有,他的努力人人都看得到,却就是不被人理解。上次他和欧阳吵起来了,吵得可厉害了,总裁都来劝架了,从来没见办公室那么热闹过。他和欧阳算是结上仇了。” 1228812288白玉兰想起他下午的那番忙活,想起他要干的大事,便关注了一下“他俩为什么吵?” 1228812288“嗨!肖涵管多了呗。他说做市场要了解技术,让欧阳澍什么组成什么参数。你知道吗,欧阳澍可是幕后老板哎,能听他使唤?他脾气又倔,俩人就吵起来了呗。说真的,他一点儿也不像在日本留过学的,傻得很。” 1228812288“肖总很倔么?看着脾气很好啊!” 1228812288“看着笑呵呵的,发起脾气来也挺吓人呢,尤其是,他居然跟欧阳吵,咱们公司,谁敢哪!” 1228812288俩人边吃边聊就到了公寓,其实几乎是白玉雪一个人在说。 1228812288来到白玉兰的宿舍,白玉雪看了一圈,总结道家徒四壁、不惹盗贼。 1228812288白玉兰笑了,说“谁像你土豪劣绅,小心被绑票。” 1228812288“怎么也得有个像样的茶杯吧,你看我这贵客来了,你连茶叶都没有,只能喝白水。哎,算了,白水也行,刚才吃的太咸了,我可是口渴得很呢。”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对了,对了,今天要陪我一起看电视,必须的!你知道么,今天有欧潼阳的‘今生有爱’” 1228812288欧潼阳,又是欧潼阳。那个25岁就演法官的演员,那部‘法之魂’白玉兰看了几十遍,碟片都看坏了好几张了。现在她的行李里面还放着到上海后新买的影碟,只是没有播放器,所以还没拆封。 1228812288白玉兰连忙将自己的杯子拿去洗了,又用快壶烧上水。打开电视,里面出现了那个人,迷人的眼神,洒脱的动作,磁性的声音,与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但今天在白玉兰的眼里,感觉十分不同,因为今天他不是在电视里,而是就在她的眼前,在她的身边。 1228812288俩人陶醉着,边看边用一个杯子,将一壶水都喝光了。 1228812288四月,正是上海最好的季节。不用去公园,在路边就可以看到各种花儿。这风景对白玉兰的诱惑太大了,以至于天没亮透她就来到浦东大道,沿着大道开始漫步,欣赏道路两旁的树与花儿。 1228812288过去的一个月是没有心情,现在不同了,现在的上海在白玉兰的眼里,到处都是生机和活力,到处都是香气,充满了希望。这是梨花,白白的,老家也有,但没有这么高;这应该是樱花吧,开得这么烂漫;这是山茶,颜色如此艳丽;这一簇簇是杜鹃么?很像。还有牡丹,真的是牡丹。居然还有没落的梅花,是正宗的红梅。 1228812288天,她看到了什么?是一颗玉兰树。满树的玉兰花朵朵努力绽放,花蕊底一抹紫色,叶片竟是如此纯粹的白,虽然已经过季,但仍是如此芬芳。过去因了自己的名字,看过很多玉兰花的图片,今天终于看到了真正的玉兰花,白玉兰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陶醉在这芳香和烂漫里。 1228812288正是因为这玉兰花,她才来到了上海。那是她最后一次找老师哭诉,老师劝她离开。她问去哪里,老师说“白玉兰是上海市花,也许你在上海能找到自己的路,因为你就是白玉兰啊。去上海吧。”于是,她来到了上海。一度以为自己来错了,想不到,找到工作了,也看到了玉兰花。原来冥冥中自有约定,她和玉兰花的约定。 1228812288路上少有人车,白玉兰满心喜悦,踮起脚尖、昂起头深深吸着玉兰花的芳香,彻底陶醉了。 1228812288无巧不成书,在电梯里又遇到肖涵,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肖涵手中拿着一个便当盒,透明的盒盖下是满满一盒寿司。肖涵问她早餐吃的什么,白玉兰说是油条豆花。 1228812288肖涵扬了扬手里的便当盒,说“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有没有兴趣过来尝尝?” 1228812288白玉兰看着那盒寿司,她知道那是寿司,也叫紫菜包饭,但是她从没有吃过。她听说过寿司大部分是用生的鱼做的,这让她不能接受,也无法想象那么腥的生鱼怎么入口。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了声谢。 1228812288肖涵竟打开了盒子,拿出一个放进口中,很快吞了下去,露出满意的神情,说道“相信我,真的很好吃。”把盒子举到了白玉兰的眼前。 1228812288白玉兰很犹豫,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的热情,只好拿了一个,说“好的,我相信一定好吃。谢谢。” 1228812288肖涵却一直看着她,等待着她将美味吃进去。白玉兰没敢仔细看是否有生鱼,她没法躲避,只好放入口中,想直接咽进去,不想却噎到了。 1228812288电梯门开了,白玉兰捂着嘴向卫生间跑去。 1228812288后来,每次吃寿司,白玉兰都会想起肖涵,想起他亲手做的那真的不腥的寿司。 1228812288肖涵今天仿佛格外清闲,从上班就站在白玉兰的格子间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他说到樱花,哪个公园的樱花最像日本的,还向白玉兰推荐看樱花的路线,以及如何避过人流高峰;他说到爬山,说佘山根本就不能算山,但锻炼身体还是可以的;说到哪个健身房设施最全,哪个会所的泳池人最少,哪个电影院音响效果最好,… 1228812288白玉兰只能“哦”、“是吗”、“这样啊”地回应着。她觉得这是起码的礼貌,虽然她心里已经腻歪得很了。 1228812288救她的是李燕。 1228812288“白小姐,麻烦你订一束花,然后和我去趟医院。” 1228812288“哎,好的。”白玉兰爽脆地答应了下来。 1228812288斜靠在枕头上,欧阳澍显得疲惫和憔悴,面孔越发棱角分明。王文斌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随手剥着山竹。 1228812288“今天就走了,还来干什么?非得看到我的怂样你心里舒服是不是?”欧阳澍斜着眼睛看着把白色的山竹瓤弄进碗里的王文斌。 1228812288“行,还知道挤兑我,看来恢复的不错。要不我现在拉你去练练?” 1228812288欧阳澍哼了一声“臭显摆,知道你又升段了。” 1228812288王文斌得意地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接电话的是你老婆吧?那个叫杨紫珊的?我可是一面都没见着呢。我豁出赶不上飞机了,就坐在这里,看看嫂子到底是何方精灵。” 1228812288欧阳澍心里一阵烦乱,正不知道该说些啥,病房的门开了,跟着一束百合的是一张小巧灵秀的脸。 1228812288 第五章 清芬待有时 愿证黄金姿 1228812288王文斌看到白玉兰,又看了一眼欧阳澍,忍不住脱口道“不会是她吧?!” 1228812288“胡说。”欧阳澍满脸严肃。 1228812288白玉兰走到床边,将花放在床头柜子上,轻声说道“我是和李总一起来的,她在外面和梁姐说话呢,让我把花先送进来。您还好吧?” 1228812288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抬头向王文斌致意。 1228812288王文斌看到她,不禁眼珠左右移动,似在回忆。突然,他指着白玉兰,笑不可抑地对欧阳澍说“是她,真是她,那个马尾巴丫头,抢位那个。” 1228812288白玉兰疑惑地看着王文斌。 1228812288王文斌隔着病床一直用手点着她“忘了,看,忘了吧。那天,上午,电梯,你愣是把我俩给挤出来了。想起来没?” 1228812288白玉兰想起来了,那是她去面试的那天。因为走错路,到大厦的时候有些晚了。她和两个人一起进了满是人的电梯,确切地说,是那两个人已经进去了,她看到电梯门开着,便挤了进去。结果,警铃响了,她赶紧出去,但警铃还是响,那两个人只好出来了。其中一个人一边说“行,你可以上去了”,一边把她推上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看到了欧阳澍,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展览会外面停车的人,想不到他竟然也来了这个大楼。她想出来,电梯门却已经关上了。后来在走廊里,在一群人后面,她又看到了欧阳澍,并盯着他与另一个人进了标注技术总监的房间。 1228812288原来那天被她挤出电梯的另一个男人今天也在这里,还口没遮拦地笑话她。白玉兰觉得脸发烧,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瞧了。 1228812288“哎,你别脸红啊,我没有别的意思。那天是我们不对,应该给你让地方,女士优先吗。其实我很绅士的,只是你的速度太快了,没有给我机会,哈哈哈哈”王文斌饶有兴致地盯着白玉兰,调侃着她,逗得欧阳澍的表情都缓和了下来。 1228812288白玉兰的脸更红了,低声说“对不起,那天我害怕迟到,所以……” 1228812288“哦,看来你没迟到,应聘成功了。那就证明我们的牺牲还是有价值的。不如这样,等我下次回来,你请我和欧阳吃饭。就凭我俩的损失,你至少得请欧阳吃顿肉夹馍,再请我吃顿涮羊肉,对,得请两顿。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呀。” 1228812288“行啦,再不走,你真的赶不上飞机了。司机赵师傅应该在门口等着你,快去吧。”欧阳澍用没打针的手推了推他。 1228812288“得令,好好养伤。下次回来时,你最好胖点儿,别弄得我下不去手。马小姐,再见,记住你欠我两顿饭哦!” 1228812288“什么马小姐,人家叫白玉兰,别瞎叫。” 1228812288已经走到门口的王文斌没有回头,背着身摆了摆手“欧阳,马尾巴白玉兰小姐,byebye!” 1228812288白玉兰向门口走了两步,目送着王文斌离开,直到门再次关上,才返回来。 1228812288欧阳澍显然累了,将头放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1228812288“那个,欧阳澍…先生,我那天晚上把您的西服交给了梁姐,她应该已经给您了吧?” 1228812288欧阳澍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1228812288“那个,…我把花插上吧。” 1228812288白玉兰把窗台上的花瓶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再将床头柜上原来放着的那瓶康乃馨挪到窗台上。经过脱敏处理的粉红百合释放着淡淡的香。她细心地将它插进瓶里,然后整理了一下形状。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抚摸她柔软晃动的身影,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柜子,只有百合和她是粉色的,床上的人,地上的人,和谐宁静。 1228812288莫名其妙的,白玉兰心头突然一紧,她想起一件事,一件对她来说绝顶重要,甚至能影响命运的大事,那就是她的文凭,那个被白玉雪称为没有毕业却真实躺在简历中的高中文凭。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白玉雪说的话?李燕应该已经告诉他了吧?是现在就向他解释还是等着他来问自己,他是否已经做出了决定,准备开除自己了?要不要在他做出决定以前先跟他坦白,求他放过自己?还是等他病好了再说? 1228812288“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说吧。” 1228812288欧阳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她。 1228812288“是这样,我…我的文凭是高中,我知道这个文凭不高,但我没有作假,真的。其实,我虽然和玉雪同学,但她已经离开县城很久了,很多情况她不了解,你要相信我,真的,欧阳…澍…先生…” 1228812288“叫我欧阳就好。还有,那个梁姐也不是你该叫的,她是俊生地产上海公司总裁,叫她梁总吧。”欧阳澍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打断了她 1228812288“谁在叫我?梁总梁姐一字之差而已,小澍栽培手下倒是尽心尽力。”进来的是那天白玉兰见过的梁姐,真名梁杰,个子不高,一脸的精明强干,话语干脆利落。 1228812288白玉兰连忙转过身来行礼问梁总好。 1228812288跟在她后面的是李燕。 1228812288欧阳澍见到梁杰,欠起身,介绍到“梁姐,这是白玉兰,我的下属,我们技术部新招聘的秘书。” 1228812288在梁杰的印象中,欧阳澍对什么事情都是不在意的,对什么人都是淡淡的,很少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人。 1228812288“我知道她叫白玉兰。公司的事情本不应该拿到病房来讨论,但你既然说了,我倒是想问问,白小姐,你是什么文凭?” 1228812288白玉兰没想到梁杰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1228812288李燕侧过头,没有说话。 1228812288欧阳澍抬头看着白玉兰,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不禁有些愣怔。那天聘用了她,说实话,他还真的没看过她的简历,因为那不是他的工作范畴。 1228812288“我高中毕业。”白玉兰向着梁杰微微点头,一字一字说道。 1228812288“哦,高中毕业!小澍,我要是没记错,你那个公司可是个高科技公司,最低文凭是本科吧?前台小妹都是交大毕业的。作假又是怎么回事?” 1228812288白玉兰的耳中一阵轰鸣,眩晕感一陈陈袭击着她。看来刚刚得到的体面的工作、幸福的生活又要离她而去了。她该怎么办?不行,不能,她不能就此放弃! 1228812288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对着病床上的欧阳澍,低声而坚定地说道“欧阳先生,相信我,我没有造假。我不是个怯懦的人,如果我造了假,我会承认的。您只要给我们县城一中的任何老师打个电话,他们都能证明我是高中毕业了的。还有,我知道我文凭低,可我没想瞒着谁。况且公司制度明文规定,员工个人愿景需与公司目标同步,岗位业绩每周总结评估,并没有区分文凭高低,只比较岗位业绩。我一定会达到我的个人愿景,实现岗位业绩。希望欧阳先生能给我一次机会。” 1228812288欧阳澍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目光望向李燕。 1228812288 第六章 文凭随风过,才真起楼台 1228812288李燕见欧阳在看着她,转头看了看梁杰,看得出梁杰对白玉兰刚才的说辞不以为然。她低头笑了一下,抬头对着欧阳澍,清晰地说道“谁作假会只作高中文凭?作个本科生、研究生的文凭不是更好!还有,这几天我交给白小姐的工作她完成的非常好,有头脑、有方法,不比那些本科生差。” 1228812288梁杰显得很不高兴“李小姐,你是做人力资源的,应该清楚人事管理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招她进来,必然将那些苦读多年的高学历人才拒之门外,对内让员工寒心,对外会带来不好的社会影响。” 1228812288“梁总,我同意您的观点。但纵观历史,迅速发展时期往往会不拘一格使用人才,设置一些硬性的筛选条件是在不能辨别人员优劣时的权宜之计。胜任本职工作并快速成长,才是我们公司目前阶段最需要的人才。其实,我也心存疑虑,一直没与她签合同,想进一步考量。她上班后,我第一次交待的工作,是新人全天的工作量,她用了半天加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第二天,我增加了工作量,并故意弄乱了次序,而她用了半天就全部整理完成。她善于总结,精力充沛,思维缜密,工作完成的非常好。您知道我一贯就事论事,所以,我们应该给白小姐一个机会,也给我们公司一个机会。” 1228812288李燕态度诚恳、言辞切切,让白玉兰敬佩得五体投地。原来做人可以这样,不感情用事,能据理力争,有理有据。现在想来,刚入职的两天,李燕将工作交给她,其中竟然包含如此深刻的用意。只用感激已经无法形容白玉兰现在的心情,泪水滂沱而下,洒满衣襟。 1228812288“李小姐,按理说你们公司的内部事务容不得我插嘴。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仅仅这么几天你能看出什么?谁又能保证,一个高中生,在未来公司的持续经营发展中,能创造出比本科生更大的效益,你能保证么?” 1228812288白玉兰低着头,听着这位女强人干脆高昂的话语,心里竟没有一丝的埋怨。她觉得梁杰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她,也会愿意招聘一个本科生而不是高中生。 1228812288但是她觉得李燕说的也有道理,不拘一格才能百家争鸣,况且自己的确对这份工作很有感觉很有方法,她自信,在这个公司她会快速进步。 1228812288“梁姐说哪里话?澍森公司你完全能当得起家。我饿了,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欧阳澍看着梁杰带来的提篮,面露馋相。 1228812288听欧阳澍这么一说,梁杰表情一转,完全不似刚才的咄咄逼人,嗔怪地笑了“病了还这么馋。你最喜欢吃的皮蛋廋肉粥,我加了根刺参。你只能吃稀的,没给你做肉夹馍。来,多吃点。” 1228812288李燕适时说道“欧阳,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梁总,谢谢您,再见!” 1228812288白玉兰脸又哭肿了,她不敢说话,只是冲着欧阳澍和梁杰深深低了下头,紧紧跟在李燕的身后走出病房。 1228812288在医院的电梯里,李燕看着白玉兰“哭了?很难过吧?” 1228812288一句话说得白玉兰的眼泪又一串串留了下来。她很想说点儿什么,但声音哽在咽喉,怕一出声就会嚎啕。 1228812288“玉兰,别怨梁总,她是真心关心澍森,关心欧阳。你知道吗,澍森的很多规章制度都是她建立起来的,她是我师傅,澍森刚成立的时候,她带了我半年呢。”李燕轻轻拍了拍白玉兰的后背。 1228812288怨,怎么会,白玉兰的心中不知道多佩服她,还有李燕。 1228812288李燕直接将她送回公寓,说“中午了,你回去换件衣服吧,下午再上班。还有,合同暂时还不能签,你别想太多,好好工作,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祝你周评顺利。” 1228812288白玉兰打开车门下了车,犹豫着想说点儿什么,憋了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谢谢李总。” 1228812288李燕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1228812288回到住处,她拿出手机,想告诉谁自己今天的经历,搜索了一遍通讯录,里面竟然全都是黑龙江的手机号码,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白玉雪倒是她现在最好的闺蜜了,可是她们在一个公司,决不能说太多,影响了人家对周围同事的判断,这是白玉兰上班后给自己定的原则。她并不知道这个原则其实正是一个人事工作者的必备素质。 1228812288手机里面有个记事本,她将今天上班后发生的一切简单记录下来。意犹未尽,又将那天在医院外大树下巧遇欧潼阳的事情也记了下来。当时太激动没有注意,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偶像的脸上应该是悲伤的表情,或者是难过,总之是不开心的、不阳光的,她心里不禁充满怜惜,哎,原来屏幕中无所不能的英雄,现实中其实也会有无奈。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痛苦,竟然在傍晚时分流连树下独自哀伤? 1228812288下午一上班,肖涵就过来了。 1228812288“白小姐,欧阳总监身体还好吧?” 1228812288想到白玉雪说的他们俩人不和的传说,白玉兰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反问到“肖总,我昨天查了一下关于数据库的事。不知道肖总可有关于建库的具体目录?” 1228812288“哦?你查了?你真是太敬业了。不过这些有点儿专业,难为你了。不急,你慢慢熟悉。回头我把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发给你,有空就看看。如果你能帮我建立起这个数据库,那可是立了大功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1228812288资料分类整理传递工作很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细心就行。所以,对于接下来李燕额外给她安排其他的工作,白玉兰没有奇怪,她知道这是李燕在帮她积累工作经验。 1228812288“玉兰,孙晓蕊怀孕了,我想将她手上的差旅报销交给你,怎么样?” 1228812288“可以啊,谢谢李总。” 1228812288白玉兰是真心感激,她感觉到李燕是想留下她,是在帮她。 1228812288“呵呵,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个活儿很繁琐也很累。公司出差最多的就是技术部和市场部,所以凭证也最多。每个月报销一次。你不但要整理粘贴报销凭证,还要准确计算补助。我还有个额外的要求,你每月要把这些人的行动轨迹,当然,限于你从凭证上看到的,做个记录给我。这是对你额外的要求,以前的秘书工作范围中是没有这一项的,你只需汇报我一个人就好。…还有…,嗯,我听说肖总监找你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他再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了,别顶撞他,若觉得为难就和我说,我找他。” 1228812288白玉兰记下了李燕的叮嘱,来到孙晓蕊的办公桌前。 1228812288孙晓蕊应该是刚怀孕,体型没有任何变化,十分苗条。精致的妆容上也看不出一点儿异样来。她已经将交接单写好,见到白玉兰过来,立刻站起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玉兰,你真是个天使。你可帮了我大忙了。那天你一来我就看你特顺眼,真的!这些天可折磨死我了,每隔几天就要去产检,耽误了不少工作呢。瞧,这是上个月的报销,还有两个人的没有处理完,而这个月的马上又要开始了,我的头都大了。哎呀,你可真是来的太及时了。早晨李总和我说将市场部的报销交给你,我还担心你会不同意呢。” 1228812288“怎么会?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不过孙姐,你得教我怎么做,我啥也不懂啥也不会,你别嫌我笨就行。” 1228812288白玉兰的话让孙晓蕊彻底放心了。她翻开差旅凭证,开始悉心传授白玉兰凭证的粘贴整理方法以及计算补助的标准,连同她自己总结的一些窍门都一并告诉了白玉兰。 1228812288白玉兰发现,在没有处理好的报销中,其中一个是肖涵的。 1228812288 第七章 爱从荒草去,无语问离殇 1228812288欧阳澍悄悄地出院了。 1228812288当天,他就来到墓园。 1228812288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一个小小的石碑前,碑上没有照片,只有欧阳囡囡四个大字,以及下面一排生卒年月小字。墓碑周围铺满白色的马蹄莲和白菊花。 1228812288欧阳澍慢慢蹲下,将一束娇黄的太阳花放在碑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碑上的几个字。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像抚摸轻纱一般。 1228812288只听他轻声说道“囡囡,我可爱的女儿啊,到了天堂你再也不会生病了,可以开心快乐地生活了。” 1228812288是啊,天堂没有疾病和疼痛,囡囡能不快乐么?!不知不觉,眼泪滑下了欧阳澍的面颊。 1228812288这一生,他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一次是在美国,一次是在这里。每一次都让他痛彻心扉浑不欲生。 1228812288悲伤让病体难以支撑,他摇晃了一下歪倒在地上。司机赵恩和走过来想掺他,他摇了摇手,继续抚摸着冰冷的石碑,神情无限温柔,仿佛他的小女儿就在眼前。 1228812288“女儿啊,你连大名都还没有正式使用,如此着急地就离开爸爸,你知道么,爸爸有多遗憾!多想看着你一点点儿长大,多想听你叫我一声爸爸…。爸爸无数次地幻想过,会扶着你学走路,还要教你游泳、滑冰、骑马。爸爸要看着你上学、上班、谈恋爱。你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美丽,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围着你,追求你,不过你不用担心,爸爸会把他们都赶跑,爸爸会时时刻刻保护你。等你遇到你喜欢的那个男孩,爸爸就把你打扮成世间最美丽的新娘,牵着你的手,把你交给他。爸爸会盯着他,让他好好地待你,陪你走完幸福的一辈子……可是囡囡,每个爸爸都想要的幸福,都想得到的幸福,爸爸只能想象了。哎,你如此急切地奔向你的天堂,你把爸爸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痛苦的人世,你可知道爸爸有多心痛!未来的岁月,你要让爸爸怎样生活下去!” 1228812288赵恩和见欧阳澍泪流满面、越说越痛,只好将他搀扶着站起来“欧阳,孩子走了,你病还没好利索呢,跟我回家吧。” 1228812288欧阳澍迷迷糊糊被赵恩和扶上车,回到了他在青浦的家。 1228812288他歪倒在沙发上,浑身无力。 1228812288“别走了,陪我喝一杯吧。‘军马场’在酒窖。” 1228812288“好!” 1228812288赵恩和去地窖将他去年回内蒙时从军马场灌的65度散装白酒拿出来,用茶杯给两人分别倒上。 1228812288两个男人沉默着,接连喝了几杯。 1228812288“恩和,还记得我写的挽联么?就是你姐姐出殡那天我写的,放在她坟头了。” 1228812288“我记不住。”赵恩和仰头又喝进去一杯。他不记得的事情太多了,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和欧阳澍一起喝烈酒,不记得有多少次因打架被欧阳澍从派出所保出来,不记得媳妇已经离开他多久了,甚至连儿子的声音都记不准了。 1228812288欧阳澍的舌头也有些大了“我记得,当时仓促,仿古人典故写的,”他用手指敲击着沙发桌“‘秦箫韵断江南冷,宝琴声决塞北寒’。秦箫对宝琴,江南对塞北。你知道为啥写秦箫么?就是秦始皇的女儿,吹箫引凤,公主招来了驸马啊,最后成了,成亲了。可你姐姐不跟我成亲,她不信我呀!” 1228812288赵恩和的酒量比欧阳澍的大,且他也特别爱喝这种高度酒。他对琴箫不感兴趣,今天难得可以喝个痛快,他不答腔,只喝酒。 1228812288欧阳澍已经喝过量了,声音嘶哑,语无伦次“你姐姐吉娜,吉娜是谁?吉娜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妻子啊!我就是要用怀念妻子的话缅怀她,我就是要娶她做老婆,谁也拦不住。我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娶她,我怕啥,我啥都不怕。艾滋病算个啥呀,算个啥!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个病吗,有病咱就治啊,怕啥?可是吉娜,吉娜她害怕了,她一害怕,她就跳下去了。她怎么能那么忍心!你说,你说,你说她怎么能抛下我?她和囡囡一样,她们都抛下了我。吉娜,吉娜她太狠心了!”说到最后,他用手捂上了眼睛。 1228812288赵恩和将酒杯一墩,指着欧阳澍叫到“胡说!吉娜是太阳底下最善良的女子,是你,是你害了她,是你没有保护好她。你不是个男人!” 1228812288赵恩和的手指几乎捅到欧阳澍的头。 1228812288欧阳澍拨开他的手指,狠狠地盯着赵恩和“你说谁?你说谁害了她?我会保护她的,我没有害她!我没有!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1228812288赵恩和的手指重新指上欧阳澍的头“是你,就是你,你把吉娜带走了,你把吉娜害死了!你还我的姐姐!” 1228812288欧阳澍起身扑上去揪住了赵恩和,就像以前一样。赵恩和将他一抡就摔在了地上,也和以前一样。欧阳澍挣扎着站起来,用拳头击向赵恩和的眼睛,赵恩和晕乎乎地没有躲开,却也抓住了欧阳澍的手臂,又来了一个过背摔。 1228812288几个回合下来,杯子碎了,酒洒了,客厅里一片狼藉。 1228812288打是打不过的,酒也喝不过。欧阳澍踉跄着奔向卧室,他太需要床了,因为每次醉酒后,他都会做同样的梦,梦里有他的初恋赵吉娜。 1228812288第一次见到吉娜是上小学三年级,她从内蒙来,住在外婆家。黑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声音洪亮,爱憎分明。小学阶段,她和欧阳澍经常打架,互相给对方身上留下了疤痕。 1228812288高中他们进入同一个班级。吉娜变化很大,皮肤粉白通透,声音清朗婉转,还经常会脸红害羞。于是,春天,他们恋爱了。 1228812288有爱情滋润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他们要考大学了。两人商量着要考同一所大学,一个搞写作,一个当翻译,做一对神仙眷属。 1228812288高考前一天,吉娜被车撞了。看到吉娜头上、手臂、腿上都是绷带,渗着殷红,欧阳澍第一次感觉到心痛,仿佛心脏被生拉硬拽般的疼痛。一个月后,除了略带点疤痕,外伤都好了。只是没想到复查时发现血液中的hiv(艾滋病病毒)呈阳性。 1228812288欧阳俊生得知欧阳澍没参加高考很生气,从香港赶回来。欧阳澍带吉娜见了家长,金蕙兰很喜欢吉娜,把她当成了儿媳妇。 1228812288欧阳澍将吉娜的遭遇告诉了欧阳俊生,同时表态这辈子非她不娶。欧阳俊生拗不过儿子,只好建议他们去美国治疗,尽量延长生存期。 1228812288赵吉娜到美国接受了抗病毒治疗。一个多月后,吉娜得知艾滋病是不可能痊愈的,最长还能活10年,她崩溃了。她让欧阳澍离开,欧阳澍咬破自己的手指,希望和她一样也感染上艾滋病毒。吉娜被迫从医院大楼窗户跳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我活还是我死,都只为你。” 1228812288欧阳澍没能和赵吉娜一起走,欧阳俊生和金蕙兰将吉娜的骨灰和他一起带回了国。休养了将近一个月,欧阳澍才渐渐冷静下来,将吉娜的骨灰送回内蒙她父母的家。 1228812288吉娜的爸爸妈妈捧着骨灰盒哭了。 1228812288吉娜的弟弟赵恩和说“是你害了她,是你没有保护好她,你不是个男人!” 1228812288就在他家的场院里,赵恩和把欧阳澍摔得七荤八素,毫无还手之力。在他终于爬不起来的时候,赵恩和将他扛进了屋。 1228812288吉娜的妈妈投湿了毛巾为欧阳澍擦掉满脸满身的土,清洗了伤口。 1228812288吉娜的爸爸递过来一大杯酒,示意他喝下去。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入喉便一路灼烧,一直烫到胃里。恍惚中,他甚至开心地觉得是不是吉娜的爸爸送给他一杯毒酒,好让他去陪伴吉娜。 1228812288从此,每年他都会去内蒙,到吉娜的坟上看看,走的时候就带走一桶‘军马场’的酒。后来,他将吉娜的弟弟赵恩和一家带到上海,培养赵恩和成了公司的司机。 1228812288每次酒醉梦醒前后,欧阳澍的耳中总是响着一个声音“我活还是我死,都只为你……” 1228812288 第八章 唯觉杏花冷 含羞对茱萸 1228812288杨紫珊打来电话的时候,欧阳澍还宿醉未醒。她只好开车来到青浦小区,在院子里等了很久,没有上楼。 1228812288欧阳澍穿戴整齐,看起来还算精神,只是走路一瘸一拐,这是昨天赵恩和给他留下的纪念,不过比起上次俩人打架在医院躺了三天,这次他算是手下留情了。 1228812288欧阳澍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客气地向杨紫珊问了一声早。 1228812288“不早啦!你看看都几点了?昨晚喝酒了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那里的厨子相当不错,你需要好好吃顿饭了。” 1228812288“好,听你的。” 1228812288车里放着十分舒缓的音乐,欧阳澍靠在椅背上,忘了今夕何夕。等他周公梦游回来,已经到了。 1228812288由于午餐已过,又没到晚餐时间,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欧阳澍难得听话,任由杨紫珊选座订餐,没有提出异议。今天的杨紫珊仿佛也与以往不同,虽然丧女之痛让她脸色仍然苍白,但微妆之后,显得雅致、自信、放松,欧阳澍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一样。 1228812288杨紫珊举起高脚杯,淡淡地笑了一下“欧阳,我敬你,谢谢你的包容。” 1228812288欧阳澍拿起酒杯,没有和她碰杯,只是玩味地晃了晃杯子里鲜红的酒,一饮而尽。 1228812288杨紫珊只好收回酒杯,放下,摆手让侍者离开,她将酒给欧阳澍倒上。 1228812288没等邀请,欧阳澍又将酒干了。 1228812288杨紫珊叹了口气,看着欧阳澍,柔声说道“欧阳,其实你是个好人,好男人,好丈夫,是所有女人心中最理想的伴侣。你有文人气质,却没有文人的酸腐与花心;你高大挺拔,英俊潇洒,却从不以此为骄,遍惹花丛;你是正宗的富二代,却不见一点儿纨绔;你周围弱水三千,莺莺燕燕,你却只深情于一人;你历史清白、前程远大,有理想、有抱负,认真做事,诚意待人……你真是一个美好的人。哎,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竟然会错过你这么完美的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1228812288欧阳澍看着杨紫珊,看着泪水从她眼中溢出,看着泪水流过她光洁的面颊,他微叹了一声,有些动容。 1228812288欧阳澍举起酒杯“紫珊,我没有那么好,你也没有错过。我不知道将来怎么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完全原谅你,但至少我可以试试,我想试试。我还没醉,这是我的真心话。” 1228812288杨紫珊含泪笑了,笑得有些无奈。 1228812288“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包容。其实,我早就想向你解释,向你坦白,我不想让你痛苦,我不忍心……” 1228812288欧阳澍打断了她“别说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囡囡走了,我们向前看吧,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1228812288欧阳澍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口中,苦涩的味道一点点在胸中蔓延开来。 1228812288杨紫珊看着欧阳澍那隐忍而又痛苦的面容,她知道,欧阳澍的心早已经伤痕累累,而最新鲜的两道正是她加上去的。她真的不忍心。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1228812288“你总是这样,以为什么都知道,以为无所不能,以为能扛得住一切。今天,我请你,我请求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的,你不会再痛苦,我也能得到解脱。” 1228812288欧阳澍猛地站了起来,眼中象要喷火,冲着杨紫珊吼道“杨紫珊,你自重!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脾气!给我留点儿尊严,也给你自己留点儿脸面!”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1228812288“你站住!难道你想逃避一辈子吗?那你就是个懦夫!” 1228812288她一定是疯了!欧阳澍心里残存的那点儿怜惜和情谊消失殆尽。他回转身,重重坐了下来,脸色铁青,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有一场大暴雨。他拿定主意,既然杨紫珊如此决绝,那她就要为她的言行付出代价,她不就是想触怒他么,好,他就当是听别人的故事,他们很快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强忍着没有立刻给秦律师打电话。 1228812288杨紫珊将文件袋向他这边推了推,示意他打开。 1228812288欧阳澍坐着纹丝不动,冷笑着“你想说什么?说那三个小明星么?你到底想怎么样?”欧阳澍的痛苦是每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的痛苦,在他愤怒的眼底透着一抹悲凉。 1228812288“欧阳,你知道我,我可以不说话,但我从不说谎话。我从没有说过我爱你,就像你也只说过你喜欢我一样。我们都是诚实的人。今天我要和你说,我从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背叛你、背叛咱们婚姻的行为,你相信么?” 1228812288欧阳澍不禁苦笑“你是想说你和他们只是精神恋爱?” 1228812288“确切的说,他们是治疗我精神疾病的“药品”,我只是用他们来代替一个人,代替那个我求而不得的人,就是…” 1228812288“住口!你不要太过分!难道非要把你的不堪全部摆出来?你真的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么?你非要伤及我们兄弟的情分才甘心?”欧阳澍拍案而起,及时制止了她,今天他被彻底激怒了。这件事他本来想深深埋在心底,这是家丑,是耻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本来他想息事宁人,大家都装糊涂,想不到杨紫珊竟把它摆到了桌面上,她真是疯了!他不想听,不能听,不愿意听,他宁愿此事永远湮灭。 1228812288‘兄弟的情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难怪他如此的隐忍,如此痛苦。 1228812288杨紫珊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双手握住他攥紧的拳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别这样,你不能再这么痛苦下去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真的。” 1228812288欧阳澍两眼通红,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死死盯着杨紫珊“不是我想象的样子?不是么?那墙上的照片、海报,几箱子的影集,可惜你藏的晚些,我已经看到了。从我们结婚,他就没有回过家。你连做梦都喊他的名字!你隐藏的真好!” 1228812288“你说的对!就像你有你的吉娜,我也有我的阿潼。你比我幸运,你的吉娜为你生为你死,而我的阿潼视我如空气,从未把我放在眼里。他是大众偶像,不属于任何人。我连他的朋友都算不上。可我却把他放在心里,已经整整爱了他12年,几乎我所有的青春时光。” 1228812288“12年!你有病啊!那你为啥要嫁给我?!”欧阳澍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1228812288杨紫珊慢慢将桌子上的档案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病历卡,递给欧阳澍。 1228812288“欧阳,我的确是有病。” 1228812288“够了!”欧阳澍一把推开杨紫珊和她的病历。他再也不顾杨紫珊的呼唤,忍着身心的伤痛,向楼梯奔去。 1228812288她终于承认了,她爱的是他的哥哥,是欧潼阳,而且居然爱了12年。12年?她18岁就爱上他了,18岁! 1228812288这件事必须结束了,必须让杨紫珊彻底从欧阳家的生活中消失。 1228812288 第九章 病似秋千索 放手也关情 1228812288欧阳澍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边开边问先生去哪儿?欧阳澍没有说话。 1228812288开了很久,司机不耐烦地把车停在了路边,追问他到底想去哪里,欧阳澍想了一下,告诉了司机澍森公司分析化验室的位置。 1228812288也许,只有那些试管和瓶瓶罐罐才能让他的心安宁吧。 1228812288坐在车上,欧阳澍难以克制地一遍遍回忆着杨紫珊的话“我已经爱了他整整12年,几乎我所有的青春时光!”是啊,12年,从18岁开始就爱上欧潼阳了。 1228812288那么欧潼阳呢?欧潼阳爱她么?不爱,杨紫珊说了,他们连朋友都不算,欧潼阳不爱她。但是,欧潼阳是知道的,他一定早就知道杨紫珊爱他,他怎么能允许一个如此爱他的女人嫁给他弟弟! 1228812288他们兄弟俩虽然从小分开,长大了也是聚少离多,但相互的惦念关怀一点儿不比别人家兄弟少。欧潼阳每部片子的首映式,无论多远,欧阳澍都会赶去参加,有时甚至没空说上一句话就返回机场。而欧阳澍的毕业典礼,欧潼阳也一定会赶来参加,哪怕正赶上他拍清剧剃了光头。每年爸爸妈妈的生日,是他们兄弟最开心的时候,他们可以聚在一起喝酒唱歌,一起去打球打拳,甚至摔跤。欧潼阳摔跤很厉害,赵恩和都不是他的对手,赵恩和最崇拜会摔跤的人,夸他英雄,他总是腼腆地笑,说是拍戏需要。 1228812288他们的疏远就是从欧阳澍结婚开始的,从此只见礼物不见人,连打电话问候都只是短短几句。 1228812288但欧阳澍知道欧潼阳其实一直都关注着他这个弟弟。他也一样,每次有欧潼阳的消息,不论是电视上还是报纸上,李燕总会在第一时间将播放或登载的时间发给他,他也总是尽量挤出时间来看。记得囡囡出生不久,欧潼阳参加一个综艺节目,主持人说他今天穿的很不同,很居家,很温暖。节目中有几个小朋友,他抱着他们不肯放开,坚持说自己是孩子王,说自己现在特别喜欢小孩子,惹来好多记者问他的婚期。这期综艺节目结束后,很多报道都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贝贝。只有欧阳澍知道,他其实是挂念他的小侄女儿。囡囡的玩具很多都没有拆封,其中大部分是他从全国各地邮来的,从得知杨紫珊怀孕就开始不停的邮,还有他亲手做的陶土的牛。囡囡死,他没有来,但是欧阳澍在病房的电视上看到了他的悲伤,那是在电视剧《拒敌》的收官发布会上,欧潼阳一直坐在台下,还一直躲避着镜头,记者当然不会放过他这个主演,终于还是被拍摄到了他在流泪。导演过来替他解围,对记者说这个剧拍的如何如何不容易,所有演职员都付出了多大多大的努力,等等。欧阳澍却知道,他们的眼泪都是为了那个小小的精灵而流的。 1228812288杨紫珊在实验室的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一看到欧阳澍便迎了上来。 1228812288欧阳澍此时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个女人,不想听她说话,更不想再对她说一句话。他转身向外奔去。 1228812288那个女人的一声喊叫让他停下了脚步“你不想知道囡囡为什么会死吗?” 1228812288欧阳澍将自己埋进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只有胸部剧烈的起伏显露出他此刻的不平静。杨紫珊坐在他的对面,双手紧紧抓着档案袋的边缘,泪水从紧闭的眼中不断留下。过了很久,她终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里面拿出了那本病例,打开,放在欧阳澍身前的桌子上。 1228812288“欧阳,就是因为我,因为我的病。” 1228812288欧阳澍睁开眼睛看了看病历本,上面字迹龙飞凤舞,但还是能认出来,是‘遗传型躁狂抑郁性精神病’。他不懂,实在是不懂,杨紫珊是精神病?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1228812288在杨紫珊喊出那句话后,欧阳澍快速想了各种伤害女儿的可能性,连下毒都想到了,他还幻想着,如果知道罪魁祸首,他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可现在,杨紫珊说女儿是因为她的病,精神病。对了,遗传,难道是女儿遗传了她的精神病? 1228812288“你是说,囡囡是因为遗传了你的精神病?可她那么小,而你已经这么大……” 1228812288欧阳澍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1228812288“欧阳,你看看诊断的时间,是在我怀孕5个月的时候。这个病不发作与正常人无异,可是我怀孕后,免疫力下降,加上经常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就发病了。我经常妄想有人要加害我,不敢吃饭,不敢喝水。我…我还想害你,我把你车子的刹车弄坏了。你还记得有一次恩和说刹车坏了,那就是我弄的,但我不专业,被他一下子就发现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欧阳,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吃了大量我认为能解毒的药。你带我去参加的所有妇科检查,我都把医生开的药藏了起来,我不敢吃,因为我觉得你会害死我的孩子,那时候我总是妄想这孩子不是你的,而一旦你知道了真相,你一定会杀死她。唔……” 1228812288一声叹息,欧阳澍将头靠在了沙发上。囡囡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害死的,而间接的凶手还有他这个父亲。 1228812288当时他对杨紫珊的反常不是没有察觉,可那时候他刚刚了解到一点儿她可能喜欢欧潼阳的蛛丝马迹。他们结婚后第一年,妈妈生日,欧潼阳破例没有回来,只是通过视频和礼物表示了祝贺,杨紫珊的失望之情是那么的明显,他怕老人看出来,连忙将她带回了青浦,而那时候她刚刚怀孕。后来的一切反常他都以为是因为欧潼阳,他能做的就是躲的远远的,尽量避免和她见面。晚上总是很晚才回家,早晨很早就出发。为了不让老人发现,爸爸妈妈在上海期间,他不让杨紫珊回燕园,减少她和父母见面的机会,为此爸爸十分不满,还狠狠训斥了他。那段时间,他甚至连正常的商务活动都很少参加,尤其是需要携眷的活动。 1228812288欧阳澍是如此的后悔,如此的心痛。原来他和女儿今世的缘分被他的疏忽大意给断送了。如果他当时多一些关心,如果他能够再多一些耐心,如果他不去维护那可笑的自尊心,他那可爱的女儿就会健健康康地快乐地活着。 1228812288看着泪眼迷蒙的杨紫珊,又想起这几个月病床上那个小小的可爱的人儿,想起怀抱里她弱小柔软的身躯,想起那郊外冰冷的墓碑,心如刀割,不禁以手覆面,泣不成声“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你伤心害怕难过是因为欧潼阳,我以为、我以为…你把自己藏起来是害怕我发现你们的关系,我一直心怀侥幸,以为只要孩子生下来你就会安心和我过日子,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害了我的女儿……我的囡囡……” 1228812288杨紫珊走到沙发前,挨着欧阳澍坐下,哭着握住了他的手。 1228812288“欧阳,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不怪你的,真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错了,是我亲手毁了咱们的家。你不要怪自己,你应该怪我才对,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更难受!你骂我吧,你可以怨我,千万别责怪你自己!欧阳!” 1228812288欧阳澍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问道“你后来是怎么知道自己生病的?” 1228812288杨紫珊放开欧阳澍的手,擦了擦眼泪,把档案袋里的资料都拿了出来。里面有一张照片,长的和杨紫珊很像,细看神态又不相同。 1228812288“这是我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她就死了。还记得你去年送我回南京么,当时我在家里待了几天,是爸爸发现我不对劲,才将妈妈的事情讲给我听。他很后悔,说早些告诉我就好了。原以为瞒着我能够保护我,没想到我还是遗传了妈妈的病。我妈妈就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她爱爸爸,却总是觉得爸爸爱的是别人。你知道爸爸是银行家,应酬多,再说爸爸当时也不懂,没有很好照顾到妈妈的情绪。现在提起来爸爸还不能自拔。所以,回上海后我就去精神卫生科做了检查,检查的结果就是这个。我那时候告诉你去做理疗,其实都是去的诊所。我见了好几个心理咨询师,他们帮助我寻找病因,以便对症治疗。因为怀孕,我不能吃药,也不能做电疗,所以医生建议精神疗法。他们认为我的病根在于情感,必须放松心情随心所欲才能缓解症状。” 1228812288杨紫珊抬头看着欧阳澍,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们建议直接找欧潼阳。” 1228812288“别那么瞪着我,在催眠状态下,你连小时候尿床的事情也会说出来的。我当然没有同意。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幻想疗法,找和欧潼阳相像的人,实现爱的幻想,缓解精神压力。也就是你后来看到的男影星,你只看到了三个,其实我是每个月换一个。人是诊所帮我找的,我把钱付给诊所,至于这些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叫他们阿潼。是医生让的,别那么看着我!我们做的事情就是象年轻人谈恋爱一样,吃饭、看电影、跳舞,讲一些肉麻的情话,如此而已。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知道我没有说谎的习惯。如果你还不相信,这里有给我看过病的所有医生的名片,以及他们的简历,你可以去询问。至于那些影星,说不定也能找一、两个给我作证,不过,你可能要付他们出场费。” 1228812288这样的事情欧阳澍闻所未闻。他首先自然是怀疑杨紫珊的诚信度,可是看她的眼睛一片清明,况且有这么多人能够作证,如果说谎,很容易被拆穿。进而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一定是他没有听明白,可是杨紫珊的话字字在耳。接下来他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智商出了问题,他无法理解这么诡异的疗法。终于,他觉得自己还是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幻想疗法?幻想疗法为什么不找我?我和阿潼长的最像,不是更有效果么?” 1228812288杨紫珊看到他的神智终于慢慢恢复过来,也看到了他那故作聪明的表情,苦涩的笑意浮上了她的面颊“你不懂表演,所以不合格啊!还有,医生说了,在这个情感危机中,你是施害的一方,我怕的其实就是你,怎么可能把你幻想成我爱的人呢。” 1228812288欧阳澍被打败了,他泄气地哀叹了一声,不禁两眼开始发直。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只有原告,没有被告。如果说赵吉娜的死他可以归结到科学不够发达,对血液的检测不够到位,他可以去学习化学分析,研究出快速检测血液的方法,避免输血感染艾滋的悲剧再次发生,那么囡囡的悲剧该怎么办?都很无辜,又都有责任。 1228812288“欧阳,我知道你很痛苦。其实,我一直想把事情向你解释清楚。自从没了幻觉,我就想向你解释了,可是每次你都是大发雷霆,不肯听我说哪怕一句话,也不接我的电话。我当时在治疗中,无法中断,因为每次的检测总会有几个指标不合格。今天拿到的检测结果才算满意,医生说我可以不用再做治疗了。” 1228812288欧阳澍痛苦的说“我不敢听,我以为…我以为,我怕,我一直害怕听,我怕你会提到阿潼。我不想听…” 1228812288“一切都过去了,欧阳,你看,这是我最新的检测结果,一切正常。谢谢你能耐心听我解释。”杨紫珊开始将桌子上的照片、名片、病例等东西往档案袋里收。 1228812288“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囡囡却再也回不来了!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欧阳澍低下头,将右手盖在了眼睛上。 1228812288杨紫珊重新坐到了欧阳澍的对面,轻声呼唤着他“欧阳,欧阳,阿澍,阿澍!你别这样!其实,我们的女儿很聪明的,她知道,她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候,能带走我们完整的爱,她不想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她也不想象她的妈妈一样经历情感的伤心、病痛的折磨,所以,她走了。你没有看到她走得多么安详,就那样,像个天使,慢慢把眼睛闭上了。你应该看到她嘴角的笑了吧?她是带着笑走的。”泪珠又一次滚落杨紫珊的面颊,她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温柔。 1228812288屋子里安静极了,天慢慢黑了下来,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只有窗外的霓彩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1228812288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静成了两个雕塑。 1228812288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澍终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模糊的人影。这一天他听了太多的解释,颠覆了他一年以来的无端猜测,是的,无端猜测。他拷问自己的心灵,原来竟是这么的低级、卑微,他竟然怀疑他最亲的哥哥会背叛他,他竟然将自己的妻子想的如此不堪,他的痛苦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而眼前的人,明明知道他一直在误会她,一直以小人之心揣度她,还是一遍遍费尽心力想向他解释,只是为了不忍看到他痛苦,和她相比,自己才真的是一个病人。 1228812288“在想什么?”杨紫珊模糊地见他抬起头,却半响没有声音,便问道。 1228812288欧阳澍很庆幸天黑,让杨紫珊看不到他懊恼的表情,说道“我想,我需要看看心理医生。” 1228812288一句话把杨紫珊逗笑了“好,我带你去吧,还能打折呢。” 1228812288欧阳澍总觉得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是什么事情,他却想不起来。只好站了起来,说“先回家,明天再去看医生吧。” 1228812288杨紫珊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跟着他出了门。 1228812288一路上,欧阳澍又睡着了,他好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睡得象一个婴孩。车到青浦,杨紫珊没有叫醒他,任由他靠在座位上直到睡醒。 1228812288欧阳澍终于醒了。他下了车,等在车旁,杨紫珊却迟迟没有下来,而是把车窗打开,犹豫着,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还是对他说“欧阳,其实我考虑了很久,我们不适合。” 1228812288杨紫珊的话让欧阳澍大吃一惊,他扑到车窗前,激动地问道“为什么?我们的误会不是已经消除了么?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你还在气我误会你?” 1228812288“不是的,欧阳。虽然没有强迫,但你我都知道,我们的婚姻其实就是一场商业联姻,你没有准备好去爱别人,我则是因为对爱绝望才同意与你结婚。这一年半就像感情的炼狱,你疲惫不堪,我也倍受煎熬。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我不再追求得到,只要他过得好,我就开心。我还要让自己做到更好,以感谢上苍让我心里有爱。希望你能明白,你的美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们只是遇到的太迟了,结果,我没有做成你的吉娜,你也做不成我的阿潼。” 1228812288欧阳澍退后一步,将手慢慢从车窗上收回。 1228812288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那么深邃,那么神秘,但是他知道天空有多辽阔,因为他经历过白天。低下头看着杨紫珊,他笑了。他明白了,刚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现在他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他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原来紫珊早就想明白了,还明明白白地把决定说了出来。 1228812288他点了点头,又后退一步,向杨紫珊摆了摆手,说道“天黑,慢点儿开。” 1228812288 第十章 小亭新雨后 事成有相知 1228812288白玉兰第一次看到鲁仲达是在餐厅,当然是远远的。白玉雪指给她看“那个人,怎么样,标准的美男子吧?他就是咱们澍森公司的ceo,总裁,非常有名的职业经理人,刚从国外考察回来。” 1228812288公司通讯录上第一个就是他,鲁仲达,白玉兰当然知道这个名字,这次终于对上了号。她尽量控制自己不再望第二眼,巧笑着,低下头悄悄问白玉雪“你确定他不是姓司马?或者名字中间多了一个“仲”字?” 1228812288白玉雪敲了一下白玉兰的头,啐到“司马个头啊,还诸葛亮呢!不过,你别看他一白面小生,可厉害着呢!光各种注册类的证就考了一堆,什么会计的、税务的、造价的,还有个ba,他还是中国第三大名校的博士,博士哎!” 1228812288“注意你的口水,小心你的炸鸡不脆了。” 1228812288“要你管,我就爱吃口水鸡,怎么了?” 1228812288白玉兰摇摇头,叹息到“以前你挺矜持啊,咋变的这么花痴,还花得如此明目张胆了?!” 1228812288白玉雪笑了,说“我呀,只对绝品美男花痴。哎,你说,他算不算美男子?你看那眉那眼,用眉清目秀形容都嫌贬低了他;你再看那鼻子,比那大卫的雕像还美上十分吧;你再看看那嘴,哎,起码还算红润吧!” 1228812288白玉兰故意反问道“起码?红润,嗯?” 1228812288“是,是稍稍有那么点儿薄。但人不能让上帝太嫉妒不是?” 1228812288“行啦,快吃吧,你真想只吃秀色呀。” 1228812288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饭,白玉兰拉着白玉雪说带她去看稀奇。她们来到大厦门前,白玉兰指着喷水池旁的两棵樟树给白玉雪看“瞧我发现了什么,这个和这个,它们可是香樟啊,咱们那儿没有。你闻闻,真的有一股香味,你仔细闻闻。” 1228812288“嗨!我还以为你发现什么新大陆了呢,原来就是这两棵香樟树啊!这两棵太小,你是没看到咱们公司化验室门前的那两棵,100多年树龄,那香味比这个浓多了。”白玉雪伸出两只手臂,比划着。 1228812288“真的呀,100多年?那不是很高很粗!我什么时候一定要去看看。” 1228812288俩人正围着樟树说个不停,突听有人说道“嗨!两个小白,你们中午也不休息一会儿,在这里拈花惹草!” 1228812288只见同事孙晓蕊,正慢慢地踱过来。其实她怀孕没多久,一点儿都没有显怀,可是她故意腆着肚子,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怀孕。 1228812288白玉兰见她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说道“孙姐中午也没休息会儿?” 1228812288“这不正要去歇着吗,突然就看到你们这一对双了。哎,你别说,在后面看,还真分不出你们谁是谁,个头、胖瘦、体型,连肤色都一样。你们要是不转头,我还真不敢认呢。” 1228812288“瞎说,我的脸都能把玉兰的装下了,我俩可一点儿都不像。”白玉雪一直就看不惯孙晓蕊装腔作势的样子,所以,只要她说的话,想当然地就要反驳。 1228812288“我可没瞎说,你俩除了脸不一样,其他都一样!” 1228812288白玉雪翻了一下眼睛,拉着白玉兰就走,“别听她在这里胡说,我们回去吧。” 1228812288孙晓蕊不依不饶“切,你们体型本来就象么,有啥可恼的?不信你问问李姐她们,一准儿和我的看法一样,真的。” 1228812288白玉兰被白玉雪拉着往办公室走,她知道白玉雪与孙晓蕊一向唇枪舌剑惯了,也没有在意,只是边走边回头说“孙姐,我们先走了,你慢慢溜达吧。” 1228812288下午,白玉兰终于正面近距离看到了白玉雪口中的美男子鲁仲达。是李燕带她去的,办理用工合同的签字手续。 1228812288鲁仲达长的还真不缺彩,大眼睛、双眼皮,目光灵动,很有神韵,看着你,即使不说话,也能读懂他眼中的善意和关注。 1228812288他在两本合同书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写的是他姓名中间的字仲,拉出长长的一笔。白玉兰也在两本合同书上规规矩矩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1228812288鲁仲达将其中一本双手递给白玉兰,热情洋溢地说道“白小姐,我代表澍森的老员工正式欢迎你加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同时,我要祝贺你在周评中取得的好成绩。虽然你进入公司的过程我错过了,但以后我会关注你在公司成长的每一步!加油!” 1228812288白玉兰觉得自己被温暖包围了,他那磁性的声音,温暖的眼神,深深感染了她“谢谢鲁总!我会的!”白玉兰双手接过合同,笑靥如花。她将合同紧紧贴在胸前,不停点头,这种肢体语言应该就是——我太幸运啦! 1228812288鲁仲达将另一本合同交给李燕,说“辛苦了。”李燕接过来,说道“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1228812288“好,那你们出去忙吧。” 1228812288白玉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出总裁办公室的,反正一直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还有脚。捧着合同她看了一遍又一遍,里面所有的条款似乎都记住了,可是再看一遍,还是象没看过的一样。在她眼里,所有的权利都是恩赐,所有的义务都是应当,她怎么可能不按时上下班?她怎么可能不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她怎么可能不为公司的利益保守秘密?她怎么可能擅自辞职离开而不提前通知?总之,她一定要好好工作、努力工作!她把合同放在桌子左上角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开始整理凭证,但那本合同时常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不自觉会瞄上两眼。她强忍着不去看它,可是它就好像是发着光,一晃一晃照得她的脸颊直发烧。她只好把它收到抽屉里,锁好,才算安心。 1228812288下班了,同事们陆陆续续告别离开。 1228812288白玉兰一边整理书桌,一边盯着李燕办公室的门,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李总,我想和您说几句话。” 1228812288“好的,玉兰。嗯,这样吧,我们去楼下小亭子那坐一会儿。” 1228812288大厦是综合性的写字楼,310楼是酒店,所以,院子里的环境休闲、清幽。喷水池北面有个小亭子,红柱飞檐,中有石桌,石桌周围是鼓状木面古色古香的石凳。 1228812288李燕坐下了,白玉兰背对着喷水池也坐了下来。她双手放在石头桌上,紧紧握着。 1228812288李燕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低头一瞧,见眼泪正一双双滴落她的眼睛,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问道“玉兰,怎么了?心里不痛快了?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1228812288“李总,我想说,谢谢您!”白玉兰呜咽着说道。 1228812288李燕轻轻拍了拍白玉兰的手,说道“傻孩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其实,能签合同,是因为你的周评成绩非常好,我没有帮你。不要想太多了,你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后有什么不如意,就把我当姐姐,和我说,好么?” 1228812288李燕难得一见的柔声细语让白玉兰哭得更厉害了。李燕只好陪着她,等她哭够。 1228812288白玉兰擦干了眼泪,顶着那对肿眼泡,对李燕说“李总,我想向您解释一下文凭的事儿。” 1228812288“不用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你。从现在开始你就忘了文凭,干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行啦。” 1228812288“可我还是想让您知道。”白玉兰坚持着。 1228812288李燕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说吧。” 1228812288白玉兰擦了擦又溢出的泪水,说道“我的确不是正常毕业的。这中间很波折,经过很多事情,但最后,学校为我单独举行了毕业考试。我的毕业证是去年暑期和09届的毕业生一起发的,当时一中很多老师和同学都在场,他们可以证明。而且,我所有课程的成绩都是优秀,校长亲自在毕业证上签的字。” 1228812288李燕看着白玉兰,她不知道‘经过很多事情’到底指什么,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好学生不能正常毕业,又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学校为了一个学生而破例,单独举行毕业考试。可是白玉兰不说,证明她还没有做好说的准备,所以,她也不能问,只能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白玉兰,表达自己的信任。 1228812288“李总,你还没回家?” 1228812288一步跨进亭子里来的是欧阳澍。他远远看到李燕坐在亭子里,便过来看看。进来才发现,原来白玉兰也在这里。 1228812288见欧阳澍进来,李燕和白玉兰都站了起来。 1228812288白玉兰尽量侧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1228812288“哦,我和玉兰聊了会儿天,这就走。玉兰,晚上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吧!” 1228812288 第十一章 餐尝略不厌 樟语耐岁寒 1228812288李燕也许本来就有事,只因白玉兰找她聊天才耽搁了。现在欧阳澍来了,她竟没有等白玉兰,而是道别后就走了。 1228812288白玉兰站在那里,目送着李燕远去,突然感到有些无助。她用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的手指,犹豫着是先走还是等欧阳澍离开后再走。 1228812288欧阳澍站在身后,在看着她。这个距离给白玉兰一种真切的压迫感,她不禁希望欧阳澍能快点儿离开。 1228812288“你,还没吃饭吧?”欧阳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1228812288白玉兰头转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脸都哭肿了,赶紧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1228812288“哦,我也没吃。要不,你请我去吃肉夹馍吧?” 1228812288肉夹馍是什么东西?是用肉片夹着馍?还是用馍夹着肉片?去哪里吃?多少钱?她能否请得起? 1228812288“怎么样?”欧阳澍又追问了一句。 1228812288白玉兰想起在医院碰到的那个欧阳澍的朋友,他就说过让她请欧阳澍吃肉夹馍,现在欧阳澍也说让她请吃肉夹馍,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欧阳澍到底有多喜欢吃肉夹馍!不过,若没有欧阳澍,自己今天也不可能在澍森工作,说不定早就离开上海了,请吃顿饭太应该了!必须得答应,至于其他,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欧阳澍别去太大的饭店,希望肉夹馍别太贵。 1228812288“去哪里?” 1228812288“跟我走吧。” 1228812288紧张,还是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欧阳澍就整个人都不对了,心脏狂跳,手足无措。也许是因为自己求职时在他的办公室里碰的钉子吧,那时候的他太可怕,冷淡决绝的表情和声音至今难忘。 1228812288即使是坐在他的车上,她也紧张地挺着身,脖颈都僵硬了。 1228812288欧阳澍边开车边转头看了看她“下次再见你的时候能不能正常点儿?怎么每次都哭得这么惨!” 1228812288还真是,除了送欧阳澍去医院那次外,每次见面都不太正常,不是受伤就是哭到脸肿,想到这里,白玉兰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1228812288这一笑让白玉兰放松了不少。 1228812288上海大饭店白玉兰去过,不过不是当食客,而是应聘服务员。她从没有想过,做一个饭店的服务员竟然这么难,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关键的是要知道哪些人一定不能怠慢。结果一天还没做完,经理就让她走人了,说她太矜持,缺乏经验。 1228812288欧阳澍带她进的就是这个大饭店的三楼,白玉兰知道,那里是贵宾服务区,菜都是精品,用料考究,大厨亲自打理,所以价格也特别贵。她迟疑了,自己口袋里的两个大毛估计不够付餐费了。 1228812288欧阳澍已经熟练地进了包间,随意坐下了,白玉兰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1228812288各种各样的想法不断冒出来,让白玉兰坐立不安。她担心一会儿结账钱不够怎么办,让欧阳澍付账太丢人了;若欧阳澍也没带钱怎么办?这里是上海,三毛流浪记里,吃白食可是要挨揍的,好恐怖! 1228812288她借口去洗手间,悄悄给白玉雪打了个电话,请求她江湖救急,带一千元到上海大饭店来。她对自己的急中生智很满意,用凉水拍了拍肿胀的眼睛,回到了包房。 1228812288两个服务生各端着一个餐盘进来了,每个餐盘里放着一个盘子一个碗一个杯子,盘子里面是两个切好的肉夹馍,碗里是汤,杯子里是柠檬水。 1228812288欧阳澍盛了一勺汤,喝了一口,很满意,示意她也喝。白玉兰看了一下,只见碗上飘着热气,汤很浓,有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切成的纤细的丝在里面浮动。 1228812288桌子中间是一个圆圆的插满各种鲜花的桌摆,散发着特有的芳香。然后就是他们每人面前的一套精致的餐具,以及一个盘子,一个碗,一个杯子,再无其他。 1228812288白玉兰又等了一会儿,见服务员不再进来,知道欧阳澍真的没点其他菜品,她急急忙忙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发短信告诉白玉雪,行动取消,并承诺回去请她吃麻辣烫作为补偿。 1228812288欧阳澍没有问白玉兰为什么没吃饭就去了两次洗手间,他只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久违的安静的晚餐。而且今天很开心,实验快成功了,新试剂所产生的反应已经越来越接近他的预期。 1228812288白玉兰的新麻烦又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吃肉夹馍,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是用肉粒炒的青椒什么的,夹在一个剖开的饼里面,再一切为二。肉很嫩,不知道是什么肉,不过很香。白玉兰矜持地用筷子夹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很快,肉粒和饼就散开了,她只好先吃饼,再吃肉。 1228812288而欧阳澍就熟练多了,用他那双修长的指头,掐住肉夹馍的两端,一会儿就吃下了半个,一点儿菜末都没掉出来。 1228812288很快欧阳澍面前的盘子和碗都干干净净。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白玉兰手忙脚乱地和盘子里的小肉丝较劲,就提醒到“拨到粥里一起喝掉吧。” 1228812288白玉兰手心都出汗了,她有些生自己的气,她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像个傻瓜一样,呆兮兮的。她听话地用勺子将肉丝菜粒一股脑倒进粥里,把粥喝了。 1228812288“叮铃铃……”,白玉兰拿起电话,是白玉雪打来的,她追问白玉兰和谁在上海大饭店。 1228812288白玉兰脑海中满是白玉雪眉飞色舞的八卦表情,她看了一眼欧阳澍,后者在看手机。 1228812288她脸憋得通红,才想出了一个最佳答案“一个老师。”怕白玉雪进一步追问,赶紧挂断了电话。 1228812288“叮铃铃……”,还是白玉雪,追问是哪里的老师,她认识不。 1228812288白玉兰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她尴尬地看着欧阳澍。 1228812288欧阳澍毫不理会她的慌乱,摆弄着手机,随口问到“你号码是多少?” 1228812288白玉兰犹豫着“这,您,您问这个干什么?” 1228812288欧阳澍奇怪地看着她“打电话呀!” 1228812288“哦,”白玉兰脸红了,是啊,人家是技术总监,自己是秘书,技术部的秘书,总监若有事找自己,不知道号码怎么行呢,她记得欧阳澍的号码,赶紧拨过去,说“这个就是”。 1228812288趁欧阳澍摆弄手机的时候,白玉兰赶紧出门,悄悄来到服务台。在东北,请别人吃饭,结账得悄悄的,不然大家会因抢着付账而纠缠不休。 1228812288欧阳澍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白玉兰拿着钱尴尬地站在服务台前,猜到一定是这个傻丫头去付账了。可三楼不收现金的,只刷会员卡。他走过来故意问道“咦,你的卡呢?没带?那怎么办?” 1228812288白玉兰小声说“我,我没有卡。” 1228812288欧阳澍笑了,“那这顿只好我请你了。” 1228812288白玉兰无精打采地跟在欧阳澍后边上了车。她心里很懊恼,请人家吃饭,却要客人来付帐,太不讲究了!虽然欧阳澍人不坏,知道自己没钱,所以点的很少,挺体谅人的,可是自己还是没能付账,多没用啊!又一想,不对,他明知道自己没有会员卡,却带自己来这儿吃饭,分明是不想让自己请客,还故意看自己笑话,真是的!这个人,有点儿坏! 1228812288欧阳澍发现她的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便问道“在想什么?” 1228812288“请人吃饭不付帐啊,很没品的!” 1228812288欧阳澍笑了起来,问到“这,这很重要么?你就为这个不开心?” 1228812288“当然。我是想感谢你吗!真没用!”白玉兰噘着嘴说道。 1228812288“今天澍森与你签合同,表示我当初留你还算有眼光,理当庆祝一下。” 1228812288听了这话,白玉兰知道,他还是关注自己的,不然不会知道自己今天与澍森签约。同时,听他吹自己有眼光,不禁心底一松,彻底放下了面试那天的尴尬,想不到,欧阳澍劝人的法子还真是特别。 1228812288“怎么,还不开心?” 1228812288“哦,没有,能在澍森上班,我真的特别开心,真的,谢谢你!还有,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我从来没有吃过肉夹馍,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1228812288“呵呵,你已经谢了又谢了,不如说说你上班以来最开心的事儿吧。” 1228812288“嗯,都很开心的,上班开心,下班开心,干活开心,吃饭开心,什么都很开心,呵呵,真的,连睡觉都特别香。还有李总,她人太好了,说让我拿她当姐姐,有事就可以找她呢。还有鲁总,在合同上签的字真的很好看,说话那么温暖,今天他说欢迎我加入澍森,会关注我今后的成长,我感动的都想哭了。还有,还有这里的环境太美了,尤其是门前那两棵香樟树,绿叶棕枝,幽香淡淡,我最喜欢了。说樟树在树中最有文人范儿,因为它纹路象写好的文章,所以取‘章’,形声字,因此才叫‘樟树’。它的树语是…” 1228812288“是永远不能忘怀的情感。” 1228812288“哦,是的。” 1228812288放松下来的白玉兰话很多,一字一句从她嘴里吐出来,如叮咚的山泉,悦耳悦心。 1228812288欧阳澍见识过白玉兰的隐忍善良、见识过她的绝望饮泣、见识过她的助人为乐、见识过她的据理力争、见识过她的慌乱无助,现在,他又看到了一个乐观灵动的白玉兰。 1228812288见欧阳澍凝视着自己,白玉兰赶紧闭上了嘴。 1228812288欧阳澍突然道“我带你去看樟树吧。你一定还没见过夜晚的百年老樟,只闻其香,不辩其形,另有一番情趣。” 1228812288“这…可是…” 1228812288“不麻烦,回头送你回来。” 1228812288“那,好吧。” 1228812288白玉兰没想到的是,观树之行开启了她别样的人生。 1228812288 第一章 魔都居不易 求得一寸缘 1228812288这是白玉兰第八次进招聘会了,流程她已经相当熟悉招聘单位的人员在展台后面礼貌而疏远,开场都是热情洋溢地介绍本单位,突出与其他公司不同的优点,然后收简历,简单询问。如果有公司管事的在,也会当场面试,但他们很快会离开,只留下普通职员,介绍公司,收简历,如此而已。 1228812288这一个月,白玉兰已经投出去两百多份简历了,却没有收到一个反馈电话。 1228812288这个周末会展中心举办的是高科技人才招聘会,白玉兰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来了,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1228812288一天很快过去了,她一份简历也没有投出,没有吃饭,只喝了一瓶水。慢慢的,很多展位开始收摊了,每收摊一个,她就走向下一个。 1228812288李燕在澍森公司展台后已经看了白玉兰很久,见她过来,便示意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歇歇。 1228812288“谢谢关注澍森,周二上午九点我们将举行面试,若您接到电话通知还请务必光临,这是我们公司名片,谢谢!”李燕旁边戴着公司名牌的女孩子熟练地打发走最后一位初选合格的求职者,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说道“李姐,我们终于可以走了吧,累死我了!” 1228812288白玉兰道谢坐下了,默默地看着她们将桌子上的简历分类放入不同的文件袋,再放进一个已经几乎装满了的箱子中。 1228812288看她们终于整理好了,白玉兰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道谢,准备离开,却又站住了脚。 1228812288李燕看出了她的犹豫,问道“这位同学,是不是想应聘我们公司?带简历了么?可以拿给我看看,我猜你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 1228812288白玉兰的脸有些红,连忙从背包里拿出一份简历,双手递给李燕,说道“这……这是我的简历,谢谢您!”李燕接过简历,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1228812288白玉兰看着李燕的脸色,心里多希望她能把简历放进文件袋带回去。可惜,奇迹没有发生,与以前几次一样,简历被退了回来“很抱歉同学,我们公司是高科技企业,你的经历不太适合。不过别放弃,可以继续深造。祝你找一个好工作。” 1228812288这几张简历纸在白玉兰手里很沉,沉得她几乎拿不动了,又似乎很轻,像有魔力似的带动她的身体恍恍惚惚的飘出会展中心的大门。 1228812288这是她在上海参加的最后一次招聘会了,口袋里的钱再也不能支撑她等到下一个周末,参加另一场招聘会。她该怎么办?回家的路她不敢想,回那个小饭店继续打工?想想都觉得恶心。真的没有路了,命运就是这样一次次地把她逼到绝境。 1228812288“吱!”一辆黑色suv戛然停在她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1228812288白玉兰神情恍惚,继续下台阶向前走,猛然发现有台车正面对着她。没有看出车子已经停了,她急急忙忙地往后退,不想被台阶绊了一下,踉踉跄跄,重重地摔在了石阶上。 1228812288戴着墨镜的欧阳澍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1228812288“你,没事吧?”欧阳澍侧低着头,用目光扫视着白玉兰的腿,问道。 1228812288白玉兰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嘴里不停说道“没事,没事。” 1228812288欧阳澍抢先一步捡起她的背包和那几张简历纸,交给她时却发现白玉兰的手掌也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丝。他连忙攥住白玉兰的手腕“这还没事?已经出血了。走,我们先去医院吧。” 1228812288白玉兰咬着嘴唇,忍着疼痛,甩开他的手,抢过背包,嘴里说着,“没事,真的没事”,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1228812288李燕与同事抬着文件箱走了出来,见欧阳澍站在车子前,便喊道“欧阳,你来啦,快过来帮忙。” 1228812288欧阳澍耸了耸肩,嘴里嘟囔着,“这丫头,明明很严重的。”走过来双手接过箱子向车子后备箱走去。 1228812288李燕看着远处白玉兰的背影,又看了看欧阳澍,“怎么,你看到那个学生了?名字很好听,叫白玉兰,气质也好,就是文凭太低,今天这场招聘会,连一份简历都没能投出去。” 1228812288周二,是白玉兰在这个简易宾馆的最后一天,如果还找不到工作,今天晚上,她就要睡在火车站了。 1228812288看着手上和腿上刚刚结痂的伤口,脑海中闪现出李燕那温和的面容。灵光一闪,她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一个挑战自己一贯原则的决定,虽然有违李燕他们公司的规定,但那又怎样,一切都不会更坏了,不是么?现在就出发,去澍森公司,与那些初选合格的人一道去面试。她相信李燕对她的善意,她准备求李燕帮她,只要是个正经的好公司,就算去那里打扫卫生,她也乐意。 1228812288欧阳澍远远就看到了杨紫珊,虽然隔着几张桌子。酒店上座率已达7成,但很安静。客人要么西装革履,要么裙衫飘然,言语嫣嫣,听不到喧哗。 1228812288他当然也看到了和杨紫珊碰杯的男人,衣着光鲜,皮肤白皙,鬓角眉梢修饰得干净利落,也许又是某个影视新星吧。 1228812288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背着那对男女坐下。同来的王文斌只好坐在他对面,就像以前一样,永远都是他的配角,欧阳澍选择,他跟从。 1228812288“你还是喜欢来这里吃饭。上次和你一起来是三年前吧?”王文斌环顾四周,有些感慨。 1228812288“若不喜欢,我们换个地儿?” 1228812288王文斌连连摆手“就它、就它,挺好的。” 1228812288欧阳澍很快点好酒菜,王文斌看到侍者拿来的竟是威特驰冰酒,不禁微笑摇头,“你啥时候也喜欢上这甜兮兮的东西了?” 1228812288欧阳澍盯着他,“你去德国后,想揍你的时候。” 1228812288说完,就认真盯着王文斌,直到他夸张地笑得前仰后合,却没有多高的声音。 1228812288欧阳澍吃得很快,一课牛排很快下肚。王文斌见他不经意看表,知道下午肯定还有事,便配合着很快也吃完了。 1228812288欧阳澍给王文斌倒酒,自己却没有喝。王文斌知道他要开车,只好和他的水杯碰了碰,“下次回来找个度假村吧,咱们一醉方休。” 1228812288王文斌住的很近,欧阳澍开车把他送到酒店,掉头又回到了刚才吃饭的地方。侍者见他把车又开了回来,想上前帮他停车,他却关上车门,快步进入大厅,果然看到杨紫珊与那个男人携手下楼。 1228812288他站在楼梯口,耸着一侧眉毛,波澜不惊地看着略带惊恐的杨紫珊。 1228812288那两个人迅速松开握着的手,杨紫珊故作镇定地走过来,脸上红霞晕染,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爱情的滋润,抑或是被捉到奸情的胆怯。 1228812288“欧阳,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 1228812288欧阳澍迅速打断她“这位先生是谁不重要,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囡囡后天做手术,你早些到。” 1228812288说完,欧阳澍转身离开,不管后面杨紫珊的呼唤,“欧阳,我会去的,等等我,你听我解释,欧阳” 1228812288门口,侍者正指挥新到的客人绕过他的车子往停车场开。他上车发动引擎,快速离开。 1228812288这是第三次了,被他抓个正着,竟然是第三次了。虽然每一次的男人不同,但绝不是普通朋友的亲密程度。欧阳澍想不通,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弄得家不象家、爱人不象爱人、孩子从出生就一直和死神斗争。 1228812288而这一切他无法和父亲解释,因为按照父亲的逻辑,是他的能力有问题。即使是囡囡的病,父亲都认为是他的问题,是他没有照顾好她们娘俩,是他没有及时找专家,是他忽视孕期检查,总之,都是他的错。他只好选择息事宁人,让杨紫珊继续扮演欧阳家好媳妇。 1228812288从他出生,就是骄子,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小学成绩不好,考不上中学,爸爸一笔赞助,他就能上最好的重点中学;初中为个女生把情敌打得头破血流,校长亲自带他去给人家登门道歉,却不告诉爸爸,怕给他爸爸添麻烦;高中他突然开窍了,各科成绩名列前茅,并到美国读了大学。经历了去国怀乡的痛楚,得到斯坦福大学的化学博士学位,荣归故里。27岁与同学合伙创办了一家化学分析公司,自觉不懂经营,交给一个经理人打理,他和同学将各自的专利都投了进去,五年了,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他虽为老板,却只担任了公司技术总监,求仁得仁。 1228812288只有家事一塌糊涂。他心里烦乱,车轮紧紧抵在车位栏杆上,他知道,又刹车晚了。 1228812288走进b座26层,澍森公司的大门,走廊里还有些等待面试的人。见他进来,都纷纷行注目礼。应聘的人心理活动也许这人会成为他们的上级,也许他们的礼貌表现能够被公司管理层看到。 1228812288那个叫白玉兰的丫头也还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清澈的眼神跟随着他的脚步。他略一点头,回到自己办公室。 1228812288关上门,狠狠地扯松领带,坐在老板椅上,抬眼就看到镜框里抱着婴儿的杨紫珊温柔地冲着他笑。他将照片扣到桌上,还不解气,拿起来狠狠摔在了地上。玻璃破碎,框架散开,洒落一地。 1228812288“笃、笃、笃” 1228812288敲门声响起,几不可闻。 1228812288“谁?”他大吼一声。没有人进来。 1228812288“笃、笃” 1228812288敲门声再次响起,他绕过老板桌,大踏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了门。 1228812288门外是一张清秀的脸,仰头看着他,胆怯而又固执。正是那个白玉兰。 1228812288他反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抬头看着她。 1228812288那丫头犹豫着,有几次头向左转,似乎要回头走了。突然像下了决心,进屋,返身关严了门,来到他面前。 1228812288“能否麻烦您帮帮忙,我想应聘到你们公司,拜托了。” 1228812288欧阳澍看着她“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不负责招聘。我只是个技术总监。哦,你的伤怎么样了?” 1228812288那丫头没理他的提问,快速地说“可是我只能找您了,因为……因为……因为李总不肯见我……我知道您是总裁,我听到她们……其实,我只想应聘个秘书,我要求的工资很低的,您一定能帮上忙的,求您了。” 1228812288欧阳澍看着那丫头鼻尖上沁出的汗珠,刚想说什么, 1228812288“嘀铃铃铃”电话响了起来。 1228812288“亲爱的,你手机为啥关机呀?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1228812288“对不起,我有事。”他挂了电话,眼神阴郁,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1228812288“欧阳澍…先生?”那丫头胆怯的声音再次响起。 1228812288欧阳澍转头看向她,同样的高挑,同样的白皙,这就是女人,给他带来烦恼的女人,本以为会有不同,无欲无求,受了伤吃了苦都会独自承受,其实不是,不是的。 1228812288“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你,你那天是故意摔倒的吧?你们都很会演戏!出去!” 1228812288白玉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住了,她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突然转身,快步跑出了屋子。 1228812288 第十二章 影孤难梦醒 惊世有新朋 1228812288欧阳澍带着白玉兰来到百年香樟树下。 1228812288远处的景观霓虹一闪一闪,香樟树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魔幻闪烁。 1228812288与白玉兰想像的需要几人合围的百年老树不同,香樟的树干不粗,但树冠枝叶繁茂如盛夏一般。置身其下,全身笼罩在浓浓的香雾里,别有一番静谧恬淡的感觉。 1228812288是‘永远不能忘怀的情感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树语?也许是因为香气笼罩,余味难忘吧。 1228812288夜晚站在树下的经历,白玉兰太熟悉了。灯光与欢乐永远只属于远方,她的身边却剩下黑暗与寂寥。但是,每一次夜晚的树下徘徊,都能让她如充了电一般,重新活过来,因为只有在黑暗中,她看不到亲人的愁苦、看不到路人的怜悯、看不到敌人的利刃,也只有在黑暗中独处时,她敢于张开怀抱,伸手去触碰大树的坚定与强硬,像一座山,那么踏实,可以依靠。然后她会把自己也站成一棵树,脚生根,头向上,无限伸展,浑身重新充满了斗志和力量。 1228812288白玉兰笔直地站在香樟树下,模糊的身形与树影浑成一体。樟树的香气让她的心中有了与以往不同的温柔和欣喜。这百年的香樟树啊,你用你的“文章”究竟记录了多少喜怒哀乐,多少思绪烦忧? 1228812288欧阳澍被白玉兰那肃穆的表情吸引了,此刻这丫头的脸上有和她年龄不匹配的成熟与坚韧,是怎样残酷的经历能让她在如此花样年华沉稳冷静如斯,让人心生怜惜?他捡起一片落叶“你看,与春芽秋霜不同,香樟在春天要抖掉身上四分之一的老叶子,轻装上阵去应对酷暑寒冬,这样才能四季常青。” 1228812288一句话把白玉兰从孤独中唤醒,却还是有些愣怔,她还不习惯夜晚有人与她并立树下,不习惯暗夜树下有人与她说话。 1228812288欧阳澍没有介意白玉兰的不回应,“夜晚凉,先进屋喝杯热茶吧。” 1228812288俩人来到休息室,正是杨紫珊和欧阳澍曾经待过的那个房间。一样的昏暗,一样的微亮的窗。 1228812288欧阳澍将灯打开,熟练地拿电水壶接水、烧水。白玉兰拿起水杯凑到水龙头下清洗。 1228812288门开了,技术部高工刘浩伸进半拉身子,大声叫到“欧阳,你来了?正想给你打电话。有变化了,颜色变了,这次方向肯定是对的,你快来,再试试新试剂!” 1228812288欧阳澍向白玉兰指了指茶叶的位置,转身跟着年轻人快步离开了。 1228812288白玉兰将茶沏上,摆好茶杯,缓步来到窗前。从这里隔窗看那两棵樟树,感觉又有不同。室内温暖明亮,而窗外香樟树却是黑黢黢孤零零地站立着,夜色冷凝,无法嗅到那纭纭的香气,那阴森的树影不停地压过来、压过来,沉重得让白玉兰无法呼吸。她觉得自己仿佛正弯腰背负着重重包袱,在斑驳的灯影中,在阴森的树影下,艰难地在落叶上移动。 1228812288哦,落叶。刚才欧阳澍说,香樟是春天抖落衰老的树叶,以应对酷暑寒冬。自己的春天是不是已经到了?是时候摆脱那些重负,以迎接新季节了吧? 1228812288白玉兰使劲晃动了一下肩膀,仿佛是在抖落满身的重负,这轻松的感觉让她心中一片空明。 1228812288突然,传来一阵越来越刺耳的噪音,像是拖拉机启动的声音,不,现在比拖拉机启动的声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接着感觉窗户、玻璃、茶桌、沙发、外面的香樟树,应该是整个天地都在尖叫。白玉兰用手捂上耳朵,使劲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她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声音撕裂成无数的细丝,房间里的一切包括空气也都变成了细丝,飘飘荡荡,如蚕丝般在空中旋转飞扬…… 1228812288突然,一切都安静下来。白玉兰发现,自己一动不动,仍然静静地站在窗前,房间里的一切也都如前一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很想去问问欧阳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会不会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的误听和眩晕。 1228812288白玉兰打开门来到走廊,看到化验室的门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跑步的姿势很奇怪,动作幅度很小,但速度很快,瞬间就来到眼前。 1228812288这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装束十分奇怪,背着背包,看不清面容,但个头与白玉兰差不多。 1228812288他在白玉兰面前来了一个紧急刹车,站住了,用一种缓慢的声音说到“你,白玉兰,对,就是白玉兰。”说完,侧身绕过她,跑出了大门。 1228812288“快!快!找纱布!” 1228812288化验室的门又开了,欧阳澍与一个年轻人一左一右架着刘浩冲了进来,刘浩的手腕被欧阳澍紧紧攥着,血漫过他的手,快速向下滴着。 1228812288白玉兰见状反身打开休息室的门,让他们进来。 1228812288“纱布,纱布在哪儿?有没有纱布?”那个年轻人开始着急忙慌地翻找抽屉。 1228812288白玉兰沉着地将沙发罩上的棉质叠边撕下了长长的一条,快速来到刘浩身边,示意欧阳澍松开手。在血液喷涌的瞬间,她双手麻利的将布捆在刘浩的手腕上,然后,一手按住绷带,一手取下头绳,套了两下,将绷带固定住,又用手捏住了他臂弯处。血,竟然止住了。 1228812288欧阳澍对那个不知所措的年轻人说“我们带他去医院,你留下,所有东西留在原位,锁好门,等我回来。”那年轻人点点头,帮助他们将刘浩扶上欧阳澍的车,返回了实验室。 1228812288一路上,白玉兰掐着那男孩子手臂上的血管,偶尔再放开一下,直到医院。来到急诊室医生的面前,医生看到她所按压的位置,赞许地说“这位小姐看来学过急救护理。” 1228812288欧阳澍告诉医生,刘浩的手腕是被崩开的试管碎片割破的。医生给他做了紧急处理,并给他吊上药水,用于排毒和补血。欧阳澍他们只好在走廊等着。 1228812288白玉兰的护理知识是被逼出来的,爸爸经常会把自己弄伤,她必须帮助妈妈护理他。不知有多少个夜半,她和妈妈把爸爸弄到急诊室,爸爸在里面打点滴,她就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睡觉,已经养成了习惯。现在她又睡着了,坐着。 1228812288一觉醒来,发现欧阳澍就坐在她旁边,正看着她。她连忙站起来,问道“那个,刘工怎么样了?” 1228812288“没事了,医生让留院观察,我们可以走了。” 1228812288白玉兰发现她身上披着欧阳澍的西服,连忙说谢谢,将衣服递还给他。欧阳澍接过衣服,打开,冲着她说“穿上吧,晚上凉。” 1228812288白玉兰摇摇头说“我没事的。” 1228812288欧阳澍站在那里不动,固执地举着衣服,活像西服店里热情的售货员。 1228812288白玉兰只好转身将胳膊伸进袖子。就这样穿着肥肥大大的西服,两人上车出了医院。 1228812288一路上欧阳澍很沉默,白玉兰有很多疑问,却不敢打扰他。 1228812288其实欧阳澍心中也有很多疑问。在医院里他给白朗打电话,讲述了今晚的奇遇。经验丰富如白朗,也是满头雾水,说闻所未闻。于是他觉也不睡了,坚持立即赶赴现场进行勘察,欧阳澍让他稍等,并约好了见面地点。 1228812288此刻,欧阳澍的脑中不停出现刚才的恐怖画面,那个突然凭空出现的人到底是谁?实验室里奇怪的尖利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秒,但欧阳澍断定,那不像他所知道的任何机器发出的声音,更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生物发出来的,那声音让人眩晕,不辩南北,难分东西。声音一停,那个套中人就出现了。难道对手有了如此先进的仪器,能利用声音把人直接发送到他的实验室里?那就太可怕了!欧阳澍的物理很一般,远不如化学精通,他不了解现在物理到底进步到了什么层次,越是不了解,就越是心存畏惧。 1228812288 第十三章 涉途无师智 别易见应难 1228812288车到公寓大门口已经是凌晨2点多,欧阳澍叫醒昏昏欲睡的白玉兰,坚持让她穿走了西服,并看着她走进大楼,直到四楼的房间亮起了灯才开车离开。 1228812288白玉兰也真是困极了,她从来都是能起早却不能熬夜,回到房间就一头扎在床上,只来得及给妈妈发了个短信我和公司签约了!就沉沉睡去。 1228812288早晨,白玉兰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她一看表,刚刚5点。 1228812288电话是欧阳澍打来的“白小姐,请看看我西服上衣口袋里是否有张黄色的便签?” 1228812288白玉兰赶紧来到挂着的西服前,找到那张黄色的便签,见上面用红字写着一个复杂的化学式。 1228812288“有就好,打扰了。嗯,记住,这张便签不要给别人看,到单位后,直接把它交给我。我大约八点钟左右能到公司。” 1228812288“知道了。我会在公司等着您。” 1228812288白玉兰匆匆起床、洗澡,擦干身上的水珠,穿好衣服,又烧开水冲了一杯泡面。忙完了这一切,才发现时间还早,不禁暗暗笑了一下真是奇怪了,为啥欧阳澍的指令让她如此紧张呢?欧阳澍八点才到单位,自己这么早就赶到办公室,还拿着欧阳澍的西服,被人家看见该如何解释呢?她决定比平时晚些,最好能在八点钟的时候刚好到单位就行了。 1228812288白玉兰随意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准备看书等待天亮。可书上的字看在眼里,她的思绪却早就飞走了。白玉兰相信那张便签上的化学式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欧阳澍凌晨打电话寻找它,说不定欧阳澍回去后一直都没睡,一直在寻找它呢。 1228812288由于刘浩受伤的突发事件,白玉兰一直没有机会询问那个怪人的事情以及那刺耳的声音,或者说,她希望欧阳澍能主动解释一下,若不解释,就代表他认为这是件不需要她知道的事情,她也就没有必要问了。但是,她还是非常想知道,那个套中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知道她的名字,还有那奇怪的尖利的声音,化验室有什么样的仪器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呢?还有,从刘浩受伤开始,欧阳澍的表情就一直非常凝重,不像仅仅是因为担心刘浩的伤势,他到底还在担心些什么呢?难道他的担心与这个化学式有关? 1228812288看来,这张小纸片太重要了,可千万不能弄丢了。她站起来,将欧阳澍的西服叠好,用一个纸袋装了。想了想,又将便签从西服口袋中拿出来,折叠后塞进自己牛仔裤兜的里层。 1228812288就这么想一会儿折腾一会儿,终于等到七点四十,可以出发了。 1228812288从公寓到公司并不远,走路只需要15分钟左右,且只有一条大路。 1228812288路边,玉兰花已经落了,山茶却开得正好。白玉兰无心去欣赏这些花花草草,她抱着装衣服的纸袋,急匆匆地向公司赶去。 1228812288走了一大半的路,公司所在的商务大厦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白玉兰心中莫名的有些紧张,当她把便签和西服交给欧阳澍的时候,对方会告诉她昨晚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么?以及那个怪人,关于他,欧阳澍都会说些什么呢?她必须要告诉他,那个怪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希望欧阳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1228812288手机响了。白玉兰放慢了脚步,拿出手机,发现是欧阳澍打来的,她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按下了接听键。 1228812288还没等她说话,突然眼前一黑,一个袋子接着装衣服的纸袋被抢走了,她伸夺,却因头被蒙住扑了空。撕扯了几下,自己也被推推搡搡的,跌坐在一个沙发椅上。她听到了汽车开动的声音,身体也随着摇晃,应该是被人塞进了一辆汽车。糟了,被绑架了。 1228812288手上的手机被抢走了,接着白玉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1228812288“头儿,没有。”一个公鸭嗓焦急地说道。 1228812288“再找,上衣口袋!黄色的纸片。”这个声音就沉稳多了,但显得有些冷酷。 1228812288白玉兰突然明白他们在找什么了,是那个便签!她想起欧阳澍嘱咐过她不能让别人看到,那么这个方程式对欧阳澍来说一定很重要,这些绑架的人显然也是冲着这个便签来的。她的头被黑色的口袋罩着,看不到车里的情况,但她知道,车里至少有三个男人,她没有逃脱的可能。 1228812288白玉兰的手刚一动,攥着她手臂的身上有股令人窒息的狐臭味道的男人便大声呵斥,让她老实点。等了一会儿,她又是一阵晃动。当那个男人死死按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将便签抽出悄悄扣在了手中。 1228812288见白玉兰安静下来,那个男人便慢慢放开了她。 1228812288“头儿,确实没有,我都翻遍了。是不是弄错了?”那个公鸭嗓又发声了,比刚才更加焦急。 1228812288“笨蛋!拿回去再找。” 1228812288“拿来我看看。”坐在白玉兰旁边的狐臭男人伸手去接衣服。 1228812288白玉兰乘机起身,一边用右手去揪他的衣领,一边全身压了过去,同时,迅速将左手中的便签放入口中,然后再用左手拉扯头上的口袋。 1228812288这是她仔细研究过的动作,只有用手拉口袋,她才不会被怀疑吃了东西。 1228812288白玉兰的突然发难,让那个狐臭男人的脸重重磕在前座靠背上。他咒骂了一句,反身狠狠地推倒她,拔刀刺了过来。 1228812288欧阳澍送完白玉兰,就赶去与白朗见面。 1228812288白朗没有开警车,而是谨慎地开了夫人的标致。车周围的地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烟头,看到欧阳澍的车开过来,他从围着车绕的圈子中走出来,扔掉了手里吸了一半的烟。 1228812288欧阳澍的车还没有停稳,他就焦急地上前拉车门“你怎么才过来?听说刘浩受伤了,是那个怪人弄的?用的什么武器?” 1228812288欧阳澍从车里出来,摇了摇头,说到“刘浩受伤与那人无关。”探头看了看标致车“你带谁来的?” 1228812288白朗一边开自己的车门,一边挥手让欧阳澍赶紧上车“还能带谁,袁华研呗。快上车快上车,赶紧走!” 1228812288欧阳澍知道,白朗带来了刑侦组最有名的现场痕迹专家,看来他对此事也是相当重视的。 1228812288他赶紧上车,在前面带路。不知道,那个神秘的人到底给他们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呢? 1228812288 第十四章 俯仰俱陈迹 沧浪渺无痕 1228812288欧阳澍与白朗的车先后赶到实验大楼。 1228812288白朗叫起车后座上一直在睡着的刑侦专家袁华研“袁老师,醒醒,到了!” 1228812288袁华研一脸的困倦与不开心“你这个狼崽子又折腾我!你当我还像你那么年轻啊?” 1228812288白朗陪着笑脸,将手放在车门上方,恭敬地把袁华研迎下车,对欧阳澍使着眼色,说道“袁老师,这次绝对是个大案子,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欧阳?一阵怪声就能送来一个大活人,您想想,这样的稀罕事儿,除了您,谁能查清楚弄明白?” 1228812288袁华研不以为然,他一边弯着腰拿出他的专用工具箱,一边叨叨咕咕“哼,大案子,是人命关天哪还是国家安全哪?在你的眼睛里,啥都是大案子,一盒唇膏丢了也是大案子,哼!” 1228812288欧阳澍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斗嘴,他走过来,接过工具箱,说了声请,率先向化验室大门走过去。 1228812288张晓已经接到了欧阳树的电话,听到欧阳澍敲门,赶紧就把门打开了。 1228812288白朗、袁华研两个人十分专业地从口袋里掏出鞋套、手套儿穿戴起来,袁华研接过欧阳澍手中的工具箱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滤镜,扣在眼睛上,再把带子从头顶越过,系在后脑勺上。 1228812288勘察开始了。 1228812288白朗一脸的严肃认真,他上下左右观察着,一边用聚光手电看看门框、门锁,一边盯着袁华研的一举一动。 1228812288袁华研一改刚才的老态龙钟,动作变得轻盈、迅速。他趴到地上仔细寻找,又用手在上面摩挲,突然快步来到化验室门口,仔细看了化验室的门把手,最后,趴在化验室的地上,不停摇头,嘴里念叨着“奇怪,真奇怪!” 1228812288白朗没敢离他太近,听他这么说,连忙问道“袁老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1228812288“能发现什么?一个像样的脚印都没留下,踩得乱七八糟的,啥也没发现!”边说边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瓶显影剂喷在地上,然后用一个小刷子轻轻刷着。 1228812288白朗不再问了,任由他一会儿从门到地中间,又从地中间到门来回爬来爬去地搜索。 1228812288实验室还是离开时的样子,试验架上酒精灯已经熄灭,一排试管儿仍然摆放在架子上,地上有一个碎了的试管儿,黑色的血迹从破碎的试管处一直延伸到门口。 1228812288白朗悄悄问欧阳澍当时在干什么,欧阳澍回忆当时刘浩、张晓和我正在做实验,就听到巨大的声响,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1228812288张晓凑过来说“我当时在帮你拿笔。” 1228812288“对,刘浩当时举着试管。” 1228812288白朗听得云里雾里,他要求他们俩个再细化一下,最好能情景再现。 1228812288张晓细腻地描述道“欧阳让我从冰箱里拿出三号试剂交给刘浩,然后刘浩加在试管中,颜色变了,他举起来给我们看,然后欧阳撕了一张便签,向我要笔。然后欧阳写化学式,举到眼前看了一下,说,终于找到了。然后声音就响了起来。然后刘浩把试管磕在桌子上碎了,然后声音一停,那个人就站在欧阳和刘浩之间了。” 1228812288张晓的“然后”说完了,白朗问欧阳澍“那个怪人和你面对面站着?有多久?” 1228812288欧阳澍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好像我刚问了句‘什么人’,刘浩的手就崩出血来,我们就忙活他。那个人,那个人把头伸过来一下,但什么也没做,转身就出去了。” 1228812288“味道呢,你闻到什么味道了么?他出现以后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1228812288欧阳澍摇了摇头。 1228812288白朗耸了一下肩“也是,这实验室啥味道都有,难怪你闻不到。” 1228812288张晓辩解道“我们有排风系统,房间空气很好的。” 1228812288“有梯子吗?”袁华研的话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1228812288张晓连忙把实验室的人字梯搬过来,立在袁华研的身边。袁华研爬上梯子,用滤镜仔细观察棚顶。 1228812288张晓吐了吐舌头“难道这个人是从棚顶掉下来的?不可能啊,我和刘浩在这里足足待了一天,他要是贴在天花板上,我俩肯定能看见哪!” 1228812288白朗精明地笑道“隐身衣你没听说过吧?”又转身问欧阳澍“对了,你总该看到他的穿着了吧,什么样式、什么颜色?” 1228812288欧阳澍回忆着“好像是一种很综合的颜色,有点儿金属光泽,黑、兰、黄吧。是从上到下套起来的,不是很贴身,但没看到空隙,连眼睛鼻子都包在里面。” 1228812288“那你总能看出男人还是女人吧?” 1228812288“男人,身高170,体重75公斤,鞋底没有纹理,尺码40左右。”袁华研走下人字梯,边摘滤镜边说道“现场破坏太严重,没找到进来的痕迹,只有出去的痕迹,也未曾躲在天花板上。”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既然他没有伤着人,这件事就此完结,我也要回家睡觉了,我老人家不比你们年轻人,折腾不起呀!” 1228812288张晓着急地说“那,那就不找了么?这随便就能进出我们实验室,太恐怖了吧?” 1228812288白朗也赶紧接上“是啊,袁老师,您难道对这种一声怪叫凭空出现一个大活人不感兴趣么?您再给琢磨琢磨。” 1228812288袁华研已经把手套鞋套都脱下来,工具箱也整理好了,拎起来就向外走,边走边说道“有什么可稀奇的,少见多怪。凭空出现的事儿多了去了,哪次最终不是都证实没有妖魔鬼怪?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肯定有他的来路,纠结这事儿没有什么意义。我相信出去也找不到他的去向了,门外就是马路,神仙也找不到他的痕迹了。行了,走了!” 1228812288白朗只好紧紧跟上。 1228812288外面天仍然很黑。袁华研举着手电筒,仔细看了看大门到马路上的这段路,回头对白朗和欧阳澍说“我预测的没错,这个人直接就上了马路,痕迹断了。” 1228812288送走白朗和袁华研,欧阳澍与张晓返回实验室。 1228812288“虽然遇到些波折,但实验成功了,还是值得庆贺的。等刘浩回来,我请你们吃大餐。” 1228812288张晓还是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他在房间里变换着站位,一次次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1228812288欧阳澍看到张晓把那只笔拿起来放下去,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写过的化学式,印象中那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自己把便签折叠后随手放在西服上衣口袋中了。他连忙拿出手机,给白玉兰打电话。 1228812288 第十五章 倩影未相忘 救难若有情 1228812288周小宝的车开得越来越慢,像蜗牛爬。对此欧潼阳是领他的情的,因为车外前方远处就是那个匆匆赶路的背影,那个如玉兰花般的女子,代表着活力与美妙的女子,正走在在清晨的林荫路上。 1228812288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早晨。那天他看到路旁各色鲜花盛开,姹紫嫣红,就让周小宝停了车,想在花林中走一会儿。刚要下车却发现了在白玉兰树下有个纤细的女孩,深蓝色的牛仔裤,粉色的羊毛衫,就那样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好像与玉兰树成为一体了。于是他就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朵玉兰花终于移动了,他才下了车,也到了那株玉兰树下,仰头闭目,好好感受了一下“馀佩下幽兰”的意境。 1228812288第二次,也是早晨上班的时间,周小宝的车快速经过那个女孩的身边,欧潼阳赶紧扭头看过去,发现她依然穿着那件深蓝色的牛仔裤,那件粉色的羊毛衫。 1228812288今天远远就看到那个倩影了,周小宝提前慢下了车速。他摇下车窗,看着前方,问到“是哪个艺术院校的学生吧?” 1228812288周小宝摇摇头“不可能,一是附近没有什么艺校,再一个,这三次都穿着一样的衣裤,现在哪个艺校的女孩子会这么土?” 1228812288“但气质不错,像朵玉兰花。” 1228812288周一宝的眉毛一阵跳舞,暧昧地看着欧潼阳“老大,你是自己相中了,还是替哪个剧本相中的?反正今天出来的早,要不去认识一下?” 1228812288“乱说!走吧,小心迟了误了航班闫娟娟又骂你!” 1228812288周小宝失望地摇摇头“哎,总是那么一本正经!就不能有一次意外么?真没劲!”说完,坐直了身子,准备踩油门提速。一看后视镜,见后面一辆车在超车,吓得他赶紧又踩了一脚刹车,嘴里骂道“奶奶的,疯了,开这么快!” 1228812288欧潼阳手扶前座椅背,笑道“是你自己突然想加速,还怪人家超你的车?人家是匀速的。” 1228812288“不对,不对,老大,那车停了。老大,快看,什么情况?!天,抢劫!不对,啊!绑架!绑架呀老大,你的玉兰花被绑走了!奶奶的,太狂了吧,光天化日的…”边说边一脚油门踩到底追了过去。 1228812288欧潼阳也是大喊一声“追!” 1228812288很快追过了一道街,遇到红灯。那辆车已经开过去了,周小宝被迫踩了刹车。早高峰时期,闯红灯相当于送死。周一宝急得只拍方向盘。 1228812288欧潼阳拿出手机拨打110“喂,110么,我们遇到一起绑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被绑架了,什么?在哪里呀,在浦东大道上,靠近,哦,靠近浦东商务大厦。对,是用轿车,自西向东,我们正在追。什么?核实信息?你别管我是谁了,赶紧派车堵截吧!黑色车,外地牌照,尾号3043,…当然,是真的,我,我是欧潼阳,求你别再核对了,赶紧拦截!” 1228812288欧潼阳挂断电话,专心致志地指挥周小宝追赶。 1228812288又开了两条马路,不断有车插进来,那辆黑车时隐时现,已经很难跟踪了。 1228812288正在俩人焦急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欧潼阳的经纪人闫娟娟,欧潼阳只简单说了两句“我们暂时去不了了,把航班取消吧,回头再说!” 1228812288电话又响了,是110的工作人员,要核对报警信息“请问您的联系方式是这个电话吗,请问您具体的位置是哪里,请问您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吗,我们需要跟您再核对一遍信息,谢谢配合。” 1228812288饶是欧潼阳的好脾气也受不了了,他大声对着手机吼道“人命关天,你们要赶紧派人追呀,光合适信息有什么用?”不知道他听了什么,态度马上和缓下来“哦,已经通知刑警和交管部门啦?那就行,放心吧,没有报假案,我是欧潼阳,身份证号是。我们的车牌号是,对,就是那个欧潼阳,哦,是么,谢谢关注,嗯,谢谢你的鼓励,…” 1228812288周小宝听着欧潼阳讲的电话,使劲翻了几个白眼,哎,每次都是这样,公众人物就是容易受关注。 1228812288又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两人只好凭运气选了一条人少的路拐了进去,想不到竟然被他们发现了那辆车,赶紧加油一顿狂追。前面的车显然是发现他了,速度越来越快,周小宝也被迫加速。路上的车越来越多,那辆车与他们隔的越来越远了,而他们的车却被警察逼停在路边。 1228812288周小宝打开车门,指着前方冲着警察喊道“绑架!快追!有人绑架!” 1228812288警察从警用摩托上下来,拿出一个小本子,步伐标准地走过来,敬了个礼“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1228812288经过一番解释,警察半信半疑地认可了他们的报案人身份,但要求他们必须要去警局作笔录。 1228812288闫娟娟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让欧潼阳他们无论如何赶紧去机场,说世博义演的开机仪式必须他亲自去,别人替代不了。欧潼阳只好告诉她自己在派出所,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了。闫娟娟问清楚在哪个派出所后,说你什么都别管,等我消息吧。 1228812288欧阳澍一直没有等到白玉兰,他只好去找李燕,证实白玉兰也没在办公室。想起昨天晚上的怪事,欧阳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和李燕赶紧去了公寓,证实白玉兰是在8点钱出的门,所以,他建议李燕赶紧和他一起去找白朗。 1228812288两人到了警察分局的时候,白朗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欧阳澍,眼圈转了一下,装模作样地过来和他握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几小时不见,如隔三秋!” 1228812288李燕推了他一把,说“你咋就没个正形!” 1228812288欧阳澍也笑了,说“我不是怕你想我,就主动来了。”突然神色一凛“白朗,这次还是找人,不过找的是我公司的员工,她在上班路上失踪了。” 1228812288白朗收敛笑容“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介绍一下,越详细越好。” 1228812288 第十六章 路断无迹藏 幽兰哪堪伤 1228812288白朗转身问身边的一个年轻警察“今天的紧急协查通知都处理了么?” 1228812288“共两件,都处理了,一件已经出警,一件也已经更新通缉信息了。” 1228812288“好,拿给我。”白朗边说边带着欧阳澍、李燕来到办公室。 1228812288欧阳澍简单说了一下白玉兰没上班,也没在公寓的情况。 1228812288白朗很奇怪,“你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没准时上班就来找我吧?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正常受理失踪案是24小时后。” 1228812288李燕斥道“别打官腔。玉兰上班一向准时,昨天刚刚与公司签了用工合同,开心的都哭了,今天绝对不会迟到,更不会旷工的,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1228812288“是,而且今天早晨我给她打电话时,她明明接了,但没有说话,只有一些噪音,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打就关机了。这件事情…” 1228812288“被绑架了,一定是她。”白朗举着手里的案情通报,打断了欧阳澍的话,“早晨7点50分有人报案,在浦东大道商务大厦附近,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子被强行推进一辆车里,方向从西向东,应该就是她。斌子早晨出警就是为了协助拦截。目击证人现在龙阳路派出所,我们走。”边说边抓起皮包带头向外走去。 1228812288路上,白朗接到案情进展通报电话,说监控摄像头已经跟踪到绑架车辆,最后出现的地点是龙阳路附近。于是,他们一行人又赶往龙阳路。 1228812288李燕此时很紧张,虽然作为警察的妻子,听过看过的事情很多,但涉及到自己公司的刑事案件还是第一次,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1228812288“欧阳,让秦律师过来吧,我担心会有法律上的事务需要处理,咱们又不懂。” 1228812288没等欧阳澍说话,白朗接住了话头“你说老秦哪,让他过来呀,小燕快打电话。这小子脑袋好使,上次的案子多亏他了。我哥们儿还真有事想要请教他呢。” 1228812288李燕瞪了他一眼,说“假公济私,懒得理你。” 1228812288白朗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耸了耸肩,微微侧头对欧阳澍说“欧阳大老板,你看到了,这个人只听你的,不听她老公的,你说怎么办吧?” 1228812288欧阳澍笑了,示意李燕打电话。 1228812288那辆被抛弃的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距离有摄像头的马路不到500米,难怪警察这么快就找到了。欧潼阳和周小宝也在现场,指认说这就是绑架白玉兰的那辆车,因为车牌的第一位字母或数字是被一块胶布遮上的,他们认得这个特征。 1228812288欧潼阳见到欧阳澍也来了,微微一怔。 1228812288欧阳澍此时才明白那个目击证人就是欧潼阳。他走过去在欧潼阳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其实他有很多话想对哥哥说,只是场合不对,且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所以,哥俩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没有过多的沟通。 1228812288倒是周小宝和李燕,熟络的很,在一边聊得很热烈。 1228812288现场的民警向白朗报告,说在后座上发现了血迹,他们已经提取样本去化验了。在车上还找到一部手机和一只白色的女版旅游鞋。他们正在搜索五十米半径周围,希望能发现其他线索。 1228812288看到手机和鞋,李燕不禁哭了,她确定它们是属于白玉兰的。 1228812288欧阳澍看着车后座上那黑红的痕迹,他的心开始抽痛。不用怀疑,血一定是那个丫头的,她受伤了。那个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坚定执着的丫头,不知道她经受了怎样的磨难。 1228812288白朗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斜眼看了看欧潼阳,问到“你就是欧潼阳?你可以走了。” 1228812288李燕连忙擦擦眼泪走过来,对欧潼阳说“阿潼先生有事快去忙吧,被绑架的是我们员工,接下来的寻找工作就交给我们了。谢谢您仗义相助。” 1228812288闫娟娟在警戒线外下了车,向这边招手。 1228812288欧潼阳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可惜没能及时追上。希望这姑娘吉人天相吧。” 1228812288警戒线外围着很多人,举着相机和手机对着欧潼阳拍照,闫娟娟和周小宝在前面开路,欧潼阳低头跟着离开了现场。 1228812288秦律师到了。白朗将现场勘查交给了同事,带着欧阳澍和李燕回到了分局。 1228812288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也跟他们一起回了分局,他们将证人关于目睹白玉兰被绑架及追车的详细经过的问询记录向白朗汇报,欧阳澍他们在旁边听着。 1228812288欧阳澍和李燕听到紧张处,面色动容,李燕更是流下眼泪,叹到“这可怜的姑娘啊!白朗,你一定要把这群坏蛋找到,救出白玉兰哪!” 1228812288白朗郑重地点点头,“还需要你们配合呀,我需要了解到更多信息。” 1228812288秦律师看着欧阳澍,突然问道“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1228812288李燕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显然她觉得秦律师多此一问。但白朗却饶有兴致地听着。 1228812288“没睡。怎么了?” 1228812288“哦,没什么,见你衬衫是皱的,应该是没换。”说完秦律师就把嘴闭上了。 1228812288大家互相看看,等了他一会儿,他却低头摆弄起一只笔,让它在手上转来转去。 1228812288连白朗都疑惑了,这就完了?分明是虎头蛇尾吗!他本以为秦律师此时问出的应该是非常重要的问题,至少不能这么家常吧,这不像他的风格呀。 1228812288李燕见秦律师不再说话,就对着白朗和那两个警察详细介绍了白玉兰的情况,包括家庭地址、学历、在公司目前的岗位,来上海的时间及工作经历等等。白朗在纸上画着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时间、地点以及一些符号,随口说了一句,“原来是老乡。” 1228812288白朗又问了白玉兰的日常表现,有没有男朋友以及闺蜜什么的。李燕说“有没有男朋友不知道,因为她来公司不到一个月。平常走得近的就是她的中学同学,叫白玉雪。不过她们不是姐妹。” 1228812288白朗沉吟了一下,问道“这个白玉兰长的如何?算不算很吸引人的那种?” 1228812288欧阳澍脱口说道“挺有气质的。” 1228812288李燕接过去说道“照片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我这里只有电子版的。这孩子长的秀气,性格文静,不张扬,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转不开眼球的类型。还有,重感情,爱哭。昨天下班后我俩在一起聊天,她还哭了呢。” 1228812288白朗问道“那就是说,今早她被绑架前,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了?她为什么哭?” 1228812288李燕想到昨天白玉兰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她昨天刚刚和公司签合同,开心的哭了,当时欧阳也在场。想不到今天就出事了。” 1228812288欧阳澍见白朗问谁是最后一个见到白玉兰的,连忙接过去说道“那应该是我,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 1228812288秦律师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他的腿。 1228812288白朗看了看秦律师,又看了看欧阳澍,说道“昨天和小燕一起看到的不算。” 1228812288“是今天看到的。今天凌晨两点我送她回的公寓。” 1228812288一屋子的人,除了秦律师,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包括那两个做笔录的警察,他们认识欧阳澍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确切地说是通过赵恩和认识的欧阳澍,虽然赵恩和是被拘留的,但却是他们比较佩服的人,摔跤的功夫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而欧阳澍的严肃和不苟言笑也是出名的。 1228812288白朗最先笑了“行啊欧阳,我说你这么关心呢!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1228812288欧阳澍就把与白玉兰一起吃饭、然后去化验室、然后去医院以及送她回家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他说得很坦然,速度也很快,语气连贯,不带情感,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但当说到白玉兰帮助刘浩止血时,还是露出佩服的表情,并复述了医生的话。 1228812288白朗听完,点了点头,问了一下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然后说道“年轻姑娘被绑架,不外两种原因,一是因情,二是招风。因情会涉及两类人,一类是她过去的男朋友,另一类是她潜在或现在男朋友的女朋友。招风也是两种可能,她吸引了恶人,或者恶人想利用她给自己带来利益。一般年轻的小姑娘,特别是这种外来女孩,因仇或因抢劫钱财被绑架的可能性很小,这次绑架用的车子很高档,可以排除因钱绑架;按她的年龄与个性,也不是会与人结下深仇大恨的。所以,我们打算从两个方面去查,一是请东北警方合作,了解白玉兰的过去,看是否存在这样的一个男人;二是到你们公司以及她的活动范围去摸排,寻找可疑目标。秦律师,你别不出声啊,有没有什么建议?或者你再提示一下欧阳?” 1228812288秦律师尴尬地笑了,他用手指点了点白朗,说“你真是得理不饶人哪!我就知道你眼睛尖。这个案子,如果是我,就盯住浦东大道的录像,那伙人不经踩点儿不会那么精准正好就在那里绑架她,时间、地点、她,太巧了。” 1228812288白朗听了,点了点头。 1228812288警察将询问笔录整理好,秦律师仔细查核后在上面签字盖了手印,与欧阳澍一起走出分局。 1228812288上车前,秦律师叫住了欧阳澍“欧阳,你和杨紫珊的婚内财产还没核定完,一天没拿到证,你就注意着点儿。这时候最容易躺着中枪,明白么?” 1228812288“她的律师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全部办妥?” 1228812288“我说欧阳,你以为象普通百姓家离婚,签个字就完事?且等着呢。就算你着急,也得等会计师签字盖章的核产报告,不然会有后患。我找过她,她说没空,也没找律师,只是签了一份授权书给我,说等一切都弄好后,她就签字。我担心,她这是集中精力想打歼灭战。原以为你靠谱,想不到看错你了。就昨天你的表现,让人家一哭二拍三登报,再找网络写手宣传一下,你就等着净身出户吧。” 1228812288欧阳澍拍了拍秦律师的肩膀,“最近没少看战争片吧?一肩挑两家,你真是能人!既然都授权给你了,一切你做主吧。不着急,别让她委屈着就行了。” 1228812288见欧阳澍要上车,秦律师又把他叫住了“哎,等等!关于绑架案,我觉得没那么复杂。会不会是绑错人了或者只是想绑一个女孩子?” 1228812288欧阳澍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绑错了或者只是要绑一个女孩子。如果是绑匪弄错了,那很快会把她放了,毕竟是蒙着头的,她又认不出绑匪。如果落到人贩子手里,起码还有解救的可能。嗯,你的分析很好。” 1228812288欧阳澍上了车,看了旁边的座位一眼,突然一个激灵,赶紧下车跑进了屋子。李燕和白朗正准备向外走。 1228812288欧阳澍拦住了他们,“我的衣服呢?我的西服呢?” 1228812288白朗看了看他,用手指着他身上的西服,说道“先生,你的西服在这里。” 1228812288“不对,不对!他们匆忙中丢下了她的鞋、她的手机,却把我的西服带走了。还有,西服里有我的便签。天,会不会是因为那张便签?” 1228812288白朗疑惑地看着他,秦律师也追过来了。 1228812288“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朗奇怪地问。 1228812288欧阳澍用手拍了拍额头,说“我忘了说那件衣服的事儿了。白玉兰在医院睡着了,我怕她着凉,让她穿走了我的衣服。今早才想起来,我把化验室的便签放到西服口袋里了。便签上的化学式属于商业机密,我本来是想带回家的,可昨天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拿出来。我担心她不小心,便签被人看到,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嘱咐她直接交给我。天哪,怎么办,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张便签!” 1228812288秦律师点了点头,说“嗯,这就解释得通了。” 1228812288白朗问道“那你好好回忆一下,有谁知道或可能知道你把便签放在西服口袋里并将西服让白玉兰穿走了?” 1228812288欧阳澍想了想,摇了摇头“到公寓的时候,都睡觉了,没有人啊。小刘在病房。嗯,只有我自己知道,连白玉兰都是我打电话后她才知道衣服里面有便签的。” 1228812288这时,白朗的助手拿过来一沓资料,说道“队长,白玉兰的资料,她有前科,您看看。” 1228812288一听说白玉兰有前科,欧阳澍马上就喊了出来“不可能!” 1228812288李燕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1228812288秦律师则是若有所思。 1228812288这些资料里面有传真,也有刚刚打印的,竟然是厚厚的一叠。 1228812288白朗接过来开始翻看。刚看了两页,就不禁抬头看了欧阳澍一眼,说道“是挺复杂的。” 1228812288 第十七章 折羽笼寒雾 罪简竟留名 1228812288欧阳澍伸手想要资料看看,白朗没有递过来,只是边看资料边说“这是内部资料,涉及犯人隐私,所以不能给你看。” 1228812288“犯人?你说她是犯人?怎么会,她现在被绑架了,她是受害人!”李燕诧异地问道。 1228812288白朗皱着眉头,“我想你们被骗了,白玉兰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简单。这些资料有的是黑龙江同行应协查要求传真过来的,还有一些是她在警方内部网络上留下的案底资料。初步判断,她的被绑架与她的同伙刑满释放有关。欧阳,看来和西服里的便签没有什么关系了,至于他们为什么留下了西服,等抓到了人一定会审问出来的。你们可以回去了,放心,无论白玉兰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她是被绑架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抓住罪犯,把她营救出来。” 1228812288白朗的话再一次震惊了所有的人,她居然还有同伙,而且同伙刑满释放绑架了她,根据正常判断,一定是当初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同伙入狱,她躲避到上海,想不到还是被同伙找到,把她绑架了。那么接下来,要么与同伙同流合污,要么被同伙伤害以达到报复的目的。 1228812288“那要如何尽快救出她?” 1228812288“她到底犯的什么案子?” 1228812288欧阳澍和李燕几乎同时提问,问题却大不相同。欧阳澍关心的还是如何能尽快营救出人质,秦律师向他摇头也没能阻止他。李燕是个专业的人力资源总监,她更关心的是白玉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员工,未来如何处置。 1228812288白朗对他的助手附耳说了几句话,其中有一句是让斌子赶紧去,要快!助手点点头快步走开了。 1228812288白朗这才转过头来,看看欧阳澍和李燕两个人,思忖着应该先回答谁的问题,最后做了取舍,“白玉兰五年前涉嫌伙同他人拍摄违禁录像并传播而被刑拘,定案后因未到16周岁且存在被诱骗情节,免于刑事处罚。虽然不用坐牢,但是被学校开除了。她的其他同伙除一人被判8年,其余都是五年,今年初刚好刑满释放。”他目光看向欧阳澍,“据查,已经确认同伙中有一个叫涂大庆的出狱后就来了上海,资料里有他打工的地址,我已经让斌子去传讯了,若他不在,就可以直接通缉。”最后一句等于也回答了欧阳澍的问题,试想,还有比直接找到罪犯位置更好的解救人质的方法了么? 1228812288“她承认犯罪了么?” 1228812288“她如何被抓的?” 1228812288欧阳澍与李燕又是同时问出不同的问题。 1228812288白朗低头看着资料,说道“上面说,警方是掌握了他们团伙的活动规律,销售渠道,锁定了几个犯罪嫌疑人,统一实施的抓捕。在抓捕她时书包里当场搜出两千元现金,同伙承认是分给她的赃款,而她自己也说不清钱的来源,加上照片和影碟作为证据,就给她定了罪。虽然证据确凿,她却一直没有认罪,并找律师申诉,可都没有翻案成功。当地媒体几年来一直在追踪这件事,各种猜测都有,炒的沸沸扬扬。能说的就这些。我们目前的侦破方向已经调整,偏重于寻找当年那个团伙的成员下落。” 1228812288李燕的心沉了下去,看来是真的了。知道白玉兰被绑架后,大家都是那么的担心她,竭尽全力,急切地想将绑匪抓到重罚以泄愤怒,救她于危难。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美好,想到她可能因为今天的绑架而发生各种难以预料的后果,人人都为她心疼!连欧潼阳都为了她狂追逃犯几条街,临走前还惦记着她的安危。现在突然间发现,她其实劣迹斑斑,她的美是罪恶,她的眼泪是骗局,她的努力、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成了别有用心,她骗过了所有人。虽然自从有了中山狼的故事,世人都不愿意做中山先生,但要做耳聪目明、杀伐决断的赵简子,太难了。 1228812288白朗冷静地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李燕是痛心疾首的,而欧阳澍的眉毛都快拧成绳了,那表情与其说痛心不如说是痛苦。只有秦律师紧锁眉头,还在苦苦思索着,便问道“老秦,你怎么想?” 1228812288“说不好,都有可能。”秦律师摇着头说道。 1228812288白朗叫来两个同事,吩咐道“你们去到白玉兰的公寓,找到她的头发样本,快去快回,直接拿到勘验科,化验后与现场提取的血样比对,把结果告诉我。小燕,麻烦你带他们一起去吧,你熟悉环境,能加快时间。” 1228812288这时一个警察过来了,将一份清单交给白朗,是白玉兰手机里的所有通话短信记录。 1228812288白朗看了看,对欧阳澍说“欧阳,我真得去你们公司了,我需要找白玉兰的那个姐妹谈谈。”说着把通话记录交给欧阳澍看。欧阳澍看到,就在昨天,白玉兰与白玉雪有三次通话记录。 1228812288白朗、欧阳澍、秦律师,三个人,三部车,驶向澍森公司。 1228812288秦律师在车上给欧阳澍打了一个电话,“欧阳,现在侦查方向变了,所以,关于你的西服和研究成果在白玉兰身上的事情再也不要提了,别让人对你们的关系产生联想,对你不利。还有,你要尽量防止消息扩散。”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1228812288一行人来到澍森公司,欧阳澍将白朗领到鲁仲达的办公室。鲁仲达与白朗和秦律师握手,说情况他都知道了,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尽管开口,他会全力协助。白朗说需要一个空房间,要约见目前在公司的人聊聊,了解一下情况。 1228812288鲁仲达让欧阳澍来安排。他抱歉地说有一个科技局的会要去应酬,没有办法。白朗让他请便。 1228812288出门前,鲁仲达对白朗说“白玉兰是我们公司的优秀员工,请尽快抓到绑匪把她解救出来,成功之日我请你喝酒。” 1228812288白朗犹豫了一下,想到鲁仲达不了解情况,便又释然了,回答道“我们一定尽力。” 1228812288大家来到小会议室,欧阳澍一直都是闷闷的,看得出,来自北方的消息对他的打击很大。 1228812288由于李燕不在公司,白朗的谈话进行的不太顺利,他不知道谁和白玉兰接触的多些,只能大撒网,和所有人都聊聊。 1228812288白朗还发现,和白玉兰一批进入公司的还有6个人,被分配到了各个部门。这批新招进来的除了白玉兰,都去参加岗前培训了,为了开会,才从培训班被接回公司。他们都不认识白玉兰,只知道她是和他们一批来的,与他们来了就签合同不同,她是刚刚签合同,过几天才能去参加培训。 1228812288白朗将白玉雪和肖涵的约谈顺序放在了中间。 1228812288和白玉雪一见面,白朗就说“你叫白玉雪?和白玉兰是什么关系?是姐俩么?” 1228812288白玉雪说道“不是。我们是高中同学。” 1228812288“哦,是么?那好,你说说白玉兰的情况吧。” 1228812288 第十八章 谈访问灵彻 构陷另有因 听到白朗让她说说白玉兰的情况,白玉雪有点儿犹豫。但又难掩焦急,“玉兰很喜欢上海,也很喜欢她现在的工作。警察同志,什么时候能把她救出来呀?她不会有事吧?找到绑架她的人了么?” “哦?你是怎么知道白玉兰被绑架的?” 这个问题她没有丝毫犹豫,激动地说道“公司都知道了,而且是被大明星欧潼阳撞见的。网上都传遍了,欧潼阳还去现场指认绑架的车辆了呢。照片上还有我们李总,还有欧阳总监。” “你说的对,白玉兰的确是被绑架了。昨天她和你联系了么?你认为她会被谁绑架?” “我们天天在一起吃饭,天天都联系呀。谁会绑架她呀,她那么善良、那么老实,她能得罪谁呀?” 白朗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问道“昨天下班后她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你也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都说了些什么?” 白玉雪眼神突然亮了,“对哦,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昨天她不知道和谁在上海大饭店一起吃的晚饭,第二天早晨就被绑架了。你们只要找到这个神秘的人,一定就能知道是谁绑架了她。” 白朗简直无语了,这个白玉雪还真的会转移话题,问她电话的事情,她顾左右言它,还用找么?昨晚是和欧阳澍一起吃的饭。 “你怎么知道她昨天晚饭在上海大饭店吃的,还是和别人一起?” “我当然知道,她说请别人吃饭,怕钱不够,打电话让我送钱过去。我刚准备出门,她又告诉我说不用了。后来我打电话问她和谁一起吃,她居然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警察同志,我俩可是无话不谈的,我俩连最喜欢的明星都是同一个人,唯独此事她神秘兮兮的,一定有问题。所以,您要尽快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玉兰被绑架的原因了,说不定就把她救出来了,真的…” “说说她过去在学校的事情吧。她有没有男朋友?”白朗打断了白玉雪的神推理。 白玉雪的热情被打击了一下,但为了救出白玉兰,她只能依靠警察,不能不回答他的问题,“没听说她有男朋友。她一直学习很好,后来出了点儿事,没能毕业。后来我就上大学离开了。” “出了什么事情?” 白玉雪想了很久,终于象下定了决心,说道“她可能被一伙流氓强迫拍了黄色录像,学校把她开除了。” “可能?强迫?她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这么认为?有什么证据么?” “玉兰从来没有承认过,可是警方证据确凿,所以,…所以我想她是被强迫的。” “那就是没有证据。和她一起被抓起来的人应该刑满释放了吧,你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又来找她了?” 白玉雪脱口说道“不会!” 白朗弯下腰,紧盯着白玉雪,问道“你这么肯定?” 白玉雪被盯得很不舒服,她躲开他的眼神。但只一会儿,她就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因为这件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找她!是他们对不起玉兰,又不是玉兰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儿。” 白朗点了点头,说“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你说你们是同班同学,但你比白玉兰大两岁,为什么?” “玉兰上学早一年,我休学了一年,我们就在一个年级了。” 看来白玉雪所知有限,白朗只好让她走了。 白玉雪走之前又返回来,忸怩地对白朗说“玉兰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东北的事情,所以,所以…” “知道,我们会为她保密。” 白玉雪满意地走了。 接下来是肖涵。 还没开始谈,就接连传来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斌子找到了涂大庆,他与一群工友早晨刚刚从南通另一个施工现场回到他在上海打工的工地,很多人都能证明,也有他在南通市离开施工现场的考勤签名为证,因此斌子就没有传讯他。 第一个消息还没有消化完,第二个消息就来了,“队长,出事了,嫂子受伤了。小刘送她去医院了。我没用,没追上那个坏蛋,让他跑了。我拿到头发了。” “那你把头发送回去,该干嘛干嘛,有了化验结果,马上通知我。哪家医院?” 白朗叫上欧阳澍和秦律师,三人坐着白朗的警车驶向医院。 一路上白朗将情况对他俩说了,三个人的共识是在没有找到其他同伙行迹的情况下,只能先假设绑架是与欧阳澍的化学式有关。那么究竟是谁,从什么渠道知道了白玉兰手里有欧阳澍的便签呢? 李燕伤的不重,是在追击歹徒的时候被歹徒扔了东西砸在头上,就晕了。白朗见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免责备她“谁允许你抢我饭碗了?逞什么英雄?当自己穆桂英啊?” 李燕笑了,说“我不是忘了么,以为在高中呢,那时候我在运动会上跑的可是比你快。” “你就吹吧!啥时候男生女生一起比过?我那时候都是让着你。说说吧,什么情况?” 小刘做完检查也过来了,俩人互相补充,将发生的事情说给白朗他们听。 原来,李燕他们到了集体公寓,找来公寓管理员开白玉兰的宿舍门时,却发现门已经被撬开了。等他们推开门,有一个男人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小刘措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在脖子上,弯下腰喘不过气来。李燕和另一个警察就开始追他。不料李燕被他扔过来的花盆砸伤了头。那个警察沿着楼梯追到大门口,见那人上了一辆出租车跑了,他惦记俩人的伤势,便无心再追,回来查看他们的情况,见小刘很快恢复过来,带着李燕去了医院,他就给白朗打了电话。据小刘说,那人肯定会两下子,打在他脖子上的一拳并不重,却足以让他暂时失去战斗力。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了然于胸,没有异议了,就是那个化学式惹的祸。看来便签没有被拿走,白玉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藏起了便签,所以他们才会去她的住处寻找。同时他们也知道,白玉兰不可能不带着便签出来,因为目击者看到他们在抢白玉兰手里的袋子,那个袋子里肯定就是欧阳澍的衣服。 三个人跟李燕告别回到了公司。 白朗一进屋就急切地对欧阳澍说“这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来,这帮歹徒不是那么简单,能力很强,白玉兰手里没有了化学式,又受了伤,歹徒入室肯定也没找到,若迁怒于她,则凶多吉少。” 白朗深深地看着欧阳澍,说道“在我的眼里,人只分有罪和无罪。白玉兰这次是受害人,不是罪犯。欧阳,为了保护人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马上想办法让你们公司尽可能多的人听到一个信息,那就是白玉兰被绑架了,绑架她的原因是她知道或持有你的最新研究成果,越多的人知道就…” 秦律师打断了他“不行!首先这不一定是事实。就算是事实,你怎么就肯定这样做能救出白玉兰,而不是害了她?” 白朗说道“种种迹象表明,歹徒对这个化学式是势在必得,若让他们从其他渠道知道白玉兰的的确确拥有你最新的研究成果,这会给白玉兰留下一线生机。” “我不明白,我看不出这个消息对白玉兰有什么好处。” 白朗还想解释,欧阳澍已经站起来走了出去。 秦律师在后面追赶着“欧阳,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么?你等等,听我说!” 欧阳澍来到前台,嘱咐秘书收拾一下大会议室。 秦律师问欧阳澍“你真明白他的意思了?” 欧阳澍摇摇头,说“不明白。” 秦律师又问“你确定要开大会?” 欧阳澍说道“还要加上视频。麻烦你通知汤姆森,以及在外面现场服务的人,公司所有人。通知鲁总尽快赶回来。会后你发个公告给我们的关联公司。” 秦律师说“别人好说,汤姆森那里,现在是晚上…” “叫他起来!” 15分钟后,会议准备就绪,除了一个技术人员休假关机,没有联系上,其他人都到了现场或在视频里。欧阳澍讲话只用三分钟就结束了,他通告了白玉兰被绑架的事情原委,同时为他自己的大意表示抱歉。 鲁仲达巧妙地把话题接过来,大意是首先,公司现在不断有新的研究成果出炉,已经形成规模,正准备推向市场,大家要有信心;其次,大家都要努力工作,幸福生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让大家注意安全,别让悲剧发生在自己身边。 趁开会时间,白朗把整个公司都转了个遍,每间办公室他都东敲敲西摸摸,还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将一枚硬币扔出,然后迅速关上门,再侧耳倾听。 会议结束了,白朗立即约见了肖涵。 肖涵见到白朗很热情很主动,说他和白玉兰很熟,白玉兰还吃过他亲手做的寿司呢。对绑匪他表示了极大的愤慨。 “请问你办公室的门是不是换过?我发现和其他办公室的好像不太一样。”肖涵突然问道。 “门?什么门?没有啊!从我来公司就是这样啊。你,你觉得有什么不同么?”肖涵的反应有些过度。 白朗说“哦,没事,好像颜色不太一样。” 然后热情地送走了肖涵。 这时,那个小警察拿着一个档案袋来了,白朗一见很兴奋,说道“是人是鬼,立见分晓。” 第十九章 惊闻谣未已 有谋救婵娟 “队长,车上的血迹是白玉兰的。” 这已经不是悬念了,白朗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检测监听仪是否带来了?”。 “队长,袁老爷子可是把你骂了个狗血喷头啊,说你的鼻子比那个啥还灵,他的宝贝还没入库你都能知道。还有,他让我嘱咐你,这可是他最值钱的东西了,若你给捅咕出半点儿毛病,他就要跟你拼命!”警察小钟夸张地传达道。 “甭理他,每次他都是这么说的。把说明书给我,我先研究一下。你回局里吧,关注一下东北同行反馈的信息,尤其是其他刑满释放人员的行踪。还有查找车主的进展情况,及时向我通报。” “是!” 欧阳澍和秦律师来到小会客室,见白朗正在鼓捣一个像耳机似的东西,就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访谈了。 白朗见他们进来,连忙递过来两只无线耳机,示意他俩戴上。耳机中传出的声音很清晰,仔细辨认一下,竟然是市场部肖涵与他们部门其他人员的对话 “她是秘书,技术部的秘书,知道这个秘密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不要在背后乱说话呀,这是要负责任的哦。”这是肖涵的声音,言辞听起来严厉,但声调显然有点儿不严肃。 一个尖利的男声,“我觉得没那么单纯,你们想想,白玉兰刚来多久,是吧,没来多久,比白玉雪还晚呢,难道她的忠诚度比咱们这些老员工还要高?她凭什么能知道这么秘密的技术?” “这是意外,谁说她知道那些技术了,她只是穿了欧阳总监的衣服。”这又是肖涵的声音。 另一个男声说道“欧阳总监的衣服都给她穿了,而且那么晚了开车送她回公寓,这里面的事儿,嘿嘿…” “就是啊,据说她是欧阳总监招聘来的,连合同都是后签的,到现在都没有进行岗位培训呢。进公司晚,不代表进欧阳家晚呦。” 几声敲门的声音,然后是白玉雪的声音,“你们都在呀!肖总,刚才关联公司廷峰生物的采购员打来电话,说他们老板认为这次咱们公司技术失窃可能会影响下一个批次的检测剂价格,所以原定的采购合同今天不能签约了,我已经跟他们解释了,但他们很坚决,还说他们的老板会直接和您联系。” “简直是乱弹琴,谁说我们的技术失窃了,明明只是我们的员工被绑架了,技术并没有失窃。他们公司是怎么传达的视频会议纪要啊?”肖涵怒道。 “哎,玉雪,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说你的好姐妹白玉兰的事儿呢。跟我们比你是新人,但是跟白玉兰比你可就是老人啦,你都不知道,她为啥能知道那些秘密呢?”那个尖利男声说道。 另一个马上接茬,“是啊,是啊,你俩最好了,快说说,她是不是和欧阳总监那个,那个了呀?” “你们还是不是人啊?玉兰被绑架了,就在上班路上,现在还不定受多大苦呢,你们还在这里嚼舌头,不怕天打五雷轰!”白玉雪真的怒了,骂人的话冲口而出。 “这有啥稀奇,现在年轻姑娘当小三的多了去了,又不差她一个…” 肖涵马上说道“你们在这里吵什么?都给我出去!” 欧阳澍的眉头都立起来了,他扯下耳机子一扔就往外走。 秦律师赶紧拉住他,“你不能去,这样的事越描越黑。我就说吧,不能开大会,不能开大会,你不听啊!这下好了,满城风雨了。” 白朗双手伸出,堪堪地接住那个耳机,宝贝似地放回盒子里,然后才伸手拉住了欧阳澍,不过那表情竟然,…竟然是诡异的笑。 见欧阳澍和秦律师都恼怒地看着他,连忙正色说道“哦,我,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与我预期的有些偏差。” 秦律师手里拿着那个无线耳机,奇怪地看着白朗,“你安装了窃听器?为什么是肖涵?”。 白朗指着那个闪着好几个红灯以及标尺的集成电路板给他们看,委屈地说道“我哪里有装窃听器呀,专业点儿好不好,这个宝贝比窃听器贵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我只是搜索到了窃听器而已,而且我相信是你们的肖总监亲自装上的。你们没发现肖总监的门里面敷上了一层膜状隔音板么,真是奇怪,难道窗户上不需要隔音,只有门上需要隔音么?所以,我认为他就是那个内鬼。” 秦律师长大了嘴,“啊?!为什么呀?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办公室门上安装窃听膜呀?难道想窃听自己?说不通啊!” 白朗嘿嘿一笑,“为什么装我不清楚,但肯定是他自己亲自装的。今天我发现只有他的门上有隔音膜,就用硬币试了一下,却没有一点儿隔音效果。谈话时,我故意提到他办公室的门与别人的不同,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坚决否认,这可不是不知情的态度啊。袁老师说过现在窃听新产品就是这种窃听膜,而刚好局里刚进了一台检测监听器,我就让小钟直接带过来了,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个鬼,哈哈哈,看我这钟馗怎么样?” 欧阳澍皱着眉头,给白朗泼了一盆冷水“他在办公室门上装窃听器,是不可能知道白玉兰手里有我的化学式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在单位说这件事情。” 白朗自信地伸出手来,“这我早就想到了。来,把你的手机给我吧,”他在手里摆弄着欧阳澍的手机,“手机里有没有什么不想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我从不在电话和短信里谈实验的事情。” 白朗笑了,在欧阳澍的心目中,实验就是他的秘密,他就是个干事业的男人哪。 白朗把手机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我要把手机带回勘验科检查一下,我相信你的手机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说完冲着欧阳澍挤了挤眼睛,“放心,我会一直与你的手机在一起的,绝不让它离开我的视线。” 白朗的故弄玄虚欧阳澍一时也想不明白,但作为刑警队长,他是称职的。欧阳澍相信他,但不代表自己就没有疑问,“与你的预期有偏差,你的预期是什么?” “什么预期?”白朗还沉浸在自己取得的阶段性成果中,没有明白欧阳澍的意思。 欧阳澍很无奈,不得不生气地重复了一下“就是刚才,你听了那些混蛋的胡说八道,说那是你的预期,只是有偏差。你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救她的方法?” 没等白朗回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继续说道“你让更多的人知道白玉兰手里确实有这个便签,就是想让绑匪也知道这个消息,那便签就是白玉兰的护身符。因为血迹,你知道白玉兰反抗了,没有把便签交给他们;因为他们去了白玉兰的公寓,你猜测白玉兰没有告诉他们便签的所在。所以,…所以这个护身符能够给破案赢得一些时间,是不是?那如果他们把白玉兰当做人质来交换便签,而不是杀害她不是更好?就算他们当初的绑架不是为了便签,白玉兰的反抗,让他们想利用她挣钱的希望化为泡影,可如今有了便签,他们还可以留下白玉兰,作为交换的条件,她就怎么都能活了。是这样吧?” 秦律师听得莫名其妙。 白朗看着欧阳澍,点了点头,说道“让你公布还有一个原因,我希望他们有这个认识,那就是白玉兰的护身符除了那张便签,还有你。” 欧阳澍点了点头,说“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走完就大步走出会客室。 秦律师看看欧阳澍又看看白朗,他感觉出了不对劲,白玉兰的护身符怎么都不应该是欧阳澍啊,她现在可不能与欧阳澍有什么关系呀!他喊了一声欧阳,欧阳澍摆了摆手不让他跟着。他转头刚想问白朗,白朗说“我有事,要赶紧回警局!” 秦律师一看,跟着欧阳澍怕不成了,但他咋也得跟着一个,那就是白朗。 两个人出门上了警车,向着警局奔去。 第二十章 简言自解惑 奈何义举惊 一路上,秦律师缠着白朗,让他一定说出为什么会怀疑肖涵,以及欧阳澍的手机里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朗开着车,故意吊着秦律师的胃口“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那当然!” “我哥们老楚的事儿,就是骗保那个案子,这法律支持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啊?” 秦律师表情一滞,知道白朗是故意拿这个卡他,但没办法,事关欧阳澍,他不能不妥协,只好说道“帮,谁说不帮了,只是老楚,哎呀,他也太鸡皮了,一件事哇啦哇啦讲个没完,一个小时都不知道他在说啥,虽说是公益免费的,但时间也不能用来这么浪费吧?好、好、好,我帮,我帮行了吧?回头你让他来找我,保证不让你失望,一帮到底,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其实你的问题答案特别简单,两个字直觉。不是蒙你,是真的。知道关键技术秘密的人不止欧阳澍,化验大楼那边的人都知道,既然对方需要费尽心思地绑架白玉兰,那就证明化验室的成员是铁板一块,而且昨天晚上我们刚刚去勘察过,环境方面没有问题。那么只有办公大楼这边了,要么是人,要么是环境。这时候需要用排除法,白玉兰和我老婆肯定没事,白玉雪思维浅显还有点儿仗义,也不可能。听说单独与白玉兰接触过的就只有肖涵了。然后与他谈话,最后凭着直觉判断,就是他了。事实证明我对了,他的门上就是有监听膜,这个膜的缺点是需要经常更换电池,只有他最方便。” 秦律师不相信地摇摇头“我觉得在自己门上装窃听膜没必要,难道是为了窃听自己?说不定是别人悄悄地装上去的呢?你凭什么那么确定是他自己装的,窃听来的内容给谁听啊?!” 白朗一拍方向盘,“你太聪明了,又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这件事情的关键是窃给谁听。这就对了,肖涵装这个窃听膜是给别人装的,两公里范围内都可以搜索到它的信号。这样他就不需要专门传递信息了,即安全速度又快,连面都不用见了。老秦,你太棒了!” 白朗绕过一个路障,兴奋地说道“看来这间谍行业已经如此精明了,若警方不介入,根本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不见面,不传递,即使发现了,也不会怀疑是他自己装的,甚至他自己可是装成受害者,哎呀,真是厉害呀!居然被你一下子就发现了。” “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免费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你不是想知道我为啥要拿走欧阳澍的手机么?你想想,知道白玉兰有便签的除了欧阳澍和白玉兰自己,还有谁?他们的电话呀!能在门上装窃听装置的,有这样的高科技,想在手机上动点儿猫腻,太容易了!我跟你打赌,赌欧阳澍的手机有问题,当然也不排除白玉兰的手机。明白了没?” 秦律师感叹,“这破案原来全是靠猜的!” “你是不是想说还靠赌?错,我们专业的说法是叫推理。哈哈哈…” 秦律师还是有很多的疑惑,“对了,你说,从知道消息到实施绑架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身手又如此厉害,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商业间谍雇佣的打手。” “商业间谍很少伤人性命,这次很奇怪。他们完全可以不必绑架,只要搜到便签抢走就好了么!” “你没有听过狗急跳墙么?也许他们搜过了,没有找到才绑架了她。” 秦律师又问道“浦东大道这几天的监控你看了么?我总觉得绑架的人至少要提前知道白玉兰每天的必经之路吧。当然,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毕竟公寓到公司只有那一条路。” 还没等白朗回答,车载电话响了。小钟告诉他,去白玉兰家的匪徒画像已经出来了,正在进行系统鉴别,如果他有案底,很快就能查出来,并公开通缉。各大医院外科也已经发了协查通知,高速公路收费口也发了白玉兰的照片。 白朗拿开通话耳机,简单说了说刚才小钟的话,并说欧阳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 突然他象想起了什么,问秦律师“你为啥总是神经兮兮的,像个老母鸡,连欧阳感情的事儿也管起来了?” “我不是在管他的事,我管的是我自己份内的事。”秦律师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一栋栋建筑向后退去,“欧阳现在是关键时刻,可不能任性啊。可他偏偏爱揽闲事。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说欧阳是白玉兰的护身符,此话怎讲?” 白朗没有耐心解释了,随口敷衍道“是,反正歹徒是为了钱么,那护身符越多就越好呗!” “为了钱?你说歹徒是为了钱?哎呀不好!赶紧靠边停车!快!” 路边的低矮建筑正是东方广播电台编辑部,秦律师清楚地看到了欧阳澍的车就停在编辑部的门口。 白朗停车让秦律师下去后就把车开走了。 等秦律师赶到编辑部,看到欧阳澍正在和一个人握手,嘴里说着拜托,说后续资料会陆续送过来。 秦律师又要晕了!他一把将欧阳澍拉到一旁,抱怨道“你疯了,还嫌不够张扬?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你减多少分?你的离婚协议还怎么签!你到底晓不晓得,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况且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得把自己陷进去你才肯罢休啊?” 欧阳澍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没事,回公司吧。” 天快黑了,已经到了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一辆辆慢慢爬行,走走停停的。 欧阳澍看了看还有些气哼哼的秦律师,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还受伤了,必须快点儿把她救出来。” 秦律师怒道“已经报警了,警察会救她的,跟你没啥关系了。这回全完了,你居然惊动媒体,你就等着人家铁证如山吧!想洗清是一点儿都没有机会了。” 在秦律师一遍遍用尽各种词汇表示生气的时候,车载收音机里寻人启事就响了起来,每说一句,秦律师就用手指点着前面,嘴里嘟囔着“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证据呀!” ‘寻人,女,20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左右,深色牛仔裤,粉色羊毛衫,在浦东商务大厦附近走失,有知情者请与周小宝联系,电话13645111,酬金20万元。’ 秦律师张大了嘴巴,欧阳澍也是一脸迷惑。 第二十一章 兄贤弟有爱 探寻璇与玑 周小宝发的寻人启事在收音机里连续播了三遍,秦律师的火气显然已经降下来不少,他最担心的是欧阳澍以自己的名义悬赏,那样和白玉兰的关系就彻底撇不清了。他虽然不认识白玉兰,但从白朗那里以及从市场部员工的谈话里,他基本断定,白玉兰就是个有难堪历史背景的红颜祸水。欧阳澍正在与杨紫珊办理离婚手续,若与这样的女人牵扯不清,可能会因婚内出轨影响权益的分配。作为欧阳家和澍森公司的法律顾问,他必须要尽到提醒的义务。听了这则寻人启事,他发现原来欧阳澍还知道避嫌,居然以周小宝的名义来悬赏,总算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叮嘱。 可惜他的担心消除没多久,新的刺激就来了。 车载收音机突然停止播放音乐,传出一个男音‘现在插播一条启事,今天清晨7点50分,在浦东大道靠近浦东商务大厦附近发生一起绑架事件,被绑架者是澍森公司技术总监欧阳澍先生的女朋友白玉兰。该女子22岁,一米七零,身材苗条匀称,长发(常梳成马尾辫),皮肤白皙,容貌姣好,穿一件蓝黑色牛仔裤,粉色立领羊毛衫。有知其下落者,请拨打电话136xxxxxxx9,欧阳澍先生承诺重谢,并支付酬金20万元。’ 秦律师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双拳在空中一阵挥舞,最后,无奈地用手指点着欧阳澍,“你呀,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瞎善良、乱慈悲,你刚认识她几天哪?和这样一个女人搅合在一起,将来有官司要打了!还花20万救她,拜托你,你快要破产啦,没钱啦,你拿什么救她?” 欧阳澍没有理会秦律师的激动,他从容地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车辆。路灯亮起来了,只是天还没有黑透,让它们看起来只是一个个暗红色的摆设,没有辐射出多少光芒。对面偶尔有拐弯的车,车灯的浅淡光影晃过在他的脸庞,脸庞上竟然是淡淡的笑。 “你笑什么?你还有心思笑,你和那个周小宝就是一对十三点,傻的厉害了,我跟你说。那个周小宝居然和你出一样的酬金,他吃饱了撑的他。他是谁?他说不定才是正主,他才是白玉兰的男朋友。” 车已经到了公司,欧阳澍将车拐进去,淡淡地说道“他是欧潼阳的助手,平时大家都叫他小周,你应该听说过。” 秦律师愕然,使劲闭上了嘴,随后摇了摇头。 出了电梯,两人就听到欧阳澍房间的电话铃声,直到他们走进屋里,铃声还在执著地响着。接起来,是梁杰。 “小澍,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为了救白玉兰才那么说的,你和紫珊商量过没有?打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是不是手机没电了?那悬赏广告是刚发的么?怎么阿潼也发了寻人启事?事先你俩怎么没通通气,是故意这么发的?白玉兰还没有找到么?这件事先不能告诉你爸爸,还不得把他气死。哎呀,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这可怎么好!” 梁杰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欧阳澍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好,只好说道“梁姐,你别急,找人的事情由白朗负责。等人找到了我马上告诉你。我先挂了。”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白朗来了,兴冲冲地举着欧阳澍的手机。一进门就冲着欧阳澍竖起大拇指,“有情有义!” 秦律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白朗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什么?人现在北京?在哪里不重要,关键要知道他到底是谁,哦,你知道,什么?是欧潼阳的助手?不就是那个目击者么?你一定要调查清楚,看看他为什么要发这个寻人启事,看看他与这个白玉兰是什么关系。哦,等等…”他发现欧阳澍在冲他摆手,便问道“你知道他们的关系?”见欧阳澍点头,他便冲着电话接着说道“那行了,这件事不用查了,等我的消息。” 欧阳澍对白朗说周小宝他们俩与白玉兰不认识,他们只是在帮助他找人。 白朗想了想,点了一下头,他知道欧潼阳是欧阳澍的哥哥,便不再疑惑。 他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的,关于欧阳澍的手机,他有话要对他们俩说,因此,他不再东拉西扯,而是挥动着欧阳澍的手机,告诉他们,经过对手机中的所有软件进行扫描,找到了里面植入的监听软件,这是非常新的高科技版本,接收者的电脑或手机只要装上相同软件,就能同步接收这部手机所有的通话信息。当然,现在专家们已经把这个软件从手机中清除了。他让欧阳澍回忆一下,谁能在他的手机上安装监听软件,并说这个软件若想安装,必须要拿到手机,且需要5分钟以上。 欧阳澍回忆着,摇了摇头,说“没有印象。我手机没丢过,虽然我不太在意,但手机被拿走5、6分钟我还是能够发现的。” “欧阳,年初你不是换过手机么?” 欧阳澍的脸略沉了沉,很快恢复了正常,“对,是换过。” 秦律师提醒道“你几天不带手机,找你都找不到,后来你说换了手机。会不会就是那时候被植入的?” 欧阳澍摇了摇头,“不会,虽然是市场部帮我介绍的手机店,但是我亲自挑选的。”忽然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明白了!记得当时从店买回来,还没开封,店家就给我打来电话,说由于销售人员的失误,把那批有瑕疵的手机拿给我了。问他们是什么问题,他说这批是召回的手机,带机充电容易爆炸,可以给我换一个。我当时还训斥他说这也能叫品牌手机?后来我没空去,他们派人亲自给我送来的。” “你还记得送货人的样子么?是当时卖你手机的人么?” “我没注意。但可以肯定,后给我的手机与我选的手机是一模一样的。” 白朗恍然,“原来他们已经盯上你这么久了。幸亏你从来不用手机传输研究数据。” 秦律师说道“你原来的手机也是新买的,非要换,要是不换就不会有这个事儿了。” 欧阳澍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白朗眼睛一转,问道“欧阳,你们公司几点下班,怎么这么晚了大家都还没走?” 欧阳澍到门口看了一下,说道“是啊,很多屋子都亮着灯。可能是有什么事儿吧。” “哦,这样啊…那怎么才能让肖总监离开办公室半个小时?” “这好办。你要去他的房间?什么时候?” “我们的电脑专家马上就到,你现在就可以想想办法了。” 第二十二集 豺虎窟豪胆 再聚首实难 欧阳澍准备去找肖涵时,手机响了,里面是一个阴沉的陌生男人的声音,“欧阳澍先生?”得到满意答复后继续说道“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你跟警察在一起。带着你那该死的东西出来,还有,保持你的手机畅通。不要报警,要她活命就乖乖合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澍知道白朗在看着他,只好尽量抑制住疯狂的想大声骂人的冲动,尽量控制住手臂的颤抖,将手机稳定地举在耳边没有放下,继续说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也正好要找你,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欧阳澍对白朗挤出一个笑脸,指了指手机,“是…鲁仲达,叫我过去。嗯,我可以让他缠住肖涵。嗯,我这…这就过去。” 白朗看着他,点了点头,但犀利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 欧阳澍在白朗眼神的注视下有些手足无措,心不在焉,他到了桌子前,拿起笔记本和笔,出门前又向白朗点了点头。 欧阳澍从鲁仲达房间刚一离开,鲁仲达就将肖涵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请他汇报一下这一个月以来市场及销售状况。 白朗等在走廊过道,见到欧阳澍就迎了上来,说分局的电脑专家老刘到了,让欧阳澍和他们一起去肖涵的办公室。 欧阳澍心不在焉,不停看手机,间或也看一下手表。他是个科学家,对于撒谎骗人临时编写借口的事儿,实在是不熟练,即使把他那英俊的面庞憋得通红,还是想不出离开公司去赴约的合理理由,更何况,对方是白朗,一个刑警队长,想骗他真是太难了。 肖涵走得匆忙,电脑没关,只是进行了屏保。这可难不倒老刘,别看他满头长发像乱草一样,头脑可是清晰得很呢。他带上手套,连上,让飞速计算,他自己则趴到地上把主机轻轻放倒,一会儿拧螺丝一会儿东掰西撬,很快电脑盖子就打开了。他那蓬乱草就把整个机器盖住了。 手机又响了,欧阳澍像触电一样,拿着电话,有些魂不守舍。白朗看着他,示意他听电话。 电话是欧阳俊生打来的,说自己已经到了上海,正在去俊生地产上海分公司的路上,让欧阳澍今天晚上务必回燕园,他有话说。 欧阳澍看了白朗一眼,灵机一动,对着电话说道“哦,爸,您已经到机场了?好,我这就去接您。” 欧阳俊生对着电话说他已经离开机场了,不用来接我,发现欧阳澍的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的脸不禁又阴沉了几分。 欧阳澍匆匆忙忙地对白朗和秦律师说“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接一下老爷子。回头见。” 出门时他险些撞到门框上。 秦律师在后面喊了一句“这么晚了让赵师傅去吧。”欧阳澍没有回应。 还没上车,欧阳澍就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问他到哪里了。他说刚上车。那人骂了一句,说他太慢了,再晚白玉兰就没命了。然后说了一个地址,竟然是让他去浦东机场。 车刚刚开到龙阳路,那人又打来了电话,让他改去另一个地点,就在龙阳路附近的住宅小区。在电话的指挥下,欧阳澍终于找到了那个位于顶层的房间。屋里开着灯,一进门还没有完全看清楚,就有人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搜!”一声令下,两个人就过来扒掉了他的西服,把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 欧阳澍觉得和他们打交道真是侮辱了自己的智商,他不禁冷笑着任他们折腾,直到他们把他的鞋脱下来掏弄,才说道“你们在找什么?找那个化学式?你们以为我会把它写出来乖乖地放在口袋里让你们把它拿出来?哦,既然你们想要那个该死的东西,那还是来搜搜我的脑袋吧,它们就在那里面。” “老大,没有,他没说谎,真…没有。” “写,那就把它写下来!”那个阴沉的男声命令道。 欧阳澍侧耳倾听着声音的方向。他回忆刚才进屋时扫的那一眼,桌子、椅子、电视、收音机、塑料袋和三个男人,还有两扇门,白玉兰应该就在其中一扇门的里面,于是大声说道“笑话,凭什么写?我得见到白玉兰!只要白玉兰安全离开,我就写给你们。” 两个男人抓住他的手臂,撤掉他的眼罩,把他推到桌子前,找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把笔塞到他的手里,让他快写。 欧阳澍那雪白的衬衫早已经被他们揉搓拉扯得满是褶皱,西裤也失去了挺刮和光泽。他拧过头,轮流看了看那两扇门,没有,白玉兰没有出来,兰,他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看来白玉兰是凶多吉少了。 他强行挣脱出自己的手,握住一个男人的手臂,大声喝问“你们把白玉兰怎么样了?快说!” 另一个男人上来狠狠按下了他的头,“快写,写完你的小心肝就会出现了,写慢了,她,她的血说不定就流没了。” 欧阳澍一听,心中不禁大恸,大喊一声,忽生神力掀翻了桌子,反身一拳向身后打去。 一场实力悬殊的混战,很快,欧阳澍就被制服了。他的头被打破,血顺着眼角溜下来,一阵眩晕使他摔倒在地上,他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只好就那么栽歪着,愤怒的眼睛涨得通红,“你们!你们!为啥要杀了她?!” 掀翻的桌子砸到了那个老大的脚,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咒骂着,一脚踢在欧阳澍的前胸,把欧阳澍踢得翻了个跟头。他一边脱下鞋揉脚,一边嘱咐两个手下“打,打到他肯写为止!” 两个家伙一边踢打欧阳澍,一边叫嚣着“让你不写!…让你掀桌子!…看你写不写!” 欧阳澍一开始抱着头在地上翻滚,每一脚踢在他身上都让他的闷哼从牙缝中泄出。慢慢的没了力气,伏在那里不动了。他也不想动了,即使踢在身上真的很疼,他也不想再躲避了。他的心底一片凄苦,虽然闭着眼,他还是仿佛看到赵吉娜,看到她因为自己而跳楼放弃10年的生命;看到囡囡因为他的猜忌而夭折;如今,白玉兰,一个那么鲜活的生命,也是因为他而命丧黄泉。他搞不懂自己为啥还苟延残喘,身体的疼痛反而让心里好过了许多,这是快要解脱的感觉么?那么,干脆打死我好了! 那个老大一遍遍问,欧阳澍满脸是血闭着眼睛嘴角竟是嘲讽的笑,他终于打红眼了,凶残的本性彻底暴露出来,举起一把厚重的木椅向欧阳澍的头上砸了下去。 “住手!不要!” 白玉兰从里面的屋子出来了,用手捂着肚子,佝偻着腰蹒跚地半走半爬来到欧阳澍身边,呼唤着他。欧阳澍迟疑地转过头,看着她“你,你竟然,还活着!” “活着,我们都活着!” “你不是已经跑了,怎么…”其中一个歹徒指着白玉兰,翻着眼睛。 那个老大见白玉兰出来,大喜过望,说道“这回好了,你看到人儿了,赶快写吧!写了我就把她放了,把你们俩都放了!” “不能写!”白玉兰坚定地对欧阳澍说。转回头去,冲着那个老大吼道“你们这帮败类,赶快把我们放了!自首吧,说不定还有条生路,要不然,…” “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说话的是白朗,跟在他身后的有秦律师、斌子和小刘。 从没觉得穿皮夹克的白朗这么英俊、这么帅,如天神一般!欧阳澍和白玉兰来不及表达他们的感谢,双双晕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巾帼须眉义 慷慨何惧伤 白玉兰被刺后因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肠穿孔外加失血过多,到医院后连夜进了手术室。术后被送入重症监护室。李燕在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 欧阳澍只是外伤,一根肋骨骨折但无血胸,只固定不需要手术。头部、臂肘部创口已经缝合,轻微脑震荡。 早晨,欧阳俊生来到医院。看到病床上被包扎得像粽子一样的儿子,他十分心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了一路要骂他的话,只好都咽了下去。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欧阳澍头上包着的绷带,问道“还晕么?若是恶心头晕要赶快和医生说,脑子里的病可马虎不得。” “不晕,拍ct了,一点儿淤血,医生说…很快会吸收掉。我妈没回来吧?”欧阳澍不能大声说话,只好压低声音回答。他不习惯这种温柔,轻轻转了转头,躲开欧阳俊生的手。记忆中他很少生病,所以,欧阳俊生在他面前总是严厉的,挨打罚跪是常有的事,就是没有柔情。 欧阳俊生收回手,说道“没回来。这件事也没让她知道。小珊说带些吃的就过来护理你。小珊是个好女孩,你就别再闹腾了,好好过日子。我明天去香港,就不来看你了,下个月和你妈一起回来。等到给你妈过生日的时候,你要活蹦乱跳的才好。” “当!当!当!当!看我带什么来了?” 房门口露出半张脸和一束粉色百合。 王文斌一看到欧阳俊生在病房里,马上就规矩了许多。安安静静地走进来,低头叫了声“欧阳伯伯!” 欧阳俊生嗯了一声,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欧阳伯伯慢走!” 王文斌冲着欧阳澍伸了一下舌头,欧阳澍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文斌很怕欧阳俊生。他是欧阳澍童年时搬家到南京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们上天入地,敢想敢干,无所不为。有一次惹祸后,欧阳俊生教训欧阳澍,他勇敢地冲上去想讲义气,结果被欧阳俊生狠狠地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痛彻心肺,他没义气地哭着走了,从此和欧阳澍一样惧怕欧阳俊生。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游乐场里…玩坐飞机?” “哎,先别说我。你怎么回事,和病床有缘哪?那也不能这样啊,我走的时候你虽然也是在病床上,但多少还算是白白净净的,怎么我回来了,你反倒化了妆挂了彩,太让我跌眼镜了!” “眼镜…在哪儿呢?当初…费好大劲都…没成近视,现在…倒近视了?是…老花了?” “啥眼镜见到你也跌掉啦!来,看看这花,是不是很眼熟?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王文斌将那束粉色的香水百合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欧阳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出事了?” “打你手机关机,打你办公室的电话占线。我想那就去你单位看看你吧,好家伙,一屋子警察。” “一屋子?” “可不就是一屋子么。你们单位有个白白胖胖的,戴眼镜的,被逮起来了。有个穿黑皮夹克的,拿着你和那个马尾巴女孩的照片,向那帮警察一顿布置。我一听这帮人是要去救你,把我急的都不行了。可是他们不让我去,我手都扒到车门了,人家把我一推,啪一关车门,走了。你知道那时候出租车有多难打了,都急死我了。回头我得赶快买个车。今天一大早我就跑到你们单位,鲁仲达告诉我你在这里。他还说等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就过来看你。哦,对了,那个马尾巴小姐,不是,那个白玉兰小姐,据说是和你一起被绑架的,现在怎么样了?” 欧阳澍想起白玉兰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救他,就感到心疼。 李燕自己穿着病号服,但却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直到白玉兰手术结束,知道结果后赶紧过来告诉欧阳澍手术成功的消息。清晨又过来告诉他,说白玉兰生命体征很好,已经出了icu病房,回到普通病房了。现在听王文斌提起她,不禁还是有点儿惦记,他很想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但医生又不让他动。 王文斌见欧阳澍眼睛发直,剑眉紧锁,知道他又神游了,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好像总是麻烦缠身呢?别怕,哥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谁和你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我帮你对付他。” 欧阳澍白了王文斌一眼,一副瞧不起的表情。 王文斌急了,“同甘共苦,同甘共苦你知道不,哥们我为你两肋插刀!你不信?哎,咋也比那个白玉兰强吧?当时要是我在你身边,你肯定不会被绑架,我左勾拳、地堂腿,外加擒拿手…” “是谁在医院里练全武行呢?是不是觉得这里抢救起来方便啊!”杨紫珊一身浅绿色羊绒长裙套装,拎着食盒袅娜地走了进来。 王文斌看着她,眼球转了转,捋了捋他头上已经很整齐光亮的发型,稍稍正了一下领带,清了清嗓子,“阿澍,介绍一下,我怕自己再弄错了。” 欧阳澍看到王文斌那怪声怪气的样子,没理他。 “我很快会成为欧阳的前妻。你好,我叫杨紫珊。”杨紫珊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 王文斌听了她的话一愣,什么叫很快就成为…前妻?他赶紧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欧阳澍,没有得到任何提示,这让一贯八面玲珑的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连忙伸手和她握了,却张嘴尴尬地愣在了那里。他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称呼,嫂夫人?不对,直接喊杨紫珊或杨小姐又显得太生分,只好说“在下王文斌,欧阳发小。” 看到王文斌吃瘪的样子,欧阳澍无声地笑了。 “哦,那你对他小时候的事情了解很多了?有空一定要和我详细说说。阿澍,我做的是鹅肝芥菜麦片粥,浓些。明天用三七给你炖鸽子。你要少喝水,等拆了绷带再说。” 欧阳澍微微点了点头。确定离婚后,他们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了,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王文斌觉得自己有点儿碍眼了,赶紧说道“那,有空咱们再聊。那个,欧阳,你们,哦,你先吃饭,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我出去一下。” 杨紫珊将米糊倒出来,用勺子喂他。欧阳澍想接过来自己吃,结果牵动了肘上的伤口,疼得一咧嘴。 “给我吧,听话。现在觉得疼了?你的英雄气概呢?独闯虎穴英雄救美,真能!要不是白朗,你现在的小命儿都没了。如果我不了解你是个怎么样的人,还真会以为你对那个白玉兰有多痴情呢!不过,我倒是真想去看看这个白玉兰,若真的年轻貌美心地纯良,又和你一起经历了生死,你应该考虑跟她做个伴,等我搬走后,让她留在家里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总比一个老头子要强吧?” 欧阳澍没有理会杨紫珊的热心,打断了她的遐想,“白朗…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我听李燕说,你在接绑匪电话的时候,白朗就已经怀疑了。他问了鲁仲达,也给你爸爸打了电话,证实你说谎了,他自然会想到是绑匪。其实他早就预料到绑匪会找你。知道你去找绑匪了,他自然不能让你独自去涉险,警察里不是有个网络专家么?能定位到你的手机。幸亏他们去的及时。哦,对了,李燕说你告诉她是白玉兰救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姑娘,胆儿大,冲出来…用身体为我…挡椅子,还冲他们…大喊大叫,叫他们…败类!” 杨紫珊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敢和那帮歹徒叫板?她真是活腻了!傻呀,那场合不能硬碰硬,得以柔克刚,不能轻易激怒对手,对手冲动了,就是你的不幸了。和疯狗不能比赛疯狂,这道理她不懂?” 欧阳澍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她的观点,“真逼急了,啥都忘了,光想着拼命了。” “就知道拼命!”杨紫珊举着勺子,突然抑制不住地格格笑了起来“你们男人哪,真是看不透。你一贯傻乎乎的,爱冲动,也就算了。你说秦律师,平常文质彬彬一个人,据说昨天像疯了一样,人家警察还没冲呢,他上去了,结果让刀子给划了一下。真是难以想象,那么瘦弱,风吹都要倒了,眼镜像瓶子底,去和练过的杀人不眨眼的歹徒去搏斗,当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这不是担心那刀扎了欧阳么,那刀子,离欧阳就这么点儿距离。”秦律师边说边走了进来,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划着长度。他提了提手里的文件包,正色说道“谢谢杨小姐过来照顾欧阳,有些事我得和你解释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去医院的小花园吧。” 欧阳澍见秦律师的手上缠着纱布,就用眼神盯着他的手。 秦律师抬起左手转了两圈,说“没事儿,就划破了点儿皮,医生非让包上。真没事儿,比我切菜划的口还浅呢。” 杨紫珊举着饭盒示意了一下,“等欧阳吃完的。” 这时白朗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秦律师,他双手抱拳,笑着说道“老秦,佩服!佩服!好家伙,你可真猛,有义气,懂功夫。那是正宗的无影脚吧?” 秦律师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呦,啥无影脚,是让人家给摔了个跟头,脚弹出去正好碰到那家伙而已,嘿嘿…” 白朗面色突然严肃,“下不为例!这次我擅自带你去,害你受伤,已经受了处分。” 一屋子的人都“啊”了一声。 白朗双手手心向下,凌空压了压,又灿烂地笑了,“救人质有功,只是口头批评了一下,口头的,我经常被口头批评的。” 众人“噫”了一声,以鄙视他的小题大做。 白朗等秦律师和杨紫珊出去后,对欧阳澍说“欧阳,只抓到一个鬼,就是肖涵。正在审讯。局里说人也救回来了,催着快点儿审讯结案,要派新活儿给我。” “肖涵身上…没有线索么?” 第二十四章 肖涵谋已尽 友朋讶缘姻 如此多的悬念都在肖涵身上,欧阳澍自然十分关心抓到肖涵后的审讯情况,关心他身后的阴谋集团。 白朗摇了摇头,说“昨天连夜审讯了。据肖涵交待,他是上海人,本科文凭是真的,但工作简历都是假的。他从没有留学过日本,也没有在大型企业干过,他一直自己创业,但几次都失败了,把父母给他的钱都败光了。一年多以前他在寻找新创业机会的时候,有人通过电话找到了他,帮他制造假的简历,鼓动他进入澍森,目的很明确,就是盗取你所有的研究成果。当时就给了他一笔现金,并答应日后再分成给他,还交给他窃听膜,让他安装在你的门上,他没敢,就装到自己办公室的门上。他一直很害怕,怕对方会来找他茬,说他没有完成任务,可是没有人来纠正他。反正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这个人,都是电话指挥他的,拨回去,电话就关机了。” 欧阳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怪不得对参数感兴趣。有证据么?” 白朗笑了,说“这小子,怂得很。老刘在电脑里没找到窃听软件,我就直接去向他要来了手机。老刘检查他手机时他的汗都下来了。等查出软件,老刘还没有说话,他就马上坦白了,还问我们能不能算他自首。昨天早晨他偷听到你们的电话后马上到办公室把信息说了出来,他没有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儿。他啰嗦的很,我懒得听他说了,就这熊人还能什么有用的线索?” 欧阳澍点了点头,说“不知是谁,在做这些事。没关系,只要是阴谋,总有揭穿的一天。对了,白朗,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白朗摆了摆手,说道“要谢就谢白玉兰吧,那几个人都交待了,如果她不出来,你就被砸死了。你还得原谅我,就昨天的情形,按照规定我必须得请求武警支援,结果去晚了些,让你受苦了。” 欧阳澍说道“不晚,刚刚好,早了,就看不到老秦的无影脚了。” 两个人都笑了。 白朗说他还要回去监听审讯,就和欧阳澍告辞了。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笑着说道“那个白玉兰,挺机灵。我查看现场,发现她砸开了消防通道的窗户。那帮人都以为她跑了呢,结果,她却回去躲在了床底下。不然,也救不了你。嗯,有点儿脑子!”说完就走了。 欧阳澍一愣,慢慢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怪不得当时歹徒无法交出白玉兰,不是她死了,而是歹徒以为她已经跑了,所以才如此焦急地把自己骗过去,并残忍地逼自己写出化学式。其实,她可以不用出来的,她出来完全是因为自己,她是为了救自己。那个爱哭的柔弱的女子,内心竟如此强大!想到就因为自己,差点儿又让一个美好的姑娘香消玉殒,内心充满了懊恼。 王文斌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到欧阳澍面前,在他眼前摆了摆手,说道“喂!看啥呢?怎么一会儿不见就两眼发直了?你那个准前妻走了?她给你下了药了?” 欧阳澍看了看王文斌,闭上了眼睛。 王文斌举着双手做投降状,“知道,知道,算我说错了,你记仇的很,我早就领教过啦!不过,要是有个人能象你媳妇那样,哦,叫什么来着,杨什么珊,那么温柔、那么大方、那么体贴,还亲自给我喂饭,哎呦,…就算是给我喂毒药,我也心甘如懿。”说完,还故意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欧阳澍睁开眼睛看着他,低声慢慢说道“人家都说了,马上成为前妻,再体贴又有什么用。你的媳妇也不错,游艇上,拉一横幅‘王文斌,我爱你!’,浪漫!” 王文斌一脸苦瓜相,对欧阳澍说道“人家都说一边是火焰一边是冰山,她?你根本找不到边儿。她一会儿是火焰,一会儿是冰山,中间没有过度的。这三年,我是要么被火焰烤焦,要么被冰山冻僵,我不容易呀!” 欧阳澍低声笑道“你小子好福气呀。结一次婚,娶俩美女,乐享呵呵,乐享齐人之福,还不知足?三年不和我联系,真行!” “哎,别说我了,我不知足是有道理的,任谁都受不了。你说你现在身在福中怎么能轻易放鸭子飞呢?要是因为孩子,你们这么年轻,可以再要啊。是不是你心有旁骛了?我跟你说,就看今天那个杨什么,哦,想起来了,杨紫珊,她的表现,那整个就是个贤妻良母啊,现在这样的女人上哪儿找啊?而且她绝对心里有你,不然能那么精心吗!你别动,别摇头,我已经给你诊断完毕了,杨紫珊就是你的菜!”欧阳澍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这时杨紫珊快步走了进来,对欧阳澍说“阿澍,我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秦律师紧跟着进来了,犹豫了一下,说“杨小姐,能不能我们再出去谈谈?” 杨紫珊边收拾东西边说“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个报纸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还得去看看李燕,别再烦我了。” 欧阳澍问道“秦律师,什么报纸?” 秦律师的一只手始终放在后面,迟疑着不肯拿出来。 杨紫珊过去,将报纸从他手中抽出来,拿到欧阳澍的眼前,摆好位置,让欧阳澍看。这是一份早报,打开的这页上用彩色字体写着大大的标题白领丽人变身小三,激怒原配遭绑架。后面的小字则一句句解析欧阳澍登出的悬赏启示。报纸上说到名字的时候,用的是白某某,欧某某。欧阳澍没有细看,笑了一下,说“随他们便吧。” 秦律师解释道“杨小姐,我不是说这件、就是登报这件事与你有关。我是想跟杨小姐解释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欧阳和白玉兰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这人就是好心,讲义气,刊登悬赏启示是为了配合公安捉拿歹徒。他要是不登启示,就出人命啦,白玉兰咋说也是他们技术部的秘书,是澍森公司的员工。正因为这样,最后才顺利抓到歹徒。这里边细节很多,你能不能再听我说说?我这里有一些资料也可以给你看看。” “秦律师,麻烦你过来一下。”欧阳低声叫道。 杨紫珊很不耐烦,对秦律师说“秦律师,你已经跟我都解释过了,我也都听明白了。你的担心我知道,要不这样,你包里应该有空白离婚文书吧,请拿出来。” 秦律师拿出了一张文书,中间很多内容都是空白的。杨紫珊伸手要笔,秦律师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提前签字啊。他疑惑地转头看了看欧阳澍,欧阳澍点了点头。 正当秦律师低头找笔的时候,王文斌一把将文书抢了过来,说“不行!欧阳,这件事还是再商量一下吧,太草率了!杨小姐,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你比我清楚,欧阳是个多么优秀,多么专情的男人,世间没有第二个欧阳澍!” 杨紫珊向秦律师耸了一下肩,说道“秦律师,我真得走了,我还要去看看李燕。”说完优雅地对王文斌点了一下头,姗姗离开了。 秦律师使劲晃了晃自己的头,疑惑道“难道是我错了?” 他走到欧阳澍身边,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事?” 欧阳澍压低声音说道“你打算把什么资料交给杨小姐看?能不能先让我过过目?哦,对了,你们律师的资料都是保密的吧,可是刚才你好像打算犯规呀。郑重告诉你,如果白玉兰的经历泄露出半个字,我就另聘律师和你打官司,我说到做到!” 秦律师一听,脸都变色儿了,眼睛瞪得老大,委屈地说道“可是,可是知道的不止我一个,你不能只盯着我呀!” 王文斌过来问“你们说什么呢?” 欧阳澍闭上了眼睛。 秦律师赶紧捂严了手里的包,好像生怕王文斌抢他的资料看似的,包着纱布的手指微微颤抖。 第二十五章 解语春气暖 深惠感温存 王文斌见秦律师还立在房间里,就客气地请他把欧阳澍交给自己,让他去忙。确切地说,他觉得有这个离婚律师在这里,欧阳的婚姻就要玩完了,看刚才的情况,这种危险是存在的,这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越早把他打发走越好。 秦律师一步三回头,听话地走了。 见秦律师终于走了,王文斌马上继续刚才的提问,他此刻非常想知道欧阳澍究竟与秦律师说了什么,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秦律师做错了什么,“欧阳,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把他吓成那个样子?”,欧阳澍仍是闭着眼没理他。王文斌举起拳头凌空对着欧阳澍的头一顿冲拳。 感觉到他的拳风,欧阳澍睁眼瞪着他,王文斌赶紧将拳头松开,用手指肚轻轻摸了摸欧阳澍头上的伤口,眉毛一阵跳舞,“这帮歹徒太狠了,看这伤口,缝了好几针吧?对了,我正想问你,听护士们说,你是发了寻人启事去救人被打的,不是被绑架的,而且阿潼也发了寻人启事,难道这件事和他也有关?”见欧阳澍还是没有搭腔,就故意挑逗道“既然他也发了寻人启事,你说,要是歹徒先给他打了电话,他去救白玉兰会怎么样?到时候躺在这里的是他呢还是那些歹徒呢?” 王文斌的话触动了欧阳澍,他不禁担心,歹徒会不会给周小宝打电话,如果打了会怎么样?最后他判断,应该没打,因为昨天晚上,那帮歹徒一句都没有提钱的事情,反而是不停地索要那个化学式,证明他们只想拿到那个化学式。周小宝毕竟不是他们想要的人,应该不会向他勒索。 看到欧阳澍的表情,王文斌误会了,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又做举手投降状,“翻篇,翻篇了啊!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打小你就这样,说什么也不让提阿潼,比你差比你强都不让提,又老是跟我吹他多厉害多厉害,弄得我手直痒痒,真想和他比试一场。” 王文斌永远是个开心果,他到哪里,哪里就断不了笑声。这不,欧阳澍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去找专业的比呀!” 王文斌马上圆瞪双眼,及其认真地说道“那可不行!我这辈子,在金融界武功最好,在武术界金融最棒,我绝不会与武术界的人士比武的,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不能改!” 对这样的原则,欧阳澍除了摇头,别无他法。 李燕办好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她来到欧阳澍的病房,一是过来看看欧阳澍;二来,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与他说一下自己打算辞退白玉兰的想法。毫无疑问,她是喜欢白玉兰的,虽然自己是搞人力资源的专业人士,不能以个人好恶评判一个员工,但白玉兰的文静、礼貌、坚持、刻苦、肯干、聪慧还是让她打心眼里喜欢。可惜,一个人的过去毕竟按不了返回键,也不能直接删除,她相信警方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公司用人的原则她比谁都清楚,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哪些原则可以打擦边球,哪些是硬杠杠,不能模糊,她都明明白白。肖涵进公司虽然符合所有的招聘程序,但毕竟招进来一个间谍,人力资源部脸上无光,属于没有把好招聘关,后期的考核追踪也不到位,才让这个间谍在公司隐藏了这么久。痛定思痛,公司的人力资源招聘、考核制度和流程回去一定要进一步完善,亡羊补牢,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因此,白玉兰是肯定不能留在公司了,否则她这个人力资源总监就失职了。 她站在门口,听着王文斌在屋里耍宝,听他们说到救白玉兰的事情,她决定不与欧阳澍商量白玉兰的去留了。因为她太了解欧阳澍了,这个男人虽然有着科学家的头脑,但属于直线性思维,所有复杂的规章制度在他那里都是一条条可以随便跨越的线条,感性是他最可爱的特点,却也是他最大的劣势,因此公司几乎所有的合同谈判、产品定价,都不让他参与。他自己也知道在这方面能力不足,就放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不与他商量,自己一个人能做主么?白玉兰的过去,知情的只有欧阳澍,连鲁仲达都不知道,若坚持开除白玉兰,该如何向公司其他人交代?如何通过欧阳澍这一关呢?压力真是挺大。看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李总,怎么不进去?” 鲁仲达到了,他的秘书王萍提着两个果篮跟在后面。他看到李燕头上仍然贴着纱布,关心地问她怎么样了。她连忙说没事了,正准备出院,来向欧阳告别。鲁仲达让她放假回家,不必着急上班了。俩人边聊边走进了病房。 鲁仲达在欧阳澍的病房与他稍做寒暄,见欧阳澍说话不方便,就不再与他说话,只是嘱咐了几句需要注意休息之类的话。 王萍拿出草莓清洗干净想递给欧阳澍吃,欧阳澍摇头谢绝了。 李燕很沉默。 只有王文斌,充分发挥了他巧舌如簧的特质,一会儿夸夸王萍穿的漂亮,一会儿和李燕聊聊这次的事件。他最热衷的是和鲁仲达聊他准备开的投资公司,金融是他的专业,说起那些术语来头头是道,虽然一句都没有提到想和澍森公司合作的事情,但他所描绘的投资蓝图是任何一个公司都在期盼的未来。 鲁仲达是精明的,他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商务讨论,因此敷衍着鼓励了王文斌几句,就起身说要去看望白玉兰,告辞离开了。 王萍留下了一只完整的果篮,将那篮已经打开少了一盒草莓的果篮拎上,跟在鲁仲达的身后出去了。 李燕赶紧和欧阳澍简单告别,也跟着鲁仲达去看白玉兰。 虽然只过去了一宿加半天,但白玉兰恢复的不错,躺在床上,头和手臂都可以自由活动,只是腰腹部绑着厚厚的绷带。 鲁仲达从王萍手里接过果篮,亲自放在了床头柜子上。白玉兰想起身,也被他阻止了。他亲切地对白玉兰说,她这次受伤,一是在上班路上被绑架,二是为了保守公司的秘密,所以,属于工伤。既然是工伤,那这次住院的所有费用她都不用操心,全部由公司出面结算,并且还会派专人护理。告诉白玉兰别急着回去上班,工资照发。等她恢复好了,上班以后,公司还会给她发一些补贴,具体数额由人力资源部按照公司相关规定执行。 白玉兰口袋里已经没有钱了,工资还要几天后才发,真要自己出医药费,哪怕是垫付,她都无能为力。因此,对这位极品美男又增添了一份好感,原来他不止是白玉雪的“秀色”,也是她白玉兰的“炭火”。 第二十六章 闺中劝俗理 甘为香助茶 按照鲁仲达的吩咐,李燕安排白玉雪和孙晓蕊轮流来陪护白玉兰。虽说叫陪护,其实医院里有专门的陪护阿姨,帮助打饭、擦洗、翻身及与医生护士沟通,她们俩人过来就是纯粹的陪伴。 晚上下班后,白玉雪来了,买了很多吃的。她拉起白玉兰的病号服,看到绷带上那红红的一滩,立刻哭了。 白玉兰笑着安慰她“别怕,那是药,不是血,我已经好多了,很快就能出院啦。” 可是白玉雪却越哭越厉害,抽抽搭搭地说道“你可吓死我了,那帮人要是把你杀了可怎么办哪?你来上海我还没好好陪你到处走走呢,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你要是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那我多孤单哪!” 白玉兰无可奈何地说道“玉雪,我还活着哪!” 白玉雪睁开泪眼看看白玉兰,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像话了,“噗呲”一声笑了,“以后不许自己一个人走,上班下班都得和我一起,再不许离开我。你可吓死我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当晚,白玉雪坚持留下来陪夜,医院给配了一张折叠床,躺上去吱呀直响。白玉雪皱着鼻子说还不如上学时候的床宽呢。白玉兰就笑,说让你回去你不回去,非得在这里吃苦。我已经快好了,不用陪的。白玉雪说那可不行,这是公司派的任务。再说了,回去也惦记她睡不着,还不如就在医院两个人做个伴,还能聊聊天。 白玉雪是个话痨。幸亏她还知道忌讳,说话的时候尽量避免谈及过去,尤其是中学时代。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公司那些人的八卦。 对于白玉兰来说,很多人她不熟悉,就直接飘过,有些则真的记在了心里,比如关于欧阳澍的。 “真的,欧阳的老婆喜欢泡明星,公司好多人都看到过,就在附近的大酒楼一起吃饭,还互相夹菜,可亲昵呢。哎,你说像欧阳,多优秀的男人哪!过去是因为孩子,这绿帽子他只能戴着。现在孩子没了,他不可能容忍的,肯定离婚。又不是找不着,比杨紫珊漂亮、家世背景好的小姑娘多了去了,想找一个不要太容易哦!就冲他长的那么帅、个子那么高,还有钱有才,我要是家世好也会爱上他的,真的!” 白玉兰实在忍不住想笑,那个严肃的男人,要是知道背后有人如此对他评头品足,会不会怒发冲冠。欧阳澍对白玉兰来说是不同的,他帮助她留在澍森公司,留在了上海;他还为了救她,孤身涉险,这种仗义,这种无畏,不能不让她铭感五内。 “别跟着瞎起哄,人家过得好着呢,外人爱说啥说啥,咱不跟着传谣。” “瞧你这小大人的样!当初在学校时就是这样,虽然你比我小,但我们这些农村的住宿生都挺服你的,真的。其实我们非常瞧不起县城那些学生,天天就知道看电影、打游戏,除了你。你不常跟我们这群人在一起,但老师让你挑朗诵比赛表演者的时候,你选的都是我们住宿生,可让我们露脸呢。我对你说欧阳澍的事情,也是想给你提个醒,像他们这种公子哥,再好,也不在咱们的择偶范围,你以后真要离他远点儿,不然这风言风语多了,对你将来找对象都会有影响。毕竟,咱们成不了他床头翻看的书和客厅摆放的鲜花,你也不会想成为他在外面偶尔摘一朵插在扣眼里的玉兰吧?” 白玉雪的本意是想劝白玉兰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与欧阳澍的差距。她了解白玉兰,清高矜持,绝不肯低三下四,所以,对于公司里人说她是小三的话,白玉雪是坚决反对,也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欧阳澍舍身去救白玉兰,两人双双受伤,这个傻丫头难免不会胡思乱想,必须及时提醒她,免得她陷进去拔不出来。 白玉兰对人的认识与白玉雪不同,在她的眼中黑白分明,有恩必报、有冤必伸。对于人言可畏,她比白玉雪了解的更透彻,知道它的危害性有多大,但是她不怕,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躲避,正如她今天在上海打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去洗刷冤屈,所以,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大胆而深藏着感情,“他舍命救我,我不会退避三舍。即便他要把玉兰花晒干烹茶,只要他愿意,我也绝不后悔。” “晒干烹茶?你知不知道公司里的人现在都怎么议论你?你知不知道上海的警察已经了解了你在咱们县城的一切?他为了救你,公开说你是他女朋友,搞得满城风雨,你已经坐实了小三的身份。若还不能及时抽身,等他了解了一切,还会晒花烹茶么?说不定,这花早就被吐沫星子淹死了。不知好歹!” 白玉雪自觉是真心为白玉兰考虑的,见她毫不领情,不觉有些生气,干脆不说了,侧身睡了。 白玉雪的话中含义,白玉兰听清楚了。像绑架这么大的案子,上海警方不可能不查询她过去的背景资料,只要查询,就会知道她有案底,这没有什么可惊讶的。至于欧阳澍的寻人启事内容,大报小报都有登载,护士们的种种言外之意,她也都清楚,无非是说她与欧阳澍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但是她十分坚信,这是欧阳澍的权宜之策,是为了让歹徒相信她的重要,是为了救她的性命,她相信欧阳澍也是这么想的,而不是白玉雪所说的,欧阳澍想在扣眼里插一朵花。她坚持认为欧阳澍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无私的、仗义的、品格高尚的伟丈夫。至于其他,她不愿揣度太多,也不怕欧阳澍知道她的过去。最让她心里惴惴不安的,是她的工作,她担心,如果公司知道了她有案底,即使再宽容,恐怕也不会再留她了。这一夜,白玉兰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晨,白玉雪的脸还是臭臭的,但查房时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她还是小心地记在了本子上。医生走后,她一项项核实着今天可以下地稍稍站立几分钟排气,还有,可以进些流食,少食多餐…… 周小宝来的时候,白玉雪的脸已经完全晴朗了,正在帮着白玉兰下地站立。当她听说欧潼阳居然就在楼下,马上要上来的消息,她简直兴奋得要跳起来了。 而欧阳澍听到欧潼阳要来的消息,就远没有这么兴奋了,他是满怀心事和担心,因为杨紫珊快到了。 第二十七章 掷果潘郎慕 依稀剧中人 与欧阳澍的预计不符,周小宝在欧阳澍之前接到了歹徒的勒索电话。 欧潼阳从舞台上走下来,闫娟娟迎上去递给他一瓶柠檬水,“明、后两天排练,大后天过检,检审通过后,就等世博会开园前的舞台走位、彩排,这项公益性演出,你出面的时间需要4天共20个小时。” 欧潼阳点点头,“知道了,日程表给小周吧。”说完看向周小宝,见周小宝冲着他摇动手机,不禁眉头一皱。 周小宝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道“他们来电话了,说要一张便签,我告诉他们只有钱。他们说要50万现金,我说可以,他们让我等电话。对了,不让报警。” 现场吵闹,对于这种贴耳朵说话的习惯闫娟娟已经司空见惯,只是欧潼阳急迫的表情让她觉出不寻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欧潼阳急匆匆带着周小宝离开了排练中心。 半小时过去了,电话一直没响。欧潼阳决定把电话拨回去,连续拨了十几次,不是没人接听就是正在通话中。回到酒店听广播,才知道欧阳澍也发了寻人启事,且直接就说白玉兰是他的女朋友,欧潼阳知道,欧阳澍是为了救他的员工。虽然他相信有警方的配合,欧阳澍一定能救出白玉兰,但是仍然让周小宝保持手机畅通,等待对方联系。 当夜无眠。 在第二天的晨报上,他们开心地看到白玉兰被救出的消息。 白天,欧潼阳忙于排演,但欧阳澍和白玉兰受伤的消息让他心神不宁。与周小宝商量后,决定晚上夜航飞到上海,在早晨医生查房后护士打针前的这段空隙时间来看望欧阳澍和白玉兰。闫娟娟早已经习惯了欧潼阳的任性,没问原因就去和主办方解释沟通,将排演向后推了半天。 欧潼阳去医院旁边的花店买花,派周小宝先去探路。 看到欧潼阳出现在门口,欧阳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杨紫珊等着医生查完房,把注意事项交代给彭叔后就离开了。没能让她撞到欧潼阳,避免了很多尴尬。 欧潼阳把一束百合横放在床头柜上,摘掉帽子和墨镜,放进风衣的口袋,然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弟弟,心痛之情溢于言表,“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脸色这么难看!伤的很重么?算了,别说话,回头我让小周去问医生。”仔细看了看头上的伤处,问道“有没有头晕恶心的感觉?脑子里的病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不舒服要赶紧跟医生说,知道吗?” 欧阳澍咧嘴笑了,想起当时爸爸在床边对他说的话,真是爷俩,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还笑,不是有警察么,怎么你还受伤了?算了,回头等出院了再和我详细说吧。肋骨肯定是断了,这个胸带我熟悉,说话肯定疼,那就别说了。凡事别想太多,身体最重要。出院后少伏案,多锻炼身体,还有,按时吃饭,你总是不爱吃早饭,这个习惯可不好。” 彭叔带着洗好的饭盒走了进来,看到欧潼阳很激动,“阿潼,你来了?哎呀,快两年都没见你了。今天回家吧,我给你做点儿你爱吃的。” 欧潼阳犹豫了一下,说今天不行,还要飞北京,但很快会回去。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花,对欧阳澍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就走出病房。 杨紫珊在医院的停车场启动车子,刚刚开出十几米,就看到了欧潼阳的车,不禁全身一震,把车停住了。这个车她太熟悉了,两年来欧潼阳在上海的日子都是用的这辆车。记不清有多少次她等在车子附近看着欧潼阳上车,她还曾经在这辆车上哭、在这辆车上笑。现在,车子在这里,那么他一定是来了,他来看欧阳澍,他的弟弟。她知道,若不是欧阳澍受伤,他绝不会在家人面前出现的。 杨紫珊赶紧往楼上跑,她想看看他,从她婚礼那天开始,她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白玉兰和白玉雪一样,从周小宝说欧潼阳要过来开始,笑容就一直浮在脸上。是欧潼阳哎!17岁那年,第一次看欧潼阳的电视连续剧《法之魂》,就深深地记住了“文伯鸿”这个名字,共28集,文伯鸿在哪一集多少分的时候出现,他的每一句台词,与他对手的演员,包括他的一举一动,手里拿的什么,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能如此坚强,一直相信人间有正义,相信邪不压正,就是因为看了剧中文伯鸿冲破一切艰难险阻,坚决维护法律坚守正义的决心。她心里充满感激。 白玉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已经等了很久。白玉雪已经涂了两遍唇彩,加抹了一层睫毛膏,还用深色粉饼将圆嘟嘟的两腮涂深,显得脸庞瘦了些。还一遍遍过来用水把白玉兰的头发弄湿捋顺,分成两缕摆在胸前,又弄了弄刘海儿,说这样照相的时候会好看些。 又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是没来,白玉雪就把她的口红又拿出来要给白玉兰那苍白的唇涂上,“我这个唇彩可是上次托人家去香港买回来的,好贵呢,哎呀别动!一定得涂,你要见的可是我的偶像,不能给我丢脸。一会儿记得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小嘴儿鼓鼓的,可好看了!”在她的劝说下白玉兰只好乖乖把头仰了起来。 欧潼阳进来得很是时候,白玉兰的上嘴唇刚刚涂上口红,白玉雪听到动静一转身,整个人就呆住了,然后一声尖叫“啊!是欧潼阳!真的是你!” 白玉兰带着半片口红也呆呆地看着她心目中的“文伯鸿”,看着他笑着走过来,绕过白玉雪,把一束百合递到她的手里,然后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明星范儿就是无论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都会发光,简单的灰色西裤,上面是浅黄色细条纹,灰白相间的千鸟格羊绒衫,灰色大翻领风衣,却没有一点儿灰暗的感觉,反而像闪着银灰色的光芒。坐下后连裤子上形成的褶皱都显得那么自然妥帖。白玉兰捧着花呆呆地看着他,今天的他与那天在医院外大树下的他眼神完全不同,温暖、阳光,充满了善意和关切。 “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很疼吧?” 声音与电视里“文伯鸿”的声音一模一样,原来真的是他自己配的音,这么清朗,这么透彻,如叮咚流过山石的清泉。不知为什么,白玉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就和她在看《法之魂》的时候一样,她太需要一个这样的法官,她愿意付出一切,只要现实中能有一个这样的法官在自己的身边。 白玉雪赶紧跑过来,一边冲着白玉兰抿自己的嘴唇,希望她学着样能把口红均匀地抹到下唇上,一边提醒到“玉兰,玉兰,跟你说话呢!” 白玉兰没有涂过口红,也没有理会白玉雪的动作,但白玉雪提醒她的话还是听到了,连忙说“多谢文先生报警,还有那个寻人启事,哦,还有这百合花,多谢!” “文先生?!”欧潼阳愕然,他怀疑周小宝是不是没有说清楚,或者白玉兰根本就不认识他。 第二十八章 晴空见真像 翩翩画中来 “哎呀,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文先生,是‘阿潼’!我们举的牌子都叫欧潼阳‘阿潼’的。”边说边用胳膊遮挡住白玉兰的脸,然后用无名指将白玉兰上唇的口红在下唇上涂抹了一下,终于使白玉兰的嘴看着正常了些。 这种忙乱欧潼阳已经司空见惯了,对于女孩子化妆这种事他完全能做到视而不见。听白玉兰说的感谢他,虽然名字叫错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客气了,举手之劳。任谁赶上都会这么做的。” “对不起,阿潼先生。”白玉兰不好意思地抹掉脸上的泪珠,“我总是会把你当成‘文伯鸿’。” 原来如此,欧潼阳明白了。经常有粉丝会把他当成剧中之人来喜欢,看来白玉兰也是一样。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喜欢的是哪部戏,“哦,是《法之魂》里的角色。我记得是2003年在香港拍的,那时候法政剧比较受欢迎。我在里面演的是一个法官,叫‘文伯鸿’。那是一部很励志的正剧,我自己也很满意。” 白玉兰连连点头,刚想再说些喜欢之类的话,白玉雪却接过话题,“《法之魂》我看过,那个‘文伯鸿’法官太帅了!是有史以来最帅的法官了!阿潼,你知道么,我们看过你所有的电影和电视剧,所有的!有的要看好多遍!现在我俩还在追你的剧呢,就是热播的《今生有爱》,太煽情了,我俩都看哭了!你演的太好了!” 欧潼阳礼貌地回答“谢谢!”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剧要拍?”白玉雪接着问道。 “《拒敌》应该8月份在东方卫视和湖南卫视上线,最近有一个谍战剧快开机了。” “那演唱会呢,你为什么不开一次演唱会呢?在今生有爱中你唱的插曲太好听了。听说几年前你开过演唱会的,希望你能再开一次,我好想听啊!” 欧潼阳继续礼貌地回答“目前档期没有演唱会计划。” “你真像网上说的,最喜欢红色么?你真的最喜欢看夕阳么?你最喜欢的诗人真的是泰戈尔么?” 欧潼阳仍然认真地回答“我有一阶段喜欢红色。长河落日和群山日出都很壮丽。泰戈尔的诗很超然,我的确很喜欢。” “那……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会选圈内人么?”白玉雪脸红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欧潼阳熟练地答道“女孩子都是招人喜欢的。找什么样的人要看缘分,不分圈内圈外。” 白玉雪特别激动地宣布道“哇,今天回答超过三个问题了!” 欧潼阳略带狡黠地笑了,“今天可不是见面会呦!我是来看望遇险受伤的白玉兰的。” 白玉雪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对哦,今天可不是记者会也不是粉丝见面会哦,自然不受‘过三不答’之限。我是白玉兰最好的朋友,我叫白玉雪。我是你的铁粉!谢谢你能来看玉兰。” 欧潼阳握了一下白玉雪伸过来的手,笑着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然后转向白玉兰,“你身体还好么?” 白玉兰一直静悄悄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插不上嘴,就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听欧潼阳问到自己,才把思绪拉了回来,“挺好的。”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绑架你了么?” 白玉兰点了点头,“知道。” 白玉雪觉得白玉兰肯定是高兴过头了,连话都不会答,跟偶像说话怎么能这么简单呢,人家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会绑架你,而不是问你知不知道,赶紧替她回答道“还不是因为我们公司的一个试剂的分子式么?是商业秘密,欧阳把它交给玉兰,人家就绑架了玉兰想让她交出来,她不肯交,还把它吞了,那帮坏蛋就用刀把她的肠子……,”白玉兰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说,她才赶紧收尾,“哎,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呢。” 欧潼阳明白了,怪不得阿澍不顾一切去救这个女孩子,原来还有故事在里面。看着这个苍白柔弱的女孩,想象着她独自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该有多害怕,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莫名地有了怜惜和心痛。 “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白玉兰见不得别人可怜自己,想转移一下话题。 “玉兰,想不到你真的叫白玉兰!”几乎同时,欧潼阳也说了一句话,想调节一下气氛。 两个人同时看了看对方,都笑了。欧潼阳优雅地示意女士优先,让白玉兰先说。 “嗯,第一次是在儿童医学中心外面的树下,我去向你问路。” 欧潼阳想了想,估计早就忘了,但他还是温暖地笑了,“那对于我来说,今天我们就是第五次见面了,我比你多哦。” 白玉兰觉得不可思议,她绝对不相信自己见到欧潼阳会忘记,这,这绝对不可能! 欧潼阳笑眯眯地看着白玉兰那惊讶的眼睛“不用怀疑,你的记忆没错,是我见到的你,你只是不知道而已。其实那天我能目睹你被绑架不是偶然的,在浦东大道上,那是我第三次见到你。第一次,是见到一个女孩站在玉兰树下,很美!从此我就叫她白玉兰;第二次还是玉兰树下,还是很美!第三次,若不是慢下来跟着你,也不会看到你被绑架。加上你见我的那次,我们实际已经见过四次,是不是?” 欧潼阳说的很慢,但很清晰,余音缭绕,仿佛一支色彩斑斓的画笔,把这单调洁白的病房绘成一片浪漫的花海,一个梦幻的殿堂。 白玉兰笑了,双眼弯弯,笑成了月牙儿,原来被自己偶像夸奖的感觉是这么幸福这么甜,像吃了蜂蜜,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间。欧潼阳竟然和自己争谁看见谁的次数更多些,如此低调、如此亲民,没有一点儿明星的架子,让她意外,却又在她的预料之中。在白玉兰的印象中,“文伯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多情、睿智、善良、亲切!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有傻笑,点头同意。 白玉雪见白玉兰一味地傻笑,气得直摇头,把花从白玉兰的胸前拿走,去找花瓶准备插上。 “玉兰,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喜欢站在树下?当时你在想什么?”欧潼阳温暖清朗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白玉兰的笑容慢慢凝固了,消失了。是啊,她喜欢站在树下,原因太多了,最主要的是她知道树根深植于地下,不像其他物种那么浮动不可捉摸,树是她的依靠,不会伤害她,树还会开花,开玉兰花,洁白通透芳香四溢,让她难以忘怀。但这些她都不想说,太沉重,她怕他听了会不开心,便展颜笑了一下,说道“我喜欢上海的树,尤其是玉兰花树,因为过去没有看过,都是图片。找到了好工作,很开心,就站在树下以示庆祝。” “这么说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那你具体负责什么呢?” “就是秘书。整理档案、编写会议纪要、发通知、跑会签,对了,还有整理报销凭证,目前只负责一个部门的。”白玉兰认真地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说着。 白玉雪站在欧潼阳的身后,替她着急。人家是大明星,谁喜欢听你的啰啰嗦嗦,你干的那些活和人家有什么关系?哎,要签名啊!要拍照啊!她一遍遍做着口型,又用手弄成相框的样子,示意白玉兰提出和欧潼阳合影。 可是欧潼阳好像对她的工作很感兴趣,继续问道“跑会签是什么意思?” 白玉兰看到白玉雪的暗示了,她点点头表示明白,可还没等提,欧潼阳的问题又来了,只好答道“就是将文件打印出来,到各个部门,请他们在上面签字,汇总签审的意思。那个……” “哦,这样啊!那你岂不会认识很多人?你们公司各部门的头儿你都认识了吧!” 白玉雪已经急得双手握拳在头顶一阵挥舞了,挤眉弄眼的表情逗得白玉兰忍不住笑,又不得不回答欧潼阳的问题,“我必须记住他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这算是认识吧。” “哦?那你说说,你们公司都有哪些部门,头头都是谁呀?” 欧潼阳的话谁又能忍心拒绝呢,但是白玉兰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问这些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而且白玉雪已经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她必须转移一下话题,“呵呵,你要是有时间就好了,可以见见我们技术部的头儿。” “为什么?” “见着你就知道了,一定会惊讶的!” 白玉雪实在忍不住了,她拿着手机冲了过来,“阿潼!阿潼!我们合个影吧!” 欧潼阳爽快地答应了。可惜,白玉雪的姿势还没有摆好,门一下子被撞开了,周小宝趔趄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小护士,吵吵嚷嚷着“啊!真是啊!阿潼!我们也要照!” 于是,欧潼阳站了起来,见大家够不上他的高度,就扶着椅子半蹲,于是周围的女孩子们各种摆拍。 周小宝被挤到了圈子最外边。他只好跳起来,冲着欧潼阳喊着“飞机!赶飞机!时间到啦!” 没有人听他说话,大家都在叫着、喊着,忙着寻找最靠近欧潼阳的理想位置拍照。 最不开心的就是白玉雪了,明明可以单独和欧潼阳拍照,结果突然出现这么多抢镜头的,害得她没要到签名没拍到照片,而且她听到周小宝的声音,知道欧潼阳马上要走了,灵机一动,按响了白玉兰床头的呼叫铃。 “叮铃铃”的铃声一响,护士们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纷纷和欧潼阳告别后跑了出去。有一个护士边跑边大声喊道“我马上就过来,我去取药!”其他护士向她投来羡慕的眼神。 杨紫珊到欧阳澍的病房没有看到欧潼阳。她的心神不宁,欧阳澍看在眼里,却又不能说什么,静静地看着她。 杨紫珊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嗯,阿澍,我想问问你,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白玉兰?” 欧阳澍眉头微微一蹙,问道“为什么?” “她,她在上海没有亲人,刚刚工作,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想,我想,也许能帮她点儿什么忙。” 欧阳澍的面色一下子温和了许多,“好,你去吧。” 杨紫珊离开欧阳澍的病房,在附近寻找着,没有发现欧潼阳的踪影,很失落。整理了一下心情,向c座肠胃科白玉兰的病房走去。 第二十九章 珊珊伤春目 朗朗乐音声 肠胃科病房在c座11楼,与欧阳澍所在的胸科有廊桥相通。 杨紫珊还在廊桥上,就听到肠胃科的走廊里闹闹吵吵的,等她走过去,终于安静下来,护士、病人和病人家属慢慢从电梯口散开。她没有过多关注,直接走到护士站,问白玉兰的病床号。接待的护士心不在焉,拿着手机翻来翻去看着照片。她只好又问了一遍“请问白玉兰在哪个病房?” “你找谁?是白玉兰么?哇,你找白玉兰?”护士的过度反应让杨紫珊感到奇怪,她点了点头。 “哇,你是白玉兰什么人啊?是她姐姐么?那你一定认识欧潼阳吧?!快来,我这就带你去!”护士的态度出奇的好,脸上满是热情的笑。 “欧潼阳?”杨紫珊全身一震,“他在哪儿?” 护士被杨紫珊的声音和表情吓住了,赶紧指了指电梯“刚,刚下去。” 杨紫珊跑过去按电梯,发现电梯刚刚下到5层,停车场在b2层,等电梯下去再上来,太慢了。她走到安全通道的楼梯开始向下跑,心里希望那个电梯能下得慢些、再慢些。 车子快出大门的时候,欧潼阳看到了身穿粉色麻织巧云纹毛呢面料连衣裙的杨紫珊,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那急切追赶的脚步,猜得出她在追赶他。 周小宝没停车,看了看后视镜,说道“好像是……要停么?” 欧潼阳叹了口气,沉默着。 周小宝把车稍稍提了速,“来不及了,飞不回去闫娟娟会骂死我的。” 最了解欧潼阳的就是周小宝,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说什么,既能让欧潼阳避免陷入尴尬,又不失时机地说出恰到好处的话语,让一切显得含蓄而又自然。 “医生给我看了阿澍先生的片子,一根肋骨,轻微脑震荡,头缝了三针,没有血胸,没有炎症。恢复的都挺好的。” 周小宝的声音又适时地响了起来,把欧潼阳的思绪拉了回来,情绪明显好了许多,“嗯,看来问题不大。以后尽量选择在外地拍戏吧,少回上海。” 杨紫珊刚刚走进白玉兰的病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花瓶里插着的百合花,是洁白的那种,与欧阳澍床头柜上掉落下来的花瓣应该是同一束。柜子旁边就是那把椅子,杨紫珊相信欧潼阳刚才一定就坐在那里。她急急地奔过去,轻轻抚摸着,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屋子里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她也能辨别出来,这就是欧潼阳常用的淡香水。 “就是太着急了么,要是早点儿照一定比这个照的好!都怪你,你看看,就这么两张,太可惜了!”白玉雪坐在病床边拿着手机和白玉兰抱怨着。 白玉兰的点滴已经扎好了,眼睛半睁半闭地听着白玉雪的抱怨,嘴角挂着宽容的笑。这时,她发现了杨紫珊。 “你,找谁?” 听到白玉兰的话,白玉雪赶紧转过身来,看着表情奇怪的杨紫珊。 杨紫珊清醒了。她调整了表情,温和地笑着,对白玉兰说道“你是白玉兰吧?看你的脸色恢复的不错,真好。我是杨紫珊,刚从欧阳那里过来,来看看你。”边说边仔细打量着白玉兰。 白玉兰点头致谢,问道“欧阳总监的伤怎么样了?他的头出了好多血。” “他没事,只是不能动,要卧床养养肋骨。你伤在肠胃,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不如以后我每天给你带些粥过来,你家不在上海,做吃的总是不方便。”杨紫珊说话柔声细语,却也不容置疑。 白玉雪没有见过杨紫珊,今天看到她,想起公司里的种种传说,不免有些尴尬。听到她这么说,赶紧回绝“不麻烦了,玉兰有我呢。我可以在公寓里熬好粥带过来。” 白玉兰也跟着说“是啊,太麻烦了。我订医院餐就好。” “不麻烦,你好好休养,我明天过来看你。”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孙晓蕊刚好进门,一见杨紫珊,马上一脸惊喜;“欧阳夫人,您好,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杨紫珊矜持而礼貌地说了一声“你好”,并没有丝毫停留,就出门离开了。 白玉兰见是孙晓蕊,连忙说了一句,“孙姐,你怎么也来了!” 白玉雪一看到孙晓蕊,却是满脸的不高兴,“你来的还真早,难道是想在这里执业么?那你应该下午来呀!”转念一想,又笑了,“幸亏你来的晚些,要是我离开得早,还没法和我的偶像合影了呢,哼!” 两个人的话让孙晓蕊从刚才不被理会的尴尬中解脱出来,她脱下那身大花风衣,里面是大下摆的花色夸张的针织连衣裙,整个人像只花蝴蝶一样飞到白玉兰的傍边,“你受这么重的伤,我当然要来护理你呀,我的好妹妹!要是别人,我才懒得来呢,我还得好好养胎呢!” 白玉兰习惯了她俩的斗嘴,笑着说“不用,我已经好啦,你快回去好好养你的小宝宝吧!” 白玉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前突然又跑回来抱着白玉兰头亲了一下,“玉兰,我今天太高兴了!下午过来陪你,你要好好的。”然后,冲着孙晓蕊一抬下巴,摇摇摆摆地走出了病房。 孙晓蕊满脸嫌弃地看着白玉雪的背影,“哎呦,你这个老乡可真是的,土的嘞,不行不行的,却偏偏喜欢装洋气。谁不晓得她的偶像是欧潼阳,还‘和偶像合影’,做梦呢吧,欧潼阳还能跑到这满是细菌的医院来专门跟她合影?笑死人了!”把风衣小心地折叠好搭在椅子背上,抬头看白玉兰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禁惊讶道“难道是真的?欧潼阳真的和这个土妞合影了?在这里?啊!不可能!啊呀!我为啥不早点儿来呀!” 孙晓蕊喊叫发泄了以后,马上露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哼,和明星照相有什么好,你知道么玉兰,那些脑残粉哦,还把偶像的脸印在贴身t恤上,还让偶像在脸上签名,啊呦,白痴一样!” 白玉兰不置可否,拿起水杯喝水。 孙晓蕊刨根问底,奇怪欧潼阳怎么会来这里,杨紫珊为啥也会来这里。她为白玉兰分析道“欧潼阳是公众人物,社会责任感强,既然是报案人,希望自己能为救人出一份力,学雷锋做好事呗,所以发布了寻人启事,得知你住院了,好人做到底,干脆过来看望你,做事有始有终,值得点赞。至于杨紫珊,一贯喜欢和男明星搅在一起,说不定就是看到欧潼阳来看你了,她才临时跑过来献殷勤,想通过你认识欧潼阳。毕竟过去她交往的都是小明星。” 白玉兰打断了她,“孙姐,我想睡一会儿,你随便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毕竟怀着孕,别累着。” 白玉雪下午来了,一进屋就着急忙慌地提醒白玉兰,“玉兰,明星有明星的世界,就像天上的星星,看看就行了,你千万不能动感情哦。要是欧潼阳再来看你,不许哭,不许感动,不过,拍拍照片,让他签字还是可以的。听见没?光听见不行,一定要记住!必须的,你得保证!”弄得白玉兰哭笑不得。 第二天,杨紫珊从燕园给欧阳澍带吃的过来,顺便也给白玉兰带了一份海参粥。白玉兰很感激,与白玉雪分着吃了。 王文斌每天早早就来陪着欧阳澍,然后跟着杨紫珊来看白玉兰,再跟着杨紫珊走。过了两天,他不跟杨紫珊走了,而是留在白玉兰这里和白玉雪斗嘴,每次都把白玉雪气得愤愤离去他才开心地安静下来继续和白玉兰聊天,而且一聊就是半天。基本上都是他在说,白玉兰在笑。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把从11岁认识欧阳澍一直到他现在干什么都向白玉兰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知道么,咱们是邻居了,在一个楼里。我新注册了一个公司,还没开张。因为办公室不好租,我只租到了18楼,现在找了人在装修。楼层不太理想。我可怜啊,已经被打入‘18层’地狱了!” “谁说的,18,粤语‘要发’啊,证明你的公司以后一定会日进斗金、蒸蒸日上!” 王文斌夸张地一拍手“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18、18’‘要发、要发’啊!哈哈哈。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啦,开心就好。玉兰,我发现你总是给人鼓励,你是真正的正能量。” 白玉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笑话我了。” 白玉兰说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声音轻柔温馨,这是王文斌喜欢同白玉兰聊天的主要原因。 白玉兰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她每天都能从王文斌的嘴里知道欧阳澍的恢复情况,所以,没有着急去看他。 李燕隔一天就会来一次看欧阳澍,却再没有去看白玉兰。 一天,她对欧阳澍说“我家白朗说你们可能需要对绑架者的口供进行核实。等你能动了,他就来车接你们过去,与绑匪对质,查看审讯录像。如果你不想过去,他就不发协查函了,直接将口供笔录拿过来给你俩看,看完没有异议就按个手印也行。白朗有新案子了,今天没空,让我过来转达一下。” 欧阳澍脑海中出现了那天两个人面对三个歹徒的情景,嘴角不禁向上翘了一下,说道“能去自然尽量去配合一下。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听听白玉兰的意见,虽然她…嗯,她不一定害怕,但…也许,她不想再见他们呢?” “好的,回头我问问她。” 白玉兰的回答竟和欧阳澍如出一辙会尽量配合,但还是听听欧阳澍的意见。于是,约好后天去。 后天,与歹徒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第三十章 恋恩有日月 案白无春秋 住院已经一周多,欧阳澍可以下地走动了。按照约定,他和白玉兰今天应该去公安局浦东分局看守所去配合警方取证。 王文斌强烈要求开着他新买的车送他们去。 准备出发了,杨紫珊突然带着赵恩和来了,说王文斌不熟悉国内的交通法规和驾驶习惯,不让他开。安排欧阳澍和白玉兰坐赵恩和的车,她开王文斌的车,一起去公安局。 王文斌对这个安排十分不满,他强调自己高中毕业就考了驾照,属于老司机了,虽然是新车,但是也已经开了两天了,没有违反一项交通规则,且有导航,不会走错路的。见反对无效,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是否可以让他和白玉兰坐赵恩和的车,让欧阳澍坐杨紫珊的车。但杨紫珊一句话就给否掉了他们两个是案件相关人员,最好能一起到达,方便公安局接待。 王文斌只好妥协了。 在停车场,欧阳澍和白玉兰自出事后是第一次见面,问的是同一句话“你怎么样,还好么?”竟然是异口同声,一个字都不差,不禁都笑了。 欧阳澍打开车门,suv的脚踏比较高,他自然地伸手想让白玉兰借力好上车。白玉兰犹豫了一下,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还是将手放进他那只温暖的大手,借力上了车。欧阳澍把车门关好,来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发现白玉兰已经挪到了这边,他只好又把车门关上,重新绕回去。这次白玉兰学聪明了,没有再挪过去。不知道怎么了,每次跟欧阳澍碰面,自己都显得特别笨拙、愚蠢,白玉兰暗暗在心里贬损着自己,希望能机灵些,别总是给欧阳澍添麻烦。 欧阳澍则没有一点儿责怪和不高兴,反而好像很开心地看到白玉兰的勤快和主动。他一坐到座位上,就高兴地跟白玉兰说道“今天咱们要跟他们单打独斗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白玉兰想了一下,说道“行!公平起见,他们要脱鞋,还不准拿酒瓶子,不准抡椅子。” “对,他们必须脱鞋,酒瓶子、椅子都拿走!呵呵,原来那天的经过你都看到了。” 白玉兰沉默了,慢慢的,脸红了,眼圈也红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就那么,就那么一个人就去了!多危险啊!你不知道他们有三个人么?我总是给你添乱,这次,差点儿害你、害你……”边说边低下了头,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 欧阳澍收敛了笑意,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白玉兰,“别这么说,你受的苦都是因为我。” “我没事。医生说,再晚一会儿我就没救了,幸亏你去的及时,真是谢谢你了!” “是你救了我的命,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呀!如果不是我把那个便签放到衣服里,如果不是我打电话提到这个便签,你怎么可能被绑架,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呢?” “你还不是担心我着凉才把衣服给我穿的?怎么能怪你!” “你也是为了帮我救人才在医院待到那么晚,要不是你,刘浩的血止不住,就危险了。” “那也是因为我想去看百年香樟才赶上刘浩出事啊,要不是你开车带我去,我也看不到那百年香樟。” “其实是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吃饭,不想一个人开夜车……” 俩人都沉默了。 白玉兰突然有些不安,她感到有些事情不受控制了,有一种感觉让她喜悦又渴望,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来自她自身通过学习、劳动产生的感觉,而是一种外因导致的心灵的颤动,这个外因,就是欧阳澍。 她一贯不喜欢外来的突然的变化。过去的20多年,任何外来的突然的变化对她来说都是灾难,而她自己能控制的变化往往都是喜悦。过去,她通常的选择是逃避,现在怎么办?也要逃避么? 赵恩和从后视镜看了看车后座上两个沉默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上车那么有话说的两个人,又哭又笑的,现在突然都是面孔严肃地直视前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如果他稍稍细心一些,一定会发现,两个人的喘气都有些不匀。 终于到了公安分局,赵恩和下车为欧阳澍打开车门,欧阳澍下车后赶紧转到车的另一边,想帮白玉兰下车,伸出手去,她却已经捂着肚子跳了下来,他只好收回了手。 白朗已经迎了出来,把他们俩人带进监听室,然后打开审讯室的门示意斌子他们开始审讯。 那个歹徒的头儿,声音再不是阴森森的了,而是充满了谄媚和无奈,“警察同志,我说过很多遍了,您要相信我。我们真没杀过人!连打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们也就是受朋友之托拍拍照、掉个包、小偷小摸,帮忙收集证据啥的。真的!其实我们还帮助过政府呢。上次有人让我们跟踪别人拍照录像,钱都付了,结果让我们拍照的人死了。他说过如果他死了,录像就交给政府,我们就交了。不信你们查查,今年4月1号愚人节那天,你们是不是收到一个包裹,那就是我亲自送来的。我们是讲信誉的,朋友圈都认我们,因为我们不问原因,干活利索,只要我们答应的,肯定……” “少废话,没打过人?你们差点儿杀了人,属于杀人未遂,知道吗?行了,讲讲那天早晨发生的事情,要详细些。” “是。是。早晨我们还没起床,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浦东大道人才公寓到商务大厦的路上有个女孩,她拿着的西服上衣口袋里有个写了字的纸片,只要我们拿到纸片就给我们一百万,让我们马上动身。一百万啊,只需要拿个纸片片,我们当然干哪!连车都没来得及换我们就往那儿赶啊,还真找到她了,在我们绕第三圈的时候。现在想想,还不如没找到的好,哎!蒙住了那女孩的头,快手猴子,哦,就是我兄弟却没有摸到纸片。我们看到后边有车过来,只好把她弄上车再慢慢搜。谁想到哇,全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我兄弟老黑子还被那丫头撞得把鼻子都弄破了,他生气了,也是为了让她老实点儿,就用刀轻轻捅了她一下,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她,真的,没想伤着她。要是真想杀她,她也活不到警察来,是不是?” 斌子一拍桌子,“吓唬吓唬就把人家的肠子给捅破了?你说话还真是不老实。好好交代!据实说!” “是!是!是!实话实说!后来我们就下了车,谁知道那丫头就昏迷了,咋叫都叫不醒,我们就把她放到里屋,商量着怎么办。然后我们的委托人又打来了电话,让我们去那个丫头的公寓去找那个纸片片。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去了,想不到被警察给堵在屋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回来后,那两个笨蛋却让那丫头逃了,追了很远也没追上,哦,对了,她没出去,她骗了我们,躲起来了,怪不得没追上。后来,委托人电话又打来了,问我们找没找到那纸片,我们说没找到,他就再没打过来了。我们寻思着这回鸡飞蛋打了,可巧收音机里播了悬赏广告,我们赶紧打电话,想弄点儿钱花。委托人又来电话,让我们只向后一个悬赏的人要那个式子,我们就骗那个人过来,想逼他交出那该死的纸片。那小子,哦,不是,那位先生,是个硬茬儿,死也不交,我们才动粗。我们也不想的,你知道我们的车虽然是二手的,但也花了快10万呢,就这么没了,我们的损失太大了。再后来那丫头出来,救了那位先生,其实我也挺感激她的。冲动是魔鬼呀!她要是不阻拦,我可就真成了杀人犯了,活不成了,所以,您一定要替我感谢一下那个小姐姐,她不光救了那位先生,她也救了我的命啊!再后来警察同志你们就来了。” 白朗小声对欧阳澍说“愚人节那件事儿是真的,案子已经结了,轰动一时呢,那个罪犯很出名的,经常上各种媒体的。想不到这帮小子还立了功了。” 欧阳澍注意到,从一进了分局的大门,白玉兰就是紧张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他赶紧对白朗说想先回去,让他将口供拿过来签字。白朗同意了。 白玉兰的紧张是那么明显,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双脚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几次都踩不准车的脚踏。 欧阳澍的眉头一直皱着,心情烦躁。 第三十一章 避世一何久 缘谋数计长 赵恩和开车从浦东公安分局的大门出来就沿着杨高中路直奔内环高架而去。 欧阳澍担忧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他一次次侧头看白玉兰,又低头看了看她的伤口,见白玉兰虽然在强忍着,但全身还是禁不住在微微颤抖。 “是不是冷?伤口疼了?别害怕,到医院马上让医生看看。” 赵恩和此时已经上了高架,听欧阳澍说要去医院,奇怪地问到“不是让彭叔准备吃的了么?” 欧阳澍这才反应过来,他本来是打算今天带白玉兰回燕园吃个饭后再回医院的,现在看白玉兰的样子,很是担心,觉得去医院更稳妥些。他赶紧嘱咐赵恩和下高架回医院。 白玉兰一直在努力控制着,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弱者,但是当她见到公安局的审讯室,见到穿警服进进出出的警察,见到审讯室里的椅子和窗口的铁栏杆,那种恶心、屈辱、难过的感觉一下子就吞没了她,如果不是欧阳澍在身边,如果不是她一直在掐着苦口,她想她也许已经晕倒了。上车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很多。听了赵恩和与欧阳澍的对话,连忙颤抖着牙齿说道“我没事,真……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欧阳澍心里有着一个大大的疑问,却不能说。他看到白玉兰在紧张,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刚才的环境导致的。很明显,她不敢看警察,不敢触碰公安局里的任何东西,包括墙壁、玻璃、栏杆,这让他想起来白朗所说的话,她真的有前科。可以想象当初她在公安局里,心灵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导致过了这么久,还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这个年轻的瘦弱的女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少残酷的事情?这是他心底抹不去的疑问,这个疑问严重破坏了来时的心情,让久违的甜蜜的感觉就这样生生堵在了胸口。 回到医院后,欧阳澍没有听白玉兰的劝阻,坚持把她送到病房,并找来医生做了检查,听医生说没有问题,他才返回自己的病房。 王文斌已经等在病房,看到欧阳澍,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阿澍,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会儿还出去么?” 欧阳澍边换衣服边奇怪地看着王文斌,“你不是和杨紫珊坐一辆车么?你怎么没去?” 王文斌没理欧阳澍的话,继续追问着“哎呀,快告诉我,一会儿你们还去不去燕园了?” “不去了。” 王文斌立即蹦了个高,拿起手机边跳舞边拨号,然后冲着话筒大声喊道“我赢啦!欧阳已经回了病房,而且,我告诉你,他们不去燕园了。怎么样,等欧阳出院那天你要请客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文斌不依不饶,继续坚持着“那可不行,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后天,欧阳后天就出院了。什么?回不来?那好,你今天就过来,现在,现在总可以了吧?行了,就这么定了,我挂了!”说完,快速按断了电话。 欧阳澍躺到病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没有理会王文斌的激情表演。 王文斌舞动着来到床边,把手机随手放到床头,激动地对欧阳澍说道“阿澍,你太给力了!我就说你是个绝对专情的男人,不会被第三者迷惑的。你知道么,我跟杨紫珊打赌,我说你办完正事后肯定会回到病房。她非得说你要带着白玉兰回燕园吃饭。这怎么可能?燕园是什么地方,那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除了我,那里只有家人能去,对不对?” 王文斌边说边看着欧阳澍的反应。可惜后者好像对书更感兴趣,翻了一页后继续看着,津津有味。 “哎,我跟你说,一会儿杨紫珊来请咱们吃饭,你要好好表现一下,刚才的表现就很好,这已经让她相信,你心里没有白玉兰,只有她。一会儿买束花,吃饭的时候送给她,再说几句甜言蜜语,一准就能挽回她的心。嫂子这个人,很传统,看着强势,其实善良。” “你也不算赢。我本来是要带白玉兰回燕园吃饭的,只是她临时身体不适,只好回医院了。彭叔已经准备饭了,我让赵恩和回去了。” 王文斌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什么?为什么呀?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口舌,才说服得杨紫珊回心转意的?孙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计,我今天一下子就用了六种,什么‘无中生有’、‘围魏救赵’、‘欲擒故纵’、‘声东击西’、‘反间计’、‘美人计’……” 欧阳澍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确定你用了‘美人计’?” “凑个数,凑个数。我先是吓唬她,说经过我这么多天的观察,白玉兰长的好看、有气质、身材好,最主要的是她秀外慧中,温柔、体贴、善良、大方,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红颜知己。不过她特别纯洁特别单纯,相信她对欧阳没有一点儿意思,但是,若总是放任欧阳跟这个女孩在一起,难保不会喜欢上她,反正我自己就快要沦陷了。这算是‘无中生有’吧?然后我话锋一转,利用她关心你的事实,关心则乱么,我就说,这次救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两位老人家恐怕会非常生气,还有社会上对你欧阳的诟病很多,这个时候,如果你们俩的婚姻再出现问题,那就坐实了你的人品确实有问题了,这肯定不是嫂子希望看到的。当然,如果她不在乎,那也可以,我相信,只要你们前脚离婚,后脚你肯定会娶了白玉兰,到那时候你们出双入对,报纸、电视上都是你们秀恩爱的新闻,那她看着得多难受,这可以算是‘欲擒故纵’吧?还有‘声东击西’……” 王文斌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说着,欧阳澍的表情则是忍不住的笑。可以想象,杨紫珊一定是被王文斌的口才折磨得实在受不了,才托词打赌,赶紧溜之大吉。 “阿澍,杨紫珊在南京有什么业务么?刚才本来我们已经快到浦东分局了,她接了个电话,说要先办个什么事情,掉头就把我送回医院,开上她自己的车就走了。说晚上还要去南京。” 欧阳澍不在意地说道“她家就在南京。” 王文斌奇怪地问“她家不是在上海么?怎么会在南京呢?” 欧阳澍刚要回答,门一开,李燕进来了,脸色很难看。在她后面边说话边跟进来的是白朗,“这不是参不参乎的事儿,问题是它能影响一个人的一辈子,你不谨慎点儿能行么?” 白朗见有王文斌在,就打住了话头。 李燕率先说道“欧阳,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谈谈。” 白朗也马上说道“欧阳,我也想单独和你聊聊。” 王文斌看看李燕,又看看白朗,笑道“合着你们俩就是想把我赶出病房呗!好,我这就给你们让地方。不过,一会儿有人请我吃饭,我邀请你们大家和我一起去,打赌赢的,不吃白不吃!走了。”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间。 第三十二集 天理无情辩 媛化君子舌 欧阳澍从病床上坐起身,把书签夹进书里,合上书,放到床头柜上。 李燕一套黑色条纹西装,脖子上系一条红色大丽花图案的羊绒围巾,这套装扮应该是她的上班服,证明她是从公司过来的。但严肃的脸上略带病容。 白朗还是那件皮夹克,天不热,但他额头发亮,满是汗珠。左臂夹着公文包,右手捏着一个医疗本和一张单子。 在欧阳澍的印象中,李燕永远是好脾气的,喜怒不形于色,办事稳妥,从没见过像今天这样怒气冲冲的。 欧阳澍清了清喉咙,习惯性用手摸了一下胸部,尽量抬高声音问道“你们两个,谁先说?” 李燕没等白朗反应,直接说道“欧阳,我要和你说说白玉兰的工作……” 白朗连忙伸手,好像要挥断李燕的声音,“你要想好了再说!” 听到事关白玉兰,欧阳澍不觉认真起来,他用手指了指白朗,“你先说。” 李燕双手在胸前交叉,靠在窗台上。 白朗听欧阳澍让他先说,有点儿出乎预料,想了想,也对,李燕是他的手下,对于澍森公司来说,他属于外人,让自己先说,是礼貌也算是照顾“弱势群体”吧。 白朗想了想,清了清喉咙,扬起手里的医疗本,“你们刚走,小燕就到了分局,还没说几句话就晕倒了。把我吓坏了,赶紧送她来医院。这医院的急诊也不见得有多急呀,挂了号,医生见人是清醒的,让排队,前面12个人呢,她就想过来看看你。”他犹豫地看了看李燕,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就接着说道“然后,然后,……然后我们就过来了。” 欧阳澍听得很糊涂,不是白朗说的不明白,人家解释得很清楚,关于两个人为什么会在欧阳澍离开分局不久就跟到了医院。是李燕晕倒了,他们过来看病,排队时间太久,就过来看他。可是,可是白玉兰呢,两人刚才不是因为白玉兰的事情在闹矛盾么?怎么白朗只字未提? 欧阳澍见白朗闭上了嘴巴,看着李燕,目光中有些期待,但明显心里没底,就转头对李燕说“那,你说吧。” 李燕站直了身体,有板有眼地说道“是,我跟他说了,打算辞了白玉兰。” 白朗咧着嘴跺了一下脚,然后在那里直摇头。 欧阳澍则以手抚胸长大了嘴巴。 “玉兰是个好姑娘,我承认我也很喜欢她。可是她有前科这件事不容置疑,咱们公司不能留这样的员工。是,现在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公司里还有她的老乡,你救她这件事又传的沸沸扬扬,网络上稍加搜索,很快就尽人皆知了,这对我们公司的影响太大了,社会上那么多优秀人才不招,却招一个有前科的高中毕业生,将来我们还怎么立足。公司间的竞争说白了就是人才的竞争,你欧阳是咱们公司的精英,是其他公司不能比拟的,但是只有你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白玉兰必须得走。” 白朗气愤地反击道“你这就是‘官僚作风’你知道吗?有前科怎么了?有前科就不能有个体面的工作了么?你也说过白玉兰干活很好,是吧?你也说过这孩子以后会有发展,是吧?五年了,五年前她刚多大?16岁!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犯点儿错怎么了?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点儿错?你那时候不也卸掉过学校储藏室的门玻璃,偷着进去弹那架破风琴么?要是被抓住,你也会有前科。” “你是警察,你当然希望所有的犯人都改邪归正,都有一个好的前途。我不一样,我是人力资源总监,我是管人的,我要为我们公司负责,我要为公司里每一个员工负责,而不是只为一个有前科的人服务。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乎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李燕怒怼白朗,毫不留情。 白朗焦急地看了看欧阳澍,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柔声说道“燕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为肖涵的事情责怪自己,所以你才不能容忍自己一错再错。我不懂招聘的那些事儿,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很称职的人力资源总监。欧阳也在这,公司是他的,咱们今天就好好探讨一下,拯救一个人重要还是维护一个公司的面子重要。”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欧阳澍,“我觉得,一个公司不光要名声好、能挣钱,它还有社会责任,你说是不是?社会责任不是捐点钱就算了,它还要在每一件事儿上都体现出来。我不是说让你们公司到社会上去专门招聘有前科的人,可是,既然招了,就不能歧视。像白玉兰这样的,当初没招她,她会再去找其他工作了,现在招了,因为前科辞了,那才是彻底害了她,想想她将来的命运,我真是担心她以后很快又会和我们打交道了。” 白朗的话让欧阳澍的眼神一暗,他想起白玉兰在浦东分局里那颤抖可怜的样子,脱口说道“不可能,她不会再进公安局了!” 李燕对于白朗为自己做判断的事情十分不满,现在见他居然为公司做决定,更是气愤。但欧阳澍的态度她又不能不重视,反正该说的话她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欧阳,别听他在那里瞎忽悠,哪儿就那么容易又进警局了?他只是一个警察,根本不懂公司经营管理的难处,凭什么为公司做判断?我知道你一贯善良、大度,肯定想要留下玉兰,这也是我今天要和你谈谈的原因。用肖涵,是我的失职,今年的考评我会请求公司将我的考评分清零。但白玉兰与肖涵的情况不同,她即使离开咱们公司,也会找到其他适合的工作。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她找到新的工作,在没有安顿好她之前,我同意先让她留在咱们公司。” 白朗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呀,你看我吓的这一头汗!” “哼,你那一头汗是担心我病了没人给你做饭熨衣服吧?”李燕转过头来对欧阳澍说道“还有一件事儿,我虽然留下她,但她不能独自住一套公寓了。咱们公司新招聘的员工陆续上岗,有几个住的太远,我想将他们搬过来,公寓就比较紧张了。回头我找她谈谈,看她选择和谁一起同住,估计应该是和白玉雪。” “她什么时候出院?”欧阳澍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是比你早一天,明天吧。”李燕小心地回答道,“按照医嘱,她还需要休养一个月。和白玉雪住在一起,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白天她自己一个人,吃饭怎么办?肠胃的病需要注意饮食的。不如让她来燕园休养吧,彭叔在家能照顾她。” 李燕和白朗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欧阳澍,见他十分肯定的在点头,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李燕犹豫地说道“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玉兰的个性我了解,她不可能同意。是的,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欧阳澍脸上有了一些笑意,他想起白玉兰请他吃饭时,抢着付账却没能成功的懊恼样子,想起在车上拒绝他帮忙的举动,就知道这个万事不求人的小姑娘,能同意来燕园让别人照顾么?“是啊,她的确很难被说服。这倒还真是个难题。” 李燕爽快地说道“没关系,既然她不想去燕园,就还是让她和白玉雪住在一起好了,我帮她联系一家酒店,每天给她送吃的上门,她自己点就行。既然是工伤,公司有规定可以报销的。” “不用,酒店的吃食哪有彭叔做的吃着应心!”杨紫珊穿着一件手工刺绣粉色荷花的掐腰绿尼子连衣裙,一双恨天高的绿色绒面高跟鞋,笃、笃、笃地走了进来,“不就是让她去燕园休养么?交给我吧。”她自信地说道。 第三十三集 思结传道义 难多有亲朋 听说杨紫珊要出面劝白玉兰去燕园,李燕和白朗都不好再说什么,他们借口急诊号快排到了,要去看医生,告辞离开了。 欧阳澍温和地问杨紫珊“听说你要回南京?是爸爸有什么事了么?” “是,后天要开庭。这种股权纷争的事情本来常有,又不是第一次上法庭,但我总觉得爸爸这些天有些操劳,想回去帮他分担一下。刚才我去‘中诚律师事务所’找了一个朋友,明天和我一起去,后天就不能接你出院了,过来和你说一下。白玉兰的事儿你就别烦心了,你想让她去燕园,我就来劝她去。”杨紫珊坐到床头,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剥起来 “这些天来回跑医院让你受累了。我可以提前一天出院和你一起去南京,也许能帮些忙。” “那倒不用,你又不懂金融,又不懂法律。我先过去吧,有需要我会找你。” “也好。那我等你电话。” “嗯。白玉兰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的身份还是欧阳家媳妇呢,虽然我没有资格邀请她,但只要我公开同意,别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也容易打消白玉兰的顾虑。而且,违拗我,她应该没有这个胆量。最好是你先发出邀请,然后我再劝说她,一定能行。” “让你费心了。”欧阳澍边说边解开病号服的扣子,准备换衣服。 “等等,”杨紫珊将剥好的橘子一半交给欧阳澍,一半放进自己的嘴里,“忙活半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呢,先吃点儿水果再去吧。你呀,总是这样,什么都想自己扛着,其实白玉兰被绑架受伤这件事就是个意外,和刘浩的事情一样,那也是个意外,你没必要如此自责。” 欧阳澍没说什么,接过橘子放进了嘴里,继续换衣服。 欧阳澍和杨紫珊来到白玉兰的病房,发现孙晓蕊和王文斌都在。 王文斌正在跟两位女士吹他去买车的事情,说他差点儿被当成偷车贼抓起来。看两个人听得起劲,便详细叙述起来,原来,当他听说取车至少要等3个月,就把人家的样品车直接开走了,店家差点儿报警,后来找了他们总部,最终只好同意卖给他。他就是有这个能力,无论到哪里,永远都有话讲,永远都有笑话。 孙晓蕊一看欧阳澍和杨紫珊到了,连忙去护士站借凳子。 王文斌一看到杨紫珊,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了,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哈哈哈……,嫂夫人真守信用,这么快就过来请我吃饭了?我还真是饿了。涮羊肉,就涮羊肉了!本来想着你若不来,让白小姐请我呢,是吧白小姐,你还欠着我一顿呢!” 白玉兰见欧阳澍和杨紫珊一起正装出现,难免有点儿紧张,赶紧下地穿上拖鞋,站了起来。 欧阳澍看着白玉兰,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明天出院了,这一个月的休养期就住到燕园来吧,那是我父母的房子,他们没回来。那里有人能照料你的生活,护士还可以到家里给你打针,不用来回跑医院。” 白玉兰立刻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太打扰了。我自己能行的。” 王文斌听了也是很激动,大声嚷嚷道“欧阳,你怎么回事,我今天怎么跟你……” 杨紫珊马上打断了他,“文斌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转身向外走去。 王文斌看了看欧阳澍,背着白玉兰使劲摆了摆手,希望欧阳澍不要再提这个茬了。其实他也知道是在做无用功,叹了口气跟着杨紫珊出去了。 在走廊里,杨紫珊难得笑眯眯地问王文斌“阿斌,你觉得欧阳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好男人!好丈夫!”王文斌一副想当然,不值得一问的表情。 “能经得住考验那种?” “必须能啊!我可是他的发小,最了解他了。你看他对吉娜,对你,多少年了,专心痴情从来没有变过。我对他比对我自己都有信心!真的!” “那好,这就是一个考验。让白玉兰去燕园待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以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就回心转意,否则,我们只能离婚了。” “可是,为什么呀,好好的,非得离婚?而且你这考验也太,太,太有创意了!”王文斌眼珠子一转,把本来想说的“变态”改为‘有创意’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好,那就帮我说服白玉兰,住进燕园。” “怎么说服?你也听到了,人家不想去,怕麻烦。要我我也不去,不说别的,我要是去女老板家住,我老婆非杀了我不可。” “就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服她,我看好你!” 王文斌只好苦着一张脸,说道“谨遵嫂夫人懿旨。” 房间里,欧阳澍叹道“我早就想到了你会拒绝。我这人嘴巴笨,不会劝人。你考虑一下吧。” 孙晓蕊让欧阳澍坐在椅子上,她拉着白玉兰坐在床边,接着欧阳澍的话茬道“咱们欧阳总监最是心疼下属了,知道你伤的重,在公寓里休养不方便,才让你去他家里的。玉兰,你可得好好谢谢欧阳总监哦!” 白玉兰只好点点头,说“谢谢欧阳总监!不过,真的不用,我已经好了,出院后就可以上班。工作又不累,没关系的。” 孙晓蕊马上反驳道“那可不行,医嘱说了,要在家里休息一个月的。你是工伤,咱们公司有这个待遇,你可以享受带薪休假,在家里歇着,一分钱都不少拿,多好啊!你可别傻呀!” 欧阳澍也说道“还是要休养一下。你虽然自己觉得已经好了,但伤了的元气还是需要慢慢恢复的。” 王文斌无精打采地跟在杨紫珊的后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道“白小姐,你还是同意去吧,那里环境非常好,有利于你身体的恢复。要是能在那里待上一个月,保证你的身体比原先还健康!” 杨紫珊没理会王文斌的阴阳怪气,对欧阳澍说道“你和阿斌先去饭店吧,等玉兰换完衣服,我再和她一起过去。” 欧阳澍明白她是想单独留下来劝说白玉兰,就答应着,与王文斌一起出去了。 杨紫珊先当着孙晓蕊的面对白玉兰说道“欧阳这个人我最了解,欠不得人情,若有谁对他好点儿,他总想着怎么能报答回来,否则,寝食难安。现在你救了他,还为他受了伤,他心里会时刻挂记着你,不看到你彻底康复他是不会安心的。” 白玉兰说“其实我没那么娇贵的,现在已经全好了,您可以告诉他,让他不用再操心了,更没必要让别人再来照顾我。而且,去了燕园我反而会不自在。” 杨紫珊举手打断了白玉兰的话,“我知道,你是担心人言可畏,那就更没必要了。那个悬赏广告的内容你也知道了,他直接就说是你的男朋友,你应该不会觉得他冒犯你吧?对,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他就是为了救你,他是怕歹徒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会害你性命。但毕竟广告和小报铺天盖地,早已落人口实,也不在乎多养这几天伤。我只是为了让你快点儿好起来,让他好心安,没有别的意思。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白玉兰犹豫着,为了让别人心安就去占别人的便宜,这个道理还是有些说不通。 “你要是觉得去了会给他们家添多大的麻烦就更没有必要了。彭叔天天在家,喜欢做饭,多一个人吃饭,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家房间很多,都空着,有人住有人聊天,挺好的事。” 孙晓蕊早就听出了杨紫珊是真心诚意想为了欧阳澍邀请白玉兰去燕园住,赶紧帮忙劝道“玉兰,你怎么这么犟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呀!你不会让咱们的欧阳总监一直欠着你这个人情还不上吧?要我说,你就去休养,等完全康复了,就好好工作,报答欧阳总监和夫人就行了呗!” 白玉兰说她再考虑一下。借口胃肠不好,也没有跟杨紫珊去吃涮羊肉。 晚上,白玉雪来了,她的意见完全是两个极端。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坚决反对,说去了以后与欧阳朝夕相处,肯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况且他们夫妻要是离婚了,会以为白玉兰是第三者。等知道了杨紫珊说的话以及全部的过程后,又变了,反过来劝道“去吧,能和老板朝夕相处,多少人都求不来的,趁机拉拉关系,以后提薪升职不在话下。只可惜他和杨紫珊和好了,要不然,哼哼,钓上他一个金龟婿也不错呀!” 白玉兰推了她一把“人家烦着呢,你还没个正经!” “哎呀,你烦什么呀!人家杨紫珊都那么说了,你不好不去了。就得把事情往简单了想,为了那个什么破公式,差点儿把命搭进去,去他那里养养伤怎么了?到了那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一个月后回来继续上你的班,看你的书,考你的文凭,多好!” “呵呵,这倒是像你说的话,没心没肺。” “谢谢夸奖,哈哈哈……” 欧阳澍决定提前一天,与白玉兰一起出院。医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签了责任书。 赵恩和来医院接的他们。 车到燕园,出来迎接他们的除了管事的彭叔,还有王文斌。 第三十四集 燕园屋檐下 筵羞劝客餐 王文斌迅速迎上来,抢过白玉兰手上的提包“我还以为经过一个晚上的思想斗争,你不来了呢。这回好,燕园可算热闹些了,这几天憋死我了!” 欧阳澍挖苦道“你还能憋死?你不是和自己的手指头都能玩上三天三夜么,怎么了?手指头没了?” “哎呀,我不但手指头没了,连脚趾头都没了,都让你家大小姐给剁掉了!” 欧阳澍不禁皱眉“她又来上海了?” 王文斌马上嬉皮笑脸“来了,好几天了,天天说走也没走,怕你心烦,就没告诉你。不过,我在这儿,心烦的就是她,嘿嘿,我是谁呀?麻烦见到我那吃亏的准是麻烦。放心,让我给收拾的溜溜的。晚上给你看成果。走,玉兰,我带你去西座,给你选个好房间。” 白玉兰只好向彭叔和欧阳澍告辞。 欧阳澍看着白玉兰跟王文斌走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回头见彭叔还站在身边,便让彭叔去忙,自己拉着箱子向东座走去。 王文斌也不看白玉兰,在前面边走边说“你呀,就叫他欧阳就行了。这个家里,只有他爸才被叫成欧阳先生。喏,这就是西座,是客房。挨着的是主人房。东边是婚房,欧阳澍结婚后的住所。我呢,过去只要一个人来上海就住在这里,这儿就像是我的家,所以,欢迎光临寒舍!你就住三楼吧,靠西那间,特别安静。” 白玉兰跟着王文斌来到楼上,见三楼靠西的房间是个套间,不大,装修很温馨,粉色调。窗外的梧桐树叶几乎伸手就能摸到。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王文斌边沏茶边介绍房间的结构,哪里是卫生间,哪里是储物间,哪里是衣帽间。 王文斌给白玉兰倒了一杯茶,双手一摊,说道“好了,你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我就在你的楼下,有事敲敲楼板就可以了,连电话都省了。对了,能不能有幸留一个小姐的电话呢?” 白玉兰道了谢,将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王文斌走了。 白玉兰将自己简单的衣物挂起来,小的物件整理好,觉得有些气喘,就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不料竟睡着了,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敲门的是彭叔,他说给白玉兰做了鸡肉蛋米羹,问她晚餐是在西座用,还是与欧阳和王文斌一起去大屋用。 白玉兰想了一下,说“就在这里吧。反正我只能吃流食。彭叔费心了。” 彭叔说“餐厅在一楼,我带白小姐下去。” 俩人到了楼下,正好看到欧阳澍进来。 见到白玉兰,他眉毛一挑“怎么样?休息的好么?真巧,我来接你去吃晚饭。” 彭叔说“白小姐说她在这里用,厨房已经做好了,是鸡肉蛋米羹。” 欧阳澍摆了摆手,说“端到大屋吧,一起吃热闹些。” 白玉兰向彭叔点了点头,便跟着欧阳澍来到主人房楼下的大屋餐厅。刚进门,王文斌从后面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说道“啊,你们已经到啦。快吃吧,饿死我了。” 欧阳澍看着王文斌,问道“你不是去公司了么?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公司都装修好了?” 王文斌看了一眼白玉兰,说道“这不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么!再忙也得赶回来吃晚饭啊!哎,你明天陪我去取车吧,这没车太不方便了。你把车放在公司也不给我用,你老婆又把她的车开跑了,你知道从你家得走多远才能打到车?” 欧阳澍说道“才买的车怎么就去修理了?明天我让恩和把我的车开回来给你用。” 两人边说边走到餐桌旁,欧阳澍拉开一把椅子,安顿白玉兰坐下,他自己坐在白玉兰的旁边。王文斌便坐在了白玉兰的另一边。 “没事,把我的车取回来就行,不然白买了。”王文斌说完后抬起头,正巧看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女孩,眼圈指甲嘴唇都涂成了紫黑色,他马上站起来进入临战状态,双眼紧紧盯着她。 白玉兰也看到了这个女孩,超短裙,长筒靴,头发挑染的红红绿绿的,正往餐桌走来。听到彭叔叫她欧阳小姐,她便站了起来。欧阳澍拽了拽她手臂示意她坐下。 “哟!今天怎么又多了个人哪?这燕园哪,是越来越热闹了。今天多一个,明天多一个,以后啊,都能开戏园子了!” “彭叔,开饭吧。”欧阳澍没有理会那个女孩。 “我看多出的那个人就是你吧?你说你,自己从哪儿来的都搞不清楚,没名没姓,还住在主人屋,脸皮可真厚。”王文斌双手抱胸,一副拉开架势大吵一架的样子。 女孩哼了一下,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没再搭腔。 王文斌冲着欧阳澍抬了抬下巴,得意地坐了下来。 由于是肠道手术,白玉兰这些天一直没有饿的感觉,上午在医院又点过葡萄糖液,所以,她只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欧阳澍拿过她的碗,亲自走到后面的备餐桌旁盛了一勺,将碗放到她面前,说道“坚持一下,多吃点儿。” 白玉兰点头道了声谢,拿起勺子将它吃了。 王文斌在旁边说“就是,你得多吃,要想恢复好,顿顿要吃饱,王氏理论。” “切,装什么装呀,吃个饭还得三请四让的,真把自己当林妹妹啦?”那个女孩把手中的高脚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墩,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句话是她说的。 白玉兰的脸腾的就红了,从小到大,吃饭的时候被人如此聒噪还是第一次。 “彭叔,以后白小姐的一日三餐按照医院的食谱做,就在西座用吧,这边空气不好。”欧阳澍气哼哼地瞪着那个女孩,咬着后槽牙说道。 “好的,知道了。”彭叔答应道。 王文斌腾地站起来,指着那个女孩说道“玉兰是白领丽人,比林妹妹强多了!就算是林妹妹也比你这个野丫头强啊,你白吃白喝、无名无分地住在这里,知道这叫什么?鸠占鹊巢!你就是只斑鸠!” 那女孩也腾地站了起来“你……,你不是也在这里白吃白喝?!” 王文斌哈哈地一阵狂笑,然后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当然不同了!知道我住的地方叫什么?西座,欧阳家的客房,我和玉兰是欧阳家的客人。欧阳澍住东座,东座是什么,东宫太子爷。只有你,既非客人又非主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敢在这里发飙?你也不称称自己的分量!” 那女孩拿起面前的碗,啪地扣在桌子上,大声喊道“我不吃了!”转身向楼上走去。随着她屁股的扭动,超短裙后面的两根羽毛也跟着一摆一摆地晃动,真的像只鸟。 王文斌大喊了一声“不送!”,高昂着头目送那只‘鸟’离开,然后又给白玉兰盛了一勺,对她说“你把这个再吃了,吃完我就领你去他家花园逛逛,可好看了。” 第三十五集 悔处锦檐下 书催墨意浓 欧阳澍盛的粥白玉兰已经是强咽下去了,现在王文斌又给她盛,她就没有再动勺子,真的是吃不下了。刚才那个女孩张口说自己装,闭口说自己是“林妹妹”,虽然有欧阳澍和王文斌的极力呵护,但心里仍然像吞了苍蝇一样觉得恶心、难受。她努力劝着自己,这是那个女孩的错,是她说话不假思索,是她没有礼貌故意攻击,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同意,亲自送上门来,谁又能攻击得了自己呢?还是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留在这个奢华的所在。白玉兰越想越后悔来燕园。 王文斌见白玉兰不吃,他干脆也不吃了,站起来说道“那就不吃,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花园,顺便消消食。” 白玉兰看了看欧阳澍,见他正在吃着盘子里的点心,就对他说道“我吃好了,您慢用。”说完站了起来。 “对,对,你慢用,欧阳,你慢用。” 看着两个人慢慢走出去,欧阳澍的叉子停在了嘴边。过了一会儿,将叉子和点心扔在了盘子里,擦擦嘴也站了起来。随手从门边报刊盒里拿了报纸,出门往凉亭走去。 五点钟的太阳已经坠到远处楼和树的下边,但眼前的景物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白玉兰跟着王文斌慢慢地走着,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道那个“鸟”女孩是谁,若像王文斌说的是欧阳澍的妹妹,为什么在他家没人待见她,王文斌可以随便说她名不正言不顺之类的话,欧阳澍也不制止。 “唉,玉兰,你……能跟我说说你自己么?我可是连小时候偷同学弹弓打老师家玻璃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的事儿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肯定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你看你啊,总是那么淡定,见到什么都不惊讶,也不见你东张西望,更从不问为什么。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对,对,就是波澜不惊。” 一句话把白玉兰逗笑了“哪儿有!” “哎,玉兰,你不知道,欧阳家刚搬到燕园不久我就来了。我第一次到燕园的时候,哇,简直是惊呆了,愣是缠着欧阳陪我转了整整一个下午,把他都累惨了。燕园的历史、装修、摆设、布局都是十分有讲究的。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我也好奇呀!只是个人的习惯吧,我的问号都留在脑子里,有的能解开,有的解不开。” “那什么样的问号能解开,什么样的问号解不开?” “不一定,看机会吧。” “那说说看,你脑子里都有些什么问号,就现在。” “现在么?”白玉兰扫视了一下周围,随口说道“这个花园的周围为什么要铺一圈鹅卵石的路啊?这条路为什么不是标准的圆形而是波浪形啊?这边花架上开着花儿的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紫藤啊?花园里为什么还放了一丛柏树啊?那丛黑色的竹子叫什么竹啊?还有沿着路种的这些树都叫什么树,都是什么月份开花,花儿都是什么样的,是否有香味,什么月份结果,结的果子都能吃么?花园为什么建在楼的这边,那边的水井是否可以灌溉花园…” “哇,你观察的好细呀!”王文斌跑进草坪,来到白玉兰指着水井的地方,果然看到盖着水泥板的地方真的是一口水井,他每次只顾看风景,从来没有注意到这里。心里想着一定得问问欧阳澍这口水井是否还能用,周围连个水桶都没有,怎么用?他知道,燕园的所有设计都是严丝合缝绝无废笔的,这花园,一年四季,月月都有花开,前后左右错落有致,绝不会无缘无故放一口废井在这里。 王文斌又跑了回来,深表钦佩“那里真的是口井,肯定有什么讲究的。你好厉害。这么多问题那你为什么不问呢?”两人离开花园,沿着甬道绕到燕园的另一侧,边走边聊着。 “可能从小就没有人回答吧,我就习惯了把问题都放在心里。有时候,我会自问自答,只是答案不一定正确。呵呵。”白玉兰轻声说着。 哎,这可怜的小姑娘,不由让王文斌心生怜惜,小声说道“以后我可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要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你也可以问,我去大英图书馆给你查。” “嗯?什么?”白玉兰只听见王文斌提到大英图书馆,或者说她对这个词特别敏感,因为这是她这辈子最想去的地方。 王文斌突然有些尴尬,连忙说“没什么,我是说怎么到现在欧阳那家伙也没吃完。哦,在那里,又在凉亭上看书。” “可是你好像说到大英图书馆……” “是,是,我是说欧阳家的藏书有的连大英图书馆都未必有。快走,看看他又在看啥书。” 两个人来到凉亭,欧阳澍收起报纸,灯光下他的脸显得阴晴不定。 他微侧头看了他俩一眼“怎么样,逛完了?” 白玉兰点了点头。 王文斌迫不及待地说“哎,欧阳,你家花园草坪上怎么有一口井啊,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呀?按说浇园子也用不上它呀?” 欧阳澍还是那样侧抬着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那就是一口井,放在那里,你就当看不到就行了,何必一定要那么关心它?” 王文斌笑了,走过去将手臂架在欧阳澍的肩上,说道“我当然关心,玉兰来第一次就发现了它,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这让我多没面子啊!再说了,如果我不了解它的品行,放任它错浇了园子,把那朵姣美的花给弄枯萎了,多可惜呀!我以后还怎么赏花看景啊!你说是不是?” 欧阳澍奇怪地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王文斌,突然站了起来。王文斌没注意,弄了个趔趄,好在他灵活,一下就稳住了。 “玉兰,你晚上一般都喜欢看什么书?我那里有些书,带你去选一下吧。” 白玉兰大喜过望“真的么?好啊。”她从住院就没看过书了,又不好意思向别人借,白玉雪每次去只带吃的,从不带书。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想选几本书看看。玉兰,你知道么?欧阳的书好多,哪个朝代的都有。”王文斌一下子扑了过来。 欧阳澍嫌弃地看着他“你不是最讨厌我家的藏书房么?” “我讨厌藏书房不假,但我想选几本书看看也是真的,这又不矛盾,是吧玉兰?” 白玉兰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所谓的发小,就是发乎内心,吵吵闹闹,不分大小。 藏书房,听着就让人想往。《东周列国志溯源》她已经停了太久了,如果能找到《东周列国志》,哪怕一个片段,让她看看,那比饿了三天的一个打包饭都让她开心。 第三十六章 书痴读史易 茶饮忘情难 王文斌说的没错,欧阳澍这里不止是“有些书”,简直可以算是一个小型图书馆了,两个连着的房间里,满是直立到房顶的书架。这么多书,不做分类还真是不好找,所以,在每一个书架上都挂着一个木牌牌,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书的类别,什么科技类、武侠类、诗词类、言情类、地理类。历史类就在一进门的右手边,分的很细,先秦的,汉唐的…… 白玉兰扫了一眼历史类,抑制住自己的激动,站在原地没动。 王文斌一进去就耸了耸鼻子,“哎呀,弄这么多书,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再说了,想看书去图书馆、去书店,网上看也行啊,何必非得买回来呢?一股潮味,还得放除湿机。”转过头来对白玉兰说“你知道么,这里头有一半书都是我帮他拆箱的,还搬来搬去的,简直累死人了!” 欧阳澍“哼”了一声,对他的吹牛嗤之以鼻。他转向白玉兰,说让她自己随便选。 得到许可,白玉兰就在历史类的书架上面翻查起来。哇,真是找见宝了,这里有好几个版本的《东周列国志》,而且其中居然有个解放前版的,里面还有蔡元放的评语。她一本一本查了下去,竟然是整整12册,一本不少。天哪,现在市面上能找到一册都已经很难了。这一刻,白玉兰十分庆幸她能来燕园,只要能让她看这些书,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甚至那只“鸟”的话她也可以不介意了。 欧阳澍和王文斌都在看着她,他们从未见过她如此忘形,如此欢欣鼓舞的样子。只见她用手摸着那些画本,象摸着无比珍贵的宝贝。 “怎么样,选好了?”欧阳澍问道。 “我,我想看这套。我先拿这一本看吧。”白玉兰用手指了指刚才摩挲的那本书。 王文斌走过来,扫了一眼,发现白玉兰选的是一套大小一样的画本,就二话没说,几把将这12本都拨拉出来,急得白玉兰忙不迭地在下面接着,生怕有一本会掉下来摔掉了书页。 “哎呀,什么一本,看就拿一套,要不看完了一本,却接不上下一本,多着急呀!” 白玉兰连忙看向欧阳澍,她担心欧阳澍会生气,因为如果有人这么伤害她的书,她一定会发火的。想不到欧阳澍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嗯,你的样子和我当初看到这套书的感觉一样。至于他么,就是个俗人,不懂爱书。” “谁说的?我也是个爱看书的人。玉兰,不如这样,你从前往后看,我从后往前看,哪本是最后一册?” 白玉兰连忙从他怀抱里找出最后一册。王文斌点点头“就它了,我准备用一周时间看完它。笑什么笑,和武侠小说差不多的,一周准看完。” 欧阳澍笑道“这位大哥,看清楚,这是画本。” “那就更快了,三天吧,不,两天,两天我去玉兰那里换倒数第二册。” “你知道是什么书么?还从后往前看!” 王文斌低头看了两眼,“不就是《东周列国志》么?看过,里面有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为美人儿纣王烽火戏诸侯,投资大家吕不韦……” 欧阳澍趁着他说话,已经一本一本地将他手里的书抢了过去,“就凭‘纣王’烽火戏诸侯,这书你就不能看。你还是去最里边那个书架拿你的武侠小说吧!” 王文斌很有自知之明,估计是自己的知识掌握度不牢靠,让欧阳澍抓到错处了。抓到就抓到,又不是没抓过,他向来不喜欢和欧阳澍比书本知识,所以,他懒得辩解,知道辩解了也没有,直接就承认了,“咋了?我又错了?哼!都是几千年的事情了,就算知道的清清楚楚,能有什么价值?我觉得看书就是看个高兴,啥高兴就看啥比较好,比如看古龙的书,百看不厌,‘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多好啊!”边说边直奔里屋的书架去了。 王文斌拿了一本《边城浪子》,欧阳澍捧着白玉兰选的《东周列国志》民国版话本,白玉兰经欧阳澍允许又选了一本中国古代地图册,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西座,上楼进了白玉兰的房间,把书放在房间客厅里空着的酒柜上。 王文斌开始熟练地沏茶,边烫茶壶边给白玉兰讲解各种茶叶的沏法和诀窍,“这铁观音啊,先洗一遍,然后放在一边,准备好茶杯后,再用热水冲。茶叶泡在水里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分钟,否则就是乏茶,不好喝了。白茶也这样的沏法。普洱就不一样了,要泡得久些。” 白玉兰则配合着将小茶碗都洗净,一个个摆在王文斌旁边的茶盘上。 欧阳澍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的双手在茶桌上忙活着。 王文斌给欧阳澍递过来一只小茶碗。这是很小很厚的那种青花瓷茶碗,一碗只够喝一口的。虽然用滚烫的水刚刚沏出来,到了小碗里,却立刻就能饮,丝毫不觉烫嘴。 欧阳澍将这碗茶转递给白玉兰,让她先品尝。 白玉兰接过茶碗,品了一小口。 “怎么样?怎么样?香不香?铁观音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慢慢喝。”王文斌一副献宝的表情,急切地盯着白玉兰。 白玉兰点了点头,表示很好喝。 王文斌又给欧阳澍倒了一碗茶,“你呀,弄了这么多好茶叶,总不见你静下来好好喝一喝,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多没劲哪。你要是天天多在家陪陪你老婆,多领着她看看花看看草,喝喝茶养养鸟,她能琢磨着要跟你离婚?这次她可跟我说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待她,多在家里吃饭,多陪她,她就不和你离婚了,以后会好好和你过日子的。杨紫珊多好啊,长的那么漂亮,人又……” 欧阳澍一推茶杯,突然站了起来“很晚了,玉兰不能太操劳,早些休息吧。” 白玉兰一怔,拿杯子的手停了下来,嘴里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 王文斌觉得很突然,他看着欧阳澍拿起他的那本武侠书站到了门口,只好咽下本来想说的话,回头看了看白玉兰“也好,那明天再聊。茶已沏上,你自己慢慢喝吧。晚安,玉兰!” 欧阳澍与王文斌来到二楼的楼梯口,欧阳澍将书拍在王文斌的怀里“好好看!”转身下了楼。 王文斌拿起书,冲着他的背影故意大声嚷道“放心,我会的!” 第三十七集 研史一寸墨 书香胜红妆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澍来到西座白玉兰的房间,发现门开着,人却不在里面。窗前写字台上放着一摞书,信纸上好像有字迹。 “楚《东周列国志》中讲到楚国,总有不咸不淡的涩感,公、侯、伯、子、男,楚国君仅为楚‘子’,延续历代未获封赏升级。征讨商纣,楚人领袖战死,当时未获封国可以理解成运气不好,后立国于周成王时期,仅获‘子爵’,细推敲,若鬻熊不死,则楚人何往?此段历史尚需追溯‘史记’片段以……” 欧阳澍拿着白玉兰写的信纸,竟有好几页。他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嘴角不知不觉勾勒出笑意,这个小姑娘究竟还藏有多少能量,可以这么一次次带给他惊喜。很显然,对于《东周列国志》,她不仅仅是看个热闹,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在找寻一些佐证,所以需要与史记相互印证。旁边的历史地图册也是翻开到楚国那页,她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呢? 欧阳澍把信纸原样放在桌上,来到楼下,听彭叔说白小姐已经吃过了,正在花园里散步,他便也来到花园,果然看到王文斌和白玉兰在鹅卵石路上并肩走着。王文斌在兴高采烈地比比划划,白玉兰则笑着低头慢慢在鹅卵石路上一步一步使劲踩着。 欧阳澍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白玉兰笑着抬了抬脚“足底按摩,包治百病。” 欧阳澍问王文斌“你不用去公司的么?” 王文斌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上班销假啊?你什么时候上班,我的公司就什么时候开业。嘿嘿,这样我们以后可以天天一起去上班,我给你当司机,不用给我开支,你给我修车费、加油费就行了。” 欧阳澍没理会王文斌的话,而是仔细看了看白玉兰的穿着,说道“我先去吃饭,等恩和来我们去买点儿换季的衣服。” 白玉兰刚说不用,他已经转身走了。 王文斌接过去说道“是得买点儿了,这时候还穿这么厚的羊毛衫。一会儿我帮你选,我很懂颜色搭配的。” 白玉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她两件羊毛衫之一,薄的那件粉色的已经被扎破了,她只能穿这件白色的厚些的。昨晚洗了,一夜没晾干,早晨用熨斗和电吹风合作,才算把它勉强弄得干了些,但还是有些潮。是应该买了,可是,她没有钱,她目前全部的家底就是那两百元,所以,她不想去,也不能去。她想起请欧阳澍吃饭时的尴尬,真的不愿意再重复“以后再说吧,我有衣服。”她向王文斌道了一声抱歉便往西座走去。在餐厅门口,碰到刚刚吃好早餐出来的欧阳澍。 欧阳澍见白玉兰走的匆忙,便伸手拦住了她“别走的那么快,对伤口不好。要不,咱们去大屋等恩和吧,我给你看几幅画。” “谢谢,不用了,我想回去看书。”白玉兰回绝道。 一听说看书,欧阳澍想起她写的那些东西,便很感兴趣地问到“你是怎么看《东周列国志》的?” 白玉兰随口答道“冯梦龙是以写现实的感觉来写历史,读起来不像历史,反而像面前展开的一幅画卷,这些人物仿佛就在身边,所以,这部书的画本版读起来最有感觉。不过,他毕竟是个小说家,演绎的成分太多,引人入胜同时也需要考究,所以,做《东周列国志》的溯源很有意思。” 王文斌从后面赶了上来,听到白玉兰的一大段话,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白玉兰明显感觉到王文斌的异样,也觉得自己随口说的,在别人眼里有点儿卖弄之嫌,不禁有些脸红,赶紧闭上了嘴。 欧阳澍却没有一点儿惊讶,他温暖地笑着,“嗯,我相信很有意思。你确定现在去看书,不去和我看看画?” 白玉兰坚定地摇了摇头。 欧阳澍用目光问向王文斌。王文斌耸了耸肩,翻了一下眼睛。欧阳澍只好说“那也好。一会儿恩和到了我就去叫你。” “真的不用了,谢谢。我有衣服。”白玉兰说完,匆匆忙忙地上楼了。欧阳澍迟疑地看了看王文斌,王文斌也眨着眼睛看着他。 欧阳澍用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我只是,我只是看到她的衣服是潮的,且用熨斗熨过的样子,她应该买换洗的衣服了,为什么不呢?” 王文斌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好像不爱打扮。着急看书?” “不像,好像有点儿不开心了。” “不会吧,你们聊的挺好的呀。”俩人边说边往楼上走。 白玉兰拿起一本书,闭上了眼睛。在看书前,她总是喜欢让自己的心灵静下来,这是五年来养成的习惯。她知道每一本书都是作者用心写成的,饱含了作者的智慧、情感、心灵的火花,而她必须完全脱离世间的繁杂,洁净了内心,才能去体会作品的境界。睁开眼睛的时候,脑中已经一片清明,她忘了没有衣服的烦恼,忘了没有钱的烦恼,也忘了有人非要带她去购物的烦恼。打开了书,她就忘我了,进入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祸起萧墙、骨肉相残,帝王将相、美人江山,春秋五霸、逐鹿中原。画本上的侠士义薄云天,美女风流婉转。蔡元放的评语直白,有力,有很强的个人好恶。看到高兴处,白玉兰不禁张开嘴巴,仿佛在大声叫好。 欧阳澍和王文斌从开着的门,看到了白玉兰的痴迷,不禁互相看了一眼。欧阳澍刚想叫她,王文斌拉了他转身就走,小声说道“瞧,就是着急看书,不想出去买衣服,没有什么不高兴。我跟你一起去吧。” 到了楼下,赵恩和已经来了。两人上了车,驶往欧阳澍熟悉的服装店。 两个大男人在里面看了半天,竟一件也没有选好。他俩的衣服这些年都是别人帮着选的,一次买一打。也曾陪夫人来过,但每次都是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真正的陪购,哪有买女装的经验哪!好在他们都是聪明人,明白没有尺寸不行,王文斌充分体现出他的机灵,他从两个店员中找了个相对贴近白玉兰身材的,让她帮忙试衣服,只要觉得还算凑合的,就包起来。很快选好了,刷了卡,两人觉得做了一件非常满意的事情。离开店铺,又帮王文斌到4s店取回修理的车,开心地带着战利品回到燕园。 欧阳澍拎着一个袋子跟在后面,赵恩和与王文斌一起把大大小小的盒子和袋子弄进了白玉兰的房间,堆在地毯上,像个小山。 白玉兰站起来,惊愕地看着他们。 欧阳澍搓了一下手,指了指地上的衣服,又指了指白玉兰。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却看到白玉兰已经红了眼圈,那眼神好像不是感动的,应该是生气,不是,是愤怒。他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回头看了看王文斌。 王文斌显然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好在这时,欧阳澍的电话响了“什么?!怎么会?好,我马上就过去!嗯,我会带李燕和恩和,我们开车过去。” 欧阳澍略带焦急地对白玉兰说“嗯,我,去趟南京。可能要几天时间。过一会儿护士来点滴,你,要照顾好自己。”说完转身走了。 白玉兰擦擦泪,叫住转身也要走的王文彬,王文斌赶紧说道“我,这,都是欧阳买的,不关我的事!” 白玉兰快速说道“麻烦你告诉欧阳。让他多带两个固定胸带。” 第三十八章 珊父不能救 谁人抚惋伤 欧阳澍在回房间的路上告诉王文斌,杨紫珊的父亲突发急性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了。本来今天是要出庭的,早晨,杨紫珊吃完饭,律师和秘书已经到了,也不见父亲下楼,便到楼上父亲的房间,发现父亲已经倒在地上。送到医院抢救,没能救过来。 王文斌在欧阳澍的起居室帮他整理行装,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声音很郑重,“你这身体能不能经得起折腾啊?要不我还是去吧,至少能帮你处理些银行方面的业务。” 欧阳澍把床头柜上一本厚厚的《史记》递给王文斌,“不用,有律师和会计师事务所的人审计与处理相关事项。你把这本书交给白玉兰吧。” 王文斌一手接过书,一手提起箱子就往门口走。 “等等!”欧阳澍叫停王文斌,从医药柜中拿出两个胸带递给王文斌。 王文斌恍然大悟地叫道“我说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幸亏你已经听到了,是玉兰提醒的,让你多带两个胸带备用。”说完,赶紧将胸带放入行李箱。 欧阳澍一行按照梁杰的指挥直接去了杨家。 院子里很多记者。欧阳澍刚下车,就被记者围住询问并拍照,他走不了,只好低头站在车旁,等赵恩和下车帮他和李燕趟出一条路。 赵恩和在前面走着,欧阳澍跟得很慢,尽量防止与人接触。谁知赵恩和推的过猛,人群反而拥了过来,把欧阳澍撞倒了。李燕和赵恩和连忙拨开众人,将他扶了起来。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下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胸骨受伤的地方,咬牙忍着。李燕扶着他,大声喊道“欧阳先生有伤,请你们让一让!”这时,房间里出来很多人,拨开记者,将他们接了进去。 客厅暂时布置成灵堂,墙上挂着照片,照片四周环绕着黑纱。照片下面铺满鲜花。 房间里很多人,大都是杨氏集团成员,以及俊生公司的高管。见欧阳澍来了,他们纷纷围过来,说着慰问的话。 梁杰见欧阳澍脸色惨白,知道触动了伤口,便对大家说“大家看是不是让欧阳先生与杨小姐先私下见个面,咱们留在这儿商量一下怎么向外界公布杨总不幸的消息,待措辞拟好后,再请欧阳先生与杨小姐定夺,尽快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布追悼会时间等事宜?” 众人纷纷点头。 欧阳澍忍痛向众人鞠了一躬,便由李燕与赵恩和陪着向楼上走去。 见到杨紫珊的第一眼,欧阳澍就觉出不对劲来。她一身黑衣,站在窗前,面对着门。看到他们进来,就皱着眉头,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保姆送进来一些茶点,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到欧阳澍,激动地哭了“欧阳先生,杨小姐她,从杨先生走,就这样了,和谁也不说话,呜…” 欧阳澍走过去握住杨紫珊的手。杨紫珊带着怀疑的表情,看看欧阳澍,再看看窗外,再看看欧阳澍,再看看门。 “紫珊,我来帮你,什么都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呢。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人总是要走的。爸爸他,他走的突然,但没受罪,是不是?你……要坚强,爸爸才走的安心!”不知不觉,眼泪滚下欧阳澍的面颊。 杨紫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欧阳澍,突然,一滴眼泪流了出来,接着又是一滴。保姆在旁边悄悄说“好了!好了!终于哭出来了!” 李燕摆了摆手,带着赵恩和与保姆悄悄退出了房间。 神采终于回到了杨紫珊的眼中,她动情地说“你,怎么来了?” 欧阳澍擦着她脸上不停流下的泪水“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紫珊,别担心,你一定能挺过去的,有我呢,我在这儿呢!” “爸爸也走了,他们都离开我了。你,你也是要走的,你说过,你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你不属于我,你让我嫁给爱我的人。你还是要走的,你是偶像啊,对不对?” 欧阳澍的目光暗淡了,轻轻拍了拍杨紫珊的脸“紫珊、紫珊!是我,是我,欧阳澍,我是阿澍,你看清楚!你不能这样,你必须清醒,坚强些,坚强些好么?” 杨紫珊疑惑地问“你是谁?” “我是欧阳澍,紫珊,我会帮你的,我们一起面对,别怕!” 突然狠狠地,杨紫珊一把推开了欧阳澍。欧阳澍措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上,刺痛与眩晕感瞬间淹没了他。 李燕听到屋里的动静,打开了门,见欧阳澍摔倒在地上,连忙叫赵恩和与她一起将欧阳澍扶到床上半躺下。 杨紫珊站起来,声音尖利,表情凶恶“你们!就是你们这些人!你们都是凶手!你们恨我,想我也死!”杨紫珊边说边退到窗边,“你们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如你们愿的!我已经好了,我没有病了,我不会死的!”说完这番话,她就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呆滞的状态,静静地站在那里。 欧阳澍靠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很久才缓过劲儿来。他将保姆叫过来,轻声嘱咐道“别刺激她,就让她待着。你勤照看着点儿。也别怕,她很快会好的。” 这时,梁杰上来了,拿来起草好的讣告以及向媒体发布信息的草稿。见到屋里的情景,让大家把欧阳澍扶到隔壁房间,她到走廊里给医院打了个电话,然后跟了进来“昨天杨总身体就不适,所以才叫紫珊回来陪着他上法庭,谁知还是出了不幸。小澍,紫珊那个样子现在不能主事,你看看草稿吧。媒体在外面很久了,不能再拖了。” “梁姐,那就发吧。这件事你做主。紫珊的事儿还请瞒着。爸爸什么时候到?”欧阳澍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胸,问道。 “机票已经买了,可是飞机晚点了,现在还没有登机。估计得很晚才能赶到。小澍,你先躺这儿休息一下,一会儿有事我再叫你。李燕你和我来,帮我安排一下。恩和,麻烦你去机场接一个人。” 众人出去了。欧阳澍慢慢地走到床边,躺上去,拿出手机,忍痛拨了一个号码“你在哪里?” “上海。” “过来南京,立刻、马上!两个小时后我在高速路出口处等你。” “好。” 仿佛要刺破心脏似的疼痛让欧阳澍无法入眠,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找到相对还算舒服点儿的,就那么歪着。他解开衣服,想敲打一下那疼痛的部位,突然脑海里想起了一个声音,温柔的音调,美好的旋律,“告诉欧阳,让他多带两个固定胸带”,这声音宛若,环绕在他的身上、心上。欧阳澍突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所有的疼痛竟瞬间消失,“欧阳”,原来他的名字竟是如此好听,“欧阳”、“欧阳”…… “欧阳,来,打一针吧。”梁杰带着一个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打完针,顺便将欧阳澍带来的胸带重新替他固定上,对梁杰说“梁总,我们已经调来欧阳先生的病历,傍晚会把配好的药拿过来为他点滴。” 欧阳澍连忙摇了摇手“不用了,今天没有时间。明天吧,或者,哎,再说吧。”他抬手看了看表“梁姐,恩和回来了么?” “还没有,在路上,很快就到了。怎么了?” “回来让他马上过来,我要出去一下。” 欧阳澍他们赶到高速路口时,欧潼阳已经等在路边,靠在一辆出租车上。 见他们过来,迎了上来“少东家,我如期赶到,付钱吧,1500元。” 第三十九章 驰坑终见悔 余心诚弟兄 欧潼阳戴着鸭舌帽,一条米黄色毛呢收腿马裤,一件同样材质的收腰夹克衫,这打扮仿佛旧上海街头的混混。 欧阳澍以手抚胸,见欧潼阳一脸痞气,不禁咧了咧嘴,这家伙,天生做演员的料,演啥像啥,唯有洒脱帅气不变。 他让赵恩和去给出租车司机付钱,然后示意欧潼阳上车。 欧潼阳边上车边唠叨着“着火了?这么急着把我唤过来,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欧阳澍表情严肃,没有说话。欧潼阳也没有理会他的表情,随手拿起车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赵恩和很快就回来了,他边将车子掉头边问道“欧先生,是谁?” 欧潼阳狡黠地笑着,回答道“不认识。” 赵恩和气哼哼地说道“那司机非说你是,我说不是,他还说我扯。他还说他一下子就认出你了,可是你故意不承认。那个虎犊子,叫他他认哪!乱给人家改名字,什么人呢!” 欧阳澍歪着头,斜了欧潼阳一眼,他记得“”是欧潼阳饰演过的一个痞子大亨,为此还获得了金鹰奖。显然出租车司机对这个角色印象深刻,见欧潼阳打他的车,而且又是差不多的装扮,自然就认出了他。 欧潼阳从背后看着懵懵懂懂的赵恩和,耸了耸肩,挑了一下眉毛,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找到安全带的扣,系上“说吧,什么事?”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摸了一下欧阳澍的头“你的伤没事吧?” 欧阳澍拨开他的手“已经好了,没事了。你这两天在忙什么?” 欧潼阳摘下了帽子,扔在旁边座位上,开始整理他的发型“筹备‘拒敌’首映式。” “在那里?” “山西晋城。” “几号?” “明天。” 欧阳澍沉默了。 欧潼阳已经整理好头发,微笑着好整以暇地斜靠在座椅上,面对欧阳澍,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的脸。 “我和杨紫珊在办离婚手续。” 欧潼阳一下坐直了身子,满脸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中吐露出隐隐的痛苦。他迟疑地心里怀着一丝侥幸地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你。”欧阳澍面无表情地说道。 欧潼阳颓然靠回了椅背上,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欧阳澍盯着欧潼阳的脸,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爱你的?” 欧潼阳抬起头,紧张地摇着头说“不是,她不爱,她……她只是一个喜欢看剧的粉丝而已。”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爱你的?”欧阳澍继续盯着欧潼阳,追问着同样的一句话。 欧潼阳转头转头看了看车窗外,又不耐烦地转过来对着欧阳澍的脸,仍然摇着头说“她不是爱我,她爱的是我演的角色,仅此而已!你知道的,很多人都喜欢我剧里面的角色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爱你的?”欧阳澍不理会欧潼阳的解释,脸色阴沉一字不差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欧潼阳叹息一声,低头闭上了眼睛,仍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说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爱你的?”欧阳澍的声音越发低沉,一个字一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车里很静,赵恩和习惯性地专心开车,他没上过几年学,自己的名字都勉强写,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他没有兴趣听,也懒得知道。 “还不肯说么?你明明是知道的。我只想听你亲口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欧阳澍放缓了声调。 欧潼阳将目光转向窗外,陷入沉思。快两年了,他把自己与家完全割裂开来,就是担心会有这么一天。但同时,他多么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经过了这么多的戏剧人生,他希望杨紫珊也能像很多电影电视里面所描写的那样,最终改弦易辙,爱上欧阳澍,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现在看,这个希望破灭了。但他怀着最后的一点儿侥幸心理,转过头来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可能挽回?” 欧阳澍眉头一皱,反问道“你觉得呢?可能挽回么?看来你还是不想说,你到底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欧潼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是在你们婚礼那天,晚会上。” “是她告诉你的?” “她给我看了她的手表、项链、胸针、鞋,问我知不知道品牌。” 欧阳澍没有催他,静静地等待着。 欧潼阳痛苦地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那些都是我代言的!” 停了一会儿,欧潼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有一点我知道,如果告诉了你,依你的个性,这场婚礼肯定就此停止。我就去问妈妈,妈妈说‘不需要相爱,只要这个男人有颗高贵的心,时间一久,就成了生死相托的伴侣。’阿澍,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也是犹豫过的,觉得应该告诉你,可是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若是当场退婚,不但欧阳家与杨家会就此翻脸,成为仇人,杨小姐以后更是无法做人了。你当初不同意结婚,爸爸为此已经打了你一次,还想让他再打你一次?你让我怎么做?我除了躲开,还能做什么?!” 这一切都在欧阳澍的预料之中,只是证实了而已,他没有感到惊讶,甚至也没感到气愤,“仅凭使用你的代言你怎么就能确定她爱你?” 欧潼阳的情绪激动起来,“好了啦,你有完没完!你非得……非得……好吧,我告诉你,她说,只要我一句话就……跟我走,无论……哪里。”欧潼阳真的很痛苦,他虽然早有准备,知道弟弟发现真相那天一定会向他兴师问罪,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欧阳澍急三火四地把自己叫到南京来,就是来讨这个公道,来审问他,而且审问得如此令人难堪,没有一点儿默契,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他们之间的对话一贯是点到即止,不会像今天这样血淋淋地撕开所有的伤口。他躲开媒体,骗了助理,瞒着经纪,就为了颠颠儿地跑到这里来承受揭开伤疤的痛楚?从欧阳澍结婚那天开始,他几乎天天祈祷弟弟与杨紫珊能象妈妈所说,变成生死相托的伴侣。杨紫珊怀孕,他们终于有了孩子,他比谁都高兴,他以为这一切已经过去了,烟消云散,柳暗花明。他一直在等着,等着杨紫珊的一个电话,坦诚地叫他一声大哥,他就可以回去看他们,看可爱的小侄女。想不到,等来的是孩子走了,他们要离婚了,而且还是因为他。 欧阳澍能想象到杨紫珊会说什么,绝不会仅仅只是“跟他走”这一句话,依照她的个性,肯定会说出很多恣意的话来,只是欧潼阳不想再说罢了。但是够了,这些对欧潼阳已经够残忍了,因为一直以来,他是那么不想伤害他这个弟弟。 欧阳澍平静地看着欧潼阳“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 欧潼阳痛苦地摇了摇头。他不需要知道,作为一个丈夫,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稍稍留意,肯定会发现的。可是,听欧阳澍的说辞看来是有话想告诉他这个有愧于心的当哥哥的,他哪里有权力拒绝呢,因此,欧潼阳又赶紧点了点头,心里想了许多许多安慰的话,准备一会儿用在弟弟身上。 第四十章 弟有张良计 玉颊梦尽醒 其实欧阳澍一直都不知道杨紫珊爱的是欧潼阳,他只知道,她爱的不是他。因为他知道爱人在一起的样子,说话时的柔和语调,亲吻时的甜蜜温度,缠绵时的热烈回应,眼神的频繁交流,这些感觉他在杨紫珊的身上统统找不到。直到婚后他第一次陪她回南京,期间她去楼下接电话,他闲着无事从二楼会客室溜达到她的房间,看到屋子里满墙都是欧潼阳的照片与海报,床上还放着各种各样有欧潼阳签字的毛毛熊、大熊猫、长毛狗等等好多玩具。他来到楼下,本来想调侃一下她的追星行为,但是看到她略带紧张的神情,便没动声色。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能解释得通的事情,可是她没有解释。等到吃完饭,她再带他来到她的房间,里面就一点儿欧潼阳的痕迹都没有了。这件事,欧阳澍把它放到了心里,两人的亲昵行为就更少了。春节,她兴高采烈地给俩人买了一款情侣手机,他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发现是欧潼阳刚刚代言过的,便立即换掉了,为此还着了肖涵的道。 欧阳澍转头看见欧潼阳那准备悉心听讲的神态,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于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说18岁时去香港,看到了你演的一个舞台剧,你在里面扮演一个舞者,那时候开始她就爱上你了,从此追随你的脚步,整整十年。她想了很多办法接近你,曾经买过一个品牌的代理,就为了邀请你去做代言。在决定嫁给我之前,她特意让她的公司租下上海香格里拉酒店的多功能厅,免费给你们节目组做“今生有爱”的开机仪式,是那次你让她彻底绝望了,这才嫁给我。我,只是个赝品。” 欧阳澍的话让欧潼阳难过万分,他双手抱住了头,哭了。“可是……可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每次见粉丝,我都会很紧张,我生怕会伤害到他们的感情。我只想好好演戏,做到他们心目中的最好。我从不想伤害他们,就像他们一直都在维护着我一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竟然会伤害到你,你是我的弟弟!我真的不想的…”这一路走来,他的粉丝太多了,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对偶像的爱,也不乏以极端方式直接过来告白的。欧潼阳曾经为此咨询过一些专业人士,请他们从心理学的角度指导他该怎样说、如何做才能将对粉丝的伤害减到最小。他是如此的谨慎小心,与粉丝说话互动时循规蹈矩,绝不逾矩。他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才会让弟弟家庭破碎。如今弟弟对他的怨念他只能全盘接受,未来的日子只怕再也没有兄友弟恭的欢乐时光了!他的心里一片悲凉…… 接下来是令人压抑的沉默。 车快到了,欧阳澍的表情突然活络起来,他拍了拍欧潼阳的后背“老哥,我找你来是要你帮个忙。杨伯伯去世了,紫珊精神已经崩溃。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你了。其实我和她早就已经把话谈开了,没有缘分,怨不得别人,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我真的没有怪你,我怎么能不知道你一直呵护我这个弟弟,呵护着这个家的心呢!这很难,我都知道!” “你说什么?杨伯伯?我以为,我以为你叫我来……,那你刚才……” “求人办事吗,恩威并施效果更好。这是管理的哲学,你不懂。晚上八点半有一班去郑州的飞机,我这就帮你订票,让恩和陪你去晋城,包你毫发无损。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一会儿到杨家你要陪她五分钟,就五分钟。” “阿澍,这不公平!”欧潼阳喊道。但心里的温暖已经通过嘴角的上翘暴露出来。他这才发现,原来演戏的能力是欧阳家的遗传,弟弟的演技不比他差。 车停了,院子里的记者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都去吃饭了吧。 欧阳澍解开安全带“以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是爱心泛滥,只是要你去救人。你做过很多慈善事业,不在乎多做一件。就当是演一出感情戏。去吧。” 欧潼阳边下车边心里嘀咕着,到底谁是哥哥,会不会当初爸爸妈妈把我们两个弄错了,哪有这么腹黑的弟弟,如此算计大哥,怎么说他也是大哥,比他大了整整两岁呢。不过没办法,每次他都得听他的,就像玩牌,永远得按照他的规则来,结果就是每一把牌都是欧阳澍赢! 他们从后边的小门进了屋,上楼来到杨紫珊的房间门口。 欧潼阳沉吟了一下,想象自己真的是要走进一个放着摄像机的房间,里面有和他搭戏的女演员…… 欧潼阳推开了门。 杨紫珊一身黑衣坐在窗前,表情呆滞。 欧潼阳走进去,走到杨紫珊的身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很暗,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明显地感觉到杨紫珊的肩随着欧潼阳的靠近而紧张起来“你们都出去,别来烦我,是不是觉得我讨厌,想我也死?你们妄想。我不会死的,我要给我爸爸,给我女儿报仇!滚!”杨紫珊尖叫着站了起来,想去推来人。 突然,她怔住了。她仔细凑近,辨认着来人的脸,努力回忆着。当她认清楚面前的人的确是欧潼阳时,突然捂住脸转过身去,然后,悄悄用手整理着刘海和脸上的妆容。再转过脸来,刚才的呆滞与凶恶不见了踪影,表情变得亲切柔和,声音温柔动听,还略带羞涩“你,怎么来了?” 欧潼阳是个演员,但是此刻他确信,和他合作过的任何一个女演员都没有眼前这位悲伤的女子这么好的演技,他知道,这是真情。 “我来……看看你。杨伯伯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看着那孤立无助的瘦削小人儿,欧潼阳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肩“你要振作!一切都会好的,别放弃,知道么?” 杨紫珊伸出手去,想要抚摸欧潼阳的面颊,半路却收了回来。她凑近些仔细看他“你,真的是你么?” 欧潼阳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有了一丝怜惜。 杨紫珊还是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怎么来的?你不是要去晋阳参加首映仪式么?按照日程,应该是明天吧?” 欧潼阳放下手,说道“我坐出租车从上海过来的。今晚从郑州去晋阳,不会耽误明天的首映。你怎么样?一定要保重身体!” “哦,原来真的是你。我……知道了,我会保重,谢谢你!” 眼泪一双双留下了杨紫珊的面颊。从她知道爸爸再也抢救不过来时起,心就冻住了,就像当初听到欧潼阳亲口告诉她,他们是不可能的那瞬间一样,心是冻住的,她固执地觉得周围的人都是恶意的,他们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无知、她的病、她的放纵、她的不堪,她坚信是他们害了她的女儿,害了她的父亲,他们嘲笑她,让她不好过。可是欧潼阳那熟悉的温暖的磁性的关切的声音彻底融化了她的心,她突然清醒过来。 “哦,你……你怎么来了?”她又一次问道。欧潼阳当然明白她问的其实是什么,便说道“阿澍在外面。” 第四十一章 示路有知感 雁行白玉温 欧潼阳拍了拍杨紫珊的肩,转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果然,欧阳澍就站在门外,见到门开,焦急的目光看向欧潼阳,见欧潼阳点头,才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进来。 杨紫珊泪眼朦胧地看着欧阳澍,她知道,是欧阳澍,是他把欧潼阳叫来的,只有他知道,欧潼阳是治疗她最好的“药”。 欧阳澍径直走到杨紫珊身前,抱住了她,任她在胸前哭泣。 “阿澍,谢谢你!”杨紫珊啜泣着,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欧阳澍轻轻放开杨紫珊,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紫珊,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爸爸的身后事都已经找到人帮忙处理,我爸一会儿就到了,有他在你就放心吧。秦律师明天也会过来,加上你带来的律师,法律方面的事情他们会处理。梁姐已经联系好会计师事务所,以及银行家协会,具体她会去协调处理。李燕就在外面,她会安排好你这几天的一切活动。至于媒体,不想见咱就不见,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的时候再说。好么?” 杨紫珊用手背抹了一下顺着面颊滴落下来的泪珠,哽咽着说道“谢谢!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阿潼……他还要赶路。” “好,那我们先出去。你要吃点儿东西。”欧阳澍嘱咐道。 欧潼阳向杨紫珊点头告辞,杨紫珊也深深地向他点了下头。 轻轻关上房门,欧阳澍转身直视着欧潼阳的眼睛,低沉而真挚地说道“哥,谢谢你!” 欧潼阳伸出手臂搂住欧阳澍的肩膀,晃了两下,示意不必在意。俩人慢慢向楼下走,“她的身体……”欧潼阳提出了他的疑问。 “是精神。治疗过一段时间,本来已经好了。这次杨伯伯的死又刺激得她发病了。” 欧潼阳一怔,站住了,放下了手臂。他转过身,满面痛苦的神情看着欧阳澍“也是因为……?” 欧阳澍伸出手去,搂了一下欧潼阳的肩,摇了摇头“你别多想,不是的,是遗传。她妈妈就是因为这个病自杀的。医生说,随着年纪的增长,发病的频率会降低,以后有可能彻底康复。” 欧潼阳听到欧阳澍的话,明显松了一口气。 欧阳澍虽然不在演艺圈里打拼,不了解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但他知道,在哥哥绚丽的光环背后有着怎样的无奈。他的善良、他的完美主义让他时时如履薄冰。他至今不能在人前称呼爸爸、妈妈、弟弟,所以,人后,只要有机会,他不停地称呼着他们。曾有女影迷为他自杀,他知道后痛心疾首,所以,每次公开场合,只要有机会,他总是重复同一句话他和影片里的角色其实一点儿都不像,他们是情圣,是男神,他不是,他很普通,很贪玩,很懒惰。他总是强调,粉丝们必须过得好,过得健康,他才能开心。他参加所有综艺节目,永远是一副邻家男孩的形象,没有城府,不含情愫,不谈爱人,严格控制自己,不做大众情人。在综艺节目里他经常会告诉观众,他追求健康、快乐的生活,他要做个好榜样,让他的粉丝也都能健康、快乐。其实他的生活一点儿都不快乐,或者说,他的快乐远没有他粉丝的多,他的粉丝可以从他的作品中寻找快乐,而他连天伦之乐都要躲躲藏藏。 杨紫珊这件事对欧潼阳的打击很大。一直以来,他最怕他的家人因他而受到任何的打扰和伤害,想不到最后还是没能圆满,伤害的还是他最爱的弟弟。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弥补,知道杨紫珊偏执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犹豫过,想过要提醒他的弟弟,他甚至曾经试过,在电话里问过弟弟,“是不是很爱很爱你的新娘子?”而弟弟的回答是“新娘子都是很可爱的,不是么?”而且还反过来调侃他什么时候娶个嫂子给他看看。最后,他能做的就是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不见面,不联系,让时间来冲淡一切。可他是公众人物,他的影像、他的声音,不可能不出现在杨紫珊的面前。 欧阳澍加重了手的力量,说道“放心吧!真的和你没关系。我看到了她的诊断证书。她刚刚经历过完善的治疗,已经痊愈了,只是这次突然刺激太大,不得已才找你。我相信,通过你的‘治疗’,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 俩人继续往楼下走。欧潼阳问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还像过去你所坚持的,单身?爸爸肯定不会同意的,小心你又要挨鞭子了。” 欧阳澍不答反问“你的那个幼儿教师怎么样了?” 欧潼阳苦笑着摇了摇头,“还能怎么样?总之是我对不起人家。”欧潼阳的脸色突然放出异样神采,“二弟,我相信这次找到对的人了,为了她,我不会再过以前的日子,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等从晋阳回来我打算留在上海,开始努力追求她,因为她是让我最有感觉、最想呵护、最念念不忘的女孩儿。” 欧阳澍站住了“你?你确定要去追求别人?这倒是新鲜事儿,追你的女孩都能排到下辈子了,你还用花心思去追求么?她是上海的?现在没空,回头你详细和我说说,等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我来帮你,一定能追到!” 欧潼阳开心地笑了,举起了拳头,和欧阳澍轻轻碰了一下。 梁杰走过来,看到欧潼阳一怔。欧潼阳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后门走去。 梁杰沉吟了一下,对欧阳澍说道“你爸爸快到了,我想和赵恩和去接一下,但赵恩和说你有安排。” “是的,我亲自去接爸爸。梁姐,麻烦你照顾一下紫珊。”说完,欧阳澍也从后门出去了。 欧潼阳已经上了车。欧阳澍看了看表,在车窗边叮嘱赵恩和“时间来得及,不要开的太快。还有,一路上机灵些,别和人搭讪,更不能与人冲突。遇到事护着他些。到郑州后立即打车送他去晋阳。到晋阳后不要在他的人面前露面,送到赶紧回来。” 赵恩和拍了拍胸脯,示意欧阳澍放心吧。 欧潼阳在后座上看得直摇头“你真是比我的助理还像助理。” 欧阳澍上了另一辆车,去机场接欧阳俊生。开车后,他拿出手机,在手里一遍遍转动着,打开、关上,再打开,再关上,温柔的笑意一点点儿浮现在脸上。终于下定决心拨了个电话“喂!今天怎么样?针打了么?晚饭吃了么?” 第四十二章 道善解人意 感随遇而安 接到欧阳澍电话的时候,白玉兰正在写字台前看书。欧阳澍的第一个问题是“今天怎么样”,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习惯性地回了两个字很好。其实她今天过得很不好,先有他们不经她同意买了一堆衣服在先,害得她想逃出燕园;后有王文斌磨磨唧唧非让她试衣服,满嘴大道理,让她无法反驳;还有那天晚饭时遇到的那只“鸟”居然也跑到她的房间里面,对她冷嘲热讽一番。总之,心不静,这一天过得实在不怎么样,但这些她都不想对欧阳澍说,且不说买衣服他是罪魁,说了他也不能理解。至于后两个人带来的麻烦,一个是他的铁哥们,一个是他的妹妹,难道告诉他,这两个人让她不爽了?她还没有那么娇气和幼稚。 白玉兰一个个回答着欧阳澍的问题,终于都回答完了,欧阳澍应该没有疑问了,但仍然没有挂断电话,白玉兰也没敢先挂断。停了一会儿,欧阳澍接着说道“那个,我这里……一切顺利,只是要耽搁45天,等全部处理完才能回去。还有,谢谢你让我带那些护胸带子,它们很有用。嗯,你要照顾好自己,尽量多吃饭,想吃什么要向彭叔说。还有……还有……,算了,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晚上?现在已经快晚上七点了!放下电话白玉兰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温暖,其次是累。温暖是来自于欧阳澍那关怀的话语;累,是因为看到地上那一堆装衣服的盒子和袋子。来到燕园,她只有两个时间能安宁,一个是自己待在花园里,一个是看书的时候。今天真的很累,虽然她什么也没做,除了中午打针,就是吃饭睡觉。但是她还是很累,心累,今天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她心累。 自从那堆装衣服的袋子放到地上,她就想逃出燕园。 王文斌送欧阳澍回来,看到白玉兰正在往背包里收拾东西,他赶紧将手里的书放在酒柜上,冲过来将东西又从背包里往出拿,边拿还边警告她“不辞而别非君子所为。” “我不是君子。”白玉兰又把自己的梳子放回了背包。 “那……不辞而别非女丈夫所为!”王文斌又把梳子拿了出来。 “我也不是女丈夫。”白玉兰把梳子和手机一起放进了背包。 “不辞而别非英雄所为。”王文斌干脆把白玉兰的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我也不是英雄。”白玉兰伸手去抢自己的背包。 “不辞而别非人所为!”王文斌把背包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我也不是……”白玉兰看到王文斌坏坏地笑着,干脆懒得和他理论,到阳台玻璃屋去取晾着的衣物。 王文斌大笑着“哎,怎么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呀?”他靠在通往阳台的门上,歪头看着白玉兰“不是君子,不是女丈夫,可以。但要说你不是英雄,不行。欧阳向我讲起那天你们在狼窝虎穴的事情,当时我就想啊,这个百合花一样的女孩子,怎么敢毫无畏惧地怒斥歹徒,如此地英勇无畏,还劝导人家自首,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 “好了啦,谁说我不害怕了?”白玉兰将衣服收到一起,绕过王文斌来到床边,开始折叠。 “你害怕?你害怕怎么还护着人高马大的欧阳澍,还敢骂那帮人是败类?你不懂什么叫恼羞成怒吗?激怒了他们你会没命的!凡事都要顺势而为。原则可以讲,不是不能讲,但是得区分场合时机。你没练过太极你不知道,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才能成事,否则就是逆水行舟,会被浪打的粉身碎骨的。”王文斌到客厅那个小山傍,拿起一个衣服盒子拿进卧室,站在白玉兰的旁边“就好比说这些衣服,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原则是不要别人的东西。但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你主动开口要了么?没有。那你就没有违背原则啊!是我们主动去买的。我们有坏心么?没有。我们是坏人么?不是。你忍心伤害我们么?不忍心。那我们花了钱,把衣服买回来了,没有坏心眼,只希望看到你穿得舒服,别再晚上洗衣早晨穿,伤了身体浪费了力气,是不是?你想让我们失望么?不想!” 白玉兰将枕套袜子等东西全部都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到了床边,然后到写字台前坐下,拿起了书。 “看,我说的没错吧,你这么懂事的姑娘,怎么能因为我们买了这点儿衣服就要离家出走呢,对不对?看看,我这还有个任务呢,欧阳临走前让我把这本书拿给你,我这一进来却发现你要走,你走了,我这书交给谁呀,是不是?”王文斌到酒柜上把那本《史记》拿过来,递给白玉兰。 白玉兰看着这本《史记》,心里有些慌乱,那种隐隐的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出现了,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想要看《史记》,是想查询一下里面关于楚国的相关内容,这件事她写在了读书笔记中。欧阳澍看了她的读书笔记,在如此着急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想着把《史记》带给她,这份细心,这份看重,不能不让她感动!她已经记不清这是欧阳澍给她的第几次感动了,是那种让她不安的感觉。 “喂,你倒是说话呀!你不喜欢?我就说么,你不是正在看那个什么东周,哪有空再看这么厚的书啊?欧阳总是在那里自作多情,也难为他了,紫珊的爸爸过世了,他着急要赶过去帮忙处理后事,这么着急的时刻,他居然惦记给你拿书看,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傻?那行了,我这就把它送回他的卧室去。你不许不告而别了呀?哎,别抢啊!你喜欢啊?给!给你!那你拿了这本书就更不能走了哦,不然欧阳回来我不好交代,还以为是我把你气跑了呢!” 白玉兰拿过书,笑了,举了举书对王文斌说道“不走了,随遇而安!” 第四十三章 霓裳恨不遇 误会言璧瑕 书是送出去了,王文斌舒了一口气,但看到那满地的衣服盒子着实让王文斌为难了。从小到大,每次给女孩子送礼物,得到的反馈都是欣喜若狂外加感激不尽,即使不够喜欢,至少也会礼貌地说声谢谢,还得有一个拥抱吧!唯独这次,虽然钱不是他花的,但他也付出了劳动,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得算他的吧?可是现在,看那个白玉兰,是一句感谢话都没有,反而像欠了她似的耍脸子,还把这么好的衣服就堆在地中间,碰都不碰,向她讨个好也太难了吧,难道是公主病泛滥了?放弃不是他的性格,他还是决定试试,还真就不相信,会有女人不喜欢漂亮衣服。他将手里的衣服盒子递给白玉兰,“玉兰,这些衣服不能总这么堆着,得挂起来,还得试试有没有不合适不喜欢的,要不我帮你打开吧?这活我最愿意干了!” “帮我把它们退回去吧。”白玉兰一边看书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文斌收回盒子,用手指点着白玉兰,“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我们又不是坏人,也不是闲的没事有钱没处花,要不是看到你穿着没晾干的衣服,还有这么热的天你穿那么厚的羊毛衫,我们至于去买衣服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眼光啊?那你可就太不了解我了,我虽然是学金融的,但我学过美学,最懂颜色搭配时尚潮流了。”说着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是一件鹅黄色羊绒与真丝间隔编织的蝙蝠衫,下摆很长。他把衣服拿到白玉兰的面前,晃动着“什么?退回去?你看看这件衣服,这颜色、这质地、这款式,分明就是为你定制的。你把它退回去,让别人穿它,那它得多难受啊!你信不信,它得哭,那就是明珠暗投哇!”随手将衣服铺陈在写字台上,还盖住了白玉兰的书,“你等一下,我给它配个裙子,你等一下。” 白玉兰无奈地翻眼看了看房顶,将书从衣服下抽了出来。 王文斌又打开了几个盒子,将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随手扔到沙发上。终于找到了一件乳白色粗纱针织过膝斜边长裙,连忙拿到白玉兰的面前“你看看,你看看,就是这件。配上这条裙子,要多飘逸有多飘逸,要多洒脱有多洒脱,而且正好是现在这个季节穿的。等等,我记得还有条腰带,等等。”他把这件裙子又扔到写字台上,跑过去翻那些小点儿的盒子,终于找到了一条细皮金属扣的腰带和一条白色水晶蝴蝶装饰的毛衣链,拿给白玉兰看“齐了,你看。这一套搭配的多好!比你的毛衣……当然,你的毛衣也挺好看的,只是现在穿有点儿厚了。喂?你还是不是女孩啊,怎么见了这么好看的衣服眼睛都不眨一下?喂!” 白玉兰由着那些衣服在写字台上铺洒着,仍然侧过身去看着她的书,其实一页都没有看进去。王文斌的说辞逗得她几次都想笑,只是忍着。 彭叔带着护士来了,见客厅里乱七八糟的衣服盒子,一怔。 白玉兰见小护士拎着一个药箱,知道是来给自己打点滴的,就放下书,站了起来,引导护士绕过那堆盒子,来到卧室。 王文斌向彭叔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开始将衣服放回盒子,又将地上的盒子一个个摆进了衣帽间,回头对护士说“护士小姐,麻烦你一件事儿,你打针的时候,检查检查床上的这位是不是女士,如果证实是女士,请给她在药瓶里补充点儿审美能力,顺便也给我补点儿云南白药,安慰一下我这受伤的心灵。”说着,手捂着心脏与彭叔一起走了。 小护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出去,回头又看着白玉兰。白玉兰笑了,说“别理他,在开玩笑。” 午饭后,白玉兰带着书来到凉亭,遇见了欧阳湉,就是昨天晚上在餐厅碰到的那只“鸟”。今天她一身酒红色翻领超短连衣皮裙,烟色翻毛长筒靴,一头红色卷发捆扎起来吊在脑后。即使不戴羽毛,但还是像只“鸟”。见这只“鸟”始终在盯着自己,白玉兰只好微微点头“欧阳小姐。” 欧阳湉围着白玉兰转了一圈,眯着眼睛问道“你真的是欧阳澍公司的员工?咋混进去的?我看,更像是不出名的小演员。演过什么片子么?” “什么?”白玉兰听清楚了她的话,却没听明白。 欧阳湉转过身坐在了藤椅上,翘起二郎腿“算了,管你是干什么的。不过你挺厉害的,两个极品男人围着你转。王文斌,官二代,虽说不上怎么有钱吧,但像你这样的养十个八个不成问题。欧阳澍就更不用说了,靠上他,几辈子都不用愁了。不过,欧阳澍心里有别人,身边有老婆,两个家族联姻,关系两个集团,不会轻易看上你,你就别指望他了。不过也没准儿,看他又上电视又登报纸的,说不定能包养你一段时间。那你可要掌握好分寸了,我是欧阳湉,欧阳俊生的女儿,我爸最听我的,你要是想在这个家有点儿位置,最好别惹我。” “欧阳小姐,如果你说完了,我想回屋了。还有,我只是在这里养伤,我的药开了一周,届时,我会离开,不劳你费心了。”白玉兰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一周?你不是要在这里一个月么?你难道不想在这里过五一,也不参加生日会?”欧阳恬的惊讶清楚地写在了脸上,她本来料定白玉兰就是冲着这个生日会来的,这个生日会,她一直是多么想往而不可得,这可是最好的融入欧阳家的机会,白玉兰又不傻,还有那两个男人的呵护,怎么会提前离开? 白玉兰只好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欧阳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待到五一,更不会参加……那个会。”说完转身往西座自己的房间走去。 欧阳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明明穷得叮当乱响还拼命装矜持的人,她长这么大,最大的乐趣就是一个个去撕破这种人的伪装,让她们服服帖帖的。她跟在白玉兰的身后,亦步亦趋,来到她的房间。 “你骗谁呀,一周?你死都会留在这里过了生日会的,别以为我走了就没人盯着你了,想蒙我,没那么容易!” 在门口,白玉兰停住了。欧阳恬赶紧收住脚步,差点儿撞到白玉兰身上,“你干嘛?开门哪!” “欧阳小姐,我打算休息了,请回吧!” 欧阳恬的眼珠在那涂成熊猫一样的黑眼圈里转了转,“怎么,不让我进屋?我可是姓欧阳,这是我家!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边说边绕过白玉兰推门走了进去。 白玉兰只好跟在她的身后走进房间,决定不再理会她,直接到写字台的后面坐下,拿起了书。 欧阳恬用那对熊猫眼在房间里踅摸,随手将白玉兰叠好放在床上的毛巾、内衣、袜子掀开,满脸嫌弃的表情,“这都是什么呀,这袜子是地摊货吧,估计也就5元一沓,我家佣人都不穿的。看你这么可怜,还是留到五一吧,至少能弄几双好点儿的袜子回去。咦?”她转身看到了衣帽间,见里面塞得满满的全是衣服盒子,连忙奔了过去,抽出一个盒子打开,又抽出一个盒子打开,看清楚里面的衣服样式和品牌后,生气地把所有的盒子从衣帽间的台子上全部抽出来扔到地上,地中间又成了衣服盒子的小山了。她指着地上的衣服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装不下去了吧?连衣服都悄悄准备好了,还说不想参加生日会,你这么骗我有意思么?就是一个生日会而已,参加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捞女,装什么装!真没劲!”说完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人啊!难道真的是欧阳澍的妹妹?太奇葩了。白玉兰决定不再出去了,留在自己的房间直到吃晚饭。然后就接到了欧阳澍的电话。 第四十四章 念远语声细 承波不堪惊 等到晚上11点多,欧阳澍终于打来了电话“你……睡了么?” 白玉兰不禁笑了,心说,睡了还能接电话么?再说,你晚上要打电话,谁还敢睡呀!但总不能这么回答,赶紧说道“还没有。” “今天过得好么?都吃了什么?饭吃的多不多?针点了多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去没去花园散散步?又看了多久的书?” 白玉兰对他的问题一一做了回答。电话里面的欧阳澍让她特别陌生,与历次见面的那个真人好像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一个啰啰嗦嗦,一个惜字如金,一个温暖琐碎,一个冷酷直接。现实中的欧阳澍让她既敬又怕,电话里的欧阳澍却让她常常溜号,因为问题太多了,她要集中起所有注意力才能回答全部问题,而且有些问题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问,答案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对于欧阳澍来说,这个电话很不同,不在于电话里说了什么,而是电话一直通着,能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轻柔、醉人的声音,这就足够了。所以,即使所有能想到的问题或不是问题的问题都问完了,他还是不想放下电话。更何况,他还有一个问题,因为是不该问的,他只好忍住不问,起码现在不能问。于是他打算放下电话了。这时,却听到白玉兰问出了一个问题,“你的针打了么?” 这是白玉兰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欧阳澍听到她关心他,很开心,“这不是刚扎进去么,呵呵,今天一直在忙。我……我有个问题,今天你见了衣服,好像很不高兴,是怎么回事?” 人在放松的时候最容易犯错误,因为放松了就不知道收敛,不收敛,就容易暴露本心。欧阳澍一高兴,就忘了控制自己的疑虑和情绪。 白玉兰心里一沉。他问的是她为什么见到衣服不高兴,他会和王文斌想的一样认为自己是有原则么?或者他会认为自己是不识抬举? “为什么不说话?怎么了?你不高兴我给你买衣服,认为是对你的不尊重?”欧阳澍的语气逐渐急躁了起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觉得你想多了,几件衣服而已,我还不至于无聊到用几件衣服去收买你,你也不会清高孤傲到连朋友间的关心照顾都不能领情吧!再说我还是你老板呢,就当我提前给你发的薪水好了。你听着,别让我再看到你半夜洗衣服,早晨起来熨烫,还有,穿潮湿的衣服容易生病,我不想你生病住院,影响我公司的形象。你最好明天给我换上新衣服!” 欧阳澍果然是认为她不识抬举了,霸道、专横、暴躁、不可理喻,这才是真实的他,刚才电话里那个嘘寒问暖的欧阳澍不过是个短暂的假象而已。白玉兰看着手里被欧阳澍挂断的电话,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怨怼。自己有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能开开心心开始新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很感激了,为什么还要强加给自己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先是让她搬到燕园,让她如进大观园,自惭形愧;接着是欧阳湉晚餐时让她难堪;明明她已经无法排解这些烦恼了,他们又挑剔起她的衣服,不经她同意买了那么多,不穿还惹来责备,这都是什么逻辑呀! “叮玲玲…”这是她手机的铃声。她一看,是‘树’。 “嗯,玉兰,你别误会我,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想用这些衣服来收买你。我……我是想……你很好,很年轻,很善良,有责任心,应该过好一点儿的生活,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有换洗的衣服,如此而已。好了,太晚了,睡吧。晚安!” “等等!”白玉兰不是不了解欧阳澍与王文斌的好心,她只是不想接受,“谢谢你能这么说,没有纠结于我的不识抬举。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认为你想收买我,相反,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值得你来收买。我也想过好的生活,有很多衣服可以换着穿,但是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这些。现在你接我到燕园来养伤,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想再承受更大的压力。” “压力?什么压力?你说我给你压力?我……我处处小心翼翼,深怕伤了你的自尊,你可以去问问,我对谁这么用心过?你竟然认为我在给你压力,你领会的还真好!”说完,欧阳澍又挂断了电话。 白玉兰怔了,自己只是说出了真实想法而已,他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自己真的领会错了?她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谁知,没等放下,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树’“你是我们技术部的秘书,我的指令就是你的工作,现在你给我听着,好好在燕园待着,把那些该死的衣服都给我换上!”电话挂断了。 白玉兰看着手机苦笑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和这些成功人士们走的太近,不该和欧阳澍有那么多的纠葛,不该去和他吃饭,不该去看百年香樟,甚至不该救小刘,即使救小刘了,也不该睡着了,更不该穿他的衣服,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就不会感激自己,不会心存愧疚,也就不会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些超出她承受能力的好意。“再坚持一下吧,还有五天,就可以走了。”白玉兰暗暗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一整天没有见到王文斌。下午六点,欧阳澍打来了电话“你在哪里?” “在凉亭。” “和谁?” “我自己。” 那边欧阳澍好像松了口气“那个,那个丫头没有烦你吧?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理她,也不要生气,就当没听见好了,可以试试把她当空气。彭叔那里有藏书房的钥匙,我已经给彭叔打过招呼,你可以随时进去看。还有,我问过医生,说你可以吃些面食了,像馒头、白面饼什么的,别忌口,尽量多吃些。” “我知道了,谢谢。”好奇怪的人,好像昨天的电话不是他打的,那些狠话也不是他说的似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没有丝毫过渡,好像很自然的样子。 “猜猜我现在在干什么?我在打点滴,刚刚扎进去,呵呵。这个时候比较清闲,没有人打扰。我还希望能多点一会儿呢。你是在藤椅上坐着么?看书还是看报纸?” 欧阳澍的情绪终于影响到了白玉兰,她几乎忘了昨晚的不愉快,“我……在藤椅上看夜色,看它渐渐笼罩这房子、这树、这花、这草。”白玉兰看了一眼周围,叙述道。 “我知道那个风景,我也常常坐在那把藤椅上,看夜色笼罩大地。你抬头,从主楼上面东西两栋楼中间的缝隙望出去,应该能看到‘长庚星’,也叫‘昏星’,傍晚都会从这里看到。燕园在建园的时候,设计师特意在主楼上面留了这个缝隙,就是为了在亭子里的人能够看到‘长庚星’。而且你看整栋建筑,是不是像一个燕子?这也是燕园名字的来历,寓意燕子在长庚星的指引下飞回来了。” 白玉兰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那颗亮亮的星。她看过很多天文方面的书,知道这颗星就是金星。看来这个别墅的设计者真的很用心,为了能够看到金星,竟然将主楼压低了这么多。 “夜凉,别在外面待太久,早些回屋吧。”欧阳澍嘱咐道。 “我知道,一会儿就回去。” “对了,衣服还合身么?不合适的那些可以单独放着,等我回去带你重新挑选。……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没换?喂!你一定是没换,为什么?”欧阳澍的声调又高了起来。 “我不想穿。” 大概人身体不好的时候情绪波动特别大,欧阳澍又被激怒了“真是不可理喻!你究竟要抱残守缺到什么时候!” 电话又挂断了。 白玉兰看风景的心情被彻底破坏,她返回房间,将注意力全部放入《史记》之中。 晚上11点多,欧阳澍又打来了电话,一改傍晚时的坏脾气,温言说了很多他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说,白玉兰就听着。 后来的几天,每天都会打电话,先温言问候,但涉及到换衣服,就难免会发脾气。然后过一会儿又重新拨过来,修正自己的态度,再说些其他的事情。 欧阳澍的发火与坚持让白玉兰开始疑惑自己的观念是不是正确,她甚至把衣服重新整理了一番,发现这些衣服虽然不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但是颜色样式她都非常喜欢。或者说她过去的风格是没有钱的风格,能以最少的钱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就是她的风格。 今天是白玉兰的最后一针了,她很开心。几天没见的王文斌也出现了,他郑重提出邀请,邀请白玉兰明天下午去参加他公司的开业典礼。白玉兰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场合,不敢轻易答应。王文斌告诉她,就是在他们大厦的二楼大厅搞个仪式,然后自助餐,李燕、白玉雪等很多人都会参加。白玉兰很想她们,也想典礼后可以搬回公寓,就答应了。 晚上欧阳湉来了,到白玉兰的房间巡视了一番,说道“看来你的吸引力不过如此,养病期间也没见王文斌天天陪着你,欧阳澍更是人影都不见了,呵呵。是不是你装得太厉害,他们都不待见你了?对了,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吧,你不是说只待七天么?怎么还不走啊?” 白玉兰继续换床单,没有说话。欧阳澍说过,把她当空气。 欧阳湉继续说道“切!你根本就不想走,还跟我装,没想到我会留这么久吧?就为了戳穿你!”说完转身扭搭扭搭地走了。 第四十五章 念君归更早 仙步整羽衣 白玉兰将自己的行李—一个双肩背包整理好,想到明天就可以搬回公寓了,有些兴奋。一直没有睡觉,等着欧阳澍每天晚上11点的定时电话。 楼下传来吵闹声,白玉兰来到阳台,向下望去,见彭叔正在将几个行李箱往一辆车的后备箱里放,欧阳湉在主楼门前的台阶上手舞足蹈地又喊又叫。夜很静,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我不走,我就不走,杀了我好了,把我埋起来,谁都看不到了!” 彭叔打开了车门,也不劝欧阳湉,就那样站在车门边,看着欧阳湉在台阶上撒泼。 欧阳湉在门口叫喊了很久,可能累了吧,不说话了,转头看了看周围,突然到门边一株梅树盆景那里,使劲把树推倒,青花瓷的花盆滚落台阶,碎了,里面的花土都撒落出来,梅树也摔到台阶下面,枝条折断,七零八落。欧阳湉在土上狠狠踩了几脚,又把梅树主枝踢出一米多远,然后才昂首挺胸地上了车。 彭叔稳稳地关好车门,目送着车开出燕园大门,这才拿出工具清理台阶上的梅树和瓷片花土。很快,彭叔用小车又运过来一盆梅树盆景,与刚才摔碎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彭叔看了看周围基本恢复了原样,就关了大灯,只留了雨达上面的小灯,走进楼里去了。 白玉兰也回了卧室,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没有欧阳澍的电话,觉得有些奇怪。又一想,也许今天他不需要打针了吧,因为每天都是在打针的时候给她打电话的。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肩包,还有她写的《东周列国志溯源》也已经放进了包里。看来今天欧阳澍不会来电话了,白玉兰关了灯,上床睡了。 而此时,欧阳澍刚刚从南京出发往上海赶。到了燕园他直接来到西座,在楼下默默看着白玉兰的窗口,站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澍就来敲白玉兰的门“起来了么?今天带你去鲜花港看郁金香,还有桃花。我们要早些走,免得中午人多。” 欧阳澍又敲了敲,见里面没有回应,就轻轻推开了门。 白玉兰没想到欧阳澍已经回到上海,按照他电话里所说,他应该今天晚上才回来,她正打算去向彭叔告别后就离开,所以,欧阳澍的敲门声真的是吓到她了,她背着包,站在门边犹豫着,没有说话。 欧阳澍向里面瞥了一眼,看到白玉兰整装待发,便笑了,说“你打算出去呀?说吧,你本来想去哪儿玩,我可以考虑和你一起去。” “我……我不是想出去玩儿。你回来了,我……” “哦,那就跟我去鲜花港吧。现在是郁金香花展,说不定能看到黑色郁金香。对了,天热,赶紧把衣服换了,包也不用背了,我等着你。”说完,转身率先下了楼。 欧阳澍在楼下等了很久,才见白玉兰衣服也没换,背着包扭扭捏捏地从楼上走了下来。欧阳澍的脸沉了下来,绕过她重新上了楼,走进房间,坐到沙发上,抬头看着她。 白玉兰只好跟了回来。此时的白玉兰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想认错,又觉得伤了自尊心,何况自己也不知道错在了哪里。她站在那里,用手揪着毛衣的边儿。 其实两人对峙,任何时候先发脾气的一方往往会显得更主动更有理,而欧阳澍就是先发脾气的一方。他突然的生气弄得白玉兰手足无措。 欧阳澍左臂横在胸前,支撑着右肘,右手握成了拳头,抵在下巴上,严肃地看着白玉兰“快去换吧,还等什么?” 白玉兰犹豫着。 欧阳澍低下头,闭着眼睛,用手抚摸着额头,火气在一点点儿堆积。突然他站了起来,上前拉住白玉兰的手将她拽到里间卧室,一只手打开衣帽间,将里面的衣服纷纷掏出来扔到床上,反手就将白玉兰的背包拽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白玉兰惊叫。 白玉兰的叫声让欧阳澍清醒了,他松开手举着,后退了两步,脸有些红。 “出去!”白玉兰叫到。 欧阳澍退了出去,站到客厅窗前,听着门在身后被白玉兰重重关上,心里一阵烦闷。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此失态?昨天不是非常想看到她么?早晨看到她时不是特别开心么?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事情弄的如此糟糕?看来自己也要看看心理医生才好。他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本书,翻动着,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白玉兰从里面走了出来。 欧阳澍的心已经妥协了,他想,不管白玉兰穿什么,今天他都要带她去鲜花港,那是住院时他就有的想法,他就是想和她一起去看看花、看看草,享受人间四月天。 “咱不换衣服了,热了我们就……”他边说边转回身,却发现白玉兰已经变了一个人。 鹅黄的长袖蝙蝠衫,乳白的斜长裙,水晶蝴蝶的毛衣链,以及扣在她腰间的细细的皮带,飘洒的衣裙,纯美的色调,配上她小巧白净的面庞,灵动如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就那么翩翩向他走了过来。半晌,欧阳澍才有了呼吸的欲望。他满意地笑了。 白玉兰看到了他眼里的满意,其实她在第一次试这套衣服的时候也对自己很满意,她从没有想过原来衣服还可以这样穿,腰带可以扎在衣服外面,而不是仅仅用来束裤子。她无视欧阳澍眼中的笑意,自顾自向门外走去。 一股甘甜的味道沁入欧阳澍的胸中,喜悦从眼中迸发出来,“原来,原来你早就选好啦!真没想到你……真没想到我能有这么好的眼光。”欲言又止、不善于表扬的欧阳澍跟在白玉兰的后面,两人来到主楼。 “哇!欧阳,还是你厉害。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玉兰也不肯穿啊。现在好,这就对了,顺其自然、因势利导、顺水推舟、顺势而为,这才能事半功倍、万事亨通!从上到下……坏了,咱俩那天咋忘了给买鞋了?” 欧阳澍也总觉得哪里别扭,经王文斌提醒,终于发现是鞋子。白玉兰的鞋是运动鞋,与这条飘逸的长裙十分不搭。欧阳澍带着他们来到东座的顶楼,里面有一间屋子,进了门,四周都是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女鞋。欧阳澍和王文斌各自精心挑选了一双鞋,让白玉兰试穿。白玉兰犹豫着。 王文斌有些不耐烦“哎呀,只是借给你穿穿,别婆婆妈妈的了。” 欧阳澍也说“杨紫珊个子小,但脚偏大,你应该能穿的,为什么不试试?” 白玉兰只好选那个鞋跟小些的穿了,想不到正好。鞋子看起来很凉很硬,穿在脚上却很合脚,很软。 两个大男人惊艳地看着眼前霓裳仙子一样的白玉兰,呆住了。 白玉兰将手里一直扣着的一张纸塞给欧阳澍,然后留下他们两个人在楼上,自己‘笃笃’地走下楼去。 欧阳澍打开一看,是一张借条,声称借了欧阳澍xx万元人民币,陆续归还。借款人白玉兰。欧阳澍气乐了,冲着白玉兰的背影喊道“我会小心保管的!”然后低声说道“这债主当的,真想揍人!” 王文斌凑过来一看是一张借条,便问道“什么情况?买衣服的钱么?这么多?她怎么知道的?”欧阳澍敲了一下王文斌的脑袋“她有嘴,不会问啊,猪脑子。” 王文斌揉揉头,问到“那你还小心保管什么?难不成还真想要她还?” 欧阳澍笑了,将食指竖到嘴唇上,向他眨了眨眼睛。 王文斌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这有啥神秘的!难不成是留作纪念?好了,不说了,我是专程回来给你送请柬的,今天下午我的公司开业,过来捧个场吧!” 欧阳澍摇头拒绝了“我是病人,怎么能去你那里站那么久呢?你还是叫老爷子去吧。” 王文斌狡黠地笑了“老爷子是肯定要去的,而且,玉兰也答应要参加了。” “不可能,她最不爱热闹了。再说我们今天去鲜花港!” “好哇,不能去当嘉宾,却能去赏花观景!欧阳澍,我算认识你了!我那里你最好别去,去了我也把你轰出去!”说完,王文斌气哼哼地走了。 第四十六章 花艳黄莺语 茶香月胧明 吃了早饭,赵恩和开车,拉着欧阳澍和白玉兰赶到鲜花港。由于时间还早,公园里人很少,安静,空气清新。美中不足的是有一部分郁金香凋谢了,更别提最珍贵的黑郁金香了。 欧阳澍看着那凋谢的郁金香,有点儿遗憾,“看来咱们来晚了,早两周来,开的正好。” 白玉兰的注意力在那些尚在盛开的花上面,听欧阳澍这么说,连忙反驳“不是的,来的正好。你看,要是两周前来,这片、这片、还有这片花你就看不到了。你看它们开得多好啊,‘挺拔岩松姿,端庄且亭直;素雅流粉浪,秀丽波中溢。’” 看欧阳澍那温暖开心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遗憾,听了白玉兰的话,更是觉得不虚此行,“没错,这片、这片,它们都专门今天盛开,只为了咱们的到来,哈哈哈……。这首诗很好,像咏荷的,不过,用在这里也很形象,郁金香的确挺拔端庄。” 白玉兰听欧阳澍夸这首诗,有些害羞,“打油诗而已,我胡诌的。不知道为啥,一看到郁金香就想起荷花了。” “胡诌?很不错,赶上七步成诗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家的咏荷之作。看来你对文学也很有感觉,今天鲜花港之行让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我答应你,等到六月份,一定带你去上海最好的荷塘看荷花。”欧阳澍兴致勃勃地说道。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从不虚言承诺只重实际行动的他今天竟然不知不觉就许下一个承诺,且如此自然,好像这是一件无需犹豫必须要做的事情。 荷花,白玉兰也只是在画中、在屏幕上见过,“真的么?从看《爱莲说》和《荷塘月色》,就一直希望能有一天看到真正的荷花。啊!今年真是我的幸运之年,看到了玉兰花、梅花、山茶花、香樟、郁金香,还能看到荷花,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边聊、边看、边走着。意外的惊喜是,今天刚好是阳光温室开办百合花展的最后一天,各色百合花争奇斗艳,居然还有最珍贵的金色百合!阳光温室很安静,只有两个解说员在里面聊天,见他们进来,立即迎了上来,热心为他们介绍各种百合花的产地、品性等。解说员还说了百合的药用和食疗,真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听完介绍,白玉兰还是意犹未尽,兴致勃勃的在各种花间穿梭,仔细看,低头闻。欧阳澍则站在一边,白玉兰看花,他看着白玉兰,那个花丛中鹅黄的身影,在他的眼前翩跹。 下午,两人回到燕园。彭叔见两人回来,便在西座摆开了午餐。 王文斌打来电话,让他们下午务必赶到商务大厦,否则断交。欧阳澍本不想去的,但今天的鲜花港之行让他意犹未尽,问过白玉兰的意见后,坐车去了商务大厦。 王文斌的‘德瑞亨金融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今天正式开张,下午三点十八分在商业大厦二楼举行隆重的开业典礼,专门请礼宾人员主持及服务。人很多,有从德国总部赶过来的王文斌的妻子和一个年轻的副总裁;有上海开发区的负责人;有中国很多大的风险投资公司派出的代表;还有王文斌父亲多年的至交好友、商界精英,其中就有欧阳俊生。 鲁仲达也在嘉宾之列。 主席台上的王文斌看到了欧阳澍和白玉兰,远远地向他挥了挥拳头。欧阳澍则举起双手对他抱了一下拳。 鲁仲达过来详细询问了欧阳澍的伤情以及南京葬礼的情况,并告诉欧阳澍,他正在通过猎头寻找市场总监,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轻易拍板,暂时由他代理职责。然后又询问了白玉兰的恢复情况。白玉兰也告诉他,自己将尽快上班。 王文斌带着他的‘冰火’老婆来到他们身边。这是个中德混血儿,面孔棱角分明,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头发是黑的,眼睛却是深蓝的。不笑的时候冷峻高傲,笑起来微眯双眼,大大的嘴巴就咧到了耳边,瞬间周围阳光灿烂“欧阳澍?我知道你,经常挨打的那个,阿斌的死党。这位小姐很漂亮,你们很登对。” 王文斌在她的后面苦笑着直摇头。 欧阳澍也笑道“对,常挨打的那个。你国语很好。” 她甩了甩头发,骄傲的说“当然。我爷爷在台湾,我常去。”突然收敛了笑容“阿斌一直住在你家?” 欧阳澍见她变脸如此之快,心中不禁一凛,对王文斌的痛苦有了感触。他转着眼球想了想,慢慢说道“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真话还是假话?”见她好像没有听明白,只好回答道“偶尔……会过来住。” “欧阳澍!你要害死我!”王文斌一拳打了过来。 欧阳澍一边抓住他打过来的拳头,一边对‘冰火’说到“看到了吧,杀人灭口。这小子一向品行不端,还请弟妹带回去好好管教。” 那‘冰火’灿烂地笑了“我相信了,你们的确是发小!发小就是用来被出卖的,哈哈……” 欧阳俊生远远地看到欧阳澍与白玉兰在一起,便走了过来,谁知路上被一个人拦住说话,等寒暄过后再看时,已经不见了这俩人的踪影。 欧阳澍趁王文斌去应酬,转身拉着白玉兰就走,到地下车库,白玉兰停住了,“我想上楼看看李总和玉雪她们。” 欧阳澍想了一下,说道“一会儿有个宴会,她们会过来参加。我不能再去了,因为……因为我父亲也在。” 天下男孩都怕父亲,此话果然不假,白玉兰抑制不住想笑,即使优秀如欧阳澍,也不能免俗。 “那,好吧,反正明天就看到她们了。我们回去吧。”白玉兰想尽快去燕园取了行李再说。 欧阳澍松了一口气,俩人上了车。 白玉兰斟酌着说道“欧阳,我……已经恢复好了,非常感谢你同意我在燕园养伤,我想今晚就搬回公寓住了。” 欧阳澍一惊,“搬回去?医生不是说要休假一个月么?” “没事,我身体好,已经完全康复了。这一个星期彭叔做的饭很好吃,看我都吃胖了。我完全没有问题了,还是想搬回去住方便些,离公司也近。” 听了白玉兰的话,欧阳澍亢奋了一天的情绪慢慢沉寂,怅然若失。他勉强地挽留道“我,我刚刚回来,哦,我是说,今天已经很晚了,恩和也要休息一下,”一想不对,她会说她可以坐公交,连忙纠正道“即使恩和能送你,公寓那边也不好安排了,因为以后你要和白玉雪挤在一间公寓里,床铺什么的都还没有准备好,所以……” 看到白玉兰因失望而显暗淡的表情,欧阳澍又觉不忍心,连忙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今晚你先住在燕园,明天,明天我会让他们把一切都安顿好,再把你送过去,可好?” 白玉兰只好点头。 夜色笼罩着凉亭,也笼罩着凉亭里的两个人。石桌上有刚刚沏好的茶,两个小茶杯里面注满茶水,茶香随着热气在杯子上面盘旋,升腾。 白玉兰还沉浸在白天看到鲜花的喜悦中“真不愧是鲜花港,到处都是鲜花,还有那么多品种的郁金香,太美了!亭亭兮玉立,窈窕兮美人!还有百合,那么多颜色,好像现在衣服上都是它们的香气!”白玉兰抬起衣袖嗅着。 ‘长庚星’在天边遥遥地闪烁着。 欧阳澍坐在亭子的那把老藤椅上,看着那颗星,想象着那天夜晚白玉兰坐在这里看星星的情景,心中涌起一股温情。 第五十六章 品性天之付 辞章难依俗 白玉雪还没有睡,穿着睡衣在洗澡间外面等着白玉兰。 “喂,你咋回来的这么早?” 白玉兰出来,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一边回答道:“不早啦,都下半夜了。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南通么?” 白玉雪一下子把白玉兰推倒在沙发上,扑上去几乎贴着她的脸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丫头管我的事儿了!快点儿向我坦白,为啥要这么早就跑回来?你不是想故意放人鸽子?不对,你是在演欲擒故纵吧?” 白玉兰推了她几下,没有推开,“哎呀,小心你的伤口,弄裂了又得去医院,这回可没人陪你了。” “别打岔,快说,你为什么要回来?是不是在耍花腔?”白玉雪还是在跟她嬉笑着。 白玉兰使劲把她推开,“你瞎说什么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玉雪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甩着头示意白玉兰看楼下,“过来,过来,你自己看!” 白玉兰嘴里说着有什么好看的,边走到窗边,向下一看,发现欧阳澍的车居然还在楼下,车里亮着灯,他人在车里。 “可能是有事吧。别管他,等会儿就走了。” 白玉雪狡黠地笑了,“当然有事儿,是不是因为你?这回看到人家的媳妇杨紫珊,你不高兴了吧?是在跟他耍脾气吧?你做的对!我觉得吧,男人的确不能惯着,甜头要抻着点儿给,才有吸引力。你不耍,他就不会在意你。想不到你竟然无师自通,我还担心你会只顾把自己送上门去,专谈爱情不讲收获呢。你过去就是太傻了,才容易在这方面吃亏上当,这个世道,没有绝对的爱情,只有相互利用,等价交换。所以说,作为一个第三者,千万不要奉献到底,醉死在爱情的迷酒里,那只能血本无归!” 白玉兰瞪了白玉雪一眼,“懒得理你,好像你很懂的样子。”边说边去换衣服。 白玉雪连忙跟了过去,“哎,你还别不信,姐姐我在大学的四年可是曾经沧海,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也就什么都看得开了。不然你以为我的学费是哪儿来的?你以为我家真能供得起我上四年大学?我弟弟现在还有人供着呢。不过你与我不同,你毕竟是公司的员工,公司有明文规定,同事之间上下级之间不能谈恋爱,你们只能悄悄进行,更无法与欧阳直接签供养合同,这就得靠你自己把握分寸,有感情还要有利益。” 白玉兰身一震,曾经的疑虑又一次涌了上来,“玉雪,你……你怎么能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是不是……是不是过去……,算了,你别管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是不能说破,白玉兰相信自己的判断,白玉雪绝对不会陷害她。 白玉雪的脸红了,虽然她从没有向白玉兰说过自己的事情,但她觉得白玉兰应该是了解的,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装得这么清纯吧?“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堪了?我是在为你着想,你到底懂不懂啊?” 白玉兰见白玉雪恼怒了,只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我不会当第三者的。” 白玉雪根本就不相信,她觉得白玉兰是在蒙她,“你在燕园住了那么久,你还想说自己不是第三者?你觉得什么样叫不堪?我为了生活去服侍别人,与人做公平交易,怎么就不堪了?你又有多好?你敢说自己没有上了欧阳澍的床?你敢说欧阳澍从来没有把你怎么样?别说现在没人相信你是清纯的,就是过去,你敢发誓说你就没有睡过男人?” 曾经如此亲密的闺蜜,怎么会为了男人的话题轻易就翻了脸,是她们的交情不够深么?不是,她们是真正的生死之交;是他们在为争夺爱而斗争么?也不是,她们在爱情方面没有任何交集。归根结底,是她们的三观不同。白玉兰心里暗暗感叹,了解一个人到底要经过多少事才行? “我们三观不同,多说无益。”白玉兰穿好衣服,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 白玉雪一把抢过背包,“你什么意思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三观不同,我是什么三观,你是什么三观,怎么就不同了?” 白玉兰还是什么都不说,直接去墙上把充电的手机拔了下来,又去书架将自己写的东西拿出来,与手机一起放到沙发桌上,再把从燕园带来的衣服、鞋子、书都整理好,摆放在沙发桌旁边的地上。 白玉雪这才注意到她的举动,问道:“你打算搬走?” 白玉兰点了点头,从白玉雪手中拿过背包,将自己的东西装了起来。 “你……你是回来取东西的,你想跟他走?都这样了还跟我辩论什么不当第三者啊?你的三观更危险,你知道么?玉兰,太快了!这刚几天哪?我告诉你,你不能跟他走,他还没离婚呢,他会怎么安置你呀?你就住在这里,你们的关系只能是地下的,悄悄的。始乱终弃的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五十七章 寻美人如梦 助贤妻问潼 欧阳澍开车直奔浦东机场。路上接到李燕的电话,说白玉兰的家乡没有机场,要飞到附近的城市再转汽车或火车,具体怎么走最好直接去机场询问。她说白朗那里可能有线索,让与她保持联系。 到了机场问讯处,欧阳澍才发现不知道该飞哪里,只记得白朗说过和白玉兰是老乡,却不知道是哪个城市哪个县。 欧阳澍只好打电话给李燕,问道:“白玉兰的家是在哪里?” 李燕说是鹤乡县,同时也将她家的电话告诉了他,并说她家住址好像是在县城老乳品厂对面。” 放下电话,欧阳澍来到机场问讯处,询问离那个县城最近的城市机场是哪个,今天是否有航班。服务人员回答说,最近的城市是齐齐哈尔,两天一个直飞航班,今天的航班刚刚起飞。后天早晨有一班。 欧阳澍请他帮忙查一查今天的航班上是否有位乘客叫白玉兰。服务人员查询后说没有。欧阳澍便订了后天一早的机票。 欧阳澍从机场直接去了实验室,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天,回到燕园已经是深夜。他累极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便睡。这一觉他睡的很不踏实,不停做梦,梦里都是鲜花丛中的白玉兰,飘飘忽忽地向远方飞,远方有一个男人向后面退着,白玉兰就一直在追他,而欧阳澍自己就在后面不停地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李燕来到刑警队,认识的人告诉她白朗正在审讯犯人,她只好等在会客室里。想起早晨打开手机,看到白玉兰发来的辞职短信,至今仍然不敢相信,白玉兰有多珍惜这份工作李燕心里很清楚,王文斌两倍的高薪都没能诱惑得了她,而且她觉得白玉兰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会不告而别,但现在这一切都发生了,欧阳澍的着急也是真的,她必须先帮他把人找到,然后再谈其他。 白朗进来了,看着她笑嘻嘻地说:“咦,待遇提升了,亲自来接我下班了?”又低头贴近她的耳边说:“是不是今晚有额外福利?” 李燕轻轻打了他一巴掌,啐到:“没个正形!” “那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在企业干腻了,想重回警局上班?” “白朗,我来是找你帮忙的,白玉兰辞职后失踪了,欧阳想找到她,都急坏了。” 白朗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燕焦急地问他:“你快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呀?” 白朗没有接李燕的茬,反而问道:“你没发现你们的欧阳对白玉兰这个小丫头格外上心么?先悬赏后舍命,现在又是这么着急找人,我觉得……” “你别觉得啦,赶紧想办法,把人找到再说!” 白朗叹了口气,“唉,你怎么总是这么着急!好吧,人找到就行吧?那跟我来吧。”说着把桌上的一张报纸撕了一个角,折叠了放入口袋,向会客室外面走去。 李燕赶紧拿了包在后面跟着他,两人上了李燕的车。 白朗看了看焦急的李燕,说道:“老婆,今天带你去看个明星,你虽然不是他的粉丝,但肯定对他耳熟能详。” 李燕瞪了白朗一眼:“你又发神经,看什么明星。你赶快帮我想想办法,找到白玉兰!这孩子,半夜离开公寓的,现在电话打不通,家也没回,人没了,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白朗笃定地说:“放心吧老婆,出不了事。我向你保证,你陪我见了明星,我就帮你找到白玉兰。” 李燕在与白朗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了欧阳澍的电话,询问进展。李燕看了白朗一眼,见白朗向她边挤着眼睛边摇手,便对欧阳澍说还没有找到,不过他们正在想办法,告诉欧阳澍不要着急。 “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燕不耐烦地问道。 白朗将盘中最后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满意地嚼着,咽了下去:“别急,山人自有妙计!” 俩人开车来到陆家嘴,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李燕虽然着急,却不得不跟着白朗在夜色下的外滩闲逛。美轮美奂的灯光水影并没有让李燕的紧张情绪得到放松,相反,她觉得白朗太不用心了。终于熬到快9点钟,白朗一改懒散的状态,说道:“老婆,随我出击!” 听到白朗这么一说,李燕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迅速跟上白朗。 俩人来到上海国贸大厦高层的一个酒店。白朗将证件拿给前台,前台服务员很有礼貌,带他们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前,按了门铃。 门开了,欧潼阳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廊里灯光稍有些暗,但李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欧潼阳,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惊讶,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朗与他交谈。 “欧潼阳先生?我是白朗,浦东分局刑警,我们见过的,上次绑架案。这是我的工作证。” 欧潼阳疑惑地拿起他的证件,看了看,交还给他,然后,请他们进房间。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是我的助手小周。这位是……大队长,警察。你们请坐。” 李燕与小周当然认识,但她不知道白朗在搞什么,就没有说话,跟着白朗在沙发上坐下,小周从冰箱给他们拿了铁罐装的咖啡和茶,让他们自己选。 白朗坐的位置正对着卧室,门开着,床上一目了然。白朗的表情很失望,坐在那里迟迟没有说话。 小周看了看欧潼阳,又看了看白朗,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欧潼阳从桌上拿起高脚酒杯,喝了一口,坐在那里静静打量着白朗和李燕,心里在揣摩着他们的表情与形体语言。他判断,白朗应该是很失望,在思考,有些后悔,想离开;而李燕是单纯的焦急。 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五十八章 有情何敢怨 相逢在故乡 欧阳澍被彭叔叫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觉得身很冷,额头上却都是汗珠,本想好好冲洗一下,但彭叔说欧阳俊生叫他去书房谈话。 欧阳澍来到爸爸的书房,见欧阳湉也在那里,穿着一身公主装,显得文静而有礼貌。 欧阳俊生一见欧阳澍,马上板着脸开始训斥:“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公司闹出间谍案,你还闹出了这么多绯闻!”拍了拍沙发桌上的报纸,“这都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都几点了,也不去公司上班,还在家里睡大觉!” 欧阳澍乖乖地站着,没有搭腔,这些话父亲每次都要重复说,从小到大,已经32年,至少说了有几百遍了,而且乐此不疲。接下来才是他这次想谈的事情,欧阳澍只能洗耳恭听。 “你不是一直想和阿珊离婚么,怎么最近还让你那个姓王的小朋友过来接管阿珊的生意?你们懂什么生意?!赶紧告诉他立即停止,他能有什么经验接手杨氏银行?”欧阳俊生的手指一直慢慢敲击着沙发的扶手,欧阳澍知道,这是他心里不确定的表现,就是说,他对谈判结果没有完的把控。 按照惯例,现在开始谈正事了,欧阳澍应该可以坐到沙发上,但他今天没坐,想快点儿结束这个对话,“爸,我了解王文斌,他有这个能力,而且支撑他的还有德国总部,能随时技术和法律层面的支持。阿珊也不应该完放弃控制权,这和我们的婚姻无关,毕竟那是他爸爸的心血。” 欧阳俊生抬头看看儿子,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欧阳澍还是没坐,继续说道:“爸,我还要去实验室,紫珊的事情让她自己去处理吧,您就别插手了,昨天我妈自己回香港了,您还是赶快过去陪陪我妈吧。”说完看了欧阳恬一眼。 欧阳澍等着欧阳俊生发火,奇怪的是他没发,而是温和地说道:“阿澍,你和阿珊的事情我听你的意见,但你妈那里需要你自己去解释,她可是很重视这件事的。还有,过两天是阿湉的生日,你看是不是找一下阿潼,我们家一起去瑞士或日本度个假?” 欧阳澍明白,这个生日会爸爸本来答应将欧阳湉介绍给妈妈,可能是妈妈的原因,或者是欧阳恬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让欧阳俊生临时变卦,提前将欧阳恬从燕园赶走了。爸爸的脾气他了解,一向说一不二,但这些年为了迎合妈妈,一直没有认欧阳湉。估计这次也是被欧阳湉逼得狠了,才下了这个决心。但是明天他要去东北,没有时间参与家的这个所谓的度假,也没有时间去安慰受伤的妈妈。 “爸,我最近很忙,这件事能不能拖一拖?”欧阳澍的话是商量,但与欧阳俊生一样,那语气却不是商量,意思就是他不同意。 “哥!人家22岁生日可就一次!爸爸!你答应了我的,从22岁生日这天开始正式进入欧阳家!我不管,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度假,别人爱去不去!”欧阳恬使劲摇晃着欧阳俊生的手臂。 “胡闹!”欧阳俊生训斥完欧阳恬,抬头看着欧阳澍,怒气一点点儿堆积,“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尊敬长辈的心思?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博士了,能开公司了,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告诉你,你还嫩得很呢!明知道你妈妈心脏不好,你看看你都惹了些什么事?当年为了一个臭丫头,你也要跟着跳楼,你妈为了你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现在不过是让你去开导一下,关注一下,你还推三阻四的,你能有多忙?难道比我的事业还大?比我的产业还多?告诉你,天大的事儿这次都得给我放下,就这么定了!” 想到妈妈的痛心难过,欧阳澍心里平添很多愁怨。爸爸的个性他太了解了,没有人能违逆他,只有妈妈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个存在,但现在,他还是想去伤害她,且策划了很久,看来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任何解释都会被当成反对他认回欧阳恬的借口。看来这次妈妈难免要伤心难过,自己和哥哥应该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可是,白玉兰可能回东北了,那朵芳香的玉兰花,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也许这几天就嫁为人妇,成为别人的妻子,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阵眩晕,晃了两下,摔倒在地毯上。 急诊室里,医生对欧阳俊生说,欧阳澍的伤无大碍,只是饮食不规律,情绪不稳定,加上超长时间使用镇痛药带来的并发症,只要补充营养并卧床休息几天就好了。 欧阳俊生坐在病床边,有些心疼地说道:“今年诸事不利,你操劳太过,又没有章法,导致一次次受伤住院。出院后你要好好总结一下,看看怎么加强身体的锻炼,一个男孩子总是这么弱不禁风的可不行!好好休养一下吧,阿湉的事儿以后再说。”他去找了两个熟悉的医生,把欧阳澍托付给他们,带着哭闹的欧阳湉走了。 从上海直达鹤乡县的火车是慢车,且要下午四点发车。白玉兰买了上海到沈阳的动车火车票,再从沈阳转鹤乡县。 车窗外一棵棵飞快后退的树和电线杆,像她想要彻底抛开的一个个难忘经历,在上海的经历。她希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五十九章 世事皆过往 缘情却重逢 白玉兰的“私事”,是欧阳澍最担心的,他要做最后的努力,他不想放弃。 白玉兰听到欧阳澍的话,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还好,我喜欢坐火车。”她忽略了“是否值得”这个的问题,还有,欧阳澍口中的这个“他”是谁?难道是指欧潼阳?欧阳澍觉得自己是因为欧潼阳才离开上海的么?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在刻意逃避么?如果他知道了,那欧阳夫人岂不很难过?这件事坚决不能承认。 “你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为了回来看看他,对么?”欧阳澍想把话题引回来。 白玉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并不知道欧潼阳的事情,连忙回答道:“我也是头几天知道的消息,没有办法,她不想让我回来的,可是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你没办法!你一定要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就这么不知道自珍自重?!你就这么离不开他?!”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让我离开她?”白玉兰觉得很诧异,难道欧阳澍是觉得我没有长大? “对,你必须离开他,你是自由的,应该独立走你自己的人生。我要见你,我必须和你谈谈。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我家很远,在东北的一个小城,叫鹤乡县。这里很偏的,不通飞机,火车也只有慢车。你不要过来了,有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现在就在老乳品厂的大门口。” “什么?你到了县城?在乳品……你等等。” 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欧阳澍看到白玉兰出现在乳品厂对面的马路旁。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毛t恤,一条白色的薄尼长裙,亭亭地站在阳光下,还是那么的美。只是,她的脸有点儿肿,应该是哭过吧,她在伤心么?是为了谁? 那排房子的第二家就是白玉兰的家。 白玉兰有些紧张,她拘谨地在前面走着,引导欧阳澍来到她家的大门前。这是一米五左右宽的铁皮门,下面是铁皮面,上面竖着几根铁栅栏,从铁栅栏的缝隙能够看到院子以及里面的房子。 白玉兰推开了大门。 欧阳澍看到房子的门上、窗户上新贴的‘囍’字,不禁一阵摇晃。他扶住大门旁用泥土夯起的围墙,努力控制着眩晕的感觉,大口吸着空气,象一条被甩到岸上的鱼。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见白玉兰站在甬道旁边,正看着他,将正中间的砖石铺就的小路让出来,邀请他进去。 欧阳澍双手扶着墙,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白玉兰咧嘴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谢谢你能过来参加婚礼,昨天刚刚举办的,喜酒还有,进来吧。” 怒火将欧阳澍的眼睛瞬间烧得通红:“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白玉兰看着欧阳澍,十分疑惑,“你……你不要生气,我是因为……因为已经长大了,我想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离开我,是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决绝,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把我们的未来都葬送掉!” “我只是想过平静地生活,不想伤害谁。” 欧阳澍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站直,说道:“好得很!我也不想伤害谁!我只是来参加婚礼的!我倒要看看,这是个怎样平静的生活,能喝到什么样的喜酒!”说完,绕过白玉兰就向院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去。 一条砖石小路连接着屋门与院门,小路两边分隔成一畦畦的,开成了庄稼地,各种绿色铺陈着,衬托得小院生机盎然。 欧阳澍抬头,透过贴着喜字的窗户,看到屋里那红红的幔帐,那血红的颜色穿过窗户直接向他弥漫过来,逐渐淹没了他,使他无法呼吸。随着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欧阳澍勉强回头看了一眼白玉兰,便轰然倒了下去,一身阿玛尼就那么华丽丽地压在新长出的小葱上面。哎,可怜了这些小生命,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伤痕继续生长。 屋里跑出两个人,帮助白玉兰将欧阳澍扶了进去。 欧阳澍睁开眼睛,看到白玉兰坐在床边凳子上正焦急地看着他,在她的身后是一个高高的书架,里面放满了书。环顾一下四周,房间素净、淡雅、馨香。欧阳澍想起那红色的幔帐,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抱住白玉兰:“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结婚,求你了!” “欧阳!欧阳!你怎么了?快放开!” “我不放,我再也不放手了,一辈子都不放。我来找你,就是不让你跟他走,你不能跟他结婚,你不能跟别人结婚!” “跟谁结婚?谁说我结婚了?你疯了么!快放手!” 欧阳澍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不放,我就不放!我是疯了,这几天我几乎不敢闭眼,一闭眼就看到你身是伤被人绑架,一闭眼就看到你飞走了。我真是疯了!你不能结婚,我已经疯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和我走吧,离开这儿,你不能结婚!” 玉兰妈妈端着一杯热水推开房门,一见屋里情景,连忙转过身去,叫道:“兰子,叫客人起来吧,喝点水,吃饭了。”说完赶紧走了。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欧阳澍尴尬地放开了手。 白玉兰站起来,把欧阳澍的鞋放到他的脚下,然后站起来,说道:“我在外屋等你。” 欧阳澍光脚下地,一把抓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白玉兰,焦急地说道:“玉兰,你心中现在有他,没关系,但你必须离婚,你必须给我点儿时间,一年,不,半年,我保证,半年后你心里就只有我了。离婚吧,请你!” “你误会了,喜酒是……是我妈妈的。” 开饭了,玉兰妈妈穿着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六十章 寻真鹤乡县 胶漆冷弥坚 吃过早饭,欧阳澍来到白玉兰的房间。里面女孩子的东西很少,没有照片,没有布娃娃,没有毛毛熊,甚至没有梳妆台和化妆品,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满是书。她的床头和桌子上也放着书。欧阳澍随手拿起一本,见是曾国藩的《读书录》,里面满是写满字的小纸片,仔细看,那纸片应该是报纸的边缘,她居然节省到连纸都不买了,不禁笑了。 “你是想成为女学者么?怎么什么书都看?” “没事随便翻翻的,打发时间罢了。” 欧阳澍来到书架前,感慨道:“你打发时间的方式很特别,值得推广。你的闲暇时间好像特别多呀,这么多书,你都看过么?”他有手指在那些书上划来划去。能看得出来,这些书几乎都是在打折或展销的时候买的,上面留有展销的标记。 “我的时间很多,整整五年,还不够看这些书么?”白玉兰边更换床单边说道。 五年,这让欧阳澍想起了那件案子,那件让白玉兰无法继续求学的案子,也是他至今耿耿于怀的事情。昨天大喜过望后,他几乎忘了还有涂大庆这个人了。 “你还是不能忘了五年前的事情么?可不可以将它们抛到脑后,再也不去想?你要让它们缠着你到什么时候!”欧阳澍不知道涂大庆是否回了东北,是否还和白玉兰有联系,让他欣慰的是,昨天没有看到他的踪影,至少,玉兰妈妈的婚礼,他没有参加。看来他遵守承诺,没有找白玉兰,但这件事毕竟存在,如鲠在喉,他不能不介意。 “你都知道了?我明白,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只要和警方打交道,这件事就会浮上来。你知道了这件事,还能来鹤乡找我,我真的很感激。其实我也想忘记,我躲到上海去,就是为了抛开以前的一切,不再追究,不再争。人说故土难离,我离了;父母在不远游,我也远游了。我能确定的是,绝望和仇恨都已经淡了,我也以为自己都忘了。可是,这次回来看到妈妈满头的白发,眼中的泪水,才知道,过去真的很难完抛下。”白玉兰叹息了一声。 “你究竟抛不下什么?除了你母亲,是不是还有他?”欧阳澍抽出一本书,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气恼,翻着书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实际上,他集中了部的注意力,准备听白玉兰的回答。 “谁?你在说谁?对了,你一来就说我要结婚,你以为是和谁结婚?” 欧阳澍放下书,走过来,拉起白玉兰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任白玉兰挣扎,也不肯放开:“涂大庆,我说的是涂大庆,他不适合你!你看着我,别哭,我说的是真的,他代表过去,而我,才是你的未来,你要看清楚!” 白玉兰哭了,她奋力将手从那双大手中抽出来,后退了一步,大声喊道:“你说什么?他就是那个诬陷我的人!我会嫁给他?我恨不得杀了他,如果他没有坐牢,我一定会杀了他!” 听了白玉兰的叫喊,欧阳澍十分震惊。白玉兰奔涌而出的眼泪,又让他心痛难忍。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她:“我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又成了诬陷你的人?他到你的楼下等你,他送你礼物,他说爱你,还说如果我负了你就剥了我的皮。他离开上海,你紧跟着就失踪了。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么?” 白玉兰啜泣着:“他是个混蛋,是个败类!我是清白的,是他,是他诬陷我……” 欧阳澍轻轻拍着白玉兰的后背,很心疼,却又觉得有一块大石头被从心中搬开了,突然好轻松,好舒坦,觉得周围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清晰和美好。 等了一会儿,白玉兰渐渐止住了哭泣,欧阳澍扶着她到床边坐下,自己坐到床头的椅子上,真诚道歉,“对不起,是我一直误会你了。现在,你把五年前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好么?” 白玉兰用手背抹掉下巴上的泪珠,摇了摇头,“你都已经知道了,公安局有我的案底,即使我再说冤枉,谁又会相信呢?” 欧阳澍紧紧抓住白玉兰的手,摇了摇,目光坚定又温暖,“我相信!你放心,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相信你,那一定是我!”说完,眼睛一转想起什么,未说先笑了,见白玉兰诧异地在看着他,便故作严肃地说道:“如果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相信你,那我宁愿不再做人,也要相信你!” 白玉兰含泪笑了:“想不到,你还有幽默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是……” “都是什么?”欧阳澍又摇了摇白玉兰的手,瞪起眼睛装模作样威胁道:“你想说我严肃不苟,一丝认真?!” 白玉兰笑意更浓了,“你故意的,什么一丝认真哪!其实呢,也没那么严重啦,我想说的是……凶神恶煞!” 欧阳澍把脸一下子靠过去,离白玉兰的脸只有一寸,“你竟然说我是‘凶神恶煞’?要不要我凶一个给你看看?” 白玉兰的头连忙往后靠,想脱离开欧阳澍的呼吸,却一下子磕在墙上,负痛向前,却又与欧阳澍的脸碰到了一起。 欧阳澍及时捕捉住她的唇,深深地印了过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玉兰的眼泪成了欧阳澍心底的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六十一章 雪夜啼渴旦 辜负少女春 白玉兰打开书架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书包,放在写字台上。书包里有很多纸张,大部分是她自己写的用来上访的情况介绍,还有一些复印件、扫描件,开庭通知书,法院传票,判决书等,还有一只录音笔,两张光碟,一些照片,以及一个30兆的u盘。她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把这些东西一一陈列开来,手微微地抖着。 欧阳澍坐在床上,眼神凝重地看着桌上的这些材料。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录音键打开,向白玉兰示意了一下,见白玉兰点头,就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到底是怎样的一段经历,让一个鲜花般的女孩子从此改变了锦绣人生。随着白玉兰的讲述,一个故事在欧阳澍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是五年前的冬天,地上的雪从十月份开始就再也没有化过,已经堆积了一个多月了。人们走在踩得坚硬的雪路上,都是摇摇晃晃的,不敢迈开大步。 那天,白玉兰上完晚自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吃过饭,她回屋去写作业,却发现书包里有三千元钱。她连忙跑到大屋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 当时爸爸正在和家里的破电视机较劲,无论他如何调整那个天线,电视仍然无法显示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妈妈见到钱,首先想到去报告警察,说这钱来路不明,竟然能凭空被人放入女儿的书包,想想就觉得害怕。 可是爸爸不让,说捡到钱留下都不犯法,何况钱还是主动到书包里的。两个人吵了起来。 白玉兰是站在妈妈一边的,觉得不明之财不可取用。可是,爸爸在乳品厂干了一辈子,一直是车间主任,大小是个官,在家里也向来说一不二。他从白玉兰手里把钱拿了过去放进口袋里,说正好换个新款的带机顶盒的电视机,让白玉兰和妈妈不要再啰啰嗦嗦。 白玉兰只好回屋写作业了。她没有时间考虑太多的事情,因为明年就要高考了。 接下来周末休息了两天,白玉兰一直在家里学习,没有出门。爸爸不顾母女俩的反对,还是用那个钱买了电视。白玉兰拗不过爸爸,只好当这件事没发生。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面可能隐藏的阴谋,如果她当时及时去报了警,至少作为分赃的证据就不存在了,直接就推翻了整个案情也说不定。 周一,白玉兰在上学路上遇到了涂大庆。他一路跟着她,在她身旁纠缠,说些“老妹儿好漂亮啊”、“老妹儿要不要人陪陪呀”、“哥哥我带老妹儿去玩玩怎么样啊”之类无聊的话。这样的事情白玉兰经常遇到,以为又是那些社会不良青年瞎搭讪,不理会就行了。谁知到了学校门口,突然出来几个人,将他们两个围住了。 涂大庆看到人围过来,就推了白玉兰一把,大声喊道:“老妹儿快跑,他们是警察!”说完转身就跑。 有两个人大声喊着:“涂大庆,还想往哪儿跑?”几个健步冲过去,当场把涂大庆按在了雪地上。直到此时,白玉兰才知道,这个不良青年叫涂大庆。 白玉兰不想惹是非,她看了一眼这群人,转身就想往校园里走,却被那帮人拦下。她挣扎着,说她要去上课,不然要迟到了。但没有人听她的话,更没有人信她说的根本不认识涂大庆的解释,夺过她的书包,将她的双手也铐住了。 一个人打开她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把钱,问她这钱是哪儿来的。她怎么知道,早晨收拾书包的时候还没有,但她马上向警察喊道:“一定是这个人,是这个叫涂大庆的人,他放里面的!” 可惜,没有人听她的叫喊,她被这群人趔趔趄趄地拽着走了。一路上,她大声质问涂大庆,为什么要往她书包里面放钱,他到底想干什么,可是涂大庆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不肯说。两个人就这样被带到了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一个女警搜了白玉兰的身,然后将她带到审讯室,把她的双手用手铐铐在暖气管子上,嚷了一句“好好待着!别惹事儿!”,说完就走了。 从来没有想过暖气片的热浪会如此强烈,外面冰天雪地,而白玉兰稍稍移动一下,都会把手碰到暖气片上,烫出一片片的红。但这些她都不介意了,只是大声叫喊着,让他们放了她,可是直到她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理她。中间有人给她送来了盒饭,她没有吃,问来人为什么抓她,来人没有回答,就出去了。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才把她从暖气片上扶到一把椅子上。 审讯她的两个警察很凶,先是问她姓名年龄等,然后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的。她听不懂,他们就将一叠照片摔在她面前的地上。 白玉兰看着这些照片,从几张正面向上的照片中,看得出是一个女孩各种颜色的裸照,摆着各种各样很放肆的姿势,身上床上地上还有好多花啊水果啊什么的,形体色调都很美,但从镜头注重点和那些鲜花水果插摆的地方,一下子就能看出挑逗和勾引的意味。 一个警察走过来,拿起地上的照片,在她眼前一一晃过,“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这场景、这道具。知道为啥抓你了吧?”说完,还用照片拍了拍她的脸。 白玉兰明白为什么抓她了,他们一定是以为拍这个照片的人是自己,赶紧辩解说:“这个人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拍过。你要相信我!” aan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六十二章 校园春秋梦 翻案有丹经 欧阳澍将录音文件直接发给了秦律师,让他尽快答复。 玉兰的妈妈和白叔去赶集了,说今天会有从江桥镇运来的开江鱼,去晚了就抢不到了。按照他们的形容,开江鱼是野生鱼中最好吃的,这些鱼在冰层下藏了一冬天,没有被污染,肉质香甜细腻,煎、蒸、炖、红烧,无论怎么做都贼香賊香的。 白玉兰带着欧阳澍去了她读书的学校鹤乡县一中。 一中在县城的最西端。再往西就是五棵树乡的苗圃,这是省最大的苗木培育基地,没有围墙,基地周围是用20多排松树围起来的,里面有各种林木、实验田。每到夏天,县里和四乡,甚至外县的人,都会来这里采蘑菇。松树林子里采的松蘑、草菇,味道特别鲜美,在别处是吃不到的,有人还把它们晒干了,拿到集市上售卖。学校南面是一条小河,15年前,这条河是嫩江的一个支流,水量很大,夏天能过船、打鱼,冬天能汆冰,由于在上游修建了一个三湾水库,河水改道,这条河现在已经断流,只有夏秋两季水量大的时候,才能有河的影子,冬天和春天都是干涸的。现在是五月,上面满是枯黄的芦苇和蒿草,但是在下面,新的青草已经绿了。岸边还有几树杏花和桃花,花已经谢了,叶子刚刚抽芽。学校的北面地势稍高,叫西岗子,上面盖了很多栋楼,一直是学校和齐齐哈尔铁路局员工的家属楼和职工宿舍。在这样的环境中,学校很安静,空气极好。 走进校园,里面绿树成荫。白玉兰指给欧阳澍看哪片树是她们班级种的。在一颗白杨树上,他俩还发现有淘气的学生在上面刻的字。如今树已长高,抬着眼睛仔细看,那字迹也已经模糊,辨认不出来了。 欧阳澍告诉她,现在的电子地图很厉害的,能直接看到他们的校园,甚至那片树林。他打开手机地图演示给她看。 白玉兰拿着欧阳澍的手机,在地图上果然找到了她们的学校、学校的教学楼以及这片树林和操场,这让她非常激动和兴奋。她继续找,又找到了她的家,找到了那排房子,以及她家房顶上的烟囱。然后她又找上海,找她在上海住过的公寓、浦东大道、她上班的浦东商务大厦,还有实验大楼,更让她惊喜的是,她居然清晰地看到了那两棵百年香樟。 欧阳澍看到开心的红晕又回到了白玉兰的脸上,这让他心里像喝了蜂蜜一样,甜丝丝的。他在旁边提醒道:“你还能找到燕园呢,试试看!” 白玉兰赶紧滑动屏幕,沿着内环高架一直向南,然后放大再放大,果然,燕园的三栋楼高低不平,周围的小花园以及那个小亭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诧异地问道:“这是实时的么?要是燕园里有人在花园里走,能看到么?” 欧阳澍笑了,故意说道:“能,你仔细看看,说不定王文斌正在花园里发疯呢!” 看到欧阳澍那调侃的表情,白玉兰知道是假的,将手机还给了他,“实时的也不好,那不就没有什么隐私了?!” 欧阳澍接过手机,点了点头,“是,采用卫星拍摄,肯定会涉及到隐私保护的问题。这个地图虽然不是实时的,但若卫星上的摄影机拍摄的时候,你我正走在燕园的小路上,那现在的地图上就会有我们俩了。” 白玉兰指了指天上,“说不定现在就有哪颗卫星在拍摄地图,你要小心了,会被拍进去变成地图里的小人哦!呵呵……” 欧阳澍高举双臂,大声喊道:“来啊!来拍我们吧!我是欧阳澍!她是白玉兰!我们在鹤乡县一中逛花园!我们在一起!” 白玉兰拉着他的衣服袖子,让他放下手,小点儿声,又连忙看了一下周围。幸亏周末,又是在广场后面的林荫小道里,周围没有人。 两个人沿着林荫路穿过操场,向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白玉兰对欧阳澍讲着教过她的各科老师的特点,各种好笑的经历,逗得欧阳澍一阵阵大笑。 “我们数学老师是个地震奇才,真的,学校在围墙边给他搭了一间实验室,里面有很多像地球仪一样的东西。他除了教课就躲在里面做实验,写了好多好多数据分析。有时候会让我帮忙将他的稿子交给县广播局。他总是把‘定理’说成‘定你’,我们就笑,他就赶紧纠正,结果就纠正成‘顶你’,哈哈哈……” “我们物理老师长的特别帅,也特别注重仪表,爱照镜子。同学们经常会在他后边学他在镜子面前捋头发的样子,就这样,就这样,哈哈哈……” “还有……” 来到教导处的大楼,看门的大爷扶了扶老花镜,认出了白玉兰,赶紧迎了出来:“玉兰子,你可好久没来了!” 白玉兰眼圈红了,说:“是啊,我出去打工了。白大爷,您还好吗?” 那大爷说:“我挺好!你出去好,出去好哇。你会有出息的,我老白不会看错人。” “谢谢您,白大爷。” “你来看谁呀?老师们都休息啦!” “我知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我走了,再见,白大爷!” 白玉兰指着一扇窗,说,那就是他们学校新校长的办公室。就是这个新校长,在一些老师的申请下亲自张罗给白玉兰单独举行毕业考试,并在她的毕业证上盖了章。说到这里,白玉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欧阳澍紧紧搂了一下她的肩膀。 白玉兰待过的教室,目前是高三毕业班,里面有很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六十三章 背书知承诺 傅底贵重重 白玉兰家的院子虽然开辟成了农田,但中间的砖石小路上却是纤尘不染。红色的砖面,被玉兰妈妈用砖头将它表面上的脏东西磨掉,露出红红的平面来。小路两边的石子,也都被水泥固定住,被水洗得白白净净。 大门开着,欧阳澍走进来几步后,站住了。 两个穿警服的人站在小路靠近房门的地方,看到一个陌生人走进来,很惊讶。但他们也看出,这个人绝对是和白玉兰家有关系的人,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带着自信、关心的神情,且品貌端正,衣着合体,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凡的气势,通常这种人不会轻易走错了房门。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两个人的对面,眼睛却盯着地上。两个人顺着他的目光向地上看过去,发现在干净的红色砖面上赫然躺着两个被踩扁了的烟头,这是他俩刚刚扔到地上,并踩了一脚的。 其中一个人想都没想,就弯腰捡起了两个烟头,转身找了找,没有看到垃圾桶,就把它们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另一个人赶紧拉他的同伴,想阻止他,却没有成功。于是他恨恨地看着欧阳澍,问道:“你、你找谁?” 欧阳澍没理会他,问那个捡烟头的人:“你们是警察?有证件么?” 那个没捡烟头的人说道:“都、都认识,要、要什么证件!” 而那个捡烟头的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却没有交给欧阳澍,只是举了举,说道:“我们随身都会带着的。你能说说你是谁么?与白玉兰是什么关系?” 欧阳澍走过来,伸出手,“我叫欧阳澍,是白玉兰的朋友。你们是来找白玉兰的吧?” 那个捡烟头的人把证件交给欧阳澍,就不再说话了。 欧阳澍看着证件,是鹤乡县公安局中心分局的,这个人叫白杨。他把证件交还给白杨,问道:“找白玉兰有什么事么?对了,白玉兰的事情我都知道,她亲口授权给我了。以后我会权代理她的一切涉及警察、涉及法院、涉及媒体的事物,所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对我说,我能回答的回答,不能回答的,由我转达给她。” 欧阳澍看到白杨的眼中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却没有说话。 另一个警察将白杨拉到身后,站到欧阳澍的面前,“你、说你、叫欧、欧什么?你、是哪儿的人?在、哪里工作?你什、什么时候、认识的白玉兰?把、把你的身份证、拿、拿出来我看看。” 欧阳澍冷笑了一下,反问道:“这里有人报案么?这里是公共场所么?你凭什么要看我的身份证?” “你、你脸孔陌生,一看就、就不是鹤乡县的人!查、查你怎么了?你不服?想抗警?”一直结巴,只有后面的六个字说的特别溜,看来是经常说。 欧阳澍看到白杨在他同事的身后,一只手捂住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房门。欧阳澍明白,他是在向自己示意,答案都在屋里。他懒得再理会那个结巴的警察,绕过他们向屋里走去。 那个不捡烟头的警察在后面瞪着欧阳澍,却摄于欧阳澍的威仪,没敢动手阻拦,只是用手指点着他的后背说道:“你、你给老子小心点儿,别犯到我、我的手上,不然要你好看!” 房间里,玉兰妈妈坐在炕沿上哭着,白叔站在玉兰妈妈的身旁,急得直搓手,脸通红,却敢怒不敢言。 白玉兰神情凛冽,双臂抱在胸前,直视着对面站着的一个中年警察。 那个警察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纸,伸到白玉兰的面前,“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签不签?不签,那对不起了,你今天就得跟我走,我们有的是专门对付你这种人的地方!” 欧阳澍走过去,一把抢过那张纸,看了起来。 那个警察见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还抢了自己的文件,想一把抢回去,却没有成功,而且欧阳澍的个头比自己高,硬抢会闹得很难看,就十分生气,大声喊道:“你们两个!进来!怎么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白杨和那个不捡烟头的人连忙跑了进来,那个不捡烟头的人回答道:“局、局长,他、他说他、是白、玉兰的男、男朋友,说、想进来和、和您谈谈,我、我们就、放、放他进来了。” “他说是白玉兰的男朋友你们就放他进来,他要说是省、厅、局长,你们还直接把枪交出去了呢!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让你们在外面是站岗的,就得起作用,不然要你们都是吃干饭的?!还有,费文明!不许叫我局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是所长!” 费文明赶紧回答:“是、是、是,傅局长,阿不,是傅所长。” 白叔走到欧阳澍的身边,悄悄说道:“他们非说兰子今年去北京上访去了,让兰子签一个不再上访承诺书,不然,就要关拘留。解释说没去,他不信哪!” 欧阳澍点了点头,看着承诺书笑了,向那个所长伸出手去,“把笔拿来吧!” 那个傅所长没反应过来,看了看他的两个手下,又看了看白玉兰,迟疑地将手里的笔递了出去,但又马上收了回来,“你签不行,我要她签!”他回头指着白玉兰。 欧阳澍伸着的手没有收回来,说道:“好!” 从看到欧阳澍,白玉兰交叉的手臂就放了下来,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她靠在墙上,放松了自己,眼睛盯着墙角的一个花盆,任由眼泪撒湿了衣裳。当听到欧阳澍想让自己签字,不由奇怪地看向他。 欧阳澍拿过笔,来到白玉兰身边,温柔地问道:“你看了承诺书上的内容了么?” 白玉兰疑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表示她看了,知道是承诺书;摇头,表示她没有仔细看过。 aa 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六十四章 乡音羡可道 迹发愁甫同 县城里有很多绿颜色的小出租车,都是电动的,5元钱就能跑遍整个城区的大街小巷。 白玉兰只坐过一次出租,就再也不坐了,去哪里都是凭借一双腿,安步当车。她一是舍不得花那5元钱,毕竟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凭妈妈的退休金生活,5元钱是她们两个人一天的生活费。二是不愿意和司机搭讪,北方的出租车司机,把乘客当成了聊天对象,她实在是心烦,不愿意听司机的唠唠叨叨。 今天他俩遇到的就是一个话痨司机。 “两位好靓噢,要去哪里啦?”明明是一个东北莽汉,偏偏要和他们说粤语。 白玉兰故意用浓重的东北话回答道:“拉俺们去站前商场那噶哒。” “艾玛,东北人哪,我还以为是香港来的呢!”司机马上就换了东北腔,从刚才的做作变成了放松,“对不起,老妹儿,认错人了,呵呵。那老妹儿,你们俩要买啥呀?那商场可大,卖啥的都有,我得停得近些,省得你们走道了。” 白玉兰简洁地说道:“男装。” “啊,给你老爷们买衣服啊,那我把你们拉到‘大世界’去,那噶的男式衣服老好了。我外甥去年考上大学了,就是在那噶买的衣服,一穿上,老精神了,跟变了个人儿似地。真地,就去那噶就行,我给你们拉过去。” 见白玉兰和欧阳澍都不搭腔,他就开始自我发挥,“瞅这老妹儿挺面生嗫,我经常在这噶拉活,你肯定没坐过我的车,你要是坐过我的车,我肯定能记得你。这位大兄弟,肯定也没坐过我的车,眼生。我咋觉得你不像是咱们这噶的人呢,这老妹儿,有点儿像,说话像。” 王文斌是欧阳澍见过的最话痨的人了,想不到,这位司机师傅比他更严重,而且没有一点儿隐私意识。 “我为啥这么说呢,因为我有个亲戚,远房的,就是在香港做生意的,大高个,长的帅,就和这位兄弟差不多的样貌,真地。那穿衣服的样式、那头型、那胡子刮的,精神!他呢,就从东北往香港运绿豆,哎呀,咱们这噶的绿豆好哇,我家就是种绿豆的,我不是县里人儿,俺家住在五棵树,我爸和我妈还有我妹的地,我们都种上绿豆了。我那个亲戚呢,年年就过来收,完了把钱打到我的账户上,我再和我妹呢两家分成……”司机师傅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就这么讲着他自己的故事。 白玉兰没有一点儿觉得厌烦,她一直面带笑意听着,偶尔看一下欧阳澍,发现他也是一样,脸上带着笑意,听着。 司机把他家叔叔、伯伯、二大爷是干啥的都说了个遍,还意犹未尽,可惜,大世界已经到了。他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男装门口。临下车,还把欧阳澍给叫住了,从兜里掏了半天,居然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有姓名和电话号码,以及出租车的牌号,“大兄弟,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需要用车了就吱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真地!” 欧阳澍认真地接过来,看了看,放进了口袋里。 这个商场虽说叫大世界,其实不过是沿街商铺,2楼至7楼住人,1楼是商店。但在县城来说,已经很大了,因为整个一条街都是他一家开的,就叫大世界,连成一片,隔成一个个房间,分别卖男装、女装、鞋袜、箱包、化妆品,面对街的一面单独开门,但里面又有侧门相通。 两个人走进了男装店。 傅尔泰离开白玉兰家,带着白杨和费文明开车回了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的门,他就叫了两个人,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一个是信息股股长,一个是档案员。 “你们两个听着,立即将白玉兰所有的资料都整理一下,我需要知道几件事:1、白玉兰最近一个月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没有。2、白玉兰的案子、同案的人员都有了什么新的动向。3、跟白玉兰的案底有联系的所有手续、档案、痕迹,部都给我找出来。快去!” 傅尔泰像一只聪明的狐狸,今天在白玉兰家,他嗅到了危险,给他这个信号的正是欧阳澍。虽然他只是听到了一个名字,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职业、籍贯、关系网等等信息,但是,从他如此轻松化解签字难题,就知道这个人不一般。这个人,自己看承诺书的时候,明明看到了背面写的“承诺不再上访,不再扰乱社会秩序”等字样,但是,在给白玉兰看的时候,却故意没有给白玉兰看那些话,他自己也在上面签了字,这样,既让白玉兰签了字,同时也作废了这张承诺书,又让警察们说不出啥来。 傅尔泰来到窗前,楼对面就是公安局的大楼,他正对着的就是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傅尔泰18岁进公安局,15年的警察生涯练就了一双识人的眼睛,即便是在大街上,一走一过,他就能通过人的眼神、面部表情、衣着、仪态,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六十五章 侠客舞罗袖 叱咤一女英 男装店的售货员坐在收银台后面,脸上画着浓浓的彩妆,长长的假睫毛上涂着厚厚的睫毛膏,让她的眼睛睁开都很费劲,好在眼睛够大,还是比较漂亮的,远看像芭比娃娃。??她见到有顾客进来,把手机随手放到收银台上,站了起来。 欧阳澍成年后的衬衫大都是欧阳夫人找裁缝来家里量体裁衣,一次就定制出一年的,根本就没有成品衬衫的号码,所以,俩人找了一圈,也不知道那种牌子多大号码能适合他穿。 那个妖艳的女售货员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也不说话,一眼一眼地打量白玉兰,估计对她的土里土气的服装和素面朝天的妆容甚看不上眼吧。 欧阳澍想了想,回头问那个售货员,像他这样的个头胖瘦,是否有合适的衬衫。 “那要看你买哪个价位的了,最便宜的五十八,最贵的五百八。”大概只有东北姑娘有这么粗的嗓门了,与她精致的妆容极不相配。 “哪个价位都行,只要尺寸合适,穿着舒服。”欧阳澍随意地说道。 那个售货员不以为然,大声大气地说道:“俺家卖的衣服穿着都舒服,都是高档货,在咱们县那都是最好的衣服了。就是尺寸你自己挑,价位也不一样。你要是不说价位,我咋给你拿呀?” 欧阳澍看了看,选了一件看起来做工较细腻的白色长袖衬衫,从格子间取了出来,交给白玉兰,让白玉兰看看是否合适。 白玉兰接过衣服,一脸懵懂,因为买衣服这个活动太奢侈了,她从来就不曾享受过,她的衣服都是妈妈趁赶集的时候,挑那有毛病的便宜打折品回来,自己再行修改过的。可以说,她对挑衣服一窍不通,更何况是男装。她仔细看了一下标价,是580,心想,一分钱一分货,贵的总归是好的吧,就对那个售货员说道:“那就要这种颜色,五百八的,你帮他选一下尺寸吧。” 售货员看了看欧阳澍的体型,弯腰从地上一个纸壳箱子里拿出三件衬衫,交给欧阳澍。 欧阳澍接过来,迟疑地问道:“我……我只要两件,这?” 那售货员很鄙视地说道:“这三件不同码的,是用来让你试的,谁说都卖给你了?你得去挨个试试,哪个合适就买哪个,要几件我再帮你找!一看你就不经常买衣服!去吧,试衣间从这里走到头,一拐弯,挂个帘子的就是。进去之前吆喝一声啊,别里边有人。” 欧阳澍看了看白玉兰,示意她在这里等着他,就沿着售货员的指示去试衣服了。 “把你们这里最贵的衬衫拿出来,我挑挑。”一个脖子上戴着粗金项链的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廋小的男人,手里甩动着一把汽车钥匙。 那个售货员使劲瞪了两人一眼,说道:“五百八的最贵,没有你这号的,你试试四百八的吧。”说着拿出一件衬衫交给那个大金链子。 “给我件白色的,我不稀罕蓝色。” “白色的小,就蓝色你能穿。想要白色也行,那就试试三百八的。”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大码白色的,递给他,“大哥,我劝你两件都试试,我家衣服穿着老舒服了。” “哼,谁卖货都会这么说,舒不舒服只有我自己知道。”一转身看到站在衣架子后面的白玉兰,马上对这个浓妆女人说道:“得了,你别管了,我让她帮我换衣服。”说着像苍蝇一样一步步蹭过去,盯着白玉兰。 那个小个子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哥,想不到这小地方还能有这样的绝色,幸亏你昨晚喝多把衣服吐脏了,不然今天可就错过了。” 大金链子一只手拿着衣服,一只手解着自己的衬衫,向白玉兰靠了过来,“老妹儿,你帮哥换衣服,哥哥我就买两件,怎么样?” 白玉兰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隔壁女装店走去。 女装店里面的售货员是个男的,见白玉兰过来,连忙迎了上来,问她想买啥,裙子还是旗袍,风衣还是羊绒衫。 大金链子也跟了进来,一只手就将男售货员拨拉到一边儿。那个售货员以为他和白玉兰是一起的,什么也没说,就退开了。 “小样,还躲了!你还能躲到天边去?哥看上你了,是你的造化,这回你想帮我换衣服我还不让了呢,你得跟我道歉,不能这样的态度对待顾客,你懂不懂?”边说边转身对着那个男售货员喊道:“好好干你的活,直购地瞅啥?!” 男售货员奇怪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时男装店的艳桩女售货员追了过来,“大哥,你误会啦,这个老妹是来买衣服的,她不是卖货的,你可别跟着人家啦,你说你这不是惹事儿么!” 那个瘦男人尖声反驳道:“你说她是顾客,她就是顾客了?骗谁呀?你当我们是傻子啊?怎么对待买衣服的顾客呀,是不是不想干了?想被炒鱿鱼啊?不想干就给个痛快话,你,赶紧去找你们经理来,我还就不信了,千里迢迢从沈阳赶过来,到你们这个小地方还要受你个小丫头片子的气,真是没天理了!” “哎呀大哥,你这都说的啥呀,人家真是顾客,一起来的试衣服去了,我咋能骗你呢?可别折腾了!” 那个大金链子扔了衣服,追过去一把揪住了白玉兰的头发,将她拉向自己的怀里,边说边伸出嘴:“装什么装,反正都是卖的,就多卖一样吧。来,给哥香香嘴!” 白玉兰用手使劲推着他,“臭流氓,滚开!” 那个男售货员傻眼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个女售货员来气了,“你他妈地,说啥呢?啥叫卖呀?”边说边四周看了一下,随手从地上拿起一个铁管折叠圆凳,抡起来就向着那个大金链子的头上砸了下去。 aa你现在所看的《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你若盛开花香自来 第一百零一章 妈妈的嘱咐 万红心老师给白玉兰打来电话,说关于那本手稿,不用再还给她了,因为她爸爸和何一非老先生决定把它送给一个更适合拥有的人了,是一个从香港过来的老夫人,她就是那本书的主人公的女儿。 白玉兰知道,这个香港来的老夫人一定就是欧阳夫人,她心里的疑团一点点解开了,她相信欧阳夫人应该姓金,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听到一世香樟这几个字时的失态,而且她急于联系何陛。应该是何陛将她的事情告诉了万方老师和何一非,两位老人知道了欧阳夫人是陆敏行爱着的人,所以才决定把作品的手稿交给她。 白玉兰问万红心什么时候有空,她想去看她。万红心与她约好了时间。 白玉兰又一次来到了校园,与万红心走在校园的林中小路上,就是当初万红心劝白玉兰到上海发展的那片树林。那时候还是冬天,寒枝铺霜雪,大地冻无声。可如今鸟声莺莺,碧叶沙沙,满眼都是生机。 “其实在上海的时候,我好几次都在心里对您说,‘老师,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要回去了,您不会怪我吧?’” 万红心问道“是么?我说你走后我的耳朵总是发烧,原来是你在同我说悄悄话啊!那我是怎么回答的?” “你总是说‘再坚持一下,玉兰,再坚持一下,明天就不一样了’。” “我就那么不近人情么?坚持不下去还让你硬坚持?” 白玉兰点点头“您一直都是这样的,给了我太多的指引,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您一直鼓励我……” “玉兰,苦难是人生的财富,尤其年轻时经历的磨难。我看好你,经此磨砺,会更加锋利。” 白玉兰心中充满了感恩,她一直折服于万老师的敬业与睿智。白玉兰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飞多远、飞多久,离开老师她十分不舍,在她的请求下,两个人用手机照了一张合影。 白玉兰低头摆弄着手机,看着照片的效果“以后再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看照片……” 白玉兰认真的样子把万红心给逗乐了,说“傻孩子,你可以打电话呀。” 白玉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我怕打电话会更想你。万老师……” 万红心红着眼睛,搂住了白玉兰。 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了,所有的书评都已经整理好,录进了电脑,包括这两天整理的,以及以前在网吧整理的。白玉兰发现,原来这几年自己竟然写下了这么多字。看到每一篇书评,当时读这本书时的感动就历历在目,仿佛重温了一遍。 白玉兰将她的小房间也重新整理了一番,把所有的书都装在几个大纸箱子中,柜子中所有自己的东西也都拿出来,或扔或放入纸箱,要带走的都放进自己新买的拉杆箱中,包括她悄悄加洗的那张全家福。 一切都整理好后,白玉兰叫来了妈妈“妈,明天我走后,这个房间不必特意留着了,咱家房间少,连个像样的客厅都没有,您和白叔商量一下,重新装修,那样你们能住得舒服些。” 玉兰妈妈看到空空的书架、空空的衣柜,眼泪顿时涌出眼眶“这是怎么说呢,兰子,你这是咋了?不想回家了?你不想要妈了?你还是记恨妈的,是不是?” 白玉兰拉过妈妈的手,扶着她坐到床上,摸着妈妈那因常年劳作,有些变形的粗糙的关节,摇了摇头,眼圈红了“妈!快别这么说!我怎么会不想回来?我本来就没想再去的,您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您,舍不得这个家……,可是现在,我决定圆我五年前的梦,出去学习、增加阅历,想闯一闯。不论结果如何,总得试试,而且我也有这个信心,一定能做个自食其力的有用的人。女儿不孝,这一走恐怕一年半载都回不来了……,这个屋子就这么空着怪可惜的。我没法在跟前照顾您,您要好好的,尽量让自己过得安逸些,注意身体。” “你真的不怪妈?” “妈,我怎么会怪您呢。其实,白叔……白叔他人真的很好,知根知底的,对您也很体贴,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他对您是一心一意的。如果没有白叔,我还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家呢。妈,您和白叔要多注意保重身体,不用惦记我。只要有空闲,我就会给您打电话的。” 玉兰妈这才收住了眼泪。女儿从小心思就重,她是知道的。这次几个好姐妹撮合她白叔和她结婚,她开始是不同意的,觉得都这么大岁数了,最主要的是担心女儿会生气。可是她白叔一次次托人找她,他自己也经常买这买那送过来,加上广田喝酒的那段晨光,人家也帮了不少忙,她这个人,这辈子最欠不得人情,也就和她白叔走到了一起。后来在她白叔的软磨硬泡下,才同意领了结婚证,本想慢慢再说给女儿,让她一点点儿接受,可是她白叔悄悄地打了电话,女儿就突然回来了,让她一直心里不安。今天听女儿说出这番话,她总算放了心“孩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也一样,在外面不比家里,处处都得留神。尤其是女孩子家的,可别上了坏人的当。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吃,不能瞎对付,能自己做尽量自己做着吃。哦,还有,别和人争吵,遇到事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躲开,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不能得罪人的,要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小人多堵墙啊。还有,你脾气拗,遇事不要太较真,遇到麻烦咱得躲着点儿,不能太出头,你姥爷常说,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还有,在外面千万不能欠别人人情,凡事能自己做的尽量自己做,不该是自己得的千万别要,要了,欠了人家人情咱还不起。还有……” “妈,这些道理我都知道了,早就记在心里啦!天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明天再继续讲您的大道理,好不好?” “嗨,这孩子,我说的都是祖辈传下来的经验。好了,我走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玉兰陪着妈妈走到门口,为妈妈打开门“嗯,我会的。早点儿睡吧,妈。” 白玉兰拿起电话,想和欧阳夫人商量一下明天一早出发的事情,看自己什么时候过去帮她整理行李,可是电话却一直没有开机。连续拨了好几遍都是这样,白玉兰有些担心了。她换上衣服,跟妈妈说去看看欧阳夫人,商量一下明天出发的事情,便出门了。 白叔见天黑了,赶紧跟了出来,推着自行车。 白玉兰坐在白叔的自行车后座上,想起小时候白叔也经常驮着她,不过那时候她坐在前面大梁上,后座是白叔那比她还大几岁的儿子,可惜多年前的冬天,白大哥和白婶丧身于一场车祸。 “玉兰,你小时候可瘦了,一到刮风天我就担心你会被大风给刮跑了,哈哈哈。”白叔边骑车边说道。 “我记得!刮风天,您还到学校去接我呢,也是这样驮着我,风可大了,您都骑不动了!” “瞎说,我还能骑不动?你呀,坐在车上都没有什么份量!” 白玉兰笑了,像过去一样,用手紧紧攥住了白叔的衣服。白叔感觉到了她的小手,脸上笑开了花。到了酒店,白叔说他先去看看朋友,一个小时后过来接她。 白玉兰敲开欧阳夫人的门,发现一天不见,夫人有些憔悴,虽然仪态仍然大方,却少了些精气神,神情略有些恍惚。 “您晚饭吃了么?手机怎么关机了?” “哦,兰丫头,你来了。手机关机?我没注意呀。晚饭还没吃呢,还早吧。” 白玉兰连忙给客房服务打电话让他们送来晚餐,然后找到夫人的手机,果然是没电了,她插上充电器。 欧阳夫人回到沙发上坐下,随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白玉兰来到衣橱,将夫人不穿的衣服整理后放进箱子“我打您的电话,一直没有开机,就过来了。” “呵呵,你是不是担心我老太婆有什么事情啊?” “您能有什么事?我想是手机没电了。明天一早的火车,您看还有什么事情么?” 这时,白玉兰的电话响了“喂,是白玉兰么?” 竟然是欧阳澍,声音仍然厚重而霸道。白玉兰看了看欧阳夫人,说道“是我。我……我在老夫人这里。” “什么?你在我妈那里?是不是我妈妈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病了?” 白玉兰连忙说“没有,夫人很好。我让她接电话吧。”白玉兰将手机递给了欧阳夫人。 这时有人敲门,白玉兰以为晚餐送到了,连忙打开门。进来的却是何陛。 何陛见开门的是白玉兰,连忙向里面张望了一下,见欧阳夫人坐在沙发上讲电话,便对白玉兰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房间。 欧阳夫人看到何陛,示意他坐下,对着电话说道“方才是手机没电了,我很好,明天的火车,嗯,票已经买好了。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好了,我这里有客人,回去再说吧。” 欧阳夫人将手机递给了白玉兰,转向了何陛,“何先生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第一百零三章 忙碌的回归 车子快到燕园了,欧阳夫人问白玉兰是否到燕园吃完早饭再走,白玉兰说她想直接去上班。欧阳夫人叮嘱白玉兰晚上一定要给她打电话,有事商量。 车到了燕园,欧阳夫人下了车。大家帮助彭叔将欧阳夫人的行李拿了下来,便告辞离开了。 王文斌从后视镜看了看白玉兰,问道“怎么样?这次回老家一切都好么?” 白玉兰答道“谢谢,都挺好的。” 汤姆森也回头看了看白玉兰“玉兰小姐,你很美,不是漂亮,是很美,对吧,王?” 王文斌回答道“嗯,你用词很准确。也很懂审美。” 汤姆森继续说道“玉兰小姐很古典、很文静、很窈窕、很优质、很古代典型……” 王文斌打断了他“算了,别形容了,那叫优雅、古典。哎,真不知道阿澍是怎么教你的,弄你这么个徒弟太丢脸了。” “是,我也是你的徒弟,你也是我的徒弟。” 王文斌不知道汤姆森到底听懂了多少,没有理他,而是对白玉兰说道“现在我在跟他学太极拳,所以,他也算是我的师父。不过,我在教他柔道和散打,他又算是我的徒弟。这小子最近遇到麻烦了,在美国发现总有人跟踪他,有一次还差点儿被人绑架,他就跑到上海来躲清闲。结果来的那天刚出机场就被劫持了,幸亏我和欧阳及时赶到,把那几个人给打跑了,从此他就跟着我,寸步不离,都烦死我了。” 王文斌说的很快,汤姆森仔细听着,认真得头都有些晃,最后那句终于听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烦?你怎么了?” 王文斌耸了一下肩,白玉兰不禁莞尔一笑。 汤姆森正回头想看看白玉兰是否明白王文斌为什么烦,见到白玉兰的笑,不禁脱口说道“你的笑真美,像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 王文斌一听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欧阳啊欧阳,你这教的是什么徒弟呀!快回来管教一下吧,可愁死我了!” 汤姆森疑惑地看着王文斌“你怎么了?有什么烦恼么?” 王文斌闭上嘴,再也不说一句话。汤姆森见大家都安安静静地,他也就不说话了,自顾自看着外边的风景。 李艳见白玉兰回来上班,非常高兴“玉兰,你回来可太好了。家里都好吧?玉雪回去后怎么样?”边说边拉着白玉兰坐到沙发上。 “谢谢李姐,家里都挺好的。玉雪回去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快递公司,包吃包住,她挺满意那里的条件的。” 李燕想了想,问道“你和玉雪,……你们是不是有事情?我家白朗说,他觉得白玉雪肯定和你的案子有关,应该是有点儿愧疚心,但是她又肯定不是会伤害你的人,所以,上次谈完话后,他就没再找她。我一直在想,她突然辞职是不是和你有关?” 白玉兰犹豫了一下,说道“李姐,这是她个人的隐私,我不好说什么。她之所以辞职回老家去工作,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她不想离开他,所以……” “哦,没关系。玉雪虽然不在咱们部门,但我还是挺喜欢她的,是个快人快语,很热心的女孩子。我只是觉得可惜,本来这次你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去香港培训。不过,既然感情有了归宿,也是好事,缘分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她这么在乎,不惜放弃上海的工作,足见是一个好姻缘。好了,我和你说说工作上的事情。” 李燕叫来了王萍,对白玉兰介绍到“王萍,过去是鲁总的秘书,你们认识的哈。玉兰,我想让你尽快把手上的工作交给王萍,告诉她每天都做些什么,以及档案管理和凭证报销的一些技巧,让她尽快上手。还有,孙晓蕊休假了,她的工作你也要做起来,并在你走之前逐步教给王萍。” 李燕又对王萍说道“其实,技术部的秘书并不止负责技术部门的工作,你向玉兰学学就知道了。既然你申请这个岗位,那么所有这个岗位的工作你都要承担起来。” 王萍连忙应道“李总,放心吧,我懂的。” 等王萍出去,白玉兰问道“孙姐休假了?” “是的,病假。坐公交车下车的时候摔了一跤,流产了,哎!” “啊?怎么会!太可惜了!” “是啊,我去看她了,人都傻了。她爱人也特别难过,好像有点儿埋怨小蕊的意思呢。男人啊,女人流产了,不是比他更伤心?”两人唏嘘不已。 下班了,白玉兰回到久别的公寓。离开之前的情景历历在目,让她不由思念,不知道白玉雪这两天过得好不好。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揭穿她,她应该是很绝望的吧?可是她对自己还是那么好,处处为自己着想。白玉兰拿起手机,想给白玉雪打个电话,可是,想到这个时间应该是她最忙的时候,只好将手机放下了。 白玉兰走到卫生间拿出抹布,开始擦灰、擦地,收拾房间。屋子里到处好像都有白玉雪的影子,白玉兰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那天晚上,是啊,那天晚上自己也是绝望的,感到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亲情、友情、爱情,她一样都没有把握住,成了孤家寡人。是玉雪,一点点温暖她的心,让她知道友情其实一直都在,玉雪从没有故意陷害她,而是处处维护她;接着她发现亲情还在,而且更加积极更加乐观;爱情呢?她走到床边,发现枕头下面空空如也,才想起那张碟片已经交给了欧阳夫人,碟上面有她看了五年的照片。现在照片没有了,她的心也就空落落的,毕竟这是坚持了五年的习惯。 白玉兰不想躺在床上了,她拿着枕头来到沙发前,掀起苫沙发的布,却发现沙发上放着那套《东周列国志》画本,画本上面有一张纸,写着“白玉兰同意继续上班之奖品,望再接再厉。”这是欧阳澍的杰作,只有他用这么粗的笔,写这么狂乱的字,他的字看似狂乱却自成一体。白玉兰心里一阵烦乱,一切又回到离开之前,那种左右为难的境地。她来到窗前,看着夜空,可是辽阔的苍穹也无法让她纷乱的心变得澄静,她不敢低头,害怕低下头会看到那辆车以及车旁站着的那个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因为余光让她感觉到下面真的有辆车,有个人。 王文彬从车上下来,抬头发现公寓楼有个窗口站着人,而且探出半个身子,他连忙喊道“喂,你,小心点!”仔细一看竟然是白玉兰,连忙摆手让她回屋里去。白玉兰见王文彬来了,知道一定是来找自己的,连忙去卫生间洗去脸上的泪痕,打开门等着他。 “玉兰,快换身衣服,欧阳伯母让我接你去燕园吃饭。”王文斌一出电梯的门就向她嚷道。 通过多日来的接触,白玉兰发现欧阳夫人的决定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也不容质疑,所以点头说好,到卧室换上一身浅色长裙,随手将一条丝巾斜搭在肩上。王文彬显然对她的搭配很满意,频频点头。 两人上了车,王文彬问道“你是不是没给欧阳夫人打电话?” 白玉兰突然想起欧阳夫人早晨的嘱咐,可是自己下班后一忙活给忘了,不禁有些懊恼。 王文彬一见白玉兰的表情,知道她一定是忘了,便吓唬到“你知道么,老太太的记性可好了,而且说一不二,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儿,她训人可厉害了!”说完,还认真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白玉兰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但想起欧阳夫人早晨叮嘱,说有事商量,又有些疑虑,欧阳夫人能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商量呢? 到了燕园,欧阳夫人对白玉兰十分亲切,一点儿没有责怪的意思。她拉着白玉兰的手,坐到餐桌旁“兰丫头,我明天就要飞香港了,真是舍不得你呀。叫文彬接你过来,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这一路你一直照顾我,吃药吃饭收拾行李的,都累坏了。” 白玉兰连忙说“夫人您太客气了,我没做什么,倒是您一直开导我,我感激都来不及。” “好啦,客套话咱就不说了,你今天一定多吃点儿,我瞧着你还是有点儿偏瘦,再胖些才好。文彬,你可以喝酒,今晚丫头就睡在燕园,不用你送了。哎?那个汤姆森今天怎么没回来呢?” 王文彬连忙答道“他也去北京了,现在应该和阿澍在一起。” “什么事情让两个股东都跑到北京去了?那个鲁仲达不是他们的ceo么,公司有事怎么不让他去?” “不清楚,他们没说,会不会是股权转让的事情?听说汤姆森不想干了,要卖了股份。” 欧阳夫人不再问了,开始殷勤劝白玉兰吃菜。白玉兰给自己盛了一碗汤,给夫人和王文彬也盛了。来南方后,她习惯了边吃饭边喝汤,欧阳夫人在火车上也是这样,说很舒服。 欧阳夫人喝了一口汤,斟酌着说道“丫头,其实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零四章 致命的武器 这时白玉兰的电话响了,欧阳夫人说到“你先接电话吧。” 电话是欧阳澍打来的“你,看到那套书了么?” “看到了,谢谢。” “不用谢,那是给你带着去香港慢慢看的,你说过好书一遍不过瘾的,是吧?”欧阳澍难得的耐心。 “是。”白玉兰看了一眼欧阳夫人,想尽快结束谈话。 可是欧阳澍仿佛意犹未尽“你今天一定上班了吧,现在很晚了,你吃饭了么?吃的什么?” “我在燕园。” 欧阳澍一听有些着急“你在燕园?现在?我妈妈也在?” 白玉兰回答道“是的,”欧阳澍立刻把电话挂断了,白玉兰只好对着话筒又说了一句“好的,知道了。” 欧阳夫人的余光一直扫着白玉兰,见白玉兰挂了电话,便不动声色地问道“是阿澍还是阿潼?” 白玉兰抬头看了看欧阳夫人,然后低头轻声回答“是欧阳澍先生。” 王文彬大声问彭叔是否还有其他菜,说他今天特别饿。彭叔连忙说还有一个拔丝地瓜,马上就上来。 拔丝地瓜做得很好,丝亮而长,地瓜外酥里糯,香甜可口,欧阳夫人却还是觉得玉兰妈妈的拔丝地瓜做得更好吃。老人回忆在东北的这几天,十分感慨“兰丫头的家乡风景如画,淳朴自然,美不胜收,我没待够啊。玉兰妈妈勤劳善良,烙的饼特别好吃,尤其是那个小园子伺弄的,绿油油的。兰丫头,以后还能带我去么?” 白玉兰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到“当然,您什么时候想去都行,我一准陪着。” “兰丫头,咱们接着刚才的话题,今天晚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否让我带着你的读书笔记,参加我们文学社今年在香港举办的研讨会?” 白玉兰没想到欧阳夫人会提到她写的东西,不禁有些惊讶“这……我那都是乱写的,难登大雅,夫人见笑了。” “丫头,文、理不同,在于理有对错,文无规章。只要是发自内心的东西,乱也是一种文体。我之所以要带着你的读书笔记,就是要让文学社中的同仁了解一下不同的思路和看法,顺便也推广秦汉时期的好书,这对读书很有帮助。” 白玉兰听欧阳夫人这么一说,连忙回答道“只要夫人觉得可以,我当然没问题。” 欧阳夫人很高兴“那太好了,回头我把邮箱写给你,你将看过的秦汉时期的读书笔记归拢一下发给我吧,一本两本都行,至于结构,只要写清楚是针对哪本书哪个作者哪个版本就可以了。”欧阳夫人记得在白玉兰的书架上看到过她读《汉书》的笔记,只是当时没有戴眼镜,不知道这孩子写的都是什么。 白玉兰点头应道“好的,我尽快归拢出来发给您。”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夫人越是和蔼可亲,白玉兰越觉得紧张,所以今天晚上,她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欧阳澍在北京也是相当难过,他这些天与那些专家们在一起,根本抽不出时间给白玉兰打电话听一听她的声音,甚至无暇考虑她现在好不好。还有,更加烦心的事情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研究成了制造武器的要素,但是各种迹象表明,上海的绑架案与窃听案都和那些武器制造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研究肯定对武器制造有帮助,不然他们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 欧阳澍看着手机,哭笑不得。知道白玉兰回了上海,他想方设法抽出时间,到外面给她打了个电话,想不到还是被老妈给发现了,他心里对老妈的佩服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看来即使还没有到香港,老妈已经把白玉兰牢牢控制住了。突然想起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忘了问,白玉兰学会使用视频了么?一定得让她学会视频,这样就可以……和她视频聊天。 欧阳澍没有想到这次的安全级别这么高,刚到北京机场出站口,三个特警就将他围在中间,连与国安专家握手的机会都没给他,就这么围着他走啊走,直到上了车。 在车上,专家问道“怎么样,又遇到跟踪绑架了吧?” 欧阳澍很疑惑“没有啊,很平静啊!” 国安专家摇了摇头“你警觉性不高,肯定是没有发现。” 欧阳澍认真地说到“真的没有,我这几天晚上经常在马路上散步,如果有人想绑架我,有的是机会。” 专家疑惑了“我们得到确切情报,敌人针对研究者展开新一轮绑架活动,并且已经实施了一次,未遂。我们是为了更好保护你才让你来北京,同时也能和我一起做一些实验。” 欧阳澍没再纠结于是不是有人绑架,他更加关心接下来的实验。 国安专家说道“过一会儿,我会将实验室交给你,因为我要出差两天,你自己先做,等我回来后咱们再一起探讨。记住,所有与这次实验有关的数据与进程都只能面对面说,不能采用任何通信方式来传递。你的实验方向,主要是把你的研究成果中能提高细菌捕捉红细胞的速度的程度计算出来。” 欧阳澍问道“你为什么认定我的研究能协助制作武器?” “这很简单,因为盯上你的人是武器制造商,而且臭名昭著,很多造成悲惨结果的催命武器都出自他们的手。他们研制的化学武器已经在现实中使用过了,现在他们正在大力开发细菌生化武器,而且已经研究了十多年。我私底下和你说,没经过证实啊,有些区域突发的肺瘟疫就应该是他们的杰作,因为在我得到他们公司生产出此产品的消息时,非洲有两个国家同时爆发了肺瘟疫。” 欧阳澍仍然不解“我的研究是救人的,我的成果是用来尽早判断艾滋病情,预防血液感染,怎么会和生化武器的研究挂上钩呢?” 专家说道“我知道,可是在你的研究中,要想检测红细胞是否携带病毒,需要研究出快速捕捉红细胞的方法,对吧?” 欧阳澍还是没有理解。专家见车已经到了国安局,便说等到了给他看资料。 车通过岗哨验证后直接开进了国安局大院,里面各个楼也都是戒备森严,由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守。 专家将欧阳澍领到实验室,拿出一叠资料,说道“你研制出的艾滋病检测试剂中有一种物质,能在白细胞发动攻击之前,迅速捕捉红细胞。这项研究是你在大学期间就开始的,并针对此项研究写了文章,发表在著名科技刊物上,敌人也是通过这些信息找到了你。” 欧阳澍迟疑道“你是说,他们需要的是快速捕捉红血球的技术?这没有什么稀奇呀!很多病毒以及细菌都能快速抵抗住白血球的攻击,这样的研究很多的。” 专家点了点头“是的,这也正是我们需要验证的地方。我查了他们遗留的资料以及内线传出的消息,他们最关心的就是你的快速捕捉成果,估计你的研究更符合他们的需要。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再来硬的,我想是因为你上次的强硬态度让他们对强迫你合作失望了。可是我很奇怪,他们绑架的难道另有其人?或者他们发现了同样也在研究这个领域的其他科学家?你想想有没有认识的和你研究相同领域的人?” 欧阳澍想了想,说道“这样的人很多,关于艾滋病检测方面的研究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所以,我无法判断。可是据我所知,还没有人研究出能在常温下快速检测血液的试剂,相关文献我也没有看到过。” “你的同学中呢?” “我的同学研究方向和我相反,我是研究快速检测,需要与红血球结合的,他的研究是脱离红细胞,用来分离细菌,清洗血液的。所以……” 国安专家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再搜寻一下相关信息。我还能告诉你的一件事是敌人的这次生化武器主攻方向是人的大脑,情报显示,该细菌能定向侵蚀大脑组织,已经做过很多次动物实验了。好,我只知道这么多了,两天后希望我们都能有所收获。” 国安专家走了,欧阳澍苦苦思索着,一遍遍回忆他的研究,一遍遍重复他的实验,希望能从中找出端倪。实验室来了好多专家,大家纷纷发表见解,提出自己的想法,却又都被其他人否定。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了。 今天,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发明为什么能对武器研究有帮助了。 国安专家回来了,带回一个最新消息武器制造商研制的生化武器对于免疫机能低下,白细胞抑菌作用不强的人来说已经构成威胁。如果欧阳澍的研究成果被窃取,他研制的红细胞快速捕捉物质被从试剂中分离出来与细菌结合,就能在十分之一秒捕捉到红细胞,将细菌带入任何健康人的血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零五章 生化武器 两天后回来的国安专家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一些新的消息,这个消息给欧阳澍带来的震撼几乎让他否定所有的研究成果,原来,快速捕捉红血球不是重点,重点是携带。欧阳澍研制成功的“斯科沃1号”是一种快速捕捉物,与其他捕捉物不同的是,它不但能够快速捕捉红血球,还能够携带检测液,而检测液是最难以携带的物质,所以,用它来携带细菌甚至病毒都是再好不过了,两项功能兼备,所以,即使是健康人也不能抵御它所携带的病毒或细菌的袭击。很显然,武器制造商们想要这门技术,不止是为了一种生化武器,而是未来各种各样的生化武器,只要他们能制造出来细菌或病毒,都可以用“斯科沃1号”来携带,只有它能实现攻无不克。 专家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凝重“欧阳,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以后他们研制出的任何细菌病毒,都可以越过所有人的免疫系统,直达血液,无法防范,没有救要。太可怕了!” 欧阳澍已经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 专家继续说到“情报显示,这次他们研究的细菌,是专门针对脑记忆神经的,如果用在人身上,不出一周,他就会忘了自己是谁。但是这类定向性细菌武器天生惧怕白细胞,进入人体后会很快被白细胞杀死,除非在白细胞杀死它们之前能迅速捕捉到红血球,隐藏进去。你的研究正好能解决他们的难题,所以,他们怎么能放过你呢?” 欧阳澍愤慨了,为什么在他殚精竭虑想要拯救艾滋病人的时候,还有这样的一些人干着反人类的勾当,居然想利用自己的研究制造伤害人的武器。他还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研制“斯科沃1号”,为什么不能想出其他的方法来实现艾滋病的检测,为什么没有做好保密工作,让这些反人类的坏蛋知道了,并想利用他的科研成果。他甚至想把自己的研究全部毁掉,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反人类分子的利用工具。 “博士,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件事么?” 国安专家回答道“阻止也只能是暂时的,他们手里有很多科学家。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推迟他们掌握这个技术的时间,同时,我们也尽快研究出应对方案,一旦他们研究出来这类武器,我们要能拿出反制措施,至少要有疫苗或治疗药物。” 国安专家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说道疫苗,你的同学汤姆森现在成了他们新的绑架目标,你要提醒他注意安全。” 听到国安专家说汤姆森成了绑架的目标,欧阳澍恍然大悟“原来是汤姆森,白朗一直以为是我,还问我是否被跟踪。是的,他在国外的确遭到跟踪与绑架,侥幸逃脱了,现在人在上海。这帮坏蛋为什么要绑架他?” 国安专家答道“这两天我研究了汤姆森的论文以及他的专利,发现他的研究方向是促进外来物质与红细胞的分离,清洗血液,这项研究对肾透析病人是巨大的福音。同时,他的研究应该是生化武器的克星,它能让捆绑到红细胞上的病毒、细菌与红细胞脱离。利用这种研究,如果能生产出疫苗,武器贩子的罪恶企图就落空了。” 欧阳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他岂不危险了?坏了,汤姆森现在上海,只有王文彬一个人在他身边,怕不安全,怎么办?” 国安专家立即说道“你马上打电话,让汤姆森立刻来北京。如果汤姆森能与我们合作生产出疫苗,那就不怕这种生化武器的危害了,你和他未来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好的,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今天就来北京。” 汤姆森接到欧阳澍电话的时候,正在机场候机,只不过方向不是北京而是云南,他想去丽江古城,看看那里的古朴与浪漫。听了欧阳澍的电话,他连忙退票重新买了去北京的飞机,并给王文斌打电话让他妥善保管好他的行李,如果觉得放在家里不安全,可以送去银行保险箱保存。王文斌见他说的严重,便也郑重地答应了。 飞机到了北京,欧阳澍带着三个国安特警接机。可是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也没有看到汤姆森。查询了机场,说他的确订了这个航班,却没有登机。欧阳澍感到情况不妙,连忙给国安专家打电话通报情况,请他们出动警力协助寻找汤姆森。 欧阳澍对汤姆森的科学研究多少了解一些,当初在大学,两人跟随同一个导师,只是研究方向不同,但经常在一起做实验。看到专家带回的关于汤姆森的研究资料,结合自己的记忆,欧阳澍越来越觉得国安专家的看法是对的,汤姆森的研究的确对制造疫苗很有帮助,可是具体会是什么样的成份构成以及确切的方程式,还需要他本人来进一步研究。欧阳澍在实验室待了一夜,用自己的方法试验了多种可能,仍然无法实现快速剥离。他思考了各种各样的方向,甚至将自己的研究倒过来走一遍,还是行不通。他知道,现在是进入了实验瓶颈,需要有新的思路与理论支撑,所以,他决定坐第一班飞机回上海,翻查一下当年从国外带回来的研究资料,里面应该有汤姆森的零星研究数据,希望能启发灵感,当然,还要帮助警察寻找汤姆森。他心里还有个柔软地带,就是,他希望见到白玉兰。 王文彬一大早就去机场接欧阳澍,一见面,就把汤姆森给他打电话让他保管行李的事情说了,问欧阳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澍摇了摇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王文斌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哎,哎,先别睡,去哪里呀?” 欧阳澍睁开眼睛,想了想,说道“办公室吧。” 王文斌狡黠地一笑,踩下了油门。 白玉兰在电脑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秦汉时期读书笔记,选了两本,其中一本就是汉书,将它们放入一个文件包,发给了欧阳夫人。弄好了这一切,也到了上班时间,便拿包出了门。 六月的上海正是栀子花开的季节,隐藏在绿树丛中的洁白的花朵远远就能闻到沁人的香气。白玉兰闻到香气,开始寻找,发现了一颗树露出点点莹白,便慢慢走过去。栀子花瓣比玉兰花瓣要小些,只是香味更加浓郁,同样的白,玉兰花开得清冷,不像栀子花绿叶环绕的热闹与随和。 流连了一会儿,白玉兰略带不舍地转身,抬眼就看到了旁边香樟树下站着的人,米色休闲裤,运动鞋,白色鸡心领的t恤衫,全身干净利落,脸型、皮肤、五官的搭配都恰到好处,整个人站在旭日中,发出暖暖光辉。 只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魅力欧潼阳。 欧潼阳看到白玉兰终于转身,便说道“嗨,真巧。” “是啊,真巧。” 连小周都知道了,现在的欧潼阳,只要一有机会路过浦东大道,总要下车在林荫道上散步,让车慢慢跟着他,走过两条马路,有时候发现有好看的,他还会停在那里欣赏半天,不论有多么着急的事情,风雨无阻。今天也是一样,他正在散步,结果远远看到白玉兰走过来了,他下意识躲开,藏到了路的那一侧。他看到白玉兰娉婷地走着,偶尔东张西望,还俏皮地用手在鼻子旁边扇风,抬头使劲嗅着什么。看到她在栀子树下流连,忍不住走了出来,站在香樟树下等着她。 两个人的沉默令气氛有些尴尬,欧潼阳找着话题“你这是去上班?你们上班挺早哈?” “是的,很早。”白玉兰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她略微侧了侧身,怕对方听到心脏跳动的咚咚声。她悄悄将手提包有些破损的那一面藏到里面,并用提包盖住衬衫下摆处的一条没熨开的褶皱。她不敢看他,将目光注视着旁边的树。 欧潼阳看着眼前这婷婷立着的怯生生的人儿,往前走了一步“我从乌干达回来了。你也回上海了。不辞职挺好的。” 白玉兰抬起头“哦,对哦,非洲。那,那你遇到危险的事情了么?那里热不热?看到很多动物吧?坐飞机是不是很辛苦?” 欧潼阳笑了,他的笑让周围瞬间灿烂起来。 白玉兰也笑了,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以不回答。” 欧潼阳笑道“我试试看能不能都答上来,若答得好还希望能给我打个高分,至少要给我及格吧。其实在飞机上可以躺着睡觉,不辛苦,再说我已经习惯飞来飞去了;我们到乌干达邻国肯尼亚,正好赶上了一拨动物大迁徙,主要是角马,十分壮观;乌干达虽横跨赤道,属热带,但平均海拔一千多米,所以常年温度20到30度,不冷不热,气候宜人;至于危险的事情,可以说是每天都有,也可以说是无惊无险。” “为什么?” “呵呵,猴子会闯进来和我抢杯子喝酒,大象会突然从树后出来,你说危险不?可是我相信他们都是无害的,所以一点儿都不可怕。怎么样,对我的回答还满意么?你看可以给多少分?” “呵呵,101分吧,因为你的回答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 “谢谢!这是我得到的最高分了!其实100分就可以了。我接拍了一个戏,明天离开上海,……” “谁得了100分啊?恭喜啊!喊你们都听不到,原来是在考试。” 欧潼阳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白玉兰与欧潼阳同时回头,发现欧阳澍站在两人的面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零六章 栀子树下的邂逅 欧潼阳看到欧阳澍,十分惊讶,开心地冲过去,也不管欧阳澍同不同意,就来了一个拥抱“二弟,这么巧!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这么凑巧。你瘦了,脸色这么差?” 欧阳澍推开欧潼阳,稍稍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又侧头扫了一眼白玉兰,将她的局促不安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刚下飞机,从北京回来。这几天一直忙,没怎么睡觉,身体还好。你呢,什么时候从非洲回来的?在那儿遇到什么危险了么?是不是看到很多动物?那里很热吧?听说要坐十八个小时的飞机,你还吃得消吧?” 欧潼阳看了看白玉兰,有些玩味地笑了“你的这些问题……哈哈哈,听着很耳熟,为了不重复,我想我还是用一句话来回答吧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一切都好!还是说你吧,为什么不睡觉?出什么事了?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欧阳澍揉了一下太阳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耐心地解释道“项目恐怕要搁置了。我去北京是被国家安全局叫去的,在那里我们证实了我的抓运器“斯科沃1号”可能会成为化学武器的关键构成,所以国安专家让我停止试验,转而研究疫苗。在疫苗生产出来之前,我的试剂是绝对不会被允许进入活体试验阶段的。我和你说过汤姆森吧,我的同学,他是专门研究疫苗的,可是昨天在上海机场他可能被绑架了,我在北京没有接到他。所以接下来的研究会很难……” 欧潼阳担心地问道“绑架?为什么?什么人干的?你会不会有危险啊?我让保安公司派两个保镖来吧。” 欧阳澍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没事的,疫苗是汤姆森的研究方向,不是我的,所以我很安全。这伙人胆大妄为,国安部门会抓到他们,救出汤姆森的。我除了协助他们寻找汤姆森,最主要的工作还是与各位专家一起研制疫苗,所以接下来会很忙。你呢?有什么计划?” 欧潼阳指了指白玉兰,回答道“哦,我刚才正和玉兰小姐说呢,明天去香港参加一个新剧的开机仪式,这个剧总计要拍三个月,室内部分就在香港拍,外景是上海、沈阳和北京。” 欧阳澍看了一眼白玉兰“香港?你是说你明天要去香港?待多久?” “前期室内部分档期是半个月。” 欧阳澍计算了一下时间,说道“那你们两个在香港就能碰到了。” 欧潼阳也想起来,老妈要带白玉兰去香港,不禁笑了“是啊,玉兰小姐也要去香港了。那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到处逛逛。” 欧阳澍用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否定了他的想法“你呀,能抽出时间去看看她就不错了,至于带她逛,我看还是免了吧,狗仔队还不把她给吃了!” 欧潼阳下意识地两手交握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到时候再想办法吧。我听说老妈今天走,那个,阿湉也在香港,关于她,咱妈还不知道。你怎么想?” 欧阳澍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还是得爸爸亲自说,不然妈会更难过。不好办!等着吧,需要的时候,咱们再冲上去。” “你说的对,只能这样了。哦,对了,你得注意安全,还得注意休息,看你的脸色,太差了。”欧潼阳拍了拍欧阳澍的胳膊,疼惜地说道。 王文彬在车里等得实在不耐烦,下车走了过来“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上车说话,这里不能停车太久的。”他一边与欧潼阳握手一边说道。 欧潼阳跟着王文斌走到车边,打开车门,说道“我就不上车了,小周在后面。玉兰小姐,咱们香港见。” 王文彬的到来让白玉兰如释重负。从看到欧阳澍,她就一直想逃跑,躲到一个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悄悄地待着。当她回到上海,就知道有些事情终于还是躲不开了,她只能尽量拖延着。好在他们两兄弟在那里不停地说着话,不需要她参与,也插不上嘴,因为她不知道该说啥。她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尴尬。 见欧潼阳用手把着车门在对她说话,不禁有些愣怔。 欧阳澍走到白玉兰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胳膊,轻轻推了一下“发什么愣啊,上车啊!” 白玉兰被欧阳澍轻轻推着上了车,只来得及对欧潼阳点了一下头。欧阳澍随后上车,关上了车门。 车子在欧潼阳的注视下开走了。 “玉兰,你知道么?欧阳昨天一夜没睡,回来就直奔你的公寓,见你没在,就沿途寻你,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阶级感情!” 欧阳澍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也没有反驳。 白玉兰不禁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车里很安静,静得有些不自然,这让王文斌有些失望,调侃道“玉兰,我以为你得感激地痛哭流涕呢!咋一句话没有了呢?” 欧阳澍看了看白玉兰,深邃的眼神越发显得疲惫。 白玉兰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个,汤姆森怎么样了?还没有找到么?” 欧阳澍嘴角牵出一丝笑意,他真的担心白玉兰会说出不想去香港的话来。现在她问出其他事情,可见,即使是到香港会见到欧潼阳,她也没有想要刻意回避,这让他感到放松不少,立即答道“没找到,今天我要去警局配合警察回放机场录像,查找线索。对了,你,你……你的电脑学得怎么样了?是否会使用视频了?” 欧阳澍觉得自己莫名地有些激动,只是问个问题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白玉兰想了想,说道“我会,只是没用过。” 欧阳澍满意地点了点头,闭上嘴,不再说话。 白玉兰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可是,说什么呢,谢谢?是不是显得太轻飘飘了?或者解释一下早晨为啥会在浦东大道上遇到欧潼阳?能解释清楚么?还有,现在想起遇到欧潼阳的事情还脸红心跳,激动不已,这又怎么解释呢? 王文斌看着后座上的两个人,直摇头。 欧阳澍的电话响了,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欧阳,最新消息,武器贩子已经研制出细菌,名字居然与你研究出的抓取红细胞物质一样,也叫“斯科沃一号”,能在十秒钟绑定红细胞,对于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已经构成威胁。所以,我们的疫苗研制刻不容缓。今天我将带几个化学专家到上海,他们很优秀,到时候都听你调遣,你准备一下。” “什么?这么快?记住了。幸亏我的研究没有泄露,不然就不是十秒,而是十分之一秒,任何一个健康人都抵御不了。” “是啊,所以,国家现在非常重视。欧阳,你的担子很重啊。好了,晚上见,不必接我们,我们直接去你的实验室。” 来到办公室,白玉兰看到了孙晓蕊,她连忙走过去问候“孙姐,你来上班了?身体还好吧?” 几天没见,孙晓蕊瘦了好多,看到白玉兰,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玉兰,你回来了?” 白玉兰握住孙晓蕊的手,劝到“孙姐,别难过,你还那么年轻,还会再有的,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孙晓蕊手很凉,说话明显有些颠三倒四“玉兰,你说怎么会那么巧,别人上车下车都没事,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真的恨自己,不该和我老公置气,不该威胁他说不要孩子,一定是孩子知道我不是个好妈妈,所以就离开我了,玉兰,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让我摊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白玉兰任由孙晓蕊抓着她的手磨叨着。 李燕过来了,拍了拍孙晓蕊的后背,说道“晓蕊,别难过了。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想和你说说报名的事情。” 孙晓蕊停止了哭泣,跟着李燕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王萍很聪明,已经接手白玉兰的全部工作。孙晓蕊的工作也分成几部分,被部门其他人员分担了,因为她已经报名参加香港的培训。 白玉兰每天上班都会在那颗栀子树下流连一会儿,栀子花的香气总是让她感受到一种温情,这种温情一点点沉淀在她的心底,让她的脸一整天都柔和宁静。 欧阳澍在机场的录像中找到了汤姆森,录像显示汤姆森去了洗手间,再没有出来。增加前后搜索时间,没有发现有可疑人物进入,就是说在洗手间行凶的可能性比较小。可是,在汤姆森进入洗手间10分钟后,有一个苗族打扮的高大女人,从洗手间里出来,却没有看到她进去的录像。根据‘她’的身高和面貌特征,基本可以断定,‘她’就是汤姆森。这个发现顿时让欧阳澍和国安局的人哭笑不得,他们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零七章 向香港出发 当天晚上,欧阳澍在燕园见到了汤姆森。汤姆森紧紧地拥抱了欧阳澍,故作可怜道“我是受害者,歹徒追杀我。约翰,你要保护。” 欧阳澍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保护就不必了,压压惊吧。” 汤姆森疑惑“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逃脱的?” 欧阳澍边给自己倒酒,边轻描淡写吐出三个字“万圣节。” 汤姆森泄气地坐在沙发上,说道“没有趣,每次都发现。坏人以为我去北京了,所以我很安全,明白?陪我去丽江,好么?我准备很多戏服,四方街,我们表演,一定好玩。” 欧阳澍搬过吧台的小凳子,坐到汤姆森的对面“汤姆森,你知道没有疫苗意味着什么?你现在还坐在这里和我喝酒,可是七天后,你就会忘了自己是谁,更不会认识我了,你会忘了你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喜欢过的人,你会成了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白痴,你难道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么?” 汤姆森努力思索着,突然答道“不错啊!一个新人,新生人,过全新的生活。” 欧阳澍真是服了,但想到自己的使命,只好耐心劝到“战士,忘了自己属于哪个阵营,会反过来伤害自己的同伴,懂么?” 汤姆森眼睛一亮“将球投到对方的篮筐!” 欧阳澍点了点头“对呀,你能允许么?让别人把你变成这样?” 汤姆森伸出手来,与欧阳澍击掌“ok,那我们就立即开始吧。我不能确定,一定能研制出疫苗。我需要找王,拿回我的电脑。” 李艳今天的例行汇报让欧阳澍的心神一直无法宁静,李燕说,白玉兰明天就要出发去香港了。其实,从得知白玉兰收到证件那天,欧阳澍就已经不能淡定了,可惜一直没有时间去看她。今天,他终于抽出时间,开车到白玉兰的公寓楼下站上一会儿,看着那个露出宁静灯光的窗口,想象着里面的人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明天,这个灯光将不再亮起,里面的人儿将在另一座城市芬芳,而他连仰望的小小幸福都没有了。欧阳澍坐在车里,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胸口起伏着。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问道“你在哪里?哦,我想喝酒。好,我这就过来。” 赵恩和在家里已经将军马场准备好了,还炸了一碟花生米以及一盘酱牛肉。 见到欧阳澍,赵恩和开心地笑了“欧阳,你来了,不忙了?” 欧阳澍拍了拍赵恩和的肩膀,问道“老人孩子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赵恩和搓了搓手,腼腆地说到“得等秋后了,收完庄稼把地包出去,他们就都来了。嘿嘿。” 欧阳澍看到桌子上的茶杯已经倒满了酒,就拿起来一饮而尽。辛辣冲击着他的食道和胃,以及他的眼。 赵恩和将他按着坐下,自己坐在另一边,又给他倒了一杯,还没等说话,欧阳澍又是一饮而尽。赵恩和终于看出问题,怎么今天欧阳澍的状态和自己当初喝酒一样呢?他把酒瓶子拿在手中,问道“咋了?出什么事了?” 欧阳澍伸手来夺酒瓶,见赵恩和没给他,才发现原来赵恩和没有陪他喝,便问道“你怎么不喝?” “我戒了。” “戒了,为什么?” “嘿嘿,嘿嘿,她不让。” 欧阳澍伸出手去“哦,好样的,你早就该戒了。那我自己喝吧,把酒给我。” 赵恩和将酒藏到身后“不给,你咋了?先吃点儿菜吧。” “我咋了?我还能咋的!我想把我自己也变成测试剂,绑定到她身上,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跟着,可是,不行啊,不行。” “你说的是谁?” 欧阳澍看着赵恩和,有些醉意“谁?是啊,她是谁?她不过是个求职的,任意妄为的小丫头。可是,她,她是玉兰树下的精灵。真希望,玉兰树下只是个精灵,不是她。” 酒意越来越浓,欧阳澍看着赵恩和,摆着手说道“恩和,你妻子让你戒酒,是吧?我羡慕你!没人让我戒酒,没人。我喜欢的是个精灵,精灵是没有心的,她把我的心拿走了,不知道放到哪儿了,找不到了,我想用她的心,用她的心代替一下也行啊,可是她没有,她是没有心的。你知道么,她就那么站在栀子树下,就是那么看着我,没有表情的,我知道,她没有心。” “你,喝多了。” “是,我好晕,再喝些就不会晕了。”欧阳澍站起来去抢酒瓶子,却被赵恩和一下子推开,一时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 “我要酒,我要喝酒,为什么不给我?”欧阳澍拍着地,质问道。 “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赵恩和固执地坚持着。 欧阳澍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给我酒!我只是想睡觉,喝了我就能睡着了,心就不疼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汤姆森打来了电话,他说要去大学找一个教授,让欧阳澍回实验室等着他。 汤姆森的电话让欧阳澍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摇了摇昏沉沉的头,想了想,觉得的确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摇晃着向外走去。 赵恩和连忙放下酒瓶,锁上门冲到车边,将欧阳澍从驾驶室拉下来,拽到车的另一边,推进副驾驶室,又上车为他扣好安全带。 赵恩和发动车子,问道“去哪儿?” 欧阳澍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去哪儿?去,去人才公寓。” 车到了公寓,欧阳澍摇晃着下车,踉跄地走了几步,环顾四周,疑惑地返回,问道“你怎么开到这里?我不是要去实验室么?汤姆森让我在实验室等他。” 赵恩和眨了眨眼,心说这什么情况?欧阳今儿这是怎么了?他只好重新启动车子,却发现欧阳澍站在车外不肯上车,便喊了一声“上车啊,去实验室。” 欧阳澍没理他,闭眼将身体靠在车上。突然睁开眼睛,向公寓大门急匆匆走去。 白玉兰靠在窗前,看着这辆去而复返的车。今天是她在上海的最后一天了,她捧着书,却看不下去,静静地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看到那个人将车开来、下车、上车,再开走。她有预感,他还会回来。果然,回来了,还下了车,甚至,进来了。白玉兰的心一阵狂跳,凉亭、青浦别墅、招待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还是决定了么?看来,他还是决定了。白玉兰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她放任了他的选择。她踱到门边,静静地等着,等着尘埃落定的一刻。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自己能选择能安排的,有时候老天自有安排,不是么? 欧阳澍撑着墙,支撑着自己摇晃的身体。敲门吧,只要敲门,一切就尘埃落定。他又举起了手,却还是停在了半空,当手举不动的时候,他就放下了,又一次告诉自己,再举手一定会敲门的,他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次次就这么重复着,门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敲不下去。 白玉兰站在门边,好久。她听到了门外的喘息声,甚至闻到了酒气和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可是,没有敲门声音。她不想再等了,慢慢的,她拧开内锁,犹豫了一下,轻轻打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她只看到拐角处有个快速闪过的背影。 一股巨大的幸运感攫住了白玉兰的心,她靠在墙上,心中充满感激。欧阳澍,一个君子,终于把选择权还给了自己,这该是怎样的爱呀! 第二天,白玉兰走的时候,欧阳澍与王文斌都没有去送机,因为,汤姆森这回真的被绑架了,有人看到他被推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机场,白玉兰与孙晓蕊的登机手续已经办好,李燕给了她们一个告别拥抱,嘱咐她们毕业后一定要回公司帮忙。 孙晓蕊调侃道“放心吧李姐,为了那一万违约金,我也不会轻易跳槽的。” 李燕轻轻拍了她一下,说道“还记着那一万哪,没办法,公司就是这么规定的。晓蕊,玉兰是第一次出去,凡事你多照应着些,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能安安全全的回来。” 白玉兰眼圈有些红,低声说道“会的,李姐,我能行的。不用惦记。” 李燕向安检的方向推着她们“去吧,快去安检吧,到了马上给我打个电话!” 飞机上,孙晓蕊一直在诉说着,白玉兰只能做个听众。白玉兰不明白孙晓蕊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苦水,仿佛全世界的不幸都降临到她的身上,所有奇葩的人都被她摊上了,无论是邻居、丈夫、婆婆、公公,甚至自己的母亲,都是如此不理解她,不为她着想。还有那没出世的孩子,孙晓蕊认为也一定是嫌弃她的,所以最后她总结道,孩子没了其实是好事,不然,生出来不定会怎么给她添堵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零八章 选择课程 白玉兰靠在飞机的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孙晓蕊的抱怨,她觉得丧子之痛让孙晓蕊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阳光开朗谦逊的孙姐不见了,如今这个孙晓蕊,怨气冲天,喋喋不休,变成了一个多嘴妇人,这让白玉兰心里不禁充满怜悯。 飞机终于降落到了香港,入境手续很繁琐,与从沈阳到上海的简单出闸截然不同,这里还有两边的警察查验港澳通行证,还有很多人被打开行李检查。通关手续办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排队打车到事先订好的一个经济酒店,才算安定下来。孙晓蕊出门经验丰富,一切手续,包括找地方吃晚饭,都是她来张罗,白玉兰只是跟着。 晚上,孙晓蕊安排道“玉兰,明天我们就去报名参加考前培训吧,我先查一下路线。哎,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是九月份开课,现在刚六月怎么就让我们来参加考前培训呢?” 白玉兰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应该与欧阳夫人有关。现在孙晓蕊提出来,她只好说道“是啊,考前培训怎么会这么久呢。不管了,还是好好复习吧。对了孙姐,我这里有考试的真题,还有一些英语培训测试题,我给你拷贝一下吧。” 孙晓蕊没有在意,随口答道“行啊,有空就拷给我吧。你呀,也不用太用功,公司既然派我们来了,一定也是和学校打好招呼,付过钱了,总不能让我们来了再回去吧?” 白玉兰摇了摇头,说道“孙姐,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上过大学,太低了,不学肯定不行的。报名的事情我就听孙姐你的,学习的事情,还得请教你啊。” “放心吧,没事的。有事可以和我说。” 在孙晓蕊的带领下,两个人坐地铁来到教育培训中心,准备报名参加在职教育考前培训。培训中心的人告诉她们,考前培训八月份才开班,她们来得太早了,不过可以先报上名。 孙晓蕊急了,对白玉兰说“你看,我怎么说的,让我们这么早就过来,真不知道李燕咋想的。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白玉兰没有说话。 孙晓蕊将白玉兰拉到接待区,商量到“玉兰,现在我们已经来了,再回去不太现实,这一个半月究竟该怎么办,能做些什么,还有,怎么和家里说,咱俩商量一下吧。” 白玉兰想了想,说到“孙姐,要不我们问问李姐吧,看她怎么安排?” 孙晓蕊反对道“她若让咱们回去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的,回去待一个月再折腾出来,同事们会怎么看啊,知道的说李姐没安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俩花着公司的差旅费出来旅游呢。” “孙姐,你看我想的对不对,我觉得李姐是知道开班时间的,她让咱们提前过来会不会是公司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做啊?或者是这个职业培训很难考上,让咱们多补习一些课程好准备应试?” 孙晓蕊摇了摇头“公司真有事她送咱们的时候怎么不说呀?不管了,先把这个报上再说,回去咱们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白玉兰知道早来的真实原因,但是她不能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希望李燕有所安排,交给她一份在香港也能做的工作。可是孙晓蕊的态度让白玉兰有些为难。 “玉兰,你怎么了?如果你想回去我也不反对,那就跟李燕说一下,我们一起回去好了。” 见孙晓蕊有些不悦,白玉兰连忙说道“不是的,孙姐,我听你的。咱们去看看还有什么培训班,利用这个时间可以再学些东西也行啊。” 孙晓蕊耸了耸肩,说道“好吧,随你便吧。” 这里的培训班种类很多,有职称类的、文凭类的考前培训,还有技能类的,有些收费十分昂贵,有些却是公益性质的,只收场地费。白玉兰发现,培训时间大都是两个月的暑期班,这让她有些为难,因为八月份在职教育培训考前辅导班就开学了,她没有时间学习两个班。 培训中心的服务生见白玉兰选了很久也没有选到中意的,便帮她出主意“这位小姐,我看你报了在职教育考前辅导,那你一定是要参加在职教育培训了。在职教育培训有个附加体验课,学员只可以参加一次,若成绩合格了也可以不参加,每年二月和七月举办,为期一个月。我觉得这个班挺适合你的。” 白玉兰看了看孙晓蕊,问道“请问,费用是多少?” “完全免费的哦。但是,体验课期间,你们要完成一些工作,这些工作是我们培训中心的赞助商实际发生的业务。” 孙晓蕊一听就明白了“就是让我们先打一个月的零工呗,请问,做了这一个月后,对在职培训成绩有什么影响么?” 工作人员想了一下,说道“增加一个实践课学分吧,不过好像不多。其实不是打工,还是有老师带着的,对你的工作及时总结评价。” 白玉兰很感兴趣“孙姐,我看我们就报这个吧,只要是和在职培训有关的,将来对毕业总会有帮助的。” 孙晓蕊兴趣不高“你报这个吧,我再看看其他的。” “孙姐,那这样,你再选选,若你能选到更好的,我就跟着你报,我觉得我们还是报一样的好些,我担心自己跟不上。” 孙晓蕊又沿着墙壁走了一圈,然后返了回来,说道“哦,那算了,咱们就一起报这个吧。这样和李姐那里也能交待得过去,省得她认为咱们在香港玩儿了。”她转头对接待员吩咐道“好吧,那给我们两个报上体验课吧。” 孙晓蕊给李燕打了电话,汇报了报班培训以及报名体验班的事情,李燕觉得这个安排不错“很好啊,这样等你们一结业,不用再上体验课,能提前结束,真挺好的,你俩可真是有心人。” 接下来就只等开学,白玉兰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等车的时候,她想起和欧阳夫人的约定,便给老夫人打了个电话。 欧阳夫人听说白玉兰已经到了香港,连忙说道“你能来很好。明天是端午节,汉语文学社秦汉文学研讨会正式开始,为期3天,你今天能过来帮我张罗一下吗?” 白玉兰连忙答应道“当然可以,只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 “没关系的,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都做些什么。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让老刘去接你。” 白玉兰犹豫了“只是……” 欧阳夫人见白玉兰迟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玉兰看了看孙晓蕊,说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同事,我们……” “哦,没关系,一起过来吧。” “好的,谢谢夫人。我这就把地址发给您。” 孙晓蕊等车有点儿不耐烦了,走过来问道“你在给谁打电话?交通车太难等了,天又这么热,要不咱们还是坐地铁得了。” 白玉兰没动,专心地发着信息,发完后,对孙晓蕊说道“孙姐,是这样的,欧阳的妈妈邀请咱们去她家,明天她的文学社有个活动,想让咱们帮她忙活一下,你看可以么?如果行,她家的司机一会儿就过来接咱俩,先听她和咱们说说明天的安排,看咱们能做些啥。” 孙晓蕊一听,两眼亮了“玉兰,你什么时候和欧阳的妈妈联系上了,哇,你可真厉害,那可是咱们公司的太后啊!她老人家指派的任务谁敢推迟啊,况且咱们现在正闲着没事情做呢,不是么?顺便看看她家什么样,这是我最喜欢的事儿了!” 白玉兰听孙晓蕊这么说,很开心“那就好了,咱俩还是个伴。这种文学研讨会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还真是有点儿紧张呢。” “一个研讨会而已,其实没什么的,就是拿出几篇文章,分发一下,也有作者会站到前面读一读,然后大家讨论一下,选出几篇最好的,作为本次研讨会的推广作品。最后,把大家的评论汇编成册,连同推广作品,出本期研讨会的书,或者期刊。” 白玉兰听得云里雾里“孙姐,你懂的可真多。可是我们去了能帮上什么忙呢?帮助倒水或分发资料?” 孙晓蕊笑了“你以为呢?难不成你还能是作者或者评论家,坐在那里参加讨论?像这种场合,正式参加的人都是很有名的,有专职的,也有兼职的,但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文学泰斗呢。总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认识能人的机会,咱们可千万不能错过了。玉兰,你确定他们会过来接咱俩么?这天也太热了,都汗透了!” 老刘终于来了,笑呵呵地表示抱歉,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解释了半天,原来白玉兰说的地址是大楼上挂着的牌子名称在职培训中心,现在他们的位置是报名处,分属于两个不同的街区,害得老刘跑错了。幸亏他机灵,想到他们可能会在报名处,才将车开过来。 白玉兰很抱歉,从此也知道报地址的时候,需要报某某路靠近某某路,那样才不容易出错。 第一百一十章 研讨会的艰难开端 司机老刘听懂了两个女孩子的普通话,又从反光镜看到了两个人的表情,憨厚地笑了,用粤语说了一句“佢中意你哋!”,两个女孩子都没听清,互相看了看,没敢搭腔,老刘便不再说话。 车子到了快捷酒店,老刘将点心交给孙晓蕊,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明天早晨7点。”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七”。 白玉兰问道“是不是明天早晨7点钟您就过来接我们?” 老刘连连点头。 白玉兰和孙晓蕊向老刘道了谢,目送车开走了。 回了宾馆,孙晓蕊的兴奋却一直延续着,拉着白玉兰一件件回忆在欧阳家的所见所闻,谈着自己对富裕生活的向往。白玉兰很无奈,她不能理解为什么看到那些大房子、大床、大浴缸能让孙晓蕊这么激动,难道小的床就不能睡觉?小的房子就不能遮风挡雨?小的浴缸就不能洗澡? 孙晓蕊对白玉兰的不以为然很鄙视,“你呀,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所以,对财富没有渴望和向往,所以,你永远也发不了家,因为你对奢侈生活没有努力争取的勇气。真的享受过了,就会发现,你现在过的生活有多么单调,多么困苦!” 白玉兰辩解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还是在俭这里待着就挺好,呵呵。” 孙晓蕊气得无可奈何,只好说“哎,咋说你好呢,发家致富的机会,你们这种想法的人会白白错过的!” 白玉兰急着要修改文稿,她安抚孙晓蕊说道“知道了,你胸有大志,是个想当将军的士兵!我不想当将军,还是爬我的格子吧。不陪你聊了,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赶紧写去了。” 白玉兰将文稿改好后发给了欧阳夫人,欧阳夫人很快回信,改了两处习惯用语,使文稿看起来更‘文’一些,并让白玉兰将终稿给她,她来打印,明天带到会场,与她的发言稿一起发给与会者。 第二天一早,白玉兰与孙晓蕊来到欧阳家,帮助欧阳夫人将打印好的文稿与发言稿分别装订,两个一套装进信封,与老刘一起,将它们搬进汽车后备箱,运到会场,交给了服务人员。 会场是文学社临时在联华会议中心租用的一个会议室,里面有五十个座位。中心雇了几个服务人员沏茶倒水,分发装文稿的信封与文具。 欧阳夫人与白玉兰她们走进会场的时候,会场里已经到了十多位会员,看到欧阳夫人,纷纷迎了上来,与欧阳夫人握手致意。 欧阳夫人和他们寒暄着,问问这个人的生意,问问那个人的子女,还有某本书的销量,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有自己事业的人,对汉语文学的共同追求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房间里热闹起来。其实,这一年一度的研讨会现在已经成了这些文学爱好者的见面会,平常他们大都是网上或电话联系,所以现在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很快,五十人的座位,有八成都坐了人。 从他们的称呼中,白玉兰知道,欧阳夫人是会长,还有一位年轻的杜先生是副会长兼秘书长。这次有好几个会员都带来了自己的信封,里面应该是他们本次想要推广的文稿,包括杜先生,也带来了一本厚厚的书。 看时间差不多了,欧阳夫人站到了演讲台上,说道“时间到了,我看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没来的咱们就不等了。今年的汉语文学社研讨会现在就开始吧。之前我和几位常务理事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年的研讨会以秦汉文学为主,民国文学为辅。接下来……” 欧阳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副会长杜会宁举手示意,欧阳夫人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杜先生,您有什么事么?” 杜会宁站了起来,向众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欧阳夫人说道“金会长,我同意本次研讨会讨论秦汉和民国文学,但是对于谁是主谁是辅,还有待商榷。目前出版界以及演艺界,民国文学正是热点,民间正掀起一股民国文学热潮,我们汉语文学社正应该顺势而为,将本次研讨的重点放在民国文学上,那么会后的研讨期刊才能得到更大范围的认可。”杜会宁转过身来对各位会员们说道“各位同仁有很多是新闻出版界的,不用我列举,大家都应该知道,现在什么是热点。那先生,您说是不是?” 那玉麟连连点头“是啊,现在到处都是说民国那些事儿的,连带追溯到北洋时代、抗战,都火的不得了。” 欧阳夫人站在台上,仍然和颜悦色,说道“杜先生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民国风正盛,且从去年一直刮到了现在。我们这次考虑以秦汉文学为主,两个原因,一是去年的研讨会我们只推了民国,没有涉及其他,今年想换个侧重点;二是汉语文学社作为华人最大的汉语言文学民间组织,对民众有一定的导向作用,秦汉文学在中国的文学史上有其独特的地位,它不只涉及一个朝代一个时期,还包含一种追溯,追溯中华民族秦汉以来的全部历史,对每一个华人以及想要了解中华民族文学史的人来说意义非凡。当然,民国文学的重要性也不容忽视,尤其在民国热的今天。这样吧,我们来做个研讨前的热身,民主投票,服务小姐帮忙统计一下,看支持哪种方案的人多些。调子定了,才好走下一步。来,同意以民国为主的请举一下手,过半数我们就改调子。杜先生是第一个。” 欧阳夫人耍了一个人人都看得出来的小聪明,迫使杜会宁放弃了以民国文学为本次研讨会主调的想法。其实杜会宁心里很清楚,现场至少有一半人,是哪种提议都不会举手的,因为他们关心的不是以哪个为主调,他们关心的是研讨会的内容是否精彩,是否能带来现实利益,而且,这些人对正副会长之间的明争暗斗根本就不感兴趣。杜会宁没有举手,他瞄了一眼,见举手的不过三、五人,便笑着说道“金会长,各位同仁,其实我只是突发奇想,并不反对金会长给本次研讨会定的调子。我是发现最近很多人都在研究北洋时代,也出了很多书,才真心地为咱们学会考虑,提出自己的想法。秦汉文学隽永光华,的确值得我们很好地探讨一番。是吧,那先生?” “那是、那是。秦汉文学是中国文学的形成期,辞赋、史传、诗歌、乐府,哪个都对后世有极其深远的影响,以它为主调,对研究其他时代的文学特征会有极大帮助。” 那玉麟的语言极有天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听得白玉兰有些目瞪口呆,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前后意见不一致时,能够如此若无其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原来文人的脸皮是最厚的,因为他们是最不需要为脸皮厚付出代价,相反,伶俐的口才会给他们带来额外的利益。 “各位,各位,对不起,我来晚了,研讨会已经开始了?刚才是在讨论民国和秦汉文学吧?我这里有个民国的,很想向各位推荐一下,作为我第一次参加这次研讨会的礼物吧。” 欧阳夫人见何陛到了,而且一来就把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水搅浑了,心里暗叹这个冒失鬼!嘴里却介绍道“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何陛先生,何以解忧的何,皇帝陛下的陛,大地出版公司的总裁。何陛先生是我邀请来参加研讨会的,他的家族与民国文学有着很深的渊源,爷爷那辈就开始投资出版业,父亲更是亲身实践,他自己也投身于此,所以,我相信,何先生的加盟会给我们协会带来新的活力。大家欢迎!” 欧阳夫人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鼓起掌来。大地出版公司的名头,业内人士都有所耳闻,只是这个公司总部在美国,近十年也很少涉足国内出版业,所以,在座的没有谁接触过该公司的管理层。现在,听说他就是大地出版公司的总裁,不免交头接耳一番,因为该公司是业内最不赚钱的出版公司,但仗着资金雄厚,在争夺新作者的时候还是很有竞争力的,所以,推出了很多新人。但是管理不善,推出的新人最终都去了其他出版公司发展,等于是他种了庄家都被别人收了。可是何陛乐此不疲,他常说一句话新人就是活水,放进文坛这个池子,文坛才能保持清澈。 何陛向大家鞠躬,见白玉兰在向他做手势,便将手里的文稿递给旁边的人,让他帮忙继续向下传,自己走到白玉兰身边,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白玉兰奇怪地看着何陛,她发现何陛好像突然不认识她了,虽然面孔表情都很像,包括说话的声音。而这个何陛却是一脸真诚和无辜地看着白玉兰,惊讶于这个美丽的女子为啥盯着自己。 白玉兰没有办法在此时了解清楚为啥何陛像变了一个人,她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让他噤声。 何陛向周围看了一圈,听话地闭嘴,静静坐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世香樟》主演 半个月!何陛想让白玉兰跟踪电视剧《一世香樟》的拍摄,时间是半个月,这让白玉兰很为难,她本想在上实验班之前自学一下英语,还有答应了欧阳夫人帮她整理研讨会的资料。可是何陛的说辞也很打动她,如果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让一个电视剧更加有声色,那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儿,不是么?自己经常觉得欧潼阳的表演可圈可点,只可惜剧情和编剧语言不到位,严重影响了演员的发挥,自己曾经无数次为欧潼阳惋惜,恨不能冲上去修改剧本。《一世香樟》虽然与欧潼阳无关,但至少自己能为电视剧贡献一份力量,也挺好的。 白玉兰拿不定主意了,她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孙晓蕊,又看了看坐在前面专心与演讲者互动的欧阳夫人,觉得还是和欧阳夫人商量一下比较好,因此对何陛说道“我需要和欧阳夫人商量一下,因为我答应她帮着做点儿事的。” 何陛说道“好的,请吧。其实,我相信欧阳夫人那里肯定没有问题的,《一世香樟》的拍摄她十分支持,知道你过来帮忙,一定会很开心。” 与何陛的预计不同,欧阳夫人没有立刻答复,当白玉兰问她的时候,她只是犹豫地看看白玉兰,心事重重,说了一句“再等等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晚上陪我一起吃饭,咱们好好聊聊。” 这个态度让何陛很意外,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杜会宁给叫走了,说介绍几个人给他认识。 倒是孙晓蕊,一听说白玉兰要去电视剧的拍摄现场,兴奋极了,不但举双手赞成,还不停央求白玉兰带她也去看看,见见明星,弄几张签名照片啥的。 会议结束了,白玉兰帮助欧阳夫人将需要她查看的资料放到了车上。 欧阳夫人见孙晓蕊一直跟着白玉兰,没离开,便对老刘说“先把孙小姐送回酒店吧。” 孙晓蕊听欧阳夫人这么说,连忙说道“不用单独送我,我陪着玉兰一起回去就行了。” 欧阳夫人没再说什么。 车子启动前,何陛匆匆过来,对欧阳夫人说道“夫人,今天能否有幸邀请几位赏脸一起去吃顿饭?” 欧阳夫人显然有些累了,微微一笑,对何陛说道“谢谢何先生盛情,今天就不去了。不过,如果何先生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们的车到燕园,简单用点儿下午茶。” 何陛一听,马上说道“好啊,那就打扰了。我的那顿饭先记下了,以后补上。” 欧阳夫人点了点头。 白玉兰知道欧阳夫人可能是想私下里和自己聊聊,不过,能聊什么呢?为什么不同意自己去帮何陛?她很想知道。可是,她也希望孙晓蕊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惧怕欧阳夫人,有个孙晓蕊,能让她觉得不孤单。 车子到了燕园,陈妈已经做好了下午茶,几个人稍作洗漱便一起吃饭。 何陛对陈妈的厨艺赞不绝口,他家虽然在美国,但家佣却是香港人,所以,他从小就吃惯香港的饮食,陈妈的点心又做的如此精致美味,不由他不喜欢。 孙晓蕊见今天的点心又有不同,便将昨天陈妈的手艺描述了一番,何陛又是一阵感叹。 何陛看了看沉默的白玉兰,想起欧阳夫人没立即答应白玉兰去片场的事情,便问道“夫人,您是不是有事情要安排给玉兰小姐?没关系的,您的事情为先,等玉兰小姐有空再去片场。刚才我给导演打了电话,谈了我打算邀请玉兰小姐的想法,导演十分赞同,说这样的感情戏,女子来设计一些语言会更细腻,更能打动观众。您知道么,这部戏的男主角是现在特别火的欧潼阳,来会场前我去片场见到了他,那长相那气质不能说象,简直就是一世香樟里的黄平,剧组能签到他真是幸运,导演说了,除了他,别人都演不了,说没有欧潼阳,他也不会来导这部戏。” 欧阳夫人不动声色,看了看白玉兰。 白玉兰的脸色变了。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欧潼阳曾经和她说过,有部电视剧要在香港开机。怪自己大意,在会场听到何陛介绍这部电视剧时,应该想到半个月的室内部分跟欧潼阳说的正好符合,他们说的应该是一个剧。现在,如果不去片场何陛一定不能理解,必然要给他一个理由,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何陛不至于怀疑又能不再纠缠? 白玉兰看了看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欧阳夫人,她知道,欧阳夫人之所以没有答应,显然是早就知道欧潼阳在香港拍《一世香樟》,她希望老太太坚持下去,不放她到片场,因为她现在不能去,也不敢去。她斟酌了一下,说道“《一世香樟》里面的人物描写很细腻,语言也都很到位,其实不需要有什么大的改动的。况且那个时代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帮不上什么忙,还请何先生原谅。” 欧阳夫人显然能感受到白玉兰的目光,但是她刻意忽略了白玉兰的话,而是与何陛聊了起来“嗯,欧潼阳的确有那个架势,与我的父亲很像。我还真看过几部他演的片子,演啥像啥,武打的、古代的、现代的,有英雄,也有情种,挺适合演《一世香樟》的。” “您说的太对了。我今天早晨一到片场,那么多穿军装的人中,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当时我就问导演,那个人是不是演黄平的演员,导演得意地点头。关键是他的整个形象、神态,与中的描写太像了。其实现在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剧里面的对话,原著的人物语言文艺腔很浓,您想啊,七十年代前后,语言一定要带上阶级与革命的色彩,看书的时候不觉得,表演出来就降低了语言的感情深度,让现代人看起来会稍显滑稽。”何陛显得有些着急了,他希望欧阳夫人能认识到他的忧虑,认识到白玉兰的帮助将对这部剧带来的影响。 欧阳夫人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玉兰谦虚了,她应该能胜任的。这本书我很了解,里面的对话是肯定要改的。兰丫头,这件事还真得你帮帮忙了,尽快将对话整理好交给何先生,要是有什么修改的建议也一并提出来,集思广益么,总是好的。” 白玉兰听得出,欧阳夫人是有条件地答应了,那就是将对话整理好后交给何陛,不用在片场待半个月。她只好点头答应了。 何陛听欧阳夫人这么说,便还想提出自己的建议,无奈欧阳夫人已经同孙晓蕊聊了起来“孙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孙晓蕊刚将一片香菇放进口中,听欧阳夫人问话,连忙嚼了嚼咽下,回答道“26了,夫人。” “学习可是个苦差事,你能坚持学,值得敬佩。有男朋友了么?” “有……啊,不是,我已经结婚了。” 欧阳夫人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已经结婚了?有家庭了还能坚持学习,那更加让我佩服了。不知道你们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 孙晓蕊有些不好意思了“夫人过奖了,其实家里也不是很同意出来学习,但是公司这次机会实在是难得,我不想错过。在职培训是9月份开学,在这之前,我和玉兰报了一个实践班,7月份开学,8月份还有一个考前培训班。剩下不是还有些时间么,我和玉兰打算再多学些东西……” 孙晓蕊本意是想在欧阳夫人面前表现一下,不想让夫人以为她们浪费半个月的时间什么也不做,结果反而帮了白玉兰的忙,白玉兰连忙接上,说道“是的,等研讨会开完,我和孙姐打算去培训中心,找一个语言课,补习一下英语。毕竟在职培训很多课程都是英语教学,到时候听不懂就惨了。” 欧阳夫人点了点头“嗯,有道理。你们两个是挺努力的好孩子。不过丫头,别光顾着学习了,何先生那里,看看能帮上的要尽量帮忙。” 白玉兰连忙点头答应“知道了,夫人,我会的。何先生,我会尽快将笔记给你,里面有我的一点儿粗浅的想法。关于对话,我也会尽可能多写一些,希望能对何先生有所帮助。” 何陛明白,白玉兰改主意了,不想去片场了,而且原因就在欧阳夫人那里。他虽然想不通,但也不好强求,只能说谢谢。 饭后,白玉兰帮助欧阳夫人将今天的会议纪要录入电脑,并整理资料,然后与何陛、孙晓蕊一起离开了欧阳家。 白玉兰与孙晓蕊下车时,何陛似乎想说什么,叫住了白玉兰,但是,只是说了一句“不急,关于笔记,你慢慢整理,再见。” 何陛刚刚关上车门,就发现有一个人跑过来敲他的窗户,他连忙打开窗户,发现是欧潼阳的助手小周,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周大口喘着气“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也不接电话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周回答道“我哪里知道你在这里呀,我是来找白玉兰的。” “你认识白玉兰?你为什么找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香港燕园 小周也说道“是啊,先去一趟片场又耽误不了很长时间的,我们老大可是下了死命令了!” 白玉兰迟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两个人说道“你们二位稍等,我就来。”说完跑着返回大堂。 过了一会儿,白玉兰拿来了一个优盘,交给何陛“何先生,这里有我当年读《一世香樟》的笔记,还有我新修改的前三章的对话,前三章应该主要是在室内吧。我写的简陋,希望能入您的眼。若不嫌弃,我到燕园后会继续写,写完马上和您联系。” 何陛大喜过望,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至少可以先拍几个场景了。这回我能向导演交差了。” 白玉兰疑惑地问道“何先生,您是不是过于高看我了,其实我从没有自信能帮助《一世香樟》拍戏,毕竟有文采、有底蕴、有能力、有经验的人很多。不知道您为什么会看好我。” 何陛笑了“因为我有眼光,我也相信欧阳夫人的眼光。当然,还有一个人对你的人品极力推崇,以后你会知道的。这个世界有伯乐就一定有千里马。我还相信一个年轻的新人不带一丝功利对一部作品的解读。总之,别担心,我会把关的,这是我的出山之作,我将全力以赴。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找导演了。保持联系,玉兰小姐,再见。” 小周拦住了何陛“何先生,别走啊,我怎么办啊?我们老大还等着呢!” 何陛拍了拍他,说道“放心,他没时间去半山了。快,我搭你的车回去,告诉欧先生,放假结束了,今晚恐怕要连夜开工了。” 目送他们离开,白玉兰叹了口气。欧潼阳会怎么样?会很失望么?他失望的样子是不是像电视里一样,很落寞,眼神深邃?怎么又想这些没用的,白玉兰甩了甩头,回到了现实。 孙晓蕊已经整理好行李,办理了退房手续,两个人上了赶回来接她们的刘师傅的车,来到燕园。 欧阳夫人很高兴“你们来了,燕园就有了生气了,我真的很高兴。来,我带你们去客房,今天特意让陈妈重新打扫了一番呢。” 陈妈在走廊里看到她们,连忙说道“夫人,我带两位小姐去客房吧,别累着您了。” 欧阳夫人摆了摆手“不用,我亲自去,当锻炼了。” 孙晓蕊也说道“夫人,我们自己去就好了,我和玉兰住一起,哪个房间都行的。多谢夫人让我们过来,燕园太漂亮了。” 欧阳夫人看了看她,说道“怎么能委屈了我们的客人呢?你俩当然要各住各的,燕园房间很多,空了太久了,得靠你们增加点儿热乎气儿呢。” 三个人来到了二楼,欧阳夫人指着一个门上镶嵌着“凝澹”字样的房间,说道“这间较大,就给孙小姐住吧,希望孙小姐能喜欢。” 孙晓蕊特别高兴“当然喜欢,嘿嘿,多谢夫人,那我先进去了。再见夫人,再见玉兰。” 往里面又走了两个房间,到了最东面,欧阳夫人指着门上镶嵌“觉远”字样的房间,说道“这个房间不大,但是能看到早上第一缕阳光,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勤奋的人,把这个房间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白玉兰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夫人。这个‘觉远’是……” 欧阳夫人打开门,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客房只有这两个房间命了名,我本是不在意的,都是阿澍和阿斌,他们搞出的玩意儿,随他们胡闹吧。” 白玉兰有些疑惑,凝澹,幽香凝澹,应该是咏兰的吧,欧阳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把凝澹给了孙晓蕊呢?欧阳澍命名香港燕园,为什么说和上海燕园保持一致呢?她清楚地记得受伤住在上海燕园的时候,客房是肯定没有命名的。后来再住,就是陪夫人在主楼了。 欧阳夫人看到白玉兰的表情,不免有些心惊。是的,她又耍了一个小聪明。在上海燕园她看到了客房中白玉兰住过的房间上刻着‘凝澹’,就知道这一定是儿子阿澍的手笔,所以回来后,她照原样刻了放到客房,为的就是淡化上海燕园客房名字的影响力,想不到这个丫头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她只好说道“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做你想做的,我也有我想达到的,我们就在这里互相帮助,达成愿望,你说好不好?” 白玉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夫人。” 白玉兰将行李箱拉进屋里,问道“夫人,您身体没什么吧?我们现在就开始整理明天的文稿?” 欧阳夫人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房间,说道“好像少些东西,是不是?嗯,回头我让他们把屏风搬进来吧,不然,一进门就能看到客厅沙发了,不好。屏风能起到影壁的作用。哦,你说我身体呀,没事,只是最近有点儿累。文稿的事儿不急,你先安顿一下吧,一个小时后再到我的书房来,现在我约了师傅做太极。” 送走欧阳夫人,白玉兰打开箱子开始整理衣服、书籍及日用品。放洗漱用具时,发现浴缸果然如孙晓蕊说的,很大,里面有一些管道,形状也不是平平整整的椭圆形,而是根据人体的形状弄得凹凸不平,比上海燕园的还要大、亮,还要豪华。 整理好东西后,白玉兰将电脑打开,继续写《一世香樟》的对话。现在该写第四章了,这章的故事情节发生在当时北平的督军府,是黄平与毓秀从互相仇视的敌对关系,到相互熟悉、化敌为友重要转折的一章,里面的人物除了两个主人公,还有少督军、刘莲以及刘莲所在医院的院长。故事情节复杂,但人物关系清楚,个性鲜明,每个人的语言特点还是很好把握的,所以,很快就完成了一章。 白玉兰看着书里对黄平的描写,眼前不停晃动着欧潼阳的影子,阳光的、帅气的、睿智的,略带些探究的眼神。她知道,有一件事应该做了,虽然她一直假装自己忘了,可是,躲不过去的,她已经答应小周,这个电话是一定要打的。她相信欧潼阳现在一定很着急,想要知道欧阳夫人的情况。 白玉兰拿出手机,看着‘法之魂’,却迟迟按不下去。她先将‘法之魂’改成‘欧潼阳’,觉得不好,又改成‘欧阳澍之兄’,还是觉得不行,又改成了‘树兄’,保存了,还是迟疑着,终于,将‘树兄’又抹掉了,想了很久,改成‘一世香樟’。 电话拨通了,里面传出欧潼阳柔和、磁性的声音“嗨,白玉兰!” 白玉兰稳定了一下心神,镇定地说道“是我,白玉兰。欧先生,我现在燕园,欧阳夫人留我们住在这里。我给您打电话,是想告诉您,夫人身体没大碍,刚才还亲自上楼将我们送到客房,现在去练太极了,所以,您不用担心。” 欧潼阳的声音欢快了些“是吗,好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电话是白玉兰打的,她不能指望欧潼阳主动询问,只能自己找话题“那个,小周已经回去了吧?他都和你说了么?” “说什么?你认为他会和我说什么?呵呵……” 欧潼阳显然在装糊涂,小周不可能不说,包括她被欧阳夫人拦下的事情。 “我,我让他转达对您的谢意,十分感谢您这么忙还惦记着来接我,带我去看夜景。希望,希望您不会介意,……” “介意?介意什么?我会介意么?” 白玉兰有些泄气了,她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反正欧阳夫人的健康信息已经传递了,谢意也表达过了,就干脆地说道“您没有介意那最好了,我虽然有事没有赴约,但仍然感谢您的安排。再见,欧先生。” 白玉兰刚想挂断电话,突听电话里面传来欧潼阳焦急的声音“别,别挂!” “请问,还有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欧潼阳的一声叹息,然后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以前每次都是我打给你的,怎么这么着急呢!是的,小周都和我说了,我都明白的。突然邀请你游半山,我也觉得唐突,对不起了!可是……可是我答应阿澍了,在香港要带你玩玩,让你开心,本来以为没有时间,恰好今天放假,才突发奇想的。你现在一个人在香港,阿澍又不在身边,难免会觉得孤单,去燕园也挺好的,和妈妈也是个伴儿。” 一股酸涩的味道突然涌入白玉兰的咽喉,也冲上了她的眼睛,原来,原来他是这么想的,果然是因为欧阳澍。 白玉兰强忍着哽咽,问道“你们又开工了吧?” “是,大部分人都回了片场了,不过还得等等,导演还没到。我现在服装间呢,偷懒看会儿书。” 白玉兰刚想问是什么书,一想,什么书和自己有关系么?她暗自摇了摇头,“哦”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杜会宁的推荐 新视角文学版打算采访白玉兰,被白玉兰委婉拒绝。 欧阳夫人听到她的回答后笑着摇了摇头。 白玉兰举着手机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欧阳夫人,不明白哪里说错了。只听那个编辑马上问道“您参加的什么培训?是脱产的么?需要每天都去么?是不是要占用您很多时间哪?” “是的,需要很多时间……” 白玉兰见欧阳夫人在不停摇手,只好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欧阳夫人。 编辑在电话里继续问道“一定是和秦汉文学有关的培训吧?请问是在哪个机构进行的培训?” 白玉兰看着欧阳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欧阳夫人将电话接了过去,说道“是新视角的小齐吧?就知道你一定会是第一个打来电话的,呵呵。别急,我会安排一个时间让你们正式谈一次,但现在不行,她很忙。你这么说也对,现在我就是她的经纪人,哈哈哈……。好的,等我的电话吧。” 欧阳夫人很快挂断了电话,对白玉兰说道“丫头,现在陌生电话先别接了,估计都是这类事情。媒体是在提前做工作,等期刊一出来,他们的新闻稿也马上就出来了,嗅觉灵敏着呢。可是现在见他们有点儿早,尤其对新人来说,最忌讳的是没有成果先被炒作,容易引起反感。比如你刚才说的就有点儿多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为什么?”白玉兰疑惑地问道。 欧阳夫人耐心地解释着“因为他们会自由发挥呀。” “他们会怎么发挥呢?” 欧阳夫人笑了“呵呵,可供发挥的空间太大了,善意的会说你不骄不躁、崇尚学无止境;不善意的会说你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至今还在参加低档次的培训。总之,和媒体,说的越少越好,尤其是涉及到自己的喜好、行为习惯、过去的岁月、对人对事的评价,都不要明确表达。” “哦。”白玉兰想到上海以及鹤乡县的媒体,真的是这样捕风捉影,常常今天正着说,明天反着说。尤其在上海,报纸和电视将欧阳澍与她的关系说得绘声绘色,这里面虽然有欧阳澍当时为了救自己故意为之,但后来媒体的发挥可都是为了收视率与发行量了。 欧阳夫人见白玉兰陷入了沉思,便安慰到“没关系的,其实这些媒体见见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担心……” 是的,欧阳夫人感到杜会宁今天的表现太乖了,不象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丫头,你一会儿给何陛先生打个电话,让他明天过来参加研讨会,由他来主推《一世香樟》。还有,今晚你查一下关于民国文学出版界有什么新鲜事,特别是有关新人的介绍,打印出来给我。” “您是担心明天的研讨会?还需要我做什么?”欧阳夫人的指挥若定让白玉兰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 “是的,我觉得今天太顺利了。没关系,咱们兵来将挡,我不是还有何陛和你两员大将么!” 何陛接到白玉兰的电话十分高兴“玉兰小姐,首先转达我们剧组导演和演员的谢意,导演已经决定在编剧一栏加上你的大名了。哎呀,你就不要客气啦!现在瓶颈过去了,戏拍得十分顺畅。明天?明天我当然要去,我也是准会员呢,况且,如果能通过期刊来推广《一世香樟》,那可是意外之喜呀!当然,希望明天我还能拿到《一世香樟》后边那些章节的对话。” 白玉兰将欧阳夫人的担心告诉了何陛,问何陛是否有什么方法,提前做个准备 何陛说道“没关系,让欧阳夫人放心吧。我有一个本地助手,关于新人,恐怕没谁比她更了解了,你想知道谁的故事,问她就行了。” 白玉兰听他这么说,心放下一大半。 这一晚白玉兰很忙,准备了很多东西,包括一年以来文学出版界的奇闻异事以及新人的简介与履历。还有《一世香樟》的对话,虽然内容很多,但她写得如行云流水,因为每个场景每句话她都能想象出来欧潼阳的表达方式,然后再把它写下来;她还把自己想象成毓秀,应对欧潼阳的深情,设计出贴心又温柔的话语。很快,室内部分的那些章节写好了,白玉兰检查两遍后,发给了何陛,附上一句话请斧正 已经很晚了,想不到何陛竟然在线。收到白玉兰的邮件,他马上给白玉兰回了一句话,说他将立即拿给导演看。 全部都整理好后,白玉兰又将所有的资料看了一遍,才洗漱睡觉。 最后一天的研讨会开始了,今天是讨论民国文学,因作品很多,且能列入期刊的只有两部,所以竞争非常激烈。 何陛来得很早,果然带来了一个不像助手的助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助手比他本人更加有名气,是港大新闻学院的名誉院长,著名学者何婉婷教授,她也是《新文学》刊物的总编,难怪何陛说她对新人新作是最了解的。 何婉婷一到就被很多人包围了,各种寒暄和提问。而何陛则充分发挥了他的社交优势,会议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得到好几个人的支持,所以,他是第一个讲的。他节选了《一世香樟》里面的几段话,又把《一世香樟》背后的故事声情并茂地说了出来。他讲完后,掌声十分热烈。有个老人说“听说过《一世香樟》,一直无缘得见,这是我参加这次研讨会最大的收获。所以,毫无疑问,这样的好书一定要放在专辑里。” 白玉兰紧张地看着现场的众人,担心会有人提出异议。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现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全票通过了这个决定。她看了看何陛,两人均露出欣喜的表情。 接下来十几篇读书笔记,欧阳夫人每本书只给了10分钟的时间。因为去年已经研讨过民国文学,所以,今年拿出来的都是新书。虽说是新书,可是有好几本的构思与技巧都能找到去年推出的作品的影子,没有办法与《一世香樟》媲美。其中只有两部还算有些新意,一部是讲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故事,一部是讲段祺瑞的,视角与以往脸谱化的人物刻画不同,情节也很吸引人。 就在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杜会宁走上了演讲台“诸位,相信大家都拿到了梦里青澜的作品《魂断长春》。金会长规定宣讲十分钟,那么我也不例外,下面我介绍一下这本小说。” 杜会宁在演讲台上大谈梦里青澜的作品,说民国文学作品一直没有穿越剧,这本小说构思新颖独到,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虽在民国,但是故事涉及宫斗、卧底、抗日、虐恋等多种热门话题,值得推广。 欧阳夫人收到了两张纸条,一张是何陛的,一张是白玉兰的,内容基本一样梦里青澜是杜会宁的妹妹,原名杜青澜。欧阳夫人看到纸条,脸不由一沉。 杜会宁讲完后,欧阳夫人没让大家点评,而是直接宣布休息,让大家用些茶点。 杜会宁有些生气,看着大家纷纷涌到休息室去了,便径直走到欧阳夫人身边,问道“金会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早不茶歇晚不茶歇,非得等到讨论我推荐的作品时茶歇,您是故意的吧?” 欧阳夫人用手指了指椅子“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旺。为什么会茶歇你心知肚明。你也是中文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对文学的敏感度相当好,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同意老杜的推荐。现在你看看你推荐的作品,刚才我特意翻了一下,构思奇巧我没有发现,但是,那文笔,对人物、服装、环境的描写,我相信今天任何一部宣讲的作品都比它强了不是一点点。我们学会每年会员推荐的作品规格之高你是知道的,期刊更是优中选优,所以,才会备受瞩目。如果你把这样的作品放上去,不用到后年,明年我们的研讨会及期刊就不再会有人关注了。你不会不明白的,对吧?” 杜会宁想了一下,说道“金会长是不是言重了?您不是一直强调文学本无优劣之分,欣赏角度不同而已?为什么就不能给这个新人一次机会呢?再说,我们可以在文笔上引导她做一些修改。金会长不能因为是我推荐的就一口否决吧,这样就太小气了!” 欧阳夫人摇了摇头“亏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那么我还说过的另一句话相信你也记得期刊推荐小说,第一选文原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们不能决定读者的喜好,却可以让故事精彩感人,选文原则是期刊成立之本,也因此学会与期刊才受重视。《魂断长春》这本小说第一原则就不符合,更别说进步意义、社会责任等原则了。我之所以茶歇就是不想把这些话拿到大家面前去说,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编辑、出版商、作家、学者、文学爱好者,哪一个看不出你这本书里的问题?” 杜会宁有些蔫了,但仍然坚持道“反正我觉得不错,要不就让大家投票决定好了。” 欧阳夫人看着他,悄声说道“你不知道故意徇私被发现是要被开除文学社的么?” “您,您什么意思?” “杜青澜是你妹妹,你将她不合格的作品硬推出来,难道就不怕我会行使清退权?” 第一百一十八章 骗子卢玄明 欧阳澍到了银行后,怕卢玄明着急,还打电话安慰他。这时,银行的大堂经理走过来,礼貌地询问他办理什么业务。欧阳澍问道“请问有小额短期贷款么?最快多长时间能到账户?” 保安问道“您需要多少金额,贷款多长时间?” “我希望今天就能到账,等着做手术呢!” 保安怀疑地看了看他“等钱手术?这词有点儿熟悉,呵呵。您今天肯定是拿不到贷款的,小额贷款要住房抵押,最短审查期限是一周。” 欧阳澍没有注意到保安的欲言又止,他坐在银行等待区,给他的理财经理打了个电话,问是否有账户可以取款,理财经理听说他要用钱,马上答复他会立即申请额度,明天保证到账。欧阳澍失望了。 这时,白玉兰的信息又来了,问欧阳澍是否想到办法了。 欧阳澍信心满满地安慰白玉兰“放心吧,我已经和卢教授说好了,先汇五万应付一下手术的药费,剩余的我会尽快筹上,你不用担心。” 欧阳澍来到柜台,说打算汇款,并按照银行职员的提示向卢玄明要银行卡号。卢玄明说白玉兰那里应该有他的银行信息。幸好这时候白玉兰及时将卡号发了过来,欧阳澍便开始填制汇款凭证。银行前台柜员的一句话让他十分尴尬“请您的银行卡。” 欧阳澍已经太久没有独自到银行办理业务了,早已忘了需要带好自己的银行卡。 保安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边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没能拿出银行卡,这才微笑着转身走了。 欧阳澍询问银行职员,除了银行卡,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汇款?银行职员告诉他,有身份证也可以,办理挂失,重新补办一张卡。他连忙拿出身份证,交给了银行柜员。 银行柜员拉出他名下的所有存款单,问道“请问您要挂失的卡尾号是多少?您确定没带的卡是我们银行的么?如果是其他银行的,我们没有办法给您办理挂失,您需要到卡的开户银行办理。提醒您一下,挂失后7天才能补办新卡并存取款项,另外,办理挂失需要……” 银行职员的话还没有说完,欧阳澍已经道了声“谢谢”走了。他打算回去不远的化验室,拿来他的包,里面应该有他所有的银行卡。 路上卢玄明又打来电话催款,欧阳澍说正在办理,让他不要着急。并问老人的手术怎么样了,卢玄明说已经和医生说好了,但手术期间用药用血的钱要准备好。 白玉兰也发来qq信息,询问款项是否划过去了,欧阳澍让她不要着急,正在办理。 小刘见欧阳澍从门外进来,十分焦急的样子,便问他出什么事了,他说汇款忘了带卡了。小刘笑了,说道“不需要,我有网银,可以先帮你将款子汇了,回头你把卡给我,我再提出来就可以了。多少钱?” 听欧阳澍说五万,小刘笑容僵住了,因为他的账户只有两万。突然他想起支付宝“我支付宝里还有钱,等等,我马上就能转过来,给我半分钟时间。” 欧阳澍焦急地看着小刘操作。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已经10点零5分了,欧阳澍不放心地给卢玄明打了个电话,问道“怎么样,老人家推进手术室了么?放心吧,我正在办理汇款,马上就能汇到。你和医生说说,一定不要耽误了老人的手术。嗯,我知道,我会尽快。” 小刘的网络却出了点儿小状况,网页突然停止不动了。欧阳澍马上拿包想去银行,正当他要走的时候,网络又好使了,小刘开始输入卢玄明的账号信息。 欧阳澍又给卢玄明发了短信,问老人是否进手术室了,卢玄明说进了,钱快些汇,别耽搁用药。欧阳澍回到马上,马上。 小刘在输入校验码了,只要按个回车确认,钱就汇走了。 这时,欧阳澍接到了李燕的电话,让他等一下再汇。欧阳澍对小刘摆了一下手,小刘便没有按回车,抬头等着他的指令。 李燕说道“欧阳,先别汇款!我有些疑惑,玉兰不是这样的人,至少不会这么麻烦你,她知道你很忙,没有时间帮她操作这些事情,找你都不如找我,我比你更熟悉银行汇款。况且,你现在网络骗子这么多,贸然汇款,我担心会上当。你先给玉兰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没准是她上当了,问清楚再汇,就算解解心疑也行啊!” 欧阳澍表示反对“她在上课,打电话我怕会影响到她。” 李燕立即说道“上课她能发qq信息,却不能打电话?一个电话,半分钟而已,你就打吧。因为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欧阳澍勉强地说道“好吧,我拨一个。其实我也是有点儿怀疑,一切都太巧合了,但万一是真的呢?五万元而已,错了也没关系。不过,既然你也觉得有问题,我就拨一个,若是她上当了,也好能帮她出出主意。” 欧阳澍终于拨通了白玉兰的电话“你,在上课?” 白玉兰的声音吐露出少有的慌乱“欧阳,我在医院!刚想给你打电话。老夫人……老夫人她晕倒了,我们把她送进了医院急救室,医生说有脑出血的症状,但看起来出血面积不大。你不用担心,刚才在进去前,她已经有些清醒了,抓着我的手说‘电话’,应该是要让我给你打电话。” 欧阳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脑出血?又是脑出血!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导师母亲也是脑出血,哦,明白了,你没有让我给你的导师汇钱吧?我马上就出发,今晚争取赶到香港。拜托你照顾好她。” 白玉兰对欧阳澍的话觉得奇怪“导师?汇钱?什么意思?” 欧阳澍说道“一件小事,没关系。你……你等着我,保持联系。” 欧阳澍给李燕打电话,让她帮忙定最早的航班,飞香港,又让她通知赵恩和,开车过来送他。 小刘不识相地问道“欧阳,钱还汇么?” 欧阳澍边走边说“汇呀,为什么不汇?反正钱是你的。” 小刘笑了,冲着欧阳澍的背影喊道“那我真汇了!你要是不还我钱,我就到处讲你上当受骗的故事,让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们大名鼎鼎的欧阳老板让骗子给折腾了一上午,还亲自跑银行给人家汇款喽!哈哈……” 欧阳澍回头向他挥了一下拳头。 卢玄明又打来了电话,问欧阳澍钱汇了没有,欧阳澍不耐烦地斥道“给我闭嘴!” 欧阳澍拿着他的皮包来到院子,见李燕开车进来了。 李燕下了车,说道“欧阳,票已经订好了,三个小时后的航班。恩和陪鲁仲达出去了,我送你去机场吧。反正时间来得及,你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买。” 欧阳澍将包放到李燕车上,上了车,说道“先去医院吧,我要了解一下脑出血的详细信息。……不,先去找梁姐吧,她对医院更熟悉些。杨紫珊最近在忙什么,恐怕她也得去。爸爸在南京,今天应该没有飞香港的航班了,来不及和我一起。” 欧阳澍给杨紫珊打了个电话,才发现她竟然在非洲,便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说正打算回上海。欧阳澍让她直接去香港,他们在香港会合。 欧阳澍又给梁杰打了电话“梁姐,我妈妈……” 梁杰在电话里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正要给你打电话。我和你爸爸订好了明天的飞机票。你是打算今天就回去的吧?我联系了一个医生,正准备过去听他给讲讲,一起吧?” 欧阳澍答应了,让李燕直接将车开到医院。 路上,李燕想询问骗局的详细情况,分析一下骗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信息的,见欧阳澍闷闷的不爱说话,便也就沉默了。她心里知道,欧阳澍精明强干,不可能对骗子的伎俩没有怀疑,只是对白玉兰太在意了,所谓关心则乱,才上当了。 欧阳澍将装银行卡的卡袋交给李燕,让她自己把那五万元取走。李燕边开车边示意他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笑着说“希望没有被理财经理给划走,呵呵。”见他邹着眉,就又安慰道“欧阳,不要着急,现在脑出血的治疗方法都很先进的,何况是在香港,医生都是世界一流的,伯母一定会没事。若不放心,你就再给玉兰打个电话。” 在上飞机前,欧阳澍给白玉兰打了五次电话,了解欧阳夫人的最新情况。而欧阳夫人出急救室,吃饭,以及办理完住院手续,白玉兰也主动给欧阳澍打了电话。 看到妈妈的病情基本稳定了,欧阳澍稍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开始向白玉兰了解欧阳夫人患病的真正原因。 原来,研讨会进入尾声的时候,欧阳湉突然闯了进来,为杜会宁辩解,并带来了很多报纸与照片,大声嚷嚷,说她有铁的证据证明白玉兰就是欧阳夫人的私生女,说欧阳夫人这次如此费尽心机地推白玉兰上位就是为了给白玉兰博一个出名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章 教训欧阳湉 白玉兰想到的事情,欧阳澍替她做了。在欧阳湉家,欧阳澍狠狠地扇了欧阳湉两个嘴巴,欧阳湉反过来想撒泼撕扯时,欧潼阳将她轻轻一转就放倒在地上,控制住她的手,按住了她。 欧阳澍蹲下来,盯着欧阳湉,气得眼睛都红了“当初你刚来的时候,爸爸是怎么和你约定的?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丧心病狂?把老人家气病了你能得到什么?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或者老太太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非卸了你的胳膊,让你变成残废,我宁可养你一辈子!” 欧阳湉张开涂着黑色口红的嘴,大声呼喊着“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你们哥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欧潼阳将手放轻了些,说道“阿湉,你太不懂事了,爸爸既然答应让你回家,肯定会把你接进家门的,这需要时间。你这么一闹,惹恼了爸爸,弄得全家不得安宁,积怨于身,这个家你还怎么进?” 欧阳湉翻眼看了看欧潼阳,嚷道“你少猫哭耗子了!你们都是一路货色,就是不想把我认回去,怕我和你们争家产!来啊,有种你们就把我杀了,死了倒干净了,也少了一个和你们争的人!” 欧阳澍用手指点着她“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爸爸为你的事儿想了多少办法?度假、晚会、毕业典礼,你但凡争点气,也不至于一次次失去机会!” 欧阳湉狠狠地瞪着欧阳澍“哼,度假,还好意思说,那次如果不是你要去东北帮那个私生女,我早就回家了!是你,还有那个老女人,你们都是绊脚石!还有那个骚狐狸,也不是好东西。我要报仇!” 欧阳澍气得又要冲过去揍她,被欧潼阳拦住了“发怒无轻重,先等等。” 欧潼阳怕时间久了害她受伤,说道“我现在放开你,你答应我别放泼,咱们好好说几句话。”说完放开了她。 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妖艳的女人,扶起地上的欧阳湉,说道“大家都是文明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至于动拳动脚的?!” 欧潼阳与欧阳澍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知道她应该就是欧阳湉的养母。虽然很生气,但是两个大男人收拾一个女孩子,毕竟有些胜之不武,所以,一时之间,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欧阳湉见到这个女人,立即大发脾气“你舍得出来了?刚才我挨打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有能耐你永远都别出来,死在里面算了!没有你,我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哼!” 那女人有点儿讪讪地说道“我这么疼你,你咋能昧着良心说这样的话?他们是你的亲哥哥,还能害你不成,不过就是为他们的妈妈挣面子罢了。你应该好好向你的哥哥们学学呢,分出亲疏,知道该护着谁。两位欧阳先生,阿湉想回欧阳家,这总没错吧?她今天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你们也不用这么生气呀!” 欧阳澍的怒火又上来了,他一把将欧阳湉揪过来,对那个女人说道“说事实?她在会场大闹,造谣说我妈有私生女,不顾跟爸爸的约定宣布身份,我妈妈经受不住,脑出血,已经进了医院,这就是她的想回家?还而已?你问问她,让她自己说,她是怎么闹腾的!”欧阳澍说完,狠狠一推,将欧阳湉推倒在沙发上。 欧阳湉象弹簧一样刷地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嚷道“怎么样?我就是要闹!我就是要闹得那个老女人不得安生,我就是要让她不好过!她死了更好,省得挡我的道!她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了,凭什么一定要听她的?” 欧阳澍怒不可遏,一巴掌又扇了过去,却被欧潼阳给拦住了。欧潼阳放下欧阳澍的手,对他说道“二弟,你先到外面小周的车里坐坐,一会儿我叫你。” 欧阳澍用手指了指欧阳湉,说道“你听着,公司很快会开除你,你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离开香港,滚回陕西,找个好人嫁了,本本份份过日子,我还认你这个妹妹,否则,我让你没好日子过!”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那个老女人!”欧阳湉大叫着扑了上来,却被欧潼阳挡住了。她就在那里连踢带打,欧潼阳忍痛拦着她,让欧阳澍赶紧出去。 欧阳澍见欧阳湉放泼,气得将客厅摆放的一个唐三彩拿起来,狠狠摔在地板上,一时间彩瓷破裂,碎片飞溅。 “我今天干脆就把你废了得了!”欧阳澍边说边冲了过来。 欧潼阳一把抱住了他,欧阳湉也吓得躲到了那个女人的后边。欧潼阳将欧阳澍推出房间,关上了门。 指了指沙发,欧潼阳让欧阳湉和那个女人坐下。那两个人看着满地碎屑,心有余悸。 “阿湉,刚才阿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之所以能来香港,是因为爸爸的香港公司聘用了你。上海也是一样。你学识不足,又不肯锻炼,想要在大城市里自食其力很难。这次你做的如此过分,不给自己留后路,爸爸来了怎么办?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欧阳湉眨了眨眼,一脸疑惑的表情。 那个女人接过去说道“这有什么?欧阳湉是欧阳俊生的女儿,有这个名头就够了,难道还真的让千金大小姐和那些小白领一样,朝九晚五拼了命挣那口饭吃?那欧阳俊生挣来的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留给子女又能给谁呢?欧阳湉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学会花钱就可以了。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充其量算是豪门恩怨,试问哪个有钱人家没有争权夺势的纠纷,凭什么我们阿湉就没有后路了?” 欧潼阳惊讶地看着这个女人“你是这么想的?你这样会误导阿湉的!阿湉,爸爸的公司是他和老夫人一砖一瓦、劳心费力,一点点儿经营起来的,他最讨厌不劳而获,之所以一直容忍你,是可怜你自小没有母亲疼爱。你已经过了18岁,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爸爸已经没有义务再照顾你了,所以,惹恼他是什么后果你应该考虑一下。爸爸若真的不介意,为啥当初和你约法三章,坚决不允许你擅自进家门,而是费心地制造各种机会,慢慢才能把你介绍给夫人?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轻重分明。你还不明白么?” 欧阳湉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样?我是他的女儿这总是事实吧?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欧潼阳叹了口气,问道“好,那你说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欧阳湉和那个女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那个女人的鼓励后,她仰头说道“很简单,我和文嫂要搬到燕园去住,燕园的房契上要加上我的名字。爸爸的公司分成三份,我要占三分之一的股份。” 欧潼阳有些吃惊,问道“为什么?你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有了钱,我看谁还敢轻视我!还有那个白玉兰,凭什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还不是因为我没钱?等我有了钱,她还敢当众和我对着干么?” 文嫂接茬说道“就是,你们有钱人各个精明,当别人都是傻瓜,说什么阿湉是欧阳宝生的女儿。要不是我多个心眼,打听个明白,阿湉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是那个死鬼的女儿呢。现在既然知道了阿湉是欧阳俊生的女儿,总不能还让她像过去那样生活吧。三个孩子,每人一份财产,很公平啊!就算告到法院我们也不会输。” 两个人的话让欧潼阳哭笑不得“你们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求?” 欧阳湉说道“没了,和你们有了一样多的钱,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求着谁呢,还能有什么要求?” “爸爸要是一分钱都不给你,而且还不肯认回你,你怎么办?” 文嫂回答道“那我就告他,遗弃在先,不养在后,现在又不管了。法院会判阿湉赢的。” 欧潼阳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告呢?” 欧阳湉随口答道“因为律师说……” 文嫂接过来说道“我们这叫先礼后兵!毕竟父女俩打官司让人家笑话不是。” 欧潼阳咧嘴苦笑了一下,心想,真的顾忌爸爸的面子,怕人笑话,就不至于当众宣扬了。 “阿湉,相信律师已经详细向你说了。第一,你已经超过18岁,爸爸没有抚养你的义务了,现在和将来,一分钱都可以不给你;第二,过去的20多年,你和你养母的吃穿用度,包括你受的教育,都是爸爸负担的,不存在遗弃。所以法律上,你告不赢的,你想要的钱财永远也得不到。” 欧潼阳的话并没有打动文嫂,她固执地坚持“法律当然会向着有钱人!我知道,你们家有专门的律师,也有钱一遍遍打官司,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点儿胜算,我们可以找媒体呀,媒体总是同情弱者的。” 欧阳湉的气势弱了许多,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说道“是啊,杜会宁说了,他会帮我的,他家很有钱。” 欧潼阳奇怪怎么又多出来一个人“杜……会宁?他是谁?他要帮你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汤姆森醒了 听到欧阳澍的话,欧潼阳笑了,问欧阳湉“怎么样?你想不想去道歉?” 欧阳湉小声说道“人家又没有道过欠,不知道咋做吗!” 欧阳澍惊讶地张开了嘴,看着欧阳湉,说不出话来。 欧潼阳看了看两个人,说道“行啦,都跟我走吧!”转身向外走去。 欧阳湉赶紧找她的包,东张西望后,发现包在欧阳澍身后的沙发上。她见欧阳澍一直在盯着她,便低着头远远地绕过他,蹚过地上的磁屑,拿了包就跑,去追欧潼阳。 欧阳澍看着欧阳湉的背景,慢慢缓过神来。他狠狠将脚下的一块瓷片踢飞,走了出去。 夜深了,白玉兰熟练地将新的冰袋替换下夫人头上的冰袋,动作轻巧、神态温柔。这个冰袋是她向医生要来的,考虑到病人毕竟是脑出血,医生同意了,只是嘱咐不要敷太久。 重新整理好被子,白玉兰缓步走到窗前,靠在窗帘上。回头看看病床上的夫人,白玉兰想起了她的爸爸。曾经无数个夜晚,她守在医院护理爸爸,记得有一次,爸爸醉酒摔倒了,站起来后,右半身却麻痹了,重新倒了下去。到医院检查是脑出血,医生给了冰袋,让先冷敷两天,防止继续出血,所以,这次她坚持要冰袋。爸爸如果活着,知道她来了香港,还有她的文章可能会见报,一定会非常高兴吧。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市里举办的作文竞赛,她得了一等奖,鹤村县日报报道了这件事,还有她的名字和领奖的照片,爸爸知道后高兴的脸都笑开了花,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还亲了她的脸,胡子把她扎得呲牙咧嘴的,爸爸却开心地哈哈大笑。那是爸爸最后一次抱她,因为她很快就长高了,变成大姑娘了,再后来,爸爸就不那么清醒了。 白玉兰悄悄抹去脸上滚落的泪滴,重新将目光移到窗外。昏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这俏生生的人儿身上,也笼罩着窗帘、地面和病床,静谧而又安详,像一幅油画。 欧潼阳与欧阳澍静静地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屋里的一切,不忍打破这份宁静。如此美好的女子,像一幅画,更像一个天使,守护着他们的母亲,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感动。 欧阳湉见这两个人站在门口,她只好选了一个离欧阳澍较安全的距离站着,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欧潼阳,潜意识里,她感觉到,欧潼阳会保护她,指引她。 电话响了,欧阳澍到医院走廊的尽头去接听,是白朗“欧阳,伯母怎么样了?” 欧阳澍回答道“在医院,听说问题不大,轻微脑出血。” 白朗说道“不要太担心,老年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及时送医院很快会没事的。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欧阳澍苦笑了一下“我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是什么?” 白朗的声音变得轻快欢畅起来“好消息就是,汤姆森彻底清醒了!” “什么?天哪,是真的么?” “当然,今天我还和他通话了呢,他的中文真够蹩脚的,还自夸说是你徒弟呢!” 欧阳澍很激动,他已经太久没有开心过了,几乎忘了兴奋的感觉。对,就是兴奋的感觉,现在他十分兴奋“是吗!那可太好了。我就说这小子命硬着呢,过去那么多次生病他都能挺过来,这次咋也不会太怂吧。更何况,是你救了他的命,他要是一直都不能清醒,多不给你面子啊!” 白朗的声调变得低沉起来“可是,他的家着火,被彻底烧毁了,他的电脑被入侵,所有的资料全都毁了,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个就是坏消息。”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用说了,欧阳澍已经听明白了。汤姆森所有的资料都没有了,一切要从头开始,天哪!疫苗怎么办?欧阳澍刚刚兴奋起来的神经马上又jru了冰冻的状态“怎么会这样?那帮警察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这么宝贵的资料被毁了,天哪!” 白朗说道“是啊,汤姆森知道这个消息简直疯了,说自己就不应该清醒过来,否则也不会听到这个残酷的消息。不过欧阳,你也别太着急,只要有人在,还怕不成事么?资料不也都是人弄出来的么?我不懂那些高深的科技,只知道着急没用,什么事都得一步步来。你先在那里好好照顾伯母,咱们的国安专家在汤姆森身边呢,只要两国外交部商量好后,汤姆森可能会再来中国。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和你联系。好了,就这样,再见!” 欧阳澍只好收拾起心情,重新回到病房外,对疑问的欧潼阳说道“汤姆森清醒了。” 欧潼阳疑惑地看着他“你并不开心。” 欧阳澍垂头丧气地答道“资料都毁了!” 欧潼阳明白了,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欧阳湉向欧潼阳招手,将欧潼阳叫到身边“我饿了,可以出去吃饭么?” 欧潼阳想起自己也有些饿了,加上欧阳澍下了飞机也没有吃饭,还有屋里的白玉兰,便对欧阳湉说道“不如我们出去买些吃的,带回来,和玉兰小姐一起吃。” 欧阳湉犹豫着,停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吃外卖。” 欧潼阳明白了,这孩子是被惯坏了,就说到“好吧,我和你去,你在饭店吃,我带回来。我让小周他们陪你一起吃?” 欧阳湉还是摇头“我不爱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欧潼阳转身对欧阳澍说道“二弟,我和阿湉出去吃饭,然后给你们买些带回来。你和玉兰在这里等着,我会尽快回来。” 欧阳澍走进了病房,将椅子上的西服拿了起来,递给白玉兰,比划了一下,让她穿上。 白玉兰走过来,接过西服,披在身上,示意他出去说话。 俩人来到走廊,白玉兰轻声说道“别担心,医生说,只是一个很小的出血点。主要是受到刺激,加上年纪也大了,才会突然晕倒的。怕她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打了镇定剂,不然现在应该醒了。” “委屈你了,我是说欧阳湉的事情。” 白玉兰询问道“你们去找欧阳湉了?她今天为什么……” 欧阳澍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想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向夫人下手。”想到她后来的态度,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不知道欧潼阳是如何说服她的。还有那个叫文嫂的女人,应该没起什么好作用。 白玉兰点了点头“老夫人这次受到了很大刺激,以后要注意些才好。” “是,我已经向那丫头做了最后通牒,要是她再敢跟夫人闹事,我就废了她。她来了,刚才和阿潼出去买吃的。阿潼说服她过来给夫人道歉。” 白玉兰想了想,说道“是不是等欧阳先生来了再说,现在夫人情绪不稳定,能不能先不见面。” 欧阳澍明白了,是啊,自己只想着出气,让欧阳湉赶紧道歉,好让妈妈消气。可是,这不只是生气的事情,这件事得让爸爸慢慢给解释通了才好,毕竟,这是爸爸做下的事情。妈妈得先原谅爸爸,然后才能决定是不是要见阿湉。 欧阳澍点了点头“对,一会儿我就把她赶走,不让老夫人见到她的面。那个臭丫头,打扮的像只土鸡一样,看了就让人生气。” 其实不用他赶,欧阳湉已经偷偷地跑回家了。她受不了脸上时间太久的浓妆,也受不了这么晚了不睡觉,这是她的美容常识绝对不允许的。只是,今夜注定她无法入睡。 欧潼阳回来了,带来了几个餐盒,大多是清淡的吃食。他叫上欧阳澍与白玉兰一起到休息室吃饭。 欧阳澍边吃边问道“那只土鸡呢?” “土鸡?” 白玉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欧潼阳反应过来“你是说阿湉哪,她不吃外卖,我让她留在饭店吃了。对了二弟,我觉得现在让她见妈妈不是一个好办法,即便道歉也不到时候。最好的方法是尽量先稳住老太太,等爸爸来了再说,你说呢?” 欧阳澍眯了一下眼睛,看了白玉兰一眼,脑中出现了一个词“心有灵犀”,不免有些愣怔。见欧潼阳还在看着他,赶紧收敛心神,回答道“嗯,那就先不让她见,等爸爸来了之后再说。爸爸这次,哎,早些下手好了。对了,那丫头怎么突然转性了?” 欧潼阳简单说了一下文嫂的事情,说阿湉其实就是个被惯坏了的没有主见的孩子,而且他觉得好几次爸爸制造的机会都被破坏掉可能不是偶然的,文嫂并不是真的想让阿湉回到欧阳家,因为阿湉回家,她就没办法再继续装作阿湉的妈妈,也没有办法继续从爸爸那里拿到钱物。 欧阳澍觉得欧潼阳太没有原则,过于护着欧阳湉了“她还能算孩子?要是算年纪,她比玉兰还大些呢,可是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说话,办事,哪里像一个成年人?” 欧潼阳没有说话,其实,他很赞同欧阳澍的说法,只是,他没有背后说人的习惯。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个电话 欧阳澍见老太太给保安公司打电话了,只好无奈地看着她“妈,不用他们的,没那么夸张!” “不行!听着,你不能离开香港,还有,把你的成果交给国家,别怀璧其罪。在这伙人没有被彻底抓干净之前,你不能离开我身边。”欧阳夫人坚决地说道。 欧阳澍无奈地摇了摇头。 医生被欧潼阳带来了,他仔仔细细第检查了一下欧阳夫人的反应情况,说恢复的很好,可以进食,但要注意不要劳累和情绪激动,也不要剧烈运动,说完就走了。 欧潼阳坐到欧阳夫人身边,握住老人的手,问道“妈,您现在头还晕不?有没有感觉身体哪个地方不舒服的?” 欧阳夫人发现了欧潼阳带血的衬衫,仔细看了两眼,问道“在拍戏?片场过来的?” 欧潼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血衣,笑了“老妈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是的,在拍一场刑讯室的戏码。二弟和玉兰小姐都被我吓到了,只有您,一眼就看出我这是戏服,姜还是老的辣呀,呵呵,看来您真的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欧潼阳的电话又震动了,他随手将它关掉了。 欧阳夫人见此情况,说道“好啦,你是不是也该回片场了?别耽误了拍戏。” “没事的,明天拍一样。” “你还是去吧,既然人家催了,证明一切就绪,差你一人儿了。我已经没事了,你留在这里于事无补。” “好吧,那您好好休息,好好保重,拍完这场我就过来看您。” “去吧、去吧。” 欧阳澍看了看白玉兰,叫住欧潼阳,让他把白玉兰带走,说,别让她自己待着。 欧阳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好,丫头,你跟他们的车回去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阿澍,你留下,等保安公司的人来。你们让老刘去买些皮蛋海参粥来给我吃。” 白玉兰不想离开医院,连忙说道“夫人,我不累,我去给您买粥吧。” 欧阳澍和欧潼阳同时说道“你不能留在这里!”欧阳澍接着说,“忘了刚才那个假医生了?大哥的车是房车,较隐蔽,赶紧走!” 欧阳夫人只好说道“你的那个同事,叫孙晓蕊的,还没有从澳门回来吧?你不能留在医院,自己在家也的确不行,这样吧,你去阿潼家吧,阿潼,送丫头去你家休息一下吧,麻烦刘嫂给弄些吃的。” 欧阳澍看了看母亲,他知道,这样的安排也许是最好的了,起码那帮人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欧潼阳的身份,不会找到他的家去。 小周隔着车窗看到白玉兰与欧潼阳一起向保姆车走来,十分高兴,连忙下车打开车门“玉兰小姐,您怎么才来呀,室内部分都快拍完了,瞧您探班的场子,竟然是刑讯室的戏,哈哈……” 白玉兰道声谢,上了车。 欧潼阳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小周看了看两个人,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伯母……” 白玉兰连忙回答“没事,欧阳伯母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了。周先生,你是说,我,真的可以去探班了么?”她问着小周,却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欧潼阳。其实在白玉兰的内心,她宁愿去片场,也不想去欧潼阳的家,她觉得冒昧去别人的家里总归是不太礼貌,她也不想给他家里人添麻烦。 小周欢快地回答道“当然可以,你不知道,我们老大有多希望你能去看看他……拍戏,是吧老大?”见欧潼阳没有回应,小周迟疑地问道“老大,玉兰小姐问你呢,她想去探班,你听到没有啊?” 欧潼阳看着白玉兰,连忙答道“可以,如果你不累的话。” 小周觉出气氛不对,便耸耸肩转回头去,不再说话。 欧潼阳心里很乱,爸爸妈妈的事情接下来不知道会怎么样,明天爸爸的解释是否能让妈妈原谅;现在,二弟又处于危险之中,而他却无能为力。还有,阿澍今天的表现让他震惊,明明处于危险中,他却只关注白玉兰的安危,不要命地冲出去,他知道这代表了什么。看了看闭着眼睛的白玉兰,那微皱的眉头显示她的心里并不宁静,她在想什么?也是在为阿澍的事情烦心吧?多想抚平那道皱纹,让她再也没有愁苦,每一天都开心快乐!可是…… 欧潼阳的心里泛出一股酸酸的感觉。 白玉兰的心果然是不宁静的,她在计算着时间。从欧阳夫人打电话到现在有20分钟了吧,那四个保安公司的人到了么?欧阳澍会听话地让他们跟着么?将来怎么办?回上海安全么?如果那个假医生再返回医院怎么办,会不会把他绑架或者直接就…… 她不想再等了,睁开眼睛,立即拨通了欧阳澍的电话“我就是想问问,保安公司的人到了没有?哦,已经到了?那,什么?两个人怎么够呢?哦,你还是听夫人的吧,凡事多留意,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嗯,我知道,我会的。好的,知道了,再见。” 欧潼阳看着她,也很想知道欧阳澍的情况“是阿澍?” “是的,保安公司的人已经到了,欧阳觉得太夸张,想放回去两个,夫人没同意。放心吧,现在应该安全些了。哎呀,应该让他离开医院,那里人员成分太杂,什么人都可能会进去。”白玉兰边说边拨通了欧阳澍的电话“欧阳,你带着保安公司的人回家吧,留在医院还是不够安全,那里什么人都能进去,人多眼杂的,什么?哦,这样啊,也是哈,那好吧,那就明天回去。那睡觉怎么办?哦,知道了,这样也好。嗯,知道了,你多保重,再见!” 白玉兰挂断电话对欧潼阳说“欧阳担心夫人的安全,不肯回家,在诊室中加了一张床。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欧潼阳看着摆弄手机的白玉兰,明显看出了她的紧张,虽然她一直在安慰着他,实际上也是在安慰她自己,但看得出来,效果不好,便问道“你很担心阿澍,是不是?” 白玉兰一怔,随口说道“没有啊,我只是……只是,是,我是有点儿担心他。在上海,我们曾经一起遇到过一些事情,很危险,所以,我有些担心。上海,他说要回上海,你说上海和香港两个城市,哪个更安全些?” 欧潼阳没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自己,想了想,答道“应该是上海吧,香港是自由港,外来人比上海多,管理相对也宽松,不像上海可以天罗地网的。” 白玉兰自言自语到“是啊,上海,上海有白朗,还有李燕,他应该回去。可是怎么回去呢?最好是白朗能过来就好了。” 白玉兰又将电话拨了过去“还是我,欧阳,你看是不是让白朗过来把你接回上海,好像上海比香港安全些。我给李燕姐打个电话说一下吧。什么?哦,哦,知道了。没事,我不担心。嗯,知道了。好的,再见!” 白玉兰挂断电话,看到欧潼阳正微笑地看着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白朗已经买了机票,明天就过来接欧阳。这回好了。你知道么,白朗很厉害的!” 欧潼阳想了想,用手比划着“白朗,白朗,我见过的。他曾经去酒店找过我。你觉得他很厉害?”欧潼阳想起那天白朗的表现,有点儿怀疑他的能力。 白玉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他有勇有谋,上次就是他救了我和欧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爱人就是我们公司的,叫李燕。” 欧潼阳说道“那就好,有他跟着阿澍,就不会有危险了。你不要太担心了。” 白玉兰脸红了,连忙说道“哪有,我只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辩解。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欧阳澍焦急地冲进病房检查她是否受伤开始,她的心就悬着,不曾放下。放不下的还有他说的那句话“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香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次他们要是拿你来威胁我,我不能保证,我不知道,会不会还能坚持……”这句话,让白玉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突然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连续打了三个电话,按照文嫂的说法,姻缘天定,难道,自己心里竟然真的是惦记欧阳澍的?她悄悄看了看旁边座位上,淡定望着窗外的欧潼阳,那帅气完美的侧脸,气定神闲的表情,优雅的姿态,还有那只搭在靠背上的干净修长的手,无一不体现出一种迷人的风采。很少见他当面将脸转过去,每次见面,他都是热情地看着自己,温存又不失风度,只有这次,他的面孔向着窗外,也许,他在烦心欧阳澍的事情,或者,是欧阳夫人的事情? 车子拐了一个弯,终于驶进了一个大门,稳稳地停在了一栋房子的前面。这是一个停车场,里面已经停满了各种轿车、房车和小货车。影视基地到了,白玉兰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滴,摇摇头,放下了这一切胡思乱想,准备好好做个探班生,因为能够探欧潼阳的班,这也是她过去做梦都想不到的美好的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一样的欧阳夫人 白玉兰心里很感动,原来拍戏不但难,还很辛苦。 欧潼阳被叫走了。 何陛凑近白玉兰小声说道“玉兰小姐,我想将你修改后的《一世香樟》剧本在大地期刊连载,稿费我会按照大地最高稿酬标准,你若同意,我就通知编辑们定稿了,你看可以么?” 香港之行,带来了太多的机会,就像这一次,白玉兰相信,机会来了,虽然她还不清楚这个机会究竟能给她带来什么,但却知道她有了一个新的努力方向。 “多谢何先生!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只怕会影响你们刊物的销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突然发表连载,怕不会有观众。” 何陛笑了“放心,只要你同意,这件事就算成了。而且,我担保,你就是我们大地的福星,哈哈哈……” 白玉兰小心地求证到“你确定?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还想出一套读书笔记,你的读书笔记,你有时间能系统地整理一下么?欧阳夫人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他们汉语学会推广汉语,也推广中国文学,这是个契机,大地若能紧跟着推出读书笔记,一定会取得成功的。相信我!” 白玉兰点了点头“好的,我回去就开始整理。按朝代来吧,好么?或者也可以按照书籍类别……” “就按照朝代来吧。从秦汉开始,我看你入选文学社期刊上的那篇就相当不错,不妨用它作为第一篇,回头我同欧阳夫人商量一下,因为这是汇编,应该没有版权的冲突。大地的观众群定位,一半以上是海外的华人,所以,你的这些笔记对他们来说很有必要,能指导他们了解更多的国学,玉兰小姐,我们一起加油吧!” 白玉兰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多谢你,何先生,给我这个机会。我只是有些不安,怕辜负了你的信任。” 摄影机的对面,这个镜头终于拍完了,欧潼阳的全身都湿透了,但是他一直坚定地看着镜头,直到这一幕结束。 白玉兰心里有些疑惑,金小川说过要安排毓秀进刑讯室,难道还有其他内容要在刑讯室拍? 换上一套病号服,欧潼阳带着白玉兰来到隔壁,等待拍摄医院的场景。白玉兰见他的头发还很湿,便问哪里有电吹风。 欧潼阳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吹,不然下一幕会显得不真实。” “拍戏真的好辛苦啊!欧先生,除了过去媒体说的那些原因,还有什么理由让你坚持下来了?” 欧潼阳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呵呵,就那么一直走下来了呗。你呢?你一直是什么样子的?你的父母家人都是什么样的?” 白玉兰歪过头想了想,说道“我父母都是乳品厂的工人。爸爸是个霸道的、但对家人很好的男人;妈妈,妈妈很温柔,很善良,不喜欢拿主意。我从小没挨过打,不爱惹事,朋友不多,好静,如果不是遇到一些意外的事情,我会无风无浪地考大学、工作,像很多大陆的孩子一样,呵呵。” 欧潼阳温暖地笑着“那你像爸爸还是象妈妈?” “我呀,长的像爸爸多些,性格像妈妈,不喜欢做选择。”突然想起了什么,白玉兰连忙闭上嘴。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多,而且当着一个算是陌生的人,虽然他是偶像。这也是欧潼阳的能力,他能在不知不觉中把话题引到对方身上,了解你的一切,让你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就像每次对待媒体一样。可是,不喜欢做选择,这句话是不应该说的,尤其是现在,容易被误解。 “是啊,谁又愿意总是做选择呢?按部就班地每天重复做一件事,能让心宁静,这样的人会长寿。几年前我曾经在一个寺庙住过半个月,每天早晨陪着一个僧人扫落叶,我们没有沟通交流,他从东边扫起,我就从西边开始扫。开始两天我总是扫得很快,怕与他收尾的点靠近我这边会很丢脸,后来心情宁静了,无欲无求的,眼中只有扫帚和落叶,就不在意结束点是在哪边了。应该带你去看看那个大师,看了他的眼睛,就知道什么叫目如远山了。” 白玉兰谨慎地问道“半个月,是不是网上传的你‘出家’那次?” 欧潼阳笑了“媒体总是喜欢捕风捉影。有一部电影,我演一个高僧,为了能传神,特意去体验生活的。” “哦,我想起来了,里面只有几个镜头而已,想不到你也这么认真去体验生活。” “没办法啊,导演当时给我这个角色的时候,我还真的不想接,我没信心啊,因为对僧人的生活了解的太少了。好在导演答应帮我联系寺庙住进去体验,我又对这些很好奇,又有档期,就接了。我只演过一次和尚,就是这次。我真的是剃了光头的,还穿了袈裟。虽然镜头很少,但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其实一切都有禅意的,要相信因果,多做好事。不说我了,你上学时遇到的那个意外,能和我说说么?” 白玉兰看了看欧潼阳,作为偶像,他太不张扬了,几乎没有什么锋芒,他所有的锋芒都在作品中,而现实中他就像个邻家哥哥,平实、淳朴、不做作,轻声细语、循循善诱。她就是相信他,所以,也没有想要隐瞒“那个意外是,我被学校开除了。有人犯罪,嫁祸给我,学校也是为了严肃校纪。不过现在都过去了,欧阳和秦先生已经为我成功翻案了。只是我没能读大学,心里觉得很遗憾……” 欧潼阳安慰道“上不上大学有什么关系呢?其实你已经很幸福了,童年很快乐。我两岁的时候家庭变故,被舅公带来香港,他很严厉,追求完美,不允许犯错,所以童年我都是在各种学习中度过的。八岁回国后,只过了两年幸福的生活,便随母亲到了南京,又遇到了一些变故。我妈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阿湉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我心里不能容忍,做了一些过激行为,11岁,爸爸又把我送回了香港。四年后舅公辞世,没有人再告诉我什么事情对什么事情错,我开始随心所欲,第一件事就是报了演艺训练班,学习表演。当时没想做很久的,只想各种事情都尝试一下,谁知道一干就是这么多年。我估计是舅公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凡事都喜欢追求完美,不服输,结果就走到了现在。” 欧潼阳的表现让白玉兰觉得有些陌生,她多少了解一些欧潼阳的身世,但如此曲折如此不快乐的童年,她没有想到。 白玉兰只好转移了话题“你很坚强,和欧阳夫人一样。” 其实母亲的脆弱只有欧潼阳知道,那是他心灵上的一道烙印。 他轻声说道“妈妈其实很脆弱,希望她能挺过去。” 那年他只有10岁,爸爸的事情被妈妈发现了,那夜妈妈的脸色,再没有了温柔的莹白,是一种死灰,眼神空洞,忽而血赤,疯狂推搡阻挠她的爸爸,要跑出门去。 妈妈不再笑,也不再说话,每天只是想带着他离开这个家,离开爸爸。于是爸爸每天基本不出门了,实在有事,就用一把大大的锁头将房门锁住。每次妈妈推不开门,就会抱着他哭,很久很久,哭得欧潼阳的心都湿漉漉的。他那时候虽然小,却知道是爸爸对不起妈妈。突然有一天,爸爸回家,见妈妈做了菜,还热了酒,便十分开心,多喝了两杯。半夜,妈妈拿来了他的羽绒服,问他想不想去找弟弟和爷爷奶奶,他当然想,于是,他们连夜悄悄出了门。 妈妈精神一直是恍惚的,去火车站买票时,钱包被偷走了,然后又发现爸爸工程队的人在寻找,他们躲进了铁路道口旁的一个小旅馆。那天真冷啊,夜里,妈妈几乎把所有的衣物都围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仍然冻得簌簌发抖。第二天,店老板见他们没有钱,就委婉地将他们赶走了。爸爸在一节火车厢里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在欧潼阳心目中母亲是脆弱,同时又是睿智的,包容的。这些年无论他漂泊到哪里,母亲就像是一个港湾,永远亮着一盏温暖的灯,等着他靠岸。 但是,对于欧阳澍来说,母亲永远都是聪明、勇敢、坚强的象征,这些年,家里大事小情都是她老人家说了算,她一直都是那么坚定、那么从容,即使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也是雅致干净,不带病容。此刻,欧阳夫人正坐在病床上与欧阳澍聊天。 “你和紫珊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紫珊执著、聪明、善良、诚恳,这样的女孩现在已经不多了。你们两年的婚姻,共同的牵挂,这个缘分多难得啊!阿澍,你是不是应该把精力往你们的小家放一放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安的责难 欧阳澍细心地将猕猴桃肉用钢勺挖出来放在碟子里,将碟子递给欧阳夫人“我知道啦,您就放心吧!我和紫珊现在很好,她现在应该在飞机上,明天就到了。我当然知道紫珊是个好女孩,她很坚强,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我会好好照顾她关心她的,您就别为这事烦心了。” 欧阳夫人摇了摇头,儿子的意思她明白,关心和照顾,不是爱。看来,他和紫珊还在各过各的,并没有和好如初。如初,他们原先相爱过吗?现实中的婚姻更多的是对家庭、对世俗、对物质的妥协,就像当初她的婚姻是对物质的妥协,阿澍的婚姻就是对两个家族的妥协。她看了看低头弄水果的儿子,这个倔强的孩子,在爱情与婚姻的路上走得并不是一帆风顺,他曾经的美好期盼相依相伴的温柔、两情相悦的爱恋,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呢?看来这次要好好和紫珊谈谈了。 白玉兰的三个电话欧阳夫人看在眼里,她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即使问了儿子也不会回答,年轻人的心思她不是看不懂,她心里清楚的很,其实这些孩子自己都未必懂得自己的感情,他们太年轻了,需要引导与控制。 白玉兰的电话让欧阳澍心里很不安,自己让她如此担心记挂,却又无能为力。看着门口走来走去的保安,他感到自己就像笼子里的困兽,被限制了自由。 欧阳夫人吃了一口水果,见欧阳澍皱着眉头看门外,知道他不喜欢这种被禁锢的感觉,便问道“阿澍,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我看,将公司关了,工作辞了,所有的成果交给国家,放弃研究是最好的办法。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防不胜防,不如就退一步,等一切都过去了再搞你的研究,好么?” 欧阳澍的思路还没有完全跟上母亲的节奏,随口答道“那怎么行?我可以退,那些人不会退的,等他们研究出杀人的武器,得有多少人遭殃啊!我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欧阳夫人见他又犯了执拗,便生气地说道“难道你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么?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们担心。报纸上说的绑架本来就是针对你的吧,你还差一点儿就死了,是不是?这群人杀人越货胆大妄为,你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你以为自己是超人么?” 欧阳澍清醒了,想起母亲现在不能激动,连忙说道“妈,您千万别急,听我说。其实这件事情不是咱们自己找的,只是我研究的艾滋病检测试剂恰好能帮助那些人制造细菌武器,他们才想着要盗取我的研究成果,还想让我帮助他们,我当然不会帮他们。其实,现在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了,只要研制出疫苗,武器就有了克星,制造出来也没用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再纠缠于我了。您应该了解,即使我将成果交给国家,也不能阻止这帮人找我的麻烦,所以,尽快研究出疫苗是解决这件事的唯一方法。” “可是,如果那么容易能研究出疫苗,不是早就研制出来了?你现在连自由都没有了,怎么研究啊?” 欧阳澍尽量安慰着母亲“您放心,这回不是我自己研究,您还记得汤姆森么?他才是研制疫苗的大主力,而且他在大学的时候,这正好就是他的研究课题,他很快会来上海。我相信,只要我俩合作,很快就能研制出来的。明天上海警察就来香港接我,一路保护我的安全。等疫苗研制出来,我就自由了。” 欧阳夫人还是忧心忡忡“哎,你说得轻巧。离上次绑架有两个月了吧,也没见你研制出疫苗啊!我看这件事情只怕会很难……” “妈,不一样的,绑架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当时都以为是商业间谍呢。最近才通过内线的消息,了解到细菌武器的制造详情,疫苗也是刚刚决定要研制的。我答应您,回到上海努力研制,争取尽快出成果,您就放心吧!只是,这样我就不能留在这里陪着您了。”欧阳澍觉得妈妈在这件事情上太忧虑了,便转移话题道“妈,您,您确定明天可以出院么?” 欧阳夫人的目光黯淡了,将果碟放在床头柜上,低头沉吟道“不出院,难道躺在医院里等着解决问题么?我一开始倒是想着一直这么昏迷下去呢!你爸爸明天应该会到吧,我倒是想听听他会怎么解释!” 欧阳澍焦急地说道“其实爸爸心中是最不想伤害您的,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想找个恰当的时间场合来告诉您。他……” 欧阳夫人看向欧阳澍“一直?这么说你们一直是知道的,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成了一个笑柄!” 欧阳澍赶紧解释“妈,不是的,您千万别急。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阿湉在上海燕园逼爸爸,爸爸也是没有办法了……” “阿湉,你们叫得好亲热啊,你是已经认了她吧?也许,她的妈妈也被你爸爸找回来了吧?这些年他瞒得我好苦,你们也都是同情你爸爸的吧?” 见欧阳夫人的脸开始泛红,欧阳澍害怕了,一边大声喊医生,一边揉着欧阳夫人的太阳穴“妈,您别激动。医生!医生!妈,明天爸爸就来了,让他慢慢和您讲,现在您什么也不要想,不能再让血管破裂了!医生!医生!” 欧阳夫人冷静了下来“不要叫医生,不安全,不要叫医生!” 欧阳澍连忙对外面喊道“阿汤,别让医生进来了!” 欧阳夫人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对欧阳澍说道“哎,和你的安全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儿。我只是一时想不开,没事的,毕竟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用担心。找本书来吧,给我念念,随便什么书都行。” 欧阳澍连忙到处找,终于在欧阳夫人的包里找到了一本《一世香樟》,便慢慢地念了起来。欧阳夫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了。 在白玉兰的眼中,欧阳夫人一直是强大、智慧,能掌控一切的,直到今天倒下。欧潼阳说母亲脆弱,之后就一直陷入沉思,脸上是痛苦无奈的表情,让她心有不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好静静地坐着,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摩梭着修长的手指。 门开了,一个穿银丝旗袍的年轻女人华丽丽地扭了进来。欧潼阳连忙站起来,问道“开始了?” 那女人不回答欧潼阳,目光一直停留在白玉兰的身上,问道“戏还没有搭完,人就走了,啥意思啊?这位美女也太不讲究了吧,探班么,不至于非得单独会面吧?” 白玉兰认出来,这个人是目前红得发紫的着名演员安安。她人长的娇小玲珑,演的戏也大多是柔弱淡雅的个性,没想到真人竟然是这么的‘威猛’,粗声大气,不依不饶。 白玉兰不禁有些脸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看着欧潼阳。 欧潼阳匆忙翻查着剧本,随即抬头问道“没有我的镜头了呀?” 白玉兰一时气滞,人家分明就是来找茬儿的,您还在这里和她分辨,怎么能讲得清楚呢?果然,安安立即回应道“没有镜头就可以随便离开片场了么?不需要考虑搭档的感受么?你拍戏的时候,也没我的镜头啊,我不是照样在片场陪着么,这是起码的尊重吧?” 欧潼阳微笑着耸了一下肩,说道“我以为很快会拍下一组镜头。既然这样,我们就过去吧。” “下一组镜头?这组还没有拍完呢,怎么可能拍下一组?欧潼阳,我真是受够你了,搭过这么多的男演员,还没有像你这样我行我素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下午把我们大家都晾在片场,现在又不配合拍摄,这样的工作态度,我没有办法再和你搭戏了,这剧没办法拍了!”安安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来很多现场的其他演员以及工作人员,大家围堵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里面的情况。见安安生气地向外走,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欧潼阳皱了一下眉头,向白玉兰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追了出去“安安小姐,请留步。” 安安又走了几步,停在了人群之中,转身等待着欧潼阳。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是无辜的 欧潼阳的息事宁人并没有打动安安,她嘲讽地一笑“补偿?拿什么补偿?拿钱么?知道你有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地耽误大家的时间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这件事情扩大,想尽快解决问题而已。安安小姐,要不说说你的解决办法?”欧潼阳的语气仿佛一点儿都没有生气,仍然和她商量着。 安安固执地站着不动,斜了一下眼睛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个人孤陋寡闻,从没有见过这么拍戏的,多大的事情能扔下整个剧场的人说走就走啊?太不敬业了吧!” 周围有人悄悄用手机在拍照片,人们切切私语。远处有两个探班的媒体已经架好了摄影机,记者的麦克风就在人们的身后。看他们那开心期盼的眼神,就知道安安制造的这个头条是多么有吸引力了。 白玉兰站在门口,站在众人的背后,为欧潼阳着急,却不知道如何帮他。 欧潼阳还是那么云淡风轻、不骄不躁,他向安安又鞠了一躬,说道“安安小姐,实在对不起,是我不够敬业,耽误了你宝贵的时间。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欧潼阳的助手小周这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安安,我们老大已经给你鞠躬了,你还想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再说了,不就是请了一会儿假么?问问剧组里谁有事没有请过假的,你不是也晚来了一天,让剧组临时改变了拍摄计划么?你耽误的时间又怎么算,怎么不见你给大家鞠躬啊?” 众人纷纷说道“就是啊,算了吧,欧先生够敬业的了,从来不耍大牌让人等的,今天真的是个例外,不应该计较的。” 安安见情形几乎一边倒,不免焦急,随口说道“我当然不只是为这件事替大家不值,也是为我自己。我拍了这么多年的戏,从没有遇到过这么不配合的男演员。既然是搭戏,就要在现场帮着制造气氛,他呢,跑到这个房间里关着房门私会女粉丝,这也太离谱了吧?” 众人的目光唰地一起射向了白玉兰。 突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白玉兰有些不知所措,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众人,眼底泛起一片晶莹。 欧潼阳大步走过来,拉起白玉兰的手,带着她沉稳地穿过人群,脸上无波无谰。走过安安身边时没有停顿,只是清晰地说道“别着急,等我回来。” 小周飞快地一路小跑,先于两个人到停车场打开了车门。 欧潼阳将白玉兰送到车上,自己也上了车,吩咐司机回家。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白玉兰,让她擦去眼泪。 白玉兰没有接,任眼泪滑下脸颊。 欧潼阳笑了,说道“委屈了?你可是大编剧呀,笔下什么人没有啊!” 白玉兰翻了他一眼,拿过手帕不客气地擦眼泪擤鼻涕。然后问道“你不知道愤怒的吗?” 欧潼阳表情凝重起来,慢慢靠在椅背上,说道“是啊,我已经不知道愤怒。可是我知道,愤怒是奢侈品,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的。” 白玉兰眨了眨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奢侈品?” “奢侈品的意思就是要有钱才能穿上,穿上能抬高身价,满足虚荣心。我是穷人,买不起,呵呵。” 白玉兰沉思道“你是说,愤怒让人畏惧,但同时要给付对价,而且有时候代价会很大,是么?” 欧潼阳故作惊讶地看着白玉兰“哇,不是吧,这么专业,连给付对价都知道,我还是上次拍一个商战戏的时候才学到的!”接着语音转为凝重“你说的很对,让人畏惧的代价很大,有时候是无法承受之重。” 车子开出了十几分钟,小周在副驾驶的位置叫到“老大准备,要拐弯了!” 欧潼阳向白玉兰招手示意,做出准备下车的手势,同时,一只手放在了车门把手上。车子一拐弯就靠边,没有停稳,欧潼阳已经迅速打开车门,拉着白玉兰跳下车。车门刚刚关好,车子就向前面开走了。 欧潼阳拉着白玉兰迅速隐藏到路边商店门前树下的阴影中。等了一会儿,探头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便向右拐进一条小巷,径直穿过去,来到一条大街上。欧潼阳前后左右地打量着,惹得白玉兰也像做了贼一样,左顾右盼,还稍稍弯着腰。终于,开来一辆出租,欧潼阳拉着白玉兰上了车,递给司机一张纸条,出租车载着他们来到一个酒店。 顺着酒店的停车场快捷通道直接进了客房,白玉兰还是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她心里知道这是为了躲开媒体的追踪,但这也太……太戏剧了吧! 看到白玉兰那迷迷糊糊的样子,欧潼阳觉得很好笑,他到房间的吧台倒了两杯红酒,递给白玉兰一杯“怎么了?还迷糊着呢?呵呵,放心吧,不会有人发现的,这是这次回香港的安全策略,每次都不同的。是小周的杰作,他说自己是006,相当于007的六哥,呵呵。你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拍完戏,过来接你一起回家。”说完,欧潼阳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白玉兰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回片场,他们会不会为难你呀?要不先找导演或何先生,请他们帮忙,有他们在,情况也许会好些。” 欧潼阳笑了“哈哈……,你以为是打群架呀,还要人帮忙!放心,只要你不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即使打群架也没事,我有功夫的!”欧潼阳屈臂握拳表示自己身体很棒,“行了,已经凌晨了,好好睡一觉,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说完,放下杯子,按下电动窗帘按钮关上窗帘,又按下‘请勿打扰’键,开门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欧潼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明白,一切不是过去了,而是刚刚开始。这么多年了,他与媒体的关系十分微妙,既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不拒绝媒体举办的各种活动,同时,又用尽一切方法巧妙应对、保护隐私,不让媒体拿自己的隐私去炒作。可是安安这么一闹,估计明天娱乐版的头条会热闹非凡,白玉兰的照片将会出现在香港的各种大小报纸及网络贴吧上。也许,今天是她最后的一个安稳觉了。这件事情的发展违背了他的本意,带白玉兰去片场是他的心愿,很早他就有了这个想法,他想让白玉兰看看他拍戏的场景,想让她了解一下那是什么样的环境和状态。尤其是这次,白玉兰编写《一世香樟》的人物对话,还有一些心理活动,开启了她的编剧之旅,按照何陛的话,她会是个伟大的编剧,可是有些对话与拍摄环境的贴合度不是很强,显然对拍摄现场的环境缺乏熟悉,所以,他才直接将她带到片场。本以为编剧的身份能让她躲过一劫,他心里还很笃定呢,可是当安安说完话,他看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惊惧的白玉兰,才突然想起曾经在上海发生的事情,在饭店、在医院,媒体曾经拍到过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如果媒体翻出当时的报道,再加以联想勾勒,那么白玉兰将形象尽毁,刚刚开始的编剧事业会夭折,以后在编剧界将很难立足。 欧潼阳给小周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立即找闫娟娟团队,作为公众人物,他平生第一次主动需要危机公关了。 欧潼阳刚到片场楼下,闫娟娟就给他打来电话,答复说此事不宜理会,越描越黑,最好的方法是低调处理,不解释不申辩不反驳。相反要关注请假事件,小心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欧潼阳似乎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他立即让闫娟娟安排一下,召开记者招待会“我要立即公布自己的身世,将欧阳先生与夫人是我父母的事情公之于众。” 闫娟娟大惊“你疯了,这个时候公布!刚刚签了两个代言的合同,还有两部剧要公映,你想过会有什么损失么?钱到还是小事,关键是你这么多年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个孝顺的儿子,照顾智障老爹,现在突然被发现你为了保护亲生父母不被媒体骚扰,竟然欺瞒观众,你的诚信可就没了,善良和孝心也没了。要是再被挖出当年的旧案,你的演艺事业也就完结了。三思而行啊,欧先生!” 欧潼阳反问道“纸是包不住火的,闫董,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也就只能出此下策。再说,早晚都有这一天的,不是么?” 闫娟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欧先生,你为什么如此保护白玉兰,不惜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那你是有意的了?你既然有意,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偷偷地来呀,为啥还把她弄到片场让人家抓现行?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只是这件事情太棘手了。算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拜托你,以后再有人探班,尤其是女人,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让我来安排好不好?行了,等我的消息吧,如果搞不定,让你的白玉兰做好准备吧,反正我是宁可牺牲她也不能牺牲你的,如果你胆敢公布,我就站到对方阵营给他们爆料,你信不信?” 欧潼阳笑了“哈哈哈哈……,信!拜托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捕风捉影的娱乐圈 欧潼阳十分相信闫娟娟的能力,见她答应应急处理这件事,自然放心不少。 闫娟娟嘱咐道“听着,别给安安好脸色,也别向她道歉,更不能承认任何事情,媒体面前什么也不要说。好了,就这样!” 酒店房间里的白玉兰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拿着酒来到镜子前,看着里面俏生生的小人,似乎还保持着刚才受惊的样子。她学着欧潼阳的话,说道“好好睡一觉,醒了,一切都过去了。”这淡定柔和的话语果真让白玉兰平静下来,她学着欧潼阳的样子,将红酒对着镜子一饮而尽,然后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动作很不满意。看来洒脱的姿势不是一天能练成的。她快速洗了个澡,披着宽大的睡袍,头发也没有来得及吹干,带着微醉,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把这几天来的风风雨雨都抛在了脑后。 何陛跟在金小川的身后,问道“金导,你不是说让毓秀进刑讯室么,怎么没拍呀?” 金小川摇头说道“我推敲了半天,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既让她进去,又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果她下手阻拦,阿潼的刑就没法煽情了。你别说,那个白玉兰有点儿门道。刑讯就这样吧,我现在考虑要不要把‘医院’那场戏恢复原著的样子,不让她那么强势,你觉得呢?” 剧本是何陛按照原著改写的,他当然不希望修改“金导,医院那场冲突是室内部分最吸引人的了,要是改了,怕缺乏戏剧性了。电视剧不像书本,靠文字让观众去回味去感动,它必须得有视觉冲击,爆发力,才能吸引眼球。其实不让她进刑讯室也对,虐心可以在‘医院’里呀,增加黄平疗伤的场景,再加些对手戏,也一样能达到效果。” 金小川慢慢踱着步,用笔在那头乱发上拨来拨去,时而闭目皱眉,时而歪头沉思。 何陛坐下,在剧本上刷刷写了起来,很快将剧本递了过来,问道“这样,这样你看行不行?” 金小川接过剧本,扫了两遍,又仔细推敲一遍,脸上出现了笑容“对,就是这样。还有前面,前面再加上两段,一段是出刑讯室,一段是进医院,黄平的受伤无力与毓秀的心痛呵护,同样能虐心。哈哈……,越是英雄无力越让人心痛。好,就这样!” 一个年轻的剧务匆匆跑进办公室“金导,不好了,安安把欧潼阳给气跑了,今夜怕没办法接着拍了。” 金小川抬起眉毛,奇怪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欧潼阳?气跑了?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真的,安安把他和白小姐堵到房间里了,还当众大吵大闹,说欧潼阳不敬业。欧潼阳一气之下拉着白小姐就走了,还说回来要找安安算账呢!” 何陛眨眨眼睛问道“欧先生和白玉兰不是一对儿么?安安跟着掺乎什么呀?”他突然一拍大腿“哇,金导,天赐良机呀,剧刚拍就出绯闻,惹来关注,以后能不火么?这件事可以推波助澜啊,怎么样金导?” 金小川黑眼仁少白眼仁多地斜了何陛一眼“扯!我跟阿潼合作三部戏了,他不是什么情种,也没那么胡闹,这小子,拍戏认真着呢。这件事不能瞎搞,弄不好被冠上故意炒作的帽子,我还不至于这么衰。奇怪,安安挺出名了,不至于拿这个去炒知名度啊!”他转身问剧务“安安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应该还在‘医院’外面吧。刚才我看欧潼阳走了,就马上来向你报告了。” 金小川淡定地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通知剧组的人准备拍‘医院’那场戏。对了,把演老王爷的群众演员叫来扮上,我要增加他的戏份。何先生,咱们再推敲一下这场戏。要是白玉兰在就好了,可以弄几句有分量的对话。不过没关系,也许此时无声胜有声,眼神动作到位会更好。” 何陛也觉得自己的提议有点儿不专业,正感到不好意思,听金小川安排自己推敲剧本,连忙拿出一张大纸,开始在纸上布置演员的走位。 本以为会有大热闹可看的年轻剧务失望地回到人群中,宣布了导演的决定。 安安最先反应到“开什么玩笑?刑讯室外的那场不是还没拍完么?怎么就准备拍‘医院’里的了?” 剧务回答道“不是玩笑,这可是导演亲口吩咐的,让大家赶紧准备呢!对了,安安小姐,导演可说了,欧潼阳先生拍戏认真着呢,从不胡闹,更不是什么情种,您是和他第一次搭戏,不了解,金导和欧潼阳都合作过三部戏了!” 周围有和欧潼阳合作过的人纷纷点头“是啊,我和他也合作过,真是这样的,他很认真的,也没有什么绯闻,从不炒作。” 安安不想让这个负面影响延续,便大声说道“什么叫认真啊?大家也看到了,是谁把大伙扔到片场不管不顾的?不是情种?真的么?不是情种能在那种场合拉着女粉丝的手扬长而去?你行么?你行么?”她指着在场的男士“你也做不到一点儿不解释就把人带走吧?这得多深的感情,才能这么呵护啊,连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 大家伙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有几个不禁点头了“是哈,怎么就那么领走了,还手拉着手。”有位美工感叹道“啊!真是一对儿璧人!他们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立刻就有了画画的冲动,欧潼阳先生从容镇定,有‘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概,白小姐,荆棘中的一朵玉兰花,怯生生惹人怜爱。说他们一点儿没关系,我不信!” 安安转身说道“我去找导演,拍什么‘医院’啊,人都不知道和粉丝躲到哪里去了。我看今天就散了吧,我正好要去做做美容,几天没睡好,人都长褶子了!” 她的助手拿着电话飞快地跑了过来“安安,快,电话!” 安安瞥了一眼电话,拿起来走到众人视线之外去接了。 众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也就陆续散了,只有几个媒体的人匆忙穿梭于众人之中,采访着他们对今天事件有什么看法,特别关注是否有人知道白玉兰的背景。他们的问话引导性很强,大多是问欧潼阳和白玉兰在房间里待了多久,以及问大家觉得白玉兰的衣衫是否整齐等等。 欧潼阳跑进片场时,现场正是一片混乱,几台摄像机已经架在了‘医院’,可是工作人员却没有就位,都是懒散地三三两两聊着天。 欧潼阳抓住一个人就问“导演呢?安安呢?” 那人回答道“导演在办公室,安安?”他转头看了看“不会吧,一个电话接了这么久!” 欧潼阳只好向办公室跑去。在门口正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金小川与何陛。 “阿潼,你回来了?我俩修改了一下剧本,你先看一下。咱们接下来拍‘医院’那场戏。” 欧潼阳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字,不禁惊讶“改这么多!” 金小川的白眼仁又多了“给你20分钟看剧本,我先拍一场医院门口老王爷的戏。20分钟后化妆,今天医院的戏争取都一条过了。” “遵命!”欧潼阳知道,自己想借‘医院’的床休息一下的想法又泡汤了,这一番折腾恐怕要拍到大天亮。他心里琢磨着怎么和安安好好谈谈,让她配合拍好这场戏。 欧阳澍拿着《一世香樟》,胡乱念着,心里像有一团乱麻堵着,烦乱,却又理不清头绪。汤姆森醒了,是个喜讯,他们可以一起研究疫苗了,可是,没有资料,一切得从零开始,这让他们的研究举步维艰,所有的数据都没有对比,进展会十分缓慢;阿湉的事情,估计妈妈是绝对不会原谅爸爸了,这个温暖的家将面临一次风暴,后果如何,无法预料;还有白玉兰,那连着的三个电话让他了解了她的担心,也让他更加放不下。 “错了!错了!又读错了!”欧阳夫人嗔怪道。 欧阳澍连忙集中精神“哦,对不起,对不起,溜号了,呵呵。” “哎,算了,算了,别读了,你心不在焉,再读也是这样。” 欧阳澍竖起拇指,说道“老妈你真厉害,居然能听出来我读错了,您记性也太好了吧!放心,这回我一定认真读,保证不出错!” 欧阳夫人摇了摇头“不是记性好,是没有办法忘记。不用读了,怎么读,你都读不出玉兰丫头的味道。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还是过去睡一会儿吧,都熬了一夜了。” 欧阳澍放下书,伸手到欧阳夫人的额头测了测体温“我睡不着。” “你这孩子,打小觉就少,天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精神头。反正都睡不着,咱们娘俩就聊聊天吧。对了,你说紫珊今天就到?我想和她好好谈谈,一个家庭全仗着女人支撑,女人的心思不在了,这个家也就散了。你说,紫珊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三十章 欧阳俊生的爱妻之道 欧阳澍听妈妈怀疑杨紫珊有其他的心思,连忙为紫珊辩解“妈,您想哪里去了,紫珊能有什么心思啊?她……她就是,就是从小在家里娇惯的,不太会照顾家,贪玩。囡囡的事情她挺内疚的,所以,不怎么和咱家人亲近。您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很好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恢复正常,我们还搬回燕园去住,到时候您也过去,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多好!” 欧阳夫人看着欧阳澍,怀疑到“不和咱家人亲近,那和谁亲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怀疑她?阿澍啊,紫珊这孩子我觉得不是像媒体上说的那种孩子,如果她和别人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啊!我的儿子这么优秀,难道还比不过那些个男明星么?” 欧阳澍心里一阵苦笑,是啊,您的儿子太优秀了,而且还就是男明星,所以早就把紫珊的心带走了,只是可惜不是眼前这个儿子。“妈,我知道了,我没怀疑她。您老就别操心了。” 欧阳夫人还在思考着“会不会是因为阿潼啊?紫珊会不会是对阿潼不满意啊,觉得阿潼没有把她当做家里人。可是阿潼的工作性质就是那样,不可能随时都回来参加生日啊、小孩子出生啊什么的,她不应该挑剔这个的。” “怎么会?紫珊不是爱挑理的人,您想哪里去了,和大哥没有一点儿关系。” 欧阳夫人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应该不是咱们家人的问题,从她嫁进来,我就拿她当亲姑娘一样对待,从没对她多提要求。也许这大家大户的姑娘,待人处事总是这么淡淡的吧。其实只要人好比啥都强,你以后要精心着点儿,一个家,女人的心得由男人给捂热了,她才一心一意对待你,对待这个家,所以,男人的态度是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用心,这个家才温暖。” “知道了。妈。您,您能原谅爸爸么?我是说,爸爸虽然伤了您的心,可是,这些年爸爸的态度多好啊,咱们这个家也需要温暖啊!” 欧阳夫人的眼神黯淡了“这是两回事,现在不是我能不能原谅他,是他的心是不是还在这个家呀。男人如果变了心,只靠原谅是挽回不了的。” 欧阳澍发现,妈妈不自信了,那种坚定的神采已经在眼睛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他想了想,问道“如果爸爸没有变心呢?如果爸爸还是象过去一样爱您,爱这个家,您能原谅他么?妈,您想过没有,阿湉已经20多岁了,那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您当年不是已经原谅爸爸了?我相信爸爸没有再犯错,阿湉只是,只是代表过去的事情,不是现在呀。” “傻孩子,那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们要共同关注共同照顾,还要一起瞒着我。每次见到孩子,他能不心里重新选择?这么多年,他的心应该早就不在这里了。” “蕙兰!蕙兰!你怎么样?” 风尘仆仆的欧阳俊生一进屋就直奔病床,拉起欧阳夫人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显然是坐最早的航班赶来的。 “我还好,不用惦记!”欧阳夫人将手抽了出来。 欧阳澍见欧阳先生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到他的身后,请他坐。自己又去忙活烧水沏茶。 “阿澍啊,不用沏茶了,你爸爸很忙,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欧阳夫人淡淡地说道。 欧阳俊生看了看欧阳澍,欧阳澍连忙点了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 “蕙兰,你别这样,听说你病了,我都急坏了。这次都怪我,应该早就和你说明白。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听你的,你说认咱就认,你说不认,我从此不让她进家门。” 欧阳夫人苦笑了一下“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独性啊!男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成功人士,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私生子上门,也是理所应当啊,我怎么能不认呢!” 欧阳俊生有些着急“看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生气,不肯原谅我。你想多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样都不重要了,你既然赶过来了,就应该已经考虑好了接下来怎么办吧?道歉、解释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想让你赶快好起来,健健康康地和我过完下半辈子!我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蕙兰,这20多年我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瞒着你阿湉的事,可是你也要体谅我,当时你刚刚原谅我,我那时候怕得不行,做梦都梦到你离开,我哪里还敢把阿湉的事情告诉你?后来一次次想乘你高兴的时候说,但最后都没了勇气,我还不是怕你会生气离开么?” “好!那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你又来了,那个人早就死了,出车祸死的,阿湉是由养母带大的。” 门上传来“笃笃”的声音,欧阳俊生知道是梁杰,便说道“进来吧。” 梁杰拿了片子及病例卡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将东西递给了欧阳俊生。 欧阳俊生站起来接过梁杰手中的片子及病例档案,翻看着“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夫人脑部只是个很小的出血点,只要清醒,加上用药,很快就会吸收,问题不大。需要注意心脏,还有,不能再受刺激。” 欧阳俊生点了点头“还好,还好。蕙兰啊,你看多危险啊!”他转身坐下继续握着欧阳夫人的手,说道“你心脏不好,不能激动。以后,咱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激动,要做到不听、不看、不想,咱就等着,等我来处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让我来做,你就好好保养,好不好?” 梁杰脸色暗暗的,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欧阳夫人将手再一次抽了出来“欧阳先生,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她是谁我也没兴趣知道。既然我的身体没什么了,你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欧阳俊生皱着眉头“蕙兰,这次阿湉这样闹,害你住院,我一定不会原谅她。你等着,我会让她亲自向你道歉,为你出这口气。这孩子都是让她的养母给惯坏了,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欧阳夫人心内一阵悲凉,他已经站到欧阳湉一边了,就像一个护犊子却还装大方的父亲,对闯祸的孩子给予看起来严厉实则呵护“处罚”,让欧阳湉道歉不是等于就认了她的身份了么?她不禁冷笑“不关欧阳湉的事,她不必来向我道歉,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能怪别人。我累了,你忙去吧。”说完躺下,闭起眼睛。 欧阳俊生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哪句话又说错了,他搓了搓手,见欧阳夫人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便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阿潼?他没过来看看你?要不要我把他找来陪陪你?” 欧阳夫人还是没有说话。 欧阳俊生见阿潼都不起作用,想了想,继续说道“阿澍的公司好像遇到了麻烦,我听说他们一些大的客户纷纷解约,这小子恐怕要上火了,他没和你说吧?我准备出手帮帮他,你看行么?” 欧阳俊生见欧阳夫人还是没有搭腔,有些无奈。过去每次欧阳夫人生气,只要他用两个儿子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夫人自然会跟着他的思路和他一起讨论,今天却没有一点儿回应,不禁泄气“哎,你究竟要怎样?门口的保安是阿澍找来的吧?这个愣头青以为保安就能保护你了,其实,咱们现在要处理的是情绪,要控制怒气,你说对不对?” “亏你心里还有阿澍,他现在很危险你都不知道。保安是我为他找的。研究那个什么,得罪人了,人家要杀他!” 欧阳夫人终于肯跟他说话了,这让欧阳俊生很开心。但是她说的内容却让他高兴不起来了“什么?阿澍危险了?阿澍!进来!蕙兰,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和阿澍过不去?” 欧阳夫人只好睁开眼睛,回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有人来医院找他,他躲开了。听他和兰丫头的对话,是他的研究挡了武器制造商的财路,人家想清理他。政府好像也知道了,会派人来保护他,还要把他接回上海。” 欧阳俊生脸色一沉“清理我儿子?我借他个胆子!梁杰!” 梁杰开门进来了,问道“什么事,总裁?” “阿澍在外面么?怎么喊不应他?你赶紧给老顾打电话,两件事,一是让他派人想尽一切办法保护阿澍,明里暗里都要;二是让他帮忙查清楚现在究竟是谁想对阿澍不利,最好能落实到具体决策的人。好了你去吧,看到阿澍让他赶紧进来。” 欧阳夫人问道“老顾是谁?他能保护得了阿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你若盛开花香自来》,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娱乐头条 白玉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沙发桌上,又将烟灰缸拿走清洗干净放回来,见他躺在那里眼睛半睁半闭地想着什么,就附身轻声说道“欧阳先生,我还是扶您上楼吧,能休息得好些。” 欧阳俊生抬眼看了看白玉兰,摇了摇头“你去休息吧,很晚了。把灯都关了吧。” 白玉兰犹豫了一下,见他很坚决,便不再劝,说道“您喝口水吧,我就去关灯。” 欧阳俊生看了看白玉兰,又看了看那杯水,坐起来拿杯子喝了几口,又躺了下去。 白玉兰关好所有的灯,回到她的“觉远”,先是给欧潼阳和欧阳澍分别发了一封短信,简单提了句,夫人安好!然后打开电脑继续忙活剧本和她的笔记。 在片场的办公室里,娇小的闫娟娟以高分贝的嗓门叫嚷着“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的大少爷?你是存心想砸我的饭碗啊!你不想挣钱,可是你不能让我也和钱结仇啊?今天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你得听我的,这两个代言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然我就不干了,您就另请高明吧!” 欧潼阳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没有说话。 闫娟娟满屋子转悠了一下,快速走到他身前,用右手背拍打着左掌心“怎么办?怎么办?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回绝了呢?我也要养家糊口的,我的少爷!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天价代言费,人家押的就是《一世香樟》播出后好的收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压下了安安那头小母狼的?摆不平安安,《一世香樟》就完了,甭说新的代言,过去的那些广告也甭想续签了!现在,钱花了,劲儿使了,你却回绝了新的代言,你……你怎么这么傻呀,到底是为什么呀?” 欧潼阳眉头微皱,抿着嘴,在病号服的映衬下脸色有些苍白。 闫娟娟用手拉开了他的胳膊,不让他摆弄手指“你玩够了没有?倒是说话呀!” 欧潼阳只好坐直了“闫小姐,你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欧潼阳少有的语气以及严肃的表情让闫娟娟很惊诧,她坐了下来,斜着眼睛仔细看着欧潼阳“欧潼阳,出什么事了?没关系的,两个代言而已,只要《一世香樟》播出,会有更多的天价代言上门,你不用这么严肃的。” 欧潼阳摆摆手“我想同你解约。你要提前做个策划,看用什么样的方式好,只要能最大限度地维护你的利益,搞话题弄炒作我会尽力配合。” 闫娟娟没反应过来,一时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欧潼阳的意思,马上就炸了,跳了起来“你疯了,还是傻了,想炒了我?你知不知道没有经纪人更适合你,除了我!你还想炒了我,你看看从我接手,你的形象提升了多少,你的剧质量又提升了多少,还有谁能像我一样,既维护你的原则又保持你的热度,你这样做未免太不仗义了!你……,好,好,不用虚情假意说什么维护我的利益,算我闫娟娟瞎了眼,主动送上门,被你给摆了一道。也好,这行我也干腻了,正好换个行当。明天我就找媒体宣布,金牌经纪人闫娟娟被欧潼阳辞了,人家另选贤能了!说吧,你找谁了?是谁来抢我的饭碗了?” 欧潼阳摇了摇头“没有人,没有。” 闫娟娟满屋一阵乱串,嘴里不停念叨着“一定是有人找你了,一定是。这个该杀千刀的,居然想半路截胡,知道《一世香樟》要大卖了,就跑来收果子吃,也不怕噎死!也不想想欧潼阳是什么样的人,谁能有我更了解他,想利用他来打击我,想都别想!”她突然惊醒,是啊,她才是最了解欧潼阳的人啊,欧潼阳怎么能做出这样过河拆桥的事情呢?她摇晃着手指头,来到欧潼阳的身前“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这肯定不是你真实的意思。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是什么,你都要告诉我,你要相信我,连安安我都能摆平,别人更是不在话下。” 欧潼阳苦笑了一下“闫小姐,如果我说是因为我想息影,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闫娟娟仰头笑了两声“哈哈……,你息影?这辈子都别想了,表演是你的生命,你怎么可能息影?” “是啊,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这个世界变数太大了,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在里面。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苦衷,我要把损失降到最低,我要你尽早抽身,我会全力配合,闹绯闻搞对抗,怎么炒作都行,只要你能平稳过渡,在《一世香樟》拍完后解约。提前通知你做准备就是因为我看重我们之间的友谊,也是对你一直以来的帮助表示的谢意!” 闫娟娟眼珠转了转“看来你是铁了心想解约了,你是一意孤行到底了?” 欧潼阳点了点头。 闫娟娟用手指着他“好,欧潼阳,我今天算彻底认识你了,好,解约就解约,没有你,我还当不了金牌经纪人了?”拿起包冲出了办公室。 小周站在门口,见闫娟娟冲出来,连忙躲到门后。待闫娟娟走远,他悄悄走到欧潼阳身边,问道“老大,开始了,你还出现场么?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 欧潼阳轻松地笑了一下,站了起来“哦,这么快就开始了?好啊,快过去吧,晚了安安又要臭着脸了。”说完大踏步离开了办公室。 安安一见欧潼阳来到片场,十分开心“导演,快看,欧潼阳来了,这回好了。我保证这次一条就过,绝不ng!” 欧潼阳坐到椅子上,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安安。 安安走过来,用手弄乱他的头发,娇滴滴说道“你这样看着人家可不行,你得靠到椅背上,别忘了,你可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对,就这样,这样人家才有激情替你讨回公道。” 欧潼阳听话地将头侧靠在椅背上,显得慵懒而无力。 有欧潼阳好脾气地在片场陪着拍戏,安安果然拍得十分顺利,几乎没有重拍的。 导演见欧潼阳始终跟着,衣服都没有换,就干脆增加了他几个镜头。 室内部分终于杀青,导演十分开心,率领全组在督军府里搞了一次火锅宴犒劳大家。 第二天一早,欧潼阳与剧组一道赶往沈阳拍室外。 欧阳俊生没有在家里吃早餐,到楼上与欧阳夫人道了别就与老刘一起走了。 餐桌上,欧阳夫人听孙晓蕊说今天要带白玉兰去逛香港,便让她们等老刘回来,由老刘开车带她们去。 孙晓蕊谢绝了,说她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家里有事用车就不方便了。 白玉兰问道“你打算要逛很久么?” 孙晓蕊神秘地一笑“不一定,也许去外太空兜一圈呢。” 欧阳夫人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逛个街都能这么开心激动的。那就去逛吧,不过晚上要早些回来,别迷了路。” 孙晓蕊答道“您就放心吧,保证将白玉兰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出发前,孙晓蕊问白玉兰是否带了身份证,白玉兰问为什么,孙晓蕊说怕有些项目会需要。白玉兰赶紧回屋取了。 她们俩人出发的第一站竟然是银行。白玉兰很诧异“孙姐,来银行做什么?” “傻孩子,当然是给你建个账户了。别忘了,我明天就回去了,公司给咱们带的备用金原来一直在我这里,这次都转给你,你不建个账户怎么行呢?” 白玉兰一听还有备用金,连忙说道“不用了孙姐,你带回去给公司吧,我这里用不上。再说我带工资卡了,里面还有钱呢。” 孙晓蕊没有理她,要了她的身份证,又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来到柜台办理开户手续。 银行柜员问是谁开户,白玉兰连忙应声“是我。” 孙晓蕊对白玉兰说“去吧,签字再叫你,我把钱先给你转过去。” 白玉兰答应了一声便到等候区去坐着看电视。 由于来得早,银行里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电视里播放着财经新闻,股票、期货行情滚动,一些时政信息,然后是娱乐时空,播放一些演出信息、艺员动态等。 对这些八卦白玉兰从来都不关心,她宁愿听那些枯燥的行情数据,她希望孙晓蕊能快些办好,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当白玉兰站起来想到柜台看看孙晓蕊办得如何时,电视里出现的画面留住了她的脚步。那是一栋大楼的窗户,窗前站着两个人,一个纤细的女子,另一个……另一个分明就是……是欧潼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家族的责任 认回欧阳湉?白玉兰心里真的没有想过是不是认回欧阳湉,那只“火鸡”给她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她无法想象燕园里面有她天天晃悠是个什么景象,也许就像在上海燕园一样,弄得家室不宁。 白玉兰连忙摇了摇头“不会,我怎么可能会想让您认回欧阳湉呢?我只是……只是不想您和欧阳先生相互误会、难过。” 欧阳夫人向门外走去“你这个说客不太称职啊,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好了,跟我来吧。” 白玉兰赶紧追了两步,跟在欧阳夫人的身后。 “丫头,一个家庭,只靠一个人是撑不起来的。可是,一个家庭,只要有一个败家子儿,就足以毁了它。历史的殷鉴历历在目啊!一个家族,不论多古老、多荣耀、多和谐,都需要家族中每一个成员努力建设自己、提高自己,给家族添荣誉,才能延续它的辉煌。只要有一个相反的例子出现,那家族的崩塌瓦解,往往就在一瞬间。家族的荣誉感是从小就要灌输的,是给予,不是索取;是建设,不是毁损。” 白玉兰连连点头。原来在欧阳夫人心中,欧阳湉的回归不涉及情感,而是关乎家族,她坚持是因为她不想让欧阳家族遭受打击。 两个人来到地下室,欧阳夫人打开门,白玉兰发现这是个类似祠堂的地方,香炉后面,高高低低很多个桌子,每个桌子上面都放着画像或照片。 欧阳夫人先上了香,然后拿起掸子,一个个桌子扫过去。最后,她拿了一张照片,让白玉兰过来看“丫头,你看看,这是我舅舅一家。” 照片中间坐着一个山羊胡子的老人,一身白色中式汗衫,精神矍铄。后面站着两对夫妇,各抱着一个小孩,微微笑着。彩色的照片凝固着祥和的家庭氛围。 “舅舅的毓家在香港也算是有头有脸了,我的表弟和表妹也都是守本份的人,只可惜,就在这张像照了不久,舅舅又娶了一个妻子,她欲壑难填,为争家产竟毒死一家老小,毓家从此在香港消失了。那年阿潼15岁,如果不是司机在送他上学的路上就发现端倪,及早将他送到医院抢救,只怕,只怕……” 白玉兰明白为什么陆敏行那么久都不信任别人照顾欧潼阳,原来他是担心有人下毒伤害到欧潼阳。也可能发现欧潼阳中毒的根本就不是司机,而是陆敏行,只有他才会那么关注欧潼阳。 “丫头,一家人可以不亲近,也没有必要天天拴在一起,但必须心怀善念,相互牵挂,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看这个小祠堂,里面有欧阳家的,有毓家的,也有金家的往者,他们在这里享受香火,感受家族的兴衰,他们都在看着。你过来,我说给你听听。” 白玉兰感觉到今天欧阳夫人有些激动。她有些迟疑,她知道祠堂不是外人应该进的地方,但是她又不能拒绝,只好走过去。 “这两张画像分别是我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他们都是晚清皇室的,我的叔叔、姑姑有很多,散落在世界各地,只是至今保持联系的没有几个了。外公家只有妈妈和舅舅。这张照片是我的爸爸妈妈。” 白玉兰接过照片,仔细看着。这就是《一世香樟》的原型了,两人都穿着草绿色的解放军制服,戴着军帽,男人的脸型眉眼与欧潼阳十分相像,女人的脸型比欧阳夫人更柔和。看得出来,欧阳夫人像爸爸多些。 接下来是欧阳先生父母的照片,那是一对淳朴的农村夫妇,满面皱纹,慈眉善目。 白玉兰突然发现一个画像,活脱脱就是欧阳澍。 欧阳夫人见她盯着那张画像,就拿下来递给她“这是欧阳宝生,阿澍的叔叔,年轻轻就没了。都说阿澍像他,可惜当年没留下一张照片,只好画像放在这里。这像还是阿澍画的呢,我和他爸爸在旁边指导,我觉得画的还是挺像宝生的,只是,宝生当年没有这么干净利落,头发永远都像刺猬一样。哎!” 欧潼阳与欧阳澍兄弟俩虽然神态动作很像,但是看得出,欧潼阳像母亲多些,与他的外公就更像了,所以,他演《一世香樟》里的黄平再合适不过。而欧阳澍则像父亲多些,面容更粗犷。 白玉兰看着一个漂亮的女孩照片,问道“这位是……” 欧阳夫人的眼神有些暗淡,拿起照片用手轻轻擦拭着“这是我的妹妹,可惜了,走的时候还不到20岁。舅舅说她和外婆最像了,都是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舅舅也是因为她的死,一直不肯原谅我和俊生,说我们没有照顾好她。俊生判刑后,舅舅坚持把阿潼带走了,他本来是想把我和阿澍也带走的,是我放不下那个家。阿潼可怜哪,两岁就离开家,8岁才回来。结果,哎!” 欧阳夫人将照片放回桌子上,重新用掸子扫了一下香炉外面,对白玉兰说道“逝者已矣,故事却还得继续,他们都在看着所关心的人呢,所以,我们得谨慎生活。丫头,带你来这里,是有件事情想和你说,希望你能答应。这也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我想……我想认你做干女儿。” 白玉兰突然明白欧阳夫人跟她说这些话的原因了,她相信欧阳夫人还有其他的决定,肯定是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赶紧点了点头“玉兰求之不得。您待我这么好,可不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么?” “你先别答应的这么快,不是来一次祠堂,说了点儿家族史,就算认了女儿了。当然,你能答应我非常高兴,希望你不要反悔。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办理一些手续,走正式的程序,经过律师公证,还得通过媒体对外公布,你将享受与欧阳家其他子女同样的权利。” 白玉兰怔住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夫人回头看了看那些照片“为了这个家,为了让这个家能无风无浪地延续下去。丫头,你是个有福相的人,我老了,这个家需要有人精心维护着。那两个男孩子我是指不上了,只有你能在我身边,所以,我们必须成为一家人。” 白玉兰明白了,欧阳夫人的这个决定一定与认回欧阳湉有关,自己将成为欧阳夫人的同盟者。只是,这究竟能起多大的作用她还没有预计到。想到只要能帮助到欧阳夫人,令她开心,就没有道理拒绝“夫人,我不知道能帮到什么,但我会尽力的。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欧阳夫人轻轻拍了拍白玉兰的后背“我没有看错人,丫头,你是好样的。你不是希望我和先生和好么,那很快你就会看到了。你也来上柱香吧,然后我们再上楼。” 白玉兰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心里默默祈祷,让他们保佑大家安康,她祈祷欧阳澍、欧潼阳平安,祈祷欧阳夫人健康,心中默念“愿好人一生平安!” 往楼梯上走的时候,欧阳夫人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欧阳湉应该回到欧阳家?” 白玉兰知道这个话题太敏感,她无法回答。欧阳湉毕竟是欧阳俊生的亲生骨肉,而且梁杰也在为她女儿加紧筹划,今天找到自己应该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步骤而已。况且欧阳俊生早就想将欧阳湉认回,只是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连欧潼阳和欧阳澍也都没有反对。自己的意见无足轻重,不说也罢。她相信欧阳夫人已经做了决定,知道挡不住欧阳湉回归,所以才找自己做她的同盟者,以抵挡欧阳湉进来后对家里的冲击。 幸亏欧阳夫人也没有想让她回答“不好回答是不?丫头,你不了解,一个心无善念的人,再心有不足,这一无一有,后患无穷啊。人心都有不足,若不控制贪念,会失去更多。道理人人都懂,做到的却没有几个,尤其是母亲不能正确引导孩子,反而助其寄生,更是可恶、可悲、可叹!接下来的引导会何其难啊!” 白玉兰突然懂了,欧阳夫人内心的大慈悲,无人可比。梁杰的爱女之心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渺小,欧阳俊生对自己女儿所谓的负责更是显得冷漠,只有欧阳夫人,她才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接下来的几步。虽然还不知道欧阳夫人接下来的计划,但是,白玉兰相信,欧阳夫人的选择一定是对所有人最好的,伤害最少的。 来到欧阳夫人的房间,白玉兰先将洗澡水放上,摆好精油和睡衣,便准备告辞。 欧阳夫人在后面说道“丫头,别担心,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白玉兰深深点了点头,离开了欧阳夫人的房间。 白玉兰的心一直不能平静,她拨通了白玉雪的电话,却发现她正在忙碌,只好简单说了两句问候的话就挂断了。 又给妈妈打电话,报了平安,简单透露,说欧阳夫人待自己就像妈妈一样。玉兰的妈妈在电话里连忙嘱咐,让白玉兰待欧阳夫人也一定要像对待自己的妈妈,不能辜负了人家等等。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备无患 欧潼阳的理解与支持让白玉兰暂时忘记了被冤枉的痛苦,她把这些乱纷纷的事情都放在脑后,只想用心做好自己目前该做的事情。 “觉远”房间的灯一直亮了很久,白玉兰在灯下也一直忙碌了很久,白天的纷纷扰扰都已经抛到了脑后,她心无旁骛地按计划写着要出版的笔记,直到完成今天的任务。起身做了一遍自己编的体操,锻炼一下头、眼、腰和四肢,洗澡,然后拿了一本枯燥的针灸大全,看了没两页,就沉沉睡去。 一大早,白玉兰送孙晓蕊去机场,然后按照夫人的指示,到了赛丽,那个给她卡的美容院。 见到卡,赛丽的值班经理亲自接待,热情周到,领她到了一个大机器前,说要先做一次全身的肌肤清理及软化。 白玉兰赶紧问需要多长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妆容精致的女经理不禁一怔,因为所有来美容院的女人,尤其是手持贵宾卡的女人,都巴不得天天泡在美容院里,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而今天来的这个,虽然衣着不俗,但头发和皮肤一看就是原生态,没有经过精心护理,尤其是眉毛,虽然浓密细长,但在她看来就是一堆乱草,恣意生长,没有纹理没有方向。真不知道这个女孩高昂的头,满满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在白玉兰的不断催促下,女经理只好仅仅给她做了面部补水按摩、修理了眉毛、美白了手和胳膊,修整并涂了无色透明的指甲。 而做头发实在太费时间了,白玉兰坚决不肯做了。与赛丽约了下周做头发的时间,白玉兰匆匆来到何陛的大地出版社。 看到何陛的出版社,白玉兰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何陛不差钱儿了。首先出版社位于香港中心区域的写字楼,可以想象其租金的昂贵;其次,内部装修十分豪华,进门就是一整块的大理石画屏,画屏两旁是高大的缠枝牡丹纹梅瓶,彰显着古色古香。办公室明亮宽敞,设施齐备。 何陛正在翻看一本刊物,看到白玉兰,赶紧迎上来,指给她看连载的那几页“玉兰小姐,你看看,这样排版可以吧?这种颜色的搭配,是不是能突出这部作品的厚重?” 白玉兰知道自己对这些是外行,不敢胡乱发表意见,赶紧说道“我没意见,就按照您设想的来吧。等等,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我的名字?” 白玉兰发现在《一世香樟》剧本连载的改编者栏只有自己的名字,想起在银行电视里看到的关于自己与欧潼阳的娱乐新闻,不禁有些焦急地说道“何先生,有件事你不知道,等有空我详细说给你听。现在请将我的名字去掉吧,求你了,真的不能放我的名字。” 何陛笑了“我知道,你说的就是娱乐新闻那件事吧?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多虑了,文学作品而已,不会因此增加关于你的谣言的。” 白玉兰差异地睁大了眼睛,“你,你知道了?” 何陛郑重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笑眯眯的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白玉兰只好说道“我是担心,担心那些谣言会影响刊物的销量,改编者的人品肯定会影响人们对一个作品的判断的。” “玉兰小姐,你只是担心销量么?” 白玉兰点了点头。 何陛有些坏坏地笑着“那我得感谢这些造谣生事的人了,他们制造的这个新闻,让咱们这本刊物至少增加20的预定量。你不要低估读者的智商,他们对媒体新闻都是持怀疑态度的,但却不会因此减少对新闻人物的关注度。你不小心成了新闻人物,我知道你不开心也不情愿,但是,相信我,对咱们的刊物出版只有好处。所以,我把你的名字从颜色到字体都鲜明化了,并且第一次印刷比原计划就多印了20。” 白玉兰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也许这就是炒作绯闻吧,虽然不是主动的。她想,只要对出版没坏处,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书,自己的名字写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为什么没有何陛的名字呢,毕竟他才是主要的改编作者。 何陛解答了她的疑问“我是大地的老板,把我的名字放上去,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人们会觉得我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行添加自己的名字上去,以后新人会不愿意和我合作。其实,只要刊物大卖,就是我最大的收获,不是么?” 白玉兰想了想,也对,便夸奖道“您,很懂经营。虽然您看起来更像一个学者,一个作家。” 何陛得意地笑了“谢谢,这是对我最大的夸奖。其实我一直很纠结,担心自己会越来越像个商人,所以,总想把出版社卖了,专心去搞研究。既然你觉得我更像作家,那我还可以再经营几年,哈哈……” 白玉兰想起欧阳夫人的嘱托,便询问何陛关于研讨会出版物的准备情况。何陛拿出一份草拟好的合约,说如果可以今天就上门与欧阳夫人商量合作事宜。 正事商量好了,正好有闲暇,白玉兰说出了她几天来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因为她越发觉得何陛不是一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秘密的人。 “何先生,我有个疑问一直想问问你,现在可以吗?” 何陛眼睛一转,笑了,“当然可以,你当然可以问,但我未必能答得上来呀,在加州我就不是一个好学生,在港大就更不行了,呵呵呵……” 白玉兰听何陛这么说,明白他应该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了,便追问道“若鹤乡县的何陛与研讨会的何陛都是你一个人,这个问题就一定能回答出来。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在研讨会上要装作不认识我?” 何陛又笑了,“既然你早有疑问,为何几次见面,都没有问我呢?”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的。” 何陛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是以为我有难言之隐?你认为是什么难言之隐呢?” 白玉兰觉得这个何陛是故意以进为退的,明明很好回答的问题,他却拐来拐去地不肯答复,知道他不想说,不免有些泄气,随口答道“不知道,我只是奇怪而已。” 何陛见白玉兰不再寻根究底,便打开柜子拿出西服穿上,又开始整理签约要带的文件和印章,让白玉兰和他一起出发,赶去欧阳家吃下午茶,顺便把合同签了。 合约终于签好了。 何陛答应最迟明天下午会把小样带过来给欧阳夫人过目。 一天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如果不是欧阳夫人让她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以及要对媒体说的话,白玉兰几乎忘了还有个烦恼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丫头,明天当着媒体的面,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看你是喜欢项链还是胸针,抑或戒指?” 在白玉兰的印象中,项链与戒指应该都是比较贵重的东西,她不想夫人在她身上过于破费,便选了胸针。 欧阳夫人好像看出了她的不安,劝慰道“别担心丫头,就是个简单的仪式,到时候我宣布一下决定,然后送你礼物,你给我行礼,就结束了。你就当是参加一次演出,我不会让你改名字,也不用改对我的称呼,该怎样还怎样,什么都不会影响的。怎么了?为什么眉头皱着,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玉兰斟酌着说道“夫人,我……我担心,那个‘窗下事件’让我有点儿害怕媒体。他们的报道没有事实做底线。” 欧阳夫人一拍手“哎呀,你提醒我了,媒体会提问的,若是问到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咱们还得想办法应对呢。嗯,没关系,咱们先来列个提纲,看看他们都能提些什么问题,咱们提前想好答案。” 白玉兰连连点头“最可能的就是问让我做女儿的原因吧。” 欧阳夫人笑了,看着白玉兰“是你想问,还是媒体想问?呵呵。我和你特别投缘算不算理由呢?一直就想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儿,今天终于找到了,开心啊。” 白玉兰看着欧阳夫人,小心地问道“也许到时候他们会提到欧阳湉。” 欧阳夫人笃定地说道“没错,这种场合他们一定会提到欧阳湉。记住,咱们都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谁,无论媒体怎么说,咱们就这样回答好了。尤其是媒体若提到上次欧阳湉闹会场的事情,我们只说不清楚就行了。” 白玉兰点了点头。 欧阳夫人见白玉兰还在那里纠结着,便问道“你还想到什么了?不用顾忌,都说出来,有备无患。” 白玉兰迟疑地说道“是我自己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想应对的策略吧。” “傻孩子,没有你自己的事情了,明天是欧阳家的大事,不论什么,都要咱们共同应对的。你是不是担心会有记者问你和阿潼的事情?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不用否认,你就实话实说,喜欢就是喜欢,偶像就是偶像,崇拜就是崇拜,没有必要隐瞒。以后阿潼还会增加回燕园的次数,而且都是因为你。至于将来,就看你们的缘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彦青的动物属性 白玉兰瞄了一眼彦青点着的那张纸,是一张不太清楚的黑白照片,应该是在欧潼阳公寓的停车场里,她正准备上车,而欧潼阳站在旁边,为她扶着车门。白玉兰拿起提包,嘴里说着“无聊!”转身向外走去。 彦青追过来,拦住了她“别走啊,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进一步了解你,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考虑我的照片应该表现怎么样的格调与特质。我不希望,十年或二十年后,有人拿到你的书,看到照片,说这照片根本就没有拍出作者的特点。其实,这个世界没有好人坏人、高贵卑贱、贤淑贞洁与放荡不羁之分,在我的眼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质与风采。我只是想发现它。给我个机会了解你,为了工作。” 看到彦青的样子,白玉兰想起了何陛。当初在火车上以及在自己的家乡,何陛也曾经如此纠缠,想要了解更多,难道这是大地出版社的传统? 见没有办法走出去,白玉兰只好转过身来,正色问道“是不是何陛派你来的?” 彦青一怔“谁?何总?派我?没有,没有,纯粹是出于拍照片的需要,绝对没有一点儿其他杂念。给我点儿时间,你不需要主动讲,只要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哦,你也可以不回答,你不想说的我就不再问,好不好?” 白玉兰叹了一口气,回到桌子前坐下。 彦青已经拿出相机开始了各种角度的拍照。 “兰女士,昨天……我在搜索的时候……发现有个奇怪的现象,凡是把你……和欧潼阳扯在一起的报道,网络版的会很快消失,幸亏我打印了几份,不然,……就找不到了;有实体版附加网络的,很快就有人辟谣,将你们的……关系合理化,而且……说得合情合理,令人信服,……这是高手才能做到的。所以,……你得罪了人,但是,……也遇到了贵人,有人在帮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彦青边说边拍,连白玉兰拿起那叠纸扫视的过程也拍了下来。 白玉兰摇了摇头。对待媒体,她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永远都希望能避开,所以,想不出会有什么媒体在帮助她。 彦青拿了一把椅子放在一架雕着梅花的屏风前,让白玉兰坐上去,他继续拍照“想不出来?那……欧阳澍是怎么回事?你……和他真的是情侣关系么?他是你的老板,是……有妻子的人,据说……妻子还是个富家女,你……喜欢的是他?” 听彦青提到欧阳澍,白玉兰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背影,那个瘦削的、带着她去见李燕的背影,当时自己满脸泪痕,心里却温暖得能融化掉。是的,他就是这样成为了他的老板,那个背影也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今天彦青提到欧阳澍,自己最先想到的竟然是那个背影,真是神奇。 见彦青贴得很近在拍,白玉兰站了起来“算了,别拍了。这么多照片了,能选就选,不能选就不要放了。” 彦青连忙收起相机,回到了餐桌前“好,不拍了。兰女士,你其实什么也没说呀!哎,我真是太失败了!” 白玉兰坐到桌前,见彦青表情丰富地故作失败状,眉毛都耷拉下来,十分滑稽,不禁莞尔一笑“那你就说吧,说说你自己好了。” 彦青见白玉兰笑了,连忙举起相机,连拍好几张“对,这个神情有点儿昨天的韵味了。哦,你是说你想听我的故事?是真的么?” 白玉兰见彦青这么认真,不好回绝“嗯,边吃边说,你不是饿了么?” 彦青拿着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哦,好饿。”他边将相机收进相机包,边说道“我这个人的命运,充满了离奇曲折,悲喜交集,你听我慢慢说。” “玉兰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玉兰抬头一看,见何陛从对面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答道“哦,我……拍照片。” 何陛回头看着彦青“你又故伎重演了是不是?拍照片,瞎胡扯!你也不看看对象!” 白玉兰听何陛训斥彦青,说拍照片的事情是胡扯,不禁惊讶地望向彦青。 一向阳光灿烂、活力四射的彦青竟然也变了颜色,脸红了“何总,你太不讲究了,为啥总是坏我好事?你明知道我绝不会干那强迫的事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 何陛随手拿起桌子上那瓶粉色的酒,对白玉兰说道“这种酒你也敢喝?你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彦青站在那里已经恼羞成怒了“你……你以为我会骗她喝么?”拎起相机包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白玉兰疑惑地看着何陛。 何陛叹了口气,放下酒,说道“彦青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不收敛。我看他早晚要出事。” 白玉兰懂了,彦青是在耍手腕勾搭女生。自己在他眼中竟然是那么容易受迷惑的人吗?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打印纸,有些明了,他是把自己当成风流的女人了。 何陛顺着白玉兰的目光看了过去,拿起那叠纸,翻了翻“这小子,收集的还挺全的,有些照片我都没看过。他呀,就是太年轻、体力太好、太有活力了,总想找个渠道发泄。你别介意啊,他就是一个有点儿艺术细胞的雄性动物,过了这个时期就好了,呵呵。” 白玉兰知道,自己不能说什么,何况在大地一共也待不了几天,等笔记的书定稿印刷,自己就要离开了,没有必要纠结于一人一事上,便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何陛问道“你还没吃饭吧,和我一起吃?” 白玉兰想起彦青的话,说何陛打扰了他的“好事”几次,便问道“何先生,你也经常会来这里?” 何陛比划了一下,说道“我在这里住。这儿的环境与我父亲的家很像。走吧,我也没吃晚饭呢。” 白玉兰看到彦青叫的菜还一口没动,感到有些可惜。 何陛见状笑了,举手叫来服务生,“酒收走,其他记我账上。”转头对白玉兰说“不用可惜,我请你吃东北菜。” 何陛带白玉兰来到餐厅的开放空间,在一处靠绿化树的位置坐下。 “玉兰小姐,我虽然没有去过中国的北方,但对东北菜也是很喜欢的。哦,对不起,说走嘴了,哈哈哈。算了,不瞒你了,我还是回答你的问题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去了鹤乡县的那个何陛是谁么?” 白玉兰一听何陛终于想解释他为啥要装作不认识她了,赶紧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想听听他到底怎么说。不过,听他的意思,看来不是装作不认识她,而是真的就不认识她,因为去鹤乡县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那他又会是谁呢?难道是他的孪生兄弟? “嗯,你猜对了,他是我的孪生兄弟,叫何卿。哦,对了,一会儿你怎么回去?如果老刘不能来接,我就送你吧。” 白玉兰连忙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用麻烦了。” 疑惑仍然萦绕在白玉兰的脑海,仅仅是孪生兄弟么?那为啥要顶着何陛的名头去鹤乡县寻找万方呢?何陛又为啥迟迟不肯解释呢?孪生兄弟而已,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难道涉及家族秘密? 何陛不容白玉兰进一步提问,立即说道“玉兰小姐,我有个想法,希望你能同意。你能不能留在咱们编辑部,你知道,编辑部一直是我一个人主抓全面工作,其他人都是各管一摊,互不干涉,协调什么的全靠我一个人。如今,我需要一个秘书、一个校对、一个编审,这三个活只有你一个人能全干下来,不如就留下来帮我吧。” 白玉兰的嘴角牵出一丝苦笑,如果不是何陛,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也许她会答应,可是,偏偏是何陛,他与欧阳家的渊源让她望而却步。如今,考学培训都成了泡影,无论未来怎么样,她都不会再依赖欧阳家了,所以,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他。 “何先生,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可能很快要回内地了,所以,对不起……” 何陛诧异到“回内地?你不是还要参加学习么?还有,你回内地,那你的书怎么办?” 是啊,自己答应帮忙出的书还没有整理完呢,这件事曾经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白玉兰当然记得。她犹豫着,没有说话。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今天脸色不太好。要不就是你的公司出事了?对了,你不会是因为网上的那些无稽之谈离开香港吧?” 白玉兰只好否认“都不是。私人原因。” “那书怎么办?你违约了。我已经开始了宣传,租用三个地点的广告牌一年,合同都签了,专为推出你的读书笔记。你走了,谁来审核?” 白玉兰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问道“为什么租那么久?” “一年很久么?我是准备出一个系列的,共计六本,平均每两个月推出一本,一年不是正好么?你这样让我措手不及呀,玉兰小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涉嫌洗钱 来到独立的会客室,警察对大堂经理说道“麻烦你将当时的开户记录及录像给我们复制一份拿过来,谢谢。” 银行大堂经理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察看着坐在那里紧张地搓着手的白玉兰,说道“白小姐,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做个简单的询问。请出示你的港澳通行证。” 在白玉兰翻包拿证的时候,那个年轻的警察浅浅笑着,说道“我说怎么看着你眼熟呢,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孩。你怎么会被媒体给盯上了,看着你也不像那样的啊!” 年长的警察轻咳了一声,那个年轻的立马闭上了嘴,但眼睛却一直在盯着白玉兰看。 “你是住在那个经济型旅店,并且是特价房么?” 何陛听警察这么问,连忙说道“他们搞错了,玉兰小姐是住在……” 白玉兰打断了何陛,说道“是的,我住在那里。” 何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你什么时候搬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白玉兰低下头,轻声说“离单位近,不想麻烦他们。” 何陛急道“你一个年轻姑娘单身住旅店,多不安全哪!那是你的义父义母,有什么可客气的?想住的近你和我说呀,我帮你找个地方。你怎么……” 白玉兰只好又打断了他“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明天我就换个地方,你不是已经给我开工钱了么,我会找个好些的酒店。” 两个警察听着他们的对话,互相对望了一眼,表情显得有些诧异。 大堂经理拿着一个碟片以及一沓复印的资料走了进来,将他们交给两位警察。两位警察翻查着资料,互相指点着。年长的警察抬起头,表情严肃地问白玉兰“白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曾经在这个银行开立过其他账户?” “是的。” “能说一下当时为什么要开立那个账户么?” “因为,因为……”白玉兰想起当时是孙晓蕊要回去,将备用金转给自己,所以,才给自己新建了一个账户,“为了将借的备用金存进去,开立的账户。” 那个年轻警察“呲”地一声笑了“备用金?白小姐,你从哪里借的备用金?你的公司?什么公司能允许员工一次性借这么多备用金啊?你是不是在蒙我们啊?” 年长的警察接过去问道“这么说,这个账户实际是为了你们公司的资金而建立的了?是什么公司?名称、公司性质以及公司的法人是谁?” 何陛见两个警察迟迟不肯说出目的,怕话多了,万一有什么事情,白玉兰会吃亏,便说道“警察先生,对不起,打断一下。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要找我们,是白玉兰小姐的行为不当,还是有哪些证件不符合规定?如果不是,我想,我们很忙,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请原谅我们的失礼,玉兰,我们走。” 年长的警察挥手拦住了他“何先生别急。是这样,我们接到消息,白小姐的账户资金往来异常,经分析,有洗钱嫌疑,所以,才找到白小姐。我们不是今天才找她,前天我们发了协查函,昨天我们又打了电话。协查函至今没有回复,电话又关机。今天银行举报,说看到白小姐又来开户,而且很……很……很小心翼翼。” 警察尽量斟酌着词句,但是白玉兰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止是小心翼翼,因为上次电视里播的内容让自己很难堪,怕被人认出,所以,自己的行为真的有点儿鬼鬼祟祟、做贼心虚,难怪人家会怀疑自己。等等,洗钱?这个字眼她知道,是犯罪。天哪,自己怎么又和犯罪挂了边? “看来,白小姐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对我们说说?”那个警察一直盯着白玉兰,自然没有放过白玉兰脸上的表情变化。 白玉兰连忙说道“没有,我不知道。我没有取备用金。” 这个账户自从建立,白玉兰就几乎忘了它的存在,因为她从没有想过要取备用金。原准备在培训结束时就将钱还给公司,因为能出钱让自己来香港培训,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她不想再多花公司一分钱。如今自己已经辞职,更不能花这个钱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存个备用金还能涉嫌洗钱,但既然警察说有嫌疑,那可能是香港的法律比较严,不允许这样存钱吧。 何陛也很惊讶“洗钱?怎么可能?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她手里没钱,她住的是特价旅店,得等着我给她开支才能换个环境好些的酒店,怎么可能洗钱?” 那个警察没有理会何陛,直接问白玉兰“请问白小姐,那张卡现在哪里?转账秘钥你是否随身带着?” 白玉兰将那张卡翻了出来,递给警察“秘钥?什么秘钥?我只有卡。” “那这张卡的密码是多少,你总该知道吧?里面有多少钱,一共划转了几次,每次划转了多少钱?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个年轻的警察接过卡,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很显然,看了银行记录后,他对白玉兰的好奇已经被不信任代替了。 白玉兰看着他,反问道“这个卡有密码?” 年轻警察笑了“你是在问我么?这是你自己开的卡,有没有密码,密码是多少,难道你不知道?” 白玉兰摇了摇头。 那个老警察接过银行卡,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有没有用它查询过余额?比如款项划转是否成功,总是要查查的。或者,你都是直接在网上完成的?那么操作网银的u盾你也不打算承认你有了?” “u盾?”白玉兰自诩看过很多书,了解很多知识,包括很多财经方面的词汇。可是今天,“秘钥”、‘“u”盾这两个词她闻所未闻,看来懂得还太少,回头一定好好查查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啊,她从来没有使用过网上银行,自然也就没有接触到这两个词儿了。 突然,白玉兰心里一动,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警察会找到自己。记得当时开户签字时,上面的确写着开通了网上银行什么的,就是说,孙晓蕊弄了很多东西,可是自己并不知情,包括银行卡的密码,孙晓蕊都没有告诉自己。也就是说,今天坐在这里的应该是孙晓蕊,而不是自己。可是,真的要把孙晓蕊供出来么?就算说出孙晓蕊,那么警察会相信么? 警察见白玉兰不肯承认自己有“秘钥”与“u”盾,不禁开始怀疑她的诚信,接下来的问题就直接得多了。 “白小姐,既然这个卡是你亲自办理并签字确认过的,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对开通账户、网银以及一系列与银行转账有关的权利义务和用品都已知晓,所以,无论你是否承认领取过‘秘钥’及‘u’盾,只要你签字了,就是视同领取。同样道理,你对你所开立账户的一切行为要负全部责任。那么,请你回答我,开户当天存入的钱究竟来自于哪里?”那个年长的警察神情严肃,刚进来的那种探究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以及对白玉兰的不信任。 何陛也听明白了,是白玉兰曾经建了账户,并且资金往来频繁、额度很大。他也奇怪了,按说白玉兰手里应该是没有什么钱的。 警察的话白玉兰也听明白了,看来,即使是孙晓蕊帮忙办理的,责任还得自己来负,只好回答道“当天只是存了备用金。” 警察点了点头“很好,第一天是存入了备用金。那么第三天分成很多笔转出了,为什么转出,转到了哪里,用来做什么?” 分成很多笔转出?难道是孙晓蕊将钱又划走了?白玉兰自己也迷惑了,她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用了吧,就转走了。” “很好,用了,那么为什么又转回来了?” “转……转回来了?那,那可能是又不用了。”白玉兰实在是想不明白孙晓蕊为什么要把备用金转来转去的。 那个年轻的警察再也按捺不住了“白小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啊?‘可能用了’,‘又可能不用了’,这么大的一笔资金,在你自己的账户就这么转来转去的,你还装什么糊涂啊?头儿,她既然这么不配合,我看,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带回警局立案吧。” 白玉兰看了看正在接电话的何陛,有些不知所措“警察先生,我,我会好好配合调查的,我没有说谎,我只是,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年长警察耐着性子,说道“白小姐,你也看到了,再不好好配合,我们只好把你带回警局了。其实,只要你的钱往来合理,有依据,就没有任何问题。我问的都是任何一个持卡人都会知道的资金往来的记录问题,你一个都不肯正面回答,以为能蒙混过关,这样可不利于尽快解决问题。好吧,我再问你一个比较……比较简单的,你的卡里这么多钱,你为什么还要住那么便宜的酒店,是不是这个钱是别人的,你是代为保管,不敢使用?钱到底是谁的?” “这个钱,是公司借给我们用于学习期间的住宿、通讯和交通的,我不想用,是因为……因为我辞职了,所以,所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揭开小算计 白玉兰跟着何陛回到出版社,彦青已经等在门口,见他们进来,连忙迎了上来“何总,印刷厂那边来电话了,说文学社期刊第一次印刷已经完成,今天就发往各个预定的书店。还有一批装裱精美的礼品版,怕邮递人员野蛮运输,让我们去取。我想是不是直接给燕园送过去?” 何陛点了点头“也好。那这样,彦青,你去取吧,给咱们出版社留20本送人,剩下的礼品版全部都送到燕园,一定要欧阳夫人亲自接收。还有,询问一下夫人,这本期刊的菲林是交给我们保管还是找其他专业公司保管,若由我们保管,两个月内免费,从第三个月开始按照市价打八折收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彦青盯着白玉兰“兰女士为啥不和我一起去呢?难不成是怕我吧?我这人从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兰女士尽管放心。” 彦青还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眼神发光地盯着人看。这个表情、这种精神状态曾经让白玉兰赞叹,可是如今却让她觉得轻浮,缺乏稳重的气质。白玉兰没有回答,转身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彦青对着何陛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真有个性!” 何陛拍了拍他的肩膀“彦青,我劝你收敛点儿,实在有劲儿没处使,就去k歌,要不去健身房,别老盯着窝边的草。” 彦青翻了一下眼睛“何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像三瓣嘴的兔子了?我这可是正宗的桃花嘴啊!”说着做了个亲吻的口型,不顾何陛嫌弃的表情个,笑着转身跑了出去。 何陛在后面无奈地摇头。 白玉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她惦记着孙晓蕊的事情,无心干正事。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封皮里面夹着澍森公司的名片,上面有李燕的电话。这个名片还是在招聘会上李燕给她的,也是因了这个名片,白玉兰才能到澍森公司上班,所以,她一直珍藏着。 白玉兰拨通了李燕的电话“是……是李姐么?” “谁,是玉兰吧?真的是你?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电话那边,李燕的声音清脆,响亮。 白玉兰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李姐,是我。你……你们都好么?” 李燕“好,都挺好的。你呢?你怎么样?” 白玉兰听到李燕关切的话语,眼睛不知不觉湿了,李燕应该还没有接到自己的辞职信吧,她不敢想象如果李燕接到辞职信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辜负她的一番好意了“李姐,我……我挺好的。我想问孙晓蕊点儿事情,不知道她在没在?” 电话那边,传来李燕的叹息“她没在,去办复婚手续了。我正想和你说说孙晓蕊的事情呢。秦律师找我了,我才知道你差点儿在香港的银行出事儿。这件事情其实都怪孙晓蕊,她太能算计了,把钱倒来倒去的,又用的是你的账户,才让你受了委屈。本来呀,接到你的电话后我还想劝她别离婚呢,谁知她回来后没来上班,直接和她老公去办了离婚手续,根本就没容我们劝和。秦律师找她询问钱的事情,一开始她还不肯说,直到听说账户冻结了,她的钱取不出来,这才和秦律师说实话。原来是她把钱先存你账户,又转到她自己的账户,她婆婆不相信她,在他们离婚后找人要重新核查她的财产,她就又把钱划到你的账户了。秦律师给她打电话时,正巧她婆婆在场,知道了这笔钱的存在,就坚持要平分这笔钱。他老公提出不分钱也可以,但要复婚。孙晓蕊只好答应复婚了。看来她老公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估计离完婚就后悔了,借这个由头复婚呗。” 白玉兰明白了,孙晓蕊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在香港时就为她回去的事情做好了准备,她建了一个账户,名字虽然不是她的,但却只有她能操作,把钱存进这个账户后,就回去办理离婚,这样,这些钱就完全归她所有了。顺利离婚后,她又立即将钱转回她的账户。本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应该是她婆婆见孙晓蕊离婚这么痛快,做了很大让步,不像她以往的风格,所以才会坚持要彻查她的婚内期间财产,她怕被查到,只好又将钱转到了自己的账户,想等风声过去后再转回去。可惜账户的这种大额异常划转被香港银行大额预警系统给捕捉到了,账户被冻结了。 白玉兰想起孙晓蕊从澳门回来时的情绪,觉得她其实还是舍不得这个家和她丈夫的,不然不会哭得那么惨,想到此,心里一松,对李燕说道“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不再离婚了。想不到香港的警方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李燕哼了一声“好事?谁知道呢?孙晓蕊的心思不是咱们能看透的,我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为了钱不择手段,差点儿害了你。” 白玉兰宽容地说道“我没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李燕关切地说道“你总是这么宽容,她这么利用你,你都不肯怪罪她。唉,玉兰,你以后要多长个心眼儿了,尤其是涉及到钱啊什么的,现在的人都掉进钱眼儿里了,在他们的眼中,钱比亲情、友情都重要得多。对了,这次孙晓蕊回来了,只剩你自己参加培训了,挺孤单的,是吧?培训快开始了吧,听说你在一个出版社实习呢?累不累呀?” 白玉兰犹豫了,但是出于对李燕的尊重,她决定还是告诉李燕真相,“李姐,是这样,我因为私事不能参加培训了,已经取消了我和孙晓蕊的培训报名,等培训费退回来,我会如数还给公司。” 李燕惊讶道“你不参加培训了?私人原因?那你是想赶紧回公司么?” “不是的,我想……我想辞职。我已经写好辞职信邮给你,估计过两天就能收到了。” “辞职?为什么?又是私人原因?玉兰,这件事你……你和欧阳,还有欧阳夫人都商量了么?你知道上次你辞职欧阳都急坏了,想了多少方法挽留你。如今,你人在香港,就在欧阳夫人的身边,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呢?我不同意。” 白玉兰明白李燕的心思,李燕想留自己的确是真的,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欧阳澍不同意,便直接说开了“这件事,是欧阳的意思,他也不希望我继续留在公司了。” 电话那边的李燕十分诧异“欧阳?你是说欧阳同意你辞职?怎么可能?欧阳在香港?” 白玉兰想起了那天电脑屏幕上欧阳澍那张冷酷的脸,心里不由一阵颤栗“没有,他没在香港。我们是……他是在视频里说的。他……他没在上海么?” “在视频里?你们聊视频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 “两天前?不可能啊!玉兰,我听白朗说,欧阳给大家留了封信,带着保镖走了,据说已经到了美国,要去和汤姆森合作,把疫苗的最后一关闯过去。本来是想让汤姆森来上海与欧阳一起研究疫苗,但是美国政府不同意,欧阳等不及外交部的交涉,直接去美国了。白朗现在联系不上他了,估计他们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研究疫苗。白朗说,外交部的交涉两天前有了结果,他在办手续,过几天就去美国接欧阳和汤姆森,但是却一直联系不上欧阳,他担心出什么别的事儿。对了,欧阳和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同意你辞职呢?这不像他一贯的想法啊?” 白玉兰听李燕说欧阳在美国,已经与大家失去了联系,不禁有些担心“李姐,你是说白朗打不通他的电话么?不可能啊,两天前他还给家里打过电话呢。” “是啊,我家白朗那人,有时候大大咧咧的,有时候疑神疑鬼的。我估计没事,一个大活人咋能说没就没了呢,再说不是还有保镖跟着呢么!你不用担心,告诉我,欧阳怎么会突然同意你辞职了呢?” 白玉兰感到一阵心痛,特别是当李燕说道‘一个大活人’‘没了’的时候,她的心简直像被谁揪着一样。稍稍缓了缓,她略有些清醒,觉得李燕说的也有道理,欧阳澍不会有什么事的。其实欧阳澍现在在哪里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是永远都不见面了么?不是再无瓜葛了么?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自己的心还是会痛?她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是我个人原因,他同意了。李姐,既然秦律师都知道了,估计他会把孙晓蕊的存款材料提交给香港警方的,那我就不担心了。李姐多保重。再见!” “等等!”李燕见白玉兰要挂断电话,连忙说道“玉兰,你先在出版社忙着,等联系上欧阳澍,我会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你的辞职信我不会交给鲁总,你还算是澍森公司的员工,好么?这是你新的电话号码吧,我可以打这个联系你么?” 白玉兰连忙回答道“可以,李姐,你看着办吧。” 李燕迟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么?” “没事儿,李姐。” “那好吧,你要照顾好自己,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再见玉兰。” 电话挂断了,白玉兰的心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知道,那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名字。离开燕园,她以为已经脱离了过去,现在看还差得远呢,只要自己不离开这个圈子,那么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听到他、感受到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由阴转晴 天黑了,惨白的日光灯就像白玉兰的心情,空空荡荡无所依托。 白玉兰拨通了欧阳俊生的电话。 没等白玉兰说话,欧阳俊生反客为主了,“玉兰哪,秦律师来电话了,那笔钱的确是孙小姐赢的,还牵扯到她的离婚什么的。没事了,你不要担心,资料已经传过来,我让人送去警局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要和我说,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明白了不等于就会处理了,是不是?你很懂事,也不惹事,可是,有时候不惹事,不代表事儿就不来找你。要学会‘明’,‘高明’与‘精明’都要学,高明是看清事情的全貌,精明是看到深层次的本质,就跟下棋一样,要有判断力,还要多看几步才行啊。不能光是讲义气,傻善良,你说是不是?” 欧阳俊生的苦口婆心,白玉兰是理解的,知道他在用经验告诫自己不能一味愚蠢地善良。其实,回想一下,自己的确不够明智,应该早就想到孙晓蕊是不可能做什么违法的事情的,只需要解释清楚就行,可是自己还在那里一味地隐瞒和维护,差点儿被警局立案。刚刚脱离了一桩案子,又牵扯进另外一桩,想想,和自己的不聪明的确有关。 欧阳俊生也没容白玉兰说话,自顾自地说着“行了,别担心了。对了,那个小旅店不要住了,你要么搬回来,要么住你自己的房子,要么找个好些的酒店,别又让那些媒体抓到什么把柄地胡乱说,影响不好。就这样吧,照顾好自己,我先挂了。” 白玉兰终于等到欧阳俊生停顿的一刻,立即说道“请等一等!欧阳澍去美国,联系不上了。您……可有他的消息?” 欧阳俊生那边沉默了好久。 白玉兰估计对方在给欧阳澍打电话,她耐心地等待着。果然,几分钟后只听欧阳俊生说道“奇怪,这个臭小子,也没接我的电话。玉兰你别急,你们都是年轻人,偶尔误会、生气、耍脾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时间长了,知道你是啥样的人,那句话咋说来着,就是马跑时间长了才知道有没有力气,是不是匹好马,人也是一样,他会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的,我不会看走眼的。” 白玉兰知道欧阳俊生在安慰她,来不及说感激的话,她把与李燕和白朗的通话内容以及自己用新、旧手机号打了好几个小时都没能联系上欧阳澍的情况一股脑都告诉了欧阳俊生。 欧阳俊生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臭小子,过去也经常失踪。这次最好是真的,不然我饶不了他!别担心,我这就安排人把他找到。等我的消息吧!” 欧阳俊生沉着冷静的话语,让白玉兰安心了很多,她真心希望欧阳澍又是像以前曾经有过的那样,耍科学家的脾气,玩失踪,最后又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她做了个深呼吸,把两个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后放进包里,又去卫生间整理了仪容,然后来到何陛的办公室。 何陛在眼镜后面用探究的眼光看着白玉兰“好了?” 白玉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何陛点了点头“那就好。两件事,一是我们要审核广告公司为《读书笔记》做的广告词;二是商量一下你在大地帮忙期间的住宿。走吧,我们去吃饭,边吃边聊。” 对广告公司的几个广告提案,白玉兰选择的是用词较含蓄的,何陛却觉得它不够张扬,不容易引起读者的关注,他选择的是用词最夸张的那个。其实两个人都清楚,他们的选择是个性使然,所以,谁也不可能说服得了对方。可是,又不能同时使用两个文案。最后,达成一致意见,第一期采用何陛相中的推销感很强的文案,以后的各期采纳白玉兰的,因为这样,既可以在前期抓住读者的眼球,又可以在后期让读者领会精髓。 关于住宿,白玉兰对何陛说不需要他跟着操心挂记了,她可能会搬回燕园去住。这不是谎话,而是欧阳澍的事情让白玉兰心生畏惧,她想守在欧阳夫人的身边,和老人家一起去面对可能的灾难,她无法想象,如果欧阳澍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欧阳夫人会经历怎样沉痛的打击,她不忍心;另外,在燕园,她可以随时得知欧阳俊生寻找欧阳澍的进展情况。 何陛提议道“我建议你还是到我住的酒店来吧。不管当初你什么原因离开欧阳家,肯定有你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我想这个理由不会这么快就消除的。其实来我住的酒店理由很充足的,第一,我和他们有协议,能拿到最优惠的价格;其次,那里离公司比欧阳家近,上下班还可以搭我的车,很方便。最主要的是,你住在我安排的酒店能为出版社省钱。” 白玉兰很诧异“省钱?为什么?” “你现在虽然天天在出版社上班,但却不是出版社的职员,出版社属于非法用工。万一你到法院去告我,我要赔付你一大笔钱哪!” 白玉兰被何陛那心疼钱的样子逗笑了“呵呵,放心吧,我不会去告你的。我只是在忙我自己的笔记,不算上班。再说,你不是已经给我支票了么?” “那只是你的稿酬,不是你的工资。要不你就和我签合同吧,成为出版社的正式员工,怎么样?” 白玉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很快就要走了,还这么说!” 何陛也叹了口气“玉兰,真的是太可惜了!算了,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你在出版社帮忙期间,你的食宿还是应该出版社负责的,这是规矩,你不要破坏了。” 白玉兰还未回答,电话响了。因为声音开到最大,电话铃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白玉兰慌忙地从包里把两个手机都拿了出来,才发现其中一个大声叫唤的电话是白朗打来的,“白玉兰,袁华研判断欧阳被软禁了,你必须赶紧离开欧阳家,别辜负了他的警示!还有,近期不要接触任何陌生人,等我消息。挂了。” 白玉兰连忙问道“那怎么办?你……” 可惜白朗已经挂断了电话。 白玉兰的头皮一阵发麻,手脚瞬间冰凉,比饭店的空调还冷,止不住地颤栗,满脑袋都是白朗的声音“欧阳被软禁了!”、“欧阳被软禁了!” 何陛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电话拨给欧阳俊生“欧阳先生,白朗……” 欧阳俊生打断了白玉兰的话,沉声说道“我知道了,刚和白朗通过气儿。一切都还不知道啥情况呢,估计问题不大。我和老顾先去美国,你就好好在出版社待着,哪儿也别去。夫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别告诉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白玉兰盯着两个静止的电话,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无力感充斥全身,这是她十分熟悉的感觉,过去的五年,她几乎每一天都在这种感觉中度过,唯一不同的是,过去是为救自己,现在是为欧阳澍。是啊,救欧阳澍,不是救自己,他有能力,有聪明才智,有欧阳俊生这样的父亲,有老顾那样的黑道,也有白朗的鼎力相助,与他们比起来,自己能做的就是别添乱,也许不回燕园才是明智的选择。 突然,白朗的另一句话“别辜负了他的警示”在脑海中响起,欧阳澍的“警示”,这么说,他是假装发怒的,他在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他并不是厌烦自己,不是再也不想见自己,而是……而是爱护!是的,是爱,他在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白玉兰想起了在欧先生家,欧阳澍抱拥着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兰,你记住,我的心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当时他拿起自己的手平铺在心口,说道“就是这里,这里永远都不会变,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相信,它绝不会变。你就在里面,永远!” 原来,他一直都没变,是自己忘了,相信了他的话,却忘了他的心。暖意渐渐温暖了白玉兰的心,红晕爬上了面颊,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不弃不离的信念重新坚定,她微笑了。 何陛诧异地看着面色由阴转晴的白玉兰,还没等他发问,白玉兰就爽快答应搬到他住的酒店。 何陛与白玉兰一起来到那个小旅店办理退房手续。 服务员一见到白玉兰,脸都吓白了,胆怯地对白玉兰说道“白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是狗仔。他们说是查超期居留的,还要查所有客人的记录。那个记录我没给他们看,但是告诉了他们你是有一年的居留期,我是担心他们误会你。实在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他们说的,你……你不会投诉我吧?” 何陛替白玉兰回答道“原来是你把白小姐的信息透露出去的,你就等着接律师信吧!” 那女孩急得都快哭了“我真的不知道啊,以为他们是警察。白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们要看你的信息,我坚决没给他们看,不然你的电话什么的他们就都知道了。看在我没吐露你电话的份儿上,能不能不告我啊?” 白玉兰笑着摇了摇头“别担心,他在开玩笑。没关系的,你帮我办理退房吧。” “啊?退房?你是不是怕那些娱记还来呀?放心,这回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听到任何关于你的事情了,你不用退房的。” 何陛敲了敲柜台“少啰嗦,快点儿办手续吧。小心我改主意告你。” 那女孩委屈地撅了撅嘴,开始办理退房手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惦念 白玉兰不敢出声了,她知道何陛说的没错。可是,香港,真的还要再来么?说实话,她一点儿也不想再来了。她现在就想回到上海,盯着白朗,好好跟踪欧阳澍的情况。她双手紧紧捏着皮包,里面的两个手机仍然毫无动静,无论她从哪个角度去感受,都没有一点儿震动和铃声。 何陛见白玉兰好像被自己吓到了,连忙安慰道“玉兰,不必担心,一切都会安排好。我们一定能赶在展销会之前完成审批、印刷,即使无法完成,也可以找个书店,提前做好广告。所以,签售时,你只需要出面一天。当然,如果第一天成绩特别好,还会需要一天的答谢活动。” 白玉兰见何陛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好再拒绝,只能点头同意了。 何陛乘胜追击“玉兰,关于上海分社的事情,你有决定了么?” 白玉兰推辞道“我不是不肯帮你,是真的不懂。我不知道每天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做成什么样子是好。还有,那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连上班地点我都找不到……” 何陛笑了“玉兰,你拒绝的理由十分可笑,找不到工作地点也能算作理由么?” 白玉兰醒悟,知道被何陛抓到了把柄,只好说道“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什么都不懂,怕给你弄砸了。” 何陛将车在红灯前停住,说道“该做什么,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我会提前告诉你。选稿这件事你已经会做了,不是么?接下来是审核美工的排版,以及其他。你敲不定就发给我,我来决定。我看好你是有理由的,你也许不是最优秀,但你是最肯下力气学的,你代表的就是不断进步,这点对于出版行业来说太重要了!” 白玉兰指了指绿灯,让何陛起步“你太高看我了。那我……我就只能尽力了。” 何陛轻轻用手拍了一下方向盘,得意地笑了,对自己的劝导很满意“终于,我可以向欧阳先生和夫人交差了!……我等不及了,玉兰,请帮我拨打欧阳夫人的电话,我要和她通话,我要立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白玉兰的眼眸再次湿润了,原来,欧阳夫人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正要拨号,想了想又放下了,担心会有电话拨进来,万一是欧阳澍的消息,岂不会耽误事儿么!她拿起何陛的手机,拨给了欧阳夫人。 “夫人,您好,我是玉兰。” 欧阳夫人很激动,“哎呀,是你这个丫头啊,你现在怎么样啊?外面的条件不如家里,吃穿住行都很差,回来吧,家里有人专门照料你的生活。你身体弱,需要好好保养的。别哭,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女儿,燕园就是你的家,没有必要在外面受苦了。以后就做你想做的,看看书逛逛街,再不需要为生活奔波,另外也可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白玉兰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多谢夫人惦念,我现在很好。何先生帮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去上海的出版社,可能过段时间就去上海了。只是……您最近怎么样?防血栓的药还在吃呢么?家里现在都有谁在?湉小姐没有再惹您生气吧?” 欧阳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这个孩子呀!总是惦记别人,唯独忘了自己。你要去上海?也好,何陛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他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最近很好,药都按照医嘱吃着呢,就是有时候药量会弄混,这好几种药,用量、用法、间隔都不一样,搞得我焦头烂额的。不过医生说了,偶尔弄错问题不大。家里现在人很多,你义父又从内地带来六个保安,准备用到新开的物业公司去,还没面试呢,暂时就都住在家里。阿湉怎么可能消停呢,小错不断,但不敢过于造次,慢慢来吧。我这里都挺好,阿潼回来陪我吃饭聊了很久呢。我就是担心你呀,孤身一人,身边没个照应,又那么忙,可怎么得了?回头我让人送些吃的给你,要记得吃。” 白玉兰流着泪连连点头,也不管对方看不见,答应着。 何陛见白玉兰打个电话都哭成这样,在一边直摇头。 车到了酒店,何陛将车开到大门,让白玉兰先下车,他去停车场停车。 白玉兰习惯地绕道后门,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到了六楼,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601的门前,站在房间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门牌号,就像昨天欧潼阳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一样。不同的是,她知道欧潼阳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不会从房间里出来,更不会躲在楼道的拐角处。 电梯停在了六楼。 何陛从电梯里走出来,突然发现白玉兰站在601的门口发呆,而601恰恰是昨天欧潼阳住的房间,不禁叹息了一声。 这些年轻时候的感情游戏他也曾经玩过,这就是青春的烦恼吧,谁也逃不掉,即使淡定优雅如白玉兰。他不知道这一对儿是怎么了,从知道他们在拍拖,就感觉别别扭扭的。先是白玉兰听说《一世香樟》是欧潼阳主演,就坚决不去片场;然后就传出欧潼阳家阳台事件,白玉兰被男神甩;接着是白玉兰不肯参加欧潼阳的典礼和生日活动,即使欧潼阳主动暗示他希望能见白玉兰一面;再后来就是欧潼阳对记者们说他把白玉兰当妹妹。要说他们没有关系谁都不会相信,毕竟他们比普通朋友熟稔得多,而且在上海时欧潼阳还为白玉兰唱了一首行走童谣,还有在片场发生的事情,欧潼阳对白玉兰的呵护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朋友的程度。何陛揣测白玉兰现在与欧潼阳的矛盾状况以及她离开燕园,很可能与欧阳夫人的儿子欧阳澍有关,上海的媒体早就把欧潼阳与欧阳澍这一对兄弟一样的好朋友变成了情敌,如果欧阳澍也真的对白玉兰有意,那白玉兰受人家恩惠,也可能心有犹豫。可是欧阳澍是有家室的。 何陛觉得这件事情太复杂,他想不通,也帮不上忙。而且他觉得白玉兰这种女孩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情感当故事去娱乐别人,想从她那里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可能,那孩子也是个性情中人,看她对孙晓蕊的态度就知道了。他等了一会儿,怕白玉兰尴尬,就悄悄重新按来电梯,上去,又制造了一些动静,在电梯里面等了一下,再出来,发现601门前已经没有人了。 白玉兰飞快地跑上楼梯,一直跑到自己住的9楼。她很懊悔,也很担心,自己不应该在欧潼阳的房门前停留那么久,何陛也住在6楼,如果被他发现该有多尴尬,没法解释。是的,没法解释,难道能说自己是为了感受一下昨天欧潼阳站在她房门外的情绪?自己傻乎乎地站到一个男人的门外,而且是在他离开之后,何陛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可是,可是,自己真的有太多话想找个人说,焦虑感一直紧紧伴随着她,在脑海中搜索一遍,竟无人可说何陛,一门心思在他的出版社上,天天忙得忘了白天黑夜,再说,欧阳澍的事情他也从不知情,难以理解他的危险处境;欧阳俊生、白朗,他们正在为营救欧阳澍殚精竭虑,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们,给人家添乱;李燕,孙晓锐,王文斌,都在上海,她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白玉雪,天天为生活奔波,白天也行在休息,她不忍心打扰;欧阳夫人……欧阳夫人还毫不知情,欧阳先生为她找的保镖都故意说是为公司聘的保安,可见是不想让她担心。可是,欧阳澍这么久没有消息,电话也打不通,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难怪药会弄错。 想到欧阳夫人现在身体不好,担心儿子,还要引导欧阳湉,在这种情况下,还分心惦念自己,白玉兰不禁有些内疚,她这个干女儿从没有为老夫人做过什么,却一直得到她的呵护,这个时候,真应该在她身边,为她做点儿什么。 白玉兰拿出两个手机,打开,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她庆幸没有错过,却烦恼没有欧阳澍的消息。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手机的震动是否打开,声音是否开到最大,然后小心地放进手提包,重新下楼走进热浪中。 虽然已经很晚,却不黑,香港的夏天,夜晚与白日一样,就是热。 陈妈将座位上的几个盒子举起来,每一个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见还算完好,总算松了口气,“这个湉小姐,背着夫人净做坏事,连几盒点心都不放过,真是个烦人精。” 老刘边开车边安慰道“没关系,白小姐不会计较的。” “是啊,白小姐真个好性情。” 老刘苦笑道“都喜欢白小姐,湉小姐自然心里不爽快。” 陈妈把点心盒重新码放进包装袋,还没有整理好,老刘突然刹车,把陈妈吓了一跳,“嗨呀,你搞啥!” 老刘没理会陈妈的抱怨,靠边停下了车子,摇下车窗,大声呼喊着“白小姐!白小姐!” 也许是他口音太重,也许是天色昏暗,也许是白玉兰太焦急赶路,没有想到有人会从车里叫她,她继续向前走着。 陈妈也看到了白玉兰,她嘱咐老刘继续向前开,她从后面打开车窗,大声呼喊着。 白玉兰终于看到了他们,前后看看,连忙上了车。 “刘叔、陈妈,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你们都好吧?夫人怎么样?” 陈妈借着昏暗的车灯,看着白玉兰热得脸都红彤彤的,额头上脖颈上都是汗水,连忙拿出一件披肩让她披上,“这么急着赶路做什么?车里冷,快披上,别感冒。我们都很好,夫人也很好。这不是,让我们给你送点儿吃的,怕你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 边说边将点心盒递给白玉兰。 白玉兰接过袋子,用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嘴里不停念叨“谢谢,真是让你们太费心了!我很喜欢陈妈做的点心!谢谢!请陈妈转告夫人,我在紫荆大酒店住,那里的饮食很不错的,让她千万不要再担心我了,否则我心不安。” 老刘问道“回酒店?” 白玉兰本想立即下车让他们返回,但捏了捏手里刚刚买的药品分装匣,答道“是的,谢谢刘叔。到酒店还请等等我,帮我带个东西和信给夫人。” 已过夏至,香港进入酷暑,室内外温差很大。 白玉兰今天在外面待得太久,送走老刘和陈妈后,觉得皮肤发粘,便将两个手机放到浴室梳妆台上,然后躺进浴池,闭目养神。身体静了,头脑却越发活跃,脑海里竟然会出现《一世香樟》里的画面。她很奇怪,自己在601房间外面时,脑海中飘过的也是《一世香樟》的场景,即使她将画面强行切换到昨天,切换到9楼欧潼阳的身影,但很快,画面还是变成《一世香樟》,欧潼阳也还是会变成黄平。白玉兰苦笑了一下,暗暗给《一世香樟》的影响力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