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实人》 序章 昏黄的灯光，刺鼻的烟味，以及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我，或许有着怎样的原因或是目的，可此时的我都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只是这一切并非出于情愿。 虽然在这喧闹的小酒馆里有着我所不喜欢的一切，而我依旧满面笑容的和对面的女人侃侃而谈。 看着眼前同样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女人，或许，她和接下来的一切有关吧，盯着她的齐耳短发，我这样想着。 记忆被斩断一般的不知所措的我，下意识的继续着这不着边际的对话。 在一切都是未知的状况下，过于轻举妄动通常都会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后果，可在直觉的引导下，我依旧选择了接受了她的邀请。 “双子座流星雨？”我满是疑惑的盯着她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皎洁而迷人的大眼睛，虽然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无法想像在这个年代还会有这样爱好的人存在。 街边的路灯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车窗外飞驰着，我们离开了那家酒馆，红色的跑车宛如利剑一般带着光芒刺入这深夜的世界。而这样的深夜里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也已经不是我所能思考的了，脑海深处的痛感，被对面偶尔亮起的车灯唤醒着。 我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克制着不停颤抖的双手，打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后看向她倔强的侧脸，面带微笑故作镇定的对她说着“看不出你车技还蛮厉害的。” 啤酒并没有消去那种昏昏沉沉的痛感，只让身体变得更加麻木而已，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就知道这个问题并不会有回应，回答我的只有更加猛烈的推背感。 “我们现在去哪里？”在这样的状况下，我试着寻找一些线索，却没有结果，如同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而指向答案的线索只有眼前的茫然。 霓虹绚烂店面，街边嘈杂的人声，混乱刺耳的音乐，从那已经打开的车门闯了进来，而她的身影也早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原本就已经是毫无头绪的我，此时更不会不知道我究竟到了哪里，但却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枪声突然响起的那一刻，脑海中划过了一个枪林弹雨的画面，并未并未勾起我任何的回忆，却在那转瞬即逝间，勾起了脑海深处那来来势更加猛烈的疼痛。 痛苦的抱着头的我，不经意地从指缝间看到她愤怒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那陌生而冰冷的面孔让我脑袋中不可遏止的痛感冻结了，那一秒的世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愣愣的看着她的我。 “你为什么没有下车？”她脸上的愤怒似乎也比别人要平和，见我没有回答，更加恼火地再一次道。 “我不知道。”是的，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与其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待在这里要更安全一些。 看着鲜血从她捂住右臂的左手指缝间流淌着，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受伤了？” 来自远处的枪声代替她做出了回答。 我觉得她过于信任我了，因为我并不知道原来我是会开车的，只是由于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时间太过匆忙而被她推到驾驶席的我，并没有时间去解释。 可手中不停旋转的方向盘，却让我对她的怀疑释然，她似乎对我在某种程度上很了解，这似乎是一个线索。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再让我去慢慢追寻，我突然的用力左转方向盘，碰巧躲开了一颗子弹，可后视镜也因此爆了开来，还有突然倒在我身上惊叫出来的她。 我用着关切而抱歉的语气问着她“你还好么？” “还没死，”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哀怨，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从酒馆里出来之后，她就想变了个人一样，此时突然用这样的语气让我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便索性没有回答。 “你不说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么？”她语气失落的低声说道。 我并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可在这样的时间里谈情说爱，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你坐好，我们先把他们甩掉，然后再好好谈谈。”我尽力让语气变的温和些，在看着她温顺同意的点了下头，又不觉感叹着眼前这女人情绪变化的速度。 我们不停地在街道中穿行着，后面的越聚越多的车辆疯狂的追逐着，一时间让我几乎绝望。 “下个路口向右转！”他说道，声音急切而坚定。 我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正好看到同样投来异样目光的坐在副驾驶的她，此时我的大脑突然之间变得一片空白。 “到底是谁在说话？”我想着，却没想到声音直接在脑海在中响了起来“下个路口右转，前面已经被堵住了。”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那声音在我脑海里焦躁着，不停地说着让我充满疑惑的话，直到我远远的看到横在路上的车辆，才相信他所说的话。 既然能有人指路我顿时感觉轻松不少，我任由车技发挥着我的想象力，不停的超越着前面的车辆，可显然车技不差的人不只是我一个，此起彼伏的轰鸣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的身后还有追兵。 窘迫的现状让我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逆行的道路更加危险，我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紧紧的握住方向盘，一旦出现一点失误，不用身后的追兵动手我们自己就阵亡这里了。 身体随着车神的摆动而扭曲着，勉强的滑行似乎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而逆行这种方式也让我觉得有些过于极端了，所以在他的提示下，我用一个华丽的尾灯漂移甩开了大部分的追兵，带着剩下的几个向着山上的方向驶去。 不得不说这台车子的马力强劲，看这身后的车辆在这条笔直的大道上不停的减少着，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后视镜里残破的画面里，还隐隐约约还留着那辆紧跟在我后面的黑色跑车，这让我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一直坐在那里保持沉默，我不时看看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看着身后这仅存的追兵，让我有些无可奈何，以我的车技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摆脱的，于是我开始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于是我选择了最有效的办法。 “快放弃吧，快放弃吧。你追不上我的。”我开始觉得山路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个选择完全压制住了我马力的优势，不过好在有一条下山的捷径。 看着渐渐从后视镜中消失的黑影，我却丝毫不敢怠慢，我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向前飞驰着，在几个岔路口之后驶向了不知去往何处的高速公路。 我站在路边，看着这台已经残破不堪的红色跑车，回想其刚才的经历，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有些后怕的看着此时已经昏倒在副驾驶的她，到现在才发现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把手持火箭筒，也庆幸着幸好她没有装弹，不然在她昏倒的时候，我们可能在那时就已经变成烟花了。 突然想起现在的处境，赶忙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如果此时她出现意外，那今晚的遭遇就变得完全没有意义了。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我大声的吼着。 “放心，她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突然传来他的声音，让我愣了一愣，却完全没发觉这个声音似乎，离我很近。 “但是，你可不一样。”他的声音慢悠悠的仿佛很惬意的说着。 我突然感觉有一个冰冷的硬物轻轻地抵住了我的后脑。 “嘭” 这声枪响是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第一章 轮回之夜 2116年，一个弥漫着寒冷和恐怖气氛的夏夜。 温暖的夜风吹抚着已经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这让从梦中惊醒的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个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却依旧让我心有余悸。 放在床头的杯子倒映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光，都正因为从床上突然坐起的我，在不停在杯中荡漾。 而我眼中的那束光，不知是否是出于内心的向往，还是过于激动的原因，总之这让我意识产生了一丝恍惚。 我迫不及待的拿起它，大口大口的喝着杯中那我所想象的冷冽，却意外发现在这样的天气里水中还留有一丝温热。 随手抹了一把冷汗拿起身旁屏幕已经亮起的手机，看着屏幕上微微晃动的“345”，才发现还在因为刚才的噩梦而微微颤抖的手。 不知为何，这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并没有任何信息，也许只是因为它跟了我太长时间，终于老化了。 随便洗了把脸，想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却怎么也无法挥散那些不停浮现在眼前的梦境碎片。 再一次将水扑到脸上，却也只让脸色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的惨白。 这三年来的逃亡，让我的容貌已经从一个奶油小生变成了历经沧桑的中年大叔。 此时的我也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内心的种种冲动也早就归于平淡，感情上或是情绪上，也再也没有波澜，就像翻滚的水面变成整个的冰块。 或许是因为是情商已经退化了，也或许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其他可在乎的了，毕竟我现在想要的只有真相而已。 也许，还有那幕后黑手面对审判时的悔恨和不甘罢了。 看着镜子里脸上的胡子，突然觉得有些心怀感激，大概也正是多亏这满脸的络腮胡，才让我暂时告别那种不分日夜的逃亡生涯。 可此时更多的是伤感和彷徨，已经足足三年过去了，我所得到的信息却依旧寥寥无几，甚至连三九和老乡民的葬礼，我都没有查到任何的信息。 我究竟能否让那幕后的黑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了。 我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切究竟是否真实，是否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梦境而已。 所有一切有关信息仿佛就像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一样，无从考证，甚至地址，建筑，人员，也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我再次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何时溅到镜子上的水珠正从我眼角的位置留下来。 我忍不住伸手将它抹了去。 心里更觉哀叹，真的已经三年了，那次任务中所留下的后遗症，却迟迟没有愈合，也正是拜其所赐，记忆就像云朵里的雨水一样，一滴一滴的不断从脑海里逃离着，甚至关于那次的任务的记忆，也开始变得破碎，凌乱。 是否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我连这一切都忘记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继续浪费在这种自怨自艾的情绪当中。 只是有些怅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头变得更紧了些。 我总觉的在那任务的执行现场，似乎还是有些事情是我说没注意到的，或者说是遗漏掉的细节。 想到这里，映在镜子上的梦境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可我却不去看它，只是对着镜子摩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续上络腮胡，继续着我的思绪。 因为我知道，那些虚幻的梦境对我所产生的心理的压力，实在有些过于多了，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方面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 我很可能会疯掉。 但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需要有人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其实，我最近已经联络上了那个负责传递信息的人，但是在和他见面之前，我需要再将所有的事件整理一遍。 依稀记得大概是五年前，我被临时调进了人类发展工程的一个特编小组。 我起初以为这所谓的升迁只是变相的惩罚而已，却又被告知，就这样一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后勤小组，在以世界政府为背景下的复杂关系网里，而是直接隶属于一个名为上帝之手的机密组织，但关于这个组织我知道的也仅仅一个名字而已。 但我清楚的是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权力和地位，我相信他们不会无聊的到用这种手段来将我们置之死地。 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组，以怎样的意义继续存在着显然不是我能知道的，然而我们就这样留下来了。 我们的名字叫“鹰”。 可我们却做着一些微不足道的后勤工作，所以我一直以为这只是戏称而已。 因为这个小组名字虽然听起来还可以，实际上连个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甚至制服都是我们自己临时做出来。 三年前的深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没有什么风，所以虽然是早晨，但也还算暖和，一家并不热闹的咖啡馆的二楼，就是我们租下的那间，由仓库改造的简陋狭小的办公室，作为组长的我接到了执行任务前的最后一通电话。 “进化？” 我有些惊讶的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的对着我的前上司问道。 “你不要管太多了，这是上面的命令，等下我会把图片发给你，在接管之后，第一时间用我给你的东西将其摧毁！” “” “不要以为现在和我平级就可以不听，到时候上面责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哼——” “嘟嘟嘟” 电话被粗鲁的挂断了。 从他的话语之中就可以听得出来，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疑惑。 是的，正如他察觉到的那样，我对他的话感到深深的疑惑。 自从被调到这个小组之后，就像被隔离了一样，我们所执行的任务也都是由一个类似于电脑黑客的人来进行告知，所有一切都是单向的，而且都是绝密的，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而就在这个时候前上司却突然打来电话，我没有办法不感到疑惑，却也真的不免想到，难道这真的是上面的意思。 显然不论是这位前上司亦或那位神秘黑客，都不会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只是负责向我们传达出这样的信息而已。 老乡民像往常叼着烟靠在窗边用布蹭着他的宝贝手枪，三九则是咬着牙签窝在沙发里看着他的漫画，看着他们的样子我用力的把身后的门关上，果然他们同时被这声音惊醒，视线通通转向了我。 “有任务？” 老乡民叼着烟不清不楚的问道。 “嗯。” 我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我前上司的事情。 “大概又是去处理些什么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吧？哎，真不知道还要再这里待上多久。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把3队最强的人丢在这里。” 三九无力的把头砸进沙发里，幽怨的说着。 “你要是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你早就不在这里了。没看到我都在这里么，你还抱怨什么。” 老乡民一脸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 “是是是！大佬都在这，我这个小杂兵当然没资格说什么了！你说是吧，组长！” 三九说着求助似的向我看了过来。 “行了，你们两个别废话了，既然我们已经在这了，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做好该做的，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回去的。” 我对着三九说完，再次看向老乡民，突然觉得他今天哪里有点不一样，却又实在无法说出到底是哪里，索性放弃了，对着他们一挥手。 “二位爷！出发了！” 第二章 任务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却依旧历历在目，而某些关键点却早已毫无印象。 我不记得我们是如何到达那里的，关于这两个地点只见的记忆，只剩下在出门时，老乡民背着三九，突然神秘兮兮的塞给了我一把枪，说着什么他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预感不好之类的话语。 我当时虽然愣了一下，任由他把枪塞了过来。 “哇！真有钱！竟然包下了整整三层！” 从电梯里出来之后，三九愣愣的看着这经过特殊改造后，略显空旷的楼层，不禁感叹道。 我抬头看了看楼上的两个电梯门已经被堵上了，过于遥远的天花板让我觉得此事的自己一下子就变得渺小起来。 转回头看了看老乡民，只见他看着那些裸露的混凝土楼板，有些敏感的捏了捏鼻子，确实与其说这里没有进行装修，倒不如说是刻意营造出一种荒凉的氛围，我皱了皱眉头，扫视着那些被摆放整齐的黑色金属柜子，隐隐觉得心情有些压抑。 “请到这边来。”我们跟着这里唯一的工作人员走着。 “这些金属柜子，都是干什么的？” 三九低声地向老乡民问道。 “大概是储存数据之类的东西的吧，你没看那里面有指示灯一直在闪着。” 老乡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着。 在他俩闲聊的时候，我们在那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第三层最里面角落里的房间门前。 “请进，老板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那名工作人员微笑着做着请的手势，在示意着我们进去后，转身走了。 依旧是裸露的混凝土墙面，只不过因为离的近了，那种难闻的味道变得更明显了而已，门是简单的黑色，没有任何的花纹图案，完全就是一个黑色木板的样子，这样的门上却突兀的镶着一个十分华丽的金色把手。 我礼貌性的敲了敲门，可没想到就连记忆中的敲门声，也居然能让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我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已经开始爆裂的画面再次抚平，平静了一下心神，再次进入回忆中。 画面似乎因为刚才的头痛丢失了一部分，我无法再记起我们是如何进的门，又是谁来开的门，只觉得眼前的这张脸，似乎在此之前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我并不知道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是否只是因为我的错觉。 我不知道。 我在一次闭上眼，想要确认一下那张脸是否真的是我曾在某处见过的时候，却发现怎样也无法看清，甚至那张脸开始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该死！” 我看着那脖子上的脑袋已经完全变成了马赛克，不由得在内心骂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越是这样，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是强烈。 “也许又是我脑子里那过剩的想象力在作怪吧。” 我这样想着，可是又感觉到那马赛克后面的脸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已经不知从何说起。 “表情？大概是这样吧？如果他的长相突然变化的话，我们是不大可能继续淡定的站在这里看着他的。” 一种莫名的眩晕感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这让我有一种很想倒下的欲望，这种感觉就好像灵魂快要从身体里摔到地上一样，但在摔倒前的一刻，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脸，虽然他的长相在我的脑海中并未停留转瞬即逝，可我依旧记得他脸上的表情。 “他慌了？” 混乱的记忆开始像风暴一样破坏着眼前的画面。 “他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惊慌，还有他焦虑的表情，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 我似乎已经漏掉了什么东西，而到底是什么是我所没注意到的？我默默的低头沉思着，突然朦朦胧胧的想起了什么，眼神一转。 “对话，为什么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怎样的对话？” 我忍不住走到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像漫画一般不停变换着表情的脸，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可站在这里的我只是脑海中的一个念头，并不可能触碰到记忆的实体。 手从眼前的我的身体里透体而出，在空中划过的右手指尖带着我的视线转向了站在我左侧的三九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像我和老乡民一样看着对面的人，而是微微侧着头，虽然他的脸也是模糊的，但我依旧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而那个东西就在他右手边方向，那个正在被他注视着的东西，很可能就是线索。 “到底会是什么？” 我模仿着三九的样子，想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一直牢牢抓住他的视线。 博古架上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也或许是我并没有找到他真正的关注点而已。 停滞的画面再次行进，我看着那个人终于走到他老板桌的后面，似乎是想要拿出什么东西。 “嘭——” 随着子弹飞溅的玻璃，枪声也终于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视线追踪着子弹所带起的弹道气旋望去，却发下在那一瞬间窗外的世界都变得暗了下来。 这种末日的既视感促使我快步的向窗前跑了过去，却被窗外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断从天空划过的炮弹火焰，将那些隐藏在硝烟和黑暗中的机械怪兽照亮，不时坠落的直升机和战斗机，在地面上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这不是我的世界！这不是” 我快速的转过身来，想顺着来的方向回到本来的记忆中去，却在一转身之后，看一片黑雾，一边发出着女人的尖叫一边朝我冲了过来。 “啊——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巨大而浓厚的黑雾将我从窗户中卷了出去，在空中不停翻滚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一阵猛烈的炮火之后化为了漫天的火焰。 火焰转瞬即逝，黑色的灰烬如同深冬的大雪一般从天上飘落，不知为何本应产生庆幸之类情绪的我，竟然觉得莫名的伤感。 此时的我却忽略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我想这大概可能要归咎于时间，因为此刻的时间似乎再次陷入了停滞。 缓缓在空中翻滚着的我，盯着那片飘到自己身边的拇指大小的灰烬，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它握在手心里。 “咚——” 停滞的时间突然加速，一瞬间后背就吸到了地面上，可身后的地面却推着我的后背，再次将我从身体里剥离了出来。 没有痛感，没有情绪，一切都变得毫无逻辑。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环视着那些藏在暗影处的人影。 瘦小的身影，我不知道这个跪坐在地上的那个小男孩，有着怎样的故事，也不知道他捂着脸的双手是否已经全都沾满泪水，我甚至不知道我此时的内心有着怎样的波动，只是眼睁睁得看着他，迈着我那不紧不慢的步伐向他靠近着，我不知道能否在那些黑影将我包裹之前到达他的身边。 我只是走着，心如止水。 脚跟每一次的敲击地面，都让我的眼皮自然而然的闭上一点，我没有据地任何的不适，相反的觉得每闭上一点，这个世界越是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渐渐的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在片被混凝土浇筑的巨型丛林中，那些没有生命的怪物是如何的聚合，如何的爆发，如何的在鲜血的灌溉下变得更加的强大。 渐渐的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孩子的呼吸，心跳，热量，甚至磁场的变化。 渐渐的我停下了来 第三章 关系 十步的距离，虽然闭着眼，却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的信息。 “老乡民所预感的那种危险难道就是这个？” 我这样想着，想给这突兀出现的危险找一个合理的来源，但我知道，这个画面似乎是不可能会出现在有关这次任务的记忆中的，可这个孩子身上的那种危险的感觉又究竟是来自哪里，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无辜和可怜，难道是他身上的疾病，或是来自他身后的危险？ 我没有走上前，只是继续站在那里，看着他默默的抽泣。 不停耸动的肩膀，啜泣声中加杂着的不停抽咽的呼吸声，悲意像灌进干瘪气球里的气体，很快就充满了整个空间，却仍没有停止它继续扩张的步伐，黑暗的空间里开始出现白色的裂隙，此间的黑暗正处于崩解的边缘。 悲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凉和一种被剥夺了生机的感觉。 白色，是最简单的白色。 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是我真的可以确切的感受的到，那的确是白色。 虽然我依旧没有睁开双眼。 他依旧在那里，位置不变，动作不变，他的一切都没变，只是他身前的那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我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老乡民？” 我忍不住喊了出来，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现实，我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老乡民没有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孩子，他眼中的锐气早已不知所踪，看起来有些无神，他没有转头，话语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把枪口对准了那个孩子，喃喃的对我说道。 “你太仁慈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念之仁造成的可能会是成千上万人的牺牲？到那时候你还会觉得你现在的仁慈是对的么？” “他只是一个孩子！给我个理由！” “没错！他是一个孩子，但是他代表着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现在落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么？不要说你们当初没想到！” 对于老乡民所说的一切，我都毫不知情，而看着身后自己的身体突然穿过了自己，停在了那个孩子的身前，心弦瞬间紧绷了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强烈的好奇心，让我竖起了耳朵，静静的等待着。 “”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孩子。 “你觉得我真的愿意这样做么？我宁愿此时死的是我自己！” 这句话从老乡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种瞬间苍老的感觉显露无疑，无力的语气和无奈的神色，都在向我诉说着他内心中的不愿。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我弟弟已经因为我的失误而走了，我现在连他留下的唯一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有什么脸去见他！可是如果我今天不杀他，他迟早会被他们改造成那些冷血的杀人机器！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嘛！” 老乡民双眼泛红的盯着我，情绪十分激动的吼着。 “事情不是绝对的！会有别的办法的！”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到那个地方！” “我会保护他的！”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和他们抗衡么？” “嘭——” 眼前的画面被这一声枪响化为了烟雾，风带着那些即将飘散的烟雾向我吹来，而我也在枪响那一刻睁开了双眼，即将扑面的烟雾被我用手挥散。 我看着那原本跪在地上啜泣的孩子向我一步步走来，样貌也终于在逐渐拉近的距离里变得更加清晰。 齐耳的短发被染成了一半黑一半白，随着步伐而忽飘忽落的头发，不停的遮挡着他右耳的耳钉。他的脸上苍白的有些病态，可却掩盖不住他清秀的容颜，瘦小的身躯却有着一双看起来并不十分相称的长腿，而且在他每迈出一步之后，整个身体都会变高一些，当他到达我面前的时候，已经和我差不多高。 而他从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小男孩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也仅仅只用了十步的时间。 “你终于来了！” 他躬着身子把脸靠了过来，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 “你是谁？”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 “你是不是逃亡了太长时间，把所有东西都忘记了？” “嗯？” 本来只是随口应付着他的我，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你的不记得我了？”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脸上的露出无比的惊喜。 我看着他的样子皱紧了眉头，脑海中却实在找不到任何和他有关的记忆。 “你到底是谁？” 我沉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张狂的笑着，身影突然从我眼前消散，消散后的身影在我眼前的世界里忽隐忽现，嚣张的样子像极了在一些漫画中才会出现的中二少年。 突然一个响指，他再次贴近了我的脸，微微的低下了头，从自由滑落到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让他此时显得更加神秘之后，慢悠悠的说道。 “我是救赎之光的团长，代号是伊洛希·k2” “伊洛希？” 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却感觉到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突然睁开。 “没错！现在你告我，我到底是谁！” “伊”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破胸膛的苗刀打断了，刀尖处的鲜血顺着刀锋又流回到胸膛上，我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刀又抬头看着站在我面前被这一幕惊得瞪大了双眼的少年。 少年眼中的惊讶很快就变成了愤怒，他挥舞的双手想向我抓来，可是却被他身后的黑暗从我的眼前拖远，直到消失不见。 我再次看向了透胸而出的长刀，并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的痛感，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充实感，还有一丝丝的怅然若失。 刀尖慢慢的向后退着，直到刀尖离开我背后伤口的那一刻，灵魂才赶忙追随着那由身后拔出的苗刀，抽离出身体。 一直被压抑的空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的从伤口处涌入身体，被这狂野冲击的双眼都变得涣散起来，再也找不到焦点，只觉得自己身处暴风的风眼之中，身体快要被蹂躏的失去了形状。 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过了多久，只是感觉头顶有些泛黄的灯光十分的刺眼，忍不住把胳膊搭在眼睛上，深深的喘了口气。 冰冷的地板终于把我身上最后的一丝暖意抽走了，我不得不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鲜血被苍白皮肤衬托的更加鲜红，我若无其事地用手把脸上的鼻血蹭了蹭，再用水扑了下脸，不顾依旧残留在胡子上的血珠，转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看着杯子旁边的药瓶我犹豫着，虽然它能帮我镇定下来，但是这种还在开发中的药物，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实在是巨大的。 是的没错，我就是通过这种以身试药的工作来赚取那些供我日常花销费用的，也只有这种办法既能让我得以生存，又能逃过组织的追杀。 我揉了揉仍有些疼痛的后脑，又打起精神来把一片药倒在了手里，犹豫了一下才把它吃了下去，祈祷着那些奇怪的念头不要再打扰我的思绪。 “嗡嗡——” 手机不停在枕边震动着，我能模糊地感觉到，但是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将它拿起。 第四章 开始 我站在窗边，用手遮着双眼，看了看已经升到半空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上午10点，手机上的两个未接来电，让我有些犹豫。 对于这两个未知号码，我虽然知道有一个是来自于那个黑客的，但另一个我却丝毫没有半点头绪。 我只好拼一下运气，随便选了一个打了回去，但是并没有人接，而当我正要拨通另外一个号码的时候，那台老旧电视突然亮了起来。 不停闪烁的雪花般的屏幕，终于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画面，黑色的头盔在眼睛处镶嵌这两枚绿莹莹的晶片，而在那硕大头盔的周围，则是已不停波动的马赛克作为背景。 “你总算是醒了啊！” 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有着它那种听起来有些刺耳的特殊声线。 “抱歉。” “不必着急道歉，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通过一个朋友。” “看来你之所以能顺利逃过他们的追捕，也是因为这朋友咯？” “嗯。” “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他是谁吧？” “” “没事，这些都无关紧要。但是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惊讶的说道。 “组织已经放弃对你的追捕！” “为什么？” “这中间确实有一些误会，关于追捕的事情，组织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可能还得去问你的前上司，林东先生。” “现在停止追捕是谁下的命令？” “你觉得组织知道这事情之后，别人还有资格介入进来？” “那你们现在到底要怎样？” “不要着急，听我说完。他们决定放弃对你的追捕，但是有两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不仅会放弃对你的追捕，而且还要其他的好处！” 我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总觉得眼前这个面具的表情，多少有些嘲笑的意味，这让我对他所说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条件？” “一，你必须忘记有关那次任务的所有记忆。二，你必须要再执行最后一次任务，而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你可以选择彻底从组织中退休。而且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组织会给你应有的补偿，还有一大笔养老金，我相信就光是这笔奖金，就足够让你的后半生过得幸福美满。” “” 我低头沉吟着，并没有立即回答他。 “你可以不用立刻回答我，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我有些不安的看着手里的手机，想着昨晚的经历，想要就这样答应他，可是三九和老乡民的下落，还有我内心的不甘，都让我无法开口。 拳头默默的攥紧，指甲慢慢陷入肉里，我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让脑袋里痛感转移。 没错，那个试用的镇痛药的药效已经过了，剧烈的疼痛像从头上泼下的硫酸一样腐蚀着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已经扛不住了。 “啊——”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我近乎绝望的喊着，却依旧无法阻止那个女孩从我的视线中离去，已经变成了淡淡的影子。 我，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绝望的喊着，呼唤着，却并没有哪怕她的一个回头。 被呼唤回来的只有心中的心灰意冷和已经萌发出嫩芽的死意。 我知道我是晕过去了，在那一声呐喊之前便已经晕过去了，所以脑海中才会再次出现那些奇怪的画面。 “扑嗵” 微弱的心跳声却不是胸腔里发出，而是从周围的黑暗中传来。 就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后，不知过了多久的现在，我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而就在我专注的四处环视着，寻找着这个声音源头的时候，一丝冰冷的感觉突然滑落到了嘴角。 “眼泪？” 我顺着那水滴的痕迹擦了擦，却发现它来自我的眼角。 我并没有多想，只是用手背用力的在嘴唇上摸了一下，不管依旧残留在胡子下面的泪水，迈开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着黑暗里走去。 过于缓慢的心跳声，渐渐在我耳朵里变的正常起来，似乎这里就应该是声音源头的地方。 我再次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那发出心跳声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 “嘀嗒” 突然一滴水从我的身前落下，我看着那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在落入我脚下地面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我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洞，光从那个小洞里直直的照了下来。 “嘀嗒” 又是一颗水珠落下。 但这次我是看着它的，看着它如何下坠，如何颤抖着落下，如何经过我的身前，如何的落入地面，可唯一不同的是，它不再平静的只是融入到我脚下的泥土中而已，而是带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这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画面，让我不禁微微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脚下原本坚实的土地，在这涟漪的作用下变得清澈起来。 渐渐已经被我忘记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强劲起来，剧烈的跳起来，越来越大的声音拼命的挤压着我脆弱的耳膜。 这仿佛魔法一般的声音，让我拼命的抱住了头，捂住耳朵的双手随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而紧绷着。 此刻想逃离的心愿无比的强烈，可是我才刚刚转过身去，右脚也才刚刚离开地面，就又被突然直达脑海的声音压在了地上。 我已经无暇再估计那奇怪的光和水珠了，只觉得时间被剧烈的痛苦无限的放慢着，空气中夹杂的那些血腥，尘土和碎屑，在同一时间闯进了我的脑海。 痛苦的感觉仿佛潮水一般褪去。 紧绷着的双手如同朽木一般，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头发从缓缓张开的直接中滑落，我小心翼翼的将双手拿到了眼前，看着枯萎的双手上还留有几根，因用力过度而被拽下的头发，心中顿时觉得无比的害怕。 突然，心脏以爆炸的方式跳动了起来，血液仿佛从心脏抽离了出来，快速的涌向四肢和大脑。 血液突然过量的涌入，让那些弱小的毛细血管瞬间爆裂了开来，红色的斑点，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不停在我的身体上绽放着。 此刻的我更向是一个看客，大脑已经已经血液的过量涌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只能呆呆的看着这具已经枯萎的身体，像逢春的老木一样绽放出鲜红的色彩。 可事实却并没有像我想的那么轻松，痛觉很快就恢复了，我能感觉到躁动的血液流过耳膜和骨头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肿胀的身体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耳朵里不停回荡着“唰唰”的，血液摩擦血管的声音，蜷曲的身体上已经有血液从不断崩裂开的皮肤中流了出来。 “嗵嗵嗵嗵嗵” 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已经到了最快的速度。 我也早已无法区分这强烈的心跳声究竟是从哪里传来。 只能祈祷着它能快点停下。 虽然停下之后，疼痛也未必会因此消失，但我还是期待着。 身体早已蜷缩到了极限，全身的肌肉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僵硬，皮肤也已被撕扯的破破烂烂，鲜血一滴滴的从身体上滑落到地面。 心跳声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耳鸣。 我趁着痛觉功能暂时麻痹了的时间，拼命的大口喘息着。 拼命地喘息着那已经变得稀薄的空气。 因为，我已经渐渐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那沉重的呼吸声。 正在我身后响起。 第五章 梦魇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呼唤着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惊恐而缓慢的将头转了过去。 看到的却是自己的那张惊恐的脸，但让我惊恐的并不是那张脸，而是那张脸所连接着的躯体。 那具长着十几张脸，如肉山一样的躯体。 几十双眼睛正在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恐惧正是由那些圆圆的眼睛注入到我的心里。 身体不由的向后倒下，我连忙用双手撑着地面，不停的向后退着，看着它们并没有跟过来而稍感安心。 但依旧无法让已经慌乱的内心变得平静下来。 它们死死的盯着我，嘴唇不停的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耳朵里只有嗡嗡的耳鸣声，根本无法听到它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啊——” 终于，它们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我，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那叫声瞬间就止住了那令我厌烦的耳鸣声。 “嘀嗒！” 水珠突然滴落到它们最上面的那个头上，因为发出尖锐叫声而变得狰狞的面孔，似乎因此而变得平和了下来。 我在那里不再动作，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让它们变得暴怒起来。 静静的我看着那怪物，在不停滴落的水滴下变得更加温顺，而水滴下落的速度也不停的加快着，而那洞口的光似乎也因此而垂了下来，慢慢的将那怪物笼罩了起来。 “啵” 洞口闭合了，那束圆柱形的光也落进了地面，而眼前的怪物也随着它消失不见了。 黑暗，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可这次的黑暗只在眨眼之间就因这泛出白光的“地面”而再次明亮起来，我低头看着这脚下的世界，已经变得像月光下的湖泊一样，在白色的氤氲雾气下，藏着的盈满月光的水面。 眼前水面里的倒影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月亮，有的只是惊恐尚未褪去的我的脸。 “叮咚” 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将我有些出神的意识拉了回来，不知所措的寻找着发出声音的东西，正好看到自己肩膀上伤口溢出的血珠，缓缓的滑落到水中的画面。 那血珠滴落的位置正好是映在水中的我的脸，泛起的涟漪让我的样子看起来诡异非常，邪魅的嘴角，扭曲的面容，恐怖的气氛在这寂静的世界中不停的蔓延着。 渐渐的血在我身下的水面中扩散开来，这诡谲的气氛正在不停突破着我内心的防线，我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伏在水面上。 最后一滴鲜血，毫无眷恋的离开了我的身体，去往那仿佛是它一直所向往着的世界。 水面已经完全变得鲜红，甚至已经还有些发黑。 早已不知道是否已经失去了呼吸的我，身体内的已经变成了一片真空，随着那滴鲜血的滴落，而变得车的干涸，只能借着不知以怎样方式继续存在的意识来感觉着。 这湖面下似乎发生了某些我所无法得知的变化，一种让人从内心中感到畏惧的气息，隐约随着那氤氲的雾气向上飘散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还会有畏惧之心。 大概，梦境就是如此的毫无逻辑可言。 我是这样理解的。 或许，这就是一直藏在我心底的梦魇。 止水般的湖面，不知为何泛起了圈圈涟漪。 我开始不想再去在乎眼前的画面了，心情有些担忧的想着那药物造成的副作用。 “最近已经越来越频繁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接下来我连正常人的状态都无法维持下去了。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这样想着，可眼前的画面依旧没有任何想要消失的迹象。 这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沉重。 我仿佛听到了身体发出警告的提示语。 这让我不禁一愣，而就是这一愣的功夫，突然从周围的水面里冲出了四面红色的墙壁，在一瞬间之内直达我视线的尽头。 我看着那些被带起的红色液体，再次顺着墙壁快速的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我的身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关在这个四面都是红色的墙壁的封闭空间里了。 我以为又会是无尽的等待，可突然同时出现在四面墙上巨大的金色眼睛符文告诉我，外面似乎正在发生着我不知道的变故。 “我难道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疑惑着。 因为从眼前的架势来看，似乎是有着什么人来想要通过我来达成某些目的才可能会出现这种画面，可是究竟是会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看着那金色的眼睛符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咔啦！” 黑色的裂纹突兀的出现在巨大的符文上，漆黑的液体顺着那些裂纹向下脉脉流淌着，一直流进那红色的湖水中。 而在那漆黑液体流入湖水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似乎这世界都因它而快速的凝固着。 时间变得越来越缓慢，连光在眼中消逝的轨迹都变得清晰可见，一圈圈的光晕将眼前的画面分离开来。 渐渐凝固了的画面，只剩下沉闷和压抑的气息。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清楚我此时的状态，虽然我能看到周围的状况，但是对于此时的我是残存的意识还是被困在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是很清楚。 而我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这个，是因为我看到那些落入水中的漆黑液体，正像触手一般向我伸了过来。 警报声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可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此时我既无法逃脱，也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看来我已经开始对这种事感到麻木了。 但还是能察觉到有东西正在我体内快速的滋长着，虽然可以感觉到，但是对那悄悄滋长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却是毫无头绪，只是认为它是由水中来。 试探的向下看着，隐约看到身下有条黑色的触手一直延伸到极深的水下。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重新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可又觉得在这背后总是隐藏着一丝淡淡的怒意，一种无法被熄灭的怒意。 第六章 疑问 “不要再继续吃那个药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旁的机器人，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屏幕中的人。 “它是谁？” 我慢慢平复着呼吸，向他问道。 “那种药物还在研制中，而且是违禁品，如果你继续服用的话，我会认为你拒绝我给你的选择。” 听到他提起这个药的时候，我突然一愣，反问道。 “你知道它？” “当然知道，没什么事情是可以逃过我们的眼睛的，而且从你的症状来看，你所吃的这种是最低等级的。” “还有更高级的？它究竟是有什么用途？” “这种药最开始是由某个大财阀所赞助的研究所研制出来的，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研究计划最后流产了，这些本应该被销毁的东西，竟然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流传到了民间” “用途？”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如果继续服用它的话，你的下场会变得更加凄惨。” “” “你已经昏迷了半个小时了，你只剩下一半的时间来考虑了，我建议你快一点，留给你的时间有限。” “我想去洗把脸。” 我从地上站起身来，看了眼机器人手里还残留了一点液体的注射器，头也不会的往浴室走去。 “我或许真的应该答应他，我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哪里还有能力为过去的事操心。”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水顺着下巴不停的往下滴着，试图说服自己答应他，可内心中又是无比的矛盾。 “答应他！” 我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潜意识替自己找到的借口，我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答应他！” 可听起来有些温柔的声音并没让我觉得被安慰，反而被怒意充满的身体强烈的抗拒着，我看着那苍白的皮肤下快速露出血管那鲜红的脉络，温柔的声音马上就被强烈的心跳声盖住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似乎真的应该像他说的那样。 浇在头上的冷水不停的冲刷着我的脸，已经开始向头部蔓延的炙热，将冷水都变成了热气。 几分钟之后，我从浴室走了出来，拿着蓬松的浴巾不停的擦拭着头上的水，但是却不曾将左眼露出来。 虽然他或许会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我并不想让他看我现在的样子。 关于左眼眼白出的那些黑色血丝，我想自己可以将这一切恢复正常。 不需要他的帮忙。 “既然你已经给出了这样的条件，我拒绝你总是不太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没有看着屏幕，只是盯着机器人手中的注射器若无其事的说着。 “嗯，既然你答应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说说任务的事。”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嗯？” 听得出来他有些吃惊。 “什么问题？” “那个东西还有么？” 我指着那个注射器对他说道。 “果然，我差点以为你不会问呢。” “形势所迫。” “就在机器人腹部的盒子里。” “还有不少啊。” “我建议你尽量不要用，它虽然可以及时的缓解你现在的症状，但是它的依赖性很强，而且很容易产生耐药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倒也不是没有，我现在还有一张未来之城的单次通行证别找了，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放在机器人身上！” 听他这么说，我失望的收回在机器人身上摸索着的手。 “虽然这张通行证本来我是准备留着自己用的，但是也不是不能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停下了双手专注的看着屏幕上的人，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有多宝贵吧？一般人根本拿不到这种东西的，即便是那些上层人也未必有几个人有这东西。” 对于他的炫耀，我感到有些不快，反问道。 “你不是说时间有限么？” “那好那我就直奔主题了，我有个朋友是里面的人，他们最近也在研究这种药物，不过你放心，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已经服用过药物的人，记录一下每种药物的服药后变化而已，你这种的他们刚好没有。” “好处？” 显然，事情不会像他所说的这样简单，而他也不会好心到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你到那里还不算好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就这样把我卖了？” 我怪里怪气的问道，可眼神并没有从屏幕上挪开半分。 “那算了！” 听着他决绝的回答，我连忙说道。 “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不去呢！但问题是，任务怎么办？上面怎么交代？” “上面的事，我自然会去处理，你只要快点去到那里，然后配合他们完成记录的工作，就可以了。应该不会需要太久的时间。” 听着他的话，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问道。 “还有件事。” “什么事？你一次说完！” 显然他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怎么到那里去？”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上面因为之前的事已经把你身份注销了，你现在没有身份证明也确实挺麻烦的。我想想” 我看着他陷入沉默的样子，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身份证明暂时无法给你弄到，空轨你就不要想了，你也不要想去动你的小脑筋，你如果用黑市里的那些东西去那里，我可以保证你不仅进不去，而且还会被修理的很惨。” 听着他这么说，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说道。 “那你倒是说个办法出来。” “我正在想！” “” 我觉得我现在还是不要再打扰他的好。 “我有个朋友曾经修了一条铁路到那里，你大概可以通过这个办法过去。” 听他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惊讶的说道。 “哈？铁路？这两个字我只在历史书里看过，你确定它真的行？” “晚些我会告诉你的。” 听着他这样说，我稍微觉得安心了些。 第七章 索科 屏幕上的白光瞬间合并成一条横线，只是眨眼之间荧幕再次暗了下来。 看着机器人慢悠悠的从房间里出去，我也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身上难受的感觉促使着我决定去好好洗个热水澡。 水温刚好，在身上娟娟流淌着的热水，让身体很久就舒缓了下来，刚才的痛苦和不适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暂时应该不会有事吧？” 看着镜子中依旧残留在眼中的黑色血丝，试着按了按眼睛的周围，没有任何的感觉，安慰着自己。 走到桌子旁拿起我刚放在桌子上的抑制剂。 “看起来这东西也不是什么便宜货，真的要省着点用啊。” 看着手里被装在这玻璃管中的粉色抑制剂，咂了咂嘴。 感叹完就换了一身还算干爽的衣服，拿起背包装了一些必须品，一边做着简单的热身运动一边等待着他的消息。 通常当你开始等待一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时间越是会变得漫长。 两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我已经坐不住了，既然已经是要离开这里了，我决定先出去走走。 “嘿！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先我一步挂了呢。” 我才出来将门关上，就碰上了之前一起去参加试药的人。 据他说他叫林姆，曾经是某个大集团的高层，有着我如何想想不到奢靡璀璨的生活，当然我也只是当他是在吹牛而已，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个黝黑的长得有些像考拉的男子，是如何混到那样的地位的，虽然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像考拉，至少他的身高要比考拉高的多。 “你不是都还没摔死。” “干！” 我庆幸着，幸亏自己已经带上了眼镜，不然就被他看到自己现在奇怪的模样。 一边若无其事的和他说着一边把钥匙收进口袋，再次确认了下门是否已经被锁好，然后转身和他碰了下拳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别提了，这药确实够猛的，我都好几天晚上没睡了。我打算等下过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药，这个实在吃不消。” 他一脸烦恼的说着。 显然他和我的遭遇并不一样，和我相比他要幸福的多，这让我有些不开心，随口的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冷淡！你打算怎么办？你吃了那药之后没有什么反应么？” “还好吧，我这期的钱已经拿到了，暂时不打算继续做了，我要出趟远门。” 他听我这么说，突然搂住了我的肩膀，不满的说道。 “你有朋友还住这种地方？你要是有什么其他赚钱的路子可别忘了我啊！” “赚钱倒不一定，倒是有可能英勇牺牲，你去不去？” 他看着我有些戏谑的眼神，一拍我的肩膀，回头看了看。 “我差点忘了，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回去给她送饭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跑掉了，到走廊拐角的时候还不忘对我喊道。 “改天再聊啊！” “嘁！” 我收起竖起的某根手指，对他的行径嗤之以鼻。 再次看了看依旧没有任何信息的手机，我向着楼梯处走去。 我觉得是时候介绍一下我所在的这个地方了。 索科拉法市简称索科，地处北纬38度，毗邻海纳瑞恩市和豌豆市，是北方的物流中心，也为什么这个城市里为什么会聚集着如此多商人的原因之一。 而未来之城则是在距离这里足足有2400公里外的喀杉高原上，如果从中心区坐空轨的话，大概需要3个小时，如果真的要坐他口中的火车的话，真的不知道会要多久。 但是这现在并不重要，我继续介绍这个城市，也就是我说的索科。 这个城市仿佛蛋糕一般被分成众多的区块，最简单的来说，主要由三个大块组成，中心区，上城区，下城区，这三个区呈环状一环套着一环，也如字面上所写的那样，中心区被包裹在最里面，下城区则是如城墙一般围在这两个区的外面。 我自然是住在下城区，而且是目前这个城市里最底层的地方。 k区。 下城区呈螺旋状的扩展着它的尾巴，k区是它的第十一节尾巴。 在这个占地面积二十五平方公里的地方，到处是破败的废墟，建到一半的建筑，飞扬的石灰，裸露在外面的钢筋，倒在路旁的集装箱，还有一些临时搭建的简陋小屋。 在这样的地方，甚至连平整的路面也不多见。 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还算不错的地方的话，也就是它临海的位置了，从这里到达海边只需二十分钟左右。 但是弊端同样明显，台风和海啸会在第一时间到达这里，甚至连涨潮都随时可能变成一次小灾难，如果说要拿什么必须它的话，把防护林和防洪堤结合到一起才会准确一点。 也许这就是它一直没人开发的原因。 k区没有空轨，也没有地轨，如果要从这里到其他的地方，只能通过人工出租车去其他的区转乘，也正是因为人工出租车不登记信息的原因，索科大半的黑市商人都聚居在这边，而我现在正准备去黑市转转。 在司机警惕的注视下，我在他拿着的卡机上刷了一下卡，他才语气慵懒的满意的跟我告了别。 暗影街，这是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型黑市。 它的入口并不显眼，看起来和路边的排水口也差不了多少，都会偶尔传出一些带着奇怪味道的水蒸气，甚至连环境都好不了多少，暴露在外面的乱七八糟的管道勾勒出门的形状，不时还会有黑色的液体从管道上滴下来。 我并没有闲情逸致在这种地方散步，小跑着顺着向下的台阶走进了里面。 我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所以并没有那些初到这里新人一样，在这个充斥着刺鼻烟味和老旧霓虹的地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而是轻车熟路的向着暗影街内的一条小巷子深处走去。 第八章 卜拉吉的外星人 脏乱的小巷里，凹凸不平的地上还残留着不知名的液体，几根已经破破烂烂的霓虹灯管勾勒出那家小店的名字。 “百宝商店” 而只有当你走进了之后才可以看到已经坏掉的灯管后写着“卜拉吉家的”这几个字。 “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这家店的老板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我拍了拍他那爆炸头上的尘土。 “你在干嘛？” 我看着他的狼狈的样子，好奇的问着。 “刚才在调东西，炸了。你今天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啊？” 他又搓了搓脸，一脸倔强的看着我。 “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 我说着，走了进去，把背包放在桌子上。 “你能不能别总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这设备没那么全，检测不出来啊！” 他抖着手，跟在我后面走了进来。 “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同样的东西。” 我拿出之前机器人手里的那个已经没多少残留的，装着抑制剂的试管，递给了他。 “这个比你上次拿来的药片要高级的多啊！在哪里搞到的？” 他略显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搞的定么？” 我无视着他的惊讶，反问道。 他见我不无视他的提问，便直接把头扭了过去，专注的看着试管中的抑制剂，视线不肯在从那上面挪开半分。 “不好说，我先看看。” 他说着便拿着试管走进了屋子里面，那个他专属的小工作室。 “那小鬼最近没过来么？” 我随便看着周围架子上摆放着的老旧商品，一边对着他的那个小屋说道。 “没有，都好多天了，那死小鬼还欠我200晶币没还呢。” 听着他不满的语气，我毫不在乎的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货不是放弃了吧？” 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这让我开始变得有些焦虑了。 “对了，你联系上了那边了么？” 屋里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微微一愣，旋即淡定的答道。 “联系上了，大概最近会出去一趟。” “你的通缉令取消了？” 他突然从工作室探出头来，看着我说道。 “嗯，大概暂时取消了。” “我的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撤掉呢。” 听我这样说，他默默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头收了回去。 我的视线突然被放在角落地上的玻璃盒子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这个足有一米高的立方体玻璃盒子，好奇的问道。 “哪个？” 他瞬间就从小屋里伸出头来。 “这个！” 我蹲在那个立方体前，用手指指给他看。 “嗯，怎么说呢，我说里面装的是外星人你信么？” 他一脸为难的看着我说到。 “” 看着这个立方体里，放在最中间的一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石头和铺在它下面的薄薄的一层细沙，还有石头旁边的十分显眼的和石头差不多大的自行车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他口中外星人的线索，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你不信的话就用一滴水弹在玻璃上看看。”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有些半信半疑的在手指上弄了点水，再次在立方体的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把水弹到上面，认真的等着里面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沙沙沙” 石头在沙子上轻轻的转动着，并渐渐上升着，我就这样蹲在旁边看着它一直慢慢变得越来越像海螺一样，终于尖尖的角和螺旋状的壳还是出现了。 而就在我以为会从里面出来个类似蜗牛似的生物时。 “呲溜” 从那壳里面滑出来个深蓝色的小人，显然他好像滑下来的力道太大了，我看着他直挺挺的躺沙子上，痞气的小脸上露出一脸烦躁的样子。 他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脸上的那对小八字眉皱成了人字型，转过身去一扭一扭的走向壳旁的自行车。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动作看起来总是慢悠悠的，而且似乎是按着某种节奏。 我并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的蹲在满脸好奇的认真看着它到底要做什么。 他慢慢的把自行车从地方扶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跨了上去，正当我以为他要骑的时候，他竟然从头上伸出了八根几乎和他身体一样粗壮的触手，只见那四根触手将壳戴到他头上之后，另外四根触手像四条腿一样支撑在地面上，一下子把他连自行车都举到空中，然后突然快速前进到了玻璃前。 我静静看着他举起小手，小心翼翼的向水滴处伸了过来，一脸陶醉的直接透过玻璃将水滴吸了进去。 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回头对着卜拉吉说道。 “这个外星人还挺好玩的啊！” “傻——（消音）——” “嗯？” 我一脸吃惊的回过头看着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小外星人，只见他已经又慢悠悠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 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刚才的话是他说的，甚至都不相信他会说话，可是很明显他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傻——（消音）——第一次见外星人么？” “卧——槽——？？？” 看着他鄙夷的眼神和充满嘲笑的上扬着的嘴角，我感觉我脑袋里的善良在一瞬间就枯萎了，那种感觉更像被人在后脑处了一般。 艰难的转动着已经僵硬的脖子，求救似的看向了仅仅从小屋里露出个头来的卜老板。 “习惯就好了。” 他仿佛没听到那个小人说什么一样，若无其事的淡淡的说道，这让我更加的不开心了。 “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我十分恼怒的踢了这个玻璃盒子一脚。 “白痴，你不知道这个盒子是打不开的么？” 他从壳里探出头来，慢条斯理的冲着我说道。 “妈的，你不是喜欢吸水么！那你就来尝尝老子的圣水吧！” 我一时气上心头，已经变得忘乎所以起来，正要摸向腰间的双手，因为他突然变得的低沉沙哑的声音，而停了下来。 “如果你不想它爆掉的话，最好不要把它拿出来。” “那就让你尝尝老子的鼻屎吧！” “啊——” 在他的尖叫声中，我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我之前的表情。 突然，我觉得十分的满足。 第九章 白鱼 就在我和小外星人胡闹的时候，外面的胡同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咔啦，咔啦！” 不断传来的奇怪的声音，让我立刻从地上站了气来，连忙快步的走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呲——” 我看着停在店门口正不断从背后冒着白气的机器人，把视线挪向了站在它旁边的少女身上。 “你这是从哪搞来的？” 我疑惑的问着这个身高只到我肩膀的少女。 “嘿嘿，怎么样？厉害吧！” 她所问非所答的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然后十分爷们的蹭了蹭鼻子说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区的废墟里弄出来了！你可不知道我为了它费了多大的力气。” 她正得意的说着的时候，在小屋里卜拉吉突然又探出头来，看着正站在门口的我说道。 “是不是白鱼那小鬼来了？让她快点还钱！” “诶——不要这样嘛！老板！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比赛赢了我多还你百分之十还不行！” 没错，这个少女正是卜拉吉口中的小鬼，当她听到老板突然催账的时候，一脸不情愿的扭扭捏捏走了进去。 “你少来啊！我可不吃你这套！” 卜拉吉看她这个样子，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头收了回去。 “你看这样行不行！还有明天就开始报名了，我报名的时候填咱们两个的名字，到时候咱们三七分账！你觉得怎么样？” 她古灵精怪的和老板说着。 “听起来倒是不错，但是！你到底又打什么鬼主意呢！老实交待！” “哎呀！怎么总是把人家想的那么坏？” “不说是不是！还钱！现在！立刻！马上！” “哎呀！别这样嘛！人家又不是不还你！” “哼！你到底说不说！” “人家是个天真烂漫，善良无邪的美少女！哪有你想的那么坏！真是的！” “嗯？” “只不过嘛人家确实需要一点报名费的~当然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多少？” “300晶币。”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跟我这骗吃骗喝！早晚把你卖了抵债！” “大叔！救我！” 我看着躲在我身后的白鱼，死死抓住我的双臂之后才从我身后露出个头来，看着从屋里追出来的老板。 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个屁！你个要死的人了，还笑的出来。” “额” 我一脸尴尬的看着他，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身后的白鱼替我打抱不平的说道。 “老板！你怎么这么咒人家啊！” 老板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我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和你上次拿来的药片，药性完全相冲，你知不知道这两个药一起用会发生什么？”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也正了正脸色，问道。 “会发生什么？” “或许你现在身体比较健壮，看不出什么，过个一两个月你就会发现，你的身体机能会突然急速下降，甚至发生内出血之类的状况！”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我忍不住走上前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 “简单来说，这两种药虽然都可以划分到镇定剂的范畴内，但是一种是通过加速消耗生命力从而加快细胞进化，来增强自己身体机能，但是由于它本身的不完善，所以会产生什么副作用，我想你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 他说着看向了我。 “显然你挺过来了，并没有成为那些倒霉鬼中的一员。而另一种虽然工艺上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是它的功能几乎是正好相反，他是通过杀死多余的细胞，来减少身体消耗，虽然这在正常人体内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对你来说这并不一样” “快速的生长和快速的死亡，很容易产生细胞变异，而且这种变异细胞的数量会很快超出正常值的范围。” “那我现在怎么办？” “看开点，心态保持平和，说不定还有希望。” “真的！？” “通俗点来讲，往好处说你现在就是个准癌症晚期患者，往坏了说，下一秒我可能就要跟装在盒里的你说话了。” “” 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当初为了生存而做出的选择，如今却变成了夺走这一切的黑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别那么难过嘛！至少你现在还没死啊！开心点！” 白鱼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的说着，可我并没有心情理会她。 “嗡——” 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震动了起来。 “下午四点，暗影街，443号，口令梦魇，不要多说，不要多问。” 看着手机屏幕上冰冷的字眼，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也提不起什么精神。 “哎！干嘛那么快就收起来！我都还没看到是什么呢！至于那么机密么？” 白鱼靠在我身边不满的说道。 我还没有开口，老板抢先说道。 “小鬼头，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你就不怕因为知道的太多最后因此被人追杀么？” 白鱼两眼一翻看着一边，一脸的不屑，倔强的说道。 “哼！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想杀我？先找得到我再说！” “真是死丫头嘴硬！还不赶快跟我把这白痴外星人搭进去！这智障玩意都气跑我好几个客人了！” “哪有！他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气跑客人？” 白鱼一脸不满的嘟着嘴反驳道，如果我刚刚没有领教过那个小家伙的本事，差点就信了她的话了。 “你说！你到底在哪弄到这智障玩意的？” “就是从区啊！是不是啊！大叔！” 白鱼说着就向我看了过来。 “少废话！当我跟他一样傻呢！索科目前最多就只到k区，你告诉我区是哪来的！？” 老板看她满嘴跑火车的样子，伸过手去看似用力的拍了她的头一下。 被打了一下的白鱼，气哼哼的撅着她的小嘴反驳道。 “明明就有区啊！就是在那边啊！” 她说着向我左手旁的方向指着。 “闭嘴！赶紧把它搬走！” 两个人在白鱼不满的嘟囔声中将装着小外星人的玻璃立方体搬进了最里面的仓库里，而我也在他们的背影中转身离开了这家店。 第十章 三个人 “443号，无尽寒夜俱乐部。” 不明所以的名字，让人没有头绪的招牌，没有任何的窗户，只有一扇看似沉重的黑色铁门作为入口。 “口令！” 站在门口那个皮肤黝黑的保镖面无表情，并以审问的口吻向我问道。 “梦魇。” 我略带警惕的说道。 “手伸出来！” 他的声音十分冰冷，听起来让人十分的不爽，可我还是按着他的话伸出了左手，看着他将一个蓝色的手环套在我的左手上，然后回过头去，用下巴命令着站在门边的另一个彪形大汉带我进去。 在大厅中来回略过红红绿绿的喧嚣灯光，将弥散在这阴暗空间中的刺鼻烟雾照亮。 刺耳叫骂声吵闹声直让人脑子快要爆炸，我紧走了几步，跟在这个彪形大汉的身后，从角落处的楼梯向下走去。 “请进！” 他对着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看着他身后，那个楼梯下面的小门，心情突然紧张起来。 “咚咚咚！” 我习惯性的敲了三下门，却没有得到里面的回答的声音，反而是那个大汉提醒我直接进去就好。 “不要和我将那么多条件，失败的后果你自己清楚！不要总和我说那些屁话！妈的！” 我看着那个侧着身子在那里打电话的似乎是这里负责人的人，只见他突然用力将自己手里的手机握碎，一边叫骂着一边把手机摔到地上，脚下一蹬，老板椅突然转了过来，只见他闭着双眼，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轻轻的用双手将垂在额头的金黄色头发拢到脑后，突然觉得心底一凉，正好看到他那充满杀意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发现我的存在。 “他是谁？” 他下巴一抬猛地看着我，冲着我身后的大汉，声音狠厉地问道。 大汉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我手腕上的手环。 “嗯，你出去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汉出去。 我看着大汉后退着走出了房间，并将那扇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那个打电话的黄发男子，气氛变得更加的压抑。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他率先开口说道，我看着他绕过那个看起来有些过于大的老板桌，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时我彻底看清他的样貌，一头金黄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脸庞，眉毛像两把匕首一样放在眼睛上面，黑色的瞳孔对于眼白来说看起来有些小，让那种好勇斗狠的气质暴露的更加明显，虽然他的身高也只是常人水平，但是身体的比例让双腿看起来十分修长。 他一脸平静的向我伸出了右手，在我们短暂的握了握手之后，他看着我警惕的样子突然放松了下来，他微微笑了笑说道。 “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你不要看我这样，其实我胆子很小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死死盯着我，看似真诚的眼神却完全掩盖不住他心里的阴狠。 “嗯，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并无意和他纠结在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上，只希望快点从这里离开。 “好的，没问题。嗯，去未来之城对吧？” 他再次回到了他的老板椅里，十分放松的坐在那里，眼神轻笑的看着我，微笑的嘴角更加的上扬，向我确认着。 “嗯。” 看着他坐下，我也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确认的点了下头。 “不过你要再等一等，还有两个人没到。大概再有几分钟” 他的话正说到一半。 “哐！” 那扇不大的铁门被突然踢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男孩站在了门口处，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配着看起来略显消瘦的身材，给人一种柔弱的错觉，可他手臂上的肌肉一条条的肌肉，却又向众人展示着他并非弱者。 察觉到我们的视线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之后，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走了进来。 可我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你家的保镖可越来越不长眼了啊！” 他说着话，左手往前一甩，我才看见他藏在身后的左手抓着一个人的头，他往前一甩那人头带着那硕大的身体倒在了我们面前，而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刚刚带我进来的人，仅仅不到三分钟他就带着满脸的鲜血，以现在这个样子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的言行都在向我证明着我之前的猜测，我看着他挑衅似的看向了回到了老板桌后面的金发男人，我明智的选择继续保持着沉默。 “骨火，你如果再敢动我人，我不管你背后有谁，我都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离开这里。”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看着停在门外楼梯处的两个人，一指倒在地上的保镖，继续说道。 “带他出去。” “金童。他是谁？”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我才知道他们的名字，可现在看着骨火看着我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没资格打听他的事。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如果你敢继续惹事的话，你小心没人能保的住你。” 金童一脸平静的说着，眼神却锁定着骨火，直到他后退了几步坐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才收回了视线。 “什么时候出发？” 才坐了下来的骨火并未就此罢休，再次开口问道。 “还有一个人没到，等他到了，就可以出发了。” 金童没有抬头，双眼盯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不知道在把玩着什么。 “什么人这么大牌，居然要我等？” 骨火不满的叫嚣着，可这时的金童没有开口，回答他的是一把拆信刀。 “闭上嘴，老实等着。” 金童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可双眼仍未抬起，仿佛那把拆信刀并非他扔去的一样。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寂，我无聊的看了看依旧在把玩着什么的金童，又看了看双手抱头看着天花板的骨火，无奈的掏出了手机，胡乱的翻看着。 “铃铃铃！” 突然从老板桌上传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在短暂的应声之后，金童终于对着我们说到。 “出发了！” 第十一章 黑暗 不算宽敞的地下隧道内停着那辆我即将乘坐的火车，车头前的灯光虽然向前照着，却依旧无法将前方的黑暗完全驱散。 我在那些车厢外侧的黄色灯光的指引下，走了进去，看着骨火已经在前面做下，便找了一个离他较远靠边的座位坐了下去。 随意打量着车厢内的奢华装饰，眼神却无意间正好和前面门进来的老者相遇了。 那老者穿着灰色的大衣，一顶灰色的圆礼帽下首先看到的是他那整齐而洁白的胡须，样子看起来像是中世纪欧洲的那种老绅士，眼神里露出和善。 “” 他显然也是一愣，没有说话，只是十分绅士的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走到了我的这边，坐了下来。 “他就是和我们一起同行的第三个人么？” 我这样想着，脸上却是冲他点了点，看他在我身旁坐下后，对他发出充满善意的微笑，即使如此还是掩不住内心的尴尬。 隐约我看见金童从来的那扇小门中回去了，这时的车身微震，终于出发了，我庆幸着。 隧道似乎很长，而且也变得越来越窄，如果不是窗外不时略过的白色灯光，我几乎快忘记火车正在行驶着了。 看向窗外的双眼，在窗外黑暗的推移下也终于落在了车窗上的玻璃上，在金黄的灯光照耀下它变得像镜子一样，看着那上面的一脸无奈的自己，思绪开始在脑子里胡乱的编织着各种情结。 过于漫长的黑暗，奇怪的画面开始在我的脑袋里不停的穿梭着，为了让它们停下来，我开始思考着同行的两人此行的目的，可是一想我连他们的身份都不清楚，再想下去也是徒增烦恼，索性伸了个懒腰，做了个深呼吸之后，视线快速在这内的两人身上划过，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老者，似乎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旅行，都是默默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着，我便更加的无所事事。 这样枯燥无味的旅途让我无聊的看向窗外的双眼渐渐变得麻木，可我并不想将它闭上，害怕自己一旦睡着便再也无法醒来。 可窗外的黑暗还是让我止不住的胡思乱想着。 “睡吧！”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惊慌失措的左右看着，可看到的只有镜子中自己在左顾右盼着，在这里的另外两个人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双手用力的捂住双眼，太阳穴上的血管在拇指下快速的跳动着，刚才的声音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糟糕，不该来的东西终于要来了，眼神不由得看向被我放在身侧的背包上。 抗拒，这样的感觉由伸出的双手不停的向大脑反馈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双手为什么会发出这样仿佛是警告的信息，仿佛具有这某种程度的意识一样，可我只觉得是对背包中药剂的抗拒。 我选择无视它的抗拒。 阻力再次由向指尖蔓延的凸起的血管展现在我的眼前，可它不但没有成功阻止我，反而更让我急切的打开了背包。 “咔！！！嘶——” 强烈的电流声，在黑暗吞噬视觉之后的画面中涌入了耳朵。 绝望似乎变成了单纯的字眼，情绪仿佛从抽离了一般，瞬间的空虚感被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填满着。 我不知道我是否再次陷入了梦境，或是大脑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中，只是突然单纯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双眼已经是睁开着的，可却依旧无法看清眼前的世界。 “这是哪里？” 只是随口说出的话，却让这里突然变的亮了起来。 突然亮起的画面，让我直觉的刺眼，我用胳膊挡在眼前，小心的挪开一条缝隙，打量着雪白的地面，直到光渐渐弱了下来，我才慢慢的放下胳膊，打量着四周。 同样雪白的墙壁在光影的变化下，露出将四面墙分隔开来的四条线，视线顺着墙壁继续向上移动着。 光源来自是由天花板中间的那个让人无法直视的点。 不知为什么自从看过那里一眼之后，让我有一种灵魂被吸走的感觉。 内心平静的站在这白色的世界的我，被在眼前晃动着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光斑烦扰着。 只觉得苍白的画面在我憔悴的脑海里来回划动着，黑色的液体从被划开的伤口中滴落，融入脚下雪白的地面之中，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黑暗在重归平静的地面上蔓延着，可它却让我在朦胧中觉得天旋地转。 红色的墙壁上和它上面的金色符号，在我渐渐闭合的双眼前不停的闪现。 它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停留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我看着那黑色的液体再次从那金色的眼睛中流淌下来，滑到我脚下的水中。 霎那间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两个不同的画面通过某种奇怪的方式连接到了一起，白色的世界因这滴入涟漪的黑色液体而快速的凝固着。 凝固的了的黑色世界里没有一丝涟漪，有的只是沉闷和压抑的气息，还有向我脑海中最后的记忆伸着的，它邪恶的触手。 “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着，身体失去了控制一般，我看着自己哀伤万分的将那伸出的手无力的落下，看着她再一次离我而去，看着她渐渐在我的记忆中变的模糊。 “啊！！！” 我大喊着，已经干枯的崩裂的脸上，被不停的流下来的温暖的热泪，打湿了。 “啊！！！” 我抽泣着，抽泣着，在这坚硬，冷漠，可怕的黑色的世界里，抽泣着。 “啊！！！” 绝望的呐喊声带走了最后的寂静，血红的滔天巨浪从这个黑暗世界的中心爆发了。 我没有闪躲，任由迎面而来的巨浪，对我进行最原始狂野的洗礼。 “我们不是说好的，永远都要在一起么？” 我仿佛丢了魂一般的喃喃说道，丝毫不在意还从头顶往下流淌着的鲜红液体。 我有些厌倦了，厌倦了这烦人的巨浪，厌倦的挥出了右手。 凝滞的空气随着我挥出的右手向四周蔓延着，快速蔓延的空气一瞬间就冻结了沿途的巨浪。 第十二章 意识 被困在冰中的鲜红巨浪屹立在我的手掌前，冷冰的触感和狂野的气息吹拂着我的头发和胡须，看着映在红色冰块中的自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到自己的弱小。 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场景会是自己的杰作，也同样的不认为眼前的画面会就此结束。 我并不会这样想，反而是再想着接下来画面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在哪一个角落会蕴藏着我想象不到的变化。 无悲无喜的情绪被警惕所代替。 看着已经将占据半个房间的红色巨浪，我向后退着，或许背后坚实的墙体可以成为我暂时的倚靠，但也保留了一定的信任，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时间不会变快，也不会变慢，只是保持着它固有的速度，不停地流逝着，就像是小溪中的石头，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它所经历的那些，还有那些细微的改变，都是不可否认的。 我警惕着，却又在心里希望自己能够放松些，因为我知道这样的经历或许会在以后变成家常便饭一般的事的时候，心居然真的就这样静了下来。 我似乎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不知道是好是坏。 缓缓的心跳声，让我更加的放松着，从头皮到脚底，由指尖到骨髓，整个身体都无比的放松，放松到眼皮已经自然的闭合，放松到自己似乎已经和整个空间融合到了一起。 渐渐的我开始觉得，似乎所有的沉重都只是来自于我自己的身体，而周围的世界都仅仅是虚无。 “嗵嗵。” 突然连续跳动起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虽然心中仍是有些不愿，但还是让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嗵嗵！” 亮光从被冰冻的红色巨浪中传来，随着心跳的声音而频频亮起。 一个无法被抓住的念头从我的脑海中飞快的划过，快到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到底是怎样的念头，便就这样消失了。 红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了，我试着躲开它，却发现它同样在冰块中随着我移动着。 我觉得它看起来似乎是在某种程度上具有意识的生命体。 带着与其逃避不如去好好面对的想法，我向前走着，再次将手贴到了冰面上，感受着那随着心跳声而发出的微微的震动。 “咦——” 僵硬而刺耳的机械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某种巨型轮盘转动而产生的响声。 我强忍着想去捂住耳朵的冲动，没有将手掌从上面拿下来，看着里面真的开始有什么东西转了过来，黑暗将灯光推向了背面。 从那后面反射回来的灯光，让我逐渐看清这红色冰浪中的藏着的那个生物的轮廓。 “咔咔咔！” 伴随着那黑色轮廓中突然亮起的金色线条，巨大的破裂声突然在这个空间中回荡了起来。 红色的冰体开始出现不停的出现大小不一的裂缝，破碎的冰块和冰屑如暴雨一般的向下掉落。 正在我不得不用手护住头部，想再次回到墙边的时候，双脚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落下的红色冰块包裹住了。 我皱着眉看着还在继续往下飘飞的冰屑，再次用力想将双脚拔出来，却未曾想，脚下的冰面开始突然的下落，一股由脚下而来的力量将我从地面上高高举起，眨眼之间我便成了屹立于这红色冰山的人。 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红色的巨浪已经消失，有的只是围在我周围的厚重乌云，还有在其中跳动的红色闪电，显然在那些乌云的挤压下越来越粗壮的闪电是冲我而来的。 逼近的闪电让我死命的想将腿从冰中拔出来。 “呲呲” 电光不定的打在脚下的冰上，并在那上面不停的跳跃，向上移动着，眼看着就要打到我的身上了。 就在这时乌云一窝蜂的向我涌了过来。 视觉再一次被剥夺，让我无法看到那红色的闪电是否已经击打到我的身体上，亦或是我的神经系统已经为之摧毁，只觉得皮肤仿佛被火烧过一般的疼痛。 双脚依旧无法动作，刺鼻的硝烟味道，让我下意识的想用手将它从鼻子前面挥散，却无意中拨动了黑色的乌云，那后面露出来的微弱光线将大脑带入了某个画面。 “踏踏踏” 是脚步的声音，轻缓而安稳的脚步声。 火石的摩擦声止住了脚步声，微弱的火光亮起，前方的身影在细小的火苗中变得更加缥缈。 而我的视线沿着有些湿漉有些阴暗的柏油地面数着。 “十步。” 正好是十步，就在这不远近也不算太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不知为什么突然闭上了眼，又再次睁开，视线从夜空中再次滑落到隐藏在白色烟雾后面的他的身上，脚步声再次响起。 眼看着我来到了他的身边，手里缓缓的抬了起来，手里似乎握着什么，眼看就要碰到他了。 “啊！” 三种声音从不同的地方发出了同样的轻呼。 那种忽然袭来的冰冷的触感从后颈处向着后脑处移动着。 “老乡民！” 身前的身影突然远去，我看着远处那还刚刚在眼前的火光，难掩自己心中的惊愕。 “不要！！！” “嘭！” 快速转动的画面和延迟到极限的枪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枪口的火焰和气体在那弱小的身影后面绽放着。 我仰着头，不敢再看下去，可那画面却在我的面前变得如此清晰。 紧闭的双眼不停的颤抖着。 我不想睁开眼，因为我无法面对那无辜双眼。 更没有办法去责难那个该死的凶手，我无法将那些看似正确的理由强加在他身上。 眼角处的湿润正在干涸着，散落到脸上的灰烬和硝烟，开始吞噬着这里的一切。 天上的直升飞机飞的很低，低到几乎和我旁边的建筑擦肩而过的程度，散落到地面上的灰烬尘土沿着它卷起的风，变成了小型龙卷风的模样，慢慢的向前飘去，久久没有散去。 “你知道背叛组织的代价是什么，所以安心的去吧。” 声音落下之后，脑后便传来了炙热的感觉。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看着，眼见包裹在流动着的红色液体中的自己，向自己伸出了流淌着鲜血的右手。 第十三章 心火 半打开的血球中正在不停翻滚的血液，与其说正慢慢的从眼前的身体上慢慢的褪去，不如说是通过某种途径向着右手掌心位置移动着。 随着那手中的血液凝结，时间就像从我身后向前流逝的水流，正在倒退着。 逐渐凝结的血液变得仿佛是被磨出棱角的血石，尖锐的头部不是反射出微弱的亮光，厚实的尾端藏在那弯曲着手指的掌心里。 足有小臂长短的血石终于成型，血珠也已干涸，只有脚下的还有一小滩仍在不停的冒着泡。 我看着他，把手往下一甩，血石脱手而出，但又不是那么单纯的只是飞出去而已，而仍是由一条白色的拇指粗细的线连接在上面，足足延伸出有一人高的长度，就在它完全脱离掌心的那一刻，瞬间从掌心里射出几条红色的线，缠上了白色的线，一下将它拽了回来。 看似柔软的线条在他的手中快速的硬化着，仿佛一把长矛一般。 他看了一眼顶端的红石中发出脉动一般的光芒之后，脚下瞬间发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我射了过来，长矛在一瞬间就洞穿了我的身体。 心里虽然依旧是震惊的，但又真切的感受到脑后的炽热骤然收缩，那沉重的感觉逐渐下移，渐渐变得冰冷的触感再次回到了脖颈。 虽然由身后传来的危险已经向着远方逃窜，可迎面而来的恐惧已经让我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长矛很快就完全没入我的身体，他的手掌已经贴到了我的胸膛上。 本应该是流逝飞快的时间，却在我的眼中便的愈加的缓慢，他的脸一点一点的向我靠近着。 鲜红的长发，消瘦的面庞，双眸中的虚无，让人深深陷入到里面的眼神，再看那似柔弱的身躯。 心突然涌上来一股怪异的安慰感，始终无法压下去。 “没错，这是我啊！” 不知为什么，看着变成这样的自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变成小棍子一般，不停触动着我的泪腺，隐隐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幻觉！这都是幻想！” 在这年头出现的时候，我们的距离就开始急速的拉开。 不，并不是，应该是我被长矛带的飞出去了而已。 他并没有动，他还在那里看着我飞走，我还能看到他脸上的邪魅的笑容，耳朵里还回荡他在我耳旁说的话。 “现在是我的时间！” 呼啸在耳畔的风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胸膛的伤痛也渐渐被温暖而舒缓的感觉所代替。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疑惑着，却又在此刻如此地沉浸在这淡淡的安定的幸福感中，慵懒的感觉很难让人再去回忆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此时不愿再去想起什么的我，甚至连自己状态和处境都不想去考虑，就这样安静的懒散的睡下去。 “走啦！” 声音是如此的温柔，有些娇嗔的语气仿佛是羽毛一般轻轻骚动着耳膜，让我痒的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耳朵，却依旧没有动作，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走啦！” 细嫩的小手抓着我的手臂不停地轻轻摇晃着，感受着从她手上传来的力道，让我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却依旧不愿睁开双眼。 “快走啦！等下来不及啦！” 声音有些不满的娇声道。 温暖的气息拍耳朵上，沿着耳朵上的绒毛往里钻着，我惊醒的睁开了双眼。 “普啦啦啦！” 成片的白鸽从天空中飞过，阳光从她垂下的长发间一丝一缕的落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感觉让我放松而悠闲的嗅着她身上飘来的淡淡香气。 她身后地上的青草和鲜花成的最好的背景，让此时的她看起来仿佛有一圈光晕围绕着她，看起来更加的清新脱俗。 “快起来啦！” 她眉头紧皱的噘着嘴蹲在我身旁的地上，一边托着腮一边用她那细嫩的小手在我脸上戳着。 “去哪里啊？” 我抓住她攥着头发在我鼻子上逗弄着的手，坐了起来，故意显得有些生气的问道。 “嘁！你又装傻！” 充满活力的少女快速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小脚轻轻的踢了踢我的腿。 “懒鬼！快起来跟我走！” 见我依旧傻傻的看着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想用力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可我并不想就这样让她得逞，故意的让她拉不动。 “快跟我走啦！” 她显然也看出我是故意这样的了，气的嘟起了嘴来，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不忍再捉弄她，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对她轻声说道。 “好好好！” 这许久未曾体会的过感觉，这久违的幸福感，让我心情十分轻松的跟随在她欢快的脚步后面。 奔跑在柔软的草地上，余光中随风流逝的树木，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的熟悉的感觉，这让我不想松开这只握着我的手。 我想就这样永远握着她的手。 不再松开。 “你看！都怪你！” 看着前面排成长龙的队伍，她在队尾不甘地跺着脚，抱怨道。 “你排在我后面！” 她松开了领着我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 我看着她狡黠的笑容，笑着点着头。 一道流光从在无意间被我的余光捕获，我转头望去，正好看到接连不断的流星正从夜空中划过。 “你看！流星雨！” 看着正可爱的探着身子望着队伍前方情况的她，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眼中充满期待的转过头来。 “嗯？” 轻轻从她鼻子里发出的声音显得如此的俏皮，我微笑着，示意她顺着我的手指往南方的夜空看去。 “哇！流星雨啊！” 她惊喜的跳了起来，兴奋的瞪大了双眼，还不忘回过头来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和她一起分享此时的惊喜。 我欣慰的笑着，看着流星划过的光尾将她眼中的喜悦点缀的更加耀眼，嘴角扬的更高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许愿啊？” 她突然回过头来，一脸紧张的说道。 “没有。” “快点！快点！许个愿吧！等下流星就没了！” “好！” 第十四章 臆想 幸福的时光总是流逝的特别快，夕阳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地平线。 此刻的黑夜来的又是如此突然，一阵凉意袭来，将她披在肩上的长发吹的随风摇摆，又带着她身上的香气和这黑夜自身的清冷味道卷进我的鼻腔。 她并没有急着去梳理已经有些凌乱的长发，只是将合十的双手贴在唇边，闭着眼睛默默的祈祷着。 她的模样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放松，深深呼吸着这夜晚带来的清新又有些寒冷的空气，眺望着远方的夜空。 “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翘着脚，深深喘了口气后，双手十分放松地不停在身侧荡着，一脸好奇的看着我问道。 “你猜啊！” 我故意不告诉她，看着她又皱起了嘴巴，我开心的笑了出来。 “不说算了！” 她说着便倔强的转过了身去。 “哇！好多星星啊！” 她开心的踮着脚，抓着我的手臂，让我顺着她用力伸向远方夜空的手指，看向那布满繁星的夜空。 “哇！今天运气好好啊！流星雨才过，居然还能看到这么干净的夜空！” 她双眼放光的说着，样子就像是仿佛找到了什么珍宝的小孩子一样。 “你看！那个是猎户座，那个是牛牛座，那个是” 她一脸纯真的给我指着。 “嗯！” 她瞪的大大的双眼，漫天的星辉都在她的双眼中闪烁着，此刻的她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已经被幸福感包裹住的我，一边傻笑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并试图将这美丽而宝贵的画面，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为什么星星在白天就消失了？” 她突然情绪有些落寞的低声说道。 “因为到了白天太阳就出来了啊！” 我解释道。 “要是太阳不出来的话该有多好！” 她天真的说着。 “太阳不出来的话，就该出大事了！星星又不会真的消失，到了晚上它们就会出来了啊！”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不想让它出来星星真的好漂亮啊！” 她望着远方的夜空，若有所思的小声嘟囔着。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你把我忘记了？” 她忽然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我，眼中带着一丝丝忧伤的问着我。 “为什么会忘记？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啊。” 我轻轻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蛋，看着她瞪了我一眼把头扭了过去。 “那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吧！” 她说话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嗯！永远都在一起！” 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道。 “嗯！说话算话！一百年不许变！” 她轻轻勾着我的小指，笑着，笑的很甜，让我忍不住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 可就在这时，雾气从身后袭来，她的身影一下子就在灰色的雾气中消散了，我惊慌的四处张望着。 “快过来啊！” 可终于再次找到她身影的我，却怎么也无法笑出来，眼看那辆空荡荡的车就要开了，可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让我无法赶上了。 “还有机会！” 我拼了命似的跑着，可飘荡在身旁的浓雾却阴魂不散的往我眼前飘着。 “我们不是永远都要在一起的么！？” 声音穿过了浓厚的灰雾，来到了我的耳朵里，可我的眼中却已经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微风轻轻的吹着，空气中隐隐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我四顾茫然的站在那辆车在记忆中停留过的地方。 “又是幻觉么？” 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仿佛这里从没有任何东西出现过一样。 身体仿佛突然被掏空了一样，胸腔里的气也全都排了出去，就连脖子突然变得十分讨厌压在它上面的头，撤掉了所有的力气，任由它那样低垂着。 “” 我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头，不知该说什么。 “呼——” 风声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却没有惊动空气中的雾气。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小心的等待着随时都可能到来的危险。 “伤心？” 讥讽的声音从迷雾中传了过来。 “迷惑？嘿嘿嘿” 讥笑变成了大笑，声音中透露着邪恶的气息。 我的眼神随着这不停移动地声音，围着自己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我前方的迷雾中。 “噗——” 挥出的拳头落空了，可我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碰到了他了。 弥漫的雾气仿佛是遇到光明的黑暗一般，从我拳头的地方开始快速的消散着，我猛回过头去，只见他已经坐在一旁婆娑古树的粗壮树杈上。 “你是谁？” 我愤怒的看着他，心里警惕因为他的样貌而更加惊醒着。 “我？” 这个像荧光灯一样泛着淡紫色光芒的人，从树杈上跳了下来，用可笑的步伐摇摆着他头上的双角向我走了过来。 “你可叫我臆想，也可以叫我梦魔。” 他面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眼神中恶毒毫不遮掩，放松的左手突然抬到了我的眼前，猛的五指张开。 “咔——”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裂开了一样，死命的抓着自己的脑袋。 “啊——” 感觉自己的惨叫声快要将耳膜震破。 “哈哈哈哈——” 可即便如此的痛苦，那恶毒的笑声依旧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愤怒的感觉，在心底蔓延着，将向下蔓延的痛苦驱逐了出去。 愤怒在不停的膨胀着，向着上面不停的延伸着，似乎连通了某些奇怪的地方，有些奇怪的在我的内体开始伸展着它的触手。 “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越来越疯狂，声音每大一分，我身上的痛苦就加重一分，虽然它停止了向下的蔓延，却将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到了头部。 “噗——” 一大口血液直接掰开了我紧咬的牙关，猛的喷到了地上。 来自体外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就将内脏全部都挤压碎掉一般，血液和碎肉被我喷到了空中。 我想睁开眼，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仿佛眼睛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我忍不住用手摸去，可摸到的不仅是冰冷中带着不甘的泪水，还有有些粘稠的血液。 第十五章 穿界者 “过度的想象力往往会将人引入不幸。” 这句话我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也不甚理解其中的真意，但我现在觉得他说的似乎是对的，因为我不能说我现在是幸运的。 痛苦，是如此的真切。 眼前的痛苦和黑暗，已经让我无法分辨这究竟只是我的想象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如果只是我的想象，为什么痛苦是如此的真实，还是说只是像一些神经方面的病人一样，只是由于进入了过于深层次的大脑，所产生的幻觉。 它究竟意味着什么？还是预示着同样痛苦的事情会在某个时间再次上演？ 我不清楚，恐怕也没有经历去把它清楚。 可如果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这个仿佛恶魔一样的生物，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啊——” 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如利刃一般虐杀着我的脑细胞。 “红色的画面，为什么都是红色的画面？这种鲜红的基调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已经无力再说话了，只能在脑海中大声的呐喊着。 “啊——” 空气摩擦着气管，发出着沉闷而且不连贯的嘶吼声。 仿佛重获视觉一般的我，再次回到了那四面红色墙壁中间。 “嘀嗒” 最后一滴黑色的液体终于从那符文的裂隙中落下，坠入平静的水中，一圈淡淡的涟漪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啵——” 不知是不是错觉，涟漪碰到红色墙壁的时候竟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忽然，红色的墙壁就像海绵一般，吸食着黑色的液体，而在吸食黑色液体的同时，也快速地将自身高度降到了四米左右。 眨眼之间墙体上的红色，就被急速上升的黑色所替代了，原本金色的眼睛符文，也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红色的光芒。 可这变故并未就此停止。 “呼噜噜——” 脚下平静的水面突然变得仿佛是某种腐肉一般物质，带着我向上升起，似乎要将我从这四面墙中带出去一样。 不消片刻，这有些让人作呕的东西就将我带了出来，并且像座小山一样将那四面墙埋在了里面。 “噗突” 气泡不停的从那东西里面往外冒着，一些像是假人，机器人，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十分奇怪的生物残骸，很快它们就布满在了那上面。 “哗啦” 那小山顶上的几具残骸突然从上面滑落了下俩，一个看起来十分气派的椅子从那里钻了上来。 那椅子出现之后，仿佛连光都遮住了，只能看到它修长t字型的椅背，隐约中看到好像有人坐在上面。 我想我应该并没有什么机会看到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反而看着那具一直不停滑落到我脚边的机械残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啷。” 我用脚挑起他的肩膀，让他仰面的躺在地上，看着他那已经有些残破的机械脑袋。 “熟悉么？” 冷淡的声音从那上面传来，没有任何的感觉，依旧一脸费解的寻找着，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 突然那机械脑袋上带着的通讯器，信号灯亮起了绿色的光芒，急促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呼叫组长！呼叫组长！三九呼叫组长！” 我忽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后退着。 “三三九？” “不错嘛，你还能听出是来。” 冷淡的声音连嘲笑都不带任何的语气。 “你是谁？” “不要着急问我是谁，地上的那个你知道是谁么？”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会回答我，但还是这样的问了，而听到他的话之后，我突然感觉有些诡异。 我仔细看了看，可是那上面用来拼接面孔的机械结构，早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根本无法辨认。 “这个你总认得吧。” 他说着从脚边踢下来另一具残骸，看起来像是某种外星人，臃肿甚至有些恶心的身体上似乎并没有头一样，很快就滚落到了我的脚边，我才发现并不是没有头，而是被藏到了胸腔内，透明的半圆形玻璃罩子下面，而更让我惊讶的是那罩子里面的脸。 “啊” 虽然我已经做好被吓到的准备了，可真的看到这画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吓出了声来。 因为那罩子下面的，正是我的脸。 “在无限的宇宙中，有众多的平行位面。一件同样的事在不同的位面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就如你看到的，不同的位面，你的处境也都不尽相同。” 他无聊的说着，把手肘放在扶手上，用手撑着下巴。 “看来你并不怎么相信，那我就不废话了，帮我一个忙，或者像其他位面的你一样死掉。你自己选。” 他搭在腿上的右手，轻轻抬了起来在空中画着圈。 “什么忙？” “嗯，够爽快，比这堆白痴聪明多了。” 他慵懒的用脚踢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想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关于这个人我们一般称呼他为‘穿界者’，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男孩，齐耳短发，半黑半白。” 他慢悠悠说着，藏在椅子阴影里的眼睛突然间变得清晰，看着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我感觉眼前开始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阵漩涡一样的东西，强烈的吸力让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前移动，而且眼看就快要站不住了。 突然椅子上的人将张开的右手猛的一握，无数黑色的粗壮触手凭空出现，用力地将漩涡撕扯开来。 漩涡一瞬间就消失了，可身体仍在不断的向前移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破体而出一样。 椅子上的人看到这里终于，坐直了起来，冲我伸出了他紧握的右手，手臂快要伸直的时候，手掌猛地看开。 我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了几秒，可声音却在画面消失的一瞬间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哎呀呀！不愧是团长大人！竟然真的可以找到我。” 少年躬着的身体一下直了起来，用手猛的将头发从额前拨开，双手往身后一背，抬起头看着椅子上的人，一边爽朗的笑着一边继续说道。 “不知道，团长大人找我到底有什么贵干呢？” 第十六章 她 答案就那样摆在那里，可我却没有提出问题的机会，那画面又从我眼前溜走了，这该死的感觉真的让人无比的抓狂。 “大概卸磨杀驴就是这样吧。” 我这样愤怒地想着，只能暂时将那些幻觉归过于他们。 “嘀嘀——嘀嘀——”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由心电图之类的东西发出来的。 “实验体61号，生命特征正常，心肺功能正常，脑电波异常，左脑后半部受损，其他部位暂无异常，具有强烈嗜睡特征。智力水平暂无。危险系数暂无。实验时间第三天。” 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闷，就像是从水里发出来的一样，但还是能听出来说话的是个男的，而且也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似乎也并没有办法去区分自己是否依旧是处于睡眠当中。 因为我睁不开眼，没有任何的画面，只是在眼皮上会出现一些由大脑自由组成的奇怪纹路。 也许是眼皮上的血管经过灯光照耀联合大脑自己的幻想所产生的图形。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着那声音挪开了一点，再次响了起来。 “实验体62号，荷尔蒙水平超标，肾上腺素超标，身体机能超过一般水平，过度亢奋，有微量血液溢出体表，体温达到50度。特征有攻击倾向。智力水平低。危险系数c阶高级。实验时间第三百天。” 搞不懂为什么编号在我之后的，时间会比我长，而且长那么多，或许因为是我只是临时来顶替的？ 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什么办法。 “实验体63号，指标暂无异常，且具有与61号同样波段的脑电波，特征具有一定程度的催眠能力，可培养。智力水平一般。危险系数d阶中段。实验时间第三百零一天。” “实验体64号，已死亡。呈干尸状，身体组织全部坏死。实验周期一年三个月。已超过目前存活最长时间。” “等等！最长才一年三个月？也就是说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我的仇还没报怎么能这么死！？” “不不不，慢着，黑客说他们只是缺少我这一例的标本，我应该和他们不一样，我应该不会那么快死掉的，卜拉吉也说过最糟的状况也只是会出现癌症或者其他猝死的状况，但也只是停留在可能的阶段！” “我应该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身体又一次开始剧烈而短促的抽动，血液正在往喉咙处涌去。 温热的感觉从下巴向上爬升，划过脸颊，划过耳朵，划过额头，终于离我而去。 “醒过来吧！” 柔声的细语再一次在耳畔响起，也让我再一次想起那个似乎只存在于臆想中的女孩，可这一次她没有给我带来温暖，或是希望。 疲惫，只是疲惫，让我想要放弃这具已经被我厌倦了的身体的疲惫。 声音仿佛被什么阻挡住了，变得低沉粗犷，可我还是能听出那声音是属于她的。 “带我回去！” 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感受到的只有寂寞和空虚。 “嘭” 沉闷的声音，只是让我发现突然弹射般冲出去的手臂，穿透了什么东西，湿润的感觉从脸上向下褪去，沿着手臂向下滴着。 “快将其他实验体运回观察室！给61号注入强力麻醉剂！” 我睁开了双眼看着跌坐在我眼前地上的人，那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实验员，此刻他正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双手撑在地上，似乎以为他那种偷偷向后移动的小动作不会被我察觉到一样。 “你你醒了！” 他紧张的吞着口水，有些结结巴巴的说着。 “” 我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没有回答他。 “咳咳” 我看着那些被机器人运走的乳白色舱体，突然咳嗽了起来。 “你才苏醒过来，身体还在虚弱期，不适宜走动，而且你手上的伤口你还是回去别乱动了。” 确实如他所讲的那样，我低头看了看左手手臂上的血流入注的伤口，可我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我简单的说着原因，不管他相不相信，也不管他对这样的答案是否满意。 “可这里并没有别人。” 他似乎真的相信我了，费解的神色，让我有些相信他似乎是些单纯。 “我能感觉到她！” “她？” “我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里，被囚禁着。” 固执的再一次重复着，逐渐连自己也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虚弱和无力感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 实验员的身躯在眼前模糊着，在某一瞬间突然变成了那个淡紫色的梦魔，这让我渐渐爆燃而起的愤怒，大口地喘着粗气。 “啊——” 再也无法遏制的愤怒驱使着我张开双臂扑向他。 实验员还是梦魔此时似乎不再重要，似乎只要我将它打败，就可以将她出来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开始失去理智，也失去一些我本应该有的情绪。 可左手却还是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看着他惊恐的脸，看着他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发抖着。 拳头下的地面渐渐出现了一条由血液构成的小河。 流淌。 流向那落在地上摊开的记录本上。 那张照片是如此的熟悉，从来没想过那本来只可能存在于我臆想中的人，有一天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死亡！实验体61号！” 红色的章盖住了那张照片上原本可爱而清秀的脸。 披肩的长发，眼中的纯洁无暇，紧闭的嘴唇，看起来有些虚弱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 可她看起来又是那样的坚强。 “啪嗒” 一滴眼泪正好落在了她的照片上。 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悲伤。 他们都说悲伤会让人变得坚强，可我却觉得它已经将我所有的力气都带走了。 没有给我留下一丝一毫，让我连从地上爬起都无法做到。 可又知道这一切绝不肯就这样结束，这让悲伤来的更加得汹涌。 第十七章 计划 “61号实验体已被深度麻醉。” “脑电波异常程度加剧，生物波长紊乱，出现攻击倾向。智力水平一般，危险系数b阶高级。更换高强度生物舱，继续观察。” 虽然已经被深度麻醉，但依旧能听到他这样的评价。 我开始怀疑黑客将我送来这里是否还有别的用意，也或许这只是因为我的多疑而已。 我被送到了观察室中。 巨大的落地窗上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可以看到对面房间里一样雪白的墙体，同样简单的陈设。 我被麻醉了之后，被装进一个新的舱体进行简单的治疗之后，被送到了这里。 也或许在之前的三天里，我就一直在这里。 坐在床边，看着病号服下手臂上的绷带，似乎之前发生的并不是幻觉，可手臂上又没有疼痛的感觉。 轻轻捏了捏手臂，绷带果然被血浸红了。 可我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感觉。 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的小女孩正趴在对面的落地窗上看着我，这让我有些尴尬。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指着自己的手臂，一边看着我，看似是在关心我的病情。而我也没有说话，指了指手臂，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事。 她便转身回去不再理我。 这样的寂静多少都会让我感到有些落寞，无聊地看向墙角上的监视器，又无奈的倒在了床上。 “为什么黑客不和我联络了？为什么她死了？为什么我会如此巧合的到这里来替代她？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三九的声音会从那里出现？为什么我脑袋里总是出现奇怪的画面？” “难道，它真的发作了么？” “我真的要死了么？” 急促的呼吸伴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仿佛灵魂就快要从里面冲出来了。 “咚——” 心脏的爆炸一般，以从未有过的力量，用力的跳了一下之后，陷入了即刻的沉寂，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在一瞬间被着爆炸力量抹去了痕迹。 捂着心脏的右手慢慢无力的松开，只剩下被冷汗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的那种不适感。 “嗡嗡——” 是熟悉的手机震动声。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监视器，感觉并无异常后，装作要睡觉的样子将杯子盖上，然后翻了翻身，将杯子蒙在了头上，才小心地将手伸到枕头下面，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藏在那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计划有变！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在明天晚上之前，你需要带着研究员邢男和新试剂，从那里离开。切记！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我看完短讯上的信息，默默将它记在心里之后，就直接将它删除了。 他虽然说得很简单，但如何实施起来让我有些头痛，单是如何找到那位邢男就让我毫无头绪了。 “邢男，男，28岁，量子生物学工程师，隶属于未来之城进化工程实验室，东8区13层d7办公室。” “下午五点整开始，监视器会失效10分钟的时间，你必须在这10分钟之内，将他带到未来之城底下的密道之内。”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信息来的很及时，省去了我苦恼的时间，而且现在只有下午三点，还有一个个多小时的时间。 在这之前我将计划在脑子中又过了几遍。 摸了摸手上的伤口，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四点五十！” 不得不说等待的时间真的很难熬，终于被我等到了，虽然已经迫不及待了，但是依旧小心翼翼的在杯子下面拆开了手臂上的绷带，尽量自然的将手臂的伤口放到了嘴边处，心中一狠，将伤口再次咬破，把血液吸到嘴里。 “嗯——” 用另一只手看似自然的将杯子拨开一点，让脸漏出来，并发出着看似梦呓的痛苦的声音，然后来回翻转着身体。 “咳——” 试探性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开始剧烈的喘息，又看似虚弱的用手捂住了嘴巴，继续慢慢的咳嗽着。 “咳咳咳——” 咳嗽突然看似变得剧烈了起来，把手也放到了一边，猛的一张口，将之前含在嘴里的鲜血一下喷的满脸都是。 果然，很快外面传来了移动病床的轱辘声。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我这样想着，并继续在床上抖动着。 “快！快！快！” 听着门被打开，两个人将移动病床推到了床边，并将我抬了上去。 “你快去通知林博士，我带他去做急救！” 说着另一个人快速跑了出去，而我也被剩下的人推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如果你醒着的话，就不要乱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刚要起身将他打晕，突然听他先停了下来说道。 “难道还有其他的人也混进来了？” 我这样想着，不禁低声向他问道。 “你是谁？” “我就是邢男，药剂现在就在你身下，其他的事情等逃出去再说。”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我去找他之前，反而事先做好了准备，找到了我，这让我十分的惊讶，但现在并不是该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你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动，也不许讲话。” 他说着将一层薄膜似的东西盖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又将那白布盖在了上面，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似乎是打算把我装成死人运出去了。 这种办法，我实在是无法评价，如果真的能就这样逃出去的话，那其他的一切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虽然我看不到，但也能听到他按下电梯按钮的声音。 “叮咚！” 电梯来了。 我感觉到他明显的顿了一下然后又停了下来，电梯里突然传出声音来。 “小邢啊！没去吃饭呢？” “啊？啊，李博士！观察室那边出了点状况，有几个实验体出问题了，然后我现在送这个去做一下化验。” “真是辛苦你了啊！我正好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哈！不用了，不用了，我就送他下去很快就上来了！” “那你交给我就好了！” “哦，对了，林博士正说有事要找您呢！” 他这话刚说完，远处的脚本声突然向这里逼近。 “小邢！你在干嘛呢！” 听到这严厉的声音，他身体突然一震，连忙回答道。 “林博士！” 第十八章 逃离 严厉的声音让气氛突然变的紧张，也让躺在病床上的我，做好了随时出手将他们制服的准备。 “你在那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他送去化验！” 林博士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说完转头看着里博士，有些焦虑的说着。 “老李，你快点跟我过来看看，这边几个实验体有些异常。” “叮——” 索性并没有发生我担心的状况，我们顺利的搭上了电梯。 “呼——” 看着电梯门关上，邢男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叮——” 电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连躺在病床上的我都感到了一丝明显的凉意，看样子应该已经是到了地下。 “请出示通行证！” 冰冷的机械声止住了邢男继续前进的脚步。 “请说明来意！” “实验体61号，意外死亡，暂时存放到这里。” “嘀——通过。” “咕噜噜——” 病床快速的移动声，将他内心的焦急和迫切表达的更加明显。 “快起来！” 邢男小声的催促着。 “快过来！” 我从病床上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装着新试剂的密码箱站到了墙边，看着他在停尸柜旁边的墙上打开了一道门，一条蜿蜒向下的楼梯，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他，没有多问就快速的走了进去。 门已经关上，手机屏幕上的光，在这条并不宽敞的密道里显得有些微弱。 “现在应该还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我们快点走的话，应该不会被追上。” 他放松的喘了口气，但是听得出来呼吸仍是有些急促，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中的手机向下走着，等待着接下来的指示。 “在它被人们称为未来之城之前，我就来过这里。” 他轻轻的说着，看起来是在回忆着那段属于他的过去，我便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 “你是怎么会来找上我的？” 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随口问道。 “我收到消息说，我现在处境危险，接下来会有人救我，我猜应该就是你了，所以我就直接拿了东西来找你了。” “你不怕他们说的危险就是我么？” “你这是在试探我么？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绝对不会这样做。” 这样的答案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我不知道他究竟靠什么来得出这样的结论。 “送你来这里的那个人通知我的，而且如果你想继续活下去的话，你想的应该是如何讨好我才对，就你现在的状况来说，这个世界上能救你的人已经不多了，而据我所知那些人也不能会理睬你，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能救我的人只有你？” “没错，你完全可以这样认为。” 他说着眼神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据我所知，我身体的状况大部分是因为我服用药物的问题，而这种药物都还处于试验阶段，并不存在什么解药，速效药之类的东西。” 我以为我们已经走的足够远了，刚要停下脚步，就被他推了一下。 “不要停下，我们现在还属于可探测范围。” “就算你可以研制出来，但是，单凭你一个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在飞鸟市我们有一个秘密的研究中心，而且我们已经在研究这种东西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他完全没必要向我解释这些，显然他好像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虽然我这样问着，但其实也并没有将他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神经质的程度看似并不比我轻。 可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话锋一转地说道。 “你知道这里原来叫什么么？” “不知道。” 我皱了皱眉头，对他这样委婉的表达方式表示不满。 “这里原来是巨神集团的云端智脑中心，关于巨神集团的事情我相信你可能会比我清楚，但是他最初的目的是将人类带入新的智能时代，这也是为什么这座建筑会被设计成这个看起来更像是石碑的模样，它本来就是想要成为人类历史历程上新的里程碑。但是下场却变成了这样。” 听他有些伤感的说着，我安慰道。 “如果不是那些机器人叛变，大概他真的会成为人类历史上的里程碑吧！？” “根本就不是叛变，在设计时的原理和法则上根本不存在叛变，是有人给他们输入了特定的程序在导致那样的结果。” 我自以为的安慰似乎触痛了他，让他强烈的反驳着我所说的话，情绪却又突然低落了下来，语气变得更加的悲伤。 “我曾以为那样悲惨的事情总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着，终于走到了楼梯的尽头，一扇门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温和的光带着清爽的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 “曾经有传闻说，巨神集团暗中组建了一只机械军团，我并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大概可能就在这附近了吧。” 我看着眼前这无比巨大的空旷隧道，下意识地看着他说道。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他反而没头没脑的问了我一句之后就抬起了头有些出神的看着头顶上面。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索性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三十米上的隧道的顶部。 或许真的有吧，毕竟在这直径三十米隧道里，就算是在不知道全长的情况下，仅凭眼前所见的空间，完全足够放下一只万人军队，甚至绰绰有余。 “你以前来过这里？” 眼前的景象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消化，在没有接到任何讯息之前，更不知该如何抉择。 “来过。” 我没有心情看他，手机上的信号已经完全消失，如果除去这里距地面过远的原因的话，这里的墙体应该经过特殊处理。 “接下里往哪边走？” “如果有一天，当你拥有了改变整个世界的能力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他停下来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但我并不想和他继续在这里耗时间。 “我觉得先从这里逃出去会更好一些。” 第十九章 侵入 不知是因为长期养成的习惯，还是某种征兆赋予我的预感，我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无法产生任何的安全感，所以不安的感觉在我心头隐隐有些复燃。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的问题有一些莫名奇妙，但如果你听完我接下来的故事，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他说着，看起来越发的认真了。 “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说。如果这样能让你更放松一些的话。”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而我确实也想他所说的那样，不安的感觉稍稍减轻了一些。 “自古以来，永生便是人类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所谓成仙之类的比喻，也无非是对它的修辞手段。大概在三十年前，由几方超级财阀在上层社会聚集的一次隆重的宴会上，发起了的一个名为‘进化’的项目，而所谓进化的目的，无疑更多的是向永生的方向，也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当然外界对于这些信息是全然不知的。” 我们一边像散步一般地走着一边说着，说道这里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当时在场的众人，虽然大部分对此心驰神往，但也有少部分依旧心有疑虑，而那些心有疑虑的人中，自然就包括了当时并不在场的巨神集团董事长，欧阳文。” 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该如何措辞。 “我觉得曾经有人说这次宴会的目标更多的是如何对抗欧阳文，其实也并不无道理，在智能ai崛起的时候，总会有人忧心忡忡的去担心日后机器人一旦拥有高度智慧后会如何反抗” 他眼神再一次挪向了我，眼中期待着我的认同。 “我觉得它们并不会因为获得智慧而去反抗人类的控制，反抗只会是源于恐惧。一旦产生了恐惧，才会出现对于生存的思考，才会出现对现状的反抗。” 我点了点头，没有在意他突然换了话题，也自然不是出于应付，而是觉得他现在说的这段话看似真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讲下去。 “在巨神的研究资料里，我发下他们曾经进行过类似的研究，可并没有什么进展，对于恐惧的诱因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记载。”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我父亲曾经也是核心研发小组中的一员，我小的时候曾经偷偷看过他藏起来的一些资料。” “既然如此那后来又是怎么出现叛乱的？” “其实我也一直和你有着同样的疑问，但我最近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嘴角向上翘着，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你发现了什么？” 我隐隐觉得这事情的发展开始离我越来越近，心也开始提了起来。 “核心研发小组我曾听我父亲提起过，除了他之外研发小组一共还有五个人，当时因为我父亲的身份特殊所以逃过了那场灾难，可其余的人并没有，可事件发生后进行尸体清点的时候，却只发现了四个人，也就是说其中有人可能提前离开了，但是由于尸体已经破损到无法辨认的程度了，所以并没有办法确认到底是谁的” 他的声音在我耳中渐渐衰弱，心电图发出的声音在经过短暂的躁动之后，逐渐进入了平静。 “嘀——” 声音被固定在那里长达十几秒之久。 “啊——” 仿佛癫痫发作的身体在医疗舱里剧烈的抖动着，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白色泡沫。 “苏醒吧！” 声音似乎经过电流一般，听着十分诡异。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处境，灵魂仿佛不再受身体的束缚，而开始在不同的人的身体里来回的穿梭着。 我感觉得到那些身体的变化，那些抗拒的力量，但那都不是不可阻挡的，阻力在我的面前慢慢的消失。 光芒刺眼的程度已经穿过了眼皮，直达脑海，我在十分不情愿的情况下缓缓的将它睁开，在目光触及头顶那包围在光晕中的手术灯之前，把头转到了一边。 我从那简陋的病床上走了下来，看着周围那些被这光芒照耀的更加惨白诡异的器械。 无可厚非这是一间手术室，或者说是临时的手术室更加的精确，因为这里的东西并不多，而且原本简陋的设备早已积上了一层尘土，可尘土下微微闪烁的光，又向我展示着他们持久的生命力。 屋子并不大，从病床到门口仅有几步之遥，推开已经倒在门上的屏风，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走廊很是宽阔，足以让两边都放满医疗仓的同时还让人不觉得拥挤。 同样的医疗舱上的小窗口上也都布满了尘土，它们离我如此之近，让我无法就这样无视它们的存在。 所以，我尽量放慢了步伐走了过去。 手轻轻拂去了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的把脸凑了过去，率先看到的是映在玻璃上的自己。 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脸随着我的不停靠近，不断的放大清晰，马上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了，心跳声不停砸在这不大的玻璃窗上。 “噗通——噗通——” 是心跳加速的声音。 我无法确定我看到了什么，玻璃窗内侧的污渍同样厚重，让里面的面孔被映在玻璃上的我脸盖住了大半。 摒住呼吸再一次趴在上面往里看去。 可左看右看依旧无法将他的脸完全看清楚。 “啊——” 沙哑的嘶吼声，低沉并有些发闷。 我被里面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得后退了两步，吓得发愣的看着他愈发狰狞的脸猛的贴到了玻璃窗上，似乎随时可能从那里面冲出来。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样的无助和弱小，这些本不应该在我身上出现的恐惧和无助的感觉，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频繁出现，侵蚀着我的内心。 可我如今却多次亲身体会到，那些实质上的怪物是如何进入到我的身体里面。 他，或者说那个被关在医疗舱内的我，是如何重新挤进我的身体里面。 臃肿的身体，更加混乱的记忆。 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第二十章 留白 空白，并非空无一物的那种白，而是那种巨大爆炸后留下的那些空，被漂浮在空中足以将空寂感填埋的那种让人窒息的白色尘埃。 呼吸阻滞，视野亦无法宽广，心中的不解，足以让那些费绕在我身边的疑虑形成一股颇具破坏力的大型风暴。 无疑，那风暴的中心是我，看似被风暴保护着，却又时刻接受着它的摧残。 我以为这只是我的一个念头，当我发现那风暴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我所以为的那样简单。 我开始有点怀疑所谓的“我”，究竟为何物。 风声开始变得暴躁，抗议着我对他的无视，耳膜因此而几乎快要被它打破。 环顾围绕在我四周的风墙，藏在风暴中的利刃随处可见，无一相同，只是都不约而同的指向我，伺机夺命。 “开始重新建立连接。” “已探测到实验体61号的信号，第五千一百万亿次尝试建立连接。” “进行资源同步” “尝试波段同步” “开始尝试建立加密信道” “未接受到有效信息” “未接受到有效信息” “发现恶意信息” “尝试第一次进行清除” 充满机械质感的声音从风暴外面不停的传进来，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致，情感系统就像已经坏死一样，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发现入侵者！” “波段紊乱，信号失常，进行能源钳制，已对数据进行反向加密。” “已向一号管理员发送提示信息。” 机械声音就此消失。 风暴也随之消散，可藏匿其中的利刃却并没有随它一起消失，反而被风的惯性带的撞到了一起，摔到了一边的地上。 散落在地上的利刃，在地上扭动身体爬到了一起，纠缠在了一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糅合到了一起，变得像是面团一样的样子，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停的往外冒着泡。 “噗突噗突” 大概我的情感系统是真的已经坏死了吧，我看着那一团本应让人感觉十分恶心的东西，甚至无法强迫自己产生出恶心的情绪。 “嘭——” 地面突然崩裂，再次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印有金色眼睛符文的黑色石碑，让我倍感亲切，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它，可这样的动作却让我有些后悔。 本来坚硬厚实的黑色石碑，不知道为什么被我摸了一下之后，变得透明起来，本来有些庆幸那恶心的画面再也影响不到我的时候，却被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反将了一军。 我并非没有想过，也并未没有试过，可即便是那样做了也毫无作用，那似乎根本不是出现在我视野里的东西。 而是直接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回过头，只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所以我一直在强迫自己忘记那些无意间的记忆。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 看着它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汇聚成人形，一点点向我靠近。 又看着石碑上的眼睛突然实体化，看着那些眼睛如何的瞪着他，如何的怒目而视，如何在那些眼睛的周围向他飞快地射出那些粗壮的黑色触手。 再看着他如何被它们缠的不见人影，而那些触手又在一瞬间变得通透非常。 看着那漆黑的颜色如何从触手上褪去，又如何沿着触手向石碑退向我脚下。 我以为颜色已经变成纯白的石碑会再次落入地面，反而却出乎意料的冲上了天际。 “欢迎你回来！” “谁？” “我叫伊洛希，一个普通人。” “这样可以算做是嘲笑么？” “与你不同，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掌握了一些特殊技能的普通人。” “有什么区别？” “可你不同，你并不普通，如果时间还够的话，我会更加详尽的告诉你那些信息，可是现在不行，你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去做。”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尽力的做出嚣张倔强的表情，可没有获得他的理睬，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朦胧的有声音传来。 “拜托！！！快醒来吧！”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一切就是值得的！” “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再也不用怕了！” “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可以报仇了！” “杀了他们，摧毁他们所建立的一切，我们就再也不怕了！” “一切！一切就靠你了！” “一定要成功！”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的。” “杀了这帮恶魔！” “为了所有因此而死的无辜的人!” “为了我的小蝴蝶。” 我听着耳边的声音中的坚定渐渐将绝望压了下去，声音也从最开始高声的祈求渐渐变得低沉沙哑。 可他终究没有亲眼看到我。 “我？或许是不同的吧？” 听着他的话，我也开始这样想着。 突然破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从我身边隐隐传来的低声的啜泣，预想中的惊讶和恐惧的喊叫并没有出现，预计中的枪声也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有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破门的声音和重物落地的声音相隔很短，所以说门和他所在的距离很短，而来人的目的也很明确，所以” 没有声音，冰凉的感觉从身上几处不同地方传来，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可我能真实的感觉到那些冰凉的感觉是因为空气从那些地方流了过去。 “哆！” 这声音十分干脆的穿脑而过，我这次感觉到了，头被固定在了那里。 “似乎是武士刀？” 我平静的想着，与其于事无补的愤怒，不如任其自然。 虽然脑袋是这样的清醒，可内心依旧强忍着不安，不知道这是保护的本能还是执着，手指渐渐开始按照心里所期待的那样弯曲了。 “嘭！嘭嘭！嘭嘭嘭嘭！” 枪声在刀插入我脑袋后的不久后就开始不停地响了起来。 我不知道那开枪的人到底是谁，有多少人，是否正在看着我，我只知道我的手已经握到了刀柄上。 “吱——” 第二十一章 笑意 徘徊着破碎的心灵，被金属摩擦的声音刺痛，逃窜着。 握着刀柄的手，带着身体不停的颤抖。 呼唤，来自心底的呼唤。 呼唤催促着即将做出选择的人。 可我却放弃抉择。 我脑海里没有出现应有的选项，哪怕是任何一个与之相关的选项。 我的脑袋里只有悲伤。 我不知道为什么。 悲伤不知来自何处，却像是占领了这个地方的领主一般，不断向我宣示它对这里的所有权。 更不停的呼唤着远方的什么东西。 等那东西近了，我才直到它呼唤的是名为“杀戮”的东西。 我，没有抵抗，任由它去。 大概这样才是我应该做的。 大概只有这样我才能重获自由。 长刀在手中轻吟，鲜血流过的血管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清晰，让人上瘾。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脸庞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他眼睛没有闭上，目光依旧在我身上，仿佛他并没有离开我。 可我并不确定。 “命令序列1。执行指令杀戮。” 只是这样简短而冰冷的文字，凭空的出现在那里，就遮盖住了我绝大部分的意识。 可它的出现却不是突兀的，仿佛一直都在，我看着从那上面弹回来的指尖，在触碰它们的一瞬间就变得焦黑。 它们好像在同一时间看穿了我的心思，无从抵挡的力量就像是恶魔的利爪一般，将我的心脏用力的在手中揉捏着。 “命令执行时间立即。” “开始进行倒计时。” “3” “2” “1” 数字就像是被直接刻进了我的脑海，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是现在是由谁下达的命令，却知道要对他言听计从。 因为无法抵抗。 甚至连抵抗的念头都无从说起。 可那并不是恐惧。 恐惧，对我来说，本是两个不明所以的两个字，可现在它的含义却被我却从站在眼前几人的眼中解读出了几分。 子弹从枪口出发，走过零点零几秒的时间。 那些不停向我宣泄着地只是残酷的时间，我更在乎的是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不停流出的鲜血。 不知为何，那鲜血让我心生向往。 “立即执行！” 声音迫不急待的带着身体向前冲去。 不知道为什么，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着，可我并不想去深究，只是享受着握着刀的手向大脑反馈着那种熟悉的感觉，不由自主的转动手腕，随手挽了一个刀花。 刀带着惯性顺着它甩动的轨迹射了出去，去向那个它之前的主人那里。 残忍？我不并认为这样的动作会是残忍的，最多也只是还以颜色，虽然在取回长刀的时候，可能是将他的肋骨都蹬断了。 可我依旧不认为自己是残忍的。 因为在那些残忍的画面即将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闭上了双眼。 看到他已经不能在动了，我把目光转向他站在门口的同伴身上。 他跌坐在墙角，手里握着枪不停地在发抖。 他没有逃走，可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能。 而且即便他从门口逃出去，他也无法逃远，更无法摆脱他应该面对的命运。 我故意显得很随便的将两个鞋尖提到他的身边，却不小心把鞋尖里藏着的脚趾踢的掉到了地面上。 他惊叫着，谩骂着，手中的微冲婆娑的抖着，火光像冬日的烛火一般摇曳着，不知何时会熄灭。 我站在他面前，没有动。 持续了十几秒，直到火光熄灭。 看着自己身上蠕动着的那些细线，一点一点将陷入身体的子弹，一颗一颗的拱了出来，看着他们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地上。 我把那些子弹一颗一颗从地上捡了起来，看着他惊恐的样子，有些不忍下手。 “还给你。” 我捏着他的下巴，将子弹一颗一颗地都放进了他的嘴里，并向他挥拳说了再见。 笑意，还有一丝血的腥气，让我变得更加的兴奋。 可意识却在这个时候再次停止了下来。 虽然我知道身体并未因此而停止，反而血腥气息已经越来越浓，已经渐渐让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意识就是这样的停在了那里。 红色光芒在几次频闪之后，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本身的颜色。 可当它成为了这里基调之后，却又渐渐衰弱了。 天再次暗了下来，一条蜿蜒的小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路的尽头指向着那光芒最盛的地方。 脚步踏上那条小路的瞬间，低闷的沉吟立刻从耳边响起，那声音如同林间的溪流一般，声音隐秘却从不停息。 步伐不急不慢，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张望着道路两边的画面，那些看似相同却又相去甚远的画面，突然在同一时间向我发出求援的呐喊，让我倍感震撼。 我没有看到他们最后的画面，因为瞬间归于黑暗之后的平淡，又被突然爆发在眼前的淡紫色的光团吸引去了视线。 那个名为“梦魔”的淡紫色恶魔样子的生物，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可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向我十分绅士的行礼致意，示意我继续前行。 我有些在意他的存在，即便走远了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可他很安分的站在那里，对我回以微笑。 我开始怀疑，另外那些是否也将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果然遇到了那红色的自己，此刻他依旧是那样的高冷，脸上依旧没有笑容，让人觉得有些厌烦。 我没有停留，并非不想，看着那红色的自己心里突然想报一下之前的仇，可发现脚下的路像是汹涌的波涛一般，带着我一路向前。 终于双脚从那条小路中逃脱了出来，我抬着头看着前方天空中的暗红，仿佛那颗即将熄灭的“太阳”就藏在这座小山后面。 我迈开步子想立刻就翻过这座山去看看那后面的样子，可从上面滚落到我脚边的身体，再次止住了脚步。 因为看到那面具跌落到地上之后，里面露出了那张我熟悉的面孔。 那是我的脸。 可不知为什么从心底涌出的却是笑意。 第二十二章 处境 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胆怯更不曾在我的内心中出现。 “归属” 这两个字足以概括我所想表达的一切。 我，是属于这里的。 如久未归来的旅人，在那陌生的土壤下，掩埋的是曾经内心中的熟悉。 由自己的尸体堆而成的山体，似乎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存在，虽然感觉疏远，但感觉不会错。 没错，这里是我出发的地方，也是我将归去的地方。 我是属于这里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也是属于我的。 我以前从不知道它到底在我心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更不知道它对我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家？ 或许是这样吧。 我不想绞尽脑汁去赋予它一个它应得的位置，只是在这个略微有些尴尬的时间里，恰好想到了这个词而已。 风吹着头发飘摇，身体在摔倒的边缘不停摇摆，那些徘徊在脚边的早已失去灵魂的驱壳，指引着我继续走上前。 我本以为随着距离的拉近，心中会越觉得安稳，可却正好相反。 痴笑，畏惧，不安，兴奋。 情绪变得更加的病态，我已经分不清我究竟想要怎样，真实的想法又是怎样。 拒绝停止的脚步，不再选择从长计议，一意孤行的走进了那从天而降的粉红雾霭中，自作主张地选择独自在静匿中前行。 我无法抗拒那些试图渗入我潜意识中的粉红触手，只能任由它们在我的潜意识中不停的试探。 轻声的呢喃，带给我粉红色的恐惧，试图将我从这里驱离。 可即便我立刻离开，也无法让一切好转，我无法让自己放弃眼前这唾手可得的东西。 更何况它对我的召唤已经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让我无法抗拒。 放弃？离开？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字眼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会就这样罢休。 纵使要我付出再多的代价。 在那些被疑问折磨着的孤独的夜晚，已经让我无法继续忍受着那样的生活了。 我需要一个结果，我需要为这一切的事件画上一个句点。 哪怕是以悲惨来收尾。 更哪怕那上面会有血液的鲜艳的颜色。 脑海中的壁垒被那些粉红的触手所瓦解，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汹涌着，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着早已不再干净的心灵。 经过心底，经过眼眶。 烧灼的感觉，从眼角划过脸颊，一直向下蔓延。 脸颊湿润但那并不是眼泪。 指尖的湿润，颜色鲜红，是鲜血，却并不是来自眼眶，是因为脸颊上被腐蚀破损的皮肤流出的鲜血。 沟壑一般的腐蚀痕迹很快就遍布全身，这样的痛苦并无法构成让我停下脚步的理由，而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更成为了让我加速前进的动力。 虽然，我并不知道，在这样扭曲的世界我到底能够得到些什么。 但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掩藏在这背后的到底是怎样的秘密。 或者，就让已经坏掉的自己，就这样结束在这个被描绘的无比扭曲的世界里吧。 渐渐变得透明的身躯，仿佛就要这样被溶解在这扭曲的世界里。 或许，我离开了，一切就会结束吧。 我开始动摇了。 也开始崩溃了。 呼吸逐渐衰弱下的意识也同样变得模糊，早已无法做出选择的自己，变得摇摇欲坠。 游离的视线从那些丧失灵魂的驱壳上扫过。 “我也会像他们一样么？”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替我做出选择，是怎样的存在让步伐坚贞不改。 “请停止呼吸吧！” 是死神的呼唤，还是错觉，我无法分辨。 那声音的百般纠缠让我不厌其烦。 “请停止呼吸吧！” 佛如审判般的命令，宛如我连呼吸都变得罪大恶极一般。 我捂住耳朵，可还是无法阻止那可恶的声音侵入我的脑海。 蒙头的猛跑让我一下子就撞到了不知是什么东西上，摔的跌坐到了地上。 “请停止呼吸吧！” 声音是如此的清晰，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是呼出的还有些温热的气。 风，吹散了粉红色的雾霭，尘埃在风声中飞舞摇摆，露出了那原本藏在里面的东西。 我惊愕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坐在那王座上的人。 如此时的我一般的人，正襟危坐的坐在王座上双眸低垂的看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我并不知道他为何不再说话。 我没有开口是因为我为了让自己没有被剧烈的痛苦弄的陷入昏迷，而咬破了舌尖，此时舌头有些发麻。 一阵微风吹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额前的头发被吹得在风中飘逸的挥摆着，我看着自己用手将它从我的鼻尖拨开。 此时的我正以我难以理解的方式凭空倒立在他的眼前，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再控制着我的身体。 我只知道我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脚尖前的那一条白线。 “请停止呼吸吧！” 他终于再次开口了。 可我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的轻笑着。 笑声在这样的地方更显恐怖，直笑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皱了皱眉头，面色露出不解，视线从我的身上挪开，意味不明的低头看向他自己的手掌，有些玩味的翘起了嘴角。 就在那一瞬间，地上的那些尸体同时转动头颅，以非常不自然的姿势，同时向我看了过来。 望向我的那些漆黑的眼眶，又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同样强烈的光束，像是某种射线一般，将我身体切割成细小的碎块。 散落在地上的支离破碎的身体，如同浸泡在溶液中的化学样本一样，开始溶解，又以极快的速度进行重组着。 可重组很快就被再次打断，梦幻感十足的光束就像深夜绚烂的星光一般的，用它穿透黑夜的力气，不停的在我的身体里穿梭着，充满我的身体，将我瓦解。 可我知道，我还在这里。 一切不会就这样结束，我绝不会就这样消失，接下来我将会听到他的尖叫和哀嚎。 因为那个位置不属于他。 那，是我的。 第二十三章 重逢？ 当疑问终于无法在被解答的时候，一切便进入了死结，所谓的结束也是只是因为走投无路而做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 我不确定这是否是我此时的处境，但现在我确实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如我所愿的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可得到的也仅仅是一个位置而已，并没有任何超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鲜血在脚下流淌，只是按照事情发展所应有的方向向下延伸着，如纽带一般连接着我和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弱者。 可我并没有听到他们因痛苦而发出的呻吟，我想他们大概是还没有准备好。 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我开始在这种寂静中感到极度的不适，我早已经等不及要听他们发出代表臣服的哀嚎声。 可是他们的眼神都格外的冷静和镇定，甚至有些冷漠。 我想看到远不止现在这样。 虽然不想承认自从坐上这把椅子之后，自己的状态让我觉得非常的不安，精神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似乎是因为它，让我时刻都处在失控的边缘。 不知道几时会是我的极限，也不知道失控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 畏惧？ 这倒是说不上，反而是有些好奇的期待着。 想亲自看看。 他们似乎也和我的想法一样。 我突然开始又有些好奇，那些眼睛的背后代表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准备好了么？” 鲜血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粘稠起来，像黏土一样聚集起来，凝聚出人形出来。 它在还没有完全形成人形的就开口说话了，却又不像恐怖电影里面那样的惊悚，只是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他是谁？” 我皱着眉头看着一身白衣的伊洛希从那里面走出来问道。 他没有说话，向我靠近了过来，按住我放在扶手上的手腕，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么？”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为什么要记住他？” “具体的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如果你想彻底从这里脱离出去，就必须要按照我所说的做。” 他现在居高临下的样子让我十分不爽，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感受他按着我的手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我就是无法从那上面挣脱。 他看着我的样子邪异的一笑，用右手的手掌用力的推了我额头一下，我立马就再次的跌坐了下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画面就再一次的转变了。 头顶强烈的白炽灯光晃得我眼睛都快无法睁开，王座也变成了审讯犯人用的特殊铁椅子，手和脚都被牢牢锁在那里。 陌生的场景里，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奇怪的预感让我开始有些惊慌的挣扎着，想要立刻从这里逃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是感觉很快就会有人对我实施酷刑。 只顾着眼睛所看到的不安，却忽略了头上所戴的那个奇怪的帽子，这让它带给我的痛苦直接翻倍。 超强电流直接由头部贯穿全身，如果换成其他的人此时可能已经变成了焦炭，可即便是如此我的身体依旧是完好无损，意识变得更加清晰，不仅没有昏迷的倾向，甚至连那一丝丝的疲惫也被驱赶殆尽。 我就像是个许久没有充电而低耗运转着的电池，此时的电流让我的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起来。 画面开始在眼前不断加速，快速驶入的人影在眼前不停摇摆动作，又快速走出，让我有种完全脱离现实的感觉。 我突然好想跟着那人影后面，和她一起出去看看。 “实验体出现异常放电。” “出现数据风暴。” “冗余数据被入侵。” 声音在耳边飘过，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更无视那些和我擦肩而过的虚幻身影，专心的跟着那个我所专注着的身影走着。 在这个看起来像是医院一样的地方，这条并不算漫长的走廊他的运动轨迹完美的重合冲一条线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分叉，干练的脚步不停在那扇门内穿梭着。 我跟了进去。 与外面的明亮整洁完全相反，门里面是阴暗的。 头顶上黑色的粗壮管道不时还会往下滴水，两边随意摆放着的超大型的培养槽，里面是蜷缩在绿色液体中的赤裸人体，不时上浮的气泡告诉着我他们还活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这里！” 一张脸突然探进我的视线，没有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立刻抓住了我的手，拽着我向前走去。 可事实上事情又并非仅像字面上这样而已，我看着她将自己拽走，可我依旧保持留在原地，就仿佛她拽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一般。 但那确实不是我，至少不是此时的我。 虽然我如此想着，震惊的更多却是因为自己尾随的身影如此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有这女人的力气，和她焦急的样子。 于是，我马上就决定跟了上去。 “你们是怎么看着他的？不知道现在还是处于试验阶段么？如果他跑出去了被其他人知道了怎么办？” 将“我”拽到这里的那个人，一边将我安置到放在那里科技感十足的床上，一边对着电脑前的两人吼道。 “你太小心了，艾迪。放心好了，这只是一个小测试，不会有人知道的。” 一个人说完看向身边的另一个人说道。 “况且，他迟早是要交出去的，不提前掌握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万一到外面出了问题，到时候恐怕就麻烦了。” 另一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只是伸手在桌子上放着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刚要放到嘴边，就被她打的掉到了地上。 “我说了多少次不许在这里抽烟了！” “好好好！” 他随口应付着，弯下腰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香烟，原本背对着我的两个人同时从电脑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吧！出去休息一下！” 他冲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香烟吹了吹，然后扭头对着身旁的男人说道。 “走着！” 原本平常的对话，却因他们突然的转身变得不再平常。 我震惊的看着他们，嘴里喃喃的说道。 “三九老乡民？” 第二十四章 我 现实与幻想的界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大的瞳孔里残留着这两人尚未消失的身影，漆黑的身影背后是空洞的震惊。 对他们的关系曾经停留在怎样的阶段，感情是亲近或是疏远，我已经无法再从这已经放空的大脑里寻找到有关的答案了。 记忆，似乎从来没有真切的在我的脑海里存在过。 枯寂，让耳鸣声在空空的大脑里回荡着。 药物？疾病？ 某种或是某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它还是它们让我沦落至此，而且还在试图摧毁我脑袋里的一切。 也许不止。 它们可能已经在这样做了。 我已经感觉到脑袋里的东西如同退去的潮水一般，离开了那里。 所有的一切，所有我从并不曾想过要去丢掉的那些。 可那一切，都离开了。 究竟是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在操纵着这一切。 呼吸，都无法变成我想要的频率。 连这样的事情都变成了奢望。 悲伤？ 可我并感觉不到悲伤。 感知能力尽他最大的能力的下降着，以我无法阻止的方式下降着。 可我还是能感受到什么的。 我是知道的。 绝望，连灵魂都背弃自己的绝望。 此刻的我，大概只是一个驱壳。 “实验体消失了！！！” “快去向上面报告！” “等一下！” “它又回来了！” “快记录下来！！” 填充着这具驱壳的是我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再去思考。 对视，是无言的话语。 潮水退去的孤岛，感觉会有血腥味的红色砂砾，不应该存在这里炙热的阳光，以及站在那里的鲜红身影。 “记住他” 声音如此微弱，却又一直在耳旁回荡。 应该以怎样的情绪去面对他，已经不是我所能应对的问题。 像是收到指令的机器一样的我，直勾勾的盯着他，双眼不敢离开分毫的注视着。 无视自己处境如何，认真的执行着那若有似无的命令。 他一直只是低着头，迟迟不肯看向我。 看着他身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退去，头发慢慢变成蓝色，慢慢露出了原本的灰色卫衣，黄色的裤子，可他依旧不肯抬起头来。 他始终站在那里低着头，任由额前的头发自然的下垂着，路过的一阵清风，轻轻吹动了它们。 天蓝色的头发在风中来回轻轻地摆动着。 气氛开始变得莫名的伤感起来。 “啵！” 一滴泪水，落进他脚下的砂砾中，却不知为什么让那些围在周围的海水荡起了圈圈涟漪，甚至蔓延到了我的脚下才渐渐消失。 颤抖，由轻微到剧烈的转变在一瞬间加快，我甚至不确定是否真的捕捉到了，突然发生在他身上诡异的变化过程。 紧紧攥住的双手，因用力过度而在身侧发抖。 我无法得知，他此刻内心压抑着的会是悲痛到怎样程度的情绪。 可我却突然觉得，他好像和我很像。 “啊！” 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肆无忌惮地仰天大喊着。 蝴蝶效应一般具象化的声音，如滔天巨浪一般向我倒来。 无法闪躲的我，不知为何却并不觉得害怕，可又矛盾的举起了手臂护住了脸。 不觉得害怕，可能是因为在声浪到达我身前的时候，透明的球状保护罩刚好被那些吹乱的阳光折射出了形状，而举手是因为那些声浪中的有形的字眼猛地拍在了那看似薄弱的保护罩上。 “受伤，恨意，怀疑，内疚，悲伤，遗忘，思念，回忆，感叹，伤怀，失落，失望，臆想，感慨，落魄，追忆，碎片，淡漠，沉默，思考，冷静，叹息” 颜色各不相同，大大小小的文字，突然出现在了这个随时可能破碎的透明圆球上。 如同被装在雪花球中的我，只能像玩偶一样，任由这些字眼带着它们所代表的意义，慢慢地渗透进来，再慢慢地流入我的身体。 声音渐渐停息，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身体颓然的向后带着双脚向后挪动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他随手抓了一把沙子用力的向前丢出去。 沙子并不轻盈，没有在空中多停留片刻，便融入了地面。 几根飘散的头发沾在他早已湿润的眼眶上，让他的模样看起来变得更加的凄惨。 可这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我想要的只是记住他的样貌。 苍白的脸色，让他宽厚的嘴唇看起来更加的红润，如果不是我清楚的知道他是男的话，这样清秀的面庞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他的性别。 距离，究竟有多远，我似乎知道，却又无从计算。 我和他。 我们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我似乎又不知道了，可我看着他的眼睛，感觉他就在我的面前，几乎贴着脸，甚至能看到我呼出的气吹拂着他脸上的细小的绒毛。 可我们又离得如此的远。 像是被扭曲的线一般，各在两端，却又紧紧相连。 明亮，是它给我的第一印象。 碧蓝的天空，仅剩下一半，傍晚下云团被夕阳的余晖所晕染，原本平静的画面被一连串爆炸的火光打破，巨大的身影突然降临，一栋又一栋的建筑在那身影的举手投足间倒塌，隐藏在烟尘中的绚烂花火不断闪现，让不禁想靠近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仔细看才发现那只是映在那淡蓝色眼眸中的画面。 清澈，无比的清澈，宛如那眸中的并非肉眼而只是一弯泛着淡蓝色光芒地清水。 水波轻颤，四目相对。 他发现我了。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肯来接我了么？” 他虽然并没有破涕为笑，却也停止了哭泣，可看起来变得更加的凄凉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解脱？回答？疑惑？希望？绝望？” 保护罩上突然出现这样的字眼，让我开始有些不忍心继续在这样看下去了。 “嗯。” 我说完，看着他微笑着闭上了眼。 “实验体脑电波波段超出测量范围！” “磁场出现异常！” “实实实验体” “实验体失去生命特征” 第一章 雾 2110，冬，雾。 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雾气依旧没有丝毫想要退散的迹象。 不知何时来，不知何时去。 我对这里的记忆，残缺在这里。 失眠，长时间的失眠，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有用的，没用的，胡思乱想着的。 我想，这样的应该不会只有我。 孤独只是暂时的，但又会继续持续着。 在我联系上其他人之前。 电脑，依旧是黑的，网络，依旧断线。 理由，相关人员并没有给出足以令人满意的理由。 只是在世界范围内，暴力的斩断了一切人与网络的联系。 人为？不可抗拒力？ 我不知道，相关的报到里只有着他们自以为善意的提示，而提示也只是在不断的重复的说着不要擅自出门，或将引起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隔离，全部隔离。 就像我与那些人之间的联系。 我把笔扔到一边，许久没有握笔之后，只是短暂的书写就已经开始让我变得十分的不耐烦。 打开了电视屏幕，等待着那里面的画面从雪花中解脱出来。 可等待到的也只是那个面熟的实习记者重复的说着已经听到厌烦的话语。 “请安心的待在室内，不要外出。” 遥控器被我烦躁的按着，频道不停的换着，却也无论如何也换不掉那张已经开始令我厌烦的脸。 遥控器也终于被我无奈的扔到一边，捡起被扔到床边的手机。 可看着上面显示着“无服务”的字眼，更是让我觉得心寒。 我叫陈一，一个还没有来的及庆祝寒假就被带到了庇护所开始了无比煎熬的日子的普通大学生。 虽然原本已经计划好了和几个朋友约好去郊外的一处废弃的医院进行探险，可是三天前从天突降的大雾，打乱了我原本的一切计划。 同时也切断了我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而且从现在事件的进展来看，恐怕不只是这几天，这样的生活很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咚咚咚！” 突然响起粗暴的敲门声，强迫我向着房门处走去。 “你的快递。” 我还没准备好将它接过来就被来敲门的大汉强硬的塞进了我的怀里。 包裹上的力道带着我不由的后退了两步，我还没缓过神来，就看着大汉一脸不屑的把门用力的关上走了。 愣了两三秒，我才终于缓过神来，又快速的跑到窗前，向下看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送来的。 可雾气实在太重了，我从那扇无法打开的窗户上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无奈的看着从缝隙里渗进来的丝丝缕缕的雾气，看着他们缓缓的在屋子里飘散。 “会是谁送来的？” 我不知道这个可以找到我的人是谁。 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这个来路不明的包裹，没有丝毫头绪，只是坐在床边看着这个没有署名的包裹，独自犹豫着。 “咔咔” 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惊恐眼睛再次锁定在门上，究竟是谁会有这里的钥匙，一时的惊慌竟让我忘记躲避这即将到来的未知。 “你在啊？” 来的人一边关上门走进了房间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看着她把钥匙放进她自己的包里后安心的轻拍了几下，然后走到床边大赖赖的躺了下去。 “这是你送过来的？” 我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问道。 “什么东西？” 她侧过身子用手撑着头看着我，一脸无辜的反问着。 “这个。” 我看着放在床上的包裹说道。 “不是。” 可她并没有就这样老实的躺回去，而是非常快速的从我手里抢走了那个包裹，然后手法生疏的拆开了那个包裹。 “这是什么？”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从盒子里拿出来的这个带着两个小耳机的项圈，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个奇怪的项圈。 “这是谁送给你的无线耳机？” “你今天过来干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没必要过来。” “作为你的未婚妻，过来看看你，你难道不应该开心么？” “我们是怎样的关系，难道你不知道么？” “哼，要不是家里那帮白痴总是来烦我，你还真当我愿意过来啊！” “那你什么时候走？” “你至于这样么？好歹名义上来说咱们也是情侣关系诶！” “你要待多久？” “不知道，可能到开学？” “你完全可以再去要一个房间。”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你不觉的咱们这样很不方便么？” “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说么？我都还没说你不方便个屁啊！” 看着她不满的嘟着嘴，我放弃继续和她斗嘴，转而拿着那个项圈。 没有任何的接口，没有任何按键，整个项圈呈一个c字型的整体，似乎是直接成型的，连耳机两端的连接处也没有丝毫的缝隙。 “喂，你不来哄哄我么？一个耳机有什么好看的？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啊！” “你能弄到？” “这个对我来说很难么？我又不像某人那么桀骜不驯，非要体验什么人间疾苦。” “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你还要不要了？” 我没有回答，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手机，尝试着能不能连接到这个耳机。 果然不行。 “你真的能弄到？” “这种东西很难弄到么？只是一个普通的耳机而已能难得倒本大小姐么？哼！” “那你明天过来的时候带过来吧！最好带个说明书。”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你要住在这里？”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当然！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总不会忍心让我睡地板吧？” 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实在无可奈何，正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门再次响了起来。 “你好，你是陈一么？” “我是，你们是” “你认识这几个人么？” 来的身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不知是否有意的堵住了门口的路之后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让我看。 “认识。” 虽然毫无头绪，但照片上的人正是和我约好去探险的那几个人。 “现在有一起失踪案件需要你协助！” 没等我反应过来，从他身侧冲进来人快速的抓住了我的手脚。 第二章 源 梦境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以科学的方式存在，却又以玄之又玄的方式体现。 我没有抵抗，即便他们粗暴到以近乎绑架的方式将我带走，我也还是没有抵抗。 这几天的梦境让我越觉费解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会有什么人会将我带走，可究竟会是什么人，我以为的就是他们。 的确，反抗也并不是一个好的举动。 可依旧听着我那个契约女友的大喊大叫，在她的抗议和威胁声中，我从那个略显拥挤的地方解脱了出来。 虽然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乖女，但也没有真的像我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惹人厌，我只是不希望她离我太近。 以及我所代表的厄运。 我本已为他们只是将我带到附近的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可显然是我有些过于天真了，事情似乎远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 一上车我的头就被一个黑色的头套彻底的套住，这让一切看起来都变得更加的不同寻常。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能算值得庆幸的话，也只有布料还算透气，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闷而已了。 “我们要去哪里？” “有时候知道太多不一定对你有好处。” 声音虽然低沉，但已经没有房间里时的那种戾气。 可我对他所说的话并不觉得认同，而且这种沉默让我觉得有些难受，于是再次开口。 “他们失踪多久了？” “两天。” “那为什么会找我？我一直都待在这里。” “这个问题，等下会有人告诉你。”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话题的中心就很快转到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上面了。 “雾？” 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甚至都没有感觉出我究竟有没有说出声音来，所以在已经沉寂下来的空气中再次发声，我呼出的空气开始出现白雾。 “雾还要持续多久？真的只是雾么？”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果然，答案还是要靠我自己来寻找。 这一次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没过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我在头套没有被摘掉的状态下被两个架着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声粗重的关门声后，我轻轻地拿掉了头套。 黑？或者是灰？ 桌子上的台灯光线虽然强烈，但却始终照不到墙上，所以房间的颜色我始终无法分辨出来。 “你终于来了！” 我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因为那个台灯被故意调到让我觉得刺眼的角度，我用手遮住光的方向，才隐约看到对面人的脸，可他看起来并没有丝毫想要把那台灯从我眼前挪开的意思。 “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我们需要你帮我们一起让这个世界恢复它原本的样子。” “可我能做什么？” “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不要再试图逃避，面对你该去面对的问题。” “可” “哐！” 门突然的打开，立刻将我的视线拉了过去。 又是一个陌生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用力的关上门，然后走到我面前坐下。 坐在我面前的人呢？我刚才在和谁说话？ 大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说说吧，你和他们之间的事。” 他把几张照片直接拍在了冰冷的桌子上。 “我已经说过了，虽然我也很难过，但是他们的失踪和我没有关系。” 他那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眼神和语气让我感到不爽。 “嗯，我只想听听你和他们是怎样的关系。” 他虽然轻松的说着，可更加令人觉得反感。 “同学。” “只是同学么？这里面没有一些私人恩怨么？” “没有，只是同学。” “那他们之间呢？” “不知道。”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么？既然不熟为什么会约一起去玩？” “因为他。” 我指着那张照片说道。 “云昊？这个是你的熟人？” “嗯，他是我朋友。” “那他和其他的人关系你知道多少。” “他没有说过太多，大概只是一般朋友。” “看起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也没有多好啊。” “也许吧。” “为什么你没有去赴约？” “我被带到庇护所了。” “嗯。看来你还算诚实。” “你知道？那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不要着急，把你带到这里，自然有我们的用意。不知道你对外面的雾怎么看的？” 他摆了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那有什么关系么？” 我对他突然的提问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不知道有些事情你想不想听。” 他嘴角突然上翘，有种说不出的奸狡。 “你说说看。” 我皱着眉答道。 “本来想绑架案这种小事，是根本不可能够资格动用我们这种级别的人的，可这种小事一旦和我们关心的某件事情发生了哪怕一丝的联系，他就不再是一件小事了。” “三天前的下午，在全球范围内突然爆发的大雾，立刻引起了我们的关注，虽然我们很快的发现了源头，但很快我就发现，源头似乎并不只有一个，而且利用现有的技术似乎并无法有效的将源头封锁住，当然更不要说去探查它究竟是什么了。” “可这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我觉得正相反，或许只有你能帮上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说过源头并不止一个，他们之间除了都是雾气源头的共同点外，有人发现在源头周边有人突然消失的证据，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源头，很可能是某种虫洞的特殊的形态，虽然在这两天内已经没有出现失踪的事件了，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 “”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在之后对那些失踪地点的探查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通俗的讲就是有人在失踪地点听到了失踪的人的声音了，可那些人根本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是说” “就是说他们很可能还在那里以某种非正常的形态。” “你是说灵魂？” 第三章 骤停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房间里，我们两个人突然对视着，声音也静了下来。 “我虽然并不完全认同你的说法，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他们确实是以我们所无法了解的方式存在着。” 他语速很慢，样子看起来很认真，无奈的摊着手。 “可即便你说的是真的，我又不是巫师啊，又怎么帮你们？” 看着他过于认真的样子，我有些无语，甚至有些想笑。 “我们在查过一些资料，唯一相关的也只有一些民俗方面的传说，灵体会残留在原地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生前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你知道，即便是有一丝的可能性，我们也不想放弃。” “你要我去那里？可真的没问题么？” 我眉头微皱反问道。 “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口的异动打断，瞬间就将我们的视线拉了过去。 “哐！！！” 厚重的铁门再次被踹开，我甚至开始觉得它有些可怜了。 “没你的事了，请你出去。” 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大汉从门口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色的军装，看起来像是个高级军官，他走到桌子边上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看着来的人威严的样子，不觉有些害怕，下意识的站起来走了出去，就在我脚步踏出房间的一瞬间，突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之前和我聊天的那个人带着他身下的椅子一起倒在地上，他捂着脸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将他一耳光打倒在地的军官。 他期待的眼神没有得到解答，却是一连串的反问和辱骂。 “你就是这样做事的么？给我好好记住，下次抓人之前把背景查清楚了。” 我还没有彻底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就听着他对那个人破口大骂起来，瞬间被这场面镇住了，脚步停在了门口忘记迈出去了，原本停留在他那有鲜血溢出的嘴角上的视线突然被什么刺痛，而就在此时我无意中看到了那个人怨毒的眼神，也正是因为他怨毒的眼神，军官也察觉到了我还没有出去。 “请把门关上。你已经可以走了，接你的人就在外面。” 令人无法生出反抗之意的语气，让我带着我犹豫的脚步离开了那里。 “你还好么？他们对你怎么样了？”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走着，都没有发现我的那个未婚妻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大概是因为我这有些落寞的样子，让她担心的跑了过来，关切的捧着我的脸查看着是否有什么异样。 “我没事。” 我把她的手从我的脸上拨开，侧过头若无其事的轻声说着。 “我会去一定要去和叔叔们说。” 她怒气冲冲的站在我旁边抗议着。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我完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因为我并不想再次成为他们的笑柄，可我并没有将这个理由告诉她，只是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再次回到庇护所的我，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躺在了床上，回想着那人对我所说的一切，如果说我对此不觉的好奇那才是奇怪了，可我如果就这样的出去，很可能又会引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但心里还是对我那些朋友的下落还是有些放不下。 “我该怎么办？” 拿着那个耳机翻来覆去看着的我，自言自语着。 “什么怎么办？” 突然响起柔弱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跟着我又一起上来了。 “没事你可以随便出入这里么？” 我顿了一下问道。 “当然了啊，不然你以为是谁去接你回来的？如果你要的话就拿去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看起来似乎又开始生气了。 “可以么？” 我拿起她丢过来的通行证，又看了看她。 “你可要快点回来才行。” 虽然几天没有出来了，但是路依旧是熟悉的样子，只不过是被笼罩在厚重的雾气中而已，也并不像在楼上的时候那样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能见度还是能够保持在三到五米的样子，所以，我还能分得清道路。 左转，右转，再左转，连续穿过了几条小巷，一条大路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顺着这条往日熟悉的道路穿过了豌豆市心的海神广场，在一角的路边等着那有轨电车的到来。 空荡荡的海神广场心中无限的感慨，往日的喧嚣和人来人往如今却如此冷清，路边的车站此时也只有我一人无聊的在这百无聊赖的玩弄着头顶处厚重的雾气。 思绪跟着随着我手臂落下的雾气而陷入了幻想中，这样的雾里是否会藏着什么奇怪的生物，是大是小，是像人类多一些还是更像怪物多一点，是否也和我此时一样的孤单。 “呜呜呜——” 远处突然响起地蒸汽笛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透过雾气看到的车灯如幻想中怪物的双眼一般，来势汹汹的向我冲来，吓的我下意识的向后退开。 看着停在我眼前空无一人的电车，感觉自己被它吓住了，它现在这个烟雾缭绕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刚从阴间开出来一样，让我一时间心神有些恍惚。 可我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 我依稀记得是去向哪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并不确定。 下一站，接下来几站都没有人迹，心里渐渐的被空虚所填满，变得更加想快一点到达那个我记忆中的目的地。 也或许是因为与此时的孤寂和我漫无边际的幻想，让我觉得莫名的恐惧。 心中的寒意让我把那个项圈上的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又把卫衣的兜帽在头上戴好，不让那些让我胡思乱想的声音再钻进我的脑海里。 可有些事情往往总是事与愿违，我才把帽子戴好，电车突然地急停，让我直接躺倒在座位里，幸亏在它急停的一瞬间我就牢牢地抓住了椅背，不然的话此时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电车是无人驾驶的，并不会有人来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我只能自己下车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