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论坛回古代》 第一章 早上好 “各位乘客,欢迎乘坐404路公交车,本车开往北海幼儿园站,中途无停靠。” “上车的旅客,请坐好扶稳。” “下一站,终点站北海幼儿园到了,北海幼儿园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收拾行李物品,按顺序下车……” “啊……到站了……到个屁的站,老子坐车居然也能穿越,老天爷,我真想砍死你。” 秦余醒了来,他揉揉眼睛,从一床上爬起,穿上一件有些旧的青色长衫,将长长的头发束起。 用盐漱了漱口,拧干浸湿的毛巾,擦完脸后,对着铜镜,仔细地端详自己的新面孔。 “嗯,小白脸,长得还挺令我妒忌的嘛。” 秦余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拿起身上的牌子看了看。 牌子上写着宁州秦余,天仁三年秀才 “唉,庄生晓梦迷蝴蝶,现在的我到底是后世的穿越者,还是拥有后世记忆的古代人,这真是个令人脑壳疼的问题。” 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说着,背起包袱,他打开了房门,一个青年正跟他擦肩而过,那青年见到秦余,立马转身笑道“呦,秦相公,早啊,昨晚睡得还好?现在要出门了吗?” “小二哥早啊,是的,昨晚睡得还好,很踏实,赶了半个月的路了,难得的踏实。” 秦余笑着,瞧一眼自己客房的房间号后,便独自下了楼梯。 “呦,秦公子早啊。”楼下,客栈掌柜露出一张令人难以拒绝的笑脸,他每一天都会摆出这样的笑,不管来的客人怎么样,生气的、找茬的、或者其他,只要见到这张脸,就什么脾气也生不出来。 “掌柜的早。”秦余跟着笑起,随后从身上掏出十五文钱来,交到柜台上说道“退房。” 客栈掌柜数了数铜钱的个数,发现数目都对后,便将秦余所住的客房号给重新打上“空”的记号,并陪着脸笑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文。秦相公,等小二他下来,你便可以走了。” 说着,刚才的小二哥早已从楼上过来,他跟掌柜的说清,客房中并没有短少什么物件。 随后,掌柜的再道“秦公子,一路顺风,刚来到宁州吧,宁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呢……” “哈哈,掌柜的,多谢了,不过,小生来此,是有要事得办。” 没等掌柜说完,秦余摆了摆手,再拱手,便提一提包袱,往门口而去。 掌柜的在他身后挥手道“秦公子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秦余自顾走到大街上,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 清晨,是一天的开始,秦余看到,路上,虽然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但商贩们却已早早守在摊子前。 他们吆喝着,希望自己的东西能卖得好价钱。 秦余走到包子铺前,坐在凳子上,向老板要了一笼包子,还有一碗甜豆浆。 豆浆,不甜不好吃,当然自己更喜欢辣一点的味道。 但这个世界,辣椒还没有引进,需要等到明朝时,江南一带才能看见辣椒。 而此时,这个时代,比明朝要早两百多年。 秦余吃一个包子,然后喝一口豆浆。 他心中想着,自己来这个世界也不到一月,但因为继承了宿主的记忆,所以很多东西都能快速适应。 然而,想真正适应,还需要时日。 先不说留着难受的要死的长头发,每天刷牙都只能用盐,洗澡没香皂,晚上连夜生活都没有,最疼莫过菊花疼,古代的话,上厕所真是麻烦。 一面苦恼,一面把豆浆包子都解决光。 站起身,结了钱,秦余走在街道中央的土路上。 “抓贼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爆喝。 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住脚步,向声源看去,秦余也转头望。 只见一个红裙女正追着一位身形精瘦的矮小汉子。 那汉子速度飞快,转眼便到秦余身前。 而红裙女也不慢,看要追上汉子时,纵身跃起,急速的往秦余这边飞来。 就这瞬间,秦余忽感有股巨大的力气从背后将他推起,自己整个人飞到半空,朝红裙女方向而去。 “啊——” 嘭! “嘤——” 额头遭到重击,一嘤之下,便摔在了地上。 还好地面软软的……等等,地面怎么会软软的? “哎呦我嘀亲娘嘞,你压死老子喽。” 屁股下面有声音,往下看时,是刚才在背后搞偷袭的汉子。 这汉子看上去有些力气,一脚居然能把秦余给踢飞。 但害人终害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推汉不行反被挤。 在踢秦余时,早被红裙女发觉。 红裙女拳头下去,把秦余当做沙包,使向没能跑远的汉子。 而这时,红裙女正站在地上,很高兴地揉揉拳头,笑看着在地上的两人。 啪啪啪…… 路人拍掌赞扬红裙女见义勇为的行为。 后头来的失主对红裙女更是千恩万谢。 不一会儿官兵过来,把毛贼抓走。 秦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他一脸懵逼,都不清楚发生什么,便被两个人当沙包(shabi)一样扔来扔去。 正所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所以他很想为自己的头报仇。 但那恶贼已然被抓,也算恶有恶报,他也不好再做什么。 可这女子…… 秦余摸摸自己的头,再看一看红裙女的拳头,然后估量下两人间的武力值。 唉,算啦,好男不跟女斗。 秦余整理整理衣服,转身准备要走。 “诶,等等!”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扭头一看,是那红裙女。 “不知女侠有何贵干?”秦余回身问道。 “刚刚要不是我,你就摔地上了。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红裙女双手抱胸,笑嘻嘻地昂起头,等着秦余的回答。 感谢?想得美。 秦余摊摊手说道“姑娘,我不过是个路人,是不小心才会碰到你们的。还有啊,以后要多注意营养,你看你那里,不觉得羞愧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秦余虽然打不过她,但也想通过口舌赢回一局。 一边很嘴贱的说话,一边用手指着红裙女身前。 没等小姑娘反应过来,扭头就跑了。 这是一句很伤人的话,红裙女一开始没明白,等想通后,怒道“站住,你这个流氓!” 红裙女奋力追赶,眼见就要追上,可秦余一个转身,就溜进一条巷子里。 少女跟到巷子,巷子里空空如也,哪里有秦余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巷子尽头拐弯处出现一人,他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全身连头都被麻衣包裹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大粽子。 少女见他往这边来,立刻移开几步,留出一条道让他过去。 不过,当少女往左时,麻衣人也跟着往左,当少女往右时,麻衣人也跟着往右,两人就这样左左右右几个回合。 少女气急,跺着脚想要说他,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麻衣人却抢先一步说道“哎呦,姑娘,你干嘛挡住我的去路。” “我……嘿……”少女插着腰,气愤道“明明我让你的好不好。” 麻衣人好像没听进去,只是咳嗽道“我得了麻风病,你让开点,会传染人的。” 一边说,一边向少女贴近,双手托到她胸前,逼得小姑娘步步后退。 少女想到他有麻风病,害怕的将身体贴在墙上,右手捂着鼻子,左手食指着巷口说“你走,你走。” 麻衣人一步一摇地继续往前,边走还边说“唉,现在的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别人。” 少女听此,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看着麻衣人的背影,只觉得熟悉。 “你站住。” 这一喊,让麻衣人生出一丝紧张,脚下一顿,朝右边歪了一下,险些不稳。 但他仍做镇定,转过身来,低着头问“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走过来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高个子的青衣书生从这条巷子跑过去?” 麻衣人故意贴近她的身体,再道“啊?我没听清楚。姑娘我有点耳背,你再问一遍?” 少女大声再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书生,从这巷子里进去!” 麻衣人恍然大悟道“啊?哦……有,有。转角处是个死胡同,他现在还在那里呢。” 少女听了,立刻高兴起来,对麻衣人说道“好啦,你可以走了。” 麻衣人又靠近少女,故意道“啊?” 少女大声吼道“你可以走啦!” 麻衣人点点头道“哦?哦,哦……” 眉飞色舞间,少女也不管麻衣人,独自就朝巷子拐角处跑去。 麻衣人看她跑远,叹了口气,摇摇头,回身离开。 少女追到拐弯处,向左看,前面确实是个死胡同,但哪里有那书生的身影,倒见一个乞丐,满头蓬松,抱着一件青衣,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喂,你有看到一个青衣书生吗?” 少女指着乞丐问,乞丐点了点头,哆嗦道“刚……刚才他进来,二话不说就要跟我换衣服。我不同意,他就抢走我的……连乞丐的衣服都抢,什么人啊……呜呜呜……” “什么?你是说他抢了你的衣服?那么刚才出这条巷子的人就是他喽。” 乞丐点了点头,“呜呜呜……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好气啊——” 没想到被他骗了。 少女气急,右脚朝地上重重踩去,啪一声,一块青砖碎裂。 紧接着跑到巷口,巷口处只留下一件麻衣。 第二章 初入曹家 丢掉麻衣,换上从包袱中取出的蓝色外袍,待听到巷子里的尖叫声,立马左右看了看,发现左手边有家书店,秦余便快速走了进去。 进入书店,随手拿出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 听到巷口传来的动静,秦余把书稍微往下拉,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不一会儿那红裙女子拿着麻衣走出巷子,好像很生气,在街上四下张望,想要找到那该死的身影。 看她的样子,秦余忍不住想笑,这么笨的姑娘,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待那女子走远,他才放下心来,把书收好。 “公子啊,你书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放回去。” 书店老板无语地看着秦余,他是第一次见到进书店这样看书的人,不单把书贴在脸上,还把书倒着放,最重要的是那本书的名字还叫《女戒》,是给女人看的,一个大男人捧着它干嘛? 真是个奇葩。 秦余尴尬的把书放回原处,在书店老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下,走出了书店。 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看看书店的名字,《新华书斋》是吗。 …… 离开书斋,秦余往西而去,待看见一户门前有对白玉石狮子的住户时,心道,总算到目的地了。 到了大门口,秦余看见有四个粗布衣服,家丁打扮的青年守在那里。 秦余向右手边的一位下巴有颗大黑痣的青年拱了拱手说道“小生秦余,受先父所托,有一封信和一块玉佩要给贵府老爷,劳烦小哥帮忙通报一声。” 那青年看秦余一身穷酸样,便双手抱胸说道“什么东西,给我就可以了。” 秦余摇摇头,肯定地说“我必须亲自交到曹老爷手里才行。” “哼,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我曹府撒野。我家老爷不在,你滚吧!”家丁很瞧不起秦余的落魄像,故意大声呵斥。 “你……小哥,还请你再通融一下。”秦余不打算就此放弃,便再次请求道。 “滚!”那家丁又大声吼道。 嘁,狗眼看人低。 无奈之下,只好走在石狮子边上,打算先等等。 “嗳嗳嗳,说你呢,别在我们门前站着,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黑痣青年一面喊着,一面走下阶梯手指指向秦余,仍不放过他,叫他马上离开。 秦余略微生气说“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干嘛要走!” “嘿,你还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打他这忘八蛋,让他知道曹家门口不是让人随随便便站的。” 黑痣青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看到秦余心里总是不爽,并招呼身后的三个家丁。 秦余被逼得步步后退,本欲要走,然而心中总有一个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自己也不清楚曹德的为人,大概嫌贫爱富吧。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要把信送到。 没到黄河呢,他的心自然不死。 却说这时,四个家丁摩拳擦掌,眼看就要打过来了。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曹宅里走出一个人。 秦余看他大约三十来岁,长面细须,棉麻衣服,管家打扮。 只见这人来到四个家丁中间,指着黑痣家丁说“曹旺,你又在欺负人,老爷吩咐过的事情,都忘了不成?” “呦,是曹管家啊。小的哪敢,是这小子在门前撒野在先。” 秦余听他胡说,气的真想打过去。 而这时曹管家已经走到秦余面前,并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像,真像。” 秦余不明白这位大叔在说什么,不过既然他是管事,或许可以通过这人联系到曹伯伯,于是开口说道“小生秦余,身上有封信和一块玉佩要交给贵府老爷。刚才听这位小哥说曹老爷不在家,所以小生就在路边等候他回来。不想小哥又不让,这才争执起来。” “哦,那块玉佩我能瞧瞧吗?” 秦余自然答应,从口袋里把那玉佩还有一封信拿了出来。 曹管家仔细端详秦余手里的玉佩,又看着秦余,激动的问道“公子刚才说自己姓秦?” “正是。” “令尊可是叫秦逸?” 秦余点了点头。 曹管家抓着秦余的胳膊说道“哎呀,秦公子,我家老爷找你们找的好苦啊!” 秦余被他抓得生疼,松开曹管家的手说道“那不知曹伯父可在家里?” “在在,老爷此刻正在书房看书,你且随我来。” 曹管家一边摆手势请秦余进去,一边用眼神乜了曹旺等一眼。 曹旺四人见秦余被曹府大管家这样恭恭敬敬地送进府里,无不感到惊讶。 特别是曹旺,刚才还要赶人家走,不想这破书生居然是曹府的贵客,还是特别贵重的那种。 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曹老爷知道的话,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及此,心里慌慌的,两腿发软,想动动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就像门口的两尊石狮子那样,傻傻地立在地上。 …… 秦余被带到偏厅,早有曹府的丫鬟送来热茶伺候。 等了片刻,只听屋外脚步声响,有人大声说着“贤侄,我来迟了。” “定是那曹德曹老爷。” 心下想时,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人,身穿银绿色印万字外袍,头戴黑色寿字员外帽,中等身材,圆脸短须,见到秦余时,两只手托在半空,一面进来,一面激动地问道“你是我秦兄弟的儿子?我就是你的曹伯伯啊。” 秦余见此,立马站起来拱手作揖道“小侄秦余,拜见曹伯父。” 曹老爷连忙扶起,一面请他继续坐下,一面自己坐在身旁,拉着他的手问道“我秦兄弟到底得了什么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秦余用力回想秀才的日记,一会儿之后,才凄然回答。 他把秦父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治疗,又如何药石无灵最后撒手人寰,都一一说清。 曹老爷一边听,一边拭泪,并劝慰秦余道“贤侄莫要再伤心了,应当保重身体才是。” 秦余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信与玉佩。 曹老爷见到玉佩,睹物思人。 两人自十八年前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面,想及此,又是一阵伤心。 看完信,方对秦余说道“你父亲在信中让我代为照顾你,这倒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贤侄你现今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不如在我家住下,也好安心读书。” 秦余立即站起来推辞道“怎么好叨扰伯伯,我自有办法谋生。” “少说这些生分的话,我和你父亲是生死之交。他如今去了,我理当照顾你。难道说侄儿因为自己是个秀才,便看不上我这商贾之家?” “……不敢,不敢。既如此,那小侄就打扰了。” 接着,两人坐在屋内又聊些跟秦父有关的事。 这时候曹管家从外面进来,他在曹老爷耳边说了几句,曹老爷听了立马生气说道“把那四个人给我带进来!” 不一会儿,曹旺四个并成一排来到屋里,他们知道得罪了贵客,于是连忙跪在地上,只是磕头。 曹老爷生气的指着他们说道“四个瞎眼的忘八,难道忘了我经常跟你们说的话吗?如果不是管家,恐怕我今生都见不到我侄儿了。” 曹旺等开口求饶“请老爷开恩,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秦余见此,正想开口说几句劝解的话,忽见那管家又在曹老伯耳边细语,曹老伯的怒容也跟着更甚刚才。 他知道这里面必有蹊跷,所以不好多说,只是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什么,你们居然敢聚赌。”曹老爷站起来,重重拍一下桌子,怒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点也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来人呐!” “请老爷吩咐。” 忽然,两个高个子黑衣护院出现在门口,拱手站立。 “把这四个刁奴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然后扔给他们老子娘,就说我曹府永远都不会用他们了。” 秦余听了,心想这事果然不简单,他把目光移到管家身上,又看了看地上的四个家丁。 “老爷,一切都是曹旺的主意,是他要我们赌,也是他说要打秦公子。他是管我们的人,我们也没法子,总之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啊。” 三个家丁像商量好的一样,突然发难,直指曹旺,秦余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喝着,却也不管他们,只是看戏。 “贤侄,这事你怎么看?”曹老爷转过头问身边的秦余。 “我?伯伯是在问我吗?” 食指朝嘴边指,秦余疑惑地看着曹老爷。 曹老爷点点头“对,就是贤侄你。” 这一刻,房间里十六只眼睛都盯着秦余看,看得他头皮发麻。 秦余心中表示自己只想当个吃茶看戏的观众。 第三章 我的嘤嘤球 家丁赌博,这在古代好像不算违法,不过看刚才曹老伯生气的样子,秦余心想“不准赌博”大半是曹府里的规矩。 就算如此,他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并且这件事很明显是别人早就设好的局,让那个曹旺往里面钻,只是秦余自己恰好撞上而已。 想了一想,秦余才指着黑痣家丁答道“伯伯,当时只有这个曹旺阻止我,另外三个小哥是听了他的话才来的。对于赌博一事,侄儿认为应该看参与的钱财多少,和谁是主谋最为重要。” 等秦余讲完,曹管家立即在旁赞美道“老爷,秦公子不愧是读书人,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还很有情理。他刚才所说的可以写进曹府家规里,相信以后府里的人会更敬重老爷的。 至于曹旺一事,请老爷交给我去办,三日后,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曹老伯点了点头说“既如此,就有劳管家了。” 随后,两个护院带着四个家丁从房里出去,在到门口的时候,那个曹旺还回头狠狠瞪了秦余一眼。 秦余心里咯噔一下,看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是你秦余害得我丢了饭碗,都是你秦余的错,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的。” 可这明明是曹管家的锅,怎么飞到自己身上了? 过了不久,曹老伯起身对他说道“贤侄,我让管家带你去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晚饭再说。”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去。 秦余起来恭送,接着就在曹管家的带领下,去往曹老伯所说住所。 两人在路上走着,偶尔碰到府里的家丁丫鬟,他们在见到秦余的时候,都在交头接耳着。 不知是秦余耳朵好,还是因为他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只听见,他们说道“看见没,就是他,第一天来,曹旺便被老爷给赶走了。” “听说此人是老爷故旧的孩子?” “哼,故旧故旧,也没见逢年过节来我们家过,只是到走投无路才想到我们曹家,也不看看,曹家是那等收容乞丐的地方吗?” “有没有可能是老爷在外私生子?” “怎么可能,凭他这个穷酸样,也配?” “你看他的眉宇间其实和老爷的很像。” “算了吧,瞎猜个啥,不可能的,他就是个来我们府里蹭吃蹭喝的破烂乞丐。” “小声点,不要被人听去了。” “听去了,我也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个臭乞丐,跑来我曹家,第一天便作威作福,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 …… 秦余听完,心中有点郁闷,不知该怎么发作,但为了生存下去,只能继续没脸没皮下去,不然,叫他怎么办呢? 就在秦余无奈时,不到片刻,他们二人便走到所在的屋子中,在房间看了看,只见这里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床铺被褥都是新的,还有新的桌柜,文房四宝,各种摆设,应有尽有,是个读书与休息的好地方。 在古代能住这样的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秦余没有什么不满足的,知道现在是寄人篱下,所以他必须要努力。 考功名也好,做生意也罢,总之得混出个名堂来。 “秦公子,不知你还有什么吩咐?”曹管家推了推他问道。 秦余回过神说“没有,多谢曹伯伯与管家你们的一番照顾。” 曹管家摸摸胡须道“公子不必客气,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对了,门口有个小子是专门来伺候你的,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他说。” 秦余一面称谢,一面送曹管家离去。 管家在离开前,还饶有意味地看他一眼,还颔首说了句,“像,真像!” 像你,秦余被刚才那几个家丁丫鬟的话弄得疑神疑鬼,再加上管家没头没脑的“像,像,像”,难道说自己真是什么私生子? 秦余摇摇头,这一定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这时候,那管家口中的小子正站在走廊下,微笑着拱手对秦余说道“小的曹六,见过公子。” 秦余点了点头说“曹小哥,以后就请关照了。” “公子不要这样,伺候公子是小的的本分。小的现在就在屋外,公子有什么吩咐,吱一声就行了。” 秦余笑着回道“曹小哥,你我年纪相仿,不用这么称呼,叫我秦余就可以了。” 曹六连忙摇手道“这可不敢,被老爷知道了还不把我打死。” 这倒是自己莽撞了,只因为听他老说“小的,小的”,秦余觉得有点不大自然,却忘了古代规矩多,稍微不注意就会有悖礼仪。 既然如此,秦余也只好听之任之,自己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左思右想,思考着未来。 原本是个网文写手,不明所以下穿越到了这个在五代十国后,被架空的时代。 为了活下去,便来到曹府碰碰运气。 终于踏上这位曹老伯的船,曹老伯是个好人,有了他,自己的吃穿暂时不用愁,只是这样也非长久之计。 况且从刚才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家丁来看,曹府的人并非都欢迎自己。 也是他太过卑微,只想着在这异时空中活下去,但秦余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很高,秦余决定靠秦秀才的秀才身份,去考取功名。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作为网文写手,还是历史区的一个白丁作家,自然知道来到古代,最爽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当大官,赚大钱,买大房子,买最美的婢子,娶最漂亮的娘子。 对,这些便是他最大的梦想了。 不过,此刻,先要在曹老伯这儿好好活下来,并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想了许久,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或许是刚穿过来有点不适应,总之他现在感到十分疲惫,没过几分钟,就沉沉睡去了。 …… “嘤,嘤嘤……” “嘤,嘤嘤……” “什……什么声音?”秦余被一个奇怪的动静吵醒,当他睁开眼看时,发现有个天蓝色半透明球体在他面前上下晃动,并发出嘤嘤嘤的叫声。 “嘤嘤怪?” 秦余怀疑的看着这个球,它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要干什么? 嘤嘤球飞到秦余的左手中,秦余托起来仔细的瞧,看见对着自己的球面上有个红色像“1”的痕迹,这就好像是软件上的消息提醒,让他有想去消灭红1的冲动。 不作死就不会死,而秦余却是个喜欢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人。 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红1,这时候,只听“叮”的一声,嘤嘤球一下子就不见了,紧接着出现一个登录界面。 “咦,这不是?” 秦余发现这个登录界面异常熟悉,很像他在以前经常玩的“千度论坛”。 登录界面上有两行空白的方框,要你填写用户名和登录密码。 秦余本着试试看的心态,便开始输入他以前的帐号,看看能不能登录。 名字“天若悬河云随风”。 密码“qyu520240”。 点击确认后,账号密码居然都对,接着就登进去了。 “这是为什么?不符合科学啊。” 秦余又是惊喜又是奇怪,他居然能登录在地球时的一款软件。这里又没网,还是跨时空的,那到底是用什么连接呢? 记得当时正是用手机在码字。 难道是这个原因?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界面已经变到论坛首页,只见首页最上面写着“千度”两个字,下面是个搜索栏,再往下是秦余在千度论坛时所关注的各类小论坛,有历史坛,诗词歌赋坛,李帝坛,男人减肥坛,坛等等等等。 它们分成两列,左右各有十个坛,每个坛的右边有三种颜色红黄蓝的钻石数字镶嵌其上。 蓝色钻石代表萌新等级,一级到三级。 黄色钻石代表准大佬等级,从四级到十级。 红色钻石代表大佬等级,从十一级到十六级。 级别是根据经验来提升的,级数越高越难升,特别是红色十六级,升到这个级数的人少之又少。 经验是通过你签到、发帖或者回复别人帖子时获得的 而秦余所关注的小论坛,最高等级历史坛十一级,其他的等级不一。 小论坛的下面是个工具栏,工具拦上从左至右有五个小图标,分别是推荐、首页、进坛、消息、我的。 这时候,在消息那里,出现了个红1,秦余想方才嘤嘤球上的红1就是来自它吧。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秦余轻车熟路的用指尖点击了下消息,接着界面就跳到信息的界面,只见上面有个未读的回复。 回复上写道…… 第四章 秦·真萌新·余 “火钳刘明。” 看到这四个字,秦余才想起那是自己以前在历史坛里发的一个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 当时只是作为水贴,用来增加经验值的,不想一贴成谶,如今真的穿越了。 还记得贴子是好几年前发表的,那时也没有一个回复,到最后成了坟贴,可现在,居然被人用洛阳铲给挖出来了。 然而秦余并没有管那消息,他用手划到“进坛”图标,手指在历史坛上点了下去。 历史坛是千度里一个比较大的论坛,注册人数达到一千多万,里面大多都是热爱历史的网友,他们在这里讨论,学习和分享历史方面的东西。 当然有讨论就有争论,有争论就有派别。 历史坛里有众多帮派,根据各个派别的热爱方向来划分,可分为某朝代粉,某国家粉,某党派粉等等。 而秦余是属于吃瓜看戏咸鱼派,从不参与讨论这些有争论的贴子,他一般会进精品贴里去找有用的知识。 虽然“在历史坛学历史”一直被当做一个笑话,但不可否认,这坛里确实有些大神。 不过,别看秦余也有十一级,却是个历史菜鸟,除了知道历史的大概脉络,其他的屁都不懂。 他是个靠水和签到升上去的超级大水逼。 此时此刻,兴奋的大水逼正随意点开一个贴子,打算在下方“说说看法”中试一试能不能发表评论。 虽然没有输入法,但神奇的是只要秦余心念一动,“看法”里就能出现想说的话,这可比语音还好用。 “萌新萌新,我是萌新。” 随后点击发布,不一会儿界面就弹出一个黑框,框里显示“发布成功,经验值+5”。 这让秦余高兴的不得了,可以在古代玩千度,那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与孤单了。 “公子,该用晚饭了,老爷在正厅等你呢。” 这时,门口的曹六进来,他向躺在床上的秦余喊了一句。 “好,马上就来。” 秦余随口答应一声,穿起鞋就跟着出去了。 而那个千度论坛仍然在他面前没有消失。 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关闭论坛,但又担心关闭后,还能不能开启? “主人你确定要关闭吗,嘤。” 论坛接到秦余的想法,然后弹出一个对话框。 “如果我关了,下次该怎么开呢?” 对于论坛能给出回应,秦余很惊讶,接着又把下一个问题抛出来。 “只要主人心里默念三声嘤嘤嘤,我就会出来了,嘤。” 秦余“°ー°〃” 每次都要嘤嘤嘤,迟早变成一个嘤嘤怪,秦余表示接受不能。 而这时,秦余与曹六已经到达正厅门口。 “大哥,你为何对那小子如此优厚?他不过是你一个朋友的儿子,你对他居然比对亲侄子还亲?这一点,我替禄儿不服啊。” “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看看你那儿子的德性,拿了钱还不知去哪里花天酒地呢。” “可是大哥……” “不要再说了,小心传到别人耳朵里,不好听。” 里面传来争吵声,停止了秦余要往前走的脚步。 不一会儿,厅里出来一人,只见他面红耳赤,与曹老爷长相相似,在抬眼看到秦余的时候,冷哼一声,扭头离开。 “是贤侄啊,快进来坐吧。” 秦余茫然地看着走远的人,还没问清楚什么,就被站在门口的曹老爷叫了进去。 “伯父,刚才的是?” “是我二弟,方才他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好好在这住着,没人会亏待你的。” 曹老爷一边让秦余坐在凳子上,一边劝慰着。 很快,有三个丫鬟端着盘子从门外进来,她们走近餐桌,把盘子里的食物放在桌上摆好。 餐桌上摆了五个菜,一碗汤,曹老爷面对门口而坐,秦余就在他的右手边。 “那刚才的……曹二伯,不来吃吗?” “他不在这住,自然也不在这吃了。贤侄,我们不要提他,我这里正有一个好去处跟你说,就看你愿不愿意去了。” 秦余吃着饭,点了点头说“愿闻其详。” “从这往西一百里有个鹿山学院,那是整个宁州城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从那出来的学子,中进士的共有三十二位,中状元的有三位。鹿山学院堪称是整个宁州城最好的学院。贤侄,那里的山长我认识,我想送你去鹿山读书。三年后正好是乡试,到时你一定能得个解元回来的。” 秦余听了怦然心动。 又想曹伯父跟自己非亲非故,居然处处为自己着想,真是不一般。 于是站起来,感动道“伯父,你这么对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曹老爷摇摇手说“哈哈,还是这么客气。早说了,我和你父亲是八拜之交,我已将你当作我亲儿子一般了。” 秦余接着激动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动身好?” “后天是个好日子,宜出行。”曹老爷摸着小胡须说,“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 多么好的一个伯伯,就像上天特意给秦余安排的一样。 不管考不考的上,秦余觉得自己都要好好报答曹伯父。 饭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秦余才向曹老伯告辞,回到屋内。 …… 屋里,曹六早就给秦余准备好了洗澡水。 秦余全身脱光,双手充当马赛克,护住重要部位,而后走进木桶中。 他一边搓,一边想,曹老伯的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也没见到他的妻子儿女跟他一起吃饭。 “小六,你有见过曹伯伯的夫人和他的公子吗?” 小六是秦余对曹六的称呼,他觉得这么叫显得亲切。 曹六正好从屋外进来给秦余加热水,听他这么一问,想了想才回道“夫人在几年前就仙逝了,老爷他没有公子,倒有一位小姐,如今在她师傅家学习商道。” “哦哦,原来如此。” 秦余没有接着问下去,他本以为曹老伯有儿子,那样自己便和他来个管鲍之交,增进两家感情。没想到却是个女儿,这样子就不好弄了。 洗完澡,独自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念了三个字……“嘤嘤嘤,||” 很快,千度论坛就出现在面前,因为后天就要去学院读书,但一点都不懂古代学院的学习流程,回忆里秦秀才的学问都是他爹手把手教的。 点进历史坛,开一个新贴,秦余打算问一问无所不知的坛友们。 题目萌新求问古代学院的上课流程? 内容如题。 点击发布,屏幕上出现一个黑框发布成功,经验值+10。 时间过了十分钟,没有人回复。 刷新了十几次,仍然没人回复。 “呦,先占个二楼,然后笑摸楼主狗头,还有三楼是撒比,四楼五楼在搞机,六楼说得对。” 是个无意义的回复。 秦余内心“╮╯▽╰╭” 接着第三个回复只发表了一张图片和一个滑稽脸“本图反弹一切伤害。” 不一会儿,四楼五楼也有人占了,但都是无意义的话。 四楼“不会百度啊,兰州烧饼。” 五楼“我不是五楼。” “谢邀,其实古代学院和现在学校没啥不同,只是那时教的不再是语数外政史地生,而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同朝代,情况不同,不过到了明清以后,因为八股的兴起,六艺已经是名存实亡。对于六艺,楼主如果不懂,还请度娘。 对了,那时的读书人很苦的,他们每天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一年到头,没有几天休息。为考功名,头悬梁,锥刺股。然并卵,真正能当状元的是百万分之一,而中进士的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停留在童生,乃至秀才。 话说楼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看你等级都11了,该不会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骗回复吧? 在最后,多谢二楼。滑稽” 等了半小时,终于来一个有用的答案,虽然有一股浓浓的知乎味,但这个六楼说话风趣,又有礼貌,想必是个非常有范的人。 秦余虽不认可他的最后一句,不过还是回了一个表情“乖”。 他的id,“青史已成灰”,多么有文化内涵的名字,想来是个大神无疑了。 秦余马上在他头像的右上角点击关注,这么牛的人,怎么等级才五级,是不够水的原因吗?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已经被解决,秦余开心笑了笑,水一小时历史坛后,倒头睡去。 …… 第五章 束脩 到了后天,曹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上装满了曹老爷给秦余准备的东西,床褥、被子、各式各样的新衣服、四书五经、文房四宝等等等等。 家丁曹六经曹老爷分派,成为秦余的书童,正站在车边上搓着手,走来走去。 因为早上在他七舅老爷那里多喝了一碗水,到现在便感觉下面憋得慌,可是如果私自离开,一会儿秦公子出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那不是六儿吗?” 这时,身后不远的地方,走来一个人,向他打招呼。 “原来是二老爷,怎么大清早的不在家歇息?” 来者竟是曹二爷,只见他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到曹六身边,笑呵呵说道“听说今天是秦贤侄出门读书的日子,前日我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看他要走,正好送件礼物给他,作为关心爱护子侄的意思……诶?曹六,你干嘛缩着身子,像个猴子似的。” 曹六憋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呦,我的曹二爷,今天小的多喝了碗水,现在下面涨得要命,已经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 “那还不赶紧的,憋坏了身子,还怎么跟秦贤侄远行。”曹二爷面露关切之色,对曹六说,“你现在快去罢,我替你守着就是。” 曹六听曹二爷说得有理,不疑有他,连口称谢,一溜烟就往茅房跑去。 等完事回来,见曹二爷还站在那,只是两手空空的,方才手里的盒子已经不见,想来是把礼物放进车里了。 心中感激不尽,曹六走到曹二爷身前作揖道“多谢二爷……以后但凡有差遣的,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到。” 曹二爷摆摆手,接着就要离开,走前对曹六说道“东西已经给你放在车上了,待会儿跟秦贤侄说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曹六目送他走远,才往车里看看,见除曹二爷刚才的盒子外,其他都如原来那样,便放下心,坐在车前,安心的等待出发。 秦余一大早就被曹老爷叫到书房,曹老爷像慈父一样,向他嘱咐许多事情,并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鹿山学院的山长陆墨林。 又是送信,秦余觉得自己好像跟这两个字特别有缘。 跟着曹老伯一起走到曹府门口,秦余向他告别,随后就朝车子而去。 曹六在车上已经等了半天,当望见秦余来时,立马高声喊道“公子,快上车,不然要迟到了。” 秦余点了点头,待进车后,又掀起帘子对站在门口送他的曹老伯挥挥手。 …… 马车从曹府离开,一路向西,用了半天时间,便到达鹿山学院。 秦余从车上下来,一座形如鹿身的山横亘眼前。 满眼望去,整座山被绿树环绕,中间是用青石铺就的台阶,它如同一条白龙般在林间盘旋。 今天是鹿山学院开学的日子,因为来这读书的大多是富家子弟,所以山下的空地上停满了他们的马车。 行礼从车上一件件往下搬,秦余帮车里的曹六把它们分类存放在两个比较大的箱子里。 “哎呀,装束脩的盒子怎么这么轻?” 忽然,车内传来曹六的诧异声。 秦余赶紧上车问道“怎么?什么束脩?” 昨晚上坛子问了,秦余知道所谓的束脩和现代学校的学费没有太大区别,不过比现代学校好,古人不收钱。 而他也已经让曹六给他准备好了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的腊肉,这些东西方才已经收进那两个大箱子里了,怎么还会有其他的束脩? “公子,你昨天叫我买东西都没有用,鹿山的束脩不一样。” 曹六一席话把秦余弄得一脸懵逼,“那他们要什么束脩?” “他们要的束脩,是十两金。” 十两金子,虽然各朝代的兑换比例不同,但折合成毛爷爷,差不多是十多万张的毛爷爷。 “‘‘” 就跟读三本线的大学一个样,秦余感觉这样读书好败家。 “啊,可那盒子里不止十两金,有一百两金,一百两金啊,哎呦!” 曹小六说完话,一屁股坐在车上,嗷嗷大哭,就好像听到自己的七舅姥爷突然病逝了一样。 “小六,先别着急,你想想今天都有谁接近过这辆马车?” 曹六顺着秦余的话张嘴望天,把思绪往回拨。 “啊,是二老爷干的,难怪今天他走的时候,步子那么沉。” 说完,一下子跳起来,弄得马车摇摇晃晃。 “你是说曹二老爷?” 秦余单手托腮,面露思索之色。 曹六点点头,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秦余听。 “公子,一定是他趁我上茅房的时候偷的,唉,可恨我当时怎么就没憋住呢。” 见曹六一脸悔恨的样子,秦余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不管你有没有尿急,他都会想办法支开你的,金子已经被偷,我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交上这个束脩。” 一百两金子,折合成毛爷爷就是百万张大团结,那是他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车上曾有一百万,现如今却与自己失之交臂,此时此刻,秦余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 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捂着胸口说“小六,先上去吧,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收留我们,我这还有一封信要交给山长,总之须得上了山再说。” 曹六挑着扁担,秦余背着用来装文房四宝的箱笼,两人就这样一脸迷茫的往山上走。 …… “江州司马湿,束脩二十金。” “灵州唐静,束脩十五金。” “安州苏闲,束脩三十金。” 鹿山学院一座面对大门的高台上,夫子方继长正端坐其上,身后是他的两个弟子。 他们一面收取新生所交出的束脩,一面记下金额,并念出来让其他人知道。 曹六蹲在大门口等着消息,而秦余已经排进队伍里,眼看就轮到他了。 “宁州秦余,束脩,束脩老腊肉一条……” “这?” 方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书生,“你是什么意思,束脩呢?一条腊肉,就想进学院读书?” 其他已经交完未离开的,和还没交排在秦余身后的所有书生们,都无不惊奇的伸长脖子,往高台处看。 他们觉得这位来自宁州名为秦余的书生,有可能是鹿山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用腊肉作束脩的学子。 “此人竟用腊肉作礼,当真恐怖如斯。”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那吝啬鬼一样的夫子会让他入学吗?” “这样的人如果能进山,我就退学,不读了。” 就在众学子议论纷纷的时候,作为关注交点的秦余,却表现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此刻的他正不慌不忙地整理衣冠,并郑重其事的说道“是,这就是我的束脩,夫子。” 方夫子气急,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秦余道“你,竖……竖……” 第六章 我叫秦豆豆 “竖……” “等等,我这里有封信,你看了再骂不迟。” 在方夫子还没破口大骂,把“子”念出来前,秦余赶紧把怀里的信递了过去。 方夫子用颤抖的手把信拿过来看,接着便见到信封上“陆兄亲启”四个很熟悉的字体,忽然想起昨晚自家山长给自己看过的信,那封信也是来自宁州城城西曹老爷。 还有一点,当时山长特意交代过如果遇到一个叫秦余的书生,务必要将其留下来。 而眼前的书生就叫秦余,和山长指定要留的人同名。 听说那位城西唐老爷是最慷慨解囊的大富商,而且他一般不会把钱摆在明面上送给你,只会偷偷藏在某些东西的里面。 难道说…… 方夫子¬¬ 方夫子重新审视了眼前的腊肉,见腊肉鼓鼓的,好似真有东西放里面,虽然不是金银,但极有可能是银票。 想通这一关节,方夫子看腊肉的眼神就变得热切起来,“嗯,不错不错,送腊肉也无妨。” 后面记录的弟子一脸茫然,但这是老师让过的,记就是,反正有什么后果又不用自己承担。 右手边的弟子负责念,只听他大声念道“宁州秦余,束脩老腊肉一条。” 这句话念完,全场一片哗然,什么是关系户,这就是关系户,他秦余有可能是鹿山学院建学以来最强的关系户了,而且还是鹿山有史以来第一个用老腊肉交束脩的男人。 啧啧啧…… “就因为一封信吗?” “他有什么能耐,敢和我比比不?” “秦余?我在宁州的时候从没听过这号人物。” “不服,我们不服。我们交了钱的,他凭什么一条老腊肉就能打发了。” 台下的学子义愤填膺,看秦余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杀父仇人。 台上的秦余也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完美解决,他先是笑笑,然后朝方夫子拜了一拜,最后才走下阶梯。 当经过学子们面前时,就有些学子忍不住,出来拦住去路道“兄台如此优秀,可敢和我一比长短?” “兄台,不知你的策论如何,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喂,你小子别走啊。” 秦余没有理他们,束脩又不是交给这些人的,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他如何。 而这群学子也不敢真的拦他,他们只是愤恨地盯着秦余,心里暗暗记住他的样子,打算日后再找机会与之比试。 “诶,对了,刚才那位说要退学的仁兄,你现在还不走吗?” “走肯定是要走的,但我更想知道那个小子以后怎么出丑,所以想先留下来看看再说。” “哦,原来如此,兄台高见,在下佩服,敢问尊姓大名?” “小生齐州王泽是也。” “原来是王兄,在下司州卢维,幸会幸会。” …… 到了门口,秦余把刚才发生的情景告诉曹小六,小六高兴的手舞足蹈。 能留在鹿山是再好不过,如果回家里去,肯定会被别人笑死。 还有他的七舅姥爷,如果知道是自己弄丢的金子,怕是会把自己给打死。 接下来,两人商定要把丢金的事写进报平安的信中,跟曹老爷好好说一下,让他代为调查,看看是不是曹二爷偷的。 “好了,小六,到下午时,学院才会安排房间给我们,现在先去饭堂填饱肚子再说。”秦余摸摸肚皮建议道,“你说你饿不饿?” 曹小六点头同意“小六我现在也是饿得慌。” 说着,两人便一同往饭堂而去。 就在他们没走多远的时候,一位身穿红裙,手提宝剑的女子从两人身后出现,此时的她正略带思索的看着秦余二人。 “你是说对面那穿蓝色儒服的人叫做秦余?” 红裙女问了问身边的丫鬟,丫鬟很肯定的点点头说“嗯,我去方夫子那看了花名册,是他不会有错。” “苍天有眼,秦余,你让本姑娘好找啊!” 红裙女拧紧拳头,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很想找个人发泄一下,特别是眼前背对自己的家伙,真是说不出来的合适。 想想他老是将骗得自己团团转,就有一种要把这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冲动。 …… 饭堂的饭菜非常可口,听说这里的厨娘曾在皇宫御厨房工作过。 虽然比不上现代社会,但贵在绿色无污染。 秦余跟小六坐在比较偏僻的角落。 门口处,进来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 书院,读书人求学的地方,一般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可她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却没人阻拦,说明是鹿山的人。 有几个专门研究过鹿山学院的书生正在充当解说家,向其他人解说这姑娘的来历。 原来她是山长陆墨林的女儿,名唤陆菁菁。 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泼辣得很,谁娶了谁就倒霉的那种。 听及此,很多学子就炸开了锅,他们在饭堂里议论纷纷,对陆菁菁指指点点,说她不守妇道,打扮得太不淑女,看起来就像只母老虎。 确实,此刻的陆菁菁就是一头正在寻找猎物的老虎。 她从门口开始,慢慢寻找秦余的身影。 鹿山饭堂很大,可以容纳三百多人。 桌子排列整齐,但要找到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总有些犄角旮旯不容易看到。 秦余的耳朵很好,眼睛更好,虽在角落里,但当陆菁菁进来的那一刻便已经看到她了。 这个傻乎乎的女人,果真是阴魂不散。 瞧她手上提着剑,在饭堂里左顾右盼,百分之七八十是在找自个儿。 正所谓好男不跟恶女斗,秦余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 抬头看了眼身边的曹小六,跟他说自己肚子痛,想要上厕所,让他在这里等着不要动。 曹小六是个很本分的书童,秦余说什么他都回答“是”。 秦余见此,也没多说话,抓紧机会,溜到后门去了。 另一边,陆菁菁的虎步已经踱到他们这里。 她扫视了曹小六一眼,发现趴桌子上吃饭的小子正是与秦余在一起的人。 然后走过去,虎爪在曹六肩膀上一按,问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人呢?” 曹小六抬起眼,满嘴的米粒。 他擦擦嘴巴,一脸迷茫地问道“姑娘,你找谁?” 陆菁菁指着曹六一边的空位问道“呐,跟你在一起的。” 曹六刚要回一句“不知道”,那是公子让他说的,可不知怎么,就是开不了口。到最后只是摇摇头,心想这样也算没有撒谎,也没有出卖公子。嗯嗯,他觉得自己这一次非常聪明。 陆菁菁被曹六弄的无语,不过她早就做好万全准备。 她让丫鬟在后门守着,这样就不用担心秦余跑掉后找不到人了。 果然,后门那里,丫鬟银杏正在向她招手,陆菁菁见了,立马走过去。 “小姐,他从后门跑了,正在布告栏那呢。” “你说他有没有发现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 “哼,即使发现了也不怕。鹿山是本姑娘的地盘,谅他也藏不到哪里去。” 说着,就带上银杏去寻找秦余。 …… 把身上蓝色儒服藏进树丛里,刚才从门口出来时,发现有个小女孩正在尾随自己。 不用想就知道,这么笨的跟踪手法,肯定是那陆菁菁的小丫鬟。 在公告栏停留了一会儿,注意到身后的小姑娘已经离开,秦余便继续朝前,再前面就是学堂,那里有很多房间,是藏身的好地方。 虽然陆菁菁是山长的女儿,但他不怕,只要躲过这一阵,以后跟山长好好说说,让他管好自己的闺女,那她就不会再来骚扰自己。 很快,学堂大门就在眼前,秦余兴奋地去推开。 然而,还没进去,脖子处感觉凉飕飕的。 陆菁菁猜测到秦余的藏身路线,早就在学堂门后藏好,等秦余推开门的那一刻,一剑就控制住他的脖子。 每次见到这个女人总是那么惊心动魄,秦余举起双手,身体往后退,脖子上的剑冰冰凉凉,还很锋利。 而那陆菁菁从门后跟着出来,双眼放光,好像是老虎终于捕获到猎物一般。 就在这当口儿,陆菁菁饶有意味的看着秦余说“秦余,你跑啊,你再跑啊!”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在如此危险的时刻,秦余急中生智,编谎话的能力如同天生,一句话便让陆菁菁摸不着头脑。 “你……你不是叫秦余?”陆菁菁眼前一愣,疑惑地看着秦余。 “我当然不是秦余。”这姑娘又傻了,秦余见此,非常认真的回道,“我叫秦豆豆,秦豆豆的秦,秦豆豆的豆。” 第七章 室友苏兄 “我叫秦豆豆,秦豆豆的秦,秦豆豆的豆。” 秦余觉得自己编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非常担心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长鼻子大王。 “我不信,那么巧的事怎么可能会被我碰到,你就是秦余,你的背影我是不会认错的。” 陆菁菁虽说不信,但秦余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剑,它的力道变小了。 心中冷笑,小丫头子,这么蠢还敢跟你秦爷斗。 接着继续循循善诱道“我是秦豆豆,不是秦余。姑娘,天底下的巧事何其之多,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与姑娘从没见过,素不相识。你看看,我和你认识的那人可有什么不同?” 陆菁菁认真看了看,点头道“嗯,你衣服和他穿的不一样。” 秦余一听,这女人突然又笨下来了,嘿嘿,有门。 接着慢慢把横在脖子前的剑移开,而那陆菁菁居然也没有反抗,于是继续忽悠道“姑娘,惹你的那人必定是个大大的混球,生孩子没……咳咳,总之我现在就去找到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陆菁菁点了点头道“好,你找到他,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来可以吗。” “嗯嗯,可以可以。”秦余一边笑着答应,一边他的腿已经朝后头移动。 见陆菁菁没有阻止他,就马上转过身体,但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秦余步子放的很慢。 “小姐,不要放走他,你看他把衣服藏草丛里了。” 突然,一个女声从远处传来。 来者正是陆菁菁的贴身丫鬟银杏,秦余被吓得魂飞魄散,在陆菁菁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撒腿就跑了。 “站住,你又骗我。” 陆菁菁收起剑,追了上去。 前面有座小山坡,秦余向上跑,陆菁菁仍在后头喊他停下。 可秦余哪里会听她的,陆菁菁在下面越说停,他就越不敢停。 山坡上有个凉亭,亭子前是三米高的涯,有一个书生正往山下走,秦余在经过时,见他手里有个香蕉皮,想来是要带下山扔进垃圾桶的。 秦余是个很好心的人,他从书生手里借来香蕉皮,将它往陆菁菁方向扔去。 书生略带诧异地看着他,而秦余却是做好事不留名,没等书生说什么就继续往上跑。 “哎哟……” “姑娘,你没事吧。” 果然,这令人感到麻烦的女人连路都不会看,秦余转身只见陆菁菁不小心踩到香蕉皮上,滑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刚才的书生稳稳抱住了她。 “公……公子。”陆菁菁抬起头,看到一张绝世容颜,心里感叹,“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公子?” 起先秦余没注意那书生长什么样,这时候停下来看,只见这人长得眉清目秀,不过也就比自己帅那么一点点。 还有他那看似阳刚的表面里却藏着一股阴柔,秦余猜想这个书生可能是一个gay。 就在陆菁菁像呆燕一样盯着那俊美书生时,秦余趁机偷偷从陆菁菁身后绕下山去。 边走,心里还边腹诽,“切,麻烦的女人,再见吧。” 俊美书生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接着扶起陆菁菁,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而花痴女仍旧站在山上,丫鬟银杏爬到她身边推了推道“小姐,小姐?快醒醒,人都走远了。” “啊?”陆菁菁一拍即醒。 银杏指着下方正在看公告栏的秦余,陆菁菁顺着丫鬟的食指看去,待见到秦余身边的俊美书生时,脸顿时羞红。 …… “什么,居然要和别人住在一个屋子里。” “这个王泽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以前不都是跟书童住一起吗?” 公告栏下,众学子议论纷纷,学院已经给他们每个人分好房间,只是这一届的分房制度与往年不同。 秦余找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的名字,看了看旁边的人名,哈哈笑道“苏闲秦余,我和他的名连起来不就是闲(咸)鱼一条了。” “咳咳,这位公子请不要乱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 冷不防的身边传来一声轻嗑,秦余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的那位俊美书生。 书生后头跟着一个书童,那书童待看到分配给自家公子的房间时,担忧的问道“小……公子,我们怎么办?” 那俊美书生脸上非常平静,抓紧拳头回道“既来之,则安之。小陶,先把行李放房间去吧。” 说完,主仆两人就走了,独留下秦余一个在风中凌乱,“这个gay居然和我是一个房间的。难道是天意不成?不不,我可得小心点,不能被他掰弯。” “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为了防止弯掉,心里默念了一路,到饭堂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曹小六仍坐在位子上孤独地等他。 “小六儿,走啦。” 秦余向小六招手,小六见秦余终于回来,高兴地向他跑去,因为激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接着两人你挑着挑担,我背着箱,大步向住的地方前行。 …… 学院给学子住的房间很大,每一间足足有一百平米,而且就住两个人,这让秦余生出还是古代好的想法。 站在房门口,往里头一看,只见中间一个门帘将房间隔成两半。 里头的一半,左右各放置着一张靠墙而立的床榻,床榻上挂有蓝色帐子。 右边的帐下,一个青衣书童抓着被子两头的角,抬手往半空中抖了下,接着被子就被他抖的平平整整。 外头,东西两边各放了一张相同款式的书案,书案上一盏烛台,一个笔架而已。 秦余走进去,那位叫苏闲的俊美书生正对着西面墙壁上的鹿山烟雨图发呆,待见到秦余进来,便拱手道“这位兄台,小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不敢,不敢,以后我们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还请苏兄多多关照。” 两人客套完后,秦余和小六就开始整理自家的床铺。 跟不认识的人一起住,秦余心里是不大情愿的,如果对方有什么不良习惯怎么办,他会不会打呼噜、说梦话、抠脚? 想想这些,便觉得脑壳痛。 但就如那苏闲所说的,既来之则安之。 到了晚间,曹六去了书童住的地方,秦余也跟去看过,小六的房间虽然不比秦余的大,不过也是两人间,跟苏闲的书童是室友。 回到住处,那位苏兄正在挑灯夜读,秦余却没这个习惯,他知道自己要努力,考上乡试,然后是会试、殿试,可明天才上课呢,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晚当是最后一晚的放松,从明天起,再好好努力。 “苏兄,你不去洗澡吗,一起不?” 秦余从箱子里掏出两件衣服,打算去隔壁浴室洗个痛快,去去今天的晦气,在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问了一句。 苏闲略微紧张地把书放下,也不看秦余,只是摇头道“我已经洗过了。” 洗过就洗过,干嘛这么冷冰冰的。 自己好意邀请,据说一起沐浴可以增进双方感情的。 本来秦余还想跟他在浴室里互相切磋,一较长短,可没想到苏闲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古人啊,真是麻烦。 …… 洗完澡,躺在床上,心里默念三声“嘤嘤嘤”,一开始很拒绝这样的叫法,但久而久之,居然习惯了,秦余觉得自己迟早会成为一个嘤嘤怪。 今晚的历史坛仍旧那么热闹,明粉们已经开始向清粉全面宣战,果粉拉起大旗述说着凯申物流的心酸历史,而腹黑兔却站在北边,对着湾湾说道“南望王师又一年,王师就是不上岸。” 秦余懒得看这些引战贴,他点开昨天刚开始更新的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它虽是12年开的,可自己是楼主,坛主应该不会来找麻烦。 把“送信风波”这段写完,秦余揉了揉眼睛,论坛大屏幕上显示“2330”,应该要睡觉了,早睡早起,不要修仙,但外面的苏兄怎么还不睡? 秦余略带关心地问道“苏兄,书明天再看不迟,如果熬坏身子,谁来陪你?” 苏闲其实早就想睡,但他有他的无奈,自小一个人睡,不习惯跟别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秦余知道不好再劝,打了声哈欠,然后说道“那好,苏兄晚安了!” “晚安!” 第八章 身有丁丁,心怀红妆 一股尿意袭来,秦余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厕所离得很远,被子外面都是远方。 可是下面太涨了,他必须去解决人生的大问题。 下床的时候,苏兄躺在对面,还没醒来,蚊帐关得紧紧的,好似怕人闯进去一样。 清晨,天空裹了一层银灰,全鹿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宁静,倒有一条狗不知在哪里汪汪汪地叫。 叮咚叮咚,咚咚咚咚,嘘~吁~。 存了一夜的水,只瞧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秦余眯着眼,送完水后,还不忘标准地抖三抖,才提上裤子。 经过柴房,远远看到一颗散着发的头,从柴门里钻出来,慌乱地朝左右两边看,发现没人时,才快步的离开。 秦余看到那人是昨天拦自己里的一个,不知道他的姓名,自己躲在梧桐树后,没被发现,却记清了眼前这家伙的样貌。 他在做什么?柴房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avi》吗? 等人离开后,秦余忍不住好奇,打算进去一探究竟,但接着柴门中又出来一个书生,他衣衫不整,捂着屁股,扭扭捏捏,一摇一摆地走着路。 秦余 ̄□ ̄ 好奇心被打得粉碎,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什么。 不过他们胆可真大,刚开学居然就搞出这样的事,希望不要是同班。 大清早看到恶心的东西,让秦余回去补回笼觉的心情都没有了。 到房间,苏兄还在睡觉,可现在已是卯正,根据大周的学院规定,辰时,就是一小时后便要去学堂上课。 想来他昨晚看书一定看得很晚才睡,但这怎么行,晚上再用功都不如白天认真听老师讲八小时有效。 还有,根据规定,如果室友迟到,那同室的人也要受到处罚,这是鹿山学院为了促进学子的友爱才设定的。 秦余掀开蚊帐,就见到一张被几根发丝覆盖住的俊脸,虽然是和衣而睡的,但脖颈处能见到一抹的粉红,那粉红看起来像女子的肚兜。 “他难道不止是个gay,还喜欢女装?” 秦余°Д° “苏兄醒醒,别睡了,快起来。” 别人喜欢女装,自己也不好拦着,但他是室友,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好兄弟。 秦余觉得应该帮人家一把,在他快走向女装的深渊时,赶紧悬崖勒马地给他勒住。 一边推苏兄的胳膊,一边捏捏他的脸,果然是富家公子,娇生惯养出来的,秦余只觉这脸很嫩,手感非常好。 苏闲从睡梦中惊醒,展开眼,就见到秦余那贱兮兮的笑脸,再看他手放的位置,还有自己不小心露出的肚兜…… 苏闲“啊——” 秦余― 啪! 脸上出现一道五指印,秦余捂着脸,无语地看向缩在床角的苏闲。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苏闲浑身颤抖地问道。 秦余点点头,他也是刚刚知道的。 出于同情,被苏兄啪了一脸,但秦余仍然选择原谅了人家。 善恶到头终有报,秦余心存善念,但他知道,脸上这一掌,迟早会加倍报回来的。 安静了一小会儿,秦余才慢慢安慰道“苏兄,其实你这样也并不可耻,有位先贤曾曰过身有丁丁,心怀红妆。” 苏闲不解问道“此话何解?” 秦余咳嗽一声道“就是说像我们这种男子,心里都有一颗向往成为女子的心。” “呃……”苏闲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不过还有一点不明白,问道“秦兄,这丁丁是为何物?” “啊?”秦余满头热汗,觉得解释这个问题会很下流,但还是不辞辛劳的说道“这个丁丁嘛,就是只有男子有而女子无之物。是区别男子与女子之间根本区别的事物。就是……就是苏兄你下面的那个东东啊。” 说完,还往前挺了挺肚脐眼。 “哦哦……”苏闲嘴里说明白,但心中还是不懂丁丁的意思。 想必是书中记载过而自己没有学到的。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份没被发现。 本以为秦余什么都知道了,没想到他居然认为自己有异装癖。 真是一个好玩的人呢。 苏闲跳开丁丁这个话题问道“那秦兄,是哪位先贤说的呢。我在书里怎么没有读过?” 秦余一本正经的说道“是鲁子说的。” 苏闲疑问道“鲁子?哪个鲁子,我怎么都没听过。” 秦余继续循循鳝诱“苏兄你不知道的人还多着呢,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先起床洗漱吃早饭好不好?” “好。” 苏闲听了这话,自然答应,于是在秦余的帮忙下,穿戴整齐。 “叠被子这种小事,一会儿交给小陶他们来做好了。” 苏闲看到秦余竟在帮他整理床铺,连忙阻止,但见秦余不为他的话所动,而且被子床铺都被他弄得整整齐齐,心里奇怪,他怎么会做这下人才干的活? 秦余铺完床,拍拍手对苏闲说道“苏兄,岂不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乎?” 苏闲再次迷茫地问“这句话又是哪个子说的?” 秦余挠挠头道“呃……李子,李子。” 苏闲无奈的摊摊手“看来我以后还得再用功读书了,竟然连鲁子和李子两位大贤都不认识,真是该死该死。” 秦余笑道“诶,苏兄千万别这么想,你看我华夏一族自有传承以来,多少的子被埋在荒草野冢中了。有一两个不认识的也正常。而我是以前看过些古人残章时才知道的,只可惜那些残章现在都已经找不到了,日后我想起来了再跟你说可好?” “嗯,秦兄我们一言为定。”苏闲点头道。 秦余听完,尴尬笑了笑,便到外头整理东西去了。 而身后的苏闲看他在用毛巾擦桌子,非常认真的样子,并把自己昨晚忘记收拾的书都一摞摞分类摆放好,心中觉得这人还挺不错的。 还有他刚才所说的什么鲁子、李子,现在想想有可能都是他胡诌的。 …… “这床都是……他铺的?” 小陶昨晚被曹小六弄得很晚。 曹小六这个人,别看憨头憨脑的,身上坏习惯一大堆,最大的一个就是他的呼噜。 况且自己的身体又与之不同,昨晚上一宿没睡,就担心被曹小六知道什么。 今早来到自家公子房间时,公子把刚才的事都和她说了,小陶很惊讶地看着站在外头和曹小六聊天的秦余,并对苏闲说道“小姐,这样也好,以后有秦公子在,你就可以拿他做挡箭牌了。” 苏闲摇摇头说“这怎么能行,秦兄他也是被蒙在鼓里,我又怎么舍得利用他。小陶,总之我们以后做事小心点就好了。” 小陶点了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公子,“是,小……公子。” “陆菁菁,你来干什么?这里是男子待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我错了,陆女侠请进。” 门口,正当秦余和曹六热聊的时候,陆菁菁端着盘子从外面的大门走过来,秦余开口阻止,却被她腰间明晃晃的宝剑给生生击退了。 陆菁菁也不看他,进屋子后,把盘子放在桌案上,如花痴女一般对苏闲说道“苏公子,这是奴家特地给你准备的早饭,还请你慢慢享用。” “恶……”秦余站在外面,做出要吐的模样,这个陆菁菁谁不知道,整天本姑娘本姑娘的称呼自己,可居然在苏闲面前摆出淑女的姿态,真是臭不要脸。 “秦豆豆,你早饭吃不吃了,不吃我就拿去喂狗。”陆菁菁眼神很好,即使秦余的动作非常小,她都能看到。 为了在苏闲面前表现地淑女些,虽然秦余得罪过自己,但可气的是,他是苏公子的室友,如果再和他闹下去,恐怕苏公子会觉得自己很泼辣。 不,她陆菁菁才不是这种人。 从今天起,做一个淑女,做一个会素手调羹汤的淑女。 秦豆豆的仇,日后再报也不迟。 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一份,秦余心里虽然略微触动,但嘴上仍是不饶的说道“我才不吃呢,就怕你下毒,谋财害命。” 刚要拿碟子里的馒头,却被陆菁菁一手抢了过去。 陆菁菁把馒头拿在手上对着秦余直勾勾的眼睛晃了几下,问道“嗯?你刚才说什么?我可没听清楚哦。” 秦余留着口水说道“我说了,我秦余就是死,死外面,从鹿山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你陆菁菁做的东西。” 说完,趁陆菁菁一个不注意,马上抢过馒头来,咬在嘴里道“嗯,先试试毒……真香。” 陆菁菁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非常满意,接着又端着粥,送到苏闲面前,却见苏闲盯着秦余,只是在笑,根本没注意到她。 这让陆菁菁非常生气,今天她辛辛苦苦摆脱被子的纠缠,带着丫鬟到厨房里,亲手做早饭给苏闲吃,还亲自送过来。 本姑娘可是千金大小姐,能把练剑的时间用来做菜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可苏闲他理都不理一下。 “这算什么嘛,秦豆豆脸上难道有早饭吗?哼!” 陆菁菁一边生气,一边扭头看着秦余,眼神里有种想要把他狠狠摁在地上干一顿的冲动。 第九章 第一节课 秦余把馒头吃干净,喝口豆浆后抹抹嘴,抬眼见陆菁菁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心中一凛,这小姑娘想要干什么? 陆菁菁跳了跳眼皮问道“我的馒头好吃吗?” 秦余点点头,说“味道不错,不过下次少放点糖,我喜欢吃咸的。” 陆菁菁走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秦余手里夺走盛豆浆的碗,一口喝干,并重重说道“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 说完,等苏闲喝完粥后,就带着盘子气呼呼的走了。 秦余在她身后不解的道“大早上的,吃错什么药了?” 正卯三刻,曹小六和小陶给秦余苏闲准备好今天上课要用的书本与笔墨,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向学堂出发。 学堂门口的布告栏上贴了四张纸,四张纸代表这一届被分为四个班,四个班从左到右分别为天、地、玄、黄。 分班的标准是根据学子在考秀才时得到的名次而排的,如果是外地学子,那又有一套专门用于他们的方法。 总之鹿山学院用了不少时间,才将分班的名单在开学第一天做了出来。 “王兄,你看我和你是同班。” “我怎么被分到黄班了。” “喂喂,大家看,昨天那个老腊肉居然被分到天字班了。”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他的秀才名次我了解的,根本没有资格进天字班,连去黄班的资格都没有。他为什么能进鹿山学院,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你们瞧,说腊肉,腊肉到,那个老腊肉来了。” 秦余来了,听到别人在议论自己,虽然没听清什么老腊肉,但知道这些同窗都因为昨天的事情,跟他产生了些不必要的误会。 如果当初那个束脩还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他们要怪就应该怪那位曹二爷,与他秦余无干。 在之前,秦余便想好了,只要自己安心读书,不惹出幺蛾子,考取功名,就能堵住鹿山人的悠悠众口。 天字第一号班,这里情况却跟外面有很大不同,天班的学子并不在意秦余是不是靠关系进来读书的,他们是鹿山学院的精英,少了其他班的浮躁与攀比,多的是一份积极求学的心态。在看了刚进的秦余和苏闲一眼后,这些精英们便自顾自的摇头晃脑读起圣贤书来。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秦余和苏闲是同桌,坐在一条很长的桌案下,他打开书箱里的论语,学别人摇着头读,别说这摇头的办法真好用,古人就是聪明,摇头不单能让人不容易困,还可以治好多年的颈椎病。 “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旁边的苏兄别看他平时gay里gay气的,其实是个很正经的男人,秦余瞧他坐姿端正,读书时字正腔圆,少了平时带点娘气的口音,真真个俊俏好书生。 “子曰形而下者谓之器。” 秦余扫了一眼天字班,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嘤嘤嘤。” 主人,千度论坛欢迎你的回来,嘤。 界面被打开,秦余发现消息栏里又有新的回复。 有个叫“小白切切”的坛友留言说“本贴已被本坛主关注,坟贴误回。” 这是什么意思,秦余点开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发现最新回复的那人右上角有个红色管理员标志,这是坛主或者小坛主的记号。 小坛主是绿领,坛主红领。 原来是被历史坛大当家的盯上了,秦余心怀忐忑,最后四个字有一种“你再秀就删掉”的意思。 必须得和坛主说清楚,不然前几天的辛苦岂不是要白费。 于是在小白切切的回复下留言道“嘤嘤嘤,萌新这回是真的想更新了,还请坛主大大高抬贵手,可爱。” 点击发布,经验值+5。 坛主大大虽然日理万贴,但很快就给秦余新的回复“可你这个本就是水贴,更新再多也没用,你以为能加精吗?滑稽” 秦余回复“我不想加精,只想将故事写完。一个太监他的丁丁又长回来了,你不能让他再切掉不是?可爱” 小白切切“666我爬华山,栏杆都不服,就服你。以后可以继续写,我们也会进一步跟踪,《我在古代的生活》,呵呵,搞得好像你真回古代一样,滑稽。” 总算是把坛主安抚住,秦余暗暗松了口气,不管他信不信,总之自己就是真真切切地穿越了。 论坛软件下面有个拍摄功能,顾名思义,它能够记录你的生活,只是秦余不能将他在这里的一切传到网上去,只能放在“相册”里。 不过有了这功能,他便可以更肆无忌惮地抓拍,将所见到的东西、人物都藏进相片里存起来,等以后老了,再拿出来看看,那不也是一种有趣的回忆吗。 “苏兄看这边。” “啊?” 苏闲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成一个“o”形,秦余趁机一啪,把他吃惊的样子留在相册里。 “没事,你继续。” 秦余调皮地伸出舌头,让苏闲很无语。 不一会儿,讲学的夫子进来了。课堂里的学生包括秦余都一齐站起,恭恭敬敬地向他施礼。 在这周朝,所有的学院一般早上是学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到下午射箭、算学、乐理,如今八股文还没出现,学校的风气相对开放,有的还会教些其他名家的学说,比如兵家、农家。 这都有托于那位大周太祖,他善创新,脑子里有很多超过这个时代的知识与见识。 即使已经上课,秦余仍没有关闭论坛,反正也没人知道它的存在,正好可以拿出来啪啪啪。 他望着讲台上的夫子,这夫子怎么给人的感觉那么熟悉。 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虽然换了身衣裳,秦余还是认出这位身穿蓝色儒服的夫子是谁了,方夫子方继长是也。 方夫子在上面轻轻咳嗽了下,秦余在他下面肆无忌惮地啪啪啪,把方夫子的一举一动都存进相册里。 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方夫子先把孔老夫子的伟大人生向学生们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到老夫子对于家、国、天下的理念,总之孔老夫子是最完美的圣贤,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般的牛逼。 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 方夫子让台下的学生们要把孔老夫子的话记在心坎里,以后不管做人还是为官,都要以老夫子的作法作为准则。 秦余在下面啪得如痴如醉,好像真被孔夫子给感染了一样,但他心里明白,人无完人,老夫子也有自己的缺点。 方夫子讲完孔夫子后,就让学生们读几篇他指定的论语,然后又做出讲解,正要布置作业的时候,门口处突然跑来一个人。 “夫子,十分抱歉,学生迟到了。” 摄像机扫到门口学子那里,看到那张熟悉面孔时,秦余大吃一惊。 他不就是早上在柴房和另一个书生在进行灵肉交融的那个人吗,他怎么会是天字第一号班的学生,他怎么可能是读书人中的精英? “oДっ” “竖子,你怎么迟到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方夫子吹着嘴巴上的两撇胡子,怒问道,“你这样读书,如何对得起孔师,如何对得起爱你养你的父母,又如何对得起你自己,啊?” “学生……学生昨晚看书看得有些晚了,所以……所以才起晚的,还请夫子责罚。” 秦余看他一副可怜样子,但一想到早上柴房的谷道热肠avi时,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恶心。 方夫子虽然嘴巴上强硬,但心里却很软,在说了门外的书生几句后,就让他进学堂坐着了。 就在那学子进来时,方夫子还补充道“对了,你的名字还没跟老夫讲。” 那学子急忙回头对方夫子就是一拜,然后说道“学生彭苞拜见夫子。” 秦余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姓名,不过奇怪的是,跟他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呢? 第十章 木兰辞 就在秦余百思不得其解时,跟彭苞一起的那位书生就已经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了。 “学……学生路善拜见夫子……学生……” “不用讲了,快进来坐吧。” 方夫子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书生,开学第一节课他们就迟到,还迟的是自己的课,让他这个夫子面子往哪里搁? 如果不惩罚一下他们,自己又如何能得到学生们的尊重? 于是,方夫子对那两人说道“彭苞、路善,你们回去给我抄先师的《论语》十遍,没抄完明天就不要来听我的课了。” 秦余听到抄十遍论语时,立马在想一篇《论语》有多少字,可他不能在课堂上跟苏兄窃窃私语,拿着书本一个字一个字数也不大现实,没有其他办法,因此……“嘤嘤嘤。” 秦余“⊙﹏⊙” 打开历史坛,他把他的问题写进新贴里,发表出去。 题目我的女朋友问我《论语》有多少字,萌新在线等,比较急。 内容如题。 这个新帖很快就有人回答。 二楼“楼主烧饼,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滑稽。” 三楼“挽尊卡——挽回楼主一切尊严。” 四楼“楼主醒醒,你还没有女朋友。滑稽”此楼已被删除 五楼“四楼呢?被吞了?” 青史已成灰“卧槽,又四你,泻药滑稽。 《论语》据不完全统计共有15900字,我不会告诉你,我刚才偷偷百度了一下滑稽。 楼主知道这么多字有什么卵用滑稽。 你难道还想抄十遍《论语》滑稽。 最后一句,我肯定又是六楼滑稽。” 七楼“前方斗帝,可敢下马一战?” 八楼“不敢不敢,斗马强者,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秦余很开心地看大佬们的回复,这样让他的经验值又升了不少。虽然有点骗回复的嫌疑,但他相信自己的贴子是不会因为是水贴而被删的。 系统提示你的贴子已经被删除——删贴人“小白切切”,删贴原因无意义水贴,下次再有封禁一天。 秦余ヾ`Д。 系统提示你有一封私信未读。 打开私信,给自己写信的就是那位历史坛大佬小白切切。 小白切切“再发水贴,就永久封号。” 秦余“当坛主就很了不起啊?” 小白切切“rry,当坛主就是了不起。我已经通知其他小坛主,看到你的水贴或者水回复,立马删除。现在最好给我安心更新你的那个原创贴《我在古代的生活》,不然就别想再上我历史坛。” 秦余“切~不就是想看更新吗?哼,偏偏不写,你奈我何!” 系统提示你已经被历史坛封禁一天。 秦余“……” 老子终有一日会成为坛主,到时将你小白切切,整个丁丁都给切掉,你给我等着。 秦余打完这段话,因为发不出去,瘪瘪嘴,只好删了。 而这时,方夫子已经在给台下的学子们布置作业了,“弟子们,你们回去后,把我今天所讲的,理解、背会,明天复讲时,我会逐个抽查的。” 说完,拿着书就往外走了。 秦余看着门口,心里在想,刚才方夫子的惩罚好重,先不说《论语》的字数有没有一万五,即使有,现在是古代,那《论语》的字数只会多不会少。 况且,抄十遍,就是十万多的字,一天要全抄完,秦余表示他不休不止地坐在电脑前也不可能一天码完十万字的。 而这两个学子,虽然喜欢拼刺刀,但看起来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让他们一天写十万字,不说要费掉多少墨水、纸张与毛笔,就是那手也要写废了不可。 啧啧啧,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 “唧唧复唧唧,学院全是基。 不闻基柱声,惟闻女叹吸。 问女何锁撕,问女何索亿。 ……” 到第二节课,是另外一位夫子来上的,他今天教学生们北魏时期的一首民歌——《木兰辞》。 这位夫子他姓刘,刘夫子念一句,秦余就在下面跟一句,只因为在网络上混久了,脑子里有些污,所以就有了刚才那首魔改的辞。 “……双兔傍弟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刘夫子念完辞后,就开始对《木兰辞》进行讲解,又说木兰是多么孝顺,多么英勇,多么爱国,是个女英雄。 她一个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刘夫子借机善诱道“所以我等须眉更应该向这等女子学习。在家国有难时,当站在最前……” “老师,花木兰虽然英勇,但她不守妇道,又蒙骗君王,所以弟子认为不应该为其传颂,她不配英雄这两个字。”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花木兰代父从军、英勇无比的故事中时,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从秦余背后传来。 “卧槽……”秦余回头一看,见是一位面容憔悴的读书人,瞧他瘦得跟骨架似的,骨头都快凸出来,眼袋很重,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身体,就像清末时期抽大烟的人。 “住嘴,你是把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吗?”这时,有人在最前排站起来,指着他骂道,“如果木兰不从军,那么她的老父就要受苦,会死在路上。如此孝感动天的女子,你居然说她不守妇道?我看你才不守伦理,有悖忠孝节义。” “非也非也,这位仁兄岂不闻女子要遵从的是三从四德。天地君亲师,她最先孝顺的应该是君王而不是父母,而她却欺瞒君王,代人从军。所以什么孝感动天,什么忠义无双,简直就是个笑话。”那枯槁书生摆摆手又重新怼了回去。 “你!”站在最前排的书生他暂时想不出话来反驳。 而这会儿,班里的其他学子也在议论纷纷,他们在讨论谁的话才是对的。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刘夫子走到台下,“既然有疑义,那我们就相互讨论讨论,花木兰是不是真的孝顺,她到底有没有欺瞒君王。” 刘夫子说完,又重新回到台上,学子们在下面开始交头接耳,过了片刻仍没有人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秦余并不关心花木兰到底孝不孝顺,其实他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正好借这个空挡,打算去跟旁边的苏兄好好讨论讨论。 扭过头,却见苏兄面带怒容,好像刚才有人得罪他似的,秦余奇怪推了推苏闲问道“苏兄,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苏闲回望他一下,眼睛里似乎有亮光,这让秦余更加好奇,他想苏兄生气难道和花木兰有关? “秦兄,你觉得花木兰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苏闲头低着头轻声问道。 “?”秦余很想说花木兰是个非常优绣的女子,她能在一堆大男人里待了十二年却不被发现,这到底是因为她长得奇丑无比,还是因为那些男人深藏不露。 但见苏兄的样子,肯定不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能说道“她是个奇女子。” “哦?这位学子,你可否站起来说说,花木兰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冷不防的,刘夫子突然就出现在秦余旁边,吓得他回过头,表情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 秦余试探性问道“夫子,你是在叫我吗?” 刘夫子点点头“没错,就是你。” 秦余张张嘴,心里想,怎么又是我。 第十一章 差点骂死 站起来,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看着他,等他回答。 “咳咳……” 秦余干咳一声,理一理思绪,其实花木兰是不是女英雄,守不守妇道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非常明显,是后面那位大佬脑回路清奇,爱钻牛角尖罢了。 “老师,花木兰当然是英雄,还是个古往今来不二出的女英雄。”心里默默按住梁红玉和秦良玉两位大佬的棺材板。 秦余说完,注意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那位最前排还没坐下的书生点了点头,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而身后的枯槁书生却冷哼一声,不敢苟同。 接着,他继续说道“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当时正在进行战争,柔然突然犯边,军情紧急,北魏朝廷却规定每家每户都必需调出一个男丁去前线。而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如果花家不能给出男丁,那就会受到朝廷的惩罚,所以木兰此举也是无奈。况且花家根本不可能见到皇帝,又如何向他说明呢!因此不存在后面这位仁兄说的木兰有意欺瞒皇帝的行为……” “可她为何不在受敕封时表明身份?”枯槁书生反问道。 “还请仁兄不要打断我的思绪。” 秦余像枯槁书生鞠了一躬后,继续说道“木兰从军十二年,难道军中将领真的没一个知道她是女儿身吗?我看未必,辞里所说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这里的伙伴便是木兰的袍泽,是她的袍泽不知道木兰的身份,可她的上峰不一定不知道啊。 而且十二年来,木兰立下赫赫战功,连皇帝都知道了,皇帝有可能会去调查木兰的家底。皇帝不查,总有人会去查,我等不过是从《木兰辞》中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木兰的身份一直没被拆穿,但谁又知道皇帝他们知不知道呢?即使皇帝不知道,木兰又何必说出来,那样上峰的面子往哪里搁?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况且木兰不慕荣华富贵,不用尚书郎,她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这是何等的豪迈,这是何等心胸,我等男子也未必能比。” 啪啪啪啪啪…… 秦余说到一半,除了那位枯槁书生外,全班的人都在给他鼓掌。 “好读书不求甚解,但我等也不能妄加揣测一个英雄,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木兰从军的十二年来,历经多少艰险,遇到多少坎坷,她一个女子在一群大老爷们里脱颖而出,为国家不避艰险,抛头颅、洒热血,难道她不该得到尊重?难道她还要受到后人无中生有的诽谤?故而,仁兄之言,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啪啪啪啪啪…… “所以……”秦余再向那位已经呆若木鸡的枯槁书生鞠躬道,“这位仁兄,还请你收回刚才的言论,因为你的一言一行已经在伤害一位英雄,如果你的话传出去,不单会被别人用板砖拍死,还会让鹿山学院蒙羞。还请仁兄以后不要再发这种言论,我羞与君在同一屋檐下读书!” 啪啪啪啪啪…… 秦余说完,天字第一号班里充满了啪啪啪的空气。 “你,你……噗……” 枯槁书生被秦余说的最后一句话气得当场吐血,还好有学院的医护人员及时赶来,救了枯槁书生一命,不然秦余将背上“说死人”的罪名。 “好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秦兄的这句话听得人热血沸腾。我常听别人说秦兄是通过关系才进来的,到这时,我看未必。 秦兄有真才实学,字字珠玑,方才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韩溪佩服。”刚才站在最前排还没坐下来的书生向秦余拱了拱手道。 “不敢,这不过是在下的一点浅见,还是足下方才的话提醒了我,足下的才能,我也很钦佩。”秦余向韩溪客气地拱拱手。 刘夫子很满意的看了看秦余,然后走到讲台上问道“诸子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其他学子都是摇摇头说道“秦学兄所言极是,我等并无异议。” 刘夫子点了点头,然后让秦余坐下。 说了那么久的话,嘴巴有些渴,可惜没有准备茶水,下一次一定要记得。 看了眼身边的苏兄,发现他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秦余笑了,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只要苏兄开心,苏兄满意,其他的无所谓了。 接着,刘夫子又让学子们默读木兰辞,加深对它的理解。 只要一心投入到学习之中,那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早上两个时辰的课,一个方夫子的,一个刘夫子的,都在学堂的铃铛声下完满结束。 在下课前,刘夫子布置作业,要学子们把木兰辞背下来,明天要查。 走廊上,秦余和苏闲并肩而行,两人聊着天,话题很快就被苏闲带到《木兰辞》上。 苏闲问道“秦兄,你觉得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是木兰想要的生活吗?” ` 秦余很懵逼的想了想,苏兄好像话里有话,花木兰代父从军结束后继续唧唧复唧唧,也许接着就跟普通女子一样嫁给别人,相夫教子。 这一看再平常不过,可花木兰是将军,是女英雄,让她用握剑杀人的手去做女红,做普通女子的事,会不会太可惜,她情愿吗?秦余想这或许就是苏兄要问的问题。 “苏兄,那你觉得木兰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秦余反问道。 苏闲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像木兰这样的女中豪杰,她应该喜欢驰骋疆场,而不是老死在闺阁之中。” 秦余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但木兰始终是个女子,不管当时还是现在,一个女子从军,不管她立了多少功,都很难被人认同的,除非……” 苏闲好奇问道“除非什么?” 秦余说道“除非她生活在一个男女平等的时代,那样的时代,女子自尊自强,可以做男子的事,还能做得比男子更好。女子不用天天待在家里,可以像男子那样读书经商。” 苏闲听了两眼放光“什么是平等?有那样的时代吗?自尊自强?秦兄这些你都是在哪里知道的?” 秦余把手勾在苏闲肩上说道“这些都是我上次跟你提起过的那位李子说的,他书里还有许多你从不知道的东西呢……咳咳,你看被你一问我就想起一些他书的内容了,日后还需要你多提醒啊。” “呵呵,好啊。” 苏闲没注意到秦余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满脑子都在想李子的书,书里男女是平等的,书里女子能出闺阁,书里女子不用受到三从四德的束缚,可以读书,可以自有自在的生活。 “李子大概是位女子吧,不然谁会写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书呢?” 苏闲想入非非,看秦余的眼神更加亮了,“这位秦兄,他似乎不反对女子读书呢。跟他聊天,就感觉打开了一扇不一样的门。” …… 走着路,两人很快来到饭堂,曹小六与小陶已经给他们打好饭菜,请他们坐下。 这时候,饭堂里人来人往,有几个人交头接耳,有的还对秦余指指点点。 秦余耳朵不错,听到的内容大致是 “听说了吗,那个叫秦余的刚才在课上差点骂死个人。” “怎么回事?快跟我们说说。” “好像有个学子在污蔑花木兰的忠孝,被秦余三言两句就被说吐血了。” “原来如此,不过也是那人活该,花木兰都敢侮辱,就不怕出门被打死吗。” “三句说死人,岂不是张仪苏秦那样的人,这位关系户当真恐怖如斯。以后我们就叫他秦铁嘴如何?” “铁嘴二字作何解呢?” “能言善辩者,故为铁嘴也。” …… 秦余觉得这群学兄当真不会说话,他秦余怎么会是铁嘴,他可是个极其好说话的人,所以他们这是污蔑,是污人清白。 吃着菜,余光瞥见陆菁菁手里提着篮子从饭堂门口走了进来,秦余想这小姑娘又给苏兄带什么好吃的了,不知道这回有没有自己的份…… 第十二章 女侠威武 “虎女,你再说一遍,它叫什么?” 饭堂里,秦余站起来,生气地指着桌上的青豆。 虽然早上受到苏闲的冷落,然而她是虎女,是个从小就不会轻易认输的女人。 常听厨房的周大娘讲,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留住他的胃。 所以陆菁菁暂时放下手中的剑,握起厨房的刀,风风火火地学做菜。 也不知道苏闲喜欢的口味,随便做了三道家常菜。 来到饭堂,三道菜摆出来,而苏闲仍是那样爱理不理的,这可苦恼了自己。 难道说菜太难吃了吗,可周大娘说还好的啊。 当快要失望离开的时候,那该死的鱼儿居然用调羹抄了一勺豆子往嘴里塞。 陆菁菁当场暴跳如雷,但又见他吃的菁菁有味,便不忍去阻止,怎么说自己的菜终于有人品尝了,也是好的。 然而他吃完时,居然还冷嘲热讽的,那就怪不得本姑娘不给面子了。 “爆炒青豆豆,爆炒秦豆豆!” 虎女陆菁菁叉着腰,一点都不惧怕秦余生气的样子,并且自己也挺起胸膛吼得比他还凶。 “你……你你。”秦余抖动食指,对陆菁菁很是无语,“夫子说的不错,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我,我无话可说。” 秦余重新坐下,扭过头,不理陆菁菁。 就刚刚陆菁菁把篮子里的菜端出来,一盘糖醋鲤鱼,一盘红烧排骨,再加一盘爆炒青豆。 秦余知道这是做给苏闲吃的菜,自己当然不好动了。 不过旁边的苏闲只是笑着,根本没有吃那三盘菜。 秦余知道这样下去,陆菁菁会崩溃的。 为了拯救一个即将被爱情所伤的女子,他便义无反顾地化作正义天使,拿起汤勺,朝那盘青豆而去。 难道说这还有错? “陆菁菁,你以后别想让我帮你品菜。”秦余瘪瘪嘴,陆菁菁做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但他又不想让这女人太嚣张,于是就说盐放少了。 “不尝就不尝,好像我求你似的。”陆菁菁坐在他对面,也是把头扭过去,两个人就这样生着闷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余没忍住,他似乎听到鲤鱼的呼唤,出于善心,于是转回头抄起筷子,往那盘红烧鲤鱼而去。 还没夹到肉,就被另一双筷子给拦截了。 原来秦余回头的同时,陆菁菁也转头,正好看到秦余的动作,眼疾手快下便阻止往下夹鱼肉的秦余,并且笑道“呦,秦公子,刚才不知是哪个人说不再吃我菜的。” 秦余眼睛盯着那盘鲤鱼说“陆姑娘,那是秦豆豆说的,跟我秦余无关。” 两个人互相用筷子拼力气,按说秦余是比不过陆菁菁的,但陆菁菁就像老虎,喜欢陪着猎物玩,故而两人一直僵持不下。 …… “这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姑娘家居然恬不知耻的在两个男子面前嘻嘻哈哈,我作为一个读书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必需去阻止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忽然,坐在秦余后五桌的一个书生,陡然从座位上站起,他面带怒容,起步往陆菁菁那里去。 书生从小勤读圣贤书,心中装的都是圣贤之说,把礼节看得极重。男女大防,女子应恪守贞洁,贤良淑德,端庄大方。 他自信满满,相信在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下,这位小姑娘必定会幡然醒悟,然后从此勤学女红,不再抛头露面,走向相夫教子的康庄大路。 很快,那位书生已经站到陆菁菁的身旁,他向陆菁菁鞠了一躬道“姑娘,可否听在下一言。” 彼时,秦余的筷子已被陆菁菁夺走,这书生的出现正好让两人的打闹暂时中止。 陆菁菁疑惑地看着书生“怎么,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书生看陆菁菁的样子,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恐怖,于是放开胆子说道“姑娘你身为女子,应当恪守三从四德,要笑不露齿,端庄稳重,况且姑娘现在尚待字闺中,整天与我等男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本以为来了位文弱书生,没想到居然是个打虎英雄。 秦余非常端庄地坐在一旁看戏,内心给这位打虎好汉双击666。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一回,你陆菁菁终于栽在别人手上了吧。 不过,出于善心,秦大鳝人正在想要不要出门叫一下医护人员。 “你的话四个字四个字地,我听不懂,但我确定的是,你在教训我,你居然敢教训我!”陆菁菁站起身,语气中充满不善。 这时候,全饭堂的人都在关注秦余这张桌子,其实在刚才,他们都注意到秦余这一桌的情况,因为饭堂里就陆菁菁一个女孩子,而她穿的还是那种大红衣服,格外显眼,自然很吸引别人的眼睛。 但谁不知道陆菁菁的虎威不可轻犯,谁又敢去捋她的虎须,大家都不傻,没人愿意当第一个摸老虎屁股的人。 秦余想如果他现在有瓜子、可乐、沙发就好了,那样他就能坐在前排卖东西,一瓶阔乐五块钱,全堂一百人就是一百块,这样岂不是赚翻了。 “姑娘,你误会了,并不是我在教训你,我只是代你父亲在向你建议。”打虎书生被陆菁菁的气势弄得有些虚,见陆菁菁步步紧逼,自己立马连连后退。 “代我父亲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又哪只狗眼看到我混在男人堆里?即使混也不可能跟你混在一起。明明是你嫉妒羡慕恨,却说我不够端庄稳重。”一边责问,一边拳头咯咯作响,“好,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有多么的端庄稳重!” 说完,抓住打虎书生的衣领,接着就是往上一提。 陆菁菁的力气是难以想象的大,书生被举起来,脱离地面,他慌忙问道“姑娘,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陆菁菁却不理他,只是说道“你们这群读书人,总把我们女孩子说的那样坏,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我陆菁菁,大好的年华,又岂能被你三言两语就给耽误了?今天,我就代天下女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伪面君子!” “喝!” 暴喝一声,就将手里的书生高高举起,用力往门口扔去。 只听书生“啊”一声,重重摔在门槛上,头碰到地,立即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哼!” 教训完人,陆菁菁回头瞪了秦余一眼,秦余连忙抱拳,从心说道“女侠威武!” 眼睛扫过众人,全饭堂的学子不敢多说什么,迫于虎威,也学着秦余样子,拱手说道“女侠威武!” 第十三章 吹箫学生 幸好,医护人员总是那么快赶到,把受伤晕倒的虚弱书生抬了回去。 饭堂里,其他学子被陆菁菁的话弄得没了胃口,早早就回去休息。 这时候,全饭堂鸦雀无声,只剩下秦余他们。 秦余想走,但是骑虎难下,只能无奈地陪陆虎女吃饭,不敢离开。 刚才虎女的样子,也让苏闲吃惊不小,他见菁菁生着闷气吃饭,怕她吃坏身子,立即端了碗汤过去,叫她慢些吃。 “你们两个是怎么看待女子的?”陆菁菁一面吃,一面问道。 苏闲想了想说“世人都说女子不如男,我偏不信,难道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吗?” 陆菁菁点点头,用力往苏闲肩上一拍,说道“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想法和我一样。” 苏闲“……” 而一旁的秦余心里对苏兄呵呵了下,他认为苏兄分明是惧怕陆菁菁的虎威才这么说的,比自己还从心,真是个假君子。 “喂,臭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陆菁菁提醒在发呆的秦余道。 “咳咳……我觉得男子是泥做的骨肉,女子是水做的骨肉。见了男子,我便觉浑浊,见了女子,便觉清爽。女子两个字,是极尊贵,极清净的,比佛堂里的阿弥陀佛还更尊荣无比。”秦余一边说,一边帮快蹦出来吓人的曹大大重新盖好棺材板,并钉上钉子。 陆菁菁和苏闲听他把女子比作水,心里都觉得新奇,并且舒服恰当。这时只听陆菁菁问道“诶,你这话我怎么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说,又是从哪里抄来的?”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抄呢?我是借鉴,借鉴懂吗?”秦余夸张地比手势,引得苏闲捂嘴轻笑。 陆菁菁被秦余弄得怡悦,早把刚才的不爽抛诸脑后。 这时,饭堂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 未时三刻,秦余的第三节课便开始了。 这节是乐理课,在鹿山学院的乐室进行。 乐室里面摆放着各种乐器,萧、笛、瑟、琴、笙,不一而足。 学子们围成半圆,正在聆听美妙的乐曲。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叫诸葛朗,听别的学友说这位老师是个琴痴,对乐理的研究很深,有鹿山琴魔之称。 “妙啊!” 一曲高山流水弹完,引得台下学子喝彩连连。 秦余举着嘤嘤球,在诸葛琴魔下面啪的是如痴如醉。 诸葛老师不愧是琴魔,琴声悠扬,秦余听他弹《高山流水》,心里宛如流过一缕清泉,时而低沉,时而激昂,百转千回,让人心潮澎湃。 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秦余记得以前自己在上大学时就有加过音乐类的社团,当时学得也还不错,只是写小说后,就很少练了。 这一次也算是个机会,所以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诸葛朗弹完,就教学子们乐理的基础知识,“宫、商、角、徵、羽”,就和现在的“都瑞秘法搜拉稀逗”一个道理。 用了大半个时辰,诸葛老师便将今天要教的知识讲完。 为了让课堂变得活跃起来,诸葛老师说道“可有在乐曲上有造诣的学子,愿意上来为大家弹奏一曲?”说完,他看了眼台下。 “先生,弟子韩溪愿意一试。”坐在最前排,就是之前赞过秦余的那位学友站起来拱手道。 诸葛老师离开席位,让韩溪坐在那里。 韩溪先向诸葛老师拜了一拜,而后坐下,拨弄几根琴弦后,便开始他的演奏。 他今天弹的是广陵散,只可惜真正的广陵散已经随着嵇康的辞世而失传。 韩溪演奏完后,向台下诸子鞠了一躬,只等诸葛老师品评。 诸葛老师今年也就二十多岁,他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虽不得其韵,但也有特点,韩小弟能有此造化真是难得,请下去坐吧。” 韩溪向他拱手,然后回到自己位上。 诸葛老师走到台上,再问道“可还有人愿意上来一试?” 众学子在下面议论纷纷,韩溪的琴技非常高,记得入学的时候,就曾以一曲《霓裳羽衣》震惊四座。如今他弹完之后,谁人还敢跟他去比? “这位小友,你可愿意上来试试?” 突然,诸葛老师把手指向正在啪啪啪的秦余。 秦余目瞪口呆,一脸懵逼,自己很安静很端庄地坐在下面,只是拿着嘤嘤嘤在啪啪啪,怎么还会被老师注意。 “小友,可愿意上来?” 诸葛老师发出第二次邀请。 “秦兄,上去试试又有何妨?”旁边的苏闲也是鼓励他道。 “我……我。”秦余身体微微颤抖,感觉到一丝紧张。 “小友,怎么说?”诸葛老师已经第三次发问了。 “先生,我能换个乐器吗?”秦余试探性问道。 “自然可以,这里的乐器任君挑选。只是不知小友擅长什么?” 秦余老脸一红,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吹箫。” 吹箫。 秦余当年为了学会这个把妹技能,勤学苦练三个月,虽然最后没能抱得妹纸归,但也成为一代萧神。 他的吹箫本领在他那个系,乃至全校都是数一数二。 弄箫童子的名声可不是吹的。 “谁人能给秦小友萧。”在秦余上台后,诸葛老师向台下诸学子问道。 “先生,我愿意。” 还是那个韩溪,只见他走到乐室西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根洞萧,双手递给秦余。 秦余也是两手去接。 韩溪给的萧长短合适,秦余握在手里用嘴试了试。嗯,是那熟悉的感觉。 然后学着韩溪,向诸葛老师和众学子拜了一拜,随后便开始他的表演。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一首还未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曲子,正在秦余的嘴下吹了出来。 曲子开头轻柔动人,展示出一幅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画面。 接着是欢快轻松、活泼跳动,秦余在吹这一段的时候,笑眯眯的,嘴巴微微弯起,面部表情生动。 然后箫声突然急转直下,变得低沉阴暗,好似雷雨将至,令人惶恐不安。秦余的表情也是往悲伤痛苦方向变去,让人看了无不心疼。 随后,两股情绪在秦余的嘴里相互交替,形成一个高潮。 在最后,曲子又再现开头时的旋律,让人只觉好像来到一个神仙般的世界。 台下的学子和身边的诸葛老师被秦余的乐曲吸引。跟着音乐,他们的情绪时上时下,忽高忽低,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全乐室的人无不动容,有的还因为曲子里的情愫跟自己的经历相似而落下泪来。 啪啪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秦余握着萧,向诸葛老师与台下学友鞠躬表示感谢。 这时,韩溪走到秦余面前,激动的说道“兄之才,弟自愧不如。” 秦余握着他的手,谦虚道“无他,但嘴熟尔。” 韩溪再说道“以后还望能和兄长互相切磋。” 秦余点了点头道“正有此意,我扫榻以待。” 两人真情流露,但手握久了,秦余很想松开,不然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这时候,台上的诸葛老师摸摸他光滑的下巴问道“秦小弟,这曲子如此动听,究竟是何名,能否跟我们说说。” 台下诸子伸长了脖子,就等秦余把名字告诉他们。 秦余深深叹了口气,这曲子也是当年最喜欢的古典乐曲之一,但他不想出名,所以需要假托他人才行。 于是说道“这是先父作的曲子,他根据两晋时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改编而来。这曲子先父他修改八载,增删十次,才成了如今这样。 先父去后,独留下它供我思念。今天在诸君面前献丑,实在惭愧。” 啪啪啪啪啪…… 原来曲子里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众学子听秦余讲得情真意切,又想他年幼失怙,刚才实在不该把他的伤心事勾引出来。 秦余再向诸子拱了拱手,最后说道“这曲子,先父也没有改其他的名字,它便叫…… “梁祝!” 第十四章 弄球童子 “梁祝?嗯,果然是好名字,可恨我不能早点认识令尊。” 旁边的诸葛老师一面夸曲子名字的恰当好处,一面又对秦父的早亡感到可惜。 “秦兄,你能将伯父的曲子如此完美的展现出来,伯父的天之灵也能宽慰了。” 台下,韩溪鼓励秦余,让他不要伤心。 “梁祝,这名字与曲子确实贴切。难怪我等刚才在听的时候,就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取在这故事上了。” 众学子也是恍然大悟。 秦余脸不红心不跳地走下台去,重新坐回苏兄身边。 坐下时,瞄了苏兄一眼,却发现他正以非常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 “苏兄,怎么了?”秦余带着善意问道。 “你……你,你是不是知道了?”苏闲心底慌慌的,在听到曲名叫《梁祝》后,她就在怀疑秦余是不是早就知晓他的身份。 什么李子、鲁子,都是他秦子说的,那么这首《梁祝》必然也是秦兄写的,不过是假借父名,哄骗同窗跟先生罢了。 秦余“|||oo” 懵了一脸的逼。 他完全听不懂苏兄说的话,“苏兄你在说什么?你的秘密不就是早上那个吗?” “原来这都是巧合。”苏闲暗暗松了口气,平复心情后说道“没事了,秦兄。刚才是我失言,还请兄长勿怪。” “那当然。”秦余摆摆手,眯着眼睛说道“咱俩谁跟谁。” 苏闲听他这么说,不禁心头一热。 很快,下课的时间又到了,诸葛老师好像有事,没布置作业便离开了课堂, 就在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人。 只见那人拱手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诸葛先生。” 诸葛琴魔一见来人,就想起来他的名字了,“原来是小六,多年不见,想死我了。” 曹小六像个孩子一样,兴奋说道“我的笛子正好带在身上,先生我们两个选个好地方合奏一曲如何?” 诸葛琴魔笑道“甚好,我正有此意。” …… 下午的第二节课,是射御课。 而射御课不单让学子学子骑马与射箭,还让学子学习其他运动项目。 上课地点在鹿山一个非常大的空地上。 这里有射箭用的靶子,也有养马场,更有给学生放松时的蹴鞠场。 而秦余他们今天要上的是蹴鞠课。 这时只见蹴鞠场中央竖了两根高三丈,被红带裹住的球杆。球网络在球杆上部,网中心的球门直径约一尺。 这一尺的孔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它就叫——风流眼。 教蹴鞠的老师叫司马仪,等学子们排好队伍后,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向众学子问道“你们中有谁会蹴鞠?” “老师,我会,球在我脚上就没落地过。” “老师还有我……” “我,我,我弄球可厉害了。” …… 很快,就有十几人举手。 也有些人天生对运动不敏感,特别是些体弱的,看到蹴鞠就害怕,他们都得了一种叫做蹴鞠恐惧症的症状。 秦余站在最后一排,本就骚动不安的手一直挠着脑袋,他不知道该举,还是不该举。 举或者不举,是个大问题。 对秦余来说,这本来不怎么难选,在大学时他就是个足球爱好者,曾经跟系里的大佬赢得过市里的比赛。 但是古代的足球好像和现代的有很大不同,这就比较难办了。 “喂,那位同学,你是举还是不举?”司马老师也发现秦余的犹豫,于是开口问道。 秦余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给司马老师听,“老师,我以前跟我爹爹学过一点,但不大懂蹴鞠的技法,不知你能不能示范一下,也许我就明白了。” 众学子心中呐喊“什么,他爹不止教他吹箫,还教过他怎么控球。” 司马老师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是第一节课,我自然是要教你们蹴鞠的基本规矩和动作了,正好你提出来,我就示范给你们看吧。” 说着,就从球篮里拿出一个蹴鞠来,司马老师先将蹴鞠踢到天上,然后等蹴鞠下来时就用后背接住。 蹴鞠在他背上从左手滚到右手,又滚回中间,接着司马老师身体微微一颤,蹴鞠又飞到半空。 在蹴鞠还没下来的时候,司马老师立马后空翻,翻了三圈。 三圈结束,司马老师站直,呈白鹤亮翅的姿势,并向前抬起右腿。 这时半空中的蹴鞠已经下来,正好稳稳当当的停在司马老师的右腿腿尖上。 “好!” 众学子鼓掌喝彩,秦余见了也是惊呼,他很想学会这门技术,即使当司马老师座下的弄球童子也愿意。 司马老师做完一套动作后,将球抓在手心,对着众学子道“这蹴鞠古就有之,到我大周时,太祖又给它立了规矩。太祖将蹴鞠分为两种,第一种名叫‘白打’,白打只是个人表演,除手以外其他部位皆可以控球……先落地或碰手者,败。这第二种……” 司马老师一边指着身后蹴鞠场中间的球网,一边对众学子们讲解道“这第二种就叫‘筑球’,所谓筑球如诸君所见,以球网为中心,左右各分两队,左队先发球,鸣笛击鼓为号。每队人数为12人,以破过门多者为胜。” “诸君可都听明白了?”司马老师最后问道。 “老师,那每队的十二个人又有什么讲究?”底下有位学子举手问道。 司马老师点点头,喝了口水,然后说道“这十二个人呢,分球头、骁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等。他们名称不同,分工自然也是不同。 球头便是队长,骁球是副队长,而其他球员在做完按规定的颠球次数后,便将球传给副队长。副队长颠数,待球端正稳当,再传给队长,队长将球射进风流眼,过了风流眼,如果对方又将球踢回来,就是下一回合,如果对方不能过来,那么己方便胜。这一下,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老师。” 秦余跟着众人点点头,司马老师的讲解通俗易懂,古代足球对球技的要求一点都不输现代,让他这个弄球童子有种跃跃欲试的想法。 而这时,司马老师仍然记得某位学子,于是只见他指着秦余道“那么这位同学,你到底是举还是不举?” 秦余⊙﹏⊙‖i 他想回答不举,啊呸,男人怎么能说不举,可是……古代足球他确实不会啊。 做人要诚实,孔夫子曾经曰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遇到人生岔路口的秦余,摸着良心,他举起来了。 “哦?同学你确定吗?”司马老师再问道。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秦余心里默念,接着鼓足勇气,对司马老师说道“老师,我现在还不大会。可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学会怎么弄球的,还请老师指导。” 司马老师很满意地看着秦余,并向那些对蹴鞠充满恐惧的学子说道“要跟这位小兄弟好好学习,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你们看他即使不懂,也还勇敢地举起来。说明他是有勇气的,有勇气的人一定能踢好蹴鞠,我也喜欢教像他这样有勇气的学生。” 蹴鞠恐惧症的学子们纷纷向司马老师拱手道“谨遵老师教诲。我等也愿意学这蹴鞠的本领。” 司马老师很满意地点点头,因为秦余的勇气,让本来不想蹴鞠的人也开始去学弄球,这很好。 接着,他便走到秦余身前,拍拍秦余肩膀说道“既然你想学,我今天就给你开小灶。哈哈,即使别人说我偏心我也不怕,因为我很欣赏你这个人。明明不行,但偏偏要举,勇气这一关,你过了。” 第十五章 球技大师 蹴鞠场上,天字第一号班被司马仪分为两组,第一组是对蹴鞠十分了解的老鸟,第二组是还没入门的菜鸟。 司马老师让第一组的鸟去教第二组的鸟,这样他能省事许多,等到他们练得差不多,自己会过去指导。 当然司马老师是一个非常负责的老师,从没有人举报他消极怠工过。 先让所有学子绕着一圈四百米的蹴鞠场跑了两圈,热热身体,熟络熟络筋骨,之后才让他们开始学球。 而秦余被司马老师单独带走,他们进了蹴鞠场旁边的小树林,司马老师要亲自教秦余如何控球。 司马老师先示范和拆解颠球的各种动作。 然后让秦余一步步去学,慢慢来,主要是要明白怎么让球停在脚上不会掉下来。 “小子,你虽然勇气可嘉,但如果没真才实学,那也是和尚买梳子——没个卵用,这点你明白吗?”司马老师提醒道。 秦余一边练球,一边点头道“多谢老师指导,弟子明白。” 司马仪很满意地看看他,心想根据经验,秦余至少要练到下课,才能马马虎虎地将球停在脚上不落地。 随后,他独自回到其他学子那里,准备给学子们好好上一堂课。 怎么说自己都拿着学院的俸银,只拿钱不工作,不是他司马仪的风格,况且今天是第一节课,要在学生面前做个好榜样。 当然如果能不工作就拿钱,他还是选择不工作的。 这一边,秦余学着颠球,一开始因为这副身体不是原来的那个,体力上也大有不同,所以每次都很难平稳地将蹴鞠停在脚上。 一次次颠起来,又一次次落到地上。 但随着颠球次数的增加,身体对蹴鞠的熟悉度和控制力也随之提升。 再加上他先前便是个足球爱好者,当年在大学没少玩球,非常了解如何同时控制两个球。 所以除了吹箫这雅号外,还有个称呼,就是叫做——弄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秦余终于能让球在自己脚上停稳而不落地了。 即使不稳,他还可以在那一刹那,把球颠起来,像踢毽子那样,最后再让球稳稳当当地立在脚上。 他高兴地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想要将自己球技提升的事向司马老师说。 可忽然又想到若能将刚才老师的动作全部学会,再告诉老师这个好消息,那他只会更高兴,更开心的。 于是,秦余下定决心,嘴里很熟练的默念三声“嘤嘤嘤”,打开了千度论坛。 这次没有去水贴,也没有去更新,即使左下角的消息拦里,信息提示已经显示99+了。 他只是打开相册,找到自己刚刚啪的司马老师的照片。 用了一分钟时间,将这些照片熟记,而后关闭论坛,开始实操 大花鼓,扬花扇儿,一个蹴鞠踢两半儿。 左踢,右踢,八仙过海,九十九,一百一。 秦余一边嘴里数数,一边勤奋练习,虽然他把踢毽子的歌谣给改成踢蹴鞠了,但并不影响他的努力。 不知不觉,蹴鞠就像胶水一样,黏在他身上想下都下不来了。 “一百一,一百二,隔壁老王没老二。” “二百三,二百四,天上掉下五个字。” …… “好,秦兄不单蹴鞠踢得好,连童谣也编得好。”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秦余一面回头看,一面仍右脚颠球,“原来是苏兄,你怎么没有跟老师他们一起?” 眼珠子向左右两边转,苏闲扭头笑着说道“我只是看这边风景不错,过来走走罢了,你继续,不用管我。” 秦余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不用练球吗?” 苏闲道“这个我从小就玩了,没什么难的,但我不喜欢跟其他人一起,所以就……”说完,摊摊手,表示自己只是无意过来的。 秦余一听,不服气了,这小子比自己还能呢,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球技能好到哪里去。 将球踩在脚下,挑衅的问道“苏公子,那可敢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苏闲挺起胸膛道“有何不敢,正想跟你好好切磋切磋呢。” 秦余点点头,笑道“主随客便,你说怎么比好,踢来踢去的,总没意思。” 苏闲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说道“不如这样,我们一面踢球,一面对对子,如果对不出来就算输。” 秦余想这还挺有趣的,于是欣然同意。 苏闲突然说道“不过……” 秦余“不过什么?” “谁输了,就要答应另一个人一件事。” “当然没问题。苏兄,到时候我赢了,你可别反悔。” “谁反悔,谁就是大猪蹄子。” 秦余哈哈大笑“你这比喻有点意思。” 随后,一根枯枝摆在路中央,两人各退五十步,而后左边的秦余开始发球。 一边左脚颠了五下,一边嘴里念道“一花一世界。”说完,一脚踢过去。 “一世一菩提。”苏闲头向后仰,整个身体已经半躺,两手张开,右脚轻抬,稳稳接住蹴鞠,而后将球踢向半空,“笙箫一曲歌红尘,羽扇一把谋天下。” 说完,身体轻柔地向前一翻,待球下来时,右脚脚尖正好到了球边,顺势踢了回去。 秦余本以为苏闲只是嘴上强者,没想到有真材实料,待将来球颠稳,也把它踢到半空。 只是秦余没有苏闲那么多花样,他只是站着,在想如何对得下句。 苏闲这时在对面略带嘲讽道“秦兄,球快下来了,你到底行不行?” 秦余抬头一看,果然蹴鞠已经到头上,苏兄的话问得有意思,自己是男人,怎么能不行。 接着,立马用头顶了一顶,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边顶边说道“终其一生舞枪棒,短斧一柄开天地。”这一句有十四个字,秦余的头便一上一下的顶了十四下。 说完,开心地把球顶了过去。 “完了……”秦余刚刚只对出下句,却忘记给出下一个对子了。 秦余心想要遭,手捂着眼睛,不敢看苏闲。 苏闲将球停在胸前,而后胸口向上一挺,把球挺上高空,“秦兄,你输了。”说着,球又回到苏闲的胸上。 “输了就是输了,我秦余向来敢作敢当,你说你要什么?” 苏闲把球双手抱在胸上,走到秦余身边,肩膀挤了他一下,娇声说道“我暂时还没想好,到哪一天想起来了,再说好不好啊,秦兄?” “咦,苏兄刚才这句说出来怎么跟女人一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一边心里默念,一边退离苏闲几步,答应道“好啊,只要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我都答应你。” 苏闲听了很开心,把胸前的球还给秦余,而后向司马老师那边走去。 “喂,等等我。” 秦余跟了上去,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点gay,还很柔弱的苏闲,居然是个弄球好手。 他那纤细的腰柔软得就像一条蛇一样,这可能就是他球技高超的原因。 苏兄啊苏兄,你真是个深不可测、深藏不露的人。 秦余心里给苏闲定了个称号——一代球技大师。 哼,你是我要超越的男人。 秦余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要打败苏闲,将其按在地上好好摩擦摩擦。 想着,就一步赶上,手搭在苏闲的肩膀。 “放开你的手,别挤我。” “我们是兄弟,挤一下又没事。况且你刚才也挤我了,我为什么不能挤回去。” “不要!” 苏闲满脸红晕地推开秦余的身体,急忙跑走,正心头慌乱的时候,却看到前面,有人在向自己班的同窗们挑事…… 第十六章 不着调琴魔失踪,很爱秀铁嘴逞强 “这节是我们天字班的射御课,你们地字班有什么理由来跟我们抢蹴鞠场?” “哼,蹴鞠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们爱来就来,爱走就走。” 蹴鞠场内,天字班的学子跟地字班的学子场地而争执起来。 秦余快步跑到最前排的韩溪身边,问清情况,原来地字班这节本是乐理课,可诸葛先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失踪,学院的许多老师都去寻找他了。 怎么可能? 这是学院好不好,这种事情发生的也太不着调了。 秦余对诸葛朗的印象从好老师直接掉到不着调的男人。 而有些富贵子弟,本来就是混日子的,如眼前的几个地字班学子。 韩溪对秦余说“他们来者不善,秦兄要小心呢。” 秦余点了点头,说着便把身体往后退去。 韩溪ヾ`Д! 韩溪没想到秦余是这样的人,他以为秦余会带头上去,然后跟地字班的人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难道是自己看错人了不成? “喂,天字班的,你们不过是秀才考得好,凭什么就高人一等?我们也是秀才,才能一点都不比你们差。今天趁这机会,我们两班不如比一比谁才是鹿山第一?”地字班的带头者发出挑战。 韩溪作为天字班代表,率先发言道“哼,什么第一第二,我们学的是孔孟之道,做的是天下大事,怎么能像市井之人那样争强斗狠?更何况,这节课本就是我们的蹴鞠课,你们不过是仗着老师不在,在此胡作非为。岂不闻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你们在这咄咄逼人,没有一点仁义礼数,又如何对得起先师亚圣?以后又如何做天子门生? 即使你们抢了场地,我们自然会告诉老师,那尔等以后又如何在这学院待下去,又如何对得起你们的令尊高堂?所以我劝诸君一句,早早离开这里,去学堂里等着夫子来才是正道。” 地字班带头书生被韩溪的话怼得步步后退,他指着韩溪问道“你你……你莫非就是传说中能把活人骂死的秦余秦铁嘴?” 韩溪指着后面一脸看戏的秦余说道“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我身后的才是秦铁嘴,兄台认错人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会弹《霓裳羽衣曲》的韩溪!”带头书生浑身一颤。 “正是不才。”韩溪鞠了一躬,接着又强调道,“不过,小生的琴技难登大雅之堂,而我身后这位秦兄的萧技却可得鹿山第一。” 带头书生看了眼韩溪,又看了看韩溪身后正一脸无辜的秦余,觉得自己这回真是碰到煞星了,而且一碰还碰两个。 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个还没动嘴呢。他可是铁嘴,动动口就能杀人的。 “不该挑事的,不该挑事的。”带头书生颤颤巍巍地说道“小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冒犯了两位,真是万分该死。” 说完,就带着同班的几个人,讪讪地准备要走。 “站住!你们几个没用的家伙儿,居然被人家短短几句话就给说的像缩头乌龟一样,动都不敢动。” 这时,迎面走来一人,秦余见他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整个人就像画里走出来的潘安、宋玉,只是这人虽然继承了潘安宋玉的美貌,却没能继承他们的文雅。 他,一身黑色劲装,身后背了弓箭。 待见地字班的学子有退缩意思时,便拈弓搭箭,很霸道得不准他们走动一步。 地字班学子见到他如同见到阎王一样,早就吓得哆哆嗦嗦,不能自已。 带头书生大胆地向前一步道“马公子,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理亏在先,不如下次再来玩吧。” 那马公子如何能听他的话,将带头书生推到一边,向韩溪他们冷笑道“你们这群读书人,天天只会逞口舌之利,等到战场的时候,便吓得一句话也不会说。 告诉你们,今天我马远才就是要在这里踢球。如果愿意跟我比试,你们比赢了,我自动离开,以后有你们天字班的人在,我必定退避三舍。如果比输了,或做我的手下,供我驱使。或在见到我前,就马上滚得远远的。对了,如果敢告诉老师,我现在就把你们一个个射死,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带上一班天子门生也是不错的。” “你……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对,真当天字班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天字班众学子怒气填胸,虽如此,但一个上去的也没有。 马远才不跟他们啰嗦,弯弓射箭,嗖的一声,箭便插进最前面那人的地里,并瞬间扬起一股尘土。 众学子吓得魂飞魄散,马远才见了哈哈大笑“你们这群懦夫,也就嘴上功夫强些,哈哈哈。” 韩溪听了,早就气急,本要上去说他几句,却被身后的秦余给死死拉住。 秦余在韩溪耳边说道“喂,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既然他要比,我们就跟他比。” 韩溪诧异的看秦余一眼,问道“秦兄,你觉得我们能行吗?” 秦余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人多。” 韩溪看了看两侧的同窗,他觉得自己这边的人早都怂了,人多有个屁用,自己不也被马远才刚才的一箭唬的不轻。 这时,马远才挠挠耳朵,再次问道“怎么样,比还是不比?快点回个话。” “那你要比什么,又想怎么个比法?比箭还是蹴鞠?”秦余将韩溪护到身后,一语双关的说道,“比贱我们可比不过你。” “哈哈哈哈哈……” 众学子跟韩溪听出来秦余话里有话,无不畅怀大笑,刚才的紧张也因此去了不少。 马远才身后的地字班学子在心里都给秦余竖起大拇指“敢惹马阎王,这个秦铁嘴果然是厉害。” 马远才天生孤傲,又岂会被秦余的一两句话给挑动,他弯弓睨视道“比什么我都无所谓,快点吧,我的弓已经等不及了。你们最好还是祈求自己能赢,因为刚才这小子的话,已经让我起了杀心!” 其他学子被马远才的气势弄得接连后退,苏闲却立马上前,想把秦余拉回去。 秦余拍拍苏闲的手道“苏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接着上前一步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以多欺少。这样吧,为了不麻烦,我们把两根大长杆,相距三丈地插进地下,中间画条黑色粗线,上部七尺处寄根粗绳连接,权当做球门。我们一守一攻,一人十球,攻的一方要离球门四丈远才能踢球,进球多者算胜,你看如何?” 马远才冷笑道“可以,你们即使一块上,也不可能赢得了我的。”说完,就叫后面地字班的学生照着秦余刚才所说把球门做好。 等十个蹴鞠和球门都准备好后,马远才问秦余他们道“谁先攻,谁先守?” 秦余笑道“来者是客,自然是你先攻,我来守。” 马远才奇道“哦?没想到你居然想一个人跟我单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 秦余呵呵一笑,表面故作镇定,心里慌得要命。 还好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论守门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就不知道这时能不能派上用场了。 安静的走到球门前,身体半蹲,屁股微微翘起,作出一个守门员的标准下蹲姿势。 马远才也已经走到离球门十三米远的地方,面前有十个蹴鞠,他在地面扭了扭左脚,也是做好了准备。 韩溪作为临时的裁判员,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马远才盯着那块石头,当石头落地,比试便就开始。 不一会儿,只瞧韩溪喊过一二三后,把手松开,石头在瞬间就掉落地上。 啪的一声,马远才踢出第一个蹴鞠…… 第十七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没进。” …… “居然没进!” …… “又没进。” …… “马公子今天怎么了?已经连续九个球都没有射到。秦余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强悍如斯。马公子在他老家可是最厉害的射手。” 球场上,马远才接连踢了九个球。 第一个是直接朝秦余面门而去的,第二个才对准球门,第三个还做了假动作,四五六七八九是连踢,可它们都被秦余给稳稳的挡下来了。 “烫烫烫,烫死我了。” 秦余一边使劲摇晃自己的手,一边做好守住下一个球的准备。 还好临时让韩溪去拿了两张厚厚的皮革裹在手上,不然自己的手早就废了。 他马远才该不会是属马的吧,脚下的力气那么大,后面几个球像疯了一样,直接朝自己身上而来。 “秦兄必胜,秦兄必胜,秦兄必胜!” 天字班的学生们在场外呐喊助威。 地字班的学子们默默站着。 这时,场上已经剩下一个球了,马远才气喘吁吁,见此有些生气,他是凉州大将军的次子,因为是庶出,从小不被父亲重视,但他发愤图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 也算皇天不负,不管是骑马射箭,还是舞刀弄枪,都是全凉州第一,将他哥哥狠狠地碾压了十几年。即使是踢蹴鞠,也是他踢得最好。 可终究因为身份,不受待见,被父亲远送宁州读书。 但这里又如何呆的下去,每每想弄出点事来,让鹿山的人将自己赶走。 今天恰好碰到诸葛先生意外逃课,便约了几个不爱读书的学子一起来到蹴鞠场上,要找别人的麻烦。 本以为天字班的人和地字班的人一样,都是些没用的书生,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铁嘴鱼,这条鱼居然活生生地接住自己的九个球。 不管朝哪个方向踢,他都能快速地做出反应,把球扑出去。 他的手法是从没见过的那种,姿势也很奇怪。 蹴鞠过去的时候,就好像面前有堵墙,不是自己能冲破的那种。 此人是何来历,马远才不想了解。 他此时此刻真真想要的是把最后一个球踢好,不然他凉州第一的威名就要折损在这里了。 眼睛紧紧盯住秦余,鼓足精神,向后走了五十步,看准蹴鞠的正中央,脚底贯入力气,大喝一声,便朝蹴鞠跑去。 另一边,秦余也注意到马远才的神情,与先前大有不同,又看他对自己怒目而视,知道最后的一球将是最难扑的了。 “喝——”在接触蹴鞠的那刻,马远才大吼一声。 嘭! 蹴鞠像子弹一样,直直向秦余奔去。 马远才看着球,相信自己这一回,能赢。 砰! 秦余翘起臀部,双手向前。 他屏住呼吸,把来球稳稳抱住。 可蹴鞠的力道太强,整个人跟着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他一边退,一边给自己打气。 “稳住,我不能输!” 呲呲呲…… 地面被鞋子划出两道深痕,痕迹在快靠近黑线的那一瞬间…… 停住了! 它居然停住了! “哈哈,第十球,第十球还是没有进门!” “太好啦,秦余厉害!” “秦兄威武!” “这真是惊心动魄,震撼人心啊!” 啪啪啪啪啪…… 场外,天字班学生大声欢呼,他们手舞足蹈,啪啪声不绝于耳。 地字班见事已至此,自讨没趣,便悄悄走开。 场内,马远才一脸茫然,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能够接住他的最后一击。 明明看起来文质彬彬,还有点愣头青,可自己还是败给了他,并且败得惨不忍睹。 凉州第一,竟在宁州折戟。 马远才自觉无颜再回凉州,无颜面对凉州父老,更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 他非常失落,也非常愤怒,自己明明是最强的,是最优秀的,但今天却输给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这是何等的侮辱,马远才咬碎钢牙,瞪了秦余一眼后,便独自离去。 “喂,你站住。”秦余在马远才身后喊道,“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可以走。” “哼,我连一个球都进不了,还怎么能赢?”马远才略带生气的说道,“这次算我放过你们,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整个人犹如孤狼一般地离开蹴鞠场。 秦余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拽,特别是背影,给人一种傲立群雄的视感,如果自己能像他这么拽就好了。 忽然,秦余想起一事,在马远才还没走远时候,在他后头大声叫道“喂,姓马的,以后见到我们,记得退避三舍啊!” 马远才一个眼神瞪回来,让秦余的身体哆嗦了下,“好吓人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秦兄,你没事吧。” 这时苏闲急忙跑过来,关心问道。 刚想准备帮秦余脱掉皮革,可是只听秦余“嘶”的一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苏闲不敢再脱,问道“秦兄,真的很疼吗?” 秦余点点头答道“当然,第一次做,总是难免的,我想里面可能流血了。” “那怎么办?” “以后小心点就是,我们先去药庐去找大夫吧。” 苏闲点了点头,接着就扶着秦余出发去药庐。 韩溪等人在后头跟着,秦余为了他们可谓是尽心尽力。 要是没有秦余,恐怕刚才就会被马远才射死了。 …… 药庐的大夫是位女性,她姓包,认识她的人都爱叫她一声包大娘。 包大娘今年四十多岁,在鹿山做大夫已经有二十年了。 她经验丰富,药理扎实,是个难得的好大夫。 况且她还是女性,这点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界里实在是太难得了。 这二十年中,没有发生太重大的事情,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接二连三的就有病人往她这儿送。 头一个来的人,是被气伤的。 第二个人,脑袋开了花。 这第三位最为奇怪,他的手居然是被蹴鞠给灼伤的。 “疼疼疼……”脱下皮革,秦余的手肿得像猪蹄。 “好了好了,小伙子要忍住啊,一会儿就好。你要相信大夫。”包大娘先给秦余的手用冰块做了降温处理,接着用来自她老家云州的特制白药给秦余抹上。 苏闲在一旁看得心疼,其他学子看了也难免不是滋味。 “秦余在哪?秦余在哪?” 忽然,门口有人大声嚷嚷,包大娘向来讨厌别人在她药庐前吵闹,不过这声音很熟悉,出去瞧时,却见原来是教射御的司马仪司马老师。 司马老师一进门就看到秦余的手被包大娘用白布包住,连忙走过去问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这时,边上的韩溪就向司马老师报告了事情的具体经过。 司马老师听后,火冒三丈,接着安慰秦余道“孩子,不用担心,安心养伤,你的仇老师会给你报回来的。哼,管他是不是什么将军之子,在我鹿山就要学我鹿山的规矩,我现在就去告诉山长,让他出面解决。” “对了,诸葛先生他去哪里了?你们找到他了吗?”秦余这时借机问道。 “唉,太可怕了,说了你们可能不会信。”司马仪一边回忆在一片山谷里找到诸葛朗时的情景,一边又露出陶醉与可惜的神色。 “老师,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秦余面露期待的问道。 “我怕你们听了后就都想去,去了后就都回不来了。学院去找他的老师都在那里,他们已经回不了了,要不是我坚持住没被影响,恐怕我也回不来了。”司马仪故作神秘。 “老师,你再这样,我们就很难沟通了。”秦余对司马仪话一直把话吊着很无语。 “好吧,你现在能走动吗?”司马仪关切问道。 秦余站起来,走了两步。 司马仪看了只能无奈道“到时候,你们如果也都回不了来,可不能怪老师我。” 众学子非常好奇,为什么司马老师会这么说,诸葛先生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时,秦余早就到了门口,回头向司马仪喊道“快点吧,老师你就别卖关子了。” 司马仪笑嘻嘻的离开药庐,众学子、苏闲、韩溪、秦余都跟在他屁股后面。 司马老师边走,嘴里还边叹道“妙啊,妙啊!” 秦余心中腹诽“天天妙,你以为你是哔哩哔哩里的司马懿?” 第十八章 清心普善咒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而鹿山东面山谷里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因为秋天所带来的肃杀之气。 山谷周围长满了金黄的野菊,野菊在一支美妙的乐曲下,随风起舞。 秦余、苏闲、韩溪及众天班学子跟着司马仪来到山谷外,远远的就能听见一首琴笛合奏的曲子。 这首曲子有些韩溪在上午所弹《广陵散》的韵味,又有佛家禅宗《普庵咒》的旋律。两曲合一,清净空灵,柔和之至,让人轻飘飘的,仿佛端坐在云端一般。 到了山谷,就见方夫子和刘夫子站在一颗桂花树下,一动不动。他们边上还有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人。 很快秦余等人便走到方夫子他们身边,众人先拜了拜方夫子他们,而后再起身聆听这美妙的乐章。 “妙啊!” “此曲只因天上有,吾不如也。”韩溪感叹道。 “在下只觉得耳朵很沉。”有个学子奇怪道。 “咦?那站在诸葛先生身边的小厮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卧槽……”秦余惊掉了眼珠子,诸葛朗身边的吹笛小童可不就是自己的书童,那个经常喊“照顾好我的七舅姥爷”的曹小六嘛。 他居然会吹笛,但曲子这么高雅,一想到曹小六平时那呆头呆脑的样子,感觉好违和。 不过再仔细想想,也有一些人,他们在其他方面非常木讷,可是到某一特长时就极其利害,曹小六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曲子已经接近尾声,诸葛琴魔带着小六一同来到秦余等人面前,向那中年书生鞠了一躬道“刚才小可在学堂里偶遇这位多年不见的曹小友,与他一同切磋新谱的曲子,不想误了上课的时间,还请山长责罚。” “责罚的事待会儿再说。如此曲子,真乃天上才有,人间难闻啊!”清瘦山长陆墨林摸着细长的胡须说道。 “原来他就是陆菁菁的老爹,曹伯伯送信的对象,鹿山学院山长陆墨林了。” 秦余在一旁安静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曲子是谱出来了,只可惜我们两个一直没能想好名字,不知山长有什么建议?”诸葛琴魔问道。 “老夫只是沉浸其中,一时竟想不出取何名才好。这曲子取嵇子《广陵散》之韵,得《普庵咒》之律,真是世所罕见。”陆墨林一番感慨后,又指着方夫子和众学子道,“诸君可有什么好名字给它?” 方夫子想了想说道“广陵曲如何?” 诸葛朗摇头道“不敢不敢,已有广陵散,焉敢再有广陵曲?辱没先贤,小可的罪名可就大了。” 刘夫子说道“普陵咒如何?” 诸葛朗再次摇头道“亦不好,再想再想。” 司马仪建议道“散咒曲?” 诸葛朗大笑道“狗屁……司马老师我实在忍不住想……勿怪勿怪。” 司马仪“呵呵,无妨。” 韩溪作揖道“谱心曲如何?” 诸葛朗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似乎差了点,还得再想。”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 “就叫清心普善咒吧!” 忽然,众学子里有人高声喊道。 诸葛朗摇摇头“狗……嗯?这这……好名字啊!” 陆墨林走过来说道“这名字确实不俗,清心普善正合了佛经中清心定神,去烦止恶的道理,好名好名。” 诸葛朗非常同意陆山长的话,兴奋地说“正好配我的新曲,正好配我的新曲。” “到底是哪位小友所想的,快快出来与我们见见。”诸葛朗说完,人往众学子那边看去。 方夫子等也正寻找声音来源,却见众学子已经给那人让开了一条道。 只瞧这人的两只手被白布包裹,看起来就像白白的大猪蹄子。 他从众学子的中间而来,身后一位俊美书生正扶着他的胳膊。 诸葛朗笑道“原来是你。” 来人正是秦余,他刚才在听诸葛琴魔他们弹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旋律很熟。 跟以前听过的一部电视剧配乐很像,那部电视剧的名字就叫《笑傲江湖》,96版的。 再次回味,感觉又遥远又熟悉。 当诸葛朗他们在绞尽脑汁地想新曲的名字时,他便脱口而出这五个字了。 “小友是如何想到这个名字的?”诸葛朗走到秦余面前问道,“嗯,定是你才思敏捷有慧根。《清心普善咒》我很喜欢,多谢小友了。” 还想把别人拿出来顶替一下,没想到诸葛琴魔自己脑补了。 秦余笑道“先生能喜欢,是再好不过了。” “公子,公子,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告诉小六,是谁打了你的?小六帮你报仇去。” 曹小六从诸葛朗身后看到秦余手上的伤,便急急忙忙走过去,托着秦余的手,关切的问道。 “哈哈,小六,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秦余笑道。 陆墨林接着也走过来,他看了看秦余问道“你便是秦余?” 秦余点头并作揖道“正是学生,学生秦余拜见山长。” 陆墨林连忙把他扶起来,问道“到底是谁伤的?我与你的伯伯是好友,他把你托付给我,却没想你读书的第一天竟发生这样的事。” “山长,我知道。” 这时,学子韩溪从后面过来,他将整件事完完整整地说给陆墨林和司马仪等老师听,其他学子也都在旁作证。 陆墨林听了后感慨道“这是我的失职了。” “不,这是我们二人的错。”诸葛朗和司马仪同时站出来认错道。 陆墨林摇摇头说“那个马远才我是知道的,他父亲跟我有旧,把他托付过来时,就曾告诫我要严加管教,可我当时没当真,却不想出了让秦贤侄受罪了。” “山长,天色不早,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吧?”方夫子也走了过来,他向陆墨林建议道。 “也好。”陆墨林拉着秦余的手,一边问他在读书方面的情况,一边让他安心养伤,马远才的事情他会出面处理的。 …… 回到学堂时,秦余与众学子还有苏闲、韩溪一起向陆墨林、诸葛朗、司马仪等老师拜别。 陆墨林等叫秦余在房里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接着,韩溪跟众学子将秦余亲自送到他房间,秦余表示感谢后,便送走了他们。 不一时,小陶和小六端着晚饭来到房间里,待他们将饭菜放到秦余、苏闲各自的桌案上后,秦余便让他们先去吃饭,不用管他们。 小六这时担忧道“公子,你的两只手都受伤了,如何吃饭?还是小六来喂你吧。” 秦余一想到曹小六一边喂他吃饭,一边嘟着嘴的样子,立马就残忍拒绝了他的好意。 “小六,你还是去吃饭吧,本公子自有办法的。”秦余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吗?公子真的不需要小六?”曹小六不大相信秦余的话。 秦余用力点点头道“是真的,小六你还是去吃饭吧。” “真的?” “快去!”秦余一脚就踹向曹六的屁股,可惜还没踹成,曹六就拉着小陶跑了。 这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秦余跟苏闲。 自己的饭自己吃,秦余也没有让苏闲帮忙的意思。 两只手被包成猪蹄的样子,连筷子和汤勺都不好拿,秦余想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用嘴。 啧啧啧,嘴强王者,秦余表示自己当之无愧。 然而还没等秦余开始用嘴,对面的苏闲已经拿着饭菜走了过来…… 第十九章 爆炸的贴子 “来,啊……”苏闲张大了嘴,并用汤匙勺了口饭递到秦余嘴边。 秦余ヾ≧o≦〃? 秦余见此,感觉有股异样,是掰弯的异样。 于是木然问道“呃……苏兄,这不太好吧?” 苏闲蹲在地上反问道“怎么,你嫌弃我?” 秦余冷汗直冒,赶紧摆摆两个大猪蹄子道“哪敢呢?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苏闲暗自笑道“哦……那你快吃啊?” “……嗷”一口将整个汤匙含进嘴里。 秦余认真咀嚼了下,还没等吞下去,苏闲已经勺了口青瓜到他嘴边。 “黄瓜?”秦余略微迟疑,但见到苏闲皱眉的样子,便义无反顾,慷慨就义般地含住黄瓜。 “来,吃块肉。”苏闲勺了片肉到秦余嘴边。 一回生两回熟,第三次的时候,秦余已经轻车熟路的含下汤匙了。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陆菁菁陆虎女目瞪口呆地看着秦余和苏闲他们。 都听说鹿山学院最近风声不好,多了好多对的龙阳断袖之好。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面前的这两人可不就是这样吗。 拎着食盒进门,一代痴女就算苏闲不理她,都义无反顾地为其素手调羹汤,怎么说中午的时候,苏公子不还是吃了点自己做的菜了吗。只要再接再厉,精诚所至,金石便可以为她虎女所开。 陆菁菁的出现令秦余更加尴尬,他赶紧把汤匙吐出来,干咳几声,立马离开了座位。 也没向陆菁菁打招呼就往外面走,边走,口中还边小声念道“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出了宿舍,一路东去,前面山坡上的,便是第一次遇到苏兄时的凉亭。 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天色已黑,夜空中几颗星星正闪烁着光芒。 晚风吹过,将方才的燥热吹走。 秦余暗自松了口气,心想以后还是离苏闲远点好,不然真的会被他给掰弯的,刚才他含汤匙的样子,可真羞耻。 过了片刻,内心慢慢安定,白天发生了许多事,借着这宁静的时间,正好将它们一一记下。 “嘤嘤嘤。” 千度论坛的界面出现,举着大猪蹄子,朝屏幕上的消息点去。 早上时消息已经显示99+了,只是一时没得空闲,这一下正好看看。 发现消息都是来自那个贴子《我在古代的生活》,秦余高兴地点进去,他在想是不是有大神在给自己建议。 可…… 五十九楼“楼主你居然把我赵二给吃了,把我大宋给吃了。你是烧饼吗?你是zz吗?什么大周,我呸——来自宋粉的问候滑稽。” 六十楼“切,弱宋还好意思出来?给你一张图片自己领会……” 只见六十楼的发言下附带了张图,图左边是“西夏、辽国、金国、蒙古、大理”五个暴漫大佬抽着雪茄,让右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肚子上写着“弱宋”的暴漫人物叫他们“爸爸”,那弱宋头上的感叹号正好是“爸爸”二字。 西夏、辽国、金国、蒙古、大理乖,叫爸爸。 弱宋爸爸! 一下子,很多人不同意了。 六十四楼“五十九楼你个烧饼,看我的图片……一个名为强宋的暴漫大佬站在左边抽雪茄,一副君临天下的形象出现在眼前。右边跪着吴越、后蜀、南唐、南汉四个泪流满面正在叫强宋爸爸的暴漫人。” 强宋乖,叫爸爸! 吴越、后蜀、南唐、南汉爸爸。 六十八楼“六十楼是螨夷,从他的以前的发言中就能知道了。” 七十楼“呵呵,宋朝就是弱鸡,还不允许别人说了?对内全面打压武将,对外送金币送女人送粮食,果然是送朝,哈哈哈哈哈……” 七十三楼“大宋哪里弱了?对外战争的胜率远超大唐,gd是所有朝代的第一,百姓的幸福度也是所有朝代的第一。你说,我大宋哪点弱了?楼上的螨夷,生出儿子没有小jj。” …… 炸了,炸了,整个贴子都炸了。 从五十九楼开始,到后面的一百五十楼结束,全都是坛友间的辱骂贴。 有唐粉说“什么?你个龊宋,居然敢跟我大唐相比?敢黑我大唐?真是不自量力。呵呵,滑稽” 有隋粉说“脏唐就不要来这里哔哔了,没有我开皇盛世,哪来你的贞观之治?呵呵,表哥抢了表弟的位置,还好吹嘘自己的牛逼?” 有北周粉说“短隋别吵,你一个做外公抢了外孙天下的人,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隋粉怼回去“呵呵,你也就24年,滑稽。” 有日精说“崖山之后无华夏,煤山之后无中国。” 众朝代粉+各潜水坛友“日杂滚出,烧饼日杂。” 某大神“呵呵,明治之后无大和,二战之后无岛国。滑稽” 大神楼下回复的666 第二个回复666 第三个回复666 第四个回复666 第五个回复“我是来破坏队形的,咳咳,不好意思,我先苟为敬,苟……” 日杂被众坛友大骂一顿,灰溜溜地跑了 …… 秦余不胜其烦,必须要把这些回复给删掉。 “对不起,你的账号解禁时间未到,暂时没有权限删贴。” 秦余“小白切切,你个,快把我给放出来。”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 只见屏幕下方出现一个“红1”,秦余点开了看,却是小白切切在一百六十四楼的留言“请楼主注意自己的贴子,已经有引战嫌疑,如果再不注意将有删贴之危。” 秦余“呵呵,滑稽” “你把我封禁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秦余一封私信过去。 很快就有了回复。 小白切切“有吗?我怎么忘了?滑稽” 秦余“呵呵。” 不一会儿,系统提示你的账号已经解禁,嘤。 “太好了,只是……一百多楼,我要删到猴年马月啊!” 一时间,秦余竟无语凝噎。 先是把第五十九楼点击删除,而后系统提示“请问删除的原因是什么?” 提示下方左右各排了三个选项,分别是恶意刷屏、言论不雅、色情低俗、政治敏感、散布广告、不符合坛规。 秦余选择“不符合坛规”,并在备注中填写“引战”二字。 虽然历史坛里粉丝不同,争端已久,不过坛规中还是规定不得引战,否则删贴,严重者封号处理。 后面的一百多楼都是如此类推,只是每删一楼,就会有系统提示,让秦余非常无奈,感觉就像在工厂流水线工作,还是没有工资的那种,除非他能当上小坛主,否则真不想做这样的事。 等删完之后,界面右上角的垃圾箱早已是99+了。 须得想个办法,不然以后肯定会被别人的引战回复给坑死。 为了防止自己的贴子被破坏,为了维护历史坛的和平。 秦余在最新的一楼里立下了“贴规”。 第一百七十楼“规定本贴是私人贴,请文明回复。不要对楼主以及其他坛友进行人身攻击,禁止出现引战、广告、不符合千度论坛的一切言论。 可以水贴,但不能恶意刷屏。可以讨论,但不能无意义乱喷。贴子是大家的,并不是喷子发泄的地方,所以为了保证本贴的和谐,本楼主可以对任何有意挑衅的人进行拉黑并永禁处理。 最终解释权归楼主所有,本楼主可以随时改变本贴的规定。” 很满意地将回复发出去。 系统提示回复成功,经验值+3。 好像做了一件大事,秦余心满意足地准备开始更新自己的新内容,而这时消息栏里又有新回复了…… 第二十章 充钱的道理 一百七十一楼“烧饼楼主,随意删人贴子,你好厉害哦,你的妈妈……” 系统提示第一百七十一楼删除成功。 秦余点完后,心情大爽。 居然敢挑战楼主的权威。 还是在楼主刚刚发表贴规的时候。 仔细看看,这第一百七十一楼的id可不就是前面第五十九楼的吗,“愤怒的喷子”,果然人如其名。 不过没多久,那个“愤怒的喷子”又来了,只见他回复道“你删一次,我就回一次,反正我有大把的时间。你以为你是钻石王老五……” 系统提示第一百七十二楼删除成功。 系统提示尊贵的钻石会员,已经成功将愤怒的喷子永久禁言。 秦余满意地点点头,他当然不是什么钻石王老五,可的的确确是个钻石会员,拥有“你的贴子你做主”的权力。 马化腾说的不错,充值能让人变强,而秦余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不要被喷子影响心情,那就充钱封禁他。 话不多说,打开贴子就是干。 记得上次更新到《送信风波》,送完信就是到鹿山学院读书。 很快,秦余以十分钟五千字的码字速度,将《束脩》《陆菁菁》《室友》《柴房avi》《方夫子》《木兰辞》这些故事都给码好了。 待到《陆菁菁怒扔伪君子》,秦余在想该怎么写才好,写她侠肝义胆,为天下女子鸣不平?还是一语惊人,吓跑全堂读书人? 哼,居然叫我秦豆豆,我就将她写得坏坏的,我也是读书人,谁让你得罪我了。得罪读书人的下场是很惨的,特别是像他这种还会写书的读书人。 君不见武大郎与潘金莲,薛仁贵里的苏定方,还有杨家将中的潘美。 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一支春秋笔,可把一个人写到万人唾弃,也能将一个人夸到地上有,天上无。 唉,算了算了,秦某我还是有点良心的,虎女虐我千百遍,我待虎女如……等等,哪里好像不对。 …… 就在秦余码字时,鹿山学院的库房里,方夫子正带着弟子们前去清点束脩。 开学繁忙,他没有什么时间处理,当然也不敢怠慢,今晚便趁着机会来到了库房。 这时候,两个弟子一边对着账目,一边把每个学子的束脩再重新数了一遍。 “这里怎么会有一块老腊肉?” 忽然,方夫子的声音在靠门窗的地方而来,他的弟子快步走过去,待看到这块腊肉时,才恍然道“夫子,你难道忘了,是那个叫秦余的学生交的,你当时还允许他入学了呢。” 方夫子疑惑道“有……有吗?……哦,我想起来了,” 方夫子命弟子拿把小刀过来。 等弟子送过来后,就用力将腊肉割开。 他一段段非常有规律地切割,每割一段,就拿起来仔细瞧瞧,好像腊肉里有银票似的。 然而,等他全部割完后,并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个骗子,这个穷酸,看我怎么收拾他!” 方夫子把割成段的腊肉用纸包好,在两个弟子懵逼的表情下,愤怒地走出库房。 他一路向山长陆墨林的居所而去,快到时,看到里面人影幢幢,知道今晚陆山长邀请几位教授学业的老师去他房间详谈有关学生们的事情。 收敛怒气,轻轻地敲了下门,在得到陆墨林的应答后,才缓缓把门推开,进去后又将门慢慢关紧。 房间里,陆墨林山长安坐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琴魔诸葛朗,蹴鞠老师司马仪,还有教诗词的刘夫子,以及其他老师。 “方兄,这么晚了你还去查账,陆某在此真是过意不去。”陆墨林一面说,一面请方夫子坐下。 方夫子没有坐,而是把包在纸里的腊肉摊开给房间里的众人看。 “方兄为何把腊肉拿来,是准备给我们的夜宵吗?哈哈哈。”诸葛朗调侃道。 方夫子却否定道“这不是夜宵,却是某个学子的束脩。” 陆墨林疑惑“是哪个学子的,难道他不知道学院的规矩吗?” 方夫子道“便是傍晚我们遇到的那个秦余了,这个腊肉就是他交的。” 诸葛朗奇道“那方兄是怎么将他招进来的,难道你眼睛被什么给迷住了不成?” 方夫子脸红道“当时他说自己是曹善人的子侄,手里还有曹善人的信,我想曹善人为人比较特别,与他人不同,以为他将束脩藏在腊肉里了,我们学院又没规定束脩一定要金子,也可以用等值的银票代替。可……可没想居然是这样。他是个骗子,他恐怕伪造了曹善人的书信,把我们给骗得团团转。” 诸葛朗反驳“怎么可能,他来的前一晚,曹家不是已经有信送过来了吗?而且上面还有曹家的印章,连封口都没被人拆开过,信更是曹善人亲手写的,难道还会有错?况且曹善人经常资助我们鹿山,他的子侄来这里免费读书都没关系,何况他也交了点束脩不是?” 方夫子无言以对,但仍坚持说道“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难道我鹿山的规矩就是让人任意踩踏的吗?” 诸葛朗没话可讲,不想理这方吝啬,回到座位上只顾喝茶。 “哈哈哈,方兄严重了。”陆墨林走过来,请方夫子坐下,然后说道“我且问问诸君,这个秦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陆墨林左手边的刘夫子站起来说道“他在我的课堂上为维护女英雄花木兰的声誉,从分析《木兰辞》入手,又通过自己合理的揣度,将女英雄代父从军的无奈与勇敢都很好地解答出来。所以我认为他是个务实的学生。” 而一边喝茶的诸葛朗也站起来说道“他才思敏捷,精通音律,在整个鹿山,乃至灵州府都很难在找出一个像他这样的学子。” 陆墨林点头同意道“对,这孩子是很聪明。” “山长,他何止是聪明。”右手边的司马仪站起来说道“他能为了同窗,跟凉州大将军、那个被称为凉州第一的马远才比武,这是何等的危险,又是何等的勇气啊。” 陆墨林同意道“他确实有勇气,有勇气。” 诸葛朗也加了一句进去“山长,此人聪慧过人,又有胆识,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所以小可还请山长能将其留下来,不要为了什么规矩就埋没英才。” 陆墨林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秦余。 而一旁的方夫子却不想跟诸葛朗他们苟同,他向陆墨林再次强调道“即使马谡有才,那诸葛孔明不也把他给杀了吗?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秦余?……规矩不可废,还请山长三思。” 诸葛朗再次反驳道“规矩规矩,成天就知道规矩,难道没了规矩,我们就不能活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墨守成规,那还有什么意思。” 方夫子指着诸葛朗怒道“你!” 陆墨林笑道“好了,两位不要再争了,我这正好有封信,不妨让诸君瞧瞧。” 说着,拿出了信来。 只见信上写道“陆兄亲启……弟德谨拜。” 诸葛朗拿着信,开心笑道“既然曹善人又送束脩来,那秦学友就不用被某些小肚鸡肠之人赶下山去了。” 方夫子略微尴尬地问道“山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陆墨林笑道“刚才要不是方兄一直纠缠不休,我早就把它拿给你们瞧了。” “山长,这……” 方夫子坐到座位上,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本带着愤怒而来,到现在却只能把满肚子的气再重新咽回去,真是叫人憋闷。 他讪讪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想说,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出来就好了。 直到谈论会结束,方夫子没精打采的走出去。 在回自己卧室的路上,抬头望天,冷笑道“秦余啊秦余,别以为你有个有钱的伯伯,我方继长就会怕你。你给我好好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哼!” …… “哈秋……哈秋……” 无缘无故地打了两个喷嚏,秦余揉揉鼻子怀疑道“常言说打一声是想,打两声是骂。可是我也没得罪谁啊,是不是苏兄和陆菁菁想我了?天色不早,还是回去看看吧。” 第二十一章 治鳝(水逆退散第三章) “大学之道,在螟螟得,在亲螟,在止于治鳝。知止而后有腚,腚而后能进,进而后能安……” 第二天,课堂上,秦余很污的跟着方夫子在读一本名叫《大学》的书。 话说昨晚回去的时候,倒没见到陆菁菁,连苏兄也早早上床歇息了。 自己在曹六的帮助下,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一起进隔壁浴室里嘿咻嘿咻的在洗澡。 “……虽有鳝者,亦无乳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方夫子终于将一大段的《大学》给念完了,他正在台上讲解,而秦余仍旧在下面啪啪啪。 昨天双手被蹴鞠所伤,可到今天,居然好了大半,已经能动笔写字了。 秦余觉得这一定是云州白药的功劳,等待会儿下课,就去药庐好好谢谢那位包大娘才是。 “秦余,你在想什么?” 忽然,方夫子在讲台上用戒尺指着秦余问道。 秦余站起来回道“夫子,弟子没有在想什么。” 方夫子冷笑道“那好啊,你把刚才老夫说的问题再重新解答一遍。” 秦余“是,夫子。” 一边答应,一边心里嘀咕方才夫子到底讲了什么? 刚才确实走神了,但也就一小会儿。 还好有照相机,脑子里迅速打开相片。 千度论坛是个好东西,不像后世上课开小差,老师讲什么都不知道。 通过论坛,秦余能很快晓得方夫子刚刚都说了什么。 相片上自然没有字幕,但可以靠嘴型和猜啊。 翻看一会儿后,才回道“夫子,你问的可是何为止于治鳝?” 方夫子冷哼道“对啊,你能回答出来吗?” 秦余想了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是回答不出的,还好最近因为在鹿山读书的原因,看了很多古文,对于不解的就上论坛问人。 历史坛不给问,他就去古文坛问,去中华历史坛问,千度论坛里可有上万个小论坛。 而什么是“止于至善”,他是在古文坛中的精品贴下找到的。 古文坛也是一堆大佬,他们好像是活在现代的古代人,对于古代的认知比现代还深的那种。 秦余快速打开精品贴,迅速浏览一遍,稍微组织了下语言,接着就拱手对方夫子道“夫子,治鳝便是最完美之境,而止于的止并非停留,是达到。止于治鳝就是要达到最完美的境界。” 方夫子“哦,那你说说,如何达到最完美的境界,最完美境界又是什么?” 问完,方夫子心里在想这小子肚子里确实有些墨水,自己恐怕一时还不能难倒他。 果然,当问完后,秦余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要止于治鳝,我等就得先明明德与亲民。明明德者弘扬光明之德也。亲民者推己及人,革其旧习。因此只有我们先明德与亲民后,才能达到治鳝之境。夫子,学生答的可对?” 秦余照着精品贴来回答的,他相信那么多大神肯定的精品贴,他方夫子能否定吗? 方夫子冷冷道“对不对的,自己还不知道吗?先坐下吧。” 秦余重新落坐,他发现今天的方夫子跟昨天的有点不一样,对自己总是摆出一副很冷的面孔,可是也没得罪他,到底是哪里让他不爽的呢?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时,旁边的苏闲也出现了状况,秦余看他捂着肚子,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苏兄,怎么了?”秦余关切问道。 “没……没事。” 苏闲虽说没事,额头上早有汗珠冒出。 这让秦余疑惑不解,他想苏兄一定是生病了,生病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家都是男人。 于是再问道“苏兄,要不要我下课时带你去包大娘那里看看?” 苏闲连忙摆手道“不需要,我只要忍过这几天就好了。” 秦余茫然道“有病就要医,怎么能忍呢?” 苏闲略感尴尬地说道“我……我这病就是要靠忍。” 秦余听说,心想苏兄病得糊涂,都说胡话了,只能等待会儿放学,将苏兄送到包大娘那里去才是。 “苏闲,你来解释一下何为格物致知。” 方夫子没能在秦余这里占到便宜,但他发现旁边苏闲的不对劲。 苏闲既与秦余是室友,让他受罪,秦余心里必定不好受。 “夫……夫子,学生现在肚子痛得难受,一时无法回答你提出的问题。”苏闲勉强地站起来作揖道。 “哦,为何呢?难道你昨晚吃坏了肚子?难道说我饭堂的饭菜里有毒?”方夫子接连反问道。 苏闲回道“弟子不敢,只是忍忍就能过去了。” 方夫子“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苏闲摇手道“不用,不用的。” 方夫子冷笑道“那你就是没病了。没病为何要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苏闲“夫子,我……” “夫子,我来回答苏兄的问题吧。”秦余这时站起来,打算帮苏闲一把。 方夫子冷哼道“我有让你回答吗?……哼,好一个苏闲,占着有秦余在旁,就不好好听我讲课,今天罚你去柴房把所有的柴都给劈了,而且不许别人帮忙。” 苏闲冷汗直冒,但仍坚持回道“是,夫子。” 秦余站起来阻止道“夫子,苏兄本来就生病了,你又何苦为难他?” 方夫子笑道“他明明没病,你怎么说他有病……苏闲,你有病吗?” 苏闲摇头道“夫子,没病。” 方夫子很开心的说道“既如此,你下课后就去柴房好了。” 苏闲点头允诺,秦余茫然地看着他。 …… “苏兄,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秦兄我能行的,下节是刘夫子的课,你帮我听一听,晚上再跟我好好讲讲,所以就别来跟我受罪了。” 到下课后,苏闲独自一人往柴房走去,课堂里的秦余见他是捂着肚子出门的,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课,在苏闲走远时,就悄悄跟上了。 天字班的众学子们对苏闲的遭遇深表同情,更有两个昨天就受过方夫子惩罚的,谷道热肠之人站起来鼓动道“方夫子他实在是欺人太甚,苏闲很明显是身上有疾,不好说出来,可方夫子却视而不见,定是苏闲在无意间得罪了他,才有此祸。苏闲是我们的同窗,我们应帮帮他。” “路善兄说的不错,昨天我们两个就因为来晚了,就被方夫子罚抄《论语》十遍。十遍呐,那是什么样的数字,要不是我俩连晚让书童下山去找人代写,恐怕手都被写废了。”另一个学子补充道。 虽然他们迟到确实要罚,但学子们认为这两人说的很有道理。 方夫子为人小气,睚眦必报,他们并不喜欢这个夫子。 “大家难道忘了,昨天秦兄是怎么帮我们的吗?如果没有他,我们都不可能在蹴鞠场上踢球了,或许还会被马远才给射死。苏闲是秦兄室友,两人休戚与共,如果苏闲受难,秦兄必然是要帮的。而我们帮助苏闲就是帮秦兄,所以大家说该怎么办?要不要帮。”这时,最前排的韩溪也站起来鼓动道。 众学子被韩溪三人说动,有人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帮忙?” 韩溪回道“自然,我们是不能误了学业,所以在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大家就一同去柴房找他们。柴房里的柴堆积如山,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完成。” 众学子听韩溪说的有条有理,都欣然应允。 突然,有学子举起手疑问道“可这柴又该如何劈呢?” 韩溪尴尬一笑“呃……这方面的学识我也未曾学过。” 众学子“……” 第二十二章 无法掌握的秘密 当一个女人每个月的某几天里出现心燥、烦乱、肚子痛、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时候,这就说明她的那个来了。 这个时候,需要跟她说一句多喝热水。 秦余了解女人身上的所有东西,却对男人的不同特点知之甚少。 眼前的苏兄,在柴房里忍着剧痛,把一根柴立在木桩上,双手很累的去拿靠在墙壁上的斧子。 斧子似有千斤之重,苏兄用尽全力才将其举起。 秦余怕他没劈到柴,却把自己的腿给劈到了,于是在苏闲举起斧子快下去时,提前跑过去握住手说道“还是我来吧,你去包大娘那里看看。” “不要管我,我连柴都劈不好,以后还能做什么事。”一边很倔的说着,一边把秦余的手用力挣开。 今天的苏兄,真的很奇怪,好像在发小脾气,秦余自问没有得罪过他,昨晚两人在房间里还一起吧唧吧唧过呢。 “你今天怎么了?昨天不是这样的。”一面说,一面夺过苏闲的斧头。 “不要,把斧头还给我。” 苏闲说完,便去夺秦余手里的斧子,这倔强的男人,在快拿到时,就突然晕倒了。 秦余连忙丢下斧子,把苏兄抱在怀里,然后反手又将他背到背上,准备去包大娘那里给他治病。 因为心里焦急,所以在路上差点被石头绊倒。 一阵抖动之后,瞬间感觉后背有两团软软的东西在摩擦自己。 秦余°° 一定是错觉,不过酥胸也该多锻炼了,老是生病可不好,而且不运动会导致肌肉松弛下垂,刚才怕不是酥胸身上的什么软肉吧。 秦余下定决心,苏兄是自己的室友,怎么说大家都是好兄弟,自己应该帮他多做运动,将他身上的软肉练得硬硬的。 可以跟他一起做俯卧撑,俯卧撑是所有练肌肉运动中最好的一项。 上下起伏之间,自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硬的。 这一刻,秦余觉得自己非常伟大。 打铁也需自身硬,但秦余相信自己是个硬得起来的好兄弟。 把苏兄往身上再提了一提,包大娘的药庐已映入眼帘。 “大娘,苏兄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他说他肚子痛,你能帮忙看看吗?” 将苏闲轻轻放在病榻上,秦余便向包大娘问到。 包大娘走了过来,给苏闲把脉,把完后,又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在到胸前时,突然双手一颤,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苏闲,而后又十分疑惑的盯着秦余。 包大娘问秦余道“你都知道了?” 秦余|||oo “大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秦余发现包大娘得了跟苏兄一样的病——“你都知道了?”的病。 知道知道,我知道个锤子哦! “那好,还请你出去。”包大娘接着说道。 秦余“为什么?苏兄他难道有什么隐疾?” 包大娘不耐烦道“这别管,总之你出去。” “额嗯,好吧。” 真的好奇怪,坐在外头的秦余,他脑子里回忆起今天发生的怪事。 首先方夫子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冷言冷语,不过他身上肯定藏着一个秘密。 苏兄也不理自己,身上的秘密恐怕更大,有可能是一手掌控不住的秘密。 包大娘的秘密他不想了解。 从刚才的事看来,包大娘好像摸到了苏兄的秘密。 她是大夫,医术高明,苏兄的秘密怕是被她掌握住了。 而秦余却对苏兄的秘密一无所知,他对此感到非常惭愧。 等了一会儿,包大娘从里面出来,秦余站起来问着苏兄的情况。 包大娘说道“她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一天就好了。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不用回去上课吗?” 秦余却问道“我能进去看一下他吗?” 包大娘说“她暂时还不想见人,还叫你先回去读书呢。” 秦余一听苏兄没事,不禁松了口气,既然这时苏兄不愿见自己,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苏兄是有秘密的人,自己也有秘密,自己的秘密也不敢跟别人分享,推己及人,秦余马上理解了苏兄的无奈。 “好,大娘你让苏兄好好休息,柴房的柴我会想办法劈完的。”秦余一边说着,一边向包大娘告辞。 等秦余走后,包大娘向里屋的苏闲说道“你看姑娘,他还真是个傻小子。” “是吗?秦兄只是以为我有异装癖而已。” 里屋传来与以往不同,非常轻柔的女声。 包大娘走了进去,掀开深蓝布帘,对着里面一位坐在病榻上的少女说道“我说姑娘,你打算瞒那傻小子多久?” 少女一边解开裹在身上的束缚,一边对包大娘说道“我并非有意欺瞒他,女扮男装本来就跟他无关。我从家里出来只是想证明女子并非不如男。” 包大娘听了后,赞叹道“姑娘说得好,我学医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让这世上的男人看一下,他们能做的事,我们女子也能做到。” 随后,包大娘又在少女的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下。 少女被她看得脸红,问道“大娘,你在看什么?” 包大娘笑着问道“姑娘你那里整天这样束缚着,不会难受吗?” 少女羞赧道“大娘,你胡说什么。这样子……这样子有时候是太紧了,但……但我也没办法啊。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只能裹得紧紧的。” 包大娘理解道“我都知道,那我的姑娘,你打算这样下去多久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那傻小子真相?” 少女低头撇过脸,矜持道“我才不要告诉他真相,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玩的,如果哪一天……” 忽然想起什么,少女抬头娇嗔道“哎呀,大娘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 包大娘大笑道“是老身多嘴,是老身多嘴。” 少女站起来,觉得肚子比刚才好了许多,看着包大娘问道“对了,方才秦兄说要去哪?” “是去柴房,说什么劈柴来着。”包大娘一面说,一面收拾药材。 “那我要赶快去找他,那些柴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劈完的。”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站住!” 包大娘从身后叫到。 少女回过头疑问道“怎么了?” “裹,你还没有裹上,要不要我来帮你?”包大娘一边指着少女身前的大白兔,一边跃跃欲试的模样。 少女再次脸红道“那……那就有劳大娘了。” 包大娘笑着,把新裹布从塌上拿了过来,边裹还边叹道“啧啧,真是便宜那傻小子了。” …… “哈秋……” 还没走到柴房,忽然背后一冷,感觉有人在说自己。 秦余擤了擤鼻子,心中骂了句,他想是不是有人在说他傻? 转眼,柴房已到眼前。 走近看,柴房门口聚集了一大堆的学子,再仔细瞧,他们不是跟自己一个班的吗? 果然,最前面的人正是最近跟自己关系很好的韩溪。 韩溪正在柴房门外指挥若定,他让某五个人去搬还没劈的柴,让某五个人去把劈好的柴整成一摞放回柴房去,这两拨人一个出柴房的左门,一个进柴房右门,这样子就能让他们有条不紊,不会发生混乱。 而还有五个比较壮硕的学子站在院子里,手中各拿有一根斧头,让负责给鹿山砍柴的砍柴人教他们如何劈柴。 在韩溪的指挥下,劈柴avi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四周围还有其他学子,他们有的手里端着茶水,有的拿着毛巾,还有的正摩拳擦掌,只待韩溪叫自己上去替代感觉累的同伴。 这群学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读孔孟之道,是为了以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今天却破天荒的在这里干粗人的活,这让秦余吃惊不小。 对了,他们会干活吗? 他跑上前去,问韩溪道“你们怎么在这?该不会也是被方夫子给惩罚了吧?” 韩溪抱拳笑道“哪里,今天刘夫子有疾,让我们休息半天。我等闲着无事,记得秦兄和苏学友都在这里还没回去,出于担心便过来看看,见你们都不在,而柴房里的柴却一根都没有劈掉,我们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顺便帮你们一把。” 顺便?仅仅是顺便吗? 秦余自是不信,心中还有些触动,他抱拳对全场的学子还有砍柴人说道“诸君如此帮忙,我秦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有刚换下来休息的学子抱拳说道“无妨,不才齐晟,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从柴房出来的“不才楚飞,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正劈柴的“不才燕南,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端着茶碗的“不才赵元,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抱柴而去的“不才魏出,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有学子转过身抱拳说道“不才韩东,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不才刘已,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不才曹品,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不才孙又,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 第二十三章 迎难而上 场内诸学子齐齐说道“吾等不才,皆愿助秦兄一臂之力。” 秦余说不出话,这群人可真是太讨厌了,居然叫自己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他们都很热心,自己更加不能落后了,说着也加进劈柴大部队里。 秦余接过一个书生的斧头,和韩溪在一木桩前噼噼啪啪。 一边劈,一边还向韩溪问道“你们这么做,被方夫子看到了如何是好?” 韩溪笑道“秦兄,你不要担心,方夫子这会儿正跟陆山长下棋呢。” “下棋?”秦余没想到陆山长居然也扯进来了。 韩溪看出他的疑问,便把陆菁菁的事情告诉给秦余听。 原来今天他们下课,陆菁菁刚好路过,她听说苏闲的事,决定要帮苏闲一把,于是跟韩溪他们商定计划。 韩溪等去柴房,陆菁菁便去阻止方夫子,但他们知道,全学院除了山长陆墨林外,还有谁能阻止得来方夫子的行动呢。 因此,陆菁菁找到她父亲,说方夫子今天心情十分糟糕,见谁就怼谁的那种,苏闲当时因为生病没能把问题答出来,方夫子便罚他去柴房劈柴挑水,还说如果苏闲没完成任务,就不允许吃饭,更不允许休息。 她这样巴拉巴拉说一通,将实情添油加醋般告知了陆山长。 陆山长听后,想起昨晚方夫子被秦余的老腊肉给气怒的事,再想到苏闲是秦余的室友,便知这方夫子是在杀鸡儆猴了。 也是陆山长顽心突起,欣然同意,不然根本可以出手阻止方夫子的处罚,也不用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秦余听说,陆山长的恩情他无以为报,对陆菁菁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心想虎女平常凶巴巴的,但为人也算古道热肠。 其实有的时候,自己和她算是同道中人,对坏人都那么嫉恶如仇。 “看来陆姑娘对苏学友也算一片赤诚啊!”这时,身边的韩溪感叹道。 秦余一听,非常同意,这虎女自从和苏闲有了那次难忘的拥抱后,整个人便如飞蛾扑火般深陷进去。苏兄一直对她爱理不理,可陆菁菁却锲而不舍,这一点真是令人敬佩,想当年自己若能像她那样,何愁没有女朋友呢? 对啊,当年的他就是太羞涩,不知道主动出击,才会一直单身至今。 “如果有机会,秦兄你应该帮陆姑娘一把才是。”韩溪赞美陆菁菁的行为,想撮合这对佳偶,便向秦余提道,“我看陆姑娘与苏学友也算郎才女貌,如果她们能成为一对,一定会很幸福的,秦兄你怎么看?” 秦余同意地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陆姑娘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奈何苏兄一直拒之于千里之外。” 韩溪奇道“哦,居然有这种事,莫非苏学友心里早就有人了?” 秦余摇头道“这点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虽然是他的室友,但他的秘密我一点都掌握不了。不过韩兄还请你放心,等有机会,跟酥胸深入交流后,定会试着对他的秘密一探究竟,到时再和你细说如何?哈哈,总之陆姑娘就包在我秦某身上,不论怎样,我一定会让她们两个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韩溪点了点头笑道“秦兄,我相信你,说到做到,可不就是你的为人之道嘛。” 两人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陆菁菁和苏闲结成一对。 他们说着笑着,而最临近柴房的一颗梧桐树,苏闲早就躲在那里,也恰巧把秦余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他很感激陆菁菁对自己的情义,却对没结果的姻缘十分无奈。 缘是天成,份在人为,菁菁姑娘,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 正当此时,鹿山一亭子上。 山长陆墨林跟夫子方继长坐在石凳上,中间石桌上有一盘围棋,两个人此刻正杀得难解难分。 他们身旁,女侠陆菁菁抱剑而立,她一直盯着方夫子看,看得夫子头皮发麻。 而从柴房传来的笑声影响了方夫子的棋路,他站起来疑问道“奇怪,柴房那里有很多人吗,怎么那么吵?” 陆墨林哈哈笑道“怎么可能,这时候孩子们可都在上课,继长你一定是听错了,不信你问菁菁,看她有没有听到,反正老夫是没听到的。” 方夫子看了看陆菁菁,陆菁菁回道“什么声音?我什么都没听到,倒是方夫子您老是疑神疑鬼,神神叨叨的。” “你……我,唉。”方夫子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或许是真的听错了,即便有人帮忙,人数肯定不会太多,苏闲在班里的人缘不大好,除了秦余,他基本没跟别人交流过。 因此便放下心来,重新回座。 等坐下,又想到秦余,或许秦余有能力鼓动班里的学子们,再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秦余是谁,难道班里的每个学子都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吗? 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是秀才,要考取功名的,况且他们都手无缚鸡之力,能抱得动柴吗?会拿斧头吗? 嗯,完全不可能。 总之,方才确实是自己多心了。 想通后,方夫子见棋盘上有颗白子正好送上来给自己吃,便下意识的将自己的黑子落了下去。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继长啊,你这局算是输了。” 还没等自己说出来,对面的陆山长已经开口,只瞧他一边说话,一边落子,接着整盘白子都活了过来。 怎么肥四? 方夫子重新看了眼棋盘,自己粗心大意犯下错误,误吃鱼饵,被陆山长钓上钩了。 “学生才疏学浅,还是山长技高一筹。”方夫子向陆山长拱手称赞。 陆墨林摆手笑道“我刚才看你若有所思,没有将心思放在棋盘上,所以这局也算我赢得侥幸。要不我们再来一局?” 方夫子拒绝道“不了,多谢山长盛情,只是此局过后,我今天便再无下棋之念,现在想起来走走,活络活络筋骨。”说着便就起身。 陆菁菁略微紧张地盯着他,担心方夫子会不会去柴房。 陆山长把一切看在眼里,只见他也站起身,对方夫子道“继长啊,我正好有件事要找你商量,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的小山谷散散步?” “呃……”方夫子面露难色,今天这个山长怎么一直粘着我?以前都不这样的啊。 陆山长没有等他回答,一手拉住方夫子,说着话便朝鹿院大门而去。 山长都这样了,方夫子别无他法,只能迎男而上。 陆菁菁在后面笑了笑,知道此刻不好跟着,便在他们走远后,直奔柴房,她想那里或许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第二十四章 乒乒乓乓 当陆菁菁到柴房的时候,其他学子都已经离去。 彼时,苏闲早进柴房,他心中感激秦余与众学子的一番心意,如何不出来与他们一起做事。 此刻,众人去后,便只剩下秦余跟他两个在柴房内外收拾残局。 秦余看了看苏闲,这时候不正是个好机会嘛。 他推推苏闲胳膊,打算问问他的底细。 陆菁菁听到柴房里的声音,秦余正问苏闲自己的事,出于好奇,又有些害羞,便不敢进去,只躲在梧桐树下倾听。 “苏兄,我想问你一件事。”秦余开口问道。 “秦兄但说无妨。”苏闲双手握着扫把站在地上,等待秦余的下一句。 “苏兄,你有喜欢的人吗?”秦余非常直接。 “呃……”苏闲一时说不出话来,略带尴尬地看了秦余一眼,然后有点害羞的反问道“秦兄为何在这时候,问我这个问题?” “没……其实也没什么,如果苏兄没有心爱的姑娘,我这里嘛……正好有一个推荐给你。” “秦兄说的可是陆姑娘?” “对,没错,我觉得虎女跟你很配,你们就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般。她每天为你素手调羹汤。在你受到处罚时,她还能去联系她父亲,而且自己亲自盯紧方夫子。所以苏兄啊,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呢。” 这死鱼平时看他老爱跟自己作对,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有义气的。 梧桐树下,陆菁菁一听秦余在推自己,就高兴不已,对秦余的感观改善不少。 此刻,她脸红扑扑的,心头如小鹿乱撞,一直等着苏公子的回答。 可都大半天了,苏公子怎么还没说话,真是急死了,急死了。 “陆姑娘有情有义,我哪里不知道,但我跟她是不可能的。”苏闲被秦余突然的一问,导致心思烦乱,不想听秦余再问下去,说完就走去门口,打算一个人静静。 “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然而秦余仍不放弃,在苏闲身后大声问了一句。 陆菁菁躲着,心中紧张不安,听到苏闲刚才的话,就仿佛有人当面给她泼了盆冷水。 身上有东西正在碎裂,整个人都不好了。 双手冰凉地捂着耳朵,她不想再听到苏公子的任何回答。 “是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闲留下这句话,直接走了,他边走,心里也难受,秦兄啊秦兄,你让我很为难。 在经过梧桐树时,正好看到陆菁菁蹲在树下,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 苏闲暗暗叹口气,这莫非是天意。他没想到陆菁菁会躲在这儿,如果知道的话,刚才肯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唉,对不起了。 向陆菁菁抱了一拳,接着便快步离开。 “苏公子,你别走!是不是菁菁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够?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成吗?……苏公子,苏公子……嘤嘤嘤……嘤嘤嘤。” 陆菁菁站起来,想跟上去,但两条腿好像黏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开。 但不跟吧,心里乱糟糟的,很难受,就好似海水退潮后被抛弃在岸边的小鱼。 见苏闲已经走远,便只能非常无助地蹲在地上,嘤嘤而泣。 这时,秦余走了过来,两只手靠在陆菁菁的肩膀上,安慰道“虎女,别哭了,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缘是天成,分在人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菁菁嘤嘤而起,也没回答秦余的话,泪流满面,一只手捂着眼睛,像风一样朝鹿山书院的大门跑去。 “糟了,这姑娘要做傻事。” 秦余立马跟上,陆菁菁跑得很快,但她一直没能跑得过自个儿。 随后,两个人跑出大门,朝山下而去。 有几个学子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叹道“刚才前头的可是在饭堂里大放厥词的陆姑娘?这么凶的母老虎居然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啊!” “咦,跟在她身后的可不就是最近很受瞩目的秦余秦铁嘴吗?” “是啊,就是他。没想到母老虎会被他弄哭。难道是位打虎英雄?” “秦铁嘴当真强悍如斯,恐怖如斯!” …… “老板,把你店里最烈的酒拿上来,今天本姑娘要一醉方休!” 鹿山脚下有个鹿山镇,鹿山镇里有家看起来还算不错酒楼。 陆菁菁跑得累了,看到酒楼,便走进去,悲戚戚地坐在凳子上,她今天想来个一醉解千愁。 秦余很快跟着进来。这时店小二已将酒菜备好,陆菁菁倒满了酒,秦余便也学着她给自己倒上酒。 不一会儿,陆菁菁喝一碗,秦余也跟着喝一碗,然而在这过程中,一句劝慰的话都没说。 “你怎么不劝我?”几碗酒下肚,陆菁菁的情绪稍微好了点,转眼一看,发现秦余也只是喝酒,居然没说一句话,便很奇怪地问道。 “我知道劝人是没用的,只有陪着你喝,陪着你把身上的不快都发泄出去,才能算真正的帮你。”秦余一边喝着,一边解释道。 “哼哼,真是我的好朋友。那好,我们两个今天就不醉不归!”陆菁菁说完,拿起酒碗跟秦余对碰,而后便一口喝干。但这一下太猛,烈酒过喉,被呛得连连咳嗽。 秦余喝着酒,心里想这样下去,自己还行,恐怕虎女会吃不消的,她本来就生着闷气,一肚子的委屈,如果不想个法子出来,她肯定会抑郁。 必须要想一个既让虎女出怨气,又能少喝酒……欸,有了。 秦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这时,只见他建议道“虎女,我觉得我们这样一直喝太无趣了。” 陆菁菁放在嘴边的碗突然一顿,问道“你什么意思?喝酒还能喝出什么花样?” 秦余却没回答,只是走到柜台前,拿出一锭银子向酒店掌柜的问道“一千个土碗要多少钱?” “啊?”掌柜的被问得一脸懵逼。 秦余再次重复道“一千个土碗多少钱?” 掌柜的“啊?” 秦余“╮╯▽╰╭” 掌柜的张出手掌说道“公子这这……两文钱一个。” 秦余想这可真是便宜,于是向掌柜的要了一千只碗,并十坛好酒,还让他们把这些东西送到比较僻静的雅间。 掌柜的又收了秦余十两银子,有了钱,自然是无有不应。 酒楼虽小,但也有专门给贵客准备的包间。 秦余拉着陆菁菁上到二楼掌柜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菁菁茫然地看着秦余。 “你等等……”秦余让陆菁菁稍安勿躁,自己走到门口和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一会儿无论这里面发生什么,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慌张,也不要进来和报官,总之后面损失的东西,都由鹿山学院全权负责。” 掌柜的虽然不明白秦余要搞什么名堂,但他认识陆菁菁,因此也不担心他们会对他的酒楼做出什么来。 因此点头答应道“公子,一切随你们的便,但请动静弄得小声点,不要影响了其他客人。” 秦余答应道“那自然,请掌柜的放心。” 之后,等掌柜的走远,秦余便将门关起来,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向陆菁菁走去。 陆菁菁疑惑道“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秦余不说话,抬起一个大酒坛,桌上已经摆好一百个土碗,他将酒一碗碗倒满,然后端起一碗递给陆菁菁说道“我们这样,一边喝酒,一边砸碗,看谁砸得响。谁砸得不好,就要说一句真心话。怎么样,敢玩吗?” 陆菁菁听说,将面前的碗接过来,喝干净后,重重扔到地上,随后喝道“好啊,来喝啊!” 乒! 陆菁菁喝完一碗。 乓! 秦余喝完一碗。 乒! 啪……? 陆菁菁哈哈笑道“死鱼,你输了,你要说句真心话。” 秦余笑道“好啊,你问,除了特别隐私的外,我都回答。” 陆菁菁开口问道“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要真心话。” 秦余坦然回道“陆女侠天生豪爽,像你这样的女人不缺男人喜欢。” 陆菁菁笑呵呵的再问道“哦?那你是喜欢我的喽?” 秦余“咳咳……这是下一个问题,请喝酒吧。” 乒! 乓! 拼……? 陆菁菁无奈道“我输了,你问吧。” 秦余说道“好,请问陆姑娘你最怕什么东西?” 陆菁菁松了口气,回道“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个。简单,不怕告诉你,我陆菁菁除了老鼠以外,什么都不怕。” 老虎怕鼠,是因为它的生肖排位在你之上吗? 秦余一脸的滑稽。 乒! 乓! 乒! 嗙……? 几碗酒下肚后,此时陆菁菁便觉得有些晕了,只见她笑道“你又输了。死鱼我问你,苏公子……苏公子为什么不喜欢我?” 秦余摊摊手“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呢。” 陆菁菁说道“以你的眼光看来,我哪一点不吸引他了?” 秦余的目光在陆菁菁身上扫了半会儿,停在胸前时问道“真心话?不打人?” 陆菁菁环手抱胸道“真心话。” 秦余借着酒气,大胆说道…… 第二十五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小书生 “什么声音,隔壁怎么这么吵?” “唐兄,你跟掌柜的不是要了间雅致安静的房间了吗?这儿雅致倒挺雅致,但安静这一方面,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对啊,今天的围棋还下不下了,唐兄赶快和店老板说一声,叫隔壁的人安静些,不然我们可要走了。” “好好好,诸位还请稍等,容我去去便来。” 秦余隔壁房里,有五个书生,三人站着,两人对坐在一张方桌边,桌上有盘围棋,很明显他们正在下棋。 当中一位穿淡红衣服的书生,在众人的抱怨声下站起来,先出门找了掌柜,而后跟掌柜的一起在门外敲打。 “你说什么?有本事给本姑娘再说一句!” “胸不平何以平天下!陆菁菁,是你叫我说的,说好不打人,你怎么就反悔了?” 雅间里,秦余和陆菁菁绕着桌子在追逐,刚刚秦余突然大胆起来,与虎谋皮,把心里最想说的话,脱口而出。 孔夫子曰得没错,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虎女陆菁菁矢口否认先前的承诺,借着酒劲,便要把秦余给骑于身下。 秦余哪里能让她的想法得逞,二人拿着土碗扔来扔去,房间里传出啪啪啪的声音,故而把隔壁的人给惊扰了。 咚咚咚…… “里面的客官,还请小点声。”掌柜的不知情况,想推门试试,但房门早被陆菁菁反锁。 “掌柜的,里头究竟是何人,他们在干什么?”唐姓书生问道。 “唉,他们是鹿山学院的人,男的我不认识,女的是鹿山山长的宝贝千金。他们在干什么?嘿嘿,你听不清吗?啪啪啪,还能干什么,哈哈。河东狮吼,必定是这男的外面有人了,山长千金却已经许给他,见他在外拈花惹草,才如此生气郁闷,到我店里来买醉解愁,而这小子肯定深爱山长千金,所以陪着他喝酒。我看呐,就是两夫妻吵架,很正常的。” 掌柜的自我脑补一通,唐姓书生却摇头道“他们要吵架也不能在这里打扰到我们啊。你可知道我房间里的都是谁吗?” 掌柜的笑道“我自然晓得,各位都是尼山书院的高足,听说里头还有位宁州第一博弈高手,唐宇唐公子。” 唐姓书生被他一说,不好意思的拱拱手道“不才正是唐宇,既然掌柜的知道我们的事,还请你让里面的人收敛点。在下今天请了几位朋友,需要安静。” 掌柜的点点头,敲门的声音便更大了。 咚咚咚…… 终于门被打开,秦余探头,就要出来的时候,又被拉了回去,他的眼里透着无助,两只手伸向掌柜和唐宇,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 但掌柜的身影越来越小,然后门又重新关上了。 “哈哈哈,你被我抓住了,被我抓住了。” 陆菁菁说着醉话,不过她终于如愿以偿,秦余被骑在身下,再也跑不掉了。 身处虎穴的秦余很无语,明明是来帮她的,可最后陆虎女竟将自己当作了一匹被她驯服的马。 他才不是马呢,总有一天也要骑在这头母老虎身上,骑得她满头大汗,再也嚣张不起来。 “虎女,够了吧,快让我起来,我要起来!” 秦余在陆菁菁的虎穴下面叫着,等了半天,陆虎女没有答应,回头一看,虎女坐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天! …… 片刻之后,门外的掌柜终于等到秦余出来,鹿山千金正在秦余背上。 秦余向掌柜的说声抱歉,影响了其他客人,他深表惭愧,给好银子后,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这时,掌柜身边的唐宇叫住秦余,他很生气地说道“毁了我们的棋会,你就想一走了之吗?” 秦余回头赔礼道“哈哈,不好意思,影响到尊驾了,放心,下次不会了,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哼,都听说鹿山学院是全宁州最好的书院,书院里的学子一个个都是才高八斗,温良恭俭让。不过今天一看,这凤凰堆里藏着野鸡,珍珠群中也有鱼目啊!” 唐宇将秦余比作野鸡和鱼目,说他不配在鹿山读书。 秦余哪里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自己高风亮节,不与这种人计较,况且理亏在先,也不好多生事端。 只是朝唐宇笑了一下,接着就要离开。 “怎么?说不过人,便想逃跑,这鹿山学院也不过如此嘛。” 唐宇在身后继续嘲讽,想要激怒秦余,都说鹿山学院是宁州第一,每每把尼山压在第二。 可他不信,在以前便有跟鹿山的人较量的想法,今天恰好碰到一个,如何不试试手呢? “怎么样,鹿山的人是不是都如阁下这般,喜欢做缩头乌龟啊?” 唐宇第三句话说完,秦余向前的脚步停下了。 “哼哼,上钩了。” 唐宇心中暗喜,他准备跟这小子比较一下棋艺,只要打败了他,那就往外传,说鹿山之人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当然,自己是宁州第一棋手,又怎么会输给眼前看起来很弱的小书生呢? 见秦余没走,唐宇继续鼓动道“只要你和我比试一番,在下立马收回刚才的话,如何,阁下可敢?” “不,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比东西,夫子说过,读书是为了明理、证道,而不是在人前显圣。这小子分明是在找茬,只要自己不理他,那他又能耐我何?” 秦余没有回头,也不管背后的冷言冷语,抬起脚继续朝前。 “好一个缩头乌龟,鹿山之人不过尔尔。” 唐宇大声地再次嘲讽,如果换做别人,必然当场发怒,可这小子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喂,喂,别走啊!”唐宇在后头继续叫着,但秦余早已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 黄昏时分,在洒满金光的小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秦余背着虎女,虎女在自己身上说着梦话。 “死秦余,打死你打死你……” “苏公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的胸真的很平吗?” “是不是那死鱼跟你说的,千万别听他的话,他……他……” 听着呓语,秦余笑了,这臭丫头,在梦里还骂我呢。 要不是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身上满满的正能量,早就将她背进小树林里嘿嘿嘿了。 一个十六岁的野丫头,居然学着别人谈恋爱,还学别人喝酒。 才多大啊,换后世的身份,还是个上中学的小姑娘呢。 秦余暗自佩服,想当年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而这个陆姑娘已经爱别人爱得死去活来了。 啧啧啧,真是连落伍都落虎女一大截了。 迎着夕阳,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秦余大步往鹿山方向走去,这时候,小路已到尽头,进入官道时,后面来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的大车。 大车装饰华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 车子两边有骑马跟随的侍从,前头是表示身份的仪仗。 秦余不晓得他们的身份,见到前头举着“肃静”“回避”两个大牌子的差役时,便知道这一定是某个大官出行的队伍了。 于是走到边上,给他们让开一条道。当他们走远的时候,才回到主路。 “咦,他们去的方向不正是鹿山书院吗?怎么今天书院有贵客?” 心中泛着嘀咕,待入夜时才到山脚,山脚下早有一人在那等候。 是苏兄。 秦余想要叫唤一声,却被苏闲给止住了。 “怎么样?那个……陆姑娘今天还好吧?”苏闲面带愧色地问道。 “喝了一天的酒,要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来呢。”秦余一边朝背后努着嘴说着,一边跟苏闲一起往山上爬。 到了山上,书院门口山长陆墨林和丫鬟银杏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陆墨林见女儿回来,连忙走了过去,闻到秦余和女儿身上有股很重的酒气,问道“菁菁怎么样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秦余扭头看了苏闲一眼,苏闲知道责任在己,便向陆墨林解释道“山长,都是学生的错,学生在上午时不小心说了些令陆姑娘伤心的话,所以才导致她如今这样。” 陆墨林看了苏闲一眼,而后摇头道“唉,你跟菁菁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她,我自然不好强求。放心,过些天,菁菁或许就会好过来了。” 说完,陆墨林把虎女从秦余背上接过来,并对秦余谢道“秦贤侄,真是多亏你了。” 秦余在旁摸摸头笑道“我跟陆姑娘是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好朋友,山长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陆墨林道“好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跟着银杏一起走了。 秦余和苏闲待陆山长走远后,才一同往房舍而去。 在路上,秦余问道“苏兄,你知道今天上山的贵客都是什么人吗?” 苏闲一听,有点扭捏道“秦……秦兄怎么问起这个,有道是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管来的人是谁,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余哈哈笑道“苏兄何必紧张,我只不过是出于好奇,随口问问。好啦,我现在头有点晕,早点回去洗个澡才是正经。也不知道小六给我准备好洗澡水没有。诶,对了苏兄,我们要不要一起洗个澡?自从认识以来就没一起洗过,想想就觉得挺可惜的。” 秦余当然是这么认为,想当年他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跟室友在浴室里一起捡肥皂,一起一较长短。 而如今这个苏兄即算自己的室友,也是自己的好兄弟。 居然没跟好胸弟比较过,难道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苏闲被秦余最后一句话噎住,缓过来后,才轻咳一声道“秦兄,我已经洗过了。” 说完笑了笑,便先一步朝房间去了。 秦余见他走得急,在后面奇怪道“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唉唉,真是个麻烦的男人啊! 第二十六章 他爱低调 转眼到了第二天,秦余一大早就起来锻炼身体。 他昨晚破天荒地没打开论坛玩,而是和苏闲一起认真看书。 是应该要好好用功了,考功名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三更灯火五更鸡,圣贤教诲要牢记。 论坛像个学习机,旁边还有苏兄弟。 不论如何说到底,最后还得靠自己。 当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没有硬朗的身体,如何能把书读好? 本来要叫苏兄一起,可苏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肚子还没好的缘故,或是其他。总之自己怎么推他,他都不愿起来。 思绪回到现在。 当经过书院花圃时,正好看到包大娘在那里摆弄花草。 秦余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接着就听包大娘问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还有你房间里的姑……公子哥肚子好点了没有?” 秦余一边张开手给包大娘看,一边谢道“都好了,多亏了您,不然我的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还有苏兄的肚子比昨天好多了,但是今天还有一些不舒服。” 包大娘听了笑道“那就好,那位公子哥他倒也没什么病,只要熬过这两天就行了。对了,我这正好有两株百合要送给那位公子,你顺路,且带了去吧。”说完,就把百合递给秦余。 秦余代苏闲道声谢后便离开了。 花是好花,但他不明白包大娘送苏闲百合花的意思。 每种花都有它的花语。 百合的花语之一就是祝人百年好合。 是祝谁跟谁的百年好合? 在回去的路上,秦余想难道包大娘知道谁是苏兄的女朋友吗? 嗯嗯,那以后可得找包大娘好好问问,也算帮陆虎女了解竞争对手的具体情况。 …… “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溢精乎?” “翁曰无他,但手熟尔。” “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 “翁曰以我酌油知之。” 上午的第二节课,刘夫子教秦余他们大周太宗朝时,兵部尚书安国公欧阳修的一篇《卖油翁》。 该故事讲得是实践见真知,手熟能生巧的道理。 秦余如往常般在刘夫子下面啪得如痴如醉。 卖油翁,是他老早就学过的,可再听古人讲起时,别有一番味道。 这则故事虽然短小,但却很精悍。 寥寥数字就能说出一堆大道理。 不像后世的那些网文写手们,天天喜欢水章节。 就在大家沉浸在《卖油翁》的故事里,门口忽然来了一人。 这人在刘夫子耳边说了几句,刘夫子先是皱眉,而后坦然,接着便对众学子们道“诸君,昨晚一位学问渊博的大贤有幸来到我院。今天他被山长邀请,在鹿鸣台给我们讲课。这位大贤经史见解超群,文章诗词皆精,有他给我们讲课一天,胜过诸位用功读书一年啊!所以,各位还等什么,还不随我一同前往!” 刘夫子说完话,班里的众学子们便开始骚动起来,有那忍不住的学子立马就问刘夫子道“夫子,还不知是哪位大贤?” 刘夫子答道“是翰林院的王洗王大人。” 有认识王大人的学子恍然道“是他,王大人不单学富五车,还是位正人君子呢。” …… 鹿鸣台的空地上,学院天、地、玄、黄四个班的学子不按顺序地分坐两边。 那位名叫王洗的翰林院大人正端坐高台,左右两边分别是陆墨林山长与方继长夫子。 王大人一身青色长袍,面如朗月,风度翩翩。 他的身旁还有一位白衣女子,大约二十三四,身材姣好,但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 不过那双眼睛,跟身边苏兄的很像,这让在女子下面一阵啪啪啪的秦余觉得十分奇怪。 而此时的他,正非常端庄地坐在不显眼的位置。 最近风声很紧,什么铁嘴、打虎英雄的恶名在学院中疯传,自己都快成鹿山第一风云人物了,所以必须得学会低调。 却说这时,台上的方夫子站起来,向众学子介绍这位王大人。 王大人在二十年前进京赶考得中进士,后在翰林院任职,现已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是大周朝从五品的官。 因为父丧,回家守孝。现今孝期已满,回京述职,恰好路过鹿山,见天色已晚,所以才上山借宿一晚。 方夫子说完王大人,又开始介绍他身边的白衣女子。 女子姓苏,是安州府人氏,出门游历正好碰到这位王大人。 两人在京时便是旧交,苏姑娘正好要回北方的安州,所以才跟王大人同车而行。 秦余在下面听了,才想起来,这位苏姑娘竟和苏兄是同姓同乡。 用胳膊推推身边的苏兄,并小声问道“苏兄,你和那位苏姑娘认识吗?” 苏闲紧张地略微地点点头道“她是我小姑。” 我去,竟然是姑姑。 秦余大致明白昨晚的苏兄为什么紧张,原来是亲人上山看他来了。 接着再问道“她怕是来寻你的吧?” 苏闲低头回道“小姑……小姑,她并不知道我在这里读书。” “哦,是因为她经常出门远游,所以不清楚你来这求学吗?” “或许是吧。” 或许?那就是没猜错了。 秦余了然于胸,看苏姑娘的眼神也变得亲切了,她是苏兄的姑姑,那也是自己的姑姑。 当眼睛向那位苏姑姑身上扫描时,对方疑惑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这让秦余立即收回想要啪啪的想法,然后两眼快速瞄向别处。 苏姑娘却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好一个登徒浪子。 等目光转到苏闲身上,便惊讶地瞪大杏眼,这“男子”,真像离家出走多时的小侄女。 不,就是她了。 她怎么会在这?又怎么跟身边的登徒子如此亲近? 该不会…… 苏姑娘心中纳闷,而身侧,方夫子已经结束了他的发言。 方夫子坐下后,翰林院王大人便站起来对台下诸生拱手道“我王洗有幸来到鹿山,常听人说宁州鹿山是个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今日一看,果然所言非虚。再观在场诸君,一个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他日定能金榜题名,成为朝廷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王某才疏学浅,说什么讲课,那是对我的抬举。身边的陆墨林山长才是真正的学问大家,在他当面班门弄斧,王某是十分惭愧啊!” “今天来这里,王某也不说其他,最近在研究春秋战国的书籍,正好遇到几个问题,想和大家一起切磋琢磨。” 说完,稍微顿了一顿,喝口茶水,便问道“战国时,七雄纷争。当此之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吴起、徐尚、苏秦、田忌、廉颇,六国之才数不胜数。况且六国之君有十倍于秦之地,百倍于秦之众,那为何会接连败于强秦之手,最终落得身死国灭呢?” “这便是王某读书时碰到的一个大问题,不如今天摆出来。诸位畅所欲言便是,不要有所拘束。” 原来是六国论,秦余在台下听完,便知道下一刻要答什么。 对于六国为什么会输,秦国为什么会赢,在后世有很多答案。 历史坛里的精品贴中有人做了非常完善的总结。 但秦余不想表现自己,要把机会留给别人。 第二十七章 我们都想听听你的感想 “先生,学生以为六国之亡,是因为贿赂秦国,而那些不贿赂秦的国家因为失去强援,不能独自保全,便渐渐被秦国吞噬。所以六国之亡,便是亡在赂秦了。” “不,学生认为六国之亡是因为六国之君不识天下大势。当时的情势,对秦来说,韩、魏两国首当其冲。如若韩、魏不附秦国,则秦难灭六国。若韩、魏归附秦国,则其他各国便失去一个大屏障,被灭也是迟早的事。” “非也非也,在学生看来,六国的每个君主都想像秦国那样,做秦国正做的事。他们习惯攻伐,善于虞诈,然而没有一个能强于秦国。而且他们与秦国一样,残忍好杀。如果六国中出现了一个强国,那只不过是再多出一个秦国罢了。因此学生觉得秦国能赢,这是天命所归,即使六国存在,那对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 …… 鹿鸣台上,众学子一个个站起来,直抒胸臆,争论之声此起彼伏。 有人说六国灭亡是因为贿赂。 有人觉得六国国君不识天下大势。 有人认为六国根本不该存在。 还有的把六国能存在那么久而秦在统一后迅速灭亡的原因归咎在“养士”身上。 秦余在下面,拿着嘤嘤嘤,暗中观察。 有哪位学兄说得好,就把他给啪下来,存在相册里,作为一段不可多得的记忆。 不是说在古代有几场很盛大的辩论会吗?秦余虽没能亲身参与,但今天这个也不差吧。 台上的王洗王贤人很开心地看着众学子,鹿山学院果然是卧龙藏虎的地方。 其实王贤人提出这个众所周知的问题,不单单是要让学子他们讨论。在几天前,他就已经作出一份关于六国之败的总结来了。 贤人真正的目的就是趁这机会,在人前显圣,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博学。 激烈的讨论似乎要接近尾声,王贤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咦,怎么不见秦余秦学兄上来发表感想?我在下面已经坐半天,就等他了。” 王贤人; ̄Д ̄)? “对啊,对啊,秦学兄快快出来,我等想见识一下你的高论。” 忽然,台下有几个学子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在找秦余的踪迹。 “秦……秦余是谁?” 这让一直被众星拱月的王先生十分尴尬。 同时,在不显眼位置的秦余也很无语,为何这群人总是不愿放过他,让他安静地作个萌新不好吗? “秦学兄在那!” 有学子指出秦余所在,接着众人的目光都往秦余那里投去。 王贤人╯ ̄Д ̄╯╘═╛ 王贤人在台上有种想掀桌的感觉,他挑了挑眉毛,侧眼看着秦余。 秦余被逼无奈下,只好从座位上站起,接着便向台上的陆墨林、王贤人几人拜了一拜,略表尊敬。 陆山长微微颔首,表示秦余可以开讲了。 一边的王贤人却铁青着脸冷冷说道“你便是秦余?不知有什么高论,王某在这洗耳恭听了。” 听王贤人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善,秦余纳闷,不清楚哪里得罪这位大贤。 不过,现在不是管别人心情的时候。 秦余整理了下衣服,准备要开始做总结了。 “刚才,诸位学兄说得都很有道理。秦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再叙述的,倒有一些诸位没提到的地方,正好说出来,给大家参考参考。” 说完,稍微停顿一下,想好之后才继续道“如果要问六国为什么会败,倒不如先看看秦国是凭什么赢的。在孝公之前,秦国不过是个弹丸之地,土地面积仅胜于燕。但秦拥有独特的地理优势,那就是函谷关。只要秦国守住函谷,则六国再怎么合力攻打都是没用的。这是其一。” “其二,秦国非常彻底地执行商鞅变法。秦法严苛,即使是王权贵胄也要遵守。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不是其他六国能做到的。” 秦余娓娓道来,把秦国之所以能统一六国的原因一一摆出。 周围的学子跟着秦余的节奏,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场内,没有人想出来插话,他们都静静地听着秦余把话给说下去。 “其三,他们靠军功升爵。二十级军功爵位制极大激励了秦人对战争的热爱。因此秦人喜战,他们生死不惧,一闻血战,反而怒发冲冠、亢奋不已。其余六国最多的不过是善战,但善战与喜战比起来,就差得很远了。” “其四,秦国武器精良。战国之时,弩是最重要的武器之一,万弩齐发便可令敌国伏尸盈野。而七国中,秦弩无疑是最强的。” 说完后,不免觉得嘴巴有些渴了。 啪啪啪啪啪……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秦余的总结得到众多学子的认同。 “呵呵,你把秦国说得那么好,可是为什么你口中的大秦到最后还是二世而亡呢?” 高台上的王贤人实在看不下去秦余那得意的样子,便略带嘲讽的问了一句。 “秦法严苛,又不知爱护六国之民。始皇帝横征暴敛,秦二世更是变本加厉。秦国之亡,亡在自己。这一点每个读书人都是知道的,先生又何必在这里明知故问呢?”秦余微笑地怼了回去。 “哈哈哈,先生是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有学子跟着附和。 王贤人一时语塞,没想到今天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将了一军。 “好啦,六国的问题就先讨论到这。”这时,陆墨林山长出手控制住局面。 在秦余和王洗两人争锋相对时,陆山长早已把一切看在眼里。 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一来,他看出王洗的脸色有点不正常了,便知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不管怎么说,这位王大人是鹿山的贵客,不能让他折面子。 二来,秦余一席总结,已打压住王大人的嚣张气焰。见好就收才是真正的高手。 在全场都安静下来后,陆山长扯开话题道“听说王大人对《论语》研究颇深,不如跟我们讲讲你对圣人之言的独到见解?” 要在官场混,就要懂得做人之道。 别人给了台阶下,听出画外音的王贤人自然要顺着爬下来。 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才说道“只是圣人的言论非常多,王某不知要从何处说起?” 陆山长笑着建议道“那不如让学子们举手来问,你再做解答可好?” 王贤人听此,自然无有不应。 接着,陆山长就向学子们表明王贤人要给大家讲解《论语》,如果有对《论语》内容不理解的学子可以举手提问。 说毕,学子们便齐刷刷举手,唯恐慢了半拍,没能轮到自己。 “那位小友先来。”王贤人指着最右边的胖书生道。 胖书生站起来,略微紧张地问道“先生,弟子王乐,这些天在读书时,碰到一个问题,正好想向你请教。” 王贤人很高兴地说道“请讲!” 王乐回道“夫子东游时,遇到两小儿辩日。学生十分佩服孔夫子谦虚好学,不耻下问的态度。但学生问的不是这个,学生很想知道这天上的太阳到底是早上时离我们近些,还是中午时离我们近些?” 说完,朝王贤人拜了拜。 王贤人一听到“夫子东游,遇两小儿辩日”,以为要问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这叫王乐的小友,居然比刚才的秦余还令人头疼。 “咳咳……”王贤人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阳到底是早上的时候离地面近,还是晚上呢? 这……这这,以前的夫子、先生都没教过啊。 即使是那些真正的博学之士怕也弄不明白吧。 王贤人此时表面非常镇定,他暗暗吞了口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整个鹿鸣台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 砰,砰砰! 砰,砰砰! 王贤人心脏在砰砰砰地乱跳, 该怎么办呢?现在正是王某我人前显圣的好时候啊。 可王某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时候太阳离我们近点啊,天! “咳……” “咳咳……” 王洗连续咳嗽了好几下,好在他为人圆滑,头脑机灵,很快就想到一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正襟危坐后,接着说道“据王某所知,这个问题即使是那些饱学之士也未必能答出来。虽然王某我的才能不能跟他们比较,但如果小兄弟你实在想知道为什么,那王某我还真能说出几个不错的见解来。” 说完顿了一顿,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见他们一脸非常仔细听的模样,王贤人很满意,然后缓缓说道“不过在回答前,王某人想先在大家面前卖个关子。王某觉得把这问题交给你们回答最好。等谁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后,再跟我的比对比对,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对啊,大家一起讨论,肯定比一个人说有趣嘛。 这一刻,王贤人发现自个儿可真聪明。 太阳近远问题,交给下面的学生来答。如果他们当中真有人答出来了,那便借一借这人的观点,稍微加工后,不就成自己的了? 如果没有人能答出来,那也有时间再好好想嘛。 哈哈,妙哉,妙哉! 王贤人在这时候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再看台下诸君,他们都默不作声,想必也是不知道吧。 接着又乜了一眼刚才砸自己场子的秦余,看到那臭小子坐在那里,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心中冷笑“就凭你,也能答出连孔圣都不知道的问题?呵呵。” 秦余在台下心中对王贤人也是呵呵,感觉这家伙有点无耻加逗逼。 古人不能用科学的方法论证出太阳与地面的远近,不过他们对自然现象的探求精神却是非常可贵的。 秦余很欣赏孔夫子实事求是,敢于承认自己不足,并虚心求教的精神,不过他很鄙视像王贤人这种不懂还要偏偏装懂的人。 所以现在,坐在下面一句话也不说,就等着看贤人的笑话。 王贤人这时想问题想得头皮发麻,众学子也跟他差不多。 有的学子好像想通什么,在要举手的时候,又觉得不对劲,便把举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 还有几个学子在交头接耳,讨论了大半天,仍给不出一个正确答案来。 大家都在苦思冥想,他们的样子全被台上的陆墨林山长看在眼里。 刚才那位叫王乐的同学,他提出的问题,似乎给众人带来很大的困扰呢。 不过的话,场内有个人却和其他人不一样。 此人,便是刚才差点和王贤人吵架的秦余了。 陆墨林山长面露疑惑,难道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可这个问题,连自己都不敢说能回答出来啊。 但不管怎样,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任他们思考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很快,他开口打破大家的沉默道“从刚才到现在,都已经半柱香时间了,既然诸位都没能回答,那我倒不如举荐一人出来试试回答王大人的问题可好?” 众学子听了,都说可以。 而秦余他是眉头微紧,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陆山长站起来后,想也不想就用手指着秦余道“秦小友,刚才《六国之败》你论的很好嘛。这一回你对《两小儿辩日》可有什么新想法没有?不如说与大家听听,也好给我们作一个参考啊。” 一阵从心中穿梭而过,秦余觉得山长大人简直是个救场王,他把自己当枪使,这样有点不厚道了吧。 鹿山学院是秦余在穿越后待过最长的一个地方。这里的人上到老师,下到同学,除个别几个外,都很看得起他。 在这里,有一种家的感觉。 秦余心里早就将自己当作鹿山的一份子。 既然陆山长都叫自己回答了,那自然也不好藏着掖着。 于是站起来,作答之前,又想到如若将地球绕太阳公转、地球本身又在自转的话说出来,恐怕会被这些人看做是异端。 布鲁诺被架在火上活活烧死,他秦余不想步这位大佬的后尘。 通过一番的深思熟虑,秦余方开口道“诸位,对于小儿辩日,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过即使说得再多也不一定能得到大家的认同,所以我想通过做几个简单的游戏来证明我的答案。” 陆墨林看了看他,笑着问道“哦,你要做什么呢?” 秦余继续说道“这里太亮了,不如大家跟我到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会把我知道的好好给你们解释一遍。” 说着,又向陆山长请示了下。陆山长自然是无有不应,他让众学子跟着秦余走。 而身边的王贤人,他腹诽道“这臭小子,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跟着他身后的苏姑娘也疑惑道“这个登徒子好像懂的东西挺多的。” …… 秦余把做实验的地点选择在学院饭堂里,这里比外面暗,而且宽敞。 他让人帮忙准备了一支蜡烛,一张白纸和一张黑纸。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饭堂里,所有人围成一圈。 秦余站在中间,他把蜡烛当作太阳放置在桌上,将合在一起并竖直的黑白两张纸当作是地球,。 在实验前,他对众人道“各位,想必大家都读过梁元帝萧绎的那首《早发龙巢》吧。其中有一句是不疑行舫动,唯看远树来。然而远树不会动,是行舫在动。我这里呢,也是将会动的太阳假设为不会动,不会动的地面假设为会动。然后我让地面一边绕着太阳转,一边在自转。绕太阳转的目的我不用多说,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而让地面自转是为了分清白天与黑夜。” 众人听完,都似懂非懂地点头着。 接下来,秦余便将手中的黑白纸以蜡烛作中心开始旋转。 他一面转,一面解析道“诸位,请你们注意我手上的白纸,当它这一面开始接近蜡烛的时候,蜡烛的光芒便慢慢地出现在纸面上。当它这一面要离开蜡烛时,纸面上的光芒是不是越来少了?还有烛光照到白纸时,白纸便开始吸收烛光的热量,然后自己就热起来。当白纸完全面对烛光时,白纸获得的热是最多的,我这样说你们觉得如何?” “对,很对。” 众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用探索的眼睛盯着秦余的双手。 这个游戏非常新奇,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秦余慢慢地转,大约转了三圈后才停下来。 做完实验,将纸放在桌上,然后才说道“诸位,我刚才的游戏你们都看完了。看完后你们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有聪明点的人回答道“秦学兄,你这游戏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中午的太阳比晚上热并不是因为在中午的它离得比我们近的道理啊?” 秦余点了点头,肯定了这学子的想法。 这个聪明人再问道“那么你是觉得早上的太阳比中午的大喽?” 秦余摇了摇头,然后把烛台举起来,向后走了几步问道“大家看一看我手中的蜡烛,现在的它看起来是不是又亮又大?” 众人答道“是的,它很亮,也很大。” 随后,秦余举着蜡烛很小心地向门外走去,跟刚才的步数差不多后再问道“那现在呢?” 众人道“还是在里面时大点。” 秦余重新回来,解释道“这就是了。饭堂四周比较暗,而门外是亮堂堂的。可蜡烛与大家的距离根本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这一切都是因为眼睛给我们带来视觉上的误差。而早上和中午太阳大小不一样的原因和这支蜡烛是同一个道理的。” 刚才那个聪明学子问道“如此说来,秦学兄是想告诉我们不管早上还是中午,这太阳与地面之间的距离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吗?” 秦余赞同道“恭喜你答对了!” 聪明学子托腮道“你这说法倒挺有趣的,只是一时无法验证真伪。” 秦余坦然道“这也不过是我乱猜的嘛,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可以拿出来,让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聪明学子却拱手道“秦学兄的答案,小弟听了觉着非常有理。秦学兄知识渊博,涉猎广泛,令小弟佩服。” 秦余连说不敢,并问了对方的姓名。 聪明的学子回道“我就是刚才提问的那个王乐啊。” 秦余“哦哦,刚才在想问题,没注意到阁下。” 王乐“╮╭” 啪啪啪啪啪…… 第二十九章 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 啪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在饭堂里回荡。 秦余所说的答案虽不能亲自证明,但众学子认为没有比他的更能令人信服了。 没想到困扰孔夫子的问题,困扰一千多来所有读书人的问题,竟被秦余轻轻松松地就给解了。 这人也太厉害了,孔夫子曾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眼前的秦余不就是自己寻找多年的老师吗? 王乐眼含热泪,心潮澎湃,很想跟秦余立马斩鸡头拜把子。 啪啪啪啪啪…… 陆墨林山长十分满意地看着秦余,表示以后有什么重大场合,就带上这家伙,他可是鹿山学院最好的救场王,及时雨。 王贤人面露愠色,臭小子又抢戏了,一个配角而已,为什么那么秀。 苏姑娘蒙着面纱,从弯成月牙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对秦余刚刚的游戏很感兴趣,“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知道许多读书人都不明白的事。” 秦余被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心,赞美声此伏彼起,令他有些受宠若精。 能让大家不再迷糊,又将逗逼贤人弄得不爽,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的游戏算不上什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鹿鸣台的贤人讲座也接近尾声。 离开前,王贤人一脸的不情愿,他也是参加过无数次盛会的大贤了。 想当年自己叱咤风云的时候,这臭小子还在给他爹打酱油呢。 总之,这个鹿山有毒。 陆墨林山长笑着跟方继长夫子一起把王贤人送回鹿山客房。 学子们也都纷纷散了。 秦余把手搭在苏闲腰间,正准备要走。 “娴儿,你给我站住!” 苏姑娘从他们身后走来,她扯开秦余放在苏娴身上的手,笑着对苏娴说道“好一个野丫……野小子,竟然敢离家出走。还好哥哥先前寄信给我,让我注意你的行踪,不然我都快被你蒙在鼓里,难怪昨晚看到你的时候,分外熟悉。刚才你明明看见我了,怎么不打招呼就走,难道自己心虚不敢认我这个姑姑了?” 苏娴连道不敢。苏姑娘却不肯放手,她指着秦余问道“你跟他是怎么回事?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一旁的秦余听了这话,心中奇怪,两个男人拉拉扯扯为什么就不成体统了?他读书少,希望这位苏姑娘没有骗他。 “他……他跟我同住一间房的。”苏娴略带紧张地说了一句。 这一下,快把苏姑娘给气昏头了,她紧紧握住秦余的手,问苏娴道“他没对你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问完后,又回头狠狠瞪了秦余一眼。 秦余一脸懵逼,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怎么就伤天害理了?想当年他在大学,跟五个大老爷们住在一个窝里,也没人说他迎男而上,满身大汉,伤风败俗啊。 不对,这位苏姑姑,她的脑袋好像瓦特了。 “姑姑想到哪里去了,我和秦兄是分床而睡,我和他没什么的。”苏娴再次解释道。 他这番解释,更让秦余迷惘了,什么叫没什么。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需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吗? 实在是忍不住,这对姑侄,让他脑壳疼。 “苏姑姑,其实我……”秦余扭了扭被抓着的手说道。 “谁是你姑姑,我们不熟!”苏姑娘一声怒喝便把秦余的话给怼了回去。 秦余只能选择沉默。 另一头,苏姑娘拉着苏娴的手,快步往自己的住处去。 苏娴一边无奈的跟着,一边看了看后面的秦余。 他知道被小姑带走后,再也没办法跟秦余一起读书了。心中有很多话想和秦余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秦余回望过去,似乎读懂了苏闲的意思,笑呵呵地招手道“放心,我晚上会给你留门的。” 苏娴︶︹︺ …… 鹿山客房,苏姑娘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苏娴坐旁边,两只眼睛跟着他姑姑雪白的裙摆左右摆动。 苏姑娘一面走,一面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娴儿啊娴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知廉耻,竟和陌生男子勾勾搭搭,而且还跟他住在一起,让别人知道了要怎么想。我晓得你从小倔强,心比天高,认为女子不应该从小就关在一个笼子里,一生只等着嫁人。我很欣赏你这点,但是你现在做的有些过分了!” 苏娴连忙说道“姑姑,你听我解释,分房间时,我跟小陶都以为是主仆俩个住一起,但没想到等会变成今天这样。” 苏姑娘摆摆手道“算了,不管如何我总算找到你了,我一会儿便去找山长,向他说明情况,等明天你就跟我回家去罢。” 苏娴站起来问道“这么快?再等几天行不行?” 苏姑娘冷哼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好再逃跑呢,还是想跟那个叫秦余的男子再你侬我侬几天?虽然我很欣赏他的聪明才智,可是你要知道,你爹是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的。” 苏娴再解释道“姑姑,不是你说的那样,其实我只是想跟他好好道别一下。” 苏姑娘点头道“这就好,我现在便去找山长,然后你去叫小陶到你屋子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儿给我好好待着。” 留下最后一句话,苏姑娘便出门去找山长了。 独留下苏娴一个在屋内凌乱。 等到晚间,小陶已经将苏娴的物品全部拿回,她顺便也把自己的东西取了过来。 院子里,苏娴坐在石凳上,抬头望天,单手托着下巴想事情。 “苏公子,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这时候,院子旁的月亮门边,陆菁菁正站在那里。 “陆姑娘,昨天真是抱歉了,我不该说那些伤人话。”苏娴一面道歉,一面请陆菁菁过来坐下。 坐好后,陆菁菁再问道“方才在我爹爹那里看见你姑姑,你的事情我也都知道。苏公子,你真的明天就走吗?” 苏娴听她这么说,明白眼前的姑娘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既然明日便要回去了,今晚正好把自己的身份跟她和盘托出,也将她和陆姑娘不该有的情愫斩断。 苏娴想了想,说道“陆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三番两次拒绝你的情义吗?” 陆菁菁没料到苏娴会问这问题,难道说他在离开前还要再伤一次自己的心吗? “我不听,我不听。”陆菁菁一边摇头,一边捂着耳朵,“苏公子,奴家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可请你不要告诉我真相。” 苏娴笑着说道“陆姑娘,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有喜欢的人,但他不是女子。” “啊?苏公子你……你,你……”陆菁菁食指指着苏娴,步步后退,嘴里还说道,“你怎么会喜欢男子?苏公子你可是男人啊!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 苏娴摇了摇头,一手抓住面前的虎爪,接着就用力把虎爪往自己胸前按。 一边按,一边还问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的?” 陆菁菁的虎爪停在苏娴胸前,爪子处传来的手感让她情不自禁地揉了五下。 她面露惊疑,瞪着大眼睛问道“你……你是女的?” 不过感觉好好,陆菁菁再次揉三下。 苏娴满头黑线,接着点了点头。 陆菁菁慌了,她忽感自己的三观即将崩塌,“我……我陆菁菁居然喜欢一个女的?这……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苏娴走上前道“陆姑娘,你听我解释。” 陆菁菁接连摇头,大声说道“别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苏娴带来的刺激太大了,陆菁菁无法承受这个事实,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陆姑娘你等等,陆姑娘……” 苏娴欲往前追,却发现客房外的草丛里藏着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我有了 陆山长的居所处。 刘夫子、诸葛琴魔、司马老师、还有学院的其他任课夫子分座两边。 陆墨林坐在上面,他让身旁的秦余汇报今早发生在后山峭壁下的情况。 秦余绘声绘色地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众人听了后,无不骇然。 “怎么会这样,谁要害王大人,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朝廷作对吗?” “王大人和我们不熟,也是今天才来书院的,应该不可能得罪到谁了,会不会是大人他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 “不对,有可能是大人在朝中与他政见不和的人故意作的,或许是外面的强人所为。” …… “静静,大家静静!” 山长示意房中诸人,待再次安静下来后,便问了问他们道“各位,昨晚你们都在哪里,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王大人在鹿山遇险,他虽安然无恙,然我鹿山难辞其咎,必须要把凶手抓出来,否则,老夫难以向大人交代,更难以向在我鹿山学习与生活的诸君交代。” 众人听山长言语恳切,无不点头,都在回想昨晚自己在干什么。 这时候,诸葛琴魔看了眼司马仪,对山长道“我昨晚和司马老师在一起,在房中弹琴练剑,到子时方歇,并没看到可疑人。” 司马老师点了点头,“是的,昨晚我确实和诸葛在一起的。” 另一旁,方夫子说道“我昨晚一直在房里看书,到很晚才睡,什么人都没见着,不过我没有人能给我证明在不在读书,可学生跟王大人无冤无仇,不可能会去杀他。” 接着,刘夫子道“昨天,黄字班有个学子犯了院规,我罚他抄论语。到后来,天已黑了,他的任务没完成,我便让他到我房里来,一直抄到半夜才结束。这期间,我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陆山长听说,随口问道“那这学生叫什么名字?” 刘夫子道“王泽!” 山长颔首,刘夫子也不可能有时间杀王大人。 随后,其他夫子也说了自己昨晚在做的事。 “山长,昨晚学生也在看书。” “小可没有看书,却在房中练术,” …… 山长听完,凶手似乎不在他们之中。 难道是学院里的学生?或者是在学院工作的人?或许凶手是跟随王大人而来的那群护卫? 这也太头疼了,凶手到底在哪里。 “这样吧,大家听我的安排分头行动。问一问其他人,他们在昨晚亥时后都在干什么。” 山长为了尽快知道所有有用的消息,想到一个好办法。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称是。 片刻之后,屋里的夫子们先后告辞,陆山长也准备离去。 而他身后的秦余在山长刚踏出门槛前,突然补充了一句“山长,你不觉得王大人的话有很大的漏洞吗?” 陆山长转身,面露思索之色,问道“你是不是想说王大人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亥时后,夜都已深了才走去后山散心的?” 秦余点了点头道“肯定是的,山长这鹿山之上恐怕有王大人的旧识。” 陆山长奇道“那会是谁呢?如果是王大人的旧识,一开始在鹿鸣台的时候不就应该早就见过了吗?” 秦余继续解释道“也许那人并不在鹿鸣台上出现过,或许是旧识,总之只有王大人他自己清楚。凶手将大人骗到后山,而后不知对他说了什么,或是给看了什么,在大人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一下便将他推下山崖。” 陆墨林听他讲的头头是道,赞同道“你分析十分有道理,现在王大人的情绪不稳定,等他稍微好一点后,我们再去问吧!” 说完,二人便各自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未时,众人重新碰头,把各自知道的消息分享给其他人。 方夫子道“我问遍了全院的厨娘、伙夫、砍柴人、守夜人、门房等,他们在昨晚亥时之后,要么早早安歇了,要么安守岗位,哪儿都没去。我也问过守在大门出口的秦大爷,他说昨晚除了看到王大人趁夜出去外,就没再见别人出入过。” 刘夫子也说道“我是负责黄班的,问了班里的众学子,他们在昨晚亥时前早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 不一会儿,夫子们将知道的所有情报都汇报完了。 陆山长听完汇报,叹口气说“那这样,难道这个凶手会飞天遁地不成?” “解铃还须系铃人。”秦余向陆山长道,“现在归根结底只有弄清这黑衣人为什么要杀王大人,而黑衣人的真实身份也只有王大人清楚。” “你说得对。”陆山长同意秦余的观点,“我们是该去看看他了。” …… 房间里,王贤人躺在床上吃包大娘给他准备的药膳。 包大娘说贤人他受到惊吓和撞击,又在树上挂一夜。得了风寒,需要多休息几天,暂时还不宜远行。 陆山长坐在贤人旁边嘘寒问暖,两个人你一句我一言,渐渐的把话题扯到黑衣人身上。 可当陆山长要问清黑衣人和贤人的关系时,贤人便突然说自己头晕需要休息,让他们赶紧出去。 秦余等人知他必有事情隐瞒,然而贤人死活不说,他们也拿贤人没有办法。 两人从客房出来,接连摇头,难道凶手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吗? 秦余想或许有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 不过突破口还是在王贤人身上,第一关便是去撬开他的嘴。 但王贤人的嘴很牢啊。 和陆山长分开后,秦余心事重重地回去,在路上正好碰到因王贤人的原因没能走掉的苏娴。 苏娴住在客房里,自然知道今早发生的事,她两步并一步走上去关心地问道“秦兄,你怎么样了?凶手抓到没有?” 秦余拍了拍她肩膀笑道“还行,凶手的踪迹已经有些眉目了。你呀,就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别出来乱跑了。” 一听这话,苏闲心中暖洋洋的,笑着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秦余挠挠后脑勺道“那当然,我们可是兄弟。” 苏闲“只是兄弟吗?” 秦余 ̄□ ̄; …… 回到自己的屋,已经是傍晚了。 小六获得山长的允许搬进秦余屋子里跟他一起住。 秦余躺床上在左思右想,如何才能打开王大人的嘴。 “嘤,嘤嘤!” “嘤,嘤嘤!” 什么声音? 看到眼前出现的嘤嘤球,秦余才想起两日未开的千度论坛来。 我怎么把这好宝贝给忘了。 内心默念三声……“嘤嘤嘤。” 打开千度论坛,这次不进历史坛,而是点入一个名为“死亡小学生”的论坛。 这是来自岛国一部非常著名的动漫《名侦探柯南》。 里面的主人公江户川柯南,他拥有死神属性,是走到哪就死到哪的男孩纸。 而他的身份一直是小学生,于是便有了“死亡小学生”的称号。 听网上说最近刚上二年级,然而那是谣言,柯南仍在一年级坚挺着,正读一年级的下学期。 秦余进这里不是为别的,主要是想找些破案的贴子,以激发自身灵感。 虽然坛里有很多c粉,比如柯哀党、新兰党,她们时常争论不休,但如历史坛那样,死亡小学生坛也有很多大神。 大神们通过分析剧情,把柯南的破案经验写进贴子里,供大家观赏,萌新们便在他们下面喊 “火钳刘明。” “666。” “干货贴,必顶。” 每一百集一个贴子,有的还长一些。 秦余打开论坛的精品区,开始一集集快速地浏览。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阅读完大概一百多集,看到有一集服部平次和柯南让毛利兰假装是受害者,引出凶手,然后一举擒获一个犯罪集团。 它让秦余脑子中忽然有了灵感,当然不是杀人的灵感,而是破案的灵感。 受害者,凶手。 柯南他们是假装受害者引出凶手,那如果他…… 秦余从床上跳起,激动得连鞋子都没穿好。 他快跑到山长住的地方。 到那时,更不顾礼节,推开门激动道“山长,我有了,我有了!” 这把正在翻书的陆墨林吓了一跳,“你有了,你有什么了?” 秦余“……” 第三十二章 耸人听闻 亥时三刻,睡了一天的王贤人这一会儿却没了睡意。 从床上爬起来,到桌边盛了杯水。 外面的小竹林窸窣作响,左手边的窗户在吱嘎吱嘎地乱动。 贤人走过去试图把它关紧,突然只听“破”得一声,窗户被打开。贤人头上的帽子往后面去了,身后的蜡烛也在瞬间熄灭。 他眯着眼用力才将窗户关好,又将火折子拿出来把蜡烛点亮,如此之后,才安心坐下。 不过,此时总觉得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 背后冷飕飕的,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啊?你,你……” 回头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双手环胸,王贤人被他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贤人右手扶住桌子,身体颤抖,盛满杯子的水一滴滴流下去,流到地上。 “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没死。”黑衣人一步步向前,眼中露出杀意。 “我……我早跟你说了,金贤弟的死和我没关系,当时我也想救他,但是王某我实在是办不到啊!” 话一说完,王贤人瘫软在地上。 黑衣人贴近身前低沉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办不到?” 王贤人哆嗦道“他们……他们是惹不起的人,惹不起的!” 黑衣人抓住贤人衣领低声吼道“他们到底是谁?” 王贤人紧张道“他们……他们?你不是他,你是谁?” 黑衣人吃了一惊,他的演技向来不错,没想到还是被人看穿。 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贱兮兮的笑容,秦余起身拱了拱道“贤人,刚才学生多有得罪了。” “是你。”王贤人惊魂甫定。 接着,大门被推开,陆山长和方夫子走了进来赔罪道“情非得已,还请王大人恕罪。” “你……你们。”王贤人弄清楚情况,他起来指责道,“臭小子你居然敢惊吓本官。还有陆墨林,你们难道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 秦余连忙过来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山长夫子他们无关。” 王贤人冷笑道“你们都是一路人,沆瀣一气!” 陆山长道“确实是我们莽撞,但事已至此,还望大人把实情说出来,好让我等找出凶手,一是为学院安宁,二也是为大人报仇啊。” 秦余补充道“对啊,王大人你刚才说的金贤弟是何人?还有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唉!”贤人叹了口气说道,“既然都这样了,王某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余扶着王贤人坐好,然后和陆山长他们一起听贤人讲他的往事。 事情还要从二十前说起,那一年王贤人还是个进京赶考的学子,在路上碰到一位叫金钟的书生,这书生也是去京城考状元的。 两人一路同行,无话不谈,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到京都汴梁后,同住一间客栈。客栈中有个考生叫薛嵩的,家里有些钱财,喜欢享受,挥霍无度。时常把考生聚集起来一同饮酒说乐。 王贤人和他的金贤弟也在受邀之列。 金贤弟虽是男子,但却是极柔弱的,还长了张桃花脸。而那薛嵩本有些龙阳好,第一天见到金贤弟时,就想要跟他有断袖之好。 金贤弟哪里能答应,义正言辞地让薛嵩讨了没趣。 薛嵩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可在京城中有认识的朋友。这朋友又认识京城中的一个人物。 这人,他姓贾。 “贾?”陆墨林站起来大声问道,“这个贾,跟当朝太师贾元善有什么关系?” 王贤人点点头道“就是他的儿子,如今的工部侍郎,有小太师之称的贾东楼贾大人。二十年前他还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啊!” 陆墨林不敢相信道“那你说这个金钟,可是当年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的金钟案里的那个金钟?” 王贤人说“是啊,山长你也知道?” 陆山长道“金钟案我哪里不知道,听说当年的秦太师,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被当时还是翰林院大学士的贾元善大人给斗倒了。” 秦太师? 贾太师? 金钟案? 秦余懵了一脸的逼。 喂喂喂,话题是不是扯远了,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话题不单扯远,还更扯更离奇。 那个薛嵩见到贾东楼后,把金钟是如何美艳妖孽,如何柔弱可欺都告诉了他。 原来贾东楼也是个好男风的,于是他们几个便一起去王贤人所住的客栈,把金钟给骗出来。 王贤人虽然是金钟好友,他终究势单力薄,而且生性胆小。 “那天……那天……”王贤人略带哭腔,“他们当着我的面,在小树林里,把金贤弟给……” 王贤人不忍再说下去,沉默几秒后才将最后结果说出“在这之后,金贤弟痛不欲生,到第二天凌晨已经吊死在树上,可恨我当时被他们打昏,没能救到他,唉,唉!” 砰! 重重拍了下桌子。 秦余听完后,一股怒火突起,他们就是一群人渣、恶棍! “那他们这样做,难道当官的不管吗?皇帝不管吗?”秦余很中二地问道。 陆山长、方夫子、王大人“唉,所以才在京城引起轰动啊!” 金钟一案,影响巨大,本来一边倒的局势,可不知为什么,到最后判为自杀。 “什么?自杀?”秦余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周朝该有多黑暗,那他还考什么功名? 方夫子义愤填膺道“陛下执政之初还算勤俭,但后来迷上丹药,又受到贾元善这等佞臣的蛊惑,权柄便渐渐落到他们手中。秦太师豪迈强直,纵横辩博,但终究不为陛下所喜。金钟案上更被说成受考生威胁。总之到最后……唉!” 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一阵烦躁。 秦余急道“先别说这个了,眼下要紧的是把凶手找出来。” 陆墨林怪异的看着秦余,他平常不这样的,然而一想到年轻人心里急躁的毛病大概就明白一些了,于是缓缓说道“贤侄莫急,我们正要说到这里。” 王贤人继续道“金贤弟死后不久,金家的人上京告状。当时正值大考之时,众多考生都鼓励支持他们,许多人还去太师府前聚会,寻求太师的帮助。这案子本来很顺利,人证物证俱全,可不久后……有个人证他改口了……” 贤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整个头都低了下去。 因为这个人证就是他。 “没想到居然是你!”方夫子拧紧拳头想一拳打过去,最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王贤人摇头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当时的一个软弱……” 原来在判决前一天,贾家的人来找过他,一开始送金送银,贤人都没有收。等给他一把百岁锁看时,王贤人整个人都懵了。 “那是我女儿的……嘤嘤嘤……” 王贤人说完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嘤嘤而泣。 陆山长拍了拍他的背表示理解。 方夫子却在旁说道“记得自从判自杀后,金家的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怎么这一次,我们鹿山偏偏出了这号人物?” 秦余建议道“夫子,你不妨去查查山上每个人的籍贯,看看有没有金家那边的人。” 方夫子摇摇头道“我就是跟金家的人同州的,在鹿山几十年来,从没碰到一位同乡啊。” 秦余“会不会金家住在其他州县的亲戚?” 方夫子点了点头“这倒是有些可能。不过,还是得问一下我们的王大人,他昨晚见到的那个人究竟和他都说了什么?” 王贤人振作精神,回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昨晚回到房间的时候,身上突然多出一张纸条。” 说着,就从后面衣柜把所说的纸条拿出来给秦余他们看。 这会儿,只瞧纸条上写着“王大人,金家后人求见,有事相商,请于今晚亥时,到鹿山后山与我见上一面。” 陆山长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摇头道“这字迹为何我从未见过?” 王贤人解释道“这是我金贤弟的字,他的字除了俊秀外还有一个特点,便是‘人’的第二画会比平常人往上多弯曲那么一点点。” 方夫子恍然道“难怪你一见到这纸,便神色慌张,原来如此啊。那可还记得是谁在你衣服里塞了纸条吗?” 王贤人摇摇脑袋,他实在想不起来了,那天在书院饭堂,人那么多,难免跟别人磕磕碰碰。 “当时我拿到纸条后,非常紧张,不知道要不要去见他,那人会不会害我。可是我心想到底是对不起人家在先的,便觉得还是去去的好。到了那里,等了老半天,那人才出来,他先给我看了金贤弟的遗物,我信以为真,正当睹物思人,痛悔不已的时候,他突然发难,把我一推,便推下崖去了。” 王贤人说完后,擦擦额头的汗滴,现在想想还很后怕。 秦余却发现了个重要线索,他说道“既然这字是那位金书生的,金书生已经过世二十多年,能如此熟悉他的,必定是他亲近的人。还有,一般人想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一定要有很深的功夫,我们可以从书院里谁的书法水平比较高入手。” 接着又叹道“但是,如果这个凶手在之前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那样对我们来说就不好办了。” 众人也是默然。 陆墨林听到外头的打更声,说道“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先回去休息罢。” 秦余等也觉得有些困倦了。 陆山长和方夫子先一步出去。 秦余在离开王贤人卧室前,快跨过门槛的时候,无意间回头一撇,发现…… 第三十三章 隔空取金 衣架上挂着一件破了六个洞,沾满泥土的黑色袍子,秦余拿下端详了会儿,发现衣服上有一抹鹅黄痕迹。 王贤人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这件衣服有什么古怪?” 秦余反问道“大人,这件黑衣服是今天你早上穿的那件吧?” 王贤人仔细看了看,很肯定地答道“对,昨晚我出门的时候穿的就是它。咦?这上面鹅黄色的是什么?早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他说完,就要去摸。 “等等!”秦余抓着他的手臂,“既然你不清楚这是什么,那怕是凶手不小心留下来的,有可能会成为破案的一个关键。” 秦余说完,再仔细观察黑衣服,并用双手照着痕迹去,在虚空中比对,很明显这是人的一双手。 而且这个手势的方向,很像在推人,怕不是凶手留下来的。 只可惜印迹太浅,没能把指纹留住,不然便可以用这个找到凶手了。 等等,右边的那根食指是怎么回事?在它的第二关节处为何会有一个半圆的图案,这个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 秦余用千度照相机将鹅黄手印拍了下来,准备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 …… 待回到自己住处,小六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这家伙为什么不去睡苏兄的床,偏偏睡他的,难道今晚又想和自己拼刺刀吗? 不不,在和小六一较长短后,一股羞耻油然而生,他不配和自己比较。 秦余瘪瘪嘴有些无奈,从大箱子里拿出另一套棉絮,枕头,被子被单这些东西,在苏闲床上铺了起来。 待一切完毕,洗完澡后便躺在床上,思考如何找到凶手。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是和金家有关的人,他住在书院里,而且还是位很高明的书法家。 金书生是在二十年前死的,能认识他笔迹的应该很少,加上凶手行凶完后如此沉得住气,他的年龄恐怕在三十岁以上。 对了,那个手印。 秦余再次打开千度论坛,手印在半空中被他成几十倍的放大。 再比对一下自己的食指,秦余觉得这有点像人手上的茧子,可又是因为什么形成的呢? 他不是侦探,不过偶尔喜欢看看一些推理类小说和影片罢了,对于这些东西是真的不了解。 不了解的话,可以千度嘛。 千度一下,你就知道。 打开论坛里的侦探坛,侦探坛是众多探案爱好者的聚集地。 论坛的口号是“用你善于洞察的双眼,破解事情的真相。” 这里的坛友心思缜密,见微知著,闻一知十。 什么建国以来n多未解之谜,某涯十大杀人案,米国黄金十二宫之迷,他们都能给你分析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当然,大神太多,不是秦余这种萌新能随便发表意见的。 而作为萌新,只能发出这样的贴子万能的坛友,求助啊! 话题我发现一个手指印,它的第二根处有个半圆茧子,请问这茧子是怎么形成的呢? 内容如上。 系统发布成功,经验值+5 过了一会儿,便有新回复。 秦余兴奋地打开回复看了看,只瞧上面是…… 二楼yoayajandbithoutictures。 秦余呃……没图你说个……咳咳。 怎么办呢?我有图,萌新我有好多图,但论坛不给发表啊。 有问题就找嘤嘤球,对,就找它了。 秦余把发图的问题反馈给嘤嘤球,嘤嘤球很快给了回复。 嘤嘤球“如果主人想要发图,那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也要相应的代价才行,嘤。” 秦余心中一紧问道“什么代价?” 嘤嘤球“主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金血。” 秦余腹诽,你居然要我的腰子。 嘤嘤球“放心主人,你就发一张图,不会用多少的。每图一腰子,你有十三亿腰子,所以怕什么呢?嘤。” “那好,我该怎么给呢?” “软件正在更新中……” 看着运转中的嘤嘤球,秦余心想还好自己精力充沛。 而且现在才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兵精粮足的时候,少一点点不算什么。 过了一分钟,新的千度论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余对它能隔空取精的能力表示好奇,在重新开启论坛后,便进入刚才的那个贴子。 贴子下方的回复上面,图片那个图标没了先前的暗淡,它闪闪发亮,吸引着蠢蠢欲动的秦·大水逼发图狂·余去点它。 点击图片,选择本地上传,把那张印有凶手指印的图片放进去后,再点发布。 系统发布成功,经验值+3 三楼图片 “嗯?好像没什么感觉吗。说什么取精,其实和没取一样,而且图片清晰。嘿嘿……”秦余心里偷着乐,日后可以安心发图了。 图片上传不久,回复也很快跟着来了。 四楼“呦,你这衣服的面料该不会是云锦吧?寸锦寸金,楼主壕无人性啊。” 五楼“啧啧啧,现在哪里还有人用得起丝绸,楼主明显是家里有矿的。” 六楼“衣服上的手印,黄色的,应该是硫磺之类。” 秦余无视四楼、五楼的回复。 见到六楼的,立马在他下面回道“不是硫磺,好像花粉之类的。” 六楼再回道“哦,那就是什么花粉沾到手上没注意,楼主如果想洗掉的话,建议用蓝月亮含立漂白剂浸泡一下,泡完后,不寒而立哦,¬¬。” 秦余“233,我是让你们来帮忙的,不是让你们毁成语的。” 七楼“这个手指头的茧子我以前见过,有的人练毛笔字,姿势不正确便会如此了。” 秦余●′`● 终于找到答案了,其实答案很简单,既然凶手是个书法家,那茧子必然是因为经常练字导致的。 只不过,秦余急于破案,没能想通透而已。 不过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学院那么多的读书人,这样茧子的恐怕有很多。 但,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衣服上的花粉了。 如若通过花粉,找到相应的花,再通过花,不就能能找到凶手的踪迹了。 不过,这找花又是一个难题,好多花的花粉都有黄色印迹,很难确定是那种花留下的花粉。 秦余再思量了下,现今已是秋天,菊花开满山,恐怕这花粉是来自菊花的了。 总之,凶手藏的很深,即使是常人没注意到的蛛丝马迹,也不能真正把他找出来。 不过,没有什么事能做的十全十美,凶手肯定有留下自己没注意到的东西,秦余打算明早再去后山探查一番。 而现在能做的,便是在千度相册里寻找凶手的踪迹。 说干就干,秦余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相册,一张张图片从他眼前流过,花了大把时间,眼睛都看累了,仍不能搜寻出任何线索来。 此刻,他心中为那些破案专家,还有为人民服务的人们,默默点了个赞。 破案不单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 到了第二天清晨,鹿山的人还都在沉浸在梦乡的时候,秦余已经跑步跑到后山去搜寻凶手的蛛丝马迹了。 他拿着棍子,匍匐着,在草丛间扫来扫去,仔细找寻任何可疑的东西。 这时候,他的背后,一双手正慢慢地接近…… 第三十四章 门房秦大爷 后面的手还没使下,而前头的秦余已是一个激灵,快速转身,用棍子指着对方,待认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虎女,大早上的你想吓死我啊!” 来者居然是陆菁菁,这倒出乎秦余意料之外,记得前晚她不知道为什么跑出去后,昨天就没见过她了。 小姑娘被情所伤,好像是不死心,再去找了苏兄,秦余打心底佩服她的韧性,如果当年也如虎女这般,那他怎么会过了两世仍是个雏呢。 陆菁菁今早在鹿鸣台练剑,看见秦余往后山去,不知他要干什么?不免心生好奇,便偷偷跟了来。 此时,她仍是一身红装,单手叉腰地问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这干什么?有好玩的事情吗?快跟我说说。” 切,才没空理她,秦余转身继续搜索,不到片刻,身后传来磨剑的声音,他立马神经一紧回道“你知道,那个在我们山上住着的王大人,前晚被别人骗到这儿来,然后那人趁王大人不注意便推他下山了。还好峭壁上有颗松树将他拦住,不然今天在这里搜索的就不是我了。” 陆菁菁收好剑,恍然道“哦,那你在找什么?” 秦余回头过来,在陆菁菁眼前晃了晃身上的棍子,说道“找凶手可能留下来的线索啊。” 陆菁菁好心道“什么线索,我能帮你吗?” 秦余笑道“你那么蠢,找得到?” “你自找的。”陆菁菁拧紧拳头,发出咯咯声响。 在虎女还没发作的时候,秦余立即补充道“你看,我比你还笨,也都没找到。” “算你识香。” 陆菁菁听说,手上的拳头松了些,要不是看在臭鱼曾帮过自己的份上,她才不会想到要帮忙呢。 接着,两人一人拿剑,一人持棍,在草丛间、灌木里窸窸窣窣起来。 寻了半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现,二人怅然若失,秦余更是郁闷得把棍子扔出老远。 在力的作用下,棍子成抛物线旋转半圈,而后落到地上,接着啪一声,所落的地方突然滚出来一个烂掉半边的苹果。 秦余注意到它,发现那边有问题,便走过去瞧一瞧。 果然,木棍掉的地方有个小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根烧完的香。香炉后从左到右各摆香蕉、梨还有苹果,三种水果各三个。 秦余蹲下来,往香炉正前方方向望去,前面就是王贤人落涯的地点。 如果是这样,那么难道说凶手一直躲在这儿,暗中观察? 可他为什么要摆香炉,放水果,莫非……莫非是在祭奠什么,是了,他是在祭奠那个金书生,凶手认为王贤人虽没有害死金钟,但终究贤人也没能为金钟报仇,是有罪的。凶手摆出香炉祭奠金钟,让他在天之灵看看王贤人是怎么被他杀死的。 看来凶手对金书生的感情很深,想必是非常亲近的兄弟之类。 凶手作案前躲藏的地方终于被找到,不过令秦余着急的是,他要找的东西至今没有下落。 “喂,死鱼,你脚下是什么东西?” 身后,陆菁菁的一声喊叫提醒了秦余,他往下看,右脚下的尘土里好像有一片白,赶紧抬起脚,用手轻轻拍去,不一会儿,一朵百合花出现在眼前。 百合花,居然是它,也就说那件衣服上留下的鹅黄是百合花花粉造成的。 秦余恍然大悟,百合是耐寒地植物,即使深秋,它仍能在风中绽放光彩,而鹿山上的百合一般都是种在花圃里,记得几天前,管理花圃的包大娘还送过苏兄两株。 苏兄的那两株还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和眼前的花朵一模一样,那么很有可能也是包大娘的,现在只要回去问问包大娘,她花圃里的百合都送过谁,如此便可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了。 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性,也许凶手是偷偷摘的花,也许……秦余不敢想太多,打算先回去问问包大娘再说。 秦余站起来,将自己的猜想和陆虎女说了一遍,而后二人便一起往花圃跑去。 花圃里,包大娘如往常般摆弄花草,见到秦余与陆菁菁跑过来,还热情地向他们招了招手。 秦余跑到她跟前,把手里的花拿给大娘看,并告诉她今天的发现。 包大娘仔细观察这朵百合,认真回忆一通后,方告诉他道“这朵花,我记得是送给门房的秦叔了。” 门房秦叔,原名秦一鸣,也称秦大爷,在鹿山工作已经近二十年,他高高瘦瘦,人看起来和蔼可亲,是鹿山的老员工,工作勤勤恳恳,十几年来没有一句抱怨。 听知道的人说,秦大爷年轻时候也风流过,到最后看淡很多东西,才在鹿山招用门房时,来山上应聘。 他和山上的许多女性都聊得来,但不知为什么,至今仍是单身。 秦余在鹿山时常看到他坐在大门边上的小房子里,天天笑嘻嘻得打量自己。 每一次经过,秦余都会朝他打招呼,说秦大爷是凶手,秦余自己怎么都不会信。 “对了,今天我出门的时候,看到秦叔往厨房去了,他这么早是吃早饭吗?可现在还没到朝食的时候吧。” 虎女陆菁菁在旁又提了一句,她一言惊醒梦中人,秦余觉得不论怎么,都应该先去问问大爷一切的原委才是,或许是凶手趁他不注意把花给偷走了。 告别包大娘,离了花圃,秦余陆菁菁二人便再跑向饭堂。 等到的时候,饭堂里的周大娘说秦大爷今天一早过来让她准备些馒头与粥,说是给客房的王大人送饭。 周大娘当时好奇问时辰还没到,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而且送饭也不是他秦大爷干的啊。 秦大爷却说见周大娘干活挺辛苦的,想帮帮她,周大娘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旁边的人听出秦大爷的话外音,这老大爷是老光棍想媳妇,看上周大娘了。 周大娘丈夫去世好多年,是个寡妇,和秦大爷正好相配,众人笑着在旁帮衬秦大爷,叫周大娘就从了大爷吧。 大娘在一推二就下,便将早饭弄好,端给秦大爷,秦大爷走前还向她再要了几个馒头。 那时候,周大娘拿出五个热腾腾的馒头,给秦大爷时,说道“没正行的,要那么多馒头干嘛?平时一次不就吃两个吗?” 她这话似有歧义,引得众人发笑。 周大娘也是老司机,当然明白他们为什么笑,看秦大爷笑呵呵盯着自己的身上看,不免脸上一红,啐了大爷一口,说他为什么还不去送饭。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 秦余听完,想到秦大爷是借着送饭的机会再去杀害王贤人,但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秦余没想通透秦大爷的杀人动机,不过时不我待,现在的秦大爷是最危险的时候,他拉着陆菁菁,急匆匆地向王贤人的客房冲去。 心中默默希望,王贤人能在他赶到前支撑住。 “千万别出事啊,王大人!” …… 在秦余赶去客房前,秦大爷端着早饭已经出现在客房门前。 守门的两个护院拦住了他,但一见到是平时爱跟他们讲荤段子的秦大爷,便放松了警惕。 待看见大爷手上的馒头,口水更是快速流出来。 也没等秦大爷招呼,两个护院伸手各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秦大爷笑呵呵得看看他们,然后说要进去给王贤人送饭。 这却引起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成的护院注意,他问道“秦叔,平常都是周大娘送的,怎么这次是你来了?” 秦大爷笑道“周大娘昨晚干得有些累,今天没什么力气,便让我来了。” “哦……” 另一个年轻护院把“哦”拉得老长,秦大爷讲荤段子时没少把鹿山的女人们套用进去,而且厨娘周寡妇对秦大爷好像是有点意思的。 干得有些累,嘿嘿嘿,年轻护院想入非非,秦大爷见他如此,正中自己下怀,也陪着奸笑。 而老成点的护院看旁边的徒弟和秦大爷那贱兮兮的嘴脸,心想秦大爷都四五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是杀人的恶徒,故此对他放松了警惕,三人说了会儿话后,便放大爷进院了。 在走前,秦大爷还塞了两个热馒头给他们,两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并说早晚都得喝到大爷跟周大娘的喜酒。 秦大爷对他们笑了笑,接着继续往前,看到王贤人的卧房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三十五章 我还可以救一下 秦大爷辞别门口的护院,随即往王贤人的卧室走去。 到贤人那,他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时,见到床幔紧闭,王贤人还躺在床上。 “大人,大人,早饭我给你送来了……大人?” 叫了半天,王贤人没有应答,好像还在睡觉。 居然在睡觉,连门都没关好,就不怕别人趁机把你嘿嘿嘿? 秦大爷心中暗笑,好一个王大人,不单官大,胆子也大,单身男子不锁门睡觉,你以为真的安全吗? 呵呵…… 睡吧,睡吧,今天老子便送你上西天睡去。 想着,便快速移步到贤人的床边。 “大人,大人?” 再次喊一句,看看贤人有没有醒,过一会儿,仍旧没有动静。 秦大爷轻轻推开床幔,本打算趁机掐死贤人,不想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看见王大人的心口处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鲜血在匕首周围扩散,染红了王贤人白色的内衣。 秦大爷Σ ̄д ̄;!!! 大爷摸摸贤人的身体,发现他死没多久,身体还是热的。 不对啊?和计划的完全不一样,是谁杀了他? 是他吗?不可能,如果是他,怎么不事前通知我。 秦大爷登时慌了,在想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他。 退后几步正想逃离,门口那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那人黄皮布甲,护卫打扮,是跟随王贤人一起的卫士。 只瞧他对秦大爷冷笑一声,而后大声喊道“不好了,大人遇刺了!” 轰! 秦大爷立马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他准备跑出去,然而,很快,刚刚守门的护院,和贤人一起的其他护卫,还有苏姑娘跟苏娴,所有人待听门口护卫的嚷嚷声后,都跑过来瞧。 他们都看见秦大爷在房里,而王贤人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 “秦叔,你对大人做了什么?” 有护院开口责问,护卫们更是将他围在中央。 苏姑娘走到贤人床前,见到血腥的画面后,又捂着嘴出来,她对苏娴说道“王洗他被这个人插死了。” 恰好,秦余和陆菁菁也赶到了,他们听到苏姑娘和苏娴的对话。 “秦叔,怎么会是你?” 陆菁菁率先进门,秦余紧跟其后,待见到贤人尸体时,无不震惊。 秦大爷被护卫们压到地上,此刻,他满身大汉。 可大爷并不屈服,挣扎着,在地上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是那个人干的,他看到我进来,便叫起来,引起你们注意。” 啪! “薛兄弟怎么可能杀大人,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血口喷人。” 当秦大爷指着那位方才站在门口的护卫时,另一个护卫一巴掌便打了过去。 秦大爷被打得头晕晕的,一颗牙齿生生被打落在地,血从口中流出来,他顿时就懵了。 那薛姓护卫一不说话,二不喊冤,只是静静看着秦大爷发呆的神情。 秦大爷重新振作精神,杀人这个锅,他可不能背,“不是我杀的,你们再怎么打我都不会承认。” “不是你,还会是谁?你不过是个守门人,居然充当送饭厨娘,难道不正是对我们大人有不良的企图吗?快说,谁派你来的,有没有帮凶?” 那打了秦大爷一巴掌的护卫,如审犯人般,大声问秦大爷。 秦大爷摇摇头,道“我没有帮凶,今天我是要来杀他,可等我进来时,王大人他就已经死了。” 咦…… 好蠢的演技。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护卫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众人也觉得大爷在说谎,秦大爷自己亲口说要来杀人,人都被他杀了,居然还讲不是自己干的,啧啧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大爷此刻就算满身是嘴,怕也说不清楚了。 这时候,秦余走到王贤人身前,他怎么也没想到王贤人居然还是死了。 贤人他可是掉到悬崖下,还能被松树挂住的人物。 拥有主角般的光环,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死掉啊。 他探了探贤人的鼻孔,还有脖子处的劲动脉,发现动脉那儿还是动的。 王贤人,真主角光环。 “各位,大人他还活着!” 在秦余惊讶的时候,王大人醒了过来,头昏沉沉的,握住秦余的手,虚弱说道“不要,不要放弃我,我还……还可以救一下……” 贤人的求助很快得到回应,陆菁菁听说,早就飞步往包大娘那里去。 秦余放下沉重的心,他走下来看了眼秦大爷,又看看刚才的薛姓护卫。 薛护卫见秦余盯着自己,也不说其他的,眼睛看秦余的时候没有一丝慌张,只是对着床边说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他福星高照,而恶人必定会被严惩,我等誓死保卫大人。” 众护卫听他如此说,也向床头的贤人鞠了一躬,“都怪我等护卫不周,让大人遭到奸佞小人的毒手。” 秦大爷见了,生气得想要冲过来,他张着嘴,要咬死薛护卫,可惜仍被身上的汉子给制止了,只得勉强开口喊着“你,你是会遭天谴的。” 那审问秦大爷的护卫,听了这话,再次生气起来,待要过去打大爷嘴巴,却被秦余给伸手阻止了。 秦余对那护卫道“当真相还没水落石出的时候,还请阁下不要随意打他,等王大人醒来,再做处置不迟。” “格老子的,你是谁,也敢管我?”那护卫说着,一手即将打到秦余。 “住手!”门口,陆山长走了过来,他拦住那护卫要下去的手,说道“秦小友说的不错,你既然是大人的护卫,居然没能保住他的性命,你也难辞其咎。还在这儿殴打我的弟子,难道是欺负我鹿山没有人吗?” 随着山长同时进房的方夫子,还有其余夫子等都点头同意山长观点,眼前的护卫太嚣张了。 那护卫见到山长,低头抱拳道“小的不敢,不过是见地上这臭老头含血喷人,看不过去,便想维护自己兄弟,并为大人报仇,不想这位秀才竟出手维护地上的老头。” 秦余听说,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山长摸摸胡须道“哼,明明是你脾气暴躁,却说我的弟子维护凶手。还有地上的老者我知道,是不是凶手还要等王大人醒来才能弄清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护卫来审问我们了?说,是谁给你的权力和勇气?” 护卫早被陆山长的气势吓得后退,口中连道不敢。 “爹爹,大娘来了。” 就在这时,陆菁菁扶着包大娘从门外进来,陆山长方饶过这个牛气哄哄的贤人护卫。 接着,众人看包大娘给王贤人做治疗。 包大娘她带来药箱,走到王贤人床上,一番检查后,跟众人说道“王大人被人一刀致命,还好他的心脏比常人偏了点,没被插中要害,不然就算华佗来,也是束手无策啊。” 山长忙在旁说“还请大娘出手相助。” 大娘点了点头,一边用银针封住王贤人的各大重要穴位,一边又让人将火炉升起,火炉中一块烙铁正慢慢变红。 接着再让人把细布一块块裁剪好,准备在旁边。 自己用身上携带来的小刀,在王大人的伤口上把碎骨碎肉一点点清理出来,而后再用烧红烙铁去烫伤口,以止血消毒,在之后,又涂上金创药,止住伤口。 最后才向山长等说道“来几个人,把他给我按住喽,我要拔刀。” 边上的秦余听说,立马上去,陆菁菁跟着,他们分别将王大人的手与脚稳稳扣住。 一切都准备就绪,包大娘正准备靠近刀把,秦余见了,突然想起一事,立马阻止大娘的动作,道…… 第三十六章 秒速破案(为君墨染倾城大佬万赏 “包大娘,等一等。” 秦余一声叫,包大娘的手停在半空,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小子?” 山长他们见秦余如此,心生奇怪,这秦小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余他也很迷糊,只是问道“你这样子把刀拔出来,大人他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吗?” 包大娘道“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他的奇经八脉,各大重要部位也被我控制住,又让烙铁给凝固住了血,还有金创药在,到时候……等等,我干嘛跟你解释那么多,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秦余连道不敢,方才听了大娘的话,到让他大吃一惊,古人还有这种骚操作,电视里演的不都是骗人吗? 包大娘瞧他的样子,也没多管,现在最重要的是王大人之性命。 此时,再次准备拔刀。 “慢着!” 秦余又叫了起来。 包大娘略微恼怒地看着他,这小子怎么那么事逼。 山长也在旁说道“小友,不要妨碍大娘救人。” 众人同时点头,身后方才很牛气的护卫更说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多事,耽误了这位大夫救人,大人性命如果不保,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山长听说,怒视过去,牛气护卫再次闭嘴不敢讲话。 陆菁菁瞧了眼秦余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再耽误包大娘了。” 秦余冷汗直冒,觉得他们对自己产生很大的误会,赶忙说道,“刀是凶手插进去的,刀柄上必然留下了凶手的指纹,如若大娘亲手去拔,怕会与凶手的指纹重合,那样凶手的踪迹就不好寻了。” 说着,从包大娘的药箱中取出一块白布,送到大娘手上,再道“大娘,你用布包着,这样便不容易破坏现场。” “秦小友心细如发,他说的很有道理。”陆山长恍然大悟,他摸摸胡须,赞同道。 众人点点头,本以为秦余是故意捣乱,没想会有这方面的思虑。 这时候,包大娘将白布在刀柄上包好,尔后心沉丹田,用力一拔,噗的一声,刀便被稳稳拔了出来。 王贤人在这瞬间,“嘤”声叫起,被秦余他们稳住后,才再躺下。 将刀放在桌案上,包大娘乘机往刀口处涂抹上金创药,最后又放上止血药草,再给贤人绑上长条形的细布,稳固住后,才擦擦额头上的汗滴,对众人说道“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后面能不能活过来,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大娘说完,站起身,早有人递来茶水,她大口喝了,之后便向山长等人辞别,去药庐里给王贤人准备汤药。 这一边,秦余走到放置凶器的桌案,仔细观察着这把刀,山长他们都在看着他,看他如何从这把刀里断出是谁杀了贤人。 “金贤弟,金……” 却在这时,王贤人醒了过来,众人又将目光对准了他。 “大人,你怎么样了?”陆山长第一个走到他的身边,关心道。 “我,我能怎么样,王某我差点便去见金贤弟了。”王贤人虚弱地回应,他对自己三番两次被人毒害,感到非常无奈,又因为每次都能活着,而觉得自豪,自己不愧是主角的命。 天选之子,暴徒们,你们能奈我何? “贤人,你还记得是谁插的你吗?”陆山长边说,边指着地上的秦大爷道,“是不是秦叔?” 贤人看了眼秦大爷,摇头道,“当时我在梦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陆山长(╯╯╧═╧ 连是谁杀的都不清楚,王大人,你活得也太糊涂了。 陆山长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众人纷纷在想,此时的贤人可真阔爱啊。 “我知道是谁杀的。” 这一刻,当众人把注意力聚焦在王贤人身上时候,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却是站在桌边的秦余。 “哦?秦小友你知道是谁杀的吗,快讲出来,与我们听听。” 陆山长说完,他边上的薛护卫眉头皱起,心中有点儿慌。 “其实很简单,答案便在这把刀上。”秦余说着,将刀用白布举起来。 众人盯着刀把,只等秦余继续讲解下去。 秦余顿了下,走到秦大爷身边,继续道“你们看刀柄中间部位有个深深的拇指印,方才包大娘拔刀时,用布包着,等刀出,贤人也没有流多少血,而且这拇指印很大很粗,不像女子的,所以可以认定,是凶手留下来的证据。” “对,秦小友说的有道理,看来谁是凶手,能够马上知道了。” “这一定是秦叔留下的。” “你说秦叔,或者是别人呢。” …… 众人听完,无不同意,他们议论纷纷,更有人说是秦大爷留下的指印。 山长身边的薛护卫听说后,心早就凉了半截,他慢慢往后退,打算逃跑。 “拦住他!” 陆山长早就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在他还没走远时候,便大声叫起,鹿山护院们一听命令,早把薛护卫给围在垓心。 牛气护卫嚷嚷道“你们想干什么,放了我薛兄弟!” 陆山长却道“不能放,在没弄清楚状况前,谁都不允许出这间屋子。” “你!”牛气护卫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好退到一边,等待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请秦小友继续讲下去。”陆山长在控制好贤人的护卫们,随后向秦余说道。 秦余看着众人,他举起秦大爷的右手大拇指,对着刀柄上的拇指印,亮出两者的差别,给房中诸人看。 “不一样,不是秦叔的指印。” “那会是谁的,难道……” 所有人把目光对准了薛护卫,护卫见此,往后再退,然而护院们把他包围住,现在的他,满周围都是汉,退无可退了。 王贤人见了,怒道“为什么,王某我可曾亏待过你?” 那牛气护卫更是牛气十足地骂道“薛兄弟,你平时跟我们称兄道弟,没想到藏着如此歹毒的心,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王大人的栽培吗?想当年,你家里遭了难,还是王大人和我们帮助了你,没想到,王大人的好心被你这只狗给吞进肚子里了。” 说完,做捶足顿胸状。 薛护卫听了,冷笑道“我杀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不需要知道谁要杀你,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说着,眼疾手快,抢了一护院手中的刀,眼也不眨的,便挥刀自刎。 众人见此,无不骇然。 秦余走过去,抓起他的右手,仔细看了看,上面长满皱纹,还有粗粗的老茧,但却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个。 心中想,推贤人下山的那个凶手,到底在哪里…… “大人小心!” 忽然,正当众人关注已死的薛护卫时,被压在地上的秦大爷,在大家猝不及防下站起来,他急急地朝王贤人扑去,手中也出现了一把匕首。 王贤人见此,大“嘤”一声,只觉小命再次不保…… 第三十七章 隐杀 当一个人点背的时候,干什么都不能顺心,秦大爷今天便是如此,先不说刚才被人背了个大黑锅,就是如今,在要插到王贤人时候,没注意到脚下一层台阶,脚被勾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一瞬间,大爷身后,两个护院早已扑了上去,还好大爷眼疾手快,别看他年过半百,但作为一个单身人士,单身几十年的人士,大爷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比如说……速度。 避免了再次被汉子压身,秦大爷鼓足力气,下一秒,他“呀”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紧握匕首,大步冲向王贤人的床。 说时迟,那时快,秦大爷很迅速到了床边,他看着贤人苍白的脸,冷笑道“王洗,今天我要为秦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四条人命向你讨回公道。”说完,刀顺着话语,向王贤人的头落去。 贤人吓得魂飞魄散,忍住胸口传来的疼痛,整个身子向里头转去,好在他运气不错,刀没能插中他。 三番两次都没能死掉,王大人真乃天选之子,命硬贤人。 秦大爷的刀插在床板上,一时半会儿的居然拔不出来。 时间已然来不及,别无办法,便上了贤人的床,两只手张开,打算掐死正垂死挣扎的王贤人。 双手卡住贤人的脖子,秦大爷这一刻用尽平生拼手速的力气,王贤人痛苦着,知道自己命数已尽,闭上眼睛,只等死亡降临。 砰! 一滴鲜血滴在脸上,贤人不敢置信地睁开眼,死亡之手没能近身,老天爷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倒是秦大爷的额头开始滴血,脸色也瞬间变了。 是秦余。 王贤人看清来人,是他苦苦等待的男人。 “大人,你还好吧。”秦余手中拿着一块搬砖,看了看惊魂甫定的王贤人。 刚才正当秦大爷要杀人之时,他在屋子外,门槛边上得到一块搬砖,迅速绕过倒地不起的众护院,到秦大爷身后,一砖呼了过去,正中大爷头顶,这才救了王贤人。 秦大爷被砸了后,头晕晕的,接着便倒在床上,一砖之威,乃至于此。 “臭鱼,小心!” “秦兄!” 忽然间,身后的陆菁菁和苏娴慌得大叫,秦余刚准备下床拖走秦大爷,不想晕倒的秦大爷突然暴起,插进床板中的匕首再次握在手中,整只手直接朝秦余使去。 大爷的速度又快又猛,在面临生死之时,人的力量更会成几倍地增加。 秦余抗住大爷的攻势,倏忽间被秦大爷扑倒,两个大男人,一起摔下床去,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整个场面看起来十分奇怪,犹如一个成语讲的,男上加男? “今天,老子就算死也要拿一个当垫背的。” 秦大爷蒙生死志,他大喝一声,单身五十年的手,那力气连反穿内裤、名为超人的男人都比不过。 秦余见此,急中生智,右脚快速弯曲,用膝盖重重向大爷下面撞去。 卧槽,那里好强,不是自己能踢得动的,独居老者,竟恐怖如斯。 秦余°Д° 膝盖使出的力气很大,然而大爷仍岿然不动,此刻的他更是生气,面露狰狞。 双方力量悬殊,一个单身两辈子的小萌新自然比不过独居五十年的老大爷了。 况且,秦余连左右互搏都不会,故而力量根本无法增强。 不到一会儿,秦余明显已经支撑不住。 秦大爷在他上面嘿嘿直笑,细细瞧着秦余面庞,好像要一口把他吞掉一样。 “小子,受死吧!” 噗…… 匕首没有下来,停在秦余额头三寸的地方,秦大爷脸色惨白,一口鲜血吐出,血直接喷了秦余一脸,他往身上看去,一把利剑陡然出现在自己胸前。 转身一望,是陆虎女的剑。 回过头再看秦余,发现这小子的脸有点熟悉。 “你……你是秦逸?” 秦余懵逼“什么?” 秦大爷再问道“你爹可是叫秦逸。” 秦逸?秦秀才他爹的名字。 秦余想起来了,回道“是的,我父亲便是秦逸。” 秦大爷凄然道“是吗,我差点杀了不该杀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秦大爷突然惨笑,让秦余不明所以,一边的虎女以为大爷又要作妖,便一脚把他重重踢到一旁。 可即使这样,他仍笑着,侧躺地上,样子很安详,眼神里没有一丝后悔,好像还非常高兴。 “喂,秦大爷!”秦余爬起来,过去扶住了他。 大爷握住秦余的手,“是你,太……好了……不管老爷他们先前怎么对你爹的,总之你是秦家的人,记得要为秦家报仇……你的仇人他……他姓贾……对了,你娘,你娘她没死……她就在……就在……” 秦余没听完,再推时,大爷已然去了。 什么“是我”,什么“太好了”? 还有什么“我娘”? 我娘,秦秀才他娘不是早就去了吗,记忆中秦秀才他爹跟他说的啊。 娘! 秦余心中隐隐约有股难言的情绪想要激发,只是找不到洞口。 还有秦大爷好像认识秦秀才的父亲,秦逸。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身份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成。 “大爷,大爷……” 秦余激动不已,猛烈地摇晃秦大爷,秦大爷无动于衷,身体还很热,可人早就死了。 陆菁菁和苏娴过去扶秦余起来,秦余茫然失措,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陆山长在他肩膀拍了拍,叹道“秦小友,你又救了王大人一命啊。” 秦余微微叹了口气,秦大爷身上藏着秘密,是他想要知道的秘密,只是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想到他还没放弃行凶。” “秦叔和王大人到底有什么仇怨?” “等等,我想起来了,秦叔当年是曾说漏过嘴,他以前在那位秦太师府上做过家丁。” 秦家家丁秦大爷,秦余听说,心想难道自己的身世和秦太师有关? 就在这时,两个护院抬起秦大爷的尸首,另两个护院跟着贤人护卫,准备把那位薛姓护卫的尸体搬走。 咣当! 有什么东西从薛护卫的口袋里掉出来了,秦余过去捡起来看,只瞧是块小木牌。 木牌上两个大字十分瞩目,秦余下意识的读了出来,“隐杀!” 隐杀?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有王贤人知道一点情况,他说道“是隐杀的人要来杀我吗?” “谁是隐杀?”陆山长开口问道。 王贤人回道“是个很神秘的杀手组织,他们的性质和京城的皇城司很像,隐杀专门给买主卖命。买主给他们足够的金钱,他们就能替买主做任何事,包括刺杀,盗取机密,以及卧底。” “也就是说这个薛护卫是隐杀的人。”陆山长听懂王贤人的意思。 “是的,你们看看他左臂上是不是有个小小的香蕉图案。”王贤人说道。 众人听说,便有人去拉开薛护卫的手臂,衣袖上托后,一个香蕉图案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听说创立隐杀的人,是个女子,姓鹿。鹿者,蕉下之客也,所以到后来,认识她的人,都称呼鹿姓女子一声蕉姐。” 王贤人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听说这位蕉姐,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出现必然能引起天下轰动,可即使不在,也仍受许多人的牵挂。蕉姐的隐杀,成员来历神秘,五湖四海,番邦外域皆有,他们虽然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便是在他们身上有个香蕉标记。大部分人都纹在左臂,既然薛护卫有这个标记,说明他就是隐杀的人。” 听了许久,陆山长仍有不解,问道“那王大人你是如何得罪了他们?” 王贤人摇了摇头,“这我哪里知道,或许得罪了某些人,那人便派隐杀来杀我。” “然后他借你被害一事,杀了大人之后,便将杀人之名推到秦叔身上,如此一来,他自己便能够全身而退。” 秦余补充了一句,王贤人点头称是,陆山长摸摸胡须叹道“唉,这个案子本就扑朔迷离,竟然还牵扯进隐杀来了。” 王贤人点头道“是啊,也算王某我命硬,现在这位秦叔死了,隐杀的人也已自刎,王某我应该算是安全了。不对,还有那个真凶,他到底在哪?” 众人纷纷道喜,说真凶不日定然能找到的。 第三十八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番混乱过后,书院里的婆子们过来给贤人打扫干净房间,又重新铺上床褥被子。 这里刚刚死过人,不大吉利,更有阴气环伺,山长的意思是让王贤人搬到另一处去住。 贤人忍着痛,坐在三角椅上,摇了摇头道“住这里挺好的,还有那个真凶还没找到,去其他地方,王某我觉得还不如这里的好。” 这时候,包大娘听到消息,停下手里头的活,立即就走过来了,她坐贤人边上,把了把脉,再看看胸口处是否有血流出来。 所幸的是,贤人体质与旁人不同,方才发生那么凶险的事情,他的伤口居然也没有因此而破裂,众人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奇迹。 王贤人,他究竟是何许人? 包大娘在确定贤人的身体情况后,说道“大人,你的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好的多,可是伤筋动骨都要百日能好,我看大人这个样子,怕是要再过三个月方能痊愈。”说毕,便向山长他们告辞,回药庐去给王贤人熬药了。 “什么?三个月?这可不行。”贤人心头有些慌张,重新躺回床上,紧张说道,“朝廷的意思是让我在这月的月底前回京述职,如果误了时间,那王某我可就糟了。” 陆山长劝慰道“大人,你可以和京城里的人说明情况,我想他们会通融的。” 王贤人道“可我真想回去,京城中只有小女在那,她下个月便要出嫁了,如果我太晚回去,一定会说我这个做爹爹的太狠心。” “走,我要走,明天就走。”王贤人打定决心,“大不了让马车走慢些。” 陆山长非常感动王贤人的一片爱女之心,他也是有女儿的人,抬头看了眼正围在秦余身边的陆菁菁,对贤人道“大人,你听我说,如今刚进九月,京城离这需要十日路程,马车再慢半个月的话总能到的,不如大人再在鹿山休息些时日,等伤情稳定些了再出发不迟。” 众人听说,同山长一样劝道“山长说的对,如果大人你明天走,不管如何,伤情于路上复发,到时候恐怕连你女儿的喜事都难参加了。” 王贤人踟蹰道“那怎么办呢?我真的很想现在就走,我女儿要我在九月中旬回家的。” 一边说,一边看低头沉思的秦余,喊道“喂,小子,你给我想想办法,王某的女儿下月便出阁了,她让我中旬便要回家去。” 秦余回头茫然道“啊,大人,你有在跟我说话?” 王贤人“……没有,你继续。” “哦。” 秦余自顾低头,他在想,该如何把真凶给钓出来呢,真凶通过秦叔的帮助,才得以实施自己的计划,秦叔一死,便很难找到他了。 现如今,没有其他法子,只有那么一个了。 抬头望了眼山长他们,走过去,秦余打算将心中的想法和山长他说说。 待到跟前,秦余拍了拍山长的肩膀,山长向贤人告声得罪,便和秦余走到安静的角落里。 秦余把指节的事跟山长说了一遍,山长听后,举起手,说道“你看,我也有。如果小友你根据这个按图索骥,恐怕山上十有五六的人都有这儿茧子了。” 说着,叫了下方夫子和刘夫子,二人听后,也把右手食指亮出来。 秦余的自信心被他们彻底打得粉碎,山长却再问道“小友,还要不要让老夫再叫人来?” “不用了,山长。”秦余怎么还敢劳烦呢,只求山长他不要再秀了。 唉,自己还是太肤浅,以为靠个指纹手印什么的,便能找到真凶,真是太幼稚了。 一脸颓然,秦余再坐回原位,陆菁菁和苏娴见了,都过来安慰。 陆菁菁拍拍他肩膀说道“不要这么丧气,一点都不像我平时认识的咸鱼。” 苏娴也在旁鼓励道“是啊,秦兄,有什么困难和我们说说,也许能帮到你还说不定。” 陆菁菁听说,一脸不情愿,谁要和你“我们”。 秦余并不知道苏娴和陆菁菁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见她们如此安慰,不觉心情舒畅,“多谢你们了,我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心头堵得慌,有些东西没有想通透而已。” 是啊,他在想也许是正因为自己思虑太多,所以导致一直在指印这个死胡同里出不来。 不如去秦叔房中找找,有可能有新发现也说不定。 秦余站了起来,准备马上出发,刚要走的时候,却听到王贤人那边,贤人正在大声嚷嚷“你们再怎么阻止我都没有用的,王某马上要走,明天就走!” 秦余听闻,问边上二人道“大人他又怎么了?发的是什么疯。” 苏娴在秦余耳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说话的时候,嘴巴贴得很近。 陆菁菁见此,不知为何,生出一股醋味,苏公子,啊呸,苏姐姐如此对待这臭鱼,明显是喜欢他嘛。 可我为什么会吃臭鱼的醋,一定哪里不对,女人是不可以喜欢女人的,“我是直女,我是直女,我是直女。” 嘴巴虽这么说,身体却不这样,她跺着脚,扭过了头,不看秦余和苏娴之间的暧昧。 而秦余在听完后,也注意到苏娴异样的神情,这苏兄又来了,他很有把人掰弯的实力,刚才在耳边呵气,便觉得酥麻麻的。 需要离他远点,不然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弯掉的。 于是立即整理了下宽敞的衣袍,心中道“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接着,秦余直接往贤人他们那边去了,就在刚刚,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苏娴同时见到陆菁菁和秦余的状态,心中纳闷,我做错什么了吗? …… “哦,秦小友你说有办法把凶手抓出来吗?” 秦余到贤人那里时,把山长再次拉来安静的角落,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计划中需要王贤人的帮助,但一定不能跟贤人说,不然计划肯定要泡汤。 山长很理解秦余的说法,贤人虽然被称贤人,人也挺胖的,但看起来一点都不稳重。 稍后,二人回到贤人身边,贤人见他俩鬼鬼祟祟的,问道“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秦余看了眼山长,山长对贤人笑道“也没什么,既然大人如此执着,想要回去,我们也不好拦着,不如三日后再走,这样也不耽误时间,大人你看如何?” 贤人答道“三日,便三日,说好的,三日后,我就走的。” 山长道“一定,一定,到时候,还给大人你设宴送行呢。” 贤人听后,笑了笑“设宴就不必了,哈哈,我又不能喝酒,大夫刚才还说最近忌荤腥,所以山长不必劳烦了。” “哈哈,无妨。”山长解释道,“山上也没珍藏多少美酒,我们也知道大人你的情况,到那时,办个素宴便是,还请你不要推辞。” 贤人听了,连连说好,山长和秦余回望一眼,皆是摇头。 随后,众人散了,秦余跟着山长出去。 一面走,两人一面还商量着,贤人的伤势那么严重,真让他离开,还是有些担忧。 山长“唉,可凶手一日不除,王大人的危险便与日俱增,这又该叫我怎么办呢。” 秦余见山长这样,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只听他道…… 第三十九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山长,学生想问你一件事。” “秦小友,我们两个之间,何须这么客套,你有话快说就是。” 秦余一听,噎住了,自己和山长还没多熟吧,倒跟他女儿挺熟的。 见山长脸色平常,并无其他想法,秦余方再问道“山长,王大人自被凶手推下山崖以来,书院可有向官府报案?” 山长点头道“那自然,大人出事那天,老夫便已经报官了,我想他们很快便会过来,今天又死两个人,大人这案子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了……呃,小友,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要弯弯绕绕的,老夫喜欢直来直去。” 秦余道“王大人是京城里的大人,宁州府的那些官员必然会对他有所巴结,到时候我们只要跟其说好,请他们派人一路护送王大人回京,再派上一名厉害的大夫,在途中看护,我想这样来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也不会有太多危险,王大人又能安心回京参加他女儿的喜事。这就是学生的意思,山长你看怎么样。” 山长道“你这么一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于大夫,老夫觉得包大娘就很合适。” 秦余心中暗道,那自然,只是我不敢提,如果被包大娘知道,还不脱了我一层皮。 说着,到一月亮门前,二人才分开了。 秦余一路向饭堂走去,现在快过朝食,早饭还没着落,得赶快去,晚了,怕是要饿一天。 快步到了那儿,饭堂里早聚集了一堆人,他们一边吃早餐,一边还议论着。 “听说杀害王大人的凶手找到了。好像是看门的秦大爷,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内心里却藏着一个恶魔。” “据说他以前还和几个寡妇不清不楚,想必是看上客房里的苏姑娘了,但被王大人阻止,便怀恨在心。” “不,不是他,秦叔不过是帮凶,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是说真凶还没抓到吗?那太可怕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在学院里待下去。” 秦余悄悄坐在僻静处,静静听着他们的议论,一大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现在可不想再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 “咦?那不是秦兄吗?他知道王大人的所有事,那一天王大人还是他救的呢。”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饭堂里的学子们都把目光对准了秦余。 秦余 “秦学兄,还请你说说整件事情的经过。” “你对秦叔是杀人凶手一事,有什么看法没有?” “秦兄,你认为谁才是杀人凶手,王大人该不会是自己梦游才掉下崖的吧?” 一连串的问题源源不断,众学子化作爱八卦的记者,有的手中捧着书,有的拿笔记录,有的嘴巴中还有食物在咀嚼。 他们将秦余团团围住,秦余坐在位置上,嘴里叼着馒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求放过……我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e,我只想静静。” …… 到了中午,宁州府的人便过来了,宁州刺史姓韩,韩大人来的时候,陆山长、方夫子还有刘夫子他们都出山门迎接。 鹿鸣台上,他们将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韩大人说清,韩大人还问王大人的住处。 在王贤人那,韩大人连道自己照顾不周,让贤人受精了。 贤人见他们这样,却说还好,自己命硬,即使是阎王爷也不愿意要他。 韩大人请他到宁州府里去歇着养病,王贤人道自己大后天便走了,不用再麻烦他们。 山长一听,趁机把秦余早上跟他讲的建议向韩大人说了,韩大人自然无有不应,还赞道“常听说鹿山里有位妙手回春的女大夫,今日一看,果然所言非虚。” 山长马上客套“不敢不敢,大人谬赞了。” 另一边,秦余独坐房里,三声“嘤嘤嘤”后,打开千度论坛,再次翻看起了照片。 今天他打算选另一个方向来排查凶手,记得有个词汇叫微表情,这些表情是人们内心感受的一种表现方式。 凶手是金书生最亲近的人之一,王贤人又被他深深记恨,只要一听王贤人的名字,他肯定会有某些动作做出来,比如脸部上的动作。 秦余从这一方面入手,发现有几个人比较可疑。 他们在听到王洗两个字,或贤人时,都不怎么高兴。 凶手是个书法大家,年纪在三十岁之间,这几个人中有这年龄的只有一个。 难道是他…… 秦余把此人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将他的照片都找出来,观察一阵子后,这个人的嫌疑更大了。 但是……当晚的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啊。 秦余想想,他打算去问两个人,从他们身上打听一些事情,或许能知道为什么这人会有不在场证明。 …… 日子过了两天,到晚上,陆山长让厨房的人准备了酒席,贤人只能吃素,但再细想,也就他一个人,不要苦了大家,所以决定还是吃点好的。 酒席仍在鹿鸣台举行。 酒宴上,山长坐在主位,王贤人次座,而后是方夫子、刘夫子他们,山长还邀请了苏姑娘出席,但苏姑娘推脱身体不适,不愿意来,连带的苏娴都没法子过来。 秦余等众学子居下坐,不一会儿酒宴开始,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今晚,没人来抢王贤人主角的位置,即使是秦余也是乖乖地坐着,偶尔还向贤人敬酒,当然,他一直都是那么乖。 宴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到了亥时,众人酒足饭饱,山长也觉得时候不早,是该散场了。 王贤人被山长和夫子们扶着,回到房里,仍意犹未尽地说道,今晚王某我身体不适,下次有机会还来鹿山和诸位喝酒尽兴。 山长等哈哈一笑,说王贤人客气了,鹿山这几天招待不周,更出现暗害大人的事,让他受惊,都是鹿山的罪过,还好贤人吉人自有天相,能够转危为安,真是可喜可贺。 一番客套后,山长他们才向王贤人告辞,各自回屋休息。 客房外,护院的个数并没有因为王贤人要走而减少,山长交代,今晚是最后一晚,务必保证贤人的安危。 现在凶手还没找到,大人如果出现什么危险,那鹿山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然,跟随王贤人而来的那几位护卫却没像护院那么累,他们早就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山长专门给他们准备的卧房里呼呼大睡了。 今晚,秋风也不刮,四周围非常安静,静得出奇,只有那条不知哪里的狗儿,仍然不分昼夜地汪汪汪叫。 到了子时,有个人从床上爬起,他穿上在箱子里藏了很久的黑衣,小心翼翼地从房间出来,经过花圃,而后便到了客房外。 他虽然知道今晚很可能是别人的圈套,但没办法,王洗明日便走,此刻不动手,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客房外面,四个护院埋怨着山长的不厚道,今天鹿山上的所有人都那么开心,大家都喝酒了,可独独唯有他们例外。 年轻点的护院指着里面睡大觉的几个护卫,气不过道“为什么他们能睡觉,偏偏我们不行。大家都是看门的,怎么待遇就差这么大呢?吴哥,要不要……” 稳重点,被叫做吴哥的护院道“别吵,护卫大人怎么能跟我们相比,况且人家是客人,明天就要走了,你还啰嗦什么,给我站好了!” 年轻点的护院看不过去,哼得一声,躺在里面的木凳上假寐。 稳重点的护院摇了摇头,他也想休息,但职责所在,寸步不能离开。 另外两个思想活络的护院却跟年轻护院进去,他们推了推年轻护院道“喂,兄弟,我们准备去厨房那里看看,听说今晚还剩了许多吃的,放在那里明天也是扔掉的份,不如祭了我们的五脏庙,你看如何,要和我们一起吗?” 年轻护院被他们这么一说,心动了,肚子便觉得有些饿,可外头,吴哥仍杵在那,让他不敢多做什么。 努着吴哥,对他们说道“他老人家会让我们去吗?哼哼,想想就好了,还是安心当个看门狗吧。” 思维活络的俩护院却道“无妨,我们自有办法。” 说着,二人便到吴哥面前,细说一番,年轻护院在里面贴着耳朵听,他想吴哥会同意他们吗? “也好,我守在这里,你们快去快回,不要被人看到。”吴哥为人持重,却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而且自个儿的肚子正打着鼓,刚刚里面的对话,他都听进去了。 年轻护院见吴哥答应,兴奋地出来,并说吴哥是个大大的好人。 吴哥笑骂他道“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可没少在我后面数落我呢。” 年轻护院连说哪有,然后笑着和另两个护院向厨房去了。 另一边,黑衣人暗道一声天公助我,只要引开眼前这一个护院就可以了。 这边,吴哥叹了口气,搓搓手,仍旧守着,像个士兵。 “喵喵……喵喵喵……喵。” “汪汪汪……汪汪” 第四十章 揭秘真凶 “喵……” “汪汪汪……” 不知哪里的狗跟猫在四处乱叫,对了,他们呢,该不会在厨房里舍不得出来吧? 吴哥忍着饥寒,缩在门边。 “什么人?” 忽然,一道黑影在他面前蹿过去,这下便把吴哥给吸引住了,他想或是什么小偷,或不明物体,出于好奇,便壮着胆子走过去看看。 到近时,发现原来是只野猫。 黑衣人趁机会,便在吴哥身后,跑进了客房。 客房里,护卫们鼾声如雷,沉浸在梦乡里,黑衣人低着身子,悄悄绕过他们,伴着星光,很快来到王贤人的卧室外面。 王贤人虽然得了重伤,但为人心宽体胖,睡去后,打呼噜的声音不比护卫们差。 黑衣人偷偷摸进去,待接近床头时候,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把柄与他食指第二节的老茧发生摩擦。 他面露凶光,今晚非杀贤人不可,即使暴露也是不怕,如果贤人走了,那连后悔都来不及。 “哥哥,小弟今天为你报仇了!” 心中向天一拜,而后抄起匕首,往枕头方向狠狠插下去。 但……怎么肥四? 没有喊叫声,也没有血溅到脸上,而且鼾声如旧,等等……鼾声是从床底下来的。 黑衣人心中一凛,立马跳离开来,但为时已晚,门突然被人打开,屋外火把闪烁,吴哥并另外三个护院都已赶到,他们身后跟着山长陆墨林、夫子方继长他们。 屋内有人点起蜡烛。 王贤人胖胖得从床底下钻出来,陆菁菁在床边出现,拔出剑,护住贤人。 黑衣人被包围了,他环顾众人,突然大笑起来。 陆山长喝道“你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 黑衣人道“我笑自己愚蠢,也笑你们愚蠢。好一个愚蠢的我啊,虽料到这是你们的一个局,但仍然还是闯进来。你们更愚蠢,如果是别人,今晚便不会出来了。” 方夫子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知道你对那位金书生情深义重,如果王大人回京,那你便再无机会下手。” 黑衣人同意道“没错,金钟哥哥是我这一生最崇敬的人,他死的时候我正好生病,当时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算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了。” “但是……就是他!”黑衣人指着王贤人,把贤人吓得瑟瑟发抖,“就是他,没有保护好哥哥,还在哥哥死后,倒向那些害死他的暴徒,导致案子重新审理,最后暴徒逍遥法外,我哥哥死不瞑目,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王贤人听说,面露羞愧,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山长看在眼里,问贤人道“大人,那晚之人,可是他吗?” 贤人点了点头,无论是声音,还是体型,都没有差的。 陆山长恍然,对黑衣人说道“阁下究竟何人,现在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 “我知道他是谁。” 黑衣人还没做出回答,门外的吴哥等护院让开一条道,秦余拿着一件黑衣服,从他们中间走来。 苏闲跟在身后,今晚似乎非常热闹,连不爱出门的苏姑娘也来了。 诸葛琴魔、司马老师,还有学院的其他夫子都聚集在屋子外面。 秦余走到黑衣人面前,对众人说道“凶手要杀王大人,秦叔也要杀,这一切的原因都要从当年的金钟案说起。当年,因为王大人的一时软弱,让本该受到严惩的暴徒逍遥法外,京城里的秦太师受到牵连,金家的人再也不敢上京告状。这个凶手,他先在鹿鸣台将写好的纸条塞进王大人的衣服中,然后又利用王大人对金钟的愧疚之心,让他乖乖到后山等待。等王大人到那的时候,凶手躲在草丛里,摆好香炉,祭奠完金钟后,便走向王大人。凶手先给王大人看金钟的遗物,接着趁其不备,将他推落崖下。” 众人听秦余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亲眼见到一般,无不安静下来,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 秦余顿了一顿,方说道“然而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而他那天的衣服正好留下了凶手的线索。” 说着,便将手里的衣服摊开,衣服上,鹅黄色印迹赫然醒目。 这一下,人群里好像炸开锅一般,屋外的山长、方夫子等鹿山人,还有苏姑娘她们都围了过来。 “怎么会有手印印在上面?是凶手留下来的吗?” “秦小友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啊。” “大家别吵,等秦小友说完。” 接着众人才再次安静下来,秦余见了,继续说道“大家自然不清楚凶手为什么会把手印给留在上面,而这也是他的一时疏忽。我在凶手躲藏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株百合花,而百合花一旦碰到手,花粉便会沾到手上,很难洗掉。” 秦余说完,黑衣人看看自己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 “当他推王大人时,花粉带着凶手的手印印到王大人的衣服上,等十二时辰后,印迹便显现出来,这一点,我想凶手可能没有注意到。” 再顿了一下,秦余抓起黑衣人的右手,说道“只可惜印迹没能留下凶手的指纹,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的一个破绽恰好留在了衣服上。各位请看,他右手第二关节处有什么东西?” “是老茧,和衣服上那块鹅黄色半圆印子一模一样。” 有人率先回答。 陆山长见到这个,才想起前天秦余跟自己说的事情。 秦余点了点头,说道“练字的人,因为握笔姿势不对,容易在手上留下茧子,这件衣服上的茧子,成半圆形状。那天,我问了山长,山长跟我说,有很多人都有这种茧子,这给我增加破案难度,然而前几天,我向包大娘打听,包大娘是学院里的大夫,我向她问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证明谁是凶手的事。” 啪啪…… 双手拍了两下,门外面进来一个书生,书生见到山长他们,拜了一拜,众人都认识他,这书生便是黄班的学生,名为王泽的男人。 “包大娘跟我说,前些天有人对她讲自己睡不着,要了点安神的茶拿回去喝。而这个人拿回药,却给自己的学生服下,让他在屋里睡去,给他当证明人,自己出去和秦叔勾结,谋害王大人。”秦余说完,再看向黑衣人,问道“我说的对吗,刘夫子?” “什么?刘夫子,怎么会是他?” “不应该啊,刘夫子不是这样的人。” 众人听了秦余的最后一句,无不诧异。 秦余走近黑衣人身前,亲手把他的面罩给摘下来。 果然,当面罩揭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刘夫子,这个在山上默默教书育人的好老师,居然隐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哈哈哈,秦余,你真不愧是鹿山最聪明的人。”刘夫子赞美完,然后说道,“对,就是我,我便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凶手了。” 说毕,向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第四十一章 被掏空的感觉 “菁菁,又是你,噗……” 一把长剑穿透刘夫子的胸膛,就在方才,刘夫子突然发难,打算和秦大爷一样,拉一个垫背的,但没想到,仍被陆菁菁给截了胡。 稍后,护院们把刘夫子的尸体抬走,刘夫子的家人们上山来,一开始不情愿于夫子之死,直到州府衙役们连夜上山才解决。 秦余见着这一切,觉得这些天有些懵,不在状态,酥胸明天要走了,心中觉得还有些不舍呢。 回到房间,小六在床上也已睡去,他嘟着嘴呓语,秦余把耳朵凑过去,听到“小陶,别走啊,你走了谁听我吹笛子……你说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哈哈,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人,不能说喜欢的。” 原来小六跟自己一样,苏兄走了,他的书童自然也要跟去,从小六的梦话中看出,他和小陶关系还挺不错的,应该是好兄弟那种。 子时将过,秦余没怎么想睡觉,他默念了三声“嘤嘤嘤……” 千度论坛打开,点进自己的那个贴子里,他打算把自魂穿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写进贴子中。 论坛已经给了他发图的功能,一图一精,对他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 自己是会员,贴子中的每一楼都可以随时改动它的内容。 秦余把自己先前啪啪啪下来的图片一张张贴进相应的楼层中,这样子有文字又有图片,便不会被别人说成“没图没真相”了。 当然,因为某些原因,图片里的人物成功发表上去后,都被千度论坛和谐,成了纸片人,但三维立体,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当他把贴子更新到《王大人被推案》时,便有了好多的新回复。 点击刷新,很多回复这样说道“哇,楼主你拍的图片好逼真啊!该不会真的穿越了吧吧?” “应该是哪个影视基地吧,你们看这些立体人偶一个个像真人一样,嘴型表情到位,演技还很不错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横县拍的,我以前去过横县,也没看过这样的山,这样的景啊?” “楼主快和我们说说吧,哪里的地方,下次我们好去玩啊!” “哇,那个叫马远才的欧巴好帅,该不会是哪个影视明星的蜡像吧?还有那叫韩溪的小哥哥长得也不错哦,好有读书人的气质,不是现在那些演员能比的。” “你们发现没有,主角秦余一直没有出现欸。” “注意,还有人女扮男装呢。对,就是那张,这个女的好像是楼主贴子里的女主角吧?” 秦余被这回复吓了一跳,他把回复所说的图片找出来,发现他们所说的人正是明天要离开的苏兄。 哈哈,酥胸是女的?怎么可能,秦余想苏兄不过是娘了点,gay了些,说他是女人,自己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秦余自信满满,躺下准备和周公好好啪啪,今天真的太累了,要休息一下才行。 …… “痛,好痛!” 第二天,秦余醒来的时候,发现腰出奇的疼,想要爬起来,一点力气都使不出,这感觉,就好像一夜啪啪,被人给掏空身体似的。 不应该啊,昨晚也没发多少图,秦余打开论坛,问了问嘤嘤球,嘤嘤球回答道“因为要把照片里的人物变成立体人偶,需要大量流量,而这流量便是主人你的精华了。一个人物233腰子,到后面主人消耗的腰子越来越多,所以才会导致你如今这样的,嘤。” 233…… 秦余想那他以后还是少发点图吧,不然腰尽人亡,可就不好笑了。 不过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等了一会儿,腰子不再那么疼,身体恢复了大半,没什么大碍后,秦余才勉强站起来,他平时喜欢早起,今天情况好像有点特殊,但可不能被别人误以为是那种硬不起床的男人。 这时候,小陶从外面走进来。 她对秦余说自家公子在山下的长亭等他,当然不用那么早去,秦余听说,回她一句知道了。 小陶答应一声,离开前,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仍在蒙头大睡的小六儿。 秦余这边在洗漱收拾,因为刘夫子的事,今天学院放假一天,他打算送别苏兄后,便去镇上逛逛。 另一头,客房里,王贤人还在呼呼大睡,没了危险后,他跟山长说,昨晚闹得太累,今天晚点出发。 在贤人隔壁间,苏姑娘所在的住所,陆菁菁一大早便过来了。 她似乎想通许多事情。 苏公子变成苏姐姐,今天苏姐姐就要走了,她是来送人家的。 “苏姐姐,你的好大啊。” 陆菁菁比了一下自己的,自惭形秽。 她一边帮苏娴穿衣服,手却没闲着,在苏娴身上推波助澜。 苏娴大呼受不了,甩开陆菁菁的手,笑着说道“好妹妹,别玩了,啊……” 陆菁菁最后一下很明显用劲了,她在苏娴退后几步后,还笑道“让我再玩玩嘛!” 苏娴娇嗔道“不行,不是给你玩的……啊呸。” 她暗啐一口,刚才自己放浪了,竟说出那等不知羞耻的话。 “妹妹别再作弄我了,一会儿还要去见秦兄呢。” 苏娴整理整理衣服,一面说,一面就要出去开门。 “姐姐等一等。” 陆菁菁在她身后叫了一句,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丝异样。 趁苏娴回头的那一瞬,飞步过去,在她的唇上留下自己的一个吻。 “妹妹,你……”苏娴摸摸嘴唇,不敢相信道。 陆菁菁调皮说道“嘻嘻,姐姐,我只是想尝尝你的胭脂,想看看跟我的是不是一个口味。” 接着,用小香舌舔了舔,回味一番后,方说道“我的是甜的,你的太淡了。” 苏娴无语地看着她,这小姑娘以前不是这样的。 …… 今天要出去浪,就好像以前在学校放周末一样,秦余将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小六手里拿着笛子,跟在秦余后面,高兴的很。 苏兄是在山下长亭等,她们要下午才走,一开始秦余还觉得伤心,但想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双方到以后见面时,不要装作不认识便好。 秦余打算带苏兄和小陶去镇上买些吃的,他们这一路回安州,旅途劳顿,干粮不准备充足,可不行啊。 下山的台阶上,小六吹着欢快的笛声,昨晚小陶和他说了好多话,虽说自己一句都听不懂,可怎么说大家都同过房的,人家要走,自然是舍不得,然而呢,公子说得对,如果你老哭丧着脸,那人家走的时候会不安的。 在欢快的笛声下,秦余默念了三声嘤嘤嘤。 他本身是个现代人,现代人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片刻离不开手机,大多喜欢作低头族。 秦余现在是个抬头族,他仰着头正看论坛上的贴子,昨晚的更新还有图片给人的冲击感,让今天的回复多了许多。 很多楼层写着“此贴必火,火钳刘明。” “快告诉坛主,让他给你加精。” “楼主大大,你的贴子好有趣哦,我给你打call。” “╭▔▽▔╯新人前排混脸熟,楼主么么哒。” 秦余看到这些回复,心里别提多高兴,作为十一级萌新,终于在人前显圣一次了。 “公子,小心!” 小六吹着笛子,见秦余右脚在下台阶的时候,踩空了。 还好自己是个很稳的男人,不然要遭。 …… 长亭外,官道边。 秦余和小六终于到了,苏兄呢?怎么有个女子站在那里,秦余摸摸头,走过去,向背对自己的陌生女子拱拱手,准备问一下。 “姑娘,你有看到一个叫苏闲的书生吗?” 第四十二章 干姐姐 “姑娘,你有见过一个叫苏闲的书生吗?”秦余抹干净脸上的鼻血,整理下衣服,然后开口问道。 秦余问完,眼前的陌生女子回过头,抬眼看去,见到这姑娘的真容,竟被她给吓了一跳。 当然并不是因为这姑娘有多丑,也不是因为她有多美,只是觉得非常熟,当然,自己不是坏人,怎么可能见到陌生女子就说熟呢。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秦余摸不着头脑,不知该怎么说话,便试探性问了一句。 这是一句老得不能再老的俗话,如果是别人说的,秦余一定觉得这个人太lo了,难道不会换个词吗。 当然,从自己嘴中说出,又不一样了,眼前的姑娘,她看起来真的很眼熟,从上到下,除了身前介于c与d的凶器外,跟自己的好胸弟苏闲很像。 她莫非是苏姑姑? 不,不对,苏姑姑她也有用相机拍下来,比眼前的这位成熟很多,所以她们不是一个人。 “秦兄,你每次跟女孩子讲话,第一句都是这样的吗?” 这小姑娘的声音好耳熟啊,还秦……秦兄? 马萨卡…… “苏……苏兄,你……”秦余不敢相信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苏兄穿上女装了,他为什么在出发前要穿女装呢?秦余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秦余觉得苏兄真的不是一般人,见他这副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有种想太阳的冲动。 “苏兄,你真不是一般人,扮女人能扮的如君这么像的,我想应该没有下一家了,还有这……啧啧啧,好逼真,里面是塞了柚子吗?” 秦余觉得刚才这比喻还挺形象的,苏兄身上的东西,看起来真像横立的柚子,说着,探手就往前摸。 秦余的动作很慢,也很猥琐,苏娴见了连退几步,边退,边说道“不要,不要!秦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我真是女子。” 隐瞒了许久的秘密,终于被秦余知道,苏娴觉得有点紧张,还有些高兴,因为再也不用在秦余面前遮遮掩掩了。 秦余听罢,一下子三观毁了,感觉自己像个睁眼瞎,揉揉眼睛,他觉得也还好啦,还有个曹小六不跟自己一样吗,虽然上次说不屑于跟小六比较,但这一次,自己便勉勉强强地与之比比好了。 “呃……那日后,该如何称呼呢?”秦余很快认清现实,自己的苏兄一去不复返了,换之而来的是苏姑娘,不,是小苏姑娘。 那么以后便不能苏兄,苏兄的叫着了,得改称呼,不然别人以为自己是不正经的人。 秦余话毕,苏娴想了想,才道“嗯,叫我阿娴吧。” 阿娴?这不大好吧,女孩子的闺名是不能乱叫的,其实称呼为娴娴更好听些,秦余踌躇片刻,方说道“呐……阿娴?” “诶!” “够了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苏娴答应一声,之后,有个女声从后头而来,秦余转身看了,陆虎女正双手抱……身的立在那里。 虎女?她怎么会来? 陆虎女一直藏在不远处,见秦余二人说了半天话,一直没有走的迹象,又看他们眼神中带着某种让自己顿时饱了的东西,不觉想过来,提醒提醒他们,自己还在呢。 说着,快步上去,搂住苏娴的胳膊,看也不看秦余一眼,便拉着苏娴走了。 秦余跟在后头,瞧着虎女和苏娴亲昵的样子,感觉此刻,他仿佛是一只四十五瓦的电灯泡。 不,才不要当电灯,不要当电灯。 秦余快步走上去,分开两人的胳膊,他必须让这两个快要滑向百合的深渊前,给她们悬崖勒马地勒住。 …… 鹿山镇上,秦余带着陆菁菁和苏娴,三人成嫐样子,在热闹的街道乱逛,苏娴换了女装后,秦余觉得非常不自在,自己跟她同个房间,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传出去,那他算不算禽兽不如? 不,不算。 秦余并不觉得苏娴有多美,但她的笑容仍能引来别人的注意,他们看到两个女人间的男子,默默地议论着。 “那小白脸算什么嘛,居然受到两个大美人的青睐,这简直是苍天无眼。” “不,我想他们或许是兄妹,长兄带着两个妹妹,不是很正常吗?” “妹妹?不像啊,很明显是两个姐姐带着一个弟弟。” 身后传来怨恨的声音,秦余不以为意,他们说自己和苏娴还有虎女是兄妹,呵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再想想,自己虽知道陆菁菁年芳二八,可苏兄的芳龄一直不清楚,是应该问一问,以后有机会还得给她过生日不是。 接着,便向左手边的苏娴问了一句。 苏娴笑嘻嘻的还没回答,右边的陆菁菁却冷哼道“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秦余一听,不乐意了,自己不过问个年龄,怎么就是癞蛤蟆了?即使自己是癞蛤蟆,也不会吃陆菁菁这块老虎肉啊,瞎操的什么心。 “秦兄,我好像与你同龄,正月初一生的。”苏娴曾经看过秦余的秀才证明,开口回道。 正月初一,秦余脑子里回想,秦秀才好像是六月份生的,那他岂不是要叫苏娴一声……“姐姐?” 苏娴没想到秦余会脱口而出这个词,别无他法,只能笑着应下了,“嗯,乖弟弟。” 陆菁菁听说,感觉嘴里又塞东西了。 什么姐姐,她是我的姐姐,虎女对秦余啐一口道“呸,臭不要脸,苏姐姐是我的姐姐,不是你的,还有,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最多只能是干姐姐……不对,我才不要当你的干妹妹。” 干姐姐就干姐姐呗,秦余无所谓,陆菁菁比自己小,但要做干妹妹,那还早得很呢。 何况干妹妹有什么好的,她那么凶,他才不要和陆菁菁干,苏娴温柔善良,还是干姐姐好。 秦余想通后,开玩笑道“干苏姐姐,日后还请多多担待。” 苏娴抿嘴笑道“秦弟弟,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秦兄以后不要这么称呼了。” 陆菁菁跟着起哄“对,不要理他,姐姐,我们走,我们走。” 拉着苏娴的手,头也不回的,便把秦余甩在后头,秦余无奈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上次和陆虎女一起喝酒的酒楼里。 酒楼掌柜见有客人,连忙迎了出来,再次看到秦余时,心中奇道“上次带一个女的,这次带两个女的,这小子有点门道,可不知下下次,会带几个女子了。” “几位客官,里面请。”掌柜的说着,把秦余三人引到一楼比较靠窗的桌子。 这时间,是吃饭的时候,酒楼中,人来人往,有张桌上聚满了人,秦余喜好热闹,上前观看,瞧瞧他们都在看什么。 他发现里头桌子上,有个烛台,烛台上点了根蜡烛,桌旁,有位穿花布衣服的男子,正拿着两张黑白互叠的纸,在绕着烛台转圈。 一边转,一边口中还说道“诸位,鹿山有个学子,奇思妙想下,解开孔老夫子都不明白的问题。今天,小可便在这里展示一遍,也好让诸君知道这太阳到底是早晨离地面近,还是中午离地面近。” 秦余见他做得有模有样,认真无比的样子,看来古人对大自然的认识要进一步了,此人孺子可教,他心中不禁对其竖起大拇指。 “喂,那不是上次逃跑的缩头乌龟吗?这一次,看你往哪跑。” 就在这时,楼梯口下来一个身穿红袍的书生,他拿扇子指着秦余道。 说着,下了楼来,举着扇子便往秦余肩膀上拍去。 秦余被拍了一下,扭头一见,发现是个陌生男子,便当他认错了人,开口说道“兄台,你是?” “缩头乌龟,我是谁,你难道忘了吗?” 第四十三章 真是气死我了 秦余停顿了下,然后再问道“咳咳……刚才没听清楚,请问,缩头乌龟在骂谁?” “缩头乌龟当然是在骂你!”红袍书生说完,觉得不对劲,生气道“你居然说我是乌龟?” 秦余摆摆手,道“兄台你自己承认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围在桌旁的人们,听到身后的吵闹,都转过身来,见到秦余二人时,有认识红袍书生的人说“这个唐宇又在刁难人,前面的小哥怕是要遭大难了。” “唐兄,怎么了?” 唐宇怒气满满的看着秦余,后头,三个书生从楼梯口下来,向唐宇问道。 “原来是简兄,颜兄和李兄,你们几个不在上面等着,来下面作甚。快上去吧,那个人还没来呢。” 唐宇转身说着,再回头时,秦余早就不见。 四处搜寻一下,发现那小子正坐在前面的一张桌子上,旁边居然有两个美女作陪,比上次还嚣张,唐宇看不过去,移步到秦余那边。 跟他一起的三个书生见此,赶紧拦住了他,那叫颜兄的黑衣书生劝道“唐兄,你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和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一般见识。” 其余两人纷纷同意,对唐宇道“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兄你乃宁州第一棋手,不可自降身份,与无名之辈相提并论,一会儿那人来了,怕会把你看轻。” 唐宇听了他们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便说道“今天本来就是要找他们鹿山晦气的,既然有了那个人,又何须这小子呢,哼,今日算是我放他一马了。” 颜书生笑道“好啦,我们且上楼去罢,那人听说在鹿山小有名气,我们得想好法子对付他。” 简书生道“我早已摆下四个大题,如果他都能破解了,就算咱们输好啦。” 李书生道“不要这样说,人家怎么也是鹿山的大才子,不是一般人。” 说毕,四人一起往楼上走去。 秦余看着他们,心中狐疑,不知是哪位鹿山才子,他怎么从来都没见过,想了想,不如趁这机会,也好见见,以后大家熟络熟络,切磋切磋长短。 这样想着,拿起桌上掌柜刚送来的糕点,直接往嘴里塞,看了看身边的陆菁菁,发现她面带愠怒,奇道“你生什么气,谁又给你气受了,我想肯定不是我。快跟我们说说,也好帮你报仇不是。” 陆菁菁指了楼梯口上去的人道,“你被他们这样说,不生气吗,如果是我早就打过去了,我是替你不平。他们居然还要找鹿山的晦气,我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秦余摇摇头,心中略微感激,本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三个书生,秦余定睛一瞧,当中蓝衣服的很是眼熟,另外两个好像是鹿山其他班级的学生。 “唐兄,简兄,李兄,颜兄,让你们久等了。”那三人向楼梯口的四个书生喊了一句,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韩兄啊,你可来了,等死我矣。” 四人听说,都一同返回下来,迎接这位来自鹿山的韩兄。 那颜兄下来后,拉着韩兄的手,问道“何以这么迟?” 韩兄被他们围着,解释道“韩某一直在找一个人,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但韩某没有找到他,听说也来镇上了,只是我走了大半日,都没见到人影。” 颜兄问道“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韩大才子亲自去找,别跟我们开玩笑了,一定是你故意迟到,却讲出这么些个说辞。” 他身边的简兄同时笑道“是啊,谁人不知宁州韩溪,秀才考试得了第一,进鹿山的时候,排名也是第一,难道鹿山之上还有人把你这个第一打下来不成?” 说毕,其余书生都笑了。 韩溪摇摇头,连说不敢。 却说那唐宇虽要放过秦余,可终究心胸狭隘,何况秦余三番两次不给人家面子,这会子,鹿山第一才子来了,心想不如趁机数落他一番,也好给自己出气。 想好后,向韩溪说道“你们鹿山,像阁下这样的人杰必然不少,但也有些沽名钓誉,爱拈花惹草的缩头乌龟……韩兄,请看那边,那个男子,阁下可是认识?这个人在鹿山恐怕是个不学无术的吧,他天天带着几个女人招摇过市,真是有辱斯文。” 唐宇身边的颜书生见此,知道唐宇的为人,看了秦余那边一眼,想到这人也是鹿山的,如果让两个鹿山的人争执起来,那岂不是更好吗,于是一本正经道“我知道的可不止如此,刚才那书生说,自己的才能连什么韩溪都比不上,鹿山的山长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韩兄啊,你说这样的人,可气不可气?” 颜书生如此说,唐宇等人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皆在旁说道“是的,我们可以作证。” 韩溪被他们一说,面露不喜,这群人是想挑拨离间,他们口中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现如今可得好好帮他,不能让颜书生几人的奸计得逞。 顺着唐宇的手,看过去,待见到那桌上的书生时,顿时眉开眼笑,“哎呦,我的秦兄啊,你让小弟好找!” 说着,人快步走了过去,边上的鹿山学子看到秦余,也都跟了过去,拱手道“秦兄,一大早的你去哪里了?” 秦余站起身拱手道“几位,别来无恙,今天阿娴要远行,特地与她送行的。” 阿娴?韩溪等鹿山学子纳闷地看了看秦余身边的女子,红衣红唇的陆菁菁他们认识,这个女人惹不得,另一边看起来像个温婉贤惠的女子,她的样貌,好生熟悉啊。 韩溪见了,顺嘴问了一句“姑娘,你是跟苏闲苏学友一起的吗?你和他长得可真像。” 秦余看看他们,心中感叹真是一群睁眼瞎,比他还不如。 苏娴站起来道“几位,韩兄,小女子便是你们口中的苏闲,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女扮男装,蒙骗了诸君,还请原谅。” 韩溪凝视好久,方笑道“原来我们是出门见木兰,不知木兰是女郎啊!” 话一说完,另两个书生也笑了,他们看了眼秦余,想到这位秦兄虽然才识学问不错,但也是个笨人。 这边的笑声,引起唐宇的怀疑,他和颜书生几人过来,只听那韩溪再道“今天,秦兄你可得好好帮帮我,也是在帮鹿山。” 韩溪的话,让唐宇等奇怪,难道这缩头乌龟还是什么名人不成,看韩溪的样子,八成是装的。 韩溪见他们过来,问秦余道“刚才听我身边的几位说,秦兄要跟我比试长短?” 秦余摇头道“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韩溪听说,似乎明白了些,回头对唐宇他们说道“诸位,可知这位仁兄是谁?” 唐宇等想,鬼知道他是谁,你一会儿编出个神仙来,也证明不了是不是真的。 韩溪接着说道“秦余秦兄,鹿山第一铁嘴也。” 秦余被他话呛到,自己很低调,才不是什么铁嘴。 唐宇等听了韩溪所说,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刚才在桌上玩“太阳什么时候离地面近些”的书生,见韩溪所说的话,立即激动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秦余身旁,说道“你就是秦余,那个会辩日的男人?” “哦?老兄刚才说的鹿山才子就是他了吗?” 围观的群众反应过来,看秦余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秦余,会辩日的男人,还有一张铁嘴。 唐宇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秦余看,心里不禁有些憋闷,原本高兴而来,现在只能干生气,一口话也说不出。 什么名不见经传,什么无名之辈,如果秦余没有名气,那么他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一拳砸中边上的桌子,不想砸到的地方,正有根尖尖的木刺插在那儿,尖刺插进肉里,唐宇浑身颤抖,又要忍住不能叫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第四十五章 脑疾书生 秦余却在这时候,淡淡说道“不知用什么韵?” “嗯,秦兄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试吧,看你是个初哥,今日我们这边便不限韵了,哈哈,也好让你尽情发挥不是?” 说着,双手抱胸,又看了眼唐宇,两人相视而笑,一副很可怜秦余的样子,唐宇更是冷笑“这样的草包居然还知道什么是韵?真是笑掉大牙。” 秦余没注意到他们怜悯的表情,眼睛盯着桌案上的宣纸,右手提起笔,蘸点墨水后,默默打开千度论坛里的红楼梦坛。 红楼梦坛,不需要多说,就是红学爱好者的天堂。 记得红楼梦里也有几首跟螃蟹有关的诗词,只是一时半会儿给忘记了,秦余打算进论坛看看,明目张胆地搬运一首诗来。 打开论坛的精品贴,里面有个贴子名为《我爱红楼之诗词篇》。 点进去后,很快找到贾宝玉他们写的螃蟹诗,秦余在一番选择下,才决定下来用哪首。 看毕,接着下笔,准备动手抄,啊呸,是准备搬运下来。 颜和看秦余不到片刻,就已经开始下笔写诗,不禁对他的才能有新的认识,或许他有真材实料也说不准,先前倒是小瞧了。 唐宇却不这么认为,秦余这种货色,缩头乌龟一个,只会混在脂粉之中,能写出什么屁诗来,怕不是些打油诗吧。 心中冷笑,待近前,见到秦余写好的新诗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颜和恰在旁边,他看着秦余的诗,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尘黑黄。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念完后,细细评味,忽然明白诗中意思,老脸一红,怒道“你居然在骂我们?” 听颜和这么说,唐宇也认真细读,可大半天的,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开口问了一句“颜兄,这诗有什么不对吗?” 颜和指着第二联说道“你看,‘眼前道路无经纬’,他是在说我们横行霸道,像螃蟹一样横着走。‘皮里春秋尘黑黄’,讲我们肚子里是黑的黄的,没有肠子,只会搞阴谋诡计。这样,还不是骂我们吗?” “再看有他的尾联,‘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到最后只会落到被人吃的下场。你说这可气不可气。” 唐宇一听,顿时气得脸红起来,指着秦余道“小子安敢!” 他的一声喊,引来屋外的众人,苏娴与陆菁菁早就进来瞧瞧秦余到底写了什么。 虎女拿起诗,她不懂诗的意思,不过见到秦余能让两个大男人的脸变得红通通的,可知这臭鱼还有些本事,并非不行之人。 苏娴是才女,她在一边却被这诗给震惊了,看秦余的眼神,变得有些崇拜,心道“看来秦兄身上还有许多秘密需要我探寻。” 这一头,秦余摆摆手,否认道“不是,不过即兴之作,说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下没有别的意思,两位别瞎说,也不要往自己身上带啊,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怎么会是伪君子呢,呵呵。” 他们听完解释,想要骂出口的话只能生生憋回去,郁闷不已,这秦余果然不简单,短短几句话,便把他们骂的一无是处。 读书人的可怕,今天算是见到了。 颜和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不应该把秦余搅和进来,他不是棋子,更不是蠢材,此人恐怖如斯,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这场比赛的煞星,如果这样,他们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门外围观的众人也走进来,他们想知道秦余写了一首什么样的诗,竟能让尼山书院的人这么生气。 待看完,诗才低的只觉得这诗读起来朗朗顺口,很不错。 诗才高的读完,心中感慨,此诗虽然没有提到一个“蟹”字,但处处有“蟹”,才学之高,令人敬佩。 更有的人不禁脱口而出,“此诗过后,我们再也不用作螃蟹诗了。” “以后我们只要对着螃蟹吃就行,还提什么作诗。” …… 秦余很淡定的扫了眼众人,并没把他们的赞美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赢,把那一千两银子赚回来。 虽然四个人平分掉,一人才二百五十两,可二百五便二百五,那些也是钱啊。 一个人二百五,四个人便是四个二百五。 秦余把笔放下,抬头看对面的韩溪,韩溪此时对着琴弦发呆,好像还没想好弹奏什么。 比赛的时间规定为半个时辰,这时间里没解答出来,那便算输了,秦余看着韩溪,心中有些担心,出口问道“韩兄,我能帮忙吗?” 韩溪回过神,望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韩溪没把话说完,秦余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面的半句。 “如果你要回答,除非把在场的所有题都答出来,除此之外,也必须是你出题来考我们,否则,便算你们输了!” 身后,颜和跟唐宇走过来,向秦余解释一番。 他们如此说,韩溪看在眼里,劝道“秦兄,你能快速写出如此高超的诗来,韩溪佩服,不过,这曲还得我来弹,你先在一边休息吧。” “然而,半个时辰已过大半,如果你还是想不出来,可不能怪我们了,阁下贵为鹿山第一,我想应该不会在这种小地方翻船吧?” 颜和见韩溪被自己出的题难住,心情畅快,今天这个《渔》确实很难,况且还要临时谱出一首新曲来,连才能高超的琴师都得花大量的时间思考,何况像韩溪这样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 即使他音律上的造诣再高,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答出自己出的题目的。 颜和深信,这一次虽然被秦余赢了一局,可他们的胜果却能在韩溪身上找回,对了,还有门口的两个呆瓜,到现在还没答出他们尼山出的问题呢。 一副珍珑棋局,是颜和他们找了好久,从一本古棋谱中寻来的,那副对联,更是难解。 颜和看着这三个在埋头苦思的鹿山学子,信心不知怎么又回来了。 虽然秦余是个意外,但这把,他们真的能赢,鹿山这一次,是输定了。 “让我试一下吧!” 突然,站在颜和身边的秦余大声说了一句,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这个秦余莫非是疯了?还是说他有脑疾?” “一个人要解答所有的题目,时间还不到半刻钟,怎么可能?” “即使世上最聪明的人,也不可能那么快的,他秦余怕是想赢想得头脑出问题了。” 一时间,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了看韩溪,此刻的秦余眼神坚定。 第四十六章 秒速答题 “韩兄,我记得你以前有弹过一支曲子,不过当时用的不是琴,是用筷子敲碗奏出来的。那时你喝醉了,醉敲土碗,真堪一绝啊!” 韩溪懵逼般的望着他,说道“啊?有吗?” 秦余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有啊,当时你奏完后,只是说娱乐之作,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那曲子的旋律啊,我可都记住了。” “秦兄?”韩溪听秦余讲完,眼中泛着狐疑。 秦余却笑着把他拉起来,自己整理整理衣服,坐下去,准备要人前显圣一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出手,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鹿山,为了韩兄,还有……他的小钱钱。 众人听他这么说,才明白过来,秦余如此胸有成竹是有原因的。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秦小子再怎么变态,也不可能把一首新曲立马想出来啊,否则不就是个怪物了?” “只是这曲子是韩溪的,韩公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没听秦公子说嘛,当时韩公子喝醉酒了,醉敲土碗,又没有当真,自然不会牢记心中了。你想想当年王友军写下兰亭集序时,不也是醉酒之时作的吗。” “哦,那就难怪了。” “哎呀,你们吵个锤子,现在老子要听秦小子弹琴,要吵的,滚一边去!”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围了过来,想听听秦余要弹什么曲子。 颜和跟唐宇,还有尼山的简生、李生都不敢相信,韩溪他居然这么凑巧的,有首跟《渔》有关的曲子,难道是天意不成? 这时候,秦余轻轻拨弄琴弦,他打开千度论坛,进入古曲坛中,里面的精品贴很多是关于古典乐曲的。 点开自己要找的那个贴子,在要听时,页面突然弹出这么一个窗口“一首歌,需要1024个腰子,主人确定要听吗,嘤?” 秦余点击确定,为了鹿山,为了韩兄,一点点腰子算什么?他可是拥有十三亿腰子的男人。 听完曲子,便记下它的旋律,接下去,秦余要开始表演了。 …… 片刻之后,一曲弹罢,房间里鸦雀无声,秦余抬头看了眼众人,只瞧他们一个个双眼紧闭,聚精会神的听着刚才的妙音,连音乐停止了都没发现。 重重拨了根琴弦,铿一声,大伙们才醒悟过来。 啪啪啪啪啪…… 随后,众人为这首曲子,鼓出最热烈的掌声,房间内顿时啪啪声响。 “妙啊,妙啊!” “好曲,刚才我感觉面前突然出现一条大江,江上,一艘艘渔船正乘着波浪渐行渐远……” “韩溪韩大才子,不负宁州第一琴师之名。” 啪啪啪啪啪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尼山的颜和、唐宇,他们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像看妖怪一样盯着韩溪,这居然是韩溪谱的曲子,如此回味无穷,怎么轻易就给忘了? 前有秦余秦铁嘴,后有韩溪韩琴师,两人都那么强,让颜唐二人觉得自己的书院想要赢,好像有点不容易。 这边,韩溪收到尼山四人的眼神,他心中呐喊,表示这曲子,真的不是自己谱的。 秦兄为何要把功劳揽到他身上,难道说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吗……秦兄,你对我情深义重,小弟这一辈子都报答不了啊! 啪啪啪啪啪…… “韩公子,这曲子,你可有给它取好名字?” “对啊,如此妙音,必有妙名。” “快跟我们说说吧!” 众人围着韩溪,让他有些脸红,有些不自在。 而另一边,秦余没有停止自己脚步,站起身,直接便往围棋那边去了。 在众人还围着韩溪的时候,他明目张胆地用着千度论坛,反正别人看不到。 进了一个名为围棋的论坛后,又发布了一个贴子。 题目萌新萌新,萌新请问这张图的局该怎么解? 内容被秦余啪下的珍珑棋局图。 而后点击发布。 系统发布成功,灵验值+5,腰子1 秦余看到最后四个字,内心在流血,“我的腰子呦!” 他的贴子很快有人回复,只瞧二楼答道“这是古棋谱里的一道难题,楼主是从哪里找到的?” 秦余回复说“我女朋友的。” 三楼回复“楼主醒醒,你还没有女朋友。” 秦余“……” 四楼“这道题,我当年做过,嗯,现在给你一张gif图,自己领会!” 不一会儿,图发了出来,秦余再贡献出五个腰子后,动态图像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按着它的步骤,在边上鹿山学子一脸的诧异下,秦余开始下起棋来。 对面的尼山学子很震惊,面前的小子,他居然真的过来了。 但自己并不虚,珍珑棋局,连学院的老师都用了五天五夜才勉强解出,难道一个小小的书生,便能比年过半百的老师还强? 哼哼,我且陪他下下,让他明白,什么叫围棋。 随后,两人一步步下下去,很快的,秦余便在十三招之内破了珍珑,而那尼山学子呆呆地看着棋面,嘴里喃喃细语“好……好快的速度,比,比学院里的老师还快!” 秦余没空搭理尼山学子惊呆了的眼神,接着往身后的对联而去。 那里的尼山学子,看到他时,身下一紧。 秦余见如此,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别紧张,很快的。” 说完,马上看了看上联。 只瞧这上联是“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秦余见了,感觉都不用千度,自己也能行,不一会儿,便拿起笔,想都不想的落笔下去。 对面的学子只看秦余这样写到“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学子吃惊般指着秦余道“你,你为何能这么快?” 秦余轻咳一声,说道“这么简单的题,阁下都好意思出?” “你……”学子指着他,转身大叫道“唐学兄,颜学兄,那个叫秦余的人,把对联还有珍珑棋局都解出来了!” 一声叫唤,引来围观韩溪的众人,大家围过来,先看了看棋盘,而后再瞧了瞧对联……嘶,好快的书生! “秦兄,你的速度,韩某不如也。” “臭……臭鱼,你怎么……怎么这么快,转眼间就完了?” “好快,秦兄,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我真的很好奇呢。” 韩溪、陆菁菁还有苏娴,他们待见到秦余秒速答题后,无不惊讶。 第四十七章 千古绝对 见苏娴和陆菁菁说自己快,秦余倒觉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快了,这种话,可不能在她们的口中乱说 随后,秦余走近人群,对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颜和还有唐宇拱手问道“两位,可要让我出题来考考你们?” 唐宇听说,冷冷道“你待如何?” 秦余回道“是的话,我可要出题了。” “哼……”唐宇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不过是在偶然之下得到韩公子的乐谱,所以才勉强胜了一局,还有棋谱和对联恐怕也和韩公子的乐谱类似,是恰好得出的吧?呵呵,这样子,居然也敢大放厥词,你欺我尼山无人耶?” 秦余连忙道“尼山无不无人,关在下何事,在下只想赢得比赛,并不在意你们。” “放肆!”颜和等尼山学子都聚拢过来,他们的眼中充满怒火,想把秦余当场烧死。 秦余摊摊手,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没有看不起谁。接着,望了望房间里的四张桌子,如果要他一一把题目出好,恐怕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呢。 为了节省时间,秦余想到一个好办法,不过事先得激一激尼山书院的人,于是说道“几位仁兄,在下跟你们商量个事?” 唐宇问道“怎么,你想临时退缩了吗?如果真这样,我们也会考虑考虑,不过的话,你必须向我们道歉才行。” 秦余摆摆手笑道“不,我不能退缩,你们那么笨,题目像小孩子出的一样,如果我退缩了,还不被天下人笑话?” “狂妄!”尼山诸人义愤填膺,“好啊,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讲出来,大爷们洗耳恭听。” 秦余继续挑逗道“看你们一个个蠢钝如猪,要让我接连出四个题目,恐怕你们到明年这个时候都不一定能解答出来……” “放你娘的狗屁,秦余,有种的,你就把话说完,我们尼山的人,便站在这里接着了。”唐宇激动得想走过去揍秦余一顿,但被颜和死死拉住,只得放口大骂,以消心中的恨。 秦余见正中下怀,于是再说道“我就出一个题目,如果你们赢了,便算我的输,我鹿山的输,几位,你们看,如何啊?”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讲什么,原来是这。”颜和把唐宇拉到身后,对着秦余嘲讽道,“明明是怕出的题目不行,却偏偏多出这些个说辞,哼哼,鹿山书院的秦铁嘴,也不过如此嘛。” 秦余听了,再问道“可即使这样,那你们到底敢不敢接呢?” “你太小瞧我们了,如果阁下执意如此,我们干嘛要怕呢,你出题便是,可到时候不要说我们以多欺少。”颜和说毕,尼山诸子无不畅快,他们看秦余不过是个狂生而已,翻不出什么波涛。 唐宇更笑道“你出啊,出啊,如果我们不能在半个时辰内答出来,我唐宇的头便给你当球踢。” 秦余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在得到尼山人的首肯后,便走到对联那张桌上,开始提笔写字。 “什么,居然要出对联考我们,这秦余当真是看不起我们尼山啊。”颜和见秦余在写对联,脱口而出一句。 “颜兄,怕他作甚,既然他要找死,我们也不好拦着不是?哈哈哈……”唐宇笑了,他笑得很开心。 尼山诸人不看好秦余,他对联再高明,能高明到哪里去,何况他们都是尼山的精英,翘楚,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鹿山的小小书生? “是啊,秦小子,会不会太傲气了?” “我看未必,这叫胸有成竹。” “只希望他能赢,可一个人要敌一个书院的英才,太难了。” 围观的众人也不看好秦余,里头的韩溪等鹿山人更是走上去,把他们事先写好的题目塞进秦余手里,却被秦余反推出来。 众人疑惑不解,这秦余怎么像驴一样倔。 “苏姐姐,你说臭鱼,他能赢吗?” 这一边,陆菁菁问了一句,苏娴目光投在秦余的后背,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可靠,于是信心十足地回答道“秦兄,他一定能行的,对,他一直都行。” 行或者不行,秦余都已经开始着笔了,只见他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副这个世上还没出现过的对联。 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写毕,对众人道“当年先父带着我去蜀州,蜀州中有个楼名曰望江,当时先父突发奇想,得到一对楹联,便是我写好的这个,诸位请看,如果能对的出先父联来,那秦某便无话可说,立即认输便是。” 众人听他说完,一个个都围住那副上联看,尼山书院的人看得更是聚精会神,只不过这副对联起得相当绝妙,望江楼,又可以说是望着江楼。 一时半会儿,竟无人能够答出。 秦余见众人如此,心中笑道,这副对联是唐朝时期,才女薛涛出的,只是这个时代,唐朝只有一百年,薛涛是唐代宗时期人物,恰好没有机会能生出来。 而且,这副对联,对仗工整,顺口押韵,古今承续,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真可谓是千古绝联,薛涛出完上联后,直过三百年,才有人勉强对出。 所以,秦余相信,自己是不会输的,这时,他突然想起今天是苏娴要离开的日子,居然在这里耗了许久,在想这样太对不起阿娴了,于是走到韩溪身边,向他道明原委。 韩溪听了,立即说道“秦兄,你们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不论输赢,我都会告诉你一声。” 随后,又向苏娴道“呃……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你,不如叫苏姑娘吧,苏姑娘,你即将远行,韩某,愿你一路顺利。” 苏娴听了,低身称谢,而后便和秦余陆菁菁一同下楼。 秦余在走前,还向尼山的唐宇他们说了句,“几位仁兄,秦某也给你们一个机会,我这道题,不限时间……” 说着,在尼山诸子的怒视下,跟着苏娴和陆菁菁,快步离开了。 待到楼下,见到酒楼掌柜的,顺口向他提了一下,给楼上几位尼山才子准备好晚饭。 掌柜的疑问道“为何呢?” 秦余回答“他们晚上不知道要不要回去。” 说毕,便笑着离开酒楼远去了。 第四十八章 钢铁直男的救赎之路 出了酒楼,秦余带着苏娴和陆菁菁东逛西逛。 苏娴既然要远行,那一路上有些东西是难免的,比如马桶、蜡烛、被褥、枕头等。 秦余以往不清楚,等来到古代后,便懂得了很多,他第一个先给苏娴买的便是一个马桶。 待在杂货铺中买到它后,苏娴脸顿时红了起来,说道“秦兄,这个车上应该有。” 秦余摆摆手道“别,车上的那个肯定太旧了,不如买个新的。何况你难道要和王大人一同用一个马桶不成?他是大人,你还是不要和他搅合在一起。” 虽然秦余说的很有道理,可哪里有男子给女子买马桶的。苏娴满脸黑线地看着对她笑嘻嘻的店老板。 店老板一边收着秦余给的钱,他心中也是纳闷,眼前男子怎么会给他妻子买马桶呢,真是匪夷所思。 出了铺子,苏娴和陆菁菁一起去买女孩子用的东西。 她们买的很多,当然手里面却没有任何货物,所有的东西都在秦余手里。 在这时候,秦余才发现刚刚实在是不该买马桶,此刻的他手上早就提满物品,女孩子买东西真是相当恐怖,以前的自己是一点都不清楚,因为想当年,哪里有跟女孩逛街的经历。 秦余心道“还是单身好……还是单身好……” 还好,当回到鹿山的时候,小六正跟小陶从山下小树林里出来,秦余见到他,赶忙把手中的物品都交到他手上。 看小六非常疲惫的样子,秦余问他怎么了,小六支支吾吾什么都没说,倒是边上的小陶满脸通红,衣裳更有些不整。 这情况,有点像…… 秦余没往深处想,就在这时候,他看到苏娴正在陆菁菁耳边说悄悄话,自己偷偷贴近,想听听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当他靠近,陆菁菁一脸怒容地看过来,并说道“哼,别欺负我姐姐哦。” 说着,怒冲冲地离开了,小六身上拿着买回来的物品,和小陶一起往鹿山长亭去。 此刻,小树林外的路上,只剩下秦余和苏娴,见到这种情况,秦余有点紧张,他想刚才不应该把东西都交给小六,小六这个冒失鬼,毛手毛脚的,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把物品摔到地上,特别是那个马桶,可要保护好。 想了想,抬脚准备要走,却被苏娴一把拉住,苏娴对秦余说道“秦兄,能不能陪我走走?” 苏娴一边说,一边将手指着小树林,就是刚才小六和小陶出来的地方。 秦余顺着手指看去,总觉得一会儿要发生什么,可是他是萌新,是还没牵过女孩子手的十八岁小伙子,如果一会儿苏娴要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怎么办? 他想这样的情况,问论坛,恐怕论坛也给不出个所以然吧。 陪走走,就陪走走,难道我秦余还会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秦余表面很淡定,他和苏娴进小树林的时候,身体都是僵硬的。 苏娴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很想笑出口,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秦兄,刚才我们在鹿山镇买东西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撑着纸伞的姑娘,当时你还多看了她一眼,嗯,你觉得她漂亮吗?” 秦余一听,回想起来在鹿山镇上遇到的那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当时的她手里撑着油纸伞,迎面走来,香风阵阵,自己差点儿跟她而去,那个小姑娘让他回忆起戴望舒的《雨巷》。 现在听苏娴如此问,立即脱口而出,“嗯,那小姑娘很漂亮,真希望下次能再见到啊。” 说完,偷偷看了眼苏娴,见她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心中一紧,刚才的题目好像有点不对劲…… “是,腿很长,脸还很白,腰也很细。”苏娴说着,快步往前走。 秦余马上跟了过去,问道“喂,苏娴,你脸色好像不大好看?” 苏娴说道“我要先回了,姑姑她们恐怕已经等得着急,你想看好的脸色,去找那位姑娘吧。” 秦余见此,跟在她身后,小声道“你想多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一心想着考上功名,想要早点自立……其实,在我心里,没什么人比你好看……” “你刚才说什么?”苏娴停下脚步,秦余的话很细,她有些没听清,这时候,转过头,一脸期待的样子。 “没什么……”说完,自己往前走了。 苏娴跟了过去,见他在路边采了朵野菊,便问道“是要送给我的吗?” 秦余回身,一听,立马把手里的花丢到地上。 苏娴“……” ……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到了未时,鹿山山脚下,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长亭边上。 马车旁,鹿山学院山长陆墨林以及山上的夫子们一同来送别王贤人。 秦余、陆菁菁还有小六站在陆山长身侧,王贤人看着他们,带着哭腔道“王某我终于要走了,老陆啊,我还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鹿山,如果有下次,你们还愿意让我再上山住几天吗?” 陆山长笑道“大人说得哪里话,你想来几次,想住几天,都没有问题。” 贤人略微感动,待眼睛扫到秦余身上时,却略带生气道“秦小子,下次我来的时候,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着,递给他一张纸,再道“后年,你便要参加乡试了吧,再等一年就要进京喽,这张纸上写明了我在京城的具体住址,告诉你,等你来京的时候,千万别来找我,我一定不会接待你的,哼,你要给王某我好好记住。” 秦余把纸塞进口袋里,笑道“放心,大人,学生我一定不会去找你的。” 王贤人再瞪了他一眼,而后才在包大娘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苏娴探出头来,此时的她,头上正戴着一朵小花,此刻,她笑着对秦余说“秦兄,记住,等你上京的时候,写信给我,我会去京城找你。” 秦余听此,开口笑道“没什么事,不用来也行……反正,我都会去找你的。” 苏娴听完前半句,本要大失所望,等秦余后半段来的时候,又眉开眼笑,接着道“好啊,秦兄我们日后再说了。” 秦余挥挥手“日后再说!” 啪! 一记鞭子下去,马儿催着马车开始动了起来,苏娴看到眼前的亭子在慢慢往后退,秦余、陆菁菁还有山长他们也慢慢缩小,到最后,他们都化成了小点,再之后,鹿山也变成了小点。 接着,她才回到马车里,马车中,苏姑娘话中带刺地说道“好娴儿,你要知道,你早就有了婚约,现在的你,还想跟那小子有什么日后吗?” 苏娴却坚定回道“管他什么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第四十九章 银子的味道 秦余等人望着远去的马车,在它再也看不见后,才一一往山上爬去。 这几天,鹿山发生许多事,都是围绕着王贤人展开的事,山长陆墨林希望贤人走后,鹿山能回复往日的太平。 因贤人一事,山上少了一位夫子,和一个学生,还有一位门房,门房与学生少了倒还好,可这夫子又怎么能缺。 陆山长在陆菁菁的搀扶下,拾级而上,他对身边的方夫子道“继长,夫子一事,你可有人选推荐?” 方夫子摸摸山羊胡子,说道“学生思来想去,不如贴出告示,募来德才兼备的人来才好啊。” 山长听后说“那一切就有劳继长了。” 夫子“……” “山长,做山上的夫子,都有什么要求呢,还有一月可以领多少银子?”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秦余待听见书院要招募新夫子,心中一动,随口问了一句。 “夫子的要求啊。”陆山长转身道,“首先此人要有才华,其次须得秀才以上的人物才行。夫子的话,一月有五两银子呢。” 要有才华,还要秀才以上的人,秦余一听,自己不就是那样的人吗。 一月有五两,相当于后世五六千的工资了,如果能当上夫子,那样不就可以在自立的道路上踏出重要的一步了吗,于是赶忙说道“山长,你看我还行?” 陆山长笑骂道“胡闹,乳臭未干,还想为人师表?小友,你要以学业为重,如果真想当老师,日后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居然需要日后,唉…… 秦余知道不可能,可他真的很想找到赚钱的路子,想快点自强自立,早些搬出曹府,就在方才,他算了一下,自己歉曹老伯好多银子,束脩十金,吃的住的,还有小六在自己身边伺候,这些加起来,不知有多少银子要还,有时候觉得自己再也还不清,可能要卖肾到曹家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太缺钱了。必需要找到赚钱的法子,首先要给得起小六的月例来。 既然不给当老师,要不当个作家吧。 诶好主意,秦余眼睛一亮,心想做个作家还不错的,可是,这时候的人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小说呢,读者是天,需要弄清市场的销路才好写下去。 这个问题,问论坛肯定不行,秦余打算有时间找找天字班的学友们,一想到天字班,便记起还在鹿山酒楼里的韩溪他们来。 事先出的对子是想难倒尼山那群逗逼,可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同伴不也折在里面了吗。 想及此,马上和山长他们打声招呼,随后便带着小六一起向鹿山镇跑去。 跑了不久,还没出去多远,一条山间小路上,秦余看见前面来了三个书生,定睛一瞧,可不就是韩溪他们嘛。 连忙走过去,问候一句,探听比赛的结果,韩溪见到秦余,把手中重重的袋子提起来给他看,说道“秦兄,我们赢了,赢了,尼山的那些人在你离开不久,就摇头认输了。” 韩溪兴奋地走过去,把手中袋子送到秦余手上。 秦余掂量着,又把银子拿出来放在口中一咬,凉凉的,硬硬的,是银子的味道。 虽然可惜那群逗逼认输地太早,连酒楼的晚饭都没有吃上就跑了,可是最终他们还是败了,那他不就靠论坛得到二百五十两银子了吗?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是自己的第一桶金,秦余高兴地打开袋子,拿出属于自己的二百五后,把剩下的三个二百五还给了韩溪他们。 然而,韩溪并没有接,他把袋子推回去,解释道“秦兄,这些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胜,何况你的那个对子堪称绝对,我们自愧不如,这钱,我们也不能要啊。” “是啊,韩兄说的不错。” 韩溪身后的祝姓书生与文姓书生也同时推辞。 秦余见此,这钱他就更不能拿了,虽然自己爱财,但自己的是自己的,别人的还是别人的,怎么能因为作弊,而白白拿人家的银子,何况是三个二百五十两,他可担待不起。 再次把袋子推给韩溪,韩溪却再劝道“秦兄,这钱我们真不能收。” 秦余道“可这本来就是我们四人平分的,何况里头还有你们的五百两呢。” 说完,第三次把钱推给了韩溪,韩溪怒道“钱财是身外物,韩某从来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手上也从没有经过财帛,韩某不想因为它而让我们兄弟之间起了嫌隙。秦兄再不收,韩某可要生气了。” “???” 秦余听了,看韩溪眼神不对,才不情愿说道“好吧,好吧,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韩溪和文祝二人笑道“理应如此。” 平白得了一千两银子,是自己的第一桶金,来到这个世界获得的第一桶金,不用干重活,不用费脑子,就有钱拿,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哦,对了,尼山那些人,还约我们一月之后,去他们那儿再战一场,他们还特别提了你一下,说如果秦余不去,那便让他当一辈子的鹿山之龟好了。”韩溪向秦余提到他们刚才和尼山颜和这些人分别的事。 秦余问“有头彩吗?” 韩溪一听,劝道“秦兄,你哪点都好,就是爱财如命的性子要改改,这黄白之物,如果一爱上,那便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啊,小人重利,秦兄你要注意。韩某我身上从来不带银子,因为我根本不爱银子,银子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呵呵,秦余瞥了一眼韩溪,心道“你们都是富家公子哥,自然不爱钱,但我秦余不是啊,我需要钱,需要大量大量的钱财,快用黄白之物砸晕我吧。如果有钱,就算堕到地狱,也愿意啊。” “不过嘛,头彩还是有的。”韩溪话说了一半,见秦余面色不对,马上补充道“尼山的人说了,这次会请书院的夫子们亲自主持,跟我们鹿山好好比试一场。那样,下次的大比,可就不像今天的那样小打小闹了。至于头彩嘛,听说有三千两银子之多呢,这还不止,还有啊……” 韩溪想到下面的话,心情有些激动起来,只见说道“届时会邀请宁州城的博学之士,如果受到他们的品评,会让我们的身价百倍。秦兄,对我们读书人来说,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啊?” 秦余听到“三千两”三个字时,韩溪后面的话便没往耳朵里进了,他眼中冒着银子的图像,韩溪无论说什么,他都只是点头微笑。 三千两,三千两,有了这些钱,他还写个屁的书,读书人果然有读书人的好处,尼山学院的人,真是壕无人性,那尼山该不会是座矿山吧。 自己真是爱死他们了。 “秦兄,秦兄……”韩溪使劲摇晃着正流口水的秦余,“快醒醒,你怎么了?” “没没,只是想到尼山的人太可恨,三番两次就要来找我们挑战,韩兄啊,为了鹿山的名声,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接下这场比赛。”秦余抹了抹口水,神情坚定地说道。 韩溪点头道“那自然,君子重名,和尼山的比试,我们可不能输。” 三人说着,天色也不早了,便一同往鹿山的方向走去,秦余手中提着重重的一千两银子,心情舒畅。 这时候,秦余身侧,路边上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一只瘦细的手,秦余见到,吓了一跳,“谁?” 第五十章 管家婆 “谁?” 秦余吓了一跳,韩溪等人目光也向草丛而去,待近时候,发现其中躺着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 过去探探他的鼻子,发现还有些气息,站起来,秦余对众人说道“我们把他抬回去看看吧?” 韩溪却说“可我们并不知道此人来历……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走过去,再仔细瞧了瞧,才确定道“是宁州府府城里的宁秀才,宁成。” 宁成?秦余表示不认识,也没有听过,不过听到从他肚子中传来的咕咕声,想必是饿晕了,如果将其丢在荒郊野外肯定不行,于是建议道“我们先把他背回去,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韩溪等人把宁秀才扶起来,曹小六赶过来说道“背人的活,还是让小六来吧,小六最喜欢背人了。” 韩溪他们看了看他,没有不同意的,只有秦余说道“如果累了,跟我说一声,我来替你。” “好嘞。”说罢,一把将宁秀才背到身上,四个人就这样面对着夕阳向鹿山前行。 在路上,秦余低着头,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有了这钱,就存起来,而且以后如果再赚到,还要存起来,存买大房子的钱,存买美婢子的钱,存娶媳妇的钱。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快走上鹿山山脚的台阶时,一只雪白的手出现在他眼前,秦余抬头一看,“嘤”一声,马上把袋子藏到裤子里,紧张道“陆……陆……” 陆菁菁伸出玉手道“别陆了,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不让你上山。” 韩溪三人见了,赶紧指着宁秀才说道“陆姑娘,小生等还要把这秀才送上山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小六本要说什么,早被韩溪三人给拉上了山。 台阶上,只留下夹腿而立的秦余,和伸手要东西的陆菁菁。 “怎么样,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陆菁菁好奇地盯向秦余的裤子,见那里鼓鼓的,便伸手去探探。 秦余见她手下来,立马后退三四步,说道“虎女,你再这样,我就要喊非礼了。” 陆菁菁把双手环抱在身上,昂首挺胸地走过来道。“非礼?你觉得我会怕?” 秦余解释道“我下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粪土,如果拿出来给陆姑娘看,怕污了你的双眼。” “我不怕什么污眼睛的东西,你不拿出来,我便更加好奇。”陆菁菁说着,趁秦余反应慢,一手抓了下去,接着便在秦余丹田下抓到一个硬硬的大疙瘩。 陆菁菁眼睛一亮,确定道“是银子!” 秦余觉得这头母老虎不单鼻子灵,连手都是灵活的,她到底是怎么猜到自己身下的便是银子,难道就不能是其他东西吗? 陆菁菁指着秦余丹田以下的地方道“把银子交出来。” 秦余摇头“为什么给你,要给也是给我日后的娘子。” 陆菁菁柔柔的说道“放心,我只是帮苏姐姐管着,是为了不让你花天酒地。” 秦余心道,她说得到好听,帮阿娴管钱,谁知道会把他的银子怎么样,居然还装出柔弱的样子,给谁看呢。 陆菁菁见秦余迟疑一会儿,两只虎爪拧起来,发出咯咯咯的声响,秦余听到这声音,想也没想地就转身过去,把钱袋掏出来,拿到陆菁菁面前。 钱袋因为人的体温,到陆菁菁手中时,还有些余热,虎女将袋子打开,拿出其中的一锭银子,放在口中,用虎牙一咬,硬硬的,是银子的硬度。 秦余泪牛满面地看着自个儿的第一桶金,它被陆菁菁给全部吞掉,现在的自己,真很想一头撞在陆菁菁身上,与她同归于尽。 “虎女,你看也看了,咬也咬了,现在,能不能把银子还给我?”秦余伸出手,打算试一试,看能不能要回他的钱。 陆虎女把袋子往衣服里一放,说道“说好了,我帮你保管,放心绝不会花掉你一分钱的。怎么,你不愿意?” 秦余认真看着虎女,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作管家婆了,瞧她的样子,那以后自己赚来的钱,岂不是都得进虎口里。 如果自己想要钱,是不是还要去求她。 见陆菁菁撅起嘴,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秦余从心道“好……好男不跟女斗,你想保管我的银子也可以,但我可以随时支配自己的银子。” 陆菁菁往前一步,挺胸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秦余再次顺心道“我说,陆姑娘,以后我赚的钱,都归你保管,一分都不给花掉,直到娶媳妇时再用好不好?” “这才像人话,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都听说,男人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我替你管着,你还应该感谢我呢。” 陆菁菁一副“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秦余看着自己的银子,心痛道“我能再摸一下它吗?” “不行!”陆菁菁说完,瞧他两眼无神的样子,心下不忍,便从袋子中拿出两锭五十两,放在他手上。 秦余握着银子,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望着陆菁菁,问道“怎么?” “摸好了吗?摸好了,还给我。”陆菁菁做出假装要取回银子的模样。 吓得秦余赶忙把银子揣进衣服里,虎女见此,笑道“嗯,那些就当是你的零花钱,以后少了,再问我要,可是如果被我发现有乱用钱的情况,那就别怨我了。” 秦余心中腹诽“呵呵……” 陆菁菁扬起头,向山上走去,回首,发现秦余还站在那,喊道“站着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家去。” …… 回到山上,已经到点灯时分,刚才的那位宁秀才被送到包大娘那儿,可是包大娘送王贤人回京,需要二十天才能再回来。 还好,秦余听说,包大娘在走前,请了自己的小师妹过来,帮她看着。 她的小师妹,秦余还没来得及见过,当他走进药庐时候,只见屋檐底下有一身穿蓝色女裙的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模样。 此时的她,跪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轻轻扇着身前的药炉,头发微微盘起,待听到人的脚步声时,转头一看,很快便回头过来,继续盯着药炉。 秦余走过来问道“姑娘,那个宁秀才怎么样了?就是刚刚被人抬进来的那个书生。” 问了一句,这姑娘好像哑巴一样,并没有做出回答,秦余再拱手问道“姑娘,韩溪他们可在里面?还有小六他们呢……嗯?姑娘?” “聒噪……自己不会进去看吗?” 第五十一章 韩琴师演说往事,秦铁嘴智激秀才 秦余把热脸贴到人家女孩子的冷屁股上,喉咙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小姑娘冷若冰霜,不可随意侵犯。 他叹口气,进入房中,房间里,宁秀才躺在床上,韩溪和小六二人守候在旁。 过去问一句,韩溪说宁秀才确实是饿昏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出现在鹿山脚下的小路旁,秦余再问这宁秀才是个怎么样的人。 韩溪答道“他啊,本来很有才华的,可以说满腹经纶,只可惜屡试不第,到如今沦落到替人写字、写家书,混口饱饭的地步。可是当他写好给别人送去的时候,有些人还冷言冷语地不愿意给他钱。” 秦余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眼前一亮,看宁秀才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转头看向韩溪“你是说他很有才华对吗?而且还屡试不第,家中也非常贫困吗?” 韩溪点了点头,叹气道“是的,如你所说。” “太好了。”秦余高兴地站起来。 韩溪疑惑道“太好了?秦兄,你怎么能说好呢,难道不应该感到怜悯吗?” 秦余“……” 韩溪再道“韩某打算资助他一百两银子,让他能够安心读书,或许将来还能考上功名也说不定。” 看他表情坚定,秦余却泼了盆冷水,“韩兄,你错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你这么大方地接济他,还不如让他继续替人写信。” 韩溪笑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吗,难道还有好的出路介绍给他不成?呵呵,韩某却不信了,秦兄,你我都是不愁吃穿的人,如若有一天,家道中落,还不一定能混得比宁秀才好呢。” 秦余听了,不觉心中一滞,韩兄啊韩兄,不管是家境还是待遇,我和你还真的不一样。 当然,现在先不说这个,只听秦余解释道“韩兄,刘夫子一去,这鹿山便少了位夫子,而山长他们此刻正准备招募新的夫子,所以我打算把宁秀才介绍给山长他们,看看能不能当任夫子一职。” “原来如此,难得秦兄一片好心。但是……”韩溪恍然,接着话锋一转,说道,“这位宁秀才,虽然才华横溢,可平时都不爱跟他人聊天,更不必说上台与我们讲课了。届时即使秀才他能当上我们的夫子,恐怕也有很多的学友不买他的帐,这其中,就包括我啊。” 秦余笑道“我自有办法,一切还等秀才他醒了再说。” 接着,秦余再问了宁秀才他的其他情况,比如家中有没有妻子,有没有孩子,身边的朋友又是怎么样看待他的。 韩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余在一下子便了解到许多东西,他又是震惊,又是同情,心想一定要帮人家一把。 等到人定时候,小六早从厨房端来白粥,粥的香味飘进宁秀才鼻孔里,宁秀才闻香而醒,他慢慢睁开眼睛,就见秦余和韩溪正坐在床前聊天。 他抱拳问候一句,秦余与韩溪立马转过身来,宁秀才又问了经过,秦余将如何发现他倒在草丛中,又如何把他背上山,一一说清。 秀才连连称谢,秦余问他为什么会倒在那里,秀才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看了看,见没有损坏,才解释道“小生替人抄书,今天业已完成,等要送来的时候,忽然脑子晕眩,故而才躺在那草丛之间。” 秦余听后,心中唏嘘,问道“秀才,你该不会是饿晕的吧?” 宁秀才一阵脸红,点头道“我已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听此,秦余赶紧让小六把粥端来,宁秀才接过,刚才的香味便从这粥而来,他想也不想的。一股脑将粥灌进喉咙里,猛的一下,引得他咳嗽连连。 待他稍微休息会儿后,便打算下床去把抄的稿子交还给鹿山中的某位书生。 秦余和韩溪跟着宁秀才一起出去,秀才在将人找到,并交给那买主稿子时,提醒买主把钱给交了。 买主给了他三文钱,与约定的不同,秀才拦住他,要把剩余的给讨回来。 买主却冷笑道“你这书生好没道理,不就一篇文章,居然还要我十文?给你三文钱,已经算瞧得起你,施舍你了,哈哈哈……” 说罢,甩开秀才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还好秦余等人将他拦住,把钱给要了回来,不然秀才今天算是白忙活了。 秦余扶起秀才,把要回的钱放进秀才口袋中。 秀才对他们千恩万谢,拱了拱手后,准备离开。 “等等。”秦余在身后叫住。 宁秀才回过头问道“怎么了,恩公你还有何事赐教?” 秦余笑嘻嘻过来,拍着他肩膀说道“你每天抄书写信也怪辛苦的,我这里有一条好出路与你,就不知阁下愿不愿意干了。” “好出路?什么好出路?” 秦余把鹿山招夫子的事情告诉与他,并跟他说当上夫子后,会有许多好处,比如包吃住,年终还有奖金,如果可能,山长还会给他说门亲事。 条件很优厚,一般人听了,没有不想做的。 可秀才听了,却摇头道“恩公好意,小生心领,但小生并不愿意做夫子。” 说完,再次回身走去。 不愿意?不愿意不要紧,秦余想,既然软的不行,那在下只好跟他玩硬的了。 只听说道“尊兄今年二十有八了吧?” 宁秀才一听,停下脚步,不明白秦余意思,回道“是又如何?” 秦余走过去,嘲讽道“都二十八了,还是只童子鸡,不觉得可耻吗?作为秀才,一年到头,连件好衣裳都没有,不觉得可耻吗?有喜欢的女子,人家却只把你当做玩物,不觉得可耻吗?” 这些都是韩溪跟他说的,特别是有一年宁秀才向他喜爱的女子表白时,对方却当着他的面把情书撕得粉碎,那时秀才被气得躺在床上三天三夜都起不来。 “你……你……”宁秀才满脸通红地瞪着自己的恩公,刚才还很感激他,这时却开始给自己捅心窝子,气得秀才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秦余却趁这时补充道“鹿山书院是宁州城的第一书院,如果在这里做夫子,传出去一定好听,你钟意的那位女子或许也会因为这样而回心转意。小弟今天是来帮你的,刚才言语上有些没注意,还望见谅。” “好,好一个帮我,我愿意跟你合作,我愿意当鹿山的夫子。” 读书人重名,这一下果然把宁秀才给搞定了。 “不过……”宁秀才语气一变。 第五十二章 对联余波 “不过,小生不善言辞,特别当下面有许多人在听的情况下,我会更加羞臊的。” 秦余摆手,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个无妨,既然尊兄愿意和我合作,小弟自然有办法将你的胆子培养起来。” 宁秀才却问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秦余说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好好商量,现在我们先跟山长说一声,晚上你在我房里凑合一晚,到天明时,一起去方夫子那里报名。” 说着,便带上宁秀才,一同去往陆山长的卧室。 …… 当秦余送宁成去的时候,另一头,鹿山酒楼里,有一个人行色匆匆地把一卷纸抱在怀中,乘上门口停着的马车,在一声“驾”下,催动着车,向宁州城的方向而去。 宁州城中,有一非常有名的青楼,其名醉月,醉月楼门口,有钱的清闲人、想要买太阳的商贾、还有风流倜傥的书生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门外和二楼,招揽生意的大姑娘,小姑娘,不大不小的姑娘们,摇着手里的丝绢,向楼外的行人们嘶喊着“那位大爷,快来玩啊。” “哎呦,说你呢,小哥哥真是想死奴家了。” “不要摸人家的胸口,肚兜会掉的。哎呀,真掉了……” 今晚的醉月很是热闹,九月十四,是醉月楼花旦,银丹姑娘的生辰,今晚的她会选一个青年男子到房中,私会两个时辰,除了自己的身子外,银丹姑娘都能为那人做。 银丹姑娘,她不像其他青楼女子那样,喜欢诗词歌赋,唯独对对联情有独钟,如果有人能对出她所出的上联,那恭喜了,今晚的银丹姑娘,便是属于他的。 唐宇跟颜和在离开鹿山镇后,也来到了此处,当二人进门口时,有人接了出来。 唐宇立即向他拱手道“刘兄,今晚可好?银丹姑娘的对子可出来了?” 那刘姓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面白无须,穿着青色丝绸,脸上带着喜色,见到唐颜二人时,拱手道“还没有,正等两位贤兄呢,如果到时对联太难,还请两位贤兄帮忙则个。” “好说,好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前面的桌子上坐着才是啊。” 说罢,三人一同到了二楼雅座,雅座的对面,正是银丹姑娘的绣房。 绣房中,有着花容月貌的银丹姑娘坐在铜镜前,描摹自己的秀眉,身后的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人从窗户进来,手中正抱着一卷纸。 “小宝,你今天去鹿山镇,都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那位会弹琴的韩公子可有遇到?”银丹姑娘没有回头,她自顾地画着眉毛,身后的小宝走到她旁边,铜镜中映出一张瘦瘦小小又有些白嫩的脸来。 小宝把宣纸放置在铜镜下面,回道“有啊,韩公子依旧是那么风流潇洒,只是今天不单遇到了他,小的还遇见一个奇人,还得了一首奇诗,与一对奇联。” “哈哈哈……”银丹姑娘发出杠铃般的笑声,她是在忍不住说道“小宝,你太有意思了,奇人,奇诗,奇联,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该不会是你韩公子的面没见到,故意向我扯谎的吧?” 小宝道“我的姑奶奶,如果我有半句虚言,叫老天爷把我给劈死喽。姑娘不信,可以看我给你的东西。” 银丹姑娘半信半疑,她将宣纸拿起,摊开纸后,本来想也许是小宝从哪里弄来的,自己没读过的诗词,想要糊弄自己,可等细细品读纸上的诗时,她呆住了。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银丹姑娘一边读着纸上的诗,一边慢慢品味其中蕴含的道理,“……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好诗好诗,是不是一个女子所作?她能有此诗才,真是我辈楷模。” 小宝摇了摇头,接着便将白天所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银丹姑娘说清。 银丹姑娘听了后,奇道“你口中所说的秦公子,他还帮韩公子弹了一首曲子,那曲子还是韩公子自己先前所作,却又忘记的?” 小宝点头称是,银丹姑娘疑惑道“不应该啊,韩公子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曲子给忘了呢,难道真如那人所说,是喝醉酒时弹下的?” 小宝用脑袋瓜子摇了一摇,回道“我也不信,韩公子是什么人,岂是那么容易便喝醉的,一切都是那个秦姓书生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姑娘,那秦姓书生好厉害,一个人便将尼山学院的那些狂生给打败了,那会儿,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他要出什么题来考尼山书院的人,可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快说啊,别吊人胃口。”银丹姑娘很仔细地听着,她发现这位秦公子身上有许多有意思的地方,如果改日能见上一面,该有多好。 她向故意停顿的小宝啐了一口,小宝摸着脑袋,把剩下的话给说完,“那位秦公子啊,他一不摆棋,二不弄曲,而是直接向最简单的对联而去。” “哦?他居然打算用对联取胜,真是奇哉怪哉,何以如此胸有成竹,难道他有什么奇联怪联不成?”银丹姑娘一面听,一面心中在想那秦公子会出什么对联。 小宝却道“一切都在姑娘手中攥着呢,姑娘,你再看一下诗下面的上联,便知晓了。” 银丹姑娘把抱在胸前的宣纸再放到眼前,一副只有上半部分的楹联出现在自己眼前,“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江流千古。好联啊……” 读罢,心中便在苦思对出之法,但思索良久,仍无所得,只能摇头道“能得出这么妙的联来,那位秦公子必定是个楹联行家,想必他的年纪,已经快到而立了吧?” 小宝摇头道“不,我看他也就在十七十八之间。” 银丹姑娘喜道“真的吗?那他赢了没有?” 小宝答道“自然是赢了,而且秦公子还说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思考,然而那些尼山的书生到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逃跑呢。” 银丹姑娘笑道“好有意思,你说那位秦公子叫什么?” 还没等小宝有所回答,门外面,青楼里的老鸨已经在外头敲门了,只听那老鸨道“呦,银丹呐,快把你拟好的上联拿出来,大爷们都快等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银丹姑娘听到催促,眉头微蹙,看了看眼前的对联,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只听她对房中的丫鬟说道,“容儿,拿笔墨来。” 绣房对面,颜和跟唐宇举着酒杯,正向同桌的刘公子敬酒,这时候,老妈妈走出来,向众人宣布道“银丹姑娘的上联想好了,各位爷真是久等,快看我这里……” 青楼中的诸客一一把头看向老妈妈的手中,二楼的刘公子听到声音,也是转头看去。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嘶,这联,我等从没听过,也没见过。” 楼下众人纷纷摇头,作出思索的样子,那位刘公子更是笑着,回头向同桌的两位兄弟说道“诶,你们看,银丹姑娘的上联出来了,两位仁兄……两位仁兄?” 两位仁兄怎么了?刘公子看着面前正作目瞪口呆状的颜和、唐宇,忽然,“啪嗒”一声,就见两人手中的酒杯同时落在桌上。 刘公子在他们眼前摇了摇手,二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如见鬼魅一般地喃喃道“它……它怎么来了……” 第五十三章 说(shuo)服 银丹姑娘都出好上联了,这两个仁兄怎么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刘公子紧张向楼下看去,发现到此刻,也没有人能对出来,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二位,时间不等人,快点帮刘某把对子对出来啊。”刘公子摸着额头的汗水,使劲摇晃了下桌子,才把发呆的二人摇醒。 颜和回过神,当即说道“刘兄,小弟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去茅厕一下,这个对子便交给唐兄了。” 没等唐宇反应过来,颜和早乘隙逃跑了,唐宇见此,也打算走,却被刘公子留住,刘公子问道“你该不会也肚子痛,要去茅厕吧?” 唐宇很想说是,但见刘公子怒气满满的样子,改口道“怎么会,欸?你看,银丹姑娘出来了。” 说着,手朝刘公子的身后一指,在刘公子转头的间隙,双脚用力,便像风一样,快速逃离。 “嘿,两个王八羔子。”刘公子转头时候,哪里有银丹姑娘的身影,再回头时,请来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刘公子气得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待听到楼下说这个对子在白天看到过时,便开口骂道“谁他娘出的对子,真是丧气。” …… “哈秋……” 房中,秦余摸摸鼻子,刚才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心道是不是苏娴在想他。 对面,宁秀才读着秦余给两个人写的契约,上面的意思是,秦余和宁成从今天开始结为同盟,秦余帮宁成当上鹿山学院的夫子,并且还能得到鹿山学子的爱戴,而等宁成当上夫子后,需要将自己得来的薪资分出一半给秦余,两人如果都同意,请在纸上签字画押,如果有任何一方违背盟约,那这张纸便可作为证据。 秦余擤了一下鼻涕,然后问道“怎么样,字是丑了些,但上面的意思,宁兄可还明白?” 宁成明白是明白了,但还有些不懂,只听他问道“恩公,像你这样的人,恐怕不愁吃穿吧,何必为这二三两的银子而绞尽脑汁呢?” 秦余听他仍然称自己为恩公,心想或许两人之间还不够深入了解,为了让二人的同盟坚如磐石,为了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他决定,必须要一起到隔壁浴室里好好切磋一下,于是说道“宁兄,一起去隔壁房间,边洗边说,这样,会让人很痛快的。” “呃……这个,小生已经很久没有……欸,喂……” 宁成懵逼般被他拉进浴室,曹小六想要跟着,却被秦余给挡在了门外。 …… 到了次日,秦余早早地便将宁成拍醒,宁成揉着模糊的眼睛问道“秦兄弟,干嘛?” 宁成因为单身的缘故,平时又没什么急事做,早就养成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习惯。 秦余拉着困倦的宁成说道“既然我们达成了约定,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对你负责,而第一件便是……跑步。” “跑步?”宁成奇道,“何为跑步?” 这东西秦余不想多做解释,他拉着宁成的手,跑起来,边跑边教宁成如何注意控制步数与呼吸之间的平衡。 宁成一开始不明白秦余为什么要像军士那样奔跑,但既然两人已经签下约定,自然一切都听他的好。 与秦余跑了半个时辰,自己早已是汗流浃背,他们跑到鹿山后山悬崖上,两人站在涯边,秦余对气喘吁吁的宁成说道“宁兄,随我做深呼吸,一会儿还要呐喊三声。” “???” 宁成从昨晚懵到现在,秦余是个很奇怪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什么,只是点头,无论秦余怎么做,他跟着学就是。 在像秦余那样深吸一口气,停顿五下,而后就大声喊了出来,“啊——” 两人跑完步,回去的路上,秦余向他说明跑步的原因,以及重要性,当他们路过学院门口,只见方夫子已经拿着布告下山去了,他打算去鹿山镇,最远的便是宁州城。 秦余瞧着他,心想时间好像快来不及了,必须在这几天里,把宁成弄得人模狗样些。 他拉着宁成的手回到屋中,让小六准备了热汤,稍微洗漱过后,秦余见宁成穿的衣服实在影响人名教师的光辉形象,见他的身高与自个儿相差无几,便拿出曹老伯给自己买的新衣,还没来得及穿的那件,给宁成穿上。 又叫小六给宁成好好打扮一番,正所谓人靠衣装,片刻之后,等秦余再见到宁成时,这小子,已经从昨晚的颓靡,变得精神奕奕。 这一来,是因为跑步,它能带动人体的新陈代谢,是不用动刀子的美容方法。 二来,宁成本身长得不差,算得上仅次于自己的美男子了。 宁成看秦余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觉脸红,特别昨晚上,二人不单一起沐浴,还同床而眠,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秦余瞅瞅宁成的样子,笑道“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到饭堂吃过早饭后,便去山长那里报道。” 宁成想了想说道“秦兄弟,我想去山长那,还是我一个人的好。” 秦余觉得他说的对,“也好,既然宁兄坚持,小弟也不好再说,祝你顺利。” 说罢,两人一同出门,去饭堂的路上,秦余故意慢了宁成半拍,有经过的学子纷纷向秦余这边看来,他们看见和秦余一起的书生,无不奇怪。 黄班的王泽也看到他们,只听他对旁边的卢维说道“那秦铁嘴身边的男子是谁啊,怎么从没见过。” 卢维道“有点眼熟,好像是替人抄书的宁秀才。” 王泽道“宁秀才,他的样子我以前见过,怎么今天的他,与以往的判若两人呢?” 卢维道“谁知道呢,或许认错人了。不过看铁嘴的样子,好像很尊敬这位宁秀才的,你看,他走在秀才后面,看起来像个小弟。” 王泽道“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让不可一世的秦铁嘴折服,真是佩服啊。” 口中赞叹,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昨晚醉月楼你去了没有。” “当然去了,你是不是想知道,谁得到银丹姑娘的芳心了?” “是啊。当时,我没有去,到现在觉得很可惜。” 卢维笑了笑道“银丹姑娘她啊,当时从外头得到一个对子,全场的男子竟没有一个人能对出来的。” 王泽奇道“竟然如此。” 卢维道“那当然,到最后银丹姑娘还说了……” 王泽急道“她还说什么了?” 卢维道“银丹姑娘说,只要有人能对出那个对子的下联,那她便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人家呢。” 王泽“嘶……” 两人如此说着,秦余都听在耳里,他在想银丹姑娘是谁,当他听到银丹两个字时,脑子里想到的是薄荷草。 他问了旁边的宁成,宁成回道“银丹姑娘是醉月楼名妓,是整个宁州城最有名的花旦。” 秦余了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薄荷成精呢。啧啧啧,居然为了一副对联,愿意献出自己的第一次,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她。” 宁成道“别这么说,银丹姑娘对楹联非常热爱,到了发狂的地步,想必那副对联是个极难对出来的,否则银丹姑娘也不会这样。” 秦余笑道“也不知是哪个人出的对子,居然能让一个女人如此狂热。” “谁知道呢,也许是位学富五车的大才子。” “哼,我看可能是个丑八怪!” 二人说着话,便进了饭堂,饭堂中,小六早就准备好了吃食。 就在秦余等人在吃早饭的时候,门外头,方夫子领着一个光头走了进来。 第五十四章 爱作死的男人 当光头进来的时候,全饭堂的人,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光头的头顶上。 看到他的那刻,便觉得有意思,还有人以为方夫子请了哪座宝刹的和尚来念经呢。 方夫子带着光头在饭堂逛一圈后,就走了,好像是领着人家来参观。 秦余见那光头的样子,脸型削瘦,眼睛炯炯有神,看学子们的眼神有种想把他们吃掉的样子,心中纳闷,难道说方夫子把新的夫子找来了?那个光头,怕是来者不善。 光头在跟上方夫子前,转头往身后一撇,和秦余的目光正好对住。 秦余赶忙低头啃馒头,不再看他。 等用过早饭,秦余便和宁成分开,去课堂的路上,还碰见正从小山亭子上下来的陆菁菁。 陆菁菁瞧他的样子,好像想起什么,叫住他说道“臭鱼,从明天开始,跟我学武。” “为什么?” “为了苏姐姐嫁给你后,不会被人欺负。瞧你的身板,太弱了,经不起我一阵折腾。如果碰到高手,那肯定要一命呜呼,你死了没事,可要让苏姐姐守寡,那本姑娘可不答应了。” 秦余想自己正要干一件大事,他还要养家,没空和这母老虎管家婆斗嘴,况且,学武?像自己这样的小身板,肯定不行,他才不想学武,平时跑跑步,锻炼下身体,足够了,于是拒绝道“不学,我不学,我就算死,死外面,被高手给打死,我也不学。” 说毕,抬脚准备离开,陆虎女在后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手中的宝剑开始与剑鞘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秦余记得这把剑名为如意,是蜀州峨眉山上一位很厉害的铸剑高手锻造的,削铁如泥,切秦余向切豆腐一样,听到这个声音,他身下一紧,立即转身回头,咧着嘴笑道“不是我怕你,我也是看在阿娴的份上,既然你愿意教,那我秦某人只能勉为其难地学一下了。” “放心,以本姑娘的武功来说,教你还绰绰有余,不过嘛……”她停顿了下语气,接着抱胸说道“教你也不能白教,每学一日,我便收你一两的银子。百日之后,必让你一只手能打得过两个壮汉。” 说到底,她还是在图谋自己的那一千两,陆菁菁啊陆菁菁,真看不出来,平时笨笨的样子,到此刻居然菁明无比,莫非以前都是装的不成? “虎女,你不能这样,学院的夫子,一月也才五两银子,而你居然要我一天一两,这是敲诈,是勒索,是逼良为娼!”秦余气得口不择言,连成语都用错了地方。 陆菁菁却张开五根手指头说道“还有,如果你学得不好,不用功,姿势不对,被我抓住了,一次扣五两银子。” “嘶……”秦余倒吸一口凉气,像她这样教学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自己又岂能答应,再瞧了一眼虎女手中的剑,轻轻问道“能不能打个折扣?” 陆虎女早把嘴巴往左边翘了,鼻腔中还哼了一声。 “你不能这么斤斤计较。”秦余觉得自己很无辜。 “可我的名字里就有菁菁啊,菁菁计较,菁菁有味。别人听了,都会认为我讲的对。” 是是是,你有理,秦余听了她的回答,总算明白什么叫“女人从来不会跟你讲道理”这句话的意思。 蛮横不讲理的母老虎,秦余真的很想有做打虎英雄的愿望,但好男不跟女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故而,今天,自己便饶了她这一次。 两人又互相剜了对方一眼,才相对扭头走开。 秦余到了学堂,韩溪正坐桌案前向他一面招手,一面说道“秦兄,你知道昨晚在醉月楼都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啊,听说那里有个叫银丹的姑娘,为了一副对联,要卖自己的身,像这样的傻姑娘,真是少见。”说完,想起刚刚分别的陆虎女,心想或许这银丹姑娘也是别有所图。 “哈哈,那你可知这对联出自何人之手?” 秦余听韩溪问,自己怎么知道是哪个大才子大文豪写的,摇了摇头,只见韩溪指着他说道“就是你昨天在鹿山镇的那副对联啊!” “什么……”秦余心道怎么会这样,刚刚在饭堂还怀疑出对联的,或许是个丑八怪……咳咳,咳咳。 “所以,秦兄,你快把下联拿出来,那样岂不就可以跟银丹姑娘来一个,春宵一刻值千金了。”韩溪嘲弄着说道。 秦余一听,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知是知道下联要怎么写,但是自己肯定不会去找那位银丹姑娘的,更不可能,把人家的身子给……自己很纯洁的好不好。 “韩兄,先父当时只得了上联,下联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啊!”秦余摸着良心,继续说,“我肯定不能对出来了,也不知会便宜哪位才子,到时候可得去看看,怎么说也是先父的对联。” 说完,赶紧用其他话题,把银丹姑娘卖身一事扯开,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想老在别人姑娘身上打主意。 现在上课时间还没到,两人聊着聊着,便聊到方夫子领来的那位光头,韩溪似乎无所不知,他说道“那人名叫吴平,字慕葛,是临近州府庐州很有名望的大才,学识渊博,在他手底下还出过几个进士呢。” 秦余道“这么说,宁秀才当上夫子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韩溪一脸鄙夷道“宁秀才?呵呵,还是让他老实在家写信抄书吧。” 秦余道“这可不行,我让他当夫子,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接着把自己的想法和韩溪说了个大概,韩溪听后,了解道“难怪你那么喜爱黄白之物,原来如此,先前倒也听说秦兄你是靠寄居别人家,才有机会来这鹿山读书的,只是后面见你,没有一点卑微的样子,还以为那些不过是别人的讹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随后,韩溪再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韩某愿意助秦兄一臂之力。” 秦余赶紧捂住他的嘴,说道“切莫把事情捅漏出去,如果被别人知道了,那宁秀才便更不可能在鹿山待下去了。” 韩溪点了点头,把秦余放在嘴上的手移开,问道“我该如何做才好呢?” 秦余道“一切听我的安排。” 韩溪担忧“那位吴先生,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秦余两手背着,摇了摇头道“我才不怕什么光头,嘿嘿,光头光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光头。” “竖子,你给我住嘴!” 忽然,一颗圆滚滚的光头面带怒色地出现在门口…… 第五十五章 凉 光头吴平从门口进来,学堂里,众学子把目光纷纷向他注视过去。 秦余呆呆地看着眼前怒气汹汹的光头吴,吴平身后,方夫子也很生气地看着他。 刚才秦余太放肆了,是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师长的长短。 方夫子气呼呼地走进来,众学子见到,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声都不敢吭,秦余也离开韩溪那边,朝位置上而去。 “站住!”方夫子从秦余身后叫到,刚才的那个骂声也是他出的。 这个秦余,自己先前就不怎么喜欢他,占着山长看重,学生喜爱,便无法无天,最近又破了一件小小的案子,竟志得意满地把自己的鱼尾巴翘了起来。 哼,今天,老夫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看看什么是乱嚼舌根的后果,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把手伸出来!”方夫子一声喝,秦余只能乖乖把手张开。 啪! 一把戒尺狠狠甩到秦余左手掌心上,方夫子待要再打时,韩溪早就过来请求道“夫子,秦兄也是无意冒犯,看在他帮过学院找到凶手的份上,便饶了这一遭吧。” “走开!” 方夫子没有理韩溪的话,继续重重得打了好几下下,在秦余的手掌快变成鹅掌时,才停了下来。 趁这机会,他必需好好教训这个连束脩都交不起的穷酸,用的力气也是平时的两倍。 啪! 打完最后一下,大声问道“哼,竖子,下次还敢吗?” 秦余瞧着可怜的左五姑娘,人都说十指连心,何况掌心呢,夫子的戒尺,又粗又大还很硬,打在手上,真是巨疼,听夫子问,一面看着鹅掌,一面道歉道“弟子糊涂,弟子不该口不择言,夫子打得对,骂得也对,学生下次……不,没有下次了。” 是的,没有下次了,秦余决定,为了在这位失心疯的方夫子面前少犯点错,必须要把吴平请出山门去,不然以后树的敌人可就真的多了。 方夫子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心情大爽,满意道“这样,才对嘛。好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到座位上吧,老夫的课马上开始了,难道还要让老夫再责罚你吗?” 秦余听此,哪里敢多言,他回到座位上,抬头便见方夫子走到高台,眼睛再扫到吴平身上,只见他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后又笑着面对方夫子。 方夫子向天字班的学子们隆重介绍了吴平,众人听说吴平是个大才子,以后还要成为他们的任课夫子,于是都站了起来,拱手道“吴先生,好。” 吴平心中舒畅,但嘴里还带谦逊地说道“诸位,不要这样,这事没拍板,吴某能不能成为诸位口中的夫子还不一定,一切都要等陆山长那里的消息。早上吴某去山长那里的时候,碰见一位叫宁成的秀才公,也要应招,我看他才华横溢,风流潇洒,吴某跟他是比不得的。” “我当吴先生说的是谁,原来是那个穷酸秀才,怎么那宁成居然也想当我们的夫子吗?那样,以后谁还给我们抄书啊……” “哈哈哈……” 有个学子公然起哄,其他学子也都开怀大笑,学堂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更有甚者,还说道“如果宁秀才能当上我们的夫子,那小生当堂把桌案上的墨水给喝下去。” 有学子向吴先生保证道“先生,如果你来教我们,我等必然欣喜,如果是那宁秀才来了,我们一定会拿着扫把,把他轰出鹿山。” 吴平等的就是这个效果,欣喜异常,但面上仍阻止道“诸位千万不可这样,如此,让吴某如何在鹿山立足?” 虚伪! 秦余非常鄙视这个吴平,他演的也太明显了,不过,话说回来,宁成本身的条件确实不足,看周围人的表现,似乎比韩溪还鄙夷宁秀才。 自己现在也是无路可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就在众人大笑的时候,方夫子抬手示意安静,等静下来,才说道“诸位,下节课便是吴先生的课,他的史学非常高,一会儿给尔等讲段五胡时的历史,你们待会儿听了,便能知道吴先生有多厉害了。” 说完,转头看了眼吴平,吴平也投之以微笑。 似乎一切都在吴平的掌控之中,秦余也觉得自己赚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难道以后真的要靠抄书来维持生活吗? 接着,方夫子开始上他的课,吴平在旁听着,学习方夫子的上课方式。 秦余忍着剧痛,今天的他没心思打开千度去啪啪,他想一会儿下课,还得去包大娘那里弄些云州白药来。 云州白药大药膏,用了都说好。 今天,方夫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教训了一顿秦小子,所以很开心,不知不觉中,时间也是飞快流走,到下课时候,他招呼下吴平,而后两人便离开学堂。 秦余借下课的时间,去了包大娘那里,等回来的时候,快上课了,紧赶慢赶,还好在最后一刻赶上,不然必定要受到这位吴先生的一顿奚落不可。 话说,那宁秀才呢,怎么一直没见他的踪迹,到现在,也该被人像吴平那样领进来,给大家认识认识了。 该不会临阵退缩,逃跑了吧。 秦余怀着忐忑的心,看着那位吴先生从门口走了进来,立马低下头假装在认真看书。 吴先生上了讲台,他俯视秦余一眼,心中冷笑,这小子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吴某,吴某又岂是他能议论的?不过,今天是本人第一天上课,就先饶他一次,反正来日方长,呵呵呵呵…… 吴先生翻开《晋书》的某一段,开始讲解,他的语速慢的时候很慢,快的时候也能带稳节奏,在讲到永嘉之乱时,语气更是悲痛非常。 众学子聚精会神地听着,跟吴先生的节奏,好像真的回到那民族大融合,人如两脚羊的时代。 就连秦余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吴先生,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难道说,这一回真的要gg了吗?” 此刻,秦余的心早就凉了半截。 吴先生一边讲,眼神偶尔还扫到秦余身上,看他失神的样子,把刚刚要放过秦余的心思给收了回来。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吴先生打算在自己上课的第一天,好好立一立威严。 想罢,抬手指着秦余道“这位学子,我刚才所讲的,你都听懂了没有?” 秦余回过神来,他并不记得刚才吴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第五十六章 废物流宁成 蠢货! 第二节课,在吴先生对秦余的一阵数落下结束。 到了饭堂,秦余托着鹅掌,在准备大快朵颐时候,抬眼见到宁秀才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 “宁兄怎么了?山长那里有什么不顺利的?”秦余吞下饭,见宁成那样,心中一凛。 “秦兄弟,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宁成一屁股坐在秦余对面,拿起桌上盛汤的碗,不客气得便一口饮了下去。 啪! 喝完,碗重重砸在桌上,弄得桌上的筷子,碟子都将飞起来。 看来宁秀才是遇到什么令人郁闷的事了,秦余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说出来,给兄弟我听听。” 宁秀才回忆起刚才在山长那儿遇到的事,他一五一十地向秦余讲起。 “我去你们陆山长那报名的时候,遇到刚在饭堂见过的那个光头,一开始我很客气地向他打了一声招呼,他也很客气地回礼,可等我与他擦肩而过时,那光头突然来了一句,“听说阁下专门给人写信抄书,怎么,现在想要改行了吗?呵呵,像阁下这样的废物,也敢为人师表?我看还是回家继续写信的好,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秦兄弟,你听听,你听听,可气不可气,那厮居然说我是废物,虽然我一无所有,一无是处,但在抄书上也算兢兢业业,可他,他居然说我是废物。” 宁秀才一直重复着“废物”两个字,似乎听到别人称他做废物,便气愤非常,好像想要跟那人一决高下的意思。 只有打败了对方,他的心里才能得到畅快。 秦余听此,心中一动,这不正跟网文中的废物流一样吗,而且从宁成的经历上来看,确实有些废。 嗯,不如再激一激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废,然后也好见机行事。 “宁兄,你可知道,刚才在课堂上,当得知你要来这里当夫子时,大家都是怎么反应的吗?” 一边问,一边看宁成的表情,只见他面红耳赤,紧张道“不用说了,他们……他们都知道我的事,一个个都很瞧不起我,一定在讲,就是死也不会听我讲课。” 秦余点了点头,宁成见此,泄气道“唉,那我还是不当这个夫子好了,秦兄弟,我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你啊,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秦余见此,知道逼他太紧了,如果真的放他走,那以后怎么再找一个长期饭票,于是赶忙拉住,安慰道“宁兄,你听我说,先别急,一切还有转圜之地。” 宁成回头过来,苦笑道“哪里还能有办法,既然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宁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你能听小弟的话,按着小弟说的做,虽不说万无一失,但也有一线生机,不试试就放弃,太可惜了,难道你要一辈子受别人的冷眼吗?” 秦余反问一句,宁成听后,精神为之一震,紧紧握着秦余的手说道“秦兄弟,一切都拜托你了。” 秦余把抓住自己的手掰开,太热情,不舒服,感觉gay里gay气的,还好把他留住,现在自己就是这个废柴的老爷爷、金手指,要帮这个废柴主角装好第一个逼。 责任重大啊,待吃饱了饭,他带着宁成到房间里,问道“你从山长那儿出来后,他有说什么吗?” 宁成“他说让我试三个月,到时候不行,就只能另说了。明天我便要去黄班讲课,秦兄弟我该怎么干?” 秦余道“那很好啊,说明山长也对你抱有期望,告诉我,山长要你讲什么课?是诗词,还是歌赋,难道说要讲史吗?” “是三国。” 三国,秦余一听,暗道一声不好,三国的故事太普遍了,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关羽、张飞还有诸葛亮。 讲三国,如果不讲出新意来,那学子们便不会买账。 秦余于是问道“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宁成“哪有什么打算,捧着一本《三国志》,照本宣科,先把魏武帝的一生念一遍,然后再讲解一下,再让他们自己思考,到最后,再考察一遍即可了。” 秦余问“那感情呢?” 今天,那位吴先生在讲《晋史》时,那可是声情并茂。 “感情?没有啊,当年我的夫子在教导我时,我听得昏昏欲睡。当夫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行啊,宁兄,你要有感情。” 秦余说罢,坐在桌案上,打开论坛,进入历史老师坛,找找里头的精品贴。 接着又去了三国坛,易中天品三国坛, 用了半个时辰,快速浏览后,把有趣的东西放进去,重新整合,在论坛“我的贴子”中用脑袋打字,写好教案后,开始提笔……照抄。 “你要写什么东西?”宁成在对面,外头的阳光射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秦余的宣纸上。 “备课教案。” “???” 秦兄弟真是个奇怪的人,跑步、备课教案,这都是听都没听过的名词,小兄弟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宁成安静地站着,心中生出一股好奇。 秦余的写字速度很快,虽然是毛笔字,但后世也练过,再加上这幅身体本来就是位秀才,写字自然得心应手。 何况十八年的单身狗,那手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刷刷刷…… 片刻之后,在这世上从没出现过的,三国教案被秦余写了出来。 把教案交给宁成,让他仔细地看看。 宁成拿着它,待见第一行的一首词时,便有些吃惊,“秦兄弟这?” 秦余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先父和你一样都是不第的秀才,他一生潦倒,读书万卷,也行了万里的路,在小弟刚满十岁的时候,在黄河边,写下了这首词来,只是他一直珍藏着,没有拿出来,不想,在这时候用到。宁兄,你在讲课前,把这首词背下来,等到讲的时候,必定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宁成浑身颤动,他感受到这首词所带来的重量,通读一遍后,还是忍不住再默读,最后才说道“令尊如此大才,为何不能得到朝廷的重用呢?” “咳咳……”秦余有点脸红,“宁兄,世事难料,不也有很多在野的大才大贤一直没有得到君王赏识的吗?我们今天聊的不是这个,是你怎么样在鹿山待下去。” 宁成激动道“恨不能早点认识令尊。” 秦余心中尴尬道“呵呵,当时的诸葛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宁成见秦余没说话,便继续往下读,越往后,越心惊。 秦兄弟的父亲是个大才,秦兄弟也是个怪物,能碰见他,真是太好了,我宁成或许从明天开始就能把那些瞧不起我的家伙,给一一打倒在地。 嗯,我一定能! 第五十七章 毒鸡汤 “可是……”宁成心情激动,但仍有顾虑,只见他话锋一转,说道“秦兄弟,我……还是有点害怕,特别是面对那么多人的时候。” 拿着如此优秀的教案,宁成跃跃欲试,可终究还是因为羞怯而退缩了。 秦余自然知道,他举起鹅掌在宁成面前晃悠,并蛊惑道“懦弱的人最终会被比他勇敢的家伙给踩在脚下,只有身上充满了欲望,欲求不满,这样才能变得强大。欲望,能点亮人的心火,你就是缺少了欲望,才一直被那些趾高气昂的臭家伙给瞧不起。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是你如果不去争取,那要从哪里获得千钟粟、黄金屋和颜如玉呢?我想你是个有抱负的人,否则也不会屡次落第后,又屡次去考,我说得对吗,宁兄?” 宁成被秦余说得热血沸腾,欲望?是的,自己有很多欲望,想考上功名,想要让抛弃自己的女子看看,当时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愚蠢,但……“秦兄弟,你说我能行吗?我可是屡战屡败的人啊。” “不,你那不是屡战屡败,而是屡败屡战。” 秦余用鹅掌继续在他面前晃悠,“人活在这世上,总要做些大事来,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连夫子都当不上,连区区几十个人的班级都畏惧,那何谈治国,又何谈平天下呢?等你考上功名,要面对的可不止这五十人不到的班级啊!” 屡战屡败,被改为屡败屡战,这虽然就换了两个字,但宁成却能听出其中不一样的味道。 是啊,秦余说的很不错,自己连五十人的班级都害怕,日后又该怎么面对世人,又怎么位列朝堂之上呢?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嘶……这话,以前都没听人说过,但听起来非常能激励人,特别是读书人。 秦兄弟啊,秦兄弟,你可真……有才。 宁成被秦余给激得热血沸腾,抓住他的另一只手道“秦兄弟,你是我的亲兄弟,从今天起,我一切都听你的。” 秦余很高兴地把他又握紧的手给掰开,刚才的一番话,确实很燃,自己听了也心潮澎湃,不过,燃归燃,宁成怕生的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还好那位光头先生的一席话刺激了宁成,再加上自己带来的毒鸡汤,秦余相信,宁成宁秀才,他身上正悄然发生一些改变,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虽然自己只是想把他当作一张长期的饭票。 “宁兄,话虽如此,可你不敢在大场合说话的毛病还需要改改。” “那该怎么办呢?” “那你必须学会逼自己,人总是被逼出来的。我手上刚好有本《三国志》,你拿过去,到空旷的地方,大声地读出来,喊出来,到晚上的时候,我还会叫上几个人,让你跟我们讲讲三国,以来锻炼你的胆量。” 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书架上把《三国志》递给宁成,稍后又说道“凡事开头难,宁兄,只要你走出第一步,勇敢地走出第一步,那后面的路便会好走许多。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行的!” 秦余又给宁成灌了碗毒鸡汤,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便先向他告辞,去上下午的课。 两人约定,等到晚饭时,再到饭堂碰头。 …… 下午的第一节,是诸葛琴魔的课,在课上,诸葛琴魔握着秦余的鹅掌,略微生气地问道“听说你被方继长那个老家伙给打了?小弟弟,你可真不令人省心啊,那老家伙,他的戒尺下来时,你难道都不知道躲吗?” 秦余心道,老师打学生,哪里敢躲,何况方夫子本来对自己就有成见,只能说运气不好,被抓个正着罢了。 “唉,你这孩子,太老实了。”诸葛琴魔见秦余默不作声,以为他是被吓怕了,于是摸着秦余的头说道,“放心,先生我会为你讨回公道,这老货,我向来看不起。” “别……”秦余捂着胸口,立即阻止道,“先生,方夫子他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学生有错在先,不能怪夫子。” 唉,这孩子还是太老实,诸葛琴魔拍拍秦余的肩膀,在走回座位前,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给方夫子一点颜色看看。 秦余见琴魔的神情,知道已经不能阻挡,心中仍是痛苦万分,放在心口的手更加重了。 到下课时候,琴魔早早离去,韩溪和其他学子过来,问候秦余伤势,秦余举起鹅掌,说道“没什么的,用了云州白药,应该很快便会好。况且上次,不也受过伤吗,那一回,也是用了云州白药,云州白药有神效,各位以后不妨试试。” 众学子“……” “秦兄,别再开玩笑了,只可惜这节课不能听到你的萧声,下节课也难和我们踢球了。”韩溪无不叹息。 身边,有位学子问道“秦学兄,早上还有中午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不是宁秀才?你怎么会和他走在一起?” 这位学子突然间的一句,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到秦余身上,想听听他的回答。 秦余把如何在路上救了宁成,又如何帮他的事,说了个大概,身旁的韩溪表示可以作证。 那学子却道“只是宁秀才想要当我们的夫子,我们都觉得奇怪。不过也真是搞笑,秦学兄千万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我怕他会把你影响了。” 秦余听了,摇头道“这位兄台,我先前并不认识宁秀才,也是听诸位说了后,才知道他的情况。你们都不喜欢他,可是……” 话锋一转,停了一秒,再说道“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想当年淮阴侯韩信,他曾也钻过他人的裤裆,我们不能因为秀才穷困,便轻视人家,或许他果有什么真材实料也说不定啊。” 秦余此话一出,有些学子点头同意,但大部分人却不置可否,即使宁秀才成了王侯将相,也都与他们无关。 大家关注的是,宁秀才要当鹿山的夫子,要来教授他们,哼,他有几斤几两,竟然想跟他们说教,真是不自量力。 当然,现在不能在秦学兄面前发作,秦学兄明显被宁秀才给蛊惑了,众学子在此刻皆安静了下来。 秦余见他们都不说话,知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好再谈些别的,直到第二节课开始,才各自散去。 第二节,司马仪老师非常兴奋地走过来,他拍拍秦余的肩膀,激动道“你行啊,兄弟!” 秦余不明所以,众学子也听了一脸懵逼。 司马仪见此,便将在课余时间,诸葛琴魔如何在山长那里告状的事,一清二楚的跟他们讲出。 第五十八章 我要听你讲故事 一盏茶的时间,司马老师才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众学子听了,无不解气,方夫子睚眦必报,为人小气,被山长数落一顿,真可谓是大快人心。 听司马老师的意思,方夫子如果下次再随意用戒尺惩罚学生,那夫子的位置便要让出来给别人了。 方夫子是鹿山书院的老人,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多年,除了教授学业外,还管理各方面的杂事,权力很大,可以说地位仅在山长陆墨林之下,山长说了那么狠的话,可见当时有多生气。 秦余又用手捂着胸口,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被骂,这可怪不得他,是人家诸葛琴魔干的。 司马老师讲完鹿山最新新闻,见众学子意犹未尽的样子,笑骂道“你们干嘛在这儿站着,还上不上课了?” 众学子一哄而散,接着又重新排起队伍。 今天,司马老师要教他们射箭的本领,秦余因为受伤,被安排到一边休息。 靠在靶场外,小树林里的一颗大榆树下,正思考着明天的事情,忽然,有个硬物戳中自己的后背。 秦余回头一望,却是陆菁菁,她用剑戳了戳,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虎女?你怎么来了。”秦余转身问了一句。 陆菁菁没有回答,只是把秦余的鹅掌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见上面一条粗长的印迹,下意识地低头,用嘴吹了吹,在秦余惊讶的目光下,努力解释道“我这是帮苏姐姐吹的。” 秦余笑道“是是,对了,你有见到那位宁秀才吗,就是昨天被背上山的那位。” “他吗,我练剑的时候看到,他在正在后山读什么魏武帝记,嗓门好大,整座后山好像快被他喊塌了。” 听陆菁菁说完,秦余暗道,这秀才受到刺激,会不会太用力,把嗓子喊哑了,如果这样,明天可怎么讲课,此时,即使是旷课,自己也必须去看看他。 说着,带上陆菁菁,准备一道往后山去,待要拉虎女的手时,人家却有意地躲开,秦余心中奇怪,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虎女从秦余的眼中读懂了意思,扭头道“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不懂吗?” 臭鱼是苏姐姐未来的夫婿,陆菁菁明白,必须和他保持些距离。 秦余心中呵呵,前些天,这头母老虎还骑在自己背上,那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自己在她身上什么没有做过,到现在说这种话,这叫卸磨杀驴,拔雕无情。 等等,刚刚她还不是先握住自己的鹅掌吗? 唉,女人就是麻烦。 因为陆菁菁突然间的冷漠,让秦余有些接受不能,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没有多说一句话。 …… “太祖一名吉利,小字阿瞒……” 鹿山后山,被打鸡血的宁秀才,他站在山崖崖边,此刻,正字正腔圆、声如洪钟的对着远处,高声背诵《三国志太祖本纪》。 听他滔滔不绝,没有停顿一下,果然是个有才华的人,想必曹操的那些事,都了然于胸了。 秦余见这样子,心中宽慰,这位老兄,本身便有些实力,只是缺少发掘他能力的人。 而自己就是他的伯乐,要开发他的人,是他的老爷爷、金手指。 走上前去,笑着拍拍秀才的肩膀,待秀才回头的那刻,说道“宁兄,休息一会儿吧,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去喝口热水再来吧。” 宁成见到秦余,开心道“没事的,我能坚持,想当年我还用喉咙吓跑过一个强盗。” 秦余心道,该不会是用大嗓门把强盗耳膜给喊破的那种人吧。 嗓门好,讲话音如洪钟,是个当老师的料。 秦余提议道“要不,我和陆姑娘给你当听众,你给我们讲一段《三国志》可好?” “欸?”宁成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在大山、河流、草木面前,他敢大声地把书念出来,可到人时,就有些为难,有些腼腆了,“兄弟啊,要不要等到晚上再说,我一时还没准备好。” “不行不行,就是要趁现在,晚上的,晚上再说。”说着,三人一起来到一颗大树底下。 看着坐在石头上的秦余和陆菁菁,树下的宁成略感紧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手里的书都快被他给拧成麻花了。 “说啊,你倒是说啊。”等了片刻,秦余有些不耐烦。 “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要不兄弟你来说一段?我也好学习一下。”一面说,一面把秦余从石头上拉起来。 秦余无奈,不过也是,自己不表现一下,宁秀才又从哪里获得榜样呢? 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打开三国坛,论坛里有全本的《三国演义》,自然,不能照本宣科,要投入感情。 组织了下语言后,便开始讲关于三国的一些故事,从雷公张角的黄巾起义,到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秦余手舞足蹈,讲得唾沫横飞。 当说到十八路诸侯起兵反董,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时,不觉有些口渴,停顿了一下,却见面前的宁成与陆菁菁呆呆地看着自己。 “秦兄弟,你这讲的是三国吗,怎么跟我从书上看来的有些不一样?”宁成回过神后,疑惑道。 “当然不是传记里的三国,小弟的本领哪里有宁兄高强,这故事都是听村口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说的。”秦余非常正式地作出解释。 “你不去当夫子,太可惜了。”宁成觉得即使自己,也不能如此生动地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如此生动得讲出来啊。 秦余也感到无奈,先前和山长说过,但山长实在太顽固,死活不答应啊。 当然,这种事情,放在后世,也没人敢答应。 “宁兄,方才我除说故事以外,还做了些小动作,你都看清楚了没有,心中记得多少?”秦余很关心宁成的反应,于是开口问道。 “我……我都忘光了。” 一直被秦余口中的故事给吸引住,哪里还会注意什么小动作,心中只觉得这个三国故事,新颖又有意思,到现在还想让秦余再讲下去。 “你……”秦余略感无语,忍住要出口的脏话,继续帮宁成讲解。 在课堂上,不单要靠说,如果做些肢体动作,效果会更好。 宁成见秦余把知道的无不倾囊相授,心里头十分感动。 他表示,和秦余五五分成,太亏待人家了,必需他八我二,才能对得起秦兄弟来。 秦余问宁成,刚才的动作还能记住多少。 宁成虽然在陌生人面前会害羞,但为人聪明,秦余的动作,早就全部记在脑海里。 他向秦余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成的。现在时间不早,赶快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我们傍晚见。” 秦余听他如此说,知道这人胸有成竹,可是……他如果照猫画虎,学个形象而神不像,那自己今天,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赶紧把心中的担心向宁成表明,宁成却笑道“秦兄弟,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傻子,哈哈……” 是自己多虑了,秦余摸摸头,带着陆菁菁一起离开了后山。 …… 去往靶场的路上,秦余和虎女并肩走着,他发现陆菁菁依然一言不发,难道说这小姑奶奶,今天的那个来了,所以精神头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陆菁菁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对秦余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天天跟我讲三国的故事。” 秦余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陆菁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秦余口中的故事十分好听,非常有趣,很想现在就拉着他,让他不要停,一直讲下去,可终究觉得这样有些强人锁男。 整个脸往左偏,眼睛向上翻去,陆菁菁解释道“我是替苏姐姐听的,等我日后给苏姐姐写信时,会把你的故事写进去。” 秦余瞧她蠢萌的样子,心中暗笑,好假的动作,明明想听自己讲故事,却偏偏要把苏娴给扯进来,此刻只觉得陆虎女十分可爱,便动了与她开玩笑的心思,只见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放心,我会把故事写进信里,不敢劳您大驾。这个故事其实非常难听,又很枯燥,就像写手记一样,你陆姑娘陆女侠还是不要听的好,怕污了你的那双虎耳……诶,君子动口不动手!” 话还没说完,陆菁菁早已伸手去拧秦余的大腿。 秦余反应过来,把腿一收,像兔子一样极速跑了。 陆菁菁在后头追赶,听完秦余的话,在他身后喊道“不好意思,本姑娘不是君子!” 第五十九章 改日吧 “今天的射课便上到这了,诸位,可都学会射了没有?还有没有学子不会射的?” 司马老师在下课前,集合了所有人,包括刚好赶上的秦余。 “老师,我们都会射了。” 众学子齐齐点头,只有秦余垂头丧气,要不是因为左手残了,不然他也能学会射箭,箭射得肯定不会比别人差。 “你们今日的表现,我很满意,虽然都是刚刚学的,但会射已经很了不起。”司马老师先肯定了学子们的努力,而后话锋一转,讲道“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日后啊,你们要想射得更远,射得更准,想像那百发百中的神射手那样,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学子们听了这话,神情激动。 还有学子问道“老师你刚才给我们演示了百步穿杨的射法,是怎么做到的呢?” 司马老师摸了摸下巴,笑道“无他,唯手熟尔。勤学苦练,姿势正确,一天射一百箭,就能跟老师一样了。” 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在最后,还讲解了一些箭术的基本射法,见下课的时间已到,才结束了这堂射箭课。 下课后,秦余便去了饭堂,饭堂里,宁秀才早已在那等候。 和秀才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等要动筷子夹菜时,秦余抬头看见,陆虎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们对面了,是了,她刚才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啊。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菜吗?”陆菁菁大口大口地扒饭,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样子,倒像极了一只刚捕获到猎物,准备大快朵颐的老虎。 “不对啊,你怎么没有跟你父亲,就是山长他一起吃饭?”秦余不解,今天的虎女还是第一次跟他同桌吃饭,虽然上一次有过,但那时是因为有苏闲在。 “我想在哪儿吃,要你管吗?快点给我吃饭,一会儿要讲故事了,呃……”陆菁菁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一红,只是低头大口吃菜,不再看秦余一眼。 秦余听了,哈哈大笑,原来虎女的目的在这里。 见她一口就吞下一碟的白菜,因为一时咽不下去,嘴巴被饭菜涨得鼓鼓的,让秦余有种跟陆菁菁交朋友很值的想法。 这陆虎女,太耿直了。 秦余笑完陆菁菁,转头看了眼宁成,发现他一口饭都没吃,奇怪道“宁兄,怎么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宁成摇了摇头道“唉,已经饱了。” 才吃那么点,怎么会饱,秦余将信将疑,在想是不是秀才他由于明天便要上课了,所以有些紧张。 这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出于关心,建议道“饱了也要再吃点。” 说罢,自己也开始吃饭。 眼前的炒青豆豆,是自己最喜欢的素菜之一,秦余拿起汤匙便要往下勺,却被另一只勺子给捷足先登,略带怒气地看了陆菁菁一眼,说道“虎女,你太霸道了,你……你可知,这里头还有我的口水。” 秦余义正词严地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其实是想恶心恶心陆虎女,那碟菜他还没开口吃。 陆虎女却不理他,哼一声,又把秦余下面的秦豆豆都往自己碗里倒了,那样子,好像在说,即使是你臭鱼的口水,我陆菁菁也是不怕的。 “嗝……” 身边传来打嗝的声音,秦余转头一瞧,居然是宁秀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饱读诗书? …… 吃罢饭,到了戌时,秦余请了鹿山里的砍柴大叔,厨房伙夫还有做菜的周大娘她们,跟他们说,今晚有人要讲故事,要讲一个这些人从没听过的故事,请她们来到饭堂里。 大家不分主次地坐下,秦余手里拿着从厨房中搜出来的黄瓜,这黄瓜又大又粗,是周大娘家种的。 周大娘是寡妇,一个人很多年了,非常喜欢吃黄瓜,还听说她更喜欢吃的,其实是苦瓜。 秦余不懂,苦瓜那么苦,周大娘怎么会喜欢吃那种表面有一粒粒大疙瘩颗粒的东西。 他掰断手上的黄瓜,把另一半递给了坐在身边的陆菁菁。 陆菁菁拿着半根黄瓜,一口就吃完了。 秦余看得目瞪口呆,赶紧收好手上的另外半根,生怕被陆虎女给夺去了。 就在这时候,宁秀才从厨房后门走进来,手中紧紧握着《三国志》,他看了眼饭堂中的诸人,特别是正在啃黄瓜的秦余,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变强,要当上鹿山夫子。 他学着秦余的动作,先是咳了一声,接着想想自己该怎么措辞,组织好语言后,才开始讲故事。 片刻之后,秦余推了推好像有些发困的陆菁菁,这小姑奶奶,怎么能在别人说故事的时候,睡着呢? 太不给人家秀才面子了。 秀才的故事讲完了,虽然语速有些快,但最后还是能把一个故事,在许多人听的情况下,完完全全地讲完,中间还没有什么卡顿。 这对于从没这样做过的宁秀才来说,已是不易。 啪啪啪啪啪…… 秦余第一个啪起掌声,接着全饭堂都是啪啪之声,特别是那位周大娘,她的手劲更是大,掌声有一半是从她那里而来。 宁成很高兴秦余能这样帮他,其实自己也知道,刚才的故事讲得并不好,自己还需要磨练,此间结束,便有再去后山的打算。 待众人皆散去的时候,宁秀才走到秦余面前,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秦余听后,很是宽慰,秀才他能有这样的觉悟,可见毒鸡汤的效果有多不错。 不过这个时辰去后山,有些危险,秦余提议到自己屋子里才是最好的,两人还能相互切磋。 如果宁成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还能从中帮助他。 以己之长,补他之短,其乐融融,岂不美哉? 宁成听了,很有道理,便欣然应允,他见陆菁菁站在秦余身侧,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好打扰,于是先一步走了,走前还说道“秦兄弟,我在房间等你。” 秦余跟上去,想说,不用等啊,一起走。 可话还没出口,却被陆菁菁给一把抓住。 这虎女也是奇怪,秦余问“你既然困了,为什么不回去休息?” “你的那个三国故事还没讲完呢。”陆菁菁打着哈欠,抓住秦余的胳膊,略带撒娇地说道“快给我讲,给我讲。” 现在天色已暗,饭堂里除了自己和虎女外,已经别无他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陆菁菁的名声不太好,虽然她威名远扬,但自己也不能污了人家小姑娘的名节。 何况,宁秀才还在房间里等他,明天就是秀才最重要的日子,自己必须得陪他一晚,陆菁菁嘛,来日方长,应该没事的。 于是摇头道“太晚了,要不改日吧。” 陆菁菁听了说“好,你别后悔。” 说罢,转身就走了。 秦余站在后头,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好后悔的…… 第六十章 好像很厉害 将煮熟的面盛进碗中,把事先已做好的香菇、瘦肉还有煎蛋放上去。 厨房里,陆菁菁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煮面的秦余,惊讶道“你也会做面吗?” 秦余解开身上的围裙,把它放在一边,无语地看了眼虎女,这小姑娘,刚才好像在拿他的银子做威胁,还好下一秒自己反应过来,追出去,一把拉住,不然那一千两,铁定泡汤。 “来试试看吧,多年不动手,也不知道手艺怎么样了。”秦余把碗放在桌上,单手推到虎女面前。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哼,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君子。”虎女一边吃秦余下的面,一边还腹诽道。 秦余两只手环胸,闭着眼睛,满头黑线道“君子远庖厨,不是说君子不能做饭,是说君子要有仁爱之心……等等,我干嘛要跟你解释那么多,赶紧给我吃完,睡觉去吧。” 虎女“咻咻”吃了两口,听到话后,抬头看着秦余,疑问道“那故事呢?刚才你说要讲故事的。” “真的太晚了,明日再说吧。”秦余看了眼陆菁菁,伸手过去把贴在她嘴边的一片绿给弹开,然后劝道“乖,要听话,明天是宁秀才重要的日子,今晚我要好好陪他,过了今晚,我天天给你讲故事都行。” “男人都是大骗子。” 陆菁菁听完秦余所说,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面也不吃了,站起来,气呼呼地直接走出门口。 待经过窗户的时候,想起刚才秦余靠近的手,摸了摸脸颊,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而后又“哼”一声,一脚踩到地上,一块青砖被瞬间踩碎。 厨房里,秦余茫然失措地盯着眼前的面,这头母老虎,居然会吃外人的醋,而且说几句就跑了,连面都没吃完。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好品德,还有不想多洗筷子的原因,秦余拿起虎女刚刚放下的筷子,把剩下的面给一口口吃完。 自己煮的面味道还不错,不知怎么,里头还有一丝甜味,这味道很奇怪,秦余心想刚才没有放糖啊。 …… 在回宿舍的路上,老远的,就听到宁秀才的声音。 等进入屋里,便见小六正坐在桌案边。 他仰着头,对面,宁秀才口若悬河,向小六讲述一段段关于三国的故事。 秀才滔滔不绝,小六听得如痴如醉,秦余笑着脸,从他们身边悄悄经过。 小六恰好看见,叫了一声。 秀才回过神来,转身拱手,饶有意味地笑道“秦兄弟,我在屋里等你一个时辰了,你可真强,和陆姑娘居然可以待那么久,小生我真是佩服啊。” “???” 秦余被秀才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满头问号,自己和虎女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啊。 这位宁兄,他想到哪里去了。 秦余一把将宁成拉去隔壁的浴室,今晚他必须得给自己解释清楚,什么叫“待那么久”。 ……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就是考验宁成的日子。 天字班中,秦余紧张地坐着,宁秀才去的是黄班,自己不在他身边,如果临时出了状况怎么办。 想着想着,忽然,门口走进来一个白面书生。 “……宁兄?”秦余目瞪口呆,宁秀才不是应该在黄班吗,怎么会来天字班。 众学子也很疑惑地盯着进来的人,有人认出他后,对其嗤之以鼻。 宁秀才一脸无奈地望了眼秦余,他的身后,方夫子满脸阴笑地跟了进来。 方夫子把宁秀才一通介绍,还说秀才今天要为大家讲课,讲曹操的故事。 学子们听了,一个个交头接耳,谈论着宁秀才的身份与工作,一时间,质疑的声音充满课堂。 秦余捂着脸,他感觉自己以后不用叫秦铁嘴了,叫乌鸦嘴更好。 “咳咳……”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宁秀才重重咳嗽了声,接着说道,“我知道诸位看不起我,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给你们讲课……” 有人听了,没等秀才说完,便插嘴道“你既然知道,那还不滚出去?” 秀才并不因为这人的话,有所退缩,只是坚持道“但请诸位给我一点时间,片刻就好,如果我讲得不好,再……再滚不迟。” “哈哈哈……” “好好,本公子便施舍你点时间……” “待会儿,你讲得令我们不满意,我们可以给你扔东西吗?” “嘻嘻,你要能讲出新意,我们绝不阻拦,也认你作我们的夫子。” 还有人在下面偷偷议论,“如果秀才能当上夫子,我便把眼前的墨水直接给喝下去。” 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但秀才他却波澜不惊,正了正衣冠后,便抬手让学子们安静。 诸生在这一刻,倒也真的安静下来,他们想听听,宁秀才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有的人拿出沙漏,给他计时。 “邺则邺城水漳水,定有异人从此起……雄谋韵事与文心,君臣兄弟而父子……功首罪魁非两人,遗臭流芳本一身……” 一首还未在这个世界出现的诗,正从宁秀才的口中念出来。 “……向帐明知非有益,分香未可谓无情。” 等他念完后,全场都安静了。 “这,这是秀才写的吗?” “听说他三岁会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便能精通诗词歌赋了……” “看来秀才他是深藏不露。” “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为霸大不王,嘶……读起来,很有气概与心胸,这首诗把魏武帝波澜壮阔的一生都给描绘了出来,真是彩啊!” 啪啪啪啪啪…… 紧接着,安静的课堂突然间热闹起来,四周围,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刚才那位说要喝墨水的学子,盯着眼前的砚台,脸都红了,心道刚才应该没人听到他说的话。 那位方夫子,他站在旁边,本来是个看戏模样,但此时,也是疑惑般的盯着宁秀才,这首诗确实不错,属于上佳之作,只是没想到会从秀才的口中说出。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头,会写信的宁秀才,居然恐怖如斯。 夫子心道,吴平兄,你似乎有些危险了。 大家都很震惊,只有最前排的韩溪知道是什么情况,他转头向秦余的位置看去,见秦余正跟着鼓掌,摇头笑了一下,知道不一会儿就轮到自己上场了。 此时,秦余心中非常开心,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教案里并没有出现什么《临江仙》,因为那首词太高端,如果给了宁秀才,恐怕会被人质疑,而这首钟惺的《邺中歌》还可以,给秀才说出来,也不会发生多大的轰动。 啪啪啪啪啪…… 宁成心潮腾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热烈的掌声差点把自己给吓跑,还好多年锻炼出来的心理素质,将自己焦躁不安的心给稳住了。 只瞧他把手往半空中一按,示意下面的学子安静…… 第六十一章 自我陶醉 客房中,先生吴平端坐在镜子前,摸着自己锃亮亮的光头,今天,他非常开心,因为很快自己便能当上宁州第一书院的夫子了。 这是何等的荣耀,又是何等的机遇呢。 昨天,当路过鹿山镇时,恰巧碰到五年不见的好友方继长,从方继长的口中得知他们鹿山要招募新夫子,方继长看着自己的样子,打算让他来试试。 那时候,吴平表面严词拒绝,自己是个非常体面的人,怎么能随意在人前显圣。 在方夫子软磨硬泡下,才捂着胸口,很勉强地答应了。 等上鹿山,才发现传言非虚,鹿山果真是个待人优厚的好地方,宁州第一的学府。 这里能当上老师的人,薪水比其他地方的老师要高出一倍,包吃住,年终和日常节假日都会有补贴。 最重要的一点,当上鹿山的夫子,能让人变得有面子啊。 面子是为何物,是读书人,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东西。 想当年,算了,不想当年了,现在的他应该与昨日的自己告别,从即日起,我吴平便是鹿山的一份子,是鹿山一百来个学子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吴夫子。 哈哈,想想心里真舒畅。 吴平面带笑容,出了门后,头往学堂的方向看去,现在应该是那个蠢货上课的时辰了。 哼,萤火之光竟敢跟我这等皓月争辉,呵呵,昨天自己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但对方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听说今天那蠢货还很有精神,走起路来,一点都没有往日那种颓废,切,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难道他以为能比得过我这个受学子爱戴的吴夫子吗? 对了,那位继长老兄,也太谨慎小心,居然临时改了上课班级,让那个蠢货去天字班讲学,唉,连我都拦不住呢。 当时听方老兄说,要提防那个姓秦的小子,哈哈,那小子不就是被他给打手的瓜娃子吗。 看他除了嘴贱外,乖得很,可方老兄却说人家是个事逼,很有可能在选夫子的最重要关头弄出幺蛾子来。 啧啧啧,就凭他,也能翻出个浪花来? 别闹了,那瓜娃子,在上自己课的时候,可是一句话,不不,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啊。 所以方继长他根本就是在杞人忧天。 吴先生摇了摇光亮的大头,大步朝饭堂的方向而去。 到了那里,刚好赶上周大娘她们收拾笼屉与餐具,他走了过去,向周大娘要两个馒头。 周大娘盯着光头吴先生,疑问道“你这爷们,是哪里的,怎么这么面生?” 吴先生一听,心里老大不自在,自己如此有名,眼前粗野妇人居然会不认识,不过,算了,不与村妇计较,只是淡淡说道“吴某我昨天刚到,是来当你们书院的夫子的,面生也难怪,现在吴某腹中饥馑,给我两个馒头便可。” 吴先生半文半白的话,周大娘听得是一脸懵逼,不过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人家是来要自己两个馒头的,当然,来者是客,不得不给啊。 从笼屉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馒头,用油纸包着,递给了吴平,顺便还提醒自己的馒头很烫。 却见吴平收好馒头后,连钱也不给,就提脚走了,周大娘见此,有些生气,拿自己热乎乎的馒头,居然敢不给钱。 大踏步追上去,并叫上饭堂里的伙夫还有帮工们,把吴先生团团围住。 吴先生见他们如此无礼,生气道“尔等想要作甚?” 周大娘不跟他啰嗦,挺着波澜,怒道“还是个大老爷们,连吃饭给钱的道理都不懂吗?” 吴先生想起自己未来是要成为这座山的夫子的,那吃饭还给什么钱,于是冷笑道“尔等知道某是何人吗?” 周大娘啐道“老娘管你是哪个乌龟缝里钻出来的王八,总之吃饭就要给钱,不论你是九天的玉皇,还是龙宫里的丞相,都要给老娘银子,不然,别想出这个大堂!” 说罢,一群人已经开始步步紧逼。 吴先生见了,也不与他们争论,将怀里的两枚铜板拿出来,高高举起,在周大娘眼前晃了一晃,而后瞬间松开了手。 叮当两声,铜板落到地上,吴先生也在这时候背着手走了,他朝原路返回,等待自己成为夫子的好消息。 在走前,还冷哼道“无知。” 周大娘众人╯ ̄Д ̄╯╘═╛, ノ——ノ~┴————┴, ╯╯~~~~~~~~~~~~~~~~~╧═╧…… …… 另一头,天字班中……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东汉末年,那是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是一个大争之世,而我今天要说的人物,他便生长在那个时代里,当然,此人大家十分熟悉……” 宁成讲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开始说得还挺不错,不过之后,有的学子嚼出味道来。 这个秀才除了会时不时蹦出些从没听过但却很有意味的句子外,其实讲的时候也就那样,跟以前的刘夫子差不多,没有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总之是欠缺打磨。 有部分人,本身看不起他,于是等到魏武帝的一生讲解结束,允许低下学子问答解惑时,就一个个举起手想要提问,这样也想试试宁秀才有没有真材实料。 宁秀才到这时却也不慌,他随意点了一个学子,那学子问出许多角度刁钻的问题,但秀才他思考一两下后,便能快速答出来了。 那学子听了他的回答,也是心服口服,自知不如宁成远矣。 紧接着,激烈的讨论达到顶端,有人质疑,曹操到底是屠夫还是英雄,宁成回复杀一人是为罪,杀万人便为雄。 有人问,曹操为什最后不能统一天下,宁成也把秦余所列的教案按着自己意思给说了出来,曹操他其实已经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了,不过不是亲自去做,而是通过自己的班底,把天下一统起来。 不论大家怎么发问,秀才都能一一作答,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底下的韩溪都啧啧称奇,想来今天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台上的宁成眼光扫到下面正笑着看自己的秦余身上,心道,今天的一切,全是因为秦兄弟,没有他,那自己也不能重新找回自信,也不能在这鹿山立足,多亏了他,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被子的男人。 秦余收到宁成的眼神,偷偷举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加油,我的饭票。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到了下课的时候,宁成往门外走,便有一些学子站起来送道“宁夫子,慢走。” 他们敬佩宁成的学识,更敬佩他的勇气,你想,一个前一天还在为别人抄书的落魄秀才,后一天便能站在课堂之上,侃侃而谈,这样的人,身上必然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人尊敬的。 …… 宁成的课结束,在陆山长那,山长大致听闻了早上所发生的,在课堂与饭堂的两件事,他向边上的三个夫子问道“几位,你们觉得让谁来顶替刘夫子的位置好?” 有夫子答道“当然是那宁秀才,虽然先前我们小看了他,但这人凭借自己的本事,引得满堂喝彩,可见一斑。” 另一夫子说道“本来学生是很看好吴先生的,可是……他居然在饭堂做出那样的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山长听出他们的意思,自己这里也对宁成刮目相看,于是说道“那好,为了不耽误学子们的上课进度,就先让宁成来做夫子,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内,众学子都没有异议,则他可以长期在我鹿山待下去,成为鹿山真正的夫子。” 众人皆点了点头,方继长夫子这时恰巧从门口进来,当听到这个消息,心都凉了半截,因为他曾在山长和许多夫子面前夸下海口,如果宁成能当选,那他就从鹿山山脚下的台阶上,一步步往上爬。 只是……现在……咳咳…… “那不是继长吗?”陆山长一早便看到了方夫子,他向夫子说道,“跟你那位什么吴平说一下,叫他收拾自己的东西,立马从鹿山离开,居然敢作出这样的事,真当我鹿山没人了吗?” 陆山长怒气汹汹,饭堂的周大娘在吴平走后,便把发生在饭堂的事完完全全地告知了山长。 虽然他只是拿了两个馒头,但这不单单只是馒头那么简单。 方夫子听后,不敢多争辩其他,只得郁郁不乐地离开陆山长的居室,朝吴平所在的客房而去。 吴平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唱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荤曲,等待自己成为夫子的喜讯。 他在想,等我当上了夫子,每天上课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整治那个叫秦余的瓜娃子…… 就在这时,方夫子从门口进来了…… 第六十二章 这个鹿山有点gay 报喜讯的方兄来了。 吴先生乐呵呵地起来迎接,却被方夫子阴沉的脸给瞬间弄懵,疑问道“兄长,出什么事了?” 方夫子略带怒气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 上午的课在愉快的环境下结束,秦余和宁成肩并肩走着。 去往饭堂的路上,宁成带着一丝紧张,他开口先谢过秦余,秦余摆手说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宁成还说道“兄弟,你觉得我和那位吴先生比,谁比较厉害?” 秦余听问,想了一下,他跟宁成一起在浴室、床上,都比过长短,但那位吴先生,自己一直没得机会与之比短,所以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不晓得吴平长短外,秦余知道这个光头不简单,很有实力,于是对宁成说道“虽然宁兄你早上表现得还不错,可仍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那个光头昨天的表现不俗,而你只是刚刚迈出第一步,所以还需要努力啊。” “我……”宁成被秦余一句话给堵住,本以为他会夸一下自己,可没想到居然是说这个,是啊是啊,自己靠他才能有机会在鹿山待下去,否则还只是个写信抄书的穷酸呢。 但是,你秦兄弟就不能夸一夸吗?真是的。 秦余转头看到宁成泄气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宁兄,不要垂头丧气嘛,被人说几句就这样,那以后要怎么办?日后,你要遇见的人,碰到的事,恐怕会比现在难上千倍,甚至万倍。咱们是大丈夫,要干大事的人,胸怀更应该坦荡荡的,要听得了批评,宠乳不惊。” 宁成听了秦余的话,情绪缓和下来,也知自己方才是猪油蒙了心,竟对秦兄弟生出不良的思想来,赔罪道“是的,兄弟说的对,刚才我魔怔了。” 秦余笑了笑,两人就这样说着话,突然前头跑来一人。 “秦兄,秦兄,快来啊,前面有奇观,前面有奇观。” 来者原来是韩溪,只瞧他兴奋地向自己招手,秦余听了,便和宁成一道过去。 等到山门口时,见到白色的阶梯两边站满了学生,他们齐齐伸长脖子往山下看去,有的学子还问道“上来了没有?” 前面点的学子回道“爬来了,爬上来了,他爬上来了。” 呼…… 众学子一听,顿时振奋起来,“方夫子,方夫子,方夫子……” 他们方夫子,方夫子的叫着,秦余听了十分茫然。 什么叫“上来了”,是谁要来,跟方夫子又有何关联。 推了推边上的韩溪,韩溪向他解释了大概。 秦余目瞪口呆,“方夫子他……他可真是条汉子。” “是啊,谁人能言出必行?唯我鹿山方夫子。”韩溪说着,把大拇指翘起来,对方夫子的精神很是赞赏。 说着话,只瞧眼前台阶一个转弯的地方,出现一颗脑袋。 那脑袋尖尖的,对着秦余,慢慢往上顶。 不一会儿,方夫子整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场的所有人见到夫子,喝彩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等爬到最高层的阶梯,夫子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到顶,爬死老夫了。 当要站起身,突然感到有些不稳,还好被前面的人一手给拉了起来。 方夫子正准备开口道谢,却见扶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昨天被自己打过板子的秦余,要出口的话顿时停住,面红耳赤的,不知是因为爬阶梯太累,还是其他。 “夫子,你辛苦了。”秦余一边说,一边把他扶到大门边的石凳上。 方夫子这一回算是真后悔了,以后可不能再乱说大话,刚才从山底上来,到山顶,不知磨破多少层皮,展开手看了看,那白白的肉都已经渗出了血。 “夫子,这是云州白药。” 秦余从怀里把自己没用完的药膏拿出来,一面说,一面接过别人递来的水袋,帮方夫子用清水清理伤口,去除沙子后,并给涂上白药。 方夫子看他认真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又想起自己处处和他作对,还重重罚过他,并罚过他的那个相好,但人家却从不计较,还在自己受累时,扶了一把。 这难道就是孔老夫子所说的,君子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莫非老夫做错了?是老夫睚眦必报了吗? “秦小子,我……”方夫子被感动了,欲说些话,却又难以启齿,张张嘴,呆呆看着眼前正低头涂药的蓝衣少年。 秦余抬起头,见夫子神色激动,眼睛里含着泪光,心想这臭老头该不会因为太疼所以哭了吧。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他的手,两个人之所以这样,全是他自己作的。 秦余努力作出微笑,问道“夫子想要说什么?” 演技好差,方夫子心中了然,摇了摇头,也是投之以微笑“没什么,真是多谢了。” “夫子,你还好?”这时候,众学子在夫子边上围成一圈,连山长陆墨林还有其他学院夫子都聚过来。 方夫子瞧着他们,强撑着说道“老夫,尚可!” 山长陆墨林见此,趁时机把宁成当上鹿山新夫子的消息公之于众。 啪啪啪啪啪…… 天字班的学子听到,开始鼓起掌来,其他班的学子不明所以,但心想连天字班的娇子们都鼓掌了,那说明这个夫子差不到哪里去,于是也跟着鼓掌。 一时间,鹿山山门外,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天地。 声音从山上传到山下,山下,光头吴平先生背着行囊,待听见声音,向鹿山的阶梯吐了口水,暗恨道“呸,名不副实,还宁州第一,呵呵……” …… 今天的秦余很高兴,自己未来两年的饭票有着落了,虽然自己的梦想刚踏出第一步,但万事开头难,第一步特别重要。 他躺在床上,今日还特地叫小六把传单被套都给洗了一遍。 屋外,宁成进来了,虽然已经成为夫子,可是此刻却愁眉苦脸。 秦余猜想,他一定是因为做夫子所以才紧张不安,于是站起来打气道“宁兄啊,不要这样,每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第一次的。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就是,兄弟必然全力相助。” 宁成却摇头道“兄弟,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而焦虑的吗?不,你错了,我……其实我是因为要离开这个房间,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睡同一张床而感到舍不得。” 秦余╯°Д°╯︵┻━┻ 他居然是个gay? 先前的苏娴,自己差点以为是个gay,现在的宁成,看起来却很像个gay,仔细想想,自己班里还有两个古道热肠的gay,嘶……整个鹿山难道都是gay? 秦余接连退后几步,解释道“宁兄,你,我……我们是不可能的,男人不能喜欢男人。” 宁成糊涂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罢了,跟你同床共枕后,就觉得心中的某处开始变得温暖……” 这台词好糟糕。 秦余立刻很没礼貌地打断宁秀才的讲话,“宁兄,你不是要住新房子吗?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拉着茫然失措的宁成,去往专门给夫子住的房子里,等离开的时候,已经到未时。 上完下午的课,秦余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去。 路过布告栏与学堂之间的那个凉亭,他走了上去,好多天没玩论坛,倒有些想念,等坐到石凳子上,便开始默念已经熟悉的口号……“嘤嘤嘤。” 每次进论坛,就跟回家一样。 今天的论坛有些特别,在“我的贴子”那一栏中一个红色的1,秦余点开一看,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 “卧槽,我的贴子,它居然……被论坛给加精了!” 第六十三章 嘤嘤嘤要不行了 “加精了,好厉害,狗楼主的贴子确实好看。” “楼主是跟坛主有什么y交易吗?” “坐等更新……” “前排售卖瓜子、阔乐还有薯条。” “666……” 一个个新回复在消息那一栏中聚集,形成一团醒目的“99+”红色数字。 自己贴子的最右边,赫然有个红色方框,方框里的精,代表该楼主的贴子得到坛主的肯定,被精了。 以后,别人来历史坛找精品,还能看到自己写的东西。 加精,加精,这是他十一级大水逼从来没想过的事。 秦余真的好开心,这时候还看见“我的私信”那里也有很多人的留言。 打开私信,第一眼便见到那位历史坛坛主“小白切切”。 小白切切是先前差点把贴子删掉的那个坛主,只见他给秦余留言道“大水逼,老子给你加精了,给老子好好写,太监的话,小心全坛封禁。” 秦余瞧他颐指气使的样子,气不过,但人家到底是大佬,小萌新怎么敢随意反对,只能在私信中写下羞耻的三个字……“嘤嘤嘤。” 小白切切,作为历史坛三大坛主之一,是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大神,是天河我最崇敬的男人——《我在古代的生活》第九百九十八层,楼主的回复。 秦余把这条消息公布后,很快,一连串的消息充斥着自己的版面。 “原来是小白切切给她加的精,我还以为是那个文选清吏司呢。” “楼主与小白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这个坟贴能加精,为何前面几百楼突然消失?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爬华山,铁索都不扶,就服你。” 看着这些消息,虽然里头大多是无意义水贴,但秦余很高兴,整个亭子里充斥着他如猪哥般的笑声。 只是不知这加精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呢? 记得以前论坛中的精品大佬都是有机会去竞争小坛主,和坛主的选举,或许自己日后也有这个机会? 秦余带着问题,问了下嘤嘤球。 嘤嘤球很快给他作出了答复,“主人,如果你在论坛中有一个新精品贴诞生,那论坛便会奖励你一千颗论坛币。如果你成为了小坛主,那论坛会奖励你一万颗论坛币。如果成为坛主,那论坛便给你三个月的会员卡,咳咳……当然,要拥有100万人大坛的坛主才行。听懂了么,嘤?” 秦余点了点头,他明白嘤嘤球的意思,果然就在此时,“我的财富”里突然多出一千论坛币来。有了它,正好可以给自己的王老五钻石会员续一口气。 钻石会员,一次五百论坛币,可以使用三个月。 而自己的会员已经到期,这一刻,却因为精品贴的原因,让他原地变强。 钻石会员,能享受很多特权,比如“我的贴子我做主”、“一键签到”、“等级加速”、“动态头像”等权力。 特别是一键签到和等级加速,这两个是秦余这个大水逼混论坛的必备法宝。 充好会员,秦余发现又有人投来私信,点开一看,读完里面的内容后,自己被投信件的人给吓了一跳。 只瞧信上写到天若悬河云随风,你的贴子被我们公司关注了,你是哪里人?我们想找你聊聊。我们公司是一家广告公司,看上贴子中的那些场景了,能跟我们说说这座山的具体位置吗? 秦余想都不想,立即回复“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清楚,这里面的景色全是我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具体情况,我没有义务跟你说清,多谢看我的贴子,再见。” 点击发送,很快收到回信,信中写到,“哟吼,小伙子,还挺倔的吗,你可能不清楚,我们是放低身份,用商量的语气在跟你讲话,你以为你是谁?如果可以,本公司能动用任何手段,将你和你的这座山找出来,所以,乖乖就范吧,不要逼老娘。” 秦余心里好笑,他倒想瞧瞧这个虎逼娘们能有什么好办法把他找到,如果真找着了,还得感谢她呢,于是发了一张图片,图片的意思是来啊,天河在床上等你! 信息发布过去,对方秒速回了一个大拇指竖起的图片。 秦余不明所以,心想这女的应该也就说说吧。 关闭论坛,他觉得再水下去,天都要黑了。 转身离开,要下坡时,见到虎女陆菁菁站在山坡脚下,抱剑而立。 陆菁菁看到秦余,问道“你刚刚一个人在上面傻笑什么?” 秦余瘪瘪嘴,不知道为何,见到虎女,就想在她面前作死,于是说道“没什么啊,想起一首诗来,所以忍不住笑出来了。” 陆菁菁听了,不免好奇,开口问道“什么诗?念出来听听。” 秦余卖关子道“你又不懂诗,读出来还不是跟对牛弹琴一样?” 陆菁菁眉头一紧,胸前的两只手分开,手中剑发出令人难受的声音,她黑着脸问道“你能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吗?” 秦余身下一紧,连忙瞎几把解释道“这对牛弹琴,是说……是说一对公牛母牛坐在草地上,弹着一张琴,你读书少,本人就不骗你了。” 陆菁菁听后,想到这对牛所指的对象,立即红着脸啐道“谁跟你是一对……还,还公牛母牛,不害臊。” 秦余转移话题道“好好,都是我的错,不该口不择言,对了,你找我有事?” 陆菁菁把剑举在半空中一挥,指着鹿鸣台的方位,说道“走,跟我练功。” “不去,我不会去的。” 心里如此念着,两只脚早就不听使唤地跟在陆菁菁屁股后面。 …… 鹿鸣台,陆菁菁开始教秦余一些基本的防身招式。 片刻之后,秦余整理整理凌乱的衣裳。 边上,陆菁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是个男人,连一会儿都坚持不了。” 秦余张开手,辩解道“第一次练,总是难免的。” “全都是借口。”陆菁菁收好剑,离开前说道“明天再这样,可别怪本姑娘不讲情面了。” 秦余揉揉自己的腿,看虎女的样子,心中腹诽,这母老虎,可真嚣张,等她某天被人打成小母猫,到时候自己就能趁虚而入,以报今日之仇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 回卧室的路上,秦余一边自嘲,一边心中默念三声……“嘤嘤嘤”。 因为今天加精的原因,心情激动非常,他想顺便把这些天来的新事件写进贴子中。 然而,等他打开论坛的时候,论坛却发生了异常。 “主人,嘤嘤嘤快不行了,嘤嘤嘤需要很多的腰子……” 秦余听到嘤嘤球的求救,心中咯噔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爆史坛百日嘤嘤嘤,演比赛轻利韩 “主人,你快去历史坛看一看,那里……那里好像出现了点状况……”嘤嘤球虚弱地回应秦余的疑问,它连最后一个“嘤”字口头禅都忘记说。 秦余听此,急忙忙地打开历史坛,等进去后,历史坛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只见坛内充斥着大量无意义并且内容重复的贴子,这些贴子内容全部指向了一个人,他就是刚刚获得坛主y交易而获精的天若悬河云随风,这个十一级大水逼坛友了。 “不离不弃,追风到底天若悬河云随风,你摊上大事了” “不离不弃,追风到底天若悬河云随风,你摊上大事了” “不离不弃,追风到底天若悬河云随风,你摊上大事了” …… 秦余“oДっ” 为什么会这样? “小子,你乖乖就范吧,不要逼老娘。” 脑海中回荡着在亭子里时那个老娘的话,秦余暗道该不会是她吧? 打开私信,果然有那个女人的留言。 点进留言里,这恐怖的女人居然用了仁肉搜索在找寻他的行踪。 仁肉搜索,多么可怕的一个东西,它能在最短时间内,把被搜索人的个人信息和家庭隐私都一个个给你搜出来,是一个非常恐怖的网络暴力。 “小子,你挺行啊,连仁肉都对你无效,呵呵……搜索结果中显示,你正在华夏国京都海淀区上帝十街十号的千度大厦里,还有你的名字居然跟千度老总同名。李厌洪,啧啧啧,你到底是谁,我一定会找出来的。还有一点,老娘已经动用水军之力,现在的你,就别想在历史坛中混下去了。” 这是那女人最后的留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干的。 秦余回到历史坛,看见历史坛最上面的三个置顶贴,三个贴子从上至下,分别为“本坛坛规”“对坛友天若悬河云随风的具体处理意见”,还有“傻比,告诉你,天河是我的,即使动用水军,老子也不怕——坛主小白切切,一个集智慧与眉毛于一身的男人”。 见到最后一个,秦余心中莫名,虽然小白平时嘴巴贱点,有些装逼与欠抽,但关键时刻,却不怂,有坛主的气魄,不愧是历史坛百万大坛的坛主。 不过……眉毛那两个是错别字吧? “主人,在吗?嘤嘤嘤。” 这时候,听到嘤嘤球的呼唤,秦余当然说在,他想这爆坛和嘤嘤球本身有什么关系呢,将心中的疑窦和嘤嘤球说了。 片刻后,嘤嘤球回复道“主人,普通爆坛自然和嘤嘤我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和主人有关的暴力行为那就和嘤嘤有关了,她一爆坛,那嘤嘤嘤就会受到一定量的伤害,伤害值看爆贴数量而定。 还有,主人你得罪的那个家伙啊,好像有些势力,她动用最强的仁肉搜索,在瞬间便把你的信息给翻了个遍。幸亏主人来这个世界时,帐号所携带的一切个人信息都已经不可见,如果有人搜索,论坛便会随机给那人一个信息,总之你就不用担心太多,他们是不可能找到你的……” 嘤嘤球说完一大段话,累得只有喘气的份。 秦余听后,心中感动,嘤嘤球到这时候还在关心自己,怕是这个世上待自己最好的一款软件了。 嘤嘤球缓过了劲,继续道“主人放心,论坛已经屏蔽了那个女人,她以后也不会再来骚扰你,论坛会帮助历史坛将爆坛的人进行处理,还历史坛原来面目。” 历史坛原来面目也没啥好的,天天争长论短,干货一个没有,吵架装逼的贴子比比皆是。 不过,这一刻更该关心的是被殃及池鱼的嘤嘤球啊。 “嘤嘤球啊,你现在被那女人爆得元气大伤,我该怎么帮你……腰子?你要多少腰子?” 秦余一问,嘤嘤球立马来了精神,“主人,我需要许多许多的腰子,按流量来算,大概就是一百部九十分钟高清电影的腰子量。” 嘶……秦余不用算都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次性给清如此多的腰子,但如果没有嘤嘤球自己要如何在这异世界里活下去呢。 秦余百感交集,愣在地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主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为难的地方?没关系的,嘤嘤嘤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主人也不必一下子给完嘤嘤嘤要的腰子,嘤嘤嘤日后慢慢取就是了。”嘤嘤球似乎了解秦余的想法,它从一个大屏幕缩成一颗球,滚到秦余手掌上,然后勉强摆出一个微笑的符号表情。 秦余看它可怜的样子,心儿都碎了,只是问道“嘤嘤嘤啊,如果我每日给你一部电影的腰子,你能坚持得了一百天吗?” 嘤嘤球把它的脸在秦余掌心蹭了蹭,说道“能,能,嘤嘤嘤恰好能坚持百日。” 百日啊。 秦余一听,心下了然,这么说来,最近可得多喝些补阳气的东西了。 …… 等回到自己房间,里头,韩溪正坐在桌案边摇头看一本《大学》。 秦余收拾下心情,走过去问道“韩兄,晚饭吃了吗?” 韩溪见到秦余总算回来,他刚才可是在这等了老半天,听问,回道“吃过了,小弟今天过来,是特地要告诉秦兄一个大大的好消息的。” 秦余拿出一个蒲团,与韩溪对坐,好奇问道“哦?是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韩溪“还记得上次说过的,那尼山书院要和我们鹿山比拼的事吗?” 秦余问道“当然记得,这还要等半个多月才举行吧,这一会儿,莫非发生什么变故不成?” 韩溪点点头答道“是啊,这回的变故是这样的……” 原来这一次,尼山书院还邀请了宁州附近的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而且奖励与上次所说的有所不同。 韩溪一面说,一面用手指蘸上清水,在桌案上画了起来,把每个书院的名字都写出来给秦余看。 而后又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将这次比试的内容与奖励和秦余说清。 这次比试的奖赏十分丰厚,特别第二名,获奖的参赛选手能获得单独得到一千两的奖金。 秦余听后,心情激动,“韩兄,第二名我们必须拿下!” 韩溪站起身,摇头道“秦兄差矣,我鹿山本来就是宁州第一,怎么只能想着去夺第二呢?” 可第一名是团体奖,虽然有五千两,但它都是进山长他们腰包的啊。 这句话,没有当着韩溪的面讲出口,不然,韩溪一定会再数落自己,说他把眼睛又往钱眼里钻了。 韩溪见秦余纠结的样子,笑道“秦兄,我们是读书人,应该将那些粪土黄金看得淡些。” 秦余心道,你小子很了解我嘛。 第六十五章 奋斗的咸鱼 “是是是,看得淡些。”秦余不想与之争辩,忽然想起一事,跟韩溪说道“上一回我们是私底下跟他们比试,这一次算得上是书院间的大比,恐怕山长他们不一定会选我们参加的。” 韩溪站起来摆摆手道“不选我们,难道还能选出更优秀的人来不成?秦兄,你别说笑了。” 秦余却觉得,事情往往没有韩溪认为的那么简单,这个书院难道就天字班的人厉害吗,未必吧,记得隔壁班的马远才就是那种特别优秀的人。 “啊哈,不早了,我先回了。”这时候,韩溪打了声哈气,拱手告辞。 秦余将他送出门外,门外头,小六拿着笛子喜滋滋地走了进来。 “小六,你今天都干嘛去了?” 秦余想起以前苏娴还在的时候,小六一直跟小陶在一起,干活或者休息,都没有分离。 自从小陶走后,小六便有些闷闷不乐。 这几日忙于宁秀才的事,一时也没有时间关心他,今日见他喜上眉梢的样子,心中不免好奇,小六又碰到什么好事了。 小六一边拿出怀里的笛子,一边说道“今早,我给公子洗好衣物,床单这些后,便去了后山,在那里吹了会儿曲子。当六儿吹到一半时候,公子猜猜,我碰到了谁?” 秦余坐到桌案上,把韩溪放下的《大学》收起来,放到身后的书架上,听完小六的话,他回道“你公子我怎么知道呢,该不会碰见什么花仙,或者狐妖了吧?” 小六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公子,今天我碰见上山采野菊的银杏姑娘了。一下午,我们都在一起吹笛子,我还教她怎么吹才好听喱。” “银杏姑娘?”秦余表示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哦,是陆虎女身边的丫鬟,“你不是有小陶姑娘了吗,怎么还和银杏姑娘扯上了?” 小六表面坦诚道“公子,说的什么话,我……我和小陶清清白白的,那一天她……她只是说头发乱了,让我帮她做……不,是弄一下头发。” 秦余哦一声,站起身,躺到床上。 小六走过去,搓着手,腼腆问道“那……那公子,你那天不是跟苏公子,不对,是苏姑娘,不也一起进林子吗?你们难道就没发生点什么?” “呵,我能跟你一样?”秦余向床里侧了侧身,“我跟苏姑娘,那才是真的清清白白。” “可……算了。”小六不再说话,他忽然想到这些天一直跟自家公子在一起的陆姑娘,心道,公子能算清清白白吗? 他还说我,小六想起读书人说过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以百步笑五十步。 …… 到了次日,如往常般早起的秦余,当他跑步回来,到布告栏那里时,看见上面贴着一张新的告示。 告示里的内容,果然如自己所料,山长他们为了公平起见,决定三日后,在鹿山举行一场选拔,从四个班级中选出五个人去参加十月初,在尼山书院举行的四院大赛。 而选拔的方式是由夫子们亲自单对单考核,考核中选出二十个人来,最后再由山长亲自决定最终的五人,为了公平起见,选拔的结果会发在布告栏上,学子们也可以亲自监督。 考核的内容,分别为书、画、诗、乐、礼。 学子们可随意选择一个,当然也能多选。 这则消息,在各个班里掀起轩然大波。 天字班中,韩溪坐到秦余身边说道“秦兄,你难道长了一张乌鸦嘴不成?你要知道,全院选拔的话,我们的竞争压力可就大了。” 秦余捧着书说道“如此也好,我正想跟大家互较长短呢。” “你啊,就喜欢跟自己人比较,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唔。” 韩溪话还没说完,便被秦余用那从厨房搜来的黄瓜给堵住了嘴。 “别吵了,你不也是要跟尼山那些人比吗?”秦余无语道。 “不一样,我都是为了鹿山的荣誉。”韩溪把秦余的黄瓜咬断,一边嚼,一边正气凛然地说道。 “滚!”秦余把韩溪推走。 韩溪走前,问道“那秦兄,我肯定选乐理,你要选什么?” 秦余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发现除了抄,啊呸,是搬诗外,其他的都不大行,于是答道“那当然是选诗了。” “那好,我选乐,你要诗,这样我们也不会打起来,对了,阁下可千万别被筛下来喽……” “青瓜都堵不住你的嘴。” 秦余笑骂着远去的韩溪,不过静下来想想,现在嘤嘤球已经不行了,昨晚点开论坛的时候,系统也出现异常,除能拍照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嘶,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但要从哪里弄来能让自己瞬间爆腰子的东西?那完全不可能的。 秦余决定靠自己,拼一把。 爱拼才会赢嘛。 坚定信念,上课的时候,秦余听得格外认真,等到中午,还去了山长那边报名。 山长说三日后,便是考核之期,他很看好秦余。 秦余听后,心中抱着满腔热血,为了山长,为了鹿山,还有……小钱钱,他要努力。 等上完一天的课,再经过陆菁菁在鹿鸣台的一番蹂躏之后,才浑身腰痛地回到寝室。 寝室里,秦余点起蜡烛,坐在桌案上,在小六的鼾声下,读完一本《唐诗》。 只可惜,这个时代,唐朝才持续了一百年,那个叫李白的大神,他父亲在与人比箭时,被射死了,所以他的大作便没有机会节选进去。 还有如杜甫、白居易、李贺等秦余熟知的大牛们,都没有在这个时空出现。 他站起来,拿出自己的臭袜子,塞在正鼾声如雷的曹小六嘴里。 而后,再继续拿出一本《周词》读。 当外面的梆子敲过三声,才打哈气地回到床上。 睡前,打开论坛,叫嘤嘤球,把自己的腰子抽走。 “主人,你对我太好了,嘤。”嘤嘤球吸完金后,整个身体红通通的,像……的样子。 它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停在秦余的手上。 ……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 三天里,秦余是寝室、饭堂、学堂、鹿鸣台四点一线。 白天正常上课,傍晚便和陆菁菁一起在鹿鸣台啪啪啪,练防身的功夫。 到深夜,要帮打呼噜的小六把袜子塞好。 自己睡前,还得让嘤嘤球隔空取金一次。 唉,做个想翻身的咸鱼真是累。 秦余这些天来,总觉得腰子越来越痛,似乎有些不行了。 还好,时间不急不慢地流逝着,很快便迎来书院考核的时候。 到了那一天,鹿鸣台,秋风肃杀,像刀子一样,划过人的脸庞。 秦余站在台下,和众学子一起,抬头仰望着正对他们做考前讲话的陆山长。 “诸位小友,老夫陆墨林……” 第六十六章 这里有个妖怪 山长身前,从左至右站着五个夫子,每个夫子面前都有一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面各贴一张白纸,从左至右,写着书、画、诗、乐、礼。 桌上叠满了纸,纸里头就是要考的内容。 五张桌子,代表五种类别,你想要选择哪种,去相对应的桌子去取走一份考卷,然后那名夫子会叫你去指定的房间里答题。 在山长一番讲话过后,众学子才纷纷往自己要选的桌子而去,大家排好队,每张桌子前都被学子们排成一条长龙。 秦余这时正在“诗”的那张桌前排队,半盏茶之后,才分到了一张试卷,他拿着试卷,在眼前夫子的指引下,走向写有“诗”字的班级里。 不一会儿,到了那,里头已经有许多学子在冥思苦想了。 每个类别的考试时间都为一炷香,当一个学子进课堂里考试,门外头会有人分给他一支香,让学子插进自己座位前的小香炉里。 秦余待把自己的香插好后,便展开了试卷看考题。 试卷上,总共有30道关于诗的题目,从春夏秋冬,到湖光山色,还有花木鸟兽,各种人物,不一而足,当然学子只要选出其中十首就可以了。 “哎呀,太难了……” “注意安静。” 这时候,课堂里有个考生因为题目的原因,痛苦地叫了一声,便被门外头的夫子给训斥了下。 秦余见此,心中了然,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炷香的时间,对于读书人来说,一首诗还不一定能写得出,何况是十首题目不一样的诗呢? 时间紧迫,秦余审完题目过后,打开千度论坛,他准备开始……搬诗了。 当然,由于嘤嘤球体弱的原因,秦余在此刻不可能现场直接去问坛里的那些大神,不过,这三天来,他趁嘤嘤嘤吸完精有些精神,论坛也稳定的时候,将“诗词”坛里的精品贴全部用论坛的截频功能,给截屏了下来,存在相册里。 此时此刻,他一边看题目,一边快速地翻相片,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每个题目,可以很快,十首全部做出来。 等回答完毕后,面前的香还有一大半没烧完。 秦余本要站起来交卷,但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埋头沉思,就自己一个站起来,好像有点不大好,要不,再等等吧。 等到桌案上的香燃尽,他才把试卷交到讲台上,松了一口气后,往门外走去。 在门口,有天字班的学子看到秦余,热情地上去问他道“秦学兄,你题目回答的怎么样了?” “你呢?”秦余知道眼前的学友,是跟自己参加同一个类别的考生,他开口反问了一句,那学子听后,很自豪地说道“我答出了三道,只要这三道能够通过的话,那就有希望去参加尼山的比赛了。” 秦余好奇问道“十首不用全答完吗?” 那学子回道“那当然,你还不知道,山长他们并没要求我们把题目都答完。况且,能写出三首诗就不错了,谁还能在一炷香内,连续写出十首诗来,那……那不就是妖怪了吗?” “咳咳……是是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秦余尴尬地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学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出了学堂门口,韩溪早在那里等候着他。 韩溪考的是乐理,所以被选在一个离学堂比较远的地方,他看见秦余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问道“秦兄,你题目做得怎么样了?” 秦余干笑一声,“还行吧,应该不会太差,你呢?” 韩溪搭着秦余的肩膀道“那当然,整个学院,除了尊驾外,没人是我的对手。” 秦余一听,笑道“韩兄韩琴师,不要这样说,你的琴技高朝,不是我能比的。” 韩溪摆手道“不不不,一曲《梁祝》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有那首《渔舟唱晚》,秦兄,你不来参加乐理,真的很可惜啊。” 秦余道“没事,日后有机会的。” 两人又相互聊了几句,等差不多时候,才分开,各自回自己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秦余看见陆菁菁正站在房门外头,好像在等自己,他走上前,环手抱胸,问了句,“虎女,有事吗?” 陆菁菁看到他来,关心问道“考得怎么样了?” 秦余想起这小姑娘,三日来,对自己是越来越狠了,两人相互喂招,她每次都将自己骑到身下,自个儿的腰子那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可恶的虎女,早晚,我秦余会反客为主,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的。 心里气不过,于是冷冷回了一句,“哼,我怎么样,跟你有关吗?” 陆菁菁却笑着走过去,在他腰间捏了捏道“是吗?” “哎呦,别,男女授受不亲……” 秦余忍着剧痛,按住虎女在自己身上的手,不一会儿,两人都抓住对方手掌,他们站在门外,像两只斗牛那样,相互比拼力气。 …… 另一边,陆山长他们把每个学子的考卷整理好,收到夫子们平时办公的地方。 在办公这里,试卷按类别分好,事先已经隐去考生姓名,夫子们在阅卷的时候,也抱着公正公平的态度去看。 一下午,全学院的夫子都在审批试卷,连刚来的宁成也不例外。 他隔壁的方夫子,此时正吹胡子瞪眼的一面怒骂,一面把不如意的试卷卷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什么狗屁不通的诗……” “一首没写出来,居然敢在老夫面前交白卷,要不是不知道名字,老夫一定要打你的板子。” 方夫子的声音有些大,连在远处的陆山长都听见了。 山长走过来,这时候,方夫子却不再骂咧咧了,只见他盯着眼前一张写了三分之一的试卷,拿试卷的手都有些发抖,“禽……禽兽吗?” 禽兽? 其余夫子出于好奇,围拢过来,他们只见这张试卷上的每个题目都被回答出来,而且每一首皆是好诗。 他们读第一首的时候,觉得这个学子很厉害,等读到第三首时,感到这学子或许是全书院最有才华的人了。 当读到第五首,夫子们从开始的新奇,发展到震惊。 第六首、第七首、第八首,众夫子发现自己的三观正在慢慢毁灭。 第九首,第十首,此时的他们变得索然无味,都不想看诗了。 “妖怪啊,妖怪啊!” “书院中,何时出了这等怪物?” “山长,还比个什么……”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有夫子当场大声叫出来,更有的人早将这个怪物定为不二人选。 其他夫子无不点头,而坐在中间的方夫子,他却隐隐猜出这个怪物的身份,“难道是他?不可能吧。” …… 秦余此时仍和陆菁菁在比拼力气。 “咳咳……” 忽然,他们边上,一阵咳嗽传来…… 第六十七章 王泽,不一般的男人 到了傍晚,书院的布告栏边挤满了前来观看结果的学子们。 书、画、诗、乐、礼,布告栏上贴有五张明黄的大纸。 大纸之下,学子们议论纷纷,有的人看见自己姓名时,不免眉飞色舞,而有的人因为落选便觉得有些丧气。 “黄班王泽,天班秦余……没想到我王泽也有一天能和那个秦铁嘴并排在同一张纸上。” 在“诗”这一榜下面,有个白面书生,他穿着深蓝色襕衫,瘦削的脸上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王兄,你听说没有,上午的时候,在参加诗榜的学子中,有人当场作出十首非常绝妙的诗来。只可惜,山长与夫子他们守口如瓶,都不愿意把那十首诗,公布于众。” 身边,是身穿同款衣服的卢伟,此时的他正和王泽聊着自己从其他人口里传来的秘闻。 “当时,我也写了十首啊,难道说是我?” 王泽摸着光滑的下巴,对自己的诗有着迷之自信。 “厉害,厉害,这位学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到这重要的一天,却能一鸣惊人。” 王泽自言自语,后头的学子听到他的话,不禁对之拱了拱手,其余的人听见后,也都过来贺道“黄班有你这样的奇才,何愁不能把天班的人给打压下去。这个秦铁嘴,平时就很嚣张,他能上榜想来除了优秀外,还有一点就是靠关系了。” “是了,是了,听说他和山长的女儿走得很近。” “最强关系户,说的就是他啊,各位可别忘了,那秦铁嘴第一天来时的场景。” 人言啧啧,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秦余此刻正站在最外头,他看见,也听见了里头的情况。 里面,天字班的学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和秦余很要好的韩溪,也是默默走开,因为他们都知道,到底是谁把夫子们给震惊了。 就在这时,布告栏下,有人撺掇王泽,当场作出一首有关秋景的诗来。 王泽想了想,立马得了一首。 作出后,因为他的诗确实精妙,而且在时间如此短的情况下,很难得啊,于是便引来连连喝彩。 而秦余听到这个,却摇了摇头,心道,“我说,怎么有人会比王维还厉害。” 王泽他的诗,虽说不错,但想跟诗佛比,还差得远呢。 秦余再待了一会儿,便和小六一道转身回去。 他们身后,那些学子们仍不放过一鸣惊人的书生王泽。 “王学兄,你能不能把在上午所作的诗给我们当场念出来,让我们品评品评。” 有学子对王泽十分崇拜,希望能听听他到底写了什么样的诗。 王泽心想,终于到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乎,咳嗽一声,接着便将早上写的给一一念出来。 “啊?这是能让所有夫子变色的诗吗?” “虽然有几篇精彩之处,但并不是每篇都很出色啊。” “想必王兄是靠数量取胜了。” “秦铁嘴还是秦铁嘴,不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听完王泽的十首诗,全场一片哗然。 众人的质疑,令还在云端的王泽十分尴尬,他脸一红,突然捂着肚子道“哎哟哟,小生的肚子痛得厉害,需要出恭,出恭……” 说着话,便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快速离开这里。 …… “哎呦,腰好痛……” 回到房间,秦余坐在桌案边,正看着书,却忽然感到一阵难受。 小六抱着在秋日下晒好的两床被子,从外头走进来,他见秦余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笑道“公子啊,你身子本来就虚,一定要注意身体,不可操劳过度啊。” 秦余问“你想说什么?” 小六一面把收回来的被子,一床床叠好,一面笑着回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看公子刚才和陆姑娘比力气,想来是因为太用力,而伤到哪里了。” 秦余站起身,他发现小六话中有话,拿起书,敲着他的脑袋道“别胡说,我和陆姑娘,清清白白。” 小六回了一句,“我也没说什么啊,公子何必抢着证明。俗话说越描越黑,公子啊,你先前还说我呢,这回可着小六的道了吧。” 秦余被小六的话弄得差点噎住,这个曹小六,他的嘴巴越来越厉害了,不愧是吹笛子的,比他这个吹箫学生还强。 不想跟已经改变人设的曹小六讲话,秦余再次坐回位置上,摇头晃脑地读起手中的论语来。 他一边读,一边心中在想,自己的腰最近确实有些不行了,可能跟日日送经给嘤嘤球的原因有关,是需要补一补,不然以后如何面对陆虎女呢。 什么东西最补腰,什么东西最补阳气? 鹿茸、虎鞭,还有那个说不出名字的胶囊。 但这些东西,一般来说都是很贵的,不是他这种靠寄居别人家的穷秀才能买得起。 还可以买些普通补气药,或许鹿山药庐里就有。 不不不,秦余摇摇头,药庐里现在的大夫是个冷面女医生,哪敢向她开口要这种难以启齿的药呢。 即使包大娘,他也不敢要啊。 不如去鹿山镇上买? 秦余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啊,一个十八岁的大好青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居然需要吃这个东西,如果被人知道,那还得了。 这样看来,去鹿山镇时还需要精心打扮一番,不能被人瞧出来,不如我…… 最终,秦余打定了主意,这时候,小六早已准备休息。 秦余再看了会儿《论语》,到子时才上床安歇。 …… 到了第二天,便是书院选拔的最后一个关口。 此时的鹿鸣台站满了观看结果的学生。 中央,秦余和其他九个被选出的学子站成一排,都等待着台上的陆山长,对他们进行最后的考核。 考核的过程,从书到礼。 等轮到秦余与王泽时,太阳早已爬到最顶端的位置。 陆山长看着台下的秦余,他和其他夫子一样,很想瞧瞧这个一次性写出十首精绝山水诗的秦铁嘴,今天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今天他们要通过相互斗诗或斗词的方式,来决定谁能参加十月初的尼山大赛。 两人中间,作为裁判的方夫子正伸手摸进身前装满题目的盒子里。 他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当场对秦余二人念道“浣溪沙,春。诶,两位,一个词牌啊,你们需要在一炷香内写出一首词来,还要与春相对。最后的结果,由老夫判定。比试总共三次,这是第一场,现在便开始吧。” 方夫子说完,秦余盯着身前桌案上的宣纸,脑子在飞快运转,一时间想要写出一首有关春天的《浣溪沙》来,确实有些难。 余光瞥见对面的人,那王泽已经开始奋笔疾书,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佳作。 看来此人虽不在王维之上,但确实有些实力。 秦余握着笔,默默打开了千度论坛。 第六十八章 秀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对面的王泽在香燃尽前,早已写好了词。 而秦余他却是到最后一刻才勉强将心中拟定的浣溪沙写进去。 当然,无论哪个快,他们都在一炷香内完成了考核要求。 方夫子首先拿起王泽写的词,他当着众人大声地念了出来。 王泽的浣溪沙,写的是早春在他家乡齐州时所见到的情景。 方夫子读罢,连连赞叹,场外的学子们听完,也无不佩服,这首词写景也写情。 把早春的寒冷,与人心的淡漠都描述了出来,就连一直在关注秦余的陆山长也是眼前一亮,“这个学子叫什么,哦,王泽。” 听完王泽的词,便轮到秦余了。 方夫子拿起来一念,原来秦余的正好跟王泽相反,他写的是暮春景色,“……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读完后,细细品味一番,觉得词句工整,朗朗上口,即惜春,又感叹时间易逝,算得上是首好词了。 和王泽的词比起来,各有各的特色,方夫子表面公平地比对一番,然后才向在场的诸人说道“两首浣溪沙各有千秋,老夫判定,第一场比试没输没赢,是为平局。” 平局? 场外的诸生听了,心生疑窦,刚才的词中,明显是秦铁嘴的更胜一筹,怎么会是平局呢,不过也有人觉得有理,反正方夫子是裁判,他是书院的老人,做事向来公正,不可能会偏袒某个人的,而且王泽还曾得罪过夫子,那样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说,夫子判得公允吗?” 有几个学子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东西,总是要靠夫子自己判定的,有些我们觉得好,但从他老人家的想法中来说,或许又不一样了啊。” “有理有理……” 众人这一刻大多都认为方夫子判定得没有错。 鹿鸣台上,陆山长摸摸胡须,摇头苦笑道,“这个继长啊!” 方夫子很满意自己的判定,他抬头剜了秦余一眼,然后问道“两位,老夫的判定,可有什么疑议?” 王泽自然不会有疑议,可他也什么都不说,就等秦余说话。 秦余细细回味,王泽的词是有一些味道,和晏殊的《浣溪沙》比起,一时间还真分不出个雌雄来,反正还有两场比试,不如看看后头的罢。 “夫子,学生无异议。”秦余拱了拱手道。 “王泽也无异议。”王泽听秦余如此说,自己还能有什么不同想法呢。 方夫子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便开始第二场比试吧。” 说着,伸手再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来,他对着秦余王泽二人念道“猜诗谜,嗯,这回又有好玩的了。” 方夫子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拿出一本《诗迷集》来,他对场内二人道,“老夫说一个诗迷,二位率先举手者回答,最后以答对多者,为胜。时间依然是一炷香。” 他的话说毕,秦余和王泽立即绷紧了神经,两人的右手都鼓足了劲,只等方夫子把诗迷念出来。 方夫子翻着《集》,在到第十三页时,发现这里的一个谜语非常有趣,于是当众说了出来,“两位听好,某日,有两个书生,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他们在花园中相见,互问姓名。高个子的向矮个子的道,颠来倒去都是头,大河失滔滔。矮个子的道,夏商之时夜间光,老牛过板桥。嗯,怎么样,两位听清了没?” 方夫子念完,把头从王泽那里转到秦余这边。 两人都在思考这道题的谜底,场外的学生们,也都纷纷低头思量,一时间,鹿鸣台又恢复了宁静。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炷香很快就要燃尽。 这时,王泽眼前一亮,他想到了谜题答案,欣喜若狂,可等要举手时,对面的秦余早就把手举到了半空,顿时整个脸就垮了下来。 “夫子,谜底可是王可,胡生?那高个子的叫王可,而那矮个子的便是胡生罢。”秦余兴奋地把迷给说出来。 面前的方夫子听后,表面上笑道“嗯,你答的不错,是这个谜底。” 方夫子说完,身后的王泽暗自懊恼,刚才就差那一会儿,自己心里的答案也和秦余的一样,可就是差了那点时间啊。 场外的学子听到答案,皆点头赞同,颠来倒去都是头可不就是个“王”字吗,大河失滔就是个“可”喽。 夏商之时夜间光,那便是古时的月,所以答案是个“胡”,而老牛过板桥,牛的下面加一横,可不就是个生字。 妙啊,妙啊,真是一个有趣的谜语。 见此,方夫子很勉强的开口说道,“第二局,秦余胜。时候也不早,现在开始第三局吧。” 说罢,让一侧的王泽心里紧张了起来,第三局,他必须赢。 方夫子第三次把手伸进盒子中,很快的,便又抽出一张纸条,他读到,“是个楹联的楹字,这道题,由你们当中的一个出上联,另外一个出下联,对得出的人取胜。那么,现在,你们中谁先出上联呢?” 夫子说完,秦余王泽脑子立即又飞转起来。 王泽在思考有什么上联能难得倒鹿山第一铁嘴呢? 忽然,他想起前几天的一件事情来,当时宁州的醉月楼那里不正有副对联,一直没有被人对出来吗。 哈哈,王泽喜不自胜,他看了看对面,秦余还没有对联出来,心中好笑,这一回终于能赢了。 他举起手来,方夫子见到,便抬手让他说出来。 “我刚得一个上联,秦学兄,你且听听。”说着,顿了一下,再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 “???” 秦余一听,没想到对方会出这个。 “太卑鄙了,这可是秦兄的联。” 场外面的韩溪,听到上联,非常愤怒,记得当时秦兄是说自己也对不出来。 “是啊,这个王泽怎么这样。” 还有那天去过鹿山镇参加比赛的那两个学子,也是诧异。 其余的人虽不大清楚对联到底是出自谁的手,但听到这上联时,便觉得肯定不好对,都替秦余捏了把汗。 “迎客舫,迎客访,迎客舫中迎客访,客访几人,客舫几人。” 这时候,秦余不假思索地将下联给了出来,这让对面的王泽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会?” 秦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拱了拱手道,“不知在下对的可还好?” 方夫子听了听,起先王泽的上联起非常之高,自己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好的下联来,但没想到的是,这个秦小子,脑袋瓜竟这么灵光,他难道真的是怪物吗? “夫子,学生对的可还工整?”秦余见方夫子一动不动,便那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好……好。”方夫子从失神中醒来,连续好好两下,再说道,“既然你对出下联,也算赢了一半。” 秦余笑道“那好,学生这儿正好有个上联,还请王学兄对一下。” 讲罢,也学着王泽停顿一下,然后将自己的上联娓娓道来“且听好了,咳咳……地震高岗,一派江山千古秀。” 第六十九章 铁骨铮铮 “地震高岗,一派江山千古秀。” 当秦余念出这个上联的时候,除对面的王泽外,方夫子,还有场外的众学子,以及台上山长等人都在思考如何对出这首楹联的下联来。 这上联看似简单,但要对出其中味道来,却也不容易。 眼前的那柱香快要烧尽了,王泽心中紧张,额头上有汗水渗出,他思考了很久,“千古”“一派”还有“地震”这几个都有了对应的词语,只是这江山和高岗又该如何去对呢。 “门朝大海,九曲河水万年流”。 在最后一刻,王泽竟生生憋出了一首下联来,他喘着粗气,这短短的一炷香,却好似过了一万年。 “好,对的妙!” 方夫子听到后,第一个发出喝彩,随后,鹿鸣台上的学子、夫子,还有山长都无不惊讶,更有甚者,还当场啪啪啪起来。 地震高岗,一派江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九曲河水万年流。 秦余细细品读着这首下联,跟那句“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就差几个字而已。 这个王泽,不简单。 门朝大海,正对地震高冈,而九曲河水,与一派江山,对起来也算工整。 奇才,奇才。 啪啪啪…… 秦余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掌声和外面的喝彩声联合起来,在这瞬间,鹿鸣台的啪啪声达到了最高潮。 台上的陆山长,心情激动,不曾想鹿山又多出一个人物,王泽是吗,老夫日后一定要好好培养你。 片刻之后,鹿鸣台才恢复平静。 方夫子站在台中央,他正在宣布这次比试的最终结果,秦余的手被他高高举了起来,而这参加尼山大赛的资格者也呼之欲出。 众人听了后,无不向秦余贺喜。 一旁落选的王泽,不免有些气馁,如果上天能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定能赢,或者这次比试没有碰到这个秦铁嘴,也是可以赢。 他的好友卢伟在这时候走了上来,拍了拍王泽肩膀安慰道“王兄,你已经很不错了,刚才那副对子,真令小弟刮目相看,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王泽甩开他的手,铁骨铮铮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想参加什么尼山大赛,那种东西,怎么能比考功名有趣,我来这里,只想试试自己的实力怎么样罢了。” “是是是,王兄说的是。”卢伟一边点头,一边拉着王泽快速离开。 另一边,陆山长他们已经开始下一场比试。 后面的比试,和自己无关,秦余退到边上,他本打算走,却被跟随而来的韩溪给拉住了。 “秦兄,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韩溪一副“你已经摊上大事”的表情。 秦余心中迷惑,听不懂韩溪话里的意思。 韩溪向他指明道“你刚才对出的那首下联,是不是你想的?” “是又怎么样?” “那你可知道,自己将遭多大的艳福吗?”韩溪一边推搡着秦余的胳膊,一边做出瞥眼的表情。 “什么艳福?”秦余越听越糊涂。 韩溪解释道“醉月楼的银丹姑娘,那天晚上可是当着那些买笑客人的面,说,如果谁能对出自己的上联,那么自个儿的身子便就交付与他。” “啊?”秦余这才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可再往下想,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什么花魁,不过是坦荡荡的妇人,不是秦余喜欢的类型。 即使她此刻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秦余表示自己也不会对这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秦兄啊,等过年回去,我们一起去醉月楼买醉可好?”韩溪推了推秦余肩膀,仍然取笑着,眼睛弯曲的弧度都快成一个半圆了。 秦余按住韩溪的手,想起余额不足的腰子,说道“别,我可不敢,虽然我们现在年轻,但韩兄啊,年少不知金子贵,老来望背空悲切,要懂得惜金。” 韩溪半懂不懂问道“啊?这是哪个诗人说的?” 秦余没有做出回答,他说自己还有要事去办,就先告辞了。 韩溪请他过年时候,一定要去醉月楼一趟。 秦余一边走,一边举起右手,向身后的韩溪摆了摆说道“我是不会去的,那银丹姑娘还是留给别人吧。” 银丹,银蛋,啧啧啧…… 秦余摇着头,一路往自己房间走去,今天书院因为尼山大赛的事情,而放假一天,这正好让他有时间下山去办一些不可见人的私事。 回到房间,稍微收拾了下,把小六的衣服放在包袱里,他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一百两银子,准备下山去买能帮助嘤嘤球快速好起来的药。 等到了鹿山大门口,又回头望了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时,才松了口气,大步往山下走去。 然而……他的身后,有个人正悄悄地跟了上去。 …… “包子,新出炉的包子。” “炊饼,炊饼嘞。” “面筋豆腐皮,面筋豆腐皮……” 鹿山镇一条热闹的大街上,街道两边的小贩正在大声叫卖。 秦余穿着从小六那借来的棕色衣服,一副小厮打扮,他东张西望,寻找哪里有药铺。 寻了半天,终于在前头看到一家匾额上写着悬壶济世的药店,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药铺里的伙计见到秦余,便问道“这位小哥,你是来买药,还是看病?” 没有回复店伙计的问题,秦余走到柜台前,刚要把自己的症状说出口,可这时候,却有些难以启齿,这不单是因为病情的隐秘性,更是因为柜台边上还有一个看起来挺清纯,正和掌柜交谈的女子。 秦余靠在柜台边,打算等这女子走之后,再向掌柜的说不迟。 “小姐,小姐,我问到了,你要找的那家酒楼就在前面。” 忽然,门外边跑进来一个扎着对辫子的小姑娘,秦余回过头,只见她一蹦一跳地走到她家小姐身后,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嗯,容儿,药我也买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那名女子笑着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 当离开柜台时,还撇了边上的秦余一眼。 等到门槛,跟在那女子身后的小丫鬟还叽叽喳喳地问道“小姐,我们今天能碰到你说的那位秦公子吗?”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找他,是因为听别人说起,这里的药材好,所以到鹿山镇买药的。” “哦哦,哦……”小丫鬟揪着鞭子,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得早上出门时,小姐叫我一定要问清那家酒楼的具体位置,可是小姐她既然不关心这个,为什么要让自己去问呢?真是奇怪。 第七十章 来啊,阴阳合欢丹 “小兄弟,你要节制啊!” 柜台边上,药铺掌柜把着秦余的脉搏,摸了摸胡须说道,“肾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这是肾亏之象。” 秦余一听,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药能帮我?” 掌柜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斜眼笑道“小兄弟,寻常人十天中最多有三天行这等房中之事,而我看你是日日做,天天行,啊?哈哈,年少气盛,精气旺,道理呢我都懂,但是你如果不管住,恐怕日后有不育之危。” “啊?”秦余没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危险,不过他什么也没干,年纪轻轻地便不育,感觉太亏了,“还请掌柜的救我。”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无妨,最近你只要注意身子,好好休息疗养半个月,再吃上我给你配的几副药,保证你一切恢复如初。” 秦余却摇手道“可是掌柜的,未来一百天里,我不能停下来呀。” “怎么会这样?”掌柜的仔细看了看秦余,觉得这小伙子也不像那种急色之人啊,难道说,“小兄弟,你的妻子有那么不满足吗?” 说完,斜着眼睛看他。 秦余立即摇头否认道“掌柜的其实我,还只是个……” 等等,自己是来买药的,怎么跟眼前的老司机掌柜扯这些东西。 秦余清醒过来,他差点就被药铺掌柜给带偏了,“掌柜,我是来买药的。” “好好,这就给你,就给你。”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给秦余包了三大包的药材,并嘱咐道“早晚各服一次,不够的话再来我这儿取,嘿嘿嘿……” 秦余拿着捆好的药,他走出门口,身后头,那个老司机掌柜还在嘿嘿嘿的没有停下来。 “这卖药的,真是烦人。” 秦余被药铺老板弄得郁闷,走了半天,肚子也有些饿了,前头正好有间面馆,便打算进去吃碗面再回去也不迟。 “站住,你都买了什么东西?”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余回头一看,见到来人,立即把手上的三包药往身后藏,对面前的人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买,小六他身体不好,今天我来镇上,不过是帮他买了些补品。虎女,你要相信我。” “嗯,我信。”陆虎女走到他身前,伸出手叫秦余把药拿出来给自己看看,“我从小在包大娘的药庐里长大,能看出哪些药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瞧你的样子,是第一次在药铺买药吧,他们打包前,你难道没有拿点过来闻闻吗?好了,现在给我看看,让我帮你检查检查这买回来的药,是不是都真的。如果吃死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秦余听她讲话客客气气的,知道这小妞心里肯定没有安好心,况且自己手上的药,是不能被虎女知晓的,于是摇头道“多谢菁菁姑娘了,我相信那位掌柜没有骗我。” 陆菁菁好笑道“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还不跟我说说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都听见,为何还要问,很明显在撒谎。 况且这不是病,一时也解释不清,更不可能在你陆菁菁面前把它解释出来。 “是小六干活辛苦,身体有些虚,信或者不信,总之就是这样。”秦余斩钉截铁的说着,他摊摊手,准备就走。 “救命啊,救命啊……” “小姐,放开我家小姐。” 当秦余准备起身时候,不远的一家酒楼中,有个身穿蓝色道袍的道士肩膀上扛着一名穿粉红女裙的小姑娘,他跑起来,脚如生风,此刻正往秦余他们这边而来。 肩膀上的姑娘死劲拍他道士的后背,道士不为所动。 他身后,那个扎着小辫子,名为容儿的小姑娘正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到秦余这边,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有人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女子,而且这人还是个道士,也太没天理了。 秦余见人到了身前,立即出手阻拦,但那道士好像影子一样,根本抓不住他的身体。 道士在绕过秦余后,又挡开了陆菁菁的攻击,在跑远前,还对陆菁菁说了一句,“哎呦,好可惜的小姑娘,身材那么好,腿那么长,可该有的地方,怎么就那么平呢?” 秦余这一刻没有心情给这位嘴碎的大佬点赞,他和虎女一道追过去。 那道士步履奇快,转瞬间已经消失在他们眼前。 从方向上看,是往镇外的小树林去了。 秦余与虎女相视一眼,接着一起向小树林跑去。 …… “哎呦,银丹姑娘,贫道等你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与你深入交流,这一次也是太上老君帮忙,让他把你从醉月楼送出来,哈哈,贫道真高兴,真高兴啊,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小树林中,那抢人的道士,把小姑娘往树丛中一放,点住了她的穴道,一边说话,一边开始解衣服,脱裤子。 “银贼,你快放了我!” 银丹姑娘坐在地上,她紧张又无助,闭上眼睛,不敢看道士的动作。 “银丹姑娘,你名字里有个银字,我名字里也有个银字,哈哈,在我们欢好前,不妨告诉你,贫道俗家姓洛,名昆,认识我的人都称呼我为银道人,你瞧,哈哈,我们是不是很有缘,连名也是一样的。” 说完,忽然顿住了,银丹姑娘发现半天没动静,她抬起眼来,只见那银道人正在身上摸索着什么东西。 不到片刻,银道人便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他拿着瓶子在银丹面前晃了晃说道“这里头是阴阳合欢丹,我给你吃一颗,我也吃一颗,这样正好助咱们的性。” 银道人说着,将瓷瓶一抖,里头出来一颗药丸,在给银丹之前,还说道“这好宝贝,可是我师兄在宫里头配出来的,专门给当今的陛下用的,你能有幸得到,应该感谢我,一会儿啊,可别给贫道浪费了。” 突然,他又想起来什么事,动作放缓,继续介绍道“跟你说,我这药连那宫里的公公们吃了后,都能叫好呢,嘿嘿,贫道不会骗人。” 银丹姑娘看道士将近,整颗心都慌了起来,眼泪从眼眶边流出,奋力摇头,她大喊道“我不吃,我不吃……” 银道人怎么会听她说的,右手打开银丹姑娘的嘴,左手的药丸顺势便往银丹的口里送。 “住手,你的丹药是假的,给她吃了,根本没用!” 这时候,道人听见后头有人来了。 他转身一看,是先前那阻拦自己的臭小子。 “小子,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的丹药,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银道人不信,他可以拿自家师兄的信誉发誓,他手中的阴阳合欢丹,如假包换。 “嘿嘿,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拿我试试。” 秦余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挺起了身子…… 第七十一章 吃药都没用 “什么,你要吃合欢丹?” 银道人不敢相信地盯着秦余看,这世界上的疯子他见得多了,上到朝廷,下到江湖,什么样的人物没有,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开口要吃合欢丹的男人。 这合欢丹,总共三十粒,是师兄和自己用上大量珍贵药材,加上各种奇珍异兽,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配好的,因为师兄是老皇帝很重要的炼丹师,所以没有机会像自己这样可以随意地行走江湖。 银道人,本来就不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人,他喜欢四处拈花惹草,用手上的丹药,逼迫想要的姑娘,和自己成个鱼水之好,而他又不喜欢用强,所以手上的丹药尤其重要,怎么可能随便给人吃呢。 何况,丹药在炼出来后,还找某个公公实验过了,那公公虽然没了重要的东西,但他到后面,却也面色潮红,一副浴火焚身的模样。 因此,丹药是没有问题的。 银道人通过一番思索过后,说道“你要吃,我也不会给。” 秦余听了后,哈哈一笑,嘲讽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采花贼,可不想却是一个江湖骗子,还是那种自欺欺人的疯道士。” 银道人面白无须,也就二十来岁,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性格冲动,容不得别人说个不字,他听到秦余的嘲笑,站起身,生气道“龟孙子,可以说我疯,但不能怀疑我师兄所练的药!” 他急得走来走去,最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药是灵验的,于是拿出一颗,丢过去,一边丢,一边说道“臭小子,有本事你就给我当场吃了,既然你求死,本道爷也不阻拦你,到时候当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可怨不得贫道。” 秦余接过从半空飞来的褐色药丸,他拿在手中,想也不想得便往嘴巴里咽。 恰在这时,陆菁菁已然跟了过来,她按住秦余往嘴里塞的手,摇了摇头道“不可以,臭道士已经找着了,那就不用怕,你到一边去,这里有我呢。” “哈哈哈,我说吧,原来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到这个小妞来了,一起抓住我,哼,你们想得美。”银道人说完话,他背起银丹姑娘,准备往前逃窜。 “等等。”秦余在他身后喊住,银道人回过头来本想问干嘛,却看见秦余已经把手里的丹药往喉咙里咽了。 “你竟然真的吃了。”银道人瞧得是目瞪口呆。 “那位公子……”银丹姑娘也颇为吃惊。 “臭鱼,你疯了?”陆菁菁更是焦急,她狠狠打了秦余肚子一拳,想把吞下去的丹药给逼出来。 这一拳,伤害可不小,秦余忍着痛苦,他意志坚强,吃进嘴里的东西,说什么也不会吐出来的。 再吞了一口水,丹药已经完全到了肚子中,一股灼热的感觉在全身蔓延,秦余的脸开始变红。 银道人见到,立马乐了,臭小子,让你能,这回论谁也救不了你,除非……他把眼睛扫到秦余身旁的陆菁菁身上,心道,除非你立马和身边的女子结合,否则,嘿嘿。 秦余看了身旁的虎女一眼,虎女对他投以关切的眼神,见如此,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平时看她凶巴巴的,但也有着急人的时候。 不过,放心了,我秦余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即使有这种仗,我秦余也会,逢凶化吉。 暗叫三声“嘤嘤嘤”,在众目睽睽下,大胆地打开千度论坛。 论坛中,嘤嘤球鼻子上冒着气泡,此刻正呼呼大睡。 “嘤嘤球,快起来,你的外卖到了。” 秦余用意识喊了一句,只见气泡瞬间炸开,嘤嘤球腾得飞起,问道“主人,嘤嘤嘤早上吃饱了。” “快点,就当是点心了。”秦余等得有些着急,此时身上传来一种不可描述的燥热。 他用命令的语气,嘤嘤球听后,只好免为其难地“咻咻”两下。 不一会儿后,秦余只感浑身轻松,刚才的烦躁一扫而空,脸色也恢复如常。 这个样子,让身边的陆菁菁暗暗松了口气。 “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刚才,刚才你明明已经中了合欢丹的毒,为什么现在却能好好的?”银道人放下银丹姑娘,他像看妖怪一般的看着秦余。 秦余摊摊手道“我五岁学医道,七岁尝百草,九岁便能上街卖耗子药,你觉得我会骗你吗?刚才当你拿出丹药的时候,我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坏掉的味道。” “不可能的,丹药怎么会过期。”一边说,一边又拿出一颗,把丹药凑在鼻子下,嗅了嗅,银道人确定道“没错,我的药没有问题。” 秦余反问道“那我呢?你该怎么解释。” “你?”银道人错愕的看着他,一时也想不通,为什么秦余会与众不同。 秦余却在这时,提议道“要不……再让我试一颗?” “啊?”银道人想了想,或许刚才给的那颗有问题也说不定,反正已经给了一颗,再来一粒也无所谓的,答应秦余的建议,接着便将手里的药丸扔过去。 秦余见鱼儿上钩,心中是乐开了花,看银道人的岁数也不大,让他生出一种骗小孩手里头奶糖的罪恶感。 接过丹药,仍是一口吞下,吞进后,立即叫上嘤嘤球。 嘤嘤球接到指令,马上又咻咻起来,隔着空,就把秦余突然暴增的腰子给吸完。 吸完后,一脸的满足,它嘤嘤嘤的叫着,还躺在半空中滚来滚去。 嘤嘤球的对面,银道人一脸懵逼,他看着丝毫不为丹药所动的秦余,又瞧了瞧手里头的瓷瓶,这一刻,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不对,啊——” 银道人大声叫着,声音震耳欲聋。 嘤嘤球被这个声音吓到,它快速躲到秦余身后,问道“主人,那个人怎么了,好可怕。” 秦余道“没事的,他刚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是我给他指出来的,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感谢我。” “哈哈,主人真厉害……咦?”嘤嘤球说完话,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整个球发出蓝色的光芒,光芒向四周散去,嘤嘤球在光芒里快速旋转,不一会儿只听到一个声音论坛更新中…… 秦余惊异道“没想到千度论坛居然在这个时候,更新了,是因为腰子吃太多了吗?” 千度论坛 嘤嘤树上嘤嘤果,嘤嘤树下你和我。 嘤嘤树前做游戏,嘤嘤多又多。 片刻后,千度论坛完成第二次更新。 更新页面上提示,本次更新增加了视频播放功能,与小游戏功能,使用者可以在论坛里用腰子看视频和做游戏。 新增的功能,让秦余喜上眉梢,但又想到要靠腰子才能看视频,又如同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当眼睛扫到对面银道人手中的瓷瓶时,他发现,以后看视频有着落了。 第七十二章 忽悠 “道士啊,这药是真是假已经很明显了,不过的话,我知道里头还有一些是没过期的。”秦余摸了摸鼻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 银道人见到,顿生警惕,“你别过来。” 秦余摆手道“不不,我是来帮你的,我能闻出哪些药是好的,哪些药是不好的。” 银道人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不过这个臭小子身上没有武功,即便他过来,也不可能伤害到自己,所以也没有阻止秦余的步伐。 待秦余接近时,道人将手中的瓷瓶交到他的手里。 秦余拿出药,事先问了一下嘤嘤球,这个论坛能不能储存腰子,如果不能,他还有另外的办法。 嘤嘤球听了后,回道“主人,嘤嘤嘤可以储存腰子,不单如此,如果主人以后有需要腰子的地方,嘤嘤嘤还能返还。” 秦余一听,哎呦不错嘛,论坛不单能取经,还可以把取走的经再还回来,如果哪一天他需要大量的腰子时,那岂不是……嘿嘿嘿。 现在想想,就觉得挺美的。 看手上的瓷瓶,两只眼睛都是火热的。 秦余把瓷瓶里的药丸统统倒在手上,数一数,总共有二十七粒,他抬头看了银道人一眼,问道“我现在就开始给你鉴别真伪了。” 银道人点点头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呵呵,这家伙,竟然比自己还急。”秦余心道好笑,接着便开始把药丸一粒粒放在鼻子边,开始嗅起来。 “嗯,这粒是假的。”说罢,一口吞掉。 片刻过后,没有反应,果然是假的。 “假的,假的,这三颗也有假的。”说完,将三颗药丸一口吞没。 “这五颗也不行。” 秦余一颗颗的甄别,将二十七颗丹药一粒粒往嘴里塞。 银道人看得是触目惊心,头上的三观早已毁灭。 当秦余要把最后一粒吞掉前,立即上前按住,说道“别,别这样,我信了,或许是我拿错瓶子也说不定。” 是啊,师兄炼了那么多的药,炼丹房中,不知有多少的瓶瓶罐罐呢,那时自己也就是顺手一拿,说不定真的拿错了。 秦余见此,却摇头道“不,其实单凭我也证明不了什么,要不你……吃吃试试?” 银道人心慌意乱,这一刻早就六神无主,听了秦余的话,问道“我试试?” 秦余道“对啊,你试一下,瞧,我吃了这么多,不也好好的嘛。我想,如果你不吃一下,心里终究有块疙瘩。” 银道人听他说的有理,盯着手中的丹药,咽了一口水,紧接着,便把手中的药丸朝嘴里送。 秦余很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生怕银道人突然醒悟,果然,银道人在吞下前,真的停下来了。 “怎么,你不信吗?”秦余表面淡淡说道,右手早就搭在后背,朝身后的陆菁菁摇了一摇,那意思,就是让她做好准备。 银道人却说道“没有,我还要感谢小兄弟你呢。多谢了,要不是你,我险些酿成大错,如果这药给别人吃了,但他一点事情没有,那不就有损我师兄的信誉了吗?” 秦余点了点头,笑道“是极是极。” 银道人也朝他笑了笑,然后一口吞掉合欢丹。 只听咕噜一声,药丸进肚了。 秦余问道“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同没有?” 银道人摇了摇头,好像跟刚才的没啥区别。 可是…… 突然,一股暖流在肚脐位置散开,随后道人感到身体开始发热,这……这是……合欢丹的味道 银道人一脸吃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秦余,两只手已经将他的衣领给抓住,“你,你……” 砰! 陆菁菁早已从后面攻来,虽不明白秦余为什么吃了丹药会没事,但又见到给她作出手势后,立即上前,重重地把银道人踢飞出去。 银道人被踢到身后灌木丛中,他躺在那里,啊啊大叫,两只眼珠要就暴出来,两只手胡乱地抓着地面、草木还有经过的小动物。 看他痛苦的样子,秦余心中不忍,说到底还是自己害了人家,出于好心,便将手中买来的药送到银道人身前,说道“兄弟,一会儿醒来,把这药煎了服掉,记得早晚各一次,还有啊,如果不够,就到鹿山镇上一家门前挂着羊头的药铺那买,这次,你就不用谢我了。” 拍拍银道人的肩膀,在道人要攻过来前,立马后退几步,又想起,要这样放任不管,怕是要出事。 虽然他是可恨的采花贼,但总归没有害到自己。 于是拍了拍银道人,问道“兄弟,你身上有没有解合欢丹的解药?” 银道人被丹药所迷,他拉住秦余的手就想往身下按,还好修行多年,头脑中保持着一分清醒,“有有,在我……身上……我有一个红色瓷瓶,快喂我……啊,啊……” 秦余见道人已经神智全失,立即往他身上摸去。很快便找到道人所说的瓶子。 他快速打开瓶口,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喂给道人服下。 道人服用后,神色逐渐好转,只可惜因为药物的原因,此时此刻动弹不得。 他恶狠狠得盯着秦余看,很想把这忽悠自己的臭小子按在地上好好摩擦。 秦余见银道人神情激动,笑眯眯道“行啦,行啦,我都知道,你不用感谢我。” 随后站起身来,他看到那个叫容儿的丫鬟已经跟过来,扶起了自家的姑娘。 那姑娘走过来向秦余纳福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无以报答,只能来日……” 秦余摸摸头,没等小姑娘说完,便笑道“哈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你没有事才是最好的。” 银丹姑娘看他年不过二十,面容俊郎,便生出些亲近之意,又听他言语中有关心的意思,还冒险救过自己,这时候,脸颊上,不免觉得有些热。 秦余看她大半天的没有讲话,以为是吓懵逼了,于是也没再说下去,见天色不早,便叫上一旁正拿大石头压住银道人的陆菁菁,一道回鹿山去。 “请等等,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银丹姑娘在秦余没有走多远的时候,叫住了他。 秦余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向后头摆了摆,说道“秦……余。” 秦余,他就是秦余。 银丹姑娘听到这两个字,立马怔在当场,想要上去追赶,问一个清楚,此秦余和彼秦余,是否一个人。 可因为刚才的一场,这时哪里有力气上去,只能呆呆的看着,看秦余与他身边的姑娘慢慢走远。 身边的丫鬟,容儿,她走过来扶住银丹,说道“姑娘,不早了,我们也回罢。” 银丹靠在容儿身上,失神道“我在鹿山寻他半天,却没想到秦公子居然就在我的身边,这难道是天意吗?” 容儿不明白自家姑娘在说什么,只是知道再不走,那压在石头下的银道人就要起来了。 起来,银道人很想起,可刚才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居然点了自己的穴道…… “秦余是吗,贫道……贫道以师兄的信誉赌誓,一定要报这个仇!” 第七十三章 曹家小姐 当秦余上山的时候,陆菁菁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她问为什么秦余吃了那些药丸会没事。 秦余向她解释了八百遍,那是假药,是假药。 反正吃都吃完了,死无对证,更何况那个笨道士还亲口承认,怨不得自己。 “可是,为什么那个道士,当他吃下最后一颗时,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反应?”陆菁菁一边问,一边回忆起臭道士倒在地上,一直在寻找某样东西时的惨状。 “那呀,是我故意给他吃的,当我一粒粒吃完的时候,正好闻到其中有一颗与其他的丹药不同。”秦余正在圆第一个慌,他发现说谎很容易,但想要圆回来,却是非常难。 “那你到底是怎么闻出那些药的呢,难道你知道药理?”陆菁菁不免有些疑惑,以前也没见秦余会什么医术啊,“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有病不去药庐那儿,却要下山找大夫看?还有……还有……唔?” 秦余用手将陆菁菁的嘴巴堵住,这小姑娘,太折磨人了,“我自然有我的秘密,如果你想现在知道,那就把一千两还给我。” “唔……唔唔。” 陆菁菁嘴巴被捂着,只能摇着头,表示抗议。 秦余见状,松开她的嘴巴,然后快步走上阶梯,回头说道“小老虎,想要知道我的秘密,先追上我再说吧!” “哼!” 陆菁菁哼一声,像上山的老虎一样,向秦余直接冲过去。 秦余赶紧撒开腿跑,他现在是精力充沛,向上跑的时候,比平常要快上几倍,虽然不会武功,但不知为什么自己跑山的速度就是比陆菁菁快。 预计等到山上,陆菁菁才能勉强追上自己。 …… 等回到屋里,小六正坐在床边,见秦余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激动的问道“公子,你一下午的都到哪里去了?” 秦余稳了稳气息道“到鹿山镇办点事情了,怎么了?有谁来找我吗?” 小六兴奋的点点头道“没有,不过啊,我刚接到消息,小姐,小姐明天就要来了。” 小姐,哪里的小姐? 秦余懵了一脸的逼,忽然,脑子中闪过在曹府时的一段画面,才恍然道“你说的可是你家那位去学习商道的小姐?” 小六鼓着掌回道“是啊。” 秦余问道“那她来这里是干什么呢?” 小六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公子,小姐她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对于这点,秦余不置可否,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曹家小姐来不来,干什么,到时候只要好好应对就是。 当然,她是曹伯伯的女儿,是恩人的女儿,又吃人家,用人家的,虽不能与她来个刎颈之交,但自己自然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公子,公子你在想什么?”小六推了推,他发现秦余正在走神。 秦余回过神,说道“没什么,哦,对了,你家小姐大概什么时候到呢?” 小六回道“明日未时,便能上山了。” 秦余听了后,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必定亲自出去迎接。” 说完,心中还想着另一件事情,曹老伯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好像不止跟秀才他爸是铁兄弟那么简单,到明天,敲敲曹姑娘的嘴,或许可以从她身上知道一些秘密。 接着,小六出门到厨房给秦余准备夜宵,而秦余自个儿去浴室洗澡。 宁成这张饭票已经成功握在手里,还弄到去尼山参加比赛的资格,治好了嘤嘤球虚弱的病,并意外获得一大笔的腰子。 这几天,真是顺啊。 洗完澡,换上新衣服,秦余坐在桌案上,他拿出一叠空白的宣纸。 脑子中打开了千度论坛,今天他点进聊斋志异坛中,准备开始写小说。 当然,写小说,死路一条。 可自己是读书人,一般读书人的出路,不都是写书吗?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读者们喜欢看些什么,而论坛之中,《聊斋》应该属于比较合适发表的那类了。 聊斋坛,与红楼梦坛一样,顾名思义,是聊斋爱好者的聚集地。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与听到许许多多有关狐仙鬼怪的传奇故事。 秦余提笔要写的第一则,是有关于一只雌狐狸与一位千金小姐,磨镜之好的故事。 “范十一娘,城祭酒之女……” 在写到两个小姑娘,相互交换衣服来穿时,外面巡山的人,已经把手上的梆子给敲了三下。 故事还没写完,当然,这并不急,自己是新人,等小说发表的时候,说不定,根本就没人看。 打了声哈气,秦余收起笔,把写好的稿子用嘴巴吹一吹,吹干上面的墨迹,随后才将它们收好,放在隐秘的小箱子里。 自己写小说的事情,可千万不能传出去,被人知道了,会被说成不学无术。 这个时代,还是读书最重要,诗词歌赋才是正统,小说这些是歪门邪道。 躺在床上,打开论坛,历史坛中,已经恢复往日的骂战。 大家似乎没有受到爆坛的影响,该水的继续水,该吵的从没有停歇。 果粉们扛起常凯申物流的大旗,准备大干一场,对腹黑兔们大喊道“宣战吧,那爱打游击的。” 明粉们把清粉的祖宗们,骂得是一无是处,可清粉不甘示弱…… 朝代粉、历史粉,还有各种五毛、美分、精英等等等等。 他们各执己见,谁都不服谁,当然,等精日的人跳出来捣乱时,大家枪口都很统一的一致对外。 秦余笑看历史坛里的日常,在自己贴子中,写完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后,才盖上被子睡觉。 …… 到了第二天未时,鹿山山脚下,驶来一辆马车。 山长陆墨林,以及方夫子都下山迎接,连虎女陆菁菁都来了,这让站在一旁的秦余非常好奇。 而更令他好奇的是,马车中的曹小姐,究竟长什么样? 不到片刻,马车停稳了,车上跳下来一个穿荷花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个子矮矮的,可身手敏捷,她将放在车旁边的小椅子拿下来,放到地上,然后掀开帘子说道“小姐,下车了。” “到了吗,这一路的颠簸,可把我给饿晕了。” 车内的人一边说,一边把头探了出来。 秦余抬眼一看,只瞧车上那人打扮得彩绣辉煌,宛如天上的神仙妃子。 下车时,一只手提着裙子,另一只搭在荷花裙小姑娘的手上,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自己的衣服给弄脏了。 待抬头时,早就笑出了一张脸,迎接走来的陆山长与方夫子他们。“陆叔叔,方叔叔……” “素儿,你可来了。” 陆山长和方夫子一同向那名女子拱了拱手。 秦余走上前,见山长他们对那名女子热络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立在当场,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曹姐姐,曹姐姐,你来了,想死菁菁啦。”陆菁菁一个虎扑过去,把刚刚还很矜持的曹素给撞了个满怀。 “好丫头,别这样,你爹爹还在这呢。” 曹素推开环抱自己的双手,一面说,一面笑着整理了下陆菁菁的衣服。 再拨一拨陆虎女额头上的乱发,随后对陆山长说道“两年不见,我的妹妹长得越发标志了。” 陆山长笑着摇头道“素儿,你可别乱说,再夸下去,我这丫头可要长出翅膀飞了。” 山长的一席话,引来众人大笑。 陆菁菁拉着曹素的手,说道“曹姐姐,我带你见个人。” 虎女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向秦余这边。 这头,曹小六已经走过去,接了荷花裙女子手上的包袱,两人嬉嬉笑笑的不知说些什么话。 秦余走到曹素面前,抬手抱拳,说道“曹姑娘……在下就是……” “你就是秦哥哥吧?” “???”秦余听了,一脸的茫然,什么,秦哥哥? 第七十四章 兴趣 “早听爹爹说过,当年他在京城做生意,不如意,落难时,得到一位姓秦的恩公相助,否则,哪有今日的曹家呢。爹爹常说知恩不忘报,那天见到秦哥哥的时候,他别提有多开心了,信中还跟我说,已经把你送上鹿山来读,我听了,就想着,有机会便来探望一下。你瞧,今日,我可不就来了。” 曹素说着,再仔细看了一眼秦余,见他长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神态自若,真真一个好郎君的模样。 知恩不忘报,秦余细细品味这五个字的含义,随后抱拳笑道“当年的事,我从没听先父提起过,倒是曹伯伯对小生照顾有加,又供钱读书,如此恩情,小生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曹素听了,咯咯笑道“哥哥千万不要这么生分,叫我素儿就行,以后啊,我也以哥哥称呼。” “什么哥哥,姐姐,曹姐姐,快走罢,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陆菁菁在秦余与曹素二人相互客气时,插了进来,她拉着曹姑娘的手,就要往上走。 “素儿,你们等等我。” 在这时候,不远处跑来一匹大马,马上有个头戴葛巾,大约二十三四的青年公子正朝这边招手。 秦余见来人下马后,就先向陆山长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便跟笑道“好你个素儿,居然不等我,要不是我马快,都赶不上了。” 一面说,一面把目光向陆山长他们扫过去,当到秦余时,停了一下,接着又转头和曹素说笑。 曹素向陆山长他们介绍了这个青年,山长听后,笑道“原来是有珠算神童之称的代离,代小友。” 代离摆摆手,连说不敢。 山长继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快跟我上山吧。” 说着话,一手将曹素等人引上山去。 秦余在他们后面跟着,看曹素和山长有说有笑,心想曹老伯和山长的关系恐怕非同一般,还有刚刚曹姑娘的话,让自己豁然开朗,难怪曹老伯对自己这么好,原来当年秀才的父亲救过人家。 知恩不忘报吗,这位曹素曹姑娘,有点不简单。 就在这时,前头的代离,他放慢了脚步,等秦余上来时,故意跟他走在一起,说道“想必你就是那位秦余秦兄了?” 眼前这人是曹姑娘的师兄,虽然不是自己的师兄,但也要对人家客客气气的,秦余抬手道“代兄,正是在下。” 代离突然冷冷问道“听说,曹叔父要在你高中状元后,把素儿许配给你?” 秦余听了,不禁惊愕,连连否定道“没有,我都不知道,别瞎说啊。” 代离继续道“哼,那真是恭喜,不过啊,我也是要娶素儿的,所以你要小心了。” 一语说罢,快步就跟上曹素他们。 只留下个秦余,在风中凌乱,他和曹姑娘今天才认识,连脸都还没混熟,怎么会去娶人家。 况且,自己已经有娴儿了,更不会娶别人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今天,他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 陆山长带着素与代离,参观鹿山的鹿鸣台、学堂、还有学子们住的地方。 当他们到秦余住所的时候,曹素兴奋地走进去,东看西瞧,等看见秦余桌案上的几页纸时,立即拿在手中看,见上面的字迹俊秀,不禁夸到,“好字,好字,秦哥哥这些都是你写的吗?仆不得十一娘,宁终鳏耳,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余捂着眼,那些不过是昨晚抄书时,留下的草稿,不想忘记收起来,被她给看去了。 曹素拿着手稿,问道“秦哥哥,到底谁是十一娘呢?” 秦余无法,现在满屋子都是人,不好随便撒谎,只能这样说道“不过想写一些话本,但有构思不出具体情节,只能先描绘一下大概,你手上的那几张,只是我随手涂鸦的。” 曹素听了,高兴道“秦哥哥,你也会写话本吗?写好的时候,一定要给素儿看,素儿最喜欢话本了。” 秦余无奈,只能满口答应。 陆山长等过来,看了看秦余手中的稿子,见上面的文字内容有趣,但仍劝说道“小说话本这些终究是小道,小友还当以学业为重。” 秦余抬手道“自然,自然,这些都是我临时起意想的,弟子谨遵山长教诲。” “哼!” 忽然,秦余身后传来一声不友好的吭声,让刚才还很和睦的环境,变得紧张起来。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那江离。 江离见山长他们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只好解释道“在下刚才失态,还请诸位海涵,刚刚我只是替远在宁州的曹叔父感到不值。” 秦余一听,知道他话里有话。 山长边上的方夫子听见,却晓得又来个人要怼秦余了,哈哈,这是好事,只听方夫子顺着代离的话问道“代小友,此话怎解?” 代离见有人问,心里乐了,方才自己的师妹居然叫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臭小子,情哥哥,情哥哥的,一点不把自己这个师兄放在眼里,还有,以前和她在一起学习是时候,她连一句哥哥都没叫过呢,这时,怎么能不叫他生气和郁闷呢? 所以,趁现在,他要好好教育一下眼前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吃人软饭的家伙。 “曹叔父为人厚道,向来喜爱接济那些穷困子弟,而这位兄台,在得到曹叔父的救助后,不图报答,却在这里有闲心写小说,还有话本,难道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吗?” 代离的话讲完,秦余听后,感到十分无奈,只能低着头,不知怎么办。 其实他也只是从昨晚才开始写的,况且,曹伯伯的恩义,一直记在心里,总有一日,会报答的。 “哈哈哈,小友怕是误会了。”这时,陆山长亲自出面解决秦余碰到的尴尬,“秦小友在鹿山,没有像小友口中讲的那样,他一心都在学习里,对四书五经的理解,比我们书院里的一些夫子还要厉害,要不是他现在还只是个学子,老夫都想聘请他做我书院的夫子了。” 接着,顿了一顿,继续道“小友不单学富五车,知识渊博,而且还吟得一手好诗,不信,你问问我身边的继长。” “哦?秦哥哥他还会吟诗吗?” 一直没有讲话的曹素,听了后,开心地鼓起掌来。 陆山长对她点了点头,接着脑子开始回忆,随后便念出一首秦余写的诗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嗯,老夫那时读起,便觉得秦小友不简单,现在再细细品味,小友真乃天人,老夫不如也。”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好诗好诗。”曹素一边摇头吟诗,一边赞叹里头传来的味道,“没想到秦哥哥,你的诗才这么好,不知道日后,能不能为素儿写诗?” 秦余笑笑道“好说好说,来日方长。” 陆山长接着又补充一句,“小友他写的诗,还不止这一首,前天的他,在一炷香里,总共写出十首来,真是羡煞我等啊。” 秦余听了山长的话,连忙说不敢。 代离听罢,脸瞬间黑了下来,本来想教育一下人家,但不想,这小子有些真材实料,看来,是自己鲁莽了。 曹素却眯着眼睛,看了看秦余,她虽然是商人之女,但特别喜欢和才子打交道,听了山长的话,对秦余不免产生兴趣。 第七十五章 求你别再笑了 秦余可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什么兴趣,刚刚的一切,太明显了,以后还是少招惹这个麻烦的曹姑娘吧。 自己并不想在这个世界,得罪什么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是最好不过的。 陆山长再请曹素和代离,到其他地方参观。 秦余很无奈的跟着,这期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惹到那位代离公子。 陆菁菁跟曹素的关系,貌似很铁,一路上,东指一下,西指一下,向曹姑娘介绍着鹿山最近的变化。 曹姑娘偶尔听一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偶尔还回过头,向秦余笑了一笑。 秦余被她的笑脸,弄得有些不自在,他发现,这位曹姑娘很爱笑,从上山开始,就没有停过。 不过,每当曹姑娘回过一次头,那位代公子,就像小心自家羊被偷的牧羊犬一般,总跟着回头看自己。 秦余被他们二人的眼睛,搞得头皮发麻,心中哀求,不要再看了。 还好,难熬的时间总算过去。 到了晚上,等送曹姑娘,和代公子回到各自的卧室。 秦余就像脱了缰绳的公马,快乐地朝自己的住所跑去。 回到房间,小六正在里面收拾东西,里间,还站着一个穿荷花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苹果般的脸,约莫十三四岁,看到秦余,立即行了礼,向他介绍自己的身份。 和秦余聊过几句后,小姑娘才起身告辞。 秦余目送她离去,接着赶紧回去,到大箱子中,翻找换洗的衣服。 整个头都陷进箱子里,半只臀部漏了出来。 小六却过来,拍了拍秦余的屁股。 吓得他,敏感地跳起来,说道“不准拍我的屁股。” 小六不明白,公子为何如此紧张,他拿出手里的一套新式的淡蓝色衣裳,说道“这是小姐,在来之前,就给公子买好的,公子今晚要换,不如试试这件,看是否合身。” 拿过衣服,秦余有些怔住,曹家的人,对他实在太好了。 今生今世,恐怕也报答不尽。 洗过澡,换上新式衣裳,对着铜镜,他左右摇摆了下,发现衣服刚好合身。 看来这个曹姑娘,还花了一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否则,又是怎么会如此凑巧呢。 说到她,就想起整日摆起来的笑容,这让秦余又毛骨悚然起来。 他不是见不得别人笑,只是老摆着笑脸,会觉得恐怖。 还好,这小姑娘,是为了尼山大赛而来的,等比赛一过,那便再也不用见到,她的脸了。 不对,日后过年回去,还需要面对。 想到这,秦余决定把买房的日程给往前提一提,至少在过年前,少见曹姑娘一面。 要买房,就得赚钱。 他此刻坐在桌案边,点上桌边的蜡烛,把一张雪白的纸摊开,磨好墨,拿笔蘸上。 打开论坛,找到收藏好的《聊斋志异》后,便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抄起来。 天早已黑了,烛光摇曳,外面风声呼呼。 小六拿着扫把,在房间中扫来扫去,偶尔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条毛巾,对着桌子、椅子、书架,就是使劲的擦。 但这一切,都没能影响秦余,此时的他,心中只有赚钱。 想想也觉得可笑,自己如此卖力,竟是因为不想再见到曹姑娘的脸。 曹姑娘,其实长得也挺好看。 如果可以,真想在那张美丽的脸上,画两枚鸟蛋。 在鼻子两边,左一枚,右一枚,那样,都成了什么? 比如现在,秦余发现,面前陡然多出一张少女的脸来,还好自己回过神,不然真的要动笔上去了。 被来人吓了一跳,秦余收起差点下去的笔,问对面的人道“曹姑娘,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曹素笑着回道“我已经蹲在这里老半天了,是秦哥哥你,一直在写文章,没有注意到人家嘛。” 说完,又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 秦余见此,有些吃瘪,他抬头扫视,发现小六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经不见了。 那该死的家伙,走前也不晓得知会一声,你家小姐来了,难道还要我给倒茶送水? 秦余起身,去里屋,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准备去厨房,给曹素弄壶热的,但等摸到壶身时,发现这壶居然是烫的。 显然,刚才有人加过热水了。 八成就是那小六。 这家伙,难道真的不想干活了,让自己一个公子,做他仆人的事? 唉,算了,谁让自己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 “来,小心烫。”秦余倒好茶,还用嘴轻轻吹了吹,待茶水稍微凉了些才递过去给曹素。 曹素接过来,她一手端起茶杯往嘴上去,还用另一只手挡住,不给秦余见到自己喝茶的样子。 秦余瞧这样,撇撇嘴,觉得古人喝茶,除了好看外,真是贼麻烦。 门外头,小六看着这一幕,心中给秦余打气,“公子啊,你可长点心吧,小六只能帮你到这了。” 门内,曹素将喝好水的茶杯,还给秦余。 秦余拿在手中,问她“还要吗?” 曹素摇了摇头,接着就去翻看桌案上的话本。 秦余拿着杯子,发现里头还剩了点,趁曹素没看见,直接给倒地上了。 “秦哥哥,你今天写的故事怎么有点不一样?”曹素一边翻看话本,一边笑着问秦余道,“婴宁?婴宁又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秦余回道“婴宁啊,是个很爱笑的狐女。她憨纯无比,全然不知人间的礼数,当跟自己的丈夫同房时候,竟因为不习惯和生人睡,便拒绝了丈夫的要求。” “哈哈哈……怎么有这样可爱的姑娘。”曹素听完,笑得灿烂。 秦余道“那当然,这小姑娘,天生爱笑,看到谁都笑,可是她笑得真诚,笑得令人舒服。” “秦哥哥,你是说素儿笑得令你难受吗?” 曹素天生聪颖,听秦余话中带讽,整个脸都冷了下来。 秦余心道,自己没有这意思,是这曹姑娘,多心了。 不过,事已至此,秦余觉得,是该劝一劝,这个小姑娘了。 “曹姑娘,你很聪明,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啊,表情最好自然些。”秦余边说,一边还注意曹素脸上的表情,“太装了,不仅你难受,连看见的人也难受啊。” 说罢,立即退后几步。 “你在说我装?”曹素两手叉腰,挺起胸膛。 她气呼呼的,早就没了往日的矜持,“可……可师傅说了,做生意,第一步要学会的就是笑脸迎人。” 秦余回道“笑脸迎人,也要自然的笑,你的笑,很是渗人。” “你……”曹素气得波澜起伏,两只手握得紧紧的。 从小到大,父亲疼她,母亲爱她,自己虽然是个女子,但家里人从没有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 到师傅那里学习商道,旁边的师兄弟们,一个个都十分关心与照顾,从不让自己吃半点的亏。 今天,想不到,会被一个刚认识半天的男子,给数落了一顿。 “你怎么能这样,太不解风情了!”说罢,气哄哄走出门去。 但又想到哪里不对,就重新走了回来,稳定心神后,重重呼出一口气,对秦余笑道“秦公子,多谢您的话,老娘我,受教了!” 秦余点了点头道“诶,就是要这样笑,才自然。” 曹素已经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继续装着笑脸道“好啊,秦公子。日后,我天天这样子,不气死你,我跟你姓!” 第七十六章 麻烦精 曹姑娘留下最后一句话,便走了。 秦余愣在当场,他后悔,刚才那么多嘴干什么,日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小六走进来,他一边往身后望,看自家小姐远去,一边问道“公子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秦余坐回原位,把弄乱的草稿重新整齐摆好,然后拿起笔,继续刚才的抄写。 小六的问题,他只是摇头,小六见此,也不好多问,公子小姐的事,他一个当下人的,只能干着急。 秦余抄文,又是到三更天才睡。 第二天,方夫子他们叫上昨日被选拔出的学子,到鹿鸣台集合。 在那里,秦余和韩溪,一道站在台下。 台上,夫子讲述着这次大赛,每个类别,要比什么,未来半个月,他会非常努力地训练并督促秦余他们。 尼山比试,书、画、诗、乐、礼,其中的诗,不单要学子即兴作诗或作词,还有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夫子在讲到这里的时候,着重提到,当天,还会考察参赛者对古今所有诗词歌赋的理解,以及记忆。 所以,秦余身上的担子会很重,他必须在这些天里,熟读先秦的散文,汉代的辞赋,从三国两晋开始兴起的诗,以及现在流行的词。 方夫子点了点身边,桌子上高高的一摞书,脸上露出笑容“秦余,今天开始,你必须把它们都给熟读喽,老夫是要日日考察你的,别给老夫偷懒。” 秦余听后,头皮上的麻又开始发了,“这方夫子,很明显在借机整治自己,唉!” 回去的路上,抱着一大叠从方夫子那里得来的辞赋诗歌,感受着这里头所带来的历史感,与厚重感。 虽然这里面,有方夫子的私心,但秦余觉得也算是给自己的一次训练。 熟读诗书,总是好的。 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况且,第二名有一千两银子,又如何不去努力呢。 抱着勇夺第二的决心,秦余回房后,一颗心,都在学习上。 屈原的《离骚》,司马相如的辞赋,建安七子,初唐四杰,没有不看的。 挑灯夜读,外面的秋风吹得更紧了,天气越来越冷,拿书的手很快就被冻得冰凉。 他低头呵了呵气,忽然眼前多了一个杯子,杯子中,茶水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是小六吧,他在想,这六儿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 把茶杯端过来,试试温度,发现并不烫嘴,诶呦,小六长进很大。 秦余喝完茶,抬起笑脸,当见到面前穿橘黄色衣服的女子时,笑容顿时凝固,“曹姑娘……” 曹素很得意的看着他,把秦余手里的茶杯接过来,又倒上一杯,递过去,道“快喝吧,我刚放温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余接过来,看着杯中茶,心想,这里头会不会有蒙汗药? 算了,即使要奸盗我,小爷也是不虚的。 又是一杯,秦余喝完,递回去,说道“多谢曹姑娘了,时候不早,还请回去休息吧。” 曹素放下茶壶,拿过一个蒲团,她坐在秦余对面,烛光摇曳,照亮了她半边的脸。 一只手撑在桌案上,下巴托在上面,曹素斜着脸看秦余,说道“不,就不回去,我要这样盯着你,让你难受。” 秦余无语,他绷着脸,侧过头,用眼睛乜着她。 “噗……哈哈哈,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哈哈哈……” 两人对视良久,曹姑娘最终被秦余搞怪的表情逗乐,整个人仰躺下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秦余没有管她,这小姑娘,比虎女还难缠,心想,自己只要不理她,应该能让她知难而退。 曹素重新坐起来,看见秦余一句话都没讲,像个木头人,正在低头写字,瞧他认真模样,就想好好气他一下。 从衣服里拿出一本时常看的《商训》,一边翻,一边弄出沙沙沙的声音。 可是,不论自己怎么做,秦余一点都不受影响,自己郁闷的拿书重重拍了拍桌子。 这回,终于有用了。 秦余抬头看了看她,问道“你想干嘛?” 曹素立刻低下头,翻看书本,回道“我在看书呀,你不要影响我。” 嘿! 要不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这时候,秦余早就把人给抓过来,狠狠抽打屁股了。 要想个办法,让这麻烦精安静下来。 打屁股是不成了,那只能…… “你在看什么书?”秦余故意问道。 曹素听了,嘻嘻,这家伙,终于理人家了。 举着书拿到秦余面前,“陶朱公的《商训》,哼,你有读过吗?” 秦余拿过来,翻了翻,随后又还给她,摇头道“哎呀,凭你的脑子,也能看得懂先贤的文章?” 曹素一听,不高兴了,“什么意思,从没有人说我笨的。” 秦余呵呵一笑,“他们那是在让着你,如果不信,我这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 说着,取出一张白纸,打开论坛中的奥数坛,在上面抄下世界最难的十道题,给了曹素,并说道“呐,如果你能解出这十个题来,那才算你聪明呢。” “还有啊。”秦余补充道,“这十题很简单的,我五岁的时候,就会解了。” 曹素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心想,难道真的有什么题目能难得倒本姑娘? 当看完十道被秦余改编过的题目后,曹素怔住了。 紧紧咬着大拇指,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纸,她发现,秦余给的题,真的好难。 “来,给你笔和纸,自己算。”秦余出于好心说道。 曹素趴在秦余对面,提着毛笔,嘴唇里念念有词。 秦余见此,松了口气,总算是安抚住这麻烦精了。 唉,不容易。 自己继续埋头看书,时间很快到了子时。 这会子,才想起该睡觉了,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低头时,却发现曹素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两只手枕在画满符号的纸上,鼻梁顶端还被墨水给印了一颗黑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小老鼠。 秦余瞧她这样,一时来了兴趣,他打算帮曹姑娘一把,拿起笔,就往她那漂亮的脸蛋上画去。 画两颗蛋吧,这样挺好看的。 描摹了半天,秦余很满意地点点头,面前,一只小老鼠正趴在桌上睡觉。 天色已晚,也不能睡在这里,会着凉的,自己的床更不可能让给她。 拍拍她的肩膀,发现这丫头睡得好沉,自己又摇了摇,仍是不醒。 秦余没了法子,只好将这麻烦精提起来,背到身上,然后出门,送到她的住处去。 还好,现在夜深人静,当走到她的居所时,没有被人发现。 将曹素稳稳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准备离去时,这小丫头,居然还拉住自己,不让走。 真是个麻烦精,秦余用力掰开她的手,随后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膀子。 慢慢关好门后,才静静地走开。 出了客房,心中腹诽,以后要好好控制自己的嘴了。 第七十七章 为大周崛起而读书 时间过得很快,半月以来,秦余每天勤勤恳恳,方夫子给的书籍诗词歌赋,都已经看完大半,虽然不能全部记住,但已然能够应付夫子那不饶人的检查。 清晨,鹿山山脚下,山长心情激动,身边一支由十多人组成的小队伍正慢慢往东南方向慢行。 他们的终点,便是此次大赛的举办地点,尼山。 山长走在队伍的中间,和学子们有说有笑。 大家讲述着这一个月来,在鹿山所学到的知识,还有认识的人。 山长为了缓解紧张的压力,还跟他们谈天论地起来。 秦余走在最后面,嘴里咬着一个梨。 这时候,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在经过他身边时,车上一个穿橘黄色衣裳的姑娘探出头来,恶狠狠地剜了秦余一眼。 车里还有位穿红衣服的姑娘,把那探头的女子拉了回去,说道“曹姐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日后啊,叫他秦豆豆,嗯,他最讨厌别人这么叫的。” 马车远去,掀起一片烟尘。 秦余在车后竖起中指,对车内的两名女子表示鄙视,特别那个曹素,不过是在她脸上画了两颗蛋,居然苦大仇深的,每天晚上都过来骚扰自己,还要求教她算学。 真是想得美。 “诸位,那你们知不知道,现今困扰我大周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啊?” 就在这时,陆山长已经把话题扯到整个国家之上。 有学子回道“徽州那边出了一伙儿山贼,朝廷几次围剿都是没用,据传那山贼的首领姓朱,以前啊,是个和尚。” “徽州太远了,就说近的,我们宁州边上不也有群强盗作乱吗,听说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有本地的学子略微激动地说着本州发生的事。 有些外地的学子听闻这件事,害怕的问道“那强盗厉害吗?我们此行该不会遇到吧?” 秦余听了,也是心中一凛,在秀才的记忆里,好像这个国家,不像表面那样繁荣宁静,有许多人因为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便挑起大旗,造反了。 好像这一切的原因,都要归咎于当今的陛下。 “放心吧,各位,有我们保护着,你们就不用怕。”走在最前头的护院吴哥,还有其余四个护院都回头,举着手中的棒子,给身后吓得哆嗦的学子打气。 手里虽然没有利刃,但每个人都是练家子,对付一两个蟊贼,还可以的。 秦余心中在想,日后一定要好好向陆虎女讨教功夫。 山长这时候发现话题说到令人不安的地方了,这样子,会更加引起学子们的恐慌,于是又扯开话题道,“诸位,你们看,我大周的将军们各个骁勇,听说最近在北方还打了个大胜仗。” 有知道情况的学子,他想了想,说道“不过,听说是跟一个小部落的人联合才取胜的,还有啊,我大周朝廷里的那些昏官,居然还向那些草原人妥协,愿意送给他们丝绸与钱粮作为补偿。” “什么,我们都打胜了,干嘛还要那样做?”有不明真相的学子,义愤填膺道。 陆山长满头黑线,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个合格的话题引导者,本来想激发学子们的爱国情,没想到截然相反了。 “山长,你说,我们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名义愤填膺的学子,他转头问了山长一句,把山长弄得郁闷不已。 “对啊,朝廷昏聩无能,北方虎狼环伺,国内盗匪横生,百姓有倒悬之危,国家有累卵之急,但,当今的陛下,他只会求道炼丹。” “还有,每次科考的时候,只有依附贾太师的门生能高中,而太师不喜欢的学子,便纷纷落榜,寻常能进三甲的学子,更是寥寥无几。陛下昏聩,权臣当道,真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 有大胆的学子,还当众说出心中的想法。 这令山长头上的黑线更浓了。 “那样,我们还读什么书,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 众学子听后,无不愤慨,他们本就处在中二的年龄,这时,中二病更是被激发得淋漓尽致。 陆山长却有些心慌,害怕刚刚这位学子的话,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给听去了。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更应该好好读书,要为天下人而读,更要为大周崛起而读书!” 就在山长无助时,身后传来一句铿锵有力的声音。 众人转头一看,却是默默在啃梨的秦余。 “秦学兄,原来秦学兄一直在。” “哎呀,怎么把他给忘了……为大周崛起而读书?嗯,说得好,学兄你总是这么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学子们个个都在夸赞秦余,就连陆山长也暗中道了声谢。 救场王,他一直都在。 “秦兄说得不错,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作为读书人,是受到圣言教诲的人,如何能在困难面前退缩?”秦余身边的韩溪,他握紧了拳头,“古人云,不畏多难,而畏无难,如果我等一个个都那么畏首畏尾,那国家又如何能强大呢?” “彩!” 啪啪啪…… 众学子被韩溪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 陆山长也很赞赏地看着他,孺子可教,国家兴旺还是要靠下一代啊。 韩溪被啪得脸色一红,转头问秦余道“秦兄,你以为我说得如何?” 秦余表示自己不想瞎参合他们的话题。 只是刚才这群家伙,情绪低落,自己很担心在大赛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所以才有了刚刚的话,只是不想,这一次,又成为焦点了。 数十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就等他的回答,秦余心里慌慌的,干咳一声,说道“当然,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国家才能跟着强大,如果我等自甘堕落,那样子,国家也就真的失去希望了。所以大伙儿,不要心灰意冷,大周还需要我们呢。” 说罢,心中腹诽,刚才的话,连自己都不敢信。 不过,因为秦余的话,众人的情绪有所回暖,刚刚那本地的学子在一旁补充道,“其实各位也不用害怕,我们宁州有位将军,人称小寄奴,他骁勇善战,周边的山贼也被剿了七七八八,近两年,宁州城还算安定。” 外地的学子听后,将信将疑,不过就在他们聊天时,前方,“尼山书院”四个大字,正朝着他们前进。 “到了,我们到了。”陆山长指着前头的旗杆说道。 秦余望过去,只见那天在鹿山镇上碰到的唐宇跟颜和正站在门口,等候着他们。 第七十八章 玩 “陶山长,别来无恙否?”陆墨林走上前,对前方站在《尼山书院》匾额下的长须老者拱手道。 那陶山长走下阶梯,向陆墨林拍了拍肩膀,而后也没有理他,继续向前,朝从不远处过来的一辆马车拱手道“陶然在此恭候贾公子多时,书院里已经给您备好了酒菜,还请先到院中休息吧。” 秦余见自家山长很尴尬地站在一旁,立即上去,把他扶了下来,接着转眼瞧那马车里的人物。 马车里的人,并未把头探出来,只是淡淡说道“不用了,本公子已经吃过,山长你还是招待一下别人吧。” 说毕,马车直接往马厩的方向而去。 陶山长木然的立在那里,转身的时候,看到陆山长正眼含怒气的瞪着自己。 他立马上去拉着手,赔笑道“墨林,哈哈,你不要这样看我,刚刚来的是贾公子,惹不起的……嗯,要不这样子,先上去,等我把贾公子安顿好以后,再去找你们?” 陆山长甩开手,哼了一声,“呵呵,如何敢劳烦文泽兄呢?” 陶然“我……这,墨林啊……” 陆山长没有回他,只是向秦余他们招了招手,和刚从马厩那边过来的陆菁菁、曹素、代离一起上山。 秦余走上台阶时,眼睛正好跟守在那里的唐宇等人相对,眼神中透着一股热切,笑道,“唐兄,颜兄,好久不见。” “你……他……”唐宇瞅着秦余像看钱似的表情,想一拳打过去,却被旁边的颜和给拦住了。 唐宇挣脱颜和的手,望着已经走在石阶上的秦余等人,指着秦余道“颜兄,你不看看,刚才那小子有多烦。” 颜和道“算啦,这一次,我们可是请了高手来,有他们受的了。” 唐宇却道“哼,我只是看不惯他的样子,那眼睛如同看银子一般的瞧着我们,如何不让我生气呢?” 颜和想,是不是你自作多情了。 …… 尼山,不像鹿山那样连绵不绝,四周都是开阔的平原,整座山看起来就像一个从地面凸起来的坟包。 到了山顶,去往休息的地方,秦余四下望去,尼山虽然不比鹿山清静,但这里一看就是很有钱,山上的房子都盖得高高的,装修打扮一点都不比鹿山差。 总而言之,尼山给秦余的第一感观就是有钱。 来到招待秦余他们的厢房里,小六早去收拾东西,秦余在休息片刻后,就和另外四个学子一道去往山长他们的卧室。 卧室中,山长嘱咐他们,现在到了别人书院,不要惹事,要注意安全。 秦余等听完山长的一通啰嗦后,才各自离去。 回自己厢房的路上,韩溪走过来,抱住他肩膀道“秦兄,尼山镇有个好玩的地方,今天趁这机会,一起去看看吧。” “什么好地方?” 韩溪在他耳边说了句,“相扑。” “相扑?” 韩溪点头道“是啊,这可是尼山镇独有的特色,外面来的人,没有不去看的,而且秦兄啊,今天的是女相扑哦。” 秦余见韩溪说的眉飞色舞,便觉得有趣,一口答应了。 在跟小六说了一句后,便和韩溪一路下山,到尼山镇时,已经是下午的未时。 等逛到韩溪所说的地方,就见那里有个大广场,广场外边,围了一圈的人,里头,两个胖乎乎光着膀子的女大力士正互相角力。 外面,观众们大声喝彩 有摆下摊位,赌谁输赢的,也有借机卖东西的小贩。 秦余和韩溪,他们站在外圈,看里面两个女相扑波澜起伏。 刚才他们两也去赌摊下注,秦余买头系红绳的相扑女赢,而韩溪选那带绿带子的。 在他们看得兴奋时候,忽然,那系着绿带的相扑女以一个后空翻,将对面红带的相扑女给掀了过去。 两座肉片轰然倒地,波澜壮阔,滚起阵阵烟尘。 “好!” 啪啪啪啪啪…… 秦余眼睛看得都直了,韩溪更是连连叫好。 “相扑,好看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句问,秦余擦擦嘴角的口水,说道“好看,好看,真精彩。” “有菁菁好看吗?” 秦余“|||oohiho” 回过头,陆菁菁正挺着胸膛,身后曹素在那里抿嘴偷笑。 韩溪趁这会儿,急忙说道“秦兄,我帮你去看看下注那里。” 说罢,一溜烟就走了。 “韩兄等等我……” 秦余准备跟去,却被陆虎女给拦住了,“你还想去哪?居然敢背着我们玩。” 秦余一边鄙视韩溪临时卖队友的行为,一边对陆虎女笑道“哪有,我刚才问了小六,小六说你们已经出门了。” “哦,好啊,我一会儿回去问问他。”曹素在后边接了一句。 秦余两只手把陆菁菁的肩膀别过去,推着她说道,“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错。” “嗯,既然知道错了,那作为补偿,就带我们逛一天的街吧。”曹素负手说着。 秦余怀着怨念看了她一眼,“就不能换个方式吗?比如……” 曹素摇了摇头,“不行,我刚听小六说,你身上正好带了一百两银子呢。大财主,我们两个今天可就拜托你喽。” 秦余无语,此刻真想过去把曹素的那张嘴给撕烂。 心道,麻烦精,日后有你好果子吃。 …… 秦余带着陆菁菁和曹素,这时的韩溪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没义气的家伙,以后一定要找他算账。 虎女曹素,两个女的,手拉手走在最前。 虎女指着左手边一家服装店想要去看,又见右边店铺的首饰不错,便携了曹素一同进去。 店老板见到两个姑娘身后的秦余,心生艳羡,指着柜台前的首饰,笑道“哎呦,两位姑娘,是喜欢哪件首饰,我这里的镯子,还有钗子,都是刚进的货,从海外来的,好着呢。” 虎女二人听后,走近前,仔细挑选。 秦余等着她们买完,他掂量着口袋里的银子,待见虎女她们买完付钱,店老板说出价格的时候,一颗心在流血。 但,明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他心中已经做好了计较,不管虎女和麻烦精买什么东西,都记在小本本里,等以后啊,再一笔一笔的算。 三人又去了其他地方,买了七七八八,当路过一家赌坊时,见到韩溪在那里招手。 韩溪向秦余道“秦兄,里头有人下注,赌的是三日后的尼山大赛,谁能成为冠军。” 秦余一听,来了兴趣,问道“哦,都怎么样的,快跟我说说。” 第七十九章 下注 韩溪拉着秦余走进去,他们穿过门口的帘子,进去后,迎面而来的是个横贴了四张长条白纸的布告栏。 他们看见,那白纸上面各写了四个名字,分别为鹿山书院、尼山书院、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 白纸之下,写有押注的赔率,秦余见到赔率最高的是六才书院,而自己的鹿山,赔率低到可怜。 问了身边的韩溪一句,韩溪回答“谁不知道我们鹿山年年得第一,所以还有哪个人愿意买鹿山呢,大家都转投雁荡、六才这些不入流的书院了。” 秦余道“要不,我们也押一押?” 韩溪问“那你打算押哪一方呢?我们鹿山吗,那你可得想清楚。” 秦余拿出手里头的五两银子,把它们全部都押在了鹿山学院的下面。 韩溪见此,也跟了上去,他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你可真有钱。” “呵呵,秦兄客气,这些银子,不过是零花罢了。” “和你做朋友,不亏。” 秦余拍了拍韩溪的肩膀。 忽的,一阵风从耳边吹过。 陆菁菁和曹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她们对着布告栏看了看。 虎女不懂,问了身边的曹素。 曹素一边把手中的银票放在鹿山学院下面,一边回道“赌场本来就是玩的,菁菁不要在乎太多,投便好了。” 虎女“哦”一声,将手头的一千两全部放在鹿山下面。 秦余全程都在看着她们,他抓住虎女要下去的手问道“这一千两银子哪里来的?该不会……” 虎女挣开他的手,把注投好,并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哼一声道“放心,你的那一千两,我分文未动。” 曹素在身边问道“什么一千两,菁菁你跟我说说。” 陆菁菁点了点头,牵着曹素的手,一起出门而去。 秦余在后面,虽然没有走动,却能听道曹素故意大声说的话,“你说你要为了什么苏姐姐,帮那颗豆豆存钱吗?哦,那么苏姐姐是谁?好菁菁快告诉我……嗯,好啦好啦,今晚陪你睡。” 无语的立在当场,心中在想三个女人一台戏,会是个什么样子。 还有这个陆菁菁有点百合迹象啊。 韩溪从后头戳了戳自己,问道“秦兄,你的桃花运也太强了,以后受得了吗?” 秦余转身,“什么?韩兄,我听不懂啊。” “你听不懂才见鬼了。”韩溪腹诽,推着秦余往前走。 当他们四个回到尼山的时候,六才和雁荡的人都已经到齐。 来了三个书院的人,再加上其他前来观看比赛的人们,他们把整个尼山围得是水泄不通。 秦余回到卧室,天已经黑了,他点上蜡烛,小六被安排在仆人的房间。 曹姑娘一吃完晚饭,陆菁菁就拉着她,去自己的卧室,因此,今晚曹姑娘也不会来。 所以,他现在正在独守空房。 独守空房? 用力摇了摇头,心中笃定,刚才用错成语了。 在书桌上滴好几滴蜡烛油,并用它们固定住手中的蜡烛。 秦余在桌前,摊开一张崭新的白纸,打开论坛,又是那熟悉的声音。 《聊斋志异》已经写到新的一篇,篇名是为《席方平》。 席方平的父亲,被人所害,他化作魂魄,去阴间喊冤,但整个地府被一姓羊的收买,他们暗中勾结,上下一气…… …… “什么,你叫我鹿山在比赛中故意认输?” “不要这样说,墨林啊,你也是知道的。” 另一边,陆山长的卧室里,尼山的陶然正在他面前晃悠。 陶然一边来回走着,一边向陆山长道明了厉害关系,“你可知道,那位贾公子是什么人吗?” “管他是什么人?即使是当今天子,也不能强人所难。” 陶然发现自己这位小老弟,脾气有点倔。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想输的,可那位贾公子,他……他是太师的孙子,他的话,我不敢不听。” 陶然一语话毕,把陆山长吓得从椅子上站起。 他站直问道“你说什么?一个当朝太师的孙子,怎么会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 陶然摆摆手道“雁荡书院的刑天河,他本是贾太师的门生,可科考时,屡屡不中,到最后只能回到宁州,当一个书院的小小山长了。不过,他和今天的贾公子很要好,这一次,贾公子也恰巧来宁州玩,听说了这件事,便有给他捧场的意思。” 陶山长解释得很清楚。 陆墨林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同意了要求,那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又如何面对爱戴自己的那群热血沸腾的学生们。 陶然看出陆山长的顾虑,他拍拍山长的肩膀说道“墨林,看开点,等他们步入官场,这种事情只多不少啊。六才的人已经同意,就差你们了。好好跟你的那群学生沟通,陶某我就先走了。” “等等。”陆山长从后头叫住了他,陶然转过身问“还有什么事?” 陆山长问道“你的那群学生答应吗?他们可是这次比赛最先挑起的人。” 陶然摆摆手道“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事已至此,早就无力回天了,我相信他们会懂的。” …… “啊——我懂个屁啊。” 秦余揉了揉眼睛,发现虽然自己书抄的不错,但那终究是别人的东西,对于写传统书籍,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作为一个网文写手,也就会用那些老到掉牙的套路文。 难怪自己的每一本书,到后面都面临扑街的下场,不都因为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吗? 看着已经写完的《席方平》篇,他打算下一篇,要有些自己的东西,比如把这次比赛写下去。 不过,这次,鹿山很明显是稳赢的,那可真的一点意思都没。 秦余决定,要自己脑洞一番,比如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紧接着,又是哈气连天。 秦余再也提不动笔,躺在陌生的床上。 左右睡不着,他打开论坛,最近几天,太久没水坛了。 不水坛的大水逼,不是好的大水逼。 秦余点开历史坛,靠着从那银道人处弄来的腰子,正在疯狂发图。 不一时,小白切切来了私信“够了,大水逼,你该休息了。” 系统提示“你已经被坛主禁言一天一夜。” 秦余无语,这时又想到那个银道人,多亏了他的丹药,不然嘤嘤嘤也不会重生。 话说,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 “怎么样?两位此时觉得如何啊?” 鹿山某树林里,银道人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一对男女,他给两人服下自己最新研制出来的丹药。 一试之后,这对男女当众上演不可描述的画面。 银道人看得开心,他发誓这次的合欢丹,是真的如假包换。 他决定,去找那个叫秦余的家伙试一试,“此仇不报,我银道人跟他姓!” 第八十章 我有个法子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秦余揉着眼睛,天气越发的冷了,有时候被子总是要把他裹得紧紧的,不让他起来。 但,在这个洗澡要靠吼,起床要靠爆发力的时期,每天坚持早起,可以说是一个非常良好的习惯。 抻抻脚,十根脚趾相互坐着运动,等身体热一点时,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裤子,又做了一会儿俯卧撑。 有氧运动前,做一些无氧运动,可以更加有助于锻炼,而且俯卧撑做完,身体热热的,外面的寒冷便也消去大半。 十月的冬季,在南方还不算太冷,但冰凉的冷风吹进衣领里,吹过耳边,让出门的秦余仍能感到一丝的刺骨。 不熟悉尼山的山路情况,今天便改换运动的方式。 爬山,除了会让你的大腿粗起来外,没有其他特别的伤害,而且对人体有很大的帮助。 秦余爬了半个时辰,等回厢房时,已经是辰时了。 等洗漱一番,小六早就过来帮他收拾床铺,还送来早点。 秦余一边吃着,一边听小六说八卦。 小六说着话,很快就提到昨晚自己见到的一件惊人的事,只见他道“公子,昨晚上六儿和其余几位公子的小厮们住在一个房间里,到子时,听到隔壁传来激烈的吵闹声,等我们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时,公子,你知道我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秦余喝一口豆浆,笑着摇了摇头。 小六煞有介事的讲起来,原来住在隔壁的是雁荡书院的小厮们,而与他们争吵的,却是六才书院的书童。 秦余问他们争吵的原因,小六把他知道的大概讲了出来。 “你说什么?”秦余听后,惊讶地站起来,嘴唇边上沾了一抹的白。 小六气愤道“那雁荡的人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了靠山,要让雁荡直接拿到这次大赛的冠军。听六才的人讲,他们的公子们已经被六才山长给气得半死,更有的人打算今天便离开尼山。” 秦余听了,心中一紧,他在想,是谁在这样做,难道不担心寒了学子的心吗? “秦兄,秦兄,糟了,出大事了。”门口,韩溪一大早便急匆匆走了过来。 秦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道“该不会是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的事吧?” 韩溪点头道“原来兄长早就知道。” 秦余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得知的。” 他又走到门外边,韩溪跟过来说道“你说,我们山长会怎么做?” “他是个好山长,不会被什么鸟靠山给影响的。”秦余握紧拳头,这句话也就说给韩溪听,自己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暗箱操作这种事,一般不会摆在明面上。 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恐怕来头不小啊。 秦余叹了叹气,他问韩溪吃过早饭没有,如果吃了,现在就一道去山长那里问问,听听他要怎么讲。 韩溪点头,跟着秦余,当他们走到山长卧室,山长正好也走了出来。 秦余二人把知道的情况跟他说明,山长道“放心,老夫是不会向他们妥协的。” 秦余二人听了,心中宽慰,不过转头一想,得罪了了不得的人,恐怕对鹿山不利。 “所以,学生认为应该想个法子,一来能让我们安心比赛,二来又可以不让鹿山受到伤害。” 韩溪看了眼秦余,他说了一句。 秦余和山长都低头沉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我们去找山长,凭什么!” 忽然,不远的地方,唐宇、颜和,还有尼山的其他学子都往自家山长的住处去。 经过客房,秦余等听他们如此气愤,知道肯定和雁荡书院有关。 他用眼神瞧了眼韩溪。 韩溪读懂了,两个人又一起跟过去瞧瞧。 陆山长在他们后头提醒,“一切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 …… “山长,你快开门,开门啊。” “陶文泽,你有本事弃权,有本事就把门开喽!” “山长,给我们出来。” 尼山书院的众学子,他们义愤填膺。 六才书院和雁荡书院的学子站在一边,好像在看戏。但他们之间又相互不对付,碰面的时候,都向对方吐了口痰。 山长的院门快被愤怒的学子拍坏了,可是山长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唐宇他们没了法子,他们停下来,看到雁荡的人,气得指着他们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雁荡书院的学子,本来理亏,但走前,鄙夷地瞪了唐宇一眼。 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有靠山。 唐宇恼怒地想追过去打,被身后的颜和抓住,颜和道“别这样,他们是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一群不学无术的人,到最后也是一事无成,你和他们生气,不是白白气坏自己的身子吗?” 唐宇哼一声,用力甩了袖子,就再对着门拍,“山长,你给老子出来,老子不念你这个书了,老子要退学!” 然而里面的人,仍没有回应。 气得唐宇一脚踢中门,只疼得自己哇哇直叫。 “我有办法可以好好教训他们。” 唐宇听到后头有人的声音,转头一看,秦余韩溪还有鹿山另外三个学子正站在那,双手抱胸。 “你们?” 唐宇歪着头看着他们,心想自己跟他们可是有嫌隙的,这次就是为了羞辱秦余韩溪,才举办了比赛。 “当然,就是我们。” 秦余五人,一齐环着手走过去。 唐宇睨着他们,心头有些不敢相信。 …… 外面的声音已经没了,他们都走了吗? 陶然从门缝里望出去,发现外面果真没有一个人了。 他开了门,四下瞅瞅,自己的学生们,都去哪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 如果他们能设身处地想想,就会原谅自己了。 陶然叹了叹气,他大步向那位贾公子的住所走去。 贾公子此时也是刚起,漱口后,听见外头的吵闹,问了身边的人,“他们干什么?” 身边的下人道“不过是不满意公子的决定。” 贾公子坐在铜镜前,身后的丫鬟正给他梳头。 贾公子道“哼,去告诉陶然,最好让他的学生老实点,不然,他这个山长就不用做了。” 下人点了点头,出去时,又折了回来,说道“陶山长,正在门外请见。” 贾公子道“让他进来吧。” …… “秦余,你倒是说话,有什么法子,讲出来,给我们听听。” 尼山的后山小树林中,唐宇忍不住,向正在面前踱步的秦余问了一句。 秦余背着手,听唐宇问,便说道“我这个办法,可行是可行,就怕你们不愿意。” 第八十一章 居然认输了 “只要帮我们出了这口气,日后,你秦余叫我向东,我肯定不会往西。”唐宇摆着手说着,他情绪激动,先前还骂过人家秦余,说他是缩头乌龟,但到这时,也管不得许多。 秦余笑道“这倒不必,只要你们愿意依计行事,那我保证诸位能够报仇。” 颜和站起附和道“秦兄,快把你的想法说出,只要可行,我们无有不应。” “好吧,几位附耳过来……” 秦余在他们耳边说了大半日,唐宇等人听后,略显踌躇。 “当然,几位如果不愿意做,那秦某也不勉强,我们也有自己的一个法子,到时候,只求诸位不要从中作梗就行了。” 秦余这么说,唐宇等人觉得好像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的,我们便听秦兄的安排,只是到时候,千万不要食言。” 颜和率先给了答复,唐宇见此,也没有话说。 秦余点点头,很满意。 随后,几人又再商量些细节方面,最后才各自散去。 未来的三天里,没有学生闹事,陶山长家的大门再也没有被人乱敲。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直到比赛的那一天。 尼山大赛,在尼山脚下一个空旷的平地上举行。 今天,十月初八。 湛蓝的天空上明净万里,几朵白云随风而动。 天空底下,人潮涌动。 秦余跟着陆山长他们,一起进入赛场。 在比赛前,已经分好了组,山长作为代表,和其他学院的山长一起站在主席台前,等待比赛开始。 赛场外,鹿山所在的座位上,秦余安静坐着,他从韩溪口中听闻一件惊异的事。 “你说,六才书院的人主动弃权,不参加了吗?” 秦余一问,韩溪点头道“是啊,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他们的夫子受不了自己学生的指责,便气得连比赛都不比了。” “这么说来……”秦余抬头,望了远处的主席台,“那么我们,还有尼山加雁荡,其中有个学院可以直接进入决赛了。” 韩溪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也向主席台看去,“秦兄,我们的计划恐怕有变啊。” “是的,按照计划,尼山的人和雁荡的人比,可这回又有些说不准了。” 秦余看着陆山长,心里生出一丝紧张。 那里,陆山长正背对他们。 山长站在最左边,尼山山长站在中间。 面前是一个穿着棕色儒服,中等身材的裁判。 那裁判拿出三张折叠的纸放在桌子上,对陆山长三人说道“几位,事出突然,只能靠抓阄来选了。这里面只有一张纸是没有字的,如果有人抽中,那他代表的书院可以直接进入决赛中。” 陆山长抬头扫了裁判一眼,见裁判的眼中有躲闪的意思,心中一紧,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还请尼山山长开始抓。” 裁判抬手一个请的姿势。 尼山山长陶文泽,他不明所以,只是照着做,等拿起一张,摊开看时,纸里有字。 他摇了摇头,也无所谓。 “请鹿山山长抓。” 裁判又让陆山长抓阄。 陆山长拿起第二张纸,但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说道“来吗,天河兄,该你了。” 邢天河,头戴黑色万字头巾,头巾下面是张圆脸。 他一听陆山长的话,想也不想的就往下抓。 “陆山长,可以打开你的纸了。” 那裁判有点不耐烦,他略微催促。 陆山长却不急不慢地说道“诶,不要这样子嘛,我想看看天河兄他手上的纸到底有没有字?” “我?”邢天河拗不过,只好打开了纸,只瞧纸上赫然有字。 陆山长见了,笑道“既如此,我鹿山只好免为其难了,哈哈哈……” 山长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中没有摊开的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中。 他瞪了一眼那个裁判,而后才和尼山、雁荡两位山长一齐坐在专门给他们准备的位置上。 那裁判无奈地看向场外观众席某高处的人,他摇了摇头,宣布道“诸位,因为六才书院临时放弃,所以今天只有鹿山、尼山以及雁荡三家书院参加比试,就在刚刚已经分出组别,现在就可以开始比赛了,第一场,由尼山对战雁荡。” 裁判话说毕,场外人声鼎沸。 秦余听了,不禁松了口气,他握着韩溪的手,说道“韩兄,这是上天助我们啊。” 韩溪也很激动,他道“事情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两个人,双手握得紧紧的。 赛场内,尼山书院的唐宇、颜和,还有被请来本要对付秦余的某书生,以及其他两个学子,一齐走到中央。 雁荡书院的选手也是同时到达。 唐宇跟颜和轻蔑地看着雁荡书院的人。 雁荡书院的学子也投之以微笑。 裁判走到两家书院中间,第一局是书。 书,就是书法。 尼山这次出的是有尼山铁臂之称的颜和,而雁荡出的也是位书法高手。 两人前面,各放了一个大石桌,石桌上摆了一叠纸,还有笔和墨水。 裁判抬头看了观众席上某处的人后,向二人表示比赛的题目是王右军的《兰亭集序》,限他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把《兰亭集序》默写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由主席台上的三个从宁州请来,德高望重的大贤人评出。 一炷香被人给插在香炉中,裁判官一声令下,颜和与对面的那人便开始默写。 时间慢慢流逝,两个选手奋笔疾书,额头上都有汗水滴出。 主席台上,尼山山长替颜和捏了把汗,心中希望,千万别赢。 场外,秦余与韩溪也注意里面。 …… 一篇《兰亭集序》很快就抄好,双方似乎在同一时间完成。 两篇字迹皆是不错,颜和写的是草书,而雁荡那位用的是行书。 两人的书法各有千秋,就算是那三位贤人,也分不出高低。 还好,裁判早有准备。 力透纸背,是这场比赛的主题。 场外的秦余,他见到裁判把两张桌的纸,一张张拿开,仔细观察上面的字迹,裁判在比较谁的字迹较清晰。 “这样的比试,我倒是第一次见。” 秦余心中赞叹,然而等裁判把两边的十张纸都拿开,他发现两个选手写的都十分清晰。 不过,裁判笑着说道“各位,你们不用担心,即便这样,也有办法分出输赢。” 说罢,裁判指着两方的石桌。 秦余顺着裁判的手看去,原来石桌上也有字迹印出。 经过一番比较,还是尼山这边的桌子字迹印得明显些。 裁判心里担忧,但没表现出来。 主席台上的尼山山长却替自己捏了把汗。 忽然,在裁判要说出这局比赛的胜利者时,只听啪嗒一声,颜和前面的石桌轰然倒地。 那颜和把手中的笔折断,对着场内外的众人,十分大声地说道“我输了,我颜和今日认输!” “怎么,刚刚他说什么了?” “不是尼山赢吗,不是尼山赢吗?” “那个颜和是不是疯了?” 一时间,赛场内外一片哗然。 事出偶然,裁判张张着嘴,他发现自己这一刻不会讲话了。 主席台上,尼山山长也是摸不着头脑。 第八十二章 我西凉马家,从不认输 “这个颜和魔障了吗?” “听说有人故意要他们输,好像雁荡书院的背后有个大靠山?” “不对,听说是尼山的山长最近和自己的学子关系没有处好。” “别瞎猜了,安静看比赛。” 场外,观众们议论纷纷。 场内,裁判宣布第一局雁荡书院获胜。 一语毕,赛场东西两边各竖有一根旗杆。 东边那根属于雁荡的旗杆上,一个大红灯笼正顺着杆子往上,它随风摆动,证明着雁荡书院的胜利。 第二局,比较的是画。 以此类推,诗、乐、礼。 观众们见到,从第一场颜和的比赛开始,事情的发展令人咋舌。 画局上,题目是百花争艳,顾名思义,就是看谁画的花多,画的花艳。 双方画完后,裁判亲自上去数,以雁荡山这边的人只画出了三十多只。 尼山这边,八十多朵鲜花,品种不同,姿态各异,而且栩栩如生,裁判见了也暗自称赞。 谁胜谁负,高下立判。 “哈哈,这回总能赢了。” 观众们心中笃定。 正当大家以为尼山要赢的时候,那尼山学子当场把画笔一丢,整张画刷刷刷,被撕个粉碎。 他还当众说道“不好意思,画得好差,我看了太尴。” 嘶…… 尼山书院在搞虾米? 这个结局,让观众们不敢相信。 “今天的尼山,难道集体发昏吗?” “雁荡书院,以前可是名不见经传,今天这样,可见刚才说的黑幕是真的。” “如此明目张胆,是谁?” “我们不要看这样的比赛,我们要公平!” “黑幕啊,我们要公平!” “公平,公平……” “公平,公平!” 赛场外,群情激奋。 某处,有个人站起来,愤怒道“那个陶文泽,他在干什么?” 陶山长坐在主席台,冷汗直冒,难怪他们再也不敲门了,原来是这样。 随后的比赛,正如观众们所料。 尼山书院的学子,以压倒性的优势,在就要赢的时候,突然认输。 特别是“礼仪”那一场。 参加比试的是,有宁州第一棋手之称的唐宇。 他上场的时候,笑嘻嘻的,把对面的雁荡学子看得发虚。 比试一开始,唐宇就做出惊人举动,他九十度大鞠躬,说道“仁兄好厉害,小生认输了。” 裁判“……” 雁荡书院“……” 观众“……” 主席台上的人“……” 唐宇一反平时暴躁的模样,将赛场内外的人雷了里焦外嫩。 “黑幕啊,这场比赛简直就是个笑话!” “胜之不武,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观众们不满意,有的人更是直接站起来走了。 整个赛场一片混乱。 裁判员别无他法,只能宣布雁荡获胜。 然而,没有一个人为此喝彩。 雁荡学子们脸红红的,虽然胜了,但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 观众席上的秦余见到后,和韩溪道“该轮到我们了。” 韩溪点头,两人站起来准备就走。 “公子,公子……” 这时,身后头,小六跑了过来,他对秦余说道“公子,我刚刚一直站在外面,看到因为尼山输了比赛,再加上有黑幕的消息流出,所以雁荡书院的赔率变低了,是很低的那种,而且没有一个人买雁荡赢。 “而我们鹿山的赔率似乎有升高的迹象,大家都把注投给了我们。” 秦余一听高兴道“好小六,继续出去看看……” 韩溪不明白意思,问道“秦兄,你们在干什么?赔率?难道这次比试,你别有目的?” 秦余笑了笑道“无他,无他,快点走吧。” 鹿山书院的人走进赛场,在和尼山书院的人擦肩而过时,尼山的颜和跟唐宇,拍了秦余与韩溪的肩膀一下。 他们说道“靠你们了,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秦余韩溪对望一眼,向尼山诸人投以微笑。 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敌人。 化干戈为玉帛,是统一战线上的盟友。 雁荡书院的学子早在那里等候,他们坐在长凳上,看到鹿山的人,一个个都无所畏惧,尼山能输,你们鹿山也不例外。 虽然不光彩,但都这样了,那还能咋样。 场外的观众看到鹿山来了,无不激动,大喊着,“鹿山,不要让我等失望!” “不要学尼山,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鹿山鹿山……” “……鹿山鹿山……” 有离席的观众看到鹿山的人进来,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们想要看看,这个鹿山是否也像尼山那样,向什么靠山妥协。 “哼,尼山他们都顺从我们了,你们鹿山难道敢摸老虎的屁股吗?” 等双方的人站在一起,有大胆的雁荡学子嘲讽说了一句。 秦余没有理会,只是随口道“鹿鞭,虎鞭,嘶……好东西啊。” 他一直想着给论坛弄腰子的事,心里头还有些思念那位此时不知道在哪里的银道人。 裁判清嗑一下,走到两书院中间,他向两院说明了比赛规则,片刻后,就让还没轮到的人坐到边上的长凳上。 第一场比试,和尼山那个一样,比较谁的书法高超。 但这一回比赛的主题又有不同。 主题是铁画银钩。 而要默写的是司马迁的《报任安书》。 铁画银钩,要求参赛的二人手拿用铁做成的笔,在一块很大,竖着放的大理石上刻字。 这一来考验他们的书法,二来也考验他们的腕力。 在裁判说开始后,鹿山的学子已经开始写的,而这个学子的出现,令谁也没有想到。 当那天在鹿鸣台决出参赛选手时,所有人都惊讶,这个人居然也会参加尼山比武。 “真厉害啊,这个马远才。” 鹿山长凳上,秦余翘着二郎腿,他啧啧嘴,惊讶于马远才的腕力,即使单身多年,恐怕也赶不上喜欢打仗的人。 “球踢得好,书法也强,要不是太孤傲了,我真的很想和他做个朋友,一试长短。” “西凉的马家,没想到他会来。” 观众席某处,那个负手而立的男子也同时诧异。 马远才,他此时正在用着力气,一篇《报任安书》快要写成。 他一边写,一边心中嘀咕。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想来的,可地字班的人却说,“你马远才那么能,为什么不为我们班争争荣耀,那个黄班的王泽都上了,难道说你还比不上王泽?” “上一次的教训难道忘了吗?这一回可不能输给天班的。” 马远才此人虽然孤傲,但他很容易被激。 激将法在他身上,可谓是百用不爽。 “我才不去!” 马远才那时说的果决,可等到后面,报名的名单上,赫然有他的名字。 此时的他已经写完《报任安书》。 对面的雁荡鸟人,才写了一半。 那人虽然没写多少,可是早就大汗淋漓。 而马远才呢,他是轻轻松松,只是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场外的观众,他们见此,心中想,这一次,那个看起来像潘安一样的男子,应该不会认输了吧。 马远才心中也知道这次比赛的黑幕,他写完后,朗声说道“告诉你们,我们西凉马家,从不会认输!” 我们西凉马家,从不会认输! 这几个字,铿锵有力,句句印在人们的心里。 观众们高呼“鹿山,鹿山……鹿山……鹿山……” 第八十三章 我想得第二 马远才话一说毕,那点在场上的香已经燃烧殆尽。 对面的雁荡学子连连叫苦,一篇《报任安书》根本没有写完。 时间过去,这场比试根本不需要裁判来断。 众目睽睽之下,裁判看向观众台某处的男子,他摇了摇头,宣布道“第一局,鹿山学院胜!” 啪啪啪啪啪…… 突然,激烈的掌声,响彻天地。 马远才却不为所动,他默默地走开,根本不理会这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让自己班的人闭嘴。 但他的样子,却引来观众台上的狂蜂浪蝶们阵阵惊叫,更有甚者,还向他投掷了香包。 “你是檀郎吗?” “美公子,晚上可有空闲,奴家等你!” 场外,狂蜂浪蝶们,疯似得向马远才喊话。 秦余坐在长凳上,瘪瘪嘴,看马远才靠近,心里冷哼,神气什么,不就脸白了些吗。 马远才看到秦余,脸别过去,他一生百战百胜,却独独败在这个竖子手里,还记得当时要离他十步之远,此时见到,如何能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秦余被他无视,也是扭过头,这时候,第二场比试已经悄然开始。 他静静地看着比赛,一切都如自己所料,第二场,鹿山这边依然碾压。 等到画画这一局结束,秦余站起来,抖了抖衣裳,此刻,他准备上场了。 裁判看到左边的秦余,又望了望从右边来的雁荡学子,他心里着急,还好有所准备,等秦余二人停下来,他对二人说道“这次比试的题目,和上一场的有所不同。” 说着,只听他拍了拍手,随后从主席台后面走出个人来,他们抬着一个风流眼,嘿咻嘿咻地向秦余他们接近。 秦余不解其意,难道说这次比赛和踢球有关? 那裁判见秦余有所思,便解释道“如果单纯的比试谁的诗才高,那也太无趣了,不如一边踢球,一边比赛,那不更有意思吗?” 秦余无奈,人家是裁判,自然是怎么说怎么对,即使是场外的观众,也没有疑议。 那裁判见此,便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开始说说这次比赛的规则,两方要一边蹴鞠,一边对对子,对子从一个字开始,一次一下,两次两下,以此类推,不能多了,也不能少,如果踢不到,或者对不出,都算输。” 裁判说完,看了右手边的雁荡学子一眼,他知道这个学子非比寻常,是有名的对子行家,堪称雁荡第一对对子王。 又瞧了一眼左边的秦余,除了皮肤白以外,一无是处,是个文弱书生。 前面已经输了两局,这一局至关重要。 “所以两位可都听清,准备好了吗?” 裁判说毕,秦余和那雁荡学子同时点头。 不一会儿,比赛开始,裁判右边的雁荡学子率先发球。 只见他一边踢,一边说“家。” 球过了风流眼,秦余见到,顺势踢回去,“国。” 雁荡学子接住,再踢“三纲。” “五常。”秦余两下踢完,又回去给他。 双方就这样,你攻我守,互不相让。 雁荡学子的球技高超,秦余在和他战了几个回合后,慢慢觉出味来。 学子的踢法刁钻,蹴鞠通过风流眼时的弧度也很古怪。 有时朝自己的面门来,有时到风流眼中便像没了力气,直直往下落。 还好自己是司马老师座下弄球童子,是个有技术的男人。 不管对面的人如何,他总能很好接住。 “万种风情。” “一身诗意。” “云淡到衣襟。” “夕斜来酒盏。” 两个人一边踢,一边对对子,双方难分高下,裁判看了也瞠目结舌。 “喂,那个雁荡的人我好像知道,他被称为雁荡第一人,他们两个斗了大半天,我担心鹿山的人会输哦。” “虽然那个小白脸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我仍然支持鹿山。” 场外,又掀起波澜。 众说纷纭,大家都难猜出谁能拿下这场比试。 “巴川浮影多情,青帆停驻间,无端雨下一江泪。” “楚峡回风不息,黄鸟往来处,依旧云流十二峰。” 秦余念完“峰”字,心想这样下去,不知踢到猴年马月,要想个办法,赢了比赛才是。 现在是他攻我守,对面的家伙好像很厉害,自己一把球踢过去,他便能马上给出下一个上联,就像事先安排好的那样。 要不是自己够坚挺,恐怕早就被他打败了。 既然在对子上不能打败,那不如从球技上入手。 “公自是葛天民,宿露衣荷食兰菊,岂愿做兵火池鱼、风尘羁鸟。” 那学子念完,踢也踢完,送过给秦余时,秦余发现过来的球,它的力道比先前弱了不少。 原来对方持久力不行,也是现在时间已然过了大半。 秦余心中了然,在对下联时,每个球都颠得很高,他一边颠,一边念了三声……“嘤嘤嘤。” 嘤嘤球出现,问道“主人,干嘛?” 秦余回道“快把腰子给我一些。” 嘤嘤球奇道“主人,你?” 秦余喘着气,其实他的耐力也好不到哪去,叫嘤嘤球的目的,只有一个,因为论坛中有他要的腰子。 系统提示一千腰子传送成功。 系统的话说罢,秦余顿时来了精神,等上面的球下来,他已经把下联念好“吾亦为浮世客,摧眉蹑足履冰渊,但徒羡东篱饮月、南野采诗。” 念完“诗”字,忽然整个人背对风流眼,等球下来,一个后空翻,球也顺着下来,恰好碰到脚尖。 球受到力道,直接往风流眼飞去,穿过中心,直直朝对面学子那去,学子本想用脚接住,可当球到脚下,只听咔嚓一下,脚踝处发出骨头错位的声音。 “啊……” 学子捂着退,躺倒在地,蹴鞠从他身边经过,他的眼中全是不甘。 另一边,秦余站直后,拍了拍手,重新获得力量的感觉真好。 裁判见此,先前的计划全被打乱,这个雁荡学子可是被寄予厚望的,但没想到对方的人这么厉害,唉,算是栽了。 “好,好!” “鹿山威武!” “哈哈,我就知道那小子能赢。” “他踢球的样子,好漂亮。” 啪啪啪啪啪…… 场外,又响起了掌声。 “仁兄,承让了。” 秦余向对面还没起来的学子拱了拱手,很有礼貌地离开赛场。 裁判宣布道“第三局,鹿山胜,因为鹿山连胜三场,所以下面两场就不用比了。” 裁判这么说,场外的观众又欢呼起来,制造黑幕的书院没能得第一,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 秦余回到座位上,坐在凳子上半天的韩溪站起身,悲痛道“秦兄,比赛都被你赢了,我们怎么办?” 是啊,下面两场,其中有一场就是韩溪的“乐”了,只可惜人家裁判不给比。 秦余摊摊手,也悲痛道“我也不想啊,我能怎么办?要知道,其实我很想得第二名。” 第八十四章 没想到他这么快 一场尼山大赛,就这样,在观众的嘲讽与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赛场内,秦余还在埋怨自己的不争气,想当初,是为了争第二,没想得了第一。 当裁判,还有主席台那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向鹿山书院山长陆墨林颁发第一名的奖励时,秦余的心都碎了。 观众们纷纷散场,秦余跟韩溪一同走去外面。 外头,小六在赌坊所设的临时招牌下招手,曹素还有陆菁菁早就在那里高兴的收钱。 赌坊这回亏大了,他们本以为雁荡会因为靠山而获得第一名,所以雁荡的赔率被调得很低,而鹿山的赔率从一赔二,升到了一赔十,这样就有很多人堵在招牌下面,等赌坊的人给钱。 秦余走了过去,当他听小六的说法后,心里乐了,他押了五两银子,按理说可以拿到五十两。 五十两,天呐,差不多有四五万块的毛爷爷呀。 等轮到自己,秦余把赢来的钱放在口里,咬了一咬,嗯,硬硬的,是银子的味道。 “笨豆豆,要不要把钱交给我保管?”身边的陆菁菁伸出手,她先前下了一千两的注,一赔十,今天的陆虎女已经变成陆富婆了。 秦余看着,笑起来道“你都赢那么多了,还惦记小生仅有的五十两吗?虎女啊,作人呢,要知足。” 陆菁菁挺起胸膛道“哼,我就不知足,我就欲求不满,你能把我怎么样?” 秦余无语,这时候身后头,尼山书院的颜和唐宇走了过来,他们向秦余拱手道“秦兄,多亏了你,帮我们报了仇啊。” 这些人实在太客气,秦余走过去,抱拳赔罪道“但终归你们还是输了。” “输赢没有什么,只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才是要紧的。”颜和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票,把它递给秦余。 秦余没有接,狐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颜和跟唐宇相视一笑,他解释道“自从我们输了以后,就一同去那赌坊,押的是秦兄你们赢,你看,这回把钱赢回来了,可不得将它们交到你的手里。” 秦余连忙拒绝道“这怎么行,你们的终归是你们的。” 唐宇脾气火爆,他见秦余不要,一把将银票从颜和手里拿过来,塞在秦余怀里道“爱要不要,我们刚刚是盟友,但从此刻开始,又已经是敌人了。” 唐宇说得信誓旦旦,秦余听了,只能不好意思地把银票放进口袋里,并说道“下次到我们鹿山,再来比试长短吧。” 唐宇、颜和点了点头,突然赛场门口走出来一群人。 秦余见到当中一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心中顿生警惕。 在宁州能打扮得这么好的,他还没见过,此人到底什么身份,难道…… “呵呵,你们两家书院倒挺你侬我侬的。” 那贵公子冷冷一笑,接着他身边的像护院一样的人立马拔出刀围向秦余他们。 秦余见此,知道情况不妙。 陆菁菁大步出去,把秦余他们护在身后。 贵公子看了,抬头笑道“哈哈哈,几个大男人,居然躲在女子的背后。” 唐宇气不过,绕过陆菁菁,喝到“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 贵公子斜睨一眼,那在唐宇边上的护院便一脚踹去,但人没有踹到,脖子处已经有把剑横住。 “你……”那护院死死盯着陆菁菁,她手里的宝剑和自己的脖颈近在咫尺,只要动一下,立即血溅三尺。 秦余见此,走上来,握住虎女拿剑的手,让她把剑收回去。 虎女收起剑,退到秦余身后,而对面的护院也同时收脚。 秦余走到那贵公子面前,问道“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因何为难我们?” 贵公子道“呵呵,一群笨蛋,你们倒腾了半天,连对手是谁都没弄清楚,真是太好笑了。” “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雁荡的靠山?”唐宇走到秦余身边,质问道。 贵公子答道“没错,是我。”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贵公子听唐宇的问题,哼一声,道“你们坏了我的事,难道想一走了之吗?” 唐宇问道“你待如何?” 贵公子挥了挥手,只瞧身后有两个丫鬟,她们一起抬着一卷很大的雪白画布。 她们把画布抱到离秦余他们十尺的地方,将画布放在地上,开口朝着自己,两人用力一推,画布像流水一样,顺着地面,滚到秦余他们的脚下。 两丫鬟的举动,引来旁边的路人,这些人刚刚看完比赛,本来无事,见到这个,早就聚拢过来,想看看小丫鬟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贵公子指着画布,沉声道,“只要你们在一炷香的时间,在这布上画好一幅画,那本公子便饶了你们一回。” 他的话,听起来不容置喙,唐宇却抱胸,瘪嘴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贵公子笑道“听不听无所谓,到时候你们不能考取功名,可怪不得本公子了。” “你!”唐宇怒视之,但没有办法,转头看了下身边的秦余,“秦兄,你说该怎么办?” 秦余这会子正低头一边看布,一边在想法子。 韩溪颜和他们都过来,思考半天一个个都毫无头绪。 这时候,有人抬过一张桌子,那人放了香炉在桌上,再插上一支点好的香。 香燃烧着,它决定秦余等人的终生,秦余觉得这真是奇耻大辱,哪有自己的命运随意掌握在别人手里的? 但又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贵公子命人拿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十数支画笔,他把盘子递给秦余几个。 秦余、韩溪、颜和,还有唐宇,他们一人拿了一支笔,可笔在手,却不知要怎么画。 十尺长的画布,一炷香画出一幅画来,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燃着的烟即将烧尽。 陆菁菁和曹素站在围观的人群中间,心里无不替秦余他们着急。 贵公子不怀好意地看着秦余四人,这画他们肯定是做不出的,因为就连京城里最好的画师也不能在一炷香里做出来,更何况他们呢? 就在贵公子觉得自己终于能报仇时,面前低着头的秦余,忽然抬起头来,大声道“我有了!” “你有什么了?”韩溪问了一句。 秦余指着画布,对旁边三人道“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唐宇听了糊涂,他不明白问道“秦兄,你这时候作什么诗啊?” 观看的路人也疑惑“这书生怎么回事,难道想东西想疯了吗?” 而作为朋友的韩溪却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他点头向秦余道“你想得不错,我们就画那个吧。” 说罢,韩溪便走到十尺外的地方,而秦余见此走到另一头。 两个人开始作画,韩溪在画一个小人,而秦余作的却是一只蝴蝶。 “哦,我明白了。” 边上,颜和跟唐宇同时点头。 这让一直看戏的贵公子冷汗直冒,他没想到秦余能这么快。 第八十五章 回程 当蝴蝶与小人画好,秦余把笔点在蝴蝶的尾部,而韩溪将笔点在小人手上的转轮,接着,二人同时向对方横着跑去,笔在纸上画出一条直线。 在香燃尽的那一刻,两支笔恰好在中间点碰头。 一幅《小儿放风筝图》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路人见此,无不喝彩。 “秦兄机智,如此办法也能被你想出来。” “不敢当,不敢当。” 被颜和夸了一句,让秦余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是真的不敢当,今天这件事,以前在电视剧上好像遇到过,不过是碰巧了。 “啊,还好我们在一炷香内画出来了。”韩溪看见香正好烧尽,不禁松了口气。 秦余走到那贵公子面前,说道“这一回,尊驾便能放过我们了吧?” 贵公子又吃了一个亏,脸上平静,他看了秦余一眼,突然问道“先前听说鹿山和尼山不和,可今天看来,你们两家好的跟朋友似得,恐怕这里头都有你的功劳吧。” 唐宇心直口快“那当然,先前我和秦兄可有化不开的仇,可这回多亏了……唔,我什么都没说。” 秦余“……” 贵公子一副我已经全部明白的样子,再看了眼秦余,“原来如此,我还想着如何找尼山算账,没想到,全是阁下的功劳,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负手带着护院和丫鬟们离开。 路人们看好戏结束,便也纷纷散场。 “糟了,秦兄我一时口误。”唐宇向秦余道歉。 秦余呵呵一笑,唐宇这样的朋友,以后还是少交为妙。 也不知那贵公子日后会怎么抱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最后,秦余和韩溪,还有陆菁菁曹素,跟颜和他们一同向尼山走去。 比赛结束,便是返程的时候,在厢房一番收拾,秦余跟小六便同山长一起准备离开。 到山脚下,陆山长和陶山长互道离别之意。 秦余韩溪因为这场比赛,与颜和唐宇成了朋友,这是双方都想不到的。 特别是唐宇,他此刻用拳头砸着秦余胸口道“小子,就算你帮我出气了,但我仍然要叫你缩头乌龟,嘿嘿,能耐我何啊?” 秦余拿开砸在身上的手,没想到,除了鹿山,尼山也这么gay,真叫人有点受不了。 “秦兄,韩兄,下次有机会再来尼山玩,我们这的大门永远为你们鹿山敞开。”颜和说得非常认真。 秦余韩溪两人相互望了对方一眼,然后向颜唐二人道“我们也一样。” “陶兄,不要这么想,日后你的学生会体谅你的苦衷的,瞧,因为这次比试,我们两家书院好的跟什么似的,这岂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陆山长向陶山长拱了拱手,鼓励道。 “唉,但愿如墨林所说吧。”陶山长默默胡须,他虽不后悔,但对自己的学子,仍表歉意。 “好了,天色不早,我可要上路了。”陆山长再向陶山长抱拳,接着便向秦余那边走去。 秦余等见山长过来,也向颜和他们道别,大家原本视对方如仇敌,这一会儿冰释前嫌,真当是叫人意外。 “秦兄,韩兄,一路好走!” “颜兄,你们也珍重,我等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尼山的学子还有山长,他们目送鹿山的人离开,鹿山诸人带着喜悦,也带着新获得的友情返程回去。 …… 回去的路上,大家有说有笑,互相述说着这几天来得到的感悟,特别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黑幕,那是平生来遇到的第一个,当然对于有些人,却不一样。 秦余仍旧在最后一排,他一边走,一边甩着手里的钱袋。 有钱了,有钱了,秦某人我有钱了。 尼山一行,收入颇丰,不单得到五十两,颜和送给的银票,一开始没仔细瞧,等现在拿起来看时,眼睛都瞪大了。 “居然是两千两,天呐!” 他异常开心,甩袋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男人,身上不应该有钱。” 忽然,陆菁菁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吓得秦余立马收好钱。 然而手速没有虎女快,他的钱袋在收下的瞬间,已经被虎女夺去。 虎女颠了颠袋子,哼一声,扭头朝身边的曹素看去,“曹姐姐,钱就交到你手上了。” 秦余狐疑,看着身后跟随的两个女子,问道“不对啊,不是你管钱,怎么又交给人家曹姑娘了?” 陆菁菁说道“我和曹姐姐说了苏姐姐的事,曹姐姐说我这样攒钱太慢了,不如交给她,她能让钱生钱。” 钱生钱? 听她吹吧,连个方程式都要解半日的小菜鸟。 秦余鄙视,很明显,曹姑娘她别有所图,只是自己不清楚,不知道罢了。 “那以后,菁菁啊,只要他手上一有钱,超过一百两的,你都收起来,等我来拿。” 曹素接过钱袋,安心地放进口袋,有了它们,看他秦余还敢在自己面前藏私。 一想到前些日,那困扰自己的,哦,叫一元一次方程式,还有什么经轴、纬轴,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它们都跟算学有关,自己呢,最爱的便是筹算。 秦豆豆身上藏了好多秘密,曹素一想到能学会连自己师傅都不知的东西,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嗯嗯,曹姐姐,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天天陪我睡觉就好啦。” 陆菁菁抱着曹素的脖子,她们两个举止亲昵,叫前面倒着走的秦余心里一阵腹诽。 她们俩个倒是各取所需了,只是可惜自己的银子,又这样的不翼而飞。 三人说说笑笑,秦余下意识抬头一望,见到曹素后面的代离,瞧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来肯定不是因为自己了。 “对了,曹姑娘,你这回要在鹿山呆到什么时候?”秦余突然间的一句,把曹素问住。 曹素听后,略微生气“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 秦余摇摇手,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哪能啊,只是想曹姑娘离开你师傅许久,还有曹伯伯那里,他们都该想你了。” 其实,秦余自己,巴不得曹素早点走,太烦人了,每晚都要和他熬到深夜,她熬得住,自己却熬不住啊。 “是啊,师妹,早点回去吧。”最后面的代离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 曹素撇了他一眼,回头看了秦余道“想甩开我,没门。” 陆菁菁见曹素这么说,抱住她脖子的手更加紧了,“曹姐姐不要走,菁菁舍不得你,别听臭鱼的,他只喜欢跟男人在一起。” 秦余听了想砸虎女的脑袋,你才喜欢跟男人在一起呢,额,不对,你是喜欢天天泡在女人堆里。 不对,都不对。 秦余发现,有时候,自己和陆菁菁,在某些方面居然有点像。 她喜欢睡女人,而自己呢…… “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第八十六章 富家小姐与穷书生 到了傍晚,天边的云朵染上了一层的红。 陆山长、众学子还有秦余他们迎着夕阳,在萧瑟的秋风下,安全回到书院。 书院早就为他们准备了接风宴,厨房被重新整理一番,中央大堂摆了三张大圆桌子。 炖猪蹄、红烧鲤鱼、胡辣汤、蒸鹅、红酒炖鸡、炒糯米饭还有各样蔬菜果品,酒瓶杯子摆满了三张桌子。 陆山长让一路辛苦的学子们先坐,自己坐在中间的桌上,不一会儿,觥筹交错,各道离别之情。 等酒宴结束,秦余回到住处,在那里,小六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洗澡水,还有换洗的衣物。 这些天,确实有些累,洗好澡后,秦余却仍坚持没有休息,为了赚钱,他很拼。 他在桌案边,拿出《聊斋志异》的存稿,《聊斋》共有七十多万字,现在的他日积月累,已经抄到十万字左右。 有十万的存稿,那明天可以去镇上的书店试试,如果那店老板愿意为他的书印刷、售卖就再好不过了。 收好稿子,又重新拿出几张白纸,在砚台上稍微加一点清水,磨好墨后,提笔沾了沾墨汁,秦余打开《聊斋志异》,快速誊写,虽说自己要写新的故事,但发现肚子里的积累还是太少。 不知写到多久,小六因为几天来的劳累,已经在自己床上打着鼾。 秦余仰着头,张大了嘴打哈欠,忽然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冲进嘴巴和鼻孔里,他正回头一看,曹姑娘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羹,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他疑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没有休息吗?” 曹素摇摇头,把碗放在桌案上,从对面拿过来一张蒲团,面对秦余而坐,她看了看桌上写满字的纸,笑问道“你不也是,干嘛这么受累,难道你真的很急于赚钱吗?” 秦余道“我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比,没钱难倒英雄汉,我若不抓紧些,日后怎么买大房子,娶美娘子呢?” 曹素一边抿嘴笑了笑,一边从身上拿出三张银票,摆在了桌上。 秦余见每张银票都有一千两,三张就是三千两,他狐疑看着曹素,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素斜伸着手相互交叠着,一边数数自己的手指头,一边低头细语道“听说呢,有个穷书生一直想摆脱一个富家小姐的纠缠,那穷书生为了赚钱,连命都豁出去了,他满腹经纶,通过文采所赚得的钱,却进了其他姑娘的腰包,那富家小姐看他可怜,便用了些法子,从那姑娘手中把银子骗过来给他了……放心,我说的不是你。” 她讲完话,抬头笑嘻嘻的,问秦余道“你看,我这故事怎么样?能编进你的那个……狐仙故事里吗?” 秦余呆呆望着她,没想到曹素居然会为了自己而作出这样的事,这到让他非常惊讶。 “喂,你怎么不讲话?哑巴了吗?”曹素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秦余转醒过来,咳嗽一声道“你的故事平平淡淡,太俗了,如果写进去,恐怕没有人看啊。” “那好,银票还我。”曹素点点头说着,伸手便去取桌上的票子。 秦余赶快阻止,却不想两个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曹素碰到冰凉的手,立马缩了回来,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低下头,在烛光下分外美丽。 秦余瞧她的样子,笑起来道“哈哈,好啦,那穷书生多谢富家小姐美意。” 曹素抬起头问道“既然这样,那穷书生该怎么报答富家小姐呢?” 秦余开玩笑道“以身相许如何?” 曹素听罢,脸更红了,啐道“想得美,你敢这样写……我……我……哼,我就跟你没完。” 话一说完,曹素又羞涩地低着头,嘴巴上虽这么说,但心底深处不知怎么升起一股奇妙。 秦余见到,知道不好再打趣她,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对了,这莲子羹是你做的吗?” 一面问,一面拿起碗,用汤匙调了调,吹散些热气,接着轻轻抿了一口,再放回去。 曹素全程关注着他的动作,见他吃了些,面露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秦余摇摇头,回道“哎呀,这富家小姐,人虽然很好,可这下厨的本事却很差,日后恐怕很难嫁得出去。” “嫁不嫁得出去,需要那个穷书生管吗?”说罢,曹素拿起碗,准备自己喝掉。 秦余见了,立即夺过来,重新放好,说道“好啦,那穷书生一时嘴贱,还望富家小姐原谅则个,这莲子汤香得很,香得很。” 曹素撅起嘴道“这才对嘛,她富家小姐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那不知能不能上得了……咳咳,秦余鄙视了下刚才邪恶的想法,再次问道“是是是,对了,敢问富家小姐,今晚又来穷书生的房中,不知所为何事啊?难道就单单送钱吗?” “对了。”秦余看了看银票,问道“这富家小姐给的钱是不是多了点,穷书生记得自己应该只得两千九百两才对。” 曹素解释道“哼,那富家小姐本来一分都不想给,可是呢,富家小姐并不看重钱,手里头也从不缺钱用,所以不如卖个人情,让那穷书生惦记着……哼,让穷书生记住她的好。” 最后一句,她更是加重了语气。 秦余却道“呃……我是问……” “那是富家小姐的学费,你叫那穷书生不用想太多。”曹素说着,其实是因为两千九百多两,听起来一点都不对称,让人看得别扭死了,不如凑个整,还有趣些。 秦余明白她的意思,有些东西不应该算得太清,太清了,人跟人就会淡漠掉,他转移话题道“好吧,你问问那富家小姐,今晚她想学些什么?” 曹素回道“不,今晚富家小姐累了,她说还是让那书生也休息吧,累坏了身子,日后怎么教她算学呢。” 没想到曹素这么喜欢跟自己学算学。 秦余心中好笑,见夜已经深了,可一时竟不想像往常那样赶她走,便在思考新的话题,也好熬一熬时间。 但如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女生交流呢? 秦余百思不得其解,而曹素见突然间安静下来,夜里的风也从门缝中吹了进来,便想着喝点热热的东西。 她望向桌案上的莲子羹,在想要去拿的时候,突然发现,莲子羹里倒映出一个人头来。 第八十七章 陆虎女洗白之路 那脑袋伸出来后,又迅速缩了回去,曹素不敢声张,想必是什么小偷窃贼。 她强作镇定,脑子里忽生一计,笑着对秦余说道“秦哥哥,你想不想知道为何菁菁总是喜欢和你闹,又抢你的银子吗?” 秦余被这么一问,知道有时候是因为自己皮了一下,但终究也没对虎女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所以摇了摇头,听曹素讲下去。 “她啊,说起来也是可怜。”曹素一边说,一边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遇到虎女的情景。 “那年,我才八岁,跟着爹爹来到这鹿山玩,爹爹有要事跟叔叔商量,我就大着胆子独自一人在山上乱逛。等到一处空地,有个小姑娘蹲在地上嘤嘤的哭着,而旁边呢,个比她大些的男孩子正在旁边编着不好听的歌谣,我现在大致也忘了那歌谣怎么唱的,只是记得,他们好像在骂那女孩子什么有爹生没娘养,饭量大力气大,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我当时听了很生气,这些孩子真是太可恶了。不过,我本要过去帮她,可却见她自己站起来,擦干泪水,两只手朝那些男孩子打去,那些男孩啊,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这边人多,也是不怕的,但没想小女孩的力气大到那三个男孩子加起来都不是对手。最后,那三个孩子都被小姑娘打跑了,当时,我可是被她震住了。” “这小姑娘,就是陆菁菁小的时候吧?”秦余听着故事,托起下巴问道。 曹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然后呢,等那三个孩子跑走,小姑娘继续蹲在地上哭泣,嘴里还念着,‘我没有娘亲,娘亲不要我了……嘤嘤嘤……嘤嘤嘤’。当时的我立马跑过去,问她叫什么,爹爹呢,她抬起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那双眼睛,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啊。” 秦余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在说谎,若如此,那么,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虎女,原来还有柔弱的一面。 “那,她的娘亲到底去哪里了?”秦余问了一句,因为当听到陆菁菁的娘也不见了时,心中咯噔了下,想起先前那位秦大爷的话,秦秀才的娘不也在生下自己时,不见了吗。 曹素摇了摇头,说道“这点,我也不知道,陆叔叔当时支支吾吾,听别人说,婶婶突然离家出走的那天,菁菁像疯了一样,她哭喊着,说要找娘亲,她不顾陆叔叔的阻拦,一个人跑出鹿山,跑了很远的地方,那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等陆叔叔找到她的时候,菁菁躺在泥地里,这下可把叔叔他们给吓坏了。” 她故事说了一半,停下来,看了看正等着自己把故事讲下去的秦余,以及那碗不再冒热气的莲子羹,随后再说道“等陆叔叔他们把菁菁背回去,他们发现菁菁因为刺激加上被雨淋了一身,得了很重的风寒,要不是有名医包大娘,恐怕菁菁都活不过那一晚。菁菁治好后,虽然没留下什么病根子,但是……” 曹素指了指心脏这里,说道“但是她从此开始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曾经在一起的小伙伴,因为她一些无礼性的要求,而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很孤独,也很可怜。” 秦余听完,心中也是感慨,虎女原来是缺少关爱啊。 “嗯,时候不早了。”曹素伸了伸懒腰,她站起来,眼睛扫到那碗羹上,对秦余道,“这莲子羹都凉了,我给你拿到厨房去热一下,一会儿喝好后,也能舒舒服服的睡下。” 秦余见她拿起碗,就要走的样子,连忙阻止道“不用了吧,这么晚,厨房早就锁门了。素儿,你还是回去先休息吧。” 曹素听了,惊喜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素儿啊,有什么不对吗?”秦余疑惑道。 “没,没……”曹素心里开心,这家伙,总算开窍了,也不枉费刚才的一片苦心,“好啦,厨房里,周大娘还和几位婶子在打牌,她们不到子时是不会睡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弄碗热的。” “欸……” 秦余没办法阻止这个任性的小姑娘,重新坐回座位,他拿出怀里的三张银票,脑子里回想着曹素刚才的话。 陆虎女既然缺少关爱,那自己以后就应该好好关心照顾她,怎么说两个人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 他的上头,一身穿道袍的家伙正趴在横梁上,看着下头的情景,见刚才的小姑娘出去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方才,应当没有被发现,他心中笃定,作为一个擅长飞檐走壁,窃香偷玉的采花贼,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呢。 “我洛昆以师兄的名义发誓,今晚一定要让这臭小子尝尝百日合欢丹的滋味。” 一边发誓,一边观察下面的情形。 他要等到那小姑娘把羹汤送来,给下头的臭小子喝完,再走后,自己才好动手。 下方的秦余,打着哈欠,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喝羹汤,但拗不过曹素,只好这么等着了。 片刻后,曹素从外头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热的莲子汤,递到秦余面前。 秦余接过,大口喝完后,把碗放在桌上,说道“素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晚你也累了,这个碗便先放在我这,明日一早,我亲自给周大娘还回去。” 听秦余关怀自己,曹素心头一热,但仍故意问道“难道真的不用再聊一会儿?” 秦余强忍着要打出来了的哈欠,上面的银道人也是心烦,两个人同时点头。 曹素见此,故作姿态道“可你不留我,却偏偏留了个陌生人,那样我会生气的。” 话一讲完,秦余摸不着头脑,但梁上的银道人听出端倪,他失算了,被一个小姑娘摆了一道。 立马从房梁上跳下来,把秦余给吓了一跳,他也不管秦余和曹素,知道现在此地不可久留,但等到门口时,外边,陆菁菁横着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洛昆虽然轻功不俗,但武力上终究不如有使不完力气的陆菁菁。 他一步步后退,后面,秦余早已把曹素护在身后,手里头不知何时多出一块板砖。 “银道人,我们好久不见。” 秦余在道士下来的那一刻,马上警醒过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和陆虎女一起把银道人围在中间。 吼……吼……吼…… 床上的小六似乎没有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他依旧抱着枕头打呼噜。 这一边,秦余和陆菁菁已经步步紧逼,银道人是退无可退,不一会儿,门外吵吵嚷嚷地又来了一群举着火把,大喊抓贼的护院。 秦余看到他们,又回头望了曹素一眼,心中了然,这些人,包括虎女都是曹素找来的。 曹素,曹姑娘,真是深藏不露,秦余又是惊讶,又是感激。 第八十八章 韩老二 院子里,银道人被五花大绑,秦余向护院们说明,此人是个淫贼后,大家恍然大悟。 有护院说道“前些天,镇上有一对男女无故失踪,后来在小树林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当时两人都是衣不遮体,死状惨烈,据传是一个淫贼干的。” 秦兄点头道“是了,就是他,上个月还掳掠过一个女子,大家晚上一定要把他看好,明天送官法办啊。” 众护院颔首同意,两个力气大点的把银道人扛起来,往柴房走去。 银道人一路上一边骂,一边恐吓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师兄是谁吗?竟然敢得罪我,日后有你们好看的。” “到底怎么回事?” 银道人的事,也惊动了还没上床休息的陆山长,他赶过来,身后还有方夫子他们。 秦余把事情经过告知于他,山长了解道“这么看来,是我们疏于防备了,让这种宵小混进来,山中还有女眷,她们的安危算是最重要的。最近世道不太平,大家千万要小心,我明天就遣人去报案,诸位先早点睡吧。” 山长说罢,还去了柴房那,嘱咐两位护院,晚上辛苦些。 秦余送曹素回客房,陆菁菁一路跟随。 在路上,秦余问她是不是刚才就已经发现贼人了。 曹素如实回答,秦余问道“那你刚才说的故事,是真的还是……” 曹素看了眼陆菁菁,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能骗你。” 陆菁菁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故事,能讲给我听听吗?” 曹素秦余相互望了一眼,一起摇头道“不能。” 陆菁菁泄气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虎女患得患失,她心中有结,秦余想到这点,立即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在聊我的那个话本。要不我明日跟你讲一段,嗯,这个故事可能有些恐怖,不适合大晚上讲呢。” 陆菁菁点点头,面露期待。 等送完曹素和陆菁菁,秦余才独自回到屋里。 屋内,小六鼾声依旧,如此能睡,倒令秦余有些好奇。 他凑过耳朵,小六正在梦中呓语,“杏儿,杏儿,不要这样,我已经有小陶了……啊?小雪雁,小雪雁,你听我说。” 秦余“ ̄□ ̄;” 他曹小六倒底惹了多少女人,前面两个人名自己知道,只是这个雪雁,又是何人? 这一刻,秦余觉得小六比自己强多了。 ……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中午,宁州府的差人便上了山来。 在鹿鸣台,他们用锁铐将银道人困起来,身后是宁州府的刺史,秦余上次在王贤人案子时见过,看到他来,想起现如今也已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知苏娴她们怎么样了。 走过去,很有礼貌地拜了拜,把自己的问题向他说出,那位刺史回答道“嗯,王大人他们早就安全抵京了,你们的那位包大娘也很快要回来。至于跟着大人的那两个女子,好像到京城后,就直接坐车去往安州了。” 原来如此,秦余听后,便放心了些。 “对了,你便是秦余秦公子了?” 那刺史问了一句,秦余点点头,刺史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是苏娴写给他的信。 秦余收好,向刺史作揖以表感谢。 那刺史摆摆手,笑道“无妨,我家老二正和你们一起上学,我从他写给我的家信里听说过你。” “您儿子,敢问是?” “父亲,父亲,上次你来了怎么也不知会孩儿一声。” 就在秦余发问时,韩溪从不远跑来。 “别跑,都多大了,还这么沉不住气。”那刺史轻微训斥了韩溪一句。 秦余站在一旁,心中骇然。 “父亲,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秦兄了。”韩溪指了指秦余。 那刺史点头“嗯,看起来一表人才,不愧是个读书人,听说上次那个杀害王大人的凶手也是你找出来的,而这回你又抓住了采花盗,真是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一会儿,我回去,便向朝廷请功表彰你。” 秦余听后,推辞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学生我什么都没有做。” 刺史握住秦余手道“不不,我宁州出了大才,那是我宁州的光荣,如果不表扬你,那别人岂不是说我这个刺史脸官都不会当,埋没人才了吗?哈哈,快过年了,听我老二说你也住宁州,嗯,下次啊,到我家里来玩啊!” 秦余连道客气。 韩溪听了后,顶嘴道“父亲,不要成天老二老二的叫,多难听啊。” 韩刺史拍拍韩溪的头道“瓜娃子,读个书便成气候了?哼,老子就叫你老二,老二老二。” 韩溪一脸无语。 秦余在旁抿嘴笑了笑。 韩刺史教训完儿子,就朝他们告别,在回去的路上,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快过年了,老子我今年好像还没干过什么特大的事……” 秦余拉着韩溪的肩膀,两人一同走着。 他吃惊于韩溪的身份,韩溪向他说明了自家的情况。 韩溪他是秦州那边来的,因为父亲的原因,便来到宁州生活,而这一住便是十年。 “唉,我这父亲,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在人前,老二老二地叫我,我听了好无奈的,你说是吧,秦兄。”韩溪介绍完自己的家事,向秦余吐露自己无语的地方。 秦余呵呵一笑,“刺史大人看起来很豪迈,你应该珍惜,瞧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韩溪听了,抱歉道“秦兄,我不该说这些话的。” “没事,我不当真……咦,前头的不是宁成吗?”秦余指着前面正向他们走来的蓝衣书生。 宁成自从当上夫子后,兢兢业业,当改掉怕生的毛病后,上课,讲义,都不会怯场。 学生们也渐渐开始喜欢上他。 连书院的其他夫子都夸他能干。 秦余与韩溪走过去,宁成见到他们,激动起来,他拿出二两银子,递到秦余手中。 秦余迷茫道“这是……” 宁成解释说“秦老弟,难道忘了我们间的约定吗?” “哦!”秦余恍然,“不过二两会不会太多了,宁兄你还是收好吧,要过年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虽然二两银子,说多不多,但怎么着,都是宁成自己赚来的血汗钱。 上次说过,有工资,两人五五分账,可是现在,秦余有点不想要了。 他,宁成,恐怕比自己更需要钱。 都奔三的男人了,应该存点钱娶媳妇。 宁成见此,故作生气道“秦兄弟,你这是瞧不起我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的还是你的,哼,是不是在外面得了些银子,到如今已经看不上宁某了?” 秦余连忙摇头,“我哪敢啊。” 宁成把银子塞给他道“很好,不敢就把银子收好,过年,哪里都需要使钱。” 秦余很不好意思,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秦余便回到房里,他拿出《聊斋志异》的十万存稿,打算去镇上试一试,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第八十九章 卖书小郎君 秦余抱着书卷,走出门,正好碰到迎面进来的陆菁菁和曹素。 陆菁菁瞧他手里抱着的东西,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曹素似乎想到了点,猜道“该不会,你今天就要把话本拿去书店卖了吧?” “是啊,我打算到镇上试试,不过,你们两位千万别声张,被山长他们知道,又得数落我一顿了。” 秦余说着,本来打算悄悄去的,不想被人知道他写小说这件事。 小说在这个时代还属于不太入流的东西,写一部小说,还不如别人的一首词强。 何况上一次,当山长知道他在写小说,那时便灰头土脸地将秦余数落了一顿。 到此刻,还是记忆犹新,他担心陆菁菁会把小说的事告知山长他们。 “哼,我才不会讲呢。”陆菁菁从秦余的眼睛中看出担忧,她拍拍胸膛,让秦余放心,不过还说道“你以后写出来的新话本,嗯……能不能让我和曹姐姐先看一眼呢?” 咦?虎女的话好像有点不一样。 秦余发现刚刚虎女是用商量的语气来跟他讲话,换做以前,应该是这样的,“喂,臭鱼,你的话本,最新的一章一定要拿给我看,否则,我便告诉爹爹去。” 他狐疑看了陆菁菁一眼,这个虎女该不会是有人假扮的吧? “臭鱼,怎么不讲话了?”陆菁菁在他眼前摇了摇手,后又回头,害怕地问曹素一句,“他怎么?耳聋了吗?” 曹素捂着嘴笑,摇摇头道“他不是聋了,是被你给吓的。” “我?怎么会……” “好啦,别说这些。”曹素走过去,把秦余手中的书卷拿在手上,然后拉着陆菁菁的手,先一步走出门口。 秦余跟上前,走在两女的后头,看她们手拉着手的样子,像是一对亲姐妹。 他在想,刚刚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为了验证心中想法,便大胆地在虎女后头喊道“虎女,还记得我们在酒楼时说过的话吗?” 陆菁菁转过头,又看了同时回头的曹素一眼,问秦余道“什么意思?” “咳咳,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说完,陆菁菁听了双眉倒竖,虎眼圆睁,她对曹素说道“姐姐,你告诉我凡事要多为人想想,今天呢,能让我先破一次例吗?” 曹素不解其意,点头道“呃……不过你要适可而止啊。” 秦余听不懂,什么是适可而止,但见陆菁菁脱开曹素的手,又听虎女的指关节咯咯作响,心道不好,得逃。 “啊——” 秦余奋力向山下奔跑。 陆菁菁后头追着,就跟以前两人在宁州城第一次相遇一样。 曹素走在后面,看这两个人犹如孩子般的玩闹,心里头好笑,但同时也感叹,日后要怎么跟这俩相处。 “再跑啊,你再跑啊?” “不敢了,陆女侠,小人日后听你随便处置。” 秦余揉着发疼的腰子,这虎女即使正在改变自己的形象,但一凶起来,仍能马上回到本来面目,刚刚她拧腰的手劲一点都不小。 陆菁菁重新把手握向曹素,两个人步伐一致地走着,就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姐姐,我做得还算适可而止吗?”陆菁菁如同乖学生一般,轻轻问了一句。 曹素捂嘴回道“哼哼,适可而止,你很适可而止,不过下次不要那么大力,否则……” 陆菁菁认真听着,见曹素话只说了一半,问道“否则什么?” 曹素脸有些热,眼神飘忽不定,只是淡淡回道“没什么……不过是朋友之间,打闹的话,一定要注意分寸,不然发生些不可预料的后果,那会让你抱憾终身。” 陆菁菁听不懂,为什么掐一下臭鱼的腰,会让她抱憾终身。 但曹姐姐的话,总是对的,从小到大,她都很听曹姐姐讲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前些天,跟曹姐姐一起睡觉,她有时还会提到当年的事,曹姐姐告诉自己,现在不小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蛮横,否则会失去朋友的。 刚刚是臭鱼先挑起的,跟她陆菁菁无关,虎女挽着曹素的手,心里头打定主意,一定要改变自己,不然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 很快来到镇上,曹素似乎懂得许多事情,除腰之外,连镇上有几家书店,哪家书店好都知道。 秦余被曹素带到一家名为《新华书斋》的店里,他抬头看了一眼,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店里头,掌柜的站在柜台边,在打着哈欠,临近年关,本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可不知怎么,就是没人来买他的书。 秦余他们在店中徘徊许久,他们见店里摆着的是《四书五经》、《女戒》、《唐某某诗集》,还有其他从没见过的书。 掌柜的见到秦余等人,立马高兴起来,他们是今天来的第一波客人,一定要留住。 自己热切走过去,招呼道“三位客官,这里有几本江南第一才子李迁最新出的诗集,不知有没有兴趣看一下?” 见掌柜的拿过江南第一才子的诗册,秦余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掌柜的,我们是来卖书的……” 话一说出,掌柜的脸马上冷了下来,他再仔细瞧了秦余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几位怕是来错了地方,本小店近一个月来都没卖出一本书出去,小郎君你的书即使再好,到这儿后,怕也是石沉大海,无人问津啊。” 秦余怀疑地走出门口,瞧了一下,这家店正好处在热闹的街口,那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清? 再看了看书店的装潢设计,他明白了,店老板不会经营,而且这条街的书店不止他这一家。 竞争比较激烈,其他店都会在自家门口摆出些吸引买书人的条幅做宣传,而这位掌柜虽然也照着样做,但终究是落了下乘。 秦余回到柜台,掌柜正在那里丧气,他向掌柜说道“我有办法让你的店生意立马红火起来,不过的话,你必须允许我的书在你这卖。” 掌柜见秦小郎君不愿意放弃的样子,好笑道“郎君啊,还是回家认真念书才是正经,如果你有办法让本店的书卖得好,那小店我连一分钱都不会要。” 秦余摆手道“诶,别啊,掌柜莫要泄气,现在你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我的法子,或许真的能行呢?” 掌柜乜着眼看他,心中很想笑出来,像秦余这样头脑发热的愣头青每天不知有多少,但最后,他们还是败给了现实与时间。 不过,算了,让他试试又何妨,浪子回头金不换,或许啊,他到后面会明白写书是条不容易走的路。 “小郎君,你把你的书拿过来,让我看看吧。”掌柜的伸出手,他愿意给秦余一次机会。 秦余开心地从曹素手中把书卷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来,他展开第一卷,并快速浏览,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每当读到精彩的地方,都会停留片刻。 他读了很久,都忘记招呼秦余他们,等抬头时,见到秦余正在柜台前的方桌上写字。 旁边穿橙色衣裳的女子给他磨墨,而边上红衣女裙的女子帮他抱纸。 很和谐的一副画面,掌柜的看了,都有些嫉妒。 不一会儿,秦余写好了书店的文案,见掌柜看完自己的十万字,立即叫他过来,看看自己写的文案如何。 手上的书确实精彩,令人有想再读三百遍的冲动,掌柜对秦余,从刚才的鄙夷,到现在却是心服口服,也不知这小郎君会写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快步走过去,只见一张长条横幅上,写着这么几行字…… 第九十章 我不回去 过了片刻,秦余向掌柜的告辞。 掌柜面露期待,将秦余写好的文案用浆糊糊好后,端端正正地贴在外面。 此时,眉眼之间展露着笑意,掌柜目送秦余还有跟着他的两个女子离开。 对秦余,他既感激,也怀疑。 不过那小子说得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些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自家的情况只有自己清楚,店快开不下去了,年终,宁州《新华书斋》的大老板会来这里检查,去年这时候就被他批得狗血淋头,年前还发下宏远,要把书斋的业绩翻一倍。 夸下海口,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所以倒也不如用秦小郎君的策略。 他看了看条幅上如行云流水般的文字,反复念了念上面的语句,越读啊,越觉得有趣,或许那小郎君,真的行。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又进去重新收拾屋子,听小郎君的话,要把最吸引人的书籍放在最显眼又容易拿到的位置。 小郎君还说,女人的钱最好赚,叫自己把那些《四书五经》,还有《女戒》《内训》都统统收起来,将话本、小说这些吸引人的新东西放到柜台上,分门别类地摆好。 特别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还有小郎君的这本《狐仙》,这些才是女孩子喜欢读的。 当时自己还随口问了句为什么要这样做,小郎君说,“进店买书,当然是图个爽快舒服,你一下子把能令人脑袋疼的东西放在他们眼前,谁还愿意在店里多待。” 他的说法好像挺对,自己也照做了。 掌柜的收拾完后,重新走回柜台守着,这时候,门外有几个书生,他们盯着店外的条幅,摇头晃脑地大声念了起来,不一会儿,这几个书生便进到店里。 掌柜的看着他们,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 “你下午带我们去的那家书店,确实不够景气,当时,为什么会推荐那家呢?” 三人到了山上,秦余一路上都没有想通,刚刚的那家书店,实在太糟糕了,店老板根本就不会做生意,把自己的《狐仙故事》投给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误。 “你猜啊,猜出来,晚上给你下面吃。” 曹素听秦余问,便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这小丫头越来越皮了,大晚上的,他才不要吃面。 还是昨晚的莲子羹香。 敲了一下曹丫头的头,秦余说道“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晚上有你受的。” 秦余轻微的恐吓,并没有给曹素带来什么威胁。 晚上有什么受的,曹素想难道又有好玩的算术题吗? 她最喜欢做算学了。 想及此,曹素更乐了,笑呵呵地对秦余说道“秦哥哥,你有本事就把浑身的功夫使出来,素儿可不怕,就怕秦哥哥你没有那个耐力。” 说罢,拉着陆菁菁就走回卧室。 呵,这折磨人的小丫头,在说自己熬夜熬不过她吗? 秦余站在鹿鸣台,无语地望着远去的陆菁菁与曹素,回房间的路上,正好经过布告栏那。 那里早就挤满了人,不知道有什么消息公布出来,是赚钱的消息吗? 秦余不解,却见到韩溪从布告栏下挤了出来,他跑过去,问怎么回事。 韩溪如实相告,原来,书院在十月二十五,便要举行一次年终大考,要考校诸学子这近半年来的学业成绩。 如果有优秀的学子,还会公布出来,让全书院的人知道。 这次考试过后,书院就要放长假了,直到明年二月再开学。 从十一月,放到明年二月,这未免也太长了,书院可是收了十两金的束脩,这样做,也可以吗? 秦余不明白,但他更关心的却是…… “那得第一的,有奖励吗?”随口问了一句,他记得在后世,上大学有奖学金,虽然当时自己只能勉勉强强地拿到二等奖学金,但那也是一份不错的收入。 韩溪摇着头,“要什么奖励?秦兄啊,你又来了,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读书人应当以……喂,秦兄,别走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韩兄平时挺好的一个人,怎么有时候比三藏大师还啰嗦。 丢下韩溪,秦余走回屋里,还有半个月不到便要期末考,而自己呢,总结两个月以来的经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好好学习过。 想当初,发了大愿,要努力学习,不惹事。 第一天来鹿山的时候,说过就玩一会儿的论坛,便要认真读书了,可后面,越水越深。 自己说的话,跟放气一样,唉,秦余想到这里,对自己,那是深恶痛绝。 痛定思痛,只好临时抱佛脚。 他再次打开论坛,翻开相册,他慢慢回忆起,两个月来,学院的夫子们都教过自己什么。 从第一堂课,方夫子大论孔子之德,到最近宁成教他们先秦时期的一些散文。 还好,因为尼山大赛,宁成那里的诗词类,他倒不怕了。 乐理的话,自己还算有些天赋,吹箫学生,可不简单喱。 只可惜,上次的骑射没有学会,要不是方夫子,他现在就会射箭了。 还有,最难莫过方夫子,他的四书五经,还有大周律法,简直学得自己脑壳疼。 大周律法…… 还好自己手上有一本。 秦余坐在桌案边,打开《大周律》,他用论坛把律法一条条地啪进去,来不及背它,只能用这种土办法了。 …… 秦余啪了一个时辰的律法,到傍晚,便觉得有些饿了,他去往饭堂,准备弄些吃的。 小六,也不知去哪里,最近时常闹失踪。 如果让他给自己带饭,那真是再好不过。 等到饭堂,却有人把他给挡住了,认清来人,是曹素的师兄,代离。 “代……代兄,怎么?”秦余现在肚子好饿,可对面的仁兄好像有事要跟他商量。 代离终于见到了他,抓着秦余的手说道“尼山大赛结束,师妹本应该跟我一同回师傅那里,可听说你每天晚上缠着她,不让她走?” 秦余摆摆手,直截了当地否认道“绝对没有,是素儿自己要来的,跟我没关系。” “素儿?你们的关系发展这么快了?”代离有点不敢相信。 秦余想,自己和曹素不过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也没发展多块,一般快罢了。 见代离的样子,想必是曹素拒绝回去了,可这也不能怪他啊。 秦余道“素……曹姑娘要走要留,都是她一个人的事,秦某也阻止不了,倒不如我帮你去劝劝她?” 很建设性的一句,代离听了进去,他说道“如果你能劝得师妹回师傅那,那代某真的是千恩万谢了。” 秦余点头道“放心,我一定办到。” 其实,如果代离不说,他也会去做的,这曹丫头,太不令人省心。 “不,师兄,你自己回去吧,记得跟师傅说一声,素儿日后再去她老人家那请罪。我就不回去了。” 他们身后,曹素恰好站在那里。 第九十一章 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为什么呢?”代离走上前,问曹素一句,“给我一个理由。” “这……就不必对你说了吧。”曹素见代离的眼神有点凶,从前都不这样的,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如此,心里有些害怕。 她接着继续说道“我前几天已经写信给师傅了,师兄你不用担心我,先回去吧。” “不行,你留在这里,我会担心的。”代离不依,他瞧了秦余一眼,一手就想把曹素拉住。 秦余见状,立即上去帮曹素解围,按住代离的手道“兄弟啊,你听我说,曹姑娘不走,自然有她的原因,虽然你是他的师兄,但也不能强人所难啊。更何况,刚才曹姑娘都说了,已经写信给令师,那你还担心什么呢?而且,这里的山长,是曹姑娘的叔叔,怎么会有危险,代兄你又何须担心?” 代离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担心你。” “我?”秦余摊摊手,“怎么会……我秦余向天保证,绝不会动曹姑娘的一根手指头,不然必遭天谴。” 见秦余说的信誓旦旦,而且还发下如此重的誓言,代离疑信参半,他又问道“那师妹每晚在你房中,都是待到半夜才回,难道你想跟我说,你们只是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吗?难道你对我师妹,就没有什么企图?” “我在他房里,只是学算学。”曹素听了,委屈道。 代离听后,反问秦余道“只是学算学?” 秦余摇手决绝道“是真的,我们只是在相互学习。她对我有没有企图,我不知道,但我对曹姑娘没有任何企图。代兄放心,我晓得你一直在担忧曹老伯要把曹姑娘许配给我的事,嗯,等过年,我回去亲自问一下曹伯伯,即使他同意,我秦余铁骨铮铮,只会选择跟喜欢的姑娘在一起,绝不会轻易就答应这门亲事的。或许啊,是代兄你一时听错,或记岔了也说不定呢。” 秦余一边说着,一边还把代离带到一旁,补充道“况且,曹姑娘是什么人?她是曹伯伯的独生女,将来是要继承曹伯伯家产的,即使曹伯伯许了婚事,恐怕曹姑娘的其他叔叔兄弟也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也会让那人入赘给曹家才行,我秦余虽然是个穷秀才,可担待不起赘婿这个名声,我还要考功名呢。” 一通话下来,代离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不过仍没放弃自己的想法,转头准备要问曹素,却依旧被秦余按住。 秦余道“兄弟啊,我们是男人,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她必然有她要做的事,如果逼急了,向你家师父哭诉告状,你说你家师父是听你师妹的话多些,还是听你的话多些?” 代离回道“师父向来疼爱师妹,自然是听她的话多些。” “诶,这就对了吗。”秦余拉着他的胳膊,许诺道,“曹姑娘有什么事,我必定会第一时间写信通知兄弟,且放宽心,想追求心仪的姑娘,要有策略,一时强逼,恐怕会适得其反,岂不闻强扭的瓜不甜吗?” 代离听秦余讲得真诚,从刚才的狐疑,到现在早就深信不疑,他握着秦余的手激动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果没有兄台你,我代离就真的是自误了。” 秦余挣开他,连忙道“好说好说,我在自己家乡有个绰号,秦月老,诶,在下啊,从小就喜欢给人做媒,你和曹姑娘的事绝对黄不了。” 代离点了点头,他喜上眉梢,再瞧了曹素一眼,才独自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对秦余道“兄台,谢谢啊。” 秦余朝他拱了拱手,在这一刻,觉得古人真的好实诚。 “哎呦……拧我干嘛?” 在目送代离远去时,忽然,身后的曹素走过来,摁了他腰子一下,秦余立马抓住她的手,托在半空说道“曹姑娘啊曹姑娘,我好心帮你解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手被他抓住,虽然不是很疼,但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即使是自己父亲,也没这样的。 脸开始发烫,想挣又是挣不开。 “放开我,刚刚还在我师兄面前说不动我一根手指头的。” 曹素说着,感觉自己占了很大的理。 秦余放开她的手,贱兮兮道“嗯,我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至于其他地方,秦某不敢保证啊。” “你……油嘴滑舌!” 说罢,扭头往饭堂去了。 秦余在后头跟着,心道,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好心好意帮她,居然说自己油嘴滑舌。 他咂咂嘴,发现也还好啊,一不油,二也不滑。 …… 等吃罢饭,秦余回到房间,他点上蜡烛,坐在桌边,依如以往那般,拿出论坛,开始抄写起来。 最近有些勤奋过头了,连论坛都忘记水,不过临近大考,还是收敛些,等放假,等放假。 抄书到了深夜,现在已是亥时,秦余今天正抄着的是非常著名的一篇,名为《聂小倩》。 写起聂小倩,不禁想到后世那部很有名的电影,87版的《倩女幽魂》。 秦余感慨一番,又重新拿出一张纸来,写下当时很出名的一首诗,据传这首诗,是该剧的编制或是监制写的。 写完,有从头念了一下,本想要睡,却见桌上的纸被一只手给抽走了。 想也不用想,秦余抬头,无奈地看着眼前穿橘色衣服的女子,“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安歇?” 曹素拿着纸,没有听进秦余的话,只是照着纸上的字念了起来,“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曹素把诗贴在胸上,回味一番后,问道“这是你写的诗?” “不是。”秦余坚决道。 曹素“那就是喽。” 秦余“……” 曹素接着又拿起秦余新写的话本,读了又读,念了又念,被其中的故事感染,被里头的女主人公小倩所感动。 她问秦余道“那小倩后来怎么样了?有和宁采臣在一起吗?” 秦余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他们终归人鬼殊途。” “就不能改改吗?反正笔在你手里。”曹素面露恳求的姿态。 秦余有些招架不住,但悲剧才能让大家铭记,可…… “好吧,我改……”秦余见曹素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一时心软了下来。 《聂小倩》虽然是《聊斋》里的名篇,但正如曹素说的,笔在自己手里,怎么编写,人家蒲松龄也不可能蹦出来吓人吧。 要大团圆也不是不可以,作为一代网文写手,心里头早就有各种方案了。 主体大纲不变,就后面的结局变一下,秦余觉得这很简单。 “那要怎么写,我好想马上知道大结局。”曹素趴在桌案上,正对着秦余。 秦余给了她一板栗,摇头道“不行,你还是等日后慢慢看吧。” “嗯~人家要嘛!” 第九十二章 窦芹 听着曹姑娘嗲嗲的声音,秦余立即起了鸡皮疙瘩。 他一手推开曹素的额头。 曹素在瞬间倒在地上,她爬起来揉了揉,矫声道“你干嘛,不告诉人家,还推人家,哼,人家就赖着不走了,不走了。” 一边说,一边上下摆着两条长腿。 秦余听后,身体有些酥软,求饶道“不要讲了,正常些……” “我声音有那么难听吗?” “不是难听,只是太装了,令人难受。” “你……” 曹素正了正嗓子,后道“哼,不解风情。” 秦余心道,风情,能当饭吃吗? …… 时间飞快,转眼就过了半个月,还有一天就是大考之期。 课堂里,秦余坐在自己位置上,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节课,方夫子站讲台边,看着面前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见他们就要离开书院回乡去了,故此,心里头有些莫名。 他今天也不讲课了,跟学子们聊了聊过往,又聊了聊科考的事,还谈到过年。 学生们在下面畅所欲言,课堂是欢声笑语。 一堂课结束,秦余在认真看书,这时身后头传来讨论的声音。 “欸,老弟你这本《狐仙志怪》可是从镇上那家新华书斋买来的?” “是啊,这本书真好看,小生我排了半天队,才弄到手的,现在正缺货,恐怕过年前应该是没有了。” “不过,这部书好像没有全吧?” “对,听店老板说写书的这个人只给了他十万字,后头据传还有六十万字哩。” “嗯,我啊,还是养着吧,等到它出齐全了,再看不迟……对了,这本书是何人所写,居然有如此的思路,真令我佩服。” 那手里捧着书的学子道“嗯,我看看……哦,窦芹。” “听说啊,那书店外头的招牌也是这人书的?” “嗯,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店老板说,这些啊,他店里都有,你瞧,说的多好。” “是是。”那提问者同意道,“这诗非常鼓舞人心,教我们要勤奋苦学,书里面自然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而且啊,连那字也颇有王友军风采,这个窦芹不简单。” 王友军风采? 秦余听后,不敢置信。 “那店老板说得很不错,你瞧这本狐仙里的女子,可不就是那颜如玉吗?” “哈哈,是极是极,真想认识一下这位窦兄台。” 秦余摇摇头,有什么好见的。 等下午放学,便去那书斋看看吧,这半月来也写了两篇,正好交过去。 到下午第二节课结束,秦余早就飞奔下山,他还特地叫上陆菁菁,请她做自己的保镖。 一开始,找她时,陆菁菁正抱着一本《女戒》,在学堂前高崖上的亭子里细读。 这倒把秦余吓了一跳,虎女好像真的被曹素给调教出来了。 可等近前,秦余心里呵呵,小姑娘连《女戒》都拿倒了,整个人神游天外,不知想些什么。 当时,秦余推了推虎女,绝口不提请她保护自己,而是说“我要去镇上,把最新的话本卖出去,怎么样,你要跟我一起吗?” 虎女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她道“好啊,你那话本都写到哪里了,最近也不给我看。” 秦余道“走,我们边走边说吧,一会儿天就黑了,夜路不好走呢。” 陆菁菁点头,又问道“不叫一下曹姐姐吗?” “叫她作甚?她又不会武功……” 陆菁菁听了,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秦余见说漏了嘴,连忙道“快点,现在都傍晚了,再去叫素儿,恐怕天都黑了。” 陆菁菁听他说得有理,便不疑其他。 …… 秦余抱着书卷,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掌灯时分,到了镇上。 此时的鹿山镇,华灯初上。 他们走在主街,很快便来到那家《新华书斋》前。 掌柜的见到秦余,立即走出去,拱手道“这位郎君,我们好久不见,你可想死我了。” 秦余瞧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书卷的眼睛,呵呵道“掌柜的,你怕是想我的稿子吧?” 掌柜的被他说破,尴尬笑道“小郎君,怎么说话,来来来,不要在外面站着,两位里头请。” 到店内,掌柜的从里屋端出两碗热茶来,请秦余他们坐下喝茶。 秦余边喝,边问道“许久没来了,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还行吗?” 掌柜的把秦余手上的书卷拿过来,一面展开看,一面笑着回道“多亏了小郎君,不然本店都不知道要怎么过这个年。” 秦余连道不敢,并说道“只要掌柜你肯让我在这里卖书,小生就感激不尽了。” “呵呵,小郎君你这新故事很有意思啊。”掌柜被书卷里的情节吸引,他眯起眼睛,对秦余道“我家大掌柜前些日子还来过,看到小店的热闹,他还问了原因,我把你跟我家大掌柜说了,他还请你有时间一起碰个头,聚一聚呢。” 秦余放下碗,惊讶道“哦?竟有此事。” 掌柜道“是啊,也不知小郎君家住哪里,这过年后,还会来此地吗?” 秦余答道“自然自然,我过年要回宁州,年后还要来的。” “宁州?这再好不过了。”掌柜解释道,“我家大掌柜就住在宁州,小郎君我给你写个地址,等你回去时,找他一下,我们啊,有个买卖想和你做呢。” 说着话,回到柜台,一来将地址写好,二来又把这些日子赚来的钱分文不取地给了秦余。 秦余瞧了下眼神热切的陆菁菁,立即抓住掌柜的手阻止道“上次说只要掌柜的店一有起色,便让在下的书放这卖,而且把赚的钱全数给我,不过,小生想了想,那样不好,掌柜,我们还是五五分账吧。” 掌柜看着他,激动道“小郎君,你这样人真是少见,可也不中啊,这次你还是把钱拿回去,下次再改约定可好?” 秦余颔首道“好好。不过,掌柜啊,半月来我的书赚了多少呢?” 掌柜道“算了算,一本十三文,也就五贯。” 秦余记起曹素跟陆菁菁说过,只要自己手里头的钱超过一百两,那就把这些给她,现在还没到数,而且虎女就在身旁,也不知她那个怪脾气改了没有,倒不如先放掌柜的这里存着,日后再取也不迟啊。 于是说道“掌柜稍安勿躁,小生觉得还是先存在你这里,等我把书全写完再说吧。” 掌柜看了秦余许久,见他没有反悔,便道“郎君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勉强,放心,一文钱,我都不会动的。” 这个掌柜实诚,秦余很是放心,和他又聊了些话,才借着月光,跟陆菁菁一同回书院去。 路上,陆菁菁问道“对了,那个聂小倩到底怎么样了?你大结局里怎么模糊糊的。” 秦余笑道“模糊才好啊,可以引人遐想,你问问自己,她们到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陆菁菁道“肯定在一起了,你书中说宁采臣最后经过兰若寺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后头叫住了他,他一回头,下面就没了。” “我在想,小倩她正在后面叫他,只是你太坏,不想写了。” 秦余想解释一下,忽然身后传来了声音。 “秦豆豆!” 第九十三章 鹿山大考第一场 “啊——” 当后头的声音传来,秦余被吓了一跳。 刚刚还在讲一个关于鬼怪的故事,加上周围漆黑的环境,对面突然的一句,令人惊悚。 他转过身,一边用手推开靠近的“女鬼”,一边转头向陆菁菁喊道“有鬼,快跑!” 他在后世本非无神论者,况且自己身上又发生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对鬼怪是非常得敏感。 陆菁菁也同时绷紧神经,她拔出剑,听见秦余的呼唤,并没有逃,只是前进几步,护住秦余道“不要怕,你先走。” “快走吧,再不走我们都要死!” 秦余冷汗直冒,不过对面的“鬼”好像没有再过来。 再仔细瞧,只能模糊得看见一张瘦削的脸,对方的脸颊上挂着泪珠,泪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鬼怎么可能有眼泪,鬼更不可能会哭。 秦余内心,该不会…… “死秦余,你刚才摸老娘哪里了?” “曹姐姐,怎么是你?” 陆菁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跑过去,认真看了看略带哭腔的曹素。 秦余用手捏了捏空气,用心回想刚才触摸到的地方,还真不是鬼,是人的鼻子 “姐姐,你都流血了。” 陆菁菁从衣服里拿出手帕,帮曹素清理鼻血。 曹素将手帕拿过来,自己擦,她揉着鼻子,回想起一个时辰前的事。 傍晚,她发觉秦余和陆菁菁一同不见,便问了守门的大爷。 大爷说半刻钟前还看到过,秦余跟陆菁菁好像是一起下山的。 于是她下山来找,等到半路,见到二人已经回来,就想戏弄一下他们。 可不想,等自己突然出现时,却被秦余用手袭脸,导致此刻的鼻子像开了个大酱缸,什么味道都有。 秦余走过去,想表达下歉意,然而曹素早就拉着陆菁菁走了。 她们走在前面,秦余跟在后头,他听见曹素正向陆菁菁打听她们在镇上都干了什么。 陆菁菁一番回答后,曹素大致了解了情况,忽然想到什么,于是借机问道“如果那个窦芹把钱拿了回来,你会怎么做呢?” 陆菁菁笑道“姐姐放心,菁菁已经变了,只是有时候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但姐姐你要相信我。” 曹素一头摸摸自己可怜的鼻子,一头拍拍虎女的手,鼓励道“好姑娘,这样才对。” 她们的聊天内容,秦余都听了进去,看虎女在曹素一番调教下,从老虎变小猫,心里头别提有多乐了。 …… 到了第二天,终于迎来鹿山大考,也就是后世的期末考试。 小六一大早就起床,到外头弄来两桶热水,倒进浴桶中,出门时恰好看见刚运动回来的公子。 他跟着秦余也有小半年了,与秦余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感觉自家的公子哪里都好,不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随意使唤人,只不过,却有一个缺点,就是太爱洗澡,这倒有点像个娘们,况且,娘们一天最多洗一次澡。 自己的公子呢,一日两次,真是匪夷所思。 小六收起秦余换下的衣裳,把它们放进木盆里,又进房将秦余今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给他送进浴室,这才出来,呵了口气,把木盆放在腰间,嘴巴里冒着热气。 “可是,我家公子,他还是挺厉害的。” 向浴室那边感慨一句,而后便大踏步地向洗衣房走去。 等秦余洗完出门,门口曹素和陆菁菁正站在那,他们一同去了饭堂,引来其他学子的关注。 “秦学兄真不简单,每天都有美人相随,连考试都没落下。” “那母老虎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那位穿橘色衣裳的女子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最近那头母老虎变得温顺了,好像是被秦学兄调教出来的,哼,真是厉害。” “驯虎师吗?强悍如斯啊!” “他当然厉害,第一天来鹿山时,我就说过此子非同凡响。” “不对啊,你当时不是说他不学无术,秀才排名里还是垫底,交不起束脩,是靠关系进来的吗?” “有吗?没有吧。” …… 秦余听着他们的议论,心中也是感慨,吃罢饭,一个人去课堂外等着,他看见韩溪正站在屋檐下低头看书。 走过去,攀谈几句后,方夫子等书院夫子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试卷。 今天的大考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在上午,考的是历史,为时一个时辰。第二部分便是下午,考的是四书五经,时间也是一样。 第一场考试开始,每间课堂的桌案被重新分配,秦余走到写有自己名字的课堂,坐在指定的位置上。 他四平八稳,一点不慌,等监考夫子把卷子发到他桌边时,拿卷子的手却有些颤抖。 他认真审题,试卷上也没有其他字,就那么一句,“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这是考史论,要秦余解释一下周唐秦魏的国家制度,并提出自己的见解。 题目不难,实际上就是内重外轻和内轻外重的区别,可是文中还要求须得有独到的见解,这才是得分的关键。 一道简单的题,不同人有不同人的答题标准,谁的水准高点,那谁就会得高分。 秦余看着题目,上面居然还要求字数不得超过八百字,这简直就是道八百字命题作文啊。 作为一个大水逼,八百字,根本不够啊,想当年,一个明明只够一千字的情节,可是被自己活生生给水出三千字来。 所以说,思前想后,考虑到许久未玩论坛了,于是乎,秦余便很不情愿地打开了千度。 一入论坛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秦余一手丢掉节操,一手把试题啪下来,发到历史坛、中国历史坛、文学坛等各大历史类论坛中,这叫大面积撒网,早晚会有鱼儿上钩。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回复过来。 片刻之后,回复更多了。 那些历史大神们,纷纷装逼。 看着他们热切的样子,秦余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还是千度好,还是论坛好。 论坛是我家,爱护你我他。 他一边给那些大神回复六六六,一边收集有意思的回复,并做出总结。 虽然大神们很厉害,但大家都不愿意用文言文来说,这可苦了秦余,他只好先用白话文,再通过自己的知识,把它们给翻译过来。 一个时辰将过,秦余在最后一刻,终于把八百字写完,他松了口气,把试卷交给讲台上的夫子,才略微轻松地走出门。 “这位兄台,你答得如何啊?” “啊,本来我以为很简单的,可等写下去的时候,又有些千篇一律,到最后就写了一点点,恐怕有些答非所问了。” “唉,我跟你却有些不同,当见到题目,心中就好似藏着一片大海,想把心里的话全部都写下去,到后来才发现,题目居然要求我们字数不得超过八百。” “什么?你连题目都没看清,就做了?” “哎呦,可不是吗。” 门外头,考生们交头接耳,他们谈论着这次考试的难易,还有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曹素和陆菁菁在门口等着,见秦余出来,连忙上去问候,秦余回道“马马虎虎吧,应该能及格的。” 接着,便和两个姑娘一同去饭堂,等吃罢饭,稍作休息后,便到下午的考试了。 第九十四 出恭 下午的一场考四书五经,等秦余入座,翻开卷子看,这与早上的题不同,试卷上写满了题目。 可以见到,试卷总共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类似于填空题,出题夫子把四书五经中的句子摘抄了大部分,写一句,留一句,有的中间留,有的首部留,总之花样很多,前前后后有一百道题目。 这是考察学子对四书五经的积累与背诵。 第二部分是论述题,总共有三道大题,要求学子对给出的句子,做名词解释。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秦余看了看第一个名词解释,这以前答过,还算简单。 “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这是周易中的,秦余不大懂,所以默默打开了论坛,把题目啪下,传到历史类论坛中。 “中立而不倚。” 秦余知道,这是讲中庸之道的。 以前的时候,他做试卷总喜欢从后面开始,现在也是如此。 当把第二部分的题目一一用论坛给做出来后,发现时间还很多,等再做完前面的题目,堪堪只过了大半个时辰。 秦余激动地再审阅一番,才把试卷给交了上去。 讲台上的夫子见到,心中奇怪,这个学子不是天字班的秦余吗?怎么这么早就交卷,莫非他一个人已经把试卷都给答出来了? 不会吧。 监考夫子不敢置信,他接过秦余的卷子,当看到写满答案的试卷后,才恍然道,“真不愧是天字班的,果然一表人才!” 有神游天外因做不出来的考生也注意到了秦余,他见此,心中道“看看人家,那么早就交卷了,天字班的人不简单,名副其实啊。我作为地字班的人,怎么能落后,不过啊,这次是不行了,还是等下次吧。” 那考生看了看试卷,大着胆子,也跟着秦余走上前。 监考夫子见到后,诧异想到,这一届的学子为什么都这么强? 等见到卷子,夫子无语,心中更是了然。 …… 秦余走出,见到门外的韩溪,没想到这小子交卷速度比他还快。 走上去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韩溪回答道“只要及格就行了,所以第一部分,我回答了一半,后面那三道经义,也就答了一道,秦兄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呢?” 秦余颔首,“那当然,只要及格就行了嘛。” 他一开始也是这样做的,只不过到后头,越写越来劲罢了。 两人在学堂门口分别,秦余回到屋里,看到两道背影,是陆菁菁正在院子和曹素坐在一起看秦余最新写的话本。 陆菁菁有些字看不懂,让曹素读给她听。 曹素答应一声,念了起来。 秦余在后面听,听了几句后,才晓得她们是在看《画皮》。 待曹素念到“蹑足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时,陆菁菁的身体开始颤抖,她依偎在曹素肩膀上,紧紧抓着曹素胳膊,显然很害怕。 “嘿!” “啊——” 啪! “你干嘛吓我!” 陆菁菁委屈地看着秦余,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身后吓人,自己一时以为是厉鬼,一个虎拳便使了过去,但没想到,厉鬼居然是臭鱼。 “你不会轻点吗?” 秦余无辜地揉磋额头,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刚才的一拳,打得他头晕目眩。 “这啊,就叫活该。”曹素站起来,一副看戏模样,说罢话,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真肿了块小包出来,心里担心,怕菁菁没个轻重,把人打糊涂了,但面上却笑嘻嘻道“哼哼,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两人靠得很近,额头被温暖的玉手抚摸着,鼻子里闻到一股清香,秦余享受着这种舒服的感觉,可听到曹素后面的话,立即醒悟,被激得一口咬了过去,本以为曹素会躲闪,不想她动都没动,嘴唇已经碰到她的鼻子。 还好反应快,马上收了回来,不然真碰到哪里,他可得要负责了。 曹素眼睛通红,她鼻子昨晚已经受过伤,今天又被碰到,而且用的还是嘴,她从来没有被男子如此过,即使是父亲也没有这样的。 想到对面的还是父亲说过要许配的人,脸顿时红了起来。 她羞愧难当,收回手,一句话也没留,拉着陆菁菁就往外头走。 秦余怔怔站着,知道自己又惹事了,不知该怎么补偿她。 其实,曹姑娘人挺好,帮他要回钱,又用小聪明制服采花贼,每天晚上炖汤做面,一起熬到深夜,还能调教一头老虎。 这样的姑娘,哪里找得到?他秦余反正是找不到的。 更何况,她是曹伯伯的闺女,如果是男子,自己都可以跟其管鲍之交了。 想及此,心中后悔。 …… 到了晚上,秦余也没见到曹素,想必小姑娘是真的生他气了。 今晚,可以说是鹿山最热闹的时刻。 明天大家就要各分东西,回家去了,所以陆山长他们在饭堂,请所有学子吃顿年夜饭。 这时的饭堂非常热闹,十多张的圆桌边坐满了人,桌上摆着各种美味佳肴,炖鸡,炖鹅,炖猪蹄,蒸鱼,蒸肉,蒸糯米,青菜,泡菜,老腊肉,应有尽有,馋得众人差点失礼地流出口水。 平时,饭堂的伙食并不太好,大家虽然都是公子哥,但经过近半年的饭堂煎熬,早就不知肉味了。 一盘盘菜从厨房端了出来,端菜人把菜一桌桌放好。 学子们的面前放着杯子,杯子中盛满了酒。 饭堂外,寒风凛冽。 饭堂里,热闹非常,空气中充满欢声笑语。 陆山长坐在最中央的桌边,他站起来,所有的学子夫子也都跟着站起来。 山长面色红润,说了许多话,包括半年来的总结,还有经验,在最后他说道“年关将至,诸君一路上要小心,老夫这里也没有其他说的,先干为尽了。” 说罢,把手中的酒一口饮尽。 众人也一同喝了,随后酒席才开始。 秦余坐桌边,虽然和对面向他敬酒的韩溪有说有笑,可心中却提着一件事。 两眼扫了扫,曹姑娘有被山长邀请,但人却没看到,连陆菁菁都不见了踪影。 秦余站起身,想去看看,她该不会被自己气得不吃饭吧? 韩溪见秦余起来,问道“你怎么了,要去哪里?” 秦余随口回了一句,“出恭。” 出恭? 韩溪看着远去的秦余,心头奇怪,还没喝几杯,怎么就想着出恭了? 他摇了摇头,见秦余去的方向是客房,想必……呵呵。 他回座,有同桌的人问道“秦学兄他那么着急,是干嘛呢?” 韩溪说“出恭啊,没听他说吗?来来来,大家喝酒……” 第九十五章 羞愧难当 在这个牵手就要结婚,沾衣裸袖便视为失去礼节的时代,你居然用嘴碰了人家女孩的鼻子,这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一路上,秦余越想越后悔,如果放在后世,自己的行为还会被说成轻浮,那到这儿,岂不是放荡了? 他摇了摇头,“不不,不是我的错,是她当时没躲开。” 啊呸! 再次鄙视了自己,刚刚的话和那些把人给强了,还说是自愿的人有什么区别。 负责吧,任打任骂都不还手。 在快要到客房时,秦余从路边捡来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他打算负荆请罪。 到了房门口,抱厦之下,陆菁菁抱胸而立。 她转头撇了眼正朝自己拱手的秦余,又回过头,仍冷冷得看着前面,不去理他。 秦余无奈,只好自己进去,他敲了敲门,里头的人没有应答。 他推门而入,本以为会见到古代千金大小姐因为被人轻浮,而低头啜泣,没想到此时的曹素坐在桌边,她一手执笔,一手拿着张画了许多符号的白纸,根本没有一点伤心的神色。 他走到曹素身边,拿出树枝。 曹素用余光看了来人一眼,没有理会,自顾自演算题目。 秦余给的题,大多是方程题,比如一筐鸡蛋有多少个,再如鸡兔同笼 她一边演算,一边再瞄了眼秦余问道,“怎么?是来负荆请罪的?哼,太没诚意了。” 秦余说“呵呵,你不要想太多,我是看你们俩都没去参加晚宴,所以过来瞧瞧,这里有没有饿死的两具香尸,如果有,我马上去叫周大娘,趁你们还热乎,赶快给大伙儿加菜啊。” “你!” 曹素被气得立起来,还以为秦余会说些抱歉的话,但没想竟然如此。 秦余一开始是想请罪的,可看人家姑娘没事,顿时放下心来。 “去吃饭吧,好歹吃一口。”秦余就驴下坡地劝慰道。 “不吃,我才不吃,饿死最好了,还可以给你们加餐,更能遂了你的心。”曹素重新坐下,她把刚刚算的题拿到对面,身体背着秦余,弯着腰算着。 秦余走到对面,举着树枝,略表歉意道“方才确实是穷书生放浪了,富家小姐如果气不过,打他一顿,即使把这跟树枝打折了,也不要紧,最主要是能把气消了,原谅那个轻浮的穷书生。” “哼,谁要原谅你。”曹素抬头看了眼,嗤一声笑道“太细了,没诚意。” 秦余提议道“要不我换根棍子,又粗又大的那种?” 曹素侧过身子,“谁要打你,谁又要听你的话呢?” 秦余道“好好好,你不听我话,可我偏偏要在你这唠叨,除非你听我讲,把虎女叫进来赶我走,否则,我可要在你耳边一直啰嗦个不停了。” 说着,搬过凳子,偏偏凑到曹素身边。 曹素一开始没有在意,自顾自算题,可秦余总是在关键时刻插一句,扰乱她的思路。 “这个思路不对。” “算错了,不是五,是六。” “诶,你听我说啊……插一下,又不会……” 曹素实在受不住,秦余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话,热热的气息让她不能安定心神。 她走到门口,陆菁菁跟过来问道“姐姐,要哪里去?” 曹素羞愤地看了眼里头正笑嘻嘻对着自己的秦余,对陆菁菁说道“菁菁,我们找叔叔去。” 陆菁菁听后,欣然应允,“太好了,姐姐,我正好饿了,快走吧。听说今晚周大娘做了好多菜,可香呢。” 虎女拉起曹素的手,往外飞奔。 曹素却在这时发现哪里不对劲,不过算了。 当然,自个儿并没有听秦余的话,只是为了照顾菁菁,还有照顾自己的肚子,这一局,她没有输。 是的,没有输。 …… 饭堂里,陆山长喝得酩酊大醉,许多学生和夫子都过来向他敬酒。 更有甚者,拿起一壶酒,就说山长一杯,他一壶。 这是何等的豪迈,山长见了心里头别提有多乐了。 不过,山长扫了眼四周,他发现饭堂突然少了个人,问了问身边面色红润,已经快喝得不行的方夫子,“继长,我怎么感觉,今天少了一个人啊?” 方夫子醉醺醺地看了看周围,歪着头道“山长啊,我瞧大家都在……都在,恐怕是你喝多喽。” 陆山长推开靠近的夫子头颅,再问另一边的诸葛琴魔。 琴魔帮山长看,扫了一圈,才恍然道“山长,是包大娘,她好像还没回来,看来要年底了。” 陆山长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知道啊,她回宁州陪她那个宝贝黑脸儿子了,可是我说得并不是她。” 琴魔疑惑道“不是她,那还会是谁?山长,看来你真的喝醉了。” 山长也不清楚,他摇了摇头,更晕了,抬眼时,只见门口走进来两个女子,等定睛瞧后,才说道“哦,原谅是把她俩给忘了……菁菁,素儿,快到我这来。” 山长说着,早有人给虎女她们准备了凳子和餐具。 陆菁菁靠山长边上坐下,不客气得开始大快朵颐。 山长见了,笑骂道“不知礼数的野丫头,没见这么多的叔叔伯伯坐着吗?也不知道问声好,就顾自己吃了,以后哪里有媒婆愿意上门提亲呢?” 陆菁菁边吃,边道“嫁不出去不好吗,那样可以天天陪着爹爹啊。” “哈哈哈……” 众人听了,都说虎女机灵,山长有个好女儿。 “你们别这么夸她,日后老夫定要找一个文武全才的,那样才能镇得住她啊。”山长指着她笑,众人纷纷笑着附和。 山长指完陆菁菁,又向曹素看去,“闺女啊,你以后要得个什么如意郎君?告诉叔叔,叔叔我也好给你做媒啊。” 曹素听后,面红耳赤,她笑道“叔叔醉了,尽说些胡话。” “老夫醉了吗?老夫没醉。” 陆山长问了边上的人,众人道“没醉,没醉。” 曹素道“好,没醉的话,叔叔可敢满饮此杯?” 说毕,举起杯子。 陆山长却道“这丫头,在激我,老夫可不上她的当,也就秦小子才会乖乖中她的圈套啊。” “哈哈哈……” 众人又是大笑。 “对了,秦小子呢?” 山长清醒过来,众人也发现哪里不对。 刚才,他一直要找的人,可不就是秦余。 “秦小友,我刚才还见着,怎么一时就消失了?”诸葛琴魔更是站起来,他望向天字班的那桌,秦余的位置是空的。 山长也奇怪道“我还想着让他来给老夫敬一杯酒,这小子,哪去了?” 众人也跟着在饭堂中用眼睛搜寻,可秦余确实不在。 “他……他此刻正在我房中呢。” 这时候,如蚊蝇般细微的声音在山长边上发出。 众人一看,却是低头抿酒的曹素。 “原来秦小友是这样的人,不顾师长同窗,竟去私会女郎了。” “哈哈哈,是啊,谁去把他给抓回来,今晚我们这酒也不喝了,倒要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不,今晚的酒宴却是可以办成喜宴了。” “哈哈哈……” 满桌子大笑,曹素自知失语,只得把头低得更深,不敢见人了。 “诶,说新郎,新郎到。”诸葛琴魔用拿筷子的手指向门外,大家都把头伸出去,只见秦余走进来,向饭堂的众人拱了拱手。 琴魔在这里向那边的秦余喊道“新郎官,快过来!” 秦余摸不着头脑,谁是新郎官?看诸葛先生的样子,很明显是叫自己啊。 于是也不疑有他,就走了过去。 曹素见他来了,当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第九十六章 交 “秦小友,从何处来啊?” 陆山长让人把一张空凳子搬到曹素边上,并让秦余坐下来。 秦余见问,看了一旁低首不言的曹素,便知道了事情大概,他拱手道“自然是从来处来。” “哦吼,秦小友居然也懂佛理,问君从何来,吾从来处来,哈哈,妙啊。”诸葛琴魔当场称赞。 “哼,别想如此搪塞过去,你当我们不知吗?你明明是从曹姑娘的卧室来。”方夫子借着醉意嘲笑道。 “哈哈哈……” 满桌又是大笑,这引得边上几桌的人纷纷注视过来,韩溪那桌的人还问了韩溪一句,“韩兄,秦学兄不是去出恭吗?” 韩溪一听,夹一块鸡腿塞住那人的嘴巴,“他出不出恭,到哪里拱,关我们何事!快给我吃菜,我就不信鸡腿还堵不住你的嘴了。” “哈哈哈……” 韩溪这一桌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夫子莫要说笑,我和曹姑娘清清白白。”秦余这时已经被诸葛琴魔强灌了一杯,他呛了一下后,解释道。 “这啊,就叫欲盖弥彰,来,罚酒。”诸葛琴魔又倒一杯与他。 众人点头称是,“该罚,该罚,他撇下我们去私会,这要罚的酒可就不止一杯了。” 方夫子借机说道“满堂不下百号人,看来秦小子今天是别想从这爬出去了。” 说罢,众人强制他喝酒。 秦余受不过,只得喝了十几杯,心中暗暗叫苦。 “别再喝了,会醉的!” 身边的曹素坐不住了,她夺过秦余手中杯子,对其关心道。 “你看,还没进门,倒先管起酒了,秦小友,日后保重啊。” “哈哈哈……” 众人继续拿他俩取笑。 酒喝到亥时方散。 走之前,山长还提醒众人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便要真的分别了。 山长拖着醉醺醺的身体从座位上起来,他被方夫子们抬着,可还没忘说道“秦小友,回宁州后,老夫何时能喝到喜酒呢?”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笑。 秦余连忙站起来,“山长嘴了,还是回去先歇着。” 山长在这时还真有些撑不住,摇手道“好啦好啦,不取笑你们,过些时候,我亲自到曹兄那里代你提亲。” 说罢,和众人一起走了。 学子们纷纷散场,只留下收拾残羹的厨房大娘,还有秦余、曹素跟陆菁菁。 陆菁菁刚才也喝了几杯,她脸色酡红,起身要走。 曹素拦住道“好妹妹,陪我回去吧。” 陆菁菁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姐姐,爹爹他喝醉了,我得去陪他,叫臭鱼送你回去不正好吗?” 说着,也就走了。 “我……”曹素望着她,心里头十分慌乱。 秦余也起身,他借醉意向曹素道“来,娘子我们回房休息吧?” 曹素立在对面,哼一声道“谁要做你的娘子。” 她气鼓鼓地走出门去,今天真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起先被身后的臭鱼给碰了鼻子,自古男女大防,这样要她以后怎么做人。 现在又被人说成他的娘子,虽然对他存了些好感,臭鱼与别人确实有不同之处,自己也喜欢跟他相处,因为他并不像其他男子那样,存心巴结自己,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但是自己和他还没走到那一步啊。 真真是愁死了。 秦余在后面跟着,他同时也想到这个问题,与曹姑娘之间,并没有深入交流过,只能算个普通朋友可两人间的误会,好像越来越深,是个大麻烦啊。 夜色已深,秋风如刀般迎面袭来,曹素本身穿得单薄,再加上刚才喝了几杯酒,所以就缩起身子,低着头,快步往客房走去。 忽然,一个温暖裹住了自己。 往身上看,是件外套。 她转头看了眼身边人,说道“谁要你的衣服,冷死我,不正遂了你的意吗?” 秦余帮她穿好外套,自己喝了酒倒不觉得冷。 他听曹素如此说,笑道“我宁愿你被我气死,也不要冷死,否则曹伯伯连杀人凶手都找不到。如果你真想冷死,那便把外套还来,只可惜这样的温度,恐怕还冷不死人,只会让你生病,到时候,嘿嘿,我便趁你病,天天气你,如此说来,也很好啊。哈哈,快把外套给我。” 说着,便有去夺衣服的动作。 曹素听了,杏眼圆睁,气急败坏,然而,她把外套裹得更紧了。 外套包住她半边的脸,里面传来男子的气息,让她的一颗心都乱乱的。 “我才不给你,你啊,冷死好了,这样我每天都会开心笑起来。” 曹素抱着衣服,看他的样子,脚步加快了些,怕他真的冻着,生病可就不好了,只是嘴里啊,仍然不饶人。 秦余无语,两人就这样一路走,感受着凛冽的北风,还有对方的呼吸,但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了客房门口,曹素推门进去,秦余站在了外头。 曹素转头看着他,以为他会跟进来,可秦余就是站着,瞧他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姑娘家更不好意思在深夜邀请非亲属关系的男子进屋。 秦余见她进去后,把门关上,不过自己的衣服还在曹素身上,这时才想起去要,但夜已深,还是算了吧,自己年轻气盛,火气大,冷不死的。 曹素关好门,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在门边贴了半天,发现秦余还是没来敲门,心想要不要把门开了,请他进来。 踟蹰半天,曹素心想这臭鱼该不会一直站着吧,那可不得冻坏了? 想到此,快速把门开了,可外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走了吗? 这一路到他屋子也挺远的,不知道会不会冻坏,早知刚才就叫进来了。 曹素躺在床上,身上的外套早抱在了怀里。 她想了很多事,想久了便感觉到有些困倦,盖上被子,和外套一起就这样睡去了。 …… “哈秋……哈秋……” “公子,你这怕是着凉,得风寒了。” 清晨,小六一大早起来收拾房间,今天他们便要离开鹿山,昨晚已经收拾好大半,就等公子一起把其余的东西整理完。 秦余揉了揉鼻子,昨晚装逼过头,回来时洗好澡,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到第二天便有些难受了。 他强撑着身子,起来一通洗漱穿衣,和小六说了些话后就往鹿鸣台去。 鹿鸣台上,众学子一个个站好,山长他们站在高台上。 秦余快步走到天字班那,韩溪见到他,说道“兄弟,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九十七章 救人 “什么好消息?”秦余看韩溪喜逐颜开的样子,不免好奇。 韩溪在他耳边细语道“宁州城的醉月楼,今晚要开一场诗会,秦兄,君之秀甚矣,不可不去也。” “少文绉绉的……咳咳……”秦余推一下韩溪,接着猛烈一咳,等稳住后道,“回去后,自然要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我哪里也不会去的,什么醉月楼?就算醉月城,我也不去……咳咳……你瞧我这身体,还能喝花酒吗?” 韩溪推搡道“你小子,该不会昨晚和那姑娘用力太猛,今天不行了吧?” 见他一脸玩味,秦余转过身不去理这损友。 “好了,秦兄,等你身体康复,可得陪我去一次。”韩溪建议道。 “不去,读书人不该去那样的地方。” “你这太死板,以后等有了娘子,便难去那烟花之地了,年少之时不疯狂,等老了,岂不追悔莫及?” “聒噪。” 秦余老脸一红,表面拒绝,其实已经被他说得心动,后世连大宝剑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的人,到此时一听青楼两字,不禁蠢蠢欲动。 等他听完山长与夫子们的年末讲话后,和韩溪一同往布告栏去,看这次考试的最终成绩。 布告栏上,韩溪在找自己的名字,虽然没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但到父亲那边,也要好看点不是。 他看了眼站在外头不禁咳嗽的秦余,在想这秦兄也和自个儿同一时间出来,怕是考得也不咋的。 他从底部顺上去,终于在倒数第十排看见自己的鼎鼎大名。 居然还排在黄班王泽之下,真是气煞我也。 韩溪一边后悔,一边帮秦余找名次。 这个榜单总共二十排,后面十九排都没有秦余名字。 韩溪不敢相信,难道说秦兄那天对自己说“马马虎虎”是假的? 正当他要往第一排扫去时,身边认识的人推了推韩溪道“你怎么回事?回去后怕会被韩伯父责罚,看看人家秦余,本来名不见经传,秀才考试时还是得了最后一名,而现在呢?” 韩溪顺着他的话,向最前排的第一名看去,上面,“秦余”两个字赫然醒目。 “此子恐怕会成为下一个解元。”有学子当场分析出一个结论出来。 “或许我们鹿山三年后又有状元了。” “天班秦余,终将是要载入鹿山历史的男人啊。” 大家都如此说着,韩溪听后,走到秦余那里,不敢相信道“秦兄啊秦兄,这就是你的马马虎虎吗?如果你不马虎,那哪里还有我们容身的余地?” 秦余摇摇手,他现在头真的好晕,听里头的人说,自己一个秀才吊车尾,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给踩在脚下。 他们都很震惊。 可自己呢,一点不想关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回曹伯伯家。 好困啊,不如先找个大夫。 排名这种东西,没有实质性的奖励,他一般都不会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在秦余悄然离开时,方夫子的两个徒弟便把秦余还有另外一个学子的名字用纸粘贴在布告栏上,供大家学习瞻仰。 “我等回去后,应当以秦学兄做榜样,或许来年也能如他这般,一鸣惊人。” “是极,小生瞧他,除了刻苦外,必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否则怎么能把题目全部答出来呢?” “你是说,他把题都写完了?” “是啊,我也是听说的,第一名的考生,答案填满了整张试卷。” “嘶……恐怖如斯!” 方夫子正盯着在布告栏贴纸的两个徒弟,他听到学子的议论,心中好笑,要知道三个月前,就是交束脩的那天,这些人还很瞧不起人家秦余呢,呵呵…… …… “哈秋……” 秦余坐在来鹿山时所乘的马车上,小六从外面探进头,他拿了碗姜茶给秦余,还说道“公子这马上就要去宁州了,你再坚持会儿,只可惜包大娘不在,那位大娘的小师妹更是不知所踪,不然好歹也要让你在鹿山休息几天再走啊。” 秦余接过碗,一口吞下,觉得整个身体热乎乎的,比刚才好多了,把碗还给小六,却问道“对了,你家小姐怎么没见,难道像懒猪那样,不想起床吗?” “你才是懒猪。”马车边,曹素拉着陆菁菁的手,她抬头望向掀开布幔的秦余。 秦余重新把布幔放下,无视于她,可不一会儿,布帘被掀开,曹素从外头钻进来了。 他无奈道“车内很窄,你自己不是有马车吗,为何要跟我同挤一辆?” 曹素道“我想坐哪,便坐哪,你管得着吗?” 说着,又把陆菁菁给招了上来。 秦余坐在中间,他问左手边的陆菁菁道“虎女你也要跟我回家吗?” 陆菁菁啐道“谁要跟你回家,我是跟曹姐姐回家,父亲都答应的,你反对也没用。” 曹素点头肯定道“是啊,以后我们就能天天一起玩,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了。” 虎女听了,更是开心。 秦余却是冷汗直流,这俩个该不会有什么磨镜之好吧? 就在此时,外头的小六喊了一声“驾”,车子开始动起来,车后头,还跟着一辆,是曹素来时坐的。 …… 回宁州的路上,马车的布幔偶尔被风吹起,让里面的人能看到外头的风景。 秦余头昏沉沉的,有点想睡,但面前两个女子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她们身上传来的香味,让秦余有点难受,当然,平时是不会有这些气味的,但马车并不很大,容不下那么多人。 忽然,拉车的马长嘶一声,马车骤然停下,秦余因为惯性,差点飞出车外,还好被陆菁菁跟曹素一起接稳。 “小六,外面出什么事了?”秦余听见外头的打斗声,心头一紧。 外头,小六伸进来,慌张道“公子,公子,外面的马公子正和几个黑衣人打起来。” 马公子? 是马远才。 秦余和陆菁菁两人立马拉开窗帘,只见外面平坦的大路上,一辆黑色马车半躺在地上,车边,四个黑衣人正和一个白衣少年相斗。 四个黑衣人身材健硕,一看就是练家子,手里头都拿着刀,向白衣少年使去时,招招用命。 白衣少年却不虚他们,他一手一脚,应对自如,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一点都不像个文弱书生。 只是相互战了十来个回合后,少年的体力有些不支,雪白的衣服早就沾满尘土。 忽的,一个黑衣人趁少年没注意时,朝他脚下挥了一记。 少年差点倒地,却仍忍者站起来,和他们相拼。 “虎女,上去帮他!” 秦余喊了一下,陆菁菁听后立即出动。 她手里有剑,加上本身武功不俗,而且力气比成年男子还大,三四招后,就救出被围住的马远才。 那四个黑衣人见来了厉害的帮手,自知不是对手,相互望一眼,同时点头道“撤!” 马远才却是不饶,他挣开扶起自己的秦余,要上去追,但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秦余身上。 秦余拍了拍他的脸,见马远才嘴唇发黑,想必是中毒了,马上叫了小六,把马远才搬到后面车上。 这时,车里的曹素出来,她虽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还是提议,这里不能久待,怕那四个黑衣人会卷土重来。 秦余很赞同她的观点,他回头看了车里的马远才,心中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惹上什么祸事了吧?” 心里头也不知把他带回宁州是对,还是错。 第九十八章 好心 “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陆菁菁从倒地的马车边发现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人。 秦余跟小六一起过去瞅。 “公子,是马公子的书童马忠。” 听小六一说,秦余立即道“快,把他也一同扶上车,此地不可留,我们快走。” 马车急速向宁州城奔驰,车中,秦余问陆菁菁道“包大娘现在住在哪里,我看那马远才伤势不轻,恐怕也只有大娘能救了。” 陆菁菁说“包大娘她住在城东。” 秦余点头,而后向车外的小六道“六儿,我们先去城东。” 小六在外面答应一声,后转换了马车行驶方向。 …… “娘,你快帮我看看,这只兔子是不是中暑了?” 宁州城一户住宅里,有个黑脸小孩抱着一只黑兔子从门外跑进来,他把兔子抓到正在拾弄草药的包大娘眼前。 包大娘拿过来,看了那只兔子,摇头笑道“傻孩子,哪有大冬天会中暑的兔子。这兔子,肚子里空空的,明显是饿晕的。你跟娘说说,它是从哪来的啊?” “学堂里放假了,当时我经过隔壁王叔叔家的兔笼子,本来想看一下小兔子,可当小兔子一见到我,就死了,和我一起的王妞妞不答应,硬说是我吓死了兔子,可我脸虽然黑了点,但也不至于此啊?” 包大娘笑了笑,说道“不用怕,它啊,死不了,应该是最近没有食欲,给它喝点药就能好了。” 说着话,大娘起身从屋檐下的药罐中倒出一杯药汤,过来给兔子喝了一点,不一会儿,兔子又动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黑脸小孩见此,开心得手舞足蹈。 哒哒哒…… 两辆马车停在宅子外,包大娘奇怪不知是谁,等出门看,却见是秦余跟陆菁菁他们。 小六抱着马公子,另一个车夫抱着书童马忠,一同进了包宅。 包大娘不明所以,不过见到嘴唇发黑的马公子时,心中了然,她让抱人的两个,把病人抬进屋里。 自己一脸疑问地看着秦余。 她的儿子躲在包大娘身后,从后面探出一颗黑头来,大大的眼睛盯着秦余乱看。 包大娘没有多待,很快跟着人进去,那黑脸儿子紧紧拉着大娘的衣角。 秦余见人安全送到,心中送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事,他转头阻止正要下来的曹素,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和曹伯伯说一声,就说我晚些回来。” “也好。”曹素回了一句,又望一眼陆菁菁那边,对秦余道“让菁菁留下吧,这样你也有个照应。” 秦余点点头,帮曹素把布帘放好,等小六出来,又吩咐了几句,便看着两辆马车慢慢离开包宅。 转身去包大娘那,里头包大娘正给马远才把脉。 马远才的脚踝已经包上白布,鲜血顺着包裹的药草浸红整块白布。 秦余等包大娘站起时,问了马远才的情况。 包大娘道“毒中得不深,有老娘在,死不了,只是他脚踝受的伤,想要康复恐怕要等到腊月了。” “对了,他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还有你们是如何遇到的?” 秦余听问,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就在这时,马远才苏醒过来,睁眼看了屋里的人,当见到秦余,脸立马绷住,“怎么会是你?” 秦余听他语气不善,自己也不想理他,不过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救他而已。 “是啊,是我,马兄我们是冤家路窄。”秦余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马远才道“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吗?” 秦余把这话当作放屁,这马远才如此骄傲,难怪没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也难怪有人想要杀他。 真是活该。 “大娘,马兄看来要在你这住上些时日,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如果不行,我请人把他送到客栈去。”秦余虽不想搭理马远才,但怎么说人是自己送来的,不应该叨扰包大娘。 包大娘道“不打紧的,让他在这儿休息吧。” “不,我马上走……噫!”马远才想要爬起,却被腿上的伤给痛得眉头紧皱。 秦余见这样,笑了,让你逞强,让你傲娇。 过了一会儿,他和陆菁菁向包大娘告辞,走前提醒大娘要注意安全,四个凶手不知踪迹,恐怕人已经尾随来宁州了。 陆菁菁更是表示晚上过来,帮衬包大娘。 随后二人才出门往曹宅去了。 包大娘进屋,走过去看另一名伤者,自家黑脸的儿子却在那伤者身上摇摇头,“娘,他伤得好奇怪。” …… 城西曹宅。 当秦余再次见到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时,心中生了些感慨。 门口,小六早在那等着,见秦余回来,高兴地往里头叫道“老爷,公子回来了!” 秦余走过去,拍着他额头,被他这么叫,别人还以为自己是曹伯伯的儿子呢。 曹老爷和曹管家一同走出来。 秦余上前一步,拜道“侄儿秦余,回来了。” 曹老伯笑着拉起他的手道“回来就好,素儿也回了,我们家算是团圆啦,哈哈……” 曹管家趁此恭喜道“贺喜老爷,今天开始我们曹家又能变得热闹了。” 曹老伯听后,很赞同。 “曹伯伯!” 就在这时,陆菁菁从门口跑过来,她环抱住曹老伯的脖子,左摇右晃,“菁菁想见你,很久了。” 曹老伯拍拍她的背道“好闺女,我也很想你啊,你爹爹有没有来,现在在哪里呢?” 陆菁菁回道“爹爹要到腊月才能回宁州。” 曹老伯乐呵呵道“不打紧,你啊,就在你伯伯家住着,哪都不用去。” 说着,左手拉陆菁菁的手,右手拉住秦余,一起往前厅走去。 到前厅,曹素已经在那等着他们。 曹老伯今天很开心,饭桌上欢声笑语。 女儿回来了,大侄子也回来了,连干闺女都到自己家串门,把以前冷冷清清的曹家,弄得热闹非凡,这可真是难得,难得。 “呦,大哥啊,你们这里好热闹。” 就在这时,前厅外站着一个中年汉子,他摸摸鼻子,冷笑道。 秦余一看,原来是曹二老爷。 记得三个月前,偷走了自己束脩,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呵呵,秦贤侄,你回来得好啊,不知在鹿山学得怎么样?有没有辜负我和你伯伯的一片好心?” 好心? 秦余站起来,很想笑。 第九十九章 瞎眼的老娘 “嗯,要不是没有叔叔,恐怕侄儿都不能在鹿山立足了,侄儿还真的多多感谢叔叔的借金之恩。” 秦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故意提起“借金”一事,弄得曹二爷脸有愧色。 曹老伯知道弟弟秉性,好吃懒做,爱搬弄是非,要不是自己努力,挣得一份家业出来,不然当年,弟弟和母亲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他和气地问了曹二爷一句“阿良,母亲饭吃了吗,还有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曹二爷叹气说“娘她正因为禄儿的事而吃不下饭呢。” “什么?竟有此事,都是你家那好儿子干的好事,还不快带我去看她老人家。”曹老伯听到二爷的话,心里顿时慌了,他先和秦余他们交代几句,随后就跟曹二爷一同出门。 秦余知道情况的严重性,他和曹素对望一眼,同时点头,一起跟在曹老伯后面。 陆菁菁也是随他们而去。 一路上,秦余向曹素打听曹家具体的情况,原来曹老伯除了弟弟外,还有个瞎眼的老娘,老娘疼爱小儿子,即使曹老伯后来做生意发达了,她依然不住大儿子家,而住小儿子家。 曹二爷是个混吃等死的懒汉,他没有本事建大房子,更没本事娶媳妇,都是曹老伯帮着张罗的。 曹老伯还有个败家侄子,不爱读书,只好犬马,天天逛青楼,不事生产,和他父亲是一个德行,但曹家的下一代也就这么一个男丁,曹老太爱之如珍宝,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于是从小就养成了那种纨绔的禀性。 “哎呀,谁来可怜可怜我这瞎眼的老婆子,大儿子不要我了,二儿子也不要我了,连大孙子也不要我了,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啊!” 秦余等人来到曹二爷的居所,抱厦外头,远远的便能听见有个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 曹老伯这时早就飞奔过去,他抱着自己的娘,凄声道“娘,儿在这,儿在这,儿没有不要娘啊。” 那瞎眼的老娘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哭泣声更大了,大到快把左邻右舍给招来。 秦余和曹素这些晚辈,只能站在门外,静静看里面的情况。 那老娘抱着曹老伯骂道“你这个畜生,眼里头还有我这个娘吗?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娘,孩儿到底做错什么,你跟孩儿说,孩儿改还不行吗?” 曹老伯说罢,头立即向地面碰了几碰。 那老娘道“好啊,那你为什么不再给禄儿银子花了,你知道他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心想见那位什么……什么银丹姑娘,他要见,就让他见,你为何要阻止呢?他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不然,你们曹家的香火找谁继承,难道靠你家那个女儿?” 秦余听到这老太的话,有些不善,似乎不喜欢曹素,见曹素脸色发白,立即过去扶稳了她。 “秦哥哥,我……”曹素半倚在他身上,抬眼看了秦余,身体有些发抖。 秦余拍拍她后背,让曹素镇静。 不过,也真没想到,这位老太的心都偏到爪哇国去了,对大儿子一家那么冷漠,而曹老伯如此孝心,算是难得啊。 “诶,娘你不要这样说,如果我们家没有素儿,还不知要出多少幺儿子呢,素儿她从小聪明,跟她师傅学习做生意,现在已经掌管好几家当铺了。”曹老伯一边抚慰曹老太,一边回头瞧了瞧曹素,点点头,让她不要害怕。 接着,继续说道“银丹姑娘,是醉月楼的姑娘,那醉月楼是宁州有名的烟花场所,正经人都不去那,娘啊,禄儿以后要娶的应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青楼里的姑娘啊。” “青楼?怎么会这样?”曹老太拉着曹老伯的衣领,急道“快,快把他找回来,不能让曹家的独苗毁在那y窟里。” “好好,孩儿这就遣人去找,不让禄儿去便是,娘啊,你先吃饭,孩儿跟你一起吃好不好?” 曹老伯一面说,一面把曹老太扶到桌上,拿起碗筷,亲自给她喂食。 曹老太听曹老伯如此说,心中方平静下来,可突然又站直,对曹老伯道“别待着了,你要亲自去,带上老二,即使绑也要给我绑回来!” 曹老伯被自家老娘倏然间的一下,弄得有些懵逼。 大侄子什么性子,自个儿当然知道,可从小被老娘宠惯了,连他爹的话都听不进去,何况自己。 他看了眼自己二弟,曹二爷也是无奈,平时自己懒惯了,不怎么爱管儿子,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也不他所能预料的。 “伯伯,让侄儿去吧,虽然不认识曹世弟,但我叫上小六,一定能找着他的。” 门口的秦余,看这一家乱的,早就想出手帮忙,如今得了机会,自然借机提议。 曹老伯看着秦余,欣慰道“好孩子,有劳你了。” 秦余得令,拉着曹素的手,和陆菁菁一起离开曹二爷府邸。 曹老太听到陌生少年的声音,她问了曹老伯一句,“这后生是谁啊?你女婿?” 曹老伯拿着调羹喂了曹老太一口汤,回道“娘,他姓秦,现在还不是。” 曹老太听后,恍然道“哦,原来姓秦。” …… 秦余紧紧握着曹素冰凉的手,到门外,看她还是失神的样子,安慰道“老人家总喜欢男孩子多些,不要想太多,日后会好的。” 曹素摇头回道“祖母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我刚出生那会儿,她还要找人把我给送走呢。” “秦哥哥,我有那么令人讨厌吗?”曹素靠在秦余肩膀上抽泣着。 秦余道“你不讨厌,喜欢你的人,恐怕能从宁州城,直接排到鹿山去。” 噗嗤一声,曹素笑了起来,她又问道“那你呢?是讨厌我,还是……” 最后一句,不知怎么竟是说不出口。 秦余乐呵呵回道“讨厌啊,天天缠着我,跟虎女一样,都是麻烦精。” “你……”曹素本想破口而出,却被秦余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可是,如果不能每天吃到你下的面,恐怕我每晚会不得安眠啊。”秦余说着,手握得更紧。 曹素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半躺在人家秦余身上,想站直,可又觉得此时的感觉很好,一时心乱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依然如此,舍不得起来。 身后,陆菁菁一直跟着,看他们相互依偎的样子,肚子不知怎么突然就饱了。 “好了,我们现在去找小六,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第一百章 初见 到了曹府,秦余先让曹素坐在前厅椅子上,陆菁菁从旁照顾着,自己却去寻找小六。 走之前,曹素还叮嘱道“哥哥,此去醉月楼,一定要小心,特别是那个银丹姑娘,听说她有狐媚之术,专会勾引人。” 秦余一听,这好像丈夫要去喝花酒,而妻子却担心他被人勾引,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连陆菁菁也觉得不对,她提议说“要不我跟着去?” 曹素否定道“那不是我们女孩子家该去的。” 他听后,哈哈一笑道“放心,我只找人,瞧我一身正气,不会轻易被人勾去魂的,你和素儿好好在家待着,等我消息吧。” 陆菁菁道“那好,我不进去,就远远跟着,保证不会捣乱。” 曹素听了有理,“也好,就让菁菁同你去,这样你们也有一个照应。” 秦余无奈地对陆菁菁道“好吧,不过你要是被人贩子卖了,我可不帮你。要知道,烟花场所,人贩子最多,专挑你们这种黄花大闺女。” 陆菁菁昂头挺胸道“哼,我才不怕呢。” 随后,秦余与陆菁菁一道,从前厅出来,到大门口正和曹六撞了个满怀。 “公子恕罪。”小六赶紧作揖道。 秦余问“你从哪里过来?怎么这么慌慌张张?” 小六道“我七舅姥爷那,今天一回来,小的就去了,待了大半日担心公子需要小的,所以小的便辞了七舅姥爷,赶紧过来瞧瞧了。” 秦余一听,正中下怀,他把事情经过说给曹六听,曹六听罢,不怀好意笑道“公子,你去找禄公子是假,逛青楼是真吧?啊?哈哈……” 这曹六,越发坏了。 看了眼身后的陆菁菁,秦余拍了他额头一记,“胆子肥啊,都学会编排你家公子了。” 小六连说不敢,他前头引路,带着秦余和陆菁菁同往醉月楼而去。 走了大半日,夜色渐沉,街上的店铺早已经点上灯火。 当三人到醉月楼时,秦余只见前方有一大花楼,楼底下人来人往,门外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还有二楼的大中小姑娘,她们舞着手中绣帕正招徕过往行人。 “小哥哥,快来玩啊。” “这位爷,翠缕姑娘想死你了。” “呦,那位小公子,还是个雏吧?要不要上醉月楼试试……” 秦余远远的看着她们,一想到待会儿要如何进去,便一阵头皮发麻。 陆菁菁却指着那些姑娘问道“她们都是大姑娘,为什么喜欢做这种事?” 秦余道“有些人是被逼无奈,有些人是心甘情愿,不过,你可千万别惹事,今天我们是来找人的。别看她们是姑娘,其实一无是处,很少有能保全自己的。” “咦,公子你这成语好像有别的意思?”小六迷迷糊糊,他虽然不大识字,但跟秦余那么久,也算耳濡目染。 陆菁菁点头同意,“一无是处,臭鱼,你用错地方了。” 用错了吗?秦余不觉得。 “秦兄,你不是说不来吗?” 忽然,身后来了一人。 秦余回身一看,却是中午分开的韩溪。 本来是不来的,当时还说得那么决绝。 没想到,还是来了。 他回道“我是来找人的,是男人。” 秦余说的认真,好似没有撒谎,可被韩溪听在耳里,却又别样意思。 “哈哈哈哈……” 他大笑,推着秦余胳膊道“你真有意思,哪有到花楼找男人的,秦兄你这借口太假,换一个吧。” 秦余摊摊手,“我说的没有半句假,你爱信不信。” 韩溪拉着秦余手,看到背后面露不善的陆菁菁,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不敢不信。” 说完,向陆菁菁拱了拱手,随后勾着秦余背,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秦余走前,向陆菁菁道“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出来了。” 陆菁菁看着他,喊道“不能喝花酒。” 秦余举着手向后面摆了摆,让她放心。 门外的小姑娘看到他们,立马围拢过来,她们揽着秦余的手,秦余很想甩开她们,怕被陆菁菁瞧见,但又有些舍不得。 一时,陷入两难。 韩溪见此,说道“几位姑娘,还是让我们自便好了。” 小姑娘们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起来,“是,韩公子。” 秦余被她们笑得面红耳赤,韩溪拉着他快步走到里面的大厅。 这醉月楼前门和大厅间还隔了一块通天的空地,空地上种满了各种植株 秦余穿过空地,只瞧里头人影攒动,人声嘈杂,好像有很多人。 “曹公子,你想出来没有?没想出来,可以先下去了。” “我……刘公子还没到时间呢,这诗简单得很……” 大厅中,楼上楼下坐满了人。 他们听完曹公子的话,哈哈直笑。 秦余走进去,他看见大厅中间高台那里,正站着两个公子哥,左边那个穿深蓝色衣服,面露难色,右边黄色衣裳敞开,胖胖的,好像个大冬瓜。 小六跟在秦余身后,见到深蓝衣服公子哥时,向秦余说“公子,那便是曹禄公子。” “哦,原来是他。”秦余一眼望去,这曹公子虽不像对面那位油光满面,但长得也是白白嫩嫩,不愧是富家子弟,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秦余和韩溪坐到靠边的角落,他先不急拉人,打算见机行事。 接着又疑惑地问韩溪道“原来诗词大会就是这样,韩兄,他们两个在争什么?” 韩溪问了旁边的人,了解后,对秦余说“嗯,今晚醉月楼好几个姑娘出题要考考在座的才子,只要有人能作出一首符合姑娘们心意的诗或词,便能与她们共度良宵。” 说完,顿了一顿,然后继续道“有鸳鸯姑娘,敏姑娘,盈盈姑娘,还有君姑娘,银丹姑娘。” 秦余没有再问都是什么题,他现在想的是帮那曹禄把他要的诗词给帮忙想出来,这样就能早点带他回去了。 于是问道“上面那两位,争的又是哪位姑娘的题?” 韩溪又去问了隔壁桌的人,一会儿后,回头答道“自然是银丹姑娘的,那两人都想一亲银丹姑娘的芳泽,而题目呢,是叫……” 秦余好奇问道“叫什么?” “初见。”韩溪故作高深,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初见? 这是什么意思? 高台上,曹公子和刘公子都是一脸懵逼,他们和银丹姑娘是天天见,可这“初见”,要怎么写,他们都不懂啊。 还好,第一回是人家曹公子,刘公子心中好笑,他虽然写不出,但你曹禄也甭想写出来,何况曹禄是孤身一人。 刘公子看了看身后坐着的两个上次偷跑掉的家伙,心里有底,这局,他赢定了。 “曹公子,你想出来没有,没有的话,本公子就要写了!” 刘公子咄咄逼人,身后他的两个帮手已经给他写出一首诗来。 第一百零一章 有点不一样 “他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快下来吧,别丢人现眼啦!” “胸无点墨,竟也想见银丹姑娘,简直痴心妄想。” “哈哈哈……滚下来吧。” “嘘嘘……” 全厅的人都在鼓噪,嘘声不绝于耳。 曹公子气得满脸通红,他走下高台,身后的刘公子早就笑得合不拢嘴。 角落的韩溪见此,摇了摇头,“唉,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位曹公子算是自讨没趣了,你说是吧,秦兄……秦兄?诶,这俩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韩溪转过头,发现秦余和小六早已离开了座位。 “小六,你说那个正给你家禄公子倒茶的小厮叫做名烟吗?” 秦余站在曹公子休息地方的后面,他指了指正给曹公子递茶的小厮,向小六问了一句。 听小六回答完,向边上的人借来纸墨,写好一诗二词后,便吩咐小六,叫他偷偷交给那个名烟。 小六答应一声,就见自家公子疾步向二楼走去,他不明所以,可公子说什么大多都是对的,公子交代的事情,自己也应该第一时间完成。 他走上前,看到禄公子气急败坏地坐在椅子上,趁禄公子没注意,名烟回身站在禄公子身后时,偷偷走过去,拍了拍名烟的肩膀。 名烟看到他,兴奋的身体被小六制止住。 小六捂着他的嘴,带名烟到一个阴暗的角落。 “小六哥,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烟儿说一声。”等二人到了角落,名烟推开小六的手,高兴地抱住他。 小六挣开他,把三张纸交到他手上,并交代道“不要多问,把这三张纸给禄公子,告诉他,把上面的诗词背熟喽,一会儿有用。” 名烟懵逼般问道“为什么?” 小六甩甩手,说道“说了别问那么多,快回禄公子身边,一会儿他发觉你不见,该起疑了。如果你真想要帮禄公子,便照我的做。” 名烟虽从小生活在曹二爷府,可打小就和小六这群仆人打成一片,有时候他被人欺负,小六总是在紧要关头出手助他,他从小便是听从小六的话,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点了点头,便快速走了回去。 禄公子此刻还坐在椅子上,又羞愧又愤怒,要怨只怨自己,不努力读书,到此刻,一滴墨水都写不出来。 “公子,公子……”忽然,身后的名烟叫唤了他一下。 禄公子本来有些生气,待回头想要骂名烟几句,却看他手里有个纸团,偷偷塞进自己手中。 禄公子虽然不爱读书,但也并非笨人,他饶有深意地看了名烟一眼,把那团纸牢牢握在手中,然后站起身,跟旁边的人说自己要出恭小解。 边上的人知道他必定是羞赧了,也不好逼他,叫他去便是,一会儿有什么结果,会跟他说的。 禄公子开心地叫上名烟,两人一道往大厅外奔去。 禄公子到一僻静处,摊开纸一瞧,眼睛都瞪直了,不看相信地再看了看上面的诗词,问名烟道“小子,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事前不告诉我?” 名烟道“是小六哥给我的,公子,他让你马上把上面的诗词背熟,说一会儿有用。他还告诉我,不要乱声张,事后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的。” 禄公子很聪明地点了点头,接着快速地背诵起来,别看他平时花天酒地,等下决心用功时,那记忆水平也是顶尖的。 不一会儿,一诗二词都熟记于胸,随后二人回到座位,别无他话。 这时候,刘公子已经把他借来的诗递给了银丹姑娘的小丫鬟容儿,容儿接过诗词,送到二楼,又很快下来。 刘公子见此,开心的不得了,问道“银丹姑娘怎么说?” 容儿道“姑娘说,公子的诗,好则好矣,但过于浮躁,两个年轻男女第一次见面,便爱得死去活来,如胶似漆,太不真实了。” 什么? 刘公子看了身后的两个枪手,回头问道“怎么会呢?银丹姑娘该不会是不想见刘某,而故意如此说吧?” 容儿道“哼,明明是你的诗写不好,却怪我们姑娘,我读出来,让大家听听,你到底写了个什么东西。” 说罢,将手里的诗当场念出。 大家听明白后,竟然是艳诗,里头充满了对银丹姑娘的姓幻想。 “污~~” 众人嘿然,刘公子自讨没趣,他走回座位,收回敞开的衣领,怒视两个帮倒忙的损友,心中很是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禄公子看到刘公子出糗的样子,兴奋异常,他站起来,走到高台上,向那容儿道“我说姑娘,小生这刚刚得了一首诗,不知能否再给银丹姑娘看看。” “曹禄,下来吧,脸丢得还不够吗?” “你以为刘公子不行,你就能行了?” “大草包,别以为你生了个好皮囊,就能受到银丹姑娘的垂青了,银丹姑娘,喜欢的是那些有涵养的人。” 全场的欢客都嚷着,禄公子却不为所动,他把纸递给了容儿,虽说那位高人没有说要把一诗二词分开给,不过曹禄自己却想到了这点。 容儿并没有拒绝禄公子的纸条,她接过来,本要送上去,突然手中的纸条被人给抢了。 她抬头一看,竟是刚才回座的刘公子。 刘公子拿着纸条,他哈哈一笑,说道“你曹禄也配作诗?哼,老子我要当场也读出来,省得污了银丹姑娘的美目,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起哄道“是极,就应当如此。” 刘公子刚刚在高台失了面子,可怎么也没想到,能在曹禄身上找回,这个曹禄他是知道的,仗着家中有钱,成天胡作非为,是个地地道道的败家子。 所以这个败家子,能写出什么屁来。 他身后可是尼山书院的两位首席大弟子,难道这两位还能比曹禄差喽? 呵呵…… 他拿着诗,很大声地读了起来,“……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读罢,扫了四周一眼,发现全场的人跟刚才比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肥四? 刘公子不明白,他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俏容儿,又回望身后一副吃惊模样的两位尼山首席大弟子。 这时候,他才觉出味来,手里头的诗不简单。 哗啦…… 好诗! 这首诗表达了对爱人的思慕与眷恋,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也算是清新脱俗,在场来参加诗会的,肚子自然有些墨水,哪里不能听出此诗的精妙之处。 “没想到,曹公子平时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这到紧要关头,却能写出一首妙诗来,真是难得啊。”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我听完后,不知怎么的,记都不用记,一下便在脑子里了,此诗通俗易懂,又有深意,读完它,不禁令我想起当初将我抛弃的那个女子……” 禄公子被众人夸奖,心里头别提有多乐了,他一来感激送诗的那位高手,二来笑吟吟地看着刘公子。 刘公子见此,却也不虚,他当场大笑道“这诗恐怕不是你的,我看一定是从哪里买来的。” 买诗? 众人被刘公子这么一说,当即醒悟过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啊,曹公子家里有钱,买几首诗不也很简单吗。 禄公子道“那你想怎样?” 刘公子冷笑道“哼哼,除非阁下再作出一首词来,不然便洗脱不了抄诗的嫌疑。” 禄公子笑道“我干嘛还要再作,你不信,难道就是假的了?我看阁下的那首诗,才是抄的!” “哼哼,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的那首诗是不好,但尊驾买诗的罪名恐怕很难洗清喽。”刘公子露出嘲讽之色。 禄公子道“呵呵,你让我写,我就写,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待如何?”刘公子问道。 禄公子说“除非……除非你愿意跪下磕头,像狗那样大叫三声。” 什么? 刘公子听说,又是一阵狂笑,“你是在和我赌吗?哈哈,好啊,赌就赌,谁怕谁啊!” “不过……”刘公子话锋一转,“如果你作不出,或者作的不好,那可要向我磕头,还得当场喝下老子的水才行。” “污~~” 众人听刘公子的粗俗的话,一个个捂着嘴巴,不想听进去,不过他们却对二人的赌很感兴趣。 “就这么定了?” “哼,没错!” “不反悔?” “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禄公子见刘公子如此,也不推脱,他负手而立,摇头晃脑起来,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读罢,回头看了眼刘公子。 刘公子不会作词,可胸中也有些许墨水,禄公子这首西江月虽然平平,不加修饰,可直抒胸臆,是难得的好作品。 再看周围的人,一个个跟刚才同样的德行,哪里不晓得这词的厉害,耳旁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说什么这回刘公子算是栽了。 连楼上的那些看戏的姑娘们,都赞叹这词的妙处。 哼,我才不会栽在一个草包手里。 “这一定还是买的!” “对,就是你曹禄买的。” 刘公子表面强硬,大声道出心中所想。 “那我要是再写出一首呢?”禄公子借坡下驴道。 什么? 众人不敢相信,就连刘公子都有些害怕,今晚这个禄公子有点不一样啊。 不过,输人不输阵,刘公子勉强笑道“就凭你吗?” 禄公子决然道“是啊,就凭我!” “哈哈哈……好啊,你念出来,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刘公子甩了甩衣袖,心道一定是曹禄在虚张声势,自己可不能怕他。 禄公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接着又和刚才一样,负手念出第三首词…… 第一百零二章 话痨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曹禄读罢,大厅里的人们突然间都不说话了,连他旁边的刘公子也是呆呆看着他。 如果说曹禄买了别人的诗词,一首两首那还说的过去,可这连续三首都是好诗好词,除非给他写诗的人是江南第一才子,不然谁有这个本事? 江南第一才子,他如今远在京城,即使今晚在这,也不可能给曹禄写诗,他曹禄是谁,不过是个纨绔,哪里有资格让第一才子屈尊呢? 所以…… 众人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败家子吗?这还是那个大曹包吗? 哗啦…… 啪啪啪啪啪…… “彩!” 突然,热烈的掌声打破了刚才的沉静。 曹禄看着他们,心里别提有多乐了,他转身向刘公子拱了拱手,“不知道你还要不要让我再作一首?曹某肚子里正好还有两首没出呢。” 刘公子此时哪里还敢让他再念,脸面都丢到爪哇国了,就算曹禄说的话是假的,他也不敢啊。 刘公子面露惭色,转身就要下台,曹公子却在身后不愿意放过,他道“你站住,先前的赌约还没有兑现呢。” 刘公子回身,面色惨白地说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曹禄笑道“好啊,我也不让你跪了,可是你以后不准靠近银丹姑娘,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刘公子哼一声,扭头便走。 曹公子此时兴奋异常,他转身向那容儿道“你可以问一下银丹姑娘,是否满意小生的诗词?” 容儿福了福身,随后上楼不提。 …… 二楼,银丹姑娘绣房里,银丹姑娘倒了一杯热茶给身边的年轻公子,并高兴道“秦公子,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秦余接过杯子,喝了口后,说道“刚才的事,可要拜托姑娘了。” “秦公子的事,就是奴家的事,奴家一定给你办好。” 听银丹如此说,秦余一颗心便放下了,他站起身,向银丹拱了拱手,准备要走。 这时候,容儿也正好进来。 银丹一边读容儿给的三首诗词,一边叫住开门的秦余,略微羞涩地问道“秦公子,你下一次,还来吗?” 秦余挠挠头,“当然了,银丹姑娘我们是朋友,只要你有什么需要,秦某我在所不辞。” 说罢,走出门,到转角,看见曹禄已经上了楼梯,见他又开心又紧张又害羞的样子,真是非常有趣。 希望银丹姑娘能把他劝动,秦余快步走下楼梯,到韩溪那时,韩溪坐在位置上一脸生气的模样,“你们俩个,刚刚到哪里去了?” 秦余和小六相视一笑,说道“韩兄,我们刚刚看到要找的人了,把你丢在这,真是不好意思。” “哼,那要怎么补偿我呢?”韩溪似乎不大情愿原谅秦余。 秦余过去,坐在他身边,夹起一块猪肉,说道“肉偿,肉偿,这醉月楼的肉,应该不错的。” 诗会还没结束的时候,秦余已经离开了大厅,他走出醉月楼,打算到原来那个巷子里等那曹公子出来。 到了那,本该等候他的陆菁菁竟不见了踪影。 “人呢?”秦余想,她该不会真的被人贩子拐跑了吧。 “小六,你在这里等候曹公子,我去找她。” “公子放心去吧,小六哪里也不走。” “一会儿,曹公子出来,让他马上回家,我就不来了。” “嗯。” 秦余说完,凭着直觉,往东南方向找去。 又问了问路人,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 路人皆是摇头,这让秦余有些沮丧。 韩溪跟在后头,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陆姑娘,那武功好得很,谁也不能欺负到她的。” 秦余说,“我知道,但她有脑疾,很容易相信人。” 韩溪“……” …… 二人一路寻找,不知不觉竟来到包大娘的住宅,宅子里传来兵器相交的铿铿声,秦余一听,暗道不好,莫不是马远才的仇人寻上门了。 他把大门用力推开,还没走进去,就看见原先那四个黑衣人出现在庭院中。 这四人围成一圈,里面正有两个姑娘,秦余发现,女子中那穿红衣服的正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陆菁菁,另一个穿蓝白衣服的却是包大娘的那个小师妹。 “杀!” 一高个子黑衣人大喝一声,四人一起向陆菁菁她们杀去。 兵器碰撞,发出点点火光,铿铿声 秦余捡起地上两块板砖,一块给自己,一块递与韩溪,“韩兄,我们一会儿见机行事……韩兄?” 回头一望,韩溪早就跑了。 “秦兄,我回去搬救兵,你们等我回来。” 韩溪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卧槽……” 掂着板砖,想要扔向那个没义气的家伙,可想想一块板砖消耗在这样的人身上,太不值了。 躲在身旁的水缸下,秦余暗中观察,突然感到身边有有团软软的东西在瑟瑟发抖,把他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黑乎乎的人,还有那小眼睛一眨一眨的,这才想起来是包大娘的小儿子。 “大哥哥,他们怎么比我还黑?” 黑脸小孩见到秦余,他一点都不怕,知道这位大哥哥是鹿山的学子,跟自己的娘很熟。 秦余却问道“这些人是怎么过来的?” 黑脸小孩道“嗯,我也不清楚,就在刚才,我翻上王叔叔家的墙,把小兔子还给王妞妞,那时候,天还很黑,几颗星星一亮一亮的,王叔叔正准备宰羊,看他拿刀的样子,妞妞有些怕,我和她说不要怕,羊死了,还有兔子呢……” “说重点!” 秦余有点受不了这个黑脸小孩。 “……呃,正当王叔叔的刀下去时,我这边突然有四个会飞的人翻过对面墙进来了,把我给吓了一跳,娘说他们不是好人,我很害怕啊,就躲在这里了,还好雪儿姐姐在,还有刚才那位穿红衣服的大姐姐,她们好厉害,那四个坏人好像要把里面那位白衣公子像羊一样宰掉,我娘她们当然不同意了,所以就打了起来。” 秦余听完,又问道“那位白衣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黑脸小孩本要摇头,突然向前一指,秦余看到马远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他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匕首,身后是跟着他的书童,那个叫马忠的人。 那马忠叫黑衣人还有陆菁菁她们停下来,陆菁菁等看见他们两,十分震惊。 双方都停了下来,陆菁菁拿剑,那叫雪儿的姑娘手里头有银针。 马忠押着自己的公子,他在冷笑,“公子,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会背叛你?公子啊,哈哈,你还是太单纯了。” 马远才也笑道“你们这群蝼蚁,也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有种单对单,我马远才从没怕过谁!” “哈哈哈,公子是在说笑吗?”马忠回道,“我们都知道公子你文武全才,如果不用些计谋,恐怕很难将你杀死,要不是有这群人从中阻拦,你早就死在宁州城外了!” “是哥哥他们派你们来的?”马远才继续问道。 马忠把横着的匕首用力向马远才脖子处按了一按。 马远才的脖颈很快就渗出血来,那马忠道“无可奉告,如果公子真想知道,可以下去问阎王爷啊,哈哈哈……” 包大娘这时走上前,喝道“快放了他!” 马忠恶狠狠道“你们先放了我们,我们再放他。” …… 就在马远才那边陷入焦灼时,这一边…… “哼,我就知道那个跟着白衣公子的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娘却不信我。”黑脸小孩蹲在地上,双手环保,嘴鼓鼓的,有些生气。 秦余没有理会他,正打算寻个路线,偷偷绕过去,救马远才一命,可这里想要过去,除非绕一个很大的圈子到斜对面的后门,不然根本不可能。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那个小哥哥是坏人的吗?” 黑脸小孩见秦余背对自己,忽然想到,“欸,你是不是想救那位白衣哥哥,嘿嘿,我有办法。” 秦余一开始没有搭理这个话痨小屁孩,但当听到他的下一句,立时来了精神。 黑脸小孩拉着自己的手,秦余此时只能相信他一次,两人一同出大门,往马远才的方向跑去。 到一堵墙下,黑脸小孩站住了,他蹲下身,搬着墙下的几块堆叠起来的板砖。 第一百零三章 姐夫 一块块土砖被搬到一边,秦余见到土砖后头,露出了一半圆的大洞。 他马上明白小子的意思,是要让自己钻洞。 黑脸小子先是自己钻进去,到里面向秦余招招手,叫他进来。 秦余并不是个喜欢钻洞的人,特别是这个狗洞。 黑脸小子一眼看出秦余的顾虑,他说道“大哥哥,狗钻的洞叫狗洞,人钻的洞是人洞,佛家不是说过无我、忘我吗?大哥哥你只要忘记这个洞不是狗洞是人洞,你就不会在意了。” 这他娘的,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无法反驳。 秦余趴下身子,头往里试了试,发现洞口的大小刚好合适,等他钻进来,马远才他们正好站在他们身后,面前有三个架子挡着,对面的人恰好没能看见自己。 秦余和黑小子一起蹲在木架子下面,观察前面的情况,眼前,陆菁菁用剑指着黑衣人,四个黑衣人尝过虎女的厉害,一时竟不敢和马忠会合。 马忠他先前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当看到秦余等人的马车时,便知道计划出了变故,于是故意把头撞向马车的护栏上,假装自己是被人所害。 这时候的他,头是好了些,可仍然有些眩晕,他挟持着马远才,此刻很想逃出生天,虽然杀马远才是自己的目的,但并不是每个杀手都想死。 “你们快点让开一条路,否则我就对他不客气了。” 马忠再次强调,他押着马远才,向陆菁菁她们步步紧逼。 一个连生死都看不透的杀手,不是个好杀手。 如果这个杀手碰到一个脑疾姑娘,那他恐怕会更伤脑筋。 陆菁菁一把剑指在面前,马忠停下脚步,他明目狰狞,大声道“放下剑,不然我真的要杀他了!” 喊完话,令马忠没想到的是,陆菁菁竟不为所动。 “马兄弟,小心后面!”身前的黑衣人,他大叫一声。 马忠听了,转过头还没见到什么,突然感到肚子一疼。 马远才用胳膊肘往外拐,乘马忠转身的间隙,突袭了他的腹部。 如果换在往常,马远才还不敢这么做,不过马忠有些特殊,方才能感受到情绪波动中的马忠,那横在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有些发颤。 随后空手夺下匕首,反握着向马忠脖子处插去。 一招毙命,马忠躺在地上,脖子出的血顺着匕首流出一条线,线向四处扩散,形成一滩血水。 秦余拿着板砖,他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打打杀杀的大场面。 他看到马忠被反杀,四个黑衣人也被陆菁菁还有那位雪儿姑娘给制住了,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大哥哥,好可惜啊,这一回,你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身后头,黑小子借机嘲讽。 秦余舍不得用板砖去拍他,板砖太珍贵,用在他身上显得浪费。 把黑小子往胳膊上一抱,走上前,对正擦着嘴边血迹的马远才,问道“他们这群人为什么杀你?” 马远才摸摸脖子处的伤口,还好刀口不深,他沾些血往嘴边舔了舔,回道“关……跟你没关系。” 他本来要说关你屁事,秦余都听出来了。 包大娘和雪儿姑娘走上前,探查了马远才的伤口,马远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而雪儿姑娘还是扶他回房间救治。 “娘。娘,这个哥哥欺负我。” 黑小子在秦余怀中突然发难,他口不择言,气得秦余一拳砸到他的额头上。 黑小子嘤一声,抱着头,还好力道小,随后又被包大娘给抱了回去。 包大娘抱着他,对秦余道“小子,拯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别放在心上。” 秦余挠挠头说道“放心,这孩子机灵的很,不过,大娘你家墙边有个破洞,该补补了,不然如果有小偷小摸进来偷东西,那可连后悔都来不及啊。” 然后,颇有深意地看了看黑小子。 黑小子一听,脸立马黑了下来。 “秦兄,韩溪来迟也!” 就在这时,刚才秒退的韩溪忽然又回来了,这次不止是他,身后还跟着府衙里的差役。 原来刚刚,他是真的回去搬救兵。 韩溪抱着秦余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胳膊腿都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道“还好兄弟无事,不然韩溪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府衙的差役拿出手中的链条和绳索,把四个黑衣人捆好,让他们一个个排成队伍,向府衙出发。 韩溪留下两个差役把马忠的尸体抬走,又让人向包大娘了解情况。 一番询问过后,韩溪才和秦余陆菁菁一同离开包宅。 …… 到了岔路口,韩溪跟差役们打道回府。 秦余带着陆菁菁往曹府走去,一路上,他见陆菁菁面容憔悴,好意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陆菁菁摇了摇头,只是说道“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 秦余问“什么事情。” “你刚才为什么说那些花楼的姑娘一无是处。” 秦余“……” 到门口,看见那位曹禄还有名烟正站在屋檐下等着他们。 “小六哥。”名烟飞奔过去,他抱住小六,差点把小六给推倒在地。 秦余跟了上去,看见曹禄向自己拱手,他也是抱拳。 “多谢姐夫相助之恩。” 曹禄的一句话,把秦余给震住了。 姐夫? 秦余问道“你再说一遍?” “多谢姐夫相助之恩。”曹禄再道。 “什么?你叫我姐夫?不不,我和素儿是清清白白,关系还没到你说的那一步。”秦余心里开心,表面上仍是做着辩解。 “日后总要这样叫的,早叫晚叫都要叫,不如先叫熟了,以后也不生分不是吗?”曹禄推搡着,笑了起来。 秦余却说道“你赢了那个姓刘的后,又怎么样了?” 曹禄立即恭敬说道“我已经答应了银丹姑娘,日后要刻苦用功,考出一个功名来,让她能够瞧得起自己。” 秦余心底明白,但还是装着糊涂问道“什么意思?喝花酒还能喝出刻苦用功吗?” 曹禄知道秦余不晓得,于是把他和银丹姑娘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秦余听后,这才明白,银丹姑娘见曹禄能写出诗词,故意考验了一番,却发现都是假的,并且狠狠骂了他一顿。 曹禄为此伤心,从此便打下要刻苦学习的宏愿,为了能让银丹姑娘再看自己一眼,他什么都愿意干。 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曹禄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余只能拍拍曹禄肩膀,不想打击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小伙子,他鼓励道“好小子,要相信自己。” 曹禄重重点了点头,接着关心问道“姐夫,你今晚去醉月楼是做什么?姐姐她知不知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秦余听到了要挟的味道,“我什么都没干。” “是是,我懂。”曹禄一脸奸笑。 秦余无奈,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第一百零四章 奇怪的世界 送走曹禄,秦余十分无语,他觉得自己有可能又惹上一个麻烦了。 陆菁菁与他一起进曹府中,曹素听到外面的动静,早就迎了出来,她细细问了秦余,是怎么把自己弟弟给找回来的。 秦余略去和银丹姑娘的一些事,只说到醉月楼,找到她弟弟,一通说教后,她弟幡然醒悟,所以就回来了。 “这话,我是不信。”曹素摇摇头,“不过秦哥哥,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去问,只要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说完,眯起眼,一手拉着陆菁菁,往自己闺房而去。 留下的秦余,他在咀嚼曹素话的意思,心道,莫非她什么事都知道了。 自己和银丹姑娘,那是清清白白,希望她不要胡思乱想。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第一天回来,别提有多累,再加上马远才和曹禄的事,此刻早就身心疲惫。 望了望四周,还是去前的模样,房间日日有人打扫,可见曹老伯对自己的关心。 拿出怀里的三千两,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搬出去。 这些钱,足够在宁州城买到一间大宅子,可是的话,曹老伯一家对自己很好,一下子就说搬家,她们会怎么想,要不……等她们赶自己走时,再说吧。 到此,秦余打定主意,不搬家了,买什么大宅子?先要有媳妇才行啊。 好久没玩千度论坛了,记得第一次遇到论坛,还是在这个房间里。 “嘤嘤嘤……” 打开论坛,自己的那个精品贴已经被锁定,不能再更新,如果再遇到爆坛事件,那就真的豹笑了。 不过,记得论坛最近的更新中说,它新增了看视频功能,这真是个好事情。 果然,在“我的”里多出一栏“视频”。 点进去一瞧,发现不止能看影视那么简单,这居然还有直播功能键,只是等点时,它显示的是版本不够,看来要等下次更新才行啊。 不能直播,那就看视频。 视频种类繁多,有各类电视剧,电影,还有动漫与鬼畜视频。 天,秦余兴奋地要爆炸,从今天起,他不走了,就在房间待着。 每天看视频,直到来年春天开学为止,那岂不是美滋滋。 点开一个古装剧,系统提示,本剧共二十四集,流畅观看每集90兆,标清观看每集180兆,高清每集300兆。 这都是要他的腰子啊,也不知嘤嘤球吸了自己多少腰子了。 把问题给了嘤嘤球,嘤嘤球回道“主人,嘤嘤嘤体内存有腰子100860兆。” “怎么才这么点?上次的合欢丹没少吃啊?”秦余疑惑不解。 嘤嘤嘤回道“主人,腰子这东西它不容易保存,需要即到即用,嘤嘤嘤能保存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上次更新论坛时,用了近一半的腰子,所以还请主人理解。不过,等以后更新,新功能上来,论坛会变得更稳定,到时会给主人建一个腰子库。” “好吧,我都知道了。” 腰子居然不易保存,秦余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他一边安慰嘤嘤球,一边在寻思,是该找一下那位银道人了,他身上肯定还有存货,记得这小子如今是被关在府衙的大牢里,有时间,便去看看他罢。 随意打开一个视频,秦余决定在腰子自动消耗前,自己用上一用。 “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思念,不是年少无知,只是不惧挑战……” 原来打开的是第一部《少包》,也好,就当回忆童年了。 呃…… 少包?包黑子?黑脸小子…… 秦余猛的从床上坐起,记得在包宅,包大娘抱着那黑小子时,念道他的名字,是叫拯儿。 秦余“oДっ” 不会吧! 他不敢相信,不过再仔细想想,记得去参加尼山比赛时,路上自己的同窗们说亳州有个朱和尚,他在占山为王,亳州,朱和尚,这信息量有点大。 记得宁州有绰号小寄奴的,寄奴,不就是刘寄奴? 希望这一切只是巧合。 朱和尚,小寄奴,包黑子,还有当朝太师的儿子贾东楼,东楼东楼,严东楼…… 不会吧,在这个异世界,不同时代的人,难道还能在一起?应该不可能。 想起历史坛曾经有个贴子,说如果一个人穿越古代成了皇帝,他发现自己的妃子叫武媚娘、慈禧,有个皇后她姓吕。 自己的叔叔叫朱棣,文臣中贾似道、杨国忠,武将里安禄山、猪瘟、桓温、曹孟德。 北方还有孛儿只斤老哥,和爱新觉罗老弟,李元昊、耶律阿保机是最亲密的邻居。 国内张角、李自成、朱重八在四处作乱,宋江、黄巢占山为王。 这可真是玩不起。 秦余这时已经没有心思再看视频了,他倒头就睡,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来到的异世界,难道与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 到了第二天,秦余洗漱过后,走去前厅,和曹素陆菁菁一起用餐。 比起前段时间,他对曹府的亲和度早已经大大提升。 饭桌上。 曹素问了句“秦哥哥,你今天要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吗?” “嗯,我要去包大娘那。”秦余一边喝粥,一边回答,根本没注意到曹素略显失望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必须去确认一下,那包拯是不是仅仅只同名同姓。 等抬起头,他发现前厅变得格外安静,看了眼曹素,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曹素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年前要去乡下看看庄子,顺便和庄户们熟络下感情,都快一年没去了,怕他们以为我生分人家,所以去去也是好的,顺便可以到处走走,也不闷啊。本来想……想邀你同往,不过你还有事,但也还好,我让菁菁陪就行了。” 陆菁菁在旁边点了点头,“嗯,我陪姐姐去。” “那你们要去几天呢?”秦余发现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这可是曹素向他投的橄榄枝,是增进两人友情的。 他只好随口问了问,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也要个天。”曹素笑呵呵地说着。 秦余看在眼里,说道“好吧,路上小心。” 曹素点了点头,“哥哥,我们下午未时才走,不知到时候……” 话只说了一半,秦余心里明白,却装着糊涂道“哦,好啊,家里有我呢,你们放心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他如此说着,看曹素又板起脸了,这感觉可真有趣。 曹素“……” …… 吃罢饭,秦余独自去了包大娘那。 到包宅时,却看门前停了一匹马,秦余奇怪,是包大娘的什么亲戚吗? “你不能走,伤还没好呢。” “雪儿姑娘,多谢你们的照顾,可马某不得不走,我要让我的哥哥们看看,他的弟弟还活得好好的。” 门里,马远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秦余看他坚强,上马的动作十分熟练。 包大娘还有那位雪儿姑娘都一起出来,要阻止他。 雪儿姑娘还说道“你是我的病人,必须听我的话!” 马远才道“我马远才,从来不听别人的话。” 说完,“驾”一声,催马直行。 当经过秦余身边,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说道“秦余,我知道你救了我,可我一点都不会感激你,一点都没有!” 秦余茫然,他早知道啊,自己也不过是出于同窗之情罢了。 他马远才,干嘛要强调这么多次? 他不烦,自己都烦了。 随后,只见马远才从衣服里拿出一块木牌,扔给了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 毕昇,你怎么回事嘛 拿着木牌,秦余不明所以,想要问,但马远才早就骑着马离开了。 低头看着那块深黑色的木牌,木牌边上雕刻精美的花纹,正中间一个银色“马”字格外显眼。 马远才为何送这个,他有什么目的,还是说要告诉自己什么话? 再仔细端详,他忽然想起,这木牌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哦,对了,《周史之马原列传》中提到过,这是西凉马氏一族特有的标志,书上记载,持有这块木牌的人,到凉州时,可以畅通无阻。 但他又不会去那苦寒的地方,给自己这块木牌有个鸟用,送木牌,还没有送银子来得实在。 马原,马原,梁国公马原,秦余记得那本列传里,提到的这位马原,他原本是赵匡胤的人,后来投靠了大周太祖。 他战功赫赫,身先士卒,为大周打下了铁桶江山。 太祖对他信任有加,把西凉境内的所有边防都交给了马家。 世袭罔替,即使到周太宗血洗四家五公时,都没有波及到他们。 这是一块有深意的木牌,秦余把它收好,或许某一天有用也说不定。 “傻小子,干嘛傻站着?” 身后头,包大娘呼唤着他。 秦余回身,到大娘那问她“马远才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大娘摊摊手,“我也不清楚,只是昨晚上你们都走了之后,他说了很多话,原来啊,他的身世很可怜,亲娘从小就没了,亲爹不喜欢他,还被几个堂兄弟欺负。可是,他很倔强……” 大娘说完,再向马远才去的方向看了看,摇摇头,啧啧嘴,叹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只可惜为了吃不饱的骨气,又去送死了。” 吃不饱的骨气…… 从大娘的话中,秦余明白到,马远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紧紧握住衣服里的木牌,心中希望马远才一路顺风,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他,可这小子看起来很有血性啊。 “对了,傻小子,你今天来是做什么呢?”包大娘突然问了一句。 总不能说是来看他那个牛逼儿子吧。 秦余想了想,方说道“咳咳……昨天偶感风寒,休息一晚上都没好,我是来求药的。” 包大娘点头,请他进去。 进到院中,秦余看到未来的包公包龙图,此刻正蹲在地上,插上一根树枝,拿着一面黑一面白的纸,给旁边的邻家小妹妹讲述太阳与地面的远近问题。 “黑哥哥,你好厉害,这些都是从哪里学的?”王妞妞一副很崇拜的模样。 小包拯,虽然平时皮,但一到正事,却有模有样,“是听学堂夫子讲的,只可惜你不能上学,否则早知道了,也只有我,愿意天天讲给你听,不然王妞妞都成傻妞妞啦。” “谢谢黑哥哥。”王妞妞一高兴,嘴巴就往小包拯脸上凑。 小包拯被突然的一下,弄得有些脸红,他发现包大娘正在身后盯着,立即起身,义正言辞道“妞妞,你这是陷我于不义,下次要注意点。” 包大娘听了,把自己儿子的耳朵拧起,恨铁不成钢道“小小年纪怎么就学坏了?” 秦余看着小包拯吃瘪的样子,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怎么这么小,就学会撩了,跟人设有些不符,看来真的是同名同姓,是自己想岔了。 …… 从包大娘那配好药,便准备回去。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书店前,抬头一看,《新华书斋》四个字映入眼帘,再扫了下四周,才发觉这里是第一次遇到陆菁菁时的地方,小巷里当时还有一个年轻乞丐,也不知这时他还在不在。 进入书店,掌柜的迎过来,他发觉眼前的少年很熟悉,就是忘记在哪儿见过了。 秦余拿起柜台前的一本《狐仙》问道“掌柜的,这书你这里也有卖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是啊,小郎君想必是从鹿山镇过来的吧?那边也有一家《新华书斋》,我这跟他那家是同一个东家开的,放心,两家的价格都是一样,不会坑你的。” 秦余点了点头,随意翻开几页,忽然问道“掌柜的,你们东家是不是住在城北?” 掌柜听问,狐疑道“小郎君,莫非找我们东家有事?对,他就住在城北,也不知道今天在不在。不过,你如果要找他,可以等到腊月初八,那时必定在的。” 秦余感谢道“多谢掌柜,其实小生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有些东西想和你东家商量。” 说罢,给了掌柜十三文钱,把《狐仙》买了回去,走前,又回头道“掌柜,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掌柜的目送秦余离开,他真的不记得哪里见过这个小郎君。 秦余出了书店,立马往城北去,他想见见那个什么大掌柜,大东家,自己的《狐仙》貌似销量还可以,如果能跟他谈成一比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到了城北,根据鹿山镇那位店老板的指示,秦余找到那东家所住的宅邸,他上前向看门人说了句,看门人见他样子,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有人请秦余进宅。 秦余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什么东家,其实他来这里只是想碰碰运气。 到前厅,有个虬髯大汉坐在主位上,看到秦余进来,立马抱拳迎上来,说道“某还以为写这《狐仙》的人必定是个头发半白的老者,没成想居然如此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秦余也是拱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也不知老哥如何称呼?” “某姓蔡,单名一个显字。”蔡显一边说,一边请秦余坐下。 不一会儿,有丫鬟端上茶来。 两人一面喝茶,一面聊,话题很快扯到《狐仙》身上。 一开始,谈到分成问题,蔡显觉得秦余写书不容易,所以打算三七分成,但秦余仍然坚持五五分成。 蔡显奇怪道“你这样的书生,某从没遇到过,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爱财的?” “老哥,不是小生不爱财,而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秦余说的十分认真,他是个富有正能量的人,而且第一次写书,哪里敢要得太多,来日方长嘛。 蔡显越听越奇,“伪君子某见得多了,像你这般的,还真少见,某看到你,倍感亲切,很想跟公子拜个把子。” 秦余起身笑了笑“多谢蔡兄抬爱,能有像你这样的兄长,恐怕也是小生的福分。” “哦?那我们可就这么说定了?”蔡显拍着秦余肩膀,他乐呵呵的。 秦余本没想认下这个大哥,其实刚刚只是客套话,而且一切都是为了稳住第一笔生意。 “兄弟啊,你来得巧,正好我要去后院瞧瞧那些佣工有没有偷懒,不知贤弟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呢?”蔡显大咧咧说道,他拉着秦余的手,没等他答应,就一起往后院去了。 后院很大,院里左右摆了十数张架子,架子上都是刚印刷好,一版版拿来晾晒的纸张。 秦余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顿时觉得有趣。 蔡显带着他进到对面的小房间,只见里头前后坐着八九个人,他们有的在刻模板,有的在用棕刷蘸墨。 秦余越看,越觉得稀奇。 旁边的蔡显却和秦余不一样,他很仔细得检查每一块印好的模板,当看到一块有瑕疵的板时,略微生气得对左前方一个瘦细老者喊道“毕昇啊,你怎么回事嘛?又刻错了!” 第一百零六章 活版印刷 那瘦细的老者站起身拱了拱,“东家,实在抱歉,可是这雕版想要不出错,真的很难啊。” 蔡显喝道“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你能干就干,不能就滚蛋,毕昇啊,你也是在这上面几十年的老师傅了,怎么总是容易出错?是不是年纪大,不中用?哼,等着坐你位置的人多着呢,也不缺你一个,要不看在你是老伙计的份上,老子早就辞了你!” 秦余听他语气颇重,瞧那老者虽然态度恭谨,眼神里却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心下好奇,连忙劝道“老哥,这雕版的技艺从唐开始到今已经有三百多年了,小弟虽然不大懂这里面的门道,但也清楚想要刻好一块板,那是极其不容易的,老师傅他说得也有理,你就别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些整块的板分成若干个,这样一来,应该可以杜绝不少浪费。” 蔡显摇摇头,“老弟你这是异想天开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说的办法,如果有,为何前人没有想出来,而偏偏给我们这些后人想到了呢?老弟,你是个读书人,不懂里头的道道,也是正常的。” 秦余欲说又止,忽见面前的毕昇抬头说起自己的见解,“东家,这位小郎君说的对,我……我有法子可以让板上的字一个个跳出来,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浪费雕版了。” 蔡显一听,秦余的话,他肯定不信,可毕昇的话,又不得不琢磨一下,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于是否决道“定是你偷奸耍滑,故意这么说的。” 毕昇想要再说,然而蔡显用手堵住,不让他再讲下去。 秦余这一头,有些震惊,这个毕昇该不会是发明那个活版印刷的毕昇吧? 如果能亲眼见识活版印刷的诞生,那简直比中五百万还刺激。 不能让一个天才,埋没在自己老板的淫威之下。 秦余鼓励道“老伯,你的话让在下很是好奇,能说说你的办法吗?” 毕昇见秦余如此,心中感动,又看了眼蔡显,只等他发话了。 蔡显见秦余想看,他是自己刚认定的合伙人,一时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说道“那好,就看在秦老弟的分上,老毕,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毕昇听此,他激动起来,从桌子底下拿出几块用胶泥做成的毛坯,一面把印字的那面一块块放在木格子中,一面解说。 “东家,公子,你们看,只要在这些泥块里填充些可粘合的药剂,等成版后,就和雕成的那些版一样,能用来印刷了。” 秦余看他熟练的动作,不知这位毕师傅,为活版印刷费了多少的心血,心头非常敬仰,很想获得毕师傅的亲笔签名。 听他解说,比后世讲台上的老师更逼真,更生动。 “只是……”毕昇话锋一转,摇了摇头,“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药草,一能用于凝固,二能顺利取出的那种。那种药草,可以让泥块重新使用,不会像雕版那样,一块只能用一次。” “唉,我试过很多办法,用过草灰,还用过猪油,但都不得其法。”毕昇说完话,又丧气起来。 蔡显从事印刷这一行,也有二十多年了,哪里不能看出来,毕昇所说的办法有多么实用。 看桌上的泥块和木格子,就像看到了一个商机。 如果毕昇的法子能用于日常的印刷工作中,即可节省模板,又能减少浪费,而且速度比雕版的快,真可谓是三全其美。 “来来,所有人都过来!” 蔡显一声令下,屋子里的师傅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围拢过来。 “东家,什么事?” “是老毕的泥块吗?唉,这东西我们也跟着试了,但都凝固不住,即使有些凝固了,可到后面却取不下来,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事与愿违啊,东家。” “如果老毕的法子行得通,那我们以后的活不止轻松一倍,还能多干一些。” “啧啧……”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然而没有一个人能给出实实在在的法子。 秦余也替毕昇着急,听是听说过活版印刷,只是里面真正的技术,他一个门外汉,确实不懂啊。 不懂…… 可以问论坛啊! 诶呀,怎么把这好宝贝给忘了。 “嘤嘤嘤……” 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千度论坛。 在历史坛里,发表了一个贴子。 题目活字印刷术的原理是什么? 内容rt,附加一张萌新图片。 系统提示发布成功,经验值+5,腰子2 不一会儿,新回复来了。 二楼白痴,不会百度吗? 秦余“……” 三楼看精品贴去! 四楼亲爱的楼主,等你看完这段文字,你的生命又少了三秒钟。 一群大水逼! 青史尽成灰啊,楼主,好狗不见啊,你的问题很简单,泻药了…… 又见青史尽成灰,他是历史大神,是第一个帮自己解惑的人。 秦余看完回答,他关闭了论坛,随后咳嗽了声,引起注意,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蔡显这时才想起来,“秦老弟,时候不早,老哥我都忘记你了,来来,我现在便送你出门。” 秦余摇摇手,他还不着急回去。 为了这具有革命性的金点子,他必须留下来,一是为了毕昇,二也为了后人啊。 如此一想,秦余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 他绕过蔡显,走到桌子中间,和众人说道“我有办法!” “什么?小公子你是跟我们开玩笑嘛?” 毕昇虽然感激秦余,可他一点都不信秦余能有办法。 众人也是一样。 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读书人,瞧他的手也没有因为经常做印刷而起茧子,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呢。 所以大家又聚在一起,没有搭理秦余。 秦余从边上的桌子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三样东西,然后递给毕昇,说道“师傅,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可是既然你们现在没有办法,那为何不试试我的呢?来,请你把上面的三样东西混合起来,成药剂后,放在泥块的缝隙里,并用火烘烤,我想这样子,也许能行。” 毕昇听他说的认真,没有撒谎的意思,又看了看蔡显。 蔡显从刚才秦余的举动上看,知道这位小老弟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呵呵,试试也无妨,反正后面出糗,可不要怪他了。 蔡显点了点头,毕昇便去准备这些材料。 其他师傅们半信半疑,也跟着毕昇而去。 不一会儿,药剂制成,放进泥块间的缝隙中,并放在火上烤。 又等了半刻钟,毕昇把固定住的格子取出来,上下都动了下,果然没有脱落。 接着,又拿棕刷,蘸上墨汁,再覆盖上一层白纸,后拿干净的棕刷来,刷上去,最后,泥块上的字居然真的印上去了。 毕昇见到自己的成品,很是满意。 其他师傅们却担忧问道“那这些沾上去的,又要怎么取下来呢?” 还没等秦余回答,毕昇早就抢答道“再用火烘烤就行了。” “对哦,是这个理。” 众人恍然大悟。 “小老弟,真不愧是个读书人。”蔡显走到秦余身旁,给他一通夸赞。 秦余有些腼腆,其实这个法子,毕昇他到后来自己就能琢磨出来了,自己不过是帮他早点想出而已。 “时候确实不早,小生还得回去,先就告辞了。” 说罢,拱了拱手,就走了。 “老弟,你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蔡显这时有些后悔,刚刚不过把秦余当做一个简单合伙人,根本没把人家当回事,写书的书生不止一个秦余。 可这个秦余,与众不同啊。 秦余向身后的蔡显摇摇手,刚才在此地耽搁太久,陆菁菁和曹素说不定早就走了。 事业要顾,家庭也不能耽误。 想及此,脚上的速度更快了。 第一百零七章 涩涩的茶 一辆马车从城西往东南方向驶去,一个小姑娘从车里探出头,开心地看着眼前倒退的一草一木,当见到路边田地草垛上突然冒出一颗小孩的头时,顿时失声笑了出来。 “咳咳……” 她听到车内人的咳嗽声,就重新关好了布幔,那咳嗽的人朝她摇摇手,说爱看就看,自己不妨事的。 不过,小姑娘仍是摇了摇头,她正在学着如何改变自己,第一点就是要照顾别人的感受。 小姑娘坐到对面一个正笑着脸对她的女子身边,像小猫一样温顺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车内的男子知道,别看小姑娘现在这样,等凶起来时,那就是一头母老虎了。 “秦哥哥,你不是说不来吗?”曹素一边抚着陆菁菁的秀发,一边笑着问道。 秦余吃了车上曹素给他准备的绿豆糕,方才当回到曹府时,未时已经过了一刻,没能及时赶上,心里只有埋怨自己忘了时间,但一点也不为帮助毕昇的事而后悔,不过没想到,曹素她们居然等了自己大半个时辰。 听曹素如此问,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当我想来吗?要不是担心你们两个姑娘家,会被路上的强盗匪徒劫走,我也不会来。” 曹素抿嘴笑了笑,“菁菁武功高强,十个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恐怕自保都难,还拿什么保护我们呢?” 秦余静下来,不想跟她耍嘴皮子,忽然外头有狗吠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地跟在马车后头跑。 马车到一庄子前停下,秦余先跳下车,陆菁菁跟着也下来,她扶着拉起裤裙要下车的曹素,笑道“姐姐,我们到了。” 秦余整理了下挂在身上的披风,他抬眼看了看村子的景色。 一只黄狗怕生地向秦余狂吠,却被从庄子里出来的人给喝跑了。 出来的是个三四十岁,和鹿山周大娘差不多身段的妇人。 她首先狐疑地看了眼秦余,而后堆起笑脸朝曹素和陆菁菁道“哎呦,难得大小姐还惦记着我们,陆姑娘,你今年也来了啦,快里面请。” “金大娘,我们好久不见,金叔叔可还好啊?”曹素投之以笑脸,陆菁菁也把手抱住金大娘。 看她们热络的样子,想必往年也是陆菁菁陪着曹素串门的。 曹素和陆菁菁被金大娘引进了门,金大娘看了看秦余,问曹素道“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知该怎么称呼?” 曹素对她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这是我刚认的干哥哥,大娘你叫他作秦豆豆即可。” 忽的,噗哧一声,连陆菁菁也跟着笑起来。 金大娘瞧她们的样子,又见秦余长得白白嫩嫩,最近风闻东家要招女婿,会不会是未来的姑爷,不过听自己男人说,曹氏宗族的那些人,似乎不大满意东家的决定。 可她不这么想,当年,东家一家落难时,那宗族的人没有一个出手帮忙的,要不是东家自己不服输,一条商路走到底,又遇上贵人,哪里会得到曹家人的重视,到后来宗族遇上了官司,快要不行了,还是靠东家的帮助,才化险为夷的,然而这群人,不思图报,却变本加厉地勒索攫取,连自己这个下人都有些看不进去。 东家是个好东家,那东家看上的姑爷,肯定也是个好姑爷。 金大娘拉着秦余的胳膊,热情地把他拉进屋,对他的态度竟比曹素她们还熟络,把一旁的曹素看得心里生出一股酸味。 …… “山里没什么好茶,大小姐你也是知道的,往年来,还没茶招待呢。” 金大娘笑着从厨房出来,她端出三大碗冒着热气的红茶,给坐在前厅的曹素她们每人一碗,“乡下人,没那么多客套,还请大小姐,陆小姐,还有秦公子不要见怪。” “好茶,就喜欢这涩涩的味道。” 秦余大口喝尽,一反往常的书生模样。 这倒把金大娘给弄懵了,看眼前的公子,也不像乡里出来的。 读书人她又不是没见过,往常那些借宿的书生,喝自己的茶,都是皱着眉头,怎么今天的这位看起来倒很享受,也不像装模作样,倒好似久违了一般。 “大娘,再来一碗,好茶,真解渴。” 秦余在后世最喜欢喝的饮料就是他外婆家的茶,那是清明节前后在山上采的红茶,味道虽然苦涩了点,但喝完后,就感觉口齿都是香的。 而今天能再喝到类似的茶水,哪里不让他回味呢。 金大娘见他的样子,高兴地站起来,又去厨房端了碗给他。 曹素和陆菁菁她们向来喝不惯金大娘的茶,往年都只是客套,今天见秦余的样子,无不好奇地学着喝了一口,但茶的涩味,还是弄得两位千金小姐皱起眉头。 “呦,婶子,家里来人啦。” 忽然,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花色布裙的妇人,她向里头望了望,招呼金大娘出来。 金大娘向曹素告了罪,往外头快步走去,刚才高兴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秦余和曹素陆菁菁相互看了眼,知道里头必然有原因。 只瞧外面,金大娘和那位妇人贴近嘴巴说话,不知说到什么,金大娘就气得直跺脚。 那妇人走前,还朝里头探了探,又问了金大娘,金大娘只是摇头。 “大娘,到底出了何事?”等大娘回屋,曹素忍不住好奇,问了一问。 金大娘摆摆手,“没什么。都是些小事,不必挂怀。大小姐今天来我这,恐怕得住上一晚,还好府里的人事先知会了,我已经给你们腾出两间厢房出来,一会儿啊,吃罢晚饭,就早早安歇吧,乡下地方,到夜里就黑了,不好出门。” “这一点,我们知道的。”曹素放下茶碗,又问道“不过,金叔叔呢?怎么大半日都不见他的踪影,哼哼,是不是看我太久没来,就不想见我了?” 金大娘立即把手又摇了摇,否定道“哪敢呢,大小姐,老金他今天恰好有事出门了,要晚些天才能回家。” “什么大好事,说出来与我们听听,我和菁菁最喜欢听故事了,而且打小,最是喜欢听的是大娘编的故事。” 曹素皮笑肉不笑,陆菁菁却很同意地点头。 “哎呦,我的大小姐,老身岂敢欺瞒于你。”金大娘听出曹素话中略带生气的语气,差点吓得跪下来,只是双手合十,连道不敢。 曹素给了她一个眼神,金大娘知道瞒不住,只好把刚刚谈论的话题说给她们听。 第一百零八章 强人 原来五天前金叔叔和乡里的两个青壮外加一个老头,到山上砍柴,可到了晚上还没见回来,本以为他们在山上或是哪里过夜了,然而大家第二天都出动去找,仍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就在昨天,钟大伯突然回来了,那大伯是两个青壮其中一位的父亲。见他回来,我们大家都去问他,但钟大伯他一进屋,就把门关上,无论我们怎么敲,都没有用啊。今天连村长也去敲门,钟大伯就是不肯开,哎呦,这真是愁煞了。” 金大娘说着,懊恼了钟大伯几句。 陆菁菁听了,问道“你们没有把门直接撞开吗?” “有啊,人命关天的事,也不管什么乡里乡亲了,叫了几个壮汉用力踹门,或从窗户打,但都无济于事,而且啊,只要人一靠近,钟大伯就会从里头把那些酸的、臭的通通给倒出来恶心你,这样子我们也没了办法不是。村长他说,过了今晚,到城里报案,让我们稍安勿躁。” “不过……”金大娘话锋一转,“听说最近山上闹盗匪,那群人长着三头六臂,专门劫掠过往的行人、商客,世道不像以往那样太平了,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被盗匪给劫去做苦力喽。” 秦余和曹素她们面面相觑。 “婶子,不好了,老钟他偷偷跑出门了,快去追啊!” 门口,刚刚的大娘站在那大声喊叫。 金大娘听了,向曹素她们告声罪,立即跟着花布大娘跑出去。 秦余三人知道情况紧急,金大娘前脚走,他们后脚也跑去看。 “抓人啊,抓人,别让他跑喽!” 不远处,一户农家外,聚集了大约十九个人,有人拿着铜锣一边敲打,一边喊。 村名们撞开钟大伯的家,有的村民往钟大伯家后山搜索,他们大喊着,整个院子都乱哄哄,好不热闹。 秦余站在远远的竹林里远看,村里有人失踪,是不是遇到什么歹人了,为什么钟大伯不敢见人,这一切无不诱导着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很想去瞅瞅。 “秦哥哥,你瞧……” 身边的曹素,她横扫了钟大伯家周围,发现后山山坳建立的茅厕前,躲着一个人。 那人头发斑白,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曹素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位钟大伯了。 陆菁菁也瞧见了,本来放声大喊,曹素跟秦余同一时间用手捂住她的嘴。 两只手贴在嘴巴上,暖暖的,陆菁菁差点喘不过气来。 秦余他们要自己不要声张,虎女明白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感受到松开的手,陆菁菁赶忙指向那个老者,那老者趁村民没注意,已经悄悄地溜走了。 “我们跟上去?”曹素转头问一下秦余。 秦余却说道“三个人太明显了,我和菁菁一起,你在这等我们,告诉金大娘,早点去报案,看来这个钟大伯不简单。” “可你们……” 曹素还是有些担忧,秦余不会武功,菁菁又不通世事,两个人一通去,倒也可以互相弥补对方的不足,只是太危险了,不是说有强盗吗。 “放心吧,我的命硬着呢。” 秦余见曹素的神情,哪里看不出她的担忧,心头一热,这世上也就曹素她们会如此对待自己了。 拍拍她的香肩,和虎女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一起尾随钟大伯而去。 …… 翻过一座小山,钟大伯一路走,偶尔也向后面瞅,生怕有人在后面跟着。 秦余在地上跟着,而陆菁菁呢,她跳到树上,每次遇到转弯,和上下坡,都要她去确认钟大伯有没有故意躲起来,自己这边有没有被发现。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夜路不好走,钟大伯是山里人,倒也熟悉地形。 陆菁菁武功好,遇到难走的路,直接飞起来就是。 只是苦了秦余,他这会儿拿着陆菁菁的那把如意剑,一边小心挑开挡路的荆棘,一边还要注意脚下。 “喂,你们俩给我注意点火候,我们大哥要喝野鸡汤,可别给我煮化喽。” “欸,是是,两位大王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回去?俺的婆姨还在家里等着呢。” “急什么,等明天那群人来了,事情办完,自然会放了你们,哼,如果想给老子逃跑,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不远的山坳下,有一亮着火光的洞,洞外生起一个火堆,火堆上架了一口锅,锅里面正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火堆旁,两个青壮守在那,边上,个打扮粗野的盗贼正指使他们煮鸡汤。 再往外,是巡逻的人。 从外面看,强盗大约有十二个,就不知洞里的情况了。 秦余和陆菁菁一同匍匐在草丛里,前面的钟大伯也是一样。 听那强盗的话,看来明天他们要做一件大买卖。 还有一个村民呢? 就在秦余疑惑不解时,洞里走出一个挑担子的小贩。 小贩颤巍巍地向强人拱手道“几位大王,你们让我穿成这样是想要干嘛?” 他面前的强人一脚踢开了他,说道“明天做好分内的事,少插嘴!如果让我看到你敢声张,那你的伙伴就只能等死了。” “哎呦,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三个村民一同跪下来,强人不为所动。 有一红衣服的强人从洞中跑出来,招呼刚才骂咧咧的强人道“首领有事商量,大哥,二哥,快跟我进来。” 骂咧咧的强人先嘱咐了站岗的兄弟,而后摸摸屁股,便走了进去。 外边的草丛中,陆菁菁想要起身救人,秦余在旁边按住她的脊背,转头说道“嘘,对面人多,洞里头也不知还有多少,即使你武功好,怕也不能全打得过,如果打草惊蛇,那就更不好了。不如见机行事,看后面要怎么做。” 陆菁菁认真地看着他,头贴得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再加上背上没有松掉的手,她的脸立时就红了起来,没有其他话,只是点头道“嗯,好。” 秦余没有注意到陆菁菁的表情,待看见蠢蠢欲动的钟大伯,便偷偷绕过去。 近身时,钟大伯有所警觉,等要开口,却被来人用手堵住嘴,来人道“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曹家大小姐,认识吗?我是她未来的姑爷。” 秦余为了取得老伯的信任,只能出此下策,他听曹素提过,这个庄子里的人,他们耕种的地都是出自曹家的,所以村民们没有一个不认识曹家大小姐。 他搬出曹素,钟大伯是将信将疑,可又能怎么办?现在已经是最危险的时刻,如果大声嚷嚷起来,必定会被对面的强人给听进去了。 钟大伯点了点头,秦余见了这样,才慢慢松开手。 “谁?谁在那!” 然而,不幸的是,那巡逻的强人似乎听到秦余这边的动静,他们手里有刀,两个强人正慢慢地往草丛而来。 “谁啊?看到你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解救 “老铁,你说前面会不会有人?” “不知道……喂,谁啊,快出来,老子看到你了!” 两个巡逻强人举着火把,待靠近,就见一只兔子蹿了出来。 “哈哈哈,原来是兔子,我们俩个居然会被兔子给吓到,老铁你说可笑不可笑。” “哼,有什么可笑的,这荒山野岭,鬼知道会跑出什么东西来,你没看最近新出的那本《狐仙》吗?那些山精野怪最喜欢在这种时刻吓人了……嘶,老子快憋不住,帮忙接一下火把。” 那铁姓强人把手里的火把递给身边的兄弟,他走到秦余和钟大伯躲藏的草丛前,解开裤带,便准备要放水了。 突然,一道黑影从草丛跳出,等到面前,可以看到一张土黄色的狰狞面孔,就好似《狐仙》中所说的厉鬼一般。 “啊——” 铁姓强人惊慌地叫出来,一块大石头已经将男子的额头敲出一大片的血红。 他当场晕过去,头上流血,身下早已经是湿哒哒的了。 身边举着火把的强盗,惊呆般看着自己兄弟,等转身逃跑,背上陡然生出一把铁剑,他噗一声,吐出大量的血,随后和手上的火把一起落地,再也不能起来。 喊叫声,引来洞口洞里的强盗,他们拿着刀枪棍棒,纷纷跑出来。 火把被人为熄灭,他们看不到秦余这边的情况,只是大声喊道“谁,谁?老铁,老朱你们在干嘛?” 秦余放下石头,方才真是千钧一发,差点被人当作尿壶了。 他抬起头,前方不知来了多少火把,须臾间,最前面的强盗已经来到身前,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强人,强人也错愕地死死盯着他。 秦余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只见那强人,大喝一声,举着刀,劈了下来。 “菁菁,护送老伯快……” 话还没说完,秦余便捡起地上的刀,绕过五具强人尸体,向前面的陆菁菁道“女侠,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 陆菁菁拔出插在面前强人胸口的剑,冷冷地盯着前方。 此刻的她心神合一,面沉如水,一反常态,根本没有听进秦余的话。 月光照射下,火红的衣服更加显眼。 前方,又攻过来八九个强人。 陆菁菁她看也不看,一道红光绕过强人中间,八九个人只听到耳边的风声响,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胸口陡然多出一道剑痕。 九个强人大叫一声,一一倒地。 火把四散,照耀着早已看呆的秦余。 最前面的陆菁菁提着剑,管都不管,直接朝洞口而去。 他赶紧跟在虎女身后,每当虎女杀死一个前来的强人,自己便到那人身边看看,如果没死透,便帮忙补上一刀。 两人一前一后,分工明确。 然而,等到洞前,秦余和陆菁菁再也走不动了,因为前头,站着五个强人,其中三个把刀横在被绑的村民脖子上,并威胁道“你们不准过来,否则……否则就不要怪……怪我们了。” 秦余和陆菁菁同时停下动作,身后的钟大伯跑过来,大声向自己的同伴喊着,“金兄弟,儿子,喜根,你们还好吧!” “大伯,快走!” “爹,你们走啊,不要管我们……” “告诉我媳妇,就说来世我还要她!” 村民看到钟大伯,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虽然手里有人质,但强人们却被突然的大难给弄得惊慌失措,前来的年轻女子,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转眼之间,自己的弟兄都去见了阎王爷? 那火红的衣服,还有冰冷的眼神,再配上那把冒着寒光的剑,强人们看到死去兄弟身上的伤口,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还有她身后的男子,为什么要再插自己的兄弟,他们死都死了,这样插又有何意义? 不过,好可恨啊,他们虽不是人多势众,可自己这边却是势单力薄,打是打不过,只能选择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并不是害怕这对男女,只是为了保存力量。 几个强人相互看了看,同时点头,最终决定先走为妙。 有一个强人在对峙时,把在洞口修养的老大给扶了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吵吵嚷嚷的?” 强人首领出了洞口,一边问身边的人,一边往秦余这边看来,等他见到一地自己的小兄弟时,怔住了。 “你们……” “大哥,我们快走吧,今天算是遇到对头了。此地不宜久留。” “让大哥先走!” 三个强人们护着受了伤的首领率先离开,抓着村民的强人也一步步往后退。 “可明天的计划怎么办?孙头领还等我们的消息呢。如果没能做到,恐怕他老人家会大发雷霆。” 首领一面很不情愿地后退,一面有所顾虑道。 “老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晚的情况有些特殊,我想孙头领一定会饶过我们的。” 身边护送的强人开口相劝,那首领却恨恨说道“给我记住那个女子的样子,还有后面那个男的,给我好好记住她们!” “是,老大!” 众小弟应声答应,他们死死盯着紧跟的陆菁菁还有秦余。 等自己的老大跑远,才将手里的人质重重往秦余那边推过去。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往后面奔跑,就怕一个不慎又落在那如火妖的女魔头手上。 “爹,爹……” “钟大叔!” 三个村民把钟大伯抱住,他们刚才还在强人手里,生命危在旦夕,此刻被救,不免喜极而泣。 秦余拉住要上前追赶的陆菁菁,他向虎女摇了摇头,“穷寇莫追,菁菁,算了吧。” “哈哈,你的脸……” 陆菁菁看了他一眼,见秦余面上满是泥巴,不禁莞尔。 “……” 秦余摸了摸脸颊,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 “多谢两位恩公相助,再造之得,我等做牛做马也不能报答万一。” 三个村民,包括那位钟大伯都跪在地上,齐齐向秦余和陆菁菁磕头。 秦余连忙把他们扶起来,说道“不可这样,要不是我身边的陆女侠,恐怕都没有法子能救出你们啊。” 三个村民看了看陆菁菁,其中有一个村民一眼认出了她来,喊道“是陆小姐,我是金鹏啊。” 陆菁菁看着眼前脸上带着伤疤的村民,夜色下笑起来道“是金叔叔,我们终于把你给找到了。” 刚才紧张的时刻,她根本没有注意三个村民的样子,此时此刻却格外兴奋,挽起金鹏的手,高兴道“快回家去吧,大娘他们都等着急了。” 秦余一听,是这个理,他招呼着钟大伯他们,“我们快点回去,待会儿那些强人去而复返,可救糟了。” “对,秦恩公说得对。” 钟大伯还有金大叔几个无不同意,六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往乡里方向走。 等到刚才的洞口,秦余还拿起地上没有燃尽的火把,给了钟大伯还有金大叔。 三根火把,照耀眼前的路。 等走了一大段山路,他们发现前头出现一大片火光。 “糟了,该不会是强人的帮手吧?” “金大叔,钟大伯,我们该怎么办?” “完啦!” 几个村民,面面相看,一时间慌了起来。 秦余被他们的一下,也提起心来。 陆菁菁更是拔出刚刚收好还带着血腥味的宝剑。 第一百一十章 孙恩 秦余等人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可当火光接近,仔细瞧时,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只当是谁,原来是曹素还有其他村民们,那位金大娘看到金鹏时,更是一脚跑过去,高兴地抱住了他。 “素儿,没想到会是你们。” “秦哥哥,你……” 曹素走到秦余面前,看他满脸土黄,衣服上片片血迹,担心是不是被强人给伤到了。 秦余从她眼神中看出关心的意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指着身上的血说道“不要害怕,这些都是强人的血,你哥哥我啊,好着呢。” 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陆菁菁,“菁菁今天可厉害了,一个人端了那群匪徒的窝,当然我出的力也不少。” 曹素转头看了陆菁菁,瞧她满脸兴奋,只待自己夸奖一番。 曹素走过去,用手理了理虎女额头散乱的鬓发,真心实意道“好妹妹,幸好有你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哪里伤着没有?” 陆菁菁摇了摇头,曹姐姐拨弄自己的头发,有些怪痒得,退了一步,她说道“那群人不过土鸡瓦狗,姐姐不用担心,倒是你,夜这么深了,衣服又穿得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曹素宽心道“我的妹妹,现在都会关心人了。” 陆菁菁扭头道“哼,那当然,姐姐教我的,我自然都照做啦。” 见她们的样子,不像干姐妹,倒好似亲姐妹一般。 秦余发现,这时候的他,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只能干看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电灯泡。 “对了,怎么把恩公们给忘了。” 金鹏三人刚顾着和家里人讲话,把秦余几个晾在一边,这会儿都围到秦余那里。 村民们听金鹏他们说秦余和陆菁菁如何救他们的事,一个个眼露热切,抱拳道“多谢秦公子,多谢陆姑娘。” 秦余挠挠头,他看了看周围,现在身处慌山,不是久待的地方,而且肚子闹了五脏庙,还站着作甚,于是说道“我们大家先回去吧,吃了饭再说。” “秦恩公说得对,走吧!” “什么恩公,应该叫姑爷。” “啥?老钟你可得跟我们说清楚。” “哈哈,此事说来也是话长。” 回去的路上,钟大伯和村民有说有笑,他们很快就把话题扯到秦余的身上。 “秦哥哥,他们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成我……我的姑爷了?”曹素红着脸,笑道。 “那是权宜之计。”秦余强做解释,然而却越描越黑,“我是为了取得钟伯信任,才下意识说出来的,别往心里去。” “下意识是什么?” “就是……就是不知不觉的意思。” “哦?是吗……不知不觉。” 曹素听了解释,心里砰砰的,想到姑爷二字所代表的含义,不禁把头低了下去。 秦余看她的样子,在火把照耀下脸都快红的滴出血,于是把头转向别处,手偷偷往曹素伸去。 在碰到她手前,陆菁菁一把撞了进来,她抱着曹素脖子,立马将还在情愫中的曹素惊醒。 “姐姐,今天菁菁好累,待会儿吃完饭,就一起睡吧。” 曹素眯着眼,看到秦余尴尬的神色,笑问道“秦哥哥,你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 秦余干咳道“怎么会,我不是,我没有……” 曹素“我是说一起吃饭,你想哪里去了……” …… “孙头领,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就在秦余他们回村的时候,另一边,刚刚逃跑的几个强人,在一片树林中正好碰见迎面来的一个大盗贼。 那盗贼,穿着半敞的红色道袍,现在已经冬天,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瘦细的脸颊上,有一对如鹰隼般的眼睛,他背后负着一把血红的拂尘,整个人看起来,威风赫赫。 “哼,瞧你们狼狈的样子,其他弟兄呢?该不会都死了吧?”孙头领气问道。 “唉,头领说的不错,刚才遇到了两个厉害的对头,兄弟们已经死了七七八八,我们是拼着命才跑出来的。” “什么!” 孙头领抓起面前强人的衣领,往身前一拉,又重重把他扔出去。 “是谁?谁敢杀我孙恩的兄弟!” 孙恩大喝一声,所有的强盗都跪了下来,没人敢吱声,就等他的发落。 “没用的东西。”孙恩一脚踩到地上那人的肋骨上,脚稍微用力,就听一声咔嚓响,地上强盗的肋骨立马断了两根,“事情还没办好,就给老子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老章,你让老子怎么跟张大哥交代?” 地上的强盗,也就是刚刚第一个逃跑的头领,肋骨虽被踩断,但心里不敢有一点的埋怨,他跪在地上,头像捣蒜一样碰地,嘴里解释道“事出突然,我们那天在山里碰到四个砍柴的村民,便想着抓过来干活,明天不是要去作一笔大买卖吗?正好少了一个挑担子的,就选了一个,可没想突然杀出一对男女来,那一雌一雄,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补刀,我们的兄弟无一幸免啊!” 孙恩再问一句“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藏身之所的?” 章首领回道“因为前两天四个人中的一个老头,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跑了,他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我们兄弟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可我们为了不让他声张出去,就大喊着,如果他说出我们的秘密,就把他的同伴全部杀死。孙头领,怎么样,我做的还可以吧?” “可以个屁,自作聪明!” 孙恩一副恨铁不成钢,他叹息道“唉,事已至此,明天的买卖算是吹了,但弟兄们的仇不可不报,你快跟我说来,那都怎么的一群人?” 章首领爬起来,忍着痛,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吐露给孙恩听。 …… “孙恩?你是说那个本来是道士,后来还俗做了强人的孙恩吗?” 在饭桌上,秦余听金鹏他们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五天来所知道的事情。 金鹏听秦余问,摇头道“我们也不大清楚,只是听那些人讲,他们的头领很厉害,也很凶。” “这样就遭了!” 秦余从位置上猛的站起,孙恩的故事他听韩溪讲过,这个人做道士时,就不守规矩,到后来杀死同派的师兄弟,又在山下作起匪徒来。 他凶狠残忍,睚眦必报,今天杀死他许多兄弟,那今晚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金鹏等人惊慌问道“那怎么办?姑爷,要不要连夜逃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齐心协力 走是不可能走的,全村一百来号人,拖家带口的,一时如何走得掉。 而且这里是大家土生土长的地方,如果走了,又能去哪里,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呢。 在金大娘家的院外,秦余环顾众人,朗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现在走,天都黑了,如果路上碰到意外,那就更不好办,而且这里是各位的家乡,难道就因为强盗来了,就要把土生土长的地方,轻易拱手让给他们吗? 让他们随意抢夺我们的财产,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毁坏我们的家园? 不,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 我想,你们也是不愿意的。” 秦余走到院子中央,村民们的目光都汇集到他身上,只等他的发言。 稍微停顿了下,继续慷慨激昂地讲了起来,“亲朋来了,我们有馍馍。” 一边说,一边还对着面前一陌生的村民作了个抓馍馍的动作。 那村民见了,不明所以,只是觉得秦余说得对,所以跟着点了点头。 “恶人来了,我们有镰刀。” 秦余又转了个身,握紧手上的拳头。 村民们看他的样子,心里不禁波涛汹涌。 虽然现在是冬天,可一点都不觉得冷,倒有一股热气想要喷发出来。 秦余接着走到桌边,把一根筷子当着众人折断,折完后,说道“一根筷子,容易折断,可是三根,五根,甚至十根,百根呢?” 说着话,把桌上的筷子全部集拢在手上,并作出折筷子的模样。 村民们看到他不管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折断,无不说道“一根筷子容易断,但十根却不简单了。” 就连心疼自家筷子的金鹏也是说道“筷子捆成一块,是很难折!” “对,你们说的很对。 齐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算妖魔鬼怪来了,都不用怕。 齐心就是力量,就是我们抵抗那些强盗最好的力量!” 齐心就是力量。 村民们心思百转,这六个字就像烙铁一样,生生印在他们的心底。 然而此时的秦余,却没像表面那样的平静。 心中,甚至有些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讲话,紧张又刺激,还带了些心虚。 脑子里飞转,此刻要打开论坛恐怕是来不及,贼人随时都可能前来报复,必须马上想个办法,可村民是否可信,大家是不是一条心呢?刚才的话,是否对每个人都有用,这里头有没有不安分的人?即使有办法,又要如何组织,如何调动人员呢?他又不熟悉这群人,连他们叫什么都说不出来……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啊。 思及此,秦余再次陷入了沉默。 村民们看他没再说话,不知是什么意思,以为他会有什么重大的话要讲,所以一个个静静地坐着,等他下一刻的发言。 金鹏见自家姑爷没有作声,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他时常来往于宁州与村子,还进过曹府,自然知道些道理,因此鼓励道“姑爷,你到底有什么话,快说出来,你是读书人,懂得的道理比我们多,我们都相信你,听你的话。” “对啊,你救了金大哥,还有我和钟兄弟,不信你,还能信谁?” “这一回,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齐心协力,小恩公,快把这个力量教给我们吧。” 村民们一起附和,连曹素都起来,站到他身边,环住秦余的胳膊,抬头望着他道“秦哥哥,你说吧。” “好!”秦余受到鼓舞,他把金鹏还有钟大伯以及另两个先前被抓的村民叫到桌边。 桌上的碗筷被分开,秦余问了金鹏村子的地形,随后,他把碗当作房子,筷子作为道路,将自己的方案全部吐露出来。 金鹏等人听了,都很惊讶地看着他。 秦余说完,继续道“几位,你们是最熟悉村子的人,秦某初来乍到,不过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如果你们觉得办法可行,那就去做,如果需要改进的,大家可以相互商量,齐心协力,那可不是我随口说说的。” 金鹏点了点头,问道“姑爷,你的办法很好,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金鹏和另外两个青年相互看了看,接着便开始实施秦余的计划。 一炷香后,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被集中到院子里。 金鹏先前早就让人到村口盯梢,还叫上几个机灵点的,躲在更远的树梢,或者草丛里,只要见到生人来,立马回报。 他先前有服过兵役,还上山打过猎,知道些行军打仗的道理。 “里正怎么没有来喱?” “他老人家说,不要听金鹏鬼扯,那恶人是不会来的,叫大家好好安歇,明天再报官不迟。” “诶……里正的话,好像有点道理,会不会是我们太疑神疑鬼了?” “里正还说……” 当村民们聚集一起,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刚才的热血早已去了大半,冷静下来的众人,心头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 或许,强盗们早就吓得四处逃窜了。 “大家静一静,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诸位再琢磨琢磨,强盗怎么会讲道理?他们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哪里不会来报仇,所以不如好好守住今晚,只要过了今晚,日后,我们才能睡得安稳啊。” 金鹏觉察出村民们的想法,很快用话稳住了他们,接着又道“如果大家相信我,听我的安排,金某我保证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可是他的办法也值得一试,金大哥向来稳重,我还是选择听他的。” “对,刚才那位秦公子都说了,只有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而且也就一晚,强人们没来更好,要是他们敢来,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终于,质疑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村民们站在院子里,只等金鹏发话。 金鹏他按照秦余的计划,让那几个机灵的去准备陷阱。 叫上力气大不怕脏的,拿上木桶,到村外的茅房取大量的米田共来。 又叫上妇人们,准备好绳索。 很快的,一切都按着秦余的计划进行着。 虽然村民们不大懂金鹏为什么让他们这么做,那几个挑粪壮汉心里头更是埋怨,说过了今晚,必定要叫金鹏喝掉村子里所有的酒,让他隔天起不来床。 秦余和曹素她们坐在桌子上,安静地看着金鹏他们的摆布。 “秦哥哥,你说你的计谋行得通吗?”曹素双手放在桌上,心里有些不安。 听曹素问,秦余点了点头,“你要相信我,我是行的。” 说着,乘势把手握向了曹素。 …… “唉,贼人怎么还没来……老子我都在树上蹲一夜了。” 五更天的时候,躲在树梢上的村民打着哈欠。 突然,只听见,前方不远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中还伴着人与人之间的说话声。 “孙头领,你为何不在晚上行动,偏偏要在我们睡得正熟时。” “哼,这时候的猪最好杀。” 那村民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哪里还敢多待,立即从树上下来,飞似的向村子跑去。 然而,等他到村口时,却发现,月光下的村子,与往常有些不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鬼村 等孙恩他们到达目的村子时,那断了两根肋骨的章首领向孙恩指道“大哥,前面就是大柳树村了。” 说罢,就要往前走。 “等等!” 孙恩拉住他胳膊,仔细扫视着村子的情况,“我看这里面有点不对劲,太安静了。” “哈哈哈,大哥真爱说笑话,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们都还在被窝里呢。”章首领笑了笑,觉得自己大哥猜疑心太重。 “不对,不对,就算现在才五更天,可总该有些人已经起床了不是?难道你老家里的人,都要睡到天亮才起吗?” “大哥,你说的对。” “是,大哥说的对。” 众强人立即拍起马屁来。 “可是……”章首领问道,“那我们还进去吗?” 孙恩拿出背后的拂尘,冷哼道“哼,凭几个村民,还想跟道爷我斗?就算有埋伏又怎的,道爷我连皇宫大内都去得。” “大哥厉害,大哥威武。” “孙头领,是头领中武功最好的一个头领了。” 众强人继续拍马屁。 孙恩带着群盗往村中出发。 夜凉如水,路边大柳树上的寒鸦呀呀呀地发出渗人的声音,把强人们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前面有个岔路。 孙恩命令章首领带着五个兄弟一起,分头行动。 “老章,一切小心。”孙恩指着最前面一高坡的大房子道,“我们一会儿到那地方集合。” 章首领道“好,好的。” 看着孙恩向左边走远后,自己才带着五个兄弟向右而去。 “首领,这里怎么静悄悄的?你说我们会不会进到鬼村了?” “是啊,记得那本《狐仙》中写到有个书生到一村子送信,那村子里的人全部都是鬼。” “呜呜呜……” 风声吹过树梢,整个村子被一股阴森笼罩。 “鬼,鬼!” 有人大声指着前面,章首领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披头散发的“人”正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跳过来。 他一边跳,一边嘴巴还向左右两边喷着水。 有一强人想起来到,“首领啊,我们真遇到鬼了,还记得那本《狐仙》里有个故事,一对母女买了一破败的院子,当晚住进去时,看到院外有个吐口水的老婆婆,那老婆婆也向眼前的人一样,那对母女最后被它给喷死了。” “你一个强盗,听的书倒还真多。” “嘶……” 章首领立马汗毛竖起,其余强人也都哆哆嗦嗦。 “首领,我们咋么办?” “走,快……” 前面的“人”已经过来,章首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孔,他吓得啊啊直叫,不一会儿就感觉脸上被吐了一口水,肚子凉凉的,一柄短剑刺进丹田。 “哇啊——章首领被喷死啦!” 一道惊恐的声音在右边的方向响起,孙恩和他的小弟们立时警觉。 “啊!” “啊……” “呃……” …… “老章他们,该不会……” 孙恩立即带着自己兄弟,往章首领那边奔去。 “啊——” “老二……老二!” 孙恩回头一看,只见跟在最后面的兄弟被一根绳子套住脚,绳子另一头似乎有人拽着。 他的小弟被绳子拽走,孙恩等立即跟过去,想要抓住老二,可已经来不及。 老二被拖进草丛里,待孙恩赶到时,老二的头已经被敲碎,整个人都不成样子。 “老二,我的老二啊,我的老二啊!” 一个强盗匍匐地上,对没掉的弟弟伤心欲绝。 孙恩凝视周围,行凶之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是人,还是鬼? 孙恩心口堵着一口气,他大声喊道“谁,给道爷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饶是还俗的孙恩也不得不害怕。 他表面好像无所畏惧,众强盗看了他,低落的士气又被鼓动起来。 “铮铮铮……” 突然,那高高的庄子传来琴声,强人们面面相觑,有强人问“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孙恩甩了甩手上血红的拂尘,想到自己连佛爷都杀过,还怕什么鬼怪,于是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这群人想要搞什么鬼。” “好,我们都听大哥的。” “一起走,一起走!” 众强盗撞着胆子,这时候,空地上,只剩下他们五个了。 孙恩带着强盗们,一步一停地往那最大的庄子走去。 一路上,寒鸦继续叫唤,寒风刺骨,孙恩本来半敞开的道袍不禁用手把它拉了起来。 砰砰…… 在经过两颗大榕树时,孙恩头顶上陡然飞下来两个臭烘烘的木桶。 孙恩用拂尘接住,一手把木桶狠狠使了回去。 两个木桶一起砸到树上,黄的,青的,黑的,绿的,硬的,软的,全部泄了出来。 树上,地上,草上,都沾满了粘稠稠,臭烘烘的夜来香。 不可胜数的黄色小虫子在榕树上、土路上,没有方向地爬着。 还好现在天没有亮,孙恩他们除了闻到重重的味道外,其他也没什么。 他们快步移开数十步,捂着鼻子,前面被脏东西们挡住去路,夜这么黑,怎么样都不好跳过去。 孙恩愤恨地看着前头,接着对众人说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要小心,千万别到处走。” 强盗们听了他的话,高兴还来不及,他们实在是被鬼村吓怕了,哪里还敢前进半步。 一个个点头答应,还请孙恩一定要小心。 孙恩捂着鼻子,很有意识地避开从榕树上滴下来的黄汤,接着身体一纵,飞出老远。 “啊——” “孙大哥救命!” 什么? 孙恩站稳后,听到身后传来惨叫声,回头一望,刚才的四个兄弟都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他已经变成孤家寡人了。 可恶,可恶啊! 孙恩握紧拂尘,回过身,一路往庄子飞快奔跑。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风声伴着琴声,他听到一曲令人不安的曲子。 这曲子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就好像十面八方有无数的人,将他死死围住。 然而他不禁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他很想看看到底是谁摆下这个阵势,就凭一个小村庄吗? “喂,怎么乱哄哄的,我不是说过,强盗们不会来吗?你们怎么就是不信?” “快回去睡吧,一大早扰人清梦!” 面前陡然多出一个拄拐杖的老者,月光下,见他白须飘飘,他到底是何来历,是人是鬼? 难道是个深藏不露,隐居山野的高人? 孙恩想到这点,立马停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个老头想要做些什么。 琴声仍然在高扬,那老者拄着拐杖,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孙恩看着他,手中的拂尘已经握得更加紧了。 “年轻人,你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你,我是本村的里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是聂小倩 “喂,喂啊喂,青年,哪里来的?” “喂啊喂,喂?你……原来是个道士。” 里正走到孙恩面前,他抬起头,凝望着一脸茫然的孙头领,看他以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疑问道“道长啊,你这么早是来做什么,我们村最近太平的很,没有出现什么妖魔鬼怪。” 见道士没有发一句话,里正摸摸发白的胡须,心道莫非这是个石头像?嗯,做得很逼真。 他用拐杖杵了杵道士丹田三寸之下,发现居然还是软的。 里正觉得稀奇,不禁把手往孙恩脸上捏了捏,哎呦,还有热的,他兴奋得不得了,又捏捏自己的脸,触感差不多,怕不是个活人吧。 唉,也不知道是谁把道士的塑像放在这里,里正他打着哈欠,老年人,总需要多休息的,他打算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他转身的时候,孙恩的脸不免有些抽搐,面前的老头子,他在搞些什么。 孙恩甩了甩拂尘,准备从背后偷袭这个古怪的老家伙。 右脚向后,左腿朝前,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 忽然,身后跑过来一个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的“恶鬼”,挡住孙恩前进的步伐。 孙恩看到“他”,立即猜到对方可能就是杀死章头领他们的厉鬼。 月光下,能看见厉鬼的影子,孙恩冷笑,对方肯定不是鬼,因为鬼是没有影子的。 “来者何人,快点报上名来,本道爷拂尘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 孙恩说着,只见对方抹了抹脸上的朱砂,随后把乱发拨到两边,露出一张女子的脸,立即明白了所有事情。 接着,见那女子举起虎拳,笑了笑说道“宁州,聂小倩。” 孙恩“……” …… 孙恩舍了老者,他和聂小倩,一个用拂尘,一个使拳头,相互打着,很快到了那山坡上的庄子外。 耳边的琴声正是从此处而来,孙恩在聂小倩进入庄子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跟进去,倒看见聂小倩停在一白衣书生旁边。 屋檐之下,书生端坐在一古琴前。 屋内,点有蜡烛, 一曲结束,他抬眼看了看孙恩。 孙恩面露敌意,他看了看庄子里头的情况,黑漆漆的,也不知有没有埋伏,所以一时竟不敢进去。 “怎么,不进来坐坐吗?” “是你设计杀死我许多兄弟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少给我弄高深,你姓甚名谁,快点给道爷报上名来,本道拂尘之下,不杀无名之辈。” 书生眼里尽是轻蔑,根本不理孙恩的话,他拨弄琴弦,然后又开始弹起刚才的乐曲,《十面埋伏》。 孙恩看得火冒三丈,听他再弹,曲子抑扬顿挫,只感四周围杀气腾腾。 自己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就要天亮了,哪里耽搁得起,而且兄们一个个都折在此人手里,不杀他,如何给死去的弟兄报仇,又如何去见他的大哥。 可是,总要沉住气,里头很明显有陷阱的。 仇人就在眼前,我不杀他,岂不是有损自家的威名? 不能杀,有埋伏。 杀,他不过是虚张声势。 不能杀。 杀! 十面埋伏在耳边萦绕,孙恩体内好似有两个声音,他踟蹰不前,竟生生站在地上,一动都不动了。 好像在等曲子结束,或许是在等太阳出来。 但总要有个结果。 曲子已经弹到高潮,孙恩的心绪也跟着到了高潮,肌肉不自然地颤抖着。 浑身颤栗,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啊——” 我是要干大事的,是要和张大王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的,怎么能在这种小地方,犹豫不决。 孙恩大喝一声,鼓足力气,呼呼地跑了进去。 对面的书生见到他来,仍然没有停下动作,身边的女子飞了出去,与孙恩相斗。 孙恩此时拿出十分的力气,女子竟被打得不能还手。 他绕过女子,在要接近书生时,眼前突然生出一张大网,左右两边十数支箭向他飞来。 梆梆梆…… 哐哐哐…… “抓贼啦,抓贼啦!” 孙恩用拂尘甩开飞箭,站稳后,听到竹梆和铜锣敲打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见前前后后,一簇簇的火把往他这里而来。 两边的耳房,蹿出十来个拿着镰刀、锄头、铁锤的青壮。 身后,还有无数手握农具的青年。 他们怒目而视,好像要把孙恩生吞活剥了。 他被包围了,被数十名的村民给包围了。 “哈哈哈,我孙恩英明一世,不曾想在这里翻船,也是我命里该有,但尔等又如何能困得住我……” 他大笑一声,突然纵身一跃,然而上头正好有一张大网等着。 孙恩被重新压了下来,村民们一齐涌去。 镰刀、锄头、铁锹都被高高举起,村民们准备将这个强盗首领当场杀死。 “等等!” 秦余从位置上站起身,他大声阻止,村民们不明所以,连最前头的金鹏也是奇怪。 金鹏问道“姑爷,怎么了?” “把他绑起来,送官,活着的总比死的值钱。”秦余解释了下。 金鹏点了点头,“是的,大家把这恶贼给捆好,待会儿一早就送到衙门去,这孙恩的布告,我看过,活着的确实比死了的值钱呐。” “好,就听金大哥的。” “那群强盗都被我们给干掉了,从此后,我等便能高枕无忧啦。” “哈哈哈,这一切,多亏了秦小郎君呢。” 众村民议论纷纷,最后把感谢的对向直指秦余。 秦余站在院子里,拱手道“小生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弹了首曲子,为大家助兴而已。一切啊,都是各位的功劳。” “小郎君莫要谦虚。” “是啊,没有你,哪里能捉到他们?” “一会儿,到官老爷面前,一定要把小郎君的功劳报上去。” 村民们群情汹涌,秦余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的好,他又走到被绑在地上的孙恩面前。 那孙恩看着他,很想一口咬过去。 秦余退了退,责备道“我救了你一命,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呸,狗书生,你不得好死,快把爷爷放了,快把爷爷放了!” 孙恩被几个大汉压在身下,他痛苦地挣扎着,眼睛里能冒出火。 他死死盯住秦余,把秦余的样貌牢牢记在心底,发誓早晚有一日要报这个仇。 青壮们将孙恩捆好后,背到牛车上,放好,等一早就送往官府。 金鹏拉着秦余的手,他指了指孙恩道“这恶贼,太可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五更才来,要不是姑爷提醒我们,五更天是最危险的时候,否则大家都要功亏一篑了。” 秦余摇摇头,也不做什么解释,只是说道“诸位恐怕都累坏了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等到白天,还有很多事要干。” 金鹏摆摆手,推秦余进屋子,他说“姑爷,我们现在还不能歇息,外头那些尸体,以及树下面的黄汤,都需要人去收拾,如果一早被里正看到,那他是要破口骂娘的。” “哈哈哈……” “此时,里正恐怕还在梦中。” 村民们轰然而笑,他们一边请秦余回去休息,一边各自有安排,一时还不能睡去。 秦余打着哈欠,他回金大娘给准备的厢房,在屋檐下,却看见还在给自己脸上抹朱砂的陆菁菁。 “虎女,怎么还不睡觉?” 陆菁菁没有答应,又把脸弄得血红,对着秦余道“我不是陆菁菁,我是聂小倩。” 秦余“……”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抢功 睡了半日,到下午,秦余才从床上起来,熬夜通宵真不是个好主意,现在精神还有些萎靡。 站起身,发现桌上已经放了香喷喷的粟米粥,还有三个菜包子,以及一碟小菜。 秦余饿急了,也不管洗漱没洗漱,一口就把粥喝进肚子里,粥热滚滚的,烙在肠胃里,十分舒服。 啧啧嘴,抬头时看到门口站着的曹素,秦余笑了,“早啊。” “还早?你说你,连脸都没洗,怎么就吃上饭了?”曹素走进来,到脸盆给他拧一把湿毛巾,递到他的手中。 秦余接过来,疑问道“你一个大小姐,怎么也会干下人的活?” 曹素倒了碗茶,让他漱口,端到秦余面前,不服气道“谁说千金小姐就不能做这些东西了?跟你说,我可能干的很。你去府里打听打听,还有什么是我曹素不会的活?” “是是是,你确实能干。” 秦余放下茶,给曹素竖起大拇指。 曹素被一通夸耀,开心不已,坐到秦余对面,两只手撑住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吃包子。 “怎么样?我的包子好吃吗?” 曹素看他一两口就已经把一个包子吞了干净,一点都不懂读书人的斯文,本打算让他注意一些,不然被外人看见,怕是要笑话了。 可是,如果因为一些小节,两人便因此而生了什么嫌疑,那才是大大的不好,而且他吃东西的样子是那么好看,又如何能狠下心肠,阻止他呢。 “你做的?”秦余用毛巾抹了嘴,不敢置信问道。 曹素点了点头,直等他的夸奖。 秦余却摇了摇头,不想让她高兴太早,于是心口不一道“嗯,太咸了,差点没把我齁死,下次记住,少放些盐。” “你!” 曹素气得站起来,身体都有些颤抖。 她握紧拳头,走出门口,打算再也不管他了,可接着又有些想不明白,就折回来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在口中咀嚼,回味过后,说道“不咸啊,早上菁菁,还有金大娘都吃了,也没说不好,是不是你存心在耍我?” 秦余趴在桌上看她可爱的样子,心里在想,这丫头,和其他的千金大小姐还真有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偶尔有些小算计,但心地善良,而且也不任性。 作为商人之女,听说已经执掌好几家店铺。 一双手能蒸如此美味的包子,还有那碗甜而不腻的粟米粥。 嗯,确实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姑娘。 然而,听她那么一问,秦余还是不愿意放弃调戏的想法,所以又说道“虎女是你的好闺蜜,金大娘是曹府的下人,她们当然不会说出真心话,只会哄你开心。而我是个实诚君子,才敢直言不讳,把你不好的地方给说出来。你啊,应该好好感激我,好好对待我,而不是说什么耍你不耍你。” 曹素放下咬了一口的包子,捏紧拳头,恨恨地盯着秦余,这坏家伙,就不会说几句哄人的话吗? 生气归生气,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把她看得目瞪口呆,只见秦余一脸嫌弃地把自己刚吃过沾了胭脂的包子推到一边,拿起另一个干净些的咬在口中,一边吃,一边挖苦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连粮食都不懂珍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你以前没有读过吗?” 曹素听了,脸立即鼓鼓的,然而,突然想到他终究还是吃包子了,又满意地笑起来,说道“你不是说包子太咸吗?怎么还吃呢,别吃啊。” 秦余好笑道“咸归咸,我爱吃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曹素此时已经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站起来,本想扑过去打他,不过,男女有别,自己是个很矜持的姑娘,所以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拿起没吃完的包子,不顾仪态地咬着,秦余在对面瞧她一面吃,一面瞪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素见了,一手就将半个包子丢到他嘴上,胭脂顺着包子粘了上去,秦余接住滚下来的包子,又用另一只手擦干口水,待要再说什么时,却被门口的金鹏给怔住了。 “咳咳……姑爷,小姐,看来我来的还不是时候。” 金鹏傻傻站在外面,曹素听他叫“姑爷,小姐”,羞得脸上发红,走出门去,又回头对金鹏说道“谁是他的小姐,谁……谁又要他做我的姑爷?哼,我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他的!” 哼一声,很利落地回头走了。 秦余吞掉剩下的包子,感觉包子不单咸,还有一股子的甜味。 金鹏等自家小姐走远,才走进来,恭敬道“姑爷,道路都打扫干净了,强盗们的尸体停在了村外头,那个最恶的孙恩此时已经绑在牛车上,里长一大早就派人去了城里,我想很快官府的人便会赶来。” 秦余点了点头,忽然,门外一个青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金鹏就抓住他的胳膊道“村外有个将军,要抢我们的功劳,这会子,陆姑娘已经和他打起来了。” “什么!” 秦余和金鹏一听,都是震惊,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一齐快步出门。 那青年带着他们,很快到了村口。 村口,陆菁菁手握宝剑,左右攻击,把那穿着甲胄的将军给逼得节节后退。 “你居然敢打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嘛?格你娘的泼妇,老子今天非杀你不可!” 嘴上如此,但功夫上却落了一大截,不到片刻,这将军便被陆菁菁一脚踩在地上。 “住手!” 秦余等虎女打完,过了瘾后,才过去喊住,他把地上的将军扶起来,从腰带上的木牌看出官职,开口问道“这位提辖,陆姑娘为人义气深重,刚才你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不然,她也不会出手伤人的,请你看在她还是个女子的份上,饶了她吧。” “哼,休想!” 这提辖站起身,指着躺在竹席上的尸体和牛车上的孙恩说道“老子昨晚在野兔岭杀死一批强盗,不想逃脱了几个受重伤的,一路搜捕到此,不想他们的尸体被你们给掳了去。怎么,现在你们难道想靠着他们发一笔横财吗?” 说罢,身后的十名兵士拿着长枪围了过来。 众村民听此,既惊讶,又生气。 陆菁菁更是想一拳打过去。 秦余却拉住她的胳膊,他看到后头来的一个穿官袍的人,笑呵呵问道“提辖,你果真要做的这样绝吗?” 提辖转头看向别出,冷哼道“是又怎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软提辖 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无赖将军,秦余还是不忍把事情做得太绝,对面不过是个贪功的兵痞,只要稍微教训他一下就好了。 秦余笑着看了看眼前的提辖,他让金鹏把牛车拉过来,车上的孙恩一看到秦余就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毛没长齐的雏儿,有种把爷爷放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否则你就是孬种,生孩子没……污污……” 孙恩的嘴巴被麻布捂住了,秦余很感激地看了眼正给孙恩捂嘴的金鹏,他再向无赖将军道“阁下口口声声说是你们把强盗给一窝端,那么小生请问,这车上的是谁?” 无赖将军在刚才就认出了孙恩,但他知道秦余藏着什么心思,所以不去承认,拿起刀架在秦余脖子上,大声呵斥,“老子管他是谁,你给不给老子让开,不让开,老子一刀剁了你!” “他就是孙恩,提辖怎么会不认识?” 说着,就把孙恩嘴上的麻布扯开。 孙恩得了开口机会,立马破口大骂,“直娘贼,软孙子,你居然忘记你爷爷是谁了吗?” 无赖将军一听孙恩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腿有些发软,可仍强撑着说道“疯子开口说疯话了,你一个读书人,不厚道。” 一面指责秦余,一面拿出身上的帕子,把孙恩的嘴再次堵住。 每一次抓山贼或者匪盗,车上的这位孙头领,总是让自己吃亏上当,今天能报一次仇,也是不能预料到的。 一边的秦余很是无语,他拱手说道“提辖,做人要讲道理。” 阮提辖塞住孙恩嘴后,趾高气昂地看着秦余,他指着自己的刀,笑了笑“老子的刀就是道理。” “可他真是孙恩。” “哈哈哈,你这人倒真执拗,老子说不认得,那他就不是孙恩,老子说认得,那他就是孙恩,总之这一切都是老子说的算!” 他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秦余气得不行,当即讥笑道“你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恐怕到了你上峰那里,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格老子的,看来今天我要大开杀戒了!” 阮提辖被激得火冒三丈,将刀举在半空,做向下砍的动作。 陆菁菁想要挣开秦余的手,却被对方死死按住。 “住手!” 阮提辖身后传来怒喝。 他转头一看,当场吓得低下了头。 只瞧前面走过来的正是宁州府的刺史,韩琦韩大人。 他身后跟着的是一干衙役,还有师爷以及报案的大柳树村村民。 阮提辖,他的提辖是靠门路上来的,更何况韩刺史的官位本身就比他大,而且自己不单有买官的嫌疑,前些日子跟寄奴将军赌博,还被韩琦大人抓了个现行。 此刻见到韩大人,犹如老鼠见了猫。 他收起刀,韩琦早一步过来,责问道“阮礼,你就是这样对待治下百姓的?人家秦公子还是个秀才呢,他跟你讲道理,你为何如此蛮横?” 什么?原来刚才的少年郎和韩大人是旧识,这倒是吃惊不小。 阮提辖立即变换了嘴脸,他对韩琦谄笑道“大人,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只不过是和小郎君闹着玩的。” “哼哼,阮提辖好本事,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是跟他闹着玩的?我回去倒要问一问寄奴将军,他是怎么调教自己属下的,难道说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是军队里的一种礼节吗?” “大人,你要相信我……” “哼!” 韩琦自然不信,刚刚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 这个阮礼向来嚣张跋扈,欺软怕硬,刚刚秦贤侄好生跟他讲话,换来的竟是手中的刀子。 韩琦气不过,他把话撂在当场,但也不再跟阮礼讲话,与这种人争论,有失自己的身份。 直接把人晾在一旁,拍了拍秦余的肩膀,韩琦接着就去看那几个躺在竹席上的强盗,还有那被绑在牛车上的孙恩。 叫师爷给孙恩验明正身,还有席子上的强盗们也得弄清他们的身份。 秦余站在一旁,看韩琦摆布,不一会儿,韩琦就开始询问村民们,事情的发展经过。 当他听完话后,面露惊讶,走到秦余和陆菁菁面前,对他们一番夸赞。 特别是秦余,韩琦是重点夸奖,“秦贤侄啊,没想到你有勇有谋,智擒巨盗。你功不可没,我明日就上报朝廷,为君请功,唉,我那蠢蛋儿子能有你一半的本事,做爹的也不会天天为他担忧喽。” 秦余没想到韩琦会把韩溪搬出来与他比较,立即调解道“韩兄弟他也是不错的。” “不错个屁……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贤侄什么时候回去啊?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好让我那蠢物学习学习,对了,上次说要为你请功的,连上这次,你的功劳那是立了又立,这让老夫都有些觉得不敢相信了。” 一边说,韩琦一边开心地拍着秦余肩膀笑。 宁州城又破获一起大案件,他哪能不高兴呢。 这半个月来,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他身边的师爷最能看得出来,以前的大人老是板着一张脸,属下们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做出不当的事,被他抓住把柄,痛批一顿。 不过,想想也是,前些天,在鹿山抓住了采花大盗,如今又消灭一直环绕在宁州城周围的强人,更抓住臭名远扬的巨匪孙恩。 这宁州的政绩,因为秦余,恐怕是要翻上好几翻了。 韩琦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没有一点刺史大人该有的仪态。 他越看秦余,越觉得像自己,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儿子那该有多好,韩大人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个二儿子会不会是抱来的。 “贤侄,届时,你一定要来。” “是是,小侄恭敬不如从命,日后一定登门拜访。” 秦余受宠若惊,余光瞄到一边沉默不敢吭声的阮提辖,心头只觉得好笑。 随后,韩琦命人把强人的尸体抬回去。 还有孙恩,牛车是不敢用了,如果路上遇到岔子也是不好,自己府衙里正好带了枷锁。 韩琦命人给孙恩带上,他又和秦余说了些闲话,才转头离开。 秦余站在村口,看着走远的韩大人,还有默默跟随的阮提辖,这才跟金鹏他们有说有笑地回村子里去。 …… 在大柳树村逗留三天之后,秦余便跟着曹素她们一起回宁州而去。 到了曹府,小六已在门口候着,他看到秦余下车,迎过去说道“公子,家里来了个人,一直在等你呢。” 秦余纳闷,问道“是韩溪韩公子吗?” 记得前几日,韩大人叫自己去他家作客,但也不该如此焦急。 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秦兄弟,我可等到你了。” 就在这时,曹府中走出一位白面书生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秦家那些事 秦余定睛一看,原来是分别多日的宁成宁大哥。 他迎上去,笑道“兄长好久不见,鹿山的事都忙完了吗?” “都忙完了,山长,还有诸葛他们不日也会回来。”宁成下了台阶,想要去握住秦余的手。 秦余感到一股gay气,在他下手前,抱住他的胳膊问道,“兄长,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曹素和陆菁菁下车来,她走过秦余身边,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怎么让兄长在外头干站着。” 说着,朝宁成笑了笑。 秦余一拍脑袋,“是啊,走,兄长且跟我进去,我们到客厅详谈。” 他拉住宁成胳膊,到客厅时,分主次坐好,有丫鬟把刚才给宁成的茶换成热的,还端了一碗热的给秦余。 秦余喝了一口,问道“今日兄长找我有什么事呢?” 宁成答道“不过是和兄弟分别久,有些想念罢了。” 秦余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宁成该不会被自己掰弯了吧? 哈哈,绝对不可能,自己可是直男,不过是跟人家睡了一两觉,怎么能说掰弯呢。 “不过,我还有件事要来麻烦兄弟。”下一秒,宁成又开口说道。 “兄长但说无妨,小弟力所能及的,一定给你做到。”秦余放下茶杯,郑重其事道。 “也没什么大事,日前山长他给了我一百五十两,叫在宁州买间好一点的宅子。”宁成解释道。 秦余心中了然,“那宁兄,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寻找合适的住宅吗?” 宁成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兄弟你今天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等你有空时,能不能和我一起呢?” “当然可以,其实我也有买房子的打算,只是一时下不了决心。”秦余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怎么,贤侄你要搬出去吗?” 忽然,曹老爷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到秦余他们的谈话,诧异地问了一句。 “曹伯伯,我……” 秦余不想在这时候会被曹老伯听见。 身边的宁成站起身,他发现这时候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既然秦余已经答应,他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向曹德和秦余告了声辞,留下自己住的地址后,便拱手离开了。 “贤侄,你要跟我说清楚,是不是我曹家有哪个地方对不起你?”曹德坐到椅子上,不解地问了问。 秦余连说不敢,他把自己一直以来的顾虑向曹德吐明白,“伯伯,你们是很好很好的,余儿心里哪里不明白,只是余儿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侄儿在鹿山的时候,靠自己的本事赚来了一些银钱,正好够买间宅子。而且,如果一直在你们家住下去,你们不说,总会有人说,余儿出去后,一来能堵住悠悠众口,二来也给伯伯少了些负担。” 曹德摇摇头说“你这话,说起来就生分了,既然你赚到钱财,就好好存起来,日后必然有用,况且你就孤身一人,住在哪不是住,曹家也不缺你一个人的口粮不是?别走了,等你考上功名,再说不迟啊?” “伯伯说得对,方才是余儿鲁莽了,余儿不搬就是。” 秦余此时尴尬非常,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曹德他们吐露心声,没想到会出意外,既然曹老伯都这样说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对了,你回来好多天,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说你父亲的事,先前听陆墨林讲起你们鹿山有个看门人是秦太师以前的家丁,他姓秦,叫一鸣是吗?” 秦余点头,“对啊,他是叫一鸣,对啦,当时那位秦大爷死前说,我的母亲还在世,不知伯伯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曹德摇头叹息一声,“我和你父亲虽说是八拜之交,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的母亲,也不知道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到京城闯荡,打算闯出一片天地的愣头青啊。” 说着,曹德便把自己和秦余父亲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那年,我安顿好我娘和我弟,便去了京城,想到那里碰碰运气,一开始在京城四处碰壁,还被人骗走许多银子,直到有一天,碰到一位身穿蓝白外褂的公子哥与另一位头戴金冠的大贵人……那公子哥就是你的父亲,而那位大贵人嘛……” “到后来,有个叫金钟的书生被人害死了,他的案子,弄得是满城风雨,那时,我躲在客栈里,哪里都不敢去,也是那一天的晚上,你的爹爹遍体鳞伤地出现在我面前,把我给吓了一跳,他当时跟我说,自己的父亲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他再也不是秦家的人……”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秦太师一家又出大事了,秦家男丁全部被当今的陛下流放北边,而女人……你知道陛下对秦家的女人是怎么做的吗?” 秦余听得认真,完全融入曹老伯的故事中,听曹老伯戚戚然地问,心里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曹德没有等回答,泪水就已经从眼眶里刷刷落了下来。 “太惨了,太惨了,所有年轻的都被充入军营做了军妓,而老的发配到最南的交州,永永远远和秦家的男人们分开,唉,惨绝人寰啊。 秦家的人,一半到北边,一半去南边,永世不能相见。 你爹爹当时知道这个情况,伤心地便要去救他们,但终究还是被我给拦下了。” 哐当…… 秦余手里的茶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那秦太师……” 秦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还是“秦太师”地叫着。 “秦太师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罪?一个金钟案,不应该会受到如此大的罪罚吧?” 秦余读过《大周律》,秦太师被人陷害,可最多也就革职查办,哪里会有那么大的罪呢。 不过,回头一想,官场上的事,波云诡谲,恐怕金钟案只是压倒秦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不定,当今陛下,本来就想对付秦家也未可知啊。 曹老伯停了一下后,继续道“当时全城都在搜捕秦家的人,我带着你父亲,通过别人载垃圾的车,才蒙混过关,出了城,直接回宁州,到宁州后,我一颗提着的心,才落下了啊,唉。” 曹德又叹了口气,“从那后,你爹爹一直在我家住着,他整日借酒浇愁,我怎么劝都没有用,直到有一天,家门口来了一位奇怪的女人……” 秦余插嘴问“莫非是我娘?” 曹老伯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也没有去问,那时我的生意有所起色,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关注他们,只是知道她跟你父亲郎情妾意,到后面女子又怀了孕,我便替你父亲张罗婚事。 可当你娘产下你时,又忽然离开了,你爹爹伤心欲绝,抱着你四处寻找,我也替他着急,找熟人,找官府,可都没有用啊。 到后面,突然有一天,你爹爹也离开了,他啊,连我都没告诉一声,唉,就这样,直到你来我这,已经过去十八年了。” 说着,从衣服里拿出秦余先前带来的玉佩……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梦想 秦余把曹德递过来的玉佩放在手上细看,碧绿的环形玉佩中间镂出芭蕉树的样子。 隐隐约好像记得芭蕉所代表的含义,只是现在听了太多秘密,一下子竟想不起来。 曹德看着他,脸上展露出笑容,“哈哈,说来也是有缘,当年弟媳怀你的时候,你伯母肚子里刚好也有了素儿,我们两家亲密无间,所以我和你父亲便订下了……” 曹德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打算看一看自己侄儿在听到这个惊天大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秦余看他话就说了一半,两家的妻子,同时怀孕,还亲密无间,说什么订下,那肯定就是指腹为婚了。 指腹为婚,秦余觉得这是一种陋习,除非对方的姑娘心甘情愿,否则自己又怎么能够强人所难。 “伯父,你说得该不会是指腹为婚吧?”秦余很镇静地问了一句。 曹德诧异地看着他,“是指腹为婚,怎么贤侄有疑虑?” 不该啊,他和自己女儿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 听小六还有雪雁说,每晚小姐待在侄儿房中,要到深夜才归。 那他听到要娶自己女儿,应当高兴才是,为何如此淡定,难道说,贤侄有什么说不出的隐疾? 曹德立即站起,抬起秦余的左臂,按住他的脉搏。 他在早年间也学过一点医术,懂得些岐黄,但是一阵摸索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侄儿身体健康,活力充沛,前几天的感冒已经好了。 莫非…… “你不喜欢素儿吗?”曹德直截了当地问道。 秦余摇头否认,他对曹素算得上是日久生情,心里头早把她当作不一般的朋友了。 “那又是为何?莫非贤侄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菁菁吗?” 曹德实在想不通,当然,他听小六提起过,早前有个叫苏娴的女子,竟胆大地女扮男装,和秦余住在一起,不过当时侄儿并不清楚情况,也没有做出禽兽不如之事,虽然侄儿不是禽兽,但也有可能渐渐喜欢上那个姑娘,也说不定呢。 秦余暗自忖度,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三个多月,连大房子都没买好,怎么敢想太多,虽然喜欢曹素,但如果说到嫁娶,恐怕一时很难解决生活上的问题。 人家是千金小姐,要和自己一个穷酸过日子,那不就是委屈人家?所以必须要等到有了大房子,手头足够充裕,让这位大小姐,还能继续享受大小姐的生活,吃穿住行,不会拘束,那样才敢说娶啊。 秦余看出曹老伯的顾虑,恐怕小六和他说起过阿娴的事。 自己和苏娴,怎么说呢,肯定是好朋友,但总觉得还没到不一般的地步,到底喜欢阿娴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 直到那天韩大人上鹿山办理采花贼一案,给自己一封京城的信时,才让他有断了这份姻缘的想法。 那信,是苏娴姑姑假借苏娴之手寄来的,信中说他与苏娴,一个是穷秀才,一个是国公小姐,两人云泥之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况且苏娴早就有了婚约,希望他看在和苏娴同窗一场的份上,放过人家姑娘。 秦余那时因为信,呆坐了半晌,到后面想通过来,虽然此刻觉得自己有些渣,但也不得不照做啊。 而且安州遥远,人家一个国公大小姐或许回家后,想通了,跟自己这么一个乡下穷小子有什么好往来的。 此时的秦余有些自惭形秽,甚至认为跟曹素也不是良配,怕会辜负人家姑娘,但又见曹老伯一脸期待的模样,不想伤害他的心,于是开口说道“伯伯,侄儿心里头……心里头确实有些喜欢素儿,可是侄儿觉得如果能考上功名,娶素儿,会更好,此时的侄儿,一心只在功名上。” 原来如此,曹德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当心这傻小子说出自己另有新欢的话语,听他说要考取功名,素儿现已十八,算是大姑娘了,再到二十嫁人,也算不得老姑娘,正好配,正好配啊。 而且侄儿有上进心,这样很好,不,是更好啊。 曹德高兴地说道“就依贤侄所说,等你高中状元,再迎我女儿入门。” 秦余笑了笑,接着话题又扯到手里的玉佩上,“伯伯,那这块玉佩……” “当时我和你娘也没说上几句话,倒是你伯母时常跟她聊家常,而这玉佩,便是那定亲之物,是你伯母从娘家带过来的。” 曹德笑着回答,他感觉此刻和秦余的关系似乎更进了一步。 秦余恍然大悟,他收好玉佩,又问道“不知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么问也有一些理由,虽然秦秀才他娘与自己非亲非故,可终究是这副身体的娘亲,潜意识中总有一股想要了解她的冲动。 记忆里,秦秀才也是如此问他爹的,他爹却老是支支吾吾,好似有个惊天大秘密不敢说出来一样。 该不会,秦秀才他娘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吧,呵呵,那怎么可能。 秦余自嘲着,只等曹老伯的回答。 曹德仰头慢慢回想,片刻后,才回答道“你的母亲,怎么说呢,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但也是个有大秘密的人,恐怕连你的父亲都不十分了解她,记得那时,你父亲还和她有过一次争吵,我当时恰好在外头,听房间中传出什么‘赵家’、‘玉溪’,总之是我不懂的话,但从那天后,你的父母之间便有些隔阂了。” 秦余听曹老伯讲了很多自己父母的事,过了很久,曹德因为有事才离开前厅。 秦余坐在前厅,他思考良久,对自己是秦太师后人这个身份很是在意,从结果上来说,秦太师赶跑自己父亲,十有八九和皇帝有关,而这个皇帝,害得秦太师,不,应该称呼为祖父的人那么惨,害秦家那么惨,而现在自己呢,居然要考功名,给他打工。 不,出于对这副身体的尊重,秦余这辈子都不会给当今皇帝打工的。 他心中想着,等考上功名,一定要争取外放,远离皇权中心最是要紧。 而且当官,也是当百姓的官,不是给皇帝当官。 想通之后,秦余觉得豁然开朗,他也不再迷茫,秦秀才家和皇家的恩恩怨怨,更不想管。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也就是梦想,其实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官,将曹素娶进门,然后生一堆孩子,等孩子们各自长大独立后,便辞官归隐。 归隐那天,搬回宁州城住,每天看日出日落,有机会就和个好友吹吹牛逼,谈谈往事,悠悠闲闲,到老了,要比曹素先死。 啊~啊,多么没有志向的梦想啊。 秦余再次自我嘲讽,他站起身,绕过厅堂的一个屏风,准备往后院去,等走在过道时,发现墙上的木板有三道被人抓过的新痕迹。 刚刚这里站着一个人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商量 秦余怀疑,或许刚才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那个抓痕也就一点点,有可能是别人不小心刮到的。 他回到房间,打开久违的千度论坛,进了历史坛,看到最顶上的坛务招聘,心头想,怎么又开始招募小坛主了。 记得上次招募,还是三年前,进贴子一瞧,原来是有个小坛主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被坛主们罢免了。 小坛主的权力不小,是仅次于坛主的存在。 需要等级三级以上,还需要和坛主一起,长期维护论坛的和谐,删掉一切灌水贴、广告贴、以及千度论坛明令禁止的贴子。 秦余点击了申请,虽然自己是个大水逼,但又没有说大水逼不能申请坛务的。 页面转到申请感言,秦余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及立场,对那些大水逼,他是深恶痛绝,对那些引战贴,他表是要严厉打击。 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字,才发现字数要求不得多于两百。 不情愿地把拍马屁的内容删除,才提交了申请。 申请完毕后,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身世。 他发觉自己的身世倒也是离奇,父亲秦逸是前太师的弃子,母亲身份不明,还有什么“赵家”“玉溪”,又是什么意思。 唉,想太多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吃罢晚饭,睡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天,秦余出门往宁秀才住的地方而去。 城西兴客坊东北角,到宁宅外头时,听见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宁成啊,前些天你都哪里去了?” “侄儿在鹿山做人家的夫子。” “夫子?就凭你?真是可笑。” “叔父,侄儿不知哪里好笑,今天侄儿还要去找新的住处,如果叔父没有其他事,我便要出门了。” 秦余靠在门边,偷偷往里面看去,只见宁成对面有个穿着青黑长褂的高瘦男子。 那男子背对自己,两只手捂着肚子,很没礼貌地笑出声来。 一边笑,一边说道“宁成啊,你读书不成,编谎话的本事却略有见长啊。呵呵,买住宅,你买得起吗?我看你是不愿意入赘我家,才故意有此托辞。” “叔父,侄儿是读书人,是不会入赘的,即使先祖父和祝太公有旧,但我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哼,你不要得寸进尺,要知道早前你读书的钱都是我们供应的。” “叔父,你不说,我还不提呢,说到这个钱,明明是你们变相骗了先父,卖我家的田地才得到的,这时候居然敢和我提钱。” “你!” 祝叔父哑口无言,指着宁成,身体都有些颤抖。 宁成却是不饶,他继续咄咄逼人,“你们祝家是商贾,同行之间倾轧激烈,而你们又人丁单薄,家里就一个小姐,所以你们急于找一个容易控制的姑爷,来打消那些觊觎之人的口,以为我不知道吗?跟你说,我宁成不做那没脸的事,更何况,令千金什么样的秉性?是适合做人媳妇的吗?而且她面容丑陋,恕侄儿不敢直视啊!” 话说的有些露骨,宁成朝外头看看,发现没被别人听见,这才放下心。 “混账,你怎么能轻易污蔑祝家,以及我的女儿。” 祝叔父捋起袖子,重重说道“别人不知道你宁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一个穷秀才,哪里能得到这么一件得体的衣裳,哼哼,怕不是偷来的吧。” 祝叔父不言其他,专门指着宁成的衣服做文章,“你还说到了那个鹿山当夫子了,简直滑稽,可笑。” 祝叔父指着西方,嘲笑道“你知道在鹿山读书的都是什么人吗?那都是些公子哥,富家子弟,他们的学识文章,不是你一个连乡试都考不上的人能比的。 而你,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难道不觉得很丢你父亲还有你祖父的脸吗? 告诉你,我祝家愿意招你进门,是看在你父祖的份上,少给我装清高,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好啊,叔父,话不投机半句多,还请你离开吧,一会儿气坏身子,可别怪小侄没和你说明白。” 宁成已经跟祝家叔父争得面红耳赤,两人都觉得自己有理,互不相让,直到门外一个疑问的声音传来。 “请问,是宁夫子的家吗?” 秦余站在门口,他看见宁成,恭恭敬敬地走进来。 宁成见到他,喜上眉梢。 祝叔父一脸狐疑,看宁成像小媳妇见到丈夫那样开心地跑了过去,心里不是滋味。 这书生,看他穿着干净,虽然没有装饰,但一眼就能瞧得出,那料子必定出自江宁。 江宁啊,江宁的丝绸,是全大周最好的丝绸了,不单穿着舒服,还特别贵,一般人,根本穿不起。 而且这个书生,他气宇轩昂,风流倜傥,一看就是从小好吃好喝养出来的,一点不像寒门的那些穷酸。 祝叔父想到此,不禁高看了秦余一眼,就连宁成,自己这个执拗侄儿,也是不敢轻视。 听此人喊自己侄儿为夫子,又那么恭敬,一点不像作假,难道说宁小子,真的上了鹿山不成? 难怪他会拒婚,难怪他说话时候,早就没有以往的畏缩。 方才是自己唐突了,是自己莽撞了,不该鄙视他的,他可是个读书人,我大周朝能识字的不是很多,读书人向来被人敬仰。 就算自个儿,也很喜欢读书的人,不然也不会把女儿下嫁给他。 唉,刚刚冲动了啊。 “原来是秦小友。” 宁成看得出秦余是在陪自己演戏,见这样,他高兴都来不及。 以前在身后叔父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这回好了,看他以后还敢趾高气扬地跟我讲话吗,哼。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秦余赐的,没有秦余,他根本没办法在鹿山立足,也没办法好好活下去,更别提今天了。 演戏就要一演到底,宁成负手,装出深沉的样子,他问秦余道“今天找本夫子有什么事吗?” 秦余恭谨道“听说夫子正在找宅子,韩溪韩学兄那,恰有一个好地方,不如让学生带你前去看看?” 宁成做出不愿意的表情,“嗯,宅子的事,本夫子一个人就够了,无须劳烦尔等。” 秦余一听,舔着脸笑道“那哪能啊,在鹿山,多亏了夫子,不然我等也学不好啊,这次也是一个机会,让我们几个学子能帮夫子你出力,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夫子莫要推辞。” 宁成只好无奈的摊摊手说道“好吧,我就随了你们的心愿。” 接着,指着祝家叔父道“这位是我的叔父,姓祝……” 秦余立即拱手,“叔父好,小子姓秦,单名一个余字,是年年有余的余。” 祝叔父也是抱拳“哦,贤侄好啊,欸?秦余……” 祝叔父低头慢慢思考,然后抬头问道“可是唐财主家的秦余吗?” 秦余略觉意外,“唐老爷,是小子的伯伯。” 祝叔父恍然,看来宁成当夫子的事,不是假的。 他看了看宁成,打算再提一提宁成和他女儿的婚事。 夫子啊,能招一个鹿山夫子,那传出去,面子也是足的。 于是把宁成拉到一边,好声好语道“成儿,叔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我的女儿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与她确实良配。” “爹,别再说了,老娘就是当尼姑,也不会嫁给他的!” 秦余转过身,只见门口突然多出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来。 那女子说完话,就气哄哄地跑了。 宁成见她眼里含着泪光,心中不是滋味,立即追上前去,一边追,一边还喊道“糜儿,别跑,听我解释……” 他是跑远了,留下秦余和祝叔父两个,在风中凛乱。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买房子 秦余和祝叔叔一起跟在宁成后面,他看见宁成犹如琼瑶小说中的男主一般,抓着那位叫祝糜的姑娘,让祝姑娘听他的解释。 而祝姑娘呢,猛烈地摇着头,用小拳头打着他的胸口,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秦贤侄,让你见笑了。”旁边的祝叔叔很是尴尬。 秦余确实尴尬,怎么一大早的就吃狗粮,不是说好一起去看房子吗。 等宁成安抚好了他的青梅竹马,才红着脸过来,和祝叔叔道了声抱歉,方与秦余一同去看宅子。 他们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临近年关,进城,或出城的人特别多,街边的商铺,还有小摊贩使出浑身解数,要在过年前,把自己的没卖完的库存统统清理掉。 经过一家人来人往的客栈,秦余不小心碰到准备进客栈住宿的旅人的包裹。 这旅人被碰后,恶狠狠地盯着秦余,他面目狰狞,虎须倒竖,脸上的横肉飞涨,活像水浒里的黑旋风,只听他大声呵斥道“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吗?” 他话一说毕,边上像个员外的傍当立马围过来,把莽汉拉到一边,笑呵呵对秦余说道“这位公子,小子莽撞,还请勿怪。” 一边说,一边让身边的仆人把那莽汉拉进客栈。 秦余知道刚刚是自己先撞的,况且这位员外,笑起来很温暖,令人如沐春风,他的第一句话,不说秦余他的错,反而先认错,这让一边的秦余十分不好意思。 接着,自己也拱手说道“无妨,是小生不小心在先,先生可是外地来的?听你们的口音不像宁州人。” 秦余随口的一问,却惹来员外身后的几个仆人的紧张,见他们脸色怪异,心中不禁有些狐疑。 那员外似笑非笑道“我们是从齐州卖玉石而来的客商,公子能有此问也是正常,最近听闻宁州这边的玉石,价钱卖得好,所以就过来试试了。” “哦,原来如此,那小生也不好再打扰,告辞,告辞。” “呵呵,公子慢走。” 真是一群怪人。 与那奇怪的客商辞别后,秦余和宁成终于找着一户满意的住宅。 和那房主沟通,先是进门看了看,这是一户二进的四合院,房子的装修还算精简,正房三间,厢房三间,宁成看了很是满意,比他以前的破茅屋好多了。 “郑公子,不知你这房子要多少银子才肯卖给在下呢。”宁成跟对面的房东很客气地拱拱手。 房东姓郑,他一脸狡黠,一下就看出秦余和宁成两人都是死读书的书呆子,恐怕连现在宁州城的房价都不清楚。 这会子,自己倒是可以坑一些钱来,而且看对面叫宁成的买家一副兴奋模样,呵呵,那价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多不多,十五两足矣,不是我蒙骗两位,我这屋子,它身处街道两边,繁华热闹,风水也好,更重要的是,这房子是刚刚落成,一切都是新的。” 郑公子如此一说,宁成听得更加满意,没想到陆山长给的钱绰绰有余,虽然不懂房屋的价格,但一听,与一百五十两比起来,真的便宜。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做出拿钱的动作。 身上带的银子已经换做银票,他正估摸着拿多少张合适。 拿小的些好,不然怕对面的人找不开零钱。 郑公子看到鱼儿上钩,心里别提有多乐了。 “宁兄,等等,我看房子好是好,可郑公子的价钱,未免开的贵了些。”身旁的秦余按住宁成拿钱的手,一句话,叫对面郑公子的脸立即刷了下来,这买家的朋友,好像不容易骗啊。 然而郑公子仍作镇定,决绝道,“我的屋子,它就是这个价,两位你们爱买不买。”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宁成听他语气不好,推开秦余,马上拉住要走的郑公子,“都是我兄弟的不是,公子你息怒啊,这房子,我买了。” 郑公子见宁成实诚,回头点头说,“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谈得来的,要管好你的那位朋友啊。” 一边说,一边瞅了眼秦余,他看秦余默不作声,而宁成已经把二十两的银票拿出来了,呵呵,鱼儿上钩,自己也不好说啥。 宁成拿出钱,递给郑公子,郑公子伸出拿钱手,却被后面的声音给生生停住了,“宁兄,你慢着来,我们是给韩公子买屋子的,虽然人家不爱惜钱,但我们也应该替他省着点啊。” 什么,什么? 什么韩公子,郑公子听得云里雾里,买家难道不是宁成吗? 宁成也是一头雾水。 秦余走过来,他知道宁成很喜欢这宅子,但宁成不知道珍惜陆山长的银子,自己却也不想看到朋友被坑啊。 他绕过宁成,把郑公子拉到一边,问道“兄台,你知不知道这韩公子是谁?” “宁州城有很多韩公子,我哪里知道阁下说的是哪位。”郑公子不喜欢秦余,甚至已经达到讨厌的地步。 就算秦余把天说破了,十五两,还是十五两,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变的。 秦余接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郑公子从刚才的不屑,立即变得谨慎起来,眼睛瞪直,有些紧张,但仍是问道“你的话,我凭什么相信呢?” 秦余知道他不会信,空口无凭,只好从衣服里拿出代表韩溪身份的信物,让郑公子明白他没有骗人。 “你们,你们原来是替韩公子买房。” 郑公子半信半疑,可即使秦余是骗子,也只能把这哑巴亏给吃下去,除非他不想在宁州混了。 “是啊,韩公子在醉月楼得了一位可人,想先瞒着刺史大人,等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后,再说不迟,故而叫我们两个给他物色宅子。怎么样,郑公子,看在韩公子当面,这价钱能否……嗯?” 秦余摆出韩溪,郑公子自然不敢得罪,他连开口讲价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说道“那尊价觉得多少钱合适?” “欸,别这样嘛,你这句话传出去,会让别人以为韩公子仗势逼人,还是你先说一下合理的价格,我们也好商量商量不是?” 郑公子看着秦余,他心道,哥啊,你都把韩公子搬出来了,那还能好好商量吗。 “要不,就十两?” 这栋宅子,身处繁华地段,十两银子还真的算公道,郑公子也是收了坑人钱财的心,只希望这两位爷爷快点买下。 可是过了半晌,秦余没有说一句话,他正思索宅子是不是值这个价。 郑公子见着,狠下心来,“八两?” 这个价格,已经不能再低了。 秦余也觉得挺合适,待要点头…… “好吧,这位公子,六两,就六两吧,实在不能再少了。” 郑公子一句话便把秦余准备开的口给堵回去了。 秦余看郑公子眼里里透着真诚,为了不伤害对方的一片好意,便让宁成拿出八两银子来,递给了郑公子,“六两太少了,八两正合适,不然回去交差,韩公子还以为我们私吞了呢。” 秦余说得冠冕堂皇,而对面的郑公子却是一脸感激,“多谢这位兄弟了,你回去见到韩公子,记得替我美言几句。” 秦余点头,“一定,一定,那么现在我们先把要办的手续办了先吧。” “好好,一切都依兄台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章 住口 秦余是个非常厚道的人,知道这房子价值不菲,能以八两银子的价钱买进,应该算没亏。 见银两一次性的交清,在郑公子准备走之前,还嘱咐道“兄台,千万别把韩公子买房子的事透露出去,不然刺史大人跟韩公子那边,我等都不好交代。” 银房两清,郑公子跑还来不及,哪里会管刺史府的闲事,对秦余点了点头,叫他放一百个心。 直到郑公子走远,秦余才和宁成一起把新宅子锁好。 有了新宅,就差女主人,秦余看宁成孤身一人,嘲笑道“什么时候把那祝姑娘娶进来,不然你空买个宅子也是没用啊。” 宁成腼腆地摸摸后脑勺,“等明年吧,待过了年再说。” “很好,到时候记得请我还有韩溪喝酒,对了,特别是韩溪,今天要是没有他,恐怕房子的价格,很难压下来。” 秦余笑呵呵地说着,等看到前面快步走来的人时,笑容顿时凝固。 “秦兄,你们让我好找。” 说韩溪,韩溪到。 到了两人面前,韩溪抬手说“听闻宁兄长买宅子,所以特意去你家找你,可不想你和秦兄早就出来找了,怎么样,宅子买好了吗?” 秦余和宁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向他说明。 不过,有些事情不说清楚,越积越久,肯定会出事的,到后面可能连兄弟都做不成。 于是乎,秦余把刚刚的事,和韩溪全盘托出,没有一点隐瞒。 韩溪听了,非但没有怪罪,还夸秦余不简单,他朗声笑道“我自然不会介意,不过啊,秦兄你说我得了一房姬妾,那可得给我实现,不然我可是不依的,哈哈……” 韩溪半开玩笑的说着,下一秒,又想起一事来,对二人说,“我爹还有我三番两次请你们去家里坐坐,而你们一直推脱,口称没空。这回可好了,两位此刻都有空闲吧?快跟我府里去,父亲他天天念叨着呢。” 说着话便拉着秦余二人的手,去往刺史府。 秦余二人无奈,刚才也是借了人家的名,不然房子肯定不容易买到,况且人家如此殷切,又怎能坏了他的一片心意呢。 于是三人一道往刺史府走去,走了大半日,就到刺史府门前。 门口停了马车,看来像有客人到访的样子。 韩溪引秦余二人进正堂,秦余和宁口称学生,拜见了韩刺史。 韩刺史让二人到右手边的座位就坐,他指着左手边两个人,依次介绍道“这位是潞州顾刺史,这位是当代大儒周浦周先生。” 秦余二人听了,起身拜见。 特别是宁成,当他听见周浦两个字,激动非常,“原来先生就是周老先生,小子宁成,久仰大名。” 周浦摸着发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他旁边的顾刺史指着秦余二人,向韩刺史问道,“这就是你们宁州今年的才俊吗?嗯,我看都是一表人才,不知和我们州的李迁比较,又怎么样。” 李迁,秦余记得他好像是江南第一才子,原来出生在潞州,他转头看了看韩刺史,发现刺史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愠。 “顾刺史笑话了,我们宁州不过是般死读书的人,怎么敢跟江南第一才子比肩,李大才子,他风流倜傥,吟得一首好诗,想委身与他的勾栏女子何止千万,当然,除了缕试不第外,李才子这一生可真是令人艳羡。嗯,真的比不得,比不得,我们州除了前些年出个状元外,没有能比的啊。” 韩刺史的话,绵里藏针,顾刺史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余见两个刺史争锋相对,而边上的韩溪却偷偷告诉他,自己爹爹和那位顾刺史其实是同门师兄弟。 秦余疑惑,既然是师兄弟,怎么火药味那么浓,而且,韩叔叔没有称呼人家表字,直接以官名相称,可见两人不是什么同道中人。 “韩兄啊,不知两位才子是在哪里读书?”顾刺史话里有话,故意一问。 韩刺史听不出来意思,只能如实相告,“与我小儿一起,在鹿山念书。” 韩刺史不清楚宁成的身份,只见过秦余,反正都一起来的,也不管太多了。 “哦,鹿山啊,那可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你们宁州前些年的那位状元便是出在鹿山吧?” 顾刺史再问,韩刺史点头欣慰道“是啊,他此时已经是翰林院侍讲了。你们的那位李大才子,现在好像还没有着落呢,我这正缺一个书吏,就不知他愿不愿意来了。” 顾刺史无视最后一句,对秦余两个问道“既然是才俊,我倒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秦余一听,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位顾刺史表面说考校,其实是想通过他跟宁成,打韩刺史的脸。 韩刺史心中了然,笑着对顾刺史道,“考校不是不可以,但你可不能太为难他们了。” 顾刺史呵呵道“这自然不会,我的题简单的很,只是不知两位才俊是否愿意呢?” 秦余宁成相互看了一眼,“谨听教诲。” 顾刺史接着说道“呵呵,下个月便是我与韩刺史的师父八十岁寿诞,只是一时想不出好的对子来,所以想请二位给我们出个对联来,要记住,对联得新颖,不能随大流了。” 顾刺史说完,瞥一眼韩刺史。 韩刺史脸色铁青,祝寿的联自然好写,楹联发展到如今,不知有多少了,什么类别的都有。 可要写出有新意,又不随大流的恐怕要很难了。 他看着秦余二人,心里替他们紧张。 顾刺史借机又道“唉,难啊,我老师他现今都八十岁了,什么寿联没见过,想要脱颖而出,让恩师眼前一亮,怕是非常难找啊。” 韩刺史笑问道“难道连那位第一才子也不行吗?” 顾刺史争锋相对,“不是他不行,人家根本不愿意作。” 啧啧啧,韩刺史无话可说。 顾刺史看着迷茫的两个“才俊”,催促道“怎么样,如果不会就说出来,本官也不想太为难宁州的才子。” 他的话,带着浓厚的讽刺意味。 韩刺史听了很想走过去打他,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韩溪都有些丧气。 他看着眉头紧锁的秦余和宁成,替他们捏了把汗。 过了片刻,宁成率先说出自己想好的联。 顾刺史一听,呵呵一笑,他请身边的周先生品评。 周先生听后,笑了笑,“你的对联非常工整,也有一丝新意,不过要让那位八十岁的老寿星眼前一亮,恐怕还差一点火候。” 唉,宁成也低头叹气,刚刚的对联是他咀嚼好久,觉得最好的了,可却连大儒周先生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顾刺史冷冷一笑,把眼睛扫到秦余身上,见他还低着头,于是站起来,打算结束这场考校,“既然两位才子都想……” “大人,我有了。” 突然,在顾刺史话还没讲完的时候,秦余抬起头,大声说道。 “什么,你有了?那倒请你说说。” 顾刺史重新坐下,他不信秦余能说出一个花来。 韩刺史见秦余开口,已经把自己的希望全押在他身上了。 接着正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余身上。 秦余站起身,把心里头的对联念出来道“八十寿星不是人……” “什么,无知小儿,你给本官住口!” 顾刺史待听见第一句,就怒不可遏地站起身。 第一百二十一章 韩刺史 不单顾刺史错愕,连最上面的韩刺史也被秦余一句话给噎住了。 然而秦余根本没有听从顾刺史的话,他继续说着,“九天仙翁下凡尘。” 他突然来了个转折,让要破口大骂的顾刺史收住了口。 秦余继续道出下联,“徒子徒孙爱作贼……” 顾刺史又站起来了,但这回却没有第一次反应那么强烈,只是盯着秦余,看他要怎么说。 韩刺史和其他人也都在等秦余最后一句。 果然,在座的都是读书人,都有修养,不会动不动就生气。 秦余也不故弄玄虚,直接便将最后一句念了出来,“偷得蟠桃谢师恩。” 八十寿星不是人,九天仙翁下凡尘。 徒子徒孙爱作贼,偷得蟠桃谢师恩。 “好!” 韩刺史第一个说出一个好字,秦余拱手称谢,他重新回座,韩溪等都对他竖起大拇指,对面的周先生也连连称赞。 “怎么样?介之兄,你觉得这幅对联,老师他能看得上眼吗?” 韩刺史突然亲切地叫出顾刺史的表字。 顾刺史不为所动,不就一副对联,嚣张什么,又不是你韩琦出的。 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秦余,并说道,“是个人才,只可惜生在了宁州。” 韩琦猛的站起来质问“顾介之,你什么意思?” 顾刺史笑了笑,“呵呵,本官只是觉得秦俊杰是个可造的人才,正打算把他的那副对联,放进贺礼中,一起送给恩师。” “要送也是我送,何时轮到你了。” 这两个人,突然间又吵起来了。 放在以前,韩琦定然吵不过顾介之,可今天他有杀手锏,杀手锏就是秦余。 他指着秦余,秦余满头大汗,两个刺史打架,他这条小鱼不得已而被殃及了。 他们像孩子一样,相斗了小半个时辰。 秦余和宁成,还有韩溪、周先生大眼瞪小眼,感觉今天大家都是陪衬。 待正堂的争斗结束,顾介之和周先生才起身告辞。 走之前,那位顾介之拉着秦余的手,热切道“小兄弟,你要好好努力,进京城后,大可以找我家恩师,恩师见了你,必然高兴。” 秦余见他有失仪态的胡语,只是唯唯,不敢多说什么。 送走顾介之,还有周先生,秦余和宁成也打算各回各家了。 然而后头的韩琦却叫住了秦余。 宁成没说什么,只是道明天再见。 “大人,你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屋檐下,韩琦拉着秦余的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等到了书房,连一边的韩溪都被赶了出去。 秦余在刺史书房,奇怪地看着正负手而立的韩刺史。 “贤侄啊,你知道你闯下多大的祸吗?” 韩琦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令秦余更加疑惑,“学生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韩琦道“这几天,可有遇到些什么奇怪的人?” 秦余仔细回想,除了早上那伙儿奇怪的客商外,没有哪里不同。 韩琦却在这时开门见山,“这事本不该牵涉与你,不过说到底都是你先抓的人,本官今天所说,也是为了提醒你注意,唉,这个年恐怕要不太平了。” 秦余听他话里有话,急忙道“请大人名言。” “前些日子,巨匪孙恩被抓,他的那班兄弟一个个从不远千里,来我宁州送死,本官又怎么敢不开门迎接。 本官已经放出话去,孙恩将在腊月前行刑,如今冬月也已过了一半,他的小兄弟们也该来了七七八八吧,呵呵,来得正好,来得正好,以前他们总是东躲西藏,费了本官多少兵力财力,如今能够一窝端,还是多亏了你啊,贤侄,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秦余听得冷汗直冒,他没想到韩刺史是这样的人,“那不知大人要学生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待在家里,千万别乱走,因为你是抓住孙恩的罪魁,他的那班兄弟都很重视你。” 这个重视,怕不是有别的意思,秦余暗暗吞了口水,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难道说要出现劫法场那样刺激的戏码,刺史大人也是,引蛇出洞,难道不担心殃及池鱼吗。 不过,话说回来,孙恩和他的那群小兄弟在宁州一带,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听韩溪说起,他们连村都屠过,是天杀的恶贼。 秦余不过是个闲人,他不爱惹事,自然也不想掺和进官府和盗贼的事情来。 他向韩琦抬手道,“学生谨记大人嘱托,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韩琦点了点头,自己非常欣赏秦余,他一有才华,二有胆识,三呢,还与众不同,采花贼,巨匪,都因他而被擒,怎么说呢,秦余就是自己的福星。 采花贼、巨匪,还有未来会被抓住的群匪,在韩刺史眼里,他们不是贼人,不是匪徒,那都是政绩,是通往更上面的阶梯。 韩刺史,是个有抱负的人,他在宁州已经干了三年。 三年来,没有特别大的功绩,可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想要往上爬,他需要名利。 就在每天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蝇营狗苟时,突然鹿山那边来人,说抓住了一个采花贼。 突然,大柳树村来人,说有抓了个巨匪。 突然,一直在土匪窝作暗探的人捎信说,土匪们将有大的动作。 天呐,在这最后一年,连上天也都青睐自己吗。 送上如此大的礼物,自己真的有些受宠若惊啊。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郎赐予的,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曾经派人调查过,可秦余先前不过是个穷秀才,当然,此刻也是秀才。 或许他有特别的运气,所以也顺带给了自己些运气吧。 好,好运气。 “大人?大人……” 秦余发现面前的韩琦正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韩刺史回过神,只能干咳着,化解尴尬的氛围。 “大人,如果没什么事,学生就告退了。” 秦余说着,作揖一拜,便往门口走去。 “贤侄,等等,有个人很想见你。”韩琦叫回秦余,“他啊,每次见到我,都叮嘱如果遇见你,就带你去看他。今天也是凑巧,他正好休沐,你也来了,本官马上让人带你去见他。” 说着,就叫了外面的差役。 秦余很想拒绝,你说要我见,我就要见吗?那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当然,这种话也就心里说说。 在辞别韩刺史后,便跟着引路的衙役,走出刺史府,很快来到一赌坊前,只听里头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 不过,突然里面一个人的名字一阵阵传进秦余耳朵里。 “寄奴将军,押大押大啊。” “寄奴将军,你又输了。” …… 秦余不明所以,寄奴将军? 而他身边的差役却在这时掀开门帘,进赌坊通报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今天,朕不吃药了 秦余醉醺醺地走在路上,刚才莫名其妙地被人一阵拥抱,又莫名其妙地被那个叫李寄奴的将军拉去喝酒,又莫名其妙地和他结了什么把子,李将军真的有点莫名其妙,没想到一个孙恩能让他那么兴奋,他说这家伙,已经抓了四年。 秦余很有礼貌地呵呵,知道李将军的不容易,可也不用对他这么热情吧。 唉,真的是莫名其妙。 “公子,你可回来了……公子,你上哪里喝酒了?……公子,快跟我进去,老爷有事与你商量。” 秦余昏沉沉地被小六押了进去,到正堂,还是有些迷糊。 曹老爷看到他酡红的脸,知道秦余喝酒了,便叫小六扶他先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等到傍晚,秦余才清醒过来,他摸着有些发疼的头,心里腹诽,古代的酒,度数哪里不行了?网络小说都是骗人的。 到正堂,早已摆好饭,曹老爷、曹素还有陆菁菁三个人都已经坐在那里,只等秦余过来吃饭。 饭罢,陆菁菁和曹素要出门去见朋友。 曹老爷把秦余留下,秦余对下午的失态表示抱歉。 曹老爷笑着说,“无妨,年轻人爱喝点酒也属正常,余儿啊,老夫今天有件事与你商量。” 秦余抬手说“叔父请讲。” “后两天,老夫和素儿准备一起去潞州收些帐,怕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感觉孤单,不如跟我们一起,就当去潞州玩。” “好啊,侄儿也想出去走走。” 这真是天意,宁州离潞州,来回要半个月,如此一来,自己和曹老伯一家正好可以错过腊月初将要爆发的剿贼事件。 秦余并不看好韩刺史他们,因为未来是事情总是不确定的。 强盗们怎么会不知道劫法场这种事的凶险,他们肯定也做了许多准备,没有人是傻子,所以半个月后的宁州太危险了。 “伯伯,去了潞州,我们住哪里,又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哈哈,没想到侄儿这么喜欢,潞州,好玩的地方也不少,你伯伯我从小便在那长大,那里有我的族人,老夫是后来才和我母亲他们一起搬到宁州的,所以到时候我们自然是住在老夫以前的老宅子里,这样既方便又放心,还有,老屋虽比不上这里,但我已经叫人收拾干净了。” 秦余一听哪里有不放心的。 接下来的两天,秦余又去找了宁成,还有韩溪,他们是自己在这世上不多的朋友,只是不能泄露出韩刺史的秘密,只好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潞州游玩。 宁成因为要搬家的缘故,委婉拒绝了。 韩溪说自己父亲不准他随便乱走。 陆山长他们要到月底才回,也不知要怎么通知他们。 秦余心里焦急,但又不能明说,只有盼望他们晚点来宁州了。 还好,到了出发的那天。 曹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秦余送曹素和曹老伯上车后。 陆菁菁在车边,突然说自己要去接她爹爹。 秦余非常惊喜,以陆菁菁的武功,怕那些盗贼很难近身,那样陆山长他们就没那么危险了。 “你为什么那样高兴,很希望我走吗?”陆菁菁狐疑地看着秦余。 秦余否认道,“哪有,哪有,只是听见山长他们要回来,所以心里高兴,你说,我又如何舍得你离开呢。” 秦余如此说着,曹素从车里掀开车帘,对陆菁菁道“好妹妹,路上一定要小心,我们腊月见。” 陆菁菁抬头笑嘻嘻答应道“嗯,姐姐我们腊月见。” 秦余看着陆菁菁提剑骑马远离曹府,心底不禁松了口气。 …… 当秦余出发往潞州时,宁州刺史府里,韩琦韩刺史写了一本奏章,他令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一骑轻尘,不到六天,宁州的差役便已经到那汴梁城。 奏章经过贾太师,然后层层递进,终于送到落座于皇宫的丹房,当今皇帝陛下的手中。 当今皇帝,周皇,他从卧榻上起身,身上穿着长长的道袍,自己虽然喜欢炼丹,但一手仍控制着朝政,几十年来,官吏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和贾太师依然坚挺着。 “陛下,这些是新送来的奏章。” 宦官魏贤端着盘子,把两大叠奏章放到周皇的桌案上。 丹房阴暗,中间放着一个大丹炉。 烟雾缭绕,底下有两个道童,低着腰,正绕着中间的一根立在烛台上的蜡烛转。 他们手上拿着黑白的两张纸,周皇往那边抬了一眼,魏贤明白,走过去问两个道童,道童立马躬身回答,“公公,我等转了九九八十一圈,那书生说得没有错,不论早上,还是中午,太阳与地面之间,距离没有变。” “嗯。” 周皇只是嗯一声,魏贤笑着过来,“看来,袁道长还是失算了啊。” 周皇没有说什么,他拿起一折奏章看,这是来自云州镇南将军的奏折,里面提到“听说陛下最近得了风寒,还请保重龙体……他上次给送的椰子不知吃了没有。” 周皇面无表情,不过嘴角微微弯了一弯,只在奏折上写了“知道了”。 周皇放下奏折,接着又拿起一本,这是来自宁州的奏折,奏折上写了宁州最近一个月来发生的大事,上面有一个人的名字,一直在周皇眼前晃悠。 “秦余?魏贤……” 周皇只是招呼了声,那魏贤就像周皇肚子里的蛔虫,立马回道,“陛下,得出太阳与地面距离没有变的书生,也是叫秦余,也是来自宁州。” 周皇只听了听,没有再问,他看到秦余的名字,奏折着重夸奖秦余为宁州做出的贡献。 “把这本奏折拿给太师他们,让他们好好议议,有什么赏赐,按规矩来吧。” 周皇说罢,魏贤就把奏折拿出去。 等回来,看到周皇在一张白卷上写了大大的一个“秦”字。 周皇写完,问道“老师的那个小儿子,是不是至今没有找到?” 魏贤答“是的,陛下,不过听说最后的踪迹就在宁州附近……等等,陛下难道说……” “他如果有后代,也该有这个年纪了。” 周皇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魏贤这时没有答话。 丹炉旁,一个道童端着一颗金丹过来,“陛下,吃药的时辰到了。” 周皇看了看那金灿灿的丹药,站起身,一挥宽大的袖袍,走到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那小道童继续走向前,“陛下,该吃药了。” 周皇脸上闪过一丝不愠,说道“今天,朕不吃药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做你的小妖精 一座奢华的院落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正端坐在太阳底下,看着刚从宫里头递过来的奏章,他呷一口茶,余光瞥见穿过回廊的锦衣少年。 “琅儿,你回来了。”老者轻轻一问,那少年恭敬地走过来,抬手作揖道“许久不见,祖父身体依旧硬朗。” 老者放下茶,用手绢擦了擦嘴巴,看了少年一眼,呵呵笑道“死是死不了了,就算天底下的人每天都在咒我死,可老夫,依然坚挺。” “祖父不可这么说,陛下还需要您呢。”少年拍着自家祖父的马屁。 他祖父突然连声咳嗽,在侍婢服侍下才重新坐稳,“放屁,陛下何时需要我?”老者重重看了眼自己的孙子,又说道“听说你从宁州回来,诺,这里有份奏折,上面的秦余你可熟悉?” 琅儿一听秦余,脸色瞬间变了一变,他祖父看出端倪,问道“怎么,你很讨厌他吗?” 琅儿道“祖父,孙儿喜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 老者凝神看了看自己孙子,没有一丝破绽啊,呵呵,老者笑道“好嘛,这是个人才,既然你也喜欢他,不如让此人来国子监读书,也好与你做个伴不是?” 琅儿推辞道“祖父无需如此。” “那好,我不让他来……” 老者话未说完,琅儿反口道“祖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都这么说了,孙儿怎么还敢反驳。” “哦哦,反正你说的都对。”老者脸上露出笑意。 “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琅儿有些急切地问了一句。 “急什么,圣旨都没下呢。” …… 赶了六天的路,车都快坐吐了,才在第六天傍晚到了潞州。 第二天清晨,潞州曹家老宅,秦余搬出一张竹椅,放在院子,他手里端着一碗茶,坐在椅子上,曹老伯还有素儿他们都去收账了,今天大太阳,他是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好好晒一晒太阳。 说来身下的椅子也是奇怪,虽然不像后世的躺椅,但人坐上去也是半躺着的,与后世无异,听说这椅子的发明者是大周太祖。 秦余啧啧称奇,周太祖能干倒赵匡胤,又统一华夏,不是一般的牛人。 他打开千度论坛,趁着闲余时间,准备看一看视频,视频虽然费腰子,但也有一些视频能够让人的腰子突然多起来。 小六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青年,秦余看到青年,问道“是找曹伯伯的吗?他们早上就出去了,恐怕要傍晚才能回来。” 那青年身穿蓝裳,一直盯着脸秦余看。 秦余摸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长青春痘了? 青年发觉自己失礼,于是拱手道“小可曹袂,是曹叔父的侄儿,不知阁下可是那秦兄长?” 秦余直起身,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的,而且他姓曹,是曹伯伯的族人。 “在下正是秦余,不知兄弟找我有什么事?” 秦余问着,小六从正厅搬出一张椅子,请曹袂坐下,还给他端了碗茶。 曹袂喝一口后,把碗交给曹六,接着说道“也没其他的事,只是听说兄长你在鹿山读书,学识渊博,故而想来讨教一番。” 秦余听他说话客气,是真讨教的,自己也是知无不言,两个人在暖烘烘的太阳底下,一起探讨学问,深入切磋。 从四书,到五经,还聊了些历史,不知不觉就到傍晚。 秦余和他讲话,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个曹袂说话温和,与自己一样,是个秀才。只是聊天中,听说他近况不好,父母早亡,寄居在叔父家。 送别曹袂离开时,秦余还问了他家的住址,答应改天再去切磋。 曹袂红着脸,他有些羞赧,今天是头一次大着胆子来的,本要找曹叔叔,因为曹德曾经帮他很多。 第二也听别人提起,曹叔叔家里有位鹿山才子,所以便想着趁机会,向其讨教学问。 他本以为,所谓的才子肯定是那种孤芳自赏,不容易亲近的,不想秦余平易近人,听说秦余的身世也不好,和自己算半个同道中人。 大门口,曹袂拱手道“兄长,不必再送了,如果兄长明天有空,袂儿不知能不能再来找兄长?潞州城,我很熟的,到时候请你四处看看。” 秦余正缺这么个有趣的导游,他是求之不得,和曹袂相互约定,明日自己便去找他玩。 到吃晚饭,秦余把见到曹袂的事,告诉了曹老伯和曹素两个。 曹老伯听后,却连连摇头叹气。 秦余见了,忙问为什么。 曹老伯道“曹小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我的那位堂兄,天生好赌,一赌输了,便回家打孩子,你说,他怎么不可怜呢。” 秦余听完,不免震惊,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的身世离奇,连母亲是谁都不清楚,曹袂虽然有个亲叔叔,但这叔叔和没有的一样。 想及此,不禁物伤其类,而且在后世,他有一个邻居,也是家里人爱赌博,把好好的一个家庭弄得支离破碎。 秦余在饭后,出门走走散步时,打算去看望一下曹袂,也算自己认他这个朋友了。 曹素跟在身边,和他讲起今天的所见所闻,因为瞧秦余自来潞州,就有些闷闷的,自己又脱不开身陪他,所以便挑有趣的说。 “秦哥哥,你知道吗,今天我到潞州的一家酒楼跟人会面,看到酒楼一楼处的唐家三伯了。” “唐家三伯?”秦余听后,立时来了兴趣。 曹素见他这样,笑着道“是啊唐家三伯,在小时候,我就听他讲书,他的书千篇一律,但每一本都能吸引住一大批的顾客,你说三伯他厉不厉害。” 原来是个说书人,秦余点点头,心想,只要故事好,情节紧凑,即使套路一样,但也能得到大家的欢迎。 “你这么说,不就跟我那本《狐仙》很像了吗。你瞧,《狐仙》故事中,总是那几个书生,他们不管身份如何,地位怎样,在穷困潦倒时,不都能遇到一个属于自己,由鬼狐精怪化成的美女? 但是很少有武人有此艳遇,即使牛郎织女,那牛郎的身份不也是读书人吗。 所以,每读这些书和故事,我啊,总想问一句,莫非天下的好处都让读书人占尽了不成? 可即使这样,也有许多许多的人爱看爱读。” 曹素咯咯笑道“秦哥哥,你这么埋汰读书人,难道忘了,自己不也是个读书的?” “是啊,你瞧,我身边也跟着一个小妖精呢。”秦余开着玩笑。 曹素一听,推一把秦余,笑骂道“谁是小妖精,谁要做你的小妖精。秦哥哥,你要给我说清楚,不然今晚,我跟你没完。” “不敢了,不敢了,曹大小姐,饶了小生这一遭吧。” 秦余说着笑着,赶忙向曹袂家里跑去。 曹素在后面追赶,过了一个转角,前面的秦余突然停住,使得自己差点和他贴在一起。 她生气地用小拳头捶着秦余后背,秦余没有反应,曹素通过秦余后背,只见前面,一大堆人围在一座低矮的茅屋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及时雨 “快出来,曹睨快给我出来!” “有本事借钱,有本事开门啊。” 一群人围堵在茅屋前,更有人使劲敲着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秦余站后头伸着脖子,前面的屋子就是曹袂的家,这么多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这位兄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余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曹素却在身边说道“秦哥哥,这还用问吗,曹睨是我的叔叔,他们那样喊,定然是我叔叔歉他们钱,没有还了……瞧,那几个最前面印着赌字的人,正是潞州最有名赌坊的人了。” 曹素这么一说,秦余心中了然,他挤进人群,慢慢往门口靠近,等到那里,里面传来曹袂的声音,“各位叔叔伯伯,我叔不在家,他早就不知所踪了。” “袂小子,快给我们开门,我们不信,曹睨肯定躲在屋子里了。”门边的大汉大喊着,拍门的声音更大了,就连秦余听了也是揪心。 “我叔叔真不见了,他离家已经好多天,没有回来过。”曹袂在屋里,发哑般地嘶喊着。 秦余听了不是滋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不应该为难一个孩子。 他拱手问拍门的壮汉,“兄台,不知那曹睨欠了你们多少钱?” 那壮汉瞥了秦余一眼,“一千五百两,你待怎滴?” 秦余听钱那么多,不敢说话了,他在考虑要不要帮忙。 那壮汉看秦余没说话,哼一声,继续“砰砰砰”地敲门,“曹睨,你出来,你出来!” 壮汉一边敲,一边喊,喊声大,敲门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用的力气也越来越猛。 一阵阵的声音,让里头的曹袂绝望,他既无奈,又害怕,无奈于叔父的滥赌,害怕门被敲坏,外面的人进来搬东西怎么办。 秦余也是跟着急眼,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把自己的银子先垫上吧。 他做出往衣服里拿他那三千两银票的冲动,却被一只玉手给阻止了。 曹素看着他,摇了摇头,接着只见她拍了拍手,众人的目光全投到她身上。 “这位小姑娘,想要干嘛?” 众人不解,曹素负手笑道“各位街坊邻居,哥哥姐姐们,小女子姓曹名素,曹睨是我的叔叔,他借了你们多少银子,你们把借据交到城东头的曹家当铺,那是小女子开的,到了那,就报小女子的名字,小女子给各位一一还清。” “她的话可信吗?” “我认识她,她是宁州曹财主的千金,跟那曹睨是同族。然而,他们算起来是选房,真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选房亲戚而出手。” 众人议论纷纷,秦余看着她,说道“素儿,其实我可以的。” 曹素用手按住他胸口道“秦哥哥,你得钱不易,那些还是好好存着,不需要为了我叔叔如此,日后……日后给你的娘子买大房子才是要紧。” 一边说,一边想起那天躲在屏风后面偷偷听到秦余与自己爹爹说的话,顿时耳红心热。 秦余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他一手想握住曹素的手,问她,谁是自己的娘子,然而却被对方挣开,曹素低斜着头,羞涩道“秦哥哥,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怎么敢……” 众人笑着离开,可也有些人不是全信,他们仍然留在原地,必须让曹睨交清钱,才能不再来骚扰,不然,就留在这里不走了。 秦余和曹素相互看了看,只好答应了这三个债主的请求,他们要债主们手上的借条,债主听了,立即把条子递过去。 曹袂脸贴着窗户,小眼睛从糊纸里透出来,他眼睛通红,心中委屈又感激。 秦余,他不止是学问渊博,还是位及时雨。 知道自己这个姐姐,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姐姐愿意出手,必然也是因为这位秦兄长了。 秦兄长,我曹袂代叔叔多谢你们,你们的恩德,曹袂铭记于心。 眼里流出泪水,惹得自己禁不住去擦。 曹素这边,她们算了算曹睨共借银两的数量,没想到总共加起来,竟有两千两之多,他们是大头,难怪曹睨会吓得跑没了踪影,这些钱,恐怕他一辈子也还不起啊。 曹素算好银钱,接着抬头笑对讨债的众人,她镇定道“各位不要急,这些不过是小钱,只是小女子一时拿不出来,要不这么着,等明日,带着借据到城西的曹宅……” “不行,我们的必须现在还清!” 三个债主同时摇头否定,他们咄咄逼人,曹素身上确实没有带钱,一下子竟无言以对了。 她望着债主,而后转头看见秦余拿出手里的两张银票。 “秦哥哥,不要……” 曹素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 秦余把钱交给他们,债主们拿着钱,脸上顿时发出光彩。 他们谢了秦余一句,转身要走,却被秦余给拦了下来,“三位请留步。” 债主们回头疑问道“怎么,还有事?借据已经还给你们了啊。” 秦余却说道“在下只是想请几位,如果以后见到曹睨,就骗他,他的债没有还清,这样子可以叫他害怕,让他不敢再回来了。当然,如果他还回来,也请你们不要再借钱给他。” 债主们听明白秦余的意思,拱手道“我等记住你的话了,小兄弟,你慷慨解囊,那曹睨又与你非亲非故,如此品德,世所罕见。 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我们也会通知认识的人,不再借钱给那个混蛋,即使不认识的,也会去说。 放心好了,虽然我们做的买卖不大见光,但也是讲义气的,那混蛋以后在潞州恐怕再也借不到钱了。” 秦余听后,抬手称谢,这个结果可真叫人意外。 债主们都走光后,曹素走过来问道“秦哥哥,你说这次过后,叔叔他会改了赌钱的毛病吗?” “不会,一旦染上毒瘾,那就一生都别想改了,赌博恐怕已经在他身上根深蒂固。 对他来说,赌钱,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片刻离不开身。” 秦余说着,只听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曹袂从里头出来,嘤嘤哭泣,他跪在地上,向秦余二人磕头。 秦余立马过去扶起他来,说道“好小子,你叔叔的钱还清了,但刚才我和那些债主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想让你叔叔改掉赌钱的毛病,必须狠下心肠。” 曹素站在后面,也是说道“袂儿,我会告诉爹爹,让他和族长们说一说,我看只要族长出手,曹叔叔恐怕不听都不行了。” “谢谢,谢谢两位哥哥姐姐了,那些钱,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们还清。” 曹袂下定决心,秦余和曹素只是笑笑不说话。 安慰好曹袂,两人到亥时才回家里去。 路上,秦余一直在思考曹素刚才的话。 到一较黑的弄巷里,转头问身边红着脸低头走路的曹素,“素儿,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啊。”曹素笑着,略微腼腆起来。 “就是那句给我的娘子买房,谁是我的娘子,你要说清楚。” 秦余故意问着,曹素扭捏道“谁知道谁是你的娘子,反正我不……” 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被秦余给抱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贺寿 “嗯,秦哥哥,我……我快透不过气了。” 曹素贴在秦余身上扭动着,发现秦余没有放开的意思,不一会儿,自己只好妥协,愣是一直以这个姿势持续着。 秦余紧紧抱着曹素,自从和曹老伯闲谈来,渐渐地想通很多事,该放下的要放下,该珍惜的就应该去珍惜,要学会把握,因为机会稍纵即逝。 只是那些经典情话和甜言蜜语,都不是他这个单身两辈子的小屌丝所能会的,所能说的。 千言万语,只有那么一句,“素儿,你愿意做我的娘子吗?” “啊?” 曹素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脑袋空荡荡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用两排牙齿咬在秦余右边的肩膀上,试试看刚刚的话是不是真的。 “素儿,你咬我干嘛?” 秦余吃痛地放开曹素。 曹素痴痴地望着他,这一刻,她想了很多事,想自己为什么被他抱着不喊非礼,想着自己为何没有吓得逃跑。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认识的男子里,没有人能像他那样一视同仁地对待自己。 师兄们总是把自己当作天上的仙女,自己和他们很难玩到一起,只有秦余,愿意陪着她吃饭、聊天、熬夜。 如果生命中没有这个人出现,或许自己会被父亲安排嫁给一个重要生意伙伴的儿子,或者父亲会从认识的男子中招一个上门女婿,或许……有好多的或许。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许久,也没弄清所以然,喜欢上他了吗?不知道呢。 曹素不敢当面回答他的问题,脸好像有些烫,再过一个拐角,就到家了吧。 家,她想去找爹爹,不,她此刻只想一个人呆着。 曹素跑了,秦余没有阻拦,看她的样子,想来是自己太过唐突,吓着人家了,或许是自作多情,人家曹姑娘根本只把自己当作男性朋友。 男朋友和男性朋友差太多了。 还好曹姑娘没有当面跟自己说,他是个好人。 落寞地回到曹宅,秦余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抬头望天,思索明天该怎么面对那落荒而逃的姑娘。 曹素此时在闺房里,也是看着天空的一弯月牙儿,心思百转,胸口好像被什么射了一箭。 …… “什么?好好的一颗白菜,居然被猪拱了。” 清晨,小六沮丧地站在菜园子外,一头大肥猪正哼哼唧唧,很不情愿地跟着菜农回到猪圈里,它看着那颗离自己远去的大白菜,心中五味杂陈。 “唉,我可怜白菜。”小六捡起一地的菜叶,他看着那头白猪,决定中午做一道白菜炖猪肉再好不过了。 回到厨房,给秦余打了洗脸水送过去。 接着又折回去,跟送饭的丫鬟婆子一起,把曹老爷他们要吃的东西端到正厅。 正厅,曹德曹老爷,他正低头啃着一块馒头,忽然,他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抬起头看了看秦余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发现两个人相互对望,犹如两块石像。 曹老爷咳嗽了声,秦余和曹素一同转头问道。 “爹,怎么了?” “伯伯,怎么?” “我没事,你们两个倒好像有事瞒着我。”曹老伯腹诽,他的侄子和自己女儿似乎有不可告人的交情。 “对了,今天素儿陪我到族长家里,今日是他七十大寿,余儿你想跟我们一起去吗?”曹老爷一边和曹素说话,一边又转头看了看秦余。 秦余望着曹素,不知该回答什么,放在往常,自然愿意去,可今天…… “秦哥哥,你也一起去吧,待会儿爹爹要陪着老族长,到时候素儿又要孤单了。” 曹素近乎恳求的话,让秦余一时不知所措,小姑娘难道原谅他了吗。 好吧,去去也无妨的。 秦余和曹素还有曹老爷一起坐在马车里。 车内,气氛有些尴尬。 曹老爷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时爱说话的侄儿,为何此刻,一句话也不说,老年人很闷的,但两个年轻人都这么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等到老族长的宅子,秦余先从车上下来,曹老爷被他扶着下车,曹素却有些羞涩地从曹老爷身后递去手。 族长宅子正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寿字,侧门边,有管家模样,胡须发白的人正收取、记录进宅人员的礼物和名单,他见曹德带着女儿来了,立马恭敬地拱手道“您来得早啊。” “还好,不早了,你也是辛苦,大清早便要站在门口。”曹德客气道。 “习惯了,习惯就好啊。” 那管家请曹德进去,待看到曹素身后的秦余,疑问道“这位小郎君是哪家的公子?” 曹德回头看了眼,笑道“哦,是我的侄子,没见过吧,今天带他来给寿星公贺寿啊。” 那管家对秦余看了看,又笑了笑,随后对曹德道“怪我老眼昏花,怎么跟先前那位秦公相似。” 曹老爷道“哈哈,你猜。” 管家摇摇头,“老喽,见谁都觉得熟悉,兴许是看错啦。” 摇摇头,接着又向后一个人收取礼物和名单。 曹德摇摇头,这老头,看来记性还很好。 接着,自己带着侄子女儿一起往老族长的住处去。 秦余跟在曹老伯他们身后,身边时不时有人向曹老伯行礼,朝曹素拱手,他秦余都默默看着,这些人大多都是曹氏宗亲,自己一个外人一定要小心些,不能让曹伯伯落了别人的笑话。 “曹小子,你终于来啦!” “老寿星,别来无恙。” 曹德快步地迎向前面一白发苍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 那老者稳稳握住曹德的手,似乎想要证明自己一点都没老。 “我还死不了,怎么你很盼着我死吗?”老者歪着头问道。 曹德连忙摆手,“哪里敢,德儿还想年年喝您的寿酒呢。” 老者看了身后向他盈盈一拜的曹素,笑问曹德道“这就是你那宝贝闺女吧?” 曹德点了点头,指着曹素后面的秦余道“这是我的侄儿,姓秦名余,如今在鹿山读书,和袂儿一样,都是秀才公。” 秦余听到曹德的话,立马向那老者拜了一拜,嘴里说些贺词。 等他抬头时,却看见,老者身后两个中年文士,他们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这让秦余奇怪,自己的名字那么难听吗。 曹德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看寿星公一直盯着秦余的脸不放,想起先前在宗祠里,不欢而散的谈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把他给我拿下 “原来他就是秦余。” “要和素儿成婚的穷秀才。” “哼,他能上鹿山还不是靠了我们曹家,记得他父亲以前是个来历不明……” “好啦,住口!” 老寿星回卧房的路上,身后头两个文士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刚刚和曹德一起告辞的白面书生。 老寿星走在他们前头,斥责道“人家德小子要嫁女儿,是人家的事,你们两个当叔叔的没有去给小素儿贺喜倒也罢了,怎么还埋汰起她的姑爷来。” 左边年轻些的文士抱不平道“祖父,素儿她是什么身份,那个叫秦余的穷书生又是什么身份,她们两个根本不适合在一起,况且先前就和曹大哥说过,素儿应该嫁给我们这边张员外的侄子,张公子他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现在已经是个举人,更重要的是他叔叔是我潞州城最有钱的富家翁啊。” 右边年近半百的文士点头同意,“是啊,大伯,我看那个书生文文弱弱,一点也不配素儿,何况他来历不明,他的父亲……” “住口,老夫不是叫你们不要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吗。”老寿星似乎很不想让人提那个男人的名字,拿拐杖重重锤了地面,被身后两个后辈气得连连咳嗽。 两个文士见此,不敢再说下去,只是道“祖父,那位张公子今天也来了,我们先前和他说的,又该怎么办?他可是从小就喜欢素儿了。” 老寿星冷笑道“既然上次和德小子谈崩了,我们就算怎么逼都是没有用的,不如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张小子,倒也不怕他这个举人为难我们。” 说着话,身后头管家模样的人跑过来,向老寿星三人报道说“老太爷,大老爷,顾刺史他来了。” 文士大老爷一听,诧异道“什么,顾刺史?这倒挺令人意外的,快,快带我去见他,” 文士大老爷拉着管家的手,快步往门口去了。 老寿星在后头看了看,摇头叹道“还是那样的毛毛躁躁,如何能成事呢。” …… 秦余独自坐在庭院外的圆桌上,曹老爷和几个同族的人到厢房中商谈要事,曹素去了内院,叫他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自己就出来了。 “张公子来啦。” “张公子快里边请。” “张公子,你才学渊博,后年一定能中状元,能否指点小儿一二?” 秦余举着酒杯,正在思考宁州那边的韩刺史是不是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自己要不要跟这边的官员透露一下,也好和宁州有个照应,只是他并不认识潞州衙门的人,而且空口无凭,又要如何让他们相信呢。 这时候,只见对面假山夹着的蜿蜒小路上来了一群人,他们对着中间穿白色衣裳的公子恭敬无比,那白衣公子如众星拱月般向秦余这边走来。 张公子并没有搭理他们提出的问题,只是摇摇手,问边上的人几句话,那人秦余见过,是曹氏宗族子弟,这人在张公子耳边说了几句,张公子的眉毛顿时挤在一起。 那族人把手指头往秦余身上一指,那张公子像炸毛了一样,直接朝秦余走来。 什么情况? 秦余一脸懵逼,他站起身,一群人把自己围着,让他手足无措。 “阁下便是曹世叔的侄子?”张公子把手上的扇子一开,摇起扇子,很不礼貌地问了句。 秦余拱手道“正是秦某。” 张公子道“听说你在鹿山读书?” 秦余点了点头。 张公子马上笑起来,扇子一挥,离开秦余这边,往对面的亭子而去,没走多远,便大声地和边上的人笑起来,“这鹿山也是没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上鹿山的原因。” “哈哈,张公子,你说得对。” 旁人随口附和,没有人管秦余有没有听见。 “那公子你上了吗?” 秦余从他背后问了一句,张公子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余反问道“你既然上不了,岂不是比畜生还不如?” 张公子一听,怒不可遏,“放你娘的狗屁,就凭你,也配跟我比?” 秦余没有说话了,他重新坐下,自己是个有涵养的人,不想跟别人吵架。 张公子见此,很想过去揍他,可是打过去,又有失举人风度,所以只能把刚才的气往肚子里咽,本来高高兴兴地来,这时候,却意兴阑珊地离开。 众人跟着他,大家不解,怎么我们的张大公子,被人怼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张公子坐到位置上,他是越想越气,本来可以娶到如花似玉的曹姑娘,但听旁边的人说,那曹德不答应,自己是个举人,又如何好放低身份,和一商人计较,再加上刚刚被秦余数落了一顿,此时的自己,就好像一座待要喷发的火山。 他看秦余,是越看越不顺眼,双手拧紧,发现亭子一角有块板砖,此刻的他已经不想顾虑太多,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 拿起板砖,就往秦余而去。 身边的人看到他,想要出口阻止,却被别人按住,那人摇了摇头,只说看戏就好。 这时候,祝寿的人也越来越多,庭院里挤满了人,很是混乱。 曹府的下人们走来走去,把瓜果点心,还有各样冷菜摆好放到桌上。 秦余拿起一块桂花糕,看到前头的人很自觉地往后面退,不知来了什么大人物。 秦余站起身,往人群那边走去,只见刚才那年纪大些的文士,还有十来个曹家族人,簇拥着一位一脸富态的男子往庭院这边走。 男子身后,还跟着面容威武的下人。 秦余发现中间这人,正是那天和韩刺史一起聊天的刺史,顾介之。 没想到他会来这里,正好可以把韩刺史要对付强盗的事与他说说。 本要走上去,可不想那刺史也看到了他。 “秦小兄弟,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顾刺史指着秦余,他开心地走过来,根本没看见秦余身后的黑影。 秦余见到他,立即迎上去。 顾刺史握住他的手,秦余不敢当,弯下腰去。 顾刺史看他客气,连忙低头要扶他起来。 突然,一块板砖在众人的惊骇下出现在秦余头顶,秦余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砰! 板砖砸中额头,秦余发现自己的后脑勺凉凉的,好像上面有水滴下来了。 “大人,大人……” “有刺客,捉拿刺客!” 张公子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刺史护卫们。 跟着顾刺史身边的师爷看着张公子,向护卫们喝到“把他给我拿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转变 老寿星拄着拐杖,他此刻被身后的年轻文士扶着往曹德他们所在的厢房去。 厢房中,聚集着曹家可以说得上话的宗族长辈们。 到门口,他停了下来,年轻文士准备帮他敲门,老寿星却摇了摇头,示意文士不用这么做。 “曹德啊曹德,难道你就一点都听不进去我们的忠告吗?张公子,那是什么样的人,他以后是要中状元的,人家现在大小是个举人,即使没考中,至少也能有官当。何况他叔叔,是潞州城方圆十里最有财势的,如果你得罪了他们,那以后在潞州的生意要怎么进行下去?” 房里,有位年近六十的曹家长者,把坐在椅子上的曹德喷了个狗血淋头。 曹德直起身决绝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用素儿的婚姻大事,跟那姓张的做交易。” 那长者本要坐下润润嗓子,他被曹德顶了一句,又站起身,责问道“老夫问你,是宗族的规矩大,还是你宝贝女儿的幸福大?” 曹德冷笑道“我真不明白,一个张家,有那么可怕吗?” 那长者道“不是张家可怕,是我们惹不起,人家朝中有人。” 曹德呵呵一声,不再说话,上次也是在这个节点,双方不欢而散。 那长者见曹德不讲话了,继续说道“老朽也不知道你的那个宝贝侄儿有什么好?他不就是你口中所说恩公的后代吗?你的恩公都死好多年了,你要报恩,也不需要用女儿来偿吧?” 曹德笑道“我撮合素儿和余儿,并不是因为秦兄当年的帮助,只是觉得素儿跟余儿非常般配。” “般配?呵呵,真是笑话,一个穷秀才,能配得起金枝玉叶的曹家大小姐吗?”长者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 曹德这时已经忍不住站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恕德儿不能久陪了。” 说毕,就要往门口去。 “站住!” 长者从身后喊住,他威胁道“天天和你说这些,老夫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好好,既然你不答应,那以后你曹德一家就别想进宗族的祠堂了。” 这句话分量很重,长者说出口,不禁有些后悔。 门外头的老寿星听了,也不是滋味。 江河日下,怎么曹家的子孙一个个变得如此不争气,老寿星用拐杖狠狠敲着青砖,引来房里众人的注意。 曹德是第一个打开房门的,看到老寿星,有些吃惊,扶住寿星的手,把他给拉进房中。 老寿星看着他,说道“德儿啊,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不逼你,但你要记住,你生是曹家的人,死是曹家的鬼,千万别听他们胡说,谁要逐你出宗谱,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唉。”长者气馁地叹了一句。 老寿星还想再说什么,突然,门口急匆匆跑来了一人,“老太公,各位老爷们,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人喘着粗气,等平复后,指着外头庭院说道“各位老爷,快出去看看,张公子……张公子他……” 长者问道“张公子怎么了?” “张公子,张公子谋害刺史大人,已经被府衙的差役给拿下了。” 报信的下人一说完,曹德、长者、寿星公,包括全屋子的曹家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 秦余也是没想到,有人会突然袭击非常亲民的刺史大人,而且凶手居然还是刚刚被人如众星拱月般捧着的举人张公子。 此刻,他看着满身大汉的张公子,心中别提有多乐了。 当然,乐归乐,千万别表现出来。 还好贺寿嘉宾中正有一个潞州城有名的大夫,秦余看到,这大夫一边让围观的群众走开,一边让曹府的人拿来府中常备的止血伤药。 秦余也想出手帮忙,方才从位置上来说,张公子要砸的对象应该是自己,顾刺史不过是受到牵连了。 越想到这里,他的良心越过意不去,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此刻,他看着顾刺史,怜悯之心更甚了。 只可惜,他和其他围观群众一样,被衙役们拦在外头。 “刺史大人,刺史大人……” 这时候,秦余看到前方急哄哄地跑来一群人,里头有曹伯伯,还有刚才的寿星公。 他们看到刺史大人躺在那,既害怕,又着急,但他们也如同其他群众一样,被差役们拦住了。 本来好好的一场寿宴,却闹成了这样。 秦余摇摇头,走到曹德身边。 曹德拍拍他的手问道“余儿,你没事吧?” 秦余点了点头,他差点就有事了。 “我……我在哪?我是谁?要干什么?” 片刻之后,顾刺史悠悠转醒。 庭院内外的所有人见到刺史醒来,无不松了口气,如果一方大员,在曹府遇刺身亡,那么他们有可能会惹上官司。 就连秦余,也替刺史捏了把汗,他能醒来,再好不过,否则自个儿会歉疚一辈子。 “大人,那个凶手我们该如何发落?” 里面扶起顾刺史的师爷指着张公子问了问。 顾刺史揉着头,先谢过了救自己的大夫,而后转身对师爷道“抓回去,给我严刑审问!” “是!” 差役们得了命令,三四个人便过去把倒在地上的张公子给抬了起来。 张公子努力地挣扎着,他一边动,一边还喊道“学生不是故意的,学生不是故意的,还请刺史大人明察。” “嘶……张公子到底怎么了?难道傻了不成?” “也不知道他和刺史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众人议论纷纷。 “明察个屁!” 顾刺史暗骂了声,要不是老子命大,早被你个龟孙子给拍死了。 他一个抬头,正好看到秦余,发现刚刚是给这小子当替罪羊了,想走过去,但头嗡嗡的,没几步,整个人便有些发晕。 找曹家的人,要来一间僻静的屋子,顾刺史躺在塌上休息,刚刚围观的群众也早就散去了。 曹老伯、寿星公,还有长者与曹家宗族其他人等,都被拦在刺史大人休息的房间外。 曹家说得上话的宗族长辈们,此刻在门口焦急地踱着步。 他们已经不用担心张家的人会不会报复,要担心的是这位刺史大人,经过遇刺一事后,对曹家的态度。 “德儿,你说你家的那个侄子,哦,叫秦余的,他是如何跟刺史大人认识的?” 长者的态度比起刚才不知道好了多少,曹德暗自冷笑,像这样的曹家,要不是看在娘和弟弟的份上,自己也不愿意待啊。 长者见他不讲话,以为还在因刚才的事情生气,于是舔着脸赔笑道“德儿啊德儿,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刚刚老夫话是重了些,可那都是无心之言,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曹德瞧他的样子,心中鄙夷之色更甚了。 “德儿,不要搭理他,你说吧,你的侄儿能不能帮我们曹家一把?” 一直站在一旁的寿星公终于发话,众人也把目光往曹德身上放,曹德看着他们,一时间竟很想大声笑出来。 当然,此时笑出,有失自己的风度,曹德见他们等自己的答案,不禁问道“几位叔叔伯伯,余儿不过是个穷秀才,哪里有能力帮我们曹家呢?呵呵……” “你……” 曹家众人听了曹德的话,羞愤欲死。 …… “什么,韩老弟他居然……” 房间内,顾刺史听完秦余的报告,突然从卧榻上坐起,直直盯着秦余,不敢相信刚才所听见的话是真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女谈话 秦余把自己所知道的原原本本,一字不留地向顾刺史摆出,虽然这样有些出卖韩刺史的嫌疑,但不说肯定不行,因为自己非常担忧宁州那边的情况。 当然,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过顾刺史,官匪勾结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没有少发生过。 但顾刺史又哪里有这个动机呢,即使有,也不是他能预料的,自己此时想的只有宁成和韩溪,还有陆山长、陆菁菁与宁州的百姓们。 顾刺史听完秦余讲述,既是诧异,又是激动,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弟,向来把名望看得最重,一心扑在政绩上,一遇到建功立业的事情,就高兴。 顾刺史看了眼秦余,知道他把这种大事告知自己的后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本官立刻召集人马,当然,我会先派斥候到宁州探查虚实,若如你所说,本官也能在三天内赶到宁州,本官相信韩老弟他肯定能坚持到我来的。” 秦余听顾刺史说的斩钉截铁,抱拳道“大人,学生替宁州百姓多谢你了。” 顾刺史摆摆手,捂着包好的头与秦余一道出了门口。 门外,曹家诸人围过来,连连问候。 顾刺史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就走了。 身后的秦余被曹家诸人拦了下来,他们问道“刺史大人他都说了什么?” 秦余和顾刺史的谈话自然不能跟他们说,于是道“也没什么,大人此刻有要事处理,和小生聊了几句,便走了。” “怎么会,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曹家那位长者说话有些不客气。 秦余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些人怎么回事? 曹德看到,走过来抓住秦余胳膊,他说道“余儿,我们走。” 秦余点了点头,曹家老者看着他们要走,立即上前道“不准走,话没说清楚,一个都不准走。” 这老头有病吧。 秦余奇怪地看着他,要不是看在他和曹伯伯是亲戚,自己早一拳打过去了。 “小郎君,不是我们故意拦住你,只是刺史大人方才在老夫宅子遇刺,老夫心里不安,大家的心里也不安,不知他有什么发落给我们,如果小郎君能告诉我等,我等感激不尽,自然会放你们走了。” 老寿星拄着拐杖,声音柔和,慢慢道出原因。 原来是为了这个,秦余恍然,可又想自己凭什么告诉他们呢? 如果他们好言好语,自己肯定知无不言,但他们现在居然要挟自己,要挟自己倒也罢了,连曹伯伯也要挟,他们不是同族吗?关系竟如此僵硬。 他看到曹老伯一副为难的样子,想到就算他们再怎么样,自己也不能让曹伯伯难做。 不过,也要好好教训一下挡在自己面前的老头,于是笑着说道“顾刺史并没有怪罪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都是那位举人所为,与外人无关,不过嘛……” “不过什么?” 曹家诸人听完,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但秦余下一句话,又把他们刚才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不过……”秦余对眼前的老者笑笑,接着说道,“顾刺史还说,曹家的狗啊,太多了,怎么连谁是客人,谁是刺客都分不清楚?这可是不行的。” “你什么意思?” 老者一下就听你明白秦余的意思,他指着秦余,还想追问,但秦余已经被曹德给拉走了。 老者愤恨地踩着地上青砖,身后的老寿星过来,拍拍他肩膀,“唉,看来是我们多心了,不过,小弟你以后还是收一收头上的那两只富贵眼吧。” “大哥,你说什么?”老者感觉自己非常无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曹家。 自己公正无私,到头来,居然被自己的大哥给数落了。 “还是放手吧,不然德小子真的会离开我们。” “不,我不服,就算张公子这条线断了,可我仍然不同意素儿嫁给刚才那小子,他居然敢骂我,他居然敢骂我!” 老者留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只留下老寿星站在原地伤感,今天是他的生日啊,这群人…… …… 秦余跟着曹德,他们去后院找曹素,曹素这会儿早已经出来,她刚才听说外面的动静,哪里还敢多待。 三人一起到了曹宅外头,只见顾刺史等人被一群人围着,那里头有个胖胖的中年,抱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张公子,又拉着顾刺史的手,站起身,急切问道“大人,我侄儿到底犯什么事了,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原来,此人就是潞州城的首富。 顾刺史看着他,指着自己额头,好气问道“你看看,我的头,是误会吗?” 街上的人见到刺史的样子,不觉可怜,反而很想笑出来。 “哈哈……”秦余终于忍不住了。 “不不,大人啊,我侄儿是举人,他怎么会无缘无故伤害你,一定事出有因。” “有什么原因回到刺史府再说!还有啊,我跟你说,你侄子谋害朝廷命官,从此后,就不再是大周的举人了,以后能不能出来,还未可知。” 说完,带着衙役们风风火火地往府衙去了。 张财主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捶足顿胸,张家的希望都堆在张公子身上,如果他出事,不仅张家的未来不保,就连自己的生意也会受到牵连。 秦余三人看完热闹,便上马车回去了,车内,曹素仔细问了秦余事情的经过。 秦余如实回答,只是并不清楚张公子为何要拍自己,不过斗嘴皮子,也不至于此啊。 他不知道,曹素却一清二楚,只是这会儿爹爹在旁,不好直接说出口。 等马车到了曹府,曹德先让秦余下车,说自己有些悄悄话,要和曹素说。 秦余无所谓,他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就走了。 车内,曹德一脸笑容,问曹素道“素儿,怎么了?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曹素回道“哪里,女儿不去欺负人就不错了,别人哪里敢欺负我呢。” 曹德笑道“呵呵,早上我看你和余儿都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曹素被曹老伯一句话问得想起昨晚那羞人的拥抱,立马低头回道“没有,我和秦哥哥都好好的。” “哦?是吗。哈哈,那就好。”曹德心知肚明,只是一时不好拆穿。 突然,他又问道“素儿,今天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曹素抬头,“什么事?” 曹德道“是你的终生大事。” “啊……”曹素一听,顿时脸红耳热,“爹爹你说……” 曹德说“我决定把你许配给余儿,你怎么看,愿意吗?” 曹素一听,两只手用力抓着帕子,低头答道“我……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不笨 到了次日,秦余和曹老伯一起在正厅吃饭。 曹素自从昨天下马车后,就一直躲在房里,不知在干什么,就连昨天的晚饭都是叫人送进闺房吃的,今早也没有来正厅,看来她身上发生了点状况。 秦余猜,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要不要自己去看望一下,可一想前晚的事情,她的心结怕还没有解开,如果自己一会儿又把她给唐突了,那就更不好了,所以还是等等吧。 吃罢饭,因为想着宁州那边的事,秦余没有心思出门游玩,可就当他要把那张躺椅拿出来,放在院子晒太阳时,宅子外头走进一位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公人。 这个公人,秦余在老寿星那见过,他把躺椅放好,便走过去问道“差爷,不知有什么事差遣?” 眼前的秦余跟刺史大人有不一般的交情,而且此番前来不过传唤,自然不敢摆起平常对待寻常百姓的谱。 公人拱起手,非常客气道“不敢说差遣,只是前来请秦公子到衙门里说几句话,放心,绝对不会伤害公子分毫的。” 看公人作着保证,秦余满是狐疑,可他也不敢怠慢,向身边的小六说声自己去去就回,叫他跟曹老伯说声不要担心后,便和公人一起往潞州城府衙走去。 小六见此,立即往曹素闺房跑去。 …… 一路上,公人的牙关很紧,秦余不管怎么样都是撬不开。 等到府衙,外头围满了人,里头,两排的衙役拿着水火棍,面无表情,令人生畏。 中间跪着一位穿着囚服的犯人,犯人边上还有三位昨日在曹宅有一面之缘的贺寿客人。 顾刺史正端坐在明镜高悬之下。 他看到秦余进来,便大声喝道“传人证秦余进来!” 秦余听到呼唤,立即走了上去,他有秀才身份,不需要向当官的下跪,见到顾刺史,只是拱手作揖道“学生秦余,见过大人。” 顾刺史没了平时爱开玩笑的嘴脸,一脸严肃地问道“证人秦余,你可认识堂下跪着的人犯?” 秦余斜过头,正好跟那人犯对上了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大人,此人乃是张公子,学生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认不认识。” 原来跪在地上的人,正是昨日的那位张举人。 秦余疑惑,张公子砸了刺史大人,铁证如山的事,为何还要传唤自己呢? 顾刺史在堂上又问道“人证秦余,本官问你,昨日你可与犯人发生过口角?” 咬? 啊呸,自己差点听错了,是口角。 秦余抬手承认道“发生过。” 他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顾刺史满头黑线。 张公子身边站着的文士,立即上前拱手对顾刺史道“大人,既然这位秦公子供认不讳,那我们也就不必再说了,张公子自知有罪,但请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望大人不要革去他的功名。” 秦余听完,一脸茫然,不过,从这人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顾刺史摸摸自己受伤的额头,问那文士道“那你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想行刺我喽?” 文士点头道“当然,张公子是急火攻心,才有此错误,但情有可原啊,一切都是秦公子挑逗在前,还望大人明察。” 顾刺史没有理他,问秦余道“那你有什么要争辩的没有?” 秦余已经了然,原来他们是想要保住张公子的举人身份,才如此巧舌如簧。 可他们也太笨了,这样的小伎俩,居然也敢上大堂。 秦余抬起手,准备为自己争辩,但口还没开,却被对面的文士给死死堵住了。 那文士率先道“秦公子,你该不会想说是张公子先出的口吧?哈哈,真是可笑。” 可笑个屁。 秦余被他抢先一步,但不要紧,只要找到当时的一些在场人士,也足已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秦余再次拱手,可对面的文士又抢了他的话,文士道“如果秦公子想找证人来证明你的清白,可人海茫茫,昨天的客人早就各回各家,你又要到哪里去找,再找也是浪费时间。不过,我们却也有几个人证可以证明当时是你先出口的。” 忽然,文士啪啪两下,堂外走进来当时在场的客人,其中还有曹氏族人。 秦余一看,暗道要遭。 文士接着又对顾刺史道“大人,听说这位秦公子跟你的关系很好,但学生想你是全潞州最公正无私的,肯定不会因此而包庇秦公子吧?” 文士的话,把顾刺史活活堵死,就连秦余也是无话可说。 一下子,全部有利的点都聚集到张公子身上。 张公子因为被秦余惹怒,再加上本身脾气暴躁,所以才会拿板砖,所以才会去砸秦余,所以才会无心砸到顾刺史。 但,他是无辜的,是情有可原的,一切全都因秦余而起,秦余才是真凶啊。 张公子也趁机大声喊冤,把秦余怎么数落自己的事当众说了出来,“大人,学生一开始很有礼貌地问候他一句,可这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问学生是不是在鹿山读书,学生说不是,这人就笑学生猪狗不如啊。” 唔……居然是这样。 一时间,大家都觉得张公子可怜,秦余可恨。 秦余看着张公子,接着眼睛又扫到那位文士身上,摇摇头,淡定问道“这位先生,刚刚你说了一大堆,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文士点了点头,笑呵呵看着他,此刻自己已经把路全部堵死,看他怎么翻出个天来。 秦余面不改色,虽然被摆了一道,但那又如何,自己本来就是清白的。 这时候,全堂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看他要怎么说。 秦余先是拱手朝顾刺史说“大人,学生虽然没有人证,但这位先生请来的人,恐怕也不能当人证吧?” 文士冷笑,原来就只有这个,于是说道“怎么不能,虽然我们是张公子的朋友,但身后的几位,其中还有曹家的人呢。” 秦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看了眼作证的曹家之人,当中有个是昨天在张公子耳边窃窃私语的人。 如果没有他,张公子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于是,秦余走过去,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曹家子被盯得有些心虚。 秦余却问道“你与张公子没有任何瓜葛?” 曹家子说“那是自然。” 秦余再问“既如此,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是假的喽?” 曹家子有些不耐烦,“是又怎么样?” 秦余道“那好,你能跟我们说说,昨日你在张公子耳边都说了些什么吗?记住一定要发自肺腑,不得掺假,否则,哼哼,举头三尺,可是有神明的!” “我……” 曹家子不知怎么回答,他刚要把眼睛朝向那位文士,但秦余却跟着他的眼睛走,挡住了他,而且自己还转头看了看文士。 文士很无奈地扭过身,这样子,曹家子便无奈了,他抬头望天,好像天上真的有神明盯着他。 明镜高悬下的顾刺史见秦余聪明如此,便生出帮他一把的准备,在曹家子还没说话时,重重拍了一记惊堂木。 “威~污~~~~” 众衙役也是很自然地杵起水火棍,“威~污~”二字响彻堂内。 一下子,整个府衙又变得肃静起来。 众人把目光对准曹家子,曹家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他哆哆嗦嗦,对秦余道“当时……当时,我告诉张公子,曹叔叔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张公子就很生气了。” “接着呢。” “接着就过去找你了啊。” “找我干嘛啊?” “你不是都清楚吗?” “哎呀,我年纪大了,有点记不清。” 曹家子这时六神无主,很想快点结束和秦余的对话,“你怎么会记不清,你怎么会记不清!他……他骂你是阿猫阿狗啊!” “唔~~~” 全场哗然,没想到作为张公子的人证居然当堂翻供了。 那文士铁青着脸,张公子无奈地低下了头。 秦余开心地拍着那曹家子,顾刺史摸着自己的小胡须,暗道,好一个秦小子,人不笨嘛。 第一百三十章 好,你说的 “此案已经明了,不知这位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顾刺史一副看戏的样子,问刚才还巧舌如簧的文士。 秦余也瞧着文士,努力憋住不笑,自己是个读书人,一定要斯文。 文士作揖下拜,“学生无话可说。” 顾刺史听了,重重拍了一记惊堂木,大喝道“你无话可说,但本官却有很多话要对你讲,哼,来人啊,把这颠倒黑白,口灿莲花的给我拿下!” 两个衙役过来,按住文士的肩膀,文士趴在地上,大声叫道“大人,一切都是张家的人让学生说的,学生被逼无奈,才同意了他们请求,还望大人明察。” 他说着话,身上陡然掉下两锭金子。 啪啪两下,引得众人注目。 “呵呵,原来你是这样的被逼无奈。” 顾刺史一说,满堂的人都笑了。 文士惭愧无比,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最后,案子不单维持了原判,还给张公子加了一条“善妒”的罪名。 外面围观的群众一听,笑了起来,哪有给男人定妒忌罪名的。 …… 一场闹剧便这样结束了。 张公子重新入狱,而那位文士也被警告,秦余有惊无险地回到曹宅。 等到一条临近曹宅的弄巷,秦余看到曹素站在屋檐下踱步,两只手拧着香帕,发钗在头上摇来摇去,他在想,一定是小六告诉了她自己被传唤的事。 哼,看来曹姑娘还是关心自己的。 秦余贴着墙壁,慢慢靠近,想吓一吓她。 等到台阶,蹲下去,观察曹素的动作,见她背对自己,立马跳上去,拍了她一记肩膀。 做个鬼脸,本以为能吓到人家,可不想曹姑娘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不一会儿,便扑了过来。 秦余被抱住了,差点倒到地上,香风阵阵,有团柔软在自己胸前摩擦,他有点喘不过气,拍拍曹素后背道“松开手啊,快憋死了。” 话虽这么说,但感受到曹素没有放开的意思,于是两只手便把佳人轻轻环住。 他想,此刻,应该先听听曹素要说什么。 曹素哭泣着,问道“我都听说了,衙门里那个张公子,他一口否认,说是你挑衅在先,你说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秦余一听,原来如此,便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解释给她听。 曹素听完,先是高兴,接着又自责起来“都是因为我,不然……不然那什么张公子也不会为难你。” 秦余哈哈一笑“都过去了,我们先回屋再说。” 说着,把曹素搬正,瞧见她脸上的泪水,便不自觉地用手去擦,“都大姑娘了,还爱哭,以后怎么嫁人?” 曹素听到“嫁”字,马上想起昨日同意父亲的事,她看着秦余,害羞地低下头,一副小女儿姿态,想到自己要嫁人,还是嫁给眼前的男人,突然一下子,憋不住笑了出来。 这种样子非常奇怪,秦余担心,曹姑娘该不会真生病了吧。 也不知是什么病,秦余摸摸曹素的头,烫烫的,立即紧张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整一个好心情全被秦余的一句话给毁了。 “什么?你说我有病?” “呃……不是,我……喂,别走啊,听我解释。” …… 晚饭的时候,曹老爷回来了,他吃罢饭,叫住准备回房的秦余,“余儿,到我房间来,我找你有事。” 此话一说,没吃几口饭的曹素便很自觉地离开席位,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自己的爹爹为什么不偷偷和他说,干嘛要当着我的面。 “伯伯,有什么事,在这说不就好了?”秦余奇怪问道。 曹德笑了,“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废话,难道伯伯我还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吗?” 秦余连说不敢,跟着曹德去他卧房,曹素在后面看着,她不知此时该不该回房等着,还是偷偷跟去,听听自己父亲要说些什么。 她的心已经乱成一锅粥,即使以前第一次接手曹家当铺,也没这样乱。 见秦余他们已经走远,曹素居然壮起胆子,跟了上去。 她躲在窗户下,听里头自己爹爹和秦余说话。 “贤侄,怎么样,我刚才跟你说的,你愿意吗?” 哎呀,爹爹说话怎么那么直接,就不会委婉一点吗?让做女儿的她,颜面往哪里搁。 不对哦,他们是在秘密聊天,没有被外人听到,是自己非要过来的。 唉,被自己气死了。 曹素打算要离开,可秦余还没有回答爹爹的问题,她心里焦急,不就回答一个愿意与不愿意吗?怎么让她等了老半天。 哼,不行,如果你敢回答不愿意,我曹素这辈子都不会理你的,死秦余快回答啊,回答……回答愿意啊。 曹素在门外焦急地等着答案,寒风吹过来,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侄儿,侄儿,不……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哈哈哈,好女婿,好女婿。” 门里,传来曹老爷爽朗的笑声。 门外面,曹素一颗芳心已经跳到嗓子眼。 “岳父大人,没有其他事,余儿便先回去了。” “好,好!” 什么?他要出来了,我得赶快走。 曹素站起来,刚下台阶,门已经被人打开。 可自己羞愧难当,不敢转身看秦余,脚上的步伐放慢,好像在等秦余过来,然而走了许久,都快到绣房了,怎么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曹素狐疑地转过身,突然被一个男子从身后抱住,从气味上闻出是秦余的,她转身,急乱地用小拳头使劲捶秦余的胸口,“坏蛋,快放开我,谁让你抱我啦。” 秦余听到命令,做欲放开的样子,看到曹素眼睛中流出失望的表情,立马又重新抱得紧紧的。 “坏蛋,要憋死了。”曹素此刻脸红得像个大苹果,身子半躺在秦余身上,仰起头看着他。 突然,秦余笑了起来。 曹素问他,“你笑什么?” 秦余没有说话。 曹素急道“你说话啊,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秦余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曹素嘤咛一声,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很顺从地贴紧秦余。 一刻钟后,才因为快喘不过来,把秦余一把推开,“坏蛋,现在还没到晚上呢。” 秦余笑着拉住她的手,“好,你说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劫狱 夜深了,寒风习习,天空飘着雪花,宁州城府衙牢房中,两个道士正述说着自己不同的遭遇。 银道人问“道友,你是说你碰到的那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穿蓝色长褂,瞳孔深邃,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姑娘吗?” 孙恩点了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对那天晚上的事,记忆犹新,“小道记得,那群村民都称呼他为秦公子。” 姓秦? 银道人想起来了,是他。 “道友啊,恐怕我们遇到的是同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秦余。” 银道人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面前穿红色道袍的道友,和他一样都是被那个叫秦余的书生给坑了,当然,自己被坑了两次。 “唉,想我孙恩英明一世,不想却在大柳树村,那样的小山沟里翻了车。” 孙恩一副恨自己不成钢的样子,接着又笑起来道,“不过,我的大哥们已经来了,今晚便能救我出去,刚刚给我送断头饭的刑兄弟,就是我们山上在宁州城的暗探。到那时,道友,你也跟上我们吧。” 银道人一听,喜上眉梢,没多久,又愁道“道友啊,小道非常感激你们,只是那秦余的仇一天没报,这心里就一天不舒服。” 孙恩点了点头,“小道又何尝不是呢。” “唉!” “唉。” 两个人喝着酒,唉声叹气,又聊了会儿不堪回首的往事,只等夜深,一起行动。 牢房隔壁就是韩刺史的府邸,韩刺史卧房中,刺史韩琦坐在床上,边上自己的夫人已经去见周公,只是他一直睡不着啊。 明天就是那孙恩行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鱼儿们上钩了。 越是这种时刻,他就越睡不着觉。 这些天,他老担心会有贼人来劫狱,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好多天了,没有任何动静,今晚是最后一晚,也是最重要的一晚,所以今夜也是个不眠夜啊。 “大人。” 门口,有衙役看到屋里还亮着烛光,轻轻叫了一声。 韩琦在屋内听出外面差役的身份,应道“嗯,都安排好了吗?今晚牢房谁值班?” “大人,是邢森。” 那人回答后,韩琦脑子里出现一张老实本分的脸,刑森是牢房的老狱头了,干活踏实,人也稳重,让他值班,肯定没问题的。 不过,韩琦还是补充道“叫值夜的兄弟们都精神些,今晚强人们很有可能会劫狱。” “大人放心,一切有小的们呢。” 门外的人打包票道。 韩琦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不知该如何了。 …… 夜已三更,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屋檐、瓦片、石狮子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 雪白的大地上,有个小贩低着头,他挑着担子,走向牢房门口。 担子里正热腾腾地冒着香气,惹来守在门口的差役垂涎三尺。 那小贩一边挑担子,一边口里还喊着,“鬼肉馄饨,鬼肉馄饨……” “喂,兄弟,你的馄饨怎么卖?” 一位饿急了,冷极了的差役拿出身上两三枚铜钱,走过去,叫住挑担的小贩。 小贩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啊——” “抓贼人,抓贼人!” 方才要买馄饨的差役已经被小贩杀死,小贩脱下脸上的人皮,直接向门口的衙役冲去。 那衙役害怕得跑进门,他呼唤自己的同伴,但一转眼,心窝处已经感到一阵的凉意了。 “贼人在前门!” “马厩走水了。” “后门有人,后门有人……” 忽然,牢房四周喊杀声震天,官兵们、差役们,有的去救活,有的去前门,有的守在牢房口,总之整个监狱乱成一锅粥。 不远的酒楼有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第一个人便是秦余那天见到的客商,紧跟其后,壮得跟头牛似的莽汉对客商说道“张大哥,一切都准备好了,等一会儿,救出孙二哥,我们便在铁枪庙集合,那儿的后门,正好有条通往城外的小河。” 张大哥嗯一声,说道“很好,冉风兄弟,一会儿那个李寄奴便有你来对付了。” 冉风拿出放置背后的两块大板斧,单膝跪地道“是,大哥。” 张大哥说完,露出深邃的眼神,问道“对了,抓住孙兄弟的贼子可查到了?” 冉风道“那人姓秦,名余,就是那天我们在门口遇到的书生。” “秦余……”张大哥眯起眼睛,想起前些天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俊朗书生,眼睛骤然又睁开,他面露凶光,说道“一定要抓到他,为孙兄弟报这口恶气。” 冉风向他报告“已经查明他的住处,只是前些时日,他和一起住的那家人坐马车前往潞州了。” “潞州吗,正好好巧啊……” 张大哥很有深意地说了句,眼前的牢狱已经火光冲天。 “大哥,我上啦!” 冉风说着话,已经冲向牢狱。 牢狱里,众囚犯们听到外头的喊杀声,个个躁动不已。 牢房的班头刑森,他拿着钥匙,走到关押孙恩的牢房外,对身后两个衙役吩咐道“他们两个是刺史大人重点关注的囚犯,如今外面有强人进犯,我们赶快把他们押到别处安全的地方才是啊。”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对班头道“大哥,可哪里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韩大人,还有李将军都说过,要我们好好守住牢房,寸步不得离开。” “哎呀,你们太迂腐了,平时大家说我老实,我看你们比我还老实,现在的情况难道能跟平时的一样吗?不一样,外头的强盗们已经快闯进来,我们必须在他们进来前,把囚犯带走,不然被这群盗匪给救走了,我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刑森接连反问,两个差役被问得无法回答。 刑森趁时把牢门打开。 两个差役无奈,帮忙把倒在地上睡觉的孙恩抬起来。 等他们蹲下,要抬人时,孙恩突然睁开眼睛,他把手上的铐子反套在最近的差役脖子上,另一个差役见到,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后背一凉,回头看时,刑森正冷冷对他笑着。 “孙二哥,你们穿上这两位衙役的衣服,快随我出城啊。” 刑森一边解开铐在孙恩和银道人手上脚上的铐子,一边急急地说着。 两个道士都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扒下差役们的衣服,换上后,跟着刑森悄悄往牢房外走去。 刑森带着孙恩他们,趁着混乱,很顺利地出来监牢,但等他们从小门走到街上时,倏然间,一簇簇火把将他们包围。 刑森见到无数的官兵向他们过来,官兵们喊声震天,让三个人的心开始猛烈地颤抖。 很快,他们被围在垓心,官兵们分开一条道,刑森三人只见前面韩琦韩刺史正款款而来。 “哼,刑森,你们没想到吧。” 韩琦笑着,他已经摸透强人们的技量,刚才一直在这等着他们呢。 “刑兄弟快走,一切由老冉我断后!” 就在这时,刑森背后的墙壁上跳下一个满脸横肉,抡两板斧的莽汉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赌徒寄奴 冉风从墙上跳下来,抡起板斧直接砍倒最面前的两个官兵。 韩刺史见到冉风如凶神一般,立即命令官兵们向他放箭。 官兵们拉开弓弦,嘣一声,一支支利箭快速地向冉风飞去。 冉风蹲下身,用斧头护住身体,身体滚向一边,斧头碰到利箭,发出铿铿铿声响。 冉风壮得如牛,大喝一声,卷起被自己抱住的箭,用力向弓弩手们扔去,瞬间就把箭阵破坏。 他一鼓作气,直接朝韩刺史奔去。 在这当口,刑森、银道人,以及孙恩,他们趁韩刺史没暇顾及,便迅速地隐没进黑暗之中。 “不要走了犯人,不要走了犯人!” 韩刺史被官兵们拉着,退离现场,可看到要逃跑的犯人,两只眼睛都在那团黑暗里。 他大声嚷着,但没有人敢放着刺史大人的性命不顾,而去追捕犯人。 “寄奴将军何在?寄奴将军何在!” 前面,冉风又进了一步,韩刺史高声大叫,有从远处而来的官兵跪下来回答,“李将军他说自己另有安排,请韩大人自己保重。” “什么!” 韩刺史一听,怔住了,本以为寄奴将军就在旁边,有了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可是这家伙嗜赌成性,昨日起就跟自己赌了好几件事。 寄奴将军说那个刑森有问题。 寄奴将军说强盗们不会选择白天劫法场,因为强盗们知道我们已经做好充足准备。 他为了证明自己,把宁州城的官兵留下一大半给韩琦,自己带了三十名士兵,埋伏在通往城外的小河边。 韩刺史当时对李寄奴的话半信半疑,当然自己根本不想与他赌,然而寄奴将军说什么也不肯。 这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应验了,但不知寄奴将军知不知道,强盗中藏有厉害的家伙啊。 “大人,快走!” 身边的官兵要拉走韩刺史,韩刺史一把推开了他。 韩刺史不知想通什么,他准备不后退了,身体里陡然生出一股豪气。 我是刺史,如何能临阵退缩,有我在,强盗们翻不起风浪。 “兄弟们不要怕,对方就一个人。今天本官就站在这里了,哪里都不走。 你们要知道,后面是千千万万的宁州父老兄弟,如果我们退了,如何向朝廷交代?又如何向供养我们的父老乡亲交代? 这群恶贼杀人掳掠,无恶不作,还记得那个被屠灭的村子吗?想想他吧,如果放过他们,还有多少村子会被侵扰,还有多少的百姓会被杀死。 想想吧,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儿女,为了他们的安宁,我们不能退! 弟兄们,今天,宁州诸山的恶贼都来了,我们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要毕其功于一役,让百姓们以后出门不需要担惊受怕,让四方的客商都愿意来我们这里做生意! 杀啊,杀啊,杀出一条功名来!” 韩刺史一番慷慨激昂,将官兵们刚刚还有些畏惧贼人的心,又重新燃烧起来。 “杀,杀,杀……” “杀,杀,杀!” “威武,威武,威武!” “啊——” 众官兵士气高昂,紧握起手中的枪戟棍棒,喝一声,一起冲向冉风。 冉风用斧头挡住最前面枪兵的寒芒,胳膊肘被一股巨力震得颤颤抖抖,他发现这群鸟官兵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被逼到墙角,无数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往他身上戳来。 冉风一边躲,一边挡,他虽然是个莽汉,但也有一丝聪明,知道此地不可留,便在逼入绝境前,折断来到身前的数十根银枪,喊一声,跳到墙上,又翻过去,逃跑了。 韩刺史见到情势一片大好,立马叫上官兵,把监牢四面团团围住,又命弓箭手们堵在各个要道。 片刻之后,韩刺史走到监牢大门前,身边全是官兵,而前来救人的盗匪们都被困在里面。 韩刺史向里面大叫道“尔等已经被包围,还不快快投降,不然休要怪本官不客气!” “鸟官,你别嚣张,有种进来跟爷爷单挑。” 韩刺史当做没有听到,又喊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本官便要大开杀戒了!” 韩刺史说完,里头的盗贼面面相觑,冉风却不怕,他跟盗贼们说道“兄弟们不要怕啊,大哥他早有安排,我们是不会葬身此处的。” “好,我等听冉大哥的话。” “对,张大哥自由安排。” 韩刺史听到他们的声音,心中冷笑,他们哪里还有办法救自己。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韩刺史也已经等得不耐烦,既然这群人不知死活,那就怪不得他了。 韩刺史扬起手,弓箭手们拉紧了弓弦。 “诸位,我喊三声,便给我射死他们。” “诺!” “诺!” “诺……” …… “一,二……” “爹,爹……” “相公!” 韩刺史还没喊到三,忽然,不远的街道,自己的儿子还有妻子被人绑住手,从那给慢慢押过来了。 里面是自己的政绩,右边是他的儿子妻子。 这一刻,韩刺史踟蹰了。 …… 刑森、银道人还有孙恩,他们很快到了指定地点,那里,孙恩他们的首领早在那等候。 孙恩和刑森见到首领,一齐下拜,并把银道人介绍给首领知道。 银道人听了他们的讲话,对那首领拱手道“原来你就是江南一地最有名的大豪杰,张士诚大哥。” 张士诚扶起他来,说道“兄弟采花贼的美名,我也早有听闻,只恨未得相见,今日见到兄弟,果然生的俊美,不愧采花贼之名啊。” 银道人被他一通夸赞,心里顿时乐了,他拉着张士诚的手,说道“小道一无是处,有愧哥哥夸奖了。” 张士诚拉住他的手,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们走吧。” 银道人点了点头,孙恩却开口道“那冉风兄弟他们怎么办?” 张士诚道“无妨,他们不碍事的,一切都在军师的预料中,军师他让人抄了那鸟刺史的后衙,此刻兄弟们恐怕已经得救了。” 孙恩一听,赞道“穆之军师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真乃当世诸葛。” 夸军师,就是在夸自己,张士诚听了心里高兴,带着孙恩他们立马朝指定的河边而去。 到了大河边的渡头,月牙之下,他们看到那里乌压压地站了一群人。 夜很深,雪已经停了,四周围全是黑的。 孙恩心中一紧,护住他大哥。 刑森看见他们的衣服,发现是自己人,“两位哥哥,一定是冉风哥哥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那群人见到孙恩,都笑了起来,大声呼唤着,“哥哥们,快来啊。” 刑森一听,乐得直接走过去,可却被孙恩一把拉住。 银道人发现情况不对。 张士诚更是当着那群人喊道“我冉风兄弟可在?冉风兄弟,出来跟哥哥见上一面。” 张士诚说完,那群人当中走出一个高瘦人物来。 这人对张士诚道“什么哥哥弟弟,我李寄奴在这儿等你们很久了。” 忽的,一声火炮响起,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喊杀声。 张士诚等慌了起来,不一忽儿,便被包围了。 李寄奴走道离他们百步之远,笑道“这一回,又是本将军赢了,看那韩琦还有什么可以输给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快,你们都给老子出来!” 牢房内,冉风把囚牢里的犯人不论大小,不论男女,不论病残,更不论犯罪程度,一个个都给揪了出来。 他的斧头亮晃晃的,在囚犯们面前抡来抡去。 囚犯们看了,各个胆战心惊。 “大王饶命,大王不要杀我。” “大王,我杀过人,可以入伙的。” 他们低着头,哀声求饶,更有甚者,还想着加入。 可是,不管说了什么话,强盗们都当没有听见,而且还变本加厉,有稍微不顺眼的犯人,会被强盗拉到一边,用乱刀砍死。 即使那些犯了杀人重罪的犯人,看到这个,脸上也不得不变些颜色。 强盗们命令囚犯,一队队排好,整齐划一地往大门口走。 监狱的大门被人打开,韩刺史惊讶地看着眼前一拨拨被押出来的囚犯。 囚犯们看到韩刺史,还有拉起弓弦的官兵,无不害怕地往后躲,但后边,同样是尖锐的刀锋,让他们在两者之间踟蹰徘徊。 “姓韩的,你听着,最好放了我们,不然这群本不该死的人,都会因为你而全部命丧于此。”冉风大咧咧说着,同时手指头指向韩溪那边,“还有他们,你亲生的儿子,你最爱的夫人。哼哼,韩琦啊韩琦,你为官多年,屡屡把我们兄弟逼上绝路,这一次,也尝到这样美妙的滋味了吧,哈哈哈……” 韩琦看着疯狂发笑的冉风,还有囚犯们求救的眼神,加上另外一边,自己夫人、儿子无助的目光,众官兵都在等待他的命令。 这一刻,他陷入迷惘,自己要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放了强盗,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剿灭干净,而且放走他们,不单先前的计划泡了汤,就连自己的官位怕也会不保啊。 可是,如果不放,先不说自己的亲人,眼前这群囚犯们,虽然有一些罪恶滔天,但更多的是罪不至死啊。 他们的生命就握在自己手上,数百条,活生生的人命。 韩琦此刻攥紧了手,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汗珠经过鼻子,滴到嘴唇上,让他第一次感到,原来汗水是这么咸。 “既然韩大人决定不了,那么就先让某给大人做点决心吧。”冉风说完,一斧头劈下去,最前面的囚犯啊一声,背上陡然多出一道极深的血痕。 被砍死的囚犯,他倒在地上,血从体内流出,融进洁白的雪里,形成一滩红色的雪水。 囚犯们陡然见到这样的场景,胆小的立马软在地上,不管地上的冰冷,便哇哇哭了起来。 十数名女囚们跪倒在地,使劲朝韩刺史磕头,央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名蒙生死志的犯人,突然间向强盗们冲去,要与他们拼命,但无一例外,全被冉风等人砍翻在地。 冉风等人也是急了,看不到韩琦发话,就一个劲的胡乱杀死手上的囚犯。 死去的囚犯中有老,有小,有病,有弱。 一下子,大门外,哭声震天,血流满地。 寒风刺骨地吹进韩刺史衣领里,吹进无数个为维护宁州安宁的官兵心里,他们沉默地看着事情的发展,眼里流出热泪。 泪水夹杂着汗液,滴在手上,滴在兵刃上,更滴在了心底。 可他们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可奈何。 “爹!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和娘就算死了,也不会怨恨你的。 只求……只求你把这群天杀的恶贼通通杀干净,为我们报仇! 听到了没有,爹!”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韩刺史的思绪,韩刺史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小儿子,韩溪。 韩溪愤恨着,嘶喊着,刚才在睡梦中听到喊杀声,等起床,推门往外,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时,自己的娘亲已经被人挟持着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甘心啊,不单没能救到母亲,自己反而成了累赘。 他的这番话,韩刺史听了心中感动,自己的二儿子总算长大了。 然而韩溪身边的强盗,他闻着冷风带来的血腥味,身体早就躁动不安,看手上的人质突然不安分,他的心也跟着不安分,更是不管冉风他们交代的话,一脚踢倒韩溪,手里的刀举到半空,做出要杀人的姿势。 “不,溪儿!” 韩刺史叫着,他看到自己的妻子也因此而晕厥在地。 此时的他,已经是后悔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白白送命。 对面的冉风笑得腰都快断了,他没有阻止那个歹人,只是嘲讽道“哈哈哈,韩琦,你也有今天。” 就在这时,一道响鸣突破自己的耳膜,韩琦看见,自己儿子身后的歹人,他的头上陡然多出一把利箭。 不一会儿,马蹄声响,那歹人倒在韩溪一旁,紧接着,前方奔来一匹火红的烈马,一位穿着猩红明光铠的将官正跨在马背。 他拈弓搭箭,咻一声,一支利箭穿过正劫持韩夫人的歹人。 而后,手上又多出三支利箭,同时搭在弓上,只听绷一声,三箭齐发,瞬间把正在砍人的歹徒射倒在地。 将官到了韩溪身边,他勒紧缰绳,在马上抱拳道“宁州李寄奴,来迟也!” “是李将军,他终于来了。” 众官兵看到李寄奴,仿佛看到了观音菩萨一般,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冉风他们却是眉头紧皱,像看煞星一样看着李寄奴。 李寄奴先下马把韩溪扶起来,然后又用刀割开他和韩夫人身上的麻绳。 随后,他才向韩刺史抱拳道“末将幸不辱命,已经擒获逃走的孙恩和银道人一干人犯,只可惜……” 众官兵一听,士气陡然大振。 冉风等人,却不相信他的话,可等李寄奴身后举着火把的将官跑来时,他们的心已经变成灰色的了。 “冉兄弟,我辜负了你们,我辜负了你们啊。” 冉风看到,队伍中,有三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先前逃脱的刑森三人。 他们,他们终究还是被抓回来了,哎呀! 冉风不甘心,怕以为是假的,但等孙恩三人被抓在韩刺史身边,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人清现实了。 韩刺史很满意地看着前来的李寄奴他们,然而李寄奴的脸上却没有好颜色。 李寄奴走到韩琦耳边,嘀咕了两句。 韩琦听后,不禁骇然,没想到他们的首领会亲自救人,只可惜被他跑了。 冉风看到韩琦李寄奴的样子,心中很担心自己大哥的情况,他大声问孙恩他们“喂,孙兄弟,大哥呢?大哥去哪了?” 孙恩跪在地上,痛苦难当,“大哥,大哥被姓李的一箭射进河里了,生死未名啊。” “什么……大哥!” 冉风向天咆哮,恨自己无力,脱不开身,本来是要护卫张士诚周全,不想会变成如今这样。 韩刺史冷笑,他现在手上有了人质,已经不再怕冉风他们了,如果他们敢动囚犯一根毫毛,自己便在孙恩身上十倍还来。 冉风看着一副死人脸的韩刺史,心已经凉到了谷底。 …… 清晨,秦余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他睡了一个非常安稳的觉,他发现自己从没有睡得如此舒服过。 只可惜,令他很遗憾的是,自己未来的妻子,曹素姑娘,在最后关头,还是矜持了。 昨晚,车开不成,只是和曹素姑娘你侬我侬,耳鬓厮磨到半夜。 他每次要越雷池时,曹姑娘总是用手挡住,不让他得寸进尺,急得秦余只能叫出嘤嘤怪,帮忙把突然多出来的腰子给吸走,不能浪费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张家 正厅里,曹德吃罢饭后,便起身,要到外面收账了,曹素本要跟着去,但被她父亲留了下来。 曹德说“素儿,你好好陪着余儿,过几天我们就回宁州了,前几日你都跟着我,应该也累了吧,今天为父便放你几天假。” 曹素听懂曹德的意思,可是,秦余这个大坏蛋太坏了,自从昨晚表明态度后,便缠着自己,要……要那个。 这可不行,我曹素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至少,至少也要洞房花烛,才能那个啊。 她拉住曹德的手不放,扭着腰撒娇道“不嘛,爹爹,我要和你一起收账。” 曹德看着女儿扭捏的样子,心里乐了,看来女儿和余儿是真心喜欢对方的,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想要躲着余儿,可见,自己没有找错人。 曹德拍拍曹素的手,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转过半个头,对秦余道“余儿,今天什么都不用想,安心陪着素儿就好啦。” 说罢,就撇下曹素,出门而去。 秦余在后面,拱手道“爹爹,你走好。” 曹素看着他,好笑道“昨天还是伯伯长,伯伯短,哼,今天就叫爹爹了,还喊得那么顺。” “我不止爹爹喊得顺……” 说着,拉住曹素的手,“好娘子,跟我出门吧。” 曹素想要挣开手,但被他那句好娘子叫得心里甜甜的。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太阳高照,雪开始融化,使得气温低了好多。 曹素只觉得秦余的手又大又暖,不自觉地身体竟也靠了过去。 秦余拢住她的腰,他们商量着,今天去哪里好。 曹素不准备上街买东西,再加上她知道潞州有雪景可以看,所以他们两个人打算一起到郊外转转。 潞州东面有一座潞山,整座山都被松树覆盖,雪一下下来,白茫茫一片。 秦余拉着曹素的手,他们在路上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 到山顶,他们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拿出藏在曹素怀里的糖葫芦。 曹素拿着糖葫芦,问道“只有一串,我们该怎么吃?” 秦余咬下一颗,含在嘴里,接着抱住曹素,嘴唇下去,用实际行动教她怎么吃一串糖葫芦。 等二人从郊外回来,曹素不知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还是糖葫芦吃多了,脸上的红晕一直难以褪去。 到门口,秦余坏笑般看着曹素,见她嘴唇上有冰糖渣,顺势就要用手去帮她清理。 曹素却别过头,不给他碰,自己把糖渣子用舌头灵活地贴走。 秦余笑道“不错,有进步。” 曹素哪里听不懂这个意思,小拳头捶向他胸口,“坏蛋,大坏蛋,吃个糖葫芦都会变着法子欺负我。” 秦余摇头道“哪有,我是在教你一种技艺。” “什么技艺,好不知羞。” “不对啊,糖葫芦我就喂了你三颗,后面四颗可是你喂给我的。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可也不能怪我啊。” “呸呸呸,日后不陪你这样玩了。” “好好,日后嘛,还有其他技巧可以学。” “你……啊啊,可恶,坏人……别跑。” 曹素似乎想到什么羞人的事,追着秦余就是一阵打。 秦余跑上大门,突然碰到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准备出门的曹德。 “爹,您没事吧。”秦余把曹德扶稳。 曹德唉声叹气道“唉,因为昨天的事,张家的人已经把我们恨透了,他们叫整个潞州城的商人不要和我们曹家做生意,今天我出去收账,好多店铺都不愿意在明年跟我们继续合作了。” 秦余一听,收了玩闹的想法,曹素也听见曹德的话。 两个人站在一起,听曹德把话接着说下去。 曹德道“五天后,张家他们会邀请潞州城大部分的商贩到他那里做客,到时,我准备过去一趟,看能不能把张家的人说服,不然,我们还是早点回宁州城吧。” 曹素心中焦急,说道“爹爹,到那天,女儿陪你去。” “我也去。”秦余说道。 曹德看了看他们俩,叹了口气,“唉,本来想让你们开心几天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人多了不好,我看还是让余儿跟着吧。”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第四天傍晚。 明日就是赴宴的时候,曹老爷在正厅,向秦余交代了些话,让他到宴会时,见机行事。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差役,秦余等疑惑,顾刺史他有什么事吗? 等见到差役,差役对秦余道“小郎君,宁州那边出事了,不过请你放心,韩刺史他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接着,那差役把发生在四天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秦余述说,这些话都是顾刺史交代差役告诉给秦余的。 秦余听完后,不禁一阵心惊肉跳,还好到后面,所有盗贼都伏法了,只是那个头领一直不知所踪。 差役道“宁州那边的人沿河寻找,都没有找到那匪首的尸体,想来他并没有死,小郎君,大人叫你小心,因为匪首逃跑的方向就是咱潞州城。” “潞州城吗?”秦余问道。 “是啊,大人他已经加派人手,沿路搜捕了。” 差役说着话,见时候不早,便准备告辞。 秦余把他送到门外,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 潞州张宅,此刻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虽然张公子入狱,让张家人的名声变了差些,但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在潞州的生意与地位。 张家管家此时正张罗下人们,布置场地。 突然,有个下人从外面急忙忙跑了过来,对管家一通耳语。 管家惊讶道“什么?张成回来了,他还知道回来。” 管家一努嘴,告诉这下人道“快把他拉进来吧,怎么说也是老太公的骨血。” 下人弯腰答了一声是,接着就出去门外边,扶进来一位衣服已经冻湿的长须中年。 管家走过去,冷冷道“呦吼,我们的张公子,二十年不见,怎么一回来还是个狼狈样?还以为你在哪里发财,都忘了我们呢?” 张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我爹呢?” 管家往后山拱手道“老太公已经仙逝多年,你这个不肖子孙,居然到现在才想起他老人家来,哼,真是不孝。” 张成怒目而视,他的一双眼睛非常摄人,身上仿佛有一股压人的气势,管家一瞧,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管家慌张道“你……你想干嘛?” 张成苦笑道“我……呵呵,我还能干嘛?赶了好几天路,饿都饿死了,还不赶快叫大哥给我一些东西吃。” 管家道“呵呵,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张公子吗?哼,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太公从外面带回来的,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这时候居然敢吆五喝六的,哼,我得先禀告老爷,才好给你拿饭呢。” 说着,管家便往张家老爷的卧房走去。 张成站在外面,他抬头看着上面两个红灯笼间的匾额。 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 “张家,呵呵,二十年了,我张士诚还是回来啦,呵呵……”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张府宴会 张士诚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那张管家便端出一碗剩饭给他。 张士诚看到,上面连一片菜叶都没有,就是干巴巴的饭,但他并不嫌弃,都要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吃不下的。 管家并没有给他筷子,张士诚用衣服擦了擦手,抓起米饭就往口中塞。 米饭又硬又冷,再配上这寒冷的天气,张士诚只觉得自己真的冷到了家。 不一会儿,米饭粘的满嘴都是,可张士诚没有停顿,他很快就把饭吃干净了,虽然咽下去时有些困难,但管饱啊。 抓起外面石狮子上未化的雪,放进嘴里,让它们慢慢融化,化成水后便可以将卡在喉咙里的米粒给顺进胃里。 接着重新坐回门槛上,更不忘将手上、碗里的米粒舔干净。 “哈哈哈,还是老样子啊,张成,额不,应该叫二老爷,二老爷,您当年出门时是怎么在宅门前跟老太公说的?哦,我记起来了,那是你娘亲老家粤州的俗话,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啧啧啧,当时二爷您说得那是慷慨激昂,连我都暗暗为您喝彩,怎么?二十年过去了,二爷就是这样给我们看您的变化吗?呵呵……” 管家继续嘲讽,这个张士诚,他早看透了,空口说大话,谁不会呢?如今一事无成地回来,不更说明他就是个废物吗。 张士诚没有理他,只是听到他称呼自己母亲,不是“夫人”,而是“你娘”,不免觉得有些生气。 他抬头望天,思考后面几天该怎么办。 脚踝处有道箭伤,当时那个李寄奴一箭射过来,幸好是擦到皮肉,但即使如此,腿根处还是火辣辣的。 那时候,他情急之下跳入河中,让他们以为自己掉到河里淹死了,使自己一时逃得性命,如今四天过去,恐怕海捕自己的文书已经贴满宁州和潞州的墙壁了吧。 这个张宅,是不可能长久待下去,自己不过是顺道路过,想看看二十年后,曾经待过的地方,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 果然,即使物是人非,但还是原来的样子。 张士诚望了会儿,忽然看到走廊尽头,来了两个人,左边的那个锦衣华服,是位俊俏公子,张士诚作为土匪头子,没少认识宁州潞州两地的名人,他一眼就看出,此人乃是江南第一才子,李迁李伯周。 另一个,便是自己的大哥,现在张宅的大老爷,张华了。 张华看到张士诚,高兴的脸上顿时冷了下来,他把李迁送到门口,非常恭敬道“李公子,明日那个人也会参加小老儿的宴会,届时还请你……” 李迁见他说完话,对自己使了使眼神,心中明白,只是笑道“一切如张老伯所愿,迁必定尽自己所能,为张兄出这口气。只是还请张伯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张华笑道“自然自然,你舅舅欠下的五千两银子,便免了,明日我便把借据双手奉还给你。” 李迁见了,拱手感谢,然而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轻蔑。 张士诚看着张华送走客人,笑道“大哥,我回来了。” 张华看着他,冷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嗯?我不是让人给你准备热饭吗?怎么……” 张华明知故问,张士诚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站起身,拍拍肚子说“没什么,我就喜欢吃冷的,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打小,我不就只吃冷的吗。” “哈哈,也是,不知二弟如今在哪里高就,今日回家,又要待到何时回去?” 张士诚听问,知道这是下了逐客令,然而自己本来就不想多待,也不敢多待,于是当即说道“只求大哥让小弟到柴房中将就一宿,明日必定早走。” 张华笑道“你我,兄弟也,不需要这么客气,在家多待几天,不也很好吗,更何况,父亲去世后,你也没来上过坟,如今恰好可以弥补遗憾不是?” 张士诚听他如此,觉得也有道理,突然想起走之前,还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母亲,不禁问张华道“我娘呢?记得她十年前便仙逝了,不知她老人家的坟茔是在哪里?” “你娘?哼哼……”张华笑道“一个丫鬟,哪里有资格进我张家的坟,那年她死后,我已经让人丢到乱葬岗,十年过去了,我哪还知道她的墓在什么地方。” “什么……” 张士诚突然觉得心口好痛,十年前自己还和当时的大哥出海行动,根本没有时间到张宅,把母亲接过去,况且自己干的是没本的生意,又如何敢让她老人家担这个险呢。 只是没想到,张家的人,会这么狠。 张士诚站起身,他轻车熟路地往柴房走,身后头的张华还有张家管家,都开心地看着他,就好像看条狗。 …… 到了第二天,抓捕土匪头子张士诚的告示便贴满了潞州城的大街小巷。 衙役们一边贴,一边告诉路过的行人,这个土匪有多可怕,他是凶神恶煞,大喝一声,能让小儿止啼。 秦余坐在马车上,看到告示上的人像,虽然不认识什么张士诚,但画像上的人怎么长得如此别扭,他猜该不会宁州城那班家伙,从没有见过张士诚真正的容貌吧。 等马车到张家宅邸时,已经快到中午。 秦余跳下车子,把曹老伯扶下车,这时候,另一个方向也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边上,写着一个李字,路过的行人,还有进张府的商客看到后,无不驻足。 “是江南第一才子,李公子的马车。” “李公子怎么会来,难道张大善人,还邀请了他不成?” “某常听闻李公子的大名,没想到今天会见到本人,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众人纷纷向李公子的马车围拢。 秦余和曹德,站在一边,显得与对面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张府的管家走出来,他撇了曹德一眼,接着便迎向那辆马车。 李迁李公子扇着扇子,从车内出来,立马引起轰动。 李公子下车后,并没有直接进府,而是走到秦余二人的面前,拱手作揖道“在下李迁,敢问阁下可是鹿山秦余?” 秦余一愣,这位大才子居然认识自己,还来打招呼,可真是奇了怪了,连旁边的曹老爷也觉得怪异。 见李迁如此客气,秦余也不好堕了人家面子,他立即抱拳道“小可正是秦余,没想到今天会碰到江南第一才子。” 李迁故作高深地摇了摇扇子,然后话也没说就走了。 秦余更加郁闷了,这李迁,到底要干嘛呢,他的样子,像在打招呼,可跟自己打招呼,是为什么呢? 进了张宅,客厅到庭院,摆放着一张张的大圆桌,圆桌上早已经摆好了供客人吃喝的酒食。 秦余和曹德一起坐在东南角比较偏远的位置。 过了半刻钟,张大财主张华,便在仆人们的伺候下,走到客厅的抱厦下。 他压了压手,示意要站起来问候的人坐好。 随后,宴会开始,今天张府请来的都是潞州商界的风云人物,有的还是皇商。 虽然位置有些偏僻,但在位置上的曹老爷,却一点都不觉得被冷落,他此时看到的是一个个商机,如果能跟这群人攀谈几句,或许自己在潞州,不,在整个江南都能打开一条大道。 当然,今天最重要的是和张家的家主张华沟通好,如果没有他,那自己很难在潞州立足啊。 他举着酒杯,打算到正被围在中心的张华那,跟张华聊几句。 身边的秦余,有些意兴阑珊,这里的宴会好无聊,还是回家好啊。 曹老爷站起身,秦余也跟着起来。 他们下了台阶,秦余的眼角瞥见左手边回廊下有个看起来有点熟悉的身影。 他转过头,那人已经背对自己走远了。 那人衣衫褴褛,像个乞丐,可张府中怎么会有乞丐呢?秦余不禁有些疑惑。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速度 秦余马上打开千度论坛,用照相机把那人的背影拍下来,从背影上看,此人并不是自己平常所熟悉和认识的人,而自己呢,自从来这个世界,也没认识几个人,那他到底是谁? 秦余抬起步子,打算偷偷过去瞧那人长什么样,突然,自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记。 回头一看,岳父正面色阴郁地站在原地,而拍打自己的人却是这里的主人张华。 张华,他的侄子跟他有过节,秦余想这位老伯该不会想要刁难自己吧。 果然,张华看自己转头后,便指着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出来的李迁说道“秦公子啊,听说你是宁州的才子,而我身边的乃是潞州才子李迁,你是才子,李公子也是才子,只是我们不知哪边的才子更厉害一些。” 秦余一听,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想和他一较长短吗? 张华看着他,忽然亲切起来,笑道“贤侄啊,不知你能否跟我们的李公子比较一下长短啊?” 话一说完,全庭院的客人都把目光投到秦余身上,秦余不想比,他看了看自己岳父,曹老伯回望着他,点头道“余儿,我们走。” 曹老爷拉起秦余的手,就要往门口去,可下一刻,张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等等,曹德,你难道不想在潞州做生意了吗?”张华走过来,继续道,“只要你的侄子能打败我们的李公子,那我张华便同意你刚才的要求,大家也都会愿跟你继续合作,而且,日后,你的生意在潞州会更加红火。” 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 “休想,我曹德就是穷死,也不会让我的余儿出来跟你们做交易的。” 言语中没有半点疑虑,曹老爷说着,再次要拉秦余走。 然而秦余却不走了,刚才没有注意,这时看来岳父大人跟他们是谈崩了,既然这样,他秦余,作为曹老伯最亲的侄子,最爱的女婿,哪里能不出手帮忙呢? 他松开岳父的手,走到张华他们面前,问道“不知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张华道“自然是真的。” 秦余“那好,这个比试我秦余接了。” 张华见秦余上钩,心里喜不自禁,呵呵,果然,年轻人就是感性,受不了一点逼迫,只可惜他请来的是江南第一才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况是眼前这位在曹家吃软饭的穷书生呢。 接着,他让人把今天来张宅人员的花名册拿过来,指着花名册道“秦贤侄,我也不欺负你,李公子的诗词乃是江南一绝,不是你能比的。如果用诗词,怕有欺负弱小的嫌疑,所以我已经想好比试的题目,就比书法,嗯,行书好了。” 张华觉得自己的计策太妙了,李迁的书法也是江南一绝,虽然不晓得秦余底细,但也非常相信李公子,况且自己先前说了一通体谅秦余的话,就算秦余输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啊。 “怎么个比法?”秦余看张华手里的册子,心想该不会是默写花名册吧?想及此,立马拿出千度论坛,打算一会儿啪啪啪,全部啪下来。 张华道“我手上是今天进来参加宴会贵宾的花名册,你们两个按着花名册上的名字,把上面的人名给一个个抄下来,谁抄得好,抄得快,便算谁胜。” 说着,便命人把笔墨纸砚给秦余李迁备好。 花名册放在两人的中间,一切准备好后,张华说道“怎么样,可以开始了没有?” 秦余和李迁同时点头,他们翻开花名册的第一页,一起观看。 李迁看完后,就提笔书写了,然而秦余继续翻阅,这让他疑惑了,这个人他在干什么?他以为看一眼就能把一本厚厚的册子都记下来吗?即使自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能像他那样啊。 心中惊讶,然而李迁没有时间多想,他必须要赢这场比赛,其实啊,自己很讨厌这种比试的,要不是因为那不争气的舅舅,也不会给商人做交易啊。 苦也,苦也,不过,这位叫秦余的小兄弟,也真大胆,居然敢惹潞州张家,当然,自己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为了亲戚,被五斗米折腰了。 李迁一边奇异,一边快速运笔,不一会儿,已经把第一张纸上的人名写完。 抬头看秦余那边,发现这小兄弟才堪堪开始书写。 “唉,小兄弟啊,你太老实了。” 李迁心中叹气,然后开始翻看第二页。 翻看完毕,又重新书写。 做客的商人们自来仰慕这些读书人,可是商人被规定,不能穿书生的衣服,所以有些人还把书生的儒袍偷偷拿出来,放到晚上,在家里偷偷穿。 如今能看到江南第一才子,心里头别提有多开心了,瞧他英俊的样貌,挥洒自如的动作,天呐,古代的宋玉、潘安,也不过如此吧。 大家又把眼睛放到秦余身上,有的人不禁对秦余生出怜悯,这个书生,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只可惜他得罪了张老爷,一会儿,李公子赢了,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张老爷就不一定了。 希望他能保重吧。 更多的却是讥讽,呵呵,让你得罪张老爷,张老爷是我们的财神,你得罪了财神,就是跟潞州城所有商人作对。 你不死,谁死,还是乖乖被李公子碾压吧。 接下来,众人又不免奇怪了,眼前的书生,他一直书写,没有再看花名册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解,记得刚刚秦余不过是快速地翻了一遍花名册,难道那样就全记住了?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即使记忆力超强的人,也不能把厚厚的一本花名册全背下来啊。 或许,他是混淆视听,故意这样子的,其实他知道比不过李公子,所以自暴自弃,胡乱写些人名了。 是了,肯定是这样。 众人不信,更多的却是怀疑秦余是被李公子的气势压倒。 当然,也有些人,耐不住性子,就站起来前去观看。 张华坐在高位上,冷眼旁观秦余运笔的姿势,见那张雪白的纸已经快被写满,心中不禁一阵狐疑,不过,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和李公子比,以前没有,以后没有,现在嘛,更是没有,所以他也觉得秦余是在瞎写。 而且,李公子不也快写完了吗。 哼,且看这小子要玩什么花样,一会儿后便能知道结果了。 他坐在位置上,心里很想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钱穆,卢中天,易水连……” 千度论坛浮在半空,秦余笔走龙蛇,眼睛专注,一张张照片看完,又一页页翻。 身边的李迁和秦余是一个样子,只是他写完一页后,还要再翻一页。 他这时心里也慌了,秦余的速度真的比自己快,虽然没时间瞧他,但自己不得不加快翻书和写字的速度 终于,还剩下最后一页,李迁用尽平生力气。 可当他写下第一个字时,旁边的秦余已经把手举到半空,喊道“我已经写完了。” “什么?怎么可能……”李迁停下了笔,诧异地盯着旁边的男子,他没想到,秦余的手速竟如此之快。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胜比试秦咸鱼巧放套路,输人 李迁惊叹过后,不敢怠慢,他必须要赢,不然舅舅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而且,即使秦余书写完毕,自己仍然有搬回局势的机会,因为书写快的人,他的字迹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假多想,李迁把最后一页誊抄完毕,举起手,才大声说道“小生的也抄完了。” 众人见李迁被秦余领先,无不可惜,一代才子,竟会比别人慢半拍,更有些特别崇拜他的人,不禁气馁,看秦余时,眼神中带着不喜,他们觉得,这叫秦余的凭什么能赢了李大才子呢。 “秦贤侄第一个写完,很不错嘛,不过,你也不一定能全胜。”张华歪坐在位置上,先夸秦余一句,而后又泼了盆凉水给他,“如果贤侄你的字迹潦草,难登大雅之堂,那样,恐怕不能赢得今天的比试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一个个都点头同意。 随后,就有专门的裁判来评定两人的卷子。 那裁判,虽是张财主请来的,但在潞州城是出名的公正,而且是个书法大家,在行书上的造诣十分不简单。 李迁见到他,很有礼貌地拱手施礼,拿起案上的卷子,交到裁判手中。 裁判端着名册,看完之后,点头赞道“好字。” 一句“好字”足已评定李迁的水平,这位裁判,向来惜字如金,从不说好话,一说好话,那就说明对方确实是好。 这时候,众人听了裁判的评语,一个个都在为李迁高兴。 “怎么样,这就是我们潞州的大才子,哦,不,是江南第一才子。” “那当然,我潞州出的人物,会差到哪里去呢。” 众人议论纷纷,接着,看到裁判走到秦余那去,大家立时屏住呼吸,都在等待,裁判对秦余的品评。 裁判拿起秦余的卷子,一开始他也以为靠快写的秦余,不会写出什么好字来,可等他细看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两只眼睛早已经离不开上面的字体。 旁边的李迁看到这样,也走过去,想要瞧瞧,和自己比试的人,他的字迹写得怎么样。 当他到秦余桌边,站在裁判身后认真观看时,自己和裁判一样,也怔住了。 “好字啊。” 片刻之后,裁判才给出评语。 “好字啊”似乎比“好字”多了一个字,是不是说明秦余比李迁厉害呢? 众人疑惑不解,只等裁判最后的决定。 裁判停顿过后,让人把两张卷子拿给众人传阅。 商人们接过卷子,因为很多人都收有李迁的字画,所以对他的字迹很是熟悉,一眼就能认出第一张纸便是那李迁所书。 他们对李迁的字很是佩服,等翻看到第二张时,众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凌厉尖锐,锋芒毕露,有唐时薛曜之遗风,确实好字。” 有书法行家立马开口,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拿他的字跟李才子比,谁好一些?” 有些外行,看着热闹问道。 “其实两人不相伯仲,可若论新奇,还是这位秦公子第一。” 那位行家一说完,看热闹的人方知道谁胜谁负了。 李迁见那行家如此说,不免否认道“非也,非也,刚才这位老兄,你太抬举李某了,李某的字跟秦公子比,犹如小巫见大巫,迁自愧不如,这局比试输得是心服口服。” 说罢,他叹了口气,众商听此,连李大才子本人都认为输了,那他们更不好说什么。 李迁向秦余拱了拱手,而后便打算离开此处。 张华见到,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李公子你别走啊。” 李迁转身,笑道“输赢已定,留之无意,张公,舅父他欠你的银子,迁会想办法还清的。” 向张华抱了抱拳,接着便很潇洒地离开张宅。 而他的话,立马引起轰动。 众商听后,对张善人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你……我……” 张华听他把秘密给抖露出来,不禁脸上一红,可人都走了,自己又能怎样。 接着,他看到对面秦余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更是生气。 “他的字有那么好吗?”张华走到裁判身边,质问道。 裁判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请人把秦余的卷子拿给张华看。 张华看了卷子后,也被上面的字迹吸引,字写得确实不错,胜得无可厚非,但一时间,自己还是有些气结,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会输。 早知道就用诗词了,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他自顾自地懊悔。 秦余闷了半天没说话,看到张华后,才提醒了他一下,“张善人,敢问商人最重的是什么?” 张华此刻正沉迷卷子上的字体,听秦余一问,很自然的回答“当然是信义,人无信不立,商人更是如此。” 他说出了商人的底线,就是道德,就是要立信。 秦余一听,登时乐了,“那好,还请善人遵照刚才的赌约。” “什么?”张华醒了过来,但为时晚矣,他的两只眼珠子乱转,想要反悔,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哪里干那么做,况且刚才还说出那样大义凛然的话,自己此刻是骑虎难下。 张华看着秦余,感觉这个少年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一点都不简单,自己被人家给套进去了都不知道,唉,后悔啊。 “呵呵,好啊,好!” 张华无话可说,留下一句话后,便气急败坏地回到座位上。 本来好好的酒宴,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没成想,到最后,功亏一篑。 位置上的张华,看着对面正喜上眉梢的曹德还有那个臭小子,心里暗恨,此刻更不想见到他们,于是下了逐客令,说道“比也比了,说也说了,两位,刚才不是要走吗?难道现在还要留在我这里过夜不成?” 此人的态度极差,既然岳父在潞州的生意已经有所转圜,不理他就是了。 但让秦余没想到的是,事情发展地会如此顺利。 刚才比试的这位李公子与面前的张善人不同,他温文尔雅,是位值得深交的人。 下次再见时,希望能重新比试下长短。 …… 秦余二人出门的时候,曹老爷还客气地谢道“余儿,这次多亏有你了。” 秦余笑了笑,扶他上车,说道“爹,我们是一家人,说谢就生分了。” 曹德点点头,秦余说的极是。 “走吧,快回家,不要让素儿等急了。”曹德在车内招呼秦余上来。 然而,这时候,秦余看到不远处的小树林,刚刚的那位李公子,正站在那唉声叹气,他请岳父大人稍微等待片刻,自己走过去,想问问李公子为何叹气,记得方才李公子说过,自己的舅父在张华那欠下很多银子。 曹德看了看,同意道“早去早回,最近不太平,那个叫张士诚的恶贼也不知道逃到哪了。” 秦余知道岳父是在关心自己,立马回道“诶,余儿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叫张士诚 “李兄,你怎么在这里还没走?” 秦余在李迁背后问了一句。 李迁回过身,看到秦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淡淡道“没事,不过是想静静罢了。” 秦余想起刚才李迁在张善人面前的最后一句话,安慰道“那位张善人真不是人,他拿令舅的事威胁你,又拿在下岳父,威胁在下,可见此人人品。” 李迁摇了摇头,“人总是这样的,为了自己利益,而不折手断,张善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 “是,是,不想李兄对佛理也有研究。” 秦余点点头,他发现跟李迁一通尴聊后,下一句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了。 李迁却在这时反问道“秦兄你怎么也还没走呢?” 秦余道“我啊,在找一个人。” 李迁问“是什么人,在张宅里面吗?” 秦余道“是的,有点眼熟,好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只是刚才我看到他像个乞丐一样躲在走廊边,也不知是不是他。” “乞丐?” 李迁回忆昨晚在张宅门口遇到的一位流浪汉,心想或许他就是秦余要找的人,于是把自己知道的向秦余说了一遍。 秦余一听,急忙问道“那李兄,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李迁点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然刚才也不能那么快把花名册写好。 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寻到一块沙地,然后脑子里回忆起那人的样子,接着在沙地上画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的轮廓出现在秦余眼前。 紧接着,人脸便有了形状,李迁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画画的本事怕也无人能及,只见地上的这张脸,宽额阔面,虽然头发蓬乱,但也没能掩盖他的威严。 秦余一瞧,吓了一大跳,他想起在宁州时,碰到的一个齐州客商。 李迁瞧秦余脸色有异样,难道和此人认识?于是问道“这人你认识?” 秦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力回想早晨在城门口见到的通缉告示,匪首的样子虽与那客商的不同,但仿佛间又有些相似。 而且,齐州客商,他是来卖玉器的,为何会出现在张宅,还偏偏在那张士诚不见的时候,奇哉怪也。 秦余抬眼问李迁道“李兄,你可还记得这人是谁?” 李迁听了奇怪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你认识的人,怎么还来问人。 秦余把怀疑的事,和李迁全盘托出,李迁听后,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是怀疑此人是那张士诚吗?” 秦余点点头,说“是的,这个人当时在宁州的时候,我碰到过,那时他说自己是来宁州卖玉器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潞州呢?” 李迁回忆道“那我也不清楚他叫什么,昨晚离开张宅的时候,只是稍微撇了他一眼,不过……我记得那张家的管家,管他叫二老爷,当时管家到张善人卧房报告时,也是说张成回来了。” 张成,张士诚。 秦余顿时豁然开朗,“是了,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匪徒。” “什么?你确定吗?” 李迁一听,慌了起来,自己昨晚居然碰到宁州城最厉害的强盗,那个人杀人不眨眼,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秦余道“我也只是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要宁州那边的人才能知道啊。” 李迁“不,潞州城城郊有片赤松村也曾遭受过张士诚他们的劫掠,当时的一个村民现在已经是府衙里的差役了,只要找到他前来看一看,便能知道是不是张士诚。” 秦余说“此事宜早不宜迟,李兄你快快去府衙报道,把你口中说的人叫过来,我呢,在这儿守着,防止他逃跑。” 李迁奇怪道“一个人怎么守?如果你在前门,他从后门逃了,那可不就遭了。” 秦余说“但又能怎么办,只有这样了,你快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你速去速来!” 李迁道“好吧,秦兄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秦余点头,看着他走远,自己也回到马车前。 等等,不对,秦余没走远,又回过身叫住了李迁。 李迁转头大声问道“怎么了?” 秦余说“你等等我,就是了。” 李迁一脸疑问,就见秦余回了他的马车边。 曹德看秦余回来了,问道“怎么样?你们说了什么,现在可以走了吗?” 秦余看着曹德,他担心把岳父卷进来,有危险,于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跟那位李兄不打不相识,和人家做了个朋友,他说他家里有好多字画,让孩儿去看一看,孩儿说好啊,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所以,爹啊,我现在就要去他家看看字画,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曹德是生意人,头脑精明,一眼就看出这里头,秦余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但秦余不说,自己当然不问,只是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欸!” 秦余笑着,目送曹德离开。 接着回身,到李迁身边,假装跟他一起离开。 …… 宴会因为张善人,而草草结束,客人们很快离开张宅,宅子里,张华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见管家在面前转来转去地收拾东西,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我二弟呢?他现在还在柴房中吗?” 管家回道“老爷,二老爷此刻在祠堂跪着呢,我们怎么叫他,都不出来。” 张华一听,冷笑道“哼,早干嘛去了,你且陪我去看看。” 管家怀疑道“听说最近宁州城的那个张士诚逃了,你说二老爷,会不会……” 张华笑道“怎么可能,如果他是,我们早就被杀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张家祠堂,祠堂里,张士诚正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着“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张华笑道“二弟啊,别这样,爹他们在天上看你伤心,也不会安息的,何况,爹爹临死时,也没喊你的名字,可见他老人家,或许都把你这个儿子给忘了。” “呵呵,父亲的眼里,从来没有我的影子,哪里还能记得我呢,我不过是替他伤心,替他不值罢了。” 张士诚说完,张华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士诚用手招呼张华过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必须和你说说……” 张华不明所以,跨过门槛,到张士诚面前,问道“什么?噗……” 忽然之间,张华的肚子多出一柄利刃。 张士诚狰狞得如恶魔般看着张华,他冷笑道“我!叫!张!士!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宁州第一抢人头 秦余一直躲在外头的小树林中,他踟蹰着,要不要告诉里头的张善人。 不,要去,一定要去。 虽然两人间有一点嫌隙,可是大周朝恐怖分子正在他家里,不跟他说,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何况,张士诚的人头价值五千两,想想就心动啊。 唉,我的良心啊。 “杀人啦,杀人啦!” “莫跑了贼人!” 忽然间,整个张宅乱哄哄的,秦余暗道不好,张士诚出事了。 他拿起边上的石头,靠着陆菁菁交给的一些三脚猫功夫,自己壮起胆子,慢慢往张宅走去。 许多下人丫鬟,被突然的变故吓得急匆匆跑出府去。 他们的样子非常慌张,秦余见了,不禁心中一紧。 跨过门槛,他看到刚才的那个乞丐正被十来个家丁围着。 秦余瞧他的样貌,果然是先前见过的那位齐州客商——张士诚,那个价值五千两银子的男人。 他是个江洋大盗,是危险分子,也是自己要得到的男人。 秦余躲在一张桌子下,仔细观察庭院里战局的发展,张士诚果然厉害,三两下便干翻六七个家丁,不过在之后,张士诚的气势很明显有所减弱了。 “二老爷是凶手,大家上去把他抓给官府,为老爷报仇。”有家丁鼓舞士气,“而且,方才他说了,自己是那江洋大盗张士诚,兄弟们,抓到张士诚,赏金五千两啊。” 好大一笔财富。 “这位哥们说得对,要不你先吧,我们跟着。”然而,还是有家丁选择了从心。 “……” 到最后,五个家丁竟没一个敢上。 张士诚是江洋大盗,一般人见到腿都要哆嗦一下,家丁们自然也不例外。 秦余暗暗吞了口水,他在给家丁们默默喊加油。 张士诚他感到身上有些发虚,快要支持不下去了,还好张府的家丁们,害怕自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大喝一声,五名家丁,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趁这时机,张士诚奋力往门外跑,门口没有一个人阻拦,是逃跑的好时候。 “快追,别让他跑了。” 张士诚一跑,家丁们醒悟过来,他们在后头猛追。 张士诚一边注意后面的家丁,一边又要提力气,根本没提防大门边桌子下,突然多出的一只脚。 嘭! 张士诚摔倒了,头碰到门槛上,连绊倒自己的人都没看清楚,便晕了过去。 秦余在家丁们的目瞪口呆下,骑到张士诚的背上,这是他的人头,谁都不能抢,五千两啊,睡着都能笑醒。 “这位,不是刚才的秦公子吗?” “秦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 “或许他刚才本要离开,却不想听到里头的声音,因而才出现在这里了。” “可是,我总觉得这位公子是事先就知道的。” 家丁们面面相觑,秦余却站起来,问他们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小生在外头,本打算走的,看到这里的情况才进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一点都不像撒谎。 接着,又让家丁拿一根很粗的绳子来,然后把晕倒的张士诚绑好,等待官府的人到。 五千两是自己抓的,一定要守护好他。 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到身边的家丁像怨妇一样盯着自己,他们心里有委屈,内心堵得慌,五千两啊,就这么被别人给抢走了。 秦余决定帮他们疏通疏通,只瞧他问道“各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被绑的这个家伙,他杀人了?” 家丁见问,回道“他……他杀了我们家老爷和管家。” 秦余顿时激动起来“没想到是这样,几位小哥,你们放心,凶手已经抓住了,你们老爷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的,刚刚看你们的样子,也真是不容易,如此歹徒,必定要绳之以法,放心吧,一会儿差役来了,小生必然会把你们英勇之事向他们说出的,小生相信,刺史大人知道后,会给你们嘉奖。” 家丁们听了,信以为真,一个个都拱手道“那就多谢公子了,公子为我们老爷报了大仇,我等心中十分感激。” 秦余摆摆手,自己不过是捡了人头。 不一会儿,李迁带着差役,他看到秦余坐在位置上,气定神闲,旁边,是被捆得紧紧的张士诚。 “秦兄,是你把人抓住的?”李迁狐疑问道。 家丁们见到李迁,顿生怀疑,他是怎么来的,还称呼秦余为秦兄,关系好像很亲密。 秦余站起身,说道“我不过是帮了小忙,多亏这几位兄弟,不然哪里还能抓到他呢。” 家丁们没想到秦余如此守信用,刚才还怀疑人家,真是不该啊。 差役看了看,他先让张宅的人,还有秦余报告了事情的经过,接着方叫上几个力气大的,一起把张士诚抬回府衙去。 …… 张士诚被抓,这下子,整个潞州城突然欢腾起来。 扛着张士诚的队伍走进城,就有许多男女老少前来围观。 “这就是张士诚啊,也没见他有三头六臂的,怎么就能让我儿子晚上不哭闹呢?” “看他长得也俊俏,居然会是贼。” “唉,终于抓着了,以后出门,老身便不用提心吊胆的。” …… 众人对张士诚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秦余和李迁走在队伍后面,看热闹的百姓见到他们,都心生敬佩, 他们先说着李迁,“那不是我们的大才子吗,没想到他除了能吟得风流文章外,还见义勇为,能文能武,真乃世所罕见。” 接着,他们又指了指秦余,“这位小郎君,面生的很。” 有知道情况的人说“大家可能还不清楚,别小看那位穿蓝色衣服的书生,是他制服大恶人的,没有他,我们这些天都睡不好安稳觉啊。” “那这位公子是谁呢?” “我知道,宁州来的,姓秦。” “好公子啊,他日后肯定能中状元的。” “当上状元后,一定也是名好官。” “好人啊……” 秦余低下头,被那么多人夸着,不免有些害臊。 李迁朝他笑道“秦兄,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小生今天能结交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秦余客气道“李兄千万别这么说,你乃江南第一才子,秦某能认识你,算是秦某的福气。” 他们相互客套着,扛张士诚的四个家丁越听越不对劲,他们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给忽悠了。 第一百四十章 秦哥哥,你好厉害 秦余和李迁到了府衙,府里面的顾刺史他没想到榜文才贴出去一天,就抓到张士诚了,这么快的速度,也不知是哪个英雄。 等看见第一个进来的李迁,他惊喜若狂,没想到李大才子,允文允武啊。这下子,就算隔壁宁州今年的政绩比潞州高上几倍,那又能如何,抓住匪首的可是我潞州的人。 韩琦,等日后,我看你敢再在我面前嚣张吗?呵呵…… 顾刺史乐了,等第二个人进门时,笑容顿时凝固,“秦……秦贤侄,怎么会是你……” 秦余上前,拱手道“顾大人好啊。” “好好……”顾刺史有点无语,为何每次有要事,总有秦余的影子,这家伙可真是阴魂不散。 他和秦余李迁问了事情经过,了解大概后,赞秦余道“原来如此,你果真是有勇有谋。” 秦余指着李迁,还有家丁们,谦虚说“不敢不敢,前有李兄,后又有这几位兄弟,余不敢居功啊,要没有他们,学生也只能望贼兴叹了。” “呵呵……” 顾刺史心中冷哼,接着转身就走,秦余却在后头提醒道“大人,听说抓住匪首,有赏银的吧?” 顾刺史“……” …… 手里有五千两银子,先和李迁对半分了,李迁一直推诿不要,但秦余仍然坚持塞给他,怎么说,自己和他也算生死之交了。 再给五个家丁五百两,堵住他们的口,剩最后,秦余得到两千两的银子。 怀里兜着两千两的银票,秦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和李迁分别后,就快速地回曹宅去。 曹德和曹素,还有小六,都在焦急地等着秦余。 秦余回到家中,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说了,曹德听后,有点生气,责备道“像这样的事,你应该先跟我说啊,如果有什么意外,让老夫如何跟秦兄交代,素儿不也要守寡了吗?” 秦余从岳父口中听出关心的意思,心中感动,眼睛转到曹素身上,见到曹素眼睛有点发红,立马认罪道“是小婿的错,小婿以后不敢了。” “嗯,这才对。” 接着,曹德走到外面,叫了小六一声,让他准备一下,过两天就要回宁州了。 小六满口答应,曹德这才离开前厅,只留下了曹素和秦余。 秦余走到曹素面前,发现她半天不说话,问道“素儿,你没事吧?” 曹素一想到秦余刚才的话,心里就很不舒服,他居然一人去对付凶恶的匪徒,说真的,要出事了,自己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以后行事之前多想想你们,还不成吗?”秦余软语道。 曹素问“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要不,我给你立个誓?”秦余举起手,准备发誓。 曹素却抱住他说道,“你以后要干什么,我都不拦你,但一定要记住刚才的话才好。” 秦余拍着她的背,“好,好,一切听娘子的就是。” …… 因为张华的突然暴毙,使得整个潞州的商业圈发生了巨大变化。 曹德顺利地将自己的生意打入潞州城,跟好几个大商家签订了长约,如此一来,此后再也不用太担心潞州城的生意不好做了。 等到腊月初,秦余他们便离开潞州,回宁州那边。 到了家,安顿过后,秦余火急火燎地就要去找韩溪和宁成,特别是韩溪,听潞州差役说,他那天老勇猛了。 只是,自己还是要和曹素说明原因,说过以后有行动,要事先知会娘子大人的。 走到曹素闺房外,看见里头桌子上摆满了账册。 他敲了敲门,曹素从堆叠如山的账册下伸出头来,奇怪道“你怎么不进来,站着外面做什么?” 秦余笑了笑“女孩子家的闺房,小生怎么敢随意进去。” 曹素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你也知道这些,先前在潞州那么放肆,到如今又端起来了,哼,做给谁看呢?” 秦余笑着走过去,准备揽住她的腰,却被曹素一把推开,“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秦余无辜道“我连自己的娘子都不能抱了吗?” 又看了下眼前的账册,说道“这么多,你要算到什么时候?” 曹素叹道“没办法啊,每年都是这么忙的,外头还有好多呢。” 秦余看了,有些心疼,说“来,我帮你吧。” 曹素“你又没做过生意,哪里懂得这些,还是出去忙你的事吧。” 秦余笑道“我哪里还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晚上去,先帮娘子你把账算好。” 曹素拿出算盘,问道“你会这个吗?” 秦余摇头,他当然不会。 曹素笑了,“你不会,还杵在这,还是出去吧。” 秦余说,“好了,你不要不信我,我可厉害呢。” “也就嘴皮子厉害。”曹素说完,突然想起那天的糖葫芦,脸有些红起来。 秦余知道她想到什么,可此刻,他更想证明,自己除了嘴皮子外,其他方面也很厉害。 说着,拿起一本账本来,翻开第一页,看上面非常清晰地列着一年来所有的收入支出,接着又翻开十数页。 知道个大概后,搬了张凳子,挨着曹素坐下,然后拿起笔,先在空白的纸上画了张表格,学着后世的一种借贷记账方法,把账户一分为二。 当然,秦余自己是从没学过这种记账法的,都是后世看网文得来。 网文中有很多牛逼的大神,他们靠借贷记账法装逼,而他呢,靠记账法帮自己家的娘子,也无可厚非啊。 曹素在他身边看着,只瞧那张白纸被秦余画出许多横线竖线,它们相互交叉,排成一个个格子,格子总共两大列,最前面的那一行,左边写着甲方,右边写了乙方。 甲方乙方的下面一行都写着借贷两字。 就算曹素有多聪明,也看不出秦余到底要做什么。 随后,只见秦余把那本账本拿过来,他翻开第一页,用手指按着账本,嘴里默念最上面那行的文字,“某年某月某日,收武德初年瓷瓶一个……” 秦余把收到的瓷瓶写进甲方中,将付给的钱写进乙方中,这样一来,钱的去向就很明了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第一本账册便全部统计完毕。 曹素在这时,也摸清秦余这种记账方法的妙处,她在一边赞叹道“秦哥哥,你太厉害了。” 秦余笑道“我厉害的地方,可不止这些。” 曹素听出话外之意,羞涩道“秦哥哥,你胡说什么?” “哈哈……欸,等等,素儿,你这账本,它好像有些不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林掌柜 支出大于收入,就算贪污的人再厉害,借贷记账法都能给他一一抓出来。 不止第一本账册,秦余和曹素在接下来,用这种新奇的记账法,又从其他账册中查出许多亏空的地方。 “上面的这些数字里,矛头都指向一位姓林的掌柜,素儿,这林掌柜是何许人也?” 秦余在曹家待的时间不长,而且一直住在曹府中,对曹家的生意更加不熟,只知道曹素开了几家当铺,而曹老爷除了当铺外,还做着茶叶、丝绸,以及陶瓷生意。 家大业大,难免就会有些硕鼠 硕鼠多了,肥了,那就有可能把一个大家给吃空,毁掉。 曹素整个头都趴在桌子上,想起这个林掌柜,不禁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孩童时期。 “林掌柜是我们曹家的第一掌柜,很早就跟着爹爹一起做生意了,名下的丝绸都归他管。林掌柜平时很节俭的,一年就换一件衣服,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极其节省的,所以怎么会是他呢?” 曹素说着,她百思不得其解,林掌柜是个生意经,自己从小就以他做楷模,梦想有一天能如林掌柜一样,帮助爹爹守好曹家,守好曹家的生意。 秦余知道曹素和林掌柜之间的感情或许很深,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又如何能摸透别人的心思呢。 秦余宽慰道“素儿,你也别想太多,正所谓人心隔肚皮,有些人表面上是个君子,其实暗地里不知做多少的勾当。既然你说的那位林掌柜,他平时很节省,那有可能人家心中藏着更大的想法也说不定呢。像这种伪君子,世上不知凡几,素儿你日后一定要小心。来,不说这些,我们先把桌子上的账本一一核对清楚,就算那位林掌柜有贪污的嫌疑,我们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人家就会给你套一个污蔑的罪名了。” 曹素点了点头,重新振作,她说道“谢谢你了,秦哥哥。” “我们是什么关系,还需要说谢吗?” 秦余说罢,捏了捏曹素的脸,她的脸很嫩,感觉再掐,会有水出来。 曹素甩开秦余的手,娇嗔道“秦哥哥你坏,就喜欢作弄人家。” “好,我们不闹了,快点把账做完,还有很多呢。” 秦余松开手,指着桌上的账册,现在,还真不是逗曹素的时候。 两个人相互挨着,犹如后世放学后一起做作业的同桌。 桌子上的账本,随着时间的推移,正慢慢地被消化。 日渐西沉,曹素算着账本,一不小心,竟趴在账册上睡着了,鼻子脸上都是墨点。 身旁的秦余注意到她的情况,心想这个女富婆,或许是累着了,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才是。 不忍打扰她的安眠,把身上的外套披在曹素身上,摇了摇头,又重新提笔核算。 到了饭点,小六,还有曹素的丫鬟雪雁一同走到门口。 本打算叫秦余曹素到客厅用饭,可见秦余朝他们摇摇手,示意不要惊扰,二人这才从闺房退出来,回正厅向曹老爷报告。 天已经黑了,曹素仍然没有醒的意思,秦余点起蜡烛,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曹素没有一点回应。 “睡得可真死啊,这小丫头。” 秦余把曹素拦腰抱起,发现这样也不能惊醒她,无可奈何下,轻轻送到床上,帮曹素脱掉鞋子,发现她的脚可真小,比了一下,正好和自己手掌差不多。 帮睡美人盖好被子后,才回身,打算继续核查,但肚子传来的声响打断要继续下去的节奏。 秦余只好出门,去厨房找些吃的。 他一出去,曹素的眼睛便睁了开来,见秦余没有在自己睡着时,做出越礼的事,心里美滋滋的,秦哥哥真是个正人君子。 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曹素重新把眼睛闭上。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不一会儿,鼻子闻到面的香味。 曹素本打算继续装睡下去,但嘴唇和肚子的反应却出卖了她。 张开眼,恰好看到秦余笑嘻嘻的脸,还有他手上端着的面。 “秦哥哥,你……” “怕你醒来没东西吃,便下了碗面,以前在鹿山,你不也时常下面给我吃吗,今晚,换我给你下面了。” 秦余说着,见曹素伸手来要,又说道“你刚醒,力气肯定没有恢复,要不我来喂你吧?” “这样可以吗?”曹素有些害羞,打小喂自己的,要么是奶娘,要么就是府里的丫鬟,被男子喂,还真是平生第一次。 “怎么不可以,日后要喂的多着呢。” 秦余笑了笑,删掉刚刚在脑中突然蹦出的不可描述思想,夹了一口面,放在嘴上轻轻吹着,等温了后,才送进曹素的口中。 曹素吃好一口,嘴上心里都甜滋滋的,她看着秦余,突然冒出一股情愫,很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下来。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面。” 秦余看曹素含情脉脉地瞧着自己,不禁有些意动,但还是稳住心头的冲动,把面给一口口喂好。 …… 到了第二天,秦余昨晚在曹素闺房待到很晚,所以醒来时,错过了饭点。 洗漱过后,急匆匆走到正厅,见到那里坐着许多先前没见过的人,正中央的岳父大人好像在和他们商谈些事情。 秦余慢慢走过去,曹德见到他,便向座位上的诸人说道“他就是我刚才说的余儿,以后,还望你们多多照顾他。” 众人把目光聚集秦余身上,有的人眼里带着谄媚,然而另外一些人的眼中却有些妒忌与怨恨。 秦余摸不着头脑,只见坐在岳父下首的一位瘦像竹竿的中年男子正拱手对秦余笑道“小人林正津,见过姑爷。” 他怎么称呼我为姑爷?等等,刚才他说自己姓林。 秦余一脸懵逼的样子,正好落入曹德眼中,他站起身解释道“余儿,这些人都是曹家各处店铺的掌柜,等你和素儿成婚,会慢慢认识的,今天就算是初次见面了。” 接着把林正津拉到秦余面前,说道“这位林掌柜,他管的店铺最多,素儿也最喜欢他,所以你应该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原来他就是那个林掌柜。 秦余拱手作揖,不露声色地道“林掌柜,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不敢不敢,姑爷你是读书人,关照我们才对啊,啊?哈哈……” 林正津笑了,曹德也跟着笑起来,其余人大多是附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取名 正厅的气愤透着怪异,甚至可以说是尴尬,看着这群曹家的掌柜们,秦余觉得此刻的自己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曹德让秦余坐下,秦余哪里还敢多待,只是说道“想出门会几个朋友,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曹德听出意思,送他出门,笑道“也好,早点回来。” “欸。” 答应了一声,秦余快步离开正厅,出曹宅后,才觉得整个身体轻松了些。 正厅里的掌柜们看着远去的秦余,都相互望了一眼,有的更露出轻蔑的神情。 曹德还没进门,他们中就有人窃窃私语,“什么姑爷?不过是吃软饭的。” “就凭他,还想窃取我们曹家的生意?” “哼,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找个赘婿吗?” “咳咳……” 林掌柜在最前排轻轻咳嗽了声,众人立马都不说话了。 曹德进来了,看到掌柜们都安静着,没有说话,怪道“怎么?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啊。” 林掌柜道“老爷,要想打通海州的茶叶生意,就必须先说服那位蔡老板,蔡老板是海州商部的部长,没有他,我们很难在海州立足。” 所谓的商部和后世的商会很像,是大周太祖为了保障商人利益而创立的,每个州都设立一个商部,商部的部长们权力大,手里头有很多的资源。 大周太祖是个奇人,听说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思想。 不单单是商部,他曾经造过一种十分美味的烈酒,现在这种酒也就皇室成员,和高贵的世家们能喝到,即使那些封疆大吏,也只有在受到皇帝赏赐时,才有这个福分,普通老百姓,当然是想都不敢想了。 曹德说“是啊,但我们和他又不熟悉,该怎么办呢?” 林掌柜说“老爷,你可能不知道,蔡老板的公子,小蔡老板此刻正在宁州。如果能跟蔡老板的公子搭上线,那样子,蔡老板那边也就好办了。我打算,不如就在宁河边的缀景园吧。” 曹德一听,奇道“怎么,那蔡老板的公子此刻在宁州吗?” 林掌柜道“他的《新华书斋》就办在宁州,年前特地过来看看罢了。” “哦,是这样。” 曹德恍然,接着道“那,老林啊,你写个贴子,请他后天晚上一定要到。” 林掌柜颔首道“好的,不过老爷,我有个建议,想让大小姐去和他碰碰面,怎么说大小姐以后也是要继承曹家的,该给些历练的机会不是?” 曹德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不过听说那位蔡老板是极其不好说话的,我怕素儿去了,会碰钉子。” 林掌柜建议道“不如把姑爷也叫上,他是小姐未来的夫婿,或许能帮衬一下。” 此话一出,曹德听了笑道“我正有此意。” 其他掌柜却轻轻地摇头,“一个穷书生,能见过什么世面?林掌柜他是想让咱家姑爷出丑啊,那蔡老板可不是善茬。只是到时候,老爷这边又该怎么办?算了,或许林掌柜有其他法子呢。” …… 秦余出门后,直接去了宁成那里,到了他家,人去屋空,不一会儿才想起人家已经搬家了。 到了宁成新宅,只见大门是关着的,敲了敲,门打开了,里头钻出来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老者很客气地问道“小郎君,你找谁?” 秦余道“宁成宁公子,回来了没有?” 老者回道“公子被我们家老爷请回去了,正跟我家小姐讨论婚嫁的事。” 秦余问“老人家,你家老爷是姓祝吧?” 老者道“是的,是的,小郎君说得一点没错。如果公子要找我家姑爷,就到石榴巷。” 原来如此,宁成是和那位祝小姐订婚了,这时候自己怎么好打扰他,等以后再恭喜不迟,于是说道“如果宁公子回来,跟他说一声,秦余来找过他了。” 老者一听,说“原来你就是秦公子,姑爷他曾交代过,如果见到秦公子,就请你韩刺史府找一下韩公子,他每天晚上都会去的。” “哦,好,多谢老丈。” 秦余辞别他,自己也正好要去找韩溪。 一路走去,经过那家《新华书斋》,他本没想进去,却被书斋里的人给叫住了。 “秦公子,秦公子……” 听到声音,秦余停下来,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位彪悍的汉子。 原来是蔡显,蔡老板。 秦余迎过去,“上次分别,已经有半个月了,不想在这里碰见。” 书斋掌柜跟出来,他看见秦余,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是上次把《女戒》倒过来看的那个书生,他居然和自己的老板认识,真是没想到啊。 蔡显拉着秦余的手说,“兄弟,你的那个办法太好用了,我已经让毕昇照着你的法子,刻出许多的模子来,今天正好碰到你,走,跟我去家里看看。” 说着,拉起秦余的手,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走了。 蔡显快人快语,做事风风火火,秦余有些受不了,只能被拉着去。 到了蔡府后院的小房子中,秦余便见到正在工作的毕昇他们。 毕昇等人抬头看到秦余,都笑了出来,“小郎君来得正好。” 秦余疑惑道“怎么说?” 毕昇把已经做好的模子,用盘子装好,拿给秦余看。 秦余看着第一批活字出来了,心情激动,这可真是见证历史的一刻。 毕昇说,“虽然这些模子是老朽做的,但办法还是小郎君想的呢。小郎君啊,我们模子做好了,还没给它取名,要不,你来给个呗。” “我?”秦余挠挠头,“这怎么好意思。” 旁边的蔡显说,“无妨的,今天找你就是为了取名。” 秦余看他们坚决,只好勉为其难道“罢了,不过取得不好,可别怪我啊。” “不会,不会,我们不会的。” 蔡显等都摇头道。 秦余想了想,觉得还是叫原来的名字好,因此说道“就叫活字印刷吧。” 活字印刷。 蔡显和毕昇几位师傅细细嚼着这四个字,活字……印刷,这模子可不就是活动的字嘛。 蔡显摸着肚皮,爽朗笑道“好名字,好名字,以后就叫它活字印刷了。” 毕昇也是点头,其他师傅没有不同意的,这四个字真的非常贴切。 秦余被夸了一通,然而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的二弟终于大了 秦余被蔡显带到客厅,蔡显让人给秦余上茶。 抿了一口后,秦余问道“不知大哥你还有什么事要找小弟?” 蔡显说道“兄弟,我这人向来办事公道,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与你。” 秦余客气说“不过是些小意思,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诶,这可不行。”蔡显摆摆手,“你的小意思,在我看来却有很大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吧,我打算买下你的小意思,兄弟且开个价。” 这…… 秦余为难了。 蔡显看出他脸上的意思,解释道“有个成语叫做恩恩相报,兄弟别看你的意思小,但对我的帮助可大了,如果你不提条件,我可不会放你出去的……对了,方才你取的名字,我也要给钱的。” 对方似乎很执拗。 秦余不好拒绝,只能说道“要不这样,小弟我也不要你的钱,日后,小弟有难,大哥能出手相助,那小弟便就感激不尽了。” 蔡显霍然站起,“兄弟,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好吧,既然你不要银子,那……那我给你一块牌子吧。” 又是牌子,上次马远才已经给过一个了。 “这是我蔡家的标志,不管到何处,只要有蔡家商铺的地方,都可以用它做你想做的事,当然,作奸犯科的我们可不许。” 蔡显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还把手上的木牌递过去。 秦余仔细端详木牌子,对蔡显是感激不尽。又和他聊了些闲事,才告辞出门。 蔡显将秦余送到门口,不忘问道“兄弟,你如今在哪里住着,以后,该怎么找你?” 秦余回道“城西曹宅,我就住那。” 蔡显哦了一声,记住名字,而后目送秦余离开。 正准备要进门,却见另一个方向,蔡家的管事正急忙忙走来。 “什么事,急匆匆的。”蔡显说着,就见蔡管家手上有张贴子,“怎么?又有人请我赴宴?” 管家点了点头。 蔡显道“替我推了吧,那群烦心的人,没有一点意思。” “等等……”蔡显瞥见那张红贴右下角的落款,“城西曹家?小秉,这城西有几个曹家?” 管家答道“就只有一个。” “哦。” 蔡显想起,刚刚秦余跟自己说过,他住在城西的曹家,既如此,不如卖个自己兄弟一个面子。 “那好,你跟他们说,我后日一定到。” “是,老爷。” …… 韩刺史的二公子,他在贼寇们大闹宁州监牢时,不畏凶险,慷慨陈词,鼓励父亲与一众为民的官兵,他的事迹,一时传为佳话。 秦余站在府门前,替韩溪高兴,此刻真的想快点见到他。 刚刚进府通报的下人出来请秦余入府。 “哈哈,我的二弟终于大了。” 远远的就能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什么叫我的二弟终于大了。 好糟糕的台词。 秦余看了眼身后的下人,把问题抛给他。 下人道“是大公子回来了,此时大公子正和二公子说话。” 原来如此。 秦余说“你家大公子,我好像没见过。” 下人道“大公子在汴京当差,昨晚刚回来的。” 突然发现自己对嘴,下人立马闭口,没再说话了。 秦余只是嗯一声,就见已经到了正厅。 “秦兄,你可来了。” 韩溪高兴地把秦余带进正厅,向他兄长介绍秦余的身份。 韩溪兄长抱拳道“江的二弟,多亏这位兄弟照顾,他太不争气,只知道死读书,到现在连一杆银枪都举不起。” 韩溪的兄长看起来粗犷,和文弱的韩溪形成鲜明对比。 要不是看他和韩刺史长得像,秦余差点以为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弟。 只是……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二弟。 举不起…… 还是自己污了啊。 “韩兄在鹿山对我也颇有照顾。” 秦余替韩溪圆场,笑了笑回答。 “兄弟你可别夸他,我二弟是强是弱,我还不清楚嘛。” “跟你说……” 韩江还要再和秦余攀谈,他一张嘴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边上,满脸黑线的韩溪立即拉走他道“大哥,快去找李将军,别来打扰我和秦兄了。” “二弟你真是,有了外人,却忘了哥哥。” 韩江走到外面,还不忘数落自家的二弟。 韩溪回身,对秦余笑道“我大哥打小爱闹,秦兄可别放在心上。” 秦余说“哪里哪里,我倒觉得你哥非常可爱呢。” “哈哈,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说说前些天的事吧。” 韩溪一面说,一面请秦余坐下,早有丫鬟端来茶水。 “唉,可惜的是,被那张士诚给逃了,如果能抓到他,该有多好。” 韩溪叹了口气。 秦余一听,有点奇怪,张士诚被潞州抓到的事,韩溪不知道吗? 把事情向韩溪说明,韩溪听了后,诧异道“可顾叔叔,他的信中不是那么说的……秦兄,没想到是你抓住那个强盗头子的,我还以为是那个李迁呢。” 韩溪朝秦余竖起大拇指,接着又道“对了,今晚约了宁成,到河边看花灯,可巧你回来了,今晚,大家一起吧。” “好啊,已经很久没跟你们玩了。” 秦余满口答应,见夕阳渐下,先辞别了韩溪,约定晚上见。 …… 等回到曹家,那些掌柜的都已经各自回去,秦余用罢饭后,和曹素一起到门外散步。 散步,是一项不错的饭后运动。 曹素这些天,忙于对账,秦余除了陪她一起查外,还得关心人家的身体问题,病倒了可不好啊。 “素儿,我今天见到韩溪,他说今晚河边有花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老待在房里,会憋出病的。” 秦余一问,曹素笑了笑回道“可我还有好多的帐没对完。” “对账,今天对也是那么多,明天对也是那么多,不如好好给自己放一天假,放松后,精神会更好,那样,对起账来,也更快了。” 秦余继续劝着。 曹素不想违拗秦余,只好说道“好好,一切都听秦哥哥的。” “那当然,我都是为了你好。” 商量完毕,在时间差不多时,便揽着曹素的腰,一道向河边走去。 这一会儿,韩溪和宁成已经在河边等他了。 他们两个见到跟在秦余身边的曹素,看她小鸟依人的样子,顿时肚子便饱了。 秦余在对面挥着手。 宁成苦道“早知如此,我也该把糜儿带来才是。” 韩溪无语,此时此刻,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他突然想起自己兄长的话,“二弟啊,你虽然是大了,可怎么还是个雏……” 大……大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才十三岁,禽兽啊 烟花升上夜空,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旁边十来个小孩拿着系着红带子的风车,在河边的台阶上嘻嘻哈哈地追逐玩闹。 韩溪和宁成走在前面,秦余扶着曹素,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宁州城最美的夜景。 韩溪是刺史府公子,他能知道很多秦余和宁成所不能了解的时政。 秦余听韩溪讲新闻,其中大多是喜事,比如朝廷联合一个草原小部落,在北方打了胜仗。 只是当听到那部落的首领姓孛儿只斤时,秦余立即咳嗽起来。 孛儿只斤? 希望只是巧合。 韩溪还说,除了对外,对内,也是赢了一场。 原来潼关一带占山为王的黄来儿突然因为自己兄弟给他送了顶绿色,内部出现火拼,让官军有机可乘,破了他们的山寨。 “处处都是大捷,可见天佑大周。” 韩溪提着灯,对他们道“还有我们这边,抓住了张士诚,哈哈,今年真是个好年。” 张士诚,孛儿只斤。 还有那个黄来儿…… 秦余记得李自成原名黄来儿。 咳咳,都是熟悉的名字,所以……这是个什么世界? “不过,我听说半个月前,东海那边发生了海难,一艘官船因此沉没海底,上面的人大多淹死了,唉,可怜呢。” 宁成把他知道的说出口。 秦余他们听了,也是唏嘘。 四人到河边把灯放了,才各自分别。 …… “抓贼啊,抓贼!” 临近年关,总是会发生小偷小摸的事。 热闹的大街上,一个小乞丐正跌跌撞撞地跑着,身后是拿着擀面杖的小贩。 小乞丐跑到一对情侣边上,看到小贩已经杀到,也不管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躲到这对情侣身后。 秦余看着躲在身下的小乞丐,那脏兮兮的脸上有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让他顿生爱怜。 曹素也喜欢小孩子,看到擀面杖小贩过来了,立马阻止道“他做错的什么,为何你追着他不放?” 小贩大大呼了口气,指着擀面杖道“这小破孩,吃包子不给钱,你说我能不追他吗?” 原来是个小偷。 小乞丐听到小贩的话,立时站起来辩解道“明明是你说的,包子不香不要钱,我尝了一口,确实难以下咽,比我家里的那些厨房师傅差远了。” 小贩一听,顿时气结,“两位,你们听听,像这样牙尖嘴利,胡搅蛮缠的,不是小偷,还是什么。哼,居然还会编谎话,今天不打他一顿,我心里就难受。” 说完,就要过去打。 “我没说谎,我有家的。”小乞丐说着,想起自己的遭遇,突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秦余看他可怜,偷包子也算事出有因,便把身上的铜板拿两个过来,递与小贩道“小哥,也别跟一个孩子生气,来,这些钱你收着,就当他的包子钱了。” 小贩拿着钱,红着脸道“这怎么好意思。” 秦余说“快些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包子都被别人偷光喽。” 小贩听了,连说好几个谢,才转身跑了回去。 秦余见小乞丐还蹲在地上,拿出自己身上的钱,说道“小朋友,你也回去吧。” 小乞丐抬起头,摇了摇“我……爹爹娘亲都死了,我……我家太远,回不去……嘤嘤嘤……嘤嘤嘤。” 曹素见到小孩,不知怎么就有些情不自禁,向秦余建议道“哥哥,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秦余犹豫说“这样好吗?” 曹素不怕脏地抱起小乞丐,道“没什么不好的,你没听他已经没爹没娘了,怪可怜的。” 秦余道“好吧,好吧,既然素儿这么喜欢他,就带回去喽。” 曹素一听,笑了起来。 小乞丐更是感激道“谢谢大哥哥,大姐姐。” 回到家中,曹素打算帮小乞丐洗澡,秦余觉得曹素已经累了一天,怎么忍心让她再累下去,这个澡应该自己来。 可是,小乞丐死活不让秦余碰他,“我要大姐姐,不要大哥哥。” 秦余以为这个小家伙觉得自己不会给人洗澡,呵呵真是好笑,难道千金小姐出身的素儿,也会给人洗澡吗? “放心,你大哥哥我很厉害的。” 浴室中,冒着白白的热气。 秦余正在给小乞丐脱衣服,当他解开破破烂烂的外套,看到里头雪白的肌肤,还有一根红色系带时,双手不敢再往下动了。 小乞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 “对……对不起……” 秦余急忙走出浴室,向外头等着的曹素尴尬说了句,“素儿,我觉得这洗澡的事,还是你在行。” “秦哥哥,到底怎么了?”曹素一面奇怪地问着,一面走了进去。 “啊!你竟然是……” 太禽兽了。 秦余满头黑线,听见里头曹素的诧异声,便已经明了了,也不知这个大周对未成年有什么保护法没有,刚才自己的行为会被判几年的刑? 咳咳……咳咳…… …… “你叫什么名字啊?” “姓刘,叫鸢……鸢儿。” “哦,好名字,我姓曹,日后你就叫我曹姐姐。” “曹姐姐……” “嗯,乖,外头的大哥哥不是坏人,他只是不知情,你能原谅他吗?” 曹素闺房绣榻上,刚才还邋里邋遢的小乞丐,这时已经变成粉嫩嫩的小萝莉了。 她穿着曹素幼时的衣服,头发没有绑,只是头上两根红红的系带向下点了点,“嗯,我都听姐姐的。” “鸢儿,你家住在哪里?怎么跟父母失散的?” 刘鸢听问,摇了摇头,再听到父母两个字,想起这几日来的遭遇,心里头不知有多少的委屈。 她扑在一团柔软上,一边哭,一边呜咽咽说道“我和爹娘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坐船到外祖父家玩,不想遇到大风浪……嘤嘤嘤……爹爹他们都被卷了进去……他们都不见了……嘤嘤嘤。” 曹素一听,想起刚才宁成的话,这可怜的小姑娘,一定是坐上那条官船了。 衣服已经被泪水沾湿,曹素却也不管这个,只是问道“那你家里就再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刘鸢哭道“有……还有好多的哥哥姐姐,姑姑伯伯,还有一位奇怪的爷爷,他天天待在丹房里,不出来。” 原来是个大家子。 曹素安慰道“有亲人就好,跟姐姐说说你家住哪里?等明天,就送你回家。” “住大大的房子里。”刘鸢说着,立马用手比划着。 曹素好笑道“我是问具体的地方。” 不过,她担心小姑娘太小,根本没在意过。 唉,这可就难了。 “嗯,我知道的……好像叫汴京。” 没想到小姑娘还真知道。 曹素一听,这下可就好办了。 “那好,等明天啊,姐姐让人亲自送你回家。”说着话,曹素开始帮刘鸢脱衣服。 衣服被一层层脱光,露出雪白的肌肤,曹素叹道,这小姑娘长得真的太白了。 刘鸢害羞地看着她,“谢谢姐姐。” “说什么谢,我们能遇到,那叫有缘,来,今晚跟姐姐一起睡好不好?”曹素把刘鸢往床里挪,自己脱下衣服,跟着躺下。 刘鸢贴在曹素的胸前,内心满足道“鸢儿好久没这样睡了,姐姐,你比我姑姑的还大。” 曹素笑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并不怕生,只是她的头发一直在自己下巴搔着,怪痒的。 接着,她又问了句,“鸢儿,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哦,十三呐。” 曹素转身把床边桌上的蜡烛吹灭,搂着刘鸢说道。 秦余站在外面,听到最后那两个数字时,觉得自己的罪孽更大了。 唉,禽兽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密谋 次日清晨,餐桌上吃饭的人数,突然增加了一个。 小刘鸢张开嘴,曹素把一勺白粥吹凉后,送进她的口中,接着又喂了张鱼片。 秦余眼光温柔,看着这副画面,心想,日后曹素怕也是如此喂自己孩子的吧。 “余儿。” 曹老爷突然叫了句。 秦余回过神,“怎么了?” “明天傍晚,在宁河边缀景园会有一个宴会,希望到时候,你和素儿都去一下。” 曹老爷是以请求的语气说的,可见对秦余的尊重。 “好,一定去的。” 秦余想都没想,一口便答应下来。 “爹,秦哥哥他从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叫他去,会不会……” 曹素停下动作,心里有些担忧,她昨天便已经知道父亲的打算。 “姐姐,要。” 刘鸢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今早的饭,是近半月来,吃得最舒服的,而且面前的大姐姐是个极好的人,她仰起头,张开嘴,只等曹素的投喂。 曹素又勺了口粥,吹凉后,送进刘鸢口中。 “素儿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担心啊,听说对方不容易沟通,怕到时你应付不过来。” 曹老爷的意思很明显,曹素是女儿身,需要一个镇场子的。 “爹,你不相信女儿吗?” 曹素发现自己居然被当成了乖宝宝,她以后可是要成为帮父亲撑起曹家这片天的女人。 “哈哈,不是我不信。”曹德自知失语,连忙解释道“一来,是想替你考虑,二来,我也希望余儿能多跟和曹家有生意往来的人接触,怎么说,他以后,也是我曹家的顶梁柱不是?” “爹,不用说了,我去。” 秦余看了曹素一眼,接着肯定说道。 曹素见秦余坚持,自己只好随他去了。 “姐姐,我吃饱了。” 刘鸢摸着肚皮示意,虽然吃的不多,但从小就被教育,饭只能吃七分饱。 曹素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刘鸢堆出笑容回应着。 “这女娃子,长得可爱,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 曹老爷看着刘鸢,问了一句。 “在街上碰见的,唉,她也怪可怜,父亲母亲都没了,我和秦哥哥今天打算遣人送她回家。” 曹素给刘鸢整理衣裳,回头和曹老爷说道。 “哦,是吗,素儿,你这么喜欢孩子,早点给余儿生一个,我也好抱孙子啊。” 曹老爷乐呵呵说着,脑子里出现他含饴弄孙的情景。 “爹爹,你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曹素撇了秦余一眼,脸顿时红了起来。 “姐姐,什么是生孩子?” 刘鸢一脸天真地问着。 “小孩子,别瞎打听这个。” 曹素摸着已经发烫的脸颊,立马带着刘鸢走出门口。 曹老爷很有意味地看了曹素一眼,接着问边上的秦余,“余儿,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是女孩。” 秦余仍然是下意识的回答,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自己喜欢的当然是女孩。 “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婿。” 曹老爷很是欣赏秦余,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啊,和那些世俗的俗人完全不同。 不过…… 曹老爷补充道“秦家也就只有你这根独苗,日后可以的,我不会反对。” “啊?” 秦余被说得懵逼,曹老爷话里是什么意思? …… “姐姐,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刘鸢牵着曹素的手。 曹素笑着低下头,“当然是送你回家。” “那怎么回呢?” 刘鸢立即想到马车。 “坐船可以吗?” 曹素望着她,征询刘鸢的意见。 刘鸢摇了摇头,听到船字,有些后怕。 “可是,坐船是最快的,马车恐怕要十来天,你的亲人找你恐怕不知找得有多急,难道你不想早点看到你的叔叔伯伯还有爷爷吗?” 曹素很耐心地劝她,“而且我们的船是走运河,沿江都有人守护,你不要担心,姐姐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刘鸢听后,努力地点点头,“姐姐,我都听你的,我坐船。” “好孩子。” 曹素笑着摸了摸刘鸢的头。 “素儿你们怎么不等我。” 秦余从后面赶过来,刘鸢见到他,立马把头别过去,看来小姑娘还没有原谅秦余昨晚的失礼。 当然,这可关乎到名节,小姑娘已经十三岁,在古代也不小了。 秦余底下身子,和蔼地看着小姑娘,抬头问曹素道“你打算怎么让她回去呢?” 因为方才爹爹的话,曹素现在还害臊着,看见秦余,整个身子都紧张起来,呆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已经派人到运河那租船了,打算……让鸢儿坐船回去。” “那好,我们一起走吧。” 说着,秦余带起头走着。 曹素和刘鸢跟在后边。 当路过一条大街,刘鸢特地站在一家包子铺前。 包子铺的小贩看到小刘鸢笑着问道“小娘子,你想买些什么?” 刘鸢叉着腰说“哼,你的包子今天好吃吗?” “那当然,我的包子每天都好吃,不好吃不给钱。” 小贩说着话,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姑娘有点眼熟。 “可是我不信。” 小刘鸢继续说着。 “您不信,大可以吃一口。” 小贩说完,发现这句话,和昨天碰到一个小乞丐的怎么那么像。 “小哥,来四个包子。” 秦余知道刘鸢在跟小贩闹,他打断两人的谈话,向小贩要了四个包子,打包给刘鸢预备在船上吃。 包子铺的对面是家大酒楼。 二楼窗户边,正站着两个人,他们指了指秦余,一同摇头。 “林掌柜来了。” 听到屋外的声音,两个人把窗户关好,同时回头。 林正津请两个人就坐。 二人喝了口桌上早已备好的茶,问面前的林掌柜道“东家真的想把曹家的生意全部交给大小姐?她的夫婿可是姓秦,不姓曹啊。” 林掌柜摊摊手,“我也没法子,前些天旁敲侧击,都没用,谁让这本就是东家自己的生意呢。” 二人冷哼道“东家是有本事,但如今曹家的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可这里头,不单单只有东家的力气,还有我们呐。他让姓秦的继承,我等说什么也不服。” “事情要往好的方面想……潞州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吗?” 林掌柜问道。 二人点了点头,“只要跟那人订下单子,我们保证……” 三个人,头跟头靠在一起,秘密筹划着一个阴谋。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赐字 酒楼包间,林掌柜已经第一个离开,留下的两人相互对望了眼,其中一个道“老肖,我们要不要……” 对面的老肖摇头打断道“为了曹家,先忍着,老何,你要清楚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老何道“是我急躁了。” 老肖推开窗户,看到楼下,秦余和曹素从宁河回来了。 “看来你很喜欢刘小姑娘。” 秦余推搡着曹素,说道“要不我们两个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呸,光天化日的,你说这个。” 曹素羞臊起来,追着秦余就要打。 秦余躲不过,连忙往前跑了。 肖掌柜看着正在追逐打闹,逐渐远去的男女,叹了口气,“唉,大小姐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想当初,在我等面前,是何等的气概。” 何掌柜说道“或许,跟我们姑爷有关。” “呵呵,老啦,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 肖掌柜说着,跟何掌柜一起离开包房。 秦余和曹素到了曹府,看到正要进门的陆墨林还有陆菁菁。 “菁菁!” 曹素叫了一句,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我们……我们好久不见了。”陆菁菁说着。 陆墨林走下台阶,笑道“秦小友,听曹兄说,你和素儿已经订下婚事了?” 秦余点了点头,接着问候道“山长别来无恙?” “好好,一切都很顺利。” 陆山长摸了摸胡须。 陆菁菁指着秦余,惊讶道“姐姐,你和他……” 她想起了苏娴,“苏姐姐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妹妹,都怪姐姐事先没有告诉你。” 曹素拉着陆菁菁,对陆墨林道“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去罢。” 说着,和陆菁菁先进了门。 “小友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陆墨林走在后面,问了一句。 秦余回答“等我考上功名之后吧。届时还请山长来为我们主婚。” “呵呵,一定一定。” 陆山长说着,他同时想到了苏娴。 进了客厅,曹老爷迎了出来。 聊了半天后,才知道陆山长正准备远行。 他觉得这些年亏欠女儿太多,打算带着陆菁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能要到年后才能回来。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墨林,你们读书人有志气。” 曹老爷打趣道。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书院的事都已经交给别人了,曹兄,今天我来是想把一件事给办了。” 陆山长说着,把头转向秦余,“秦小友,不知我能不能给你赐字。” 原来今天山长是来辞行的,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 等等,赐字? 秦余抬头看着陆墨林,赐字这东西,他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也就在网文和电视剧中看到。 “怎么,小友不愿意吗?” 陆墨林自认有点资格,但看他呆坐半晌,好像不是很情愿。 秦余其实是激动莫名,他说道“不知山长要给我赐什么字?” “哈哈……”陆墨林没想到秦余这么快就答应了,他继续道“你名中正好有个余,嗯,老夫想了很久,还是有余两个字适合你。” “有余,秦有余,年年有余。” 秦余默默念着,觉得这两个字很是贴切。 “多谢山长赐字。” 秦余站起身,向陆墨林拜了拜。 陆墨林摸着胡须,笑着看了曹老爷一眼。 “年年有余,是个喜庆的名字,陆兄不愧是一山之长。” 曹德更是在旁夸道。 “好啦,老夫要做的已经完毕,该去下一家了。” 说着,站起身来,陆菁菁跟着一起。 曹老爷还有秦余,见陆墨林要有,起身阻止道“吃了饭,再走不迟。” “不用劳烦了,哈哈,等到后年,我还要喝你们的喜酒呢。”陆墨林笑了笑。 秦余随口问道“下一家是在哪里?” 陆墨林道“韩小友家,老夫答应了韩刺史,要给他赐个字。” 秦余一听,来了兴趣,问道“哪两个字?” 陆墨林说“此刻不能透露,你等明天问他不就成了,好了不说啦,各位,老夫先走一步。” 说罢,带着陆菁菁走出门口。 陆菁菁在走前,对曹素道“姐姐,不管我去哪里,都会时刻想着你,希望你也不要忘了我。” 曹素叹道“傻妹妹,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你的。” 陆菁菁转头看了眼秦余,“臭鱼,你呢?还记恨我吗?” 秦余摊摊手,“哪里能呢?我们是好朋友。” 陆菁菁看着他,顿时笑了起来,“好朋友,记得要时时刻刻记住我。” 目送这对父女远去,秦余心中有无限怅惘,在古代,出一次远门是很不容易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 见到陆菁菁。 …… 宁河缀景园外面,曹家掌柜们焦急地站在门口等着。 秦余今日仍穿得很朴素,但却惹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因为自己此刻正和曹素站在一起,他的身份摆在那,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哼,没用的书生,今日看他怎么出丑。” “都准备好了吗?那个药带来没有?” “好啦,厨房中有个叫曹旺的,已经被我们收买。” “曹旺?这个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不说了,小心被前面的人听见,老李,快去吧。” 有一个站最后排的掌柜,在没人注意下,偷偷走近园里。 他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中,有个人正等着他。 “你就是曹旺?”李掌柜看了眼前的青年。 青年点了点头。 “那好,给那小子的酒是哪一壶?” 李掌柜一问,曹旺立即把秦余的盘子端来。 李掌柜端起上面的酒壶,把盖子打开,接着将手里头的药水滴了下去。 滴完后,笑起来,“哼哼,姑爷啊姑爷,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姑爷了。” 李掌柜把瓶子重新收回口袋里,瓶子中装的是最银邪的药,他相信秦余只要一喝下,就能立马献出丑态来。 到时候,哈哈哈…… 他看了曹旺一眼,“你必须亲自送到他桌子那,千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曹旺点了点头,他心中不知有多开心,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报仇的机会。 前些天,当这群掌柜来找自己,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时,他立时吓了一跳。 “秦余,哈哈,老天有眼!” 曹旺笑起来,他端着盘子,一步步往大厅而去。 ………… s你们这群人,那么不喜欢陆菁菁吗?好吧,那我只能让她去旅游了,下一次出现或许是在大结局。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喝的难道是假的 “人怎么还没来?” “对啊,都等老半天,这个大公子也太能磨人了。” “静,安静!” 缀景园门口,掌柜们站了很久,都有些不耐烦了。 对方似乎不怎么守时间。 “秦哥哥,你怎么了?” 最前排的曹素,见秦余脸色难看,关心问道。 “刚刚水喝多了。” 只轻轻说了一句,曹素便秒懂,她抿嘴笑道“那还不快去。” “这怎么能行,大家都看着呢,而且对方还是我们重要的客人,我不能失礼。” 秦余强憋着,不再说话。 “余儿去吧。” 曹老爷忽然想起曾经有位大夫说过,有水就要去放,忍久了对肾不好。 秦余听了他们的意见,只好抱歉一声,急忙出恭去了。 “哼,假借出恭之名,分明是怕生,这样的姑爷如何能撑得起曹家呢?” “他还要考取功名,真是滑稽,日后上了朝堂,见到皇帝,难道也是这个样子?” “不要说了,其实我也快要忍不住,两个时辰啊。” 后排的掌柜们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只见前面人头攒动。 林掌柜见到为首的一人,立即向曹老爷说道“东家,他来了。” 曹德一听,马上笑着脸迎上去。 曹素跟在后头。 “只是姑爷怎么办?” 林掌柜走在曹素身边,特意担心问了句。 曹素也没想到,秦余前脚走,客人后脚就来了。 她说道“不打紧的,一会儿叫人把秦哥哥带到大厅即可。” “欸,晓得了。” 林掌柜应了声,转头吩咐下人去办。 …… “蔡公子,你里边请。” 曹德把蔡显引到正厅,那里已经摆好酒席。 宾主分座,其他掌柜们也都坐好。 曹素的旁边空了一个,是秦余的。 蔡显好奇“怎么,还有人没来吗?” 他这么一问,让许多掌柜的面上都生出惭色。 曾经遇到多大的生意,即使被人冷落,也没如同今天这样的。 自己家的姑爷太不争气了。 曹德尴尬地咳嗽了声,他转头吩咐下人,“还不去找下姑爷。” 下人应一声,出去了。 曹德举起酒杯笑道“来,先不提他,蔡公子你远道而来,辛苦了。” 蔡显也同时举起杯子,两人很快便客套起来。 很快,酒便喝了大半。 宴会上,蔡显虽然很热切,曹老爷还有曹家掌柜们敬的酒,他都是来者不拒,然而一谈到生意上,却闭口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这个蔡公子,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众掌柜一筹莫展,就连最有生意头脑的林掌柜也不外如是。 曹老爷无奈,他看了眼曹素。 曹素摇了摇头,此刻,自己的心早就飞到秦余身上,她无不担心,“秦哥哥,难道说……他掉茅坑里了?” 阿嚏…… 秦余擤了擤鼻子,他蹲在茅坑边,方才放完水,突然感到有一股力气从丹田而下,自己必须解决另一件大事。 然而,令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上厕所忘记带纸。 太失礼了。 还好,有人过来找他,说客人已到。 秦余立即请来人去拿厕筹,因此耽误了些时辰。 等到正厅,恰好看见曹素愁眉的样子。 失礼啊…… 秦余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走进大厅,正准备给座上的客人赔礼时,却发现座上客十分熟悉。 “我们的姑爷,为何傻傻望着蔡公子看,太无礼了,唉。” “恐怕东家那也不好看吧,天幸,终于让东家认清姑爷的面目了。” 掌柜们冷嘲热讽。 曹德拿筷子的手也是停在半空,他没想到自己的余儿,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举起杯子,打算给蔡公子赔罪,只是……“公子你?” “哈哈,秦老弟,我就知道是你!” 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方才突然间的安静。 蔡显从座位上站起,他端着杯子,连曹老爷都没理。 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秦余身边,拍着他肩膀,只是大笑,好像要给秦余一个惊喜。 秦余是惊了,没想在这碰到熟人。 众掌柜不敢相信,秦余居然和蔡公子有交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曹德即惊又喜,他没想到自己的余儿跟蔡大公子认识。 不愧是看中的女婿,这次能不能打通海州的生意,全都着落在余儿身上了。 曹素和众人的想法却有不同,“还好,秦哥哥没掉茅坑里。” “老弟,你怎么回事?” 蔡显叫秦余坐下。 下人给秦余倒了杯酒,秦余举起杯子,一副窘态地说道“遇到了点急事耽搁了,还请大哥恕罪。” “哼,想恕罪也可以,但这酒你必须喝掉三杯,不然我可不答应。” 蔡显半开玩笑地说着。 秦余笑了笑,三杯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把酒杯抵在嘴唇边,突然发现数十双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秦余奇怪,他放下杯子,看了看众人。 掌柜们连忙把眼睛收回来。 蔡显催促道“怎么,连酒都不会喝了?那以后还怎么跟你娘子洞房?” “大哥,不要再说了,小弟喝就是。” 秦余看了眼身边低下头去的曹素,重新举起杯子。 好几个掌柜,他们的心跟着秦余的杯子,上下起伏,只希望秦余快点把酒喝了。 特别是坐在最后排的李掌柜,一直盯着杯子,没有移开一眼。 终于秦余喝下了一杯。 众人松了口气。 蔡显却是不依,叫秦余把剩下的两杯一口气喝完。 秦余盛情难却,立即又倒了两杯,一杯杯喝完后,蔡显大笑道“兄弟,你海量啊。” “不敢当此夸奖。” 秦余说完,突然感觉肚子里有股热气在四处扩散,脸也开始红了起来,身体有些燥热,想要发泄出来。 “怎么?难道说真醉了?” 蔡显问了问。 秦余摆摆手,强作镇定。 “秦哥哥,你怎么了?” 曹素走到他身边,握住秦余的手,另一只摸了摸他的额头。 秦余一把抓住曹素的玉手,看着曹素,眼里快要喷出火,心中有股想把曹素压在身下的冲动。 不好……酒里有古怪。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有人正在偷偷的笑。 秦余也是冷笑,没想到他们讨厌自己到了这种地步。 还好,他有……“嘤嘤嘤。” “主人,好久不见,嘤。” 嘤嘤球接到指令,很快就出现在秦余面前,她嗅了嗅,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主人,你想要干嘛?” “嘤嘤嘤,我现在体内腰子过剩,快帮我吸出来。” 秦余不待解释,立马命令道。 嘤嘤球发现事态紧急,马上照做。 只听嘤一声,秦余的脸立马白了上来。 这……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嘤嘤球,我没让你全吸啊。 嘤嘤球隔空取金的能力似乎加强很多,还好自己现在是兵精粮足,不然早晚会被吸得弹尽粮绝啊。 秦余露出痛苦的神情。 嘤嘤球作出一个吐舌头的表情,“万分抱歉,下次嘤嘤嘤会注意的。” 万幸的是,自己恢复了正常。 松开曹素的手,秦余向她摇了摇头,“让你担心了,可能我真的不胜酒力呢。” “秦哥哥,你没事就好。” 曹素大大松了口气,回到座位上,眉头不禁一皱,是谁要害秦哥哥? 刚刚秦哥哥握紧的手现在还疼着,他方才的眼神,明显含有情欲。 为什么会有情欲,酒里面难道有问题吗? 她扫视众人,想要寻找答案。 掌柜们低下眼睛,不敢瞧她。 难道这药水是假的? 最后排的李掌柜没有注意曹素的眼睛,他偷偷拿出瓷瓶,里面还剩了点药水。 他把药水滴到自己杯子中,打算亲自试验一翻。 “他喝的难道是假的?” 一边狐疑,一边把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万订单 “李……李掌柜,你想要干嘛?不……不要……不要啊!” 这一头,秦余重新振作后,和蔡显有说有笑。 曹素早已命人换了壶新酒。 突然,门口传来凄惨的叫声。 秦余、曹素、曹德还有蔡显,以及众掌柜们一齐往门口一看,只见那边有个穿红色衣裳的掌柜,他低吼一声,压住临近的掌柜,衣裳半解,裤子下拉,一副难上加难的画面。 “素儿,别看。” 秦余立即捂着曹素的眼睛。 难道说不止自己受害,上面那个人也是受害者吗? 或许……他就是凶手,只是见到自己没事,所以傻傻的,亲自试了一试? 总之,此事必有蹊跷。 “快,还不给我拉开,这成什么体统!” 曹老爷一声怒喝,下人们赶紧去把地上的两个人分开。 “别,给我,给我啊!” 李掌柜眼睛通红,突然一下子暴动起来,挣开两个下人,又再次扑了上去。 “啊……不要啊!”被压的掌柜眼神无助,他努力挣扎,痛苦万分,整个正堂都响彻着他凄厉的哀嚎声。 堂里的众人无不侧目,眼睛生出怜悯,林掌柜更是目瞪口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唉,太惨了。” “李掌柜他……他是不是喝了那个?” “可是他明明知道……” 一众掌柜议论纷纷。 “不要!” 整个大厅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够了,还不带下去!” 曹老爷再次发话,个下人终于把李掌柜分开。 被禽兽的掌柜也被人抬了下去,他的身上早已惨不忍睹,心灵的创伤恐怕再也无法弥补,也不知日后该怎么办。 “蔡……蔡公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曹老爷道了声歉。 蔡显尴尬地咳嗽了声,觉得自己该先回去了,这里的酒菜恐怕都有问题,自己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蔡公子,别走啊。”曹老爷起身,拦住他道。 “我……我不走,难道要跟那人一样吗?” 蔡显脸上显露出怒色,“曹老爷,多谢你们的款待,只是蔡某真的得走了。” “蔡大哥,你……” 秦余想要说什么,但蔡显走到他身边,只是拍拍肩膀说“兄弟,你要保重。” “余儿,你先带素儿下去。” 蔡显走后,一场生意便泡汤了。 曹老爷怒不可遏,当然,不能在女儿女婿面前生气。 他先等秦余带走曹素后,才走到高台,对众掌柜怒吼一声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 秦余拉着曹素,他一直惦记着那壶酒,如果喝了它,那么嘤嘤球岂不是能再赚个盆满钵满了? 好东西啊,千万别给倒掉。 “秦哥哥,你要去哪?” 方才的秦余有些渗人,此刻虽然恢复正常,但曹素仍然感到害怕。 “素儿,你还记得刚才的那壶酒吗?” 听秦余一问,曹素回道“知道啊,我已经让人收起来了。” “收在哪了?” 秦余再次问道,他担心曹素会把那酒拿去化验,如果真查出里面有问题,而自己居然一点事都没有,那么岂不是会被人认为……起不来? 咳咳……咳咳…… “素儿,还是快点告诉我吧?”秦余有些着急了。 曹素道“哥哥,你刚才差点被那酒给害了,所以素儿让人去查这酒的来历,放心,一定给你替你讨回公道。” 忽然,想起刚才的一幕,曹素脸上发红,她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一个肩膀的男人,好奇问道“秦哥哥,你为什么不会……” 下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秦余哀叹,完了,自己在素儿面前的完美男人形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他又不能当场向曹素证明,难道要亮出来给她看吗? 啊呸,大流氓。 幸亏,看到门口的蔡显。 秦余一把握住还在懵逼中的曹素,向蔡显走去,“蔡大哥,等等。” “素儿,我们再去试试,看能不能说服蔡大哥。” 秦余转头看了眼曹素。 曹素回过神,秦哥哥的事,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蔡公子那。 “贤弟啊,找我有事嘛?” 蔡显回过头,他知道秦余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和自己家合作,他不敢随便答应,怕自己父亲责罚。 但人家是自己兄弟,而且三番两次帮过书斋的生意,没有他,活字印刷都不可能那么快出来。 此刻,心里在嘀咕要不要同意他的请求。 秦余走过来,笑着道“刚才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时候还早,小弟我带大哥到旁边的酒楼,就当是赔罪了。” 小兄弟没有直截了当进入主题,蔡显思考良久,心想没有理由拒绝。 等到酒楼,秦余点了几样小菜,再配上一壶酒。 他给蔡显倒了一杯,只说喝酒绝口不提合作的事。 蔡显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他着急,小老弟怎么还没提合作? “来,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秦余笑着,又喝下一杯。 蔡显等得不耐烦,放下杯子,“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我父骂我打我,我也答应你们。” 秦余看了曹素,对蔡显说,“这怎么好……” “嗯,我确实有些欠考虑,不过是相信兄弟你的人品罢了。” 蔡显说着,竖起一根指头道,“要不这样,先向你们要五千匹青布,五千匹红布,限期三个月交货,如果能成,那我蔡家便愿意跟你们合作,如果不能,那你老哥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秦余听到订单的数量,有点呆了。 曹素已经乐了,她捏了捏秦余的腿,害怕这不是真的。 秦余按住她的手,这臭丫头,居然敢捏他的腿,胆子越来越大了,看自己晚上回去怎么收拾她。 接着,又站起来拱手道,“那就多谢大哥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蔡显也是站起来,“希望一切顺利。” …… “你们啊!” “你们就这么不喜欢余儿吗?” 正堂,曹老爷插着腰,无语地看着自家掌柜们。 “东家,我们也是为了您找想,无论以后会如何,到最后曹家的生意不都便宜了姑爷吗?” “何况他不懂做生意,日后的曹家恐怕会不保啊。” 有胆子大些的掌柜当场说出自己的想法,一副都是为了你的样子。 “哦……呵。” 曹老爷冷笑道,“那我还得多多谢谢你们啦!” “哼,我在这告诉各位,余儿是老夫千挑万选最中意的女婿。如你们不喜欢他,可以不用管他嘛!有什么招数大可往我身上使,别去害他。” 曹老爷当场撕破脸皮,“以后,记住啊,如果以后让我看到你们做出丝毫不利于他的事,别怪老曹我无情!” 众掌柜哪里还敢多言,一个个都说不敢。 林掌柜这时事不关己地说了句,“东家,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再跟蔡家牵上线。” 曹老爷看着他,摊手道,“哪里还有办法?” 林掌柜也是叹气,这个蔡公子不好对付。 “老爷,老爷,喜事啊,喜事!”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从门口跑来。 正堂的气氛本就不好,曹老爷都已经当场发作自己的不满了。 下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找死吗? “小小蝼蚁,不知察言观色,谁也救不了他啊。” 林掌柜叹了叹气。 其他掌柜无不投之以可惜的目光。 “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曹老爷看着他,只等下人自己要怎么说了? 下人却笑嘻嘻地下拜道“老爷,蔡公子同意和我们合作了,而且一口气就下了一万的订单。蔡公子说,请老爷做五千匹青布,五千匹红布。” “什么?” “怎么可能?” “一万订单,开玩笑嘛?” 众掌柜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下人又补充道“是咱们家姑爷一手撮成的。” 下人后面的话,犹如重磅炸弹一样,在正堂炸了开来。 众掌柜炸了,刚才还嘲讽人家姑爷不会做生意,这一回,不正打脸了吗? 林掌柜炸了,他如遭雷劈,起先自己费了多少唇舌,蔡公子就是无动于衷,而姑爷三两句话,便能谈下一万单的生意。 这是何等的手段,难道他是商业鬼才吗?即使两人认识,也不可能会如此大方啊。 曹老爷这时候却乐开了花,“好,你下去告诉余儿,他做得很好!” 下人应声而退。 “喂,等等。” 曹老爷又在身后喊道。 下人回头,只听曹老爷说道“回家去的时候,找曹管家要十两银子,就说本老爷赏的。”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下人喜上眉梢。 曹老爷见他走远,接着对众掌柜道“好啦,前面的话先揭过,现在该谈谈布匹的事啦。” 第一百四十九章 要不要试试 回到曹府,曹老爷的开心都写在脸上。 “余儿,你能跟为父说说经过吗?” 他笑着问秦余。 “是蔡大哥太过热心肠,小婿我可什么都没说。” 秦余知无不言。 曹老爷听后,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刚才那李掌柜身上的药瓶我找人查过了,李掌柜说这药是从西域那边来的猛药,人一喝必定会生出银乱之想,可为何你却没有事呢?” 秦余尴尬地咳嗽了声,“这点余儿也不清楚,会不会是送酒的人良心发现,把酒给换了,然后他却忘记换瓶子,所以让小婿没有作出那等禽兽之事?” 曹德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可惜那端酒的下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一时也不好问了。还有,你的那壶酒也不知去了哪里,唉,算啦,事情已经过去,不提它,还是想想订单的事。” 秦余点头,他看了看低头走路的曹素。 这小丫头,藏着酒,又不给岳父知道,是想弄啥? 送曹老爷回房后,秦余一直跟着曹素。 “我到了,你可以走啦。” 绣楼下,曹素推着秦余,要让他回去。 秦余道“那壶酒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要怎么做,跟你有关系吗?”曹素轻轻一哼,故意不告诉他。 她直接上了楼,回头一看,秦余还杵在那,“傻哥哥,回去吧,总之我不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 秦余心里有话说不出口,总不能跟她说自己想再喝一口吧。 …… 一万的订单,对于曹家来说,可谓是不小的生意。 曹家掌柜们一大早就来到曹府正厅,他们在讨论生产的时间、地点、规划还有交货日期。 现在已经是年底,不管是帮工,还是伙计,还有师傅们,都已经回家过年,开工恐怕要等到二月二之后,交期大致订在五月。 他们讨论着事情,秦余从正厅后走出来了, 订单虽然是自己签下的,但秦余知道后面的事情跟自己就没多大关系。 他吃完早餐,经过正厅时,先前还鄙视他的掌柜都纷纷站起来,拱手对秦余道“姑爷早。” 秦余感到有些突兀,就一个晚上他们的态度怎么全都变了。 “咳咳……各位早。”尴尬一笑后,才走出门散步去。 他的身后,曹素探出头来,众掌柜本要坐下,但见到曹素,不得不再次站起身,“小姐早。” “啊,各位叔叔早。” 曹素往大门外看了看,问道“秦哥哥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是。”众掌柜一脸懵逼,小姐和姑爷在玩什么把戏? 曹素拎着一个包袱,她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口。 “小姐,你要去哪?” 丫鬟雪雁跟在身后,奇怪问道。 曹素正了正身子,说“去药铺。” “药铺?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雪雁看到曹素手里的包袱,她伸手去摸,发现里头是个瓶子。 狐疑地看了眼自家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 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曹素把事情的经过向她说了一遍。 “啊?你怀疑姑爷他?” 雪雁一脸惊讶。 曹素立即捂住她的嘴,“哎呀,你别说出来,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可……可是小姐,你怎么知道的?”雪雁有点好奇。 曹素急道“方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可我记得那天姑爷跟老爷说的话啊。”雪雁如是道。 “但我还是放不下心。” 自己的爹爹对秦余自然是百般相信,但自个儿呢? 这可是关系到终身幸福的事,不得不小心啊。 “其实小姐,你不用去药铺的”雪雁看着曹素一脸纠结的样子,突然提议道“小姐,你不如亲自……” “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曹素立马明白雪雁的意思,一下子便臊得没法待了。 追上要跑的雪雁,很想把她按倒在地,打一顿屁股。 …… “小姐,瓷瓶中的酒确实掺了春恤胶。” 宁州某药铺中,药铺掌柜闻了闻曹素给的瓶子,如实说道。 “何为春恤胶?” 曹素书读得多,但知识面没那么广。 掌柜的看着她,一时不好说出口,人家还是个大姑娘,难道跟她说春恤胶是当年汉成帝和赵飞燕进行……用的药嘛? 咳咳……佛曰不可说。 “小姐,你这酒是从哪里来?”掌柜的转移话题道。 曹素不敢说,“这个你无需知道。” “是在下多嘴了。”掌柜抱歉一声,然后从身后药柜上取了些药材,指着它们道“春恤胶药性太烈,不如用在下的,温和又滋补,绝对包你满意。” 曹素脸上一红,问道“如果有人服了……什么春恤胶仍没有用呢?” “啊?” 掌柜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即使汉成帝,用了后,都能和赵飞燕赵合德两姐妹混战到天亮,怎么会没用呢? “若如小姐所说,那此人怕是不中用了。” …… “若如小姐所说,那此人怕是不中用了。” 回家的路上,药铺掌柜的话一直在曹素耳边徘徊,害怕、担心,各种烦恼开始滋生 曹素现在快喘不过起来了,子嗣,对,子嗣问题最为重要。 秦哥哥怎么会得了这种病,不应该啊。记得上次吃糖葫芦时,还是感觉到了。 曹素有点想不开,忽然,她看了身边的雪雁一眼。 雪雁茫然道“小姐怎么了?” “上午你刚出门那会儿,跟我说了什么?”曹素问了问。 “啊?上午的事情,我哪里还记得。”雪雁说完,仔细想了想,“哦,我记起来了,是……” “你不用说了。”曹素也已经想起。 啊呸,无耻的小娼妇。 那我……那我要不要试试? 曹素正在胡思乱想,此时的脸比艳丽的梅花还红。 当到门口时,看见秦余正站在那等她。 “秦哥哥,你一大早去哪里散步了?” 曹素平复心情,轻轻问了句。 “我还要问呢,早上散步回来,本要找你出门,可没想到你一大早也走了。” 秦余扫视了下曹素,他看到曹素手里提着药包。 “怎么,你身体不适?”秦余过去,关切地问了问。 “不,我……我没事。”曹素低下头,心里在嘀咕,要不要试试? 卡文了 中午的,傍晚更 存稿无缘。 第一百五十章 讹错 “素儿,你到底怎么了?”秦余觉得今天这个傻丫头,有点怪怪的。 过去拉住她的手,发现手心都是汗。 曹素挣开他,慌乱说道“没什么,我先进去了。” “素儿……” 秦余一头雾水,瞧她的样子,好像自己会吃了她似的。 正准备要跟进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兄弟。” 秦余转身一看,居然是阔别已久的代离。 代离拱了拱手,眼睛往大门里瞧,“刚才进去的是师妹吗?” 咳咳…… 秦余想起当初在代离面前许下誓言,要好好照顾他的师妹,然而呢,现如今已把他师妹照顾成自己家娘子了。 咳咳……咳咳…… “秦兄弟,你怎么了?”代离见他一直咳嗽,不禁关心道。 秦余担不起他的关心,感觉自己像做贼一样,他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欸……” 代离一时摸不着头脑,今天他是来拜访曹世伯的,更是想见见久违的师妹。 秦余逃似的走了,回头看时,代离已经进门。 “唉,我居然给别人带颜色了。” 秦余叹了叹气,不过回头一想,不对啊,素儿和他师兄好像也就是普通的师兄妹吧,所以,自己不算偷人喽。 偷人?真难听,自己和素儿怎么能算偷呢,他们俩从来没有偷偷摸过,自己更不是隔壁老秦。 此刻的代离像个随时要炸的炸弹,最好先别惹,秦余看了看天色,打算去刺史府转转。 “你就是余儿吧,长得真俊。” 刺史府正堂里,刺史夫人摸着秦余的头,止不住的夸奖。 秦余满脸黑线,本来找韩溪,不想还碰到他的娘。 韩溪笑嘻嘻地在旁边看戏,接着又说道“秦兄,上次山长来,给我赐了字,你可知是什么吗?” 秦余摇了摇头,“山长也给我赐字了。” “哦,什么字?”韩溪问道。 “有余。” 听了回答,韩溪笑道,“也是怪了,山长取字竟如此有趣。” “你的是有余,我的却是介溪,秦有余,韩介溪,哈哈,都只多了一个字。” 介溪,韩介溪…… 秦余没其他想法,只觉得这字怎么那么眼熟,“可笑严介溪,金银如山积……” 秦余“咳咳……” “有余兄,怎么了?” “嗯,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山长,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已经年底,我怕路上不安全。” “怕什么,有菁菁姑娘在呢。” 两个人说着话,只见刺史夫人从后堂拿出两套淡蓝色的衣服来。 衣服的样式颜色都是一模一样。 她各给了秦余和韩溪一件,笑道“来,余儿,你穿上试试,还有溪儿,你也穿。” 秦余和韩溪“……” 刺史夫人见二人呆呆望着她,解释道“前些天,苏城那送来了上等的布料,我见了喜欢,打算给你们各做一件,溪儿的大小我清楚,余儿,你的尺寸多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秦余没想到刺史夫人会对自己这么好,尺寸的话,“七尺。” “那就够了,你穿一下。”刺史夫人帮秦余穿好衣服,特意和韩溪比了比。 她笑道“呵呵,你们两个长得还有点像啊。” 秦余韩溪,相对无语。 在刺史府磨了一两个时辰,才舍得回家里去。 韩溪出门相送,秦余指着身上的新衣问他道“伯母她怎么一见到我,就送我衣服?” “我爹老在我面前夸你,我娘她都听了进去,时常念叨,要怎么感谢你呢,瞧,他们对你,可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 韩溪说着话,语气中带了股酸味。 秦余哈哈一笑,突然两道人影跑过来,是一个妇人外加一个孩子。 那妇人先是茫然地看了秦余和韩溪,分不清谁是谁,接着很果断地抱住韩溪大腿,哭喊道“相公,不要抛弃我们,不要抛弃我们……呜呜呜……” 那小孩也跟着上去,直接喊爹。 秦余吓得退后几步,与韩溪一样都是懵了一脸的逼。 怎么回事? 当街讹人? 不一会儿,大街上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秦余早已经被挤了出去。 韩溪臊得不行,连忙说道“大姐,我不认识你。” 那女子不依,抓着韩溪的大腿,哭声极其惨烈,“相公,你得了富贵,难道就能把我们给忘了?不,不要……” “嗨,你看看这什么世道,哪有人不认自己媳妇的。” “最是无情是书生,这句话果然没说错啊。” 看客们你一言我一语,那女子的哭喊声更烈了。 “相公……相公……” “爹,嘤嘤嘤……” 韩溪抓狂,他还是个雏,哪里来的媳妇和儿子,他还是个雏啊。 哦,不! 秦余也替他着急,挤进人群,抓住妇人的手,问道“既然你说他是你的相公,那么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嘛?” “我相公叫秦余啊。” 轰! 感情讹人讹错对象了。 韩溪无语,他看着秦余,指着他道“大姐,他才是秦余。” “那你是谁?” “哈哈哈哈……” 行人们似乎明白了,原来这位大姐是骗人来的。 “对对,他是刺史公子,刺史姓韩,怎么会姓秦呢。” 有认识韩溪的人当场指出。 “什么?他才是秦余?” 那女人站起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是谁指使你的?” 韩溪生气问道。 “没,没有谁。” 那女人想带着孩子跑。 但此时路边正好过来一队差役,韩溪叫他们过来。 那妇人一见,腿都软了,“大老爷,民妇知错,民妇知错啊。” 韩溪拉起她的手,再问道“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公子的?” 妇人无法,指着秦余身后的巷子,说道“刚才有位老爷,他给了我很多钱,说只要照着他的话做,就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愚蠢!” 韩溪骂了一句。 秦余早已经往那巷口去了,然而巷子空无一人。 “来人,把这妇人还有小孩,都带回去。” 韩溪一声命令,也不管妇人与孩子的求饶声。 “我没看到人。” 秦余走过来,看见韩溪一脸不善。 “呃……” “有余,今天我可是替你背锅了。” “哈哈,多个孩子不是很好嘛?” 秦余半开玩笑,心里却在嘀咕到底是谁要害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刘不懂 是代离吗? 恐怕不是,他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一听师妹已经是别人的后,必然暴跳如雷,又怎么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或许,是那群掌柜们,但掌柜那么多…… 一时间,秦余陷入苦恼之中。 突然,韩溪抱起缩在那妇人腿边的孩子。 差役们停了下来,孩子在韩溪身上哇哇地哭着。 旁边的妇人,她脱开差人,抓着韩溪的袖子急道“这位公子,求你放了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韩溪说“既然他是我的儿子,那小生我便认下了,放心,我不会对他怎样……来,乖儿子,爹爹在这。” 说着话,便向秦余使了个眼色。 秦余看着他,立马明白了意思,只是道“这么做,恐怕有些……” “怕个什么,有余,做人不要太善良。” 韩溪眼神坚定,嘴巴努向曹家的方位,“听说你们家里最近来了些掌柜,他们似乎很不喜欢你这个姑爷啊。” 秦余奇道“这你也清楚?” “呵,好像大新闻一样。”韩溪故作高深,他提了提胳膊上大声哭喊的孩子,“喂,乖儿子,要听话,只要你帮我们认出那位坏叔叔,我便送你到你娘身边,并放了你们母女。” “哇哇哇……???”小孩立马不哭了,“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韩溪笑了,觉得这孩子非常可爱,又机灵,刚才还真以为他是害怕得哭了呢。 “对了,儿子,你叫什么名字?”韩溪借机问了句。 “不懂。” 小孩很乖的回答。 “什么不懂,问你名字,你怎么会不懂呢?”韩溪奇怪道。 “我就是叫不懂啊,刘不懂。” 刘不懂奶声奶气地说着。 秦余和韩溪对望一眼,发现这小孩不止机灵,名字也古怪。 当然,他们没有继续盘根问底,有些人还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狗蛋呢,何况不懂? “对了,儿子,你今年几岁了?”韩溪再次问道。 刚刚问他名字,这会儿又问年龄,秦余觉得韩溪似乎是很喜欢刘不懂。 “八岁啦,娘亲说,过完年,我便九岁啦。”刘不懂掰着手指头说着。 才八岁,对答如流,而且演技精湛,秦余吐血,这娃子,怕不是个妖孽。 说着话,秦余韩溪带着刘不懂一起往曹家去。 …… 而就在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汴京,皇城一残破不堪的宫殿里,一位穿着单薄衣服的妃子,趴在窗户边上,抬头看着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 寒冬腊月,北风刺骨,更刺进妃子的心里。 突然,外面的宫门被人开了,妃子只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是她幽居冷宫九年来,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的脚步声。 “荣嬷嬷,是你吗?”妃子轻轻问了一句。 一个灯笼飘着,灯笼边上,一位头发半百满脸皱纹的宫女正提着灯笼,慢慢走过来。 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显露出一张可怖的面容。 荣嬷嬷答应了声,“欸,武妃娘娘,除了老婢,谁又会来看你?” “对了,有宣儿的消息没有?”武妃身体一直,继续问着每日重复的话题。 荣嬷嬷说道“不清楚,但愿没死吧,陛下的皇嗣那么多,谁还会记得那个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小娃娃呢,他……现如今也该九岁了。不过,娘娘啊,请放心,记得当日抱走小皇子的杨公公,他最后的下落好像在宁州附近,此次我的干儿子,正好要到宁州宣旨,老身我可以叫他注意一下。” “多谢嬷嬷,多谢嬷嬷了,要记得,宣儿的屁股上有个桃花形的胎记。” “知道,知道。” 武妃强撑着身体,她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嬷嬷,也不知我这一生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皇儿,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你日后如果见着他,记得跟他说……唉,算了,算了……” 荣嬷嬷递给她一件袄子,袄子里藏着热乎乎的大馒头,还有一袋热水。 荣嬷嬷道“别说些丧气话,你要挺住,武氏,记住武将军是怎么死的?你不想活,但不想报仇吗?还有你的儿子,只要挺住,总能见到的。” “老身走了,你好好保重,要记住,你一死,可没人给武大将军报仇,更没人给你找儿子。”荣嬷嬷放下一句话,照远路返回。 “天乌乌,要落雨……何时落,初四五……阿公要吃糟,阿娘要吃醋……” 一首古怪发音的儿歌从荣嬷嬷身后而来,嬷嬷摇摇头,叹了叹气。 这首歌,武妃唱了无数遍,她也听了无数遍,武妃唱不腻,可她已经听出茧子来了。 要不是当年武妃对自己的一饭之恩,她哪里能帮忙至此呢。 宫墙外正好走过一队值夜的宫女,她们一个个怨声载道。 “武氏又在唱她老家的歌谣了,真难听。” “快走吧,这声音怪渗人的。” “她怎么还不死?” 武妃一边唱,一边拿起馒头啃,心中坚毅,她知道自己不能死,至少要等见到儿子的最后一面。 …… 回到曹府,天也黑了,本以为会遇到代离,可没想到,他早就走了。 听小六说,当代离知道自己和曹素的事时,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静悄悄地走了,这让知道经过的秦余很是惊讶。 韩溪抱着刘不懂进门的时候,曹老爷他们刚刚把会开完。 掌柜们一一出门而去,和刘不懂擦肩而过。 秦余正和小六说话,他见掌柜们都走光了,上前问刘不懂道“这群人里,有那位叔叔吗?” 刘不懂摇了摇头,“没有,那位叔叔虽然也有胡子,但他们都不是。” 这样就奇怪了。 秦余问跟在身后的小六,“今天还有谁没来呢?” 小六说“还有林掌柜,肖掌柜。林掌柜他要和那位蔡公子谈开工日期,和交货的日期,而肖掌柜今天偶感风寒,没能出席。” 如此说来,幕后黑手的踪迹便更加难寻了,或许不是掌柜们,或许另有他人。 “大哥哥,我可以回去见我娘了吗?”刘不懂抱着韩溪脖子,问秦余道。 秦余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脸道“不知该说什么,你这小机灵鬼,太可爱了。” 刘不懂扭开秦余的手,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摸他的脸。 “呐,儿子,你还记得那位叔叔除了有胡子外,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韩溪举了举刘不懂问道。 刘不懂说“我记得……我记得他的下巴有一颗很黑的痔。” 秦余一听,心想,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如他所说,难道幕后黑手真有别人,或者指使刘不懂他们的人,其实也只是收人差遣的? “算了,我也是一团乱麻,介溪,你带不懂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秦余看了天色,建议道。 韩溪点了点头,接着便抱着刘不懂离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权力的感觉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办法?你以为你比得过那个秦余吗?好好想想吧,为什么大小姐会选他,而不是选你。” 一间屋子里,林掌柜坐在凳子上,用食指敲着桌子,桌子上点了根红蜡烛,烛光摇曳,映照在对面彷徨少年的脸庞上。 “代公子,我是从小看着你和大小姐长大的,心中自然希望你们两个能结为连理,可谁能知道半路杀出个秦有余呢。” 林掌柜继续道,“代公子,我且问你,这世上最大的仇,最大的恨是什么?” 代离抬头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林掌柜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没错,你能知道这一点,说明还可以救一下。” 代离问“林叔叔,我该怎么办?” 林掌柜说“现如今你想要挽回大小姐的心,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 “就是什么?” 代离一急,林掌柜知道鱼儿上钩了,说道“就是让那小子永远消失啊。” 让他永远消失,素儿就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代离想确实没错,一拍大腿,他说道“林叔叔,快说,我一切都听你的。” 林掌柜道“我认识一伙做没本生意的人。” 代离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 “对,只要给重金,他们一定做的,而且还能做得干干净净,不会给我们留任何麻烦。只是我们要事先想个办法把那小子引出来啊。而我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找你了。” 听林掌柜说完,代离想了想,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 “什么?” “我书信一封,约他出来,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 “哈哈,好办法。” 林掌柜觉得这个法子好,只是又问道“那小子天天和大小姐黏在一起,如何肯来呢?即使他能来,大小姐必然会发现端倪的。” “我记得他以前在鹿山每天都有早起散步的习惯,如今不知有没有继续保持。”代离回忆道。 “哦,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秦余他每天独自一人出的门,没人跟着,都是在傍晚才回家的。”林掌柜回道。 “这真是天助我们。要知道,他毁约在先,看到我的信,不得不来,不敢不来啊,哈哈。” 代离兴奋地站起来,忽然又坐下去,愁眉道“可又要让谁送信呢?” 林掌柜说“你只要管写信,其他的一切有我呢。” “多谢……多谢林叔叔了。”代离显得有些激动,今天一早,进曹府的时候,就是他事先叫住自己,把真相也告诉了,不然,今天的他真的要炸了。 代离写好书信后,便起身告辞。 林掌柜在他走前,嘱咐道“贤侄,切莫走漏了消息。” 代离点了点头,再三拜了拜。 林掌柜笑着看他离开,等人走远,脸立马沉了下来。 门外头有人进来了,是下巴有颗黑痣的男人。 黑痣男抬手道“冉大侠他们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林掌柜把那贼人骗过来了。” 林掌柜道“呐,我知道,这封信仍然交给你,可别给我办砸了。” 黑痣人说“一定,一定,下午的那次,不过是失手,还请掌柜的相信小的。” “哦,对了,冉大侠的伤势不要紧吧?”林掌柜补充一句。 “冉大侠说就断了个胳膊,死不了,他还说,只要能为他的大哥报仇,什么事都能干。那个叫秦余的,必须死!”黑痣重重回道。 林掌柜点头道“呵呵,我和冉大侠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能帮他报仇,是再好不过。但是,到时候请帮忙把刚才走的人一并解决掉。” “那是当然,不要给掌柜的留任何麻烦,这道理我们还不懂吗?” 黑痣笑嘻嘻地颔首,不用林掌柜说,他也知道。 林掌柜送走黑痣人后,叹了叹气,“东家啊,都是你逼我的。” …… “我不逼你,哈哈。” 卧房里,曹老爷拍着乖女儿的手,“既然你怀疑余儿,咳咳……反正日后都是要成婚的,试一试又何妨?” 对面的曹素低着头问“可是,如果……如果……” 下面的话,曹素难以启齿。 曹老爷问道“是不是怕余儿以为你是个银娃裆妇,怕他日后轻视于你?” 曹素点了点头,她是大家闺秀,如果在没成婚前,便跟自己夫君那个了,那么夫君会怎么看她,日后……又怎么待她。 “哈哈,放心,你那样做,余儿欢喜还来不及呢。” 曹老爷像个老司机。 “只是……”曹老爷话锋一转,关心道,“只是你千万别苦了自己。” “怎么会苦呢?”曹素不明白。 “因为第一次做……咳咳……没事,先苦后甜。” 曹老爷真稳得一匹。 曹素点了点头,“父亲,孩儿知道了,等抽个时间,便……便……” 便什么? 曹老爷看着自己家的大白菜,心里叹了口气。 接着,他说道“总之,你自己明白。” …… 秦余不明白,他一回来,曹素就躲着他,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吃罢晚饭,到了亥时,秦余才回到屋里。 桌上有一碗粥,是曹素专门给他做的夜宵。 秦余不明所以,只是一口喝下,粥的味道怪怪的,喝完后,感觉身体有些热。 躺在床上,打开千度论坛,上面有新的消息了。 系统提示恭喜成为历史坛新任小坛主,小坛主须维护历史坛,乃至整个千度论坛的和谐,责任重大,望君努力。 秦余乐了,他点进历史坛,发现自己的头像是一片绿,那是管理员的绿色。 已经拥有小坛主的资格,自己当然要先试试坛主的权力。 他发现一个引战贴,上面的标题是“反驳大萌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说”。 是清粉发的贴,下面全是骂战。 有的人说闭关锁国是从朱元璋就开始的,有的人反驳洪武帝的闭关锁国,和螨清的性质不同。 有人说,没有大萌,就没有八股文。 有人反驳,鞑清要人当奴才,大明威武。 明粉和清粉,已经势如水火,他们一直骂了三百七十楼,还不肯罢休,谁也不能说服谁。 秦余看得脑壳疼,顺手就点了删除。 系统提示贴子已经删除。 秦余一见,心情很好。 不一会儿,有私信来了,原来是刚才贴子的楼主。 楼主说“是你删帖的吗?” 秦余“是。” 楼主“辛辛苦苦有了三百多楼,就这样被你删了?我不服!” 秦余没有搭理他,点到该楼主的头像上。 片刻后,系统提示“已经禁言该楼主一天一夜。” 嘻嘻,有权力的感觉真爽。 秦余笑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笑 就在这时候,系统有了新的提示,“软件有更新,请问是否继续当前页面?” 居然有更新,好像是因为那三杯酒的缘故,是了,嘤嘤球说起过的。 秦余点击更新,不一会儿,界面关闭,千度论坛开始自动运转。 运转完成,秦余见到,这次更新多了个腰子储藏功能,正如嘤嘤球所说,自己给论坛的腰子,再也不会快速消失了。 “主人,你身上突然多了些腰子,需要储存吗?” 嘤嘤球突然出现,她的话,让秦余醒了过来,他发现此刻的自己有些燥热。 “储存吧。” 秦余一边说,一边狐疑地盯着桌上的那只碗。 随后,又摇了摇头,如今这个身体十八岁,正是荷尔蒙分泌过多的年纪,或许是多心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全家一起在餐桌前吃早饭。 “素儿,账算得如何了?可有什么差错?” 曹老爷喝完加糖的豆浆,随口问了一句。 “都算好了,爹,一会儿去帐房,女儿好好跟你讲讲。” 曹素说完话,偷偷看了秦余一眼,见他把自己特意给其熬得粥喝干净后,才放下了心。 这粥,是上次去的那家药铺掌柜介绍的,专治那……的毛病,早晚一次,半月后,包准见效。 秦余喝完粥,起身对曹老爷说道“爹,我有事要去趟衙门,晚饭不知道要不要回来吃。” 曹德问“什么事,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有事要跟我们商量,不要肆意胡来,秦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 秦余解释道“没什么,就学问上的事,还有我的好友宁成快要成亲了,得去他的新家帮衬帮衬。。” “哦,这样,早去早回。” 曹老爷说完,看着秦余踏出正堂,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秦余到衙门去,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做学问,但昨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等到刺史府,韩溪站在门口,他正吩咐差役们,根据刘不懂说的体态特征,去暗暗寻找那个黑手。 黑手脸上有颗黑痣,是最明显的标志。 差役们答应了声,纷纷散去。 韩溪见到秦余,走过去,告诉他一个惊天的消息。 “什么!你是说那天被杀死的强人有几个还活着?” 秦余心中一凛,自己抓了人家老大,恐怕报复会很快上门。 韩溪叹气道“是啊,当时把他们的尸体都放在义庄,没想到第二日,其中的五具尸体就不见了,而看守义庄的人也被杀死,等李将军前去,已经晚了。” 韩溪看出秦余的慌张,笑道“放心,你的身边都有刺史府的人在。” 秦余一听,心中感激。 韩溪继续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让他们去找那个黑痣男,但宁州城很大,脸上有痔的又何止上百,所以我想问你一下,除了曹家那群掌柜外,你还得罪了哪些人?” 秦余摊摊手,从来这个世界后,得罪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 刺史府对面的酒楼包间里,一个下巴长了颗黑痣的中年正望着秦余这边,他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如此快的被发现。 “看到那个书生没有,一会儿把信交到他的手中。” 中年指着秦余,吩咐边上的一个少年道,并给了他一贯钱。 少年开心地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出门去了。 中年在包间中亲眼看着刚才的少年把信交到秦余手里,心中才慢慢松了口气。 他戴上口罩,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麻风病人。 另一边,秦余收到书信,看见是代离给的,信中说他和曹素是不可能了,但希望能见秦余一面,也好跟他们之间有个了断。 秦余心里嘀咕,自己要不要去。 韩溪在旁,看完内容后,叹道“你啊,还是去一下好。” “会不会有危险呢?” 秦余担心道。 “放心吧。” 韩溪拍拍他的肩膀,一副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模样。 秦余拿着信,有些忐忑,不过最终还是独自一人去了。 是啊,该有个了断。 走了大半日,鸳鸯楼终于出现在眼前。 鸳鸯楼里,代离正坐在位置上。 一个断了手臂的壮汉在包间里,看见从视野中出现的书生,问边上的黑痣道“他便是抓住我们老大的人?” “是他,就是他。” 黑痣中年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 壮汉看到后,突然大笑三声。 黑痣不解,问道“冉大哥,我们出面杀人本就凶险,那些贼官兵追得紧,你不担心反而高兴,却是为何?” 冉风解释道“哼,我一笑官兵短视,不能看出我们是假死的。二笑李寄奴和韩琦无能,至今都不能找到我们。三嘛,笑那个书生不自量力,居然真敢独自前来。现如今,大哥已经深陷牢狱,我们救他是不可能了,可杀了这鸟人,不也是给大哥报仇嘛。” 黑痣听后,笑道“冉大哥英明,笑得好,笑得好啊。” 走在大道上的秦余,突然生出一股凉意,不知怎么,好像有人正对着他大笑不止。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鸳鸯楼周围,行人少得可怜,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吧。 这时候,他发现,酒楼边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看起来有点面熟。 “小哥,来串糖葫芦。” 秦余不着急进楼,先是到那小贩身边,买了糖葫芦。 那小贩给秦余摘了一串,递给他时,隔空传音道“酒楼里有埋伏。” 卧槽! 秦余表面镇定,心里慌得要命。 咬了一颗糖葫芦,抬头看了看小贩,才发现,这不是韩溪他哥,韩江吗。 “嗯,这糖葫芦真甜。” 秦余吞下去后,轻声问道“我该怎么办?” “哈哈,我的糖葫芦不止好吃,还好用。” 韩江笑呵呵的。 秦余直接无视他的最后一句话,这老哥,像个司机。 韩江说罢,又是一个隔空传音,“放心,里头都是我们的人。” 秦余笑了笑,然后大步朝鸳鸯楼去了。 包间里的黑痣奇怪道“他买糖葫芦干嘛?该不会对我们起疑了吧?” 冉风一听,不禁陷入了沉思,他道“不应该啊,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或许是你多心了。” 黑痣道“小心无大错,要不我们先撤吧?” 冉风摇头说“人都已经到了,我们还怎么撤?放心,就算死,也能搭上两个无辜的。” 黑痣看着魁梧的冉风,不敢反驳他的话,当然,自己是不想死的。 就在这时,秦余已经踏进鸳鸯楼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们中出了叛徒 “代兄,别来无恙?” 秦余一进门就看见在楼梯口守候的代离,他很没皮地问候一句,别看表面上镇定,其实心里早似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 而且,他发现酒楼里的人少得可怜,端着酒壶的店小二,演得一点都不像,呵呵,果然是龙潭虎穴。 说到虎穴,不禁想起陆菁菁,这时候,如果有她在身边倒也不用太害怕了。 “秦兄,你让在下好等啊。” 代离却没有秦余的那份镇定,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颤抖,他指着二楼说道,“酒菜已经给你备好了,且随我上二楼雅间。” 秦余看着代离已经上了楼梯,此时不免踟蹰了。 “怎么?秦兄不上来吗?” 代离转身,问了一句,他心中一紧,秦余该不会起疑了吧? 冉风等在二楼窗户,和代离的想法一致,那黑痣的更是担心道“大哥,我们还是走吧,这小子肯定识破我们了,他敢来,说明酒楼里有官兵。” 冉风看了看四周,发现哪里有别人的身影,都是自己人,于是呵呵一笑道“怕什么,别疑神疑鬼的,如果你那么想走,先走好了!” 冉风语气沉重,黑痣看在眼里,哪敢多动一步,恐怕自己还没到门口,就已经被他活活杀死了。 “大哥,我们生死与共!” 黑痣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这时候,楼底的秦余恰好已经跟着代离上楼了。 “代兄,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恨我,如果你我互换,我也会恨死你的,可是……” 秦余故意顿了一下,前头的代离停下来,冷冷问道“可是什么?” “可我和素儿是真心相爱,你还是放弃吧。” 秦余非常作死地说出一句,他希望代离能当场发作,如此一来,就不用上楼了。 那雅间里肯定藏了杀他的人,自己再傻也不能白白送死啊。 那群官兵到底藏在哪里,现在一个都没看到。 靠官府,不如靠自己啊,快点发作吧,代离兄。 秦余的内心在呐喊,然而代离却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今天不正要和你聊聊嘛,我对师妹已经死心,过几日便要离开宁州,今日算是别离酒吧,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吗?” 秦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跟着代离,很快到了雅间。 代离推门而入,他侧身一抬手,请秦余进去,房间里,屠夫已经磨好了屠刀,只等肥羊上门。 雅间外的小二,他也注视着秦余,只要秦余稍有异样,便立刻冲上前杀掉。 秦余放慢脚步,心里大喊,人呢?人呢?官兵何在? 嘭! 就在这时,房梁上跳下一个红甲将军。 秦余一看,便认出来人,他快速后退。 红甲将军把代离踢进门,接着手里多出一把短刀,直接插进上边上小二的肚子里。 不一会儿,雅间里的冉风出来了。 红甲将军看到他们,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如今送上门来,哈哈……老子送你们上西天。” “李寄奴,还我兄弟命来!” 冉风知道中了埋伏,他不再多言,单手抄起板斧,直接抡了过去。 “为兄弟报仇!” “为兄弟报仇!” …… 他身后的兄弟,也一个个大喊着。 李寄奴却不惊慌,他大喝一声,突然间,雅间左右的房间里蹿出一群官兵。 秦余已经退到楼梯口,他看着这激烈的战斗,立马拿出千度论坛,拍了起来。 嘤嘤球也趁机会出来透透风,兵器碰撞声,还有人肉的撕裂声,把她吓得躲在秦余身后瑟瑟发抖。 秦余暗吞一口水,在想自己要不要逃。 不,不能逃,自己怎能在关键时刻退缩呢。 “秦兄弟,你没事吧。” 后头,“小贩”韩江已经上来,他手里有短刀,跟秦余打了声招呼后,就大喊一声,向冉风他们冲去。 秦余躲在楼梯口的花坛边,全神专注,千度相机已经在疯狂的啪啪啪。 “主人,小心,你右边有人偷偷摸摸过来了。” 嘤嘤球看到来人,立马给秦余发了警报。 秦余听后,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他说道“嘤嘤球,来人近五步时,喊一声。” 说着话,拿起花坛边上的板砖。 “十步……” …… “六步……” “五步,五步啦!” 嘤嘤球一叫,秦余听到命令,转身就是一砖。 砰! “你……你后脑勺长了眼睛吗?……” 后面的人应砖而倒。 秦余仔细看了来人,竟然是代离。 看着地上的代离,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看自己不顺眼,现如今两个人总算有个结果了。 “代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素儿的。” 这句话有点像汝师妹我自养之,汝勿虑也 秦余鄙视下自己,接着解开代离的腰带,把他的手反绑起来。 “都不要动!” 另一头,李寄奴韩江,双人合力,一起把冉风五人全部抓获。 冉风很快被官兵五花大绑。 他挣扎着,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李寄奴给了他肚子一拳,“凭什么告诉你。” “大哥,我们当中肯定出了叛徒。” 黑痣中年躺在地上,若有所思,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是他,一定是他……林掌柜。” …… “没错,就是我。” 林掌柜在他家书房里,对旁边的两个掌柜解释道,“哼哼,我一方面让冉风他们杀掉秦余和代离,一方面又把冉风的行踪报告给官府,冉风、秦余、代离,他们三人都得死,如此一来,谁也查不到我的身上了,哈哈哈……” 一个掌柜说道“好计谋,林大哥,你一石二鸟,不,是三鸟,谋划之深,真是令人佩服。” 林掌柜摸摸胡子,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另一个掌柜疑问道“如果代离和秦余都没死,我们可怎么办?” “不会。”林掌柜信心满满,“虽然秦余和那个韩公子是同窗,但官府的人他怎么可能全认识呢。而且我也只是告诉了李将军,刺史府我可是一步都没有踏进。那李将军听言,立马派军去了,也没时间向韩公子报告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那掌柜担忧道。 “没事,我是匿名的,而且即使代离告我也没有证据啊。” 林掌柜胸有成竹。 “林掌柜,你在家做的大好事啊!” 就在这时,大门嘭的一声被打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抓,或者不抓 大门被打开,林掌柜和另外两个掌柜一同站起身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东家,你怎么会来?” 林掌柜抬起手,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紧张。 曹老爷被曹素扶进门,他们身后跟着家丁还有护院,以及其他掌柜们。 掌柜们陆陆续续跟了进来,他们手里,各有一本账册。 林掌柜看着账册,故作镇定道“东家,这是怎么了?” “哼,还知道我这个东家!” 曹老爷拿过一本账册,直接丢到林掌柜的脸上。 林掌柜被砸得头有些晕,他拿着账册疑惑道“怎么,东家,这账册有什么问题吗?” 曹老爷没有回答,身边的曹素却站出来,手里有本新的册子,这些天统计出来的亏空、浪费,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林掌柜听她讲得细,说出了这一年,乃至五年内,亏空的账,这些账其中大部分都是跟自己有关的。 林掌柜心惊,大腿不禁有些发软,自己做事向来天衣无缝,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曹素看着面色惨白的林掌柜,心中五味杂陈,他可是自己从小崇拜的人,不想会堕落至此。 “林叔叔。”这是最后一次叫他林叔叔了,曹素道,“你能跟我们解释解释上面账目少掉的银子都去哪里了吗?” 林掌柜“我……我能看看账本吗?” “当然可以。”曹素很爽快地把账本递给了林掌柜。 林掌柜看着新奇的账本,不免有些奇怪,不过他天资聪颖,很快就明白账本上的意思,然而,越是明白,心里就越是吃惊。 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来,他满头大汗,整只手都有些发抖。 边上的众掌柜目瞪口呆,听完大小姐的话,都不知该说什么,有的人在思考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犯错了,还有本身就有贪污记录的,心里很害怕被查出来,与林掌柜有牵连的人,心里更加恐慌。 “东家……大小姐,林……林某无话可说。”林掌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袋空空的,身体已经没了力气。 曹老爷走到他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林,我们两个是十多年的交情了,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 他叹了叹气,然后就叫人把林掌柜给带走了。 “东家,我等一时受林掌柜蛊惑,做了不该做的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但我们是无辜的,请东家明察。” 跟林掌柜一起的那两个掌柜同时跪下来,向曹老爷磕头,只求他能原谅他们两个。 “带下去吧,要好好查。” 曹老爷淡淡地说了声,家丁们得了命令,把两个掌柜一同押下去了。 “等等。” 这时候,曹素突然叫住家丁,她低身问两个掌柜道“你们刚刚在屋里谈论什么大事?” 两个掌柜相互望了眼,他们如实相告。 曹素听后,吓得脸色煞白,整个身体往后仰,还好有曹老爷抱住,不然肯定要摔倒。 “素儿……” “爹,秦哥哥有危险,我要去找他。”曹素回过神,立马要出门找秦余。 曹老爷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余儿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和刺史大人的交情那么好,官兵们哪个不认识他?所以不会有事的……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接应,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吧。” 说毕,吩咐护院几句,五个护院便拿着棍子飞快往鸳鸯楼跑去。 曹老爷看着跑远的护院,叹道“唉,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把他们都给我带回衙门。” 将军李寄奴指挥着官兵们,边上的韩江跟着秦余一道往府衙而去。 韩江刚才和强盗相斗时,恰好看见秦余拍晕代离,他问道“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后面有人的?” 秦余摸摸头,回道“是直觉,我的直觉很准的,每当有危险靠近,总能事前知觉。” 韩江听了糊涂,他好像记得只有女人才讲直觉吧。 意味深长地看了秦余一眼,他感觉眼前的少年有点令人捉摸不透。 “韩老哥,你不要老这样看我。”秦余被看得有些心虚。 韩江笑了笑,转眼看到前面进入眼帘的五个人,下意识得握紧手中的刀。 “是我家的护院。” 秦余瞥见韩江的动作,为了不引起误会,他连忙解释。 “原来是你岳父家的。” 韩江放松警惕,调侃道“还是你小子厉害,都娶上媳妇,哪像我家的那个二弟……唉,我的二弟总是长不大啊。” 我去…… 韩大哥突然又开车了。 秦余不敢笑出声。 “姑爷,我们可找着你了。” 五个护院近前拱手,他们道了来意。 “兄弟,你先去吧,府衙里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人告诉你的。” 韩江听了原委,叫秦余不用跟着自己。 “那好,一切有劳韩大哥了。” 秦余说罢,就和护院们回曹府去了。 …… 傍晚,曹府,曹老爷端坐在正堂,面前站满了曹家的掌柜们。 曹老爷有些生气,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伙伴,忽然就腐败了,自己事先一点都不知情,要不是余儿发明的那个借贷记账法,恐怕曹家的硕鼠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曹家掌柜们战战兢兢,就看曹老爷要怎么发落他们了。 就在这时,秦余从门口进来了。 看到正堂前的台阶上放着一个装满账本的箱子,不明所以。 曹老爷见到他,高兴地站起来。 “爹,素儿呢?” 秦余一进门,他不问别人,单刀直入。 “素儿……唉,还不是担心你。” 曹老爷叹了口气,见秦余听完,立马要往后院去。 在他擦肩那一刻,立即阻止道“余儿且慢,先帮为父过了难关再说。” “哦?”秦余回过头,发现正堂里的掌柜都在偷偷瞧着他和曹老爷。 秦余奇怪地问道“怎么说?” 曹老爷指着门口的箱子,把原委道明。 “余儿,你的借贷记账法好是好……只是……” 曹老爷看着眼前的掌柜们,一时踟蹰了。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秦余却猜出大半。 方才,在路上,他就听说林掌柜被抓一事,现如今林掌柜这只肥老鼠已去,此刻该轮到曹家的小老鼠们了。 曹老爷他担心的是,如果把老鼠们抓光,谁来帮曹家做生意,如果不抓,曹家恐怕会被老鼠们给偷光了。 欸,抓或者不抓,确实很急人。 “爹,你拿不定主意,不过嘛,余儿我倒有一个好办法。”秦余看着远处的箱子,突然心生一计。 上架感言 秦余打开千度论坛,发现有一条私信。 私信“天若悬河云随风,不好了,有人把你在论坛里的精品贴发到网上,变成小说了。” 秦余一听,这怎么好,问道“什么网,小说的名字叫什么?” 私信“叫《带着论坛回古代》……那个作者叫雁荡山的荡,明天就要上架了,快去举报他。” …… …… 咳咳……大佬们,本书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现在正在存稿。 明天我会努力的,或许四更,或许五更。 在这里,萌新有很多话想说 我是从今年上半年开始写小说,讲真,以前从没写过,高中作文是被语文老师当作反面案例来批评的。 所以本文各种尴尬、毒点,文笔稚嫩,能坚持看到这里的,都是大佬,萌新给你一个大大的赞。 文笔差,套路老,那就学啊,萌新最爱的就是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我看了很多大神的文,学着他们的文风,学着他们的套路,虽然现在还不得其法,但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 很多大佬都说五百藏,是扑街中的扑街,扑到没边了,但在萌新看来,这是个很好的。 因为上半年,萌新写了两本没签约的同人,对那些能签约的人,别提多羡慕了。 而对那些签约后,突然gg掉的,就觉得好可惜。 能签约,那是好事啊,干嘛切呢? 即使扑街到没边,但至少还有全勤啊。 全勤¬¬ 三百藏,五百藏,在萌新眼里真的是个很好的开始,萌新要努力,因为萌新穷啊,穷到没边了。 而且生意又不会做,只能靠码字苟活。 是的,我要好好对待第一本签约的书,明年的小目标都有了——拿满一年的全勤! 所以,在这里,萌新先作揖了,不求什么打赏,只求订阅正版。 哈哈,这是萌新第一本签约的书,要加油哦——雁荡山的荡……错,是雁,留。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又快了(四更送上) 秦余犹豫一番,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为何要怕他们,所以下一刻,他就只管走进去,寻找还空着的位置去坐。 “卢老,你可来了,真是想死溪儿啦。” 韩溪看到卢老,立马奔了过去,像个孩子一样,扑到卢老的身上。 “溪儿,跟你来的小伙子是谁啊?” 卢老见到韩溪自然欢喜,但此刻更关注的是从门口进来,正准备找位置坐的少年。 “他姓秦名余,字有余,是溪儿的同窗好友。” 卢老听完韩溪的话,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了句“听闻前几个月,宁州有人解出‘孔子东游,遇二小儿辩日’之事,记得那人也叫秦余,莫非就是他了?” 韩溪点了点头,“是他,就是他。” 卢老恍然,“哦,后生可畏啊。” “哈哈,像这种事情,不过是投机取巧,就算他说得对,又能怎样,难道我们还要亲自去验证吗?” 庄十三仍旧在挖苦人,但场上的诸学子和官员只能干瞪眼,没办法做出反驳。 庄十三看着吃瘪的众人,心里暗笑,他拿起筷子,正准备夹桌上的一碟蚕豆。 秦余他现在饿得很,根本没听见庄十三的讥讽,宴会不是说开始了吗,怎么还不上菜,只有一碟豆子,哪里够哦。 虽然他没注意,不过,坐在他身边的人却听见了。 这人也是个书生,他问秦余道“这位仁兄,你可会对对子?” 秦余一直在想怎么还不开宴,刚才去了厨房,人家根本不给你吃一口,醉香楼的人坏得很,以后肯定不来这家店吃了。 当听见提问,便下意识说道“对子?哦,略懂一二,怎么了?” “刚才卢老出了一副上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书生说完,问道“兄台,你可会对出下联呢?” “啊?” 这不是明朝那本《菜根谭》所记载的对联么,怎么会出现在醉香楼? 不过再仔细思忖,这个世界本就奇怪,人都能穿越,何况是对联呢。 接着,他想也不想,直接回道“去留无意,观天上云卷云舒。” 啪啪。 旁边的书生怔住了,无数颗豆子掉到桌上,就连爱冷嘲热讽的庄十三也不禁动容。 “去留无意,观天上云卷云舒?”卢老念了念秦余的下联,不禁赞道“对得好,对得妙。此子才思敏捷,恐怕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而且他的意境恐怕还比老夫高,老夫当时仍旧困于官场之中,不知道急流勇退,现如今,应该学这下联,做一个去留无意之人啊。” 打脸啊,这句话。 庄十三刚刚还在挖苦秦余,这会子,卢老却夸赞他,如此一来,自己的脸往哪里搁呢。 众人都看到庄十三此时的表情,心中暗爽,此时再瞧秦余,不禁觉得有些顺眼了。 韩刺史见时候不早,怕大家饿坏了,立马吩咐下人,让酒楼的人把菜都给端上来。 一盘盘热腾腾的菜肴从后堂过来了,大家在这一刻早已经被它们吸引,都把刚才的不快忘在脑后。 秦余见到上桌的菜,很想动筷子,但这时候,韩刺史还没说开吃,谁敢动手。 唉,秦余感叹,等待是最麻烦的了。 韩刺史见菜肴已经摆得差不多,他举起酒杯,让众人先敬卢老一杯。 接着,才喊开宴。 秦余真的是等不及,很想大口大口地吃个痛快,可是这么多人在,又如何敢随便呢。 夹起一块很小的五花肉,为了斯文,他就咬了半块,然后把剩余的放进碗里,这样让别人觉得他吃饭非常得体。 呵呵,真是虚伪。 秦余鄙视了下自己。 “秦兄,你刚才的下联堪称绝妙,小弟特意敬你一杯。”身边的书生,他举起杯子。 “我等也敬秦兄一杯。” 周围桌子的人也都聚拢过来。 秦余盛情难却,拿起酒杯,跟他们的杯子碰在一起。 …… 酒宴开始热闹起来,一盘盘菜,从厨房端到桌上。 秦余在这时候,已经吃得很饱。 韩刺史笑着地向卢老敬酒,韩溪韩江跟在后头,等卢老喝完第一杯,便轮到他们灌了。 卢老身边的庄十三却没有什么心情吃喝,他被秦余打了一脸,心里哪能甘心。 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待遇的他,此刻就想着如何扳回一局。 “刚才的这位兄弟,你似乎很会对对子?”庄十三举起杯子,他突然想到一副对联,于是朝远处的秦余说道。 秦余摇了摇手里的筷子,说道“不是很会,只是略懂而已。” “那好,我日前路过一家楼的门口,看上面有一副只有上联的楹联,那楹联一直困扰小生很久,至今都不曾对出,不知阁下可敢一试?” 庄十三开始挑衅。 秦余正思考要不要接下挑战,方才听同桌人说,这个叫庄十三的人,非常装逼,将宁州学子贬得一无是处,要不是秦余在刚才扳回一局,恐怕他们都无颜面对宁州父老了。 “秦兄台,你上吧,我们大家都支持你。” “对,给他点颜色瞧瞧。” 周围的人都在鼓动秦余。 秦余不禁有些郁闷,自己只是来吃饭的,可这群人,加上那个叫装十三的,都如此逼他。 庄十三哪里等得及秦余开口,“这位小兄弟,如果你不想猜,那不才便说给其他人听了,咳咳,且听好了,我的上联是一双玉臂千人枕。” 噗…… 他出的是什么对联,刚才所说的那家楼,恐怕是青楼吧。 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将宴会上许多人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 秦余差点也被波及,他在想,这个叫十三的人,还真是出人意表啊。 他思索片刻,随即回答道“半点朱唇万客尝。”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卧槽! 众人还没来得及把嘴边的口水擦干净,秦余就已经对出下联,而且还对得如此好,如此工整。 只是,虽然快,但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 大家在想,如果没有丰富的逛青楼阅历,是如何也不可能对得出的,这位秦有余,他那张看似纯良的外表下,难道藏着一颗花丛老手的心? 庄十三怔住了,就连边上的卢老也不得不注意秦余。 韩刺史看着这个场面,特别是看到庄十三痛苦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乐。 “卢老,晚辈记得你说过,只要有人能对得出下联,还对得好,你便给他做品评……咳咳,你看那叫秦余的书生如何,是否够资格呢?” 韩刺史在这时,趁机问了一句。 第一百六十章 我不去 从方才的两副对联,这位卢老对秦余产生了些兴趣,他点了点头,韩刺史会意,向秦余喊去,“余儿,过来一下。” 秦余一听,放下筷子,从桌子上起身,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下,走到韩刺史和卢老的正对面,他拱手道“刺史大人,老先生。” 韩刺史摸着胡须笑道“卢老先生,他独具慧眼,识人之术在我大周是极其有名的,余儿你给他相一相,看看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秦余以为有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相面么,那倒也挺有趣的,他再拱手道“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 卢老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仔细打量着秦余。 众学子和大小官员,还有正郁闷不已的庄十三,他们都把眼睛转到卢老身上。 众人敛声屏气,酒楼里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卢老轻轻叹了口气,众人知道他要发言了,一个个把眼睛和耳朵都伸向卢老那边。 “有所谓面由心生,要看一个人,就要从他的面貌、眼鼻、气概、精神入手,老夫观人多年,后生,你的面相是我几十年来所见过最奇怪的一个了。” 卢老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他们纷纷把目光落在秦余身上,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我看你的面容隐隐约有早夭之相,可是后生,你精神奕奕,印堂发亮,应该是个极有福分的人,可是,这样子不就冲突了吗?所以老夫才觉得非常奇怪啊。” 卢老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看人这种本就是玄学,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秦余听完卢老的话,身体不禁一阵哆嗦,这个老先生,眼睛真毒。 极有福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福分?多大福分才能算极有? 众人听到卢老对秦余的评价,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能得到卢老的评价,本就是件幸事,还被说得那么好,这个秦余日后的前途恐怕无可限量了。 庄十三却感到胸口有口气出不来,有些堵得。 他从京城跟随卢老,为的就是请他对自己品评一番。 一路上不知道磨破多少嘴皮,耗尽多少心思,可是,没想到卢老的评价,给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可恶! 他看着秦余,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夺走,妒火在胸口燃烧,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早就当场发作了。 “臭小子,好好在这穷地方待着吧,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碰见,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国字监学正,庄炳庄望田,此时此刻,在心中暗暗发誓。 “学生多谢老先生评价,先生的恩德,学生永世不忘。” 秦余朝卢老再三拜了拜,才慢慢走回自己位置上。 卢老看着他,对旁边的韩刺史说,“刚刚他转身的时候,老夫发现很像一个人。” 韩刺史问“谁啊?” 卢老又摇了摇头,把韩刺史弄得一头雾水。 “秦相爷?” 卢老心里纳闷,他想到一个人,但这时又不敢说出口,只能默不作声了。 韩刺史瞧他这样,以为卢老是疲倦了,他笑着举起杯子,让大家一起再敬卢老一杯。 迎接卢老的宴会,在愉快的氛围下结束。 秦余吃饱喝足,也没有管正被卢老拉着的韩溪,独自一人便离开醉香楼了。 不过,因为今天他的表现,给宁州读书人大大出了口气,等他到门口,很多参加宴会的学子都围住他,他们一个个的,很希望能和秦余交个朋友。 交朋友就交朋友,可他们的样子太过热情了,有的人抓着秦余的衣服,就是不放,让秦余生出想喊非礼的冲动。 酒楼里,韩溪陪着卢老说些家常。 卢老问了他的学业。 韩溪把他今年在鹿山获得的成绩与卢老说了。 卢老老怀安慰,看到一旁沉默的庄十三,又问韩溪道“溪儿,你想不想到国字监读书呢?” 一旁的韩刺史无语,老先生怎么那么希望溪儿去国字监呢,不过,这也是他的一片好心,奈何自己夫人不答应,不然,自己哪能不同意呢。 韩溪看着卢老,想了想,自己在鹿山学得好好的,没有必要到国字监,而且鹿山有秦兄,国字监可没有秦兄啊。 “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溪儿以为,还是在鹿山好。” 韩溪委婉拒绝。 “呵呵,鹿山真的有那么好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而来,韩溪回头一望,是跟着卢老而来的国字监学正庄十三。 韩溪没有秦余那样的好脾气,他直截了当地道“刚才的秦有余就是鹿山的学子,他才思敏捷,学富五车,一个困扰世人千年的辩日问题,他只用了片刻,便能解答出来……然而呢,这个秦有余,他在进学时,秀才排名是全鹿山倒数第一,所以,这位先生,你想想看,我们鹿山到底是不是那么一文不值呢?” 卢老听后,想起道“老夫记得徽州刺史牛大人,他也是鹿山的学生,这位牛大人可是辛未科状元,不简单啊。” 秦余,一个鹿山最差的秀才,可他却轻轻松松把难倒庄十三的对联,非常快速地对出来。 牛刺史,辛未科状元,他是的学子。 这两个人好像两座大山,快把庄十三压得喘不过气了。 他这是已经无话可说。 韩溪却没有想把脸皮撕尽,怎么说人家也是国字监的学正。 当然,他心中表示,这辈子都不会去国字监的。 …… 秦余回到曹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曹老爷听说自己女婿被一位德高望重的人评价为有福分的人,不禁喜上眉梢。 “余儿,你应该送点礼物给这位老先生,一来感激他的品评之恩,二来可以向他求教一些学问上的事情,这位老先生既然是京城有名的人物,那他的学问知识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果能得到提点,那功名之路恐怕会轻松很多。” 听着岳父大人的话,秦余心中狂汗,他可不想再见这位老先生了。 而且,学问上的事,他有千度论坛啊。 等乡试和会试,如果有不会题,直接拍下来传到论坛上不就好了吗。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跟岳父大人说。 秦余笑了笑,一口答应曹老爷的建议。 …… 一辆马车正缓慢的在官道上行驶,车上的人因为车子突然间的颠簸,弄得骂骂咧咧。 他声音尖锐,像公鸭一样,只听他骂道“直娘贼,都已经腊月了,居然派咱家出来传旨,唉,咱家不记得有得罪过谁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带着妻子逛青楼 和岳父大人话别后,秦余本打算到曹素房里坐坐,但曹素却红着脸把自己给赶了出来。 昨晚,明明是她把自己硬留下的,而且做游戏时,玩得最欢的也是她。 可今天……这算不算拔雕无情呢? 秦余再仔细想了想,又想通了,曹素本来就是个传统女人,如果跟还未成婚的夫君行那周公之事,恐怕会被别人说成银娃裆妇的。 自然,秦余也不是急色之人,和曹素那是来日方长嘛。 秦余回到自己房间,他打算好好复习功课,明年秋天便是乡试了,不用功不行啊。 后面的几天,曹素帮着曹老爷制定新的规矩,家里头上上下下都在忙着过年的事。 只有秦余一个最闲,他本来想去韩溪那拜访,但一听那位卢老,还有庄十三也在,于是就断了这个念头。 宁成搬完新家,和那位祝姑娘是郎情妾意,秦余更不可能去当电灯泡,所以在腊月的最后一些天,他闲得发慌,感觉自己被所有人给抛弃了。 因为大家都忙,就他不忙。 等到除夕这天,秦余正在房中看书,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他的光线。 秦余抬头一看,是曹素的弟弟,也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曹禄曹公子。 今天是除夕,按照宁州的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去祠堂祭祖的,曹老爷还有曹素,一大早便去了坐落在宁州郊外的曹氏祠堂。 秦余看着曹禄,问道“你没去祭祖吗?” 曹禄从门口进来,说道“我爹让我留下来陪着祖母,可祖母又说家里有人伺候,叫我出门看看热闹,但我想,姐夫一个人在家,一定寂寞,所以就来这儿看看大姐夫了。” 这声姐夫叫得非常甜。 秦余看着自己家的小舅子,知道他肯定有事相求,所以拍了他脑瓜一记,说道“有事说事,不要跟我套近乎。” 曹禄被他说中心事,于是开门见山道“今天是除夕,除夕夜醉月楼会有一场诗会,所以,姐夫,你带我去好不好?” 又是醉月楼,又是诗会,秦余有些不耐烦,不用猜都知道,曹禄是想去醉月楼看银丹姑娘,然后求自己写首诗在醉月楼装逼,装完逼后,银丹姑娘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呵呵,他可不想再帮曹禄做那些争风吃醋的事了,何况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又怎么能随便流连于那风流场所呢,如果被素儿知道,还不得被扒出一层皮。 “臭小子,哪有小舅子带着姐夫逛青楼的道理,你姐姐如果知道,你我便吃不了兜着走。今天是大年夜,还是乖乖待在家中过年吧。” 秦余又拍了曹禄一记脑瓜,曹禄吐着舌头激他道“哼,明明是姐夫惧怕我姐,却跟我说这些托词,姐夫姐夫,你若是个男人,便陪我去嘛,我保证不告诉姐姐。” 秦余还是无动于衷,第三次拍打曹禄的脑瓜。 曹禄无奈,最后只能幸恹恹的走了,走前还留下话道“姐夫,你不去,我就算一个人,也是要去的。” 这孩子,可真不令人省心。 秦余叹了叹气,继续捧起书本读。 到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曹老太、曹老爷、曹二爷、秦余、曹素还有曹禄,一家人围在圆桌上吃年夜饭。 这是秦余回到古代后,吃的第一顿年夜饭,一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半年了,不禁有些唏嘘。 “祖母、大伯、爹、姐姐、姐夫,我吃饱了。” 就在秦余陷入思绪时,曹禄一下子站起来,也没等曹老爷他们说话,便火急火燎地出门去了。 曹老太奇怪道“我孙子他怎么没吃几口就走了呢?” 曹老爷和曹二爷同时说道“怕是要去会朋友,娘,我们吃,不用管他。” 秦余看了看,知道曹禄要干什么去,自己既然不同意去,但也不好阻止,怎么说曹禄也是自己的小舅子。 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应该是硬硬的,可不能闹僵了。 年夜饭后,曹老爷曹二爷,一同陪着曹老太守夜。 秦余带着曹素一起上街看热闹。 除夕,是大周最热闹的节日。 除了商家外,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事情,陪着家人,或邀个好友出门聚聚。 秦余和曹素有很多天没有像今晚这样一同出门了。 “秦哥哥,那天晚上,你没有记恨我吧?” 大街上,两人手拉着手说话,曹素回想起推秦余出门的那晚,怕跟他产生嫌隙,于是轻轻问了一句。 秦余开玩笑道“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叫我留下的是你,赶我走的也是你,你说说看,该怎么补偿我?” “秦哥哥!” 曹素撒娇般地看了秦余一眼,她知道秦余是在和她玩笑,所以自己也假装认真道“那你说,要怎么补偿?” 秦余一听,如大灰狼般在曹素耳边说了句,“要不我们晚上……” 曹素听出意思,满脸通红,娇声道“不行!” 嘿,这小姑娘,撩完人就不管了,很不讲理啊。 秦余一把搂住她,准备找条安静的巷子,执行一下秦家的家规。 曹素躲在他怀里,不敢作声。 正在这时,身后有个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大小姐,姑爷,不好了。” 一见有熟人过来,曹素立马挣脱秦余的怀抱,转身一看,是曹禄身边的书童,一个叫名烟的小子。 名烟跑到他们面前,喘完气后,说道“公子,公子他在醉月楼惹事了。” 秦余一听,不用想都明白,他问名烟道“是不是他又和什么人争风吃醋了?” “不,这次不是公子的错。”名烟解释道,“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尖酸刻薄的穷酸,他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公子气不过,所以才跟那人起了争执。” 尖酸刻薄的穷酸? 秦余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曹素却在身边担心道“秦哥哥,我们快去看看吧,禄儿是祖母最疼爱的,万一出事,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秦余没想太多,点头便同意了,拉着曹素一同往醉月楼。 没走几步,突然想起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劲。 他看着曹素,醉月楼是烟花之地,曹素是未过门的妻子。 那此刻的自己,不就是带着妻子逛青楼吗? 秦余咳嗽了声,“素儿,要不你先回去等我,放心,你相公很快便会带着禄儿回来的。” 曹素点了点头,她也知道醉月楼是什么地方,只是担心道“秦哥哥,你万事小心,千万别被里面的狐狸精给迷住了。” 秦余说“安心,家里的小狐狸我都没能搞定,哪里敢去惹外头的狐狸。” 第一百六十二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 “呸,谁是小狐狸?” 曹素轻轻啐了口。 秦余看她一脸娇羞,媚态百生,心动不已,只可惜能看不能动,苦煞他也。 跟曹素分别后,便和名烟一起往醉月楼而去。 一路上,秦余问他事情的经过。 名烟把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了秦余。 那个穷酸一进门,就和才子们不对付,诗会开始,才子们把自己的好诗一一写出来,供大家品评,可那个人呢,说才子们的诗,味同嚼蜡,难登大雅之堂。 大家听后,自然很生气,但看在青楼老鸨的面上,都没有和他计较。 可是…… “公子,那个人不单搅乱公子们的雅兴,还说……还说醉月楼的姑娘们都是庸脂俗粉。” 名烟说着,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再道“还没等那些妈妈们有所动作,我家公子就已经上前和他争执起来了。” “这又关他什么事?” 秦余好奇问道。 “本来公子好好坐在位置上,但那人的话,不单骂了青楼的其他姑娘,就连银丹姑娘也牵连进去了。” 秦余一听,了解个大概,曹禄喜欢银丹,所以和那人起冲突,也是正常的。 “那个人是不是其他青楼的托,故意来醉月楼捣乱的呢?” 秦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名烟仔细琢磨了下,回道“一定是的,不然,谁会在过年的时候,做这样得罪人的事情呢?……哦,是了,小的记得,醉月楼和另一家青楼正在争夺正月十五上元节,上元诗会的举办权,所以小的觉得姑爷你说得一点不错。” “那醉月楼的人不管吗?” 秦余想,有人公然砸场,醉月楼不可能坐视不理。 名烟说“这点……这点……小的就不清楚了。” “???” 秦余发现名烟刚才有点支支吾吾的,好似被人撞破了谎言。 不过,还是小舅子的性命要紧,秦余加快脚步,对身边的名烟道“那我们快点去吧。” “诶,诶……” …… 等到醉月楼,秦余才明白,自己真的被骗了。 曹禄一副没事人样地迎接出来,他看了看秦余后面,笑道“姐夫,姐姐没来吧?” 秦余看着他,举起手,愤怒道,“混蛋,你就是这样骗人的吗?” 他很少生气,即使面对嘲讽的人,也能保持绅士风度,可今天,他被这个叫曹禄的熊孩子给气昏了。 手举在半空,楞是没有下来。 紧紧闭上眼睛的曹禄,等了半天才睁开眼,他瞧着秦余,哀求道“姐夫,我真的很想见银丹姑娘一面,求你了,求你了。” 秦余无奈,怎么摊上这么个小舅子,要真打,又怕伤了他和曹素的感情。 于是说道“快跟我回去,你姐姐不知多担心你,混蛋啊,你这么骗人,叫我们以后怎么信你?小心日后,骗人骗多了,作茧自缚。” 曹禄抓过秦余的手,直接往自己脸上打,他一边打,一边说,“姐夫,就今天这一次,你相信我,禄儿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余怎么会再信他,拉起小舅子的手,就准备往曹家去。 曹禄瞬间就跪了下来,名烟也跟着跪着。 “求姐夫答应禄儿,不然,禄儿便不回去了。” “姑爷要怪就怪我,是小的骗你的,跟公子无关。” 两个大男人,跪在大街上,成什么样子。 秦余拉起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这样做,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还好他们没跪多久,不然曹家的人以后又怎么在宁州做人。 曹禄站起身,高兴道“姐夫,你是答应了?” 真是个活祖宗啊。 秦余没了法子,不答应,这熊孩子,肯定又要跪下去,所以,思前想后,他才点了点头。 曹禄高兴得拉着秦余的后背,一起进了醉月楼。 …… 除夕夜,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刺史府门前停下。 韩刺史带着韩江、韩溪,卢老和庄十三也一同走出门口。 “不想天使驾临,下官有失远迎啊。” 韩刺史一边说,一边心里嘀咕,怎么回事?大团圆的日子,宫里的太监会来宁州这大老远的地方宣旨。 这时候,马车里走出三个太监。 为首的一位,人称高公公,他身穿红色蟒袍,被侍卫扶下车,竟没有跟韩刺史说任何客套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宁州的秀才秦余何在?咱家手里有道圣旨要给他。” 韩刺史一听,震惊无比,这位公公,你好歹也得给下官一点面子吧? “刺史大人,快说啊,咱家还赶着回去呢。” 看来这位公公是真的急了。 韩溪韩江都在下面嘀咕,他这么急躁躁的,难道不担心有失皇家颜面吗? 韩刺史也想到这一层,但人家却不捅破,他立马吩咐差役,“快,快去曹家,把秦余叫过来。” 那差役本要出发,却被另一个衙役挡住了,衙役对韩刺史道“大人,小的刚才看到秦公子,和他家的小舅子一起进了醉月楼。” “醉月楼?那是什么地方?” 高公公一问,韩刺史他们站不住了。 然而,刚才那位没眼色的衙役立即回道“醉月楼,是宁州最有名的青楼。” “嗯?妓院?” 高公公心里头有点不适。 韩刺史更是狠狠瞪了那衙役一眼。 “好吧,妓院就妓院,你们快去把他给咱家叫回来。” 高公公尖着嗓子说话,韩刺史听了,马上吩咐差役前去。 “对了,这里离醉月楼有多远。” 高公公看来是真的有些急,他问了一句,韩刺史回道“也不怎么远,一去一回,也就半个时辰。公公,外面冷,不如先进屋歇息歇息?” 还是韩刺史会做人,高公公身后的两个小公公都有这个意思,他们一路奔波,早想休息了,等宣完旨,明天再走也不迟。 可是……高公公却摇头道“居然那么远?半个时辰,咱家等不了啊。” 卧槽! 韩刺史没想到,来了位急性子的公公。 “咱家明日一早就要回京,可不能因为这点时间而耽搁了。” 韩刺史听了,觉得奇怪,“公公,既然你明天走,也不耽误这些小小的时间啊?” “不等了,咱家的性子,就是等不得。” 高公公说完,又重新上了马车。 身后的两个公公,眼里都藏着怨怼,他们一路上都在听高公公诉苦。 高公公说,自己不知为什么总是得罪人。 两个公公却心里清楚,高公公是宫里面最不会做人的公公了,办事严谨,从不收小费,和他一起,永远都不可能捞到油水。 而且高公公性子急,就像着立马把手里头的事情办完,比如这一次吧,他居然连半个时辰都不愿意等。 两位公公都知道,可也无可奈何,听其他公公说,陛下身边的魏公公是最喜欢这位高公公的了,魏公公是宫里最大的太监,没人敢驳他的面子。 “快走,快走,去醉月楼。” 高公公坐上车后,吩咐车夫往醉月楼出发。 韩刺史怕车夫找不到方向,叫了熟悉路线的差役,一起跟他们去了。 自己带上韩溪、韩江,在后面跟着。 韩刺史诧异,就连第一次见到太监的韩溪也觉得奇怪。 “太监去青楼,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突然,边上的韩江大声笑了出来。 韩刺史怒视一眼,喝道“小声点,不要被人听见。” “哥,太监上青楼,你为何发笑呢?” 韩溪是第一次见太监,虽然明白太监的含义,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韩江拍着韩溪的肩膀道“因为他们的下面……空空如也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圣旨到 “高公公,我们这么去,有点不合适吧?” 马车内,一位小公公大胆问了一句。 高公公笑道“怎么不合适?咱家不进去,不就好啦,还管他什么青楼白楼。” 高公公抱着圣旨,闭目养神。 “可是公公,咱等代表的是天家,是陛下,如此屈尊降贵,陛下的颜面该往哪放呢?” 另一个小公公问道。 高公公抬起眼睛,又合了下去,他说道“把陛下交代的事情,第一时间办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一句话把两个公公堵得无言可对。 他们不想在跟高公公那样没有趣味的人说话了,两人相互望了望,想找些其他话题,一个公公调侃道“上青楼,咱家还是头一回啊。” 对面的公公点头道“巧了,咱家也是。” …… “各位大爷,你们也看到了,上面的题目都是姑娘们出的,只要你们谁能作出相对应的诗词,并得到姑娘认同的,那么今晚便能和这位姑娘独处两个时辰。” 醉月楼内,诗词大会已经悄然开始。 舞台上,醉月老鸨周妈妈先讲了大会比武的规矩,然后又说了得胜者能获得的奖励。 欢客们,还有参加比试的才子,无不发出最由衷的欢呼。 曹禄气定神闲地坐在最前面,他翘起二郎腿,摇着手中的湘妃扇,一副败家子的高傲模样。 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居然还有人扇扇子,要么神经病,要么就是装逼。 无数人的眼睛都往曹禄身上射,他们心中鄙夷,没文化就是没文化,拿着扇子装点门面,也是没用的。 正在这时,老鸨一语毕了,大会也就随即进入正题。 才子们盯着自己选择的题目,在案上奋笔疾书,欢客们看着热闹,青楼小厮小上丫鬟楼楼下地走着,伺候要点心茶水的欢客。 曹禄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经叫身后的名烟把银丹姑娘给的题目牢牢记住。 名烟记住后,走之前,曹禄还说道“务必请姐夫把最好最妙的诗词写出来,这样,银丹姑娘才能选中我啊。” “欸,少爷,你放心。” 名烟答应一声,打算偷偷走向秦余坐下的位置。 然而还没等他走过几步,就有两个青年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红衣青年问道“呦,曹兄,这回又要派你家的小厮去哪里偷诗啊?” 听到声音,曹禄吓了一跳,他看到是上次嘲讽自己的刘公子。 眼珠子转了转,曹禄道“本公子要干什么跟你刘公子何干?快放了他,不然我就叫人了。” “哼,放就放。”刘公子说完,松开了手。 但,名烟只要走一步,刘公子身边的人便跟着一步,这是寸步不离,如此一来,弄得曹禄和名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宋公子送银丹姑娘新诗一首。” “吕大才子送盈盈姑娘新词两首。” …… 边上的才子们已经做好了诗词。 听到声音,曹禄急了,等得有点不耐烦,他望了刘公子一眼,问道“怎么,你就这样一直盯着我吗?” 刘公子哂笑道“那当然,本公子今日什么都不做,就是要看看曹公子你又有什么新作出来。” 曹禄无可奈何,他重新坐了下来,这次连秦姐夫都帮不到他了。 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曹禄开始看银丹姑娘给的题目,只见上面牌子上写着“薄荷”二字,他低头苦思,自己这两个月,也算用功,要写出一首诗来,应该不难。 薄荷……薄荷…… 突然间,曹禄眼前灵光一闪。 他把笔一挥,只是片刻,一首诗便出来了。 刘公子不敢相信,他拿起诗仔细读了读,读罢后,哈哈大笑,即使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也知道这首诗是有多烂。 他举起诗来,也不管曹禄的呼唤,大声说道“曹公子送银丹姑娘新诗一首。” 听到刘公子的大嗓门,众人纷纷侧目,这个败家子此次又从哪里偷诗过来了。 “放心,此次的诗是曹公子他亲手书写的,如假包换,我刘某可亲自为他作证呐。” 刘公子打着包票,接着便将诗当众念了出来。 一首念完,满堂突然大笑起来,这也叫诗吗,打油诗而已。 刘公子看到效果,他非常满意,把诗交给丫鬟,让她送上银丹姑娘的绣房。 曹禄此时失落地趴在桌子上,只等银丹姑娘的宣判。 不一会儿,小丫鬟出来了,她站在二楼,楼下的才子们一个个安静地等待着。 刘公子更是兴奋,脸上早就堆起笑容,只等小丫鬟说话了。 “银丹姑娘说,曹公子的诗虽是中等,但很合姑娘的心意,所以请公子上楼,与她一叙。” 轰! 小丫鬟说完,众人惊讶得无以复加,曹禄的那首诗居然能如银丹姑娘的法眼,这……这…… 刘公子更是如遭雷劈,笑容也在这一刻顿时凝固,他没想到这一茬啊,不管什么诗,最终的评判权是在银丹姑娘的手上,天呐,这不公平。 曹禄早已经兴奋地站起身来,他是真没想到,难道说银丹姑娘是钟意与自己的吗? 他回头打算找寻姐夫的身影,发现姐夫早已不在。 姐夫呢? …… 秦余没想到又要去麻烦人家小姑娘,当看了曹禄写的诗后,笑着对银丹说道“真是有劳姑娘了。” 银丹摇了摇头,“能助公子一臂之力,是银丹怎么也求不来的。” 秦余听她说得暧昧,心里有些慌。 银丹姑娘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其实奴家也有一事相求与公子。” 秦余喝了口茶,道“什么事,只要秦某能做到的,无有不应。” 银丹说“正月十五上元节,宁州城和潞州城要举行一次盛大的诗会,不知公子能否赐银丹一首诗,去参加上元诗会呢?” 又是诗会,怎么这古代的读书人,天天想着写诗弄词? 是了,就好像后世的学生仔,天天想着快手抖音一样,都是不务正业啊。 秦余他是个务实的人,从不喜欢这些诗会,不过,既然是银丹姑娘的要求,他怎么好意思拒绝。 “姑娘,请借笔墨一用。” 银丹姑娘给他拿来的笔纸墨,秦余提起笔,想着上元节写什么诗词好,突然想到了首绝妙的词,一挥而就。 写完后,算着曹禄也该上来了,向银丹姑娘告了辞,便悄悄下楼而去。 银丹姑娘本应该相送,但她盯着宣纸上的新词,根本没注意离开的秦余。 “小姐小姐,曹公子上来了。” 丫鬟小容儿过来了,推了推银丹,银丹这才回过神,“欸?秦公子呢?” 小容儿笑道“秦公子早就走了。” “可是这词……” 银丹姑娘看着上面的词,感觉此词的分量太重了,她收之有愧,然而秦余已经走远,她只好把词给收了。 …… 曹禄顺着阶梯,他在众人的艳羡下,正一步步走向银丹姑娘的绣房,他真的很开心,两个时辰啊,什么事都可以做吗? 银丹姑娘,我要你为在下吹箫一曲。 银丹姑娘的萧音是宁州一绝,他是垂涎已久啊。 终于……终于到了。 曹禄走到银丹姑娘的绣房外,可是,正等他要敲门的时候,忽然间,醉月楼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秦余何在,圣旨到!” 曹禄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他有点不敢相信,什么圣旨,假的吧?银丹姑娘的房间近在咫尺啊。 “圣旨到,尔等还不下跪,想要造反吗?” 一道声音再次从门口而来,曹禄已经听见楼下的动静,他不敢再敲了,“可惜啊,近在咫尺。” “圣旨到,秦余接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圣旨的影响 一听到圣旨,全醉月楼的人都愣了,等第二声“圣旨到”喊来,大家才恍然大悟,真是圣旨到了,可是圣旨就算来了宁州,也不应该来醉月楼这种烟花之地啊? 奇怪了。 但大家没空考虑那么多,没功名的平民立马齐刷刷地跪到地上,有功名的一一下拜,不敢起身。 其实他们还没什么,苦得是那些还在醉月楼里做交流的恩客们啊,他们老惨了。 老鸨听到皇宫里的人来,哪里敢怠慢,叫上所有的伙计,自己和龟公也亲自上阵,去敲姑娘们的门,而那些恩客,特别是已经到重要时刻的恩客,他们被突然间的敲门声惊醒,那样会导致什么后果,不可估量啊。 这青楼的生意以后还做不做了,得罪了衣食父母,会怎么样,也不可估量。 此时此刻,老鸨的心都已经凉了,到底哪个忘八羔子叫做秦余,害人不浅呐。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不一会儿,整个醉月楼彻底安静了下来。 啪……啪……啪……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众人奇怪,谁啊,这么大胆,敢在天使面前放肆。 有几个胆大的欢客、伙计往楼梯口看,见到一个长得眉清目秀,貌似潘安的人从楼梯一步步下来了。 此子何人…… 莫非……他就是秦余? 秦余下了楼梯,在众目睽睽下,往门口走去。 高公公已经被两个小公公给扶下车,他看到醉月楼走出来的后生,心里已经猜到这人的身份。 他发出尖细的声音,喊道“宁州秦余,还不接旨?” 秦余学着电视剧的样子,弯腰下拜。 高公公满意地看着他,随后展开圣旨,读了出来,“敕曰宁州秀才秦余,虽一介书生,却有勇有谋,一捉采花,二获巨盗,三擒匪首,解宁州之旧患,救万民于水火,朕得奏表,甚感欣慰,特赐玉带一条,并恩其明年三月初八于国子监读书……钦此。” 圣旨一读完,大家都知道这不关自己的屁事,然而他们不敢说啊,只能异口同声地吾皇万岁了。 秦余谢了恩,接了旨,看着明晃晃的圣旨,一直在思考圣旨最后的一句话,去国子监读书,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以后鹿山就不去了? 他呆若木鸡,根本没有在意身旁的三个太监,还好韩刺史此时正赶了来,他立即上前接待了三位公公。 高公公见完成任务,就又风似得上了马车,他身边的两个公公却有些气馁,跑了近半个月的路,怎么眼前的书生如此没眼力,连个赏钱也不给,太吝啬了。 韩刺史去送天使,韩江一路护送,刚才还跪着的人们纷纷站起来,事情已过,该干嘛的,就都干嘛去了。 只是诗会被方才的事所影响,大家都没有兴趣再玩下去,大多数的人便离开醉月楼,再寻他处好玩的地方。 “秦……秦兄,你明年要上京了?” 韩溪听到圣旨的内容,他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秦余看了他一眼,说道“应该是的,我现在要先回去和素儿她们说一声。” 韩溪点了点头,他此刻在思考另一件事。 “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稍后赶来的卢老问韩溪事情的经过。 韩溪知无不言,卢老听后了解道“老夫先前就接到有新学子要进国子监的消息,没想到居然会是他啊。” 韩溪也是诧异,如果秦余不在鹿山读书,那他在鹿山待着还有什么意思,他推了推卢老,问道“卢老,上次你不是跟我和我爹说过让孩儿去国子监的事么。” 卢老奇怪道“你不是说不去吗?” 韩溪有点抓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身后的庄十三已经木然了。 他可是国子监学正,那……那刚才的小子,以后不就成为他的学生了? 这……这莫非是天意? …… 秦余也觉得这是个天意,他拿着圣旨和玉带回到曹家,将事情完完全全告诉曹素。 曹素听完,不由担心,京城对于秦余来说,那就是龙潭虎穴,秦余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啊,“秦哥哥,你说我们怎么办?” 秦余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抗旨不遵吧,他安慰道“放心,我爹他既然已经被那位秦太师逐出家门,便说明我爹这一代下来,跟秦太师就没太多关联,他们那些人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只要我安心读书,日后考到功名,争取外放,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秦哥哥。”曹素拦住秦余的胳膊,含情脉脉地说道“考不上也没关系,你的身后还有曹家。” 秦余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那当然,其实我对功名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如果到时候不能考了,那便回来和你一起做生意。” 曹素听他说得情真意切,一想如果秦哥哥考不上,两个人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那倒也不错啊……不不,还是考功名好,曹素啊曹素,你怎么能那么自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刚才差点害了秦哥哥呢。 “素儿走,我们把刚才的事告诉爹先。”秦余挽着曹素的手,就往曹二爷府中去。 曹素走着,突然想到一事,问道“禄儿呢?” 哎呦,怎么把这小祖宗给忘了。 秦余把刚才曹禄欺骗自己的事告诉给曹素听,曹素听后,生气道“禄儿太胡闹了,我告诉爹爹去。” 秦余拉了她一把,“先别急啊,我们一步步慢慢来,对了,我瞧禄儿很喜欢那位银丹姑娘,要不跟爹爹还有曹二爷商量下,将银丹姑娘纳给禄儿做妾吧?” “我也打听过这个银丹姑娘,她是卖艺不卖身,而且才学极高,怕她看不上禄儿。”曹素担心道。 “所以啊,有些事情,就得去激。只要曹二爷那里答应了禄儿和银丹姑娘的事,那禄儿以后不就可以用功读书了吗。当然,银丹姑娘那里还要有人去周旋。” 秦余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像月老了。 “姐夫,姐夫……” 说曹禄,曹禄到。 秦余看到,曹禄正从边上的一条小路跑来,他问道“禄儿,你没在银丹姑娘那待着吗?” 曹禄摇摇头,“还不是因为姐夫的那道圣旨,现在啊,整个醉月楼已经面临要关门的境地了。” 啊? 秦余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禄解释道“好多……呃……” 他看了看身边的曹素,一时不敢把“寻欢作乐”四个字说出口,“姐夫,我们还是明日再说吧。” 笑呵呵说了一句,拔腿就想跑,却不妨被曹素拧住耳朵,曹素道“好一个禄儿,你居然连姐姐姐夫都骗,走,跟我去见叔叔去。” “姐,姐,你放手啊,要断了,真的要断了……” “哈哈哈……”秦余看着面前的姐弟俩,心情不禁好了许多,虽然明年就要去京城,但还是先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演戏 除夕之夜,曹二爷府中,曹老太因太过困倦,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守夜了,于是便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早早回屋歇息。 曹二爷和曹老爷,他们坐在庭院外的小亭子里,喝着热茶,嘴里谈论些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曹二爷最近又因为赌博输了很多的钱,他看了看曹老爷一眼,心里在盘算该如何借钱。 只是因为上次偷金一事后,他哥就很少借钱了。 这样看来,借钱是不可能了,等等…… 记得大哥在过年前接到一个大单子,如若自己能从中分一杯羹,那么不就不需要再在大哥面前摇尾乞怜了吗。 哈哈,我可真聪明。 呷一口茶后,曹二爷问道“哥哥,听说你跟海州的蔡家牵上线了?还接了一个近十万两的单子?” 曹老爷眯了他一眼,说道“嗯,怎么,你又输钱了?” “不不不,瞧哥哥说的,弟弟我啊,也知道以前的自己太不像样,所以呢,想学好,这会儿你手头不正好有个大买卖嘛,哥哥,你看我平时也不是一根木头,瞧瞧能不能在这里面帮你一把呢?” 听完话,曹老爷冷哼,什么“帮你一把”,怕不是“捞你一把”吧? 不过,他到底是我的弟弟,做人不能太决绝了。 曹老爷道“嗯,你想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这生意是余儿谈下的,就不知道他同不同意了。” 余儿? 秦余! 竟然是他。 曹二爷没想到啊,自己想要的钱,生在了秦余身上,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就结下了仇怨,所以他又怎么肯让自己分一杯羹呢。 唉…… 不行! 曹二爷思前想后,觉得到底还是银子重要,等明天就去找那小子,就算求,也要求一份差事来,不然,自己就要穷死了。 该怎么求呢,自己似乎和他没什么交流。 他已经恨透我了,我必须想个法子讨他的欢心啊。 曹二爷如是想着。 “哎哟哟,姐姐,轻点,轻点……” 就在这时,曹素拧着曹禄的耳朵从门口进来了。 曹老爷曹二爷面面相觑,弄不懂俩姐弟在闹些什么。 “爹,二叔,你们管管禄儿吧!” 曹素把曹禄抓到曹老爷他们面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曹老爷听后,当堂发怒,“禄儿,你太不像样了,居然连余儿都骗。” 可是,生气归生气,自己也不能当着人家爹的面子,去打他啊。 自己的弟弟不省心,自己的侄子也不省心,唉,这一家子呦。 曹老爷转过头,想要规劝曹二爷几句,可不想曹二爷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不一会儿便看见他从后堂出来,手里头拿着一根又粗又大的藤条,直接往曹禄边上走去。 曹老爷很快便明白曹二爷要干什么,走过去,抓住拿藤条的手问道“二弟,你想要作甚?” “哥啊,我这儿子太不成器,成日无法无天,今天竟还害得秦贤侄替他担忧,唉,家门不幸啊。” 说罢,把曹禄抓了过来,放到凳子上。 曹禄见此,早就吓傻了,自己爹从前可不这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便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秦余。 姐姐从来不管自己,刚刚伯伯还骂了我一通,这时候,也就只有姐夫能求了。 有所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或许爹爹会听姐夫的话呢。 “姐夫,快救救我。” 曹禄看秦余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秦余三番两次帮他,这回肯定也能帮忙的,所以大声地喊着救命。 “老子还没打呢。” 曹二爷一句话,把曹禄弄得不敢言语。 曹二爷看到秦余,,笑呵呵道“贤侄啊,我儿子不懂事,让你费心了,今天老夫便为你出这口气。” 话一说完,藤条立马使了下去。 “啊~~” 啪啪啪啪…… 曹二爷用力地挥舞藤条,一条条深红的血痕立马从曹禄屁股上显现出来。 “啊……啊……爹,不要……嗯,不要啊……不要……啊,救命……” 现场一度惨不忍睹。 秦余走到曹老爷身边,不忍直视,可老爹打儿子,天经地义,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爹,我们要不要去劝劝?”开口问了曹老爷一句。 曹老爷摇摇头,接着道“禄儿确实太不像话,刚刚听二弟说,他还想把银丹姑娘娶过来,做妾,哼,想也别想,现在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余儿素儿,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就和正在挥舞藤条的曹二爷说了声,便告辞了。 秦余摸摸头,看着正向他伸手求救的曹禄,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大年夜,唉,可怜啊。” 曹禄忍着痛苦,无助地看着走远的秦余。 屁股正承受着他老爹的鞭挞。 他有苦难言,刚刚一听他爹的话,就已经明白过来,他爹是在演戏,是演给秦余看啊,只可惜,爹啊,除了了解你的儿子,恐怕没人能瞧得出来啊。 啪啪…… …… 等回到曹宅,曹老爷才知道秦余在三月初要去京城的事情。 曹老爷看着秦余,无不担心道“余儿,京城凶险非常,当年你爹就是九死一生从那逃出来的,没想到今天竟轮到你去了,还好,没人能认出你来,只是……” 秦余知道曹老爷在担心什么,但他也无可奈何,“爹,形势比人强,我们只能一步走,一步看了。” 曹老爷点了点头,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曹老爷便先回房歇着了。 其实,就在曹老爷和秦余担心京城的那些仇人时,一边的曹素却在担心另一个问题。 她和秦余虽说已经订下亲事了,可一无夫妻之名,二无夫妻之实,如果秦哥哥到了京城,被人相中,或是忘了自己,那该怎么办? 人是留不住了,可心一定要留住,但又该怎么做呢? 曹素看着背对自己的秦余,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秦哥哥,你等等。” 曹素叫住要回屋的秦余。 秦余转过身,“怎么了?” “今天除夕,我们不是应该守夜吗?所以……所以素儿想邀你一起守夜。” 秦余一听,当即答应下来,“那好,你说我们应该在哪里守好呢?” 曹素待要回答,可突然又羞于开口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除夕夜 就在曹素要进行自己大胆计划的时候,遥远的北方,安州苏国公府里,正在举办着一场家宴。 宴席间,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苏国公正端坐在主位上,旁边是他的夫人,还有从南方回来已久的女儿苏娴。 右手边是家将,左侧是自己的妹妹苏清,还有其他族人。 “国公,又是一年,北方的鞑子已经被我们打怕了啊。”左边坐着的一位将领,他举起酒杯,向苏国公敬酒。 苏国公摸了摸下巴,笑道“哈哈,我苏家军向来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说完话,望着身边闷闷喝酒的女儿,刚刚还高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娴儿,你到底想要什么?一回来,天天板着这个脸,说,给谁看呢?” 苏娴撇过头,说道“父亲,女儿吃饱了,先要回房歇息。” “欸,你……你……哼!”苏国公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刚才的兴致全被自己女儿给搅没了。 苏夫人趁机说道“老爷,娴儿她有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国公听着这话,更气了,“哼,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把她给这样迷住了……阿清,你不是说娴儿回来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忘掉他吗?怎么现在都没有忘掉?” 苏清抬起头,一脸无辜,“大兄,你也别说我,就算娴儿没能忘掉他,但放心,我在离开京城时,亲自修书了一封,假装是娴儿的信,给了那小子,我相信,就算娴儿忘不掉,那小子总不可能继续耗下去吧?他这种人,肯定是知难而退了,所以,最多一两年,那小子便有可能便成亲,到时候,就告诉娴儿,如此一来,不就死心了吗?” “呵,你说得简单,谁知道呢?” 苏国公和他的妹妹差点吵了起来,苏夫人在一旁说道“好了老爷,其实就是因为一直关着娴儿,她才会忘不掉那个人的,前些天我已经和她说好,到了开春便去汴京,那里王孙公子多,比那人俊俏的也不知有多少,或许娴儿能见到更好的,便把那……对了,清儿,那人叫什么名字?” 苏清开口答道“秦余。” “秦兄,你还记得我吗?”闺房里,苏娴手里正拿着一张画,画上画着一个嘴巴翘起,笑得有点贱的蓝衣少年郎。 …… 同样的时刻,西北凉州,马家军所在的校场上,天寒地冻,飞雪连天,但仍有两个人,各握着一把槊。 他们相对而立,似乎心有灵犀,在同一时间冲向了对方。 “马远才,你竟敢回来?” “大哥,我怕你发现我还没死,又要费时费力地找人来杀,太麻烦了,不如此刻,来做个了断吧!” 两根长槊交织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跟你说了多少遍,人不是我派的,既然不信,老子也没折啊。对了,明年开春,你不用去宁州了。” “什么?”马远才一惊之下,手里的槊被对方挑开。 马大哥一槊抵住他的喉咙,笑道“战场之上,容不得片刻犹豫,远才,你输了。” 把槊横在两个肩膀上,马大哥很轻松地往国公府走去,口中还对愣住的马远才说道“父亲要你明年去国子监读书,你也知道的,皇帝这几年,对父亲的猜疑心是越来越重了,父亲他需要一个能稳住皇帝的人。” 马远才听后,自嘲道,“这么说来,我还有用喽?” 他看着远去的马大哥,将视线往东南方向而去,那里有他回来前待过的地方,江南道宁州府。 …… 宁州府,府衙里,韩溪正来回踱步,今晚的事情,令他很是惊讶,秦兄就要去汴京了,那他该怎么办? 跟着去呗,可是先前又说得那么果决,就算自己反口了,但娘那一关也不好过啊? 韩江托着酒瓶,从外头进来,看见自己弟弟一脸踌躇的样子,问道“二弟,想哪个女人了?跟哥说,哥今晚就带你去开荤。” 卧槽! 韩溪有点受不了他哥,即使同大哥生活了近二十年,还是受不了啊,太恐怖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张口就来。 还是找秦兄商量,他脑子清楚,肯定有办法。 韩溪想好后,看了看他哥,说道“大哥,你好好休息,其实有时候,也该改改你的脾性,天天说些不着调的话,很难找到媳妇的。爹爹也是急着抱孙子啊。” “嘿,二弟见长啊,敢数落起你哥来了。” 韩江说罢,一拳就要过去。 韩溪趁机便跑出了门,到门口还不忘喊道“哥,你可是快三十的人了。要不叫娘帮你找一个?” 砰! 一个酒瓶砸到门下的台阶上,然而门下已经没了韩溪的身影。 韩溪笑着,他刚刚算扳回一局了吧,哼哼,让哥哥试试心痛的感觉。 快步往曹家跑去,等到了曹家院墙下,看见里面屋顶上正坐着两个人,此时,韩溪觉得来的过早了。 “秦兄,你比我哥强啊。” 韩溪叹了叹气,看着上面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别提多羡慕了,他打算给自己立个小目标,怎么说,也要比他哥先找到媳妇。 …… 韩溪离去后,秦余和曹素也正在这时下了楼梯。 刚刚两人谈了很多事,自然也包括终身大事。 自然,除了谈事外,还做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游戏 只是秦余没想到,曹素心里还有个计划,而这个计划,居然是因为怕他到京城,拈花惹草,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秦余是那种人吗? 不,绝对不是。 下楼梯的时候,故意问道“怎么,今晚,还要我陪吗?” 曹素方才被他给轻薄地无地自容,这时秦余竟然还提,她嗔怒道“没到成婚那天,别想上本姑娘的床。” “哦呦呦……” 秦余哈哈一笑。 曹素此刻脸红得像蜜桃一样。 秦余看她臊了,知道曹素害羞,于是说道“好了,你在房间等我,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谁要吃你的面。” 曹素气得直跺脚,但等秦余把面端到她房间,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真香啊。” 秦余做了两碗,给曹素一碗后,自己已经开吃了。 曹素看着他吃面很香的样子,不禁也开始动了筷子。 “素儿,你说你刚刚都在想什么,一个姑娘家,要矜持。” 曹素听了想打人,她站起身,便过去挠秦余的痒痒。 秦余受之不过,赶忙跑了,两个人就这样在房间里追逐打闹。 不一会儿,曹素一个不稳,竟跌到了床上,秦余也是跟了过去。 …… 片刻之后,秦余扶着腰从房间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不去了 到了后天,便是启程的日子。 宁州城外,韩刺史、韩夫人,曹老爷、曹素,还有宁成、包大娘他们都来送行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溪儿,到了京城一定要记得给娘写信,还有江儿,要照顾好你的二弟啊。” 韩母整理着小儿子的衣服,心下不知有多少话要说。 “娘,孩儿知道,你也要保重。” “娘,我会照顾好二弟的。” 韩溪和韩江一起抱住了他们的娘。 秦余这边,曹素也在给他理了理鬓发,曹老爷在一旁,嘱咐道“记住你的身份,一定要低调。” “知道了爹,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惹事的。” 秦余郑重其事,他从不是好惹事的人。 曹老爷点了点头,看了身边女儿一眼,才转身离开。 曹素望着秦余,柔声道“到了京城,该用的用,该花的花,千万别苦着自己。” 秦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放心,我知道的。” “还有……还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秦哥哥,素儿好舍不得你。” 曹素泪眼婆娑,凝视秦余一会儿后,整个人一下子便扑了过去。 秦余有些触动,她可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他又如何舍得下呢。 于是拍拍曹素的背脊,笑道“不过是去读书,你不要担心,考完试,我就回来了。” 曹素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她道“记住,不要拈花惹草。” “知道,不拈花惹草。” 秦余安慰了会儿曹素,才和韩溪韩江一起上马车。 小六作为秦余的书童自然是跟着去了,他已经坐在车旁,身上有七舅姥爷亲自为他祈来的平安福,这福,是大年初一那天祈求来的,很灵验。 小六端详了会儿福,心中想到七舅姥爷临走前对自己的嘱托,再见秦余三个都上车后,才和身边韩家的随从一起,驾起马车。 一声长啸,马车往汴京的方向行驶,秦余掀开车帘,眼睛看向后方,小包拯向他跑来,嘴里说着再见,曹素她们正在挥手。 秦余吸了吸鼻子,直到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他才放下车帘。 韩溪韩江两个兄弟,也是伤感,三人在车里说了会儿话,才把这别离的情绪消淡。 …… 国子监,自汉开始,便为古代最高的学府,大周的国子监除了文科外,又增加了武学,韩溪的兄长韩江以前便是在国子监学武。 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秦余、韩溪、韩江他们才紧赶慢赶地到了汴京,到达的第一天,就是去国子监报到。 马车停在大门口,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太学的学子在门口进进出出了。 这些学子,除了平民子弟外,不乏王公贵族,有的还有官职在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得罪达官显贵。 秦余三人下得马车,在韩江的带领下,一路跨过集贤门,往新生报到的地方而去。 等登记完姓名,韩江还带二人在国子监逛了一会儿,熟悉一下环境。 他东指一下,西指一下,从太学门,到敬一亭,国子监里的亭台楼阁很多,看得秦余韩溪眼花缭乱。 古代的太学啊,果然很大,秦余暗叹,以前自己没能上清华北大,这一回,算是进古代的清华园了。 “二弟,秦兄弟,以后你们便在那读书,而茅厕呢,就在明伦堂后头。” 韩江指着明伦堂,秦余韩溪两个像从乡下刚进城的大学生,韩江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 就在这时候,明伦堂里走出一大堆学子,他们衣着华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他们好像避人珠一样,不管走到哪里,其他学子都不敢靠近。 秦余韩溪见这群人要过来了,也是先退到一边让开,等两人看见最中间的那位英俊公子时,脸都吓傻了。 韩江还以为他们两个是被那公子的气势所逼,待要宽慰几句,却听见韩溪对秦余说,“贾公子……秦兄,他怎么会在这?” “谁知道呢,真是冤家路窄,介溪,日后有我们受罪的了。” 秦余也奇怪,他们俩立即再后退几步,先前在尼山大赛上得罪过贾公子,这一回,算是到了人家地盘,日后恐怕有得受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要稳住。” 秦余安慰韩溪,自己却又往后退去,可后头是颗大树,他已经退无可退,眼看贾公就要过来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两个人一同拿书捂着脸,嘴里默默地念着咒语 然而贾公子在老远便瞧见了二人。 “哈哈,没想到啊,两位,山水有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贾公子走到秦余面前,哈哈一笑。 跟随的贵族子弟们一个个朝秦余二人指指点点。 “贾兄,他们是谁啊?” “一看这打扮,就是乡下来的,不知贾兄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难道是新生?可某从未听过有新人进来啊,莫非是外人,要不要某找人把他们给叉出去?” …… 他们议论纷纷,来者不善。 贾公子却举手让众人安静,他走到秦余和韩溪身边,仔细打量打量,随后笑道“半年不见,二位好像胖了……” 话只说了一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跟随的人也冷冷看了秦余韩溪一眼,才随贾公子而去。 贾公子的话,弄得秦余二人一脸懵逼。 “秦兄,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胖了,该不会要对我们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天子脚下,他怎么敢肆意妄为?” “可,你难道忘了金钟案吗?” 嘶…… 听韩溪提起金钟案,秦余不禁感到屁股一紧。 什么是龙潭虎穴,这就是龙潭虎穴。 金钟案的罪魁祸首,不正是贾公子的父亲,贾东楼吗。 “秦兄,我们要不要回去?” “还回得去吗?” 秦余与韩溪,二人相对无言,这一次,怕是回不去了。 背后发了冷汗,直到上车才发觉。 韩江看着他们两个,摇头问道“你们是怎么得罪贾公子的?” 秦余与韩溪如实相告。 韩江叹道“你们两个比我强,韩某自愧不如,不过,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那我们就拜托兄长了。” 秦余韩溪同时开口道。 “咳咳……咳咳……” 话一出口,韩江率先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他轻轻咳嗽一声,在二人火热的目光下,说道“好说,好说,先到我府里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不迟。”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上回不一样 韩江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以前韩刺史在京城买的宅子,一应家具摆设,都是没有缺的,下人丫鬟也在门口等着他们。 秦余下了车,小六已经开始搬行李,因为至少要在京城生活两年,所以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带过来了。 秦余一开始是不准备带这么多,缺了可以买么,但是曹素死活不肯,说衣服都是她给自己亲手挑选的,衣服里头装的可是情意,秦余自然无法拒绝。 一切安顿好后,韩江便邀请秦余跟韩溪到外面逛一逛,看一下汴京城繁华的夜景。 三月初三上巳节刚刚过去,汴京城的热闹还在继续。 一路上,韩江像导游一样,给秦余他们指引着,哪里的酒楼东西好吃,哪里的青楼歌姬漂亮,他全都知道。 秦余一边观察着这古代的帝都,一边打开了千度论坛,汴京城啊,多么好的地方,肯定要拍下来留念了。 嘤嘤球靠在秦余肩上,看到有趣的事时,便给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上一次多亏了她,不然秦余就要被那个代离给暗算了,所这些天来,每当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喂些腰子给嘤嘤球。 “主人,什么时候能再吃到多多的腰子啊?” 夜市里,嘤嘤球看见别人正在吃美味的东西,作为一个只能吃腰子的球来说,不知道有多羡慕。 看他们的吃相,自己不禁也饿了许多,这使得她想起前一次,吃到的三大升腰子的事。 腰子啊腰子,多么美味的东西,想及此,脸上的表情立马改变为流口水了。 秦余狂汗,就算一天两顿,也不够嘤嘤球消费的,他现在虽然兵精粮足,但就怕遇到精到用时方恨少的情况,所以不敢给多啊。 于是,他劝慰道“小嘤,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不过,放心好啦,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大量大量的腰子的。” 秦余嘴里这样说,可心里却在打鼓,这时候,他们恰好走到一家酒楼前。 “肚子也有些饿了,我们先进去喝几杯再玩不迟。” 韩江摸摸肚子,秦余韩溪闻到酒楼里传出来的香味,同时点了点头。 店外的小二似乎认识韩江,见到他们进来,立即迎了过去,“呦,韩大爷,您回来啦,快里边请。” “小二哥,给我们最好的房间,上最好的酒,要最好的菜。” 韩江豪气干云地说着,然后拿出手里的钱袋,“今天,爷请客。” “有有,韩大爷要什么,什么没有啊,二楼正好有一个雅间,一会儿啊,酒菜就给你上好了。” 小二谄媚地说着,韩江三人也随即上雅间去了。 在经过一条走道时,秦余眼睛瞥见左手边房间里,一个肥头大耳的书生正揽着一位衣衫半解的俊俏小公子在喝酒,他们发现秦余在瞧,立马怒喝“看什么看,滚!” 那娇俏的小公子,很明显不是女扮男装,应该是个,而这两人如此搂着,动作那么亲昵。 啧啧啧…… 至少也该把房门给掩上吧。 秦余心底不禁泛起一股恶寒。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小二给的雅间正在那头飞猪的隔壁。 隔壁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秦余韩溪还有韩江,不免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隔壁好像也来了其他人,那群人中似乎有女子的声音,“洪公子,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他们都是谁?看起来好恶心。” “他们两个不过闹着玩,放心,都是朋友,云儿,来,我们先坐下。” 听清后,才知道是进来了一对男女,当然,这不关秦余的事,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把秦余三人给怔住了。 “贾公子吩咐,中午的那两个小子,一个叫秦余,一个叫韩溪,其中的那个叫秦余的,贾公子说要格外重视,当然一切的计划,都要听贾公子安排。” 这话,应该是刚进来的那人说的。 随后,大肥猪说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见过,不过,既然是贾公子的仇人,那便也是我段某的仇人。” 秦余三人听此,都不敢子说话了,韩江也立即把大门关紧,接着还要再听时,对面的人已经嘘了声,说道“别声张,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秦兄,我们该怎么办?” 韩溪有点担心,不成想,第一天便开始得罪人了,好惨啊。 秦余也是无语,他真的是,招谁惹谁了。 “洪公子,我要走了,今天偷偷背着娘她们出来,真的是大错特错。” 隔壁的那个女子,再次发出自己的不满。 那洪公子立马安慰道“好了云儿,你的父母不是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嘛,不过,我有个好法子,可以让她们不得不答应,只是稍后再说,先让我跟段大哥聊会儿天,好不好?” “哼,人家跟你第一次私会,你就带人家来这种地方,哼,你还有多久才好?” 姑娘的抱怨声更大了。 那大肥猪说“诶,老洪啊,既然如此,你还是先带这位姑娘走吧,收拾那小子的事情,日后再说嘛,哈哈……” 洪公子道“也好也好,段大哥和这位小兄弟,也要玩好啊。” 说罢,洪公子便带着云儿姑娘出门了。 就在这时候,秦余也从房间出来,正好碰到洪公子与云儿姑娘。 洪公子一见到秦余,立即惊呆了,“你怎么在这?” “哈哈,洪大哥,好久不见啊。”秦余假装认识洪公子,作揖下拜。 云儿姑娘看秦余眉清目秀,比之刚才的那头大肥猪,简直是天壤之别,她转头对洪公子说“洪公子,这也是你的朋友吗?” 还不等洪公子回答,秦余立马道“我当然是洪公子的朋友了,嫂子,你怎么忘了,我是余儿啊,上次还是你给我包的饺子呢……咦?洪大哥,怎么你这次带来的女人跟上一回的不一样?好像漂亮了许多嘛。” “住口,你在胡说些什么!” 洪公子被秦余一说,立时面红耳赤。 啪! 一道巴掌飞来,洪公子脸上立马留下五道印痕。 “云儿,你……” 洪公子吃惊地看着云儿姑娘。 云儿姑娘凄然道“我一心一意地对你,没想到,你在外头早就有女人了。” 啪! 又是一记耳光。 “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啦。” 第一百七十章 低调的男人 洪公子眼睁睁看着已经到手的鸭子,被秦余给说飞了,他捂着脸,怒喝道“你……混蛋!” 他的一句话,引来雅间中的韩溪韩江,还有隔壁的段公子。 “洪公子,怎么说?” 段公子看着两块巴掌印在脸上的洪公子,便知道刚才一定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接着又回头望向方才经过门边的秦余。 “段大哥,刚刚说的人就是他,他便是秦余,是贾公子要的人,还有,他刚才居然用花言巧语,把云儿给说跑了,可真是气煞我也,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段公子一听,也跟着生气,愤怒道“小子,活得不耐……” 他只说了一半,便看见秦余后头有一威猛男子正紧握手里的刀鞘,使得后面的话生生被咽了回去,“老洪,我们告诉贾公子去。” “段大哥,你……”洪公子一脸无语,但无可奈何啊,对方人多,就只好跟在段公子的屁股后面了。 秦余看了看他们,对韩溪韩江道“两位,此地不宜久留啊。” 韩溪韩江一了点头,秦余的话说得没错,只是可惜里面的一桌好酒菜了。 “不过,刚才秦老弟的先发制人做得不错,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对方的阴谋,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我们不怕!” 韩江拍了拍胸脯,再道“大不了,回宁州就是。” 秦余、韩江“……” 其实秦余自己也没有想太多,方才确实有些冲动了。 三人离开酒楼后,又上了夜市,大周朝的夜市,非常热闹,各种名吃小炒,应有尽有。 在夜市走了大半天,不禁觉得有些饿了,他们一人买了一份汴京炒年糕,一路走,一路吃,炒年糕的味道又香又糯,不比酒楼差。 就在这时,只见前面人头攒动,三人便也跟过去看热闹,原来是有人在此摆摊卖艺。 秦余拿出千度相机,能在古代见到这种场景,实在是难得啊。 “秦兄,后面有家酒楼,好像在举办一场诗会,不如我们也前去看看?” 韩溪指着身后,秦余转头看到,果然那家酒楼门匾上挂着“诗社大比”的字样。 韩溪是读书人,相对于杂耍,更喜欢参加舞文弄墨的诗词比赛,秦余刚刚走了一大段路,也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便同意了韩溪的决定。 二人问了韩江,韩江却更想看杂耍,三人就这样分头玩耍,约定一会儿还在这里相会。 …… “两位公子请留步,如果想进去,需要有名帖。” “名帖?” 就在要进楼的时候,门口两个书生拦住了他们。 两个书生看韩溪和秦余,衣着不凡,怕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也不好刻意为难他们,于是指着旁边的一副对联道“如果两位公子能对得出下联,那么不需要名帖就可以进去了。” 秦余顺着那书生的手看过去,果然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和韩溪一道走去,没几步,便听见里头传出无奈的叹息声。 二人一打听,才明白,头顶上的这副上联已经摆了一天了,愣是没有人能对得出,看来主办发中有对对子的高手,靠对子难倒没有名帖又想进来的书生,如此一来,这些书生也就无话可说了。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韩溪抬起头,读罢上联,脑壳不禁为之一疼,“秦兄,这是哪个小子出的上联,如此刁钻,难煞我也。” 秦余知道,因为古代没有标点,如此一来,怎么断就是个问题了,而且朝有两个读音,要怎么分配,也是个问题,所以到最后,韩溪是里头的字都认识,但要读出来,便非常不易。 他头疼,更有的人念着“朝朝朝……”便被自己给绕晕了。 秦余也是头疼,但这一次,并不需要用到论坛,他有标点符号啊。 瞧了瞧,想出来后,便笑着拿起桌案上的笔。 在众人的注视下,写出已经想好的下联,“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为了让韩溪和其他人便于便用斜线把字分开,这样子,一目了然,众人读了后,也都明白过来。 “这位小哥,你对得又快又好。” “兄台,能不能帮我把上联也像你这样分一分?” 有人夸秦余,也有人对上联模糊不懂,便向秦余请教。 秦余抬了抬手,表示客气,然后把那上联也用斜线帮众人给分好了。 当然,这种分法还只是其中之一,秦余趁着空挡,把各种熟悉的分发,一一列了出来。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 啪啪啪…… “公子好聪明,一条细如针的斜线,便能解决一个大问题,公子的学问可见一斑。” “小兄弟,你才思敏捷,想必是出自名师了。” …… 围观的众人纷纷夸赞,而秦余却走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两个书生面前问道“这一回,我们两个可以进去了吗?” 两个书生点了点头,一个请的手势。 秦余与韩溪相互望了一眼,才在其他人的羡慕下,往里面走。 酒楼中,也已经站满了许多人。 秦余指着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跟韩溪说“我们去那里,这样,别人也不会注意到我们。” 韩溪点头道“是极,方才我们得罪了两个什么公子,这时候,可千万别再得罪人了。” 是啊,韩溪说得没错,在离家时,就和曹素他们说过,到京城只是读书,没成想,第一天便惹事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到那安静的角落,就有人叫住了他们,“二位,请等一等。” 秦余回头,见是一位穿淡红衣服的儒生,只见他走过来,拱手问道“刚才外面的对联,是你们对出的吗?” 这儒生看秦余和韩溪面生,故有此问。 “如果我们是有请帖呢?” “不可能,今天参加诗会的人,在下都认识。” “原来如此。” 秦余二人点了点头,韩溪指着秦余,把刚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儒生听后,大声叫唤正在楼梯口的三个同窗,“大家快些过来,伯楷兄的上联叫人给对出来了。” 秦余一看,楼梯口正谈着事情的书生,一起把视线往他们身上射,这不禁弄得他有些不自在。 “伯楷兄正在楼上,与若黎小姐私会,这时如果让他知道,那正可叫其知羞啊。” “哈哈哈,是极,是极……” 秦余和韩溪听了这话,不禁担忧,他们两个都是想成为低调的男人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就看看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楼上果然下来一位书生,只瞧他宽额阔面,身穿淡蓝色儒服,见到秦余二人时,拱了拱手“在下陆伯楷,见过两位。嗯,想必你们就是那刚进国子监报道的秦余和韩溪了吧?” 秦余和韩溪,他们听了这话,非常诧异,怎么,自己不过刚进京城,但好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样。 陆伯楷瞧出二人的疑惑,解释道“先前,就听人说,我们的贾公子他在宁州那边吃了瘪,回来的时候,一身怒气,等到后面,才知道宁州有两个才子,他们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不像黑幕低头,到最后即赢得了比赛,又赢得了人心,真可谓是我辈之楷模啊。。” 我们的贾公子?秦余有些听迷糊,后面的便也没听下去。 他心里嘀咕,对方难道又是洪公子那一路人? 他望了韩溪一眼,说道“介溪,我们走。” 韩溪点了点头,此地不宜久留。 “两位等等。”陆伯楷一想他们为什么急着走?是了,肯定因为刚才的那句“我们的贾公子”。 于是解释道“我等与贾公子并非一条路的……两位且慢走,听我说完……” 陆伯楷把秦余二人阻拦住,“两位,我们不是贾公子的朋友,请你们放心,我等不会害你们的。” 秦余一听,便略显尴尬了,方才,方才好像是听错了,“呵呵,陆公子啊,刚刚真是抱歉,是我们两个多心了。” “哈哈,好说好说。” 陆伯楷笑了笑,“两位,先到楼上一叙,上面正有诗词切磋,恰好你们来了,也可拿出各自诗词来,以诗会友,岂不美哉。” 他言语中透着一股真诚,盛情难却,秦余和韩溪只好答应了下来。 “呦,陆公子,你们办诗会,怎么也不叫一下我们?” 门口,闯进来一群不请自到的书生,他们衣着光鲜,趾高气昂。 陆伯楷见到他们,有些气闷,冷声道“今晚的诗社大比,不过是我们碧轩社与海棠社的内部之比,和你们秋菊社何干?” 菊花社的人笑道“这话多生分,陆兄啊,我们京城四社向来同气连枝,不分彼此,老兄你这么说,会伤害我们之间的和气的。” “哼,亏你们说得出口,你们秋菊社依附贾太师之下,奴颜婢膝的样子,实在令我等厌恶。” 陆伯楷身边的一个书生,听不下去,立即站出来反驳一句。 “是啊,谁人不知秋菊社的人专门给太师大人歌功颂德,仕林之人,谁不与你们划清界限呢?” 又一个站在秦余旁的书生也出来嘲讽,“还有,每一年中秋和上元诗会,不都是你们秋菊得先,又何必对今晚的小诗会耿耿于怀?快些回去吧,贾大人今晚恐怕又寂寞了。” 他的话中带着讥诮,就好像,秋菊社往年的赢得的诗会大比都是靠贾家而来的,而秋菊社的人还和那位贾大人有不可描述的关系。 “呵呵……” 秋菊社的人大笑道“说了这么多,可敢与我们比一下长短?” 陆伯楷身边的人说道“来就来,今天有伯楷在,我们不会输。” 说着话,秋菊社的五个人便上了楼来。 秦余看双方火药味甚重,便和韩溪站到一边,默默当个观众。 …… 两方到了雅间,海棠社的人也知道了事情,他们站在碧轩社身后,给他们打气。 秦余拿了桌上的一叠蚕豆,和韩溪一起坐在角落里,边剥豆子,边看他们比赛。 所谓诗社,就是以作诗作词为目,定期见面,以文会友而结成的社团。 诗社大比,两个诗社间以某物或某事为题材,相互写出对应的诗词来,看哪家写得好,那么哪家就胜了。 这时候,碧轩社的人先说道“来者是客,请秋菊社先。” “客随主便,我们怎敢喧宾夺主?”秋菊社的人非常谦虚道。 “只是……”秋菊社的人看了看陆伯楷,话锋一转,“没有头彩,就不好玩了,你们今晚准备什么彩头没有,让我们看看?” 陆伯楷笑道“今日的比试,本来就是切磋,我们和海棠社都没准备什么头彩。” “伯楷,你在聊什么?” 陆伯楷说完,门口走进来一位清丽的女子。 秋菊社的人见到,知道她是和陆伯楷正相恋的女子,如果能拆散她和陆伯楷,那么自己这边就能在碧轩社身上,换回一些颜面,于是指着进门的女子道“不如就以她为赌注,如何?” “混账!这跟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不等陆伯楷发作,碧轩社和海棠社的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难道有毒?” 秦余嘀咕,不管是什么败家纨绔,也都不敢如此吧? 门口的姑娘听到谈话,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她躲到陆伯楷身后,“伯楷,我们回去吧?” 陆伯楷点了点头,这种比试,不比也罢。 见他要走,秋菊社的人连忙道“陆伯楷,你应该知道我们秋菊社的手段。” 他的话,让陆伯楷回忆起,京城四社中的东篱社,被秋菊社吞并一事,当时东篱社的人也是宁死不从,只可惜,秋菊社背后有贾家撑腰,东篱社最后分崩离析,而他们两个社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篱社从此消失在京城四社的名单里。 陆伯楷看了看身边害怕得有些哆嗦的女子,对面是真的不怕王法的一群人,自己现在确实无法保证若黎的安全。 所以…… “好,比就比。”陆伯楷下了决心。 “比个屁啊。” 作为吃豆群众,秦余目瞪口呆,感觉陆伯楷有些缺心眼,甚至有些毒。 上巳节刚刚过去,本来今晚碧轩和海棠的诗会就是以这个为主题,因此题目也是现成。 陆伯楷说道“我们就以上巳节为题,写一首相对应的诗词出来,由海棠社的仁兄们作品评,如何?” 秋菊社的人点了点头,今天上巳节又是他们得到第一,根本没把小小的碧轩社放在眼里,今天来此,也是为了打压打压他们两社,日后,京城再也没有什么四社,只有一社,况且陆伯楷身边的姑娘姿色不错,正好可以献给贾公子享用,如此来,一举两得,所以无不答应。 比赛很快开始,双方以一炷香为限。 秦余作为观众,只能干看着,方才这位陆伯楷和自己聊天,感觉他人还不错,就是脑子缺了根弦,还有那位叫若黎的姑娘,唉,可惜了,居然被人当赌注。 当然,他嘛,也就看看,不说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择婿 五辆马车,烟尘滚滚地从北面而来。 一位脸如银盆,眼若水杏的姑娘,从马车里探出头,向外面探了探。 “娴儿,快进来,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苏娴听到呼唤,重新关好车帘,躺在里头中年妇人的怀里,说道“娘,这次去姨母那,要待多久呢?” “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总之啊,最多过了端午,便能回去了。” 苏母摸着乖女儿的头发,笑着说道“娴儿,你也不小了,先前你爹说的婚事,你不同意,那这回为娘亲自带你上京,京城里啊,品貌端正的公子哥,不知有多少,这其中肯定有你喜欢的不是。” “娘,我早说过了,女儿现在还不想嫁人。” 苏娴说完话,看了眼身边的苏清,娇声道“看,姑姑可是我安州的大美人,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哼,只要姑姑一天不嫁,那娴儿也一天不嫁。” 嘿…… 旁边的苏清正在低头看书,见自己的侄女在编排自己,顿时就不乐意了,“小娴儿,我的事你少管。” “是啊,小姑姑,那是眼睛都高上天的人,如果没有状元之才,就别想动你的心思。” 苏娴歪着头笑呵呵地说着。 苏清听后,放下书,随后立马扑了过去,往她身上挠痒痒,“好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衣服。” “哈哈哈……姑姑扰了我这一回吧,扰了我这回吧。” 苏娴被她闹得,整个人往地板上躺,手和脚不停乱动,嘴里更是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苏清压在她的身上,正准备解开苏娴的腰带,却被苏母阻止道“好啦,清儿,娴儿,你们也是,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像孩子那样淘气,这次呢,相公交代过了,不仅要带娴儿找位如意的夫婿,就连带清儿,也是要寻一个的,你不急,你哥哥可是急死了。” “我才不要嫁人……这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 苏清从苏娴身上起来,坐回原位,重新拿起书本看,方才苏母的话,是一点都不想听进去。 苏母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姑子,性子倔,自从前些年,被一个不知现在死哪里去的公子哥抛弃后,就对男子,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苏娴站起身,整理半解的女裙还有蓬乱的青丝,她坐到苏清边上,像小猫似得贴上去道“姑姑不嫁,娴儿也不嫁。” 苏母看了看眼前至今还单着的两个苏姓女子,她叹了口气,“唉,像我到你们这个年纪,娴儿都已经会走路了。” 两个未嫁的姑侄一同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苏母,苏母疑惑道“怎么,我比得不恰当吗?” 姑侄两个一同点点头,又一同摇了摇头,弄得苏母不明所以。 …… 五辆马车在一高大的府门前停下。 一位和苏母差不多年龄的妇人,从台阶上,在一干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苏母看到她后,满脸堆笑地迎过去,笑道“好姐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姐夫还有信儿都还好?” “好好,都好。” 妇人也笑着,举起两只手很亲切地摸摸苏母的脸。 “见过太子妃娘娘。” 苏清与苏娴从车上下来后,立即盈盈一拜。 妇人听到苏母身后传来的声音,见苏清苏娴长得像花儿一样,她笑得合不拢嘴,让人把两个姑娘搀起来,对苏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随我往家里去。” “娴姐姐,娴姐姐……” 就在这时,丫鬟堆里蹿出一个小女孩,她扎了一个丸子头,蹦蹦跳跳地跑到苏娴面前。 “鸢儿,你回来啦,没事就好,听说十七王爷还有王妃……反正,没事就好。” 苏娴摸着刘鸢的头,鼓励道。 “还好她在宁州遇到了贵人,不然也要同她的父母去了喽。” 太子妃略带伤感,突然又重新振作起来道“说这些做什么,快随我进去,外面凉,里面暖和。” 说着话,一群人都进屋去了。 到了里间,已经有下人摆上酒席。 太子妃请苏母三人坐好,然后方说道“太子和信儿都被叫进宫里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们先吃吧。” 苏母等都客气地点了点头。 吃罢饭,苏清苏娴带着刘鸢到院子里玩耍。 苏母留下来陪着太子妃,聊一些往事,顺便就把苏娴的婚事吐露出来。 太子妃一听,忽然想到一件事,和苏母道“再有半月,便是东西国子监大比之时,到时候,不知有多少的青年才俊参加,你啊,带着娴儿清儿,躲到幕后的屏风里,细细观察,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有,便招了来,你说当苏国公家的女婿,谁会不愿意呢?嗯?哈哈。” “东西国子监大比?这倒是个好机会,那些书生,哪个不是顶尖的人物,嗯,届时还请娘娘在一旁帮衬帮衬。” 苏母点了点头,感激道。 “当然,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谢,岂不是见外啦?”太子妃拍拍苏母的手,笑着说道。 …… “东西国子监大比?我怎么不知道。” 韩江府内,在抱厦下,秦余捧着书本,听了韩溪的话,不禁有些好奇,他知道,大周除了汴京这个国子监外,在洛阳还有个洛京国子监。 韩溪点头道“嗯,我也是听大哥说的,每年三月底,洛京那边便会来人,在辟雍殿举办,届时连那些王公贵族都会来,可热闹了。” 秦余一听,举起书本说道“不过,对我们来说,还是读书重要,记住早上欧阳祭酒的话,凡是以学业为重。” “怎么?你不去?”韩溪问道。 “不去,打死都不去。” 秦余躺在蒲团上,用书枕着头,说道“什么大比,什么王公贵族,在我看来,没有比考功名更重要的了,反正我已经想通,在京城是混不下去,不如等考完试,就争取去外面,呵呵,那样,这里所有的事情,便与我无关了……对,与我无关。” 秦余信誓旦旦地说着,特别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重。 韩溪在他边上躺下来,说道“你不去,我可要去,到时候认识什么千金小姐,不就可以……哼哼。” “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其实有没有我们的资格都不知道呢。” 没等高兴多久,秦余的一句话就像冷水一样,当即便泼了下来。 韩溪冷不防站起,泄气道“是哦,像我们这样的,哪里有资格呢,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在下窦芹 韩溪泄了气,这时候,门外有个小厮走了进来,他手里有张贴子。 小厮把它交到韩溪手上,接着方转身离开。 韩溪摊开贴子,他还以为是别人来找他大哥的,等读完里面的内容,方明白过来,这是给秦余的。 将贴子递给他,说道“是上次的那个陆伯楷他发贴子请你到天香阁喝杯酒。” “陆伯楷?” 秦余想起来了,是第一天晚上碰到的那个人。 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发现里头没有韩溪的名字,奇怪道“他怎么就单单请了我?” 韩溪见问,笑道“那晚你可帮了人家大忙,呵呵,我就一直旁观,什么都没做,所以人家当然就只请你了。秦兄快些去吧,我等你回来。” “对了,天香阁怎么去?” 秦余点了点头,刚要出门,方想起他连天香阁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清楚。 “秦公子,你且跟小的走吧,小的知道路线。” 还好府里头的下人,见秦余是自己家老爷的贵客,不敢怠慢,便毛遂自荐地引秦余去那天香阁。 到了目的地,陆伯楷还有碧轩社的人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陆伯楷一见到秦余,喜不自禁,那首《木兰词》不仅帮了碧轩社,还顺带让他和若黎姑娘的感情更进一步。 秦余,不但是大救星,还是月老啊。 “大诗人来了,我们快去迎接。” 陆伯楷指着秦余,爽朗一笑,和众人一起走了过去。 “不敢当,不敢当……” 秦余被他们热烈地迎接进酒楼,他有点脸红,浑身狂汗,自己不过帮了个小忙,怎么敢称什么大诗人。 酒桌上,陆伯楷敬了一杯酒,把那天的情况向碧轩社的人说清楚,“诸位还记得上次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吗?其实根本不是我的杰作,全是这位秦兄的,他那时候为了帮我们摆脱秋菊社的纠缠,将自己的诗假托我的名字写了出来,此等情义,非一般人所有啊。” 按照这个意思,秦余不是一般人。 而陆伯楷呢,心中秉持的是,不是自己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占有,是个正人君子。 众人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陆伯楷一直嚷着要把秦余请来,说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大才子,大文豪,原来是因为这样。 酒桌上的人相互看了看,然后说道“那我们更应该敬秦兄一杯了,没有他,恐怕我们连坐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秦兄弟帮了我们碧轩社一个大忙,那天秋菊社气急败坏的样子,可真解气啊。” 酒桌上的人纷纷举起酒,一边夸赞,一边向秦余敬去。 “对了,我们碧轩社正好缺人,不知道秦兄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这时候,桌上有人试探性地问了问。 众人一听,都安静下来,把目光对向秦余,只等他的回答。 “加入吗?这个……” 秦余喝完酒,听他一问,略感难办,他现在只想着考功名,不想有过多不必要的事情缠身,加入这个诗社,以后的应酬之类的恐怕不会少。 陆伯楷见秦余踟蹰的样子,在一边笑道“秦兄弟,无妨的,其实我们碧轩社平常也没干什么,就是偶尔出来喝喝酒,聊聊天,发发一些牢骚,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 秦余笑了笑,不好驳了人家陆伯楷的面子,于是说道“这件事,还容小弟回去后,好好想想。” 陆伯楷听后,点了点头,“好好,如若能得秦兄弟的加盟,那我碧轩社必将如虎添翼,那秋菊社以后可就不能再抬起头来了……我现在便把我们社的地址跟你说一说,到时候也好找我们啊。” 秦余答应了一声,之后又喝了几杯,跟碧轩社的人聊会儿天后,才告辞回去。 在之前,秦余找到天香阁时,便叫带路的仆人先回去了,所以等他离开天香阁,就只孤身一人。 碧轩社的人打算出门送他回去,秦余推辞,要自己一个人走,“各位,无须如此客气,路我很熟,而且此刻,余正好想一个人静静” 众人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陆伯楷也趁机提醒他道“记得一定要来我碧轩社坐一坐啊。” “一定,一定……” 秦余点了点头,陆伯楷,还有碧轩社的人真是太客气,不过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因为他们还有欧阳祭酒与王贤人,让秦余觉得,这个京城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 回韩府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热闹的街道。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夜市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秦余顺路买了个烧饼,这并不是因为饿,而是刚才那烧饼店老板卖的烧饼确实很香。 “哎呦……” 一个略显富态的贵妇,在秦余不远的地方,很不小心地摔了一跤。 在古代,应该不会出现碰瓷的情况吧? 秦余没想太多,便走过去,很自然地把地上的妇人扶了起来。 “唉呦,我好像扭到脚了。” 妇人没能站稳,她看了眼秦余,不好意思道“小伙子,你能不能扶我到那边的石凳子上坐一会儿。” “当然可以,大娘,你小心点。” 秦余将这妇人带到前面榕树下的石凳子上,关心道“您的家人呢?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 “我呀,刚刚好像把她们给跟丢了,不过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小伙子你可真是善良啊。” 贵妇喘稳气后,仔细端详了会儿秦余,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心中对秦余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分。 “要不,小生在这等一会儿吧。” 秦余见贵妇的容貌,像极了一个人,不知怎么,就想和她多待片刻。 “哈哈,不用的……欸,瞧,我的人来了。” 贵妇往前一指,秦余顺着看去,只见前头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匆匆往他们这边赶。 “那好,小生便告辞了。” 秦余很有礼貌地作了一揖,随后才准备离开。 “对了,小伙子,还不知你叫什么呢,家住在哪儿?等日后,老身让人报答你啊。” 贵妇到这时才想起,自己连秦余的名字都忘记问了,如此一来,还真是冒失,于是开口问了问秦余的名字。 秦余转头一想,正所谓做好事不留名,因此谎称道“小生窦芹,家的话……小生刚到京城,住在友人家里。” 自己那本《聊斋之狐仙志异》的笔名便是窦芹,这样也算没有说谎,而且家庭住址这种事,没必要向一个陌生老太讲那么清楚吧。 说罢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贵妇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秦余,喃喃道“窦芹……窦芹……怎么,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一百八十章 原来是你 “窦芹?” 贵妇一直念着这两个字,丫鬟们惊慌地跑过来,自责道“都是我们不好,夫人刚刚都去哪里了,可把婢子们给吓死了,如果您有什么闪失,我等如何向娘娘交代呢。” 贵妇笑了笑,说道“无妨,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啦,回去吧,不要让姐姐她们担心。对了,清儿和娴儿都去了哪里?” 原来,这位贵妇便是白天刚到京城的苏母,因为太子妃去了宫里,她闲着无聊,便跟着苏娴和苏清她们一起出门逛街。 刚才休息了会儿,苏母的腿便也稍好了些,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勉强能够走路。 “两位小姐,正在一家书斋前看书,夫人快随我们回去吧。” 丫鬟们说着,三个人很快便来到刚才所说的书斋前。 苏清苏娴这时恰好从书斋里出来,她们一边走,一边聊着。 苏娴说“小姑姑,你说这个窦芹,最近怎么没再更《狐仙》了?” “或许人家正被什么事情给牵绊着吧。” 苏清说着话,突然抬头望天,“如果能见一见这位窦公子,该多好啊。” “怎么……小姑姑被这人吸引住了?”苏娴好奇问道。 苏清一听,脸有些红,当《狐仙志异》在安州出现时,自己就时常跟读,慢慢的,便成了一个小小书迷。 从对书中故事的喜爱,逐渐发展为对该书作者的喜爱。 她觉得这个作者,应该是位非常有内涵的人,与平常认识的那些男子肯定不一样。 听苏娴发问,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辩解道“哪里,只是觉得他写的故事非常有趣,想必也是个有趣的人吧。” 苏娴再调笑道“好了,我看小姑姑,你是一脸想要以身相许的样子,只可惜,你连他是男是女,住哪里都不清楚呢。” “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男的?” “瞧他文笔细腻,或许是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也说不定呢。” “啊?被你这样一说,倒也有这个可能。” 苏娴瞧她突然变得失望起来,又笑道“你看你看,姑姑真的很在意那个人啊。” “娴儿,你变了,居然敢调戏你家姑姑来。” 苏娴被苏娴弄得有些局促,她略带娇嗔,扭过头不想再理会苏娴。 然而,在下一刻,却见自家嫂嫂正怔怔地站在对面,“嫂子,刚才你们都去哪里了?” “亏你还知道问……嗯,对了,刚刚你们口中的窦芹,我在方才还遇到过,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苏母说完,苏清身躯一震,拉着苏母的手,兴奋地问道“在哪里,他……他长什么样子?” 苏母被自己小姑子突然的一下给惊到了,她说道“就在不远的那颗榕树下,方才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还是他把我给扶起来的呢。嗯,人长得还不错,说话也很好听。” 苏清一听,便往那边望过去,虽然斯人不在,但总觉得那人就站在对面,而且正朝她招手。 心里幻想他的样貌,活活一个脑残粉的形象。 苏娴却不一样,她走到苏母边上,上下看了看,担忧道“母亲,你哪里伤着了没有?” “还好,没有事”苏母拍拍女儿的手,转头看着苏清道“还是我的宝贝女儿好啊,不像某些人……” “咳咳……嫂子,清儿错了还不成吗。”苏清尴尬地咳嗽了声。 苏母摇头无奈道“看来是得给你找个人家了,放心,我会跟娘娘说一声,让她注意一下的。” “嫂嫂……” 苏清在这时候,已经无地自容了。 …… “哈秋……” 秦余回到韩府,不知因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里在猜测,或许是曹素正在想念他吧。 韩江也在这时候,从宫里值班回来,他看到秦余,热切地打着招呼。 秦余看到他,发现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小跟班。 “这位是?” 秦余指着在韩江后边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少年。 韩江本要说实话,却被小少年拉了拉衣襟,所以只是说道“不过是朋友的孩子。” 秦余分明看见那少年的动作,他心里明白,韩江是守卫皇城的禁军统领,所以这小孩子,非富即贵,恐怕不是‘朋友的孩子’那么简单了。 但是,看破不说破。 秦余笑了笑,然后才和韩江一起回屋子里去。 屋中,韩溪走出来,他把手里刚收到的信交给秦余看,“宁州寄过来的,好像是上次那位蔡大哥给你写的。” “哦?蔡大哥。” 秦余打开信,仔细看了看,原来,这信中,蔡显叫自己有时间便开始更新那本《狐仙志异》。 蔡显也在京城开了一家《新华书斋》,他告诉秦余,只要到时候把送到新华书斋那里,便就行了。 信中还提到,曹素和曹老爷对秦余的关心,问他到京城了没有,他在那边,住得可还习惯? “哈哈,果然是素儿她们刚刚想我了。” 忽然感受到一股叫做家的温暖。 秦余笑了,他笑得很开心,“是啊,我也是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给家里写信,一会儿,我就给他们寄平安信。” “好啦,别自顾自的傻乐,快点更新吧。” 韩溪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是那位窦芹,秦兄啊,你可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记得跟你说过的。” 秦余好意提醒,因为在鹿山的时候,自己就和韩溪说过,他要写小说的事,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罢了。 “有嘛?好吧。” 韩溪挠挠头,这时候,韩府的下人过来,说晚饭已经备好,请他们到前厅用饭。 秦余收好信,便和韩溪一起去了前厅。 等吃完饭,韩江带着那位小少年不知去了何处。 秦余和韩溪都呆在书房里,韩溪在温习功课,而秦余已经开始打开千度论坛,搬运起《聊斋志异》来。 二人一个看书,一个写书,一直干到了深夜。 他们两个都十分专注,就连别人从门外悄悄进来都不知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写鬼故事的先生。” 一声惊讶,把正在伏案码字的秦余给惊醒。 抬头一看,原来是和韩江一起的小少年。 秦余笑了笑,“怎么?你也看《狐仙》吗?” “哼,当然,看了你的书,我……我都半夜睡不着觉,你说你该怎么陪我?” 小少年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秦余看着他,觉得这小孩非常可爱,不禁用手往他额头上敲了敲,“心里没鬼,自然不怕,你每晚被吓得睡不着,恐怕是自己有鬼吧。” 少年捂着头,怒道“你居然敢打我,我父亲都没打过我。” 嘿,原来是个熊孩子。 秦余不与他理论,继续埋头写书。 小少年见秦余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好灰溜溜地往门口走。 门外,韩江正站在那,他见到少年过来,笑呵呵问道“怎么样,该回去了不?” 少年摇了摇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韩江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心里想到,“长孙殿下,分明是你自找的啊。” 当然,这句话,可不敢对着少年说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相 小少年被秦余给气的,回自己家的路上,韩江在背后陪笑道“殿下,我那兄弟,他是个书痴,所以言语上有什么不恰当的,千万别往心里去。” 小少年回过头,说道“嗯,孤知道,父王交代过的,况且,孤也已经不小,应该像个大人那样,不能使小孩子脾性,但是……孤真的怕啊。” “你怕,可以不看嘛。” 韩江心底腹诽,他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所以在皇孙公主面前,除了礼节性的东西外,根本不会太有什么尊卑感,所以那些王子公主也都喜欢跟韩江往来。 当然,他也就心里说说。 小少年道“可是他写的书很好看,每一次总是忍不住要去读一读。” 韩江内心冷笑,“你又爱看又怕看,真是连老天爷都帮不了你了。” “哼,算了,孤决定再也不看这些杂书话本了。” 少年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韩江呵呵,一句话也不说。 “长孙殿下,您回来啦。” 太子府前,一个小太监看到少年,立马迎了过去。 韩江见已经把人给送到家,立时拱手辞别,“殿下,你已经到家,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着,像躲瘟神一样,飞速走开了。 少年此刻还在思考着刚才在韩府说的话,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韩江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进府里去了。 而这时候,苏母等人已经回来,她们正和太子妃在房中说话。 忽然,一道凄厉的女声从里头传来,“你说什么?鸢儿,告诉姐姐,就你的那对男女叫什么名字?” 这一下,倒把少年给唬住了,他一时间,竟不敢进去。 把耳朵贴在门边,静静听着里头的情况。 “嗯,我只记得那个大姐姐称呼那位大哥哥为秦哥哥,而那位大哥哥叫那个大姐姐为素儿,还有一个慈祥的老伯伯,称呼大哥哥为余儿。” 少年听见,这后边的是自己小姐姐的声音。 “秦……秦哥哥?” 少年听见刚刚说话的女子,此刻已经有些失声了,她很重地坐到椅子上,周围似乎有很多人过来劝解,其中还包括自己的母亲。 “傻丫头,我早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乖女儿,不要想太多了,往后啊,日子还长着呢。” “如果你气不过,那本宫便找人把他抓来,给你出气,大不了送进宫里头,给阉了。” “姐姐,姐姐,鸢儿不是故意的。” …… 少年在屋外听到自己母后的话,不禁暗暗咽了一口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送进宫里头,给阉了”。 好狠啊,屋里全是女的吧…… 少年摇了摇头,他此刻准备赶快离开,等明天一早再给自己母妃请安吧,哈哈…… “在外头的可是信儿?” 母妃的声音把抬脚要溜的刘信给生生叫住了。 刘信无奈地吐了吐舌头,他把门一开,便快步走到太子妃面前,“参见母后。” 太子妃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方才出宫时,你为何没有跟着本宫,擅自离开,说,去哪里野了?” 刘信一听,脖子立马缩进衣领里,他回道“没去哪里,不过是到处逛逛,玩得忘记时间了,还请母妃见谅。” “哼,你父王……”太子妃本来要好好说一顿刘信,但见外人都在场,也不好让自己妹妹一家人看了笑话,所以又改口道“算了,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先给本宫回去练字去。” 刘信听了母妃的话,如蒙大赦,余光瞥见边上一位靠在椅子上,嘤嘤啜泣的女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的表姐被人给欺负了。 表姐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况且小时候对自己也很好,刘信气不过,走之前,对苏娴承诺道“表姐,信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那个叫秦余的,必须太监。” 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在这一刻,刘信觉得自己长大了,像个男子汉。 他昂首挺胸,往门口走去,跨过门槛时,后脚很不小心地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 “哈秋~” 韩府厢房里,秦余揉了揉鼻子,不知为什么,老感觉有人一直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话说,自己也没有得罪谁啊。 算了,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呢。 秦余摇摇头,他打算还是早点睡吧。 还好,听韩江说,京城的新华书斋离韩府不远,明天中午便去把最新章给投了,怎么说也已经好久没更新,必须对得起等待更新的广大读者们。 到了次日,秦余和韩溪不像昨天那样,两人都起了大早,吃罢早饭,便一同去了国子监。 因为欧阳祭酒的关系,所以今天的课程上得非常‘安全’和顺利,没有人再来挑衅了,就连那位庄夫子也很安静。 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他便拿着新写好的稿子,去了韩江所指的那家新华书斋。 书斋里,店老板十分认真地打量着秦余,他看了看秦余给的稿子。 “嗯,你写的故事和那位窦芹很像,但足下口口声声说是我家东家指示的,可是又拿不出证据,这倒让在下很难办了。” 见店老板不相信自己,秦余也很为难,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把那封信带来了。 “可我真的叫窦芹,如假包换啊。” 秦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他说道“你们东家给的那封信,我遗忘在家里了,要不这样,我先回去拿,而这东西还请掌柜的帮小生保存一会儿,可好?” 那店老板点了点头,“公子你且去,我在这里等候便是,放心吧,稿子是不会给你弄丢的。” 见掌柜如此说,秦余才转身告辞。 店老板见人已经跑远,他摇了摇头,心里在想,这年轻的后生,肯定是找人仿造书信了,呵呵,一会儿看我如何拆穿他。 接着,他继续翻看秦余的稿子,一页页地过去后,突然有块小木牌掉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到桌上。 店老板一下子就发现了它,等捡起来打算放好时,却发现这块木牌很熟悉。 “这……这……这不是我蔡家的特制木牌吗?那小子怎么会有,莫非……哎呀,糟了,我可是得罪贵人了。” 店老板这时捶足顿胸,恨自己有眼无珠,只等秦余来时,向他好好道歉。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位容貌绝丽的女子。 掌柜的转头一看,发现是昨天来书店的两个姑娘之一,他记得这是那个大一点的,小的那个今天似乎没来。 “掌柜的,那窦芹公子的书还没有出来吗?” 女子走过来,问了一问。 掌柜的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桌上的书箱,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见真人了 “这个是……” 苏清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书稿,她还没等掌柜有所反应,立马就将书稿拿起来看。 越看越是喜欢,抱着书稿,抬起头问书斋掌柜的道“那窦公子可是刚刚离开?” 掌柜的瞧她一副见到意中人的样子,顿时有些不适应,不过回头想想,昨天这姑娘不也是以这种表情问他《狐仙》这本书更新了没有吗?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是,不过窦公子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真是吗?” 苏清高兴地快要蹦达起来,“那我在这里等他好了。” 她一想到就能见着梦中所想的人,心头便美滋滋的,脸上也不自觉地升起一朵红晕。 书斋掌柜见此,感觉有些头疼,这姑娘老是光看书不买书,是个难题啊。 等等,对了,这是初稿啊,哎呦,完蛋,怎么让她给先看了。 掌柜回过味来,才发现不对,他立即出手阻止,把稿子抢了过来,还说道“我说,姑娘,这是窦公子亲手交给在下的初稿,现在还要拿给印刷的师傅们印了后,才能发出来给你们看啊,所以你现在还不能看。” 苏清听他说得也在理,刚才是自己有点冒失了,于是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掌柜的,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方才小女子是莽撞了。” 掌柜见此,点了点头,这姑娘还是很有礼貌嘛。 稿子被收走了,苏清也只好站在柜台前等待窦芹的出现,她这时仍有些激动,就好像小粉丝立马能见到大明星一样,整个人都快高潮了。 “这个窦公子,怎么还没出来?” 她低眉揉着衣角,心里头好似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苏……苏姑姑?” 秦余怔住了,他刚刚回家拿心,等回到书斋,却看到了苏娴的姑姑,这可真太巧了吧。 “是你?秦余?” 苏清一脸诧异,秦余他好好的宁州不待,怎么跑京城来了。 “我……” 秦余望着苏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记得还是这位苏姑姑替苏娴写了一封绝交信呢,自己对她自然是不感冒了。 不过,人家好歹是苏娴的姑姑,是应该对人家客气一些。 “苏姑姑……不对,应该称呼你为苏姑娘。” 秦余挠挠头,他走进店里,解释道“呃……因为一些事,我已经在国子监读书了。” “呵……” 苏姑娘一听,秦余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但是,她回想起昨晚大侄女哭得昏天黑地的惨状,不禁有些生气,所以和秦余说话,语气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只听她说道“哦哼,那也好啊,不过,上回的信,你收到了吧?” “自然收到了,苏姑娘的一席话,令秦某我茅塞顿开,对于苏兄,小生不过拿她当作朋友,又怎么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呢?” 秦余客气道。 “哼,没有非分之想,那就好。” 苏清颔了颔首,虽然秦余长得一表人才,可是想要进苏家的门,恐怕比登天还难。 她在苏娴秦余两个人的感情才刚刚开始时,及时掐断,也是为了他们好啊。 “听说你当上宁州商贾的女婿了?” 苏清在这时,突然间地问了一句。 秦余奇怪,怎么这位苏姑娘,什么都知道。 反正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秦余回道“是的,我们两家先前有指腹为婚的约定。” “哦,原来如此。那真的要恭喜你了。” 这句话,发自内心。 苏清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来这里也是买书吗?” 被她这么一问,秦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转头看着已经成为看板墙的书斋掌柜,笑道“掌柜,小生已经把信取回来了,不信,你可以看看。” 掌柜方才一直站在一旁,等秦余一进门,本要想招呼,却被那姑娘给抢了先,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姑娘居然不认识秦余。 奇哉怪哉,哦,是了,刚刚这公子好像是叫秦余,嗯,很多写书的人,不都把真名隐去,以假名问世吗。 “公子啊,刚刚是小老儿有眼不识金镶玉,误会你了。” 掌柜略带歉意,他拿出手里的小木牌。 “无妨无妨……”秦余笑了笑,他是把小木牌放在书箱里了,没想到这时候它会派上用场。 秦余走过去,把木牌收好,接着说道“那么,如此一来,掌柜也算是相信小生了,怎么样,现在小生的书能在这卖了吗?” 掌柜重重地点头,谄媚道“哪里不能,以后只要是你的书,小店都包了。” 秦余摆摆手,“掌柜的,无须这样,小生以后每隔半月会把新的稿子送过来,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刊印呢。” “一定,一定……” 掌柜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然后把秦余的稿子收起来放好。 秦余见一切都已经做好,便打算回国子监去,怎么说出来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下午上课的时间恐怕也快要到了啊。 然而,等他回过头,却发现,苏姑娘正一副吃了惊的模样,眼睛睁得大大的,此刻正瞪着自己呢。 秦余摸摸头,好奇问道“怎么了?苏姑娘,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清看着他,有点难以置信,颤巍巍地问道“你……刚刚的那份书稿是你写的?” 秦余轻微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怎么可能,这……这算什么呢?” 苏清有点慌乱,就好像粉丝见到喜爱的明星后,发现现实和网上挂的有点不同似的。 这个苏姑娘,她好像有点神经质,还是不要多说话了。 秦余不想理她,起身便要走,因为自己还要去上课呢,功课可不能耽误了。 苏清怔怔地立在地上,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余,刚刚还对他非常鄙视,可没想对方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这……也太狗血了,是上天的安排吗? 苏清有些迷茫。 秦余经过她的身边,突然想起来还有话忘记说了,于是耸耸肩,说道“苏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苏清望着他,两个人就差了一个头,她说道“有什么话?是转交给娴儿的吗?” 她很聪明,这样也不用多费唇舌,秦余道“是啊,好久不见苏兄了,请你代我向她问声好,当然,只是朋友之间的问候。” 秦余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斋。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比我大 苏清看着走远的秦余,激动的心情仍是难以平复,身躯一震,胸也跟着上下起伏。 此刻,她已经想不了太多的东西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离开新华书斋,心怀忐忑,一路上,还老觉着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时不时地回头看,但一转身,哪里有人? 可能……是错觉吧。 不行,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登徒浪子对自己有不良企图,我……我还是快点回去。 想及此,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阿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苏清看到面前男子,顿时怔住了,“沈从洲,怎么会是你?” “呵呵,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啊,清儿。” 沈从洲很温柔地笑着,身体也渐渐往苏清身上靠。 苏清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她知道沈从洲的为人,害怕他伤害自己,于是恳求道“等一下,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所以还请不要挡住我的去路,放我走吧。” 沈从洲柔声道“清儿,上一回是我说得重了,我向你道歉,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什么?重新开始? “呵呵……” 苏清冷笑道,“你我之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清儿,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其实,你也应该清楚”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告诉你,后来我都找人打听了,分明是你看上贾东楼的闺女,所以才和我决裂的,可是呢,人家却不喜欢你,哈哈,现在还想回过头找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苏清轻轻摇头,一脸不屑的样子,见沈从洲还是拦着自己不放,所以只好变换路线走了。 沈从洲却在后边跟了上去。 “请你不要跟着我。” “如果你不回心转意,那我便一直跟着,直至知道发现你家住哪里为止。” 沈从洲说着,又笑了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你都已经二十多了,根本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不跟我,你还能跟谁?莫非以后还想找个小白脸,度过余生吗?” “流氓!” 苏清是越听越气,脸都被憋红了,她回过头,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啪! 沈从洲被打了一掌,心中已经是气急,他怒道“你这女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沈某今天怎么教训你!” 说着,一个拳头就使了过去。 苏清见自己已经没时间躲避了,再加上刚才心慌意乱,所以此时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呆呆站着,等着被打了。 然而,拳头在下来的那一刻,被苏清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给稳稳接住了。 啪嗒! 苏清睁开了眼。 “是你?” 沈从洲不敢相信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我看小清儿一个人出门不安全,所以打算送送她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记得沈兄。” “小清儿……呵,叫得很顺口嘛?清儿,没想到你居然跟他在一起了,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呵呵,好好,沈某我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于你了,哼!” 今天刚出门的时候,便看到苏清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自从那次诀别,过了多少年,心中仍然不能忘记她的模样。 这次相见,本以为会旧情复燃,没想到啊。 “苏清,原来你还真的养了一个小白脸,不过,他得罪了贾公子,不日恐怕性命难保啊,哈哈,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沈从洲留下一句话,便怒气十足地走了。 “我跟他没关系,你别瞎说!” 苏清往沈从洲走的方向,放声喊了一句,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沈从洲走得很快,都没有听见苏清的话。 她又回过头,怒瞪着身边的男子,“窦芹,不,秦余,你……你刚才一直跟着我?” 难怪,刚刚一直觉得背后有双眼睛,老是在自己背后瞄。 原来……这个男人,他喜欢跟踪别人,真是变态。 秦余摆摆手,解释道“不不,听我解释,我啊,不过是想看看阿娴住在哪,当然,我能肯定的是你一定不会把阿娴住的地方告诉我,所以才跟着的啊,放心,我没有别的企图。” 别的企图? “量……量你也不敢!” 苏清说完,又觉得不对,刚刚他已经敢了。 苏清“……” “对了,刚才的那个男人我认识,他方才是骗你的,他就是贾公子身边的走狗,一直都是,而且为人轻浮,喜欢占别人便宜,不像我这样正人君子,总之,这小子坏的很。” 苏清略微琢磨,发现不对劲,娇嗔道“哼,也不知是谁爱占便宜。” 这句话,似有所指,秦余一想,应该不会是自己。 于是笑道“我吗?不会吧……小清儿,刚才不过权宜之计,天地良心,我们之间,那可是清清白白啊。” “你还叫!” 秦余立马捂住嘴,刚刚只是叫顺口了。 扫了一下她的胸前,方不好意思道“苏姑娘,都是我的不是,你比我大,不应该叫你小清儿的。” 秦余心里有数,刚才的大,是指年龄。 苏清觉察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一下子便明白他说的意思。 她羞愤欲死,嗔道“登徒子……可恨,我……我不理你了!” 登徒子? 唉,现在想当好人,真是难。 秦余叹了叹气,居然被一个大姑娘给顶了,可耻啊。 “苏姑娘,你等等。” 秦余想了想,既然被人发现了行踪,不如大大方方地问她,她和苏娴住在哪里。 苏清停下脚步,秦余走上前问道“那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怎么说,自己也帮了她一把,现在不过是问个简单的问题,秦余想苏清姑娘应该会答应的。 “有本事你继续跟着。地址?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苏姑娘似乎很傲娇,秦余是拿他没办法了,她这样说,自己怎么好继续跟呢,否则,不就变成跟踪狂了? 秦余自认,他不是跟踪狂,苏娴住哪里,只要她在京城,总有一日,会找到的。 苏清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果然,走了很久,身后的秦余没有跟上来,“呵,没胆的男人。” 苏清这样想着,心情不免舒畅了许多。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去或者不去 最新的稿子终于送了出去,只等店老板把稿子印刷好,放到书斋里卖了。 话说回来,聊斋也快要写完,下一本,秦余还在筹划之中,他在想自己该写哪类题材好。 现在自己的名声也算打了出去,那下一步,便是更上一层楼。 一路走一路想,很快的,国子监大门便进入眼帘。 明伦堂里,众学子正在谈论有关三月底的东西国子监大比之事。 他们谈得热烈,更有甚者,还说出这大比之中潜藏着的风流韵事。 秦余回到座位上,韩溪在一旁,关心问道“怎么样,书卖出去了吗?中间没出什么岔子吧?” “还好,一切顺利,就是碰到一位故人了。”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隐瞒,秦余很快便把见到苏姑娘的事情,向韩溪说明。 “什么?哦,我记得了,她是苏娴的那位姑姑……话说回来,秦兄你也是,家里头都有貌美如花的娘子了,怎么还想着和苏娴苏姑娘死灰复燃呢?” 上一次,秦余给韩溪看过信,韩溪当时就跟他说过,叫他早点断了娶苏娴进门的念头,他们两个确实有云泥之别啊。 “别别,我有自知之明的,何况在心底,也只是拿阿娴当兄弟,又怎么能说娶呢,其实我只不过是许久没见到她,心里头有点想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过窗的。既然知道她来了京城,哪里有不见的道理呢?” 秦余说完,韩溪就回了一句,“呵呵。” 是的,信秦余,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就在这时,关于大比的议论已经进入高潮。 “呵呵,诸位可能不知道,那些来观看的王公贵族里,不乏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如果到时谁的表现好,还有可能被人家招进去做女婿呢。” “哦?还有这好事?在下真是孤陋寡闻啊。” “那当然,这位仁兄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千金小姐里,还有几位是特别受关注的,比如秦州的李家,河北的王家,还有颍州的薛家,还有啊,听说那安州二美也来了呢。” “什么是安州二美?” “大小苏啊,这你们都没听过,太孤陋寡闻了吧。那是安州苏将军府里的两位小姐,一大一小,是对姑侄,如果能同时将两人娶进门,啧啧啧,给我状元也不做啊。” “嘶……” 议论的声音,在明伦堂回荡,许多人开始有了想法,对月底大比一事,已经蠢蠢欲动。 韩溪伸了伸懒腰,他在感叹怎么还没上课,看了一眼边上的秦余,又问了一句,“对了,你真不愿意参加月底大比吗?你不去,就可惜了,怎么说增长一下见闻也好啊。” 秦余摆摆手,“不,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的……等等……” 他停下了动作,就在刚刚,身边的同窗好像提到了什么大小酥? 苏兄,还有大清儿? 听他们的话,好像苏家的那两位也会去啊。 韩溪也听到了谈论,他略有深意地看着秦余,“秦兄,有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记得你说过的,‘就算死,死外面,我也不去’。嗯,韩某可是很相信秦兄的为人,想必就算别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去。” 秦余尴尬了,他有说过这句话吗?怎么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干咳了一声,说道“我是不去,但也担心韩兄你啊,怎么说我们两个的关系,那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韩兄去了,不管那是龙潭,还是虎穴,余也是非去不可的。” “哈哈哈……” 韩溪已经忍不住,他倒在蒲团上,仰天大笑,非常有失读书人的形象,“到今天,我才认识到秦兄是有多无赖的。” “我哪里无赖了,我很正直的好不?” 秦余觉得已经不能和韩溪好好说话了,这小子变得越来越坏了。 “是是是,正直,秦兄是韩某见过的人里面,最正直的一个了。” 韩溪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好一个……正直君子。” …… 苏清回到太子府的时候,皇长孙刘信正在庭院里练剑,刘鸢却跟着小宫女们在花园里嬉闹。 苏母和太子府坐在院内,看到苏清回来,便问道“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不过是到书斋看了会儿书。” 苏清略过与秦余之间的事情,只谈看书。 “太子府里,有多少书是不能看的,干嘛还要到外面去?下次就在府中读书,如果没有你想要的,便和本宫讲,本宫叫人给你买来就是了。” “对啊,你是姑娘家,少在外面抛头露面,这样对你的声誉有所影响。” 苏母听完太子妃的话,从旁补充了一句。 “是,清儿知错了。”苏清吐了吐小香舌,问道“对了,娴儿呢?她该不会还在房里哭吧?” “怎么会,她可是安北将军的女儿,岂是那等官宦之家能比的,昨晚被我们俩一通劝慰后,已经好了很多,现在正在房间里看书呢。” 太子妃笑了笑,随后又想到苏娴和苏清都是喜欢读书的女子,不禁叹道“你们两个姑侄倒也特别,不喜欢女红,倒爱上读书了,也不知日后,谁能有福分娶到你们呢?” “娘娘,求你别再取笑我们了,清儿知错,以后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还不行吗?” 苏清听到一个“娶”字,不知怎么,竟比先前更加容易脸红了。 她羞臊道“我去看看娴儿,嫂嫂,娘娘你们聊。” 见苏清像丢魂似的离开,苏母和太子妃都笑了起来。 苏母道“到底是女大不中留,看今年,家里的两个姑娘,都改嫁出去了。” “你怎么那么喜欢她们被娶走?我看,她们两个恐怕很难嫁,特别是这个清儿,不瞒妹妹,我跟你直说了,她如果不主动,恐怕这一生都嫁不出去。” 太子妃说得信誓旦旦,苏母哪里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 苏清的性子,那是倔强的,要不然也不会到了二十四岁,都成老姑娘了,还待字闺中。 苏母点了点头,不过,如果真遇到什么好人家,她还是会劝一劝苏清的。 …… 苏清信步来到苏娴的屋子外,她敲了敲门,在得到苏娴的首肯后,才推门而入。 苏娴看见她,问道“姑姑,你这一天都去哪里了?” 苏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上次嫂嫂说的那个月底大比,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苏娴摇了摇头,这一下,又叫她回想起秦余和自己的事,可惜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大比,只想早点回到安州,从此不再踏出家门一步罢了。 “不去,姑姑,我不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算计 “要不……我还是去吧。” 过了片刻,苏娴还是反悔了。 苏清看着她,问道“是不是想通了?” 苏娴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过是觉得整天在屋子里待着,太憋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挺好的。” 听苏娴如此说,苏清却想到,“那臭小子,此刻正在国子监读书,按着他的秉性就算一开始不去,但到后面肯定会去的,因为他已经知道娴儿在京城了啊。” 苏清重新凝视了会儿苏娴,她摇了摇头,心道“即使她们两个能见面,可你秦余已经有了家室,难道你们还想着旧情复燃吗,哼,我看是不可能了。” 苏娴发现,苏清一直盯着她,却不说一句话,心里奇怪,问道“小姑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清回过神,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你能去再好不过,到时候跟着我,不要乱走就好了。” 苏娴轻轻答应一声,她抬头望了苏清一眼,突然笑着试探性问道“对了,小姑姑你今天去哪里了?是不是去了那家书店,清儿知道小姑姑非常喜欢那个叫窦芹的,就不知有没有跟他偶遇呢?” “谁喜欢他,娴儿莫要乱说,我不过是觉得他写的书好看罢了,不……我以后不会再看他的书了。” 苏娴一听,看着她,又笑道“既然你不喜欢他,那脸红什么?” “我哪里脸红了?” “有。” “没有!” “就是有嘛。” …… 明明就是没有,苏娴却还说有,苏清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把将她压在床上,另一只手已经在苏娴身上乱挠,一边挠,一边调笑道“你说,有还是没有。” “姑姑,痒,哈哈哈……别挠那里,好痒,哈哈哈……” 苏娴已经面红耳赤,但咯吱窝被苏清挠的已经快喘不过气。 但是苏娴并不认输,以前被欺负够了,今天一定要扳回一局。 她鼓足力气,终于在最后一刻将苏清反压身下,“小姑姑,有就是有……” …… 国字监的库房外,一坛坛美酒从停在外头的马车上搬下来。 欧阳祭酒闻着酒坛里溢出的香气,不禁叹道“真香啊。” 旁边的学正庄十三也是说道“听说这些酒都是按着太祖传下的酿酒秘法制成的,太祖真了不起,不愧是千古第一人啊,连酒都会酿。” 欧阳祭酒瞥了他一眼,庄十三这样拍马屁,是给谁看呢,呵呵……欧阳祭酒摸摸胡须道“虽然是按照太祖秘法,可是终归也是不得其法,你可能不知道,这些酒比太祖时酿的,差得可就远了。” 庄十三一听,不敢相信,“怎么,难道还有比这酒更香的吗?” 欧阳祭酒点了点头,没有搭话,只是说道“这些酒至关重要,你们一定要好好注意,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岔子。” 庄十三回道“自然,请祭酒大人放心。” 欧阳祭酒点头道“好啦,现在时候不早,我先走了。” “大人慢走。” 庄十三恭送欧阳祭酒走后,就转头问了一边的文吏,“他们都来了吗?” 文吏道“都来了,先生现在可以去,这里有在下守着呢。” “嗯,很好,拜托你了。” 庄十三说罢,便往国子监外的小酒楼走去。 酒楼中,沈从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显得很不耐烦,他此刻正述说着自己中午遇到的窝心事。 洪如玉在一旁劝解道“沈兄,天下何处无芳草,只要你愿意,有什么女子得不到呢?” 沈从洲道“可我就是气不过,你说那小子,不过刚来京城,就已经把我的许多好事给坏了,先是碧轩社,然后又是那个苏清,呵呵,好嘛,好一个宁州秀才,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洪如玉瞧他怒不可遏,便起身拉他坐下,安抚道“所以我们不正商量着,待会儿等庄先生,还有贾公子他们来,看看如何处理才好。” 沈从洲点了点头,一拳砸到腿上,似乎非常不服气。 就在他们聊天时,贾公子已经站在门外了,庄十三恰好与他一起上楼。 两人一进屋,洪如玉还有沈从洲一同起身迎接,他们看到,除了贾公子二人外,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文士。 贾公子示意沈从洲和洪如玉坐下,随即指着身边的文士,介绍道“这是我父亲身边的章先生,章先生足智多谋,定然能给你沈从洲报仇的。” 沈从洲一听,他没想刚刚的话,贾公子都听到了,心里感激,对贾公子的忠心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刚刚在下听庄先生说,欧阳大人为了让月底大比办得更好更精彩,便买了大量的刘公酒?” 章先生在和房间的人相互认识后,便问了庄十三一句道。 “是的,莫非先生你已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难道要靠那酒?” 庄十三回答后,又不禁好奇问道。 “不过雕虫小技,大家且听我说……” …… 章先生说完,众人也明白了大概,但是这个办法,好像不那么容易实施。 沈从洲问道“按先生的办法,可行是可行,但这风险太大,而且又该如何把那小子给引过来呢?” 章先生看了眼贾公子,说道“那天,我在相府里看见一个碧轩社的后生进了公子房间中,可有此事?” 贾公子笑道“没想到这种事情都被你知道了,是的,那人是我放在碧轩社的一个眼线,那天我听说他们在天香阁喝酒,本来想去搅乱酒局,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沈从洲和洪如玉听到这个消息,不禁身躯一震,“公子啊,你怎么没早说。” 贾公子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章先生说道“这么一来,那就好办了……” …… “哈秋~” 秦余又揉了揉鼻子,这几天动不动就打喷嚏,感觉已经不是有人骂他那简单,就在刚刚一股寒意从尾椎升到后脑,想来是有什么人在算计自己。 他摇摇头,台上的大儒已经把今天的课业讲完,众学子们都在收拾东西。 一天的课业就这样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韩溪问他,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秦余说“昨晚已经和碧轩社的人说好,有时间便去他们社团看看,我见今天正好,所以打算待会儿去一去,韩兄啊,你愿不愿意陪我走走?” 韩溪回道“也好,反正晚上也没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 到了晚上,秦余韩溪便一起去了碧轩社。 碧轩社的陆伯楷,此时正好在社团里处理事情,见到秦余他们,立马热切地迎过去,“你们两个来得好,我正有一件好事要跟你们说呢。” 秦余和韩溪听了,一同问道“什么好事?” 陆伯楷卖了个关子,“听说这个月的月底,东西国子监要进行一个大比,请问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去吗?” “原来是这个,想必伯凯兄是已经获得参加大比的资格了吧?” 他的意思,谁能不知道呢。 见秦余他们已经看出自己的意思,陆伯楷也是哈哈一笑。 “对了,我以为秦兄弟会过些天才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今晚我们的人都散了,更没有东西招待你们,真是过意不去,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难道一定要约定后才能到吗?”秦余说道。 陆伯楷面露尴尬,突然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走走走,去天香阁,今晚小弟我请客。” 秦余韩溪相互望了望,“这如何好意思呢。” 陆伯楷岂能容他们啰嗦,两只手分别搭住他们两个的肩膀,一起拉到了门外。 秦余二人盛情难却,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到了天香阁,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酒菜。 雅间里,陆伯楷分别给秦余韩溪敬酒。 上一回没有邀请韩溪是他的疏忽,既然他和秦余是形影不离的,又怎么能不让他来呢,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罢了。 想通后,对韩溪道“韩兄弟,小弟那天写贴子时,不小心忘了尊下,其实小弟早有拉你进碧轩社的心了,只是不知尊下是否愿意。” 韩溪听了,他笑道“伯凯兄,你无须如此,我又怎么是那样睚眦必报的人呢。” 说完,心里想了想,这位陆伯楷也是个坦荡荡的人,秦兄也已经加入了他的社团,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呢,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啊。 停顿后,笑道“无妨,我也很想加入你们,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嘛。” 陆伯楷见此,大笑起来,“韩兄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秦余见此,也笑了起来。 三个人可以说是宾主尽欢了。 …… “贾公子,洪兄,沈兄,你们三位放心,到时候小弟自有办法把他给引到那个地方去。”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陆伯楷一听,吓了大跳,他从凳子上猛的站起,冷静过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秦余和韩溪诧异,陆伯楷嘘一声,悄悄和他们道“刚才说话的是我社的朱兄弟,可是他怎么会在隔壁,隔壁好像还有其他人。两位,此事必有蹊跷。” 秦余两人点点头,三人都一同安静了下来。 只是等到贴紧墙壁,要听听他们讲什么时,对方似乎也知道隔墙有耳,所以声音都小了下来。 过了片刻,隔壁的人都已全部走了,秦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相互商量了会儿后,陆伯楷才建议道,“秦兄,是我不查,要不到那天,我碧轩社的人便不去了。” “这样也不好,一来他们必然知道事情泄露了,二来也防不住下一回啊,所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余否决陆伯楷的意见,既然对方想针对,那就来嘛。 “是的,我们不要打草惊蛇,陆兄啊,刚刚的那人长什么样子,到时候我们也好防着他一点。” 韩溪在一旁问了一问。 陆伯楷明白秦余二人的意图,他倒也没有必要隐瞒了,于是便将那人的容貌特征描述了出来。 之后,三人再次商量,不论如何,一定要严守秘密,特别是秦余,对方针对的人,多半是他了。 又过了片刻,三人才从雅间出来,各自回家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三月二十,洛州国子监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汴京。 “欧阳兄,好久不见。” “段兄,你到底是来了啊。” 国子监外,欧阳祭酒迎接远道而来的西国子监祭酒段小荣。 东国子监众学子在一边看着,见到西国子监过来的学子,一个个不禁激动了起来。 有道是文人相轻,而且自建东西国子监以来,西边的英才一直比东边多,再加上东边的人住在汴京,不管任何方面都比西边好,但却被他们西边的人比了下去,呵呵,那么西边的学子们又如何能服气呢。 特别到这种时候,西国子监的学子更想在实际上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有多菜。 欧阳祭酒用手紧紧握住段小荣的手,轻声道“这一回,我东边的人必定能一雪前耻。” “呵呵,呵呵……” 段小荣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道“欧阳兄,难道你要让我们这些人一直站在这里吗?” 欧阳祭酒尴尬地笑了一笑,“哈哈,快请快请。” 欧阳祭酒与段小荣带头,一干东西国子监的人都跟在后面。 秦余默默地走在后边,韩溪推了推他,“秦兄,明天就是大比之时,你可有什么其他想法没?” “没什么想法。”秦余说完,又说道,“不过我已经把那晚的事,告诉欧阳祭酒了,放心吧,到时候如果我出事了,欧阳祭酒是不会放之不管的。” 韩溪点了点头,“那就好。” “还有,我担心对方找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说得也有道理……可我们又能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余同意韩溪的观点,他们两个现在是自顾不暇,还好已向欧阳祭酒打了招呼,即使是别人出事了,也不用太过担心。 …… 到了次日,从早上开始,国子监便已经热闹起来。 来观看比试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国子监也在前面半个月准备妥当,一切都在欧阳祭酒的计划之中。 秦余出门的时候很高兴,一点也看不出有心事的样子。 他和韩溪一路走,一路聊,在要到国子监门口时,前头来了一支很大的队伍。 国子监的所有官员,还是欧阳祭酒与段祭酒都出门迎接。 这么大的阵势,让秦余心里冒问号,他们两个停下脚步,就听前面的欧阳祭酒躬身下拜道“臣,欧阳浔恭迎太子妃娘娘。”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演员 最前面的护卫率先停下,从他们穿着的甲胄上来看,这是一支直属于皇宫禁军的护卫队。 他们身后,跟随着六个宫女,再往后就是一顶由两名太监牵引着的明黄色轿子,还有三顶轿子紧随其后。 等轿子停下来,两个宫娥掀开轿子外的纱幔,不一时,纱幔里走出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中年妇女。 “参见太子妃娘娘。” 这时候,所有人一齐向这位太子妃作揖,太子妃朝他们笑了笑,说了句平升后,便在欧阳祭酒等人的带领下,往国子监里走去。 秦余和韩溪,低着头,眼皮抬起,一同往那边看去,所谓的太子妃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长得年轻漂亮,眼前是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只是从她的眼眸中可以知道这个太子妃不简单。 眼睛往太子妃的身后扫,这不扫还好,一扫,把二人给吓了一大跳。 “秦兄,你看那两个人是谁?” “我也看到了,快,韩溪我们退后面点,千万别给她们瞅见。” 秦余跟韩溪都是诧异,没想到对面那两个身形相似的女子,居然就是安州的苏清苏娴。 再见到苏娴,秦余感叹,这小姑娘半年不见又长大了不少,只可惜他们两个现在不能相认,苏家的人更不会喜欢他,所以说,还是离她远一些好。 远处的苏娴,她似乎也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下意识地偏过头,看见对面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正低着头一动不动。 苏娴仔细盯了会儿那穿蓝色儒服的书生,只觉得他的身影非常熟悉,似乎就是自己时常思念的人。 “娴儿,怎么了?” 身边的苏清,一边问,一边往苏娴注视的地方看,待见到对面二人,她是心里明白,却装着糊涂道“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姑姑,我们快点走,快赶不上太子妃娘娘了。” 苏娴拉着苏清的手,目光从对面两个书生的身上,移了回来。 苏清对她笑了笑,理一理她的头发道“傻姑娘,不要想太多,安心跟着我,一会儿如果看到中意的,就和姑姑说,姑姑给你牵线搭桥。” 苏娴抿嘴笑道“姑姑,你不要白费心思了,娴儿心中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哼,倒也说不定。” 苏清说罢,便拉着苏娴快步跟上太子妃的大队伍。 远处的秦余,全程都在关注苏娴,等她们走远后,才和韩溪一起站起身来。 韩溪看了秦余一眼,他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位秦兄,风流债可真是太多了,如果一会儿秦兄和苏娴碰到,那要怎么收场。 于是问道“秦兄啊,要不你就别进去了,待会儿我跟夫子还有祭酒大人说,就说你身体不适,不就完了嘛。” 秦余摆摆手,否定了韩溪的决定,“现如今是要把那群家伙给抓出来,一会儿,即使碰到阿娴了,那也没事,大不了……大不了……” 后面的话,不知该如何去说,秦余想了半天,摸了摸后脑勺,大笑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当时说的话,阿娴有可能都以及忘记了。” “好吧,一切你自己做主。” 韩溪见劝告无果,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在太子妃的人全部走完后,才进国子监去。 到了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今天的国子监十分热闹,除了达官贵人,和国子监的书生外,还邀请了一些大儒、以及京城的一些诗社,当然,碧轩社也是包括在内。 秦余和韩溪挤进人群,寻找自己的班级,不一会儿,便看见前方庄先生的背影,原来,他们在那里集合。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了过去。 学正庄十三看见他们,叉着腰,非常生气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到,一会儿大比就要开始了,两位,你们虽然只是观众,但最好还是老实一点。” 秦余呵呵一笑,连口答应。 等他们一起进入比赛场地时,已经是到下午的未时一刻了。 场地里,人便更多了,秦余等人被分配到西边的观众席。 庄十三似乎藏着心事,他坐下来的时候,一直拿眼睛往秦余所在的地方看,秦余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住地问道“夫子,学生身上有什么东西吗?让你看个不停?” 庄十三尴尬地笑了笑,“我有看你吗?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的。” 呃…… 秦余无话可说,而且,比赛的时间马上开始,那些人恐怕也已经等不及了,他是个非常配合的人,于是乎,向庄夫子告假,说身体不舒服,要上一下厕所。 庄夫子刚才还很担心秦余会偷偷溜走,可在这一刻,却良心发现似的,同意了秦余的请求。 秦余心下狐疑,方才,他还想如果第一个理由不行,那便来下一个理由,却不想,庄夫子是一口就同意了。 莫非……应该不可能吧。 在得到庄夫子的同意,秦余便起身去了茅房,可是等他送完水,要准备往回走时,那位传说中的朱公子,还没有来。 “这个人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的计划临时有变吗?” 秦余心里奇怪,就在这时候,前头跑来了一个穿淡青衣服的瘦削青年。 他定睛一看,就瞧出了来人,正是陆伯楷所描述的家伙。 为了演好这场戏,秦余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他正了正衣冠,重重咳嗽了声,待来人近时,才问道“兄台,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朱公子一脸懵逼,他刚刚还在想要怎么和秦余套近乎,可不想秦余居然自动找上门了。 朱公子抬了抬手,对秦余道“兄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是苦,秦余看得出来,方才他跑过来时,气喘吁吁的。 其实,朱公子心里明白,出来前,陆伯楷他们死活不让自己离开,说现在整个国子监都是惹不起的人,如果稍有差错,恐怕这个京城就很难让碧轩社立足了。 他好说歹说,才离了席位,急忙忙地出来寻找秦余,不想,秦余这人那么容易就被他给找到了。 “哦,小生记起来了,你是碧轩社的吧?” 秦余故意很惊讶地问了一句。 朱公子点点头,“是啊,我就是碧轩社的。” “哦哦,那兄台找在下,所为何事呢?” 秦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们碧轩社的人,在前头遇到大麻烦了,陆伯楷大哥让我来找你,去帮我们一把。” 朱公子挥舞着手臂,话里的内容好像很严重。 秦余听此,立马点了点头,很配合地把对方的戏给演下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有办法 朱公子却在这时候,有所怀疑,他秦余该不会已经知道他们的秘密了吧? 那天,是在酒楼商量的事,当时自己的声音也放得很大,要不是后面洪公子投来警告的眼神,恐怕这个计划里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不过,应该不肯能,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朱公子看了秦余一眼,才说道“快跟在下走吧,这时候恐怕我们的人已经和对方打起来了。” 秦余接连点头,不过考虑到刚才是不是演得太过,所以接下来,他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非常正经道“走,劳烦兄弟,前头带路,不过,小生想,这里是国子监,太子妃娘娘都亲身降临,所以没有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地闹事的。” 呵呵…… 朱公子心头一凛,秦余的样子好不自然,难道说,真的被发现了? 但是,事已至此,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时候打退堂鼓,恐怕……会自食其果的。 “走,往这边走。” 朱公子铁定了心,要把秦余往深渊里带,就算秦余发现了端倪,那又怎样,他的上面还有贾公子呢,贾公子可以为他撑腰。 秦余跟着他,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秦余还问了点别的,有时甚至说要中途离开,让带路的朱公子捏了一把大汗。 很快,两人便来到一间抱厦前,他们听见里头传来瓶子碎落在地的声音,还有从房间飘来的一阵阵酒香。 秦余指着里头问道“怎么,伯楷兄他们就在里面吗?” 朱公子到了紧要关头,突然间就慌张了起来,听到秦余提问,略微点点头道“是啊,要不你进去瞅瞅,他们现在应该是打起来了。” “那他们为什么关起屋子打?” 秦余知道里面有一个准备给自己跳的大坑,在大坑面前,他不禁踟蹰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还请秦兄弟早些进去啊……” 朱公子的话只说到一半,秦余便叹了口气出来,“唉,我说你们,要害人就找些有意思的办法嘛,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卖弄?” 说完话,秦余摇了摇头,他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跟他们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他还以为对方有什么大的陷阱呢。 朱公子呆呆望着秦余,对方正用一种悲哀的眼神回看着自己。 “你……我……” 朱公子有些发怔。 秦余却已经拉住他的手,往抱厦而去,边走,还边说道“演戏,当然要演全了,刚刚是小弟一时鲁莽,怎么样?我们一起看看里面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吧?” 他推了推门,门没有锁,只是在被推开的那一刻,里头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秦余拉着朱公子,不能让这小子跑了,抱厦旁边根本没有其他人,而且,现在房间里,杯盘狼藉,乱得跟什么似的。 他记得这里离大比的宫殿不远,好像是为了供酒方便,专门腾出来的屋子。 只是,刚才的人都不见了踪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做的。 秦余心中苦笑,盯着朱公子道“兄弟,如果我进去了,是不是万劫不复?” “是……是你砸了专门给贵人们饮用的酒,是你,都是你!” 朱公子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秦余哈哈一笑,心里头感觉荒唐无比。 不一会儿,听到响动的欧阳祭酒,带着国子监负责巡察的兵丁们来到了这里。 他看到秦余,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等秦余回答,便闻到屋里浓烈的酒气。 “是太祖的刘公酒!” 欧阳祭酒见到屋里的情景,心里早就凉了半截,他走进门,虽然很慌,但也保持了祭酒该有的风度。 转过头,眼睛深沉,他看着秦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祭酒大人,是他,是他不知发了什么疯,把里面的东西全部给砸了个稀巴烂……是他,就是他……” 秦余默默站在一旁,身边的朱公子率先把罪责全部推到他的身上。 秦余见时机成熟,便向欧阳祭酒说道“祭酒大人,可还记得早前学生跟你说的事情吗?” 听他这么一提,欧阳祭酒马上想到秦余所指的事,只是当时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出现这种幺蛾子。 “悔不听秦小友之言……” 欧阳祭酒说完,看了朱公子一眼,“来啊,把这来历不明之人,给老夫带下去,严加审问,一定要叫他说出幕后的主谋来。” “大人,你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朱公子已经知道自己是不行了,但他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 秦余跟欧阳祭酒一起进了房间,屋子中的酒气还在弥漫,秦余用鼻子狠狠吸了吸。 这酒被称为“刘公酒”,是大周太祖亲手酿制的,秦余闻完后,感叹果然名不虚传,酒真的很香,但却被人给糟蹋了,真是太可惜了。 欧阳祭酒看了看旁边打开的窗户,对众人道“贼人刚才肯定从这里逃跑了,快,给我追,一定要找到他们。” 护卫们得到命令,立马行动起来。 秦余站在一边,看着所有发生的事情,心里一阵唏嘘,这些人,为了对付自己,也太能了吧。 “大人,大人……” 就在这时,门外头,庄夫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一看到屋内的场景,便大声喊叫出来,“学生该死,都怪学生没有安排好人手……咦?秦余,你怎么在这?” 欧阳祭酒乜了他一眼,说道“庄学正,你来得很及时啊。” “呵呵……呵呵……” 庄学正不敢再有多言,因为言多必失啊。 “大人,学里的上上下下我们都找过了,根本没有发现可疑人的任何踪影。” 刚出去巡察的护卫,进了门,向欧阳祭酒报告他们所知道的事情。 欧阳祭酒点了点头,叹道“这个大殿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小友刚进来的那个前门,一个是我那边的门,既然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把酒都砸了,又能悄无声息地离开,看来对方是不一般的人了。” 庄十三到这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刚刚还问了旁人,事情的经过,此时此刻,自己这边却是处于被动了,可不管怎样,自己参与的地方很少,只要到时矢口否认就是。 他看了眼欧阳祭酒,说道“大人,还请你放心,学生一定会对那来历不明的人严加审问的。” “唉,难办啊,对了,此事得先知会一下四王爷,怎么说这次大会,他才是真正决策的人,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好不跟他说啊。” 欧阳祭酒叹了叹气,接着又对庄十三道“庄学正,你一定要好好给我盘查,如果再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庄十三呵呵一笑,“大人,学生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他说完,立即往审问朱公子的地方而去。 秦余看了看他,怕再出什么事情,便对欧阳祭酒道“大人,学生也去看看。” 此刻的欧阳祭酒,他是心乱如麻,听了秦余的话,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永远都不会说的。” 一间临时拿来做审问室用的房间里,护卫们一边抽打朱公子,一边逼问事情的真相。 朱公子却是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说。 “住手,你们这样打他,又有什么用呢?” 赶来的庄十三看到这个场景,不免兔死狐悲,有点同情这位朱公子了,还好朱公子为人还算硬气,没被护卫们给屈打成招。 “可是,学正大人,祭酒大人那里还等着我们回复呢。”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只能把问题抛给庄十三了。 庄十三摇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好办法,虽然如此,但你们也不能再打了。” “什么……这……” 护卫们被庄十三的一句话堵住。 “我有法子,可以让这人把所有的事情都供出来。” 后来的秦余,走到庄夫子还有护卫们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两百零三章 约定 四面都是漆黑一片,因为花园那边正在宴客,所以巡逻的太子府兵士大部分都聚集在花园周围,这里便显得安静许多。 秦余站在石头上,他踮起脚尖,两只手靠在墙上,奇怪地看着不知在烧什么东西的苏娴。 接下来,当他听到苏娴说的话后,整个人都震住了。 “秦兄,能和你相识,我真的很高兴,还记得我们一起在鹿山读书的日子吗?那一天,我来了葵水,还是你背着我去药庐找的包大娘,那时候,我真的很感激你啊。你这人,除了有时候不正经外,真的很特别呢,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那句身有丁丁,心怀红妆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想跟你一起到你的家中去找一找鲁子与李子的书是否还在……唉,只可惜,你已经不在是那个鹿山之上,每天都很关心我的秦兄了,如今你已经有了妻子,我……我还是默默地祝福你们吧。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喜欢你那么久了,恐怕你点都不知道吧。呜呜……我以后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不如出家当姑子,一了百了了。” 说着,一只手拿起地上一把事前已经准备好的剪刀,另一只团着到腰间的长发,呜咽咽地道“心已经死了,要这长发何用。” “住手!” 秦余见苏娴拿着剪刀,刚刚听了她的话,已经惊得浑身颤抖,这时候又怎么能让她继续作践自己。 自从在鹿山的鹿鸣台跟陆菁菁学了一个月的武功后,打人的功夫倒没学来多少,这翻墙的本领却是无师自通。 两只手用力,翻过墙去,跑到苏娴身边,夺过还未下去的剪刀,问道“阿娴,你疯了!” 苏娴怔怔地看着他,秦余也是露出不忍心的眼神,他没想到苏娴对自己的情意居然如此之深。 “阿娴……” 秦余把苏娴扶了起来,苏娴见到他,心中百感交集,一把就抱了过去。 两人贴得很紧,秦余都能感受到苏娴身体在颤抖。 “傻姑娘,好好的干嘛想去当尼姑呢。” 秦余拍着她的脊背,他发现就在刚刚翻墙的那刻,已经开始对不起素儿了。 素儿啊素儿,我这回真的渣了。 他此刻想得不是如何安慰苏娴,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曹素,两女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不过,最难辜负的却是女儿心,他听完苏娴的心里话,又怎么能不触动呢,即使曹素日后让他睡书房,他也是认了。 “秦兄……” 苏娴抬起头望着他,秦余没啰嗦,一口便吻了下去。 他是个主动的人,不像网络小说那些后宫男主们那样只玩暧昧,即使洞房了也不敢上。 既然人家姑娘对自己有意,后面的事,就等后面再说吧。 唉,一个渣男的自我救赎之路啊。 突然的一下,让苏娴的脑袋顿时空了,两只手放下虚空,不知道下边该怎么做,只能任秦余施为了,直至感受到秦余身上的变化才一把推开了他。 双唇分开,苏娴痴痴地看着他。 秦余捧住她的脸,两个人都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片刻之后,他问道“阿娴,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你要多久,我等得起。” 听了她的话,秦余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后,才道“五年吧,五年后,我到安州八抬大轿迎接你过门。” “我爹很凶的,他的那些部下,没一个好惹,你就不怕上了门,腿被打瘸吗?” “不怕,只要你愿意等。” “嗯……” 苏娴答应了,她把头靠在秦余的肩膀,“多久我都等。” 这样的女子,叫秦余他如何不去珍惜呢。 …… “刚才我在这里听到人的喊叫声了。” “四处去看看,有没有刺客混进来了。” 突然,墙外面出现一群巡逻的甲士,而同时的,苏娴卧房大门处,也传来敲门的声音。 “阿娴,你快开门,快开门啊,别一个人锁起来。告诉姑姑,你闷不闷,饿不饿?饿了,姑姑叫人给你做些吃的。快出来,可别憋坏喽。” “是姑姑!” 苏娴惊呼一声,秦余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墙后,门外都有人堵着,这下子,可真是好玩了。 “我躲起来吧,你去引开你姑姑。” 秦余说着,躲在一小花盆后。 苏娴的房间跟别处不同,太子妃为了让她能尽早走出失恋的阴影,于是便给了她一处别致的院落,院落种着各种奇异的花朵,现在已经深秋,菊花开满了后院,花香四溢,。 苏娴点了点头,把眼边的泪水擦干净,整理了下散乱发丝后,才走出门外。 “怎么老半天不开门?怎么?里头该不会藏着什么男人吧?” 苏清见门开了,便伸头往屋内瞧。 可苏娴却推着她出去。 苏清道“怎么不让我进去,难道真藏男人了?” “哪里,姑姑别瞎说啊。” 因为秦余的话,苏娴这时心里美滋滋的,她推着苏清出门,说道“刚刚在房里睡觉了,所以没听到你敲门,这时娴儿不觉有些饿了,姑姑我们到外面寻些吃的吧。” “好好,你没事就好。” 苏清再次想进门,但苏娴已经把她拉离开了。 秦余躲在后院,暗暗松了口气,发现墙外头已经没了动静,翻上墙一看,甲士们早就走远了。 他翻过墙,才往原路返回而去。 花园内,燕王看到离开许久的秦余,笑问道“解元公,刚才都去哪里了?怎么老半天没有回来呢?” “刚刚累了,坐在石头上休息了半天,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还有太子殿下恕罪。” 秦余说完,见太子燕王点了点头,才回到座位上。 宴会到了后面,众人都是尽乐而归。 秦余辞别太子和燕王后,跟韩溪一起往韩府而去。 一路上,他心里还在想着和苏娴的约定。 韩溪却在一旁笑问道“秦兄,你脸上红红的是什么东西?” 秦余一听,手往脸上摸去,看了一下,却是苏娴刚刚留在自己的。 “呃……韩兄,你听我解释。” 第两百零四章 草原使者 等秦余回到卧房,他踟蹰了,感觉自己真的太渣,本身就没什么实力,竟然敢轻易下什么约定。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自己想要迎娶安州大将军的闺女,恐怕给一百年,都没用吧。 看来,要奋斗了。 “公子,信我已经给送出去了。” 小六见秦余回来,到他屋外报告了下,得到应答后才离开。 其实,他不止帮秦余寄信,自己也有一封,是给他七舅姥爷的,跟着秦余的那封,一同寄出去了。 很快,十天不到,信便寄到了宁州曹家。 一名家丁将宁州信差手头的信封,拿到了前厅。 这时候,曹素正在桌上算账,见家丁手里头的信封,顿时站了起来。 “小姐,这封是给你的,而这封是小六哥寄给他七舅姥爷的。” 家丁见曹素两封信都要拿走,便提醒了一句。 小六的信没什么好看的,曹素撇了第一封,把第二封,秦余寄给的贴在胸口,高兴地笑了起来。 “半个月前,宁州的乡试才堪堪结束,也不知秦哥哥在汴京考得如何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 一边乐,一边展开信封,仔细地看。 待见里头秦余向她提到自己中了解元了,曹素整个人高兴地在前厅内转起了圈,“太好啦,秦哥哥中解元了,秦哥哥真厉害,我……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而另一头,送信家丁已经把信交给了曹六的七舅姥爷。 七舅姥爷如今已有七十多岁,即不认识字,也老眼昏花,他叫那家丁直接把信的内容念给他听。 当家丁念到一半,七舅姥爷顿时吓了大跳,他问道“你说我们姑爷在考试的那天,在那韩将军的门外,碰见了谁?” “小六哥说是以前姑爷的同窗,一个姓苏的姑娘。” “哎呦,这可遭了。” 七舅姥爷说完,家丁纳闷道“怎么遭了?” “以前啊,我听小六说,姑爷在鹿山读书时,曾有个女扮男装的书生也姓苏,我看呐,这姓苏的,要把姑爷拐跑喽。” “那我们该怎么办?” 家丁听了,也顿时急起来。 “还能怎么办,快把这封信给小姐看,她一看就都明白喽。” 七舅姥爷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家丁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那些信去找还在跳舞的曹素。 曹素看到信,整张脸都白了。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而给她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比龙卷风还厉害。 “不可能,他们只是见了个面而已,他们现在只是朋友而已。” 曹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此时此刻正试着说服自己,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切没那么简单,秦哥哥和那个女人,怕是要死灰复燃了,那么,她该怎么办? “哈哈,听人说秦兄弟的信寄来了,怎么样啊?弟妹。快把他的信拿来我看。” 蔡显蔡公子从大门外头乐呵呵地走进来,待看到曹素的脸色时,心里顿感不妙。 “怎么?我秦兄弟出事了?” 蔡显一脸懵逼,他拿过曹素手头的信,仔细地看着,看完后,吓了一跳,安慰曹素道“秦兄弟的品性我了解,弟妹千万别太过在意,他心里有了你,又如何能容得下别人。要不这样,我明日便要上京置办些货品,你把这韩府的地址告诉我,到时候我帮你瞅瞅,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负你。” “如果有,蔡大哥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呃……” 蔡显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曹素抿嘴一笑,提议道“最近手里头的事情也都忙完了,我看要不我和蔡大哥一起到京城看看?我也好久没见到秦哥哥的,怪想他的。” “欸,弟妹,你别这样,秦兄弟的为人,真的不错。况且,你走了,曹老爷怎么办?” “我会跟爹爹说清楚的,对了,是明天走吗?” …… 太子府宴会过后,秦余便很少出门了,一直埋头读书,等的就是来年开春的会试。 苏娴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汴京,秦余没去送她,因为他一点都不知情。 最近的右眼皮老是跳,左吉右凶,秦余想该不会又有什么倒霉事发生在他身上了吧。 或许是在家里憋久了,不舒服,想到此秦余便打算出门走走。 这时候,韩江带着韩溪,他们两兄弟一起出门,神神秘秘的,不过秦余知道,韩江好像是在给韩溪说媒。 所以今天,他只是带着小六,一起上街逛逛。 一匹马在街道上疾奔,过往的行人无不躲避,更有者还朝马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马背之上,是个穿着粉红胡服的少女,她的头上扎着数十条辫子,红红的脸蛋,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她在街道上疾驰,居然没人敢拦,有知道的人偷偷告诉别人,这是草原部落来的使者,那个女的好像要跟朝中某位皇子结亲。 “即使这样,也不能随意胡来吧?草原人今年不是打了个打败仗吗?为何还如此嚣张,根本没把我们大周放在眼里。” “那又有什么办法?当官的都不管,我们管得了吗?” 众百姓议论纷纷,对那骑马的女子指指点点。 秦余这是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刚才的少女看起来那么小,而当今皇帝的皇子们最小的已经四十了,这……禽兽啊。 不过,回头一想,这小姑娘如此明目张胆,该不会想借此让大周陛下收回成命吧? “覃儿,你越来越胡闹了,刚刚在街上纵马,伤到人了,要怎么办?” 外使馆中,疾驰的少女放下了缰绳,她的兄长跑过来喝了她一句。 少女却摇头道“那样正好,别人就会以为我是个泼辣的女人,便不会来招惹我啦。” 少女兄长头戴灰狐毛毡帽,年龄大约有二十多岁,此刻正站在使馆外的台阶上,对少女的行为很是痛心,草原部落经历过一次惨痛教训后,极其需要安心修养,可这小姑娘,很有可能会破坏了两国之间那已经非常薄弱的关系。 “再有几日,便是皇宫三年一度的鹿鸣宴,届时,你可别给我出岔子。” 第两百零五章 黄莺鸟 所谓的鹿鸣宴,就是在乡试之后,官府邀请新科举人,和一些有名望的大儒来参加的盛宴。 而在汴京城,这样的盛会,由于皇家的重视,于是乎举办的地点便设在皇宫的某处花园之内。 今年鹿鸣宴,由贾太师主持,他不单邀请了今年在京城中举的各地学子,还请了不远万里而来的草原使者。 不过,这当中,却没有乡试解元,秦余的份。 朝堂之上,燕王殿下当即发难,问贾太师这是凭什么? 而贾太师呢,他笑着道“呵呵,老夫因为年迈,容易忘记事,居然把这解元公给忘了,哈哈,该死该死。不过,这名额已定,圣旨都颁下去了,无法修改啊。” 燕王一听,怒了,“太师,你也会健忘吗?可是就算那样,如何能把新科解元给忘了?” “忘了就是忘了,燕王殿下你难道要叫老夫把陛下的旨意改了不成?” 贾太师云淡风轻的一句,把燕王给气个半死。 燕王身后的太子殿下扯了扯他的衣角,笑道“太师年老健忘,不是很正常嘛,四弟你又何必与太师为难?” “可大哥……” 燕王还待说什么,却被太子的一个眼神把要出口的话,给生生吞了回去。 “唉!” 燕王望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发呆,贾太师却满脸笑容地对太子殿下谢道“多谢太子殿下体谅下臣。” 早朝就这样的不欢而散了,在回去的路上,燕王追上先一步离开的太子,他问道“大哥,你刚才在朝堂之上,为何一言不发,让老贼任意妄为呢?那个秦有余你也是见过,多么好的人才,却被这样对待,难道你不怕天下读书人寒心吗?” 太子殿下捶了一记燕王的额头,笑道“呵呵,不过一场小小的宴会,如果那小子这样的都受不住,还谈什么将来?” “可是大哥,你还要忍耐那老贼到什么时候?” 燕王有些激动,他已经对贾太师,乃至整个贾家,忍无可忍了。 太子殿下听完,抬头看了一眼路边树梢上的黄莺鸟,问燕王道“四弟,你说,如果黄莺鸟不叫,该用什么办法让它叫呢?” “拿着刀架在它脖子上,它被刀吓傻了,不可能不叫。” 听完燕王的话,太子饶有意味地笑了笑,并没有直面 …… 皇宫的鹿鸣宴,秦余本来是最有资格参加的,可是因为贾公子的缘故,生生把他的资格给取消了。 贾太师在朝堂上的一系列动作,一来是为了孙子而打压秦余,二来也是向燕王他们证明,自己现在虽然老了,但实力还在,皇帝陛下的宠爱还在。 不过,秦余呢,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什么不快,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大场面上的事情,安心地努力读书,等日后考上功名,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经啊。 他一如既往地在韩府书房里低头读书,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韩溪,他发现还好有韩溪陪他一起说话,读书,喝茶,有了他,就算来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不觉得憋闷。 门口,韩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宫里当值,今晚又是鹿鸣宴这种盛大隆重的宴会,所以秦余不禁感到奇怪。 “秦兄弟,二弟你们可会解对子?” 韩江气喘吁吁的,韩溪站起来准备扶他进门,可韩江一把推开了他,“快,回答我的问题。” “楹联,诗词,我们都是读书人,当然会啦。” 秦余奇怪,韩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是武人,难道还要给别人出什么对子不成? 韩江听后,紧握秦余的手,问道“三光日月星,下面该怎么对?” 秦余奇了,这么好对的对联,韩江干嘛要急忙忙地跑来问他,不过大家是朋友,帮个小忙,也是帮,于是便不假思索地回答出口,“四诗风雅颂,一阵风雷雨,两朝兄弟邦,四德元亨利……” “够了够了,多谢你了,秦兄弟。” 韩江说完,拱了拱手,他大气都没喘完,又急哄哄地跑了出去,把留在原地的韩溪和秦余弄了个一脸懵逼。 “你哥到底是什么毛病,这么毛毛躁躁的?” 秦余转头,问了韩溪一句。 韩溪回道“或许又是什么王子公主把他们的问题抛给了我大哥,我大哥回答不上来,但又怕面子挂不住,所以就跑来喽。” “皇宫离这里也有五里地呢,往返之中,不知要跑出多少汗来,你大哥真是个可爱的人,为了一道简单的题,居然不怕跑断了腿。”秦余叹道。 韩溪没有继续讨论下去,却是提议“啊,不要说他了,秦兄,我们刚才读了那么久的书,人都感觉乏了,今晚的夜景不错,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呢。” 再有半年,便是春闱了,虽然会考的时间已经临近,可是该轻松的时候,还是要选择轻松。 说着,两人便携手,一起出门了。 汴京城的夜市,那是不分四季的热闹,大街上的人们手里拿着炒食点心之类的,他们满面笑容,因为北方草原部落进京朝贡的缘故,朝廷为了让草原人看看,我大周是有多么繁荣昌盛,所以把夜市的开放时间直接延迟到了午夜子时。 秦余跟韩溪,一人买了一份炒年糕,这年糕虽然没有后世加辣椒后炒起来得香,但分量足,而且够味。 他们一边吃,一边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 然而,当他们有过一座大拱桥,对面正好也有个书生向他们走来,见到他们,秦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冤家路窄啊,平时不出门,一出门就碰到了他们。 “呵呵,沈兄,洪兄,你们晚上好啊。” 秦余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的笑容有点假,就连旁边的韩溪都看不下去。 而来者正是上次太子府夜宴见过的沈从洲,洪如玉,他们身后是秋菊社的一干人等。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秦解元。怎么?今晚皇宫里正举办着一场鹿鸣宴,你秦大才子居然没有去?” 沈从洲刚才正在摇着扇子,这时候他把扇子一合,冷嘲热讽了一句,他秦余可是汴京城的解元,居然连去皇宫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呵呵,这事如果传言出去,该会闹出多大的笑话,他秦余也别想在汴京城待了,早点滚回宁州老家过他的安生日子吧。 秦余却在这时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你……” 沈从洲一口气又堵在了胸口,洪如玉扶稳了他,上一次吐血过后,作为朋友,自然得担心沈从洲会不会因为秦余的话,旧病复发。 而他们俩,原本也是举人,可为何不能去的原因只有自己的心里明白。 今早听贾公子提起,不知是什么人,贾太师明明有把二人名字提上去的,却被那人给故意抹掉了。 贾公子当时怀疑,很有可能是针对贾太师的人干的。 虽然提名的人是贾太师,可真正攥写的另有他人啊。 第两百零六章 狗 “怎么样,对子想出来了吗?三光日月星,这下联怕不难吧,诸位都是大周精英,怎么会被小王的一道小题给难倒呢。” 御花园内,正举行着鹿鸣之宴,贾太师作为主持者,他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今晚来的,大多都是刚当上举人的学子,还有一些朝廷官员,以及驰名已久的大儒和才子,除此之外,京城的一些权贵子弟也有在邀请之列。 草原部落的人,包括那位白天在马上疾驰的小丫头,他们坐在贾太师的下首,本来此次宴会与他们无关,可大周朝廷为了显示自己和草原蛮族是有本质的区别,更为了教化这些蛮夷,便把使馆里的兄妹二人给请来了。 这两人,一个是草原可汗的三王子,一位呢,是草原可汗最宝贝的女儿。 三王子被邀请来后,本以为是到御花园看看汉人的文化盛事,可不想却被当作打脸的对象。 他出生蛮荒,敬慕大周朝的儒家学说。 但是,喜爱是一回事,被打脸,要找回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等被别人数落的下一刻,他便出了一副在北方时想到的上联给对方。 出完上联,还在想大周的人会很快答出来,然而令其意外的是,这对联竟把全场的举子还有大儒都考住了。 心里呵呵,这就是文化昌盛的大周?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记得太师大人刚才说过,随便哪个人出来,都能解答小王的上联,可为何,这么多时间过去了,没人站出来呢,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是小王高估了诸位,不该出那么难的联。” 三王子继续冷嘲热讽,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贾太师面色难看,众举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一个个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 大家都在思考,该怎么对下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刚刚确实不该说什么教化草原人的话,这回好了,被人家给难住了。 三王子扫了一遍在座的大周精英,如果这就是精英,那么日后我草原人染指中原的愿望,非常可期。 他站起身,说道“既然大家都没能想出来,那小王也不好为难各位啊,那……” “三光日月星?呵呵,这有何难,大家不过是不想为难你罢了。” 突然,不远处站起一个公子哥来。 三王子一听,乐了,这公子哥一看就是不喜欢读书的,可居然敢站起来回答,就算是举人都不敢回答呢,就凭他吗? 呵呵,谁给他的勇气?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三王子很有礼貌地问候一句。 那贵公子拱手道“无名小辈,不过京城一纨绔子罢了,认识的人,都喜欢称呼我一声陈小侯爷,我吗,从小就不爱读书,不过今天却是看不过你那嚣张的样子,难道欺负我大周没有人了吗?” “是又如何,这对联就算是在座的举人都对不出,你能吗?” “他们对不出来,是不想跟你一般计较。” 听了陈小侯爷的话,众人心中不禁一凛,这位小侯爷平时就不很着调,他刚刚的这句话,好像有帮忙的地方,可如果是他一时脑热,不计后果怎么办? 就连贾太师也不看好陈小侯爷,他虽然年少气盛,但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又何况要对出如此难的对联来。 “呵呵,说大话,谁不会?有种就对出一个来,哼,只要你能说出任何妙联来,那小王就立马认错服输。” 三王子说完,陈小侯爷却不跟他啰嗦,直接道“三光日月星?嗯,一阵风雷雨如何?两朝兄弟邦如何?四诗风雅颂如何?还有好多好多,本小侯爷却不想再说了,多说,怕会被你这个蛮子给偷学去。” 说罢之后,陈小侯爷又重新坐下,喝了一口酒,刚才说得太过瘾,这时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而这时,众人却倒吸一口凉气,陈小侯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贾太师眼睛尖,他看见陈小侯爷身后陡然多出一位将军,再仔细一瞧,是刚才不知为何不见了的韩江。 韩江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而这一切跟陈小侯爷答出下联来有没有什么关联? 贾太师想,所有的一切,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其中必有一些他不知道的蹊跷。 但,现在却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望了眼草原三王子,很有深意地问道“怎么样,陈小侯爷的下联,足下可否满意?” 三王子此刻的脸已经涨红,他没想到大周是如此的人才济济,一个京城权贵就如此厉害,那其他人呢? 他看了在座的举子,不禁踟蹰了,难道说这些人真的只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才默不作声的?刚刚是他,自作多情了? …… 皇宫的鹿鸣宴已经进入尾声,而夜市桥头那边,情况又有些不同。 显然,秦余说完后,沈从洲已经在气头上了。 秦余不打算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怎么说这家伙上次在贡院门口就吐血过,这次如果再来,那他秦余怕是有杀人的嫌疑了。 他不是诸葛孔明,没有骂死人的本事,就算曾经在鹿山得过秦铁嘴的恶名,那也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他秦余从来未承认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呵呵,两位,我们可就先告辞了。” 秦余拱了拱手,而洪如玉却在他经过自己时,在秦余背后冷冷道“就算你考上解元又能怎样?贾太师那关你便过不去,你得罪了他老人家,就是与功名背道而驰。所以早点滚回你的宁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这话说起来就好像贾太师便是科举,科举便是贾太师一样,而得罪了贾太师,那就是与科举无缘。 秦余也曾听说过这个,据传每一届的科举考试,考上功名的人中,贾太师的门生便占了一大半,而整个大周朝,上至尚书,下到县令,都有贾太师的人,权势之盛,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当今圣上对贾太师的恩宠,从没有停歇,比如贾太师七十大寿的时候,皇帝还送了颗炼制七七四十九天的金丹,而太师呢,一直舍不得服用,把那金丹供奉在家里,像拜祖宗一样,这就是君臣相得啊。 对于此,若放在以前,秦余是不会有任何顾忌的,可现今的形势却有不同,他已经答应过一个人了,如果没能考到功名,那又何谈约定呢。 当然,输人不输阵,不论怎样,装逼的样子一定要做到十足。 他转过身,笑呵呵地看着洪如玉,接着便开启了毒舌模式,只听他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说为了功名,宁愿去当别人家的狗吗?” 卧槽,多么直白的一句话,太伤人了。 洪如玉听了,立马抡起拳头,想要上前去揍秦余,可却被沈从洲给拦了下来,“洪兄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秦有余,你说,骂谁是狗?” 秦余摊摊手,“谁承认,谁就是狗喽,就算考上功名,当了状元那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得在主人脚下,摇尾乞怜?” 说着话,极快地拉着韩溪逃离现场。 第两百一十章 心痛 曼儿姑娘没有姓氏,就连曼儿这个名,也不过是个临时起的代号,当秦余知晓她的来历时,心里别提有多惊讶了。 隐杀啊,记得在鹿山上,遇到过一个,不想今天会在因缘巧合下,再次听见这个名号。 仔细打量着换上侍女服侍,已经掩盖住杀手气势的曼儿姑娘,庭院中,秦余两手环胸,暗叹道“不错啊,扮得有模有样的,别人一看,还真以为是我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小丫鬟呢。” 曼儿姑娘很骄傲地抬起头,说道“那当然,师傅师姐们都夸我扮的人物最像最逼真。” 没说几句,便喘上了。 秦余好笑地想要过去摸一摸她的丸子头,但一想到人家真正的身份,手立马就缩了回来。 韩溪这时候已经在下人的伺候下,去浴室洗澡了,庭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小六从外头走进来,见到秦余对面的新面孔,还以为是韩府里没见过的丫鬟,待要靠近打声招呼,却不妨地被小丫鬟给抓住手腕。 小姑娘而已,能有多大力气,小六想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点颜色瞧瞧,却不想自己的一只手被拧到后背,他疼得哇哇直叫,本看起来非常柔弱的小丫鬟,居然如此不简单。 “哎哟哟,公子救命。” “曼儿,快放了他,小六是我的书童,日后,你们还要一起共事呢。” 秦余连忙阻止了曼儿姑娘,小六可不单单是他的书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小六还是第一个和自己待一起最久的人了,心中已把小六当作兄弟了,如果胳膊被拧坏,找谁陪呢。 小六揉着酸痛的手臂,上面已经起了淤青,他有点害怕地躲在秦余身后,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问秦余道“公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共事?小六听不大懂。” 秦余略过女杀手的身份,只提是他母亲派过来保护自己的人。 小六听后,惊喜道“这么说来,老夫人有下落了?” 秦余点了点头,但也没说太多,心底对曼儿她们那个组织还是抵触的。 小六却在一旁替他高兴,“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老夫人不单无事,还有如此厉害的下人,公子你真是有福,只是不知老夫人为何不来寻找公子,此刻她在哪里呢?” “我也不清楚啊,母亲说等我高中后,自然会告诉我她的所在的。” “哦,也好,不过公子你明年便要和大小姐成亲了,届时,可得去通知老夫人。” 小六说完,再看了一眼曼儿,虽说以后大家都是服侍公子的,但见她厉害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秦余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嗯,我都清楚,小六先下去吧,我还有些关于母亲的事情,想问一下曼儿呢。” “哦好,我现在就给公子准备洗澡的衣物。” 见小六走了,秦余立刻警告曼儿道“女侠,以后不要动不动在人前显示武功,这样我解释起来很麻烦的,还有,刚刚的小六,是我最要好的哥们,你可千万别伤他。” “那当然。” 曼儿姑娘揉了揉手臂,“本姑娘行事,向来有分寸的。” 秦余看她威风凛凛的样子,暗自咋舌,这哪里是什么丫鬟,简直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秦兄弟,我回来了。” 韩江从门口走进来,待见到曼儿时,发觉到对方隐隐的武者气息,顿生警惕。 为了防止自己人打起来,秦余立马把曼儿的身份解释了遍。 韩江听后,才明白过来,他抬手道“刚刚多谢女侠出手相救了,如果没有你,我秦兄弟不知会怎样呢。” 秦余在旁,想了起来,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官府会怎么处置,他问韩江道“那些个尸体,是不是都被抬走了?” 韩江知道秦余想问什么,他当即说道“就算他们是贾太师的护卫,可府衙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刚刚差役们过来处理的时候,只当做这是一次街头火拼,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所以我们也只有吃哑巴亏了。” 秦余也晓得情况,虽然是被坑了,不过又笑道“如果贾太师知道自己的什么十二护卫死了大半,整个人会不会气成猪肝色?” “嘿,谁知道呢,贾太师深藏不露,不知手低有多少精英呢。” 韩江说完,看了眼曼儿,说道“不过秦兄弟,你以后有了她,便可高枕无忧了。” 秦余呵呵一笑,但愿如此吧。 …… 夜已经深了,贾太师府中,太师大人坐在书房里的凳子上,他此刻正等十二卫的消息。 门口,管家走过来道“太师,三更天了,该歇息了。” 贾太师抬起眼眸,问道“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会回来吗?” “肯定会的,他们是层层选出来的精英,对付一个书生,不在话下啊。” “嗯。” 贾太师听了管家的话,顿时松了眉头,十二卫啊,那可都是精英,高手中的高手,如果连他们都失手了,那还能有谁对付得了秦余。 “老夫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觉得时间有点久罢了,再等等吧。” 贾太师重新恢复了心情,他抿了口茶,心情顿时大好。 “大人,不好了。” 一道声音从门外头传来,使刚刚还松开的眉头,又重新皱紧,“出了何事?慌慌张张的。” “十二兄弟回来了。” 传信的人回道。 “回来不是好事吗?” 贾太师的右眼皮忽然跳了起来,这让他感到一丝的不安。 “可他们就回来了四个,其余的都被杀死了。” 什么! 听到这个噩耗,贾太师不敢相信,他身躯一震,手里的茶杯冷不防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腾的站起,紧张问道“怎么回事?对方就一个人,还只是个文弱书生啊。” 对啊,对方不过是个读书人,自己这边可是十二个精壮。 一比一还不一定打得过,何况十二比一。 贾太师站起身,他真的不敢置信传信之人的话。 不时,四个黑衣人进来了,他们齐齐跪在地上,把战斗的经过重复叙述了遍。 “太师,我等有负重望,不能将那竖子杀死,反而折了大半的弟兄。万死难恕,请太师责罚。” 贾太师在院内踱步,听了四人的话,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韩江韩统领会恰巧在旁,还有陈小侯爷。 可不应该啊。 太师又问道“除了韩江外,其他人都不会武功,那如何会折损过半呢?” 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太师,那小子虽不会武功,但跑得比兔子还快,再加上兄弟们轻视那竖子的缘故,所以才让他有机可乘啊,而且到了最后……” 接着,四个人便把曼儿姑娘的事说了出来。 “是隐杀的人?” 贾太师不敢相信,隐杀的人动手会那么快,就连秦余所在的位置都一清二楚,看来这次过后,想要暗地解决这小子,怕有些难了。 “太师,一定要为我们兄弟报仇啊。” 四个人说完,把头重重地磕到地上。 贾太师叹了叹气,命人把四人扶起来,到后堂用药养伤。 瞧着四人远去,曾经的十二卫不复存在,那都是自己的心血啊。 想及此,贾太师是心痛不已。 “把莫大先生叫来,就说老夫有事与他相谈。” 贾太师对旁边的管家吩咐了声,又重新回到书房。 第211章 暖床 “先生来啦,一路从宁州到此真的是辛苦了。” 书房之中,贾太师坐在椅子上,对这面前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说道。 “不敢谈辛苦,一切都是为太师尽忠。” 老者瘦骨嶙峋,脸上满是皱纹,说话的时候慢慢吞吞,好像根本没有力气,但认识的人都知道,莫大先生对贾太师来说,可比亲儿子还重要。 “那个人找着了?” 贾太师开口问了句。 “是,那孩子是在宁州找到的,如今已有九岁了。” “九岁啊,不小了,莫老,我们的计划要加紧实施了,老夫近来身体有些不好,恐怕熬不过五年了。” “怎么会?” 莫大先生抬起眼眸,“太师,恕在下直言,我们的计划还有一些细节上欠了妥当,想要扳倒太子和燕王,恐怕还需要十年才行,如果过早实施,怕有付之东流的危险。” “我又能怎么办呢。” 贾太师摊了摊手,轻轻咳嗽了声,他从衣服里拿出帕子,往嘴角一抹,还好痰中没有血出来。 “这些年,太子的羽翼越来越丰满了,陛下对他的信任也与日俱增,平时这小子跟老夫相谈国事,都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呵呵,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要陛下一驾崩,就要开始清算老夫了。哼,他是在等啊,等那一天的到来。可是他等得起,老夫等不起啊。” 随后又停顿了下,继续道“让那个孩子进京吧,找个时间,培养他的仇恨。” 莫大先生默不作声,只是点头称是。 贾太师继续问“北方那边如何了?我们的人可有跟那孛尔只斤氏联系上?” 莫大先生道“太师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过了一会儿,见贾太师紧闭双眼,没再发言,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于是便一步步往门口退。 “你就没有什么事要问的吗?” 贾太师睁开了眼,莫大先生只好回来,然而心里嘀咕,太师大人你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当然,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他,于是说“听说今晚,十二卫折损了过半?对方很强吗?” “是隐杀的人。” “隐杀……” …… 到第二天清晨,秦余和韩溪在正堂吃早餐。 外面的院子,韩江正和曼儿姑娘比武,他昨晚听秦余说曼儿非常看不起自己,说他武功差,为了向对方证明,于是大清早便拉着曼儿,开始比起来了。 小六坐在正堂外的台阶上,他单手撑着下巴,两只眼睛看着昨晚刚加进来的小姑娘。 这小女子啊,她一点都没有做丫鬟的样子,虽然武功好,但也不能忘了本分不是? 所以他打算待会儿等秦余离开,要去好好说说这小姑娘,教她作为一个丫鬟,该做哪些事情。 揉了揉不再疼了的手腕,小六表示就算人家又要拧他胳膊,他也要去说,怎么着,都是为了公子啊。 门口走进来了一人,韩江恰好看到,发现是燕王府的下人,立即停止与曼儿的纠缠。 那下人朝韩江拱手道“燕王殿下请秦解元,还有韩统领,到燕王府一叙。” “知道了。” 下人递来湿巾,韩江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回答,接着便进屋子跟秦余说了。 秦余一听,在想燕王找他,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此事如果跟燕王说了,他或许有办法保护你的周全。” 韩江吃了一口馒头说道。 “不需要什么燕王,我就能行啊。” 曼儿从门口进来,她不服气地看了眼韩江,刚刚和这男子比武,自己居然落了下乘,这可真是羞辱。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武功高强,又怎么样,人家在暗处,你找都找不到。还有啊,你现在的身份是秦兄弟的丫鬟,要做好你的本分啊,可看看你的样子,连个盘子都不会端,哪里像个丫鬟了。” “哼,谁不知道,我很本分的啊啊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略略略……” 见韩江看不起自己,曼儿从桌上拿了个包子,便有些生气地撅起嘴走了。 然而韩江仍在后头数落道“看看瞧瞧,呵,秦兄弟你可得好好调教调教,不然一个丫鬟都有可能骑到你的身上。” 韩江如此说着,其实心里明白,这可是女杀手,不好惹,但过过嘴瘾也是爽的。 调教? 秦余摊摊手,“没办法,我不会武功,怎么敢调教她?如果真的有一天,她骑到我身上,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雄风不振啊。 韩江叹了一句,才和秦余一起往燕王府去。 到燕王府,也没太多的话,就是专门聊遇刺的事情。 燕王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虽然秦余安然无恙,可危险一直都在的,于是他叫人安排了人手,一定要保护好秦余。 秦余感激于他的厚爱,谈了大半日,到傍晚时才回韩府来。 …… 掌灯时分,正堂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韩溪从书房出来,秦余跟韩江也已坐好。 这时候,秦余拿起筷子,奇怪问道“曼儿呢?刚刚就没和我们出去,这当口去哪里了?” 见问,韩溪说道“我也不清楚呢,白天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她了。” “难道她被我的话给气跑了?” 韩江扒了口饭,担忧道。 “怎么会呢,曼儿姑娘虽然看起来笨了些,但她说话行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种食言而肥的人。” 秦余摇摇头,他打心底还是相信曼儿姑娘的。 或许她是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秦余并没打算去深究,人家本来。 吃罢饭后,便和韩溪一起到书房看书了,至很晚才去浴室洗澡。 浴室中,小六正给秦余准备洗澡水,秦余脱光了身体,护住重要部位,进浴桶后,问小六道“你有看见曼儿吗?” “啊?没有……没有。” 小六支支吾吾的,拿着水桶便出去了。 秦余越想越不对劲,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亥时了,今天累了一天,他可得先睡上一觉,或许那个小姑娘明天便会出现了。 洗好澡,换上睡衣,便往房间里去。 如今虽进入九月,天气仍有些燥热,等到卧室,秦余便把房门一锁,蜡烛也不点的,脱掉上衣就往床上摸索。 “啊——你怎么在这?” 秦余刚进被窝,就摸到一团软物,接着立马从床上就跳了下来。 “你摸哪里了,坏蛋。” 第212章 来了 秦余发誓,不该摸的地方,他可一点都没有摸,不过是抓住人家姑娘的脸,手便缩回来了。 这小姑娘咋咋呼呼的,只知道瞎说。 天地良心,他对曼儿一丝不良的想法都没有,是她自己送上来的,叫秦余怎么办呢。 “你怎么会在这的?” 秦余点上蜡烛,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曼儿姑娘。 还好对方什么都有穿,而他的裤子也没脱,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啊。 “把你的衣服穿上。” 曼儿害羞地裹着被子,脸红得能滴出血,把头陷进被子里,心里慌乱异常。 “我穿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会上我床?” 这句话问得有些暧昧,就连自己听了,都有些羞臊。 曼儿她害羞地大半天没有说话,等开口的时候,秦余已经坐在桌上了。 下了床,穿好绣鞋,才说道“还不是怪那韩江。” “怎么好端端怪起他来?” 秦余想了好笑,这小姑娘脑子真的有些问题,涉世未深也不止于此啊。 “哼!” 曼儿转过头,接着说“中午我去问别人了,丫鬟的本分到底是什么?” “什么啊?” 秦余也有些好奇,他端起茶,倒想听听小女孩能说出个啥来。 “别人说的我都没听进去,倒是你身边的小六说得在理。” 小六? “小六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丫鬟的本分就是给服侍的公子暖床。” 噗…… 一口茶从秦余嘴里出来,喷了对面曼儿姑娘一脸。 曼儿姑娘往脸上抹了一抹,有些生气地瞪着秦余。 秦余摇摇手,表示十分抱歉,但此刻已趴在桌上笑得合不拢腿了。 “你笑什么笑嘛,人家也不知道啊,别笑啦啦啦啦啦,哼……” 曼儿见秦余笑个不停,气得双手抱胸,娇嗔了句。 “好好好,我不笑,你啊,被小六给骗了,谁说丫鬟要暖床的,待会儿我去找小六,好好说一说他,给你出气哦。” 秦余恢复了正常,见小姑娘脸红红的,呆萌无比的样子,只觉得面前的这位根本不是什么女杀手,而是像邻家小妹那样,清纯可爱。 看来她的智力都长在腿上了。 秦余自问,他可不是那种喜欢欺骗懵懂小姑娘的人,所以对曼儿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曼儿胸口起伏不定,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给欺骗了,不过既然秦余已经发话,那她也不好再做什么,只能说遇人不淑了。 等曼儿离开房间,秦余才松了口气。 他再次脱掉衣服,熄灯钻进被窝时,感受到被窝的温度,还有里头传来的香味。 秦余感叹,要不日后真的叫她来暖床好了。 哈哈,不行的,太禽兽了,他姓秦,可不姓禽啊。 丢掉刚刚冒出的不良想法,秦余才安稳的开始睡觉。 第二天清晨,门外的敲门声把他给吵醒了。 秦余揉了揉眼睛,猜一定是小六这坏小子过阿里叫自己起床。 哼,难怪昨晚在浴室里,他的眼神那么飘忽不定,遇人不淑啊。 打开房门,见到的竟不是小六,而是昨晚暖床的曼儿姑娘。 “怎么,大清早的找我有事?” “对啊,昨晚跟你胡闹后,差点忘了正事。” 什么正事? 秦余不明白,接着便被曼儿姑娘拉着带到韩府外头的一片竹林中。 曼儿道“言姐姐说了,叫我注意你身上的长处,那一天看你被两个人追还不落于下风,可见跑得快是你的一个大本领,所以今天本姑娘便教你腿上的本领。” 她的腿那么长,功力肯定很强,但秦余想反驳的是,自己身上的长处可不止跑步啊。 闲话少说,很快两人便开始练习起腿功来。 所谓的腿功,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训练一个人跑步的速度。 秦余拗不过,在竹林里跑了近半个时辰,才跟蛮儿姑娘一起大汗淋漓地回韩府去。 回去的路上,因为两个人身上都是湿的,所以引来许多路人的指指点点,刚刚他们一起进了那片竹林,孤男寡女的,出来后,还全湿了,所以他们在竹林到底干了什么? 秦余没空搭理这些八卦,他和曼儿姑娘,那是清清白白,当然说到这个,他还不忘问什么言姐姐的下落。 曼儿姑娘说,言姐姐,也就是秦余的母亲,此刻正在隐杀大本营燕州,一时半会的,不能过来看他。 秦余明白,也不再多问,虽然不知道他母亲有多厉害,但从曼儿便能看出来,母亲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 汴京城东面,两辆马车停在一店铺门口,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橘黄色衣服的女子。 身边有个粗犷的男子,对她笑道“弟妹,你瞧,京城到了。” “是啊,终于到了,这回可以见到秦哥哥了。” 原来来者正是自宁州出发的曹素和蔡显了,他们一路同行,今天才到了蔡家开在京城的铺子。 “说说,你是要先找秦兄弟,还是先在我这住下?” 听了蔡显的建议,曹素思考片刻后,说道“先住下吧,反正早晚都要见他,不如先观察一阵子,如果真如小六所说,他在外头拈花惹草了,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呵呵,弟妹也别这样想,气坏了身体,待会儿秦兄弟找我陪,我可没东西陪他啊。好了,我们先进屋,吃点饭再说吧,我的肚子可已经开始闹五脏庙了。” 蔡显说着,便先一步进了店铺。 曹素点了点头,一同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马车内探出一个小脑袋,“素姐姐,你怎么把我给忘了。” “哎呀,刘不懂。” 曹素转过身,刘不懂是半路的时候,跟上蔡家的马车的。 车里,还有他的娘亲,他娘没有名,大家都称呼为谭姑。 两人一起下车,曹素不好意思道“对了,你们来京城是要投奔亲戚,那知道你们的亲戚住哪吗?” 谭姑点点头,“这一路多亏曹姑娘了,我们亲戚啊,住的不远,我知道的,现在我们马上就去找他,不劳烦姑娘和蔡老板了。” 见谭姑说得客气,曹素更觉得不好意思。 第213章 熟人 秦余回到韩府,先去浴室洗了下澡,才出来跟韩江他们一起吃早饭。 韩江在宫里当差,最近因为十二卫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他也担心宫里头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没吃几口饭,便起身出门了。 离春闱还有大半年,但功课又怎么能落下,秦余在吃完饭后,便和韩溪一起去国子监了。 曼儿姑娘,还有小六跟在他们后面。 自从说过要保护秦余的周全,扮演他身边的丫鬟,曼儿姑娘这些天来,便一心一意地扑在如何照顾秦余上。 只可惜国子监明令规定,女子不得入内,所以她只能留在外面。 “不进就不进,有什么好稀罕的。” 曼儿看着秦余他们进了国子监,独留下她一个,所以心里有些不爽。 秦余对这小姑娘实在是无可奈何,给了些银子,摸摸她的丸子头,笑道“来,给你买糖葫芦吃,记得千万别被怪叔叔给拐跑喽。” “嗯,放心谁都拐走不了我。” 曼儿美滋滋地收下银子,刚刚的不快已经抛诸脑后。 秦余和韩溪进国子监的时候,自己的同窗们早已来了七七八八,洪如玉坐在明伦堂一靠边的位置上,沈从洲得到欧阳祭酒的允许,也进来读书了。 当秦余经过他们位置,两个人的注意力立马转到他的身上,“小子,真是好命啊。” 原来,这二人已经从贾公子那听到秦余被刺的消息,他们冷嘲热讽,说“你命确实大,跟乌龟一样,死不掉。” 这是在骂自己乌龟。 秦余也不客气,呵呵一笑,便回怼过去“小生怎么敢跟你们二位一样呢。” “你……” 洪如玉见此,发誓再也不跟秦余斗嘴了,怎么斗,都斗不过人家啊。 庄学正这时从后堂过来,秦余便也没了跟他们继续斗下去的心思,赶忙回到座位上,他可不想再被庄十三这老夫子给坑了。 庄学正放下手头的书本,对众学子道“春闱将近,各位应该把心收一收了,特别是你,秦余。” 他指着下面的秦余,继续道“你可是新科的解元,能以外地人的身份考上解元,不容易啊,所以一定要加倍努力,可不能枉费夫子们的拳拳之心啊。” 秦余拱手称谢,不管庄学正以前怎么对待他的,也不论这几句话是否发自内心,学正能这么说,已经不容易了。 …… 太师府正堂之上,贾太师端坐高位,看着下面的一位女子,问道“你便是谭姑?” “是的,民女见过太师大人。” 谭姑跪在地上,俯首便拜。 “呵呵,听莫老提起过,是你找到十八皇子的下落吧。” 贾太师摸了摸胡须,回想起当今皇帝总共生了十七个儿子,五个公主,其中大部分的子女要么早夭,要么死于非命,到最后只剩下当今太子、四子燕王,还有一位刚满十六岁的永安公主。 其实,去年的时候,十七皇子还在世,只可惜出海时,遇到了海难,只留下了个刘鸢郡主。 皇嗣不昌,周皇也曾想过是不是自己造的杀戮太重而导致的。 贾太师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若有所思,如今皇帝只剩下两个儿子了,所以当他百年之后,位置肯定在这两兄弟中选,可是这两人都不待见自己啊。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去寻找弃妃之子。 他跟皇帝,就像狗和主人,主人一死,那他迟早会被新主人给遗弃,可他不想死啊,更不希望辛辛苦苦建立的贾家就此没落下去,所以,必须要跟太子斗,要和燕王斗,而这争斗的筹码就落在了这第十八个皇子身上。 记得,九年前,安北将军武烈因为战事不利,被皇帝严加斥责,后来又参与了七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的叛乱,整个武氏一族,被全家抄斩。 武烈的妹妹,武妃,虽然怀着龙种,可后面还是被打入冷宫,皇帝的意思是让其自生自灭。 武妃临场在即,还好有宫里的荣嬷嬷帮忙,更有一位不知姓名的老太监把刚出生的小皇子带出了宫。 到后来,小皇子不知去向,武妃也没再被皇帝记起,而这一晃过后,便是九年啊。 记得武烈将军,他本来是没有罪的,只可惜他手底下的几个副将参与了谋乱,皇帝一气之下,可什么情面都没管啊。 可不想,到头来,好事却轮到自己头上。 “是民女没错,当年民女被莫先生分派到宁州,恰好遇到了那个老太监,之后的事,我想莫先生都已经告诉太师了。” 谭姑的一席话,把还在失神的贾太师唤了回来。 贾太师看着她,幽幽道“照顾好他,不要出任何差错,最好也别被其他人发现这孩子的身份。” “是太师,民女遵命。” 谭姑说完,叩拜了下,转身便准备要走,而贾太师又叫住了她。 “听说这孩子跟宁州的秦余韩溪走得很近?” 他也是从宁州发来的报告上知道的,见谭姑点了点头,再道“那好,本来要给你们安排住处,可老夫发现一个更好玩的地方,所以你带着十八皇子,去找那两个人,让他们之间熟络熟络感情,呵呵,老夫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有意思的戏码了。” 谭姑听不懂贾太师话里的意思,可主人的吩咐,她不敢不从,只是道“但民女该用什么借口呢?” “去吧,我已经为你找好借口了。” ……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秦余他们放了学,便带着等在外头的曼儿姑娘一起到汴京城的夜市玩耍。 “娘,你刚刚去哪里了,叫孩儿等了老半天。” “嗯,不是去找熟人了吗,只可惜他们一家子都搬走了。” 两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而来。 秦余没有怎么注意,倒是韩溪一眼就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正在买烤竹鼠的一对母子。 “刘不懂,刘不懂……” 韩溪叫唤着,吸引住那对母女的注意,也吸引了秦余的注意。 秦余看见,早先在宁州碰过面的那对骗子母子,竟然大变活人一样地出现在汴京城的街头。 看到他们,不禁想起远在宁州的曹素,如果素儿此刻也来京城了,那该有多好。 第214章 相见 “啊,爹!” 刘不懂一看到韩溪,便飞奔一般地扑了过去。 在宁州的时候,阴差阳错下,认了韩溪作义父。 不过也算有缘,他们还真的相互认了夫子。 韩溪抱起刘不懂,在大街上转圈,别提有多开心了。 秦余也替他们高兴,见刘母,也就是谭姑向自己鞠躬时,还回了一礼。 “不懂啊,你们怎么会到京城的?” 韩溪抱着刘不懂,一路走,一路聊。 谭姑在后头回答,说他们两个在宁州待不下去了,记得京城还有一个远房的亲戚在,所以便投了过来,可不想这个亲戚早就搬走了,现在已经是人去屋空。 “这么说来,你们是白走一趟喽?” 秦余咬了一口街边买来的炒年糕,问了一句。 刘不懂听了,心底有些丧气,谭姑在旁也担忧道“是啊,都怪我考虑不周全,上京后,身上的盘缠都快用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回到宁州呢,唉,都怪我,都怪我。” “娘,不怪你。” 刘不懂摸着谭姑的脸,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说道“不懂不怪娘,只要娘不丢下孩儿,哪里都是家。” 见他孝顺的样子,就连秦余也为之动容,他推了一推韩溪,并顺便将嘤嘤球叫出来。 韩溪看了秦余一眼,两人自从交往以来,早已经亲密无间,一个眼神,便能体会到对方的意思。 他知道,秦余是要刘不懂留下来,反正韩府如今就三个大男人和一堆下人丫鬟住着,也不差刘不懂母子啊。 “乖儿,别回去了,你和你母亲一起留在我这里可愿意?” 韩溪拍了拍刘不懂的头,他可喜欢这小家伙了,既然人家来了,不如就留在他这儿,读书也好,玩耍也罢,能认个儿子,不容易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 谭姑当即腼腆起来,嘴里说了些推辞的话,但这招叫做以退为进,她相信,韩溪是不会轻易否决自己的决定的。 果然,只听韩溪又道“没什么不好意思,不懂和我认识的第一天,便叫我爹了,做爹的怎么能不管儿子呢,所以你们还是留下来吧。” 出口的话,似乎不容置疑,谭姑作出免为其难的样子,而刘不懂心里却乐开了花,“多谢干爹,多谢干爹。” 秦余笑着看着这一幕,顺便叫嘤嘤球把这画面给拍下来,多么和谐的场景。 接着,韩溪便抱着刘不懂往韩府去,谭姑跟在身边,秦余小六还有曼儿在他们后面。 “对了,你们是怎么上京的?” 秦余突然间问了一句,谭姑听后,忽然想起道“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曹小姐还有蔡老板都到京城了,我们是坐着他们的车来的。” “你说什么?” 秦余听了,又惊又喜,“那你说她住在哪里。”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秦余便有些急不可耐了。 “嗯,住在东边蔡家所开的酒楼上。” 谭姑说完话,就见秦余嗖一声,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韩溪抱着不懂,奇怪道“秦兄平常都很沉稳的,怎么这时竟如此急躁呢?” …… 蔡家酒楼之上,人来人往,一间上好的客房里,曹素正在处理近日来搜集到的有关秦余的情报。 好一个秦哥哥,每到一处地方就大出风头。 什么三月大比,什么汴京解元,好嘛,如此优秀,也不知招来多少狂蜂浪蝶了。 就不知每天有没有想我。 哼,不管了,等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曹素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想到一堆痴女围着秦余转,就不免胃里泛酸。 又想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心低更加不是滋味。 她在放有白纸的桌上,拿笔画了一个秦余模样的小人,画完后,对着小人从头到脚的画叉叉,有一种不叉死它,就不姓曹的感觉。 雪雁作为曹素的贴身丫鬟,她刚从厨房给曹素做了碗莲子羹。 到客房门口,要敲门的时候,就见楼底下来了一个熟人。 待认清那人样貌,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开门进房。 曹素抬起头,见她慌慌张张的,问道“怎么了?” “小姐,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 雪雁开心地说着,见曹素摇头,便走过去,在她耳边说到。 “啊?他怎么会来的?” 曹素听到雪雁所说,人跟着就紧张起来,连忙把桌上的纸揉碎,扔到一旁,又整理了下衣服还有发饰,深怕秦余待会儿见了纸上的小人会生气。 雪雁见曹素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笑弯了腰,“小姐,你这是为了什么,不是说过终生都不见他了吗?” “死雁,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出去看看,他……他来了没有。” 曹素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腼腆。 雪雁却问“哪个他,婢子不清楚。” “快给我出去。” 曹素已经忍不得,推着雪雁,便把门给开了。 然而,就在开门的时候,门口却站着一人。 雪雁见到他,立马快步跑开了。 而曹素却慢慢往后退,并羞赧地垂下头,没阻止来人进门,看对方半天不说话,只是道“秦……秦哥哥……” 原来来的正是打听好曹素住处的秦余,他一进房门,什么都没说的,就将房门给上了锁。 曹素一见,不清楚秦余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身下一紧,不自觉地合拢双腿,问道“秦哥哥,你……你想干嘛?”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秦余到汴京城举目无亲,受人嘲讽的时候,就十分想念在宁州的曹素她们,特别是曹素,这个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心底不知有多少话想和她讲。 只是,如今再次相见,竟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一步步逼近,曹素也步步后退,直到屁股抵到桌边,让她退无可退。 “秦哥哥你说话啊,不要老看着我。” 曹素见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害怕,问道“是不是你在怪素儿,怪素儿没有事先给你写信,没有派人通知你,说我要到汴州来?其实我也只是刚到,本打算明日就去找你的。” “何须明日?” 秦余说着,一把就抱住了曹素,把她狠狠地压在桌子上。 第215章 计划 在一阵抖动之下,桌上的笔筒,砚台全都落到了地上,并起清脆的响声,桌子也因此而嘎吱嘎吱地摇晃着。 门口的雪雁,她此刻恰贴着房门在偷听,待听见房里传出的响动,心里不禁扑通扑通的直跳,她在给自己家小姐打气,“小姐啊,长点心吧,为何姑爷会在京城拈花惹草,还不是因为你不能给他想要的吗,所以,要努力啊,别再矜持了,矜持是没好结果的。” 然而,雪雁想错了,秦余把素儿压在身下,并不是想做那等会被404的事。 他秦余是什么人,是早已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才不是那种见女人就上的大肿马呢。 啊呸…… 其实啊,还是因为太久没见到素儿了,而刚才在门口的一望,发现小素儿近一年不见,憔悴了许多,不免生出一些爱怜之心。 所以激动了下,疼爱是有的,说开车,那便差远了,他秦余,可不是什么老司机。 “素儿,你变瘦了。” 秦余压着曹素,在她脸上呵气。 曹素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不管身体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 “秦哥哥,放开我,我……快被顶得喘不过气了。” 曹素她闭紧双眼,侧着脸,面红耳赤,屁股下面传来桌角的硬度。 “哈哈,刚刚激动了,素儿我扶你起来。” 秦余本已站起身,可没想,突然脚抽筋了,一个不稳,又重新压了下去。 …… 片刻之后,秦余扶着腰,从房间出来。 门口的雪雁见到秦余,好奇问道“姑爷,你怎么这么快?”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秦余点了一下雪雁的鼻子,跟她说,把屋子收拾一下和小姐一起搬去韩府,过几天,他会在京城找栋新房子。 雪雁吐了吐舌头,见人走远了,才进屋看看自家的小姐有没有被姑爷给欺负坏。 “小姐,你怎么样了?” 雪雁见曹素一脸满足地睡在床上,秦余已经给她盖好了被子。 房间有些乱,本来放在窗户边的桌子,此刻已经被推到了对面的墙上,而且地面被划出四道很深的痕迹。 椅子坏了一个,床上的被子有点脏。 她此刻正脑补着刚刚在房间里有可能发生的一场战斗。 她又重新看着自家小姐,在想,刚刚小姐和姑爷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 秦余出了酒楼,一路走,一路想,他没想到素儿会来京城,这样子虽说没打乱未来的计划,可是就不能再没皮没脸地在韩江家住下去了,他必须找一个新住处。 等回到韩府,曼儿姑娘正在院子里练武,她看见秦余回来,便高兴地迎过去,问道“是主母来京城了吗?” 她刚刚从小六那了解到,曹素是秦余的未来娘子,也就是说是她的主母。 可秦余不习惯主母这个称呼,感觉叫老了,但一时也没想好叫什么,于是先任她去叫了。 还好曼儿是母亲那边过来的,就算素儿问起,他也有借口回答,自己和曼儿,除了主仆关系外,什么都没有。 啊呸…… 韩江从宫里回来了,刘不懂和他的母亲一起拜见了他,韩溪更是说明原因。 正堂里,韩江凝重地看着这对母子,他在思考,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套路,这对母子有没有什么嫌疑,会不会是某个大人物派来的,不过,片刻后,还是觉得太多心了,于是笑道“好好好,既然溪儿喜欢,我也看这孩子机灵,留下倒也无妨啊。”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谭姑跪在地上,用力地碰头,刘不懂跟着磕头,可韩江却立即扶起他们,笑道“磕啥头,二弟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 谭姑不经意地弯起嘴角,她本以为没人发现,可不想,一直看着这有意思的场面的秦余却全程用千度论坛拍了下来。 这个谭姑怎么回事? 秦余奇怪,谭姑刚才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好像在嘲笑什么,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谭姑在这时候趁机说着,“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府里有什么脏活累活,我都会干。” 韩溪笑了笑,“怎么能劳烦你,只要照顾好不懂就可以了。” 韩江也是点了点头,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来着是客自然不能亏待人家。 待刘不懂母子走后,秦余才把自己的事情和韩江他们说了。 “诶,秦兄弟你太生分了,把弟妹接进韩府又有什么呢?难道我韩府还差了她一双筷子不成?如果你执意要走,那就是看不起韩某。” 韩溪却和他的大哥意见不同,他非常明白秦余的心思,秦兄在京城碰到了苏娴,而曹素呢,也在苏娴走的后一脚,就来了京城,这里面很有问题,说明曹素已经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了,是来抓奸的,所以秦兄必须哄好她啊。 不哄好,还怎么上她的床,日后啊,恐怕连床都睡不了,只能睡书房了。 于是,他劝正在气头上的韩溪道“大哥,你想岔了,秦兄哪里是那样的人呢,曹姑娘千里迢迢的来,当然是想和秦兄过二人生活了,住在我们这,到晚上,两人又如何施展得开?” 秦余刚刚正在喝茶,听完韩溪的话,一口便喷了出来,奇怪地看着韩溪,他想这家伙该不会和韩江换了台词吧? “哦,原来还有这一层。” 韩江摆出一副嘲弄的表情。 …… 买房子的事,没那么容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汴京城也是这个道理。 在早前,就时不时地打听过京城的房价,差一点的地方,一平米都要一两银子,还不包括装修和买家具,所以想在京城住,真的没那么容易。 回到卧室,秦余拿出身上的银票,不多,也就一万一千两,其中一千两是一年半以来写小说赚得的。 有句恒古不变的话,叫做写小说死路一条。 现在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还好,和蔡显谈了笔生意,于是变从他那赚来了一万两,其实也是人家看在朋友的份上,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银子。 若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在京城买房,可如今不同了,他不能让曹素住差的地方。 心里打定了主意,秦余躺在床上,先睡个好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第218章 被你气死的 “哈秋~哈……哈秋~” 打一声是想,打两声是骂。 可最近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不应该啊。 买个房子,四处碰壁,现在还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京城的一条大街上,秦余揉了揉鼻子,暗中诅咒刚刚骂他的人出门会被门槛绊倒。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栋大房子前。 秦余抬头一看,燕王府三个字赫然醒目。 以前都是受到邀请才来的,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 远远的,他看见许多人往王府里走,王府的管家正站在门口,对来人笑脸相迎,一一收下他们手里的贴子还有礼物,然后在给他们做登记。 按照平时,燕王府不会有这么多人的,难道说燕王殿下此刻正在开什么宴会吗? 等秦余带着曹素他们走过去的时候,王府管家正好看见了他们,他把手头的事情交给旁边的门子,自己迎过去,笑道“哎呦,我的秦公子,刚刚王爷叫小的把请柬送到韩府,不想你们人都不在,现在好了,都不用请啦,快随我进门吧。” 秦余拉着他的手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王府管家解释道“今天我家王爷认下寿康郡主为女儿,王爷他宴请了一些亲朋好友,正准备给你们请帖,不想你先一步来啦。” 原谅如此,秦余并不认识什么寿康郡主,可是怎么说也是他燕王的重要日子,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汗颜道“哎呀,瞧我,什么都没带。” “你能来就很不错了,还需要带什么?我们家王爷交代了,只要看到秦余就把他给请进来。” 说着话,便把秦余几人一起迎接进府。 门外的宾客们见刚刚的年轻人,一没带礼物,二也没登记,便轻轻松松地进了府,一个个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秦余今天来此是想找燕王买一套房子的,不过既然对方正在做认闺女,一时倒也不好打搅了。 “王爷,恭喜恭喜。” 一进正堂,秦余看里头坐满了人,燕王殿下似笑非笑地坐在主位上,和宾客们聊天。 秦余走上前,向燕王贺喜,燕王看到了他,立刻就高兴起来,“贤侄,你来得好啊。” 说完,视线移到秦余后面,看到曹素时,眼睛顿时放亮,“曹家的闺女,你怎么也来了?”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秦余到今天才知道。 曹素见到燕王,立即盈盈下拜,燕王扶起她,看了眼秦余,笑道“本王早听过你和余儿的事,跟本王说,你是不是太过思念,所以才上京的?嗯,哈哈……” “燕王殿下,你怎么能够随便取笑人家。” 曹素被燕王说的羞臊,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红了。 说起来,曹素也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当然,到底有多敏感,只有秦余知道。 “对了,你们现在住哪,别跟本王说,还跟那个韩大个住在一起?” 韩大个,说的就是韩江,因为他的身材高大,是禁军统领,和一帮武将关系非常铁,燕王又是一个带兵的王爷,双方自然非常熟悉。 听燕王问,秦余发现真是自己想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于是把燕王拉到一边僻静的角落,道明了来意、 燕王听后,点了点头,“哼,你这么一说,本王就知道,一定是贾太师的那个孙子在从中作梗。不过,贤侄啊,你也别太担忧,你和小素儿的房子,包在本王身上。哈哈,先别管这个了,你们到后院,去见见本王新认的闺女吧。” 燕王大咧咧的说着,一点都不摆王爷的架子,这点令秦余非常喜欢。 寿康郡主,秦余并不认识,和她也没什么好聊的,况且人家是女性,除了曹素、曼儿、雪雁等自己的女眷外,他和小六都不适合进去,于是送走曹素等女人后,便和小六一起留在了正堂。 正堂的宾客来了很多,大家见敬爱的燕王殿下此刻正和坐他身旁的年轻公子热聊,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一个个不禁生出好奇。 “刚刚这个人,他好像没带礼物,就被允许进府了。” “哦,我见过他,他来自宁州,是我们汴京城的新科解元。” …… 众宾客议论纷纷,恰在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高个壮汉,有认识的人一见到他,便喊道“韩大个,你来晚了,该罚酒。” 来者正是韩江,他此刻却没有陪宾客们开玩笑的心思,待见燕王坐在上首,秦余也在,于是走到燕王身边,对他说道“王爷,北方急报,孛尔只斤部落向草原部落发起了猛攻。” “什么!” 燕王霍的站起,不敢相信韩江的话,可事已至此,不敢不信,他道“本王现在就去找太子哥,去他那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又对众宾客道“大家稍安勿躁,在这好好喝酒便是,本王啊,去去就来。” 说着,疾步往门外而去。 宾客们面面相觑,孛尔只斤部落,本来是个很小很小的部落,一开始受到草原部落的欺凌,到后面跟着大周,慢慢地壮大起来,到如今实力大涨,已经到可以向草原部落报仇的地步了,这本该是件喜事,但懂的人,都清楚,对大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北方的战事,对大周来说,可以是一种契机,如果双方两败俱伤,大周便可坐收渔利,但,如果有一方被彻底打败,那另一方便又成了大周的心腹之患。 总之,北面的战争,正影响着大周的国运。 坐在位置上的秦余,此刻也替北方着急,到底谁会输,谁会赢呢。 就在秦余低头思索的时候,韩江过来到他耳边,道出了另外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沈从洲死了?” 秦余猛的站起身,他楞了一下,不敢相信,沈从洲,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会死掉,最主要的是他还那么年轻。 “你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传吗?” 韩江看着他,突然问道。 秦余摇了摇头,奇怪道“传什么?我怎么知道。” “嘿,这事啊,还跟你有关呢。” 韩江拍着他的肩膀,饶有意味地说道。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秦余推开韩江的手,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 “我听二弟说过,你在鹿山差点骂死过人吧?” “不,没有啊。”秦余重重地摇着头,“那个人本来就有病,你可别瞎说啊。” “呵呵。”韩江用指头点了点,说道“实话告诉你,外头都在传,沈从洲是被你秦余给活活气死的。” 第219章 救命恩人 沈从洲死了,他是被气死的,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气死?就算这样,也不应该是他秦余把人给气死的啊。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秦余看了看韩江,他有点担心,我不气伯仁,伯仁因我而气死,也不知要不要追究什么法律责任,所以问道“韩大哥,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韩江瞧他一副紧张的模样,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笑道“哈哈,不要太担心,你根本没对他做什么,一切都是他沈从洲自找的,开封府的人自然也不会来找你,只是……” 听完前半句话,秦余不禁松了口气,可等听到最后的两个字,他又把心提了起来,“什么只是?” 韩江拍了拍秦余肩膀,说道“只是人家的那个兄弟,叫洪如玉的,在沈从洲死的后一刻,便说要为他报仇,洪如玉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可大家哪里不明白他所指的人。虽然府尹大人在后面开口教育了洪如玉几句,说他不可随便把仇恨强加在他人身上,洪如玉也说自己失言了,不过,谁知道他呢。” 秦余听后,无所谓道“不管沈从洲死没死,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不怕啊。” 韩江点了点头,就算洪如玉,乃至贾公子的人找上门,他们也甭想动秦余一根汗毛的。 现如今,还不是考虑别人如何伤害秦余的时候,燕王府的宴会还在开着,也不知燕王去了太子府,怎么样了,北方草原的事情,才是最令人揪心的。 韩江坐在秦余身旁,一起等待燕王的回来。 后院之中,坐着的都是外头官员们所带来的夫人,还有千金小姐们。 这些人身份高贵,不是像曹素这等商贾之家的女子能比的。 带路的老太监,突然感到肚子有点疼,在看郡主的房间快要到时,便向曹素指明了路线,随后也没等曹素说话,便一个人跑了。 老太监的话,含糊不清,曹素估计了个大概后,才带着雪雁和曼儿继续往前。 再前面,女眷更多了,女人一多,就爱攀比。 女眷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比较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饰,还有八卦地谈论些京城秘闻。 一身朴素的曹素,和这些贵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她经过,贵妇们突然间感到一丝压抑,明明这小姑娘穿得很寒酸,可为何感觉跟她的衣服一比,自己穿的绫罗绸锻,就和丧服一样呢? 忽然间的落差,让这些贵人感到不快,看曹素的眼神,也开始不对了。 曹素并没有发觉贵妇们脸上的异样,她只是管自己走,待见到老太监所说的郡主绣房后,不禁松了口气,心里想总算是到了啊。 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寿康郡主,一会儿进去,只要安静点,应该不会惹人注意的。 她如是想着,等进门的时候,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曼儿和雪雁非常乖巧的站在她的身后。 屋子中,欢声笑语,名媛们在谈论京城中最近发生的趣事,忽然有个小姐往曹素那边一指,问大家道“这刚进门的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有人把目光投去,摇了摇头道“没见过,该不会是走错门吧?” “哈哈哈……” 名媛们一个个捂着肚子,刚才这人说的话,太伤人心了,可听着却很好玩。 她们好玩,但曹素却不觉怎样,曼儿姑娘一副护主之心,想要上去和她们理论,却被曹素给挡了下来。 有好事的上前问道“这位妹妹,你是哪家的千金,怎么我们都没见过呢?我想问,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咯咯咯……” 名媛们听后,笑声更大了。 曹素见此,不免面红耳赤。 主辱仆死,曼儿姑娘已经忍无可忍。 可突然……“曹素姐姐,你怎么来了?” 一道娇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家回头一看,寿康郡主正站在门口对着曹素笑。 名媛们见到郡主,没有一个不下拜的,只有曹素发怔地站起来,接着抱住寿康郡主道“鸢儿?你怎么在这?” “大胆,郡主的贵体你怎么敢乱碰?” 郡主身后的嬷嬷发现不对劲,立马呵斥了曹素一句。 “不,没事的。嬷嬷,素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那也没有今日的鸢儿。” 刘鸢说着,一把扶起了曹素,然而她并没有叫房间里的其他名媛站起身。 她拉着曹素的手,曹素呆呆得看着她,没想到当年救得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位郡主。 刘鸢一把搂住曹素,很乖巧地在她身上蹭着,接着看了看还未起身的名媛们,她有点生气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的素姐姐?” “我等不敢。” “刚才只是跟她开玩笑。” “郡主,您误会我们了。” 名媛们七嘴八舌,她们并不知道曹素和寿康郡主的关系,此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求曹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希望能够放过她们一马。 “素姐姐,你说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刘鸢望着她,曹素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自己初来乍到,还是息事宁人好,如果得罪了这些名媛,不知道会不会给秦余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总之,自己受点罪,倒也没什么。 刘鸢看着她,却叉腰道“曹姐姐,你太善良了,哼,鸢儿才不管,有人欺负鸢儿的恩人,就该罚。” 众名媛一听,一个个的冷汗直冒,她们后悔啊,如果刚才没有嘲笑曹素,如果刚才让她一个人好好在那呆着,不去惹她,那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呢。 刘鸢说完,拿出了郡主脾气,对着房子里的名媛们道“我也不做什么,你们欺负我的恩人,但看在曹姐姐面上,哼,给本郡主安安静静地在这待上一个时辰,中间不许说一句话,不然,我告诉父王去。” 说罢,拉着曹素的手,出门而去了。 名媛们面面相觑,虽然刘鸢的处罚并不很大,可要她们在一个时辰里,不说一句话,那比杀了她们还难受啊。 第220章 暖 一屋子的名媛,待在寿康郡主的绣房不能说话,而另一头,刘鸢却开心地拉着曹素的手,在后花园中,谈论和曹素离别之后的点点滴滴。 “曹姐姐,你不知道,自从跟你们分别后,鸢儿就时常想念你们。” 刘鸢当时受到海难,能活着回来,真可以说是老天眷顾,而曹素和秦余,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恩人了。 曹素抚着刘鸢的头发,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对了鸢儿,你回京后,一切都还好吗?” “还好啦,伯伯们都很疼我,对了,曹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安州那边也有位姓苏的姐姐,去年还到你们宁州读过书呢。” 听了刘鸢的话,曹素哪里不清楚她所指之人,不过很多事情都是她道听途说的,也不知这个苏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于好奇,虽有点哄骗小孩的嫌疑,不过,曹素仍然问道“哦,是吗,你能不能跟姐姐说说,那位苏姑娘的具体情况?” “好啊。” 刘鸢点了点头。 …… 片刻之后,两人从后花园出来,看见后院的名媛们都已经走了,想必宴会也该结束了,于是笑着对刘鸢道“那姐姐先回家去了,以后再找你玩。” “那好,姐姐再见。” 和刘鸢分别后,曹素想了很多事,刚刚从她身上了解到,苏娴姑娘也是个温婉的女子,难怪秦哥哥会把心思扑到她身上,那也难怪了。 不过,自己还打听到了一件事情,刘鸢说太子在宴请汴京举人的那一天,苏娴房中传出了男人的声音,当时刘鸢她躲在一赌小墙后面,虽然没能听清,但大体知道那人和苏娴非常熟悉。 这个人是谁?会是秦哥哥吗? 秦哥哥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成? 以后……他会不会……抛…… 两只手互相抓着,越想越心惊,她不敢往下想了,手心里全是汗。 她怕啊,就算跟其他女人分享秦余,那都没事,可就怕秦余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两个人之间如果产生隔阂,那感情也会因此而慢慢破裂,而曹素,并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她不想,婚姻保卫战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很快,曹素便来到了前堂,果然,这里的人也走了差不多,只有秦余,还有那位叫韩江的仍留在座位上。 秦余一眼便看见了曹素,见她脸色不好,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手非常的冰凉,登时就吓坏了,“素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曹素摇了摇头,不想让秦余担心,勉强地撑出笑容,说道“没事,刚刚也不知怎么,头有些晕,待会回家后,便会好了吧。” 听曹素这么说,秦余怎么会不担心,他想道“是不是你刚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了。” “或许吧,秦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曹素被秦余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可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秦余明白曹素的意思,他点了曹素的鼻子一下道“刚才燕王的管家来报,燕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让我们吃完后,便先散了,你看大家都已经走了,就只有我还等着你呢。” 嘿…… 韩江看不下去了,此刻正吃着秦余和曹素的狗粮,作为单身狗,他说什么了吗? “秦哥哥,你别哄我……韩大哥还站着呢。” 这句话,她分了两段来说,一语双关,只可惜,秦余并没有听出这其中的意思。 她抬头望了望秦余,说道“秦哥哥,我感觉差不多了,还是回家去吧。” “现在时间还早,回去前,我先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说着,便要叫人。 曹素瞧他一脸关心的样子,心里不禁暖了一些,她拉着秦余的衣袖道“不用了,我好多了。” 说罢,便站起身来,可不想,忽然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了秦余怀里。 “素儿……素儿……” …… 当曹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转过头,秦余正用手撑着头,在她的床边假寐。 曹素闻到床边小桌子上的粥香,又回头看了眼秦余,最后……她笑了。 “嗯?素儿你醒了。” 把曹素背回家后,已经是傍晚了,秦余把她放在自己的房间,还好大夫说她只是因为水土不服,才这样的,以后多注意营养就是了。 回来后,秦余连晚饭都没吃,便守在了曹素身边,又担心曹素醒来会觉着饿,便叫厨房给她准备了热粥,他又不知道曹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总是每隔一段时间,让厨房把热粥拿来换冷粥,没想到,一个时辰后,曹素便醒了。 此时,秦余兴奋地看了眼曹素,把她扶起来,让曹素靠在床边,问了问“饿了吗?” 曹素点了点头,一闻到粥的香味,肚子便开始咕咕咕的叫。 秦余端起粥,勺一口,放在嘴边吹温后,才递给了曹素,“来,张嘴……” “啊……” 曹素吃完一口,抿嘴笑了笑,粥从食道直接到了胃里,她深情地看着秦余,暖意已经从胃开始向全身扩散。 “笑什么,傻丫头。” 秦余再勺了口粥,一边喂,一边气道“你啊,也是,生了病也不跟我们说,强撑着,小病会变大病的。如果得了大病,我可不会伺候人的哦。” 曹素一口含住了汤匙,仍然是满脸的笑容,完全没把秦余的话听进去,傻傻的,一点都不像从前精明强干的曹大小姐。 秦余拿她也是无可奈何啊,只希望她的病能早点好。 到了第二天,秦余先一步起来,昨晚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他们自从认识以来的第一次,要不是曹素生病了,秦余都觉着两人肯定会发生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他见曹素还睡着,帮她盖好了被子,瞧她憔悴的脸上已经有所好转,心里便也放松了下来,走之前,还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最后,才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曹素是在秦余关好门的时候,才睁开眼的,她摸了摸额头上的口水,啐道“一大清早,就轻薄人家,哼。” 说罢,又美滋滋地把被子盖过了额头,然后转过身,身体蜷缩着,被子中传出似笑似哭的声音。 第222章 搬新家 秦余摇了摇头,这种时刻,太子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 “可不答应,孛尔只斤的人会以为我大周没有诚意,他们说如果不愿意,那便要当面撕毁盟约,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韩江扒了口饭,继续道“他们的话虽然决绝,不过这些孛尔只斤人倒也听客气的,你知道吗,今年草原那边遭到大风雪了,牛羊不知死了多少,可是呢,孛尔只斤人竟然愿意将部族里不多的羊群送给我们,三千头啊,那可不是小数目。还有,五百匹骏马中,竟有两百是可以交配的种马,想想看吧,如果将我大周产的马,跟他们的种马交配,那以后,我大周不也会出现一支不逊于草原的骑兵吗。” 秦余听了,觉得这个孛尔只斤部落可真够意思,不过还是担心道“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怕他们这些人别有所图啊。” 韩江拿起酒笑道“反正这些事,跟我们这些个当差的无关,我等只要守好自己的岗位就行了。来来来,秦兄弟,你马上就要考状元了,老哥我敬你一杯,祝你明年高中啊。” 秦余见状,连忙也举起了杯子,韩溪曹素他们都在一旁笑着看他们。 到了第二天,秦余亲自带着曹素去看新房子,之后又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到被介绍的木工家中去看了家具。 秦余一直惦记着那张大床,木工师傅向秦余要了具体尺寸,秦余觉得三米宽,就差不多了,于是把三米换算成大周的单位,并告知了木工师傅。 王府管家在一旁,他并不明白秦余的用意,只有曹素心里清楚,但等王府管家问她时,她却装着糊涂地摇了摇头。 “对,师傅,就是要那么大的。” 秦余生怕解释不清楚,顺便还借了木工师傅的纸跟笔,亲自画了起来。 话说,他在后世也学过几天画图,这新画出来的图纸,上面都标好了相对应的尺寸,比如床宽、床高、木板的厚度等等等等。 就连木工师傅看了,也忍不住夸赞,刚才他还担心这年轻的书生不会画呢。 只是他不明白,床要做的宽,可以理解,可这木板的厚度,怎么还要加那么粗,他在想,这书生,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木工师傅他不好意思回答,怎么说人家是顾客,按顾客的要求来就是,何必问那么多。 王府管家他是陪着秦余来的,而且秦余非常受燕王宠爱,是王府的贵客,所以他也不大好意思去问。 这里面只有曹素明白,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发作,走到秦余身边,拧了拧他的腰,低声问道“你干嘛要那么粗的木板。” “他们不懂,你还不懂吗?” 秦余的表情非常正经,让旁边的两个不明所以,曹素却听出话外之音,她怔了怔,拧腰的手更加重了,一边拧,一边在秦余耳旁道“老娘才不会遂你的意,休想!” 秦余忍着痛苦,他腹诽,这小姑娘,太不懂生活了,两个人睡的床自然是越大越好,这样管鲍之交的时候,都不用担心会不注意地掉到床下啊。 如果以后有了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不……秦余摇了摇头,不会有第四个人。 到了十月底,那张要求的大床才堪堪做好,秦余和曹素也在那天,从韩府搬出去,进了新家。 新宅内,小六、曼儿、还有雪雁,在厨房、前后大厅,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刚满九岁的刘不懂也知道给他们当下手。 曹素满脸笑容地布置她跟秦余的卧房,待看见那张大床,脸上不禁又泛起了红晕,秦余说过,她是个很敏感的女人。 韩府和燕王府的下人们,都被派过来帮忙。 秦余正在书房里写着邀请帖,今天搬新家,自己乔迁了,当然也得邀请京城中的好友过来,开开心心地吃顿饭。 秦余数了一数,除了碧轩社的陆伯楷、王贤人、那位陈小侯爷,还有韩溪韩江他们,也没几个朋友,但该请的,都得请。 他把宴会的时间定在三日之后,这样新宅的一切也都安排妥当,到时候也不会急急忙忙的。 而这件事情,除了韩府的人外,其余的,恐怕也要贴子发出去后才能知道了。 韩溪站在一旁,他此刻正给秦余磨墨。 秦余看了他一眼,问道“对了,谭姑呢,她不是说今天要来的?” 对于谭姑,秦余对她的身份是越来越怀疑了,自从那天在韩府大厅看见谭姑她诡异的笑容后,自己还翻出千度相册。 相册翻到了在汴京第一次碰见谭姑她们时的情景,果然,这个女人在当时也露出不善的笑容,虽然很细微,如果没有论坛相册,恐怕秦余也没能觉察出来。 所以,这个女人很有问题。 当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下,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何况又不可能给韩溪他们看照片,所以难啊。 可自己就要离开韩府,怎么能不替韩溪他们担心呢。 随口问了一句,韩溪听后,也没当回事,只是道“早上的时候,她推脱身体不舒服,便没来了,还叫我给你说声抱歉呢。” 秦余点了点头,他没有再问。 …… 一条黑暗的小巷之中,洪如玉正靠在墙边,他面目憔悴,显然这些天来,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沈从洲忽然没了,虽然贾公子没说什么,可他内疚啊,心理面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沈从洲报仇。 一名妇人提了个菜篮子,从街边瞧瞧地走过来。 洪如玉见了她,对过暗语后,便问“你就是那个谭姑吗。” “是的,阁下想必就是洪公子了,属下受二公子所托,前来和你见面,不知你有什么差遣的?” 谭姑一边说,一边还注意街道两边有没有熟人认出她来。 “告诉我秦余具体的位置,就是他的新家。” 听洪如玉说完,谭姑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当即提醒道“贾公子说了,最近风声紧,而且还没到杀那人的时候,那人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丫鬟,想要杀他,怕不容易,所以,还请公子你放弃这个念头吧。” “这是五两银子。” 洪如玉不由分说,直接拿出银子,想要贿赂谭姑。 “奴家有怎么是那种轻易妥协之人?” “这是十两,爱要不要。” “公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