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 姬家有琳琅 “大叔你又输了。”她轻轻一扣落下最后一子,眉眼微弯笑着望向对面若有所思的青年人说道“还记不记得这是第几盘?” 而之前还正襟危坐的戏谑的被她“尊称”大叔的青年男子好似放下了万斤重担,随意伸了伸懒腰转而换了一个在他看来比较舒适的坐姿,但手中仍未放下那枚黑子。 “早就记不清了。” “唔,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盘。”她吐了吐舌头,“而且大叔你一盘都没有赢吆。” 那位青年男子好似也是极为苦恼的拍了一下额头,既而拂袖一扫,棋盘之上空无一物。 “再来一把。”他习惯性地看向对面一身红衣的小姑娘。 “哼!尔又妄想变数。”一道威严似雷鸣般的声音在他耳旁变轰然炸裂。原本一身红衣言笑晏晏的小姑娘在口吐出那句蕴含天宪的法语后转眼间便化作白衣老者端坐在青年男子对面。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般,他掏了掏被炸鸣的耳朵,近乎无耍无懒般的说道“您老不也是在等那个一。” “别您老您老的,小爷我比你年轻。”转眼间白衣老者化成稚子般模样,盘膝而坐脑袋摇摇晃晃。 “那再来一盘?”他试探性般的询问道。 仍在摇头晃脑的那名稚子闭上双眼,似在冥思。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青年男子期待已久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响起。 只一字却千钧力重。 “准。” 随即那名青年男子落子天元。 这是一方平静无澜的海域,天地间充斥着肉眼可见的混沌灵气,此地间弥漫着的似是自远古太初时代便存留下来的荒芜气息。两者之间的每次碰撞冲击都会引发这片空间的撕裂破碎。 但却没有人知道这片空间在此存在了多久,就像没有人会知道仍有人栖息于此。 海域中的某座孤岛近乎被一座光罩围拢开来,而在那光罩之上有隐约间闪现出来的密密麻麻竟以以万来计的玄奥符文。正是这些符文抵御着因为空间撕裂破碎而引发的一股又一股的混沌风暴。 岛内。 一座大殿之中时不时有争执声传出,但听到最多的却是“安家那小丫头谁让你偷听的”,“柳家的小兔崽子滚远点”,“怎么陈家的小娃娃也来凑热闹”。 随着一阵阵呵斥声趴在大殿窗外探头探脑的孩童们纷纷笑着跑开,但过不一会就又偷偷摸摸地蹲在门外竖着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 这可是他们大姐头下的死命令。 “姬家那小子到底放不放族长你给句痛快话。”一位大概是因为先前争执而面红耳赤的老者怒气冲冲地瞪着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 “许老你这说的什么糊涂话”,坐在老者对面的那位中年男子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盏,茶盖微扣几下杯缘,轻轻吹了口气,抿了抿又将茶盖盖上,“当年姬家那小子私自破去禁制闯出岛去,若不是大长老及时发现后果是你许家能担待得起么?” “信家主,担不担得起还得另说。但你千方百计阻挠姬小子出楼还不是为了给你家那位腾位置。”坐在老者身旁的青年男子不屑道。 “沈清秋,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被称信家主的中年男子眼神阴翳的看着他。 那名为沈清秋的青年男子似乎还想反驳几句,但听旁边的许老轻敲了几下桌面便随即缄口不言。 “我信流平在此便要问问大家,触犯祖规,该当何为?”信流平放下手中茶杯,看了看大殿之上所座之人。 若按千古流传的祖规,便是要岛上族人不得踏出此地半步。违者断其根骨,终生囚牢。 大殿之上有人微微摇头,也有人轻轻点头。但更多的是把目光望向坐在上位仍是老神在在的族长。 因为十七年前就是他选择了姬家小子继承少族长之位。也是他亲自将姬家小子送入思规楼面壁十年。 就在众人觉得姬家小子要终生囚禁思规楼时,坐在上位的族长终于睁开了眼睛。 “十年之期已到,开楼。” “可是族长,他明明”信流平怦然从座椅上起身,不复之前的笃定泰山般模样,“他明明触犯了祖制,难道就因为他是你选召的所以要徇私?” “信流平你放肆。”早就窝着一肚子火的沈清秋一掌拍在石桌之上,顿时只见那石桌表面出现些许裂纹。 坐在上位的族长对此仍是老神在在,只是开口说了句“这是夫子的意思”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随着族长的离开,大殿之上陆陆续续也有人离开。被信流平称作许老的老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笑着说道“怕是有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就在许老笑呵呵地走出门外时,他朝躲藏在不远处的之前偷听的柳家的小兔崽子招了招手。 姓柳名三千的孩童便一路小跑过来,眼神希冀地望向许老,嘟着嘴急切地说道“许老爷爷,怎么样怎么样?”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老爷爷我在里面坐的腰酸背痛的你就不知道给老人家我揉揉?”许老好不容易可以拿捏这群小兔崽子一回,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好好好,爷爷您先坐下,我给您捶捶背。”柳三千赶忙拖着许老坐下,一边捶背一般问道“好许老爷爷,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啊。” 许老眯着眼,轻轻拍打着膝盖,说道;“你徐老爷爷出马还能有办不妥的事么。” “那就是成了?”柳三千似是不确定,反问道。 “嗯”许老拍打膝盖的手掌虚握,“姬小子很快就可以出楼了。” “耶!可以去找大姐头喽。”柳三千手上的力道不知觉间加重了许多。、 “你是要锤散我这身老骨头是不是?小兔崽子。”许老笑骂着早已跑远的柳三千。 大殿内沈清秋与信流平两人仍旧坐在那。沈清秋最先起身,冲着信流平拱拱手道“真的是让信大家主失望了。” “难道就因为当年那位大人的一句‘鸿鹄之毂羽未丰,却有四海之心’你便如此看好姬家那小子??”信流平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更何况他已在思规楼面壁十年,何谈鸿鹄?” “足够了。”说完沈清秋转身离开大殿。 信流平走出大殿,抬头看了看远处那耸入云霄的危楼,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树下的闭目养神的许老,笑着自语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镜灵湖,位于这座岛屿东部较为偏僻的一方、但是因为这边灵气比较浓郁所以生长着特别多的奇花异草,故而奇珍异兽也特别多。这理所当然成为大多数采药人和捕猎师都乐意来的地方。 “嗖”,随着一道破空声在林间响起,箭羽仍旧在颤颤巍巍的一支木箭紧紧地钉在了树上。树下的白兔闻声蹦蹦跳跳消失在草丛间。 “怎么了清灵,这么心不在焉?”身躯修长,身形俊朗的青衫男子看着身旁矮自己近乎半头的姑娘。 那年轻女子着一席蓝色衣裙,如墨般的长发随散地披至腰间,一双灵动的但现在貌似有些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仍在颤微着的箭羽。 被唤作小灵的便是自小被大长老赞誉“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的那位在思规楼面壁十年之久的未来少族长姬歌的妹妹姬清灵。 “没事。柳大哥。” “小歌的事情应该马上就要出结果了。别担心,有许老和沈哥在,他一定会没事的。”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柳家嫡长子柳三千的哥哥柳擎天安慰道。 “嗯。哥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姐,姐,八百里加急。”就在柳擎天和姬清灵要回去时,一阵吵闹声如平地惊雷般在静谧的林间回响开来。 柳擎天闻其声知其人,笑着说道“我这弟弟还是这么毛手毛脚。”姬清灵大概是想起了来人以往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也笑着说道;“谁让他是柳三千呢。” “姐。好,好消息。”柳三千半弯着腰气喘吁吁地站在姬清灵身前。柳擎天站在那佯怒说道“是不是眼里只有你的大姐头没有你亲哥哥了。” 此时柳三千才意识到自己的哥哥站在清灵姐身旁,尴尬得笑道“哪能啊。哥。”还特意把哥字尾音拉长。 “你小子。”柳擎天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接着说。 “不用说,我知道是好消息就可以了。”姬清灵笑着望向柳三千,之前空洞的眼眸转瞬间恢复了往日的蓬勃灵动。 “柳大哥我能自己去湖边走走么?”姬清灵转头笑着问道。 “去吧去吧,我现在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子。”柳擎天把柳三千拉到一侧,“顺带培养一下我们之间的兄弟情”。 柳三千瞬间苦瓜脸,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柳家俩兄弟的注视着姬清灵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林间。亦如十年前注视着姬歌的身形被思规楼那扇门所湮没。 但,幸好。柳擎天看着先前被姬清灵射在树上的箭羽,眉眼舒展。你终于要出楼了。“别看了,都走远了。”柳擎天拍了下弟弟的肩膀,“走,回家”。 镜灵湖旁。姬清灵抱膝而坐,如同精致白瓷般小巧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目光盯着远处湖面,喃喃自语“终于要结束了。哥。” 思规楼。 这座与世隔绝岛屿上直入云天的高楼。相传是此脉先祖以无上神通建造而成,楼宇共九九八十一层,故而被族长认可那句流传在代代族人口中的的“手可摘星辰”。在第八十有一层,一位白衣清瘦少年临窗而坐,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用以记日的或横或竖。地面上堆满了已经被翻看数遍乃至倒背如流的典籍,列传,史册。 就在少年百无聊赖之时,一名老者缓慢地登上了顶楼,看到满地的狼藉不堪,他气得将手中扫帚砸向这始作俑者。 原本低头假寐的少年一个侧身便将其躲开,抬头笑嘻嘻地说道“老先生,这次才不会让你打中。” 少年口中的那名老先生骂骂咧咧道“你姬歌临走就不能少让我操点心?从一楼到这八十一楼你哪一层有让我省心过?你出去问问那狗屁族长他是惩罚的你还是消遣的我这糟老头子?” 似是将心中的愤懑发泄完了,老先生便一屁股坐在楼梯口处,背对着清瘦少年。微微开口道“要走了。” 原本盘膝而坐的少年伸了伸懒腰,起身站立在窗前,看着楼外似乎伸手就可触摸到的星辰,笑着说道“要走了。” 老先生转头望向那临窗而立的身影,想起同样流传在族人口中的那句歌谣。 “姬家有琳琅,熠熠明中歌。” 有子庭芝 当代族长姓温名琼字如玉。当他从议事大殿离开后便径直回到了温府,因为他很清楚此时定会有人在府上等他消息。 温如玉刚踏入府门,视线便落在了貌似在正堂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年轻姑娘身上。 她芳龄十六七。身着翠绿色衣裙,未施半点粉黛的脸庞已经引得同龄子弟整日在温府门前流连忘返。亭亭玉立的身姿如株青莲出水般。刚一出生便被精于相面的三长老惊呼为“青莲相”。她正是当代族长温琼的女儿温稚骊。 “父亲,姬爷爷已经在书房等你多时了,姬爷爷还跟我聊了好多家常呢。”温稚骊上前拉住父亲的手邀功般的说道。 “你这丫头,都老大不小的了就不知道在屋里陪你姬爷爷多说说话?站在门口等我作甚?”温琼宠溺般的捏了捏女儿的脸颊。 看着这张已显露出四五分倾城容颜的脸庞,温琼心里苦笑道,就怕姬家那小子没有这个福分啊。转念又想了想被女儿牵肠挂念的信家那位被誉为“天人之姿”的信玉树。 “爹,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温稚骊摇晃着父亲的衣袖,“结果怎样?” 温琼看着眼前一脸希冀的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结果恐怕不得你所愿。姬家那小子过不了几天就要出楼。既然姬歌出来了,那你整日念念叨叨的信家的那小子恐怕对少族长的位置也没有那么十拿九稳了。”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但还是不甘心的在这等父亲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能从父亲的脸上看到几分苦色。女儿知道父亲相比较于信庭芝更看好姬歌。这点女儿自十年前即便是父亲亲手送姬歌进思规楼就知道。”温稚骊咬着嘴唇一字一句说道,哪怕被咬得渗出丝丝血迹仍是不知。 温琼看着虽自幼丧母但从小乖巧伶俐善知人意的女儿,脸上露出心疼之色:“当年我送姬歌进思规楼一方面是夫子的意思,但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自己存了私心想要给信家那小子一份机会,你以为你小时候的那份心思为父猜不到么?” “可是父亲有所不知”温稚骊听到父亲的解释后欲言又止道。 “天命所归啊。” 温稚骊觉得走向书房的父亲腰背似乎佝偻了些,怕是觉得看错了正要揉揉双眼看的仔细些时温琼早已步入书房。 温稚骊并不知道先前父亲与自己的那些开诚布公般的话语已经使得父亲与那位夫子之间的香火情所剩无几。 书房内。 温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姬家家主也就是姬歌和姬清灵的爷爷姬邛。 似是察觉的有人走进书房,姬邛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老脸,笑着说道“老头子年纪大了,时不时的就犯瞌睡。先前你家那小丫头还陪我唠了一会家常,然后便说要出门看看你回了没有。可能真的是老喽,便不讨小辈的喜欢。” 温琼笑着拱手道“姬老爷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听说前一阵子您老还带着清灵那丫头去镜灵湖采摘药草。” “镜灵湖离这可不算近吧。”他又打趣说道。 “你这算揶揄我这老头子?”姬邛敲了敲手里的龙头拐杖,笑着问道。 “小子哪敢。”温琼赶忙解释道,眼前这位老爷子要是真发火,温琼不敢细想,因为小时候他就被这位老爷子手里的龙头拐棍狠狠地拾掇过。而那时面前这位老爷子或者当时的尚值中年的姬邛可是被族人尊称一声“姬回春”。 就因为他凭借一身医术可死骨更肉着手成春。 温琼收回思绪,大概是意识到眼前老人有些迫切,赶忙说道;“小歌的十年之期已经到了,老爷子不必再担心节外生枝。” “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吧?”姬邛打量着这位与自己长子年纪一般大小的族长,“怕是信家没有那么容易松口吧。而且老夫还听说要想从思规楼出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温琼心里喟叹道。他更担心眼前老人会是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不善之终。若不是当年那件事,坐在族长这位置上的岂会是自己温琼?难道不应该是早早扬名与族内的姬家长子姬青云? 可惜。 “姬老放心,这件事是那位的意思,就是信流平也不敢说什么。但思规楼确实也有思规楼的规矩,若是要出楼,小歌可能还需要经历些考验之类的。”温琼说道。 “嗯。”姬邛点了点头,“只要信家不使什么绊子,老头子我就放心了。对于小歌,我亦如对他父亲那般从未对他失望过。你说天底下哪有老子对儿子失望的不是?更何况那还是我的孙子。” 温琼笑了笑吩咐下人给姬老重添盏热茶。 “不用了。”姬邛摆了摆手,“我来就是等你口中的这个消息,现在听到我老头子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茶,就不喝了。” 说完便要起身离开,温琼上前扶住老爷子说道“那我送您出去。” 走出大堂是姬邛看到了正在庭院静坐发呆着的温稚骊,转头对温琼说道;“族长可是有个好闺女啊。” 温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着还在发呆还未察觉到父亲与姬邛姬爷爷走近的温稚骊说道“还不送送你姬爷爷。” 温稚骊听到父亲的声音赶忙回神,看到正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的姬爷爷,连忙起身“姬爷爷我送送您。” 姬邛赶忙摆手道“我就不惹小辈们的嫌弃喽,还是让你父亲送我吧。” “姬爷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骊怎么会嫌弃您呢。”温稚骊听闻姬老爷子的话跺了跺脚上前扶住姬爷爷。 “那小骊嫌不嫌弃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儿?”姬邛打趣般问道。 “姬爷爷,我怎么会嫌弃姬哥哥呢。”温稚骊笑着回应道。 “不嫌弃是一回事,可喜不喜欢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喽。” “哎呀,姬爷爷您就不要拿小骊开玩笑了。在这样小骊就不喜欢您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竟是姬老爷子率先“投降”。 温琼和温稚骊父女将姬邛姬老爷子送到府外后,温稚骊说突然想到有要紧事便向姬老爷爷道了声别后便赶忙跑回了温府中。 “这丫头,做事还是这样毛手毛脚的。”温琼笑着似乎是要给女儿解释道。 “年纪大了便留不住人了。”姬邛看着府外飘落了的满地的槐树叶的街道,指着说道“有时间你这当族长的也要亲力亲为嘛,就像扫一扫这满街的落叶。门前不扫又怎么扫” 姬老爷子欲言又止,拍了拍脊背似乎想要挺直一些,“年纪大了就爱说胡话。” 温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小歌和稚骊他们俩?”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我们当长辈的也不好强迫他们什么。”已经走远了的姬老爷子只是摆了摆手。 温琼注视着远处佝偻缓行的老人,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若说自己的女儿是万中无一的青莲相,那远处那位老人的孙子被自己亲手送进思规楼中面壁十年的在尚未出世时便被那位称其“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出生之时又求了大长老一个琳琅美誉的姬歌可是居二十四相之首的帝鸿相。 信府。 信府后花园的走廊内一位中年男子慢步而行,一位青年男子紧跟在其后,不逾越半步。 “父亲,我听府内人说姬歌要出楼了。”青年男子询问道。 “嗯。虽说不确定是温琼对那位吹得耳边风,但要姬歌出楼是那位的意思毋庸置疑。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再在此事上做手脚。但他想要顺利出楼,恐怕楼内的那些看阁人也不会轻易答应。”走前前面的中年男子抚摸着红漆参金刷着的栏杆淡淡地说道。 即便当下无外人但依然敢直称族长名字的在此境内一双手也数的过来。前面姬家姬老爷子是一位,他是看着温琼长大的,并且没少让他吃苦头。而这位中年男子便是当代信家家主信流平。 至于紧跟在他身后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便是温琼的女儿温稚骊整日心心挂念的信家嫡长子信庭芝。 作为这片境地上的十座名门望族之一,信家历代嫡系子弟便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比如上代的信家次房其实是信家家主遗留在外的私生子,据说上上代的嫡长子在酒楼看到其他饭桌都是清汤粗饭便是一句“何不食肉糜”,岂不知当时饥荒连年饿殍遍野,被有心人称之为肉糜公子。但以这代信家的嫡长子信庭芝为殊,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信家有玉树,属天人之姿”流传在市井深处。 “这些年我也为你造足了声势,也幸好你识趣没有让我失望。已经踏入辟海境,就连族内那群长老也不过是凝神境。若你仍旧没有信心胜过那姬歌”信流平转身看了看这位被外界誉为“天人之姿”的自己的长子,“那就滚出信府去。” 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廊。信庭芝看着朱红参金的栏杆上的硕大的手印,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您难道真要如此? 双白衣 镜灵湖边。 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远远地便看到坐在湖边随意的向湖中投掷石子的自家小姐姬清灵, 等到走近后他站在姬清灵身后轻声说道“小姐,义父他已回到府中,让你也赶快回去。” 姬清灵早已察觉到来人的身份。青年男子便是被爷爷赐姓为姬,取名为重如。刚即弱冠之年便已是聚魄境。而如今被誉为信家玉树的信庭芝虽刚行过弱冠之礼但仍只是辟海境。 想到这姬清灵嘴角露出不易被旁人察觉到的讥笑。真是好一个信玉树呢。 姬清灵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上的泥土,看着眼前这位宸宁之貌英姿勃发十几年前被族人称为姬家双壁之一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哪家女子会有如此良缘能够嫁与重如叔叔?” “轻灵就不要打趣我这当叔叔的了。”姬重如听到清灵谈到这话题竟是罕见的流露出几分窘态。 “是是是。轻灵知道了。”姬清灵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走开。 姬重如看着那抹身影脸上浮现出不知道会迷倒多少清白人家女子的笑容。随后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其身后。 姬家原本也是岛上钟鸣鼎食之家,但由于十几年前姬家对外宣称长子姬青云病逝,又是几年后姬家姬歌擅自离岛被囚思规楼。姬家的声望便是一落千丈。 所幸义子姬重如于危难间力挽狂澜保留住了姬家九宗族的地位,但是其地位也是由上三家落后至下四家。 姬家后花园今日似乎显得格外热闹。原因无他,姬家老家主自从在温府回来后便是笑得合不拢嘴,刚才更是难得吩咐厨房这几天要准备“见风消”,“小天酥”,“过门香”的食材,要知道这几道菜肴可是姬家小主最喜欢的。 姬清灵刚一踏入大门就被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贴身丫鬟翠酥拉住,说道“小姐,老太爷已经后院等着你了。” “嗯,我知道了。”说完便直奔后院风风火火地跑去。 翠酥刚准备追上自家小姐就瞟到一道身影站在自己身后,便慌忙转身,等到她看到那人的面容之后便是脸色一红,赶忙施了一礼“奴婢见过二爷。” 那道身影正是紧跟在姬清灵身后被良家少妇笑称白衣探花的姬重如。 那些徐娘半老但仍是风韵犹存妇人家自是知道姬重如身上的魅力就如一坛尘封多年的老酒,甘美醇香。但像翠酥这种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只知道在姬家大厦将倾时是他力挽狂澜。 易求千金物,难得有情郎。 少女总怀春。 “嗯。”姬重如只是淡淡道。 思规楼。 八十有一层上一身白衣的姬歌又在楼壁上刻下浅浅一道,小声地问道“时间快到了么?” 正在整理满地狼藉不堪的史册的老先生抬起头来,回应道;“我可告诉你啊,楼下的那几位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特别是有位还跟你父亲有些恩怨。要是实在不行你就留在这,陪我这老头子说说话还不行?” 随即一本半指厚的典籍朝老先生砸了过来。 “得得得,当我没说还不行。” 躲过了那本半指厚的典籍后发现姬歌还没有罢休时赶忙示弱的老先生急急忙忙地喊道。 再挨几下自己的这一身老骨头还要不要了。 “准备好了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老先生整理了一下衣衫,一脸严肃地问道。 姬歌也是放下手上将要砸出去的史籍,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即那名自姬歌入思规楼时便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为他授业解惑的一直不肯透露真实姓名的老先生袖袍一挥。 顿时神意倾泻,浩气流转。 姬歌仿佛置身于天地未开混沌尚合时,他刚想要迈开一步,要更加细致地观察一下此方天地,瞬间便有如万千力道压身。 姬歌原本挺直的身形瞬间单膝跪下,而刚进入这片空间时严肃的神情此时显得更为凝重。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守阁人”的考验,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碰上这般从未经历过情形他也是感觉有点无力。 而此时他在此方天地威势的挤压下全身经脉都开始痉挛,骨骼更是被挤压的呲啪作响。 姬歌只能咬牙苦苦的坚持等待着,等待着这股威压大势消散去。 “什么时候姬家后人已经习惯坐以待毙了?难道‘不可而为’的家训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么?”一道陌生的带有嘲讽的话语在这片黑暗的天地间响彻开来。 “放你大爷的风筝。”姬歌听到这话极力仰头朝上苍怒骂道。 “哼!只会逞口舌之争的黄口小儿。” 似是不愿意在等待,在那句话语吐露出后,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在这片天下席卷开来。 “士不可以不弘毅。”姬歌趁隙唤了一口气,随即一声轻喝。 仍旧是思规楼八十一层,那些被姬歌翻看了无数遍被随手仍在地上尚未被老先生整理妥当的那些史书典籍中有金光缓缓溢出,一行金色古篆从书中飞出,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窜上蹿下。 老先生看到这副情形,笑着捋了捋胡须,又是袖袍一挥低声笑道“去吧。” 那行金色古篆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消融在思规楼八十有一楼。 就在姬歌那声低喝声后,原本消失在八十有一楼的金色古篆出现在他面前。那行古篆使得原本漆黑静默的天地明亮了些许。 金色古篆像是寻找主人在这片天地间飞上飞下,姬歌在那股更胜之前的威压下用尽剩下的所有的气力缓缓抬起一只手臂。 他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那个飞至他面前的古篆字,隐约辨识得是个“弘”字,他咧了咧嘴,“听话。” 随即那些古篆像被开了灵智一般纷纷朝他附庸而来,金色的光晕同时在姬歌身上笼罩开来。 就在此刻,他凭借这些金色古篆在这从未感受过的无上威压中缓缓站起身来。 “难道你就只能做到这般境地”站起身来的姬歌擦了擦嘴角因为先前用力咬破流出的鲜血。 “大胆竖子,你还不知罪!”不复先前那道声音,这道声音显得异常沧桑。像是已经经历过人间的生老病死般的淡然。 “敢问小子何罪之有。”姬歌仰头大声问道。 “明知故问,罪加一等。”又是一道声音在姬歌耳旁如雷鸣般炸裂。 “书中有句话,今日我要跟各位好好讲一讲。” “竖子岂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姬歌顺带着朝上苍一抹讥讽的笑意。 “大道岂容你这般胡搅蛮缠。”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姬歌耳畔乃至心湖间响起。 随着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原本那道镇压在姬歌头顶的威压又是加重了十分。此时就连这片空间都被震起层层涟漪。 姬歌的身形又瞬间垮了许多,原本身上笼罩着的光晕也淡了些许,那些金色古篆像是失去了灵气般渐渐从空中飘落。 “小子还有一句话。要请诸位听一听。” 姬歌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吐出几字“任重而道远。” 八十有一楼中又有一行金色古篆自典籍中掠出消失在空中。 蹲在楼梯口处的老夫子仰头喝了一大杯酒,意味深长地极其有辱斯文地吧唧了一下“有好戏看喽。” 随着另外一行金色古篆来到姬歌的身旁。他顿时感觉身上轻快了许多。 “我还想往前走走。”姬歌作势抬起右脚就要迈出。 “不可!速速离去。”有声音响起,再不复之前的淡然。 姬歌右脚迈出落地,左脚已然跟上。他就站在那,比刚进入这片天地时的位置前进了一步。 原本寂静无声黑暗无垠的天地顿时被搅动的天翻地覆。 姬歌只能凭借着先前那两道金色古篆来抵消这片天地间的风云涌动。全身经脉紧绷,一个个如虬龙般的青色血管在皮肤下隆起。原本俊逸的脸庞也再次变得扭曲不堪。 不一会姬歌的皮肤之下就已有鲜血慢慢渗出,凝结成一滴滴的小血珠。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已经出现稍微移位。 现在的姬歌犹如血人般伫立在那,任凭此间风云莫测。他自巍然不动,只是略带心疼般的看着眼前因为自己迈出那步导致风云涌动而光泽迅速黯淡下来的那两行金色古篆,开口道“辛苦你们了。” “我会一步步地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重山千仞壁。我终将渡得冰塞川黄泉,行得雪满山太行。” 那两行金色古篆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在片刻间黯淡无光融入进姬歌体内。 就在这样,姬歌身上的一层厚厚的血痂一寸寸皲裂开来,原本被这片天道压弯腰的身姿再次挺直。 少年的肩头鸿鹄齐飞,头角露峥嵘。 姬歌仰头对着这片天地的上空大声地喊道“老先生。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原先议论嘈杂的声音在此消散而去。 与此同时思规楼第八十一层。 衣衫褴褛满身酒气的老先生时隔千年再次看到了眼前的这幅场景。 满地的史籍典册华光大作,一排排金色古篆洋洋洒洒般悬浮在空中,转而化作万千萤光消散在他面前,只剩下满屋的书生意气与浩然正气。 老先生历经沧桑满是沟壑皱纹的的脸上老泪纵横,低声呢喃着“先生。” 右军与他 姬府后花园。 整座岛上的族人都知道姬家的老太爷喜欢虫鱼花鸟,特别是对于养鱼,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尤以此岛北部盛产的雪山龙鲤,老太爷耗费了数以千万的灵石特意托人自北部雪山运来万条龙鲤。 又在自家后院挖了条与岛上四大天然江之一的珠江想勾连的湖泊,并取名为万鲤湖。 万鲤湖,便是有万鲤来朝之意。 那朝得又是谁?外人听姬家的下人仆从传出,姬府内能够在万鲤湖边自由行走的除了姬家老太爷,姬家二爷姬重如,姬清灵还有那位已经在思规楼面壁十年了的姬家小主姬歌外再无旁人,而早年只有姬家小主姬歌可以拿杆紫竹鱼竿在湖边垂钓。 姬清灵风风火火地跑进后花园,便看到爷爷拿了个绣墩坐在湖边,怡然自得地时不时撒把鱼饵,引得湖中万鲤纷纷跃出水面。 她赶忙放慢脚步,她可不想有因为这使得爷爷训责自己一顿。 “爷爷,您找我有事?”姬清灵走近后问道。 姬邛听到后,把手中最后一把饵料撒入湖中,拍了拍手,回头看着自家孙女,说道;“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了?大姑娘家家的整天在外面东蹿西跑的成何体统?” “哎呀,爷爷~”姬清灵上前一边帮他捏着肩膀一遍撒娇道,“这几天是哥哥要出来的高兴日子,咱不说这个还不行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板着脸的姬邛脸上露出了笑意,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姬清灵的身后询问道;“确定了?” “嗯。”一道沙哑的声音在清灵背后传出,“那人确实是在十几年前败给少主人后便进入思规楼成为一名守阁人。” 姬清灵转身看到一席身影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身姿形态,而且因为脸上有淡淡黑雾缭绕也无法看不清面容。 “目前还无法确定那人是不是信家的棋子。”那黑衣人缓缓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姬邛思量了一会,淡淡地说道。 姬清灵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名黑衣人徐徐退到不远处的树下,然后就消失不见。 “爷爷,刚刚那位是?”姬清灵好奇地问道。 姬邛又抓起一把饵料,随手抛向湖中,又是引得百鲤争相跃出水面,“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搞告诉你这丫头的。”姬老爷子略作迟疑,说道“那时你还小,十几年前你父亲和你的重如叔叔并称为姬家双壁,但外界还有一种说法‘双壁之外幽幽珠’。” “幽幽珠?”姬清灵疑惑地看着爷爷。 像是回忆起了陈年旧事,姬邛端起茶杯后又慢慢放下。开口道“当年姬家生死存亡关头一面是你重如叔叔在明面上打理姬家生意,另一方面还是他在暗处铲除了些心怀不轨之徒。” “那他到底是谁?”姬清灵有些迫切地问道。 “他就是义父唯一的弟子云深。”一身白衣的姬重如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湖边,恭敬地开口道“拜见义父。” 当年那些对姬家心怀叵测,想要落井下石之人最怕听到的一句便是“幽幽云深不知处”。 姬清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奥~原来他叫云深啊。” 姬邛瞪了自家孙女一眼“怎么这般没大没小。” 姬清灵赶忙低头认错并朝着姬重如做了个鬼脸。 “义父,先前云深说的那人是不是当年族比之上输给义兄的王羲之?”姬重如抬头问道。 “除了他还能是谁。王家那小子也真是心胸狭隘,当年输给青云后便是一气之下脱离王家,当时有消息说他进入思规楼成了名守阁人,期起初我还没在意。但今天我去温府拜访族长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间透漏给我的。” 姬邛又端起茶杯轻轻泯了口,慢慢说道“回来我便让云深去查一下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真是天意啊。” “难道他还敢对哥哥出手?”大致听清楚了前因后果的姬清灵气呼呼的问道。 “小歌如果想要从思规楼出来,族长的喻令是一方面,能不能通过守阁人的考验又是一方面。如果王羲之真如义父所说,小歌恐怕会有麻烦。”姬重如一脸沉重地说道。 姬邛叹了口气,开口道“当年王家把他的出走直接或者间接地算在了我们姬家的身上。想想也是,一位聚魄境初期的高手脱离家族,搁在哪位家主身上也得心疼好一大阵。这就导致王家和我们姬家十几年来没有半步的往来。” “那哥哥”姬清灵欲言又止。 “只能看小歌的福运造化了。”姬邛看着万鲤来朝的万鲤湖,平静地说道。 信府大堂。 信家家主信流平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大堂主位之上,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的那份密信读完,在确认无误后他微微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呵呵”。 密信来自思规楼,信的最后有“诸不具陈,谨申微意,手次奉复,静候佳音。右军字。” 昔年王家有子名羲之,年少成名意气风发,人称“王右军”。 思规楼。 在姬歌一声“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后,整座楼层中的史册典籍中的浩瀚古篆便如同被赋予生命般纷纷离开书页,化作万千萤光消失在八十一楼。只留下满屋的书生意气与独自默然垂泪的老先生。 原本漆黑一片不见天日无名天地内,随着姬歌的那句话有陆陆续续地出现萤光。 消失在八十一楼中的浩瀚古篆于此间会聚而来。 与此同时,以姬歌为中心如同一大片墨滴滴在雪白宣纸上一般的光晕也渲染开来。 如同拨云见日,慢慢照亮这片天地。 先前的黑暗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圣洁不忍侵犯的的白色世界。 饶是姬歌心性沉稳不至于在此时慌了手脚乱了心性。他置身于这茫茫的天地之间。身边流 光涌动,灵气喷薄。 姬歌就这样一步步向前走着,前方似乎有某种声音在呼唤着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清朗醇厚的声音在整片天际响彻开来。 “你。终于来了。” 紧接着一道身影负手立于姬歌面前。姬歌望着眼前这位男子,突然想到诗书中的那句话来配他应该是极为贴切的。 行仁蹈义,岳峙渊渟。 自从男子出现之后,姬歌明显感知到天地间的威压陡然消散,就连那灵气也变得欢愉起来。 姬歌慢慢挺直身躯,虽然不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来历,但他就只是站在他面前,便使得他如沐春风。 “小子姬歌,先前有冒犯到前辈之处,还望见谅。”姬歌缓缓施礼道。 那名突兀出现在此处的青年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眼含笑意地注视着面前作揖行礼的少年,一如千年前的自己一般。 少年人意气风发 “前辈”姬歌抬头偷偷打量着眼前眼来历不明的白衣男子,试探性问道。 姬歌的一声询问打断的白衣男子的思绪,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姓有熊。至于名”他稍稍迟疑,“时机未到。” 还没有等到姬歌反应过来,自称有熊氏的白衣男子一脸温和地问道“你愿意再陪我走走么?” 姬歌发觉自己竟然对这位初次相逢的男子竟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就这样缓缓地走在前面,而姬歌则紧跟在身后,偶尔抬头直视着眼前那道高大却总感觉有些落寂的身影。 “师尊当年总共收了三名弟子,我有个大师兄还有个小师弟。”白衣男子一句话打破了寂静的天地。 “后来师娘出于大义舍身救了很多人,当然也不是完全包括人,还有神族,妖族,仙族,魔族等等。之后一段时间后师尊也不见了。有传言说他是去寻找师娘的转世,也有消息说师尊他老人家已经参悟生死羽化飞升。”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白衣男子就这样边走边说,而姬歌仍旧是默默的跟着,耳听着那些对他而言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后来我犯了过错。”说到这白衣男子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书上有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改了不就好了么?”姬歌注意到白衣男子的变化,说道。 “可是那个错在当时看来很大很大,大到大师兄当时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替师尊执罚将我逐出师门。”白衣男子转身看着姬歌,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不怪大师兄。当年师尊走了以后,一直是大师兄照顾着我和小师弟。当年我被大师兄逐出师门后,听到消息说小师弟因为不满大师兄对我的责罚而离开师门。”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碰到了我那小师弟,能不能帮我转告他一句话。” “什么话?” “当年大师兄的碗里根本就没有米。” 白衣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姬歌咧了咧嘴,应诺下来。 “时间快到了。”白衣男子看了看这片空间正在不断消融着的边界,“我这当前辈的也没有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赠与你,你不要见怪。” 姬歌又是深深行了一礼,“晚辈不敢。” 白衣男子袖袍一挥,骤然间这片天地暗淡下来。原本化作万千萤光的由史册典籍中飞离出来的金色古篆慢慢聚拢而来。 最终化作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金黄色的小人儿蹦蹦跳跳到姬歌的肩头。 “其实这本就是你读书读出来的一份不小的福缘,我这般做倒是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了。”白衣男子的笑着看着姬歌,“不过若是任何着他随着此片空间坍塌而埋没也有些暴殄天物,我变将他重新聚拢赠还于你。” 姬歌尚未从先前白衣男子施展的神通中清醒过来,等到白衣男子的话说完后他才发现肩膀上多了个金黄色的小东西。 “我想我们应该还会再见面的。”白衣男子看着他。 即便知道这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福缘但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仍然使得他对眼前的白衣男子十分感激“恭送有熊前辈。” 话刚说完这片空间便迅速开始崩塌。白衣男子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直至化作流光在姬歌面前消散。 “我们也走吧。”姬歌偏头对着站在自己肩膀上的金色的小人儿说道。 金色小人儿只是手舞足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爬到了姬歌的怀里。姬歌笑了笑,闭上眼睛冲着前方大声喊道;“老先生。” 坐在思规楼八十一层上的默默喝酒的老人大袖一揽,原本置身莫名空间的姬歌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听那个几个半边身子都快进棺材的说你见到那位了?”老先生放下酒壶,眯着眼睛说道。 姬歌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确定。只是看到他身穿白衣,自称有熊。” “那就是先生了。”老人激动地站起身来,随后却又泪流满面道“为何先生仍旧不肯见学生一面?” “老先生,你是说”姬歌竟然有些难以置信。 陪伴了自己十年,十年期间为自己授业解惑的在自己看来“世间无难知事”的老先生竟然是那个人的学生。 那那个人的先前口中提到的师尊又会是怎样的存在? 姬歌没有细想下去,现在那个层面是自己没有资格接触到的,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思规楼。 “老先生,我是不是已经通过守阁人的考验?”姬歌询问道。 老先生抹了把泪,清了清嗓子,说道;“只能说还没有。本来你只要过了先前那几个老不死的考验就可以出楼的。但十几年前思规楼新入了一名守阁人。” “是王右军?”姬歌不确定地说道。 老先生点点头,“没错,听说是败给你父亲后进入的思规楼,所以我想他那一关并不是容易过。” “他和我父亲的恩怨我没进楼之前就清楚了。”姬歌挠了挠头,“不过我想他还不至于对我这个小辈动武不是。” 老先生灌了口酒,赏给姬歌一个“你自己掂量”的眼神。 “不会吧,难道他真拉的下脸跟我动手?”姬歌上前抢过老先生的酒壶,“别喝了,我马上就要被别人打死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老先生夺回酒壶又赏了姬歌一个白眼。 姬歌一脸无奈地走到窗前。被一个可能已经是凝神境的王右军打死也好比被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嘲讽死强。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大丈夫当死即死,死得其所。 姬歌叹了口气看着窗外。 父亲啊,你说你走都走了怎么还给做儿子的留下这么个厉害的仇家。你当初直接打死他多好。姬歌心想道。 “现在就走?”姬歌转身看着还在喝酒的老先生问道。 “怎么?”老先生瞪了他一眼,开口骂道“人家都是打铁趁热,你还想要赶死趁早?” “啪!”一册厚厚的史册就砸向老先生,姬歌破口大骂道“你又不帮我想办法,我这淬体还没登上一重楼的要去跟个可能已经是凝神境的仇家过招,早死跟晚死有啥区别。” 姬歌说完捡起地上一本典籍又朝着老先生扔去。 “也不是没办法。”老先生接住那本书,沉声说道。 “什么办法?”姬歌站起身来,询问道。 老先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晃了晃手中的典籍,说道“办法就在书中。” 第三日。也就是姬歌出楼的最后期限,如果过了今天姬歌还没有通过守阁人的考验出楼的话那信家可能真的会“节外生枝”。 这天思规楼门前聚集了差不多半族之人。大家都想知道今天被誉为“姬家琳琅”的姬歌能否顺利出楼。 姬家老家主姬邛早早的就带着义子姬重如和孙女姬清灵在思规楼门口等待着,等待着十年未见的孙儿。清灵小心地搀扶着爷爷,抬头望了望那座直入云霄的危楼,说道“爷爷放心,哥哥肯定会出来的。” 姬邛拍了拍她的小手,点了点头。姬重如仍旧一身白衣,脸色凝重地站在姬邛身后,一言不语。 六名门四望族之中的柳家的当代家主柳沧海和许家许老一块来到姬邛身旁。 柳沧海瞅了眼思规楼,率先开口道“真希望小歌能够平安出来。”姬邛笑着说道;“我真没想到柳家主能亲自来帮老夫助阵。” 柳沧海笑着说道“姬老说这话就见外了,小的时候我和清秋也没少给您老添麻烦不是。再说了我从小就和青云极为要好您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朝着姬老爷子身后的姬重如眨了眨眼。 姬重如看向别处,根本不想搭理柳沧海。小时候他柳沧海和青云大哥哪次闯祸不是把自己推出去挡灾?青云是自己的大哥也就罢了,你说你一个姓柳的外人怎么好意思每次推我出去做挡箭牌。 碰了一鼻子灰的柳沧海摸了摸下巴,又看向姬清灵,说道“清灵侄女都这么大了,有没有中意的男子?要不要柳叔叔我帮你说媒?” 姬清灵这才打量起眼前这名中年男子,体型有点微胖,可能是穿着一身貂衣的缘故使得体态又臃肿了几分,十足的富家老爷相。样貌虽不如重如叔那般丰神俊朗但也不是那种肥头大耳,不然也生不出柳大哥那般俊逸的儿子。 想到这姬清灵掩着嘴笑着说道“清灵谢过柳叔叔的美意。” 许老在一旁或许实在看不下去了,别了柳沧海一脚,“少说点。” 站在柳沧海身后的柳擎天和柳三千相视眨了眨眼,难得看到父亲吃瘪的样子。想笑不敢笑以至于憋得脸通红。 随后赶到的四名门之一的沈清秋在问候了姬老爷子一番后同柳沧海打过一声招呼就来到姬重如身边,低声地问道“真的决定了?” 姬重如点了点头就不在多言。 沈清秋咧嘴笑了笑,多少年没看到身旁这位男子出手了。 从上次他白衣银枪闯入古家枪挑古家家主,就连古家老主都出面但只是敢怒不敢言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了吧。 思绪间,沈清秋看到人群中纷纷避让出一条大道。听到有人小声在旁嘀咕“信家真是好大的排场”才知道是信家家主信流平带着长子信庭芝来了。 信庭芝刚一露面就引起人群喧哗,人人都想看一下这信家玉树到底有何样的风姿。 柳三千用胳膊肘碰了下哥哥柳擎天,低声说道;“哥,确实长得比你好看”还没说完就被柳擎天拧着耳朵把话咽下去。 信流平带着信庭芝走到人群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姬邛等人,又把目光瞥向思归楼。心情大好地束了束腰带。 思归楼内。 姬歌放下手中的史籍,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拍了拍还在打盹的老先生说道;“走了。”率先下楼而去。 还在泛着困意的老先生抹了抹脸。看着率先下楼的姬歌,在其身上有风发意气。 书中有言 “来喽。”老先生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跟着姬歌走下楼梯。 王右军进入思规楼的这十几年间并未奉上任何一座楼层,一直安安分分在最底层蓄神养魄。或者零零散散地做些扫除书籍上的灰尘之类的本分之外的事情,只是就在前几天他意外地登上二楼向当层的守阁人借了一份笔墨。 姬家的那小子当年进楼的时候自己是见过的,那次虽然只是打了个照面但就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位大人的布局果然滴水不漏。 在未进楼之前那人找到自己并告诉自己这盘棋虽然看似是死局但以防出现变数还需要自己做那最后一子,将其彻彻底底地堵死。至于在这之后自己会不会当做一名弃子他王右军并不在乎。因为那位大人值得自己瞻前马后出生入死。 于是他脱离了自己的家族,心甘情愿地进了思规楼做了一名守阁人。 随后他托人将一封密信交给了在思规楼外等候多时了的信家老管家。 之后他便又本本分分的在思规楼底层修炼起来。 姬歌带着老先生从顶楼慢慢地走了下来,在最底层看到了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王右军。 姬歌仔细地打量着他,他身穿一身黑衣,身形健硕,但可能在底层终年不见天日的原因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此时哪怕在闭目养神但眉头没有半分舒展。 不好应付啊,姬歌撇了撇嘴。 姬歌走上前去,一板一眼地对王右军行了一礼。随后站直身,抬头道“按辈分来论我是应该喊你一声叔叔的。王叔好。” 这是在下楼的时候老先生教给自己的,说这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信了你个鬼,老先生你这老头子坏得很。王右军他根本就没打算给我好脸色看。姬歌心里嘀咕道。 听到了说话声,王右军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 比当初刚入楼吵吵闹闹的那时成熟了很多,眉宇间越来越像他的父亲。确实当得起姬家琳琅一说。 但那位大人已经落子,所以这盘棋姬歌你自入楼之日起就已经输了。 王右军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越过姬歌望向他身后的老先生,开口道“学生见过先生。” 姬歌一脸狐疑地回头看着老先生,一脸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的神情。 老先生并未理睬姬歌,也没有应答王右军,只是淡淡开口道;“开始吧。” 王右军随即向前迈出一步,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开口道;“三招。三招后如果你还能站着,算我输。” 姬歌听到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拱手道“姬歌不才,请指教。” 应对王右军姬歌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毕竟对方可能是已经踏入凝神境的强者。 旋即他运转全身的气血,身上战意充盈。怀中的金色小人儿像是受到了感染探出头来,姬歌按了他头一下,轻声道;“躲好。” 王右军也是目光微凝,竟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淬体尚未登一重楼的他怎会有如此势魄。 姬歌低喝一声,全身气血收敛于右拳,手臂微屈。竟是率先出手,作势一拳朝王右军轰去。 “啧啧,这小子倒是好生猛的拳势。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在一旁观战的老先生摇头晃脑道。 思绪间,大殿之上的王右军猛然出手。一掌拍去,辟海境强者的实力展露无疑。 凡是修行者开辟出灵海,可吸纳先天灵气便是踏入了辟海境,而辟海境的王右军出手时挟带着微微灵力。战力自然比之淬体尚未登上一重楼的姬歌要强上数倍。 淬体分十重楼,岛上一直有“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说法。淬体一重楼二重楼三重楼分别对应练气士的辟海境,聚破镜,凝神境。但迄今为止也只有寥寥数人登上了淬体三重楼,战力大致与练气的凝神境相当。 要知道,因为某种禁制,凝神境已经是岛上族人所修行的极致。 所谓凡人周身三百六十节。通节一百八十便可入一层楼,再通一百六十有二登二楼,再通一十八上三楼。 而此时的姬歌淬体尚未通一百八十节。 一拳一掌轰然相碰,姬歌瞬间倒退五六步。他重重一踏地面才极力稳住身形。两人的面色都十分凝重。 姬歌此时才感觉到与辟海境强者间的巨大差距。虽说小的时候有已经是聚破镜的重如叔给自己喂拳,但是也不像现在这般真正的捉对厮杀。 对,说是捉对厮杀一点都不为过,就在刚才那翻交手虽然王右军将修为压制到辟海境但自己能清楚地看到他那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杀意。 看来是真的有人不想要自己出楼。 而王右军也是微微诧异,自己竟然没想到他的肉身淬炼的竟然这般完美。 看到这幅场景的老先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王右军不知道但自己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 姬歌虽然还未打通一百八十节,但是他现在把所有打开的脉节都做到了极致。也就是说姬歌已经具有了“金枝玉叶”之说的在淬体修行中的“金枝”。 而为了做到那个极致,自己可知道这十年看来那小子没日没夜地吃了多少苦。 没有那具“金枝”体魄,姬歌又怎么敢硬撼王右军。 旋即王右军周身灵力如暴风般涌动,境界逐步往上攀升,掌间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姬歌脸色变得无比沉重,照这样攀升的速度恐怕不久就会到达聚破镜。 来不及细想,他猛然一跺脚,身形微屈,蓄力之后既而如弓搭箭般向王右军冲去。 王右军冷哼一声,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又一次对轰,姬歌明显感觉到此次所面对的灵力的压迫远超先前那次。辟海境巅峰或者说已经半步踏入聚破镜的强盛灵力单靠“金枝”肉身已经抵挡不住。 姬歌脑中灵光闪动,旋即嘴角勾起若有如无的笑意。 姬歌作势收拳,不再与王右军正面硬撼,右拳拳势收拢却凝聚于左拳。 察觉到他拳势衰弱的王右军一鼓作气,周身的灵力再次喷薄而出,想要将姬歌轰飞出去。 就是现在。姬歌果断收拳,然后只见他左脚微转,身躯一侧躲过了王右军携带充盈灵气的功伐一拳,然后辗转至王右军背后。 随即双拳紧握毫无保留地砸向他的后脊。 但王右军此时境界毕竟已是半步聚破镜,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低喝一声。周身的灵力化作一层厚实的护体罡气形成在背后,而姬歌那一拳也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上面。 咔嚓。 大殿之上的三人都听到了一声清晰的破裂声。老先生的眼中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而王右军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姬歌。 姬歌此时的情况可好不到哪里去。虽说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可他受到了极强的反震力,一连退后十几步才站住脚,喉间更是涌上一口腥甜的血水。 姬歌甩了甩麻木的双手,吐出了口中的血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有点惋惜地说道;“晚了那么点。” 王右军脸色变得阴沉下来。若他那一拳真的砸在了自己身上,即便现在已经是凝神境的自己恐怕凭那可以破开护体罡气的力度自己也好受不到哪去。 “还有一招奥王叔。”姬歌咳嗽了几声冲王右军伸出一根手指。 王右军在几个呼吸间就将原本停留在半步聚破镜的境界攀升到了极致。 果然没猜错啊,真的是凝神境。姬歌心里思量着。 王右军左手右手迅速捏诀,身上爆发出来的灵力波动比之前的几次都要强横,甚至有几股小小的灵力风暴已经成型。 姬歌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意已经锁定了自己。 “终于要来了么。”姬歌小声地嘀咕道。 在王右军身后有座灵力形成的山岳隐隐浮现。 “镇山拳,初式。” 在旁观战的的老先生脸上也是略显凝重。王家的镇山拳在岛上可是一等的功法。 不过,老先生看了看姬歌,他为了应对你们王家的镇山拳可是下足了三天三夜的苦功夫。 轰。 思绪间王右军背后的灵力山岳渐渐发生变化,在那座山岳之中有一拳缓缓凝聚。 他冷哼一声,双手停止结印,右掌化拳,锁定对面姬歌的气机,一拳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轰出。 只见那背后的山岳化成的巨拳也似流光瞬息间冲击到姬歌的数丈之前。 姬歌拍了拍怀中的金色小人儿,轻声说道;“帮我一下。” 金色小人儿心领神会,在姬歌面前化作一片金色薄幕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灵力巨拳。 姬歌将体内残余的气血催动至指尖,而后并指作剑,透过金色薄幕重重地刺在了灵力巨拳之上。 双指一拳轰然对碰。 “思规楼第七十九层中《三十二目古拳法》中说你王家的镇山拳刚猛无常气势雄浑。”姬歌抬头,死死盯住眼前的灵力巨拳,开口道;“思规楼第八十层的《圣人兵法》言‘毕其功于一处’。” 姬歌将自身“金枝”体魄展现到极致,特别是双指已经呈现出淡淡地金色。 “所以给我破。” 可见那围绕着灵力巨拳周遭的波动迅速消散,那抵触在巨拳之上的双指往前狠狠一推。 巨拳表面出现裂纹,以指尖所触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 哗。 由灵力凝聚而来的镇山拳破碎开来。由于受到灵力反震,王右军也是一口鲜血吐出。 姬歌面前的金色薄幕渐渐化作小人儿又窜回他怀里。只是与他心意相通的姬歌知道他为了能挡下王右军那一拳自己本身的根源受到了极重的损伤。 不管怎么说王右军都是凝神境的强者,如果这次没有他帮忙挡下拳势,单靠自己是完全无法接住王右军第三招的。 至于那一指,姬歌看了看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指,真的是完全靠运气啊。 若王右军最后所用的不是王家的镇山拳,而是其他的攻技武法,自己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接下来。 所幸自己赌对了。 姬歌看了看一脸呆滞的王右军,又回头看了看已经站起身来的老先生。 咧了咧嘴。 可敢应战否 姬歌哗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勉勉强强站住了身子。若他现在能够内视自身的话便会发现言喻“金枝”的这副体魄已经是伤痕累累。 强行调动自身气血无异于竭泽而渔,对筋脉与根骨的伤害极大。并且收敛全身气血于身躯一处,这对尚未登上淬体一重楼姬歌的未来修行会留下不小的瑕疵。 淬体修行最为看中的就是“碧玉无瑕”。若修行当下哪怕遇到丝毫瑕疵难保不会在慢慢修行天路中衍变成伤及大道本源的因。 所以哪怕姬歌这次成功的接下了王右军的第三招,但自己本身也是留下了不小的隐患。 “三招已过。是否可以放我出楼?”姬歌看着还未缓过神来的王右军,质问道。 听到姬歌的质问方才回神的王右军眼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失败了竟然破了那位大人的死局” “王羲之。开门。”已经站在姬歌身旁的老先生大声说道。 “不!没有人能够违背那位大人的意思。”王右军朝先前还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先生的老先生吼道,“姬歌必须留在思规楼。” 此时的王右军满目通红,脸上浮现出狂热的崇敬之意。 老先生将手轻轻搭在姬歌的肩上,淡淡地开口道;“若是我不肯呢?” “那他就得死。”王右军满脸狰狞地说道。 随即他低吼一声,原本低沉的灵力波动再次暴涨。境界瞬间攀升至凝神境。 “姬歌已通过你们这群老家伙的考验并且接住了王右军的三招。按祖制可否离开思规楼?”老先生抬头像是与某些人隔空对视,开口问道。 此言,振聋发聩,响彻思规楼。 “可。” 老先生看着眼前近乎已经入魔般的王右军,大喝道;“冥顽不灵,萌生心魔。你已不配做守阁人。” “之前交给你的圣言明训你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给我滚出思规楼。” 当即袖袍一挥,不见任何灵力波动但是境界已至凝神境的王右军被轰然向后扇去,在将思规楼门撞破后连门带人一同砸向了楼外。 姬歌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十年来一直称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并时常嚷嚷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老先生,忍住撕心般的剧痛抬起大拇指。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想过这个满身酒气半醉半醒地老先生可能是个隐世不出的的高手。书中不是写那些高手都是酒不离身或者仙风道骨的样子。 但是这十年在他嘴中除了之乎者也再也没听到一句能够体现他是个高手的话。渐渐地姬歌也就放弃这老先生是个高手的想法,只当是位寻常夫子。 但就在前几天从他的失态言语中姬歌觉得这老头藏得还是挺深的。 所以现在他近乎拍马屁道“老先生深藏不露,实乃高高高手风范。” 老先生重重地拍了下姬歌的后脑勺;“少给我贫嘴。出楼了。” 姬歌看了那已经被王右军砸破的楼门,大声应笑道;“哎。” 思规楼外。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场面自一道模糊身形并带着扇残缺的楼门砸到地上之后便悄寂无声,有人还偷偷私底下询问旁边人“这谁呀?”,“这是被谁给打出来的?” 姬家姬邛姬老爷子,姬重如还有柳家家主柳沧海还有身旁的许老以及沈清秋在那道身形破门而出是脸色都是一凝,尤其是姬老爷子拄着拐杖的右手更是紧握住那龙头。 而站在人群前面的信家家主信流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因为他没有理由想到这个被轰出楼外的会是王右军。 凝神境的王右军怎么会被一个据说还未登淬体一重楼的小儿轰出门外。 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当那道身形砸落地面后他的脸色阴翳的可以拧出水来。因为他看到躺在地上地竟然是被那位大人予以厚望的王右军。 他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而姬邛等人看到那道身影的面庞后都悄然松了一口气。柳沧海极为夸张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嘿嘿嘿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小歌呢。”随即被身旁的许老踹了一脚。 就在人群还对那人的身份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有眼尖的看到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慢慢走出了思规楼。 只见走在前头的那名少年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身后的老人说道;“外面的空气真好啊。” 走在少年身后的老人同许老一样踹了那名少年一脚。 “哥。”有一道靓丽身影冲开人群直扑那名白衣少年。 世人皆知姬家嫡长子姬青云有一子一女。长子姓姬名歌,有“姬家有琳琅,熠熠明中歌”之称。幼女姓姬名清灵,被大长老赞誉“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当明眼人看到那道身影是姬家的小姐姬清灵时,那那名少年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被族长关进思规楼面壁十年,十座名门望族有半数认可的,极有可能是未来族长的姬家小家主姬歌。 姬歌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少女,先是愣了愣,然后伸出已经能够活动的手掌抵住了她的额头,说道;“在这么多人面前淑女一点。” 紧接着用手轻轻拭去了少女眼眶中的泪水,并笑着说道;“我见犹怜奥。” 随着那名少年身份的确定,人群中又起一股喧哗,但大多数都是女子。都想看一看这个能都与信家玉树夺风采的少年到底长得了怎样的俊俏模样。 姬清灵看着眼前的十年未见的哥哥,身形有些消瘦,一身白衣上面满是污渍,胸前衣袖处血迹斑斑。面如冠玉剑眉凤目,皓齿内鲜,嘴角还有些没有擦干血迹,凌乱的长发被一根玉簪子束着。 “哥哥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比那信庭芝好看了无数倍。”姬清灵打趣地问道。 “你这丫头。”姬歌吃力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个子没长多少胆子倒是变大了。敢拿哥哥我开玩笑了。” 姬清灵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行了,等回到家再收拾你。现在我有些事情要做。”姬歌拍了拍她的手,目光看向站在远处地一对父子。 姬歌走上前去,盯着那对那对父子中的青年人张口问道;“你就是信家玉树信庭芝?” 信玉树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上几个年岁但自小族中声望就稳压自己一头的少年,一脸温谦的拱手道;“恭喜你出楼了。” 姬歌看着十年来造足声势要和自己争夺少族长之位的信庭芝是打心底厌恶,咧着嘴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信庭芝整理了一下衣衫,露出一个足以倾倒族中大片女子的微笑,说道;“无妨。你总归是要输的。”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跟在姬歌身后的姬清灵探出头来恶狠狠地说道。 姬歌偏头对站在信庭芝身侧的信流平说道;“信叔叔为了阻止我出楼倒是颇为用心啊。” 信流平冷哼一声,但还是要在外人面前把面子做好。而后,笑呵呵地说道;“哪能啊,做叔叔的看到你能出楼开心的很啊。” 作势伸手就要去拍打姬歌的肩膀。 姬歌脸色微变,就在这时一袭白衣掠至他面前,不着痕迹地替姬歌接住了信流平的“轻轻的一掌”。 “小歌,刚出楼不去看看爷爷你跟这外人说什么闲话。”身前的白衣男子淡淡开口道。 “重如叔,小歌知错了。” 姬重如看着走向义父那边的姬歌和姬清灵,眼神再不复先前的那般温和。像是蛟龙抬头,一股狠厉的气息在眼眸深处攀爬出来。 若他姬重如只是个待人温和谦润的姬家义子又怎能守住大哥交代下来的偌大的姬家家业? 姬重如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身躯前倾,在信流平耳边一字一句地顿开说来;“你若再敢对小歌下手,我不介意让信家在十大名门望族中除名。” 信流平报以微笑,完全不在乎般的说道;“奥?那我就拭目以待。” 说完就转身带着信庭芝离开此处,并吩咐下人将被逐出思规楼的王羲之一并带走。 正当下人要将昔日意气风发的王右军扶起时,一杆银枪破空而来。 枪尖正插在王右军面前。 随后一句话语使得原本要各自散去的人群又重新聚拢而来。 那句话使得不少与沈清秋同龄大小的家族子弟喧哗不已,也使得像许老这般的老人双手掏袖乐得看热闹。 “姬家姬重如今日向王羲之挑战,可敢应战否?” 出手 当姬家义子姬重如在思规楼外要挑战王右军时,原本打算散去的人群竟有聚拢回来。 姬家老家主的义子姬重如可是当初与老家主姬邛的嫡长子姬青云并称为“姬家双壁”,要知道十几年前姬家的姬青云在十大名门望族的子弟中可是独占鳌头一枝独秀。在当年族长不出,长老闭关,何人能够说稳压姬青云一头。 族中那位隐世不出的族长口中的那位在这甲子岁月中只露过两次面。一次是姬青云当年在族比中胜出,那位大人降下“此子非池中之物”的口谕。第二次就是姬歌尚未出生之时那位亲自露面,指着姬歌娘亲隆起的肚子开口道“此子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传闻当日姬府上空有鸿鹄齐鸣,紫气升腾。 而那被姬青云称之为弟弟,被姬歌打小尊称一声叔叔的姬重如,在刚即弱冠之时便踏入聚破镜。成为岛上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聚破境强者。 不久之后姬府传出嫡长子暴毙身亡,儿媳积郁成疾不久也是随夫而去的噩耗。就在大家以为姬家大厦将倾之时,白衣姬重如站了出来。 在被姬家老家主默许为姬家的掌舵人后,雷厉风行般的拔掉了对姬家虎视眈眈的几大家族,而后对同样身为名门望族但在姬家危难之际落井下石的古家在先礼后兵后一人登门,先是将其府门砸毁,要知道一府的大门乃是门面,姬重如这般做就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古家的脸面上。然后堂而皇之的枪挑当时的古家家主,逼出不问世事多年的古家老主后当着他的面又砸毁了古家宗祠。 有传言说当时古家老主气的吐血,指着姬重如恶狠狠说道“此仇不共戴天,早晚有日会当面讨还。”而姬重如就站在古府的天井处,淡淡说道“有我姬重如在一天,古府的子弟后辈便永无出头之日”。气的古家老主昏厥了过去。 而就是这已经好久未出手的姬重如,今日要挑战比他早出名于年少之时的王右军。 此时的王右军虽然被老先生一袖拂出思规楼,但是并未造成多大的损伤,经过暂时的调息现在已无大碍。 王右军看着要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姬重如,开口道;“理由?” 姬重如伸出手臂,手掌虚握,随即往后一扯,原本插在王右军面前的银枪回到了他的手中,弹了一下枪头,反问道;“看你不爽还需要理由?” 王右军的脸上浮现出愠色,拍了拍手,怒极反笑道;“看来我在楼中这几年倒是窜出了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爷爷,这样做没问题么?”姬歌看着面前已经有十年未见的老人,开口询问道。 姬邛同样看着十年未见的孙儿,眉宇间越来越有他父亲的样貌,笑着说道“你以为你重如叔白衣探花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岛上族内有一榜,名为“试金榜”。此榜以族内年轻人踏入凝神境的年纪大小作为入榜的准则。而榜首状元便是姬歌的父亲姬青云,榜眼是当代的族长也就是温家家主温琼,第三也就是探花,便是姬重如。 于弱冠之年踏入聚破镜,未而立之年已是凝神境。 姬歌笑了笑,将视线转移到那一抹白衣之上。 信流平看了王右军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易动手,对着姬重如说道;“果真要撕破脸?” 姬重如瞥了他一眼,说道;“关你屁事。” 他失去了继续等王右军点头的耐心,枪杆一抖,直直地向王右军刺去。 王右军眼神微眯,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他总有种感觉,觉得直刺而来的中年男子就像上古蛟龙,令人不寒而栗。 几个呼吸间便将气息提至巅峰,低喝一声,扎开马步,右手紧握成拳是以打算用拳罡硬撼姬重如的银枪。 眨眼间银枪飞至,拳罡与枪头碰撞在一起,王右军被枪势连连逼退数步,双脚在地面之上擦出一道长痕。 王右军右脚脚掌猛踏地面,终于稳住了身形,低头看到右拳的拳罡已破,拳面有鲜血淌出。 初次交锋胜负高下立判。 姬重如单手拖着枪杆,看了王右军一眼,一脸不屑地说道;“不知好歹?” 身后围观的人群有阵阵哄笑声传出。刚刚某人才说不知好歹现在却被别人一招逼退数步,真的是可笑至极。 王右军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本以为可以用拳罡接下那人看似简单的一枪,但是在他刚触到那枪尖时便感觉到自枪身传至枪尖上的万钧重力。 他没想到一身白衣的姬重如枪术如此出神入化。 力重。 势猛。 化繁为简。 王右军顾不得仍在滴血的右手,自从踏入凝神境直到今天还未受到如此的的挫败。如果说先前在楼中是因为自己的大意使得姬歌有机可乘,那现在面前的姬重如呢? 王右军低吼一声,周身的灵力喷薄而出,衣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沉声说道;“再来。” “吆!终于跟个爷们似的了。”姬重如将银枪插在地面之上,戏谑得说道。 姬重如左手置后,伸出右掌四指微弯向他招手道“来。” 在一旁观战的信流平脸色出奇的难看,哪怕现在的自己对上王右军又不能说是十拿九稳的赢,但姬重如竟表现的如此平静无常,难道他真的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当年若不是那位要求自己要压制住境界,“试金榜”的前三甲姬家怎么可能独占双甲! 想到这信流平又紧握着袖中的双手。 察觉到父亲的异样,信庭芝缓缓开口道;“父亲您怎么看?” 信流平冷哼一声,将目光看向王右军。 对于并未理睬自己的父亲,信庭芝只是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像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瞥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 “你瞅瞅这重如怎么还是这样意气用事?你说他干嘛学青云舍了枪和王右军那个瘪犊子赤手空拳互搏?当年青云就应该一拳锤死王右军,要不小歌哪能受这样的欺负。”柳沧海指着远处的姬重如,看着姬邛身旁的姬歌,大声地说道。 姬歌笑着说道;“柳叔,我没事的。” “哎呦。你那老爹临走前可是嘱托当叔叔的我要好好照顾你的,也就是我打不过那王右军。要不然我非要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站在姬邛身后的姬清灵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里暗想道柳叔叔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当代柳家家主柳沧海在修行道路上确实没有多大的天赋,至今仍是聚魄境的修为。 但他的经商头脑就连几个行商世家的老供奉都自叹不如。 姬歌笑了笑,看着柳沧海身后的柳擎天,说道“但柳大哥的修行天赋可比您强多了。” 柳沧海见提到自己的儿子,也是十分自豪道“小天确实比我强太多。这十年来族内的年轻一辈的也就他能和所谓的信家玉树争上一争。” 柳擎天冲他拱了拱手,报以微笑。 “我呢我呢?”柳三千跳起来急急地喊道。 结果被探了个头的姬清灵吓得缩回了柳沧海的身后。 此时的王右军身上的灵力变得狂暴无比,双手快速结转着印诀,低声喝道;“崩山势。” 在其身后狂暴的灵力直冲云霄,凝神境强者的威压扩散开来,使得围观的人权竟然觉得胸腔压抑,难以呼吸。 “啧啧,真是好强的气势。凝神境了不起啊。”姬重如伸了伸腰,先前慵懒的姿态陡然一变,气势同样节节攀升,“搞得谁还不是凝神境一样。” 轰。 姬重如体内的灵力如蛟龙出水直破凌霄。 思规楼门前形成了两道灵力分庭抗礼的局面。 从出楼开始就没被人注意到的老先生蹲坐在角落里,龇牙咧嘴,“有意思。” 只见王右军率先出手,身形挟带着狂暴的灵力笔直地朝姬重如撞去。 王家功技分为“镇”,“破”,“落”,“崩”四势,早先在思规楼中对姬歌王右军用的是初势中的“镇”,此时则是最为直接地结印使用了“崩”势。 此势如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撼人神魄。 姬重如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王右军,冷哼一声。灵力在掌间缓缓凝聚,随着握掌成拳,灵力包裹开来。 就在王右军挟带着数重由狂暴灵力凝聚形成的山岳而来时,姬重如身形一掠,竟是主动闪现到了王右军身前。 没有人看到他是何时出的手,就一拳轰在了王右军的小腹之上。而那些灵力山岳还未来得及砸落。 “你太慢了。”姬重如又一拳砸在王右军的脸上。 王右军先是被他主动凑上前来的行为失了分寸,又紧接着硬挨了两拳,身形暴退。 姬重如哪肯给他喘息的机会,期身上前,又是狠狠地一脚鞭在他身上,说道;“你不该对小歌动杀心。” “从最先小歌出楼我就察觉到有人锁住了他的气机,我还原以为是信流平那老狗,结果没想到是你。” 姬重如又是狠狠地将灵力包裹的一拳砸向王右军。 “你以为姬青云走了姬家就没人能拿你怎么样了是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十年来所谋是什么?” “你以为十年来踏入凝神境就很了不起了是吧?” 姬重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又一拳狠狠地轰向王右军。 直至将他再次砸落地面,奄奄一息。 有老舐犊情深,有老恩同再造 姬重如与王右军之间的战斗短短瞬息间就分出了胜负。 没有围观人群想象当中的你来我往,也没有各自施展出强横绚丽的功法武技,当然王右军是施展出来了的,但却被姬重如单靠双拳以蛮横无比的姿态给碾压。 围观人群看到被姬重如轰砸入地面的王右军唏嘘不已,虽然两人都是凝神境的强者,都站在了岛屿修行的顶峰,但是其中的两人之间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没想到重如哥的修行速度精进的这么快。”早就知道他会出手的沈清秋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王右军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此时衣衫褴褛满脸血污,根本没有了当初信誓旦旦的模样,在与姬重如交手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如果没有这座岛上先天的某种禁制的存在,姬重如那讳莫如深的灵力会将自己吞噬。 他看着自己的身下地面上如蛛网般向外蔓延的裂痕,这才想起之前信家家主信流平看向自己的那道晦暗不明的目光。 王右军此时虽然有些惶惶不安于姬重如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但是他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导致那位大人的计划出现纰漏,他内心的那份决绝就又坚定了几分。 他站起身来,用衣袖擦拭了下嘴角的血渍,舔了舔血腥的嘴唇,一脸诡异地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姬重如。 “住嘴。”在旁观战的信流平眉头紧皱,眼神凌厉,冲着王右军大喝道。 原本打算就此罢手转身离开的姬重如眼神一凛,像是蛟龙被触犯了逆鳞一般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意使得周遭的人群不由自主的裹紧身上的衣服。 “只要我今天还活着,那么姬家小子的命迟早我会去取。”一句淡淡的话语从王右军的嘴中说出。 继而使得围观的族人窃窃私语。 祖训第一十八条有言“不可杀害同族血脉之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信家一心想置姬歌于死地但是却只在暗中出手的理由。如果把它搬到明面上来说的话那就会失去民信。 一个失去民信的信家,哪怕嫡长子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族长之位也会被其他几大名门望族群起而攻之。 而此时的王右军一句话如同与姬家撕破了脸皮,更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当年王右军脱离王家后便是一直与信家有着密切的往来,此时他在被驱逐出楼的第一件事就是扬言要杀可能仍旧是少族长的姬家琳琅,而这些年也有消息传出信家的信玉树要争夺少族长之位。 若是有心人将其联系在一起,信流平便是黄泥巴滚到裤裆里。 站在信流平身旁的信庭芝,一脸阴翳,低声说道;“这个蠢货。” 全然没有了外界所评价的天人之姿的温良风度。 形若实质的杀意笼罩着姬重如,他回头一脸泠漠的看着王右军,猛然伸手,提起倒插的银枪,曲臂猛弯,手腕一凝,既而一道银白色的闪电直奔王右军。 “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姬重如开口淡淡地说道。 王右军看到转瞬间来到自己面前的那道银光,心里想到看来是事与愿违了。 随即低喝一声,用先前大战所剩无几的灵力凝成一道屏障想要阻拦银光。 砰。 眨眼间灵力屏障破碎开来,只是稍微受到些阻挡的银枪既而穿透王友军的身躯笔直的插在思规楼外墙之上。 已踏入寻常人望而不及凝神境的王右军而此时如同件受狂风暴雨摧残的青瓷,即将破碎不堪。 温府后花园。 仍旧在精心摆弄花草温琼的掌上明珠温家大小姐温稚骊轻轻笑道“呵呵。” 姬重如又是伸手一握,插在院墙之上的银枪受灵力拉扯飞回到他手中,他一甩枪身上残余的血迹,一脸厌恶地说道;“请你去死吧。” “蟠龙势。” 姬重如手持银枪,周身的灵力在随着那声低喝后在枪身上缓缓凝聚成一条蟠龙模样。 蟠龙之昂。 杀意凛然。 王右军颓然地站在那,像是完全放弃抵抗一般等待着姬重如那一枪。 在其远处站着两道身影,一道身姿挺拔的中年人,而另一道则是身影有些佝偻的老人。 如果有族人能够看到这两人,肯定会认出那名中年人就是当代族长温琼,而那位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怕是只有族中上了些年岁的老人才能识得。 那位与族长并肩而立观察着激烈打斗的老人就是十年前阻止姬歌出岛的大长老。 大长老出身十大名门望族的沈家,名亦白,是沈清秋的爷爷。不但是凝神境的练气强者,一身结界术法更是无人出其右。 古书上有记载“结界之术根据界力的颜色脉络可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重境界。” 而现在已是黄纹结界师的大长老可以单凭结界之术就可以与凝神境抗衡。 也正是因为这位老人,姬歌被关进了思规楼十年之久。 “大长老,都到这般境地了你还不出手吗?”族长温琼看着身旁的老人开口问道。 沈亦白隔着衣襟挠了挠后背,耸动着肩膀说道;“你这当族长的都不着急我着甚急。” “看来大长老也猜到了。” “那老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舐犊情深,虽然王家那小子当年毅然决然的脱离了家族,但俗话说得好‘血脉相连辈辈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老家伙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 温琼点了点头,望向远处的战场。 就在姬重如的银枪将要刺在王右军的面门上之时,一只枯柴一样,满是沧桑的手掌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枪头。 那条灵力凝聚成的蟠龙如同被人扼首,前进不得丝毫。 姬重如满脸凝重地看着突兀出现在面前的老人,冷冷的问道;“王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名突兀出现在此处并阻拦住姬重如的老人正是王家的老家主,也是身后身形摇摇欲坠的王右军的父亲王远山。 “重如。咱们两家因为这档子事也是十几年没有往来走动了。今天我这半截身子已埋黄土的老东西就恳请你给我份薄面,能否放他一马?” 身后颤颤巍巍的王右军瘫坐在地上,低头,一言不发。 “王老,若我不肯呢?”姬重如眼神一凛,被扼首的蟠龙已有腾达飞黄之相。 王远山回头看了看身后“离家叛道”不孝子,叹息了一声。无论如何都要保全他的性命。 哪怕是一命抵一命。 “重如。住手。”不知何时已经走上前来的姬家老家主姬邛说道。 姬重如闻言停住了攻势,收枪回到自己义父身后。 他可以不听族长的喻令,可以不看其他九大名门望族家主的脸色,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忤逆自己大哥的意思,但他肯定会听面前这位老爷子的话。 不为别的,因为他是自己的义父。 抚养之恩,如同再造。 姬虽三代,满门英楚 姬邛拄着龙头拐杖慢慢走上前去,姬歌与叔叔姬重如紧跟在身后。姬邛看着眼前的将萎靡不振的王右军护在身后的王家老家主王远山,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远山兄,今日这件事就此揭过,你意下如何?” 站在身后的姬重如脸色平静,缄默不语。 而姬歌听到爷爷的话语后撇了撇嘴,但既然爷爷已经发话了自己这个做孙儿的总不能刚一见面就惹得爷爷生气。既而也是脸色恢复如常。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王远山内心百感交集。 姬家果然还是那个十几年前的姬家,哪怕如外界传闻嫡长子暴毙,但只要姬家的主心骨还在,那十大名门望族姬家总会稳稳占据一席之地。 而那姬家的主心骨不是有白马探花之称的姬家现掌舵人白衣姬重如,也不是有琳琅美誉之称的姬家小主姬歌,而是站在眼前的这位历经甲子沧桑仍是不肯服输的白发老人姬邛。 王远山回过神来,拱了拱手,开口说道;“那我就在此替小犬谢过姬老家主。” 跟随在其身后的下人们赶忙将这个离家十几年的王家得意搀扶起身来。 “那老朽就先告辞,改日定当登门拜访。”王远山再次拱手道。 姬邛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站在远处的族长温琼松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大长老缓缓开口道;“终于结束了,我还真怕这两家打起来。” 大长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当个族长咋还这般怕事。” 在大长老面前丝毫没有族长威严的温琼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大长老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姬青云他撂担子我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大长老就瞪了温琼一眼,苍老的手指快速凌空勾勒,在其指尖之上有淡淡的黄色界力丝线显现,眨眼间沈亦白就构建出一座隔绝感知的黄色结界。 “难道那位没有告诉你要慎言,这件事切不可与旁人提起。”大长老在结界完成以后才提醒说道。 旁边的温琼点了点头,显然自知道刚才有些失态。就怕隔墙有耳被有些人听到,再逐本溯源下去搞不好会引起全岛族人惶恐。 有时候被蒙在鼓里未尝不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姬家这祖孙三代也确实不简单。老爷子掌观全局,义子姬重如知进退,还有那姬歌这小子更是明事理。”温琼看着远处转身回到人群中的三道身影开口道。 “对了,经常被大长老你那好孙儿沈清秋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姬家三代,满门英楚。” 姬清灵看到回到身边的爷爷,摇着姬邛的袖子焦急的问道;“爷爷你为什么不让重如叔把那什么王家右军给杀了,他都那般威胁哥哥了” 姬邛瞪了一眼自己的孙女,佯怒道;“女孩子家的怎么老是开口闭口的打打杀杀,回去将《注女淑德》抄写十几遍,抄不完不准出家门。” “哥,你看爷爷。”姬清灵可怜兮兮地看向姬歌。 姬歌拍着妹妹的脑袋,笑着说道;“听爷爷的话。” 姬清灵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姬重如,一身白衣的姬重如抱臂环胸,闭目养神,表示自己不会开口相劝。 她跺了跺脚,眼睛一眯,把正在探头探脑的柳三千从柳沧海的背后揪了出来,说道;“柳叔叔,三千借我一下。” 说完便扯着柳三千的衣服飞似的离开了人群。 姬歌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柳沧海,许老,沈清秋等人作揖到底。 “姬歌感谢众位叔伯多年来替我照顾清灵。” 柳沧海上前将姬歌扶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的说道;“小歌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你和清灵都是我们看着长大了,你也知道清灵那丫头从小就爱往我家的饭桌上跑,我可是把她当亲生闺女一样。而且三千那小子也与清灵合得来,这些我们当叔叔伯伯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直起身的姬歌笑了笑,而后又是朝众人行了一礼。 “感谢许老和清秋哥在议事大堂上为我好意执言。” 许老和沈清秋相视一笑,许老开口道;“平安出来就好,有时间就来我这,陪我聊聊天。当然要是你嫌我这老头子迂腐的话可以去你清秋家哥家坐坐。” “怎么会呢。”姬歌笑着说道,“有时间一定会去叨扰许爷爷。” 沈清秋看了眼姬歌,开口说道;“小歌,你要小心王右军。我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虽说此次已经被王老爷子带回王府,但我担心” “无妨。他已经被我震断根骨,哪怕以后仍可修行,但终生难入凝神境。” 站在姬邛身后的姬重如睁开眼,缓缓开口说道。 “还有信庭芝。”沈清秋又提醒道,“你在思规楼楼中的这些年来信流平一直在暗中为他造势,虽说他一直活在信流平的身影之下,但我爷爷曾说过‘此子绝非凡品’,这才有了后来的‘天人之姿’的说法。” 姬歌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清秋哥,这些我知道了。” 而后姬歌对众人行了第三个礼。 “这一拜,是我替我父亲。谢谢各位这些年来与我姬家同仇敌忾患难与共。” 然后远处的众人便看到一身白衣姬家的二爷姬重如对着柳家家主柳沧海,许家许老许寒江,沈家沈清秋三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白衣探花。俯首躬腰。 柳沧海赶忙上前,托住姬重如的身子,打趣地说道;“你就别谢我们了。这要是让族中的那些美娇娘俏佳人看到她们心目中的白马探花朝我们弯腰行礼失了风雅,指不定扎几个小人在背后咒骂我们什么呢。” 然后就看到柳家家主柳沧海被姬家二爷姬重如一脚踹飞了出去。 姬邛眼中含笑着看着背对自己的孙儿,开口说道“小歌,你没怪当爷爷的没给你出气吧?” 姬歌闻言转身,看着眼前十年未见苍老许多的老人,摇了摇头,“孙儿怎么会责怪爷爷。当时王老爷子已经出手,如果重如叔再执意要斩杀王右军,那不单单已经是面对他一个孤家寡人,而是要跟一个源远流长的王家作对。” “我们没有理由把一直保持中立的王家推向信家那边,而且”姬歌顿了顿,眼神看向了远处,“那时候哪怕王老爷子没有露面,重如叔也不可能斩杀王右军。” 站在一旁的柳擎天质疑道;“怎么可能,难道王右军还有后手?” 姬重如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强弩之末惊弓之鸟何谈后手。” “那是为何?” “柳大哥,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至今为止族长都没有出现吗?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爷爷也应该与族长在一起吧?”姬歌说完朝沈清秋看去。 “爷爷他今早确实说过要与族长商榷些事情。”沈清秋点点头道。 姬邛看着眼前的姬歌,谁言姬家无嫡嗣? 姬家有子已长成。 姬歌没有随爷爷他们一同返回姬府,说是有事情处理稍后再回去后便带着着重如叔来到思规楼下寻摸一人。 他要找的并不是别人,就是与他一同出楼的那位老先生。 姬歌最终在离思规楼几里地远的酒肆中寻见了正在喝酒的老先生。 他摇了摇头,果真是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姬歌走上前去,想到若是不趁老先生还清醒把那件事敲定,等到他喝醉那哪还有机会,随即开口道“老先生酒还喝的习惯?” 早就注意到姬歌的到来,老先生端碗灌了一口酒,没好气地问道;“咋!你小子自己试不出我的深浅就请别人来帮忙?” “这哪能啊。”姬歌连忙否认道,“在楼里的时候您不是常跟我说自己缺个端茶送水捏肩捶腿的徒弟吗?这不,我给你找来了。” 说完指了指身旁一脸凝重的姬重如。 姬重如刚踏入酒肆便注意到了这位老人。因为面前老人的一举一动都叩他心弦。 自从他踏入凝神境之后便接触到了此方天地存在的某种禁制。哪怕体内灵力再充盈,神破再凝实,修行也不会再前进一分一毫。 而面前姬歌口中的老先生给他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像是已经打破那种禁制,逍遥游于天地间。 那是跨越了天地禁制突破了凝神境后的一种大自在。 姬重如朝老先生行了一礼。 老先生瞥了瞥这位姬家白衣,又灌了一口酒,开口说道;“根骨还算可换千两金,若是放在以前也是有帝子之资的了。” “弟子?这么说你答应了?”姬歌问道。 “不答应。”老先生捏起颗花生丢到嘴里,慢悠悠地说道。 “小歌,既然老先生不答应那自然有老先生的道理。我们走吧。” 说完又朝老先生行了一礼,拉着了姬歌,朝门外走去。 在路过小二身旁的时候叫住小二,说道;“劳烦给那位老先生上两壶最好的玉薤,记在我的账上。” “好嘞二爷。” 老先生又朝嘴里丢了颗花生,嘴里嘟囔着“无功不受禄奥。” “那就当是晚辈补上十多年前姬家所欠老先生的。” 说完又朝老先生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出了酒肆,姬歌对身旁的姬重如问道“重如叔,什么十多年前欠他的啊?” 姬重如笑了笑,回头看了看那家酒肆,笑着说道;“没什么。走吧,义父还在家中等我们。” 可能姬歌不会知道。 古语有云仙人指山路,夫子叩长生。 福清福清 长亭街是岛上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原因便是十座名门望族中有超过半数的家族将产业安置于此,从而形成了“长亭街,百物郎,积金累玉半边天”的有趣说法。 而福清楼则是这熙熙攘攘寸土寸金的长亭街上规模最大的酒楼。朱红色的酒楼外门,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可能是因为某些避讳酒楼的层数没有取极九,而是不轻不重的八。 故而福清楼虽只有八层但其修饰装潢极尽奢靡与周遭的店铺相比便有了天壤之别。 “啧啧,这酒楼还真是气派啊。”一身白衣的少年站在福清楼外,细细的打量着楼外的牌匾。 眼尖的小二虽早已注意到门外这位相貌不凡的少年,但看他全身破烂不堪还满身血迹的样子怕将他领进去就是个没钱付账要吃霸王餐的穷光蛋便一直对他视而不见。 这些年来想要凭借相貌混进福清楼胡吃海喝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事后没钱付账而被店里的杂役大汉“极尽伺候”的也是有很多,不巧的是作为小二的他还有好多次机会能够在相貌比他出众因没钱付账的“年轻公子哥”身上狠狠踩过几脚。 吃霸王餐之前也不打听打听福清楼背后的掌柜到底是谁。 店小二瞧见面前的这位白衣少年一副穷困潦倒但在门外停驻不前的样子就自然而然的将他划归到那类“公子哥”身上。 “毕竟是古家嘛,实打实的名门望族。”同样是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那少年之后,令店小二惊讶的不是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份,而是那少年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他手里拿着的那串与其身份不符的冰糖葫芦。 “给你。”中年男子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少年,“你说你都多大了还是这般喜欢这些小玩意?” 白衣少年接过冰糖葫芦,咬下一颗含糊不清的说道;“二叔你不知道我在楼里面的时候最想吃的不是李婶的糖蒸酥酪,不是王大娘的春仁杏花饼,也不是朱叔叔的如意糕,是我手中的这个小玩意,当然我说的那些也是我爱吃的。” 说完白衣少年晃了晃手中的冰糖葫芦,就又咬了一颗山楂。 “看来还是义父了解你。”白衣男子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淡淡说道“你说的这些义父早就吩咐他们做好了。除此以外还有见风消,小天酥和过门香。” 那名中年男子刚一出现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店小二就认清了他的身份,姬府的当代掌舵人,白衣探花姬重如。 “二爷,要不要进来坐坐?”店小二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小歌,你觉得呢?”姬重如低头看了还在吃糖葫芦的姬歌。 等到姬歌把最后一刻山楂咽下,把玩着手里的竹签,一脸人畜无害的朝店小二问道;“我这副样子进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被姬家二爷称呼小歌,还被姬家老家主特意安排,除了最近因为出思规楼而闹得沸沸扬扬的姬家琳琅还能有谁? 已经大概猜测出白衣少年身份的小二满脸堆笑,“姬小家主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福清楼从来不做店大欺客的事。” “倒是个聪明人。”姬歌也不点破,将手中的竹签一掷,对姬重如说道;“那二叔我们就进去坐坐。” 已经察觉得到些许不对劲的姬重如漠然地看了店小二一眼,点了点头。 小二如获大赦,战战栗栗地带着这两位进入酒楼,而他没有察觉到的是姬歌先前随意一掷的竹签透过酒楼门前的大红灯笼重重地钉在了匾额之上。 姬歌和姬重如由小二的带领下着登上了顶层八楼之上。 虽然在福清楼的花销巨大,外界有“流金淌银,福清财清”的玩笑说法。但姬歌依然看到福清楼当中熙熙攘攘蜩螗沸羹。 姬歌和姬重如挑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后姬重如点了几道福清楼的招牌菜后就吩咐小二退下。 “二叔,看来这福清楼的生意不错啊。”姬歌给姬重如倒了杯茶水,开口说道。 姬重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说道;“确实,古家的福清楼,许家的陈安当,信家的玉钩栏,柳家的连城行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四座销金窟。” “连城行?”姬歌一脸狐疑的看着姬重如。 “柳家柳沧海那胖子取的,柳家将经营的重点放在了奇珍异宝拍卖上面,听说去年由他主持拍卖的匣鎏何莲杯一件中品灵器拍出了岛上有史以来的最高价。然后柳胖子就大笔一挥将原先的‘金玉行’改为‘连城行’。听他跟外人吹嘘说是取自价值连城的说法。” 姬重如脸上露出笑意,又抿了口茶水。 姬歌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吹散缭缭热气,开口问道;“思规楼中第一层中的《四年衢录》中记载了不少逸事趣闻,也有不少涉及到拍卖这一行的,好像岛上还从来没有拍卖过过中品灵器。” 姬重如闻言放下茶杯,轻声说道“确实,一般拍卖行所拍卖之物不外乎凡器与灵器,而灵器又分为中下上三品,顶级的拍卖场所所出现的灵器一般也就是下品灵器,中品灵器更是有价无市。” “至于上品灵器。”姬重如敲了敲桌子,“有,但是哪个不是被家族老主悉心珍藏?” “二叔知不知道寄售之人是谁?”姬歌接着问道。 姬重如摇了摇头,“柳胖子不肯说,只知道是赵家拍下的。” 姬歌喝了口茶水,喃喃道“同为名门望族的赵家吗?” “小歌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姬重如见他一直询问便开口问道。 姬歌笑了笑,“我只是好奇罢了。” 他没有告诉二叔,若是一般的中品灵器他也不会询问这么多,但他清楚地记得先前在楼中的时候老先生有提到过。 “匣鎏何莲杯,虽品相低,然所属其主诡秘高深。” 当时姬歌还特意询问了一下为何说诡秘高深,只见老先生先是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自己。 既而姬歌朝他瞥了个白眼。 “小二,怎么还不上酒菜!”一声大喝打断了姬歌的思绪。 姬歌皱了皱眉头,朝那拍桌大喝声的方向看去。 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坐在那,身后还跟着几位扈随,看气势都是临近淬体一重楼境界的纯粹武夫,坐在其旁边的中年男子气势远盛几位扈随,气息绵远悠长但周身不见一丝灵力波动。想来怕是位已经登上那淬体二重楼的武夫了。 在岛上淬体二重楼的纯粹武夫已经可以与练气士的聚魄境战力相当,近身搏杀甚至犹胜一筹。所以像这种淬体二重和聚魄境的修行者都应经可以在名门望族中担任家族供奉。 有店小二赶紧跑上楼对着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低头道歉,但只见那名公子哥吩咐扈随说道;“打断腿,敲碎牙,扔出去。” 吓得店小二双腿发软匍匐在地。 “古疏桐,古家家主古人醉的次子,前阵子好像是听说已经踏入辟海境。”姬重如指着那位锦衣华服的青年人,“他大哥古家长子古缺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古缺月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聚魄境。” “坐在他旁边的是古家最年轻的供奉,听说是被古家的老家主赐古姓,名寒枝,古寒枝。”姬重如又指向那位中年男子跟几个说道,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打趣说道;“他是岛上为数不多的淬体二重楼的纯粹武夫,应该说是你的前辈。” “那我岂不是应该去拜见一下?”姬歌粲然一笑,“而且听闻二叔先前在古家大院的天井处撂下一句狠话。是什么来着?” “那就走着。”姬重如放下茶杯,起身说道。 “古兄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若是再过几年岂不是连你大哥和你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一句话在这人声嘈杂的八楼响彻开来,瞬间顶楼因为这句话变得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这是哪个兔崽子说的?给我滚出来!”古疏桐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之上,猛然站起身来。 这几年自己确实在家族内搞了不少小动作,连同招揽身旁这位家族供奉,都下了不少的心血。自己当然不愿意屈居在那位大哥身下。 凭什么就是“缺月挂疏桐”而不是“疏桐揽缺月”? 可是如果刚才那句话被有心人传至父亲和大哥的耳中。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自己这几年来的努力岂不是都付诸东流? 尚未动手便已诛心,还真是好手段。 所以自古疏桐听到那句话后脸色阴沉不定,站起身来大声叱骂道。 “你找我?”一身白衣的姬歌走上前去,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古疏桐面前,笑着问道。 古疏桐微眯双眼,看着眼前俊逸消瘦的少年,在脑海中思索着这到底是哪家的子弟。 “不用想了。”姬歌给自己挑了个干净瓷杯,又缓缓地到了茶水,“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古疏桐怒极反笑,坐下拍了拍桌子,盯着姬歌问道;“你这是赶着投胎?” 姬歌细细地摩搓着茶杯,接下来的几句话使得一直坐在旁边的古寒枝惴惴不安如临大敌。 “第一。你嘴中的兔崽子他叫姬歌。” “第二。有人想找你谈谈,他就在你身后。” “第三。也是好意提醒,他现在心情不好。” 古家疏桐 就在姬歌的话语刚刚说完,古疏桐瞬间便感受到一股寒意在身后朝自己席卷而来。坐在桌前的他拳头紧握,全身颤栗,古疏桐竟然连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 当年的那一幕幕不说古疏桐,只要是古家的嫡系小辈都仍历历在目。 那年一身白袍的姬重如单枪匹马闯入古家,一杆银枪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父亲挑落地下,然后就是逼出了闭关多年的爷爷古西楼,紧接着拿姬重如束手无策的爷爷就眼睁睁地看着古家的宗祠被他付之一炬。 而且他永远忘不了姬重如竖枪于古家大院的天井处,对着已经心力交瘁的爷爷一字一句地说道;“有我姬重如在一天,你们古家小辈就不要妄想有出头之日。” 名门望族的古家就这样被一个叫姬重如的中年人给扫了颜面,压断了主心骨。 想到这些的古疏桐咬牙切齿,果然姬家无论大小都使得一手杀人诛心的本事。 “就是你刚才骂他兔崽子?”古疏桐的身后淡淡地传出一句,漠然的语气听不出他的任何情感。 坐在旁边的古寒枝已经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姬家现当家人姬重如。 古寒枝是最近这几年才进入古家,因为古家家主古人醉对他青眼相加便做了名家族供奉,又被赐了古姓,现在也算是属于古家的旁系。 当年的姬重如单枪匹马闯古家他是有听说过的,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一直打压古家嫡系子弟多年的那道白袍身影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他所忌惮的不过是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弱冠入聚魄,而立踏凝神,修行速度冠绝全族”。 古寒枝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在下古寒枝,之前少爷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爷多多包涵。” 他看到那些已经倒地昏迷不醒的武夫扈随,竟然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的白衣男子何时出的手。但他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难道要他丢下古疏桐独自一人逃走?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姬重如开口说道;“古寒枝,你要拦我?” 古寒枝双手抱拳道;“二爷,请您不要让小的难做。” 姬歌瞅了瞅古疏桐此时一动都不敢动的模样,哈哈笑道;“一动不动是王八。”紧接着下巴抵在桌面上,晃了晃头。 姬重如饶有兴趣地看着古寒枝,开口说道“若是我非要让你难做呢?” 古寒枝听闻眉头紧皱,拱手道;“那就不要怪小人多多得罪了。” 话音刚落,他当即调动体内的气血之力。在其皮肤上竟有雾化的血气萦萦绕绕。姬歌看到古寒枝的变化后小声嘀咕道;“果然还是境界上的差距啊。” 自己先前在楼中可是凭借金枝体魄才极费心神地将气血之力凝聚在指尖,可面前的古寒枝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将气血之力凝聚在皮肤之上,只是尚未做到极致。 老先生曾经说过,纯粹武夫登上一重楼后勉强可以算的上是“进家门”,只有登上淬体的二重楼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登堂”,而最能体现登堂完美的就是气血之力与一身而不外泄分毫。 要知道纯粹五福的修行是不依靠外界灵力的一分一毫,最终将人体这座密藏完全开发出来。若是代表密藏钥匙的气血之力外泄,那么以后所能够挖掘出来的密藏就会越少。 当然所外泄的血气也不是不可能弥补,但是那种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灵丹妙药,仙草神种在这座岛屿上尚未出现过。 这也就是为何自从姬歌决定踏入武道淬体修行后老先生严戒他外泄气血的因由。 思绪之间古寒枝竟然率先出手,一身澎湃的战意连姬歌都可以感受的到,姬歌抬起头来,看着至今一言未发的古疏桐,说道;“一个家族供奉都比你有胆气,你说你拿什么跟你大哥争古家家主之位?” 古疏桐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自信这几年来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自己一直对父亲与大哥唯唯诺诺,生怕他们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察觉到自己的野 心。若是没有今天的这事,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古家家主之位就要易主了。 可是只是初次见面的姬歌竟然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自己的那份心思,难道 古疏桐已经不敢再细想下去。 “啧啧。”姬歌看着古疏桐一脸扭曲的脸庞,笑着说道“二公子,其实我是瞎猜的。” 姬重如看到朝自己奔袭而来的古寒枝,低声说道;“来得好。”随即单靠聚魄境的灵力修为硬撼古寒枝一拳。 然后姬重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八楼之上的食客们早已纷纷退至墙边,给这两位煞神腾出了足够的空间。本来是想看一下姬家二爷是如何单手锤杀古家供奉的,但姬重如竟然在初次交手的一刹那就落了下风。 之前有去过思规楼外的人可是知道姬重如是如何将同为凝神境的王家右军轰捶地面的。 怎么可能在只是淬体二重楼的古寒枝面前落了下风呢? 姬歌扫了眼不远处的战场,对着古疏桐开口说道;“你家那供奉确实有值得你拉拢的资本,一身二重楼的淬体境界竟然使得同样是聚魄境修为的 二叔落了下乘。果然还是同境界内不要轻易与纯粹武夫近身捉对厮杀。” “那又怎样?”古疏桐终于开口反驳道;“难道他还果真打得过姬重如不成?” “吆?二叔不在这你就敢直呼他名字了?有本事你当着他面喊一个试试?” 姬歌一脸轻蔑,嘲讽笑道。 古疏桐阴恻恻地说道;“姬歌,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还威胁我?”姬歌拿起茶壶朝古疏桐的茶盏中添了点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若是二叔单靠聚魄境的修为真的输给了古寒枝。当然我是说假如啊。那么古寒枝会不会凭此在你古家的身份水涨船高,那么他对你这个昔日尽心拉拢的古家二少爷会怎样呢?” 说完姬歌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看着古疏桐。 另一边姬重如甩了甩臂膀,对着古寒枝说道;“你这拳头还真是结实啊。” 古寒枝自己当然清楚刚才那一拳自己已经用上了十足的气血,不求能够击败姬重如,也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随意让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姬重如竟然单凭聚魄境的修为就接住了自己那一拳,只是后退了几步而已,然后还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同一境界内他一个练气士怎么敢跟淬体武夫的自己贴身肉搏?难道姬家的白衣探花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 古寒枝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还望二爷海涵。” 姬重如咧嘴笑道;“你说你一个纯粹武夫说话怎么老是这么文绉绉的,是不是跟古人醉那家伙学的?” 古寒枝缄口不言,酝酿着接下来的攻势。 “不打了。”姬重如摆了摆手。 姬重如整理了一下衣襟,顺手抓起条长凳就朝姬歌和古疏桐方向的那张桌子走去。 但古寒枝身形一掠,转瞬间就挡在了他面前。虽然姬重如所说不打了,但此时他仍是不敢放松警惕。 “让开。”看到自己被阻拦,姬重如眉头皱了皱眉。 古寒枝真的是有苦难言,若真是阻拦,就是两个古寒枝也不过一个早已登上试金榜多年的白衣探花,可若是就此放他过去那古家这些年来好不容易重新积攒的脸面就会荡然无存。 就在古寒枝举棋不定时,一句话传入他耳中,让他如获大赦。 “古大哥,你就不要拦着姬家二爷了。” 身后的古疏桐开口说道。 姬重如走近桌前,将长凳放下,坐下看着姬歌说道;“聊的怎么样?” 姬歌耸了耸肩膀,摊了摊手。 古疏桐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姬歌伸出食指,轻轻敲着桌面,说出了一句令古疏桐匪夷所思的话语。 “如果我帮你登上古家家主之位,你会怎样?” 疏桐压缺月 “二爷,您要的菜齐喽。”店小二将大大小小的几样菜小心翼翼地放下。对着坐在不远处的姬重如说道。 姬歌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菜肴,对着坐在面前的胡疏桐微微一笑,“这顿饭钱就权当是你的定金。如何?” 未等到他得答复,姬歌又开口道“二叔,我们走吧。” 坐在身旁的姬重如点了点头,然后姬歌率先走下了楼去。 姬重如站起身来,略有深意的瞥了眼古寒枝,不紧不慢地跟上姬歌。 看到姬重如和姬歌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古寒枝才慢慢坐下身来,对着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胡疏桐小声开口道“二公子,刚才” 听到古寒枝开口,回过神来的胡疏桐抢先说道“寒枝兄,希望姬歌刚才的那番话你没有放在心上。” “你就当做是耳旁风。”古疏桐给他得茶盏中重添了热水,“可好?” 古寒枝想到了姬重如临走前那道莫名深意的目光,又看了眼为自己添水沏茶一脸笑意的古疏桐。 如果说在此之前二公子的野心是埋藏厚土不见天日的种子,那在被誉为姬家琳琅的姬歌不着痕迹地开出那个条件之后,胡疏桐的野心就破土而出了。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胡疏桐的眼眸深处有一种东西在迅速攀爬,那种东西叫做欲望。 “二公子放心。”古寒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说道。 胡疏桐看了眼仍旧匍匐在地的店小二,开口骂道“该死的东西,还不把那桌的菜撤到这里来!” “是是是。”店小二连忙爬起身来。 “对了。”胡疏桐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忙碌的小二说道“他们的那一桌记在我的账上。” 古寒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默不作声。 走下楼的姬重如一眼就看到现在福清楼门口等待自己的姬歌。 “二叔,我刚才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姬歌笑着问道。 姬重如看着眼前春风得意满脸欣喜的侄子,摇了摇头,道“非常好。” 姬歌挠了挠头,“第一次做生意,难免会有些紧张。” “做的已经很好了。走吧,义父还在府中等我们回去。” “好嘞。” 就在姬歌与姬重如二人走出不远多时,福清楼的匾额轰然砸落地面裂成两半。 古寒枝听到楼下的哗然声响紧皱眉头,看了一眼还在那怡然吃食的胡疏桐,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公子,你真要假借姬家之手来对付大公子?” 古寒枝听闻放下筷箸,给古寒枝倒了杯有“千两黄金半两龙雕”之说的龙雕酒,开口说道“一来今天酒楼发生的事情待回到家中父亲肯定会询问,或许现在父亲已经派人过来要我回去了。我知道父亲大人一向器重寒枝兄你,所以到时候还请寒枝兄在父亲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二来姬歌与我的这笔买卖虽然确保不会被外人所知,但大哥那边肯定会起疑心。到时若单凭我自己恐怕难以扳倒他,所以借助姬歌的力量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还有第三。”古疏桐晃了晃杯中的龙雕酒,“若我不答应下来我怕我们兄弟两个都要横着出福清楼。” 古疏桐将酒杯推至古寒枝面前,说道“有句圣人言是怎么说来着?叫君子什么?”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古寒枝开口道。 “没想到寒枝兄还是胸有沟壑。走一个?” “走着。” 姬府。 姬家从天刚蒙蒙亮就异常热闹忙碌,因为老家主说今天是小家主出楼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忙碌着准备着姬歌最喜欢的菜肴。 姬府大堂。 姬家的老家主姬邛坐在上座之上。旁边站着一位俯身贴耳的骨瘦嶙峋的老者。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姬府的大管家陈满舟。甲子年岁照顾了姬家两代人的饮食起居。这十几年来姬家虽有遭受过重大变故但他仍是主持着姬府上下的大小事务,无一滴漏。 哪怕是如今的姬家掌舵人姬重如见到他也要停下脚步喊声陈伯。若是仍有心力的话可能姬小家主的日常起居仍可能由他来照顾。 “老爷,小主已经离开福清楼。”陈满舟低身对姬邛小声说道。 姬邛点了点头,笑着看着这位已经在姬家待了四十多年的老人,笑着说道“老陈啊,小歌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回禀老爷,小的已经让红酥青柳两个丫头把小少爷的房间又重新收拾了下。” “吆,今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这十年来你可是每天都亲力亲为地收拾小歌的房间的。今天怎么舍得换那俩丫头了?” 姬邛瞥了眼陈满舟,打趣般的问道。 “这不是小的怕收拾得不合小少爷的心意。心想着总归是女孩子家招小少爷的喜欢不是。”提到姬歌,名叫陈满舟的姬府老管家总会是浮现出满脸的笑容。 以前不论是夏日炎炎亦或是大雪封冻,还是潺潺弱弱的小姬歌总会抱着个酒壶敲开自己的房门,见到自己后小心翼翼地把酒壶递给自己,开心地说道“陈爷爷,我把爷爷偷偷藏起来的好酒给你带过来了。” “我们呐,都老喽。” 一声叹息打断了陈满舟的思绪。 “老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陈满舟躬身说道。 “不服老不行喽。将来还是这年轻人的时代。我们这群老家伙啊。该让位了。”姬邛叹声道。 “老爷您可是老当益壮虎虎生威啊。” 姬邛轻轻踹了他一脚,“什么时候连你这老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 “那老奴就不在这打扰老爷清净了。我这就去府门前等着二爷和小少爷。”陈满舟咧了咧嘴,说道。 姬邛点了点头。随即闭上双眼。 姬歌和姬重如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候在府门前的老管家。 姬歌赶紧走上前去,开口说道“陈爷爷好。” 姬重如同样开口道叫了声陈伯。 陈满舟瞅着眼前亲切的喊自己陈爷爷的俊逸少年,先是愣了愣,继而老泪纵横,说道“个子长高了,眉眼也越来越像青云。青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姬歌眼睛有些泛红,“陈爷爷,我们先进去吧。外面风大。” “好好好。老爷还在里边等着小少爷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陈满舟赶忙说道。 “嗯。好。我先进去见爷爷。”姬歌眨了眨眼恢复了神情,“过会我再给您提几坛好酒过去。” 姬重如心里嘀咕道,义父的酒窖又要遭殃喽。 但他恍若未闻,率先径直走进姬府。 陈满舟望着远去的一大一小两身白衣,姬家双白衣,冠绝族中辈。满眼欣慰。抹了把脸上尚未擦干的泪水,喃喃自语道,“真的老啦。” “爷爷。”姬歌刚走进天井处就朝着大堂里屋喊道。 不知是谁在姬府中传了一句“小少爷回来了”,继而府中就跟炸开了锅似的热闹起来。 姬家上上下下都凑到了前院,在府中待了有些年头的比如李婶王大娘是想看一看小少爷是否健康安朗,更多的是这几年新入府的小丫鬟例如陈满舟陈老管家先前提到的红酥青柳等,她们是想目睹一下姬家琳琅是何等的风流倜傥,是否真去外界传言那般单凭相貌就可稳压那信家玉树一头。 然后一窝蜂聚集到前院的人就看看两身白衣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进大门。 看到前面的白衣姬重如,原本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人群戛然间安静了下来。她们对姬家二爷的敬畏之心可远远大于心喜之心,不然小姐的贴身丫鬟翠酥也不会对姬家二爷显露出那种姿态。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姬重如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要求她们退下,而是径直朝大堂走去。 几步之后原本跟随在姬重如身后的姬歌显露出身形。 聚集在前院的莺莺燕燕看到同样是一袭白衣的清秀少年朝她们这边走来。 一根玉簪凌乱的长发束起,剑眉微挑,一双丹凤眼黑眸深邃,流露出数不尽的才意风情。嘴角上扬,朱唇皓齿。 一声“姐姐们好”使得莺莺燕燕心头乱颤。 像李婶王大娘她们这些在姬府待了很多年的更多的是在姬歌身上看到了少爷的影子,一如多年前自己刚入姬府时青云少爷对自己亲切地喊的那声“姐姐好”。 李婶王大娘她们同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走上前去,亲切地看着眉眼像极了青云少爷的小少爷,开口问道“回来了?” “嗯。回家了。”姬歌看着自小便疼爱自己的李婶,笑着说道。 姬歌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使得原本止住眼泪的李婶他们眼角又泛起泪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大娘走上前,抹了把眼泪,开口说道“你先去见老太爷,我和你李婶去给你准备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和春仁杏花饼。” 姬歌伸手替王大娘擦去眼角泪水,轻声说道“大娘不要哭。” 姓王本名早已无人记得已经在姬家数十年的王大娘默然点了点头,转身与李婶返回了后院。 她们从小看着姬歌长大,现在看到姬歌平安无恙对他们这些姬家的“老臣”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姬歌看着仍不肯散去的莺莺燕燕,开口笑道“姐姐们,等我找过爷爷后再来找姐姐们玩耍。” 红酥青柳她们看看这位未来的姬家的主人,都是霞飞双颊欲语还休。 没想到一脸清秀的姬家小主还是这般懂得体贴照顾姑娘。 “香浮欲软初寒露,粉滴才圆未瓜。”姬歌边走边高声吟诵着。 那群莺莺燕燕大多未上过私塾,只有红酥在未进姬府之前听过几天私塾先生的讲课,只见她满脸绯红,面若桃花的脸颊似是能掐出水来。 她忍不住朝姬歌远去的方向小啐一口,低声说道“原来还是个这般无赖的登徒子。” “红酥姐,姬小少爷说的什么意思啊?”私下与她关系最好的青柳小声的问道。 这一问原本就满脸绯红的红酥更是面红耳赤她瞅了瞅青柳胸前那片波澜壮阔的景象,跟她说道“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去。” 姬府大堂。 姬歌刚走进房门就看到了坐在上位闭目养神的爷爷,姬重如站在他身旁与他说着先前福清楼中的种种过程。 姬邛边听边点头。似是在肯定姬歌的做法。 听到脚步声,姬邛睁开了双眼,招招手示意姬歌走上前来。 姬歌快步走上前去,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开口问道“事先没有告知爷爷,您可不要责怪孙儿。” 姬邛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就连你眼光一直很挑剔的二叔都在这件事上夸赞了你。只是你真的确定古人醉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会选择跟你合作?” 姬歌顺势坐在爷爷的右手边,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我要先跟二叔说声对不起,让他在众人面前折了颜面。” “如果让我损失些面子就能拉拢到这个视我如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古家,那也无妨的。”姬重如会心的笑道。 “帮他做到疏桐压缺月,我想他没有理由会拒绝的。” 夫子登门 姬邛又给姬歌倒满了茶水,姬歌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能喝了爷爷,再喝就吃不下李婶和王大娘的糖蒸酥酪和春仁杏花饼了。奥对了还有朱叔叔的如意糕。” “你这小子满脑子都想着吃。”姬邛笑骂道。 站在身旁的姬重如也说道“可不是。都跟我惦记一路了。” 姬歌撇了撇嘴,撂下句“爷爷我先走了”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姬邛眼瞅着自家的孙儿跑出去,等他看不到身形后才叹了口气,对着姬重如说道“姬歌的心性和谋略其实并不是我所担心的。我是眼瞅着他长大的怎么可能会去质疑他。可我在刚才试探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微乎其微甚至是难以探查到。难道他真的是打算在淬体这条路上一路走到黑不成?” 姬重如坐在了刚才姬歌所坐位置之上,看了眼正在发愁的义父,开口道“回府的路上我也曾有意无意的询问过他,可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像是对自身的灵力修行一点都不在意。” “哎。”姬邛又叹了口气,“要知道淬体修行始终是羊肠小道,只有练气修行才是通天大道啊。” 姬重如看着愁眉不展的义父安慰道“其实义父大可不必太在意,我相信小歌是有自己的想法打算的。” 姬重如顿了顿,又说道“我想应该是那位的特意安排。” “谁?” “夫子。” 姬歌用两盏琉璃翡翠碟装了糖蒸酥酪和春仁杏花饼,就朝姬清灵的闺房走去。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现在抄书的应该是那柳家的小倒霉鬼。 姬清灵的闺房内。 “清灵姐,姬爷爷是罚你抄写又不是罚我,你干嘛都让我写啊。”坐在书案边被姬清灵硬拖来一笔一划抄写《注女淑德》的柳三千放下笔抬头看着躺着床上吃着葡萄的姬清灵抱怨道。 姬清灵闻言坐起身来,朝一脸无辜样的柳三千扔了个葡萄,开口说道“难道你大哥没有告诉你要谦让姑娘么?特别是像我这样柔若无骨温婉贤淑的女子?” 柳三千接住葡萄丢到嘴里,先不说她之前风风火火的拖着自己跑回来可是在大街上连撞了好几个络腮大汉,就说她从后门进来时一脚就把关的严严实实的姬府后门给一脚踹开来。 世间有几个这样的柔若无骨温婉贤淑的“奇女子”? 守在房门外的翠酥小丫鬟远远地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姬歌端着两盏琉璃翡翠碟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 翠酥作为姬清灵的贴身丫鬟先前有跟随她在姬歌出思规楼时有见过他。 当时虽白衣染血云气但却使得清秀如他的一身书卷气增添了些许杀伐果断。 她瞧见越走越近的姬歌,赶忙出声提醒道“奴婢见过姬少爷。” 姬歌走上前去,听着闺房里面传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轻弹了下翠酥的额头,嘴角微扬,笑道“怎么这么明目张胆地给里面通风报信?” 翠酥作为小姐地贴身丫鬟,还从来没有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近过,顿时脸颊绯红,试探着说道“少爷,小姐还在屋里等您,要不您先进去。” “嗯。这边没你的什么事了。你先去休息吧。”姬歌点点头。 翠酥正要转身离去,姬歌看了眼碟中的小食,叫住她“等一下。” 翠酥听到喊她,连忙转身,慌忙问道“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给。”姬歌将呈有春仁杏花饼的碟子递向翠酥,“尝一下。” 翠酥有点不知所措,至今还没有听说过高墙大院的富贵人家的子弟有对下人这般体贴入微的。 刚才她只是多看了那琉璃翡翠碟一眼,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翠酥小心翼翼地捏了块糕点,颤颤巍巍地说道“奴婢谢谢公子。” 姬歌微微一下,说道“以后如果还想吃的话去我那就行。” 翠酥轻微嗯了一声,转身告退。 自家的公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咽下糕点的她心想道。 姬歌双手端着小食实在无法腾出手来,用脚轻轻踢了下屋门,说道“开门。” “来啦。”屋里穿出姬清灵欢快的声音。 不一会房门被打开,虎头虎脑的柳三千探出头来,看到姬歌后朝屋里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才回头冲姬歌咧开了笑脸,“歌哥好。” 姬歌闻言抬脚作势要朝柳三千踹死,柳三千赶忙躲开来。 姬歌走进屋内,瞥了眼真在奋笔疾书的姬清灵,摇头说道“别装了,爷爷没有跟过来。” 听到这姬清灵才放下手中的紫毫毛笔,伸了个懒腰,冲着姬歌说道“真累。” 然后站在门口的柳三千使劲用脑袋磕了磕房门。 心里哀叹道,造孽啊。 “过来吃东西吧。” “好嘞。”姬清灵和柳三千异口同声的说道。 柳三千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歌哥,听我哥说信庭芝前不久已经迈入辟海境了。歌哥你现在能打得过他么? 旁边的姬清灵偷偷的踩了他一脚,说道“吃东西怎么还堵不住你的嘴!”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柳三千吐了吐舌头,连忙补充道“当然歌哥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啊。” 姬歌给他们俩倒了两杯水,说道“吃完再说。” 姬歌走到书案前,如果凭借自己的金枝淬体体魄当然不会惧怕信庭芝的辟海境修为。可是能够被口中老先生时常念叨在嘴边的信家玉树当真会只是辟海境修为。 他看着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字迹,摇了摇头。 酒肆。 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是就只有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书生仍旧是雷打不动地坐在那悠然自得的喝着酒。 若不是姬家二爷特意吩咐过掌柜的都想要撵人了。有谁只点一壶酒半碟卤水花生坐那半天的? 坐在那的老书生正是和姬歌从思规楼中一起出来并拒绝收姬重如做弟子的老先生。 只见他将酒盅中的玉薤一饮而尽,又丢了颗花生,在那喃喃自语道“着什么急啊。这天底下哪有当先生的坑害学生这说法的。” 然后原本有意无意间瞟向老书生那边的酒肆掌柜就惊呼出声,原本坐在那的老先生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同消失的还有酒壶和酒盅。 与此同时一条人迹罕至小巷中突然出现名青衫老先生。 若是有人可以掌观山河便会发现两地之间相隔数千里,而青衫之人竟是转瞬即至。 老先生放下手中的酒杯酒盅,身形一正。低喝一声,手中法诀快速变换,嘴中喃喃有语,“星辰北斗埒昆仑,冥冥一线天地开。” 只见他的周身空间竟然开始撕裂,因为空间裂痕产生的吸力使得小巷上空风云变幻。 “真是欠那小子的。”老先生既而眼神一凛,口含法宪,沉声说道“给我破。” 紧接着老先生的身影又一闪,消失在小巷中。 转瞬间温府的门房便看到一位身着一袭青袍的老头出现在了眼前。 已在温府待了多年的门房什么样的奇人异事没有登门拜访过自己老爷,所以见到这个衣衫褴褛的神神叨叨的老头而并没有觉得太过在意,不知道是谁有说过“族长门前末流家主”,意思是族长家门前的门倌也可以与岛上末流家族的家主平起平坐。 他正要上前将这个看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驱赶离去。 老先生抬头看了看温府空若无物的上空,像是确定了某事,对着走上前来的门房漠然开口说道“就是这了。” 温府后花园正在休憩小睡的温家大小姐猛然睁开了眼睛,如果细看便会发觉在其眸底深处有丝丝金色符箓游曳。 被称之有青莲相的温家大小姐温稚骊朱唇轻启,“还是来了。” 夫子叩礼 门口的青衫老先生顿时袖袍一震,屏气凝神,伸出右手并指作笔,触到眼前的这片虚空时竟是引起涟漪阵阵。 不远处的门房赫然察觉到地面竟然变得扭曲斡旋。 而且与此同时已经踏上练气修行的温府门倌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以温府为中心的这方圆几里空间的灵力竟变得如此稀薄。 要知道温府作为当代族长的府邸,也算是占据了岛屿之上为数不少的“洞天福地”之一。 何谓“洞天福地”?最简单的考量方式就是看其是否灵力磅礴雾化,灵气入体润人心府,剔其杂秽。 明白过来此番境地的始作俑者是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青衫老人,门倌止住了步伐,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老先生轻蔑地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门倌,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似要平静下来的虚空。他在悄然间又换了一口气。 继而以虚空作纸。在门倌的目瞪口呆之下快速在其上勾勒出八个交织着道与理的金色大篆。 “奉师巡狩。诸灵避藏。” 然后这八个老先生以浩然正气勾勒在空间之上的金色大篆被他袖袍一挥,重重烙印在温府的上方虚空之处。 温府书房。 原本正在书房内闭目养神的温琼猛然睁开眼睛,眸底精芒一闪,先是喃喃自语道“夫子怎么来了?” 继而站起身来,身影一掠,消失在书房中。 就在温府门倌不知所措时,一道白衣伫立在了他的身前。 就在他以为伫立在身前的白衣中年男子会出手阻拦那名在府门前“胡作非为”的老者的时候,让他在此十几年从未见过的的一幕发生在了他面前。 后来他听温府的管家隐晦的提及到当日让温家家主温琼俯身叩拜的老者原来就是夫子。 夫子。十座名门望族的家主中出其八九在他座下听过讲学。 但被尊称为夫子的他却从未承认过他们其中的一人。 所谓“见夫子施以弟子叩拜之礼,但未见其还礼”。 这就是为什么在思归楼中王家右军施弟子礼后老先生置之不理的缘由。 同样在思归楼陪伴了姬歌十年为他受业解惑的老先生也独独没有与他传道。 夫子看了一眼跪拜在身前的温琼,点点头道“起来说话。” 温琼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襟,对着面前的夫子恭敬地说道“不知夫子前来所为何事?” “寻一人。”夫子淡淡地开口道。 温琼一遍将夫子引入府中,一边询问道“学生冒昧问一下夫子所寻何人。” 就在此时,夫子止住了步伐,指着正在远处修剪花枝一身青衣的女子。 似是有所感应,青衣女子放下手中器物,转身,已有六七分倾城容颜的脸上露出动人心弦的笑意。 冲着站在府门门槛处的温琼,只见那名女子红唇轻起,“爹。” 当温琼看到夫子指向温稚骊时,心中有些暗喜,难道多年来从未收过徒弟的夫子当今真要破例收自己的女儿稚骊为亲传弟子? “温琼,可否让我与令千金单独聊聊。”夫子对着他开口问道。 温琼赶忙连连点头,生怕自己的女儿错过这桩莫大的机缘福运。 可沉醉于满心欢喜之中的温琼并未感觉到自己女儿眼中流露出来的点点不屑。 更准确来说是一种来自荒古冰原之上的冷漠。 冷彻如冰。刺人心骨。 温琼离开前还特意吩咐下去不要打扰到夫子和小姐。 看到温琼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又看了看确定了四下无人,夫子袖袍一挥,随手便将一道结界设立在此处。 若是被大长老看到肯定会惊呼不已,夫子竟是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座青色结界运转开来。 温稚骊并没有震惊于夫子所展现出来的法术神通,只是在凉风亭内找了石凳坐下,嘲讽道“博而不精。匹夫所为。” 她说完后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还是个老匹夫。” 之前在姬重如面前不苟言笑,又在温琼面前尽显夫子风度的老先生此时竟然一反常态,满脸堆笑,竟然使得沧桑皱纹都聚在了一起,然后便见他一路小碎步到温稚骊面前。 温稚骊见他这般仍是不屑道“来找我何事?” 夫子见她开口,便开口倒苦水“你说你一句话都不说就对此处撒手不管二十多年,可真是苦了我啊。要不是我小心翼翼地跟照顾自己庄稼似的看护着,你知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啊。” “要你管?”温稚骊双眼微眯,眼中精芒一闪,盯着夫子说道。 夫子摘下腰间的酒壶,倒灌了一口,就大袍一挥,直直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温稚骊见他这样,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口,问道“说吧。你究竟要怎样?” 听到她这般问,躺那一丝不动的夫子直挺挺地坐起身来,又是一脸堆笑的嘿嘿道“我想怎样你难道没有算出来么?” 温稚骊这次对他竟流露出丝丝笑意,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朝他扔去,狠厉地说道“你就这么想把你这身老骨头埋进黄土?” 夫子站起身来,说道“难道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温稚骊听闻噗嗤一笑,食指轻敲桌面,每一次敲击食指都深深地陷入石质桌面半寸深许,那石桌就如同豆腐一般,不堪其敲。 共十一次轻敲之声,同样桌面上留下十一小洞。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的敲打桌面每次就对你的杀意更深一分。” 不打算再与他下去的温稚骊坦言道。 夫子眉头紧皱,像是在思量着对策一般。 “十几年前你违背了我的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姬歌怎样进的思归楼?”温稚骊庞然发怒,质问道“旁人不知道那里有何机缘难道你作为替他巡狩四方的法司,作为他的学生就不知道吗?” 像是不解气,温稚骊将桌子果盘中的水果都朝他砸去。 “若不是我有所预留你还真要偷天换日了不成。” “可是没想到真的竟让你偷天换日了。王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我问你,他有没有认可他?”温稚骊问道。 夫子听闻摇了摇头,温稚骊顿时松了口气。 “不清楚。” 顿时凉风亭内杀气骤然而起,近乎实质的杀意将亭顶掀飞起来。若不是先前夫子设下的青色结界,怕是此处的轰然动静会引得温府的供奉纷涌而至。 “老匹夫,尔怎敢!”温稚骊一拍石桌,石桌顿时化作齑粉。 “老夫自知打乱了你的百年布局,但我还是想恳求你一件事。”夫子看着“气焰嚣张”的温稚骊,一字一句倾吐出来。 “闭嘴。”温稚骊眸底深处的金色符箓竟然变得越大活跃起来。 原本只是丝丝金箓肉眼肉眼若不细看是无法将其发觉的,但现在那些金色符箓已经攀爬出眸底,将温稚骊一半的瞳孔沾染至金黄色。 已经察觉到温稚骊变化的夫子也是气势暴涨。 “肯请大人将姬歌身上的禁制破去。”夫子坦然说道。 “大人选中信庭芝并要扶持他老夫不敢有任何怨言。当然也应有怨言。但既然事情已到这般地步是否可以让他俩公平竞争?” “还是说大人对自己所挑选的信家玉树没有足够的把握?” 夫子拱手,说道。 “若是我不答应呢?”温稚骊反问道。 “那老夫便舍得这一身腐朽皮囊也要为他挣得几分机会。” “你也配?”温稚骊嘲讽讥笑道。 “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夫子正了正衣襟,神情肃严。 “现。” 一字轻吐。 继而原本烙印在温府上空的八个金色大篆浮现出来。 原本“气焰嚣张”的温稚骊在那八个古篆显现出来后气势竟然被节节压制。 “你竟然用他授予你的司道靖印来对付我?”温稚骊一脸怒容的看着夫子。 “大人当真不肯撤去十年前所烙印在姬歌灵根上的禁制?”夫子再一次开口问道。 “老匹夫你放肆!” 温稚骊竟然硬抗着司道靖印的威压,气势再缓慢的往上攀爬。 与此同时还有她的灵力,也是同样不断地击着上方的八字金篆。 青色的结界竟然因为这两股力量的不断较量而濒临破碎,已经有细微的裂痕在上面显现出来。 夫子看着半步都不肯退让的温稚骊,叹了口气,终是要与她兵戎相见的。 但见他一步迈前,瞬间浩然正气满凉风。 夫子登门后扣礼。 满亭纸墨香。 稚骊驱龙 随着夫子的向前一步迈进,凉风亭内转瞬间回响起朗朗书声。 温稚骊伸出手指指了指悬浮在她头顶之上的八字金篆并列组合而成的那方印玺。 原本那方不假于外物的印玺在与温稚骊气焰的不断撞击下已经是变得摇摇欲坠,如果细看的话可能还会发现在其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当然这不是因为印玺太过于脆弱,恰恰相反,由夫子的先生亲自炼制出来的这方名为司道靖印的印玺上承天理,下秉道法。 若不出其然,单凭司道靖印的品秩已经足够可以被载入《吞宝法器录》当中。 毕竟夫子的先生在千年前也是被为小先师。 只不过是温稚骊本体太过于强横霸道,或者也可以说是寄宿在其体内的那个“他”太过于蛮横“无理”。 她嗤笑道“怎么?想要用我头顶上方的司道靖印再加上你满身的浩然气来镇压我?” “老朽自知愚钝,但仍认为姬家小主姬歌当的上是颖资不凡。在楼中的十年更是亲眼目睹其少年逸盛。自认为他是最适合继承师尊衣钵之人。” 置身于凉风亭中的夫子说完又向前迈出一步,有清风徐徐而来。 “如若司道靖印加上浩然气当真还不能让您松口,那就再加上这老朽积攒了千百年的快哉风。” 胸中一点浩然意,天地千里快哉风。 有清风扶摇而上,直冲司道靖印。 “嗡。” 就在那道清风打入印玺中后,司道靖印便是发出震耳欲聋之声。 随即蕴含着缕缕威压的声音自凉风亭向岛上四方响彻而来。 岛屿上的灵兽在听到这股声音后便是动荡不安,纷纷伏地不起,不敢乱动分毫。 但是岛屿上的族人都未对这道声响产生任何反应,只是感觉胸口有些压抑而已。 温府书房。 自凉风亭回到书房的温琼正在翻阅当初在夫子座下时所记之笔录。 虽然已经早已不在跟随夫子左右,并且当年夫子也从未承认他们当中的任何人是自己的弟子。 但授业之恩,唯有记挂心头。 此次夫子前来找寻自己的女儿十之有八九是要收她为徒,不然有什么事情值得夫子亲自登门呢? 自己的女儿怕是要成为夫子的第一个弟子。然后数十年后也就成了岛上的第一位女夫子。 想到这里温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终于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压过姬青云一头。 当年无论是在才情,修行,甚至是样貌之上姬家青云可都是冠绝全族。 在司道靖印中的那道威压响彻开来时,原本沉浸在自己女儿身为岛上的女夫子后定被载入族谱上之时的温琼突然感到一阵惶恐,虽不及岛上的灵兽那般但也是比寻常百姓更加压抑。 而这份惶恐来源于他与女儿温稚骊的骨肉相连。 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手录,心里喃喃道“稚骊跟夫子在一块,难道还能出现了什么意外?” 凉风亭上被接连打入浩然意,快哉风的司道靖印金光一震,“奉师巡狩。诸灵避藏。”八个金色大篆熠熠生辉。 在当年被夫子的师尊亲自炼化注入其中的法则规矩缓缓地展现出来。 既而那些法则规矩朝着凉风亭内的“气焰嚣张”的温稚骊欺压下来。 金色的法则犹如重山巨峰一般镇压在她的头顶上方,只见温稚骊身行往下一坠,凉风亭内的石铺地面便出现了龟裂,在温稚骊的脚下犹如蛛网般的裂痕朝亭内散开来。 眨眼间凉风亭内再与一完整石板。而温稚骊的双腿则深深地陷入地面之中。 温稚骊倾国倾城的面庞变得异常红润,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身形也不断向下弯曲。 在她喉间发出声声低吼,她咬牙切齿道“老匹夫,你该死!” 她身上不断有氤氲的雾气向上翻腾出来,在其上空凝聚成条条白色的龙形,继而朝上方的司道靖印仰冲而去。 但等到尚未触碰到悬浮在上空的印玺,就与其欺压下来的法则规矩接触到时便如冰遇火,消融而去。 等到那些悍不畏死的带着冰寒深意的白色小龙消失殆尽后,那些规矩便化作一条条无形的锁链,绑缚在温稚骊的身躯之上。 使得她不能再动弹丝毫。 黔驴技穷,走头陌路? “你是不是要逼我现出本体?”已经束手束脚匍匐在地的温稚骊抬头对着夫子低声吼道。 夫子闻言,看着那张迷倒不知多少高门富家子弟的倾城脸庞之上有鳞甲浮现,在其额头上更是突兀出现了一对粉红色的肉瘤。 夫子说到“我还是劝您不要这般做。司道靖印本就对异族血脉排斥的很,现在您寄宿在温稚骊体内便受到如此威压,若是真要展现出您的本体出来,我怕会触发师尊留在它之内最后的本源。” 夫子说完指了指上方的那方印玺。 “况且当年您答应帮助师尊一同炼制它,想必您对它是再清楚不过的。”夫子又淡淡地说道。 “你究竟意欲何为?”双眼已经充血的温稚骊咬牙切齿道。 夫子袖袍一挥,温稚骊顿时感到身上的威压减轻了些许。 他后退一步拱手说道“我先前来的时候便说过,恳请您破除去姬歌身上的禁制。” “好。”温稚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我答应你。” 温稚骊刚一开口说完,夫子双手快速捏转法印,由八个金色古篆拼凑在一起的司道靖印的金光逐渐黯淡下来。 夫子倾吐一气,司道靖印便被分割成八个大篆。 奉。师。巡。狩。诸。灵。避。藏。 八个古篆自凉风亭上方飞掠至夫子体内。 继而夫子先前所布置下的那道青色结界摇摇坠坠,最后分崩离析开来。 但法则规矩全无,已经站起身来的温稚骊右手五指幻爪,朝着夫子猛力向后一扯,怒声道“给我滚出来。” 原本已经飞至夫子体内的八字古篆被温稚骊用强横野蛮的手段硬生生将其吸扯出师。灵。二字。 夫子随即吐了一大口鲜血,气息变得萎靡不振。 温稚骊看着掌心中的师。灵。两个金色古篆,右手轻轻一握。 夫子感受到了在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寒意。 果真如先生对其所言那般,“昆仑之高有积雪,蓬莱之远常遗寒”。 温稚骊的右手上有数十条微小的银白色霜龙萦绕盘动,她的四指也不断地往下压去。 “还不给我碎。”温稚骊一声低吼。银白色霜龙也发出阵阵怒嚎,继而她的右手手掌紧握成拳。 夫子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扶住亭柱勉强站住身子。 温稚骊摊开手掌,将掌心中的金色粉末一吹而散,拍了拍手掌,笑着对夫子说道“答应的你事情我自会做到。” 然后便见她口中喃喃有语,对着大致是姬府的方位轻轻说道“回来吧。” 与此同时姬府内,原本正在游船在万鲤湖上抛投饵料的姬歌忽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身上不断有凝结出寒霜,姬歌的眉梢,发丝更是变成了银白色,姬歌双手环胸,在船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舟已至湖中央便不再前行分毫,姬歌周围的水面竟是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先前争相夺食得龙鲤在寒意出现的瞬间就被冻住身形。 姬歌在苦苦的熬过了许久后,一条银白色的小龙自姬歌的眉间钻出。 围绕着姬歌转了几圈,然后便飞至上空不见踪影。 等到那个银白色的霜龙飞至无影无踪,不再受寒意煎熬的姬歌抖落了头上的霜屑,感知到体内的变化,在木舟之上站起身来,对着正前方作揖到底。 凉风亭内的夫子看到那条玄霜小龙飞会了温稚骊的掌中,心底松了一口气,勉强开口道“在此谢过。” 那条玄霜小龙在温稚骊的之间欢快地盘绕着,温稚骊轻声问道“为了一个姬歌,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夫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做出应答。温稚骊同样也懒得深究,便说道“你自己走吧。不送。” 夫子朝她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凉风亭。 温稚骊看着脚步蹒跚的夫子,对着指间的玄霜小龙笑着说道“你说你都这步田地了还拿什么跟我要斗?” 说完温稚骊扫了眼先前与他斗法而破烂不堪的凉风亭,将那条玄霜小龙狠狠地甩在地面之上,像是不解气又在它身上狠狠跺了两脚,叉腰说道“还不把这回复原样!” 从姬歌体内飞出玄霜小龙在地面上扭曲了几下,挣扎着从地上翻腾起身来。满眼敬畏地看了温稚骊一眼。 最终在半空中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开来。 温稚骊满意地看着凉风亭的断壁残垣在沾染到那团白色云雾后开始逐渐恢复到原型。 她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先前感知到府中温府明显下降下来而赶来的温琼亲切地叫道“爹。” “夫子呢?”温琼看到凉风亭内并无他人。急忙问道。 “奥。你说那个老先生啊。他在跟我谈了几句后就离开了。”温稚骊笑着说道。 “离开了?”温琼有些失望地看着她,又开口问道“那夫子有跟你说过什么?” “夫子说,”温稚骊慢慢靠近温琼耳边,“夫子说不让我告诉你。” 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明白过来的温琼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孩子”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眼中惹人怜惜的女儿先前逼得夫子散尽了辗转千百年来的书生意气。 红泥红酥 信府。 信家家主信流平的书房。 信流平坐在书案旁,随手翻阅着历年来的卷宗。 信家有专门整理这些卷宗的被其他家族称之为影椟的旁家支系。 影椟的主要任务便是收集无论富贵门阀亦或是平民百姓的言论。上到名门望族的嫡系子弟外在的言行举止,下到贫苦百姓家的床头私语。 只要是信流平想要知道某个人的信息,那么在第二天的他的书桌之上的卷宗里便会记录着关于那个人之前与哪些人有过接触,讨论过什么,有去过什么地方,甚至是吃过什么。 曾经有人在酒肆中高声放言,“听闻姬家有颗幽幽珠,信家可曾缺影椟。你们信否?” 当时酒肆中的座客轰然大笑,没有人把他的酒后胡话放在心上。 第二天他的尸身便被发现漂流在泗水河中。脸色惨白,听说是醉酒溺水身亡。但是那人所住之地离泗水河有几里地多远,他怎么可能会溺身于泗水河中呢? 自此再没人敢高声阔论这两个词。 幽珠。影椟。 信流平仔细的翻看了影门上递呈报上来的的卷宗,在其上有昨日自姬歌出思规楼后的种种踪迹。 “知不知道他去找这老人意欲何为?”信流平双眼微眯,直直地盯着那一行“姬歌带姬重如在酒肆见一青衫老者”十几字。 “回禀家主,属下见到姬重如在场不敢过分靠近,后来听店家小二说道姬重如好像特别尊崇那位青衫老者,不但送他了两壶玉薤,还隐约间提到了十年之前的事。” 站在书案前的一道黑子人恭敬地答复道。 “十多年前?青衫老者?”信流平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这两个词汇,继而眉头紧皱。 他有猜到一种可能,但那是他极其不愿看到的。 “知不知道福清楼中姬歌和古家古疏桐那小子聊了些什么?”信流平翻过一页卷宗,淡淡地问道。 “当时楼上之人都被古寒枝与姬重如的打斗所吸引,属下未能靠近旁听到,请家主责罚。” 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罢了,起来吧。”信流平合上卷宗,开口说道“无非就是些小孩过家家的伎俩。” 黑衣男子听闻后连忙起身。但仍是不敢直视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 “你下去吧。”信流平将手边的卷宗递给他,“带下去交给庭芝。” 黑衣男子双手恭敬地接过外人难以接触到的卷宗,缓缓退下。 信流平站起身来走到以白玉为窗棂的窗前,轻松推开窗户,望着庭院中的那棵已经栽下了许多年的楷树,摩搓着手指,面无表情般的喃喃自语道“夫子。”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被誉为信家玉树的信庭芝推开了信流平书房的房门。 “父亲,姬歌是不是与胡疏桐那家伙达成了协议?”信庭芝拿着那叠卷宗,进门问道。 “看明白了?”仍旧站在窗边的信流平淡淡的开口道。 “嗯。”信庭芝将手中的卷宗轻轻放回桌上。 “不过他还真有气魄,敢下注压一个不成器的古家次子。” “那你呢?”信流平转身,盯着这位被外界盛传“属天人之姿”的信家玉树。 “既然一个刚出楼的姬歌都敢下注古疏桐,那你敢不敢赌一把古缺月?” 信庭芝先是一愣,随后便开口说道“父亲放心,既然姬歌已经把赌局摆在桌面上了,那孩儿尽管接住便是。” 信流平欣慰的看着他,又转身把目光投向庭院中的那棵楷树,开口问道“你可知为何给你取名为庭芝?” 信庭芝摇了摇头。 “庭中有楷,芝兰玉树。” 背对着信庭芝的他自嘴中轻轻吐出一句话。 紧接着他又自顾说道“可惜啊。” “父亲?”信庭芝开口问道。 “你没有,听说温家的那个小女娃也没有,柳家的柳擎天也没有,更不谈其他资质远弱于你们的家族子弟。”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信流平一掌拍在白玉质地的窗棂之上。 坚硬如白玉在他的掌下普通刀切豆腐般被轻轻拍碎。 “父亲所说之人可是姬歌?”信庭芝俊逸的面庞此时也显得有些阴翳。 “你可知这十年来是谁在给他授业?可知是谁在给他解惑?是夫子。” “是那个仙人指山路,夫子叩长生的的夫子。” 信流平双手负后,极力压制内心的不甘。 为什么夫子看好姬歌?为什么明明超然于世外的夫子要掺和这等俗事? 被父亲话语震惊到的信庭芝双手紧握,指甲刺入皮肉仍是不自知。 难道我信庭芝当真要被他姬歌稳压一头? 平复下心情来的信流平最先开口道“罢了。你与温家大小姐最近有没有往来?” 被信流平一句话打乱思绪的信庭芝缓过神来,说道“有段时日没来找过我了。” “记得要与温家时常走动来往。”信流平坐回书案旁,“既然夫子已经参与到了其中,那么我们之间的筹码就要加重了。” “虽然温琼看好的是姬家那个小子,但是女大不由爹。如果你能让温家的温稚骊死心塌地的跟随你,我想温琼必然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家人而跟自家的亲生闺女撕破脸皮。” “孩儿明白。”信庭芝俯身说道。 “老爷,温家大小姐温稚骊在门外说要找大公子。”这是在书房门外响起了管家的话语。 信流平心想道,难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看了一眼信庭芝,开口道提醒道“难道你要让族长家的女儿在门外等你?” “孩儿这就去。” “不用了庭芝哥哥。”一道欢快的声音在书房门外响起。 听闻稚声,有女携风而来。 姬府。 原本在万鲤湖中撒铒投食的姬歌已经回到了岸边,但之前那条银霜小龙带给他的彻骨的寒意仍旧存在。 他回到房间内让红酥端来火盆,加上些木炭,便生起火来。 姬歌找来个木墩坐在火炉旁,披着狐裘大衣在炉边烤火取暖。 红酥看着一边裹紧大衣一边摩搓手掌取暖的公子,心想道,若不是言语轻薄还真算得上是个谪仙般的男子。 姬歌猛然抬头,盯着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红酥,开口问道“怎么?看上你家公子我了?” 来不及低下头的红酥双颊绯红,忍不住朝姬歌瞪了一眼。 “你瞅瞅,像你这样的丫鬟放在哪座高墙富门中不是被那些老爷们视作通房丫鬟,你让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家老爷们怎么忍得住不去动你这头小羊羔,也就是少爷我这样光明磊落一身正派才忍得住。” 姬歌又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衣,开口说道。 “那奴婢岂不是还要谢过公子?”红酥嫣然一笑。 “谢就不用了,你去把青柳叫来。”姬歌往火炉中添了些木炭,冲小铲摆弄着说道。 红酥看着面色比以往越发苍白的公子,像极了闺房小说中写到的夜宿古庙遇到狐妖的落魄书生。 忍不住问道“不知公子唤青柳何事?” 姬歌放下小铲,看着一脸疑惑的红酥,用腾出来的双手假装拖了拖自己的胸部,说道“明白了吗?” “无耻。”明白过来的红酥啐骂一声,跑了出去。 姬歌一笑,轻轻触碰着已经烧红外壁的红泥小火炉。 红酥,红泥,你看很是般配呢。 “想叫她出去直接说就好了,你这样说多伤这丫鬟的心。”一身白衣走进房间的姬重如淡淡的说道。 “看来还是二叔最懂女人心啊。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待嫁闺中的姑娘对二叔芳心暗许。”姬歌回应说道。 “怎么你们俩兄妹都是这样。”姬重如倒了杯热水递给姬歌。 姬歌接过,“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身体好点了吗?”姬重如关切地问道。 他只是听府中管家说姬歌自从在万鲤湖上回来后便是脸色惨白,近距离还会感到很浓重的寒意。 姬重如不明白一个纯粹炼体的武夫不应该是体内气血如火如荼,为何会出现如此反差? “好多了。”姬歌伸手继续取火烤暖,“早些时候老先生便告知我体内存在异样,要我先不要踏上灵力修行。” “这十年来只是每日让我淬炼肉身。还真是多亏了老先生的没日没夜照顾,不然我哪能有世间武夫梦寐以求的金枝体魄。” 姬歌清淡的笑道。 在思规楼的十年姬歌夜以继日地打熬着这副体魄,既然自己不能修行灵力,那便在淬体上胜过他们。 他们当然是指名门望族中的南金东箭。 “就在刚才,二叔你是没看到就这么长的一条银霜小龙从我眉心钻出,还朝我耀武扬威般的绕了几圈才飞走。” 姬歌一边比划着一边对着姬重如说道。 “知道是谁做的吗?”姬重如看着这个像是不把任何事情都在放在心上的姬歌,问道。 “他从没有对我提及过,但我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应该与老先生有关。” 姬重如听到姬歌的所言所语,轻声一叹,拿起铁钳又往红泥火炉中加了些木炭。 虽然当年自己并未在夫子门下研习过,但夫子对他的大哥姬青云,自己的侄子姬歌都曽有过解惑授业,这份恩情足以让姬家三代铭记在心。 姬重如用只能够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愿夫子安然无恙,后福无疆。” 初遇楚玉 王府。 作为这座岛屿之上的十大名门望族之一,王府门前从来便是车马盈门,登门拜访者更是络绎不绝。 门倌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不管是富贵门阀中的管家还是实力远不及名门鼎族的乙等家族的家主,只要想是想踏入王家这道门槛,拜会王老爷子,都必须跟这个门倌打过招呼。 有人说名门望族家中的门倌可比岛上末流家主,这句话可不仅仅只针对温府的门倌。 王府门前。 刚入王府没有多少时日的袁六箐接过了前位王府老门倌的板凳,成了新任的王府门倌。 他懒洋洋的双手拢袖蹲坐在门前,看着王府门前这条被自家老太爷提笔命名的谦绥大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正当他犯上困意准备眯上眼镜小憩一会时,一道似乎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麻烦大哥通传一声,就说是城南的楚家前来拜访王老爷子。” 袁六箐睁开一只眼睛,仰头看着面前的样貌不凡的年轻人,问道“城南的那个有潜龙在渊之称的楚家?” “正是。” “这么说你就是楚家的那个‘鱼化龙’?”门倌看着面前这位身着紫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接着问道。 城南楚家,潜龙在渊。 楚家子玉,遇鱼化龙。 姓楚名玉的楚家大公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看到仍不肯站起身的来袁六箐,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帖,递过去说道“还请大哥通传一声,楚家楚玉前来拜访。” 袁六箐接过烫金名帖,瞅了一眼字帖之上的字迹,不屑的说道“每天来王府登门拜访的富家公子不计其数,哪怕是如你这般的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修行天赋极佳之人也不在少数,若是我家老爷挨个接见岂不是要到猴年马月?” “不知大哥这句话是何意思?”名为楚玉的紫衣公子听闻袁六箐的话语后面只是眉头皱了皱,但随即面色恢复如常。 “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谈什么修行璞玉。”袁六箐朝他伸出手,捻了捻手指。 楚玉见他这番隐晦动作,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着实没有想到只是区区王家的一个门倌竟然变相地朝自己索要财物。 难道他当真不知道死字如何写吗? 袁六箐一脸玩味地看着神色逐渐阴翳下来的楚玉,他还真不信楚玉敢在王府门前动手。 “既然没有的话,那就劳烦楚大公子在门口候着。”袁六箐还极为挑衅的将后面二字咬的重了些。 被称呼楚大公子的楚玉听闻之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但此次前来是为了拜见王老爷子,请求他出面调解自家与另一乙等家族的纠纷,若对方果真是没有后台那作为同样是乙等家族的楚家自然是怡然不惧。 但谁会料到对方家族的背后竟然还会有古家这尊庞然大物。 要知道岛上古家可是身在十大名门望族之列,是一等一的豪族。而楚家只是二等家族,拿什么来跟站在背后的古家相抗衡? 幸好父亲大人告诉自己自家和古家同为名门望族的王家王老爷子在早些年结下了些香火情。 如果能够请动王老爷子出面那这件事自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楚家也会渡过这个难关。 但此时楚玉看这情形怕是拿不出让袁六箐满意的财物他是不不会进去通传的。 在这每耽误一刻楚家便会增添一分危难,虽不至于发生灭门惨祸,但就怕到那时楚家名存实亡,沦为古家的附庸。 楚玉想到这藏于衣袖中的双手紧握,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劳烦就大哥多等片刻,我让书童回家取去。” “少爷。”一直跟在楚玉身后默默无闻的青衣小书童焦急地喊道。 自家少爷自年幼时起边展现出不俗的修行天赋,对君子六艺更是样样精通。弱冠之年便有了“鱼化龙”的美誉,想来就是对上甲等上族中的子弟也是不会落下丝毫下乘。 公子何时受到过这种侮辱,若是少爷此时屈就于他,那以后此事还不是会沦为旁人的笑柄。 楚玉回头看了眼打小就跟随在自己身旁的书童,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可是出家门前父亲大人嘱托自己一定要请到王家老爷子。 楚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快去。” 被楚玉取名为伢然的清秀书童看了一眼少爷,转身朝城南跑去。 可就在伢然刚跑出几步时,一辆马车拦在了自己的面前,更准确的说来是停在了王府门前。 伢然看到自马车当中走下一名看起来稍微比自己大一些的少爷。 还未入冬便已经披上了狐裘大衣,手中更是捧着鎏金手炉,脸色有些苍白。 即便看起来弱不禁风身子极其虚弱的那少爷仍旧掩饰不了自身的富然之气。 只是那极为俊俏的少年竟然就驻足在自己面前。 “急急忙忙跑去做什么?”少年看着伢然询问道。 伢然正要回答,早就看到此处的楚玉赶忙走过来,对着手捧鎏金手炉的少年拱手致歉道“先前书童冲撞了贵公子的马车,楚某在此向公子赔罪。” 只见那名少年不依不饶的询问道“有何事如此匆慌?” 楚玉摇了摇头,可在身后的伢然看不过去,略带哭腔的说道“为什么都要欺负我家公子。先前仗势欺人的王府的门倌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你也要苛责我家公子?” 听到楚玉的书童这般言谈到自己,袁六箐神色有些不悦,但他更好奇的是那名身穿狐裘大衣的少年究竟是何人。 在名门望族之中他从未见过这个少年,若是单凭相貌,恐怕已经比过了当初自己只能远远瞧见的信家玉树信庭芝。 “奥,我明白了。”少年听到伢然的话语后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刚刚走下车来的青柳为了忍住笑而脸色憋的通红。 自家公子的装的也太像了,刚才不是就在小巷的拐弯处停住马车观察了他们约半柱香时间。 那名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对楚玉主仆两人“不依不饶”的富家公子便是要登门拜访王家老家住王远山的姬歌。 姬歌一改先前的“嚣张跋扈”,指着不远处的袁六箐对着快要哭出声来的伢然笑着说道“是不是他?” 伢然用袖子抹了抹鼻涕,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门倌也成了这般狗仗人势的东西?”姬歌出言说道。 声音不大,但姬歌用了淬体武夫化音凝线的手段,一字不落地传入袁六箐的耳中。 饶是他牢记这上位老门倌告诫自己的“宁招老成生,莫惹少年郎”,但此时姬歌的一句狗仗人势已经让他怒火中烧。 袁六箐快步走上前来就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衣少年。 “青柳。” 早已知晓自家公子意思的青柳上前将姬歌披在身上的狐裘大衣轻轻褪下。 随即满脸狐疑的伢然和楚玉便看到了令他们主仆二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身着一袭白衣的少年将手中的鎏金手炉狠狠地砸在了不远处袁六箐的额头之上。 继而这位王府的门倌就昏倒在地。 “这样解气了么?”姬歌看着楚玉,笑着问道。 “兄台,你这样有没有想到惹怒王家的后果?”楚玉好心提醒道。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读那些圣贤书给读傻了吧?”姬歌又重新披上狐裘大衣,看着这位楚家的鱼化龙,说道。 “不准你这样说我家公子。”伢然上前说道。 姬歌给了站在身旁的青柳一个眼神,会意的青柳上前轻轻拽住伢然的耳朵拉去一旁。 伢然一边吃痛一边心里嘀咕,这位小姐姐不光长得好看胸前也是这般 对,用自家公子的话来说就是胸前也是这般波澜壮阔。 “要不一起进去?”姬歌向楚玉询问道。 “这般尚未通传就闯进府去怕是不好吧?”楚玉摇了摇头说道。 “传话的人不是被我给打昏了吗?就在那躺着呢。”姬歌指了指仍旧昏迷不醒的袁六箐。 “再说你不进去我就进去了。”姬歌说完就要朝王府走去。 楚玉看着那白衣少年的身影,他有一种感觉,而且愈发强烈。 若是此时不追上那名少年的脚步,恐怕以后再也无法触及到他一般。 弱冠之年便被称誉为“鱼化龙”的楚家楚玉,对着前方背对自己的少年字正腔圆的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姬歌闻言止住了步伐,转身对着一身紫衣华服的楚玉行了一个书生礼。 “姬歌,字琳琅。” 然后便转身一脚迈进了王府大门。 被震惊到无以复加楚玉现在原地。 原来他就是被称之为姬家琳琅的姬歌。 那个被族长送进思规楼面壁十年的姬歌。 那个在思规楼内接住了王家最得意三招考验的姬歌。 那个出楼后要与被誉为“当属天人之姿”的信家玉树一争高下的姬歌。 缓过神来的楚玉赶忙追上了已经放慢脚步的他。 被青柳拽到一旁的伢然脱身后说道“姐姐你好看归好看,但是也不能这样欺负我。” 被伢然一句话逗笑的青柳小心说道“这话是你家公子教的?” “才不是。”伢然反驳道,这般能够惹得姐姐眉开眼笑的俏话自家那不开窍的少爷才想不出来。 “对了姐姐,那个一言不合就敢把王府门倌砸晕的白衣公子是谁呀?” “他啊。”青柳望着已经消失在王府府门中的那道白衣身影,眉眼盈盈,“他是要将信家的那棵玉树踩在脚下的人。” 伢然果真是哑然了。 得意之后是知许 王府庭院内。 一身白衣的姬歌与楚家璞玉并肩而行。 “随着王右军重归王家,原先王家家主的得利候选人王家的次房王知许怕是最为不安的。” 姬歌边走边说道,好像在有意提点楚玉。 “而且王家老爷子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对外宣称确定下谁是王家的下代家主。怕是也有心等着当年的王家最得意回归王家。” 楚玉会心一笑,同样说道。 “知不知道外界是如何评价这位王家老爷子的?”姬歌放慢步伐,说道。 “老当益壮,老骥伏枥。”楚玉盯着不远处的假山,悠悠开口道。 “这么说就可真是难为咱王老爷子了。”姬歌莞尔一笑。 楚玉没有接过话去,比起临行前父亲大人交托给自己的事情,他现在反而更关心出现在王府当中的姬歌此行前来是何用意? 已经是半只脚踏入聚魄境修行天赋丝毫不弱于甲等门阀的名门世家子弟的楚玉观其身上不见丝毫灵力波动,分明是尚未踏上修行之路的普通人。 而且姬歌面色惨白,一呼一吸之间极其紧凑,体质也远远弱于普通族人。 难道这就是要与信家玉树欲争高低的姬家琳琅? 据他所知信庭芝虽然对外面宣称是已经踏入辟海境,但是否当真如此? 区区辟海境的信家玉树当的上是天人之姿? “别瞎琢磨了。”姬歌突兀一句话打断了楚玉的思量,“之前我的身体出了些状况,所以现在看起来才般虚弱。” “是在思规楼接住王右军强势三招受的伤?” 姬歌摇了摇头,虽然在楼中接他的三招确实使得金枝体魄受到重创,但最为致命导致现在这副虚弱无力样子的是从自己眉心飞出的银霜小龙。 王右军,那个王家最得意吗?他充其量也只算是幕后那人的马前卒。 姬歌心里冷笑道。 “那不知道姬兄此次前来王家所谓何意?”楚玉随即又开口问道。 如此虚弱身体,还来因为王右军而似乎已经交恶的王家,难道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姬歌皱着眉头看着他,留下一句让这位楚家的璞玉在风中凌乱了许久的话语。 “按年龄来算的话我比你略微小点。” 楚玉自嘲了一声,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又重新追上前面的姬歌,看到姬歌站在就站在走廊处,止步不前。 “琳琅兄,怎么了?”楚玉问道。 姬歌没好气的说道“不会自己看啊。” 说完朝走廊另一边的尽头怒了努嘴。 楚玉顺势朝前面看去,看到走廊尽头的一道身影同样站在那止步不前。 “琳琅兄。”楚玉小声地说道,“怕是来者不善。” 姬歌瞟了一眼他,点了点头,“善者不来。” 双方都没有僵持太久,最终是尽头的那道身影率先而动。 姬歌紧接着向前走去,楚玉紧随其后。 行至走廊中处,楚玉终于认清楚了那人的相貌。 那人用一条白色绸带将一满头乌发束起,面貌清秀至极,眉目间隐然有一股灵气,眼眸清澈。 而深深吸引到楚玉的是那人眼角下方的一颗泪痣。 他看了看一旁无动于衷的姬歌,心想不愧是让信家都要头疼的人,起码这处事不惊的心性饶是比他年长几岁的自己都是自叹不如。 只见那人超姬歌他们迎面走来,距离约莫四五步时停住了脚步。 来人率先开口道“家父已经在大堂内等待姬公子。” 他又看了眼跟在旁边的楚玉,顿了顿,补充说道“还有楚公子。” 姬歌微微一笑,冲他拱手说道“晚辈姬歌,见过王知许王前辈。” “楚家楚玉在此见过王前辈。” 反应过来的楚玉同样行了一个拱手礼说道。 与姬歌他们相遇于廊中的那人便是王家的王知许。 知世英雄迟,般许美人慕。 王家知许,在王右军脱离王家以后便有了他接过王家大旗的趋势。 但这些年过去仍未见王家老爷子把家主之位交给他。 于是就有了流言蜚语在坊间传开,王远山从未想过让王知许接过王家这艘船舰。 现在王右军重归王家,王远山是否会一纸荒唐到把他这十几年来对王家的付出全部划掉? 而且王知许这些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哪怕老爷子要扶持王右军上位所面临的议论声也是微乎其微。 若不是姬歌先开口喊出王知许这个名字,楚玉是如何都不会想到把王家管理的井井有条的王知许便是眼前之人。 而且看起来竟还是如此年轻。 “那你们就先去大堂见过父亲。”王知许对着姬歌与楚玉轻声说道。 说完便越过他俩朝前院走去。 姬歌深吸一口气,继而轻轻吐出,咧嘴笑道“原来如此。” 楚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姬歌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王府大堂。 王右军看着端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语的父亲,即使已经是迈入凝神境的他心里也难免有些恐慌。 “姬歌那小娃娃已经找上门来了。”一直沉吟不与的王远山突然开口说道。 见父亲开口就提到那个令自己颜面扫地的姬歌,王右军手中的茶杯轰然碎开。 “哼,你跟一个小辈置什么气。”王远山怒其不争的说道。 “他来做什么。”王右军皱着眉头问。 王老爷子轻蔑一下,“还不是来讨债的。” “你以为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出狠话他们家真会善罢甘休?只不过不摆上明面来讲罢了。” 王远山站起身来,说道“当时姬邛有意退让一步,给两家都有一个台阶下。但现在,差不多算的上是秋后算账。” “难不成他们还敢对我们下手?”王右军此时已经坐不住,姬重如的境界修行在与他交手后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寻常的凝神境那位姬家的白衣探花怕是已经不会再放在眼里。 “那到不会,姬家那小子此次前来只是想要我王家表个态。”王远山淡淡开口说道。 “而且,”王远山话锋一停,“姬歌那小子是只身前来。” “不愧是姬青云的儿子。果真是好大的魄力。” “你为何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当日为何明知不可为却偏偏当着族人的面,特别是姬重如面前放出狠话誓杀姬歌?” 王远山转身看着这个离家十几年的儿子,肃声问道。 “父亲,我答应此事绝不会对外人提起,请您不要再逼迫我了。”曾经的王家最得意说完竟不敢再直视王右军。 “好一个外人。”王远山指着这个曾经寄以厚望的长子怒声说道“若不是我这个你口中所谓的外人拦住姬重如的话你早就做了他的枪下亡魂。” “远山爷爷又何必为此大动肝火,你要想听,我尽管告诉您便是。” 此时一身白衣的姬歌一脚踏入王府大堂,身后是楚家的璞玉。 最难消受美人恩 王远山在听清楚来人的话语后,悄然间就压下了先前对王右军的满腔怒气。 转身对姬歌露出一个笑容,和蔼的说道“原来是姬歌来了。” 姬歌心里暗自腹诽道,果真是修炼成精的老妖怪,这变脸的功夫自己着实是学不来。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对着王远山说道“晚辈姬歌见过王爷爷。” 楚玉一身紫衣华服,身形修长,面容俊朗,再其身上有一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书生意气。 楚家璞玉,遇鱼化龙。 单论这份气质便是强出了寻常乙等家族子弟很多。 但让王远山想不明白的是何时姬家与楚家走的这般亲近了。 王远山开口问道“早些年我与你父亲相识,也算的上是忘年之交。但近几年来府中事务烦劳却没有了过多的往来。不知你父亲现在身体如何?” 楚玉拱手说道“家父身体安康,晚辈替家父谢过王老先生。” 王远山看着他们二人,笑着说道“你们随意坐,我这老人家都不安排你们了,省的他们说我倚老卖老。” 姬歌笑着说道“远山爷爷您这么说可就是见外了。” 姬歌看着转身坐回大堂主位的王远山,心想这是给自己的下马威啊。 而自从姬歌踏入大堂,一直站在王远山身后的王右军便是缄口不言。 看到父亲重新坐回主位,他也回到主位的右手边第一把椅座椅。 “小歌,既然你称我一声王爷爷,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王远山看着姬歌,沉声说道。 “那小子姬歌便洗耳恭听。”姬歌并未找座坐下,他就站在那大堂中央,顺带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大衣。 “我知道你此番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我王家在你们姬家和信家之间表个态。更准确的说来我王家是选择你还是选择那位这十年来名声鹊起的信廷芝。” 王远山盯着他,缓缓开口说道。 “先前在思规楼门前是右军口出妄言,既然你爷爷给了我这个台阶下那我就乘了他这个情。而我这个快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 姬歌笑而不语,他在等,等王老爷子把话说完。 “所以我王家站你这边是无可厚非的。” 听闻这话一直缄口不言的王右军忍不住要出言争执,若真如父亲所说选择了姬歌,那位大人那边自己该如何去交代,难道凭借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去站队那位大人所看好的信庭芝? 王远山对着他使了个不着痕迹的眼色,示意他不要开口。 将这一切细微之处都姬歌抿了抿纤薄的嘴唇,终于要说但是了吗? “但你与信廷芝之间的意气之争,你觉得你俩谁的胜算大?” 姬歌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所以王爷爷您是打算要站在信家那边是吗?” 上位的王远山食指轻敲桌面,缓缓开口道“我也算是半个生意人,而且押注要压胜算最大的一方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 “明白了。”姬歌点了点头。 “那小子就先告辞。”姬歌说完便转身离开大堂。 王远山又抬头看了一眼仍旧不肯离去的楚玉,开口说道“在这之前我便说过你们楚家与我王家尚有一段香火情。既然这次你主动来找我想必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那我便出面帮你们楚家一把,也顺便了了这段香火情。” 楚玉站在那沉思不语,过了许久才着王远山开口道“楚玉再次替家父谢过王老家主。” 王远山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姬歌独自一人慢悠悠的走在王府的庭路上,心情有些低沉。 虽然在前来王府之时爷爷就曾告诉自己不要对王远山抱太大的希望。当时姬歌以为王家先前承了自家人情也会好说话点。 但有谁会想到王远山真的是半点人情都不看,一想到这姬歌的心情就愈加烦躁。 “还是自己的修行不够啊。”姬歌叹了口气。 就在他心情低落且烦躁之时,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前面可是姬歌姬公子?” 姬歌闻言转身,便看到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一身丫鬟打扮的姑娘。 姬歌皱了皱眉头,想不明白王家究竟有何打算。 若是想要留下自己难道不应该派几个辟海境的府上教头过来吗? 最不济也应该是派几个满身横肉的络腮大汉吧? 你说你派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丫鬟来算哪什么事? “正是。请问姑娘有何事?”姬歌问道。 红衣小丫鬟轻轻施了一礼,笑着说道“我家主人已经在房中恭候公子多时,还请公子移步一叙。” 姬歌紧接着问道“敢可是王知许前辈?” 丫鬟点了点头,做奴婢的哪敢提及主人的名讳。若不是他亲口说出自己当真不知该如何答复。 瞬间她对眼前这位本就丰神俊朗的公子又添了几分好感。 姬歌嘴角微微上扬,说道“那就劳烦妹妹前面带路了。” 名唤雏实的红衣丫鬟微微一笑。 雏实将姬歌领至王府的后院阁楼,然后转身对跟随在后的姬歌轻声说道“我家主人就在楼上。” 姬歌点了点头,“有劳了。” 雏实又施了一礼,转身告退。 姬歌登上阁楼,刚要敲门便听到屋内传出一阵笛声,姬歌微微一笑,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屋内笛声戛然而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姬歌轻推开房门,看到先前在走廊中见过一面的王知许坐在桌案旁边。 屋内有淡淡的熏香气味,姬歌嗅了下,对着王知许开口说道“吹梅笛怨,秋意知几许”。 “小子姬歌见过前辈。” 王知许又取出一盏茶杯,给他添满茶,姬歌会意走上前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姬歌看着自打他进屋后就一言不发的王知许,开口说道“不知道王前辈找我来所谓何事?” 王知许说道“听说你在父亲那边碰了一鼻子灰?” 姬歌敲了敲桌子,没有搭话。 “我想父亲已经告诉你比起你这位姬家琳琅他更看好信家的信庭芝。” “而且我兄长是自始至终都站在信家那边的,当然父亲会做出这种选择我一点都不会奇怪。” 王知许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毕竟在他眼里只有王右军那一个儿子。” “所以王右军的选择在很大的程度上左右到了父亲的选择。” “而且以你现在的修行境界,很难让人相信你能够胜过信庭芝。” “我能够看出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就像一座摇摇欲倒四面透风的屋舍,可令我感到好奇的是这间屋舍的房梁似乎比想象中的要牢实的多。” “总之怎么看都觉得你的胜算不是很大。” 王知许一锤定音地说道。 “那不知前辈的选择是?”姬歌喝了口茶,问道。 “我想选择你。姬家琳琅。” 这位一直在王家深居简出,在王右军回归王家后便更少出门走动的王家知许对着他郑重说道。 姬歌站起身来,对着王知许拱手说道“小子姬歌谢过知许姑娘。” 再听到姬歌的话语后王知许先是感到异常惊愕,随后轻轻一笑“没想到竟被你发现了。” 有谁能够想到被称作知世英雄迟,般许美人慕的王家知许竟是女儿身。 “你是何时察觉到的?”王知许开口问道。 这些年来除了父亲大人再就是贴身侍女雏实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自己的女儿身份。 就连那位名义上是自己兄长的王家最得意也不知道自己竟是女儿身。 这也就是王远山王老家主迟迟不肯将王家交托到自己手上的原因。 难道要将王家千百年来的宗族社稷交给一名女子打理? “先前在走廊当中。”姬歌用手拱了拱鼻子,竟然有些羞赧的说道“我闻到了姑娘的体香” 姬歌话刚说完面前的紫檀木质地的轰然裂开。 姬歌赶忙向后退去几步,面前不显山不漏水的王家知许竟是已经踏上凝神境的修行强者。 要知在此方天地女子修行极为不易,更不要说迈入这凝神境。 这其中的艰辛恐怕只有王知许她本人才会知道吧。 这世间哪有什么感同身受,毕竟你是你他是他,两人远隔千山万水。 姬歌就这样被王知许强行轰出门外,既而屋门紧闭,逐客令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在地上爬起身来的姬歌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那小子就不再叨扰姑娘了。” 屋内的王知许抬起衣袖凑到鼻前嗅了嗅,噗嗤一下,“果然生子若其父,跟他爹一个德行。” 姬歌双袖一甩负手走下楼梯去,小声嘀咕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吆。” 国士翘楚 当姬歌走出王府大门时,看到了站在马车旁貌似已经等待良久了的楚家璞玉。 顺带着他也看到了已经清醒过来的王府门倌袁六箐。 姬歌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说道“我想以你这样的精明人大概已经猜出来我的身份了。” 原本坐在那的袁六箐满脸惶恐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继而站在远处的楚玉便看到身为姬家小家主的姬歌凑到袁六箐的耳边,窃窃私语。 紧接着原本就满脸惶恐的袁六箐神情变得更加古怪。 似乎已经说完的姬歌站起身来,又裹了裹狐裘大衣,觉得妥当以后便朝楚玉这边走来。 楚玉见他朝自己走来,率先开口道“出了王府大门见到你的马车仍停在这便猜想你可能还未离去,所以便在这等等你。” 姬歌听闻点了点头。 楚玉见他眉头有些紧皱,不知是姬歌在一点点剔除体内那条白银霜龙残留下来的阴冷寒气,还以为是姬歌仍对先前王远山那番话心存芥蒂。 先前在大堂天资聪慧如楚家璞玉的他对两人的谈话自然是听得懂的。 “若说王家不会站在你这边,那如果”楚玉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姬歌的深邃的眼眸,说道“我是说如果我们楚家选择了你,不知道姬公子会不会嫌弃我们楚家势微?” 姬歌闻言后摇了摇头。 他一把把楚玉拉过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边走边说道“那咱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楚玉把他的手打开,“这件事我还要回去禀报下父亲。” “得嘞。只要能得到你这楚家璞玉的认可。这趟王家我就没白来。” 楚玉想了想,对着身旁的姬歌轻轻说道“王老爷子已经答应替楚家出面,但那位老爷子也已明言我们楚家与他王家的香火情用完。” “所以我寻思着总归是要给家族寻个靠山的。这不,就找到你了。” 姬歌哈哈一下,“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坦诚。” “既然是自家人总归是坦诚相待的。” “那我抽时间就去楚家走一趟,拜访下楚伯父。” 姬歌说完便上了马车,青柳早已在车厢内等候多时。 楚玉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伢然便小步跑了过来。 主仆二人如来时那般有说有笑一齐朝城南走去。 袁六箐看着那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的二人,姬歌虽已走远,但先前那番话仍在他耳边回荡。 “你知不知道先前你早就应该死过两次?” “一方面楚玉忌惮你们王家的势力怕给家族招来祸患。另一方面是他此番前来本就是有求于你们王家,所以若真动起手来主人家的脸上也挂不住面子。” “再者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楚玉这个人啊确实如你所说不通人情世故。特别是脑子,似乎有些读书读傻了。胸中读书读出来的那点浩然意也不会允许他对你动手。” “但。我辈读书人的风骨总不能被你这种人给压垮。” 我辈书生自应当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袁六箐冷哼一声,嘀咕道“读书人呐。” 王府大堂内。 王远山坐在那悠闲的喝茶,而下位的王右军则是有些坐立难安。 他着实没有想明白父亲为何会拒绝姬歌,要知道今天拒绝了姬歌便是意味着拒绝了姬家。对于一直保持中立的王家来说就等同于把后路堵死。 真真正正的站在了信家这边。 可是思规楼门外父亲所欠姬家的人情债拿什么来还? 就在王右军思绪紊乱时,王家老主王远山起身说道“能不能带我见见你背后的那人?” 王右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走在人群熙攘的谦绥大道上的伢然仰头对着自家公子说道“少爷,青柳姐说他家的公子,奥也就是那个打晕王府门倌的那个少年,说他总归会将信家玉树踩在脚下的。” “那你相信么?”楚玉低头笑着问道。 “我反正不是很相信的,那少年也就是比我大一些吧。年岁还不及少爷,而且我看他啊身子骨虚的很,怎么可能跟信家的信庭芝一争高下呢?要是换做少爷伢然还是会相信的。” 楚玉听闻后拍了几下他的脑袋,说道“你家少爷可跟他没法比。” 书童伢然急切的说道“公子可不能妄自菲薄。” 楚玉叹了口气,若不是姬歌在楼中十年,信庭芝哪能有现在这般声势。现在连自己的书童都不看好你,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也好,明主蒙尘而遇国士,倒也不妨称之为一段佳话。”楚玉喃喃自语道。 心情大好的他袖袍一挥,快步朝城南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伢然,今天公子可真是奇怪。 信府书房内。 对于一身青衣落落大方的温稚骊的突然拜访信流平和信庭芝父子俩都感到很诧异。 温稚骊走去书房后,环顾左右以后对着信庭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庭芝哥哥,父亲有些话要我转述给信伯父,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信庭芝点了点头,“那我在院中等你。” 说完便走了出去并顺带着掩上了房门。 看到信庭芝走了出去,信流平说道“说吧稚骊,族长有什么话要你转述给我。” 温稚骊打了个响指,此方天地便被隔绝开来。 信流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这种禁锢空间划分天地的神通就算是凝神境如他这般的强者也施展不出来。 脑海中没有任何想法,信流平把凝神境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周身磅礴的灵力化作锋芒毕露的枪戟朝空间壁垒刺去。 轰的一声,踏入凝神境多年的信流平全力一击只是使得空间壁垒如池水般荡起层层涟漪。 待那涟漪慢慢平静下来后空间壁垒安然无恙没有丝毫破绽。 温稚骊坐在了桌案旁,拿起先前信庭芝放在书桌案上的卷宗随手翻阅。 可能是看够了信流平的徒劳,她抬起头来,说道“我是该夸你是持之以恒呢还是该骂你是不自量力?” “信家主?” 信流平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已经跨越了这片天地禁制,随意拿捏自己生死的,自己似乎已经连选择怎样死法的权利都没有。 信流平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温稚骊,如履薄冰地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温稚骊合上卷宗,拿起紫竹狼毫笔蘸了蘸墨,一笔一笔在卷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温稚骊。 然后将卷宗砸在了信流平的脸上。 被卷宗砸脸的信流平丝毫不敢动弹。 “看清楚了。温家温稚骊。”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王右军背后之人是谁吗?不是想知道王右军为何愿意与你信家交好吗?现在我便告诉你,是我。” 说完伸手五指勾爪,遥遥掐住了信流平的脖颈。 凝神境的信流平在她手上就如同稚子一般被她隔空提了起来,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信流平此时体内的灵力已经被一种莫名冰冷的力量所冰冻,灵力丝毫运转不开来。 而且那股力量不仅在冻结他的灵力,夹杂捎带着的寒意正在慢慢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信流平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死不瞑目。 温稚骊似乎玩够了,伸回手臂,耍了甩手。 信流平如获大赦,大口大口喘息的同时运转灵力祛除深入脏腑的寒意。 “谢谢前辈的不杀之恩。”信流平跪拜在地,颤颤巍巍的说道。 “原来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是表现的这般懦弱,哪怕是信家主你这样平日让你仰望般的存在。” 温稚骊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信流平不敢答话,只把头叩的更低了些。 “起来吧,万一让庭芝哥看到怕是你在他心中仅剩的那点威严都要抹净。” “再说一个将要半百的人朝我磕头算怎么回事,快给我滚起来。” 趴在地上的信流平听完赶紧站起来。 温稚骊同样在座椅上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看到了正在树下的信流平。 还是那般丰采高雅神明爽俊,不愧是与自己大道契合的男子。 温稚骊淡淡开口说道“夫子已经不足为患,你不用担心他会寻上门来。” 信流平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连夫子都败在了她手上。 那可是单手叩长生的夫子啊。 “王家那王右军那蠢货,当日为了引我现身竟蠢到公然挑衅姬重如,还好王远山识趣舍了那张老脸站在了我们这边。” 现在一旁的信流平冷汗滴答滴答往下流,他没有想到竟还有这样的隐幕。 “再来就是,你若敢对信庭芝有任何想法,我便让你信家荡然无存。” 温稚骊猛然转身盯着信流平说道。 先前她可是知道信流平存在着废嫡的想法。 “小人不敢。”信流平后背冷汗直流,衣衫早已被浸湿。 “嗯。那就没事了。”温稚骊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响指,此方天地的禁制被悄然解除。 温稚骊走出门去,看着站在庭院中的信庭芝,轻轻开口叫道“庭芝哥哥。” 知许青云来 姬府的马车上。 车厢内坐着看似在王家无功而返的姬歌,还有姬府的丫鬟,第一次见面就被姬歌戏称香浮欲软初寒露的青柳。 车厢内摆放了临行前姬重如交代的云蓝龙纹瑞兽火炉。 姬歌倒是还好点毕竟是阴寒侵体,需要外界的炙热配合自身的金枝体魄的气血之力将体内的丝丝缕缕的阴寒剥离体内。 但青柳却被那尊云蓝龙纹瑞兽火炉散出来的暖风熏的脸颊粉红。 车厢内明明是温暖如春末夏初,但青柳一靠近姬歌仍是能感受到刺去皮肤般的寒冷。 她看着一脸清秀的姬歌此时紧皱眉头,这位才刚服侍姬歌没过几天的丫鬟青柳竟是觉得有些心疼。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姬歌的眉头有些舒展,他轻轻呼出一口雾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深邃不可见底,在其睁开双眼的瞬间有精芒闪烁。 那团被姬歌呼出口的雾气升腾飘至车厢底部便凝结成冰霜,在炭炉的烘熏下才慢慢化解开来。 姬歌看着被炭炉熏红脸颊的青柳,笑着说道“不用再往里添木炭了。” 青柳绞着手指,说道“公子不可,出门前二爷特地吩咐过奴婢车厢内的云蓝龙纹瑞兽火炉不能熄减。” 姬歌俯身前倾轻弹了下青柳光亮的额头,说道“还敢跟你家公子我顶嘴了不是。” 青柳的脸颊瞬间变得更加红润。 姬歌看到青柳的桃腮杏面,更加起了挑逗之心。 他起身坐到了青柳的身旁,把她的纤纤细腿当做枕头双手抱着后脑勺枕了下去。 “公子”青柳此刻完全没有了之前在王府门前揪伢然耳朵的气势,此刻的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姬歌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几乎要贴在自己脸上的汹涌巨涛,啧啧一声,“真大啊。” 青柳听到公子的轻佻话,羞涩的几乎要把脸颊埋在了那巨涛之中。 她双手轻轻揉捏着姬歌的太阳穴,轻声询问道“公子,可还顺利?” 寻常人家的丫鬟奴婢哪敢打探主家的家事,更别提这已经涉及到了家族的机密。但最清楚自家公子性情的青柳知道公子才不会责怪她不守规矩。 “王家那位真的是为了他儿子连那张老脸都舍了不要,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出门。” “这么说王家不答应站在公子这边?”青柳皱了皱眉头说道。 “也不算是。看来这些年来王家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难不成王家还有人看好公子?”青柳笑着说道。 姬歌想起了被王知许轰出阁楼的那一掌,说道“也不知道是父亲何时欠下来的风流账,要让我这个当儿子的来还消。” “听闻青云少家主年轻时风华冠绝,可谓真正的木秀于林。想必当时倾慕于少家主的大家闺秀也不在少数。” 姬歌回忆起年少时,父亲每次都到那些待嫁闺中的姑娘的情书都得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这,生怕被娘亲发现,可每次自己都会像娘亲告发他,每次父亲都少不了一顿娘亲的“毒打”。 “是啊,美人总是慕英雄,更何况少女总怀春。” 姬歌话语似有所指,丹凤眼一弯,满脸嬉笑。 会意过来的青柳这次倒没有显得羞涩,不知是已经适应了公子时不时的轻佻,还是像肯定他的话语。 青柳轻轻重复着“哪个少女不怀春。” “你这丫头。”姬歌又换了个姿势,开口笑骂道“惦记上哪家书生了,要不公子我去给你上门说媒去?” “公子莫要调侃奴婢了。”青柳继续揉着姬歌的太阳穴。 这个自小被姬老家主领进姬家,便被安排作为姬歌的贴身丫鬟。 虽然这十年来她和红酥姐从未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小少爷一面,但每日她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时不时地朝那座危楼瞟上两眼。 那个被称为姬家琳琅,自家的公子姬歌就在那里。 她们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死人。 向来便是这么简单。 “你家公子我就是个劳苦的命。”姬歌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公子,我们到了。”青柳出声提醒道。 姬歌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下车吧。” 信家。 信庭芝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转身望去,一身青衣的温稚骊就如同一株青莲亭亭玉立在那。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大概便是如此了。 不施粉黛的脸庞出落得六七分倾城颜色,之前在书房中她眸底流露出来的狠厉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她对信庭芝的心喜。 信庭芝看着她,轻声说道“跟父亲聊完了?” 温稚骊欢快地从台阶上跳下来,笑着点了点头。 她又紧接着说道“庭芝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父亲站在你这边的。” 她嘴中的父亲自然是当代的族长,温家家主温琼。 信庭芝听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希望你牵扯到少族长之争当中,哪怕你是温家的大小姐。”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温族长的掌上明珠,也不是是要利用你去结交拉拢族长。” 信庭芝眨了眨眼,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她,说道“只因为你是温稚骊,是我喜欢的女子。” “若是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不能让她避免争乱,那我争这少族长的就变得毫无意义。” 温稚骊扑到信庭芝的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 回到姬府的姬歌正要回房间去就碰上了早已在门前等候了多时的姬府老管家陈满舟。 姬歌挠了挠头,说道“陈爷爷,这几天实在是有些忙,答应给您送酒这事就耽误了时日,要不等会我让红酥给您送过去?” 陈满舟板着脸问道“难道你陈爷爷在你心里就只是个酒鬼?” 姬歌嘿嘿一笑,算是表示默认。 陈满舟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说正事。是老爷让我在这等小少爷你。让你一回来便去万鲤湖边。” 姬歌点了点头,回头对青柳说道“你去爷爷酒窖偷几坛凤羡廷给陈爷爷送过去,若是被爷爷逮到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若爷爷追问是谁要喝这凤羡廷你就说是陈爷爷就好。公子我可是滴酒不沾的。” “好的,公子。”青柳点了点头。 陈满舟看着迅速离去的主仆二人,气的在门口吹胡瞪眼。 万鲤湖旁边的凉亭是在姬歌刚回来这几天才动工修建而成的。 至于亭名是姬歌随意在书中取了两字便大豪一挥,在匾额之上写下三个字。 过妆亭。 姬邛姬老爷子正在亭中与姬重如对弈,姬邛执黑子,姬重如执白子。 “重如,不妨猜测一下小歌这次前去王家结果如何。”姬邛落下一子后悠悠开口说道。 姬重如正思量着面前的棋局,黑子已成大龙之势,现在要想将其斩杀的话似乎已经有些迟了。 姬重如微微摇了摇头。 “临行前义父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摩搓着手中润如玉的白子,思考着破局所在。 “若真是王远山舍了那张老脸皮我还真没话说。”姬邛看向那片万鲤湖,说道“这些年来他是一心等着王右军回归王家好让他这个儿子坐王家家主。” “难道就真的没有破局之法吗?”姬重如皱着眉头问道。 姬邛闻言干笑两声,说道“当然有。难道青云就没有告诉过你吗?” “大哥?”姬重如放下手中白子,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义父。 “难道青云就没有告诉过你当年王家有女。若不是姬歌的母亲出现,怕是现在要喊她叫一声嫂子。” “该不会是”姬重如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道。 “是你大哥亏欠了她啊。”姬邛抚了抚胡须。 或许族谱中那卷记载逸事趣闻的纸页之上仍有所保留。 当年王家有女比武招亲,在将众多登擂男子打下擂台后扬言岛上无男儿。正是年轻气盛的姬家长子姬青云上台只此一招便将其打落台下,留下一句“小爷胯下有长枪,姑娘信否?”后便扬长而去。 从此王家之女消失匿迹,音讯全无。取而代之出现在的是王家的知许。 没有人知道。知许知许,青云赴来。 姬重如拾起白子,轻轻落下。 大龙被屠。 过妆亭内闲敲棋子二十有五 姬歌来到万鲤湖边的时候正好看到过妆亭内姬重如与姬邛正在对弈,貌似两人已经进入了收官之战,姬歌便没有上前打扰。 他独自坐在湖边,看着时不时有龙鲤越出水面,怔怔出神。 现在自己体内的阴冷寒气差不多已经剔除干净。虽然现在看上去仍是虚弱的很,但其实身体已无大碍。 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自己或许已经可以正式的灵力修行。 “想什么呢?”背后出来一道温醇声音,姬歌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重如叔来了。 “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在考虑怎么对付信庭芝。” 姬歌朝湖中仍了块石子,石子落水,激起层层涟漪,龙鲤四处逃窜而去。 “信家信庭芝确实是让人头疼。不单是说如同雨后春笋的你们这一代,就是将他放在我们那个青云大哥一枝独秀于林的时期,凭借他的心性,谋略,修行,都会有可能与大哥争上一争。” “虽然那‘属天人之姿’的传言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信家,甚至就是他信庭芝本人,可终归是无风不起浪。” 姬重如目眺远方,平静的说道。 “对了,义父找你,让你赶紧过去。”姬重如说道。 姬歌闻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战局怎么样?” 姬歌所问自然是先前他与爷爷在亭中那局官子局。 姬重如微微笑道“哪次不是眼瞅我要赢的时候义父就往棋盘上一哗啦,说要重下一盘。” 姬歌看了眼正在收拾挑拣棋子的爷爷,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我先过去了二叔。” 姬重如点了点头。 姬歌走进过妆亭,一屁股坐在了爷爷对面。 “过来了。”姬邛没有抬头,一颗一颗将棋子放入棋盒,低头说道。 “不知爷爷找孙儿前来所为何事?”姬歌将一颗白子放入棋盒,问道。 “把手伸出来。”姬邛开口淡淡的说道。 姬歌闻言,乖乖的将手放在棋盘之上。撇了撇嘴,说道“哎呀爷爷,我都说我已经没事了。” 姬邛冷把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冷哼一声说道“没事?没事你在王家门前皱什么眉头?” 姬歌悻悻然说道“爷爷,你竟然派云深叔跟踪我?!” 姬歌朝爷爷那边的亭边角落看去,虽然那里没有一点身影,但他知道,传闻中的姬家“幽幽珠”就在那。 他从来是与姬老家主形影不离,从不离开五步开外。 姬邛真开眼睛,瞪着姬歌说道“怎么!翅膀长硬了连爷爷都管不到你了是吧?” “怎么会呢爷爷。”姬歌终于服软道。 姬邛点了点头,“脉象跳动强健而有力,确实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姬歌缩回手去,小声嘟囔道“我都说没事了。” 结果被姬老家主瞪了一眼后闭口不言。 “听说夫子去了趟温府。”姬邛继续拾捡着棋子,平静地说道。 姬歌点了点头,“夫子去了趟温府,然后我体内的禁制就被破去了,时间刚刚吻合。” “所以一直在幕后的那人多半就是在温家了。”姬邛又开口道。 姬歌却摇了摇头,“不是多半,而是肯定。” “爷爷可知道知道夫子在温家见过谁?” 姬邛放下棋子,朝右后方的角落瞟了一眼。 “温家大小姐,温稚骊。”紧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角落中传了出来。 “是她?”姬歌的眉头皱了皱,有些难以置信。 他即便相信温琼是那幕后之人也不能想象与他年纪一般的大小甚至要比他小上几岁的温稚骊会让王家得意心甘情愿的当做马前卒。 “那夫子?”姬歌紧接着又问道。 之前在楼中的时候夫子就一直对他体内的那道禁制愁眉苦脸,翻阅了楼中数十万古册也没找到破解之法。 当初自己还询问夫子禁制是何人所设,平日一向对自己知无不言的夫子却缄口不言,一直摇头说不知道。 姬歌才不信,不知道怎么会在酒后念念叨叨说要出楼找那位去掰扯掰扯道理? 那位,怕是应该就是温家的那位大小姐了。 “有查过她吗?”姬歌问到。 “一清二白。”棋盘上的棋子已经快要被姬邛拾捡完。 “从十几年前到现在,所有的卷宗记载的清清楚楚,除了身世之外几乎就是寻常的清白女子。” 姬邛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可就是这位‘清白女子’让夫子登门,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姬歌摇了摇头,将棋盘上的最后一颗棋子放入盒中。 姬歌决定先把此事放下,无论温稚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要知道她是站在信庭芝那边就可以了。 他把手探入棋盒内,抓了一把白子,撒在了棋盘之上。 “信家信庭芝,无论才情,谋略,修行天赋都不弱于我。甚至在拉拢人心这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姬歌伸出食指轻轻划拨出一子。 “王家王右军,凝神境修为,不及二叔但王家老爷子内定为王家家主。” 说完又将一白子拨出。 “古家古缺月,古家长子,半步聚魄境修为。古家供奉大部分都受过他的恩惠,在古家威望甚高。” 姬歌又是将一白子划出来。 “徐家徐清川,半步聚魄境修为,他老爹也是不争气,堂堂一名门望族的大家之主竟是个妻管严,连一小妾都不敢纳,所以这位徐大公子理所当然的是徐家唯一继承人。” 姬歌笑着说道,顺便又划出一颗白子。 “赵家赵明庭,同样聚魄境修为。赵家家主赵辅秦最小的儿子。但也是他最为溺爱的儿子。二叔告诉我去年前寄售在柳家的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被赵家拍得。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件价值连城的中品灵器现在就在赵明庭手中。” 姬歌又划出一颗润如玉的白子。 “温家温稚骊,不详。” 姬歌将所剩白子一并划出。 棋盘之上有白子一十八枚。 姬邛同样抓了一把黑子置于在棋盘上。 “姬家琳琅,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当前金枝淬体体魄。” 一黑子落下。 “许家许老之孙,许凌州。半步聚魄境修为。被称之为‘落笔摇五岳,笑傲许凌州’。” 又一黑子落下。 “沈家沈清秋。半步凝神境,赤纹结界师。自小就被他爷爷也就是当族大长老沈亦白寄予厚望,还从不避亲的评下‘不见清秋使人愁’七字。” 说完又一黑子落去棋盘。 “柳家柳擎天。聚魄境修为。柳家的嫡长子,其城府谋略都不输于你。在你未出楼之前岛上百家十族当中的小辈也只有他能与信庭芝交手一二。” 随即黑子又落下一颗。 “王家王知许,凝神境修为。” “古家古疏桐,辟海境修为。” 紧接着又落黑子一二。 棋盘之上墨玉黑子落子有六。 姬歌看着那六颗墨玉黑子,再与同一棋盘当中的一十八颗白玉棋子一比,瞬间有种孤家寡人的凄凉。 姬邛又落下一子。 “城南楚家那块璞玉你还打算跟我藏着掖着?”姬邛没好气地问道。 “哪有啊爷爷。”姬歌挠了挠头狡辩道。 “城南楚家楚玉,半步聚魄境,虽为乙等家族子弟但其天赋不输豪门望族子弟。” 白子一十八颗,黑子有七颗,黑白两方势同水火,割据着这方棋盘。 姬歌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在脑海中不断查缺补漏,最终感觉到没有丝毫遗漏后,开口说道“大致就是这样了。” 姬邛将手中剩下地黑子放回棋盒,说道“你们这一代比青云那一辈的收成还要好,除去王家王右军与王知许,还有稍大你们些的沈清秋,大多都已经迈入了聚魄境。” 姬歌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当年父亲全族武比夺得魁首,现在恐怕全族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姬歌伸了个懒腰,“压力真不是一般大啊。” “而且,信家那边拉拢了近乎过半数的名门望族子弟。”姬邛淡淡地说道,“这对你而言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知道啦爷爷。”姬歌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 姬歌转身走出过妆亭,站在万鲤湖边极目远望,见到万鲤湖湖面泛起了涟漪,一圈接一圈。 “起风啦。”姬歌笑着回头对坐过妆亭内的爷爷大声喊道。 玉钩栏中藏乐府 信家的玉钩栏,古家的福清楼,许家的陈安当,柳家的连城行是长亭大街上最大的四座销金窟。 福清楼做的是酒楼生意,要说上最为气派的酒楼当属福清楼,古家凭借福清楼可谓是日进斗金。陈安当做的是典当生意,当然最多的还是字画买卖,谁让许家许老的嫡孙爱好字画古玩呢。 连城行做的便是奇珍异宝的寄存拍卖生意,岛上大部分的灵器交易十宗有九宗表示在连城行交易完成的。 千百年来做买卖无非讲究的是诚信二字,而背后最大庄家是十大名门望族之一柳家的连城行则成了岛上族人交易拍卖灵器的不二之选。 柳家也是因为这座连城行,这些年来坐稳了上三家的位置。 至于玉钩栏,可是岛上绝大多数男人都流连忘返之地。 若是富家豪门中的子弟说从未来过玉钩栏,怕是要被圈中其他子弟耻笑。 这便造成了玉钩栏成了不管是名门望族的家族子弟还是乙等贵门的旁系末枝呼朋引伴之地。 到了夜晚玉钩栏更是灯火通明。台下朱门绣府子弟推杯换盏,台上美娇娘舞袖摇曳,顾盼生姿。 通宵达旦。夜夜笙歌。 后来不知道从何时就有了流金淌银玉钩栏,醉死英雄温柔乡的有趣说法。 李满青是玉钩栏中的一名小厮。李家原本也是岛上的大户人家,虽不在甲乙两等门户之列,但也算得上衣食无忧。 但七八年前古家为了对付姬家开始蚕食岛上末流家族,当然这其中自然而然的也包括李家。 那时本名还是叫做李乐府的李满青尚虽年幼,但他亲眼目睹因古家导致家道中落,父亲因债台高筑跳河自尽,一身聚魄境修为的父亲的尸体在泗水河中浸泡了三天后才被人打捞上来。 之前飘逸宁人的父亲在被打捞上来后面色惨白,满身浮肿,再不复先前模样。 而母亲在经历过这场家道变故以后整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渐渐身形消瘦。 清宵元年,冬至。 李乐府,有望中兴李家的李家幼子在经历父母双亡以后流落街头。 再后来他化名李满青与姐姐一齐进入玉钩栏,李满青当了名小厮,也就是被人所不齿的龟公。 索性出身也算富贵之家,虽家道中落但自身的底蕴还在,再加上样貌清秀心思缜密深得玉钩栏老鸨柳如是的喜爱。 这天正是李满青当值玉钩栏门前小厮。玉钩栏门前停下了一辆马车,车厢通身是一片就价值千金的奇香楠木,琉璃白玉的车厢顶。 车前驷马并驱,都是通身雪白,头生异角的灵驹。 站在玉钩栏门口迎送往来宾客的龟公即便头脑再如何迟钝但见到这辆富贵奢华的马车定知道马车主人的尊贵,都会立马凑身上前。 更何况今日被安排在门口接送宾客的小厮是通达人情世故,善于察言观色的李满青。 见到自马车之上下来两名身穿华服锦袍的年轻公子哥,李满青上前弯腰躬身,说道“小的恭迎二位公子爷。” “这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玉钩栏?”李满青听到其中一名年轻公子开口问道。 “古兄该不会是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吧?”旁边与他一同前来的另一位公子哥诧异地说道。 李满青一直都在躬身低头,看不清两人的相貌,但当他听到其中一人被称呼为古兄是他全身有些颤栗,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古家,是那个跟他有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的古家。 只听到被称呼古兄的那名青年说道“我们家的家训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若不是那个家伙约我出来” 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个躬身弯腰的小厮,他随即闭口不言。 心思缜密的李满青紧接着开口说道“两位公子爷里面请。” 然后先前称呼古兄的青年男子轻车熟路的带着他走进了这座流金淌银的温柔乡。 等到听不到他们的谈笑声,李满青才慢慢抬起头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道消失在门廊拐角处的身影,若是有旁人在场,肯定会感到惊愕万分。 这个平日里与人为善见人从来都是一脸笑容的李满青此时满眼猩红,脸上清秀的五官竟有些扭曲。 “古家。”李满青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吐出,“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姓古的青年男子与另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一同进入了玉钩栏。 姓古的青年男子一脸厌恶地环顾了四周,到处都是胭脂粉气,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就这般喜欢这种烟花场所?” 身旁大概与他同龄的青年男子将手中的纸扇合上,敲打着手掌心说道“古兄,你这就是不懂风花雪月了吧。” 不远处正在招呼客人眼尖的老鸨一眼就看到了刚走进楼中的他们。 玉钩栏的老鸨以前也算是这的头牌,只是世间女子大多都经不起岁月长河的消磨,最终落得个人老珠黄的凄凉下场。特别是这些从未踏上过修行之路的风月女子。 后来老鸨柳如是便从头牌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听说是经过信家的示意,打理起玉钩栏来。 虽是徐娘半老,但其风韵犹存。 柳如是急忙小跑过来,热情的说道“哎呀,是哪阵风把徐大公子吹来了。” 原来称呼古兄的那名青年男子正是徐家家主唯一继承者,徐家长子徐清川。 徐清川微微一笑,打开纸扇,在一观的俏美娇娘眼中自有说不出来的风流潇洒。 徐清川说道“老鸨,认识我身旁这位吗?” 柳如是一路小跑来自然看清了站在徐清川身旁那位公子的相貌。 剑眉星目,脸色微黄,眉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刚毅,却不显木讷。头发用丝带束着,飘逸不显凌乱。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够和豪门望族的徐家公子并排站在一块并有说有笑,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子弟? 老鸨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知道这位公子问呢城固?” 姓古的青年男子看着面前这位半老徐娘,竟是脸色有些微红,一板一眼地说道“古家,古缺月。” 老鸨瞬间了然,原来是与徐家同属十大名门望族的古家,但他那副姿态是怎么回事? 老鸨沉浮风月之地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男子,看到古缺月的反应,难不成是看上自己了? “原来是古公子。”老鸨摇了摇扇子,虽说是已入深秋,但玉钩栏内铺设了地暖火龙,不然要让小姐姑娘们裹着棉被接客不成? “我说老鸨,不要这般喜新厌旧好不好。古兄确实是初来玉钩栏,但你也不能怠慢了我这样的熟客不是。”徐清川在一旁笑着说道。 “徐公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所谓登门就是客,我们姑娘们哪有不招待的道理。” 老鸨边说边朝徐清川那边凑身过去。 “我给二位公子准备一间雅间,再叫几个伶女清倌。” “这还像话。”徐清川听到老鸨的安排,点了点头。 古缺月沉声嗯了一声。 老鸨将他们领上楼去,古缺月在后看着前面老鸨婀娜多姿的身段,指着她对徐清川说道“我要这个。” 徐清川听闻哈哈大笑“没想到古兄的口味如此特殊,不过盯上了老鸨。” 前面闻言的老鸨身形一颤,但并未有所言语。 风尘女子本就是那些豪门鼎族子弟的玩物,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去说不。况且自己也不是刚进玉钩栏的雏儿,规矩还是懂得的。 老鸨打开雅间房门,将他们引入其中,说道“徐公子你跟古公子先稍作休息,我去给你们叫几个清倌过来。顺带端些酒菜过来。” 徐清川纸扇微摇,开口说道“老鸨,刚才你也听到了古兄希望你能作陪。”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她。 老鸨轻声一笑,“我已经好久没接客了,怕是生疏伺候不周。” “这种事情只要古兄肯卖力就好了,老鸨你只管躺床上好好享受就是。” 徐清川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道“还不下去准备。” 坐在一旁的古缺月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是。”老鸨强颜欢笑,转身走了出去。 关上雅间房门的她不自觉的有两行清泪滑落。 没想到徐娘半老的她还会有身不由己接客的一天,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古家缺月。 这世道,女子居安不易。 李家有女名红拂 徐清川在那老鸨关上房门后敲了敲桌面,忍俊不禁,露出了一嘴的皓齿,说道“我是真没想到堂堂古家缺月古大少爷竟会看上个半老徐娘。” 坐在他对面的古缺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玉钩栏的背后毕竟是信家,而且玉钩栏作为长亭街最为流金淌银的四座销金窟之一,招待给宾客的自然是属上品的茶饼。 “味道还不错。”古缺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后开口说道。 “要不要来点?”他看了眼徐清川,问道。 “茶这种东西我可喝不来,我还是更喜欢这边的红雕花酒。”徐清川闻言摇了摇头,拒绝道。 古缺月嗤笑一声,“道理不是都跟你讲明白了吗。” 后知后觉过来的徐清川笑着摇了摇头,拱手说道“佩服佩服。” “古兄知不知道他叫我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徐清川放下手中折扇,在探知到门外并无其他人后才正色开口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最近族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古缺月悠悠开口反问道。 徐清川在细细思量了半盏茶的功夫后才说道“难不成柳家那小子又有什么大动作?” 像今天这样的超过半数门阀的嫡系子弟聚在一起的会议规模这十年来只有过一次。 而唯一的那次就是对付当年柳家长子柳擎天。 当年虽然姬歌被族长送进思规楼,而且听闻是要罚他面壁十年之久。以姬家为首的许家柳家这几大富贵门阀组成的派系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原本信家古家与徐家等一众豪门氏族结成的联盟打算一点点蚕食吞并掉他们的家族生意。 可谁想得到,这般举动使得原本就只把心思花费在家族生意上的柳家家主柳沧海炸了毛。 有传言说当日柳沧海拉着自己的长子柳擎天堵在了长亭街徐家的店铺前,大声对着聚拢过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指着徐家店铺大声嚎道“你们徐家这几家的狼子野心今日我柳沧海就给你们剖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们以为小歌不在了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了是吧。” “可就算我答应,我家擎天也不会答应。”说完就把站在身旁还是一脸迷茫的柳擎天推了出去。 然后就在这一天,少辈以柳擎天为首的许家,姬家开始了反扑。 直到最后姬家那一身白衣单枪匹马捣古家,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才慢慢结束。 可能也就是自从那次聚会以后,便传出了“擎天玉树,半壁江山”的无厘头说法。 古缺月眼神怪异的看着他,抿了抿嘴唇,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姬家姬歌出楼了。” 坐在椅子上的徐清川瞬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何时的事?!” 古缺月看了眼这位整日醉卧玉钩栏中的徐家大公子,若不是当代徐家家主是的“妻管严”,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再加上徐清川的修行天赋也勉强说的过去,不然这徐家的少家主还真轮不到他来坐。 他叹了口气,说道“出来也没多久,不过手段也还是雷厉风行。刚出来就去了趟我家的福清楼大闹了一场,听说没过几天又去了王家一趟,不过好像是吃了王老爷子的闭门羹。” “这么说王老爷子还是选择支持信家的。”毕竟是徐家的少家主,耳熟目染之后还是能够听出古缺月的话外之音。 古缺月点了点头,“毕竟王家右军早就是这边的人了,老的总得照看着小的不是,难道还能让父子为此反目成仇不成?” “那倒也是,王家老爷子也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徐清川坐下身来,开口问道“这么说来姬家那个岂不是无计可施了?” 这位古家的嫡长子莞尔一笑,原本刚毅的脸庞竟显俊逸,他慢悠悠的开口道“姬家有琳琅,熠熠明中歌。你以为是怎么来的?” “况且若他真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信庭芝又何必召集我们前来?” 徐清川听闻眉头紧皱,他们这几家和信家已经算得上是同气连枝,一损俱损。 若那个姬歌真的是要对付信家,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他们这些个名门望族若不想落个家道中落的凄凉下场就必须要跟姬歌摆摆场子好好斗上一斗。 就在徐清川左右思量权衡利弊之时,雅阁房间的门有人轻敲起。 “进来。”是古缺月开口喊道。 随着着他的一声话落,雅阁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几位二八妙龄身着各色绫罗绸缎的女子抱着形状各异的乐器缓缓走了进来。 再其身后跟随着端着各式菜肴美酒的小厮。 古缺月在来人当中并未见到“钦点”的老鸨,眉头有些微皱,眼神冰冷地看着一众走进房间的女子。 察觉到古缺月的颜色变化,再加上徐清川本就为先前的事情心情也有些烦躁,厉声问道“为何不见老鸨?” 一位姿色比较出众,年龄稍微比其他女子要大上一些的女子朝他们二人施了个万福礼,轻轻开口道“回禀二位公子,妈妈正在梳洗打扮,马上就过来。” 其声低回轻柔,娓娓动听。 这时古缺月与徐清川才真正打量起面前的女子。 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桃花般的粉红。朱唇皓齿,语笑嫣然。 其容一颦一笑都慑人神魂,媚骨天成。 相比于古缺月的诧异,徐清川更显得有些惊奇。 他来过玉钩栏这么多次竟从未见过此女子一次。凭借他阅尽千百女子的眼光,这等身段,这等容颜,便是这玉钩栏的头牌被人称之为“掌上明珠”的琴操在其身旁也会黯淡无光。 徐清川站起身来,说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名女子微微侧身施礼,朱唇轻启,说道“红拂。” 徐清川朗朗问道“为何以前在楼中从未见过姑娘。” “今日是小女子第一次接客,如若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公子多多海涵。” “当然当然。”徐清川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次他们与信庭芝的这次小聚还能看到如此美貌的歌姬,而且最值得他们玩味的是还是听闻这是第一次接客,也就是说还是个花雏儿。 他坐下与古缺月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小厮们将佳肴美酒放在桌上以后便退出房去,留下一众清倌女子。 红拂盈盈一笑,问道“二位公子,可以开始了吗?” 这次没有等到徐清川点头答应,古缺月率先开口道“开始吧。” 随即有琴声悠扬响起,笛声相鸣,嘤嘤成韵。 古缺月并不懂音律,他只将目光放在那名为红拂的女子一人身上。 阅女无数的徐清川同样并不在乎一众清倌,只是对在前方弹奏古筝的红拂感兴趣。 见她犹如削葱根的纤细手指在古筝上弹奏出清扬委婉的音律,趣不在此的两人脸上的笑意更深。 一曲罢了,早已等待不耐烦却未流露出丝毫烦躁神情的古缺月拍手称快道“好,好,好,下去领赏去吧。” 清倌们闻言都起身要退下,红拂也要起身怀抱古筝打算离去。 徐清川连忙喊道“红拂姑娘且慢。” 红拂闻言会心一笑,点了点头,问道“不知二位公子还有何吩咐?” 徐清川说道“我们二人听闻姑娘的琴音是如痴如醉,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陪我二人小酌几杯。” 红拂轻声说道“红拂本就名清倌,伺候二位公子本就是应该的。” 说完便将古筝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古缺月身旁。 梳洗完毕的老鸨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轻轻掩上房门,看到了正从雅阁中鱼贯而出的清倌,她走上前去叫住一名清倌,开口问道“琴操可是还在房内?” 被老鸨叫住的那名清倌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回禀妈妈,琴操姐并未在房中。” 老鸨看了看面前的清倌,这怎么可能,自己生怕梳洗打扮的时间太长惹那房中的两位爷生气才事先叫玉钩栏的头牌琴操先带清倌稳住他们俩,然后再由自己出面摆平他们,大不了就是当自己重操旧业罢了。 只是其中的酸楚不足为外人道也。但为何琴操没有在雅阁内? 看到老鸨一脸狐疑,那名清倌又紧接着解释道“是红拂姐在房内伺候两位公子。” 然后这位清倌就见到老鸨神情巨变,匆忙地朝雅阁方向跑去。 老鸨一边跑一边小声嘀咕道,小姑奶奶,你可别给我捅娄子啊。 当年李家有女名红拂。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 第二十六章 弹指解柳衣 玉钩栏的老鸨自然清楚红拂的身份。 清宵元年,自己在玉钩栏的后门发现了当时躺在姐姐怀中的昏迷不醒的李乐府。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李家李红拂,饶是她在玉钩栏中见过数不清的雏儿,但也从未见过李红拂这般。 当时她就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即便那时尚是年幼,但一双清澈眼眸中柔意百转。 脏兮兮的小脸蛋仍掩盖不住她的眉目如画。 她一眼就瞧出了这是个小美人胚子。 一开始是出于私心要将她带回玉钩栏,只要稍加调教肯定就会是玉钩栏中的头牌。 但当她问道是否愿意跟自己回玉钩栏时李红拂摇了摇头,她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除非你也愿意收留我弟弟。” 原名为如是的玉钩栏老鸨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 玉钩栏家大业大何愁再添一副碗筷。更何况这眼前的小女孩可是以后玉钩栏的头牌。 就这样在清宵元年冬至的几天后,李家李乐府,李红拂,被柳如是带回了玉钩栏。 原本是要将李红拂调教成头牌的柳如是在几天后就彻底打灭了这份心思。 被她带回来的李红拂在经过她的悉心梳洗后变得更加明媚动人。 柳如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玉雕粉琢的可人儿,摸着她的小脸颊,说道“我收你做我的义女,你可愿意?” 冰雪聪明的李红拂乖巧的点了点头。 自此外界便传出玉钩栏的老鸨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有了个私生女。每当听到这句话柳如是总是掐腰直骂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孙子造的谣!” 至于李乐府则是化名为李满青为了保护姐姐留在了玉钩栏做了名小厮,但柳如是对他向来是视如己出,从不吩咐重担给他。 再后来柳如是将这姐弟二人的身份隐瞒了下来,未曾上报给信家。 若是与古家同气连枝的信家知道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肯定会斩草除根,哪怕是同族之人。 这点在玉钩栏中摸爬滚打将近三十年的柳如是再清楚不过。 索性古家家规严苛,古家直系子弟从未进出过玉钩栏。这也使得姐弟俩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八年的春秋光景。 但这次为何是古家嫡长子古缺月登临玉钩栏?这姐弟俩岂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自己一开始就特意叮嘱红拂在房中不要出来走动,这个小祖宗怎么就是不听呢?你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老鸨如是就这样急匆匆地推开了雅阁间的房门。 继而她便看到了雅阁内义女红拂正在与古缺月,徐清川二人坐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一幕。 红拂看到柳如是闯进来后端些酒杯的手轻微的颤了一下,她是偷瞒着义母跑出来。 原本她正在当红花魁琴操姐姐绣房内,听到清倌来传话说义母安排琴操姐先去帮忙服侍两位公子。 好奇心特重的红拂顺口问了句“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让琴操姐出面”,要知道琴操作为玉钩栏的花魁,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公子哥可是连她的面都见不到的。 清倌回禀道,“是徐家和古家两位公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红拂怎么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报仇雪恨的机会。 在她哀求了好一阵琴操后毫不知情的琴操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但她只准许李红拂弹奏一曲后就离开,剩下的就交给妈妈。 玉钩栏谁都知道铁打的如是流水的花魁。更知道李红拂是老鸨如是的心头肉。 让她接客,怕不是没有尝过后院小黑屋内的酷刑吧? 当柳如是看到屋内安然无恙的三人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本脸上的焦急的神情立马换成了笑容。 已经察觉到有丝丝不对劲的古缺月开口问道“老鸨怎么如此惊慌,这可不像传闻当中八面不动的柳如是啊。” 古缺月轻敲桌面,显得格外悠闲自在。 柳如是走上前去,边走边掩嘴轻笑道“我这不是怕二位公子等着急了不是。” “再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哪有怠慢客人这一说法。” 古缺月一笑置之,他并不在乎,一个小小的老鸨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还能够淹了偌大的古家不成! 坐在一旁的徐清川轻摇纸扇,开口说道“老鸨你还真是不厚道,我来玉钩栏这么多次也算是熟客了,你竟然还藏着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 说完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红拂。 柳如是走到桌前赔罪笑道“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是小女柳红拂,不是楼内地清倌。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说完瞪了仍旧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李红拂,厉声说道“还不起来滚出去,别打扰了二位公子的雅兴。” 李红拂听完后皓齿轻咬朱唇,再三思量后站了起来。 她可以选择就在此时此刻将藏于袖中的在史册中有“锦绣连城”美誉的锦乞刺入古缺月的脏腑。 但若是古缺月死在了玉钩栏,那首当其中备受牵连的就是自己的义母柳如是。 红拂绝不愿意见到抚养自己和弟弟八年待他们姐弟俩视如己出的柳如是身陷囹圄。 红拂站起身来就要离开雅阁,却被眼疾手快的古缺月一把抓住了皓腕。 “老鸨这你就不对了?难道我们两个还能吃了你女儿不成?再说看来红拂姑娘也不是很想走嘛。” 徐清川合拢纸扇,淡淡地说道。 “素问老鸨有个女儿却被外界谣传说是脸上长脓疮的丑八怪,今日过后若还有人敢在我面前谣传这种鬼话我徐某人一定将他的嘴给撕烂。” “我徐清川定会为红拂姑娘正名。”徐清川看着仍不肯座下的李红拂,嘴角微微一笑。 想不到还是匹烈马,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 那种千依百顺,小鸟依人的女子在床上着实没有味道。 柳如是看到这副情景,不着痕迹的上前将李红拂从古缺月的手中别开,侧身说道“是小女性情顽劣唐突了两位公子,我这做母亲的理当赔罪。” 古缺月冷哼一声,手指轻轻一屈,细若游丝的灵力在其指间萦绕。 他轻轻一弹,雅阁的房门就被紧闭锁死。 “老鸨你这就不懂规矩了不是。”徐清川说道,“进了这房门哪有轻易出去的道理。想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语气微顿,眼神越过柳如是直盯着她身后的李红拂,眼神中充满了占有欲。 “除非你们母女俩可以从床上爬出去。” 李红拂感觉到自己已经赤裸裸的被两只洪水猛兽给盯上,摆脱不掉。内心的那种感觉是当初父母双亡时都不曾有过的惶恐。 此时唯有父母留给自己的袖中的这把锦乞能够让自己感觉有所依靠。 柳如是看到被古缺月隔空关上的房门,转头对坐在面前的的古缺月和徐清川跪了下来。 一字一句说道“还请两位公子放过小女。” “虽说是信家在背后给你撑腰,但你觉得信家会为了你和你女儿这两个小角色跟我们徐家和古家翻脸不成?” 徐清川站起身来,走到柳如是跟前,看着跪拜在地上的她,低头问道。 而再其身后的李红拂黛眉微皱,在思量要不要将袖中的锦乞递入他的心口。 “我可以亲自服侍二位公子。”站起身来的柳如是轻声说道。 这一句用尽了她积攒了十多年的风骨傲气。 “啧啧,原来老鸨是想一凤侍二龙啊。”古缺月仍旧坐在那,把玩着手中的夜光酒杯。 “你这算是在跟我谈条件?”徐清川眉头一挑,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区区一个老鸨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脆响,眨眼间柳如是的脸上就出现了手掌印。 她的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母亲。”红拂急忙喊道。 右手掏入袖中,想要取出锦乞。 察觉到红拂举动的柳如是不顾疼痛抓住了红拂的右手,轻微摇了摇头。 像是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古缺月并指成剑,轻轻一滑,柳如是身上的衣衫便滑落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和呼之欲出的胸前峰峦。 徐清川折扇轻拍手掌,“古兄这替人宽衣解带的功夫果然是炉火纯青,小弟佩服佩服。” 古缺月给自己倒上杯佳酿,说道“旁边的红拂姑娘就劳烦徐公子亲自动手了。” 第二十七章 菊花清瘦后秋娘 老鸨柳如是不知道,当她慌忙闯进二楼雅阁中时,玉钩栏外又停下了一匹马车。 还在门外当值化名李满青的李乐府眼神怪异的看着终于停下来的那辆马车。 他记得这辆马车是跟随在先前那辆古家的四匹灵驹马车身后的,但这辆略显富贵气的马车并没有与古家的那辆一同停下。 在约摸一炷香的时候后才返回身来,停在了玉钩栏门口。 看到马车停下,他赶忙小跑了过去。 继而他便看到车上的帷帘被伸出来的一只纤纤玉手给掀开。 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宸宁之貌英姿勃发的中年男子,在他下车环顾四周后冲轻微点了点头。 然后李乐府就看到了一位温润如玉的年轻的白衣公子走下车来。 在其身后跟着位身着红衣的貌美女子。 想必之前掀开帷帘的那双纤纤玉手就是她的了。 只见那名年轻的公子下车后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道“二叔,你也太过谨慎了吧。” 被他称呼二叔的中年男子转身说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现在站在谁家的地盘上。” 说完回头轻描淡写的看了李乐府一眼。 正在看着那名紧跟年轻公子下车的红衣女子的李乐府自知失礼,匆忙低下头去。 “是是是。”李乐府听到那名白衣公子哥随意附和着。 “对了,红酥你就留在马车上吧。”白衣少年说道,“玉钩栏不是你们这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有他嘴中的二叔跟在身旁,起码他的安危不用自己操心。 再说但凡是个清白女子都是厌恶极了这种风月场所。 原来她叫红酥,李乐府心里想道。就是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哪家哪户的子弟,不过看其车马配饰,想必也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但是为何自己从未见过这两人,那名年轻公子也就罢了,可能是刚被家中长辈放行,允许进入烟花之地,可自己为何从未见过那名面容英朗的中年男子。 先不论其床上功夫如何,单凭这英朗的相貌就得让楼中的姐姐们自荐枕席。 “前面带路。”一道醇厚的嗓音打断了李乐府的思绪,他急忙收敛心思,点头道“客官里面请。” 李乐府没有注意到,自从那名年轻公子下车后眼神就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方才自己的片刻走神也都落在了他眼里。 那名白衣年轻公子莞尔一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按照玉钩栏的规矩,凡是第一次来玉钩栏中寻乐子的男子都被称之为玉储,会被门口当值的小厮领入栏中,再由老鸨负责接待。 但将其二人领入玉钩栏中后李乐府发现一向玲珑剔透的柳娘竟然不在,他转身对那两位抱歉道“二位稍等。” 那名白衣少年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忙。 李乐府拉过一个平日里聊的来的姐姐,将她拉到角落旁,小声问道“菊儿姐,柳娘去哪了?” 被他唤作菊儿姐的貌美女子瞅了瞅他刚带带过来的那两人,用丝帕掩住朱唇,笑道“怎么带了两个玉储过来。这年头没想到还有头一次吃腥的猫。” “好姐姐,柳娘到底去哪了?”李乐府问道。 “我听几个清倌说古家和徐家的两位长子来了,然后便被妈妈请到了雅阁内。”她看着李满青,“可能妈妈也在雅阁内陪同。” “对了,我听说红拂妹妹清倌们说红拂妹妹也在。” “什么!”李乐府抓住菊儿姐的皓腕,不知不觉加重力度,“你说我姐姐也在雅阁里?” 菊儿姐挣脱开来,揉了揉被他抓的有些发紫的手腕,嘟着嘴抱怨道“对啊。” 李乐府看到她有些於紫的皓腕,挠了挠头,说道“我一时有些情急,对不起啊菊儿姐。”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真不知道平时你这么温良的人怎么这般性急。”菊儿姐摆了摆手。 “打扰姑娘一下。”一道清冷的嗓音的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们俩的谈话。 李乐府回头看到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那两位玉储,开口说话的是那位白衣少年郎。 菊儿姐还在想是谁在这般有眼无珠,她菊儿虽算不上玉钩栏的名角儿,但身价也不是一般的清倌舞姬可比的。 但当她看到李乐府身后的白衣少年郎身旁之人时,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指责声竟硬是咽了下去。 她先前有幸见过那人一面,是在试金榜题名之时,那人以一袭白衣夺得探花。 是为白衣探花郎,名门姬重如。 被李乐府称呼的菊儿姐施了个万福礼,轻声说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如果那名中年男子是姬府的姬重如,那在其身旁的白衣少年郎自然是姬歌。 “敢问姑娘可知玉钩栏的老鸨柳如是现在身在何处?” 姬歌嘴角微扬,问道。 身为玉钩栏四朵金花名为清菊的她,接待服侍过得男子自然不在少数,并且那些男子样貌气质都属上品,有千金买春宵的富家公子,也有舞文弄墨的诗客文人。 但她从未见过如此的少年。 他就站在那,便让她感觉到如日月入怀般光映照人。 就像她之前偷偷翻阅的古籍上的一句话所言,“彼其之子,美如玉”。 清菊盈盈一笑,说道“自然,妈妈正在天字号雅间照顾古家,徐家的二位公子。” “若是公子与那两位公子是相熟,清菊可为公子带路。”清菊补充说道。 姬歌与姬重如相视一笑,看来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先前他们原本是要去拜访许家与老爷子,但红酥在长亭街上认出了古家的马车。后来为了不引人怀疑他们便先行离去后再折身返回。 没想到徐家之人也在,就是不知道会是徐家何人。 “那就劳烦姑娘带路了。” “不碍事。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清菊带路走在前头。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跟随在身后的姬歌问道。 “公子叫我清菊就好,烟花之人还谈什么名和姓呢。” 姬歌摸了摸鼻子,在这果然还是诸事不懂的玉储。 李乐府同样跟在了他们身后,当他听说姐姐去了天字雅阁中时便心急如焚,担心姐姐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现在只能祈求事情尚未到那一步。 姬重如突然止住脚步询问道“怎么?你貌似比我们都要着急,是房间中有你亲近之人吗?” “客官莫言说笑了。”李乐府低头说道。 “走吧二叔。”姬歌在前面叫道。 姬重如闻言向前走去,而李乐府爷紧跟在身后。 二叔?前面带头领路的清菊有些匪夷所思。 索性离天字雅间并不远,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到了。 清菊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就是这里了。” “谢谢清菊姑娘。”姬歌点了点头。 清菊看了看紧跟在其身后的传闻中的姬家二爷,既然他不愿意在李满青面前展现身份,那自己就更能捅破。 至于这位如玉般的公子人物,他的身份自己大概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那我就先退下了。”清菊又施了个万福礼,轻声说道。 姬重如点了点头,姬歌拱手道“多谢姑娘带路。本想给姑娘些金银以表谢意但一想金银却属俗气,配不上清菊姑娘。” “我便将一句话转送给清菊姑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清菊掩嘴轻笑,“没想到公子也是满腹诗文的书生呢。公子但讲无妨。” “菊花清瘦转秋娘,聊以荐幽香。” 清菊噗嗤笑出了声,“多谢公子赞誉。” 然后便转身离去,在原本消失在走廊处的她又忽然探出头来,对着姬歌顺说道“姬公子,其实小女子还是喜欢俗气的金银多一点。” 说完便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多年后接替柳如是掌管玉钩栏的已经改名为秋娘的她,摸着挂在绣房墙上那副“菊花清瘦转秋娘,荐以荐幽香”的字画,轻声细语,“敢问公子何时归?” 姬重如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问道“就这么进去?” 姬歌撇嘴说道“我可是没打算敲门。” “行,随你便。” 姬歌一脚就踹在了房门上,半扇房门当即被踹飞出去。 姬歌站在门口,正看到衣衫不整的老鸨柳如是和一名红衣女子。 还有正要上前霸王硬上弓的徐清川。闲坐在那的古缺月。 “不好意了各位,看来是我打扰了两位的美事。” 姬歌笑了笑,轻拂白衣,走了进去。 第二十八章 如玉少年,登徒公子 一身白衣胜雪的姬歌满脸笑意的迈进了雅间。 “吆,看来两位正办正事呢。”他脸上笑容更胜,“要不然你们再继续?” 徐清川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怒极反笑道“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而一直坐在那的古缺月放下一直把玩的夜光杯,盯着闯进来的那名少年。 来者不善啊。 先不说他有胆量闯进这间雅间破坏自己和徐清川的好事,就凭他一脚踹开了自己设在房门上的灵力枷锁,自己就不能对这少年掉以轻心。 而且自己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古缺月揉了揉眉头,不再去追究其身份。 在这天大的来历也比不过古家与徐家的两家名门贵阀的威势。 “姐姐。”李乐府跑了进来,看到衣衫不整的柳娘和站在其身后的红拂,总算没有迟来一步。 “我没事,只是柳娘差点”脸上明显有泪痕的李红拂略带哭腔说道。 柳如是看着他们俩,摇了摇头。 她眼神穿过李乐府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姬歌。 索性有他贸然闯进来才能让她和红拂幸免于难,可他能否安然无恙的再走出这间雅间。 姬歌察觉到柳如是投来的目光,双眼微眯,嘴角泛笑,无声地吐出二字。 在玉钩栏这种风月之地浮沉多年的柳如是一眼姬歌的口型就知道了他说的什么。赶紧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上。 都这种时候的他竟然还有心情调侃自己,那口型分明是“好白”二字。 原以为是的舍身救人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登徒浪荡子。 李乐府因为背对着姬歌所以没有注意到,现在他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徐清川和古缺月。 嗯,就像是护食的狼崽一样。 古缺月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拍着手说道“难得难得,找死的人都凑在一块了。” “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此处无门你闯进来。” 说完他周身衣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体内的灵力喷薄而出,半步聚魄境的修为展漏无疑。 李乐府被那道灵力波动推的向后方倒退而去,幸好一只手掌拍在了他肩膀上,他才能止住脚步。 他回头看着那只手掌的主人,正是姬歌。 “我说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哎。”姬歌没好气的说道“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俩披着一身人皮的是谁吗?” 姬歌一只手掌仍放在他肩膀上一只手臂伸到他面前,指着站在一旁看戏的蓝衣男子,说道“徐家的少家主,徐清川。” “嗯,徐家家母唯一的儿子。” 然后又把手指指向就在面前的青年男子。 “古家嫡长子古缺月。对,就是那个缺月挂疏桐的古缺月。” 姬歌轻轻凑身上前,轻轻在李乐府地耳旁说道“就是让你和你姐父母惨死的古家。” “我说的对否,李乐府。” 李乐府没想到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竟然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难道这是自始至终都是场针对于自己的圈套? 李乐府饶是心性再如何坚定,但想到如果这是个针对自己的局,背后隐隐有些发凉。 若从一开这就是一个针对自己和姐姐的局,那这些年来的隐忍岂不是都成了空谈,而且他们既然已经知晓自己和姐姐的真实身份,那岂不是要连累一直帮自己和姐姐隐瞒身份的柳娘。 若真是必死之局,那黄泉路上就自己和姐姐相依走一遭就好,何必要再添上一直照顾自己的柳娘。 徐清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两人还真不知道死字怎写。 即便自己面对此时的古缺月都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可面前这一个小厮打扮,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竟在那窃窃私语。 他看了眼站在前边的古缺月,古缺月的神情变得很难看。 还从未有过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般招摇过市。 哪怕被誉为“天人之姿”的信庭芝见到自己也是以礼相待。 古缺月的眼神渐渐阴冷下来,垂下的右掌手腕一转,掌中灵力缓缓凝聚。 他眸底寒芒一闪,既然你们这般有眼无珠,那来世就托个好人家,不要再做任人碾压的蝼蚁了。 旋即右掌灵力聚拢成涡旋,古缺月掌化为拳,隔空朝前方的姬歌李乐府二人一拳轰出。 一道淡蓝色的拳影携带丝丝灵压转瞬间就冲到了李乐府的面前。 “我说你还傻站在这干嘛。”姬歌在他身后说道。 对于尚未踏上修行的李乐府而言,半步聚魄境古缺月的全力一击携带的那股灵力威压就让自己动弹不得。 李乐府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它冲击到自己跟前。 突然自己被一股来自身后的莫名巨力给推开。 轰。 一声巨响在雅间响彻开来,使得整座玉钩栏都听的到。 玉钩栏中的萧声琴音,嬉笑打闹嘈杂声戛然而止,来此寻欢作乐的风流客纷纷放下手中觥筹,放开怀中的温软如玉的美娇娘,望向那声巨响的来源之处。 有谁不知道玉钩栏的背后掌柜是位列上三位的信家。 敢在玉钩栏闹事,这难道不是茅厕打灯笼? 找死。 一直站在门外的姬重如听到巨响以后仍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他是关心姬歌没错,那是自己的侄儿,是大哥青云的儿子,是义父姬邛最心疼的外孙。 所以自从听说他要来玉钩栏自己就一直忧心忡忡,毕竟这里是信家的地盘。 可当自己随着他走进玉钩栏,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言行举止。其实自从他思规楼中走出自己就一直在观察他。 福清楼中了解到他的布局手段,又在之后听闻义父说他在过妆亭内落子二十有五,现在又看到他的心性魄力。 想到此,这位不苟言笑的姬家的白衣探花嘴角微扬。所以在他踹开门时他选择站在门外。 雅间内。 被之前灵力波动推向一旁的李红拂惊恐的捂住了嘴。 她看到那淡蓝色带着让她窒息般灵压的拳锋直直地轰向了自己的弟弟。 八年前她亲眼看到父亲惨死,母亲积郁成疾,药石无医后撒手人寰。 从此弟弟李乐府就成了自己的依靠。清宵元年冬至的那场大雪,自己背着弟弟步履蹒跚,然后走到了玉钩栏的后门的那条小巷中。 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可以死,但弟弟不能死。若弟弟死了,那李家的血脉就真的断了。自己又有何脸面去见地下的爹娘。 就在她忍不住要将袖中的锦乞刺向古缺月时。 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举动。 在其一旁的柳如是看到那名白衣少年看似轻描淡写的将李乐府推开,然后那道拳锋就砸在了少年身上。 数息之后,尘埃消散,原本她以为重伤倒地的少年仍旧站在那,双臂交叉,看样子是挡下了那道拳锋。 而身形位置也无非是向后倒退几步。 继而柳如是看到姬歌双手负后,面如冠玉,一双丹凤眼便朝这边眨了眨眼。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柳如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这登徒子还是这般的写意风流。 但她是没看到姬歌负后微微颤抖的双手,毕竟是半步聚魄境的强势一击,自己是单凭金枝体魄硬接下来的,其中的酸痛只有自己清楚。 可毕竟有两位佳人在旁,面子总是要做足的。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一幕。 古缺月见自己一击不成,脸色更加阴冷,看来对方还是有备而来。 周身并无灵力波动,可是却能接住自己的拳锋,怕是个淬体修行的武夫了。 而且还怕是已经是快要登上二重楼的纯粹武夫。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其修行天赋着实令人咂舌。 他调整呼吸,这种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能拉拢就尽量拉拢。旋即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姓名?” 姬歌闻言眉头一挑,反问道“怎么?觉得我是个硬茬子就打算以礼相待,笑脸相迎?你们古家变脸变得怎么跟王家一个德行。” 话说出口,他突然想到楼阁中的那一掌,意识到不能以全概偏,连忙改口道“怎么跟王远山一样德行。” 古缺月原本调整好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在一旁的徐清川眼睛微眯,看来这少年还真是大有来头。 他拱手说道“咱们这有算是不打不相识,古兄说的是,小哥能否告知我们姓氏,改日我们也好登门谢罪。” “好啊。我叫姬歌。” “就是信庭芝叫你们前来商讨如何对付我的姬歌。” “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请自来的姬歌。” 第二十九章 一屋子的四度新凉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请自来的姬歌。”随着姬歌的一句话语在雅间慢慢散开了,雅间变得悄无声息。 此时的古缺月才想起来为何见到他时感觉如此面熟。 前几天他被父亲叫到书房,在屏退了所有杂役之后,古家家主古人醉将一份密封批红的卷宗交给自己。 里面是一份关于少年的画像,还有这一段时日的少年的举止行为。 而那份画像之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白衣少年,是姬家的小家主,是要与信家信庭芝“分庭抗礼”的姬琳琅。 “原来是姬歌兄弟,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古缺月一脸带笑,收敛灵力后拱手抱拳说道。 如今其实连信家都还未真正与姬家撕破脸皮,明刀明枪的摆在桌面上,作为信家盟友的古家就更不能在这之前捅破那层窗户纸。 现在又不是生死仇敌,不至于刀剑相向。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看谁家的拳头硬了。 姬歌见古缺月这般模样,着实有些替胡疏桐心疼。 当哥哥的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心思缜密,还善于拉拢人心。你说这做弟弟的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徐清川这位平日显得风流倜傥的名门公子哥在听到姬歌那句话后表情很是惊愕。 没想到他之前还提了一嘴的姬歌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貌似已经结下了梁子。 他在古缺月之后也是抱拳说道“原来是姬兄弟,看来都是误会。不如我们坐下一起畅饮几杯。玉钩栏的红雕花酒可是出了名的醇美。” 姬歌淡淡一笑,徐家公子徐清川见风使舵的本事实在是娴熟了得。 “我来这主要是听到有人说信庭芝邀请你们几位一齐商讨怎么对付我。” 姬歌走向古缺月,越过他,坐了下来。 随即又慢慢给自己倒了杯徐清川口中的红雕花酒,淡淡地开口说道“我这人吧就是胆小,听说有人要害我你说我总不能引颈待割不是,这不就带着我二叔过来看看。” 说完姬歌举杯一饮而尽,辣的他吐了吐舌头。 古缺月听到后身体一阵颤栗,他口中地二叔岂不就是白衣探花姬重如。 那个曾经枪挑父亲,火烧古家宗祠的姬重如。 “姬先生也来了?”古缺月开口小心地试探道。 “不信?要不要我给你喊喊?”姬歌放下酒杯,发誓再也不会碰这花酒,一脸玩笑的说道。 “不用不用,不敢劳烦姬先生。”古缺月慌忙摆手说道。 当年姬重如在古家大院天井处撂下的话不光是胡疏桐记忆犹新,包括古缺月在内的古家嫡系子弟都依然历历在目。 一直站在旁默不作声的李红拂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白衣少年郎竟是传闻中的姬家琳琅。 那个在思规楼内面壁思过十年的姬家小主姬歌。 她步履阑珊的走上前去,盈盈一笑,施了个万福礼,说道“小女子见过姬公子。” 姬歌看着面前娥眉红唇桃面柳姿的李红拂,她低身施礼又是露出胸前的雪白,姬歌赶紧摇了摇头,“非礼勿视。” 李红拂见此腹诽道,难不成自己的姿色真比不上柳娘,他刚才眼睛可是一直盯着柳娘的胸脯看的。 李红拂直起腰身,不在言语。也算是大家闺秀的李红拂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 如果太过于贪功冒进急于求成那就可能真的会是功亏一篑。 更何况血海深仇都已经隐忍了八年,也不在乎这一朝一夕。 世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圣人也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既然早些年有望中兴李家的弟弟李乐府谈不上小人,那就让天生为女儿身的自己来挑起这份担子。 在李红拂退至一旁后,雅间当中表现最为惊愕的可能就是老鸨柳如是了。 即便柳如是在玉钩栏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男子,可她着实也没想到这位一进门就直直盯着自己看的清秀少年就是前几天刚出楼的姬歌。 她之所以知道姬歌还要归功于这座玉钩栏。 玉钩栏作为烟花风月之地,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是消息传递最为频繁的地方。更何况男子寻欢作乐酒后对美娇娘所吐憨话最为可信。 这也就是高高在上的望族信家为何做这皮肉生意的缘由。 这几天她确实从不少客官嘴里听说了这位姬家琳琅。 在被称之为王家得意的王右军手下撑过三招出了思规楼,而后当众挑衅信家玉树,也就是自己背后的小主子信庭芝。 继而大闹了古家经营的福清楼,有传言说福清楼的招牌就是被这位横行霸道的姬歌给震掉的。与当年姬重如挑落古府的匾额同出一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至于是真是假就懒得去探究,只不过是被当做饭后的谈资罢了,难不成古家还真敢去姬家的麻烦不成。 虽然姬家现在是下四家,但别忘了姬家犹有白衣探花。 在玉钩栏厮混的客官不乏有说姬歌如此横行霸道,目无族纪,还不是倚仗着姬重如,真是丢了他爹姬青云的脸。 就这样的姬歌拿什么跟信庭芝相提并论。 柳如是听闻这般言语总是一笑置之,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更知道祸从口出这个浅显道理。 可她却没想到这个被称为目无规矩横行乡里的姬歌竟会站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是在之前那般危急紧要关头,若他再进来的晚些,恐怕红拂就要有所动作,继而牵连整个玉钩栏。 而且她一直以为所谓的姬家琳琅是个满脸胡须,虎背熊腰的男子,毕竟志趣小说当中的恶霸都是这般模样。 可她没想到坐在面前与徐清川,古缺月二人“谈笑风生”的清秀俊逸少年就是姬歌。 她本想上前,但一想到他那几道目光,不由自主的裹了裹衣衫。 观察入微如他,姬歌抿了抿嘴唇,说道“柳娘放心,我可不会像某些人那般不知照顾女子,唐突了佳人。” 姬歌意有所指,但他口中的某些人却是不自知。 “公子说笑了,徐公子和古公子刚才只是跟奴家开了个玩笑而已。” 柳如是圆场说道,她倒是不怕那二人来找自己的麻烦,但她害怕他们会牵扯到红拂。 徐清川与古缺月同时瞟了一眼老鸨,眼中意味不明。 “哦?那不知道柳娘愿不愿跟我这般开玩笑?”姬歌站起身来,挑了挑眉头,看着柳如是说道。 柳如是苦笑一声,难道现在上门子弟都好自己这一口了? “奴家本来做的这档子生意,如若公子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柳娘风姿绰约,小子怎么会嫌弃。”姬歌连忙摆手说道,“那我稍后就在隔壁房等着柳娘你了。” 姬歌此话一出使得站在一旁的李红拂连翻白眼,是谁刚才说非礼勿视的。 果然天下男子都是一般德行,视女子胸前二三两肉是千两金。 柳如是则是内心喟然长叹,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那奴家就在房中恭候公子。”柳如是微微屈了屈身,说道。 姬歌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柳如是走到李红拂的身旁,打算带着他一同下去。 毕竟古缺月还在这里,难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红拂这次很是乖巧的跟在柳如是的身后,临走前回头微微瞟了一眼姬歌,盈盈一笑。 门口的李乐府看到姐姐安然离开,也准备悄无声息的退下。 至于古缺月,书上不也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若是十年不成那就二十年,二十年不成那就三十年。所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大抵该是如此。 至于那叫姬歌的少年是从何处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他并不在乎。 所谓见微知著,他已经知道姬歌与古徐两家并不对付,就不怕他会讲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他们。 以后他想拿自己做何文章那也是日后之事,到时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姐姐平安无事。 正当李乐府要退出雅间时,姬歌开口一句叫住了他。 “那个叫李满青的小厮,你留一下。” 姬歌拱手对徐清川与古缺月说道“二位,这面呢我们算是见过了,至于这酒,我们也权当喝过了。至于下次是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喝酒还是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全屏两位琢磨。” “我就不送二位了。” 姬歌反客为主,下了道逐客令。 徐清川笑着说道“姬兄弟放心,日后我们肯定有机会把酒言欢。” 古缺月对姬歌抱了抱拳,“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二人联袂走出雅间。 姬歌见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终于不再摆那士族子弟架子,不顾李乐府惊愕的目光,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道“真他娘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良久,他抬头看了眼杵在那一动不动的李乐府,感慨道“我说李乐府,这些年你忍的辛苦不辛苦啊?” 第三十章 元年冬至有病母煮面两碗 李乐府轻轻掩上房门,这才细细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姬歌。 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在刚才的与古缺月与徐清川二人的“谈笑风生”他都看在眼里。 或许姐姐和柳娘只是当做了三人见面时的寒暄客套,但从小跟随在父亲身旁的自己却知道三人言谈之间的微妙关系。 或许不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毕竟走廊外还站着古缺月口中的姬先生,现在想来大概就是那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 但若是话不投机难保导致两家间隙过大最终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这个曾经有望中兴李家的李乐府可能比谁都清楚,姬歌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信庭芝。 那个被盛传若是早生二十年极有可能试金榜上变会出现双状元。 而当年的试金榜上的状元便是姬歌的父亲,姬家双壁之一的姬青云。 想到这,被姬歌唤作李乐府的小厮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日子是苦了点,还总要担心提防古家人找上门来斩草除根,但总好过你这个姬家小主。” 这个平日里一向温良恭俭的玉钩栏小厮李满青此时面对这位姬家未来的家主竟有些轻佻。 他挑了挑眉头,弯身蹲下,继而盘膝而坐,正好坐在了姬歌的对面。 姬歌见他坐下,开口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从何处得知你的真实身份的?” 既然他肯坐下,就表示他已经愿意与自己谈这笔买卖。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豪门贵阀自然有一套打探消息的渠道,对于这个我并不想多问。反正我现在就是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好害怕的。柳娘说过,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乐府满脸无谓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出价。 “其实当年对你李家出手的是古家现任家主古人醉和古家嫡长子古缺月,也就是方才你见到的。” 姬歌往后一趟,双手枕头,缓缓说道。 “三个问题。”李乐府伸出三指,说道 “所以说你现在拉拢的是古家哪位?”他用食指在地上一圈圈地画着。 “古疏桐。”躺在地上的姬歌轻轻吐出三字。 “所以你是打算要我跟他合作?”李乐府抛出第二个问题。 听到这,姬歌猛然坐起身来,盯着他说道“你若想完全扳倒古家无异于痴人说梦。我相信这点连你姐都清楚,更何况是有望中兴李家的你。” “你可以和古疏桐合作,帮助他一齐扳倒古缺月,等到他登上古家家主之位时,可以借助古家的力量再来复兴李家。” “就这样?” “就这样。” 李乐府摇了摇头,嘲讽道“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姬歌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就要推门出去。 “或者你也可以去找信庭芝聊聊,看看他会在你和古家之间如何做出抉择。” “我相信,他不傻。” 说完姬歌就推门走了出去。 价码自己已经开出,如何下注就是他李乐府自己的问题了。 “等等。”坐在地上的李乐府站起身来,他不能放弃这次机会。若是与它失之交臂,那未来的数十年自己和姐姐可能永远会被枷锁在玉钩栏当中。 “再加上一个徐家。” 原本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外忽然探出一只白靴。 继而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再加上一个徐家。你能给我什么样的价码?” “你胃口倒是蛮大的。”姬歌笑着说道,“一个古家都不够你吃的还敢再加上一个徐家?” 李乐府摸了摸鼻翼,笑着说道;“光脚的还能怕穿鞋的不成?” 紧接着他便看到面前的姬歌伸出手掌翻了一翻,一脸正色道“十座名门望族中我许给你你李家可占一席。” “成交。” “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李乐府盯着身前的白衣少年,这种把身价性命交付给他的赌局,他想看他如何作答。 “因为我是姬歌。” “我爹是试金榜上的状元郎。” “我是未来的少族长。” 姬歌一步迈出,站在李乐府面前,直视着他的深邃的眼眸,声若敲金击石一字一顿说道。 古缺月与徐清川走出雅间时,碰到了倚靠在墙上闭目凝神的姬重如。 古缺月朝姬重如深深看了一眼,眼神复杂,随即便走开离去。 不管古家子弟表现如何优秀,甚至天赋卓绝如他古缺月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白衣中年男子是古家子弟修行道途上的一座难以逾越的峰岳。 但有些事不去试试怎会得知结果,若自己不超越过他,那自己这已经内定的古家少主又有何意义? 终究还不是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徐清川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情的古缺月。 眼神中既见得到三分恐惧又伴随着四分不甘,甚至还有一份钦佩,与两段决然,凑成了十分深邃的目光。 等到那两人的身形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后,一直闭眼凝神的姬重如才悠悠睁开眼。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姬歌从雅间中走了出来。 身后是一袭青衫神情自若的李乐府。 但见他走上前来,躬身说道“小子李乐府,见过姬前辈。” 姬重如是知道李乐府的真实身份的。此次前来玉钩栏一方面是要打乱信庭芝他们针对姬歌的聚会,而另一方面就是见一见这故人之子。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姬重如会与李乐府的父亲李相品相识。 但往往世间确实有些事情不能用常识去理解,就比如名门望族的姬家二爷与末等李家家主秉性相投,是知己好友。 当年姬重如一身白衣单枪匹马闯入古家,砸落古府匾额在先,枪挑古家家主古人醉在后。 一来是因为古家落井下石于姬家,在姬家青黄不接的时候背后捅刀子,自己是身为姬家义子,理应站出来夺回门面,这是于公。 二来便是古家使得李家家道中落,屋塌人散。作为自己为数不多意气相投的知己李相品自尽,弟妹病疾缠身郁郁而终。这口气既然李家现在没人能出,那朝让自己来舒一舒这胸中的不平气,这是于私。 所以于公于私,才有了些年前一袭白衣捣古家的匪夷所思画面。 姬重如看着这位故人之子,眉眼鼻梁与他父亲却有几分相似,他开口说道“会不会怪我?” 在雅间内已经从姬歌口中大致得知到父亲与他的关系后的李乐府摇了摇头,“父亲既然当时选择不愿意向前辈你求救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现在只是有些怨恨父亲为何不多替母亲着想一点,母亲当时病入膏肓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这些话我是不敢同姐姐讲得,毕竟长姐如母。” 李乐府咬着嘴唇憋住眼中的泪水,嘴唇被咬破渗出鲜血仍是不自知。 这名在玉钩栏化名叫李满青真名是李乐府的年轻少年,在这里摸爬滚打的七八年,有被喝醉酒后的客官拳打脚踢过,有被看其不顺眼的管事私下刻薄言语辱骂过,但他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委屈。 但现在提及到自己的娘亲,李乐府满眼泪水。 清宵元年冬至那天。 李乐府记得身形已经已经可以说是骨瘦如柴的娘亲颤颤巍巍的从床榻上爬起身来,在已经是被驱逐出李家只得住在四面漏风的茅草屋内,为自己和姐姐下了两碗面汤。 那时李乐府虽是年幼,但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回光返照。 他看到以前光彩照人现如今一身皮包骨的娘亲将两碗面汤端在自己和姐姐面前,安静的坐在桌前,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吃完。 然后娘亲看着自己和姐姐说,“以后就要靠你们姐弟两个一起走下去了。娘想陪着你们可是老天爷不答应啊。” 然后满脸清泪的娘亲拉着姐姐的手,说道“红拂,爹娘不在了你就是乐府唯一的亲人了,再加上你是姐姐,以后要照顾着乐府点。” 然后又拉过李乐府稚嫩的小手,说道“乐府,你以后就是李家唯一的男子汉了,之后要保护好姐姐,可不能让她被坏人欺负了。” 李乐府点了点小脑袋,抽了抽流到嘴边的两条鼻涕。 “还有,”娘亲将姐姐的手和自己的手放在一块,“你们俩以后一定不能想着报仇。” 像是嘱托交代完了,然后就听到娘亲坐在那喃喃自语道,“相品,你慢些走,等一等我呀” 再后来,娘亲就坐在那睡了过去。 姬重如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父亲风骨极重,自家之事哪里会向外求人。而且当时姬家确实是自顾不暇无能为力。毕竟那也是古家啊。” 姬重如看了眼站在那的姬歌,一脸平静。 随后姬重如拍了拍李乐府的肩头,说道;“以前你父亲爱喝杏花汾酒,记得去坟前拜祭的时候带上一壶。” 他顿了顿,笑着说道;“以后就不用我去给他带酒了。” 李乐府用袖子擦拭了下眼角,重重点了点头。 已经走出玉钩栏的古缺月与徐清川朝马车那边走去。 徐清川叹了口气,扇着纸扇,说道“还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自从见过了姬重如,古缺月就未曾开口与徐清川说过半句话。 等他们俩人登上马车后,他们看到车厢内坐着一人。 一身青袍,长发被一根玉簪挽束,丰神俊朗神采飘逸。 那人等他们俩坐下,笑着开口说道“好久不见,古兄,徐兄。” 面对此人,古缺月与徐清川丝毫不敢怠慢,拱手回礼。 信家有子,芝兰玉树。 第三十一章 这便是现世报了 车厢内。 “你们已经见过他了?”一身青袍的信庭芝看着古缺月和与徐清川二人,开口问道。 徐清川点了点头,他属实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他身上感受到如此强势的灵压。 就像一座巍峨山峰镇压在自己灵海上空,使得自身的灵海翻不起任何波浪。 而且他相信此时同在车厢内的古缺月也是同样的感受。 虽然信庭芝也曾经告诉过他们自己的灵力修为,但这等灵力威压怎么可能只是辟海境修士所能拥有的。 徐清川内心腹诽道,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吗? 古缺月长袖内双拳紧握。聚魄境,信庭芝的真实修为竟然是聚魄境。 这也难怪已经全然迈入聚魄境的赵家的那个小妖孽对谁都看不顺眼,唯独对信庭芝一口一个信哥哥叫的亲切。 感知到对面两人的神情恍惚,稳坐中央的信庭芝微微一笑,抱歉说道“实在抱歉。刚踏入聚魄境,对于灵力掌控还不是很熟稔。” “奥?那可真是要恭喜信公子了。”徐清川连忙拱手说道。 古缺月略做沉吟,道“若是我没记错,信兄是刚举行完家族的弱冠礼吧。” “对对对,刚到弱冠之年就已经是聚魄境修士,这修行速度可半点不比当年的姬家白衣慢。” 徐清川轻拍一下大腿,说道。 信庭芝摩搓着右手食指上的玉戒,之所以要将隐藏许久的修行显现出来,还是因为这次姬歌的突然登临玉钩栏。 姬歌的这次举动属实打乱了自己的布局。他带着姬重如登门拜访古缺月与徐清川二人不就是打算要他二人重新站队。 这种借势压人的稚童手段也拿的上台面?有种你姬歌就单凭自己本事让古缺月他们二人信服。 这次提前暴露出自己的实力无非就是不能把一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连根拔起。 但是无妨。 “姬歌在玉钩栏内可是接住了古兄一拳。”此时徐清川皱了皱眉头,他始终想不明白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姬歌难道真的只凭借一身淬体武夫体魄就能够挡住古缺月那杀伐果断的一拳? 古缺月摇了摇头,出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那副淬体体魄究竟有何名堂,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尚未登上一重楼。” 徐清川瞥了他一眼,挑眉道“咱古家大公子就这么敢肯定?” 古缺月并未在意徐清川的玩笑话,他的脾性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点了点头,却看向一直静静地他们言论的信庭芝说道“虽然我并未和淬体武夫有过生死搏杀,但家族中的供奉也有几位是专修淬体的纯粹武夫。听他们说过纯粹武夫登上二重楼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势字。” 说完他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紧接着说道“今天他姬歌虽然是接住了我那一拳,但我感知到他其实并未凝聚出自己的势。” “至于他是如何单凭那副尚未登上二重楼的武夫体魄接住接住我一拳的还望信兄告知。” “毕竟庭芝兄家的影椟与我古家的珠玑相比在情报搜集方面还是略胜一筹。” 信庭芝听闻仰了仰头,像是做累了般揉了揉脖子,说道“无非就是一具金枝体魄罢了。” 听到金枝二字,古缺月刚毅的脸上涌现出狂热的神情。 他舔了舔猩红的薄唇,极力压制着内心的躁动,咧嘴说道“古册所载,金枝玉叶,铜皮铁骨是淬体武夫当前境界修行的极致。” “还真想跟他交交手试试,究竟是他的金枝体魄厉害,还是我古家的游云掌更胜一筹。” 信庭芝看一眼好战的古缺月,他在圈子中的威望可不就是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从徐清川到赵家那个小妖孽,只不过他可从没有那小妖孽的手中讨得半分便宜。 “会有机会的。”信庭芝淡淡开口道。 若是那人真的执意要自己争夺少族长之位,那两家撕破脸皮是在所难免的,只不过现在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他姬歌在四处拉拢联络势力,自己又何尝不是。 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能够左右战局偏向的还是这十座名门望族。 毕竟这十家氏族已经在岛上屹立千年不倒,所拥有的雄厚实力是普通乙等家族都想象不到的。 但多年前也不是没有机会将以姬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势力吞并,到那时即便姬歌以后出楼,没有了家族势力的之称,凭借一个姬家琳琅的名头他信庭芝不相信他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只可惜中途杀出个柳擎天。 信庭芝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在没,他更愿意把柳家的柳擎天视作对手。 “庭芝兄,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徐清川开口问道。 被打断思绪的信庭芝双眼微眯,现在还不是两人见面的时候。 “我已经找人捎话给明庭弟弟要他去崆阗阁等我们。” 徐清川闻言点了点头,看来信姬两家现在还不想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至于古缺月听到要将聚会地点改到崆阗阁,倒是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他现在一心就想着要跟拥有金枝体魄的姬歌交手一番。 用家族瞎了一只眼的老供奉的话来说,就是我想被他打死或者我把他给打死。 生死自负,各安天命。 想到这,一直沉默的古缺月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坐在他身旁的徐清川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下来。 已然明白他心思的信庭芝微微一笑,开口道“古兄,我希望你最近不要向姬歌出手。” 他就这样面含微笑的看着他,虽然现在信庭芝有给人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古缺月却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他相信若此时他敢执言顶撞他一句“不”,可能自己就要被他轰出车厢去。 “庭芝兄放心。我古缺月知道分寸。”他冲他拱手说道。 信庭芝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递给了古缺月。 “你现在应该注意的是他。”信庭芝提醒道。 古缺月打开卷宗,一脸的难以置信。徐清川也凑过去来了一眼,顿时皱了皱眉头。 那卷宗之上描绘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玉钩栏。 玉钩栏的老鸨柳如是在一间名为“香麝”的雅间内来回走动。 先前姬歌要她在雅间内等他过来,她可知道姬歌对自己没抱什么好心思。 虽然在雅间的时候他时不时的盯着自己胸前的几两肉,可阅人无数的柳如是知道他眼神清澈明亮,心中丝毫没有龌龊粗鄙的想法。 所以他堂而皇之的叫自己在屋内等他,看似轻佻荒唐,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前有些消息作为玉钩栏的掌柜她还是能够了解的到的。 姬家与自家背后的信家不合,可能随时都会撕破脸皮,到时难保不会殃及池鱼。 可姬家若要与信家开战,就连她这个风尘女子都不是很看好姬家。 所以姬歌此番前来玉钩栏的一些目的她柳如是还是能够猜想一二。 怕不是要谋取整座玉钩栏?! 一想到这,柳如是不禁笑出了声来,若真如自己所猜测那般,真不到是该说他姬歌不自量力好还是鬼迷心窍好。 玉钩栏作为最大的风月场地,说是流金淌银的销金窟也好,还是说是醉死英雄的温柔乡也罢,再其背后,都只有一个作用。 如果说信家旁系所组构的影椟是信家的眼睛,那么花费重金打造的玉钩栏就是充当着信家的耳朵。 所以一些比较上的了台面的家族内都流传着“影椟玉钩着信家”的俗语。 就在柳如是思虑之时,一声推门声将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不出所料,进门的便是那个姬家琳琅。 “姬公子,你可是让奴家好生等候。”柳如是上前说道。 令姬歌猝不及防甚至有些目瞪口呆的却是柳如是边走边将自己地外衫轻轻褪去。 所以等她走到姬歌面前时只剩下贴身的亵衣。 姬歌轻咳几声,连忙别过头去,往后退了几步,红着脸说道“柳娘难道你难道是要吃了我不成。” 柳如是看着如此模样的姬歌,心里笑道,果然还是个玉储。 玉储。 玉雏儿。 “吆,姬公子先前在雅间内可不是这般表现。莫不是英雄气短?” 说完朝他身下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 姬歌见到她这番举动,撇了撇嘴,说道“柳娘你这就过分了。男子最忌讳女子在这件事情上说自己不行。” “那现在奴家主动投怀送抱公子可莫要怜惜奴家。” 柳如是说完就朝姬歌扑去。 姬歌连忙躲开来,这要是让她得手还能了得,先不说是真是假,就凭柳如是三十多岁如狼似虎的年岁,恐怕是要将自己吃的连渣都不剩。 “柳娘还请自重。” 站在门外的姬重如听见屋内的动静,掏了掏耳朵,小声说道,“报应啊。” 第三十二章 红麝雅间两相谈 香麝雅间内。 姬歌看着褪去衣衫酥胸半露的柳如是,没想到半老徐娘的她身段保持的还是如此丰韵娉婷。 难怪古家那古缺月放着玉钩栏各种风韵女子不选非要挑中她去陪侍。 像古缺月这般就如待嫁闺中的姑娘之于姬重如。 想到门外站着的姬重如,姬歌抿着嘴笑出了声来。 以后谁要说古家长子不近女色慧眼不识美眷他姬歌第一个不答应。 姬歌正色道“柳娘莫非是要把我吃干抹净才好跟我谈正事?” 柳如是掩嘴一笑,使得胸前半抹雪白乱颤,说道“玉钩栏本来就是只谈风花雪月之地。在这里男子女子的春宵一度才是正经事。” “那柳娘就当真打算让李乐府和李红拂待在玉钩栏一辈子?” 姬歌走上前去,弯身从地上捡起被她褪下来的衣衫,递给了她。 柳如是原本的莞尔笑颜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当时在雅间时柳如是只看到他与李乐府一前一后交头私语,至于所说何事她没能够听到。 而且乐府那孩子待人接物除非牵扯到姐姐李红拂,不然一向都是泰山崩于面前而处之泰然安之若素的性情。 之前自己还奇怪为何他独独让乐府一人留下。 难不成这位姬家琳琅难道有断袖之癖不成,当然这只是玩笑话而已。 现在姬歌亲自说出口自己才算明白过来,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乐府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姬公子所言何意?”柳如是披上衣衫,问道。 姬歌心中了然,松了一口气。若是她真要跟自己装糊涂下去自己还真没辙。 “我会让他在我姬家的庇护下名正言顺的以李家李乐府的身份与古家争上一争。当然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还选择了徐家。” “也就是说以后李乐府会一同对付古家和徐家这两座名门望族。” 姬歌将之前在房中与李乐府的“买卖”简单的告诉了她。 他并不担心柳如是会去信流平或者信庭芝那边报信。若她真有这个邀功请赏的想法地话,那李乐府和李红拂可能早在七八年前就被信家当做“贺礼”送到古家了。 “他不知道轻重难道姬公子也不知道深浅?”听完姬歌的叙述后,柳如是脸色一沉,质问道。 “乐府出身末流家族可能不知道这你们姬家信家古家之流的名门世家的渊源深浅,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座的庞然巨兽。可被称之姬家琳琅未来姬家家主的你明明知道十大世家渊源深厚关系盘根交错错综复杂,为什么还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这几声质问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精气神,柳如是瘫坐在椅子上。 “我只想他做了普通人,哪怕是在这玉钩栏做个小厮也好过去外边与他们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说不定哪天就如同他父亲那边横尸街头无人替他收拾。” 她趴在桌子上,眼角湿润,喃喃自语道。 姬歌叹了口气,虽说只是李乐府和李红拂名义上的义母,但七八年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前人不是也有说过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走到桌前坐下,手臂搭在桌上撑着下巴,说道“柳娘,你有想过李乐府的感受吗?你又知不知道今日红拂姑娘为何进了雅间?如果我没猜错,她袖中应该藏着那把锦乞吧。” 姬歌就这样将先前雅间中的暗流涌动平平淡淡的讲了出来。 柳如是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姬歌,不明白为何年纪轻轻的他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你是从何处得知乐府的真实身份的?”柳如是盯着他问道。 可话刚说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姬家的那颗“幽幽珠”自己早就有所耳闻。 “柳娘你可能还不知道李乐府的父亲李相品是我二叔难得的知己好友。”姬歌平静的说道。 “所以不是我从什么地方得知他身份的,而是他从进这玉钩栏伊始我姬家就知道他是李乐府,是李家唯一的血脉。”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他们姐弟两个?” 柳如是厉声问道,面目狰狞。 “事情还远没有糟糕到这一步。”姬歌抚摸着紫檀木质的桌面,说道“我会先安排他跟随在胡疏桐身边。” “至于红拂姑娘,如果你点头,我会派人接她到姬家,反正我姬歌横行无忌的坏名头已经安定了,也不在乎再加上这强抢民女这一条。” 柳如是听到姬歌的最后几句冷哼一声。 “看来姬公子还真有自知之明。”柳如是开口说道。 “没办法,特殊时期特殊手段而已。”姬歌摊了摊手,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想到他已经为乐府和红拂安排暂时谋划好了一切,柳如是的脸色变得平静下来。 只要他不是那种草率鲁莽拿乐府当枪使得人,就好。 但是。 “现在没几个人能够看好你。包括我也不例外。先不说我的立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把赌注压到你这边。”柳如是说到这没有再往下说,她看着姬歌的脸色。 姬歌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趴在桌上,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才这么累啊。” “出了楼以后便一直跑东跑西,半刻不得消停。简直就是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 “不过还好李乐府他慧眼识英才,跟我也算是惺惺相惜。” 姬歌下巴垫在桌子上,闭眼晃着脑袋说道。 “真不知道你这算是夸赞乐府还是往公子自己脸上贴金。”柳如是翻起茶杯,给他倒了杯水。 “希望公子不会怪我目光短浅。若是,我是说若是最后姬家输了,那乐府怎么办?”柳如是开口问道。 姬歌端起茶杯,咬着杯缘,沉思了一会,说道“若是真的我姬家败了,那我会在规则允许内给李乐府另一个身份,让他得以保全性命。” “那公子你呢?”柳如是追问道。 姬歌微微一笑,用不轻不重的语气,说道“大丈夫当死即死。” 一直站在门外的姬重如对房内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当他听到姬歌的这句话时,眼睛微眯,身上灵气暴躁非常,衣袍猎猎作响,一道道龙吟升从他体内传出。 若是真的输给了信家,那自己永远也不会看到小歌死,因为自己只会死在姬家所有人之前。 “那不知道姬公子你需要我做什么?”柳如是撑起身来,试探问道。 既然他都把乐府拉上了船,那又怎么会放过自己这个当娘的。 “我希望柳娘能够在你所认为的最紧要时刻用玉钩栏的力量帮姬家一次。” “就一次?”原来已经做好带着玉钩栏站在姬家打算的柳如是听到这话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并不是玉钩栏的全部,毕竟信家作为玉钩栏的背后主家在其中安置了不少的人,其中就有影椟中的拔尖人物。 可经营玉钩栏多年的柳如是自然也有一套拉拢人心的手段。 “就一次。”姬歌伸出食指,正色道。 “再多我怕柳娘你会身陷囹圄。”姬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而且本来拉乐府入局就已经心之有愧,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柳娘身陷险地。” “还真是个会体贴人的公子哥。”她揉了揉眉头,笑着说道。 姬歌报以微笑,不在言语。 一炷香的时间,姬歌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以。” “那就谢过柳娘了。若是我侥幸赢了,我会许柳娘一个自由身。” “姬公子何时学会的给人画大饼的嘴皮功夫,这话可就落了下乘。” 姬歌站起身来,尴尬的笑了笑。 “除此之外我只有一个条件。不知道公子能不能答应我。” “柳娘但讲无妨,姬歌能够做到的自当全力以赴。” “我希望公子你能够活着,好好的活着。哪怕是输了。毕竟长公子这般有情有义的男子确实不多了。” “若公子身死,不知道会要让多少女子哭坏了身子。” 站在屋门外的姬重如听的一清二楚,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原来这玉钩栏内还有如此有趣的女子。 在那之后过了许久,突然有天柳如是被信家关进了号称铜墙铁壁的殓犽狱,日夜接受严刑拷打。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平日一身白衣的姬家二爷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闯入了危机重重地殓犽狱。 那日在众敌环伺的殓犽狱门口,一身血衣的姬重如抱着同样是已经是一身血色的柳如是走了出来。 在其身后是遍地尸体,满目的猩红。 我以白袍换血衣。 血衣抱血衣。 第三十三章 池边姬歌身边红拂 姬歌听闻柳如是的话语后,摇了摇头。不再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谈妥,那自己已经没有再待在这的必要了。 说真的,自己是真的害怕柳如是先前那般姿态,若她真是要霸王硬上弓虽说不大可能成功,但也免不了让站在门外的二叔说笑上一阵。 想到这,姬歌站起身来,对柳如是说道“既然此事已经谈妥,那我就不再叨扰柳娘你了。” 柳娘看他站起身来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还不是怕了自己。 “姬公子要不要再想一想。你在我这屋里还没有待上多久,恐怕这椅子还没有座热,更别提被窝了。” “若是现在出去被有心人看到,公子你是知道的,像玉钩栏这种地方是从来不会少流言蜚语的。” “特别是像姬公子你这种世家名门的子弟。” 柳如是抬头看着姬歌清秀俊逸的面庞,说道。 “哦?柳娘可否告知会从我身上或者从这雅间中传出怎样的流言?”姬歌一脸玩味的笑道。 柳如是轻笑一声,“先前公子不还是说男子最怕别人说那当方面不行么?怎么转眼就忘了。” “我就以后有人再提到公子来过玉钩栏,除了提到公子相貌俊逸之外还会给公子搭上一个短小精快的头衔。” 柳如是眉眼微弯,特别是将快字咬的极重。 姬歌后退了几步,着实是跟面前的女子说不说荤话。 以前是有跟自家的青柳红酥说过,但她们俩毕竟是年方二八的女子,情窦初开未经人事。所以姬歌对她们说了几句荤话除了红酥会给几个冷眼以外,青柳只会面颊绯红,娇艳欲滴。 姬歌每每看到都会心满意足,但面前的柳如是不一样。 你给她讲个荤段子她不但不会脸红,说不定还要拉你一块真枪实弹练上一练。 这让初入玉钩栏还是个玉储的姬歌如何受得了。 门外忽然传开了几声干咳声,姬歌听得出来那道声音的主人正在强忍着欢笑。 姬歌摸了摸鼻子,以武夫特有的化音成线的手段将话传进了柳如是耳中。 “若柳娘真的是难忍闺中寂寞,不然我叫二叔进来帮你一把?” 柳如是听完目瞪口呆,轻呼出声“公子是说姬重如姬大人?” 姬歌脸色一遍,心里咯噔一下,转瞬便柳如是背后的窗户奔去。 柳如是听到耳旁有风声掠过。 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掌影穿过雅间的屋门,直直的朝自己袭来。 继而姬歌就被那道突如其来的掌影从窗户中轰了出去,落在了红麝雅间后的那方池塘里。 落水后的姬歌浮在水中,拍打些水面,吼道“柳如是!” 柳如是走到窗前,看着池水中发丝湿乱,衣衫不整的姬歌,莞尔一笑“知道李大公子唤奴家何事?” 没错。她是故意的。 她听到有推门声响起,转身回眸,一身白衣的姬重如站在门槛处。 有光线从他身后穿过射进雅间,柳如是抬手遮光,双眼微眯。 儒雅持重,恍若玉山。 姬重如看到柳如是因为抬手的举动使得大片春光乍现。 他低头说道“先前小歌所言请柳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柳如是施了一个万福礼,侧身道“这是自然。” 站在门槛处的姬重如点了点头,伸手掩上了屋门。柳如是又转身望向已经游到岸边的姬歌,小声嘀咕道,“一家子的迂腐书生。” 姬歌从池塘中游到岸边,衣衫湿透,还喝了好几口的池水。 他躺在岸边的大青石上,闭着眼睛,心中慢慢梳理着当下局势脉络。 “不曾想到小女子还能见到堂堂姬家琳琅这般狼狈模样。”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被打断思绪的姬歌闻言睁开双眼,看到了一袭红衣正弯腰打量着自己的李红拂。 “红拂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盯着一个湿身男子看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姬歌嘴角微微上扬,露着一抹坏笑。 李红拂自幼在玉钩栏长大,对于某些事情也算是耳熟目染。冰雪聪明如她自然知道姬歌口中危险事是指的什么。 她将身躯又往下压了压,几乎就要额头碰额头,她朱唇轻启“不知道姬公子口中的危险事红拂当知不当知?” 姬歌腹诽道,难道玉钩栏的姑娘都是吃合欢散拌饭长大的吗?! 他连忙翻了个身,直挺挺地坐起身来。 李红拂见他这般举动,冷哼一声,小声说道“无趣。” 姬歌将黏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撩了上去,双手撑在身后,身子往后一仰,说道“要不要坐下来聊聊?” 李红拂“切了一声”,但还是没有拒绝,一揽衣裙,坐在了姬歌旁边。 “谢谢。”她小声开口说道。 所答谢之事自然是先前在雅间内他的出现阻止了徐清川。 “红拂姑娘客气了。但凡是个男子遇到那种事想必都会挺身而出。” 李红拂摇了摇头,世间人大多都是“各家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性,谈什么仗义执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若真是如他所说,那八年前父亲也不会惨死,母亲更不会积郁缠身。 若都如他这般心性,那自己和弟弟乐府也会变成流落街头的孤儿。 她轻声开口道“像公子这样热心肠的男子天下间已经不多了。” 姬歌看着她张使玉钩栏女子都输颜色的脸庞,嗤笑道“红拂姑娘见过多少男子就敢说天下男子都是负心汉。” “难就就因为八年前没有人敢站出来帮助你李家,所以姑娘就如此嫉人如仇?” 李红拂先是点了点头,继而一脸惶恐看着他。 “红拂姑娘不必担心,我知晓你身世,你对我心有所图,貌似很公平的。” 姬歌平静的看向池塘的远处,不起波澜。 “当年古家不断蚕食吞并我们家族生意,与我们李家有些渊源关系的赵家明明知道古家的狼子野心却仍旧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后来的事想必姬公子也听说了,李家家主李相品投水自溺,家母积郁成疾病入膏肓。” 李红拂双手抱膝,坐在那自言自语道。 “我呢,出身可能比你和乐府好点。但豪门贵阀子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所以名门望族也不见得是多好的地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自打我小的时候父亲母亲就不在了,不过父亲的那些丰功伟绩总会有人在我耳边念叨,所以想忘也忘不掉。” “你可能也听说了当年我私自偷跑出去被族长责罚关进了思规楼面壁十年。你想啊,十年那么漫长,会有多少事发生,比如你李家被古家吞并,李家大小姐和李家公子流落烟花青楼,又比如赵家那个小儿子修行天赋屈指可数,修行速度一骑绝尘,再就是信家竟然冒出一颗玉树。” 姬歌掰着手指细细地数着碎碎念,旁边的红衣女子就静静地看着听着。 秋风骤起,烟波池水起皱澜。 “跑偏了。”姬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我知道你所图之事。放心,我已经给了乐府那个机会,至于他能不能把握住” 姬歌顿了顿,说道“是我想多了,有望中兴李家的李幼虎怎么会失败呢。” 昔年有人曾预言中兴之主,李家幼虎。 李乐府可能不知道,古家对李家出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忌惮这句预言。 毕竟预言是出自当代族长之口。 李红拂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正好低头看自己,而且目光有些不自然。 姬歌居高临下,雪白旖旎的风光尽收眼底。 李红拂紧了紧衣衫,笑骂道“我还以为你被柳娘已经榨干了呢。” “怎么会?我可不是那种短小精快的男子!”姬歌忽然想到柳如是之前在红麝雅间所说的话,双手插着腰,老气横秋道。 “呵,还不起有贼心没贼胆。”李红拂没好气说道。 姬歌干咳几声,不再言语。 “说实话,我这当姐姐对这个弟弟还不是很放心。”李红拂理了理发丝,说道。 “总归是要历练的,而且现在我们不是还没跟信家撕破脸皮,所以说李乐府还能有一段适应期。”姬歌开口解释道。 “这段日子里我会让他先跟在古疏桐身旁,至于以后幼虎能不能啸山林震慑百家还要看他自己的修行。” “桥我已经给他铺垫好了,至于怎么走还要看他自己。” “那会不会”李红拂欲言又止,有些话她这当女子确实不方便明说。 “你不用担心,柳娘比你长得周到,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过她了。” 姬歌转身就要离去。 “至于你,既然今天你已经在古缺月二人面前露过面,如若红拂姑娘不嫌弃,我会安排人来接你去姬家。” 李红拂起身,看着那道身影,轻声喊道“不知道小女子该如何谢过公子?” 姬歌闻言转身,对着顾盼生姿盈盈一笑一身红衣的李红拂,说道“姑娘以身相许如何?” 第三十四章 柏寒街上崆阗阁 “好啊。”李红拂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想坐坐姬家少夫人的位置。” 姬歌听闻,撇了撇嘴,难道真就不能在玉钩栏女子身上取得半点便宜? 姬歌强颜欢笑道“那姑娘就想想吧。” 李红拂轻呵一声,一身红火的衣裙大步越过她,朝远处走去。 姬歌遥望着风风火火离去的那抹红衣,摸了摸鼻子,思量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这是一席白袍相识突兀凭空般出现在池塘边,一位中年男子走到他身旁。 “二叔,是不是我言语太过轻佻了?”姬歌仍旧站在那,意味深长的问道。 那席白袍便是之前将他一掌从红麝雅间轰至池塘水中的姬重如。 “哼,比你父亲强多了。早些年你父亲那可是整天拉着柳沧海他们一起去偷窥姑娘洗澡。” 姬重如与他并肩而立,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李乐府毕竟还没有真正踏上修行道路,现在让他卷入这场漩涡难免不会过早夭折。而且他毕竟是李相品的儿子,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他把。” “二叔有话直说就好,我们叔侄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姬歌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 “两个月。” 姬歌摇了摇头,姬重如思虑再三,开口道“一个半月。” 姬歌抬起衣袖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二叔,三个月。他能学多少就算多少。至于三个月以后就要看他这头幼虎的了。” “总要让他在这场棋局中有能力自保。” 姬重如点了点头。 可能三个月过后,姬家与信家两大派系就要真正的斗个你死我活了。 到时不知道要牵连多少家族,让多少人子散妻离。 柏寒街是一条横贯整座岛屿的长街。虽不及长亭街繁华熙攘,但柏寒长街两边都是贵族门阀的府邸。 所以这片地可谓是寸土寸金,市井寻常百姓家积攒了半生积蓄都想在这条长街上买下栋住宅,面积算不得大但好歹可以居住,谁不想天天出门跟富家子弟贵族嫡系打个照面问声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好为后人攒下点香火情。 不是有人就说过,前人种大树,后人好乘凉。 与名门望族结个香火情,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那种,可只要让他们记住,过后被稍微提及,可能就会让小辈免去不小的麻烦。 崆阗阁是被归置在赵家名下,是除却古家的福清楼之外的岛屿上第二大的酒楼。 它不是位居于长亭街上,而就是建在了这条柏寒街上。 崆阗阁作为赵家的产业之一,是属于那种办开放式的酒楼。酒楼嘛,都是打开大门迎客人做生意的。 可至于为什么说是半开放酒楼,不是因为它要求客人的身份是如何如何的高贵,只因为它要看赵家那位的脸色开门迎客。 若是那位开心就是穷苦人家的糙门汉也可以进,当然前提是你可以付的起账。若是赵家那位不开心,任你是腰缠万贯一掷千金的豪门子弟也会被拒之门外。 之前有一个乙等家族的嫡系子弟,其父是岛上是屈指可数的精明商贾,只因为其家族崛起太快导致根基不稳,资历不够才未能入选甲等之列。 但他倚仗着本家与甲等家族的徐家有些牵扯关系,时常与甲等家族的嫡系子弟吃喝玩乐。 那次他领着一群鹰仆犬奴硬是将高挂暂停营业牌子的崆阗阁门给一脚踹开了来。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一位黑衣少年便从崆阗阁外走了进来。 听当时在外围观的人说,那名少年进了崆阗阁后环视了一圈,看着那个翘着二郎腿坐在众人中央的白面公子,问道“这是你踢坏的门?” 刚见那人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一道黑影扔了出来。 那名公子哥身边的鹰犬爪牙有踏上修行的练气士,也有踏上淬体一重楼的纯粹武夫。 但他们都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的少爷就被扔出了崆阗阁,等到反应过来时,出来前被老爷特意吩咐要好好保护的公子已经躺在地上唉声哭嚎,看样子是被打断了肋骨。 那群鹰犬扈从看到身为崆阗阁的掌柜的颤颤巍巍的量一块锦帕递给那名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接过手帕,擦拭了双手,眼神阴翳道“脏了我的手。” 掌柜的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搭话。 黑衣少年瞥了一眼鹰犬扈从,眼神冰冷,不耐烦的吐出一句,“自己滚出去。” 然后在外围观的就看到一众扈从连滚带爬从崆阗阁中逃了出来。 然后架着自家公子慌忙挤开人群离去。 再后来听说徐家撇开了与那乙等家族的所有的生意上的往来,更有见风使舵的同乙等家族断绝了所有与那家的生意。 听说中间还有段小插曲,那座乙等家族的家主曾带着自己的儿子登门谢罪,可他们连赵家的大门都没迈进就被轰了出去。 最后那座乙等家族树倒猴孙散,沦为了最末流的家族。 曾经风光无限叱咤商场地那位乙等家族家主后来听说患了失心疯,整日浑浑噩噩。那家的白面公子原本就是只进不出的败家子,在家道中落以后还流连于烟花青楼,最后被尸体被人在枯井中发现。 至于那位黑衣少年,自然便是赵家家主赵辅秦最为宠溺的小儿子赵明庭。 赵辅秦之所以如此宠溺这个小儿子,并不单单是因为赵明庭的心性像极了自己,更是因为他的修行天赋一骑绝尘于贵族门阀的封胡遏末,让他们望尘莫及。 还未及冠就已经迈过了辟海境而且一只脚已经迈入了聚魄境,这修行速度已经超过了所有的门阀子弟。 有人曾说,若按二十年来算是一个收成,那二十年前有姬家白衣探花,二十年后就有赵家黑衣明庭。 如此年轻的半步聚魄境强者,使得赵家家主赵辅秦夫凭子贵,从原本的下四家冲进了中三家。 而且在去年柳家举办的拍卖会上赵辅秦不顾家族长老的反对,一掷万金拍下了那件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听说就是为了他的小儿子赵明庭。 这样一来原本就已经是半步聚魄境的赵明庭再加上极有可能已经拿到手的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恐怕凝神境强者的一击都能够挡下来。 若是他再真正迈入聚魄境,恐怕手持匣鎏何莲杯的赵明庭可以与凝神境一战了。 要知道姬歌之所以能够在思规楼内接下王右军的三招,一方面是王右军刚开始的轻敌,没有料到姬歌淬体竟会淬出一副金枝体魄。再一方面就是姬歌针对他的阳谋。 在书中找到了克制王家镇山拳的方法,若王右军没有施展镇山拳,在思规楼的规矩内夫子没办法出手,王右军恐怕单凭凝神境的狂暴的灵力威压就可以死死压制住姬歌。 这日,崆阗阁门上高挂歇业的木牌。 这日,一辆由四匹头生异角的灵驹拉着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崆阗阁门前。 四周走动的人群都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看看是哪家哪户不长眼没记性的子弟来触这霉头。 他们看到从那四灵驹马车上先后下来了三名青年男子。 看相貌都是一身锦衣华服,腰饰玉佩的富家公子哥。 有眼尖的人认出其中有一位是徐家的公子徐清川,毕竟徐清川经常身处风月之地,想不让人识得都难。 至于古缺月与信庭芝,前者是醉心于灵力修行,除了拉拢家族内的供奉,再无其他心思出来走动。 后者虽然美誉传于在外,可同样是属于那种深居简出之人,所以除了同等门阀子弟认识,更多的市井百姓只知道信家玉树是位虚怀若谷丰神俊朗的男子 但赵明庭向来不买各座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的账,不管是古家还是徐家,亦或是姬柳几家。 所以今天来的哪怕是徐清川也未必能进这崆阗阁的的门。 徐清川下车后伸了个懒腰,笑着对身旁古缺月说道“要不是赵明庭这家伙的性情古怪,使得这崆阗阁是不是得关门歇业,恐怕这岛上第一楼的名号就轮不到你古家的福清楼喽。” 古缺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虽然他古家是福清楼背后的掌柜,但作为古家嫡长子的古缺月不得不承认,崆阗阁无论是从装潢还是各方面来讲,都要胜过福清楼一筹。 但至于为什么岛上第一酒楼的名号会被福清楼收入囊中,不在乎就如徐清川所说那般,赵明庭的性子使然,他如果乐意可以让满座宾客分文不取只图个开心,可如果赶上他不高兴,那极有可能把这满座宾客都轰出楼去。 信庭芝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明庭应该在里面等我们了。进去吧。” 说完就率先推开崆阗阁的阁门,走了进去。 古缺月紧随其后,徐清川最后才迟迟抬脚迈进。 街上的行人都等着那三位青年人被轰出来,可一炷香过去了,仍不见人影。 明眼人瞧得出来,有些规矩可能要改喽。 第三十五章 黑衣少年扬言要杀人 崆阗阁内。 信庭芝三人刚踏进阁门,就有一名小厮迎了上来。 只见那名小厮上前问道“可是信庭芝信公子?” 居于三人中间的信庭芝点了点头。 小厮见他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若他不是自家少爷邀请之人,那这擅自闯入崆阗阁免不了就是一场麻烦,虽说顶多打断腿脚扔出去也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但主子不高兴难免不会撒气到自己头上。 小厮殷勤说道“信公子这边请,明庭少爷已经在二楼等候多时。” 自家这少爷可谓天赋异禀,修行天赋一骑绝尘于各家子弟,所以在府中哪怕是他的那些哥哥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可莫要说家族当中做哥哥的好生对待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先不论这些子的豪门贵阀,就是平常的市井小户人家的亲兄弟还会为了争夺家产打的头破血流导致反目成仇。 更不要说在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的赵家,赵家家主赵辅秦可不同于徐家家主徐满涯。 赵明庭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分别为明温,明良,明恭。 其中明温大公子现在帮助家主处理家族生意,可能是应酬颇多耽误了修行,所以现如今只是辟海境的境界,二公子明良早早娶了为乙等家族的嫡女为妻,也算是成家立业,现如今将要而立之年也不过迈入聚魄境。至于三公子明恭整天带着鹰犬爪牙为非作恶,至今也是尚未踏上修行路。 自家少爷凭借恐怖的修行天赋深得老爷的喜爱,所以有人曾推测,哪怕赵明庭是不是嫡长子,但以后赵家家主之位也会是他的。 而且少爷对于笼络人心也并不感兴趣,所以在以往他都对徐家和古家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唯独对信家的信庭芝,好像天生就亲近一般,初次见面便是一口一个庭芝哥叫的熟稔。 信庭芝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然后就率先走上楼去,古缺月拍了拍站在那那的徐清川,提醒道,“走了。” 一进门就打量着崆阗阁规格的徐清川嗯了一声。 赵家那位真的舍得用偌大的一座崆阗阁来给自己的儿子藏拙? 莫不是真的以为这十家中的子弟都是睁眼瞎? 徐清川摇了摇头,虽说他时常混迹青楼,可那又何尝不是得到阿娘和父亲的默许,而且身为徐家的长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赵家若真拿崆阗阁来给赵明庭藏拙,那就是说。 赵家并不满足于现在的中三家之位。 “有趣。”徐清川想到这,紧跟上了古缺月。 崆阗阁二楼。 在靠边窗位置的酒桌旁坐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少年。 观其年纪约摸在十七八岁,脸上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之色,眼目深邃如一潭深井。 黑衣少年坐在那无聊的拍打着桌子,酒桌上摆放着早已准备好的美味菜肴。 他正是崆阗阁的小主人,赵家赵辅秦最为宠溺的小儿子,赵明庭。 猛然间他眼神一凛,听到楼梯口处有窸窣脚步声响起。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无声笑容。随即手指指间灵力丝丝缠绕,屈指一弹,将手旁的白玉酒杯射向二楼楼梯口处。 正要登上最后的一阶楼梯的信庭芝听闻有耳边有破空声传来。 他右脚一步迈上最后阶楼梯,探出右掌,掌中有灵力缓缓涌现,再其身后的古缺月与徐清川同样眼神一凛。 已经迈上崆阗阁二楼的姬重如看着那樽朝自己激射而来的酒杯,手腕一翻,掌中灵力随之翻转,那股淡白色的灵力与那酒杯携带着的灵力轰然相撞,两者瞬间相互抵消弥散。 信庭芝稳稳接住白玉酒杯,将杯中醇酒一饮而尽,朗声说道“怎么,还有这样试探哥哥的?” 赵明庭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还望哥哥莫要责怪明庭。” “明庭只是好奇哥哥怎么就突然破境了。”一身黑衣的赵明庭如实说道。 信庭芝将手中的酒杯又屈指弹回酒桌上。 “水到渠成顺其自然,而已。”信庭芝笑着说道。 古缺月与徐清川在他俩谈话间悄然登上了二楼。 “庭芝哥了没有告诉弟弟还会带着外人前来。”赵明庭看到他们二人,有些不满的说道。 “他们两个是被姬歌从玉钩栏赶出来了。”信庭芝对他也不做隐瞒,解释道。 “啧啧,没想到堂堂古家和徐家两位大公子竟然被跟我一般大小的人给从温柔乡里赶了出来。不知道出来的时候裤子有没有系好啊。”赵明庭出言讥讽笑道。 古缺月看了他人,冷哼一声,缄口不言。徐清川则报以微笑,不打算跟他计较。 若不是信庭芝在中间起枢纽作用,古徐两家与赵家是如何都不可能结成派系的。 原因就在于赵明庭心高气傲瞧不上同为甲等家族的徐清川古缺月二人。 当然他自然有自傲的资本,尚未及冠的半步聚魄境,有望超越姬重如的存在。 这些年来姬家即便作为居于下四家却敢同信家分庭抗礼,“登门造访”于古家,无外乎有白衣探花姬重如。 若是自家有一个有望超越姬重如的天才子弟,又何必要与其他家族结盟瓜分利益? 在这场名为夺位的赌局中,永远都是僧多粥少,狼多肉少。 古缺月见到赵明庭这般模样眉头皱了皱,他心底是有些忌惮赵明庭的,这种近乎妖孽般的修行速度其实并不可怕,最为让古缺月不解的是为何年纪轻轻的赵明庭为何近身厮杀,战斗技巧也如此熟稔。 若是赵明庭只顾灵力修行,即便他现在已经是聚魄境的练气士他古缺月也是怡然不惧。因为没有任何经历过生死搏杀的破境就犹如高空楼阁,或者也可以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可与赵明庭交手多次但都没有再其身上讨到多少便宜的古缺月如此忌惮的是如此年轻的他身上却有着与年纪不想符合的戾气。 而这戾气最大的根源就是与他交手的人非伤及残。 可古缺月毕竟比他年长几岁,心性比他要成熟许多,不会因为别人的冷眼相向而不顾全大局,而且旁边的徐清川扇开纸扇,以半步聚魄境特有的传音方式在他的心湖中说道“古兄何必跟他过意不去。古兄放心,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只管瞧好戏就行。” 古缺月闻言朝他看了一眼,徐清川收起纸扇,朝赵明庭拱了拱手。 赵明庭没有搭理他,在他眼中只有信庭芝一人。 徐清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信庭芝走到桌前,对着他们三人说道“行了,都过来做吧。” 他知道徐古二人一直跟赵明庭合不来,甚至他听到有传言说徐古两家可能要因为赵家而与信家分道扬镳。 对于这种传言信庭芝听到后一笑置之,他不管以后徐古赵三家如何,哪怕三家同室操戈兵刃相向,但只要他信庭芝在这一天,这三家就不可能出现分崩离析。 古缺月同徐清川一起走了过去坐下身来。 赵明庭抿了抿薄唇,坐了下来。 他等到信庭芝坐下来,夹了一筷子佳肴,不紧不慢地问道“庭芝哥,听说姬歌要跟你争夺少族长的位置。” 信庭芝微微一笑,示意他说下去。 古缺月则是夹起竹箸,对付着面前的菜肴。 徐清川倒了杯赵家特有的黄窑烧酒,细细的品着。 赵明庭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说道“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将姬歌” 说完他将右掌轻轻从颈上划过,眸底有寒芒闪烁。 古缺月与徐清川二人同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们俩着实没想到一直与姬家没有任何利益往来的赵明庭竟然会如此阴狠毒辣。 这难道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心性? 信庭芝显然也对赵明庭的言辞有些不满。 先不说在这种关头如此对姬歌贸然出手击杀,即使真的成功了那最先被怀疑的还不是自己,这样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再者他信庭芝要让姬歌这个姬家琳琅输得心服口服。 所以他会给姬歌时间,毕竟他也从他那得到了十年的时间,所以他同样可以给他时间。 但不多,只有三个月左右。 想到这,信庭芝看着差不多与姬歌一般大小的赵明庭,开口说道“明庭,我不允许你对姬歌出手。” “先不说你能不能击杀他成功,自从他出楼以来不是姬重如跟随在他身边就是姬家那颗幽幽珠保护再他左右,即便你有把握。我也不准!” “听明白了吗!” “若你真的对姬歌出手,不管成功与否,已姬家为首的柳沈许三家都会把矛头指向你们赵家。” “不说同为位居上三家的沈家,就是与你们赵家同为中三家的柳家都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更别说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许家。” 信庭芝对赵明庭解释道。 赵明庭端起酒杯,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说道,“都听庭芝哥的。” 第三十六章 青衣进门 黑衣下楼 信庭芝听闻后来了夹了筷河鲜,说道“明庭,再过两年你差不多就要行及冠礼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把握好分寸,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碰。” “而且将来你父亲极有可能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你,所以你更要明事理懂轻重。” 坐在他对面的赵明庭点了点头,“庭芝哥,我记下了。” “难怪父亲要我多和你走动来往,还真能从庭芝哥身上学到蛮多东西的。”赵明庭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信庭芝放下竹筷,思量了一下,开口说道“姬家和我信家在短时间内还不会开战,所以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你们可以回家把这件事告诉诸位叔伯,我信庭芝可以给你们时间再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站在我信家这边。如果已经下了决定,那到时我希望诸位能够不遗余力的帮助我。” “可若是到时还是立场不定想要做捞偏门的墙头草两边倒,那不好意思,我信家宁可付出伤痛也要将这些墙头草连根拔起。” “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考虑清楚,以免到时我们这群兄弟连朋友的没得做。” 信庭芝摩搓着白玉酒杯,酒杯中不断有白色霜雾升腾而起,眨眼间酒杯中的琼酿就被冻结成冰块。 “徐兄,这次我就权当没有看到,但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下次再让我知道” 信庭芝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徐清川笑了笑,微微点头。 坐在一旁的古缺月停住手中的动作,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何时动摇了心思。 赵明庭眼神阴翳的看着徐清川,拳头攥的咯吱响。若是信庭芝点头,哪怕做个隐晦动作他都会暴起动手。 “这开门做生意的怎么就没人出来接客呢!” 就在楼上氛围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洪亮的嗓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赵明庭右掌猛然一拍桌面,准瞬间酒桌轰塌,菜肴佳酿洒的遍地都是。 古缺月将手中的竹筷随手一扔,“得,没得吃了。” 信庭芝脸色同样也不好看,赵明庭这样的心性以后迟早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抱歉庭芝哥,失陪一下,我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赶着投胎。”赵明庭霍然起身,径直走下楼去。 “不知道是哪户人家要倒大霉喽。”徐清川开口道。 崆阗阁一楼。 一位青衣女子正在指使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说道“去,把那个翡翠屏风给砸了,对对对,还有你旁边那个青花瓷瓶。” 至于崆阗阁内的小厮却不敢上前阻拦,那名之前迎接信庭芝三人上楼的小厮面前站着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看其身上的服饰穿着,应该是柳家的家仆。 其中一人身上肌肉如同虬龙般暴起,皮肤黝黑,身姿瘦小的小厮感觉面前就如同矗立着一尊宝塔般,不敢乱动丝毫。 只能看着那个七八岁的孩童在青衣女子的如臂指使般下将店中的珍贵物件一一砸毁。 但小厮不得不承认,这位姑娘的眼力还是十分好的,不说那翡翠屏风,单说那樽青花瓷瓶就是少爷的珍爱之物。 至于价格,就要等到少爷下楼来好好跟他们算算了。敢来崆阗阁砸场子,莫不真是嫌命太长?小厮内心讥讽笑道。 “三千,看到你手旁那幅‘千山飞鸟图’了没,带没带打火石,给我烧了。”就在小厮思绪神游间,那名青衣女子又开口吩咐道。 这次名叫三千的孩童没有那么动作麻利,他转回头,不情愿的说道“姐,这幅画我有听爹爹说过,貌似挺贵的,要不等哥哥来了再说吧。” “让你烧就烧,再那么多话信不信我打你。”青衣女子脸色一阴沉,威胁道。 小厮面露狐疑之色,看面前二人的服饰明显是柳家的人,而且青衣女子喊那孩童叫三千,怕不就是柳家柳沧海的小儿子柳三千了。 可他也没听说柳家还有一个长女啊,而且这名女子的样貌是如此出挑,饶是他跟在公子身边许久,见过众多莺莺燕燕,但如此姿色出众的女子还是头一遭见到。 “我烧我烧,但我们先说好清灵姐你不能对我动手啊。”柳三千听闻她得话后往后退了几步,显然是没少从她身上吃苦头。 能够让柳三千如此惧怕的年轻女子,恐怕整座岛屿上的名门望族中也只有姬家的姬清灵了。 柳三千朝小厮这边看来,问道“周叔叔,带没带火?” 拦在小厮面前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壮实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打火石扔给了这个自家的小少爷。 被柳三千称呼周叔叔的那名壮实男子名周清原,是位已经踏上一重楼多年的淬体武夫。 他这次陪同小少爷出来时遵从大少爷的安排,临行前大少爷交代过只要保护好小少爷和姬家小姐的就可以,所以哪怕这两位小主放火把整座崆阗阁烧了他周清原也不会管。 柳三千接住打火石,就要把那副被称为“千金难换千山,万两难易飞鸟”的千山飞鸟图给烧了。 “咻!” 一道破空声从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朝柳三千这边袭来。 周清原脸色一沉,低喝一声,右脚踏地步若奔雷,同样朝柳三千掠去。 索性是周清原更快些,拦在了柳三千面前。 继而整座崆阗阁静寂无声,只听到了竹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周清原看了看右手上的一小点殷红,又看了眼掉落在脚下的已经断成两截的竹筷,脸色阴沉不定。 恐怕只有周清原清楚先前在短短刹那间发生了何事。 来者不善。 有人要置身后的柳三千于死地! 他眯着双眼,抬头看到有一黑衣少年站在楼梯上,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只见他鼓了鼓掌,拍着手说道“一身横练的淬体身魄属实不错,还能够接住我一招。” “不过。”他现在楼梯上看到已经被柳三千砸的零零散散的物件,眼中寒芒闪过,身上的杀意毫不避讳的散开来,阴恻恻说道“哪怕如此,你们也要找人给你们收尸了。” 一身青衣的姬清灵冷哼一声,朝着一身黑衣的少年说道“癞蛤蟆张嘴要吞天,好大的口气啊。” 赵明庭眼神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我认得你,姬家姬清灵。” “一直想要认识下你哥哥,没想到是你当妹妹的送上没来。你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赵明庭甩了甩手,又说道“是不是把你这妹妹留在我崆阗阁,你那个兄长也会来了?” 姬清灵盈盈一笑,说道“可以啊。” 周清原想到今日这事恐怕没法善了了,对着赵明庭拱手道“赵公子见谅则个?” 赵明庭低头,猛然暴起,脚踏楼梯,直冲周清原而去。 楼梯轰然倒塌,柳三千看到这幅情景赶忙跑到姬清灵身旁。 神仙打架,小鬼当溜。 周清原看法直冲自己而来的赵明庭,大喝一声“来得好”。 他早就听说过赵家赵明庭的修行天赋,甚至自家的大公子都在与他的一次谈话中承认要输给赵明庭。 下次来崆阗阁虽然不是大公子安排,但其中意图想必大公子是清楚了,临行前告诉了自己四个字。 量力而行。 难道自己这横练一身铜皮铁骨的淬体武夫还比不上一个不满弱冠的少年不成。 他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袭来,右手轰然出拳。拳锋上裹挟着浓厚的战意。 赵明庭一出手也是雷厉手段,施展赵家的朝天阙指并指成剑直刺周清原的面门。 姬清灵眨了眨眼,对着躲在身后的柳三千说道“看到没,年纪不大心肠倒是狠毒。上来就要争个你死我活。” 柳三千探出头来,看了那抹黑影后又缩了回去。 周清原也没想到赵明庭出手这般凌厉狠辣,一开始就是杀招。 他运转体内血气强行变招,将原本要递出去的拳收回格挡在面前。 赵明庭冷哼一声,指间缠绕着的灵力愈发凌厉,宛如实质般的灵力在朝天阙指的挟带下冲向周清原。 周清原见他如此,身上更是爆发出强盛战意。他朗朗开口道“素问赵家朝天阙指可破山河,今日我周清原便要讨教一二。” 赵明庭置若罔闻,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指间灵力锋芒毕露。 “一指,穿云。” 赵明庭缓缓开口。 轰 一股灵力风暴以他们俩为中心向四周肆虐开来。原本就是遍地狼藉的一楼此时更是满目疮痍。 姬清灵抬起袖子,极力观察着前方战局的变化。 崆阗阁二楼。 “啧啧,楼下好大的阵仗,莫不是有人跟赵明庭交起手来了?” 古缺月看着不动如山的信庭芝,开口问道。 “听声音应该是柳家的那位周清原,而立之年的淬体武夫。一套般若拳打得行云流水。听父亲说虽不及你古家的那位古寒枝,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应该是打算要与你古家那位古寒枝争夺铜皮武道气运。” 信庭芝开口解释道。 “不打算下去帮忙吗?”徐清川出声询问道。 “不着急。再等等。这正主还没来不是吗?” 信庭芝闭上双眼,漫不经心。 第三十七章 有人得金枝 有人争铜皮 崆阗阁一楼。 远远站在一旁的姬清灵等到尘埃消散,终于是看清了战场中的那两人的身影。 在一楼中央的位置,一身黑衣的赵明庭身形周边狂暴灵力升腾,隐隐间烧灼的空间飘渺虚幻。 在其指间上更是空间震荡,在他指尖点在周清原收回格挡的臂膀上时,竟引起一连串的爆空声。 而柳家周清原这边受到赵明庭如此猛烈的攻伐,身形却没有后退半步。 姬清灵见他右脚猛踏地面,地板之上瞬间出现大片皲裂,如蛛网般一层层向四周扩散而去。 周清原猛然发力,一身浓厚磅礴的战意令站在远处的姬清灵和柳三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他喉间发出如同猛兽般的嘶吼,一步向前将赵明庭逼退,他甩了甩麻木的手臂,冷声道“赵家的朝天阙指不过如此。” 被他一步逼退的赵明庭舔了舔猩红的薄唇,眼眸深处阴冷的杀意再不断攀爬。 自小到大还没有人如此挑衅过自己,他缓缓抬起右手,横放在面前,双指仍是做并剑势。 “二指,碎岳。” 周清原眉头皱了皱,身上的的肌肤竟有被他的灵力刺的隐隐作痛,不用试都知道他这招的威势更胜前招。 周清原摆出拳架,一身拳意流泻满堂。 “般若,降龙。” 听不清是拳声还是龙啸声,周清原一套般若拳在此空间不断发出爆裂声,如同平地起惊雷,青穹过流星。 在崆阗阁二楼一直作壁上观的三人,屏气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 “赵家的朝天阙指指力一指强过一指,不是有人评价说‘一指朝天阙,六指朝天缺’。明庭本来就天资聪颖,再加上赵家主一直对明庭寄予厚望把他当做未来的赵家少主栽培,所以明庭修炼的朝天阙指已经得到了赵辅秦的五六分火候。” “虽然周清原是快要登上淬体二重楼的武夫境地,但般若拳的武学品秩太低,即便由他这样快要二重楼的武夫施展开来对上寻常灵决武学还好,但碰上赵家的朝天阙指,恐怕还是不够看的。” 信庭芝在听到楼下的炸响后,睁开眼解释道。 “那岂不是赵明庭赢定了。”古缺月开口询问道 信庭芝摇了摇头,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徐清川。 “庭芝兄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周清原是要跟你家供奉古寒枝一齐争夺铜皮武运。”徐清川说道“并且淬体武夫登楼可没有我们这般灵力修行半步境界之说。” “淬体武夫讲究的就是纯粹二字。所以在他们眼里没有半步一重楼或者半步二重楼之说。哪怕只差临门一脚,他们也只会乖乖等在这一层,等到什么时候武运昌盛,水到渠成自然一步登楼。” “所以哪怕姬歌现如今拥有金枝体魄,已经站在了一重楼门外,可他就差那临门一脚,所以仍是被拒之门外。” 徐清川发现信庭芝看向自己,显然表示他不想开口,就只能自己向古缺月解释道。 他虽然平时都在玉钩栏等青楼烟花之地,但毕竟是徐家的长子,所以其见识,心性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可你也不能小觑了这些只差临门一脚的门外汉。不说姬歌在未登一重楼前就抢占武运打熬出的金枝体魄就可硬接你这半步聚魄境一拳,就是周清原也有信心要与已经是二重楼古寒枝争夺铜皮武运。” “所以在这些门外汉当中,有些人是不能,而有些人则是胜券在握。” 像是说的太多有些口渴,徐清川打算倒杯水,可刚伸出手才想到桌子已经被赵明庭下楼前震倒,悻悻然又将手缩回袖中。 “赵家这小子什么时候能不这般莽撞冒失,跟一个二重楼的门外汉硬碰硬,这不是自找苦吃。”没水喝的徐清川小声嘟囔着。 古缺月点了点头,他一直以为淬体武夫二重楼应该就是这片天地的极致,毕竟大部分人还是以灵力修行为主,三重楼的纯粹武夫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但他没想到原来柳家的周清原一直蓄势待发,要与自家供奉古寒枝争夺铜皮武道气运。 金枝玉叶。铜皮铁骨。 一副铜皮体魄的武运就值得差不多两个淬体二重楼的纯粹武夫争得你死我活,可那姬歌好像在思规楼内无所事事待了十年就挣得一副让多少刚入淬体武道一途的新人梦寐以求垂涎三尺的金枝体魄。 “姬家那小子倒还真是福缘深厚。”古缺月冷哼一声。 信庭芝听到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没有直言,有时候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种。 玉钩栏外。 姬重如与姬歌并肩一齐走出门外,长亭街外依旧熙熙攘攘,往来商贩络绎不绝。 姬歌看到玉钩栏门前已经没有那辆引人注意的四灵驹马车,沉声说道“看来耐不住性子,已经先走一步了。” 姬重如低声说道“该埋下的棋子基本已经落完。落子生根也算是这么个讲究说法,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现在你体内的禁制也破除去,差不多也该踏上灵力修行了。若是被信庭芝拉的境界太多,要追赶他就有些麻烦了。” 姬歌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姬歌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脸慵懒道“若没有猜错,他应该已经是迈入聚魄境了。说起来也就是稍微比二叔你差点。” “早就说过若他生在我们那个年代可能会与你父亲一争长短。” “说起来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这身金枝体魄怎么来的?”姬重如双手负后,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姬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说实话,我有听夫子谈及过,但当时没往这方面上心,所以就没怎么听进去。” 姬重如嗤笑一声,“夫子就没教训你?” 姬歌想起当时在楼中夫子满嘴酒气揪着尚时年幼自己的耳朵,不由笑了笑。 姬重如瞅了他一眼,开口道“淬体武夫讲究的是纯粹二字我相信这点你总该是知道的。而极能够代表纯粹四具体魄就是金枝玉叶,铜皮铁骨。” “当然并非是淬炼的纯粹就能够争得这四副体魄,这还关系到武运一说。” 姬重如探出左手,一团灵力雾气在他手掌中缓缓凝聚,随着他手掌的来回翻覆而不断跃动,“武运不同于这灵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人力无法修炼出来的。他们本就存在于世间,不知何时生,不知何时灭。” “大到这片天地,小到氏族门阀,或许就连寻常百姓家门上张贴的门神上都会有丝丝缕缕的武运悄然流动。” “嗯,其实文武同源,如果单说武运你听不懂的话那换做文运可能你柳能够理解了。” 姬重如看了眼姬歌,笑着说道。 姬歌怀中探出个金色小人,对着姬重如做了个鬼脸就又赶忙把头缩了回去。 “也难怪夫子如此器重你,像你这种读书读出了文运小人的恐怕这片天地千百年来也是第一人了。” 姬重如嘴中的文运小人自然就是姬歌怀中的金色小家伙。 “也多亏了它不断反哺我这副金枝体魄,不然在思规楼内所受重创也不能痊愈的这般迅速。”姬歌解释道。 姬重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有在同等境界内的第一人才会得到这四副体魄之一。其实族内不缺钻尖仰高夙夜匪懈的淬体小辈,但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样的运气才会在你这境界内拔得头筹,得到这份武运得以淬炼成金枝体魄。” “但事无绝对,法无二般。” “就好比柳家的周清原和古家的古寒枝。虽然前者尚未登上二重楼只差临门一脚,但仍是得到门内武运青睐,后者虽然已经登上二重楼,但因为他自身思虑过多牵扯甚重,相比于那周清原来说还少了一股韵味。所以有消息说他会与后者一同争夺二重楼内的铜皮体魄。” 姬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文运悠长,武运昌盛,不外如是。” “还有,你若想保持金枝体魄,就必须要抓紧时间推开一重楼的大门。”姬重如提醒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应该是站在了大门外,距离登上一重楼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恰恰是时间,你最为耗不起。” 姬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临出楼前夫子也有嘱托过,哪怕灵力修行可以暂时放下,但这淬体定不能荒废。 圣人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这精气神只要一散架,那围绕聚拢于一身的武道气运也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 “而且自从你出楼后,这该落子的落子,该布局的布局,你走的差不多了,大龙之势差不多已成,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姬重如说完朝马车处走去,马车上可还有一人在那等着呢。 姬歌连忙追上去,狐疑问道“他们?” “虽然你是姬家未来的家主,但毕竟年龄摆在那,所以总不能老是让小的出面不是。我想就算我答应,柳沧海他们这些叔伯也不会同意。” “柳家的那根擎天柱,许家的那株凌州笔,还有沈家沈清秋,他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说到这,姬重如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姬歌正色说道“小歌,虽然有你父亲珠玉在前,但我希望仍是希望你能够轻松一点。” “不要总是把担子压在自己的肩上。有人曾跟我说过,少年人的肩头挑的不应该是家仇国恨,愁山苦海。少年人的肩上应该是草长莺飞,是清风明月。当年我和你父亲痴心于修行,所以都没有做到那般,但我希望能在你身上看到当年我们那些人都没看到的美好。” 姬歌嘴角上扬,还是极少能够看到二叔如此郑重其事,他开口说道“重如叔,你可能不知道先前夫子在楼中问我何为‘图南未可料,变化有鲲鹏’,当时我顾左右而言他不愿作答。” “可今日若夫子再问起我,我会朗声告知夫子,‘穷且益坚,不可坠青云之志’”。 第三十八章 一声如何 紫金东来 长亭街。 在姬歌与姬姬重如面前依旧是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 叔侄两人一前一后置身于人群洪流之中。姬歌就在这喧闹的人流中,对着姬重如,沉声说道“穷且益坚,不可坠青云之志。” 随即这句话就被湮没在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路人不绝于耳的讨价还价中。 但却独独落在了姬重如的耳中,落在这片天地的耳中。 姬重如听闻右手重重拍落在姬歌的肩头,朗声笑道“哈哈,不愧是大哥青云的儿子。我看以后谁敢再说虎父犬子。” 不坠青云之志,青云当然是指姬家姬青云,当年的那个试金榜的榜首,人间状元郎。 他的朗笑声引得来往路人纷纷驻足而视,熟知他的人知道这位白衣探花平日虽说不上不苟言笑但也是儒雅端庄。但不清楚这位姬家二爷今日究竟为何在大庭广众一下这般癫狂模样。 “咦,那不是姬家琳琅,姬家的小主姬歌?”有人注意到姬重如身边的少年郎。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刚一出楼就挑衅信家玉树,说是要与人家一争长短。”有人附和说道。 “就他?一个从思规楼刚放出来的徒囚,也敢跟如日中天的信庭芝争族长的位置。” “可不能这般说,人家的父亲怎么说也是姬青云啊。” 姬歌对于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一笑置之,他自然清楚现在族中仍旧是没有多少人看好自己。 姬重如脸色阴沉不定,他冷哼一声,右脚猛然踏地,一股磅礴灵力自身上迸发而出,瞬即有人发觉姬重如周身空间虚晃不定,随即一圈灵力涟漪以姬重如与姬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周围闲言碎语的人群身形被震得摇摇晃晃。 姬重如冷哼一声,“真当我姬家无人了是吗?!” 聚拢看热闹的人群闭口不言噤若寒蝉。 姬重如看了姬歌一眼,见他仍是在那镇定自若,不由笑骂道“怎么还憋着不动?难道想学那古人横眉冷对千夫指?” “这要若是你父亲早就捋袖子了。少年人就要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环顾四周,大声说道,“有时候年少轻狂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不要总是一副暮气沉沉像看透人间冷暖的模样。” 难不成他姬歌还敢当众伤人不成?围观人群纷纷后撤而去,唯恐姬歌暴起发难。 “那就试一下吧”,姬歌伸了个懒腰,仰头喊道“诸位意下如何?” 这片天地,此方岛屿。 静籁无声。 上等的豪门贵阀只要家中有踏上淬体武夫一途的子弟都如姬重如所说那般建有代表着武运昌盛的庙邸,所供奉的是塑有金身但看不清容颜的青年男子。 无论在哪座庙邸,这尊金身塑像前都是香火不绝。 今日姬家的庙邸负责打扫的庙祝发觉金身鼎炉中有根香火烧的要比往常快的多,起初他并不在意,但当他一次不经意抬头发现整座炉鼎中的数百根香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燃烧。 他匆忙禀报了姬家老管家陈满舟,陈满舟听后又禀告了姬老家主,等到姬邛和陈满舟来到庙邸时,金身前的鼎炉中的香火已经燃尽。 姬邛望着鼎炉中的香灰,又看了看像是睁眼的金身塑像,拍了拍手,畅快淋漓哈哈大笑。 不单单是姬家,柳家家主柳沧海看到自家庙邸鼎炉中的满炉香灰,拍着旁边庙祝的肩膀得意说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给他老子丢人。” 沈家庙邸这边大抵是同样的场景,沈家老主也就是大长老不见踪影,闻讯赶来的沈清秋一人站在鼎炉前,随即跪在蒲团上对着供奉的金身塑像深深一叩拜。 许家许老来到庙邸后就一直是老泪纵横,随后笑着说道,“就当是便宜你小子了。” 说完就命人又将香烛插满鼎炉。 俗言道,几家欢喜几家忧。有人家欣喜自然就有人不如意。 古家,这个自从姬重如登门后武运就一直很低落不起,幸好这几年来古家出了个古寒枝,才挑起了古家的武运大梁。 但今日古家的武运庙邸内聚集了近乎半数的古家嫡系,现在人少的古家家主古人醉脸色阴沉,他看向身旁的古寒枝,再次问道“真不是你?” 古寒枝摇了摇头,古家的的武运凭空被人夺取大半,这种事放在谁家都是极其窝火的事。 他低头看了眼站在古人醉身旁的胡疏桐。 胡疏桐不着痕迹的摇摇头,显然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姬歌的手段。 古人醉看着鼎内仅剩小半的香火,若不是自己及时发现以凝神境的玄妙手法护住香火,恐怕这古家积攒多年的武运就去的七七八八了。 “缺月呢?”他闷声问道。家族内发生如此变故他这嫡长子去不在,成何体统。 “大哥去见信庭芝了。”胡疏桐低声回复道。 古人醉摆摆手,说道“派人去把他叫回来。” 古疏桐点点头,缓缓退下。 徐家庙邸内徐清川的父亲对着空无一人的庙邸怒吼道“是谁窃我徐家武运?!” 王家王老爷子看到那只剩下两三香火的香坛,对着身旁的王右军说道“给我查出是谁。” 站在门外的一身男装实则女儿身的王知许低声说道“姬青云你倒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赵辅秦看着供奉着的金身塑像,积攒多年的武道气运原本想用来让赵明庭淬体,灵力双修,可当他看到武运庙邸内乱作一团,他叹了口气,终究是天不遂人意,对着慌乱收拾的下人吩咐道“去把小少爷找来。” 信府武道庙邸。 信流平看到鼎炉内所剩无几的香火,大袖一拂,“怎么回事?” 身后的一名影椟跪在地上,回禀道“岛上的凡是建有庙邸的家族都是这般状况,而且” “有话直说。” “属下猜测是有武夫在登楼破境。” “查。” “到底是何人破境需要如此磅礴的武道气运?是周清原还是古寒枝?”看到那名影椟退下,信流平低声自语道。 温府庙邸内,温稚骊一脸寒霜,若不是她及时发现以特有秘法将此处天地禁锢,恐怕这里积攒多年的武运就都被那小子吸窃一空。 可她顾得了这边却拦不住剩余几大家。 “该死。”她咬牙切齿道。 姬,柳,许,沈,古,徐,王,信,温,赵十座名门望族中武运庙邸当中积攒多年的都武道运气升腾到这片天地上空。 若是现在有天赋异禀之人抬头望去就会发觉半天苍穹都被晕染乘了紫金之色。 岛屿上家家户户张贴的原本已经是因为风吹日晒掉色的门神画像今日突然显得神采奕奕,门神画像上都有紫金之气溢转。 在姬歌那句“意下如何”之后,也都纷纷化作紫金色流光洋洋洒洒飞向苍穹。 那些每门每户上的紫金色流光虽然微小,不及那十座名门望族中的武运昌盛,但却胜在数量众多。 所以那些细微的紫金流光同样是占据了半边苍穹。 这样,便是整片苍穹都被晕染成紫金之色。 紫金东来。武运昌隆。 思规楼内。 一位白发老人站在第八层窗口前举目望去,看到此番情景,惊愕不已,呼出声来“引来这般异像,难道是有人踏上淬体境三重楼了。” 一位青衫老者悄然而至,看着那片紫金色苍穹,负手说道“只不过是姬家那小子临门一脚登上了一重楼而已。” 在思规楼内担任守阁人多年早已经是淬体三重楼纯粹武夫的白发老人竟没有察觉到开口的青衫老者是何时来到自己身旁的。 但当他看清那名老者的面貌时,已经年过花甲的他潸然泪下,赶紧退后一步,执弟子礼,恭敬说道“学生曹蜀椒拜见夫子。” 青衫老者轻声笑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小子。” “先生是说这是姬家那小子在破境登楼?”名为曹蜀椒的白发老人难以置信道。 夫子从腰间取下酒壶,灌了一大口酒后瞥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破了个境又占据了一重楼的那副金枝体魄吗?真是少见多怪。” 夫子这句话让曹蜀椒呆愣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少见多怪吗?自己活了一甲子多除去当年那个小辈的破二境时有见过如此光景,这些年来再从未见到过这样。 而且好像那人也是姓姬。 曹蜀椒躬身说道“学生受教了。”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姬歌就在伸完懒腰后,仰头说道“来吧。” 弥漫在整片苍穹中的浓郁的紫金色气运在姬歌吐出二字后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重重的砸落在姬歌身上。 紫练腾空。倾落千丈。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第三十九章 百家万户武运入我腹 姬重如虽对淬体修行有过涉猎了解,但他从根基上来说并不是纯粹武夫,所以他并没有像思规楼中的那位登上三重楼的白发老者那般“慧眼如炬”,看到自苍穹上倾泻而下的紫金练瀑。 “啧啧,不管是时隔多久,每次看到看到这种蔚然壮景总是心生澎湃。”置身思规楼中的曹蜀椒朗笑道。 除去之前的王右军存有私心外,作为思规楼中的守阁人早已经抛弃前嫌。 不再沉浮于家族纷争恩怨纠葛,所以哪怕此时破境之人并不是他曹家子弟后辈,而且位列乙等家族的曹家甚至是分属信家那派系。 但这跟一个已经迈入思规楼的守阁人没走丝毫关系。这位白发老者认为只要是此方岛屿天地之人,武道突进,破境登楼都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夫子看了他一眼,叹气道“若岛上之人都如你这般,哪还会有这么多狗屁灶子事。” 曹蜀椒笑呵呵拱手道“我就当夫子在夸赞学生了。” 长亭街上。 姬重如虽看不到那道紫金色练瀑倾泻而下,但他毕竟跻身凝神境多年,对周围灵力变动的感知尤为敏锐。 他探出右手往身前虚空出一抓,察觉到这片地境的灵力竟变得如此稀薄,甚至有些探知不到。 他微微一笑,看了眼仍是紧闭双眼的姬歌,看来是成了。 武运虽说与天地间的灵力并不抵触,甚至可能是同本溯源,但如此浓郁的紫金武运从千丈苍穹倾泻而下,势必会压迫下方的灵力,使得这片地境的灵力向外散去,导致此处灵力稀薄。 随即他袖袍一挥,以这周围稀薄的灵力勉强凝聚成一道光罩,隔绝了周围的感知。 他知道此处的变动可能已经惊动了信家的影椟,古家的珠玑。 但无妨,尽管看就是。我姬重如总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就遮住你们的眼睛。 但是能看到几分就要看你们这些人的手段了。 姬歌抬头紧闭双眼,感知到浓郁的紫金武运从天而降。 转瞬间,自苍穹倾泻而下的武运重重砸在了姬歌的身上。 姬歌置身于紫金练瀑当中,肉身承受着凝聚了百家万户武运的不断冲刷洗涤。 那些紫金色武运在碰触到姬歌的肌肤后,大部分化作颗颗细微的流萤融入到他的体内。 而平时一直待在姬歌身边于他形影不离的那个金色的文运小人在此时也是化作纯金色的流光无声无息的钻入了姬歌体内。 此时姬歌的身体内特别是经脉灵窍变得热闹起来。 融入姬歌体内的武运化作一条紫金小龙不断在姬歌周身经脉灵窍游荡。 不断洗涤淬炼他的经脉灵窍,使得它们更加充盈柔韧。并且那条紫金小龙还不断炼化着姬歌体内的污秽,以武火将其炼化为雾气,在姬歌的一呼一吸之间排出体内。 而在那条紫金小龙巡狩过后,那些经脉灵窍上有附上了一层细微至不可见的紫金颗粒。 这也不能怪它小气,此时的它已经像是持家有道精打细算的婆姨。实则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这已经是百家万户的武运,但姬歌破境登楼所需耗的武运着实太多。 而当那条紫金小龙游曳至姬歌肺腑时,碰到了早已等候在那的金色文运小人。 此时突生异像,哪怕是一直自视周天变化的姬歌见到此番场景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个金色的文运小人拦在了紫金小龙的面前,有模有样的学着姬歌的样子对着它拱手行礼。 紫金小龙盘旋着翻了个身,冲着他便是张口咆哮。 拦在它面前的文运小人被它吹出去好远,打了好几个滚后才看看停住身子,又站起身来,象征性的学那古书上的文人圣贤理了理衣襟,再次躬身行礼。 而那条紫金小龙仍是不愿接受,又是一阵咆哮。 如此反复多次后紫金小龙终究是拗不过文运小人,打了几个滚后不情不愿的摇身化作一个与他一般大小的紫金小人。 紫金小人冲他抱了抱拳,十足的江湖意气。 金色的文运小人见他终于肯显现人形,忍不住在那欢呼雀跃。 自始至终自视的姬歌看到紫金小人叹了口气,然后又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然后便是从他脚下显化出一条紫金长龙,站在龙首的他朝不远处的金色小人招了招手,会意的金色小人立马跳了上去。 龙首之上的两人皆是盘膝而坐。 文武功参形。御龙归脏腑。 即为代天巡狩。 姬歌深呼一口气,继而仰头猛然张口一吸。如同鲸吸牛饮般将那“飞珠溅玉”的武运吸吸入体内。 那些武运沿顺着脉络灵窍到了脏腑处,文运和武运化形的两个小人看着不断从上空出飘洒而下的武运颗粒。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刚刚开凿出来的洞府内搬运大小不同的紫金色颗粒。 等到收拾完毕,脏腑之内再无一粒紫金颗粒后这两个文运武运化形的两个小人心有灵犀般同时朝上方作了一礼。 等到苍穹上的紫金色武运全都倾泻而下后,姬歌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唇。 他随即弯了弯身子,又伸了个懒腰,身体各个骨节灵窍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犹如小爆炸般的声响。 姬重如虽然已经确认先前是有武运降临在他身上,但究竟姬歌的一声“意下如何”究竟引来多少武运,而他又吸纳承受了多少他却无从得知。 所以见他这般动作,姬重如开口问道“成了?” 姬歌点了点头,轻轻呼出一楼夹杂着血红色的雾气。这就是先前体内的紫金武运小人替自己炼化的经脉灵窍内的污秽。 继而学紫金武运小人在体内那般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在姬重如的注视下姬歌的皮肤下慢慢浮现出紫金色的纹络。 姬重如看着姬歌的手臂,问道“紫金色?” 见到这紫金色的炼体纹络,他想起一人。但他随即摇了摇头,恐怕此时的姬歌还没办法做到他那样。 即便他是如此的看好姬歌。 淬体武夫登上一重楼后体内气血之力便会慢慢日积月累在皮肤下汇聚成炼体纹络。 这也是用来区别淬体武夫与灵力修士的最简单的手段。 至于再往上要如何区分淬体武夫是都登上二重楼,就要看他是都凝聚出自己的势。 而寻常淬体武夫因为体内血气是淡红色,所以汇聚在皮肤之下的炼体纹络显现出来时是金红色。而此时姬重如看到姬歌皮肤下汇聚出来的却是紫金色炼体纹络。 姬歌摩搓着下巴,正要开口,听到耳边有细微的破碎声响起。 砰。 之前姬重如随手布置遮蔽探知的灵力光罩砰然碎开。 而后姬歌就看到仍旧围拢迟迟不肯散去的人群。 还有不远处几个时不时朝这边瞥上几眼的举止隐晦神色异常的青年男子。 因为姬歌的衣袖还没来得及放下,而且聚拢而来的人群中不乏有踏上淬体修行者,所以姬歌手臂上的紫金色炼体纹络在被眼神犀利人看到后先是一阵瞠目结舌,而后人群中发出不小的惊呼声,“紫金色” 姬重如看到不远处被惊呼声吸引过来的那几名男子,眉头一皱。 果然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几名信家的影椟和古家的珠玑还真是令人厌烦。 他微微开口,以灵力凝音传入姬歌耳中,“先上马车再说。” 姬歌点点头。姬重如伸出手去搭在姬歌肩上,紧接着聚拢的人群眼前流光一转,两人的身形就消失在面前。 姬府的马车上。 坐在车厢内的红酥心神不定,先前他看到公子和二爷安然无恙的出了玉钩栏的大门,但看到他们言谈一番后就被认出身份的人群聚拢围上,她又怕私自过去给恭喜平添麻烦就没有下车。 在那以后她就感觉心神不宁,极为压抑。像是有一道山岳压在自己心头。 也就在她感觉那座山岳突然消失,它悄然松了口气时,一直挂念在心头的公子和二爷伴随着一道流光出现在了车厢内。 红酥见两人刚一坐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姬重如就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 红酥还没有见过神情如此凝重的二爷。 姬歌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开口试探说道“可能是被我引来的武运比较多?” 姬重如瞥了他一眼,气道“能有多多?” 这都什么地步了他还有心思与自己开玩笑,淬体修行与灵力修行大为不同。灵力修行追根到底是假借“外物”,而淬体修行则是对自己肉身的砺炼。 若淬体修行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伤及大道根本,这岂是儿戏? 姬歌见到二叔这般模样,也不好再隐瞒下去,轻声开口说道。 “姬,信,柳,许,沈,王,古,徐,温,赵。十家名门望族。” “楚,曹,周,陈,卫,杨等百家万户。” “此方天地,盈千累万的武道气运皆在我腹中。” 第四十章 肩挑朗月 身前无人 姬重如闻言明显一愣,随即猛拍了下姬歌的肩膀,赞赏道“可以啊。” 其实他没有告诉姬歌,十几年前也曾有人天资卓绝淬体与灵力双修。 那人破境登楼时也曾如他这般引来百家万户的浓郁磅礴的武道气运,成就紫金淬体纹络。 那人曾占据试金榜鳌头三年,在此期间无人敢硬撼其锋芒。 他是姬家的嫡长子,姬家双璧之一的姬青云。 但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姬歌,就像他在此之前告诉过姬歌那样,少年人的肩头挑的应该是清风明月,是莺飞草长,而不该是家族纷争,人心鬼蜮。 而且他不希望姬歌以他父亲自己的大哥作为修炼道路上的标榜。 有人说姬青云是珠玉在前,压的往后三十年内试金榜上的后起之秀黯淡无光。每每听到这些话姬重如总是会轻蔑一下,只有当年登上试金榜的前十甲才知道。 他岂止是珠玉在前,应该说是皓月当空。 所以哪怕他此时极为看好姬歌,也不希望姬歌朝他父亲看齐。 但看到今日姬歌这番大动静,姬重如莞尔一笑,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姬重如想到这,轻咳几声,开口说道“这件事回去跟义父说一下。我怕” 姬重如没有再说下去,当年大哥鲸吞十座名门望族的武道气运,信家他们不敢明知道却不敢寻上门来兴师问罪。 姬歌接过话去,说道“二叔是怕信家他们寻上门来,要讨回他们各家的武运。” 姬重如点了点头,姬歌身上的紫金色炼体纹络这件事恐怕已经传入影椟珠玑他们耳中,等到他们回去禀报各自家主后,那些人可都是老狐狸了,之前稍微联系下十多年前的事,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上门兴师问罪了。 姬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脸忧色的红酥,屈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说道“放心,你家公子我没事。” 红酥倒是已经见惯了自己公子的这般轻佻举动,点了点头,从车厢探出头去吩咐马车师傅赶回姬家。 崆阗阁内。 一身柳家制衣的周清原浑身战意暴涨,皮肤之下的金红色炼体纹络在战意不断充盈满后慢慢攀爬至皮肤体表之上。 在那手臂上的几道炼体纹络显现出来后,站在远处的姬清灵看向周清原后明显感觉压抑的些许,这种感觉她有过。 当年她偷偷摸摸的旁观二叔姬重如与那颗幽幽珠的比试。 至于下场如何谁胜谁负她自然是不知晓的,当时比试一开始因为两边直冲云霄的强盛战意直接导致她晕厥过去。 醒来后自然免不了爷爷地一顿数落。 此时面前的周清原虽比不上自家二叔,但作为一个淬体武夫来说,其战意强盛也绝非柳三千口中夸夸其谈。 “怎么样?我就说周叔很厉害吧?”躲在姬清灵身后的柳三千小声嘀咕道。 姬清灵没有搭理他,一双灵动的双眸把视线投向了一身黑衣的赵明庭。 直接面对着一名淬体二重楼的“门外汉”的战意冲击,还能够神情自若的站在那,还当真对的起人家送的妖孽少年的名头,姬清灵冷哼一声。 赵明庭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周清原,“还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他将原本横于面前的双指缓缓别向周清原,一字一句说道“碎岳。青澜别向天。” 话音刚落,指若三尺锋,身形若奔雷。 一道黑色身影留在原地,而数道残影已经突向数丈远的周清原。 一身般若拳意的周清原听到耳畔有爆空声传来,低喝道“来得好。” 随即一拳以裹风挟雷之姿朝那最前方的一道黑色残影狠狠轰了出去。 赵明庭眼神一凛,见那拳锋呼啸而至,他脚尖轻点地面,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但拳锋裹挟的风雷般的般若拳意却没能躲过去。 赵明庭侧身躲过拳锋,到其挟带着充沛灵力的双指却一往直前的朝周清原的咽喉处刺去。 周清原察觉到一拳落空,赶紧收回拳锋,右腿微弓,猛然向后撤去。 在身躯后撤瞬间他看到一道指剑朝自己咽喉处刺来。 指剑未到,但其挟带的雷霆锋芒已经刺破了自己肌肤。 他如芒在背后脊发凉,淬体一重楼的武夫体魄竟挡不住他的指间锋芒。 周清原慌忙别过头去,赵明庭的朝天阙指从距离他脖颈寸许处划过。 见自己一击未成,赵明庭冷哼一声显得极其不满意,自己这种以伤换死的攻势竟然被其躲开来。 他没有止住步伐,舒展身来,身形猛然往上一提,右腿抬起朝周清原胸前狠狠撞击而去。 周清原见他没有收手的打算,看到一顶膝击朝自己撞来,便是泥人都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周清原。 他伸出右手,掌心抵在赵明庭撞来的膝盖上。将其上的力道卸掉,随即他在电光火石间探出左手抓住他的脚踝,然后右脚猛踏在地面之上,稳住身形。 最后抓住赵明庭脚踝的周清原将周明庭狠狠一抡,将其砸向远处的石柱。 二楼上。 徐清川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看着仍在闭目养神的的信庭芝,说道“赵明庭可是被打的够惨的了。这你都还坐得住?” 古缺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极少数的认同徐清川的说法。 本来就是灵力修士与淬体武夫近身厮杀搏斗就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虽然他认同赵明庭的实战眼界比很多同龄人甚至要比自己都要高。 但他面对的是柳家周清原,二重楼的“门外汉”。 那个要跟自家古寒枝一争铜皮武夫体魄的周清原。 而且之前楼下的打斗声他们坐在楼上的三人听的一清二楚。周清原处处留手,而反观赵明庭则是以伤换死的拼命打法,孰强孰弱不用看,一听便知。 也不是说半步聚魄境的赵明庭就要弱于“门外汉”周清原,但是要与一个二重楼的门外汉硬撼硬着实是个不怎么不理智的做法。 “再等等,我不认为明庭会输。”信庭芝缓缓睁开眼睛,漠然开口道。 一双深邃的眼眸不断有精芒闪烁,熠熠生辉。 “你们知不知道赵家家主赵辅秦在柳家的连城行中拍下的那件中品灵器现在在谁的身上?”信庭芝看着他们俩,一脸笑意。 古缺月听到信庭芝提及到中品灵器,瞬间提起兴趣。 这位古家嫡长子不喜华服,与身旁才情惊艳的徐清川出门必须一身华贵衣袍想比,他只着一袭褐色长衫。他不嗜佳肴琼酿,即便府中有专门的膳厨他也只会挑些素餐,而且他只饮清茶。不喜豪奢,此次出门若不是徐清川要求他不会乘四灵驹马车。 总之古缺月对衣食起居一切从简,但独独对灵器功法灵决痴迷上心。 所以当他听到信庭芝提及到那件中品灵器时,微微凑上身去,眼神中透露出狂热的占有欲。 徐清川倒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他走到二楼窗栏前,负手而立,回答道“庭芝兄说的可是那盏匣鎏何莲杯?” 信庭芝点了点头,对着古缺月说道“听说古家还参与了那场竞拍,只是当时被风头正盛的赵家抢先一步,拍得了那件中品灵器。” “不然我想此时那盏匣鎏何莲杯恐怕就是在古兄手上而不是明庭身上了。” 古缺月脸色有些难看,若不是之前父亲当日在连城行内不肯再与赵家抬价,那件自己志在必得的中品灵器岂会落在赵家手里,而且当下就更不会出现在一个乳臭未干的赵明庭身上。 想到这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赵家家主素来宠溺赵明庭,所以有消息说当日拍得那盏匣鎏何莲杯后当晚就交到了他手上。当然我这也只是听说,不过今日这战意从庭芝兄口中说出,我觉得还是十分可信的。”徐清川转身,缓缓开口道。 “哼,竟然将一件中品灵器交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手中,我该说他赵家是财大气粗还是该说他赵辅秦夜郎自大?”古缺月用脚将地上的佳肴狠狠碾了碾,讥讽道。 “缺月兄,谨言。”信庭芝瞥了他一眼,眼中寒芒更胜。 “好了古兄,今日我们是来商议如何对付姬歌的,何必为了件灵器而伤了两家和气。”徐清川走上前来打了个圆场。 在楼下。 因为赵明庭被周清原抡砸到石柱二激起的尘埃缓缓消散落地。 姬清灵看到赵明庭有半边身子是被砸进了石柱之中,而且他一身黑衣现在变得也是衣衫褴褛,头发凌乱。 她开口大声笑道“果真是一副人模狗样。” 周清原也是紧盯着他,作为淬体二重楼的门外汉,他的直觉告诉他一个半步聚魄境的妖孽少年绝非如此简单落败。 咚。 有石子从那石柱上悄然落下。 原本被砸进石柱中昏迷的赵明庭的手指微动,继而他缓缓睁开双眼。 一声低喝,身上迸发出来的狂暴灵力直接将身后的石柱肆虐湮没成灰粉。 赵明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头看了看身上残破的衣衫,又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舔了舔猩红的嘴唇,阴冷说道“这些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这般狼狈的家伙。” “不过现在我玩够了,你也该死了。” 第四十一章 等那柳家后手 姬清灵冷声笑道“莫不是咱这赵家的小少爷只会耍些嘴皮子上的功夫?” 赵明庭呵呵一笑,抹去额头上流下来的污血,一来之前因为楼上古缺月与徐清川二人让自己失了雅兴,坏了自己的心情,所以在与周清原这个纯粹的二重楼的门外汉交手时失了分寸了。二来自己确实有想尝试下与纯粹武夫以伤换死贴身搏杀。 说到底,终归是自己自取其辱罢了。 所以饶是他赵明庭这种乖张孤僻的性格在听到姬清灵的出言挑衅后呵呵一笑,指着蓄势待发的周清原开口说道“无妨,过会等他死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否再这般伶牙俐齿。” “周叔叔,你看他还威胁我。”姬清灵冲着背对着她的周清原笑着说道。 周清原一脸的无奈,姬清灵不但是姬家的大小姐,而且也是自家老爷的心头肉啊。每次她欺负小少爷哪次老爷不是都向着她,而且清灵也懂事,每次来柳家都忘不了给自己带壶月满楼的桂花酒。 所以周清原同样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丫头。 “赵公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周清原拱手抱拳,闷声说道。 “晚了。”赵明庭咧嘴笑道,满嘴猩红。 周清原眯起双眼,想到临行前自家公子的交代,说道“请。” 赵明庭揉了揉脖颈,随即双手快速捏转法诀手印。 他原本顽劣凶戾的脸庞逐渐变得端庄严谨,手中的灵决法印变幻更加迅速,饶是周清原眼神犀利,现在也只能看到道道法印残影。 伴随着法印的层层叠加,周清原看到在赵明庭双手之中有一团璀璨光芒缓缓聚散。 赵明庭眉头紧皱,在犹豫片刻后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了那团璀璨光芒之上。 自小就对灵力特别亲近的姬清灵察觉到这片天地的灵力都纷纷朝赵明庭那那边涌去,更确切说说来是被灵力是被他手中的那团光芒所吸引拉扯过去的。 “周叔叔,快出手。不要让他完成法印。”姬清灵出声提醒道。 周清原闻言摇了摇头,按照出门前少爷的吩咐他就是要把赵明庭最后的手段给逼出来。 所以周清原盯着那团泛着青色光芒的灵团,他在那道青色灵团中感受到了惊人的灵力波动。 他能够感受的到赵明庭手中的灵力光团散发出来的灵力威压,使得他胸中一闷,体内的气血运转竟出现了凝滞。 想必这就是赵家的小少爷最后的手段了。 周清原没有考虑过能不能接下这个问题。自从他十几岁跨过柳家的大门,除了这个周姓,身上的一切都是柳沧海柳家主给的,所以作为柳家继位人的柳擎天找到自己的时候,他即便是死也会完成少爷的吩咐。 而且他对自家公子的博学多识,修行天赋那是打心眼里佩服,若是身后的姬大小姐能够跟少爷走到一块,那也不失为一桩姻缘。 他周清原虽然没上过几天私塾,但也看过几本才子佳人的小书,还是知道何为郎才女貌,金玉良缘。 想到这,这个浑身有些虬龙般爆炸肌肉的糙汉回过头去,黝黑的脸上竟然有些红色,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姬小姐放心,俺接的下来。” “其实俺知道姬小姐心地善良,不介意俺这仆役的身份,所以俺也就厚着脸皮顺杆往上爬了。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叔尽管说,清灵听着就是。” “我是俺家公子是个好人哩!”说完周清原就转过头去,眼神不复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毅然决然。 “公子,俺老周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冰雪聪明如姬清灵,自然知道周清原的话外之意,饶是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是脸颊绯红。 “对对对,我大哥人好着嘞。”一直躲在她身后的柳三千听到周清原的话后探出头来,赶忙替自己大哥说好话。 这如果是把大姐大变成自己的嫂子,这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这一家人哪还有欺负一家人的道理是不是。 赵明庭极力稳住那团灵光后,对着周清原开口道“其实我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起码给了你交代遗言的时间不是。” 周清原冷哼道“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赵公子?” “不用。而且黄泉路上我会让柳家那个小兔崽子陪你的。”赵明庭露出森白的牙齿,说道。 “你敢。” 听到赵明庭要对自家小少爷动手,周清原双拳紧握,一身血色战意更加凛然盛势。 他手臂之上的那几条金红色炼体纹络显得愈发彤红,就像被赋予生命一般从他的手臂上顺延而上,一直攀爬至他的手掌之上。 每条金红色淬体纹络攀爬依附在每根手指上,再其手背上更是有条最为粗实的纹络。 周清原现在的右手上弥漫着浓郁的血红色,其中有几丝金色丝线穿梭其中。 他右手低垂,左手轻点身上几处大穴,在这之后,周清原右手上的血色雾气更重,浓郁到皮肤上已经凝练出金红色雾滴。 赵明庭运转全身极力,不断注入到青色灵团中。 随着他的灵力不断注入,那青色光团缓缓显现出它原来的面貌。 一只小巧玲珑的青色杯盏,周身围绕着淡青色的光晕,在其周因为光晕的存在使得空间塌陷,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空间裂纹。 赵明庭注视着青色杯盏,神色凝重。 他以淬体武夫特有的手段聚音成线,传入另一个黝黑大汉的耳中。 “若我待会撑不住,不要管我。先带小少爷和姬小姐离开这。” 那名叫隋本山的壮汉抹了把脸,点了点头。 二楼。 透过古缺月手中的下品灵器玄光镜,他们三人可以看到楼下的战况局面。 可在镜中的赵明庭将那青色杯盏以鲜血引祭出来时,下品灵器玄光镜竟然出现了一条细微裂痕。 “中品灵器果然是霸道无比,不光震慑出空间裂缝,就连这玄光镜都被感应到引生出裂痕。但我还真没想到赵明庭竟然能将匣鎏何莲杯给引祭出来了。”古缺月环胸抱臂盯着镜中的那青色杯盏,开口道。 即便赵明庭得到了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古缺月也并不认为他能够使用,毕竟催动中品灵器所耗费的灵力实在是太过于庞大。 以古缺月对灵器的熟悉程度,催动那件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就如同同时催动上百件玄光镜这样的下品灵器一样。 恐怕短短一瞬间就会将体内灵海中的灵力抽空殆尽。 而且这样也未必能够完全催动驾驭住那件匣鎏何莲杯。 “还不是用了滴血认主的秘法。”徐清川淡淡说道。 信庭芝点点头,跟古缺月说道“我相信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若是明庭已经与匣鎏何莲杯滴血认主,也就是说它已经与明庭气运相连,明庭完全可以以半步聚魄境催动驾驭它,但能否真正发挥出中品灵器的威势,还要看明庭对匣鎏何莲杯的掌控程度。” “而且既然他们已经气运相连,也就是说以后匣鎏何莲杯品阶升高,迈入了上品灵器之列,明庭作为它的器主,修为自然会有所提高,可若要是它受到损伤,那明庭的修为也有会跌落,甚至严重点若灵器被毁,他的大道根本说不定也就烟消云散了。” “简单来说明庭与匣鎏何莲杯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我希望缺月兄能够把那点心思给打掉。”信庭芝提醒道。 “嘿。我古缺月虽然热衷于匣鎏何莲杯,但我还不屑做出损人修行横刀夺器的鼠辈勾当。”古缺月咧嘴一笑,耸肩说道。 信庭芝看了徐清川一眼,徐清川摊了摊手,道“庭芝兄你是知道的,我对这种灵器之类的没有丝毫想法,冷冰冰的还不如哥温软如玉的美娇娘来的实在些。” 信庭芝看了眼玄光镜,说道“既然明庭都已经把匣鎏何莲杯引祭出来了,我想那周清原即便是二重楼的门外汉也回天乏力了。” “难道真的像赵明庭说的,要把周清原和柳家的那小崽子留下?”徐清川开口询问道。 之前在玄光镜中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赵明庭要拿周清原和柳三千开刀。 若真是这样,他们倒无所谓,只不过赵家就真正要承受柳家的怒火。虽然赵家并不一定惧怕柳家,但恐怕也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而且赵柳两家开战,说不定到时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局。 信庭芝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你们还是太低估柳家大少了。既然他敢让周清原陪着姬清灵大闹崆阗阁,那他怎么可能会不安排后手?” “擎天玉树,半壁江山。你们以为这只是夸夸其谈?我可从来没有否认过。” 古缺月闻言,闷声问道“难道周清原只是柳擎天的过河卒?若是这样我倒还真佩服他柳擎天的胆魄,一个二重楼门外汉的淬体武夫说舍弃就舍弃。我敢说单这一点就比某些人强。” 徐清川轻笑一声,“古兄何必拐着歪来骂我。老话不也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 古缺月嗤笑一声,不做回答。 “好好看着,这位柳家大少的后手吧。”信庭芝满脸期待看着玄光镜。 第四十二章 心湖间的一句有辱斯文 楼下。 周清原看到光芒消散后显现出来得青色杯盏,原本垂于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凌空一握。 “般若。破军。” 右拳之上泛着金红色光晕,一身衣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 他闷声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赵公子看看我这一拳能不能在您这讨个赏。” 话音刚落,他脚掌猛踏地面,身躯微弓,随即犹如箭矢般,以右拳为箭尖,朝赵明庭破空轰去。 赵明庭精神萎靡不振,不是他怵敌,而且之前以鲜血引祭出手中的匣鎏何莲杯,太过于耗费心神。 哪怕已经灵器滴血认主,缔结运连,但以半步聚魄境催动匣鎏何莲杯刹那间就将体内灵海中的灵力抽空。 毕竟这件匣鎏何莲杯是他打算要踏入聚魄境后才催动驾驭的。 他虽然神色萎靡不振,但他的眸底却有寒芒闪烁,眼神阴冷。 赵明庭见到他率先出手,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不知死活。 他一道黑色的灵力再次注入至青色杯盏当中,原本泛着的黄色光晕慢慢变得深邃黝黑。 赵明庭低喝一声。 “敕。” 继而那盏匣鎏何莲杯化作一道流光挟带着近乎破碎虚空的威势朝周清原席去。 周清原咬牙,淬体武夫讲究的便是一个身前无人,先前他那次迫不得已收拳已经给自己的心境上添了不小的瑕疵。若这次再收拳避身,即便这次能够侥幸活下来但恐怕这一辈子都会被拒之门外难登二楼,再也看不到楼外楼的无限风光。 所以即便是对上这中品灵器,他都要将这一拳递出,不敢叫天地为之变色也要叫他赵明庭不敢小觑了柳家人的风骨。 轰。 周清原与那道青色流光狠狠撞在了一起。 一股灵力波动刹那间朝四周肆虐开来,灵力席卷整座崆阗阁一楼,铺设的价值千金的奇楠木板被掀起开来,酒桌,板凳等也都被那股灵力波动震飞。 姬清灵与柳三千也是早早的跑了出去。 整座崆阗一楼传出的巨大声响引得柏寒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还有人有这样的胆量敢来崆阗阁砸场子? 有人认得在崆阗阁内跑出来的青衣少女和跟在其身后的十三四岁的孩童正是姬清灵和柳三千。 难道姬家与柳家要拿赵家开刀? 崆阗阁不远处的一家酒肆,门牌匾额上写着清楼二字。 但比清楼非彼青楼。 能够在这柏寒街寸土寸金的地方来得起这般规模的酒楼,再其背后若没有一个甲等或者乙等家族的帮扶,恐怕难以营生。 在清楼二楼靠窗的一酒桌,有一俊逸的青年男子临窗而坐,他轻轻摇晃手中杯盏的清酒,显得百无聊赖。 在听到那声巨大声响后他才挑了挑那道剑眉,随即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姬清灵与柳三千站在门外,等到响声过后,才从门外边探回头去。 崆阗阁二楼最能够感受到那股灵力冲击所带来的空间动荡。 正好处于他们上空的三人,明显察觉到二楼出现了拉扯力,虽然微乎其微但确实存在。 “这么激烈?”古缺月难以置信道。 “先稳住这片空间,不然空间塌陷,这片崆阗阁就不复存在了。”徐清川说道。 那微乎其微的拉扯力就是这片空间出现裂纹后才产生出来的。 信庭芝探出右手,袖袍在轻轻一挥,瞬间就将因为楼下两人激战而引发的空间黑色裂纹给修复如初。 古缺月见到他这番动作,拳头在袖中紧握,这是刚刚踏入聚魄境才有的手段? 等到楼下尘埃散去,玄光镜中又出现那两人的身影。 只见原本一身柳家制衣的周清原此时衣衫破烂,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右拳在与那匣鎏何莲杯所化流光碰撞后,先是拳锋上的金红色雾气如雪遇水不断消融,后来就是拳锋硬撼在流光之上。 肉血模糊。可见白骨。 周清原一声怒吼,向上能踏一步,竟是凭借一副血肉之身将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逼退回去。 赵明庭接住倒飞回来的匣鎏何莲杯,恐怕下一招他就要横尸崆阗阁了。 在逼退那道青色流光后,周清原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大口鲜血喷出,身形摇晃。 在门口探头的姬清灵见到后一个闪身来到周清原身旁,蹲下身来将他扶了起来。 “周叔,你没事吧?”姬清灵问道,一双灵动的眼眸满是担忧之色。 若不是因为自己任性想要来崆阗阁,擎天哥也不会派周叔叔来保护自己。 若不是这样周叔叔也不至于身陷险境受如此重伤。 周清原吐出口瘀血,胸中舒畅了许多,他抬头冲站在远处的隋本山使了个眼色。 一直注视这边的隋本山咬着嘴唇,这个皮肤黝黑的壮年汉子眼眶湿润眼睛通红,重重点了点头。 “姬小姐放心,赵家那小子也就这点手段了。周叔我还撑得住。”周清原摆脱开她的搀扶,咬牙说道。 其实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因为先前的撞击已经发生稍微移动,肋骨更不知断了多少根,手掌拳锋处森然可见白骨。 但他站在这,就是柳家的脸面摆在这,容不得他赵明庭践踏。 “这周清原倒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只可惜身在柳家。”二楼上的徐清川有些惋惜的说道。 他见惯了青楼女子的薄性,见到这般忠肝义胆的家仆自然唏嘘不已。 “哼。再如何过会也就是一具尸体。”古缺月冷声说道。 原本是周清原与自家的古寒枝争夺二楼的铜皮体魄,若今日他周清原身死在这崆阗阁,那铜皮体魄自然是古寒枝的囊中之物。 古寒枝的便是古家的。 这是理所应当的。 “请赐教。”楼下周清原说道。 “呵。骨头倒是蛮硬的。”赵明庭冷嘲道。 随即他咬破指间,将几颗殷红的血珠滴在了身前的匣鎏何莲杯中。 被滴入赵明庭赤精之血的匣鎏何莲杯顿时青光大作。 在其中有交织些灵力法则的碎片在杯盏上方跃动。 使得整片空间出现了不小的震动,这片空间的灵力变得絮乱不堪。 感知到灵力絮乱不堪的姬清灵脸上露出毅然决然的深色。 她一向娇蛮任性,但她该是知道什么叫做事出因由,一人担之。 若是今日周叔死,那她姬清灵也不会独活。而且要死也是她死在周叔前面。 “去。” 赵明庭一字吐出。 周清原与身旁的姬清灵脸上看到那团所经之地空间都纷纷破碎的青色杯盏,都握紧了拳头。 姬府。 已经回到家里的姬歌与姬重如一同走在幽径上。 深窦源通海,层岩树隐天。 姬歌从路边摘了株绣龙草,忽然开口问道“让清灵去崆阗阁是二叔你的主意?” 走在前面的姬重如闻言止住脚步,一身白衣在这万花丛中属实风流。 他悠悠开口道“不算是。但事先她也不知道信庭芝会在那邀约古徐两家。本来只想去给赵家添点堵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碰到了赵明庭。” “这次我想这丫头回来可是要清净上好一段日子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没问题吧?”姬歌捏着绣龙草,问道。 “‘擎天玉树半壁江山’的说法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姬重如打趣说道,“这次是柳擎天亲自布的局,而且他可是对你这妹妹疼爱的很。” “若是没有你,可能就是换做柳擎天来挑起这根大梁。所以你可以放放手头的事了。”信庭芝转身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姬歌点点头,说道“那在这段时日内,就都交给你和柳擎天了。” 姬歌现在吸纳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成功破境登上一重楼,并且凭借浓郁的紫金武运拔得头筹淬炼得金枝体魄。 所以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踏上灵力修行。 通灵脉。辟灵海。纳灵力。 姬重如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我要将李乐府带在身边,所以可能顾不上你。” 姬歌点点头,摆了摆手说道“我在思规楼中的时候这淬体武夫的道路也是瞎眼过河自己一步步摸索出来的。老先生除了在学问一事上对我严加苛责,对于修行一事但倒真不怎么上心。” 姬重如对于姬歌的抱怨一笑置之。 “当年你父亲就曾就灵力修行一事请教过夫子,可刚一开口就被夫子一戒尺打的呲牙裂嘴。知道为什么吗?”姬重如开口问道。 没等到姬歌的答复,他便学着夫子的口气说道“有辱斯文。” 话音刚落,姬重如的脸色微变,手掌之上更是有一道通红的印记。 “有辱斯文。” 一道声音在姬歌与姬重如二人的心湖上响起。 崆阗阁内。 周清原见到那盏青色杯盏冲自己袭来,而身旁的姬清灵竟然没有半步要后退的动作,他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 他周清原可以死在这,但姬清灵不可以留在这。 但倔强的姬清灵站在那身形一动不动。 姬清灵已经成功开辟出灵海,已经算的上是辟海境的修行者。而且它对灵力有着天生的亲近,所以在成功开辟出灵海以后,修行速度更是一日千里。 所以现在重伤下的周清原完全拗不过姬清灵。把姬家小姐拉下水,是周清原最不愿意看到的。 “大少爷,您要责怪俺的话恐怕也只能来地下找俺了。到时候俺任打任骂绝不还口。”周清原心里哀叹道。 只是少爷你可得过个百年再下来。 泛着青红色光晕的匣鎏何莲杯轰面而来,周能够感受到它带来的恐怖的灵力威压。 像千山压顶,不可撼动。 就在周清原与姬清灵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道爽朗的声音在他们耳旁响起。 “怎么都摆出这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第四十三章 青梅煮清酒 神仙换白首 周清原与姬清灵已经听到呼啸而至的破空声,挟带着凌厉的由狂暴的灵力形成的锋刃已经扑至面前。 一声爽朗的声音在他们耳旁响起。 “怎么都摆出这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不久前与崆阗阁有几家店铺之隔的清楼二楼。 “客官,您要的酒来喽。”清楼兄的小二上楼吆喝喊道。 有点眼力劲的小二可看得出靠窗而坐的那位公子气质不凡。 一身青色华服,腰佩羊脂美玉,一根玉簪别住长发。 细看之下那位公子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眼角之下有颗泪痣。 这份仙露明珠大家风范,哪怕不是出身于那几座名门望族也是乙等氏族之家了。 “公子。这是您要的酒,小的已经给您怎好了。”店小二跑上前去,将托盘中的清酒放在酒桌上,说道。 “咱这清酒啊还是要温热后才好,这也就是季候不对,若是再配上几颗青梅,那可是连神仙都不换。” 那名青衣公子将原本看向窗外的目光的收了回来,看着桌前的店小二,一脸歉意说道“这酒恐怕现在喝不成了,劳烦先帮我温着。” “成。小的一听就知道公子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说话就是讲究。”店小二笑着说道。 青衣男子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小二的肩膀。 “对。青梅煮清酒,我用神仙换白首。” “这位公子。高!” 店小二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随即就在那名青衣男子就在他的目瞪口呆之下身形一闪,一团流光平地起,飞掠出窗外,消失在他面前。 “我滴乖乖,没想到公子还真是位修行神仙吆。” 掠出窗外的那道流光迅如雷霆般朝崆阗阁飞去。 轰。 又是一阵巨大轰鸣声响彻整座崆阗阁。 灵力如暴风龙卷将周围几家店铺以摧枯拉朽之势化为乌有。 仍在清楼二楼还未离去的店小二一脸呆滞的看到清楼旁的店铺被一股灵力风暴肆虐殆尽。 赵明庭清楚看到一道青色身影与匣鎏何莲杯硬撼在了一起。 模糊身影大概是个青年男子模样。 崆阗阁二楼中置于三人中央的玄光镜砰然裂成碎片。 信庭芝微微一笑,拢了拢衣袖,“来了。” 原本紧闭双眼的姬清灵睁开充满灵韵的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青衣男子,刚才的玩笑话应该就是出自他口。 周清原也是瞪大眼睛,他有猜到大少爷可能还会有后手,不然少爷怎会舍得置姬小姐于险境。 可他没想到,自家少爷预留的后手,就是他自己。 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身青衣如谪仙般的柳家嫡长子,柳擎天。 “擎天哥。都是我不好。”姬清灵小声说道。 “这不怪你。清灵,你先扶周叔下去。”柳擎天轻声开口说道。 姬清灵点了点头,搀扶着重伤的周清原往后退去,一直躲在门外的柳三千看到自己哥哥,窜了出来,帮忙搀扶着周叔,对着柳擎天喊道“哥哥,就是他欺负我和清灵姐。还打伤周叔叔。他还说” 柳擎天回头,指着赵明庭,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要把清灵姐抢回家去当小妾。”柳三千满口胡诌说道。 柳擎天转过头,看着满脸铁青的赵明庭,问道“你,有这般说过?” 赵明庭刚要开口,一道残影轰然而至,他便被一记腿鞭砸进身后墙上。 赵明庭的身躯深深陷入墙内,墙上的裂纹如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而去。 柳擎天见此,又是屈指一弹,一道灵力凝结而成的指剑朝已经身陷墙内的赵明庭射去。 灵力指剑转瞬间就刺在了赵明庭的肩胛处。原本已经昏厥过去的赵明庭哀嚎一声,又清醒过来。 他死死盯住远处的那道青色身影,咬牙切齿。 若不是为了对付周清原引祭出匣鎏何莲杯而掏空体内灵力,自己怎么如此狼狈。 十六七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手如此屈辱。 若我赵明庭今日不死,势必要将你柳家人挫骨扬灰。 “杀了我啊。有种你就杀了我。”赵明庭咳出一大口鲜血,声音嘶哑的低声吼道。 “庭芝兄,若你再不下去,恐怕是赵明庭即便无性命之忧,柳擎天也会废了他的灵力修为。” 在玄光镜中看到柳擎天出手的古缺月闷声提醒道。 之前那块玄光镜被楼下灵力碰撞震碎,古缺月便又取出一块。身为古家长子他从不缺这种下品灵器,他想要的是中品灵器甚至是被各大家族老主收藏起来的上品灵器。 虽说他与赵明庭之间有不小的过节,但大是大非面前他古缺月还不至于分不清。 若今日他们三个眼睁睁看着这个被赵家家主赵辅秦宠溺的小儿子赵明庭被柳擎天废去修为,那赵家势必会与他们这几家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是古缺月最不想看到的。 “古兄放心。我想庭芝兄自有分寸。”一直紧盯玄光镜的徐清川开口说道。 徐清川盯着镜中的那道青色身影,他着实没有想到信庭芝要等的人竟然是柳擎天本人。 难道真如外边所传言那般,柳家长子柳擎天心系姬家的小姐姬清灵? 想到这,徐清川忍不住笑出了声,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应了那句俗语,“英雄难过美人关”。 信庭芝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先前因为柳擎天与匣鎏何莲杯的碰撞使得楼上尘埃弥漫。 他从镜中看到匣鎏何莲杯因为主人赵明庭的灵力干涸而散去光晕被柳擎天一掌拍落。 虽说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赵明庭灵力干涸难以继续向匣鎏何莲杯中灌输灵力,但同样踏入聚魄境的柳擎天仍是不可小觑。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将中品灵器拍落,他赵明庭也可以做到,但那也仅仅只是看似而已。 “再等等。明庭性子乖张狠厉,这次难得在柳擎天手上吃次大亏。我这个自家人磨破嘴皮跟他说上一千遍还不如外人给他几拳让他长点记性。这次也算是明厅花钱买教训了。”信庭芝开口说道。 除此之外,他还想再看看柳擎天,这根要跟他共分半壁江山的柳家的擎天柱。 “奥?我还从未从过这般奇葩的要求。”柳擎天伸出食指,指间灵力萦绕,继而又凝结成柄青翠指剑,青翠指剑围绕着他的食指盘旋。 嗡。 一道声响在柳擎天身后响起,原本被柳擎天拍在地上的匣鎏何莲杯竟然腾空而起,朝他袭来。 柳擎天冷哼一声,左手探出,五指微弯化爪,凌空将那团勉强维持着黄色光晕的匣鎏何莲杯握在手中。 青色杯盏嗡嗡在他手中嗡嗡作响,不肯罢休。 “滴血认主还有这般好处?竟让灵器救主,还是说你赵明庭现在还有余力驾驭着它?”柳擎天看向陷在墙中动弹不得的血人,开口问道。 柳擎天不等他回答便又是屈指一弹,青翠指剑射向赵明庭。 “啊。” 崆阗阁一楼回荡着赵明庭的哀嚎声。 那堵墙轰然倒塌,身陷其中的赵明庭被埋在了墙块之下。 柳擎天站在那一动不动,等着他从瓦砾石块下爬出来。 突兀地聪石块下伸出一只手臂,紧接着满身污血的赵明庭从下面爬了出来,坐在墙堆上大口喘息粗气。 赵明庭猛然抬头目光狠厉的看着柳擎天,因为左右肩胛都被钉入指剑,现在只要他稍微一动便会全身苦痛痉挛,他狞笑说道“你柳擎天就这点本事吗?” 柳擎天微微一笑,说道“首先我不是王右军,所以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再者你也不是姬歌,所以激将法你用了也是白用。” “坦白说我是真不敢杀你。”柳擎天补充说道,“但废了你的修为我觉得还是在规矩内办的到的。谁让你赵明庭技不如人修行不够呢?” “对吧?赵家的天才妖孽。” 柳擎天向前迈出一步,此间灵力再次肆虐开来直扑赵明庭。 “擎天兄何必咄咄逼人至此?”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一楼响彻开来。 古缺月看到身旁除了徐清川外再无旁人,之前那个位置人去椅仍在。 不等古缺月开口询问,徐清川耸耸肩一摊双手,说道“我是没看清。” 信庭芝出现在崆阗阁一楼,站在赵明庭身前。 一挥宽袖轻描淡写的就挡住了肆虐而来的灵力。 “一早就在楼上观望,现在人都被我打成这样你才下来是不是晚了些?”柳擎天看着“突兀”出现在此处的信庭芝,笑着说道。 “有些事我不说明庭他也明白。现在的流血吃亏总比以后丧命劫数要好的多,所以柳兄这种离间我们兄弟俩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信庭芝又说道“不过看到自家主子受伤却仍旧杵在那一动不动,这种下人奴仆还真是要不得。” 说完朝一方看去,抬手便是屈指一弹。 一直躲在柜旁的小厮被一道灵力洞穿脑袋当场死去。 杀害同族之人触犯祖规。 柳擎天不会做可不代表信庭芝不会做,更何况那还是个赵家的下人奴仆。 人命如草芥,性命如蝼蚁。 说的便是如此。 “堂堂信家玉树拿一个下人来撒气,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柳擎天嗤笑一声,说道。 “还能站的起来?”信庭芝没有转身,直截了当的出声问道。 一直瘫坐在墙堆瓦砾上的赵明庭此时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目中无人狂妄凶戾。 他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径直从瓦砾堆上爬起身来。 身形摇摇晃晃地朝柜台那边走去。 信庭芝看到如此萎靡的赵明庭,开口说道“柳兄使得好一招杀人诛心的手段。” 柳擎天摆手否认道“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没有杀人。至于是否诛心,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赵明庭抬头瞥了他一眼,苦笑了一声,随即又低下了头,只是眼眸深处的那份仇恨愈埋愈深。 第四十四章 心境跌了一重又一重 信庭芝见到赵明庭这般模样,开口说道“明庭。” 赵明庭置若罔闻,走到柜台那边仰躺在椅子上,双手捂脸。 过了许久,赵明庭抹了把脸,开口说道“我没事。庭芝哥。” 随即他站起身来,双拳紧握,他盯着柳擎天,沉声说道“今日这仇我记下了。” “七日后,我赵明庭与你柳擎天约战。”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明庭。”信庭芝开口阻拦道。 若他柳擎天真的接下了这战书,那七日后倒在擂台武场上的只会是赵明庭。 虽然他被称为是最有希望超越姬家探花的种子。可是时间毕竟还太短,赵明庭还是太过于年轻。 若是在给他三四年的时间,恐怕今日如此颓败的人就是他柳擎天了。 出乎信庭芝的预料,柳擎天在听到赵明庭的约战后摇头一笑,说道“我拒绝。” 随即就打算转身离去。 这场局本来就是针对他赵明庭的。赵家赵家赵明庭的修行速度一骑绝尘于族中同辈。 柳擎天认为除了信庭芝当属他对姬歌的威胁最深。毕竟他与姬歌年岁相仿,但其修为已经是半步聚魄境。 而姬歌呢?尚未踏上灵力修行。 所以他要将他赵明庭的心境搅个地覆天翻。让他的心境不再澄澈清明。先前自己的那两柄指剑,不仅刺入了他的肩胛,更是刺入了他的心境当中。 如同草灰蛇线,伏线千里。 这粒小小的种子在以后一个不经意的时刻便会破土而出长为参天巨树阻拦在他的修行道路上。 路生巨柏,踌躇不前。 想到这,柳擎天看了眼姬清灵,心里喟叹一声,你这个当大舅子的还真不是我省心啊。 不过一想到大舅哥这个称呼,风流倜傥的柳擎天抿了抿嘴唇,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清灵,你没事吧?”柳擎天走上前去询问道。 姬清灵撩了撩凌乱的发丝,“我没事。” 柳擎天点了点头。 “柳擎天,你该不会是个孬种吧?”听到柳擎天拒绝自己的约战,赵明庭沙哑的吼道。 柳擎天闻言转过头去,“看来你苦头还没吃够啊。” 他掌间灵力涌动,凝成一寸半长大小极为细锐的梨花针,捏在指间。 “看到没,我这一针下去你这半步聚魄境的修为可就是废了。”柳擎天沉声说道。 “到时你还拿什么来跟你的那三个 哥哥争家主之位。所以若我要是你现在就会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既然赵明庭之前破了周清原的纯粹心境,那礼尚往来他也不能坏了礼数不是。 “哼。我三个哥哥根本就不会与我争家主的位子。”赵明庭冷哼一声,开口反驳道。 “聒噪。”柳擎天脸色一沉。 赵明庭看到他指间夹住那根经理幻化的梨花针,手腕一转,一甩臂膀,那根能够让自己修为毁于一旦的梨花针就朝自己袭来。 赵明庭后脊发凉,冷汗直流。 可他不能退。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今日他已经两次丢落心境。若这次他再退后半步,恐怕今日哪怕能够保住修为,那以后只怕在修行道途上再难迈半步。 “柳兄,当真不把我信庭芝放在眼里?”一直站在那的信庭芝身形一闪而过,辗转之间脚尖点在赵明庭身前,探出双手,双指夹住那道破空袭来的虹光。 “柳兄未免也太过于自负了吧。”信庭芝双指发力,硬是将指间的梨花针震断,随手扔落在地。 随即断成两截的梨花针消散在地面上。 柳擎天看到他右手变得通透如玉,手掌上清晰可见灵力缠绕。 “柳家的玄玉手摧金断玉,摘星握月。果然名不虚传。”柳擎天拱手说道。 他今天布局只单单是为了赵明庭一人,至于这位信家玉树,还是留给自己的大舅子吧。 “走吧?”柳擎天回头询问姬清灵道。 姬清灵搀扶着周清原,点点头。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胡闹,周叔叔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柳兄。还请上楼一叙。”见柳擎天要离开,信庭芝拱手说道。 柳擎天摆摆手,拒绝道“上楼就免了吧。我还怕到了楼上你联合那讲个人对我群起而攻之,到时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柳兄说笑了。” “这里也没有外人。”柳擎天瞥了眼柜台那边,“当然唯一的一个外人也被你杀了,所以有话直说就好了。” “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擎天兄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姬清灵蹙了蹙柳眉,“怎么?还当着本小姐的面挖人了?” 柳擎天嘴角微扬,轻咳两声,“这恐怕要让信兄失望了。” “自古便有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圣言教诲。既然家父已经选择了姬家,那我这做儿子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支持父亲。而且姬歌虽说比我年小几岁,但我也一直把他当做亲兄弟看待。” “今日信兄开口要我站你那边,岂不是要陷我柳擎天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柳擎天看着信庭芝,淡淡开口道。 信庭芝双眼微眯,面含微笑。 “告辞。”柳擎天转身带着姬清灵四人离去。 信庭芝看到将要跨过门槛的柳擎天,说道“既然柳兄上了台面,下了筹码,那可就是真正的覆水难收了。到时若是落得满盘皆输的局面可不要怪我今日没有好言相劝。” 柳擎天一步迈出,头也没回,慵懒着说道“那我就要多谢信公子提醒了。” 信庭芝看到柳擎天几人离去,自嘲道“难不成真不如那个姬歌得人心。” “庭芝哥”赵明庭开口道。 今日所受之伤他日我定要他柳家人十倍奉还。 信庭芝转身,一只右手通透无瑕,以迅雷之势探入赵明庭肩胛处,赵明庭咬住牙一声不吭。 信庭芝眼神中有了一丝欣慰,探入他肩胛处的右手轻巧的将其中的青翠指剑取出。 他看着手中的的青翠指剑,冷哼一声。 感觉到体内灵力运转的赵明庭伸手五指微屈,朝着被柳擎天拍落在地上的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手臂往后一扯,地上的青色杯盏被他吸回手中。 行庭芝开口说道“以前有辅秦叔护着你再加上你本身天资卓越修行速度确实一日千里。所以这才有了今日柳擎天针对你的一场局。现在你的心境连番跌落,若今日过后能够重拾起来,我想你大道可期。” 赵明庭摩挲着手中的青色杯盏,咧嘴道“什么大道不大道的,我现在只想将些满身的伤痛十倍还给他柳擎天。” 信庭芝笑而不语。 “古兄,徐兄,二位在楼上看的可还尽兴?”信庭芝朝着二楼喊道。 “庭芝兄莫要说笑了。我们俩是怕坏了你的好事所以才不肯露面。”一身白衣的徐清川手掌搭在古缺月的肩膀上,两人一齐跃下楼来。 先前楼梯已经被赵明庭毁掉,所以他们俩只能如此。但徐清川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是他赵家的家族产业,要修缮也是他赵家出钱,他和古缺月倒是乐得其见。 “吆,明庭兄弟受伤了。”徐清川略做惊讶。 古缺月瞅了他一眼,心里腹诽道,在楼上的时候你在玄光镜中不是看的一清二楚吗? 赵明庭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们二人。 古缺月沉声道“信兄,若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叙。” 信庭芝闻言点了点头。今日姬清灵周清原滋事在先,柳擎天收官在后,确实已经没有心情再聊其他。 “明庭,你好好养伤。”他告诫道,“切不可私下寻柳家人报仇。” “我答应你,今日你受的屈辱我让柳擎天加倍奉还。” 赵明庭点点头,“但我的仇还是我来报,我会当中约战他柳擎天并将其打败。” 古缺月与徐清川相视一笑。 姬府的幽幽小路上,两身白衣并肩而行。 其中一名白衣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绣龙草,双手抱着后脑勺,说道“这次的布局就是为了赵明庭?” 身旁的白衣中年男子点点头,沉声说道“在去玉钩栏之前柳擎天来找过我,跟我说过这件事。” “在这十座名门望族子弟中,你要与信庭芝争夺少族长的位置,不说这边的小辈当中的柳擎天几人,以信家为首的派系中以赵家赵明庭对你的威胁最大。” “当时柳擎天跟我就坐在过妆亭内,说道,‘在这些家族子弟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赵明庭,不光是因为他与小歌的年岁相仿,还有他的修行天赋,恐怕不出多久他就要真正迈入聚魄境了。如此年轻的聚魄境强者对信家或者对信庭芝来说都称得上是如虎添翼。所以我选择拿他来开刀。’” “他还说,赵明庭嚣张狠厉的心性他着实是喜欢不来。” “说实话前边那些话我是都不怎么信的,不过后边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姬歌摸着鼻子,说道。 “他跟清灵?”姬重如看着姬歌。 “清灵喜欢就好。哪怕我是捏着鼻子应了那句大舅哥呢。”姬歌笑着说道。 姬歌说完,看着不远处的龙鲤湖沉默不语。 出了崆阗阁的柳擎天几人走在柏寒街道上。等到走到了清楼门前,柳擎天望向姬府的方向,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天凉好个秋 姬重如看到姬歌这般模样,心中松了口气,“那边貌似已经结束了。” “嗯。”姬歌双手负后,踱步向前,说道“此事过后,赵明庭的心境如果真如柳擎天所预料那般的话肯定会跌落,至于是只跌落一重还是直直堕入谷底,就要看他的手段了。” 淬体武夫的心境讲究的是一句纯粹。武夫与人贴身厮杀争斗,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不说是身先士卒视死如归也要做到身前无人。 之前在崆阗阁内周清原的临时收拳其实已经是犯了武夫出拳大忌,但当时时势所迫,若他被赵明庭以伤换命,那紧接着身后的姬清灵与柳三千肯定会陷入险境。 所以他才收拳,这也导致了他的武夫心境出现了瑕疵。 但之后他面对赵明庭的最后一击,当真是做到了视死如归,身前无人。所以只是重伤并无性命之忧的周清原此次过后不但将其心境弥补无缺,更有可能踹出临门一脚真正踏入淬体二重楼。 身前无人是势,视死如归是势,宁死不屈同样是势。 而灵力修士的心境就如同攀登天梯,看似平稳向上其中却魔障重重,若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说心境受损一般说来对当前境界来说微乎其微但也事无绝对。当初一位聚魄境的氏族子弟就因为家道中落导致心境跌落心生魔障,最终聚魄境的修行境界一泻千里,跌落辟海境后灵海溃散,周身灵力散去沦为凡人。 而且心境跌层对以后的修行大有弊端,轻则境界行进迟缓,重则终生停滞当前境界,寸步不得前行。 所以柳擎天才针对赵明庭布下这场局。 要的就是他心境跌落,修行不再复往常神速。 姬重如闻言点了点头,“以我对擎天的了解一下,恐怕不会让赵明庭单单跌落一层这么简单,搞不好还会有想不到的惊喜。” “就怕赵辅秦会气急败坏,毕竟当老子的不行还得指望小的来超越我。” 姬歌听到后莞尔一笑,眼前的白衣探花这些年来确实风头无两,稳压着那些名门望族的家主一头。 姬重如思量了许久,还是开口说道“虽然知道你可能在思规楼中有读到过关于灵力修行的古籍,但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再跟你讲一遍。” 姬歌点点头,嗯了一声。 “还未真正坐上姬家家主位置的你现在按规矩来说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内幕的。但无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即便我不讲有人也会假我之口告诉你。”姬重如眯起双眼,看向岛屿上的那座最高的楼阁。 思规楼中正在闭目养神的夫子忽然冷哼一声,拿出酒壶灌了口酒,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姬重如顿了下,随即又开口说道“你可能知道在这做岛屿上灵力修行的最高境界也无非是凝神境而已。而且在大多数百姓的认知中凝神境就已经是灵力修行的最高境界了。其实不然。” “《功参修明典》中有过记载,灵力修行,以辟海境为伊始,辟灵海纳灵力,其次表示聚魄境,聚敛修士的三魂七魄。再就是二叔当前的凝神境了,凝聚自己的神魂。再往后便是岛上从未出现过的化婴境,接引境,天相境,造化境,浮屠境,返璞境,归真境,有帝境之称的轮回境。”姬歌接过话去,开口说道,“帝境之后据说还有化神与造天二境,但似乎都已经失传了,特别是那被称之为祖境的造天境,古籍上最后一次记载还是在万年前。” “但至于为何凝神境就是岛上灵力修行的极致,这却无从得知,毕竟书上知识有穷时。” 姬重如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姬歌已经知晓了这般多的内幕隐情,难怪之前自己开口夫子没有制止。 姬重如粲然一笑,出声说道“之所以灵力修行至凝神境后再无半步突破的可能,只因为冥冥大道上有先贤大能设下了禁制。” “至于是谁,我也无从知晓。” 姬歌点点头,追本溯源的话可能就会牵扯到这座天地本身存在的缘由,涉及到了天机,若强行探知,可能会有业障因果加身。 姬重如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也不要好高骛远了,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先破开辟海境再说。” “辟海境是修行道途的开始,只有成功迈入辟海境才算得上是个灵力修士。” “同一境界内的修士也有强弱高低之分,就拿辟海境来说,衡量辟海境修士强弱最直接的标准就是开辟出来灵海的大小。” “所以刚开始踏上灵力修行的修士会花重金购买能够阔宽体内灵脉灵窍的丹药,以求能够开辟出来的灵海比常人宽阔些。” “所以那些能够拓宽灵脉,洗髓淬骨的丹药通常是千金难求,即便这样,有是有价无市。” “辟海境,简单来说就是在体内开辟出属于你自己能够吸纳灵力的沧海。” “人的自身其实就是一个洞天福地,这点你作为纯粹武夫应该尤为清楚。” 姬歌点点头。凡人周天三百六十脉节,九大灵窍,五脏六腑,分别对应通节开窍炼脏化腑,既而淬金身。 武夫淬体,说到底还是探究人体这个洞天福地中的秘藏。 “淬体与灵力修行虽是道不同,但万法同宗殊途同归,都是探究这副体魄,解开洞天福地。”姬重如开口解释道。 姬歌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说道“辟海境的大致修行过程我已经在古籍上看过了,早已经烂熟于心。二叔你放心好了。” 姬重如冲着幽径尽头招了招手,一道青色身影跑了过来。 “这段时间我会把他带在身边,所以就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你身上。” 那青色身影自然是跟随他们来到姬家的玉钩栏的门前小厮李家的幼虎李乐府。 “先去给你父亲的坟前添抷土,记得带着你父亲最爱的酒。”姬重如对着身旁的李乐府提醒道。 自从进了姬府就一直闭口不言的李乐府点了点头。姬歌见他这副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这几天我便让人把你姐姐带过来。” 听到这,一直闭口不言的李乐府眉头有些舒展,对着姬歌点点头。 “要不,明天我跟你一块去拜祭李叔叔?”信庭芝搂着李乐府的脖子,跟他商量道。 李乐府缄口不言,看了一眼算得上半个师傅的姬重如。 姬重如瞥了姬歌一眼,开口道“只准这一次。明天跟乐府一块去。回来后就要准备灵力修行,开辟灵海。” 姬歌点点头,在李乐府耳边小声说道“我就说没问题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还要准备明日拜祭所需事物。”李乐府躬身行礼道。 姬重如与李乐府虽与师徒之名,但已有师徒之实,担得起这一礼。 姬歌看着那道青色长衫年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李乐府的身影消失在幽径尽头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叔可曾知道信家那边已经知道了李乐府的真实身份?若是信家已经知道那是不是代表着古家也已经知道了李乐府是李相品的儿子?” 姬重如点点头。 “那二叔又知不知道你这次要李乐府去拜祭他父亲,说不定是要旧坟头上添新土,旧坟旁边添新坟?” 姬重如又点点头。 “那二叔为何还执意要他去送死?” 姬重如摇摇头,说道“所以我才允许你跟随他一同前去。” 他说完便率先离去。 柳擎天带着姬清灵他们从崆阗阁出来后没有坐上马车,一直走到清楼前门才停住脚步。 他转身对着周清原说道“周叔可还撑得下去?” 周清原点了点头。虽然在崆阗阁内受了重伤,但经过调息体内气血已经可以运转自如。 淬体武夫就这般好处,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但只要一息尚存,就仍能够气血运转,伤势自愈。 之前便有过聚魄境的灵力修士与二重楼的纯粹武夫厮杀搏斗,最后二重楼的淬体武夫虽然身上受伤颇重,但凭借强盛的气血硬生生将那聚魄境的修士耗的灵力枯竭,而败下阵来。 听到周清原没事,一旁的姬清灵和柳三千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柳擎天点头说道“那就先进去休息下吧,我让人温好了清酒还没来得及喝。如果周叔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尝尝清楼出了名的青梅煮清酒。” 同样先行告辞走出崆阗阁的古缺月与徐清川二人站在门口。 徐清川笼着袖子,问道“古兄是打算回府?” 古缺月点点头。既然他信庭芝都已经踏入了聚魄境,那自己也不能落下太多。 先前在崆阗阁内柳擎天与信庭芝使出来的手段自己可使不出来。 半步聚魄境始终是半步,与真正的聚魄境差的还是太多。 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先除掉一人。 之前在马车上信庭芝递给自己的那宗卷宗上的画像上样貌有些清秀的少年自己识得,当年自己和父亲第一次登门就被他恶狠狠地盯着,那目光让自己极为不舒服。后来听说他死了自己才放下心来。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假死,并且躲过了珠玑的探查,可真是好手段。 而且最让他想不到的是之前自己竟是与他擦肩而过而不自知,他竟然躲在玉钩栏七八年之久。 他不管玉钩栏的老鸨柳如是知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老鸨毕竟是信家的人他不好动手,但信庭芝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玉钩栏的小厮而跟自己撕破脸皮。 一阵秋风从地上打着旋儿刮过,古缺月学着徐清川的样子笼着袖子,咧嘴笑了笑。 天凉好个秋,故人想旧仇吆。 第四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走吧。我就再厚着脸皮蹭一下咱古大公子的四灵驹马车。”徐清川裹了裹华服衣襟,对古缺月说道。 古缺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堂堂徐家的独子出门怎么就这么寒掺?” 听到这,原本精神奕奕的徐清川瞬间如同霜打茄子般焉儿了下来,开口抱怨道“我父亲还好,我平时都是有求必应的。但你也知道我爹那个性子,怕极了我母亲。” “我娘呢就一直望子成龙,要让我向信庭芝看齐,所以打小就对我苛责严厉。不瞒你说,我去玉钩栏都是瞒着我娘的,而且每次还是我爹掏得腰包。” “行了行了,别跟我倒苦水了。上车吧。”古缺月掏了掏耳朵,是在是听不下去后才开口道。 正当徐清川与古缺月打算登上马车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上古家的标识引人注目。 “吆,古大公子就是有面子,还有专程互送回府的侍卫。”徐清川看到那辆疾驰而来的的古家马车,打趣说道。 而古缺月也是一脸的复杂神色,摩挲着下巴,开口道“可能出变故了。” 等到疾驰而来的马车在四灵驹马车前停住,车上的胡疏桐掀开厢帘下了马车。 古缺月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弟弟古疏桐,原本就神色复杂的脸上此时更加不好看。 这些年来古疏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得小动作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毕竟是一家人所以他也并不想说什么。 反正最终结果是已经毋庸置疑的,古家家主之位就是自己的,哪怕是自己的弟弟古疏桐也不行。 “有事吗?”古缺月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淡淡开口问道。 古疏桐是厌恶极了那张看似一切都胜券在握的面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提醒自己时机未到。 他敛了敛心思,恭敬回复说道“大哥,家中庙邸中的武道气运被窃,父亲大人要我叫你回去。” 古缺月脸色一沉,对徐清川开口道“恐怕这车你是坐不成了。” 徐清川摆摆手,一家武运被窃可是家族头等大事,说道“无妨,我走回去就好。” 古缺月点点头,登上四灵驹马车,同古疏桐一齐朝古府方向赶去。 徐清川双手负后,悠哉悠哉顺着柏寒街走着。 是谁吃了豹子胆窥窃古家的武运,难道是柳家? 随即徐清川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想来柳家还不至于为了周清原这个家族外人而窥窃古家的武运,再说今日他在崆阗阁内看的清清楚楚,周清原明显还是二重楼的门外汉。 当他想到今日玉钩栏内的那叔侄俩人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因为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似乎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过。 当时百家万户中的武运都被那人吞吸一空。使得各大门阀氏族人心惶惶,坐立难安。 而那人与那叔侄俩人是同宗同姓。 “姬青云。”徐清川嘴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少爷。”一道洪亮的喊声打断了徐清川的思绪。 徐清川看到柏寒街上一中年男子朝自己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虽然面色红润但是其呼吸平缓,丝毫没有疲劳之感。 那名中年男子正是徐家的管家徐川古,与柳家的周清原一样,都是二重楼的门外汉,纯粹武夫。 “徐叔,有事吗?”等到徐川古跑近,徐清川才开口问道。 “少爷,老爷让我叫你回家一趟。”徐川古闷声说道。 徐清川笑道“该不会是我弟弟给我掏腰包逛青楼的事被我娘亲逮到了吧?” 徐川古摇了摇头,瞅了瞅四周,看到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府中庙邸中的武道气运被人窃取了。” “什么!”徐清川满脸惊愕,怎么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刚才才听说古家的武道气运被人窃取,现在就轮到自己家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走吧,徐叔。先回家再说。”徐清川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开口说道。 说完便脚踏地面,一道流光拔地而起,朝徐府方向掠去。 徐川古摇摇头,自家公子虽说平日喜好女色多一些,但这份修行境界还是要让自己伸出大拇指的。 随即他动若奔雷,朝徐府奔去残影道道,地面上只留下个偌大的脚印。 徐清川不知道,就在他和古缺月离开崆阗阁后,信家的一名影椟和赵家家主赵辅秦的贴身随从一前一后走进了崆阗阁。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道黑色身影冲天而起掠向赵府方向。 一位着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走出来了崆阗阁,在其身后跟着一名全身隐匿在阴影中的男子,他看着那道化作流光远去的黑色身影,面无表情。 “姬歌,莫不是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父子俩倒真是好大的胃口。十多年前我们不敢动姬青云,但今日你吃多少就要给我吐多少出来。”信庭芝喃喃自语道。 “少主,现在是否要回信府?”身后隐匿在阴影中的男子嗓音沙哑问道。 “走吧。”信庭芝开口道,“不要让父亲等急了。” 古府。 等到古缺月与古疏桐回到府中时,看到古家家主古人醉端坐在大堂之上。 “父亲。”古缺月迈入大堂,开口问道“武运被窃可有线索?” 古人醉脸色阴沉,放下手中的杯盏,冷哼一声反问道“还需要找什么线索么?” “珠玑何在?”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大堂外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这里。 跟在古缺月身后的古疏桐看到来人一副平常面孔,是见过一面后第二眼认不出来的那种。若放于人群当中绝对是最稀松平常的存在。 但就是此人却是珠玑的掌管者,被称之为“千面郎君”。 “来,你告诉他。”古人醉闭上眼睛开口说道。 “是。” “半天前府中的庙邸武运被窃,属下奉家主之名前往查探,发现不止古家,包括信,赵,徐,王,柳,等在内的十家名门望族,还有数百户乙等门阀,连同万户百姓门户上张贴的门神中的武运都被人吞纳干净。” “而恰巧不巧的是小人在长亭街外玉钩栏门前看到了姬重如与姬歌驻足长留,属下猜测是姬歌在登楼破境。” “在玉钩栏门前破境?”古缺月出声质疑道。 被称之为“千面郎君”的珠玑掌管者古枕点点头,说道“属下在此之后有讯问过围观人,听他们说有看到姬歌身上显现出来的紫金色纹络。” “所以属下斗胆猜测,岛上百家万户中的武运是被姬歌一人吞纳。” “因为十几年前,同样有人吞纳了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淬炼出紫金色炼体纹络。我想那人家主应该比我更为清楚。” 古枕抬头看眼正闭着眼睛的古人醉。 “姬青云。”古人醉的嘴中蹦出者三个字。 他猛然睁开眼睛,古人醉眼中寒芒闪烁,手掌紧握,“你们姬家欺人太甚!” 徐清川回到府中看到父亲与母亲一同坐在花园的凉亭下,他赶紧走上前去请安。 徐清川的母亲吴盈盈也是大家闺秀,虽不及徐家这种名门望族但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的氏族。 当年徐清川的父亲徐满都娶了他母亲后,吴家人以为自家闺女嫁入徐家后可能要受尽委屈,毕竟坊间有“豪门深似海”的诙谐说法。 但嫁入徐家的吴盈盈缺是将夫君“治理”的服服帖帖规规矩矩,让徐满都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寻常富贵人家哪怕是手上稍有余钱都会再娶个二房,或者买个暖床丫鬟,可到了徐满都这,别说暖床地小丫鬟了,就连出去喝顿花酒也是万万不敢生比念想。 已经踏入凝神境多年的徐家家主徐满都却惧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在上等门阀中也算的上是饭后谈资了。 “母亲好。”徐清川上前问候道。 吴盈盈点点头,颜色不悦的问道“上哪去了?” “陪同古缺月去了趟崆阗阁,见了赵明庭和信庭芝。”徐清川一五一十的说道,只是玉钩栏中的那段被他给“忽略”掉了。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行了行了,你们母子俩别聊闲话了。说正事。”徐满都咳了几声,出声道。 眼看着自己儿子快要支撑不下去,若再盘问下去岂不是要露馅了。最后遭殃的还得是自己。 吴盈盈瞪了徐满都一眼,徐满都干笑两声,开口道“川儿,知不知道庙邸中的武运被人窃取?” 徐清川点点头,“在来时徐叔已经告诉我了。” 徐满都嗯了一声。 “父亲,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与姬家的姬歌有关系。”徐清川思量了片刻,才开口道。 徐满都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想不止我们徐家,古家,信家等都可能武运被窃,而武道气运无非是用来登楼破境或者凝聚淬体体魄,而能够吸纳如此众多武运的,孩儿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几年前应该是有一位的。”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你说巧不巧,父亲。”徐清川做到母亲吴莹莹身旁,拿起石桌上果盘中的蔬果啃了口,含糊不清的说道。 吴盈盈掏出手帕替他擦去嘴角的果渣,看着徐满都说道“是他吗?” 徐满都点点头,十几年前试金榜状元姬青云登楼破境是吸纳了岛上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当时老一辈的家主在得知此事后有被气得昏厥过去的,但却没有人敢上姬家闹事的,原因无他,就因为那是姬青云,试金榜上的翘楚。 可这次若真是姬歌吸纳吞并了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即便姬家还有个白衣探花,但也难保其他家主不会上门讨个说法。 徐满都心想道,姬邛那老家伙不得安生喽。 第四十七章 生子当如姬琳琅 “哼,他姬家也太没把我们徐家放在眼里了,老的欺负完换小的来欺负,还有没点规矩了。”吴盈盈眉头微蹙,不满的说道。 徐满都拍了拍夫人的手,笑着说道“放心,当年姬青云有那本事吃了咽下肚,可他儿子姬歌却没有那个本事。到时候轮不到我们徐家,信古赵三家一齐施压姬家我想他姬歌吃了多少就得吐多少出来。” 吴盈盈一听他这话脸色不到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不开心,伸出食指戳着他的头说道“虽然老话是说枪打出头鸟,但你就不能爷们点儿,给咱徐家争口气?” 十座名门望族中的徐家家主,一家之主的徐满都就当着儿子徐清川的面被夫人吴盈盈戳着脑门,数落着各种不是。 而一向威严在外的徐满都也只是满面堆笑点头说“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徐清川看到后撇了撇嘴,娘亲与父亲这般他早就习以为常。 等到吴盈盈起身离去,徐清川与徐满都父子两人相视一笑,才开始真正的“正事。” “玉钩栏的美娇娘有没有跟你提到我?”徐满都笑眯眯的问道。 “有,怎么可能会没有。”徐清川笑着说道,“特别是玉钩栏中的四朵金花之一的牡丹姑娘对父亲甚是思念,听清倌说最近一直是茶饭不思,哎呀身形消瘦的吆,真的是我见犹怜。” 徐满都听闻后从怀中掏出一沉甸甸的钱袋,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说道“这些钱你交给牡丹,就跟她说我过几天抽空就会去看她,要她好好调养身子。” 徐清川拿起钱袋掂了掂,说道“吆,老爹你最近藏的私房钱不少啊。”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的脾气,就这些还都是一点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徐满都叹了口气道。 徐清川站起身来,拍了拍父亲的肩膀,“都不容易啊。” “听说姬重如跟姬歌与你和古缺月是一前一后进入的玉钩栏?”徐满都盯着他,询问道。 徐清川点点头,说道“有件事我还要跟父亲禀告一声。” “说。” “在玉钩栏中时,姬家姬重如曾以聚音成线跟我说过‘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我不知道这句话他还有没有告诉过古缺月,但还是想请父亲明示下。” 徐满都听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都是各家的手段罢了。说句不好听的,你搭台来我唱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是委屈了我们这些中间人。到底该买谁的戏票子只能私下里细细琢磨一番。” “所以你若选姬家我也不会责怪你,反正这以后整个徐家都会交到你手里。但现在明面上是信家的胜算更大些,所以为父才选择站在信家这边。” 徐清川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信庭芝不会任由我们徐家做墙头草的,之前在崆阗阁内他已经有意无意敲打过孩儿了。” 徐满都叹了口气,“还是做做父亲的没用,若我们徐家也是上三家的位置,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让你和你娘亲夹在中间吃尽苦头。” “都说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难。恐怕只有真正坐在这位置上的才会说出这番话吧。” 徐满都站起身来,拍了拍徐清川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凉亭。 “对了。你知不知道为何姬重如要姬歌选择在玉钩栏门前破境登楼?” 走出几步的徐满都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徐清川从未见到父亲这副神情。 满脸希冀,精神奕奕。 “难道是为了拉拢人心,聚势而为?”徐清川不确定的回答道。 这位在外被戏称“惧内家主”,实则十几年前在试金榜上被提名“谋相”的徐满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可能在不久后,就会流传出‘生子当如姬琳琅’之言。” 徐满都对着儿子徐清川笑了笑,真正的回头离开。 徐清川报以微笑,眸底深处精芒闪烁,喃喃道“姬琳琅啊。” 赵府。 衣衫褴褛,满身污血的赵明庭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掠至赵府上空,继而身形直直砸在赵府前院天井处。 轰。 天井处铺的石板被砸的粉碎,炸裂开来,而赵明庭因为刚受过重创现在又强行催动灵力,一口殷红的鲜血吐了出来。 赵家家主赵辅秦闻声从大堂中走了出来,看到赵明庭这副模样,赶忙跑上前去,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污血,问道“告诉爹,是谁把我家庭儿打成这副样子?” “爹,我没事。”赵明庭咧嘴笑道。 紧紧跟随在赵明庭身后的赵辅秦的贴身随从此时站在赵辅秦身后,开口说道“是柳家的大公子柳擎天。” 然后就将崆阗阁内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辅秦。 包括姬清灵与柳三千打砸崆阗阁先,柳擎天重伤赵明庭在后。 刚听完前因后果,在家族争斗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赵辅秦就明白过来这是柳家针对自己的儿子赵明庭所设的局。 要的就是明庭心境跌落,修行不复以前神速。至于设局之人是柳擎天亦或是柳沧海这都没多大的关系,只要知道是他柳家人就行。 “他柳沧海也太不把我徐家放在眼里了吧。”赵辅秦听完随从的禀告后猛然跺脚,就要腾空而去,去那柳家要个说法,若柳家不能解释清楚,那就带着柳胖子去温琼那走一遭,讨个公道。 赵明庭拉着父亲的衣袖,阻止道“父亲,还是先说正事吧。” 赵明庭轻咳几声,询问道“庙邸中的武道气运是不是被姬歌所窃取?” 一说到自家武运,赵辅秦脸色瞬间阴冷下来,问道“是庭芝说的?” 赵明庭嗯一声,点点头。 “之前在崆阗阁中的时候庭芝哥也在身旁,听闻这件事后他猜测可能是姬歌所为。我想既然是庭芝哥的推断,那多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庭芝猜的没错,现在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姬家姬歌。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当年他老爹做的出来现在这当儿子一样不遑多让。” 赵辅秦解释说道。 “他姬歌倒是好大的胆子,都敢觊觎到我们赵家头上来了。”赵明庭冷哼一声。 “原本那份武道气运是准备在你踏入聚魄境后让你再踏上淬体修行时所用。这样你也算是灵体双修了。也不比当年的姬青云差多少”赵辅秦开口道,“可现在却都被姬歌那小子窃取而去,他姬歌也不怕贪多嚼不烂。” “哼,可他姬家不是当年姬家双璧都在的姬家,姬歌现在也不比当年的姬青云。所以他吃了多少就要给我吐多少出来。” “父亲你要强攻姬家?”赵明庭惊愕问道。 “强攻不至于,并且不合乎规矩,但与信古徐三家一齐上门问道问道姬老爷子还是可以的。”赵辅秦笑着说道。 “嗯。那孩儿就先退下了。”赵明庭说道。 此时他心境被柳擎天设局跌落,虽说没有跌落谷底,但也是跌了两层。若不及时挽救,那以后肯定会在修行道途上留下隐患,稍不留神可能还会引生魔障。 “庭儿放心,为父我肯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赵明庭点点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早晚有一天,他会将柳擎天踩在脚下,他要让柳家从此不得安生。 赵辅秦看到赵明庭远去后才对身后的贴身随从说道“去捎话给柳家,就说我赵辅秦一定登门‘致谢’。” “还有,去给信家,古家,徐家,还有王家带句话,就说我赵辅秦邀他们一叙。” “是。” “不用了赵兄,我信流平不请自来了。”赵辅秦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府门外响起。 赵辅秦打眼看去,两道身影自府门外朝天井大院走来。 一身紫衣长袍的信流平,一身青衫的信庭芝。 信家父子俩登门造访于赵辅秦。 “侄儿信庭芝,见过赵叔父。”一身青衫俊逸谦逊的信庭芝躬身行礼道。 赵辅秦点点头,开口说道“崆阗阁中的是明庭已经跟我说过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侄儿舍身救了明庭。” “都是侄儿应该做的,只怪柳擎天心机太深算计到了明庭身上。”信庭芝缓缓开口说道。 “哼。我迟早会跟柳家算算这笔账。”赵辅秦狠厉说道。 继而他看向了站在信庭芝一旁的信流平,拱了拱手,说道“我方才还说要派人去请流平兄。” “着实是太过紧急,所以信某不请自来,辅秦兄莫要见怪。”信流平回礼说道。 “流平兄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武运被窃一事?”赵辅秦开口询问道。 信流平点点头,“府中的影椟已经查清楚了,确是姬歌无疑。” “跟他爹一模一样,都是鸡鸣狗盗之辈。”信流平一开口就直接否定了当年姬青云冠绝全族的英姿。 当年那个试金榜上风头无两的状元郎被信流平说成了鸡鸣狗盗之流。 赵辅秦闻言腹诽道当年你怎么不敢说他姬青云是偷鸡摸狗的鼠辈,若你信流平当年肯放出这话,不敢说全族,至少半数的名门望族敬重你是个汉子,当然后果可能就是姬青云一人上门打的你信流平数月下不来床。 可现在人都不在了你再说这些有何意义。 “这没有外人,信兄给个准话,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赵辅秦收敛心思,出声问道。 虽说心底有些不屑于信流平的言行,但现在信徐两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说自己的儿子又与信庭芝交好,所以赵辅秦只得咽下这口气。 “怎么办?当然是要马踏姬府,问责姬邛。” 信流平双手负后,胸有成竹说道。 第四十八章 得意不得意 有子登上门 赵辅秦看到信流平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点点头,“说起来我们自从姬青云死后,也好久没有去姬家登门拜访了,既然他孙子有了这种泼天‘福缘’,我们是该登门恭贺一声。” “庭芝,你去徐家古家和王家一趟,告诉三大家家主,我们明日去登门拜访一下姬老爷子。”信流平轻笑一声,撇头对身后的信庭芝吩咐道。 “知道了。父亲。” “赵叔父,那侄儿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信庭芝躬身作了一揖。 赵辅秦点点头,“正好今日明庭也不方便见客。” 信庭芝叹了口气,“还请叔父不要怪罪侄儿及时出手之罪。” 赵辅秦摇摇头,拍着信庭芝的肩膀说道“明庭的性子我是清楚地,属实是有点乖张凶戾,是应该打磨打磨,你对他的良苦用心我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事并不怪你。” 毕竟这事是柳家布局引明庭入局的,要责怪也轮不到信家来背锅,更何况信庭芝也保住了赵明庭的半步聚魄境的修为。 至于心境跌落,后期再爬上来就是。若连这点关卡都跨不过去,那他也不值得让自己悉心栽培,寄以厚望。 “行了,你先去忙。”赵辅秦摆了摆手,示意道。 信庭芝微微点头,转身走到赵府门外,一踏地面身影腾空而起,在确定好方位后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那边飞掠而去。 赵辅秦抬头,看到流光飞掠所去的方位应该是王府,看来信家看好的盟友还是王家。 他看着信流平,开口道“恭喜信兄,看来庭芝侄儿已经踏入聚魄境了。” 在辟海,聚魄,凝神三境中,辟海境是修行伊始,成功开辟出灵海吸纳天地灵气才算得以踏上修行道途。 但也有不少天资聪颖之人因为体内经脉灵窍的先天残缺从而导致一生都无法开辟出灵海,亦或者开辟出灵海后成功吸纳灵力但灵海却灵力溢失的例子。 而踏入聚魄境以后就算的上是真正的登堂,可以腾空而起化流飞掠。 当然半步聚魄境的修士同样可以,但半步聚魄境只能做到短时间内的腾空飞行,要想真正的凌空飞掠,还需要真真正正的迈入聚魄境。 至于更上一层的凝神境,更是可以做到短时间内凌空而立,像姬重如这般迈入凝神境多年之人,可以做到虚空踏步。 所以赵辅秦看到信庭芝看到他腾空而起掠空而去知道哪怕他没有踏入聚魄境也已经是半步聚魄境了。 但相较于后者,他更倾向于前者。 不然信家玉树拿什么来服众?拿什么让自己那个性情乖张的小儿子心悦诚服? “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破的境,前些日子还跟我说是辟海境的修为,现在却神不知鬼不觉得踏入了聚魄境。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安生。”信流平负手侃侃说道,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赵辅秦点点头,“这样一来,恐怕姬家那小子就更是望尘莫及了。” “庭芝可能从未把姬歌当做对手看待,所谓知子莫若父,在他眼里,柳家柳擎天才是他的对手。”信流平缓缓开口道,“不过说实话,姬歌现在确实不具备与这些小辈比拼的资格,一个连灵海都没有开辟出来的小娃,凭什么与庭芝他们大道争锋?” “可话又说回来,姬歌毕竟是那人的儿子,虽然在思规楼内耽搁了灵力修行,但其心性,魄力,学识都是经过夫子打磨考验,恐怕比起他父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他现在跟他父亲一般吸纳百家万户的武运,淬体修行想必是更上一重楼。若庭芝再小觑他,我怕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庭芝。” “流平兄放心,我想庭芝侄儿心中自有分寸。”赵辅秦出声安慰道。 信流平点点头,庭芝肯定是天赋异禀或者有过人之处的地方,不然怎么会被那位大人相中,被寄予厚望。 “光顾着聊天了,这可是怠慢了流平兄,信兄里边请。”赵辅秦说道。 “刚刚下来的‘霜前白苋’流平兄要不要品尝一下,俗话说‘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还得秋白露’。外人可是没这个口福的。” “那还得多谢辅秦兄了。”信流平拱手说道。 这个赵辅秦口中的“外人”,确实值得引人玩味。姬家人算不算得是外人?而信家人又是否是自家人? 王府门外。 作为王府门倌的袁六箐自打那次“走眼”后就性子有所收敛。 不再有那种“倚靠王家好乘凉的”想法,若真是有一天惹恼了像姬歌这样的氏族子弟,虽说王家不一定会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家总不至于为了一个门倌跟姬家撕破脸皮不是。 说不定王老爷子还会把自己给抛出去以此来平息姬家的怒火。 这天袁六箐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府前,眯缝着眼睛,看着府前大街上络绎不绝的商贩人群。 轰。 随着一声巨响,袁六箐猛然间站起身子来,原来眯缝着的眼睛瞪的老大,王府门前突兀从天上降下个青袍男子。 等到灰尘散去,他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玉簪别发,丰神俊朗神采飘逸。 “哎吆,这不是信大公子吗?您可是好久没来了。”袁六箐上前招呼道。 “袁老哥,我怎么听着怎么张是玉钩栏招呼客人的龟公,要不咱换一换?”从信府赶来的信庭芝抿着嘴唇,笑着说道。 “成,不知道信公子想听什么样的,我最近刚学的小曲,要不您给听听?” “算了算了,袁老哥算我甘拜下风,你这讨着打赏的本事算是日渐臻熟了。”信庭芝从怀中掏出锭银钱,放在袁六箐手掌心,“算我请老哥喝酒的。” “对了,王老爷子在家吗?”信庭芝递过银钱后开口询问道。 “在的,老太爷心情不怎么好,要不要我进去通传一声?”所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袁六箐试探性问道。 “不劳烦袁老哥了。” 话刚说完,信庭芝身形一闪,消失在袁六箐眼前。 袁六箐将手中的银钱放入怀中,“嘿,还是信公子会做事。” 王府大堂。 王远山王老家主在大厅内踱来踱去,早已不复平日悠闲自得的模样。 “羲之,查出武运去向了吗?”王老爷子看着坐在座椅上的中年男子,开口询问道。 “父亲莫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前去探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王老爷子的长子王羲之摩挲着座椅把手,安慰道。 若不是父亲不喜欢搞背后一套,若是在他进楼期间栽培出王家自己的情报探子,例如信家的影椟,古家的珠玑,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如此费事,只能坐在这干等消息。 “父亲。”一位相貌集齐俊俏的男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知许,你来了。”王远山转身,笑着开口道说道。 王右军离家出走这些年是王知许一直打理王家的上上下下,但碍于王知许的女儿身,所以王远山一直没把王家大旗交到王知许手上。 所以王远山一直对自己这个女儿有一些愧疚之情。 “我特意泡了杯茶,有清心明目的功效,父亲可以试一下。”王知许开口说道。 王远山接过茶杯,并没有急于品尝,他看着王知许,问道“知许,你哥不在这些年是你一直打理王家生意,所以听到的消息也比我们多,最近可曾有听说谁家的武夫要破境登楼的?” 王知许心中一笑,但摇了摇头,“最近并没有听说风声说有人要破境登楼。但最近是收到些消息柳家的周清原要跟古家的古寒枝一争淬体二重楼的铜皮体魄。” “哼,区区一副铜皮体魄不可能吸纳我王家半数过多的武运,再说不管是周清原还是古寒枝,借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窥窃我王家武运。”坐在座椅上的王右军出声说道。 “奥?金枝玉叶,铜皮铁骨向来不分伯仲。兄长也莫要忘了,姬家那小子就是靠着一副金枝体魄才接住了兄长的三招。”王知许开口提醒道。 “你是说姬歌?是他吸纳了我王家的武道气运。”王远山盯着王知许,询问道。 “我只是猜测,毕竟”王知许顿了顿,说道“毕竟十几年前他父亲就干了件相同的事。” “不可能,姬歌怎么能跟姬青云相提并论。”王右军听闻猛拍座椅,站起身来。 他绝对不会允许姬歌称为第二个姬青云,不会允许姬家人踩在他头上两次。 可他大概是忘了,在他被夫子轰出楼外时,姬家白衣姬重如就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姬青云之后第二次将他踩在了脚下。 甚至若不是当时王远山出面,王右军早已成为姬重如的枪下魂。 王家得意早已不得意。 “兄长可能不经常外出走动,所以听不到外边的风声,要不要我说给大哥听听?” 王知许良托盘放在桌上,眉头一挑说道。 “什么?” “外面人都说,生子当如姬琳琅。” “哈哈,好一个生子当如姬琳琅,怕不是某些人的以讹传讹吧。 一道声响从大堂外传了进来,落入三人耳中。 第四十九章 送客至门外 听到那道声音,王知许面色平静如常但内心已经生出丝丝厌恶之情。 她原本是打算旁敲侧击让父亲从心底慢慢接受姬歌,这个姬家的琳琅。毕竟至少王家有欠了姬家的一份人情在先。 虽说王老爷子之前已经明摆着拒绝了姬家的“好意”,但作为王远山的女儿,王知许对自家父亲的秉性再清楚不过。 宁赊自家十分债,不欠别家半分情。 王知许看向大堂门外,想要看看是谁这般会挑日子,偏偏这个时候上门拜访。 难道不知道现在王府上下都不待见外人? 王远山与王右军同往望向门外,不知道这个口无遮拦遮拦之人是谁。 大堂门外,一身青袍的信庭芝一步迈入堂内。 “小子信庭芝,见过王老爷子,右军叔,还有”信庭芝微微一笑,“还有知许叔。” “原来是庭芝。”王远山见到来人后捋了捋胡须,笑呵呵说道。 其实在几日前姬歌登门拜访时王远山所言并非虚假,在姬歌与信庭芝两人之间他无疑更是看好信庭芝一些。 这当中并非是自己的儿子王右军所使然。 能够让赵家那个小妖孽心悦诚服的叫一声“庭芝哥”,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都说赵明庭是继那白衣之后的黑衣探花,说不定还会再往上挪挪登上榜眼的位置,那他口中的庭芝哥势必会如同十几年前的状元郎姬青云那般在试金榜上独占鳌头,俾睨全族。 到时王家作为服龙之臣想必肯定会受益颇多。 说不定王家会从中三家一跃成为上三家。这样自己在宗祠中的位置说不准也能再往前靠靠。 “许久不来探望王老爷子,来望恕罪。”信庭芝深深一作揖,说道。 “不碍事,我知道你和你父亲都是大忙人。”王远山将手中的茶杯递还给王知许,双手拢袖说道。 “庭芝侄儿今天前来所为何事?”一直站在王远山身后的王右军出声询问道。 “听说王家的武运无辜被窃,父亲要我前来探望。” 听到信庭芝提及武运一事,选本一脸笑容的王远山止住了笑意,一脸正色的看着信庭芝。 “王老爷子不必担心,不止王家出此祸事,包括我信家,徐家,古家在内的岛上的百家万户中的武道气运都被某人吸纳一空。”信庭芝开口解释道。 “果真是姬歌?”王右军惊愕问道。 他着实没有想到先前那个在思规楼中尚未登上一重楼的在他眼中犹如蝼蚁一般的姬歌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嗯。”信庭芝点点头,看着王远山王老爷子,开口说道“先前知许叔并没有猜错,将百家万户武运吸纳一空的就是姬家姬歌。” “但。”信庭芝转头看向王知许,说道“生子当如姬琳琅这句话知许叔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我也觉得有些夸大其词,若是所言属实,那把我们庭芝侄儿放于何处了。”王知许点点头,开口反驳说道。 “庭芝,流平让你前来就不会只单单让你告诉我们这些东西吧?”看到两人几近势同水火的架势,王远山轻咳两声,出声制止道。 “回老爷子的话,父亲让我前来主要是要告诉您,既然已经确认此事是姬歌所为,那我们也什么探究的了。父亲的意思是要联合徐家,赵家,古家还有王老爷子您一起上门姬家。” “姬歌不比当年的姬青云。当年我们几家是惧怕姬歌的修行天赋所以才对他一再忍让,谁承想‘天妒英才’他姬青云英年早逝,现在姬歌又学他父亲做出这种‘荒唐事’,那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王老爷子坐会大堂主座上,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听到父亲谈及到姬青云早逝夭折,王知许的眼神突然就变得黯淡无光。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 “父亲,知许身体略感不适,就先行告退了。”王知许突兀出声说道。 坐在座椅上的王远山点点头。 王知许缓缓走出大堂,站在门外的屋檐下,心绪万千。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王老爷子,那你意下如何?”看到王知许走了出去,信庭芝抿了抿嘴唇,波澜不惊的询问道。 “呵呵,还能怎样。既然这件事是他姬家有错在先,那我们王家也不能犯浑就此将这件事揭过。回去告诉信流平,但是我王远山在姬府门前等着他。” “看他是如何问罪姬邛的。”王远山呵呵笑道,一想到几大名门望族要一齐发难于姬家,姬邛那老家伙会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他王远山就忍不住要乐呵几声。 “好的。庭芝一定把话带到。”信庭芝躬身说道“若王老爷子没有其他嘱咐,庭芝就先行告退了。” 王远山点点头,对王羲之说道“右军,替我送送庭芝。” 王右军闻言点点头,他正好有些事情要在信庭芝身上得到证实。 “那就有劳王叔了。”信庭芝笑着说道。 等到王右军将信庭芝送出大堂外,王远山睁开原本眯缝起来的眼睛,一双原本混浊的眼眸此时神采奕奕,他乐呵道“老小子,难得当年没有给你儿子擦屁股,现在却要给你孙子擦屁股了,嘿!我看你这下怎么办?” “右军叔,有话就直说就好,你跟我无需这般见外。”走至王府门前,还是信庭芝最先开口说道,“说起来我们父亲都还有谢过你在思规楼对姬歌的出手阻拦。” 王右军摆摆手,“这件事就不要提了。总归是失败的,还让姬家从中赚去了不少的声望,说到底还是一件弄巧成拙的糊涂事而已。” 话已经说到嘴边,王右军便又接着说下去,“不知道那位大人现在对我的态度如何了?” 可话刚说出口他就脸色变了,他惶恐万分的看着信庭芝,他现在还不清楚信庭芝到底知晓没有那位大人的真实身份。 若是提前暴露大人的身份,乱了她的布局谋划,那他王羲之怕是难以承受她的怒火,恐怕到时还会牵连到整座王家,说不定王家会因此从名门望族中除名。 温府书房内。 当代族长温家家主温琼在得知自家庙邸中武道气运被人窃取后就一直在书房内练字,不准任何人进入书房。 他看到书案上的白色宣纸上留下的墨迹,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姬青云,你生的好儿子啊。” 宣纸上“展露峥嵘,焉知非福”八字墨迹未干。 温稚骊一直等候在书房外,突然她心生感应,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阴翳下来。 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我的底线,真当我离了王右军这颗棋子就回天乏术了不成。 她猛然冲到庭院中,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冲上云霄,一双霜白色眸底却有金色流光溢转的瞳孔盯着王府的方向。 果真是望眼欲穿。 王右军突然间感受到一股莫大的灵压直直锁住了自己,背脊发凉动弹不得。 信庭芝看到王右军脸色煞白大汗淋漓的模样,拂袖一挥,轻描淡写将那道对于王右军来说犹如天宪般的灵力威压拂散而去。 他抬头望向头顶的苍穹,轻声说道“稚骊,不可。” 身形隐匿在云霄当中的温稚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 信流平?亦或是他面前的王右军?还是那个已经被自己打散了胸中浩然气的老头? 温稚骊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些复杂问题,他们这一种族向来厌烦麻烦,所以既然他叫自己不要出手,那自己就静观其变就好了。 “右军叔说的可是稚骊?”信庭芝含笑问道。 王右军感觉到欺压在自己身上的重若山河的灵压突然消散,身上又恢复了轻松。 他想到之前信庭芝的拂袖一挥,原来信庭芝已经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手段。 其实王右军并不知道,信庭芝作为温稚骊选中的合道人,在一定程度是是与温稚骊心意相通,所以在信庭芝迈入聚魄境以后这份心意又浓郁了几分。 现在温稚骊还尚未与他缔结契约,所以信庭芝只能隐约感知到她的不同。 就是像在灰暗无光的世界中看到了一抹璀璨如日月的灵光。 等到与她真正缔结契约之后,信庭芝可能就会知晓温稚骊的真身种族了。 看到王右军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样子,信庭芝觉得有些好笑,难道稚骊真的有这般恐怖吗? “右军叔尽管说,我担保稚骊不会对你出手的。”信庭芝看了一眼远处的苍穹,他可以隐约感知到那抹要与日月争辉的灵光就在那,他随即摆了摆手。 “我想知道她是否已经对我失去了信心。”看到信庭芝这番动作,王右军终于开口说道。 “哼。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布局。我不诛你王家满门已经是宅心仁厚了。怎么?还想要我给你机会?”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王右军心湖上响起。 这位昔日的王家得意突然匍匐在地,猛磕着头。 “稚骊。”信庭芝出声道。 “罢了罢了,看在庭芝哥哥的份上,本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敢再坏我谋划,你就以死谢罪吧。” 又是那道清冷声音在他心湖上响起,荡漾不散。 第五十章 父子俩挑灯夜谈 “右军拜谢过大人。”王右军重重朝苍穹上猛磕了三个响头。 信庭芝识趣的侧身躲开,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信庭芝了受不起王右军这三叩首。 “右军叔,起来吧。”信庭芝上前将王右军扶起身来,说道。 他看到王右军额头上磕出来的殷红血丝,心想,难道稚骊是这般恐怖的存在吗? “王家王羲之,愿为信公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被信庭芝扶起身来的王右军满眼通红,十分诚恳说道。 信庭芝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右军叔不必如此,王家有王家的立场,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最好,若是站在了姬家那边,我也不会在心里怨恨右军叔,不管信不信,这都是我信庭芝的心里话。当然,我也不会让稚骊对您出手的。” “庭芝你大可放心,我王家从此以后与信家共存亡。”王右军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右军叔,您说这话不就跟我一个小辈见外不是。”信庭芝嘴角含笑,说道,“那右军叔就送到这吧,庭芝就先行告辞了。” 王右军点点头。 信庭芝朝他拱了拱手,身形一掠化作一抹流光直冲云霄。 转瞬间就不见踪影。 “已经是踏入聚魄境了啊。真不愧是大人选中的合道人。”王右军盯着苍穹上某处,喃喃自语道。 苍穹上空。 一道青色身影伫立在云霄之上,拦在了信庭芝面前。 “庭芝哥哥。”那名青衣女子出声叫道。 信庭芝慢下速度,身体有些不稳的悬浮在空中,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青衣女子见状打了个响指,周边的云翳便纷纷朝这边涌来。在信庭芝脚下铺出一条平坦的道路。 信庭芝落下身形,站在上面如履平地。 他看到有云从自己指间缝隙划过,继而就注意到了温稚骊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没关系,不想说就先不要说了。我还可以再等等。”信庭芝开口安慰道。 摄云成路,虚空踏步,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凝神境强者就可以办的到的,特别是前者,摄云成路这种通天手段可是有违此方天地的某些禁制。 温稚骊闻言相视一笑,开口说道“庭芝哥哥放心,再过不久稚骊一定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 信庭芝点点头。 “庭芝哥哥是要去徐家吗?”温稚骊清冷出声询问道。 信庭芝摇摇头,“先去古家。硬骨头总是要留在后边,十几年前有‘谋相’之称的徐满都不容易对付,而且徐家的立场现在仍是摇摆不定。所以我打算留在最后。” “嗯。” 对于徐家的事温稚骊没有过多的追问,既然之前他让自己不要插手,那自己就拭目以待好了。 看看最终是自己选择的合道人“金莲化龙”还是那迂腐的夫子挑中的继道人“头生峥嵘。” “那稚骊就不跟庭芝哥哥同去了,父亲还在书房生着某人的气,我得先回去了。” “是姬歌吧?”信庭芝问道。现在最有可能让族长头痛的就是那个鲸吞了百家万户武道气运的姬歌。 想必即便有温稚骊在,也没能阻拦住姬歌,毕竟武运一旦择主,即便有通天的手段也留不住的。而且自家辛苦供奉的武运落入旁人腹中,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当然与姬家交好的那几大氏族可能除外,他们巴不得姬歌快点成长起来。 温稚骊螓首轻抬,朱唇轻启,“嗯,就因为姬歌窥窃了我家的武道气运,才使得父亲郁郁寡欢。” “其实,罪责也不能全部都推到他身上去,天地中的武道气运本就是如同灵力一般属于无主之物,各家只是略施手段将其聚拢在一起罢了,但只要族中子弟没有人能够吸纳为己用那仍是无主之物,说句难听的,各大家主都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而已。” 信庭芝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的的看着温稚骊,“我可没有特意说温叔叔啊。” 温稚骊摇摇头,并不在意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但是既然那武运已经入了我信家,虽还没有人能够吸纳为己用但毕竟是我信家日夜供奉着,头顶上挂着的是我信家的名头,所以你姬歌一句话都不说就擅自将其拿走,不光我信家面子上挂不住,各大氏族的面子也挂不住。” 信庭芝嗤笑一声,又紧接着说道“而且明面上是联合各家上门说理,实则就是趁机打压姬家而已,这不过都是看破不说破而已。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他姬歌自不量力,若是换做他父亲,当年的状元郎姬青云,我看谁敢上他姬家去讨理。” “可这世间只有一个姬青云,而他也已经不在了。” 信庭芝脸上竟罕见地流露出落寂的神情。 与信庭芝心意相通的温稚骊大致能够知道他的想法。 他恨迟生了几年,若是生在那个年代,恐怕姬青云也没有那般容易夺得魁首位置。至于现在这个年岁,温稚骊心中一笑。虽说是比以往的收成要好,但作为世世代代照看这座庄稼的温稚骊看来,现在这些苗子缺少了当年的那份生机。 能够让他提得起兴趣无非就是赵家的赵明庭,可惜还是半个自家人,再就是柳家的柳擎天,若放在当年也是可以争夺榜眼的位置。 至于那个姬歌,温稚骊本身并不看好他,若不是因为尚未出世时被那人称了道美誉,后又被那个夫子带入了思规楼,她才懒得在一个尚未开辟灵海之人身上精心布局,耗费如此精力。 说到底,姬歌能够有如此运气,无非是子承父荫罢了。 “庭芝哥,我知道。但即便如此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争夺到少族长的位置。”温稚骊难得如此庄重的看着他。 这关系到此座天地的凝聚千百年来的气运,丝毫马虎不得。 信庭芝点点头,说道“那你先回去,不要让温叔太过担心,我先赶往古家了。” “嗯。” 温稚骊又打了个响指,信庭芝脚下的云路开始想四周消散而去。 信庭芝微微一笑,俯身向前,脚尖轻点云翳,身形转瞬间化作流光消失在云霄之间。 “走了。” 温稚骊看到那抹消逝在云霄中的流光,莞尔一笑,倾城倾国,“大道上有你,甚好。” 姬府。 姬家姬老爷子姬邛的房间内。 姬邛与姬重如坐在桌案旁,久久无言。 “义父,恐怕这次的事情信家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姬重如最终还是最先开口说道。 姬邛拢了拢袖子,哈了一口气,“天凉喽。” “义父。”姬重如又叫道。 “知道了。我还没糊涂,这其中利益关系我还分得清楚,想的明白。”姬邛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你这性子就是太急,沉不住气,也不知道这些年把我的话是不是当做耳旁风了。”姬邛敲打着桌子,训斥道。 “义父,孩儿知错了。”姬重如低下头来闷声说道,声音当中竟然带着嘶哑。 姬邛见自己的义子这般模样,叹了口气,娓娓说道“你大哥走的早,撂下这副担子不干了,自家这偌大的家业说不管就不管。要是让祖宗知道说不准连宗祠都进不去,说起来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姬状元在我这当爹的看来就是个不孝子。” “义父,您知道大哥不是那种人,当年确实是事出有因大哥才会”姬重如出声反驳道,但到最后却声若蚊蝇。 “行了。这我能不知道?”姬邛瞪了他一眼,“不过幸好姬家还有你。当年我也是见你可怜便将你带回了姬家,没成想你跟青云如此投缘,索性我便将你收为了义子,这老话说得好啊,好人有好报啊。这些年若不是你一直打理姬家上下,恐怕我这糟老头子早就让他们那几家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姬邛说到这,老泪横流,抬起手掌颤颤巍巍的抹了把脸。 姬重如也是满眼通红,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青云走了以后,我便将你当做亲生儿子对待,你对清灵如何,又对刚出楼的小歌如何,府中下人又是如何评价你的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姬邛又抹了把泪,碎碎说道“这人老了就是爱絮叨啊。如果明天信家他们几家要来登门问罪,这事你就不要出面了,我老了,脸皮不值钱了,让他们尽管啐就是了。若他们觉得划不来,大不了把这条命赔给他们就是。” 姬重如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前的老人落泪。当年青云哥走的时候他猜老人是在夜里偷偷抹过泪的,不然大清早上不至于两眼血丝密布,眼眶红肿。但姬重如就当做没看到,义父要强了一辈子,总不能到老把积攒下来的威望给丢了。 可现在四下无人,这个白发苍苍自己喊了三十多年义父的老人现在对着自己老泪横流。 他能怎么办,难道要让那几大家主给他这份薄面要他们既往不咎不成?! 姬重如想到这里,心如刀绞,老人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结果到头来那份脸面还是要被人给踩在地上。 他哽咽说道“虽然当年义父把我领进门是府中有些人不待见我,但青云哥却是一直把我当做弟弟,我记得每次打架他总是把我护在身后,结果每次都是他鼻青脸肿我却是安然无恙毫发未损。义父还总是因为这教训大哥,藤条我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 “后来慢慢地我们就长大了。”姬重如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记得青云哥临走前私下找过我,跟我说,‘我不在了这姬家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它垮了,还有父亲,你也知道人老了爱絮叨,他说你就多听着,这不是什么坏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一点都没错,还有小歌,他性子随我恐怕以后会捅出不小的篓子,但既然我这当爹的管不了了那就换你这当叔叔的上,不能让小歌受了欺负没人帮他说理去’。” “所以,义父您看好。即便大哥不在了,但这姬家还是十几年前的姬家,该如何还是如何。他们不是要上门讲理吗?可以,那就先问过我手中的银枪再说。” 姬重如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昔日姬家双璧虽缺,但白衣探花犹在。 第五十一章 迎客至门前 姬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抚养了三十多年的义子,又用衣袖抹了把脸。 “行了,今晚让你看我这个老头子的笑话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估计有你忙活的。”姬邛双手掏袖,沉声说道。 姬重如点点头,起身躬身告退。 姬邛摆摆手。 姬府的东厢院,姬歌房内。 姬歌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屋顶,唉声叹气,难得见到他脸上一副愁苦的神色。 若是夫子见到他这副模样,免不了又是一顿戒尺伺候,年纪轻轻就一副暮气沉沉杞人忧天的模样,成何体统?! 就在姬歌愁眉苦脸之间,两道一金一紫金的萤光从他的胸口出流窜出来化作两个人形模样坐在他的胸口上。 那俩正是姬歌在思规楼读书读出来的文运小人与汲取百家万户的武运后凝聚出来的武运小人。 姬歌看到突兀冒出来的这两个小家伙,不由苦笑一声。 他伸出食指戳着那个在于文运小人嬉戏打闹的紫金色武运小人的脑袋,埋怨道“你知不知因为你和我,我们姬家现在可算是朝不保夕了。说不定明天姬家就要被人给强拆了。哎,愁啊。” “也不知道爷爷和二叔怎么商量的,还不让我听。你们说我好歹也是姬家未来的家主啊,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瞒着我。”姬歌坐起身来,不知道是说给那两个小家伙听还是自己在那自言自语。 那两个一文一武小人滑落到床榻上。 紫金色武运小人瞪着眼睛看着他。 姬歌有些颓废的同样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退让半步。 金色文运小人见此,手忙脚乱的上来劝架。 可武运小人对此并不买账,双臂环抱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很明显是打算不再搭理姬歌。 “得得得,是我错了好吧,我不该怪你的。”见到紫金色武运小人这副样子,还是姬歌最先服软说道。 “你说你都在这天地存在千百年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小辈一般见识了。”姬歌戳了戳了他的后背,笑着说道。 紫金小人仍旧不为所动。 姬歌扯了扯嘴,摊开手掌,只见他掌心中有紫色雾气萦绕升腾而起,但就是不肯散去。 眨眼间的功夫紫色雾气就被炼化成一颗珍珠般大小地圆润珠子,姬歌双指夹着那颗珠子,在武运小人面前轻轻晃了晃。 原本不愿搭理他的武运小人在看到那颗圆润珠子的时候却是两眼放光,瞅准时机一下夺过那颗珠子,抱着珠子不肯撒手。 姬歌笑着将珠子放在他面前,武运小人也不跟他客气,上前抱住珠子就啃了起来。 那颗珠子正是由姬歌体内残余的武道气运所化,对于武运小人来说确属大补之物。 文运小人见他俩和好了,挥舞着手臂绕着武运小人跑来跑去,正在大快朵颐的武运小人看了一眼他,将吃剩下了的一半珠子递给他,文运小人摇摇头,表示这并不合自己胃口。 想到这,他抬头眼神哀怨的看着姬歌。 姬歌点了下他的小脑袋,“知道了,改天我就带你去我家的藏经楼,那里可是有我爷爷珍藏多年的孤本,保证让你撑肠拄肚,到时恐怕你都会连楼门都走不出去。” 听懂了姬歌的话语,文运小人欢呼雀跃。等到武运小人将那颗珠子啃完,他拍了拍有些鼓胀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端端正正地朝姬歌作了一揖。 没有了之前的半点匪气。 姬歌坦然受之。 礼成,认主。 “虽然你原本就是属于无主之物,可毕竟受了他们那几家多年的香火供奉,哪怕今日你真正的认我为主,我想信古几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上门讨要你是假,打压我姬家是真,说到底你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抛出去的饵料。至于最后你归属何家,又入了谁的腹,这些到时恐怕只会当做添头而已。” “我想这件事该怎么来还得怎样来,既然你现在已经认我为主,那他们再想从我这将你讨要回去。”姬歌咧了咧嘴,“不可能的。” 这夜在东厢房中,紫金光晕已经压过金色光晕,在外边看来,满屋的紫金华然。 武运昌隆。紫金认主。 柳府。 夜已入深,但柳家的大门还是敞开的,门前还是灯笼高挂。 柳家的门倌杨半石打着哈欠候在门外边,强睁着眼睛。不是他不想去休息,虽然他已经年近半百但因为是柳家的门倌,这些年来又有柳家主大大小小的多次赏赐,虽然平时往来迎送开支不小,但这柳家这些年来他还是积存了些许钱财。 后来他拿这笔钱托人说了个媒,娶了房比自己小了的婆姨,平日夫妻两口说不是举眉但也是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很。 想到这杨半石扇了自己一巴掌,说什么举案齐眉呢?那是从自己这种大老粗嘴里说出来的吗?那是自家公子那种读书人才能说的话。 不过他还是偷偷的咧嘴笑了笑,想到自家的那个婆姨,估摸着这会她正在自己暖着被窝呢。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杨半石的思绪。他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想到黄昏时家主交代下来的话,入夜时会有客人来访,到时候你不用进府禀报,再说来人恐怕你也认得,届时你直接让他们进来就可。 “终于是来了吗?”杨半石看到远处的黑色雾气中显现出来的一辆马车,小声嘀咕道。 那辆马车由远及近,最终停靠在了柳府门前。 可马车上的主人迟迟不肯走下马车,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杨半石摩挲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马车上的人都不着急自己一个门倌又有啥好着急的。 “哒哒哒。” 约莫半柱香后,在远方的雾色中又传来了马车声。 杨半石放眼望去,看到雾色当中有两辆马车并驾齐驱,一齐朝这边驶来。 今个是什么日子?说不说有这么多人来拜访柳家,单说挑的时辰也让人匪夷所思。哪有大半夜上门的?杨半石腹诽道。 最终那两辆马车同样也停在了柳府门前。 最先到来的马车车厢的门帘被人掀开,一道身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杨半石揉了揉有些睡意的眼睛,发现率先下马车的那人竟是沈家的沈清秋。 毕竟门倌这活就是要耳听八方四面玲珑,所以他对沈清秋素有耳闻,沈家老爷子也就是族中大长老对自己这孙儿从来都类似于那种“举贤不避亲”,一直与外人称道,“不见清秋使人愁”。 何人愁?杨半石咧咧嘴,连自己家那个目不识丁的婆姨都会写沈清秋的名字,你想想还能有谁愁清秋。 还不是岛上的黄花闺女,待嫁闺中的婆姨们。 看到沈清秋下车,站在门口的杨半石走下台阶,躬身说道“沈大人,家主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嗯。”沈清秋点点头,目光却投向后面的两辆马车上。 杨半石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他犯难之际,沈清秋终是开口说话“许老,是不是该下车了?” “嗯~”,后面其中的一辆马车的车厢中传来一阵声响。 紧接着一道略微有些沟口的身形缓慢的走下了马车。 “年纪大了就容易犯困,柳沧海你这兔崽子非要挑这个时辰,你是不是打算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那道身形佝偻的人影刚下车就对着柳府破口大骂道。 沈清秋抚了抚额,老爷子的脾气还是这般火爆。 “爷爷,咱能不能小点声。”又是一道声音从车厢中传了出来。 “嗯?那小家伙也跟着来了?”沈清秋小声嘀咕道。 “沈大人,小的斗胆问一句,可是许老的嫡孙许凌州?”站在他一旁的杨半石神色熠熠的问道。 沈清秋点点头。许家家主许玄因为痴心于灵力修行,所以他膝下只有许凌州一子。 又因为他常年闭关修行,所以许家的诸多事物都由许老打理,而他的嫡孙自然就是许家的小少爷许凌州。 “落笔摇五岳,笑傲许凌州。有意思。”沈清秋裹了裹身上的锦袍,说道。 “待在车上作甚?还不快下来。”许老回头看了车厢一眼,大声喊道。 继而杨半石看到车厢门帘被掀开,一道身影窜了出来。 落地后那人搀扶着许老缓缓向沈清秋他们走来。 “见过许老,许公子。”杨半石躬身说道。 杨半石是知道许老爷子是有事没事都会来柳府找家主小酌几杯的。两人也是老相识了,但熟归熟,最起码的礼数不能忘。 登门便是客。这便是商贾之家的柳家家规。 许老拍了拍杨半石的肩膀,笑呵呵说道“辛苦你了杨老弟,这大半夜的还难为你让你在这等我们。回头我帮你在柳沧海那讨个赏。” “许老说笑了,职责所在,哪敢跟家主讨赏。”杨半石讪讪一笑。 “爷爷,我们进去吧。”搀扶着他的许凌州开口说道。 夜色太深,杨半石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看到他身躯修长,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你个小兔崽子着什么急?另一架马车上的人呢?”许老瞪了许凌州一眼,开口问道。 “许老,我在这。”一道清冷孤傲声从身后传入众人耳中。 沈清秋诧异地转过头去,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此人是何时到的他们身后。 那人就站在台阶之上,灯笼之下,逆光而来,看不清容颜。 “呵呵,人都到齐了。进去吧。”许老眯缝着眼睛,笑呵呵说道。 等到众人进入府中,门倌杨半石也转身走了进去,关上朱红色大门,熄了门前的两个大灯笼。 杨半石双手拢袖坐在门内台阶上,看着雾气浓厚的柳府上空,“奇了怪哉。” 第五十二章 夜半访客至 扣心扉 就在杨半石小声嘀咕的时候,沈清秋一行四人已经行至柳家院前的天井处。 沈清秋看着领先于自己和许老,许凌州三人的那名黑衣人,不知道是出自何家? 他只是在黄昏时接到了柳沧海的书信,说要他入夜时分来柳府一叙,其中只提及到了许老,然后信中就再无言其他,所以他对走在前面的那名黑衣人的身份尤为感兴趣。 沈清秋凑近许老,低声询问道“许老,那黑衣人是谁?小子眼拙,瞧不真切。” 许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总不至于是古人醉和赵辅秦那俩家伙。” “那就是王家人喽。”沈清秋眼神一亮,说道。 许老点点头。 “王家现在拿的出手的无非就是王右军和那个常年深居简出的王知许。”搀扶着许老的许凌州开口说道“至于是那王家得意还是知世英雄迟,般许美人慕的王知许,清秋哥你还是自己去一探究竟吧。” “可以啊小子,有段时日不见你敢拿你清秋哥打趣了。”沈清秋说完就作势上前教训许凌州。 许凌州急忙躲在爷爷身后,他才不会跟灵界双修手段层出不穷的他“一般见识”。 半步凝神境,赤纹结界师,放眼全族恐怕也只有那位大长老才能调教得出来了。 “沈公子,何必为难一个小弟弟?”走在前面的黑衣人驻足转身说道“要想知道我的身份,直接来问我岂不是最为简单。” 沈清秋微微一笑,“我想王右军还说不出这句话,那想必就只会是后者了。那个传闻当中将王家治理的有条不紊的王知许。” “是否是传闻,沈家的大少爷难道会不知道吗?”一身黑色锦衣的王知许反问道。 “看来知许兄对自家的哥哥的所作所为并不满意。”沈清秋神色一凛,说道。 “哼,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轮得到你这个外家人在这说三道四?”王知许摘下面罩,冷眼看着他。 一言不合就是大打出手的局面。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许老跺了跺脚,开口劝说道。 “这次是柳沧海那个浑球找我们前来,肯定是新家接下来有大动作,说不准接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在这的其中几位,所以现在还是不是内耗为好。” 王知许缄默不言,转身脸色阴沉的大步向前朝大堂走去。 “你就不会少说几句?”许老见王知许走远,瞪了他一眼,说道“咋,你爷爷在家堵住你嘴不让你开口说话啊!” “不是,许老。我是看他是王家人所以才”沈清秋挠着头,声音渐渐低下来,“王家人,看王右军和王远山就知道没有一个好货色,脸皮子都厚的很。”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一耙子打死所有人,王家,还是有人的。”许老叹了口气。 “你可能不记得了,当年王家有一女曾经当众搭擂台比武招亲,当年几乎全族的青年壮汉都上台走了一遭,毕竟要是赢了可就是娶了名门望族王家的闺女啊。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么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文弱姑娘,把那些个打擂台的男子都一一给踹飞了下来。当年这件事现在还有人不愿提及,让一个女子踩在头上换谁脸上都觉得挂不住。” “嘿,当年这个柳胖子也厚着脸皮上去过,没成想被人家姑娘两脚给踹了下来,后来人家姑娘当众指着滚落到台下的柳沧海说道,就你这体型本姑娘一脚还真踹不动,得两脚才能踹飞,你说这要是在床上还指不定给压坏哪个婆娘。臊得柳胖子满脸通红。” “就在后来再没人敢上台打擂时,那女子放出话来说难道岛上的男子难道都活成了小家碧玉不成,羞羞答答没点男人样子。” “最后有一身白衣的男子上台,一招,就一招就把那女子轰下台去。”说到这许老有些激动的伸出食指,“然后就有些流氓姿态冲着那名女子顶了顶胯,说‘小爷胯下有长枪,姑娘信否?’,引得围观人群一众叫好。” “相信你也猜到了,那好不怜香惜玉的白衣男子就是你青云哥,至于那名女子”说到这,许老若有若无的地朝前方看去。 “不可能,后来我听说那名女子病疾缠身,最终不治而终,怎么可能会是他。”沈清秋难以置信说道。 “王家放出来的口风你也会信?能够把全族过半数的男子都给打趴下的奇女子能够得什么样的不治之症?再说在此之前你有听说过王家有王知许这号人物吗?”许老戳着他脑袋似是怒其不争般说道。 “还不是女子家家的脸皮薄,比武输了,男子还不愿娶自己,你说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许老又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若是当年青云不做那件糊涂事,你知不知道你该喊她什么?”许老问道。 “你该喊她嫂嫂的。”许老自问自答道。 “差点就成了我嫂夫人。”沈清秋摸着鼻子,喃喃道。 “可许老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沈清秋反应过来。 按道理来说谢谢都应该是王家的私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一直打理王家事物的王知许是女儿身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对她有所图谋。 要知道即便她再强势也是女子,而这世道女子居安不易。 “嘿,这可不能告诉你了。”许老呵呵一笑,“走吧,别让柳沧海等我们太久。” 柳府大堂前。 一身青衣相貌俊逸的柳擎天在此恭迎今晚到来的贵客。 柳擎天看到一道身影从廊亭拐角处朝这边大步走来。 柳擎天认清来人的面容后,躬身行礼道“小侄见过知许叔。,家父已在大堂中等候您多时。” “嗯。”走在前头的王知许看到柳擎天后点点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出声清冷道“柳沧海竟会生了个如此俊俏的儿子,也不知道他烧了多少柱高香。” “知许叔说笑了,相貌这东西当不得真。” “你这样貌我看着喜欢,若是柳胖子当年有你这七分相貌,我也不一定会将他两脚踹下擂台去。” “嗯?” “三脚,若他真有你这副好皮囊,我会考虑三脚将他踹下去。”王知许莞尔一笑。 早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他真是身份的柳擎天扯了扯嘴,无言以对,貌似她原本父亲口中的王知许更为生性。 “行了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王知许摆了摆手,“我先进去了。” 柳擎天侧身让路。 随即他便看到廊亭拐角处又走来三道身影。 得嘞,人总算都来齐了。 等到那三人走进,柳擎天拱手说道“许老好,沈大哥好,许小弟好。” 许老呵呵点头,拍着他肩膀说道“越长越出息了,比你爹当年强多了。” 许凌州白了他一眼,“擎天哥,我可不小了,不信你问清秋哥。” 沈清秋笑而不语,狠狠地拍了他后脑勺下,真把澡堂子里的“耀武扬威”拿到这里来显摆。 柳擎天呵呵一笑,“许老,沈大哥,父亲就在里面,知许叔已经进去了。” “嗯。” 等到许老与沈清秋进了大堂,屋外只剩下柳擎天与许凌州二人时,许凌州双手抱着后脑勺,笑嘻嘻说道“擎天哥,聊聊?” 柳擎天点点头,“那就聊聊。” 许凌州脚尖轻点地面,身形掠至天井院落,身姿轻盈,写意风流。 柳擎天摇摇头,身形一闪,转瞬间就出现在许凌州身前。 “说说吧。信庭芝都找你说什么了?”柳擎天拍着他肩膀,询问道。 许凌州一脸惊愕的看着他,“擎天哥,你怎么知道信庭芝有找过我?这件事我连爷爷都没有告诉。” “若是我说他也曾找过我。不对,是我恰巧碰到过他,然后他打算拉我去他那边,你信不信?” 柳擎天就这样看着他,看着这位许老的嫡孙许凌州。 “是吗?那擎天哥是怎么答复他的?”许凌州身体紧绷,开口问道。 “我拒绝了。”柳擎天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擎天玉树,半壁江山。我不管他信庭芝是怎样看待的,或者你许凌州是怎样看待的,在我看来这句话都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凌州,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外人,所以有些人我得事先告诉你,当年被我父亲推搡出去做那领头人,其实我内心是不情愿的,我性子天生懒散,家里的连城行都让我焦头烂额就更不要说咱这一辈派系的领头人。” 柳擎天顿了顿,“但父命难为,我爹的性子你怕是不知道,若我不去恐怕他会整天在我你面前唠叨,所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没办法,谁让我比你们都年长几岁,当然是不包括清秋大哥的。清秋哥按理来说是属于我爹那一辈的,总不能找个比我们大太多的来扛大旗不是,说出去会让信庭芝他们那一伙笑话。” “再加上当年我还有属于自己的小心思,有哪个男子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风光一把,前前后后加起来我也就索性暂时接过了这面大旗。” 许凌州刚要开口,柳擎天就开口说道“你先别说话,听我讲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让我一直握着这杆大旗,不把他交给姬歌?” 许凌州眼眸中的光芒暗淡下来,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有些话不必问出口,有些答案已然知晓。 “你有没有想过我父亲和你爷爷为何会如此看好姬歌,看好到即便家族武运被他吸纳几近一空也仍是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还不是因为他父亲是姬青云,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子承父业’,提名试金榜状元名。” 许凌州撇撇嘴,答复道。 “自从他出楼后你有见过他吗?”柳擎天突然问道。 许凌州摇摇头。 “有时间去见他一面吧,有些人,有些东西,你只有亲自去见识过以后才会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世间还会有这种人。”柳擎天笑着说道。 “所以我不管信庭芝在这之前跟你讲过什么,但在你见过姬歌之前都不要妄下定论。这个位置不是说轮不轮到我来坐,是理所应当由他来坐,我是这样认为的,相信清秋哥也是这般认为的。” “今晚的谈话我不会告诉许老,在你见过姬歌以后再来告诉我你的选择。”柳擎天负手而立,姿态超然。 “嗯。我知道了。”许凌州点点头。 “行了,我们回去吧。等他们谈完正事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柳擎天拍了拍他肩膀,嘴角噙笑。 “好嘞。”许凌州闻言身形如蜻蜓点水般掠回大堂那边。 柳擎天仍是负手而立,看到飞掠远去的那道身影,“大舅子,我也只能够帮到你这了。” 第五十三章 三子犹在两子 当王知许大步迈入柳家大堂时,看到柳家家主柳沧海正在忙活着沏茶倒水。 王知许看到他那前后忙碌比起当年略显消瘦的体型,莞尔一笑。 “怎么,堂堂柳家家主怎么做这种下人的活计,难道柳家也缺下人了不成。” 正在沏茶的柳沧海听到身后有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他转过身去,放下手中的茶壶,手上还留有的水渍被他随意在身上名贵的貂裘大衣上胡乱擦拭。 看到来人的面容,这位坐拥连城行的柳家主突然拍了拍胸口,懊恼不已。 “王妹子,你说你跟你怎么这么跟哥见外,当年那场比试是我输了没错,但姬青云不要你可不代表我柳沧海不愿意娶你。后来就听说你疾病缠身香消玉殒了,再后来就听说王家突然冒出来一个叫王知许的,将王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你不知道听说你死了,我这些年来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你瞧瞧,我这都饿瘦了。”柳沧海刚一见面就倒苦水说道。 王知许径直走到他跟前,顺势坐在椅子上,敲着檀木桌面,“是吗?我听到的可不是柳家主如何重情,听说那年有人听到我的死讯后在家狂笑了半日不止,就差点要张灯结彩了,我还听说那日某人把长亭街上的福清楼包了半层宴请宾客,我说的对否?柳沧海柳大家主。” 柳沧海讪讪笑道“都是谣传都是谣传。” 王知许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之前的事我懒得跟你计较。说吧,是谁告诉你我身份的。” 这些年来一直没人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现在她刚一迈进柳家大门,不光他柳沧海知晓,就连柳家的小辈都知道了,这其中若没有猫腻她属实不信。 “嘿,这可不能说,我答应过人家的。”柳沧海摆摆手,拒绝道。 “嗯?”王知许瞥了他一眼,指间力道突然加重了几分,厚厚的檀木桌上留下了几个指洞。 “信不信我待会就从你身上戳几个血窟窿出来。” 王知许嘴角噙笑,言笑晏晏。 柳沧海后脊发凉,腹诽道,看来这女人的心肠一如十几年前毒辣,动不动就捅人家个血窟窿。你听听这是个大家闺秀该说出来的话吗? “咚” 王知许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半根食指深陷入紫檀桌面中,继而又风轻云淡般的拔出。 “得得得,怕了你还不成,是小歌告诉我的。”柳沧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不知道是因为先前忙碌累的还是因为此时看到那桌面上的黑漆漆的指洞吓的。 小歌你可不要怪柳叔叔不地道实在是这婆姨太凶了,柳沧海腹诽道。 “姬歌,猜到也是他。跟他爹一个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知许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嘿嘿嘿,王姑娘还不是喜欢他爹那样的,何必说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柳沧海眯缝起眼来笑着说道。 当年某人被姬青云打下擂台后听说在家里哭的要死要活,还发毒誓说什么非姬青云不嫁的话,当然是否属实这些都无从考证。 不过现在当事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可惜啊,自己没胆量问她,若是开口,柳沧海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她给一脚踹出大堂去。 毕竟自己的体型不比当年喽。 “柳胖子,你当真以为你坐上了柳家家主的位置我就不敢揍你了是不是?”王知许瞪了他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嘿,王大姑娘这是要揍谁啊?”突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大堂外传了进来。 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的柳沧海听到这声音后差点就流泪了。 听了这声音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感觉这声音跟一样。 “吆,许老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柳沧海赶紧跑上前去,搀扶着许老走了进来。 “见过许老。”王知许见到来人后,施了一礼,沉声说道。 “嗯。”许老点点头,“先前在门外太过于昏暗,看不清你的模样,现在看到了,不知道能否以真容见我这糟老头子啊。” 站在许老身旁的沈清秋缄默不言,她当真是差点成为自己的嫂夫人? 柳沧海也是两眼巴巴的看着她,虽说知道她就是她,但如此模样与之前容颜也有出入。 王知许听闻这话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她轻轻将手放于耳垂后,轻轻捻了捻,柳沧海看到她食指拇指捏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轻轻撕扯开来。 既而一张完整的脸皮就被王知许从脸上撕了下来。 而后沈清秋他们便看到了一张不施粉黛,明艳端庄的脸庞。 王知许收好面皮,对着许老施了一个万福礼,“王家王知许见过许老。” “好好好。王远山生了个好闺女啊。”许老笑呵呵说道。 “只是委屈你了。”随即许老叹了口气。 当年女子输了比武后,曾放出话来说是非姬青云不嫁。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十好几年。 虽说修行者区区十多年谈不上是人老珠黄,但当初的姑娘也早已不复当年青涩模样。 “知许姑娘,先前中不知姑娘身份,在庭院中多有得罪还请恕罪。”沈清秋躬身作了一揖,弯腰到底。 王知许恢复了女儿身,也不再是之前飞扬跋扈的姿态,她盈盈一笑,摇了摇头,“沈公子不必在意。” 柳沧海看到这副模样的王知许。拍了下大腿,说道“姬青云是怎么回事?辜负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要是晚走些年我非要替知许姑娘好好教训他一顿。” 王知许冷笑一声,鄙夷说道“就你?” “行了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说正事吧。”许老出声说道。 他若再不开口,柳胖子还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柳沧海,你入夜邀我们前来总不会是让我们品茗吧?”阻拦看着桌上茶杯中热气袅袅的茶水,笑着说道。 “诸位先坐,这件事还得要王姑娘跟让我们唠唠。”柳沧海摊了摊手,抬头看向王知许。 “知许姑娘,所为何事?”等到许老与柳沧海他们一一坐下,沈清秋率先开口询问道。 “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家中庙邸日夜供奉的武道气运是被姬歌吸取的。”王知许思量了好久,才开口道。 “嗯,知道。”沈清秋点点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姬歌那小子竟会学他爹那一套。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小歌也算得上是自家人,所以被他吸去就吸去了,再慢慢积攒就是了。” “自从小歌出楼后我也没送他份礼物,这份武道气运就当是我柳家送他的贺礼了。嘿嘿,我还打算着咱留给自家的周清原让他登楼破境时用,也好压过估价古寒枝一头。”柳沧海同样点头说道。 只是自家积攒了十几年的武道气运而已,没了再积攒就是,这有何难? 而且这武道气运本就是无主之物,虽然是在是受自家香火的日夜供奉,但一天不被人吸纳就一天属于无主之物,所以被姬歌吸取后他们这些做叔伯的也乐见其成。 王知许聊他们俩这般模样,摇了摇头,清脆开口道“你们知不知道,小歌饼不单单吸纳了你们几家的武运。今天信庭芝来访王家提到他们信古几家的武道气运都是被吸取的几近一空。” “所以,我推测姬歌可能是真的学他父亲那般把这座天地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都吸食了。” 王知许拢了拢衣襟,深秋的野已经很凉了。 “什么?这小子有点‘胆大包天’啊!”柳沧海惊愕的喊道。 他原本只以为姬歌只会拿这几家熟人开刀,没想到他还把手伸到了信古几家的碗里,这小子胃口挺大啊。 沈清秋的双手有些颤抖,没想到他真的踏上了青云哥的路途。 “若是小歌真的这样做了,那为何重如哥没有跟我们说过?”沈清秋开口问道。 “可能是姬老头的意思。”一直没有开口的许老喝了口茶,缓缓出声道“信家对这件事的反应如何?” 王知许摇了摇头,“信家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激今日信庭芝来我王家就是要联合我们几大家发难于姬家。” “恐怕这次姬家真的是凶多吉少。” “为何姬老爷子没有对我们说过此事?”柳沧海闷声问道。 “姬家这次可能是打算一力担之了。毕竟不管姬邛的老脸有多厚,这次姬歌吸食了我们几家的武运在先,若再来求助于我们几家,我想无论如何他姬邛的面子都挂不住。” 许老开口解释说道。他跟姬邛相交这么多年,难道他会不了解姬邛的性子,要让他低头,真是难如登天。 “可若姬老爷子真打算一肩担之的话,姬家一家能否接住信古他们几家的攻势?”沈清秋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说道。 “我父亲今日已经答应了信庭芝提出的联合要求,我相信,徐家,赵家这两家更是如此,所以这次姬家要面临的恐怕是五大家的发难。”就在这时,王知许轻声说道。 “要说姬家现在恐怕也只有一个白衣探花了,那颗幽幽珠不适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若老爷子真打算一肩担之的话,也只能是重如出面了。”柳沧海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吟说道。 许老轻咳一声,“话都说到这了,我就把话挑明了吧。我和姬邛这老头子是打年青时就认识的,一齐经历的风风雨雨也不在少数,这些年来那群老伙计们走的走散的散,站在就剩下我和他了,奥对了,还有你爷爷。” 许老看了沈清秋一眼。 沈清秋低下了头,自己的爷爷自从担任了大长老一职后就很少再理睬家族事物,所以这件事于公于私恐怕自己的爷爷都不会出手帮助姬家。 “所以这件事我许家不会坐视不理,他姬邛不是拉不下脸来求我这老头子吗,那好,我就厚着脸皮上门去求他让我帮他一次。都是快下入土的人了,哪来的那么多讲究。” “许老,够义气。”柳沧海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那我也把话撂这了,我和青云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小时候挨了姬老爷子多少夺打,我心里可都是记得清楚,这一顿打啊就是一次对我的好。所以这次哪怕姬老爷子不开口,我柳家也不会置姬家于险境而不顾。”柳沧海站起身来,面红耳赤得说道。 “行啊你,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说句人话了。”沈清秋站起身来锤了他胸口一拳,朗笑说道。 昔年岛上百家万户,唯有柳家,姬家,沈家,三子最为意气相投,结拜为异姓兄弟。 而今,三子犹在两子。 第五十四章 临过姬门而不入 “嘿嘿嘿,我柳家家大业大平时虽然对你们都是扣扣索索的,可我对清灵那丫头可都是大方的很,我对清灵可是要比对我那俩儿子亲多了。人家都说见微知著,这次姬家有难难不成我柳家还袖手旁观不成?”柳沧海嚷嚷喊道。 “行行行,知道你的心意了。”沈清秋摆手说道。 若是让柳沧海接过话茬,恐怕今晚他们几个就别想回家了。 “我不知道爷爷对这件事是怎样的看法,但既然现在爷爷把部分府中交由我打理,那这次姬家出事,我沈清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当年青云哥临走前还特意嘱托过我要我帮忙照顾好小歌,既然这次事情的缘由是小歌,那我这当大哥没有理由让弟弟站在前面不是。” 沈清秋袖袍一挥,沉声说道。 “既然他信家要找姬家的麻烦,那就先要问过我沈家答不答应!” “你父亲那边你打算怎么说?”柳沧海出声询问道。 沈家老主沈亦白自从担任大长老一位后便很少理睬家族事物,沈清秋的父亲沈朝浥确便是现任家主,虽然大部分家族事物都是由沈清秋出面处理,但也不能忽略掉沈清秋亲生父亲沈家现任家主沈朝浥。 “朝浥那边我去说,这个不用担心。”许老开口说道。 “朝浥虽说性情古板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将姬邛当年的救命之恩抛之脑后,所以我想我还是能够说的动他的。” “怎么,当年姬老爷子还对他父亲有救命之恩呢?”柳沧海听到这,狐疑地问道。 “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许老悠悠开口道。 “那这事是不是就敲定了?”一直没有开口静听他们谈话的王知许突然开口问道。 许老,沈清秋,柳沧海都是点点头。 于公他们三家与姬家是同一派系,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清楚的。 于私许老与姬邛是半辈子的交情,沈清秋与柳沧海二人不论是与姬青云还是姬重如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所以于公于私他们都不会置姬家于险境而不顾。 “我现在还不好劝说父亲改变主意转向姬家,毕竟小歌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是过于孱弱。所以这次我并不能够出面帮助姬家,那这次姬家能否渡过难关就全仰仗在座的各位了。” 王知许站起身来,没有施那女子礼仪的万福礼,而是作揖到底。 “时辰也不早了,我这次出门还是瞒着父亲偷跑出来的,所以不便在此久留,就先告辞了。”王知许直起身来,缓缓说道。 “嗯。”许老点点头,“若是被王远山那老家伙知晓了就到我家来住下,我想王远山还不敢拿我许家怎么样。” 王知许莞尔一笑,“许老说笑了。” 既而便盈盈细步走出了大堂。 “哎,王远山可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啊。若是身为男儿身,王家得意的头衔哪还轮得到王羲之那小子。”许老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悠悠开口对着沈清秋和柳沧海说道。 沈清秋叹了口气,从来都是“不见清秋使人愁”的愁第一次这般惆怅感慨,他开口说道“青云哥真的是错过了个好姑娘,刚才那一揖哪里是女子淑德礼仪,分明是她替青云哥谢我们的。难道这件事不该是我们谢谢她的报信吗?” “哎。姬家这次亏欠她的就更多了,恐怕这辈子都难还清喽。”柳沧海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回味说道。 大堂中的二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竟是难得同意了一次柳沧海的说法。 “那就都散了吧,各自回家安排一下。”许老站起身来,边往门口走边开口说道。 沈清秋跟了上去,柳沧海则是一屁股坐在座椅上,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 信家?哼,柳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财,看谁耗得过谁! 柳沧海瞅着杯中袅袅升腾雾气,冷哼一声。 出了柳府坐上马车的王知许在回王家的路上特意吩咐马夫绕路去了趟姬府。 可她却过姬府门前而不入,她掀开车厢窗帘看了眼朱门紧闭的姬府,又放下了窗帘。 她坐在漆黑一片的马车厢内,十指交叉托住精致的下颌,用只能够自己听到的声音小声呢喃道“你不在了,我还是会替你守好姬家的。” 古府。 古缺月送走了信庭芝以后便回到了府中大堂。 “看来信流平还不如我耐得住性子,这么快就发起了对姬家的攻势。”坐在主位上的古人醉嗤笑一声,对着这个自己一直看好的嫡长子说道, “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对付姬家的借口,信家怎么会轻易放过。”古缺月微微一笑,说道。 古人醉点点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信家联合他们几家登门姬家讨要武运只是对幌子,真是意图就是借此机会打压姬家。 这次姬家若是处理不妥当,恐怕以后在十座名门望族之中再无立足之地,从甲等门阀沦落到乙等氏族更或者是末流家族。 世事无常谁又能说的清楚。 当年的李家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至于又是哪家有此殊荣填补十座名门望族的空缺,这并不是他古人醉所担忧的事。 在这剩余的九大家眼中乙等氏族虽说不是眼中的蝼蚁随意碾压,但也强不到哪去,所以即便有乙等氏族填补了姬家的空缺,在这剩余的九家面前也要乖乖的盘着。 “哼,姬家恐怕又是下一个李家了。”古人醉阴恻恻说道。 当年李家的下场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家道中落。家破人亡。 古缺月听说父亲提及到李家,突然愣在了那,眉头紧皱。 古人醉眯缝着眼睛,看到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便开口询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回禀父亲,孩儿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古缺月拱手说道。 毕竟这件事是自己打算私下处理的,若是让父亲知道了李相品的儿子李乐府当年没死,还好好活着,恐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怎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有事就说。”古人醉颜色有些不悦,沉声说道。 “回禀父亲,当年李家李相品的儿子,有‘幼虎’之称的李乐府只怕是还尚在人间。”古缺月低头回禀道。 “砰。” 古人醉右手边的黄花梨质地的桌子被他一掌拍塌。 他脸色阴翳地问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是信庭芝告诉孩儿的,消息来源于信家的影椟,恐怕假不了。”古缺月听到桌子轰塌的巨大声响,额头有细汗冒出。 “这怎么可能,当年李家大院被付之一炬,我还特意派人探查过,主家房内一具一大两小三具尸体,被烧得全身碳黑,面目全非” 说道面目全非,古人醉猛的停滞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好一个面目全非,好一个偷梁换柱。看来李相品临死前都是已经替妻儿安排好了。” “你打算怎么办?”笑声戛然而止,古人醉盯着古缺月,厉声问道。 “孩儿已经查明,这七八年来李乐府一直躲藏在玉钩栏中,明面上是门前小厮,背地里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哼,还能谋划什么,当然是想着如何给他父亲报仇雪恨。”古人醉打断他的话语,讥讽说道。 当年他爹都倒在了古家这座巍峨峰岳下,难不成他李乐府这个稚子还想搬山不成。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孩儿有听到消息,李乐府已经被姬歌接到了姬家,恐怕再对对付他有些棘手,不过他姐姐李红拂还留在玉钩栏内,可以请‘她’来古府一叙。”古缺月特意把请字咬的极重。 他仍是恋恋不忘雅间中的那身红衣,既然是他古缺月看中的,那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嗯,这件事你派寒枝去,他做事比较稳妥些。”古人醉淡淡开口道。 “还有,派珠玑盯紧姬府,只要李乐府敢迈出姬家半步,都要给我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那便杀了。” “孩儿明白。”古缺月沉声说道。 “还有其他事吗?”古人醉又开口询问道,“若没有其他事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古人醉挥了挥手。 “咚。” 大堂的屋门被古缺月带上,古人醉盯着桌子上跃动不止的烛火,敲着桌面,“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昔年李家有幼虎,是养虎为患还是羊质虎皮,倒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看才是。 赵府门前。 “叨扰徐叔良久小侄心里实属过意不去。”信庭芝拱手对着徐满都说道。 “庭芝侄儿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还怕我当叔叔的照顾不周。”一身素衫的徐满都笑着说道。 “那此事可就说定了,徐叔。”信庭芝再次确认道。 “没问题,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我徐满都一定力挺信家。” “那侄儿在此就先踢家父谢过徐叔的知情达理。”信庭芝笑着说道。 “好了,已经入夜了,你先回去,以后颗要常来府上做客,清川她母亲可是一直念叨着清川要向你学习。”徐满都袖袍一挥,负手说道。 “一定一定,那侄儿就先回去了。” 徐满都点点头。 入夜不留客,这是徐家的规矩。 信庭芝轻踏地面,身形腾空而起,转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信府方向飞掠而去。 徐满都看到流光远去,转身返回徐家,叮嘱门房关好大门后,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的徐清川。 “怎么还不去休息?”徐满都笑着问道。 徐清川自从信庭芝登门拜访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内,等到府中下人说他走后他才出了书房,站在庭院中等候着父亲。 徐清川抬头看了看雾气霭霭的徐府上空。 不见星光。一片朦胧。 “要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 第五十五章 女子心思最难猜 翌日清晨,姬歌早早的起了床,在侍女青柳的服侍下梳洗一番就来到西厢房敲开了李乐府的房门。 敲了半晌也不见他开门,姬歌气的踹了一脚房门,等将要落下第二脚的时候匆忙收住了,“这是自己家的东西啊,踹烂了找谁赔去。” 姬歌摇了摇头,划不来。 一路匆匆跟在姬歌身后的红酥掩嘴偷笑,自家公子怎么这般“幼稚可爱”。 “你在做什么?”忽然一道略微冰冷的嗓音在姬歌和红酥的身后响起。 姬歌听到声响,转身看到红酥身后湿透了衣襟的那人,问道“大清早的李公子作何去了?” “无可奉告。”李乐府抹了把额头上滴落下来的汗滴,面无表情说道。 李乐府在这玉钩栏当中的七八年中,心心念着要替父亲报仇雪恨,为李家光耀门楣,所以即便他没有门径踏上修行的道途,也会每日都会天尚未明亮就会起床,找个偏僻清灵地一遍又一遍打着儿时父亲教给自己的明清拳。 当初父亲教给自己这套拳的用意便是清心明意,让自己戒骄戒躁,另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但这却并不是灵力修行的法门。 这七八年内李乐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有过间断,明清拳已经打了百万遍。 哪怕不能踏上灵力修行,他也要将体魄淬炼地渐至臻境。 “呵呵,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一身拳意尚未内敛,不用说,肯定是练拳去了。” “而且衣衫浸湿满头大汗,但仍旧神色平静,呼吸平缓,按照《帛荐拳书》中的记载再加上你出身李家,不难猜到你所练拳法应该是明清拳。” “我说的对否?”姬歌眼中流光溢转,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来找我什么事?”李乐府不愿在这件事上与他做纠缠,便开口问道。 “当然是陪你一块去拜祭你父亲。”姬歌摸了摸鼻子,“难不成这种大事你也忘了?” 李乐府皱了皱眉头,原本他只是以为姬歌跟自己开玩笑,毕竟像他这样的出身名门望族的身娇体弱的贵公子怎么会长途跋涉特意攀山爬坡去拜祭一个与自己素无瓜葛的人。 “没有。不过我先要去购置些香烛纸钱。”李乐府抿了抿纤薄的嘴唇,说道。 “小事情。红酥已经帮你购置妥当了。我就说嘛,还是姑娘家心细。”姬歌拍了拍他了肩膀,看着红酥说道。 “那就谢过红酥姑娘了。”李乐府拱手说道。 “李公子言重了,这本就是府中丫鬟的分内之事。”红酥还了一礼,笑着说道。 “劳烦姬公子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袍。”李乐府看了红酥一眼,说道。 姬歌点点头,“我跟红酥在门口等你。” 李乐府嗯了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随即便掩上了房门。 “走吧。别傻乎乎的站在这里了。”姬歌拍了下红酥的额头,笑着说道。 红酥紧跟随在姬歌的身后,行至姬府大门前。 “哎,可惜了,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吆。”姬歌伸了个懒腰,慵懒出声说道。 玲珑剔透如红酥自然知道自家公子的意思,“若是公子点头,红酥愿意” 没等到她把话说完,姬歌转身弹了她额头一下,假装愠怒说道“你公子我还没有落魄到要送出自己的丫鬟来拉拢人心的地步。再说那种事情像我这般洁身自好的读书人是不屑做的。” “是不屑还是不想?”红酥低头小声说道。 “呵,可以啊。还学会跟你公子我打话锋了。”姬歌笑着说道。 “其实李乐府的人是不错的,但自从红酥踏入姬家大门后就是姬家人,奴婢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红酥就恳请少爷就不要给奴婢牵红线了。” 红酥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鞋尖,说道。 “也就是你有胆子这么跟我说话,这事我要是跟青柳讲,青柳肯定会说‘一切但凭公子吩咐’。”姬歌摩挲着下巴,笑呵呵说道。 红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与青柳虽然性格迥异,但在某些事情上她们俩的想法会出奇的一致。 就比如公子要给自己牵红线这件事上,她不肯,青柳也不会点头。 “哎,没想到撮合成一桩姻缘这么难。”姬歌苦着一张脸,耷拉着肩膀说道。 约摸过了半柱香,姬歌看到一身灰褐色衣衫的李乐府朝大门这边走来。 “行了,上车吧。”姬歌对着缄默不言的红酥说道。 等到李乐府走近,姬歌又看到廊亭那边蹿出一道青色身影。 “哥,等等我。”麻烦青色身影气喘吁吁地喊道。 姬歌一拍额头,无奈说道“她怎么跟来了。” 那道一路碎步跑来的青色身影便是姬家小姐,姬歌的妹妹姬清灵。 “刚才走到后堂的时候碰到了清灵姑娘,然后便将你与我一同拜祭父亲的事情与她讲了,没想到清灵姑娘就跟了过来。”走近了的李乐府听到姬歌无奈声,解释说道。 “哥,你出门怎么不带着我啊?”姬清灵跑到姬歌面前,累的弯下腰喘着大气说道。 “你这不是跟上来了吗?”姬歌无奈说道。 “行了,都上车吧。”姬歌紧接着说道。 过妆亭内。 姬邛正在与姬重如对弈,棋盘上黑白两子势均力敌,可能一时之间很难分出高下。 “已经出发了?”姬邛忽然抬头询问道。 “嗯。”姬重如点点头。 “人老了,脑袋也不灵光了。你给说说吧。”姬邛落下一白子后,瞅着姬重如说道。 姬重如右手探入棋盒内,夹出一黑子,拇指摩挲着,开口说道“李乐府的身份是我主动泄露给信家的影椟的,不然李乐府再玉钩栏好端端藏匿了七八年怎么会被信家突然察觉出来。” “再接着信庭芝肯定会毫不吝啬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古缺月,毕竟顺水人情这种东西信家可谓是信手拈来,熟稔得很。” 姬重如落下黑子,紧接着说道“古缺月听闻这消息不出意外的一定会告诉他爹古人醉,当然也不排除这位古家大公子会自己亲自动手铲除这条漏网之鱼。” “不过,这些都无关大局。不管是古缺月亦或是古人醉,他们都肯定会对李乐府出手。所以我才会让乐府今日去拜祭他父亲。” “羊送虎口?”姬邛盯着姬重如问道。 姬重如摇摇头,“义父未免也太小看乐府了,当年那句‘李家有幼虎’箴语义父可还曾记得。” “这次李乐府在途中肯定会遭遇伏杀,所以我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他们。” “这次之所以这般做,无非是想告诉他,古家已经盯上他了,而他,也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仅此而已。” “至于小歌要提出跟随前去,我想小歌也已经猜测出我的意图,至于他是想去借古家这块磨刀石去历练一番还是不放心要去保护李乐府,这我可就猜不出来了。” 姬邛点点头,随即从棋盒内取出一白子,想也没想就落在棋局当中。 姬重如嘴角也是无奈的扯了扯,义父又要下昏棋了。 燕昶山。 燕昶山坐落在此方岛屿的西北方位,山势绵延数千里,峰岳险峻陡峭,终年人迹罕至。 这日,一辆马车驶入了燕昶山的羊肠小道上。 “李叔叔就埋葬在这吗?”坐在车厢内的姬清灵掀开车厢窗帘,好奇地问道。 “嗯。就在前面不远处。”李乐府神色凝重说道。 当年自己的父亲溺水身亡,李家也家道中落,当时都没能凑出一副棺材钱,但也不能让父亲横尸街头无人替其收尸。所以李乐府和姐姐只能用草席将父亲的遗体一卷,找了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将其掩埋。 后来才知道那处荒无人烟之地就是燕昶山。 李乐府后来在玉钩栏中也有想过存些银钱踢父亲另寻一处风水好的地方,堆坟立碑将父亲与母亲合葬一处。 可后来心思缜密的他想到这样可能会引来古家或者信家的怀疑与追查,所以这些年才迟迟没有动手。 只能等到光复李家以后再给父亲另寻墓址。 “虽说这边是有些荒凉,但就是好在清净,所以我也可以偷偷给父亲上柱香。”李乐府开口说道。 说完他看了姬歌一眼。 马车自从驶入这羊肠小道后姬歌就一直在闭目养神,很难想象他竟会有如此安静的一面。 像是被察觉到了,姬歌缓缓睁开眼睛,眼眸深邃,他打了个哈欠,“早些年在思规楼中的时候老先生可不许我这般胡闹的,所以刚出楼有些收不住心性。李公子见谅则个。” “无妨。已经习惯了。”李乐府微微一笑。 “那感情好。改天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俩认识一下。”姬歌接过红酥递过来的柑橘,掰了一瓣放在嘴中含糊其辞说道。 红酥又剥好一个柑橘递给了姬清灵。 最后,红酥将手中剥好的柑橘递给了李乐府。 李乐府的脸上竟有些羞怯,他接过柑橘放在右手手心,左手拢于其上,“谢谢红酥姑娘。”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姬清灵哈哈一笑,“李公子,你该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姬歌丢入嘴中的几瓣柑橘给堵上了。 “吃你的橘子。”姬歌瞪了她一眼。说道。 “人迹罕至。荒无人烟。还真是个好地方啊。”姬歌看到车厢外一株接一株直入云霄的高大树木,赞叹道。 “哥,你在说什么啊。”姬清灵咽下橘子,问道。 “过会你就知道了。”姬歌嘴角微扬,随即又是一副安静模样。 第五十六章 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 姬府的马车大概又行驶了半盏茶的功夫,车厢内的一众人便便感觉马车停住了。 马夫恭敬的声音在车厢外边响起,“少爷,按照李公子给的指示,前面就是了。” “嗯,那就辛苦老王师傅了。”姬歌站起身来,冲着车厢外喊道。 老王名叫什么姬府上下的人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说的上来了。大概只有几位老人还能够记得。 总之自从姬歌出生时便知道了姬府的后花园马厩中有个姓王的汉子,最主要是脾气好的出奇,无论见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每每碰到人都是点头哈腰。 姬歌小时候被父亲训斥后经常跑去马厩中找他,府中人称呼他老王,姬歌也便学他们叫老王,而喂马的汉子也不生气,只是对着他笑笑,摸了摸姬歌地头。 可每当父亲在马厩中找到自己时,见到老王总是拱手称呼王兄。 不过姬歌知道父亲也从未对府中下人有过任何的横眉冷眼,都是气气的模样,所以他对于父亲对老王的称呼也没未起过疑心。 等到姬歌他们下了马车,姬歌手腕一翻,手中便有了一壶酒,姬歌笑着说道:“这可是壶玉薤,老王你可要悠着点喝,你年纪大了可不能喝太多酒。不过喝完来找我要就是。” 老王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那我就在这看着马车等候公子。”老王接过装满玉薤的酒壶,说道。 姬歌点点头,看了眼李乐府。 李乐府会意,转身带领着姬歌他们一行朝自己父亲坟那边走去。 老王灌了一口玉薤酒,吧咋了一下嘴,“嘿,是这个味。” 等到他忍不住灌第二口的时候,像是又记起来了临行前自家二爷的嘱咐,只好舔了舔嘴唇回味了刚才的酒味,又将酒壶收了起来。 “嘿,等办完正事再喝。” 姬府马车旁一个邋里邋遢怀抱酒壶的汉子小声嘟囔道。 林间小径上。 姬清灵一路上见什么都觉得古怪稀奇,毕竟燕昶山终年荒无人烟,很少有人会来此处,饶是姬清灵这般活脱的性子也架不住姑娘家胆子小,不敢自己一个人来此处。 至于她有没有威胁柳三千和她一同前来,看一看柳三千的胆子就知道了。 姬歌看了一眼东跑西窜的姬清灵,忍不住问了下跟随在旁边的红酥,“她这些年难道都是这般如此?” 红酥莞尔一笑,“小姐平常在家乖得很,可这要是出了府门...” 红酥不再说下去,出了府门,自然就是这般动如脱兔的模样。 “我现在有些庆幸待在思规楼里这么些年了。这可让我耳边清净了不知道多少。” 姬歌拍了下额头,苦笑一声说道。 “早就对姬家小姐有所耳闻,听说前几年有位读书人给咱们这位大小姐写了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结果一下子就给传开了。” “前一句倒好,也算是句良赞,可这后边这一句可就惹着这位小姑奶奶了。听说她是直接冲上了清楼质问那读书人为何骂她是兔子,结果你猜怎么样?” 李乐府拂去粘在衣衫上的草籽,又开口说道:“那个读书人倒也是颇有几两风骨,就是不肯认错,再说在旁人看来这两句诗虽有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失雅,但也不是夸大其词,这要是一认错,这读书人以后也不见得能抬得头来。” “所以?”姬歌询问道。 “所以他就被前边的那位大小姐给丢出了清楼。”李乐府扯了扯嘴,说道。 “那户人家谈不上钟鸣鼎食之家,也不敢与姬家讨理一二,应该是寻思着就是哑巴吃黄连了,可没成想后来是是姬老爷子带着姬重如和她一齐亲自登门道歉,倒是弄的那户人家惶恐不安,期间连连作揖行礼。” 姬歌点点头,不再接话。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姬清灵从小径旁的树上跳了下来,狐疑地问道。 不等姬歌开口,李乐府率先说道:“在说你这些年做过的‘好事’。” 李乐府还特意将好事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姬清灵连连挥手,有些心虚的开口否认道:“我才没有,你不要瞎说啊。小心我去二叔那告你诽谤。” “吆,没成想咱姬家大小姐还有心虚脸红的时候。”李乐府嘴角噙笑,打趣说道。 “哼,你要再这么在我哥面前毁坏我的声誉,小心我打你奥。”姬清灵晃了晃拳头,说道。 “好了清灵,别闹了。”姬歌拍了下她的额头。 “乐府兄,是不是快到了?”姬歌看了眼前方,转头询问道。 “到了。前边就是。”李乐府点点头,伸手指向不远处一座隆起的土丘。 “红酥,你和清灵就在这等着。”姬歌接过红酥手中的竹篮,对她们俩人说道。 “那公子小心。”红酥提醒道。 “知道了哥哥,你快去吧,拜祭完李叔叔我们赶紧回家去,我总感觉这地方阴森森的。”姬清灵催促道。 等到姬歌与李乐府走近了那座隆起的土丘时,李乐府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在距那座土丘半丈处停了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红酥看到李乐府在那伫立了好久,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那座在外人看来无名无姓的土丘前。 “爹,孩儿来看您来了。”李乐府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之上。 因为李乐府叩倒在地,所以姬歌看不到他脸上表情。 李乐府叩完头后站起身来,接过姬歌拎在手中的竹篮放在地上,取出其中的纸钱,香烛,逐一点燃。 等到纸钱燃尽,他又从竹篮中取出酒壶酒樽,倒了满满一杯,说道:“父亲,这是你最爱喝的杏花汾酒,也不知道您在那边能不能够喝到。” 说完随即将酒樽一覆,酒水便撒在了地上。 “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兴复李家。”李乐府将酒樽放在地上,眼神坚毅地说道。 “我会让古家父子俩不得安生,死无葬身之地!” “当年的灭门之仇,我要让古家人十倍偿还!” 姬歌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乐府抹了把脸,站起身来。 李乐府看着眼前无名的土丘,说道:“临行前还打算去张家铺子那订做一块墓碑,上面要刻的字我都想好了。” “不过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父亲生前其实总是爱做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每每见到父亲这般母亲总是少不了数落父亲,而印象中父亲也不敢还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生前这么这个爱极了面子的人你说横尸街头算不算得上是凄凉?死了连个最起码的墓碑都没有,连个坟头都是小土丘,是不是很可笑?” 李乐府捂着脸,哽咽说道。 李乐府用手背擦拭了下眼眶,看着拎着竹篮的姬歌说道:“其实这次你不用跟来的。” 姬歌手指摩挲着篮柄,笑而不语。 “恐怕此时古家精心栽培的杀手已经在赶往燕昶山的路上,如果古人醉和古缺月他们看的起我李乐府头上的这颗脑袋,只怕那些杀手已经在山下候着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姬歌开口问道。 “从你坚持一定要跟来的时候。”李乐府眯缝着眼睛,说道:“这次重如师傅让我前来拜祭父亲的缘由大致我也能够猜的出来。” “只不过重如师傅还是低估了我对古家的报复心。我知道时间已经很是紧迫,从八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我认为重如师傅这是多此一举,不过你可不要告诉他,不然我怕以后会多吃很多苦头。” 李乐府说完便向前走去。 “不过可能二叔也有别的意思。”姬歌在他身后笑着说道。 “嗯?”李乐府止住了步伐,回头看向他。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姬歌一字一顿地说道。 姬府。 姬重如作为当代姬家的掌舵人,可以称得上是位高权重,头顶上只有姬家老爷子姬邛可以压他一头,而姬家的小主姬歌虽被其他几家看好,但现在仍是不能够接过家主之位。 但他的衣食起居确实简单至极,常年一身白衣,就连居住之所也是当年自己和大哥姬青云一起搭建的翠竹屋舍。 这日,姬重如一人坐在翠竹屋舍内。 那日在过妆亭内与义父对弈,谈及到李乐府,自然而然就谈到了自己在李乐府身上的谋划。 其实他只告诉他义父其一,还有其二他没有开口跟义父说。 其二就是假古家之这块砺石来琢磨一下李乐府这块美玉。 多年前在与李相品的一次酒桌上,李相品告诉自己他已经将明清拳传授给了自己的儿子李乐府,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得其真意,就要看他自己的天赋造化了。 李乐府确实没猜错,这明清拳的的确确不是什么灵力修行法门,甚至连最基本的灵力功法都算不上,当初他父亲教给他拳法也确实是有清心明意之意。 但到底是清的什么心,明的什么意,这些年李乐府一心复仇,恐怕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眼,遮住了灵意。 姬重如初见李乐府便看出了他只得其行,未解其意。 等到他真正的明悟了这套拳法,可能离辟海境也不远了。 有时灵力破境修行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有时却又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若这次李乐府他能够在古家的围杀下顿悟开窍,那他姬重如岂不是还要替李相品谢一谢古家。 想到这,姬重如面前的紫砂茶杯砰然炸裂,但其中茶水却炸而不散,凝聚成一团水团悬浮在竹桌之上。 只见他一拂袖,水团便如同撤去了禁制泼洒在地面上,落落实实的一个“杀”字。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林间起杀机 古家。 古家家主古人醉难得有雅兴在古府后花园闲庭漫步。 “家主。” 等到他走到廊坊台阶处时,一身墨绿衣袍的男子突兀出现在他的身旁。 古人醉对于那人的出现并不出奇,他抚平的衣襟上的褶皱,笑着说道:“都派出去了吗?” 一脸人畜无害笑呵呵的模样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富家翁。 那名男子隶属于古家珠玑,是那位千面郎君古枕的心腹。他见到身前的这位家主笑呵呵的模样,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古家家主喜怒无常的性情身为珠玑一员的他最为清楚不过。 当年有一珠玑的成员截获了柳家的一条商业机密,在呈报家主以后家主龙颜大悦,当即就要重重奖赏于他。 功法,秘籍,财物,美女,任他挑选。 可这个本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珠玑成员却因为得了封赏以后欣喜若狂退下的时候全然忘了叩头谢恩,所以当即便被坐于高堂之上的古人醉一掌轰杀。 听说当时大堂上残肢碎肉到处都是,鲜血将地面上铺的地毯染的殷红。 后来他听当时在大堂上的一名下人说,家主轰杀了那人以后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将飞溅到脸上的几滴鲜血擦拭干净。 继而对着大堂中的兢兢战战的人开口说道:“我杀他并不是因为他功高震主,当然他也不配,之所以杀他只是单纯因为他不懂得礼数罢了,既然没人教他,那只好让我这个当家的来教教他怎么做了。居功自傲,他不死谁死。” “不过哪怕学会了恐怕也只能留到下辈子了。” “对了,之前赏赐给他的钱财原封不动地送到他妻儿老小手中。”起身欲离开的古人醉突然开口说道。 这句话让原本底下有小心思的人都是打了一颤。 洞悉人心,莫过于此了。 “回禀家主,是大公子亲自带领精锐去燕昶山截杀李乐府和姬歌他们,古枕大人怕姬家会留后手恐伤及公子安危便也跟了过去,所以说燕昶山那边是万无一失的。”那名珠玑成员赶紧收回心绪,恭恭敬敬地说道。 “玉钩栏那边呢?”古人醉不紧不慢的又询问道。 “二公子同古寒枝古大人已经前往玉钩栏。相信不久就能将李红拂带回。” 身为珠玑的要员,他自然清楚七八年前李家与古家之间的恩怨。 不对,那有什么恩情,两家人只有泼天的仇恨罢了,当然只是李家单方面的。他在心里腹诽道。 “是缺月的安排?”对于玉钩栏那边的安排,古人醉狐疑问道。 “回禀家主,听说是二公子主动请缨,说是要替家主您分担解忧。”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古人醉漠然说道。 那名古枕的心腹说了声“属下告退”后,才敢缓缓消失在廊坊中。 他可不敢居功自傲步了那人的后尘。 古人醉看到他消失在廊坊拐角处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当年他发觉珠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玑内满是乌烟瘴气,刚刚提拔上来的古枕还没有能力能够威慑众人,所以他才选择拿那个有功之臣来开刀,做到杀鸡儆猴。 他古人醉连这种功臣都敢杀就更别提珠玑内的一些吃老本的老人了。 也是自从那次以后,珠玑内部才慢慢有了好转。 “疏桐,你心底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古人醉望着廊坊边檐上的瑞兽,喃喃道。 突然一道银光朝自己这边疾掠而来,速度之快已经近乎破开了虚空。 古人醉眼神一凛,随即袖袍一挥。 那道疾掠而来的银光缓缓放慢速度,最终在距离古人醉袖袍几尺之外停下。 那道银光慢慢显现出真身,是一柄传音短剑,约摸两三寸长短。 古人醉用信家派系特有的印决将短剑中的声音摄取出来。 再听完那段声音以后,他点了点头。 那段声音不长,不就一句话,准确来说只有五个字。 姬家门前见。 至于传音短剑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燕昶山脚。 一行黑衣人动作敏捷飞掠至山脚。只见前方领头人突兀停住脚步。 而后方的十几名黑衣人见状也都纷纷止住步伐,没有一丝嘈杂声。 这十几名黑衣人其中有大多数都是灵力威压在辟海境,也有几个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但单薄暗杀服却也遮掩不住其如同虬龙般乍起的肌肉,单单看其隆起的肌肉就让普通人望而退步。 这群人当中领头的是一个身躯修长的青年人。 黑巾遮面看不清容貌,但一双炯炯有神杀机闪烁的眼眸却露在外边,在其上是一对剑眉。 领头人蹲下身来看了看身前明显车轧过的痕迹,嘴角噙笑。 他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向前挥了挥手,身形率先冲出。 后方的十几人寂静无声的跟了上去。 姬歌说完以后没有再向李乐府解释什么,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下山了。 如果他都这般明说了他再听不懂的话,那古家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了。 没必要。 李乐府听闻姬歌的话语后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没有说话,跟了上去。 “走啦。”姬歌对着在旁等候着的姬清灵与红酥说道。 “清灵。”姬歌叫住她,“我在没有出楼之前不管你如何地娇蛮任性,所以说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我们姬家人从来都不会向弱者出拳,这是爹娘从小就告诉我们的,你还记得吗?” 姬歌看着自己的妹妹,神色平静。 “奥,知道了哥哥。”姬清灵嘟着嘴,小声说道。 “那你就听哥哥的话,待会带着你红酥姐姐往山下的老王师傅那边跑,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不要停步。”姬歌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 “哥哥?”姬清灵颦了颦眉头,她已经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姬歌摇了摇头,“放心,没事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少爷。”一旁的红酥欲言又止,不过脸上的关切却是瞧得真真切切。 “放心,你家少爷我福大命大,光凭他古缺月还差些火候。”姬歌嘴角上扬,安慰她说道。 “簌簌簌。” 林间有动静响起。 杀气乍起于林间。 “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跟上来的李乐府听到林间的动静后,对着她们二人说道。 姬清灵跺了跺脚,拉着红酥的手便朝山下跑去。 只要自己告诉老王头山上的变故,哥哥可能就会幸免于难。 一想到这她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若不是照顾到红酥姐身子,她的速度还能再快些。 “少爷。”林间有人看到飞掠离去的姬清灵红酥二人,问道:“不追吗?” 这群黑衣人的带头人便是古家的嫡长子古缺月。 一身黑衣的古缺月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我们的目的是把姬歌和李乐府的人头带回去,这件事一定要做的悄无声息。” “那二人怕是下山求援的。所以一定要速战速决。” 古缺月重新带上黑巾,阴森说道:“杀!” “沙沙沙沙沙。” 姬歌看到转瞬间从林间闪现出来的十几个黑衣人将自己与李乐府团团围住,不由的笑了起来,他指着这群黑衣人对李乐府说道:“看到没有,古家为了你准备了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是珠玑全体出动了吧。” “还不是托你姬大公子的福,要是只单单为了对付我,又何必调动珠玑的全部精锐,恐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位又何必妄自菲薄,若是在此能够取下两位的头颅首级,那即便有半数人折损在这也是值得的。” “拿七八条人命换自家一个心安,换家族的理得,虽然我不怎么会算数,但这笔买卖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一身黑衣身躯修长的男子走了出来,现在姬歌的面前,声音有些嘶哑说道。 “哼。好一个心安理得。”姬歌冷哼一声,先前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眼神阴冷说道。 “正好,李叔叔的墓就在前边不远处,我送你去见他。” 姬歌话还没说完,身形暴起,冲着那名黑衣男子就挥拳轰了过去。 “哼。找死。”身着黑衣的古缺月冷笑道。 看到姬歌朝自己挥拳轰杀而来,他周身灵力暴涨,纯白色的灵力冲天而起,同样是一拳朝姬歌对轰而去。 李乐府看到姬歌率先冲杀上去,像是受到了他的渲染,他眼中寒芒闪烁,一想到这群人当中说不定就有当年马踏李府之人,他身上甚至流露出此黑衣人身上更为浓郁的杀机。 他右脚猛踏地面,施展着烂熟于心的明清拳,朝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轰杀而去。 不远处的丛林中,谁也没察觉到竟然还有一人站在那,当他瞧见了李乐府身上流露出来的常人难以企及的浓郁杀机后,他将嘴中的枯草根吐了出来,嘿嘿一笑,“此子绝不能留。”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交手 “砰。” 若是有人从这方区域的上空看去燕昶山半山腰一处密集的苍松翠柏森林像是被人用蛮力撞倒般那些高耸入云的古木树干纷纷倒下。 其实这也与被撞倒相差无几。 一身白衣与一身黑子的两名男子在相互出拳对轰以后,以他们俩为中心,一股挟带着狂暴的灵力震动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肆虐而来。 原本生长在此处近乎数十载有些甚至已经上百树龄的苍苍古树被不幸殃及,在单单被那股灵力波动席卷之后就拦腰截断。 那股因为二人拳对拳对轰产生的波动一直向方圆肆虐了几里之后才缓缓消散。 燕昶山的苍苍森林此刻就像被人从上半身豁开一口子,惨淡至极。 “原本对于古枕的猜测我还半信半疑,哪怕那句话从信庭芝的嘴里说出来我信了七八分,可还是有两三分的疑虑。”黑衣男子脸上的面巾已经被那股灵力波动掀飞,露出一副坚毅阳刚的面孔。 “不过就单凭这短短瞬息的交手,我就知道他们几个所言非虚,没成想你姬歌的胃口真的这么好。” 古缺月舔了舔猩红的嘴唇,露出森白的牙齿。 “我不光胃口好,牙口也不差。”姬歌眼神一凛,眸底精芒闪烁。 向前一步踏出,左手猛然抓住古缺月的右手,右臂收拳,换成肘击朝他的面门砸去。 古缺月眼睛微眯,随即奋力挣脱姬歌左手的禁锢,身形向后方撤去。 不是他不敢硬接姬歌这一杀招,只是与一个淬体武夫近身搏杀属实不怎么明智。 先前之所以与他对轰只是单纯的想验证一下,现在他可以确定,姬歌比之之前在玉钩栏中的那次强出了许多。 虽然信庭芝之前告诫自己不要寻衅姬歌,但这次是姬歌妨碍古家办事,恐怕信庭芝那边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再说,他信庭芝敢拿古家怎样?! 姬歌见自己一击不成,也没有欺身压上,抚了抚衣袖,收住了攻势。 他瞥了眼李乐府那边。 情况不容乐观啊。 虽然李家的明清拳李乐府练的已经渐入臻境,但是他仍是没有迈过那道坎。而周边的黑衣人都是古家珠玑的精锐,他看了看,大多数是辟海境的强者,有几个单看身形就知道是走纯粹武夫路子的淬体强者。 他们对李乐府只是围而不杀,恐怕这是古人醉的意思,要抓活的。 若不是这样,恐怕李乐府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可即便如此,面对数十人的围攻,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李乐府也已经满头大汗,动作渐渐变得迟缓了下来。 “他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远处的古缺月同样朝李乐府那边看过去,继而开口说道。 “他知道,我也知道。”姬歌转头,看着古缺月,“所以就不劳烦你提醒了。” 姬歌摆出一式拳架,转瞬间拳意流泻,战意盎然。 “我果然没有猜错,即便你吸纳了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你也没能够踏上二重楼。”古缺月见到他这般姿态,皱着眉头说道。 “对付你,足够了。” 姬歌脚掌轻踏地面,身形就暴冲了出去,而他脚下原本平坦的土地在他暴冲出去的的瞬间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凹陷下去,足足有半尺之深。 古缺月眼中寒芒闪烁,盯着那道白色身形,手中法诀迅速变幻捏转,嘴唇微动,口中喃喃有语。 姬歌眯着眼睛,他看到古缺月身遭原本肉眼不可见的灵力缓缓凝聚成形,化作一根根针芒,悬浮在他身边。 密密麻麻,数以千计。 灵力修行者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反观自己出了一副金枝体魄好像没什么能够倚仗的了。姬歌想到这,不由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等到全部的由灵力化形的针芒全部成形,古缺月探出手臂,往前一挥。 姬歌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化作万千流光的针芒以遮天蔽日之姿朝自己直刺而来时,姬歌感到头皮发麻。 他身形腾转挪移,不断躲避着直刺自己而来的针芒,他看到针芒刺在地上每每都会炸起土屑石块,虽然看似威力不是很大,可那是密密麻麻的数千根。 若是全部刺在自己身上,恐怕即便拥有金枝体魄也吃不消。 “哼,我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古缺月看到他一直躲闪着针芒,冷声说道。 那些针芒如如臂使指,紧紧跟随在姬歌身后。 姬歌瞥了眼身后还有数百根的的针芒,有些头疼。 身上的气血之力不能随意外泄,也近不了古缺月的身,继而他想到了在思规楼中接下王右军那招所用的方法。 心念所动,一直待在姬歌脏腑中的文运小人从他体内钻出,在姬歌的衣领处探出头来。 “都明白了吗?”姬歌低头说道。 文运小人与他心意相通,他点了点头。 姬歌又开口道:“不用逞强,片刻就好。” 而此时脏腑内的武运小人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紫珠,身形慢慢消散,悄无声息地融入姬歌的四肢百骸当中。 计上心头,姬歌的身形逐渐朝古缺月那边有意闪瞬靠拢。 古缺月看到姬歌的躲避方向发生改变,轻蔑一笑,自己与人厮杀经验如此丰富,姬歌想做什么难道自己猜不到吗? 雕虫小技。 等到姬歌再也不刻意遮蔽自己的踪迹,身形直直朝古缺月这边冲来。 身后是紧跟而来的数百根灵力针芒。 寒芒闪烁,针携银光。 姬歌屏气凝神,此时的他比起往常愈加冷静。 他感觉得到体内的武运小人已经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周身气血之力翻腾滚烫。 姬歌感觉到体内的气血之力将快要爆体而出。 此时的姬歌如同一尊来自远古时期的蛮荒古兽,体内的气血之力强盛可见一斑。 他就这样携带中浓郁到极致的气血之力朝古缺月撞去。 尚未察觉到姬歌异常状况的古缺月以为只要在此时将姬歌禁锢在自己面前,那紧随在其身后的灵力针芒会毫不犹豫地刺在他的后脊之上。 后脊。武夫大龙所在。 若真是遭受重创,恐怕姬歌以后就是个废人了。 “结束了。”古缺月狞笑说道。 古缺月探出左手,身前准瞬间出现一道白色的灵力匹练,朝姬歌缠绕而去。 他不求那道灵力匹练能够禁锢住姬歌,只要能够延缓姬歌的动作片刻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他身后的针芒就能够刺入他的后脊。 可天不遂人愿。 古缺月见到那白色的灵力匹练缠绕到姬歌身躯上后,竟然是没能够延缓他速度丝毫,灵力匹练被姬歌以强横的蛮力挣脱扯碎,化作点点灵力消散在空中。 就在古缺月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之时,姬歌已经挟带着磅礴几近实质的强盛气血朝自己撞击而来。 而就在姬歌的臂肘撞在古缺月身躯上时,在其身后的阴寒针芒已经刺在了姬歌的后背之上。 古缺月觉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继而哗的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倒飞了出去。 而姬歌也跪倒在地,满脸苍白毫无血色。 古缺月猛咳了几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来,身形仍是摇摇晃晃。 棋差一招,索性还不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他着实没有想到姬歌的肉身体魄竟然会如此强横,竟然将自己的灵力匹练直接扯碎,而且那蛮横无比的那招肘撞,竟然是直接将自己撞飞了出去。 古缺月看到身下被自己砸出来的土坑,又看了眼自己满身的尘土,咬牙切齿。 自己半步聚魄境的灵力境界竟然会被一个尚未踏上灵力修行的人算计到如此程度。 若姬歌今日不死,恐怕赵家的赵明庭就会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心境跌落,大道难行。 “姬歌。你该死。”古缺月又吐出一口鲜血,恐怕刚才姬歌的那记重击已经使得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发生移位甚至受到重创。 姬歌此时显得虚弱无力,已经没法站起身来。 古缺月见他这般模样,冷笑一声,“你就死在这吧。” 旋即他双手重新捏印,不过比之先前,捏印速度已经迟缓了不少。 天地间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朝古缺月的身上汇聚而来,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流入他的体内,温润弥补着他受伤的脏腑。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近距离的并且毫无防备的挨着一个淬体武夫,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突然一道声音在古缺月的耳边响起。 原本闭着眼睛内视自己体内创伤的古缺月瞬间睁开眼睛,冷汗直流。 “你不是已经...”古缺月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拳锋轰飞了出去。 一道黑色身形被轰飞出数丈之远才堪堪落地,然后又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以后才彻底消停下来。 “你不是已经被我毁去大龙,怎么还能?”此时的古缺月已经站不起来,被姬歌蓄势已久的重拳砸重,刚刚弥补温润才有所好转的肺腑此时又重新渗出血来。 灵力萎靡,面色苍白。 “呵,骗你的。”姬歌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 随即一脚踏在古缺月的胸膛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位古家的嫡长子,一字一顿说道:“你败了。” “先前你想杀我的,所以我也别奢望我抱着圣人心态放过你。”姬歌单手下垂,指间血气缠绕,若是仔细看便会看到在浓郁的血气之下是带有紫金之色的炼体纹络。 姬歌面无表情说道:“去下面好好给李叔叔道歉吧。” 说完。 双指并剑,猛然朝古缺月喉间刺去。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珠玑古枕 周边的十几名古家的珠玑精锐大多数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一来是先前自家公子有所命令,他要与姬歌单独搏杀,让他们不得插手他们俩的厮杀决斗。 二来他们也是小觑了李乐府,这么久仍旧没有将他擒拿下,虽然他已经是一副身疲力怠的凄惨模样,一套拳法已经打的杂乱无章,但他仍旧是不肯束手就擒,在他们见到之前公子那边并无大碍,所以他们也就对李乐府一副猫捉耗子的戏耍心态。 所以当姬歌一脚踩踏在古缺月胸膛上,双指并剑直直刺向他的喉颈处时,眼神掠向此处的珠玑精锐不由得冒出冷汗。 原本在周边负责掠阵的几名淬体武夫眼神一凛,身形一躬朝姬歌那边掠去。 李乐府趁围攻他的几名黑衣人出神松懈之时,几式明清拳的招式终于锤翻了几个辟海境的珠玑精锐。 面对面的打不过,难不成还不让自己投机取巧不成。 李乐府喘着粗气,看着又重新将视线投在自己身上的十几名黑衣人,眉头紧皱。 那几名负责掠阵的淬体武夫虽然比其他人发觉这边战况出现异常的要早,但那也只是短短几息之间的事情。 而姬歌的指间已经距离自家少爷的喉颈不足半寸,而再看少爷已经是昏厥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过重还是因为惊慌恐惧。 若是少爷身死于这燕昶山中,即便他们能够带回姬歌与李乐府的尸首,恐怕在家主那边也要落得个给少爷陪葬的凄凉下场。 想到这,他们几人匆忙中相互对视了一眼,满脸愁容。 可就当他们几人认为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之时,一道声响突然在这密集的丛林间响彻开来。 “竖子,尔敢。” 随即他们朝察觉到身旁有风吹过,其中眼力强劲一人隐约看到身旁有一身影闪瞬而过。 姬歌耳边吹过一阵风啸声,随即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双大手所禁锢,指剑前进不得丝毫。 明明只有短短的半寸距离,他就能将古缺月斩杀,这样信庭芝就是折断了一条臂膀。 虽然可能会比较麻烦要面临古家不死不休的报复,但都说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古家现在就要跟姬家撕破脸皮,他姬歌也乐得送古缺月一程。 到时白发人送黑发人,相信他古人醉在短时间内也没有精力来找自家的麻烦。 姬歌抬头看着那双禁锢着自己手腕的手掌的主人,是一张相貌平平的面庞。 姬歌从脑海中搜寻了许久,确定从未在任何档案中见过此人。 姬歌察觉到从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犹如铁钳一般将自己的右手牢牢禁锢,动弹不得丝毫。 那双手掌的主人明明咧着嘴,但脸上却阴沉的很。 他就是一直很随意在古缺月身后的古家珠玑的首领古枕。 原本他是为了预防姬家后手,才跟随在其身后以防万一,可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家半步聚魄境的少爷竟然会被尚且没有踏上灵力修行的姬歌打败。 若是自己先前出手慢了半分,恐怕现在躺在地上昏厥不醒的古缺月就彻底称为一具尸体了。 届时恐怕自己就要带着珠玑内的所有人以死谢罪了。 这小子心肠竟如此狠辣,杀伐果断的像是个常年刀口舔血的杀手,他当真是情报上所描述的那般是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 “想必你就是珠玑的首领,古家古人醉的左膀右臂古枕吧?”姬歌呼出一口气,几近肯定的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哪怕现在因为面前中年男子的出现杀不了古缺月了,可能换得他的重创这笔生意也不算亏。 当下最要紧之事是从面前这个中年男子手中溜走。 “你见过我?”听到姬歌近乎肯定的询问,中年男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姬歌摇摇头,正因为没有见过,所以他才肯定他是古枕。 古家珠玑,千面郎君。 生不见面,死不见首。 “前辈半步凝神境的灵力修行,恐怕距离那凝神境也只是一步之隔,说不定哪天突然顿悟就直接是凝神境强者了。” “在古家能有这修为的,除了古人醉恐怕也只有前辈你了。” 姬歌说着,眼神却瞥向李乐府那边。 因为古枕的加入战局,原本有些涣散的珠玑精锐又重新振作起来,之前被李乐府偷袭锤翻的几名黑衣人站起身来眼神阴翳的盯着他。 被一个毫无灵力修为的凡人偷袭,丢了珠玑的面子不说,说不定已经落在了首领大人的眼里,珠玑内的惩罚谁不清楚。 不管你是辟海境的灵力修士亦或是淬体登楼的武夫,只要进了珠玑的刑牢,想要再出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若是因为这件事回去被大人处置,进了刑牢,当真是冤枉到家。 李乐府现在已经严重脱力,若不是因为坚毅的意念支持的话,恐怕早就已经瘫倒在地了。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再次挥动拳头的气力。 他同样回头瞥了眼姬歌,两人相视一眼。 他冲姬歌咧了咧破裂的嘴唇,露出一抹惨笑,而姬歌却冲他摇了摇头。 “那个小家伙已经撑不住了,我现在倒是对你很好奇。” 古枕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姬歌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若不是因为他现在是淬体一重楼的金枝体魄,恐怕现在这力道就能够让自己手腕骨粉碎开来。 “前辈倒是对我这小辈疼爱得很。”姬歌冷哼一声,说道。 随即他将原本附着在指尖上的炼体纹络悄悄移动至手腕处。 继而调动全身的气血之力,一声低喝,要强行从古枕的禁锢中挣脱开来。 古枕轻咦一声,没有想到姬歌的气血之力竟会如此强盛,强盛到他需要调动聚魄境程度灵力来镇压他。 可即便如此,手掌中的禁锢仍是有所松动。 姬歌手腕处的紫金色炼体纹络开始泛处光芒,全身的气血之力朝那手腕炼体纹络处汇聚。 古枕感觉到姬歌手腕处的温度越来越热,以至于到最后不得不用灵力抵御这股热量。 “给我松开!”姬歌的喉咙间发出一声低吼,四肢百骸之间的气血源源不断地朝手腕处涌去。 此时武运小人在他的一灵窍内显现出身形,看着身旁的红色血气不断朝一个方位汇涌,满意的点点头。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知从何处探出一颗比他还要大的紫珠,啃了起来。 姬歌身形一震,手腕处的炼体纹络光芒大盛,有紫金色光芒从古枕的手掌指缝间流泻而出。 古枕心头暗道一声,“糟糕”。 又是一声低吼,像是体内蛰伏了万年光景的蛮荒古兽觉醒开来,姬歌身上的血色之气愈加浓郁。 “给我滚开。” “砰”的一声,姬歌的手腕从古枕的禁锢中挣脱开来,随即猛然一踏地下已经昏厥过去的古缺月的胸膛,身形疾掠向后撤去。 最终带着那股手腕上残余的威势 (本章未完,请翻页) 破开了围拢着李乐府的几名珠玑精锐,拉着李乐府迅速朝旁边地空地奔去。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既然清灵已经跑出去求援,相信过不了多久老王头就能够赶过来。 这趟出门二叔特意让老王头跟随,以二叔的谋略来看,他现在可不相信老王头只是简简单单的姬家马夫。 “照顾好大公子。” 脸色有些阴沉的古枕对着靠拢过来的那几名淬体武夫吩咐道。 让姬歌从自己手上挣脱逃跑,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当真是没有踏上灵力修行?当真是单凭这一副金枝体魄从自己这个半步凝神境的珠玑统领手上逃脱? 古枕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对珠玑情报收集产生了疑虑。 “是。”那几名淬体武夫低头躬身说道。 古枕吩咐完后看了眼躺在地上嘴角泛血的古缺月,刚才姬歌后撤时的动作他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 那一踏对于现在的古缺月来顺无疑是雪上加霜,恐怕现在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出现了裂痕。 即便这次不死只怕也要在床上修养好些日子,这还是在古家出血购买灵丹妙药的前提下。 更不要提接下来的灵力修行了。 古枕想到此处手掌不由攥紧,眼前的那个少年人还真是该死啊。 他一步一步向前迈入,原本四散在各处的黑衣人也都纷纷掠回他身后,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走了约摸五六步,古枕站在那,伸出一根手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挡住大公子的第一次攻势的?” 若是那些灵力针芒悉数刺入姬歌的后脊大龙。也不会也这么多的幺蛾子,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姬歌了。 可总是事与愿违。 姬歌之所以敢将后背全无防备的暴露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的针芒之下,全因为有文运小人的存在。 既然之前在思规楼z文运小人能够短暂挡住了凝神境王右军的一击,那势必也可以挡住半步聚魄境的古缺月的攻伐招式。 而只要能够挡住几息的时间,能够让姬歌攻击到古缺月,姬歌完全有把握可以消除他对那些灵力针芒的掌控。 果不其然,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包括后面他假装受重创让古缺月掉以轻心最终将古缺月一拳轰飞。 可中间偏偏跳出跳出来了一个古枕。 姬歌摇了摇头,他不可能暴露文运小人的存在。 在紧要时刻,他可能会是自己的杀手锏。 古枕见状,没有强求,伸出第二根手指。 “堂堂姬家小主,为何会把自己的性命与他牵绊在一起?” 古枕指着姬歌身旁的李乐府,问道。 先前若是姬歌不顾李乐府只管逃窜,可能自己会顾及大公子伤势就放任他逃走,毕竟家主有另只管把李乐府带回去就可以。 可姬歌却因为要救李乐府而同样身陷囹圄。 “姬家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姬歌笑着说道。 “奥?” 古枕一挥手,原本在他身后的珠玑精锐朝姬歌与李乐府那边围拢过去。 而古枕身上灵力磅礴而出,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股近乎实质的灵力威压从古枕身上散布开来。 半步凝神境! 姬歌抿了抿嘴唇,“老王头,你再不来你家少爷可就交代在这啦。” (本章完) 第六十章 一声公子老王来了 燕昶山半山腰处。 秋风萧瑟,杀机漫天。 因为姬歌重创古缺月在前,后又挑衅古枕在后,现在古枕的灵力已经攀升至半步凝神境。 近乎实质的灵力威压蔓延在除了古枕之外的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头。 特别是空地处的那两名少年人身上,仅仅是面对着古枕的灵压,他们二人就分身乏术了。 姬歌还好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因为身上有文武运两个小人的存在,帮他抵御了大部分的灵压。 但李乐府的处境则是不容乐观,因为他没有真正踏上修行道路,所以面对古枕的有意无意灵压的“特殊照顾”,他的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般的汗珠,顺着俊逸坚毅的脸颊滴滴答答滴落在地上,而他脸色更加苍白难看,身形摇摇晃晃。 若不是因为他是男儿身,恐怕此时还真是应了那句“身姿纤弱,如弱柳扶风”。 倘若此时不是有姬歌在身边搀扶着,恐怕他也已经躺地不起了。 “没事吧。”姬歌搀扶着他的臂膀,转头低声询问道。 李乐府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眼神瞥向远处的那座隆起的土丘,“父亲,恐怕你儿子今天是要交代到这了。” 李乐府没想到他坚持了七八年之久的复仇,今天就要落得个枉死于父亲坟前的凄惨下场。 古家人仍是整日驱鹰斗犬作威作福,而自己父母大仇未报就要死在这燕昶山上,难道真的是“祸害遗千年”? 李乐府忽然就是松了那口气,那就这样吧,他现在已经认命了。黄泉路上他要去陪爹娘了。 只是可怜了姐姐要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在活在人世间。还有那一抹红衣,原来有些话当时说不出口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说了。 李乐府松了那口气之后,就这般思绪万千。 突然间灵犀所至到心头。 李乐府的心尖有一银光闪烁,他的神识立马便被那银光所吸引而去。 “你先松开。”李乐府低声说道。 姬歌看着他,见到他眸底清明不再见一丝仇障,他点点了点头。 好像差不多已经开始了。 李乐府盘膝而坐,双手掐诀,陷入了冥思当中。 “抱歉,他现在有点不方便,所以我不能让你打扰他。”姬歌指着已经进去冥思状态的李乐府,对着古枕说道。 古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现在已经对面前的两个少年人没有多大耐心了。 周边的黑衣人会意朝他们俩围拢上去。 姬歌眼神一凛,此时李乐府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状态,若是被他们所打扰,恐怕以后很难再有契机进入了。 所以姬歌选择一个躬身,身形如同离弓的箭矢朝离李乐府最近的一个珠玑精锐闪瞬过去。 原本想要偷袭李乐府的那名珠玑精锐突然发觉眼前一黑,随即就看到一记腿鞭朝自己甩来。 因为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躲避,那记腿鞭便硬生生甩在自己的脑袋上。 只见那名已经踏入辟海境的黑衣人就这样被踢飞数丈之远。 而姬歌的身影却没有丝毫停滞,手臂上的紫金炼体纹络光芒大盛,烨烨生辉。 随即一拳轰向他身旁的又一名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已经有所准备,掌中灵力迅速凝聚,一团白色的灵力光团包含着拳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姬歌的那一拳硬撼在一起。 但短短一瞬间那名黑衣人嘴中发出一句哀嚎,手臂已经发生扭曲变形。 他身形迅速向后撤去,左手捂着右臂,脸上冷汗直流。 短短眨眼的功夫,姬歌就已经让两名珠玑的精锐丧失了战斗力。 但这并不是就说姬歌有了完全碾压辟海境修行者的实力。 之所以能够这样,一方面那两名珠玑精锐没有想到已经身陷囹圄的姬歌仍会做困兽之斗,而且还是如此的杀伐果断。 二来就是姬歌的金枝体魄在与灵力修行者的近身厮杀搏斗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所以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闪瞬间就将其中的二人解决掉。 就在姬歌将要一掌拍向就近身旁一黑衣人的胸膛之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姬歌的一侧。 然后众人便看到姬歌倒飞出去,继而重重砸落在地。 身形陷入地面,以姬歌为中心的那片土地皲裂密布,裂缝犹如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把我的人当萝卜一样任意拿捏恐怕不太好吧?” 古枕缓缓收回踹出去的右腿,沉声说道。 姬歌从凹坑中坐起身来,轻咳几声,抹去嘴角地鲜血,站起身来。 在其白衣的左侧肋骨处有一硕大的脚印。 姬歌掸去白袍上的泥土,身形一震,又是咳出一大口鲜血。 姬歌摸了摸自己的肋下,古枕刚才那一脚恐怕是踢断了自己的几根肋骨。 古枕见到姬歌又重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了不想再让姬歌耽误自己的时间。若是拖延下去让之前的那两个小丫头搬来姬家的救兵,那自己这次行动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一念至此,古枕眼中的杀意愈加浓郁。 他双手低垂,掌间灵力喷薄而出,在掌间化作了一把虚实不定的长刀。 身上的灵力磅礴涌出,在黑色灵力的渲染下,此刻的古枕犹如一尊自地狱而来的杀神,全然没有了之前平平无奇的庄稼汉模样。 古枕脚掌猛踏地面,身形在幽黑灵力的包裹下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挥动着灵力长刀,直直朝姬歌挥砍而去。 姬歌眼看那道黑色流光冲到自己身前,自己已经能够感受到那道灵力长刀的刀锋的冰寒。 “老王头,你再不出手以后就别想喝玉薤酒了。”姬歌咽了口唾液,大声喊道。 “公子,老王来了。” 姬歌的耳旁传来一道声响。 姬歌睁开眼睛,看到那把灵力长刀就距离自己的额头只有分毫,他往后稍微靠了靠,这才看清楚是两根手指将其刀身夹住,才使得它没有落下。 而那双手的主人正是“迟迟赶来”的在山脚等候姬歌的姬家的马夫老王头。 姬歌嘴中的老王头冲着姬歌嘿嘿一笑,“少爷莫怕,俺来了。” 姬歌看了眼他嘴上的酒水,踹了他一脚,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躲在一旁喝酒了?” 老王头连忙摇头否认。 他才不会告诉公子自己老早就赶到了,不过恰逢公子与面前的这个汉子“较劲”,再加上自己酒瘾犯了才迟迟不肯从树上下来。 姬歌作势又要一脚踹过来,老王头夹着那灵力长刀闪身一躲,赶忙说道:“公子,先把让俺把正事解决,届时公子再要责罚俺也认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姬歌听完收回那一脚,“快点啊。记得下手不要气,他断了好几根肋骨。” 老王头应了一声,“好嘞,少爷你就看好吧。” 旋即老王头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在旁听的古枕。 老王头双指轻轻一发力,不见其身上有任何灵力威压散出,也不见其指间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双指夹着的灵力长刀就崩碎开来,化作点点碎片散落在地上,最终消散的无踪无际。 古枕皱了皱眉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看来你就是姬家的后手了。”古枕双手微垂,身体紧绷。 “我认得你你就是现任的珠玑统领,千面郎君古枕。”老王头吧咋了一下嘴,像是在回味刚才壶中玉薤酒的滋味。 古枕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躬。 老王头摆了摆手,“你没必要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我跟前任珠玑统领还有那么点交情,所以我这次不会杀你。” “不过”,老王头原本一脸嬉笑的神情转瞬间收敛起来,眼眸底寒芒闪烁,“刚才公子交代下来,你可以不死,但你要躺下。” 老王头屈指微弹,指间灵力化作柄柄细剑,剑尖直指古枕。 古枕脸色微变,还未等来得及细想,就听到老王头嘴中轻吐一个字。 “去。” 继而三道白色流光就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身躯,齐齐钉在了远处的苍天古树上。 古枕看着自己身躯上的三个血洞,此时才缓缓就出来的殷红鲜血,随即他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的古枕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面前之人开口第一句就说认得自己了,难怪说是与前任的珠玑统领有交情。 在自己出道之前从未有人记住过自己的相貌,那也就是说此人是自己出道之前就已经功成身退,而且与自己的师傅有所交情,那便是自己这条道上的前辈了。 “带少爷先走。”古枕用化音成线的手段告诉自己的下属。 “前辈,这事不关乎古家大公子,还请前辈高抬贵手。”古枕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拱手说道。 老王头又是屈指一弹,古枕身上再多两个血洞。 古枕跪倒在地,但仍是艰难的抬头看向他。 自己可以死,但大公子必须要回到古家。 “你断了我家少爷两根肋骨,我在你身上留下五个血洞,扯平了。” “你们走吧。”老王头负手而立,但突然鼻痒走扣了扣鼻孔。 姬歌从他身后踹了一脚,“不行。” 老王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回头脸色幽怨的看着姬歌,撇着嘴说道:“俺知道公子不愿意当他们离去,可这是临行前二爷跟老爷两人共同的意思,所以俺这当马夫的只能遵命行事。” “可若是少爷不同意,我就是拼了回去挨老爷要我这条命的责罚,我也会将他们留在这燕昶山。” 老王头挺着胸膛,信誓旦旦说道。 “我信了你的鬼。”姬歌笑骂一句,摆了摆手。 既然是二叔和爷爷的意思,那就有他们的深意。况且古缺月已经遭受重创,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 而且当下之急是空地上盘膝而坐的李乐府。 姬歌将目光投向那边,见李乐府脸色有些难看,眉头拧在一起,看来应该是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神海上有座山 身受重伤的古枕带着仍旧昏厥不行的古缺月和一并的珠玑精锐离开了此处。 临行前古枕还不忘对着邋里邋遢满身酒气的老王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 瞧着明明是两个年岁相当的人,后者却对前者如此恭敬有礼,这让看在眼里的姬歌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老王头的身份果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等到古家的一行人离去,姬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全身戒备身子瘫软地坐在地上。 先前与古缺月厮杀虽然没受太大的伤势,可他也因为一直躲避那些个灵力针芒而有些力怠。 之后他与半步凝神境的古枕比拼“内劲”,硬是以一重楼的金枝体魄再加上满身的气血之力硬生生挣脱了他的禁锢。 再后来就是面对十几名珠玑精锐的围攻,姬歌以一人之力以雷霆手段震压威慑。 若不是后来古枕的出手,姬歌还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半步凝神境的实力,着实太过恐怖。 在这三场交锋中,姬歌无论是在心神还是气血上都耗费极多。 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姬歌神色疲倦的抬头,指着盘坐在远处的眉头紧皱的李乐府,有些忧虑的问道:“他那边?” “少爷,这件事还要看李公子的福缘造化,外人强帮不得,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老王头瞥了眼李乐府,眼神一亮,又开口说道:“李公子若是能够安然迈出那一步,以后的修行道路不说比赵家那小子平坦,可也差不到哪去。” 姬歌瞪大了眼睛,有些匪夷所思,没想到老王头对李乐府的评价竟会如此高。 刚才老王头的一手屈指弹剑的玄妙手段他可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老王头在他眼里那就是隐世不出的高人。 难怪当年父亲一口一个王大哥叫的亲切,可能早就知晓了老王头的修为手段。 “李家的清明拳我早些年也有所耳闻,谈不上是多么高深的法门,甚至只是一部寻常至极的拳谱,但,其中的玄妙之处可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听说若能够真正的领悟这套拳法的真意,即便是没走踏上灵力修行的凡人也是能够开辟出灵海来,从而便可修行大道,做那山上人。” “说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也不足为过。” “而且这李家的明清拳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所以恐怕现在这世间只有他一人知晓清明拳法了。” 老王头指向盘膝而坐神情严峻的李乐府,又说道:“恐怕当年古家向李家出手也有可能是因为想得到这套拳谱吧。” 姬歌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不做评论。 “那我们就坐在这干等着?”姬歌看着老王头,一脸希冀。 “少爷你可别指望我,现在李公子的这种状态绝不能让外人近身的,哪怕是我,一但被惊扰,轻则大道无望,重责伤及根本,落下祸根折损年寿。” “那行吧。”姬歌撇了撇嘴,“就劳烦老王头你帮我护着,我先休息会。” 随即姬歌也是盘膝而坐,双眼紧闭。 在他闭眼的瞬间,姬歌的神识就悄然来到了脏腑内,站在那两道灵窍“洞府”门前。 由神识所化的姬歌敲了敲“洞府”的大门,敲了半晌的时间大门终于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见到来人是姬歌后,那个小脸上原本是小心翼翼的神情立马转化为怒气冲冲的神色。 姬歌见武运小人这般模样,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这次若不是因为武运小人,只怕之前古枕的那挟带着磅礴灵力,半步凝神境的全力一脚,自己已经是倒地不起,性命垂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危。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如此莽撞行事啦。”姬歌举手认错说道。 与此同时,另一扇大门也打开来,一身金色的文运小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见到姬歌的神识后,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姬歌回了一礼,说道:“谢谢。” 文运小人咿咿呀呀地摇了摇头,只是武运小人从门内抱出一颗硕大的紫金色圆珠,递给文运小人。 文运小人仍是同上次那样摇摇头,即便这次武运所化的紫珠比上次的那颗成色要好很多。 “放心,等回到家以后我便将你放进爷爷的藏书楼中去,相信那的书卷气应该会对你有所裨益。”姬歌笑着说道。 这次文运小人使劲点点头,没有拒绝。 武运小人很明显听懂了他俩的意思,合着就是不喜欢自己拿出来的珍藏呗。 只见他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珠子大口啃了起来。 姬歌笑着拍了拍武运小人的头,却被他一下闪过,姬歌悻悻然收回手。 “总之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们两个。” 姬歌对着他们俩深深作了一揖。 武运小人见状放下手中已经啃了一半的紫珠,与文运小人相视一笑。 可能姬歌自己不知道,李乐府也没有看到,唯独一直给他们俩护法的老王头看到这副情景后瞪大了眼睛,饶是他经过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姬歌的神识给文武运两人作揖行礼完之后,他身上猛然间华光大作,流光溢转。 老王头隐约间感觉到有蕴含着文与武磅礴气韵交织围绕在姬歌身旁。 姬歌四周的空间因为身遭的气运而变得虚实不定,甚至荡起层层的空间涟漪。 老王头赶紧后撤几步,脸上的神情不复之前的那般平静。 “姬老弟,你果然是生了个好儿子啊。”老王头抠了抠鼻孔,大笑说道。 当年姬邛有子平步青云,今姬家有琳琅纳文武双运。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空地上,李乐府满头大汗,眉头紧皱。 在他察觉到心头有灵犀闪动时,他便盘膝而坐,闭目冥想。 他刚一闭上眼,神识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至神海当中。 等到李乐府的神识缓过神来后,他便看到自己一座巍峨不见封顶的山岳矗立在自己面前。 山岳之上黑云惨淡雷霆万钧,是不是一道闪电轰击在山岳之上。 而被击碎滚落下来的山石落在这片神海中就引起了翻腾巨浪。 而李乐府他此刻就脚踏在神海之上,所以巨浪翻滚,他的身形也摇摇欲坠。 他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就处在自己的神海当中,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多大的危险。 可现在看到那翻天巨浪,他骨子里打了个寒颤,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如果他此刻被淹死在这,就真的是死在这。 神消识毁。不复生机。 更不要提踏上灵力修行,兴复李家,手刃古家仇人,为自己的爹娘报仇。 一念至此,李乐府原本俊逸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狠色,他觉不能让自己的死在这。 他猜测到,自己的大道机缘或者说是踏上灵力修行的伊始就是这座耸入云天不见峰顶的山岳。 李乐府看到那几道翻天巨浪朝自己席卷而来,眼神一凛。 自己不愿躲避也躲避不开来,这七八年来自己在玉钩栏中,在柳娘的庇护下已经成长了太多,所以这次他想要自己站出来。 念头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心底生出,李乐府凌空一步迈出。脚下的神海荡起微波。 明清拳的拳谱自己烂熟于心。 他一式“清风落月”缓缓递出,淡淡的拳影在在触碰到那最新来临的滔天巨浪后便消失不见。 “开。” 李乐府缓缓一字吐出。 继而那道有数丈之宽的巨浪像是被人从中切开,一分为二。 最终没了那份摧枯拉朽的嚣张气焰,归落于海面,归于一片平静。 而面对接踵而来气势更为磅礴的龙卷巨浪,李乐府轻轻吐出一口气。 在自己的神海当中,难不成真让它们翻天了不成。 “海不扬波。” 李乐府双拳交替轰出。 一股勇往直前的拳势自双拳之上迸发而出,继而直直撞在迎面而来的巨浪之上。 但见那道巨浪在他面前难进分毫,一道数十丈宽的裂缝在巨浪中出现,这次像是有人用一把巨剑将巨浪拦腰截断。 下半段消于海面。上半段从天而落,李乐府双脚能踏神海海面,身形冲霄而起,穿过了那条水幕。 紧接着他又轰出“风举云摇”,“春雨一度”二式,将剩余的两道滔天巨浪轰散。 等到海面趋于平静,他的身形才缓缓聪半空中落下,双脚踏在海面之上,身形不坠,玄妙至极。 李乐府从来没有过如此感觉,好像可以只手翻云覆雨,平风静海。 他紧握双拳,如此强大的感觉终归是镜花水月,这终归是在自己的神海当中。 不过,在以后,他终究会拥有如此强势的攻伐手段,终究会离开柳家和姬家的庇护,自己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盖世强者。 李乐府眸底深处中有炽热的火焰燃起。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那座不见峰顶耸入云天的山岳之上。 只要自己登上那坐山,便是迈出去了吧。 李乐府心里想道。 “父亲,您在天之灵就看好了。看看孩儿是如何兴复李家的。” 李乐府指着那座山岳,随即朝着那边开始飞奔。 燕昶山山脚下。 一群黑衣人零零散散地从森林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突然朝后边挥了挥手,整个队伍瞬间就停了下来。 “统领,大公子的伤势已经拖延不得。”一名原本守护在古缺月身边的珠玑精锐碎步跑到古枕身旁,小声禀报说道。 古枕瞥了他一眼,脸色惨白,神情忧虑。 “嗯。你们先互送大公子回府,不必再跟随我。” “可是统领你的伤...”那名珠玑精锐欲言又止。 但再被古枕看了一眼后,抱拳领命。 古枕轻咳一声,眉头紧皱。 这次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谋划先是螳螂捕蝉在前,继而是黄雀在后。 而现在自己这只“黄雀”却是如此的狼狈。 那名邋遢汉子的五道飞剑在电光火石之间先后在自己身上留下五个血洞。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受了重创。 而且自己没有完成家主交代下来的重任不说,还让大公子深受重伤昏厥不醒。 怕是回去后免不了一顿重责。 自己怕是在不经意间惹触到了一天蛰伏的潜龙。 “老王头?”古枕听到姬歌是这样称呼那名邋遢汉子的。 他嘴中喃喃自语,“十几年前有这号通天手段的人物吗?”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山崩灵海现 在李乐府的神海当中。 一座耸入云天的山腰缠云的峰岳静静在那矗立着。 一股巍峨震人神魄的压抑气息在此片神海空间中蔓延开来。 如此有人打眼仔细朝那座峰岳瞧去,可能会瞧见峰岳的半山腰处有一个黑点在缓慢的往上攀登着。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小黑点竟会有如此大毅力,从山脚攀登至山腰,已是数万丈的距离,而那黑点仍没有停下的迹象,虽然缓慢,但仍是一点点往上攀登。 而缠绕在半山腰出的黑色云彩中时不时有传来雷鸣电闪的摄人心魂的巨大声响。 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半丈粗的雷霆电束轰击在山腰处。而被轰击处山石滚落,留下一个凹陷下去的巨坑。 已经攀登至莫名峰岳半山腰处的那个小黑点正是此片神海的主人李乐府。 此时他的十指满是血肉模糊,隐约间可见白骨森森,而十指上的指甲俱是磨损不见。 原本的衣衫也在攀登时被凸出的锋利的山石给割刮的不成样子,身上有数不清的细微伤口,不断从中渗出殷红的血珠。 脚上的鞋靴是除了手掌之外磨损的最为严重的,露出来的脚趾同手掌那般血肉模糊。 饶是如此,此时在李乐府的俊逸的脸庞上除了额头上不断流淌下豆大般的汗珠外看不到丝毫痛苦的表情。 兴许已经是疼的麻木了吧,毕竟快刀剁肉不可怕,最为难熬的就是钝刀割肉,是身体与神魂的双重的煎熬。 此时的他眼神坚毅,嘴上因为先前的疼痛咬破了的伤口还留着鲜血。 但不见他有丝毫气馁,他就一直直视着面前的山岩,眼神烨烨生辉。 李乐府也不知道攀爬了多久,在这片自己的神海当中,没有昼夜之分,只有阴沉着的乌云密布的天空,与轰隆作响地雷霆炸裂声。 李乐府不仅要攀爬山岳,还要小心提防着身后那轰鸣声不断的炸雷。 就在刚才一道水桶粗的雷霆就在自己旁边炸响。 被击飞的石块割伤了自己的脸庞,还有几道山石碎块镶嵌在了自己的血肉里。 李乐府痛的紧紧咬紧牙关,嘴角鲜血直流。 这这之后的一段,他总共遇到过三四次雷霆炸响。 最近的一次就在他身旁一尺内炸响的,他甚至能问道自己手臂上烤焦的味道,还有那强大的麻痹感。 就是那一次,李乐府差点没有抓紧山石,而从半山腰处掉落下去。 他偷偷咽了口唾液,后脊直冒冷汗,如果从这掉下去,说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为过。 等到爬到最后,李乐府已经不是单纯的用手脚攀爬,最后手肘手臂上也是血肉模糊,李乐府的手脚已经没有了知觉,现在是依靠着心中那股毅力在支撑着自己。 终于,他看到了峰顶那团闪闪发光的银团。 李乐府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终于要到了。 等到他终于攀爬到峰顶,落去眼中地是一片开阔无垠的草地。 那团银色光团就静静悬浮在半空当中,像是在等待着有缘人。 李乐府躺在草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抬起手臂看了眼血肉模糊可见白骨的双手,苦笑了一声。 “父亲,母亲,你们都看到了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乐府声音嘶哑的大声喊道。 而他也没有听到任何答复,只有一声声的回响在这片空间荡漾。 李乐府艰难的爬起身来,经过刚才的歇息,他现在全身的血肉有种说不出来的撕痛感。 现在稍微迈开脚步就痛的冷汗直流,一阵阵的刺痛感直直冲击着他的脏腑。 李乐府一步一步动作缓慢地朝那团银光走过去。 地面上被拖延出一条血线出来。 此刻的他已经浑身鲜血,俨然就是一个血人。 李乐府咬着牙,伸出手臂,早已血肉模糊不清的食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银色光团。 随即,他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李乐府不知道的是,在他倒地昏厥的瞬间,那团银色光团将他的身躯迅速包裹起来。 继而原本那座耸入云天的山岳就开始坍塌。 而被银光包裹着的李乐府则是被缓缓带到半空中。 银色光团不断修补着他受伤得躯体。 生肉。活血。补筋。修骨。 直至最后李乐府的身上除了破烂的衣衫外再也看到一丝疤痕,那团银色灵团化作萤光钻入到他的神识体内。 而那座山岳坍塌的速度愈来愈快,最后直接想被人一掌拍随般化作齑粉簌簌落去神海当中。 与此同时,在李乐府的一处脏腑洞天内,一道裂缝猛然间张开。 继而随之向外不断延伸扩张开来。 盘膝而坐的李乐府脸色微红,不由自主的猛然吸了一口气。 听到动静的老王头轻咦一声,转头看向李乐府,在确认了他的身体变化后,拢了拢袖子,自言自语道:“还是低估了李家这小子啊。” 随着李乐府的一口吸气,这片天地间的灵气纷纷朝他这边涌来。 继而钻入了他的身躯内,没有丝毫的停滞,直直朝刚才那出脏腑洞天的裂缝内涌去。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灵气才堪堪将那裂缝填满。 而原本是那道裂缝已经扩张成了百丈宽的灵海,眺望无垠。 在这脏腑洞天内,自成一片天地,一轮世界。 灵气在灵海中翻滚升腾,慢慢被炼化成灵液,流淌在这灵海当中。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李乐府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 在睁眼的瞬间,他的眸底突然迸射出两道精芒。 李乐府站起身来,感觉身体轻盈,手掌之中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一念所至,手掌上红色灵力缠绕,他一拳轰出。 虽然没有在神海当中有那般威势,但仍旧是把一株十年的柏树拦腰轰断。 “恭喜李公子了,已经成功迈出灵力修行的第一步。” 老王头迎面走了过来,不经意瞥了眼那株柏树,“恐怕以后赵家的赵明庭不会再有之前那般顺风顺水了。” 李乐府仍旧处在无比震惊当中,等听到老王头的话语后,他才稍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是辟海境的灵力修士了。 “谢过老王先生的救命之恩。”李乐府醒来后环顾了四周见到并无古家一人,就知道他们已经退去。 但他可不相信姬歌有这那大的能耐能够让十几名珠玑精锐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加上一个珠玑统领知难而退。 恐怕是因为面前的这位马车师傅,自己与姬歌才会化险为夷。 老王头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他开口说道:“这句话你还是当面跟我家公子说吧,我家公子为了护你安全可是到现在都没有醒。” 李乐府看了眼在那盘膝而坐略微狼狈的姬歌,眼中神色复杂,沉声说道:“两码事,我会专程向他道谢的。” 老王头点点头,果然父子俩的秉性是一样的,难怪当初姬重如找到自己的时候告诉说只要见到他肯定不会失望的。 燕昶山山脚。 在姬府的马车旁站立着两名女子,一身红衣,一身青衣。 红衣女子便是姬歌的服侍丫鬟红酥,而青衣女子自然就是姬歌的妹妹姬清灵。 “哥哥他们怎么还没有下来?”姬清灵神色焦急的看向森林深处。 “小姐不用担心,公子他身承大运,七窍玲珑,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红酥在一旁安慰说道。 “再说老王先生不是已经赶过去了,既然老王先生已经说这事不用我们担忧了,那我们自然不必太过着急,只要在这等着他们回来就可以了。” 之前她们匆匆赶下山来,慌里慌张地将山上的情形告诉了一直在这等候的车夫老王头,原本以为老王头会驾车赶回姬家求援,没想到这个邋里邋遢的马夫灌了一大口酒,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终于来了”,继而身形直冲云霄,化作一抹流光朝山腰飞掠而去。 这时她们俩才知道平日这个不显山漏水的车夫竟是名至少是聚魄境的灵力修士。 毕竟红酥比姬清灵长了几岁,所以心性也比她成熟些许。 又过去大半柱香的时间,饶是红酥沉稳的心性脸上也露出几分忧虑。 就在她们俩打算再返回山腰处时,远远看到一行两人从半山腰处折返回来。 姬清灵抓着红酥的袖子,有些迫切问道:“红酥姐,是哥哥他们吧?” 红酥极目望去,看到了仍旧邋里邋遢的老王头,还有从衣冠服饰明来看明显不是自家公子的李乐府,就是没看到自家公子的身影。 “是他们,可是不见公子...”红酥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细弱蚊蝇,直至听不到声音。 一听到这,姬清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哥哥。” “快点走,小姐该要等急了。”老王头背着自家熟睡过去的姬歌,催促着身后的李乐府说道。 “知道啦老先生。”李乐府忙忙说是。 他看着身前忙着赶路的老王头,有些匪夷所思,头一次对岛上的十座名门望族有了质疑。 难道这名门望族中的底蕴真的丰厚到如此程度,随便拉出一个车夫都是凝神境的境界修为? 就是走在前边的老王头,刚才背起还在沉睡的姬歌,然后又没问自己答应不答应就提起自己的衣领一跃而起。 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悬空飞掠是什么感觉。 千山万水尽在脚下。 等到落地后他放下自己背着姬歌径直朝山脚走去。 自己也有问过他为什么不直接飞回山脚下,结果一直对他尊敬有加的老王先生没好气的甩给自己一句话“做人哪能这般张扬”。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潇湘暮雨子规啼 “做人哪能这般张扬?”李乐府又细细回味了这句话,扯了扯嘴,露出一丝无奈。 可能隐士高人的想法见解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也亏得这燕昶山人迹罕至终年不见人影,若要是放在市井的大街小巷,有人看到刚才那长虹挂空,飞流直下的神仙景观,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骚动。 “再快点,我都看到小姐和红酥那丫头的身影了。”背负着姬歌的老王头在前面再次催促道。 一听到红酥两字,李乐府精神一振,笑着回应道:“来啦来啦。” 走在前头的老王头嘴角微微上扬。 这世间情动,果真如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让人心生美好遐想。 刚寻思着呢,老王头就看到一抹青色身影朝自己这边飞奔而来,身后是一路小跑的红衣。 “哎吆我这小姑奶奶吆,她怎么跑过来?”老王头打眼一瞧,看到了是一身青衣的姬清灵,身后跟着的自然是红酥那丫头。 “我哥呢?”等到姬清灵风风火火地跑近了,面颊绯红,眼睛直直的看着老王头,眼眶中的泪水不断打着转转。 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真的是让老王头心疼不已。 莫要说他,整个姬府谁不把她当做心头肉,平日里一口一个王师傅,张姨,周叔叫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那都是打心眼里喜欢小姐。 “小姐没事的,少爷这不就在我背上,只是睡着罢了。”老王头抖了抖肩膀,露出半个脑袋。 姬清灵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眼角,破涕而笑,“没事就好。” “清灵,我们回家了。”神识有些清醒过来的姬歌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睡眼朦胧的地对着她说道。 刚说完就又倒头昏睡过去。 “公子之前在山上与珠玑精锐厮杀搏斗,虽没有受致命创伤,但心神和体力消耗极大,甚至自身的气运都受到了牵扯,这可得让公子好好修养一阵。” 老王头开口解释道。 “嗯。那我们回家吧。”姬清灵再次确认哥哥没有身体没有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公子...公子他怎么样了?”远远跑来的红酥弯着腰,喘着气急切的询问道。 “没事的,哥哥只是累的睡着了。”姬清灵过去扶着她,说道。 红酥不是修行之人,又不是走淬体武夫的道路,再加上平日里做的都是精细活,所以刚才的大动作才使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体力有些不支。 红酥看向老王头,老王头点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下山去吧。”老王头看了一眼天色,提醒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 姬清灵搀扶着红酥,老王头背着姬歌,屁股后者跟随着的李乐府缄口不言。 一行五人在伴随着林间虫鸣,氤氲灵息,缓缓走下山去。 信府。 “父亲,怎么到现在还不见您动身前往姬家?”信庭芝走进大堂,开口询问道。 信流平摩挲着座椅把手,悠悠开口道:“古人醉那边说是要处理一些陈年旧账,等到有结果后再飞剑传信给我,之后再一同前往姬家。” “这件事只是早晚的事情,姬府就在那,他姬邛还能跑了不成?”信流平开口反问道。 “是孩儿鲁莽了。我只是担心迟则生变,担心姬家会剑走偏锋。”信庭芝有些忧虑的说道。 信流平食指轻敲把手,轻咦一声。 就在此时,信庭芝听到耳 (本章未完,请翻页) 边掠过一声破空声。 他单手探出,快若奔雷,在空中同样响起串串音爆声。 信庭芝双指夹住了那柄白色光团包裹着的细小飞剑,那破空声正是由此而来。 即便被信庭芝这样的聚魄境修士双指夹住,可那柄飞剑仍是在颤颤巍巍,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父亲,是古家那边的飞剑传信。” 信庭芝神识落在飞剑之上,简略的扫了一眼。 “嗯。”主座上的信流平点点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松开。 信庭芝指间一松,摆脱了束缚的传信飞剑打了转儿,直直朝信流平那边飞去。 等到距离他只有半丈距离时,飞剑缓缓停在了信流平面前,悬浮在半空中,静止不动。 信流平探手拿捏住剑柄,浑厚的神识如汪洋般朝手中的传信飞剑探知而去。 “哼。”等到信流平将飞剑中的讯息感知完毕,他一声冷哼,手中的那柄细小飞剑竟被他直直用手捏碎。 一柄传信飞剑的打造不知道要耗费能工巧匠的多少心力,通常一柄传信飞剑就能够换取两三件下品灵器,而三件下品灵器就可以在柏寒街换取一套住宅。 所以有些坊间的匠人们的毕生追求就是打造出一柄传信飞剑。 这样就可以入住柏寒街,与那些富贵人家,名门大户低头不见抬头见,可能不经意间就博得那些家主们的青眼相加,进入他们的府邸谋得一个清闲差事。 可刚刚的眨眼功夫,信流平就将一柄传信飞剑捏的粉碎,窸窸窣窣的粉尘落在地上。 这若是让那些个匠人看到了,恐怕不止得痛心疾首那般简单。 “不知父亲为何动怒?”信庭芝恭敬问道。 “飞剑上说,古人醉的儿子古缺月在燕昶山被姬歌重创,至今仍是昏迷不醒,今天怕是去不成了。”信流平攥着拳头,闷声说道。 他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暴动,又是姬家那小子坏自己的好事。 “怎么可能?”信庭芝质疑问道。 在崆阗阁中他将古缺月的修行境界探知的一清二楚,半步聚魄境属实无疑。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被姬歌败在姬歌得手上。 “难不成姬歌已经踏上灵力修行,已经是辟海境的修士了?”他走紧接着开口问道。 若是辟海境的灵力修为,再加上一身的金枝炼体体魄,或许还有可能将古缺月给打败。 “没有!信中所说姬歌就是单凭那一身金枝体魄硬生生将古缺月重创的,若不是珠玑的统领古枕出手,恐怕古家的少家主就要易位了。现在古缺月已经被古枕互送待会古家,古人醉现在正花大价钱购买灵丹妙药。”信流平淡淡开口说道。 同时他也是想要给信庭芝提个醒,姬歌已成大患。 此时他姬歌就能单凭一身金枝体魄重伤古缺月,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现在躺床上昏迷不醒的是他古缺月而不是姬歌。 那以后他再踏上灵力修行的道路,哪怕只是辟海境的境界恐怕也能够与聚魄境的信庭芝抗衡了。 可难道姬歌的修行天赋会仅仅止步于辟海境吗? 四具淬体体魄金枝玉叶,铜皮铁骨他姬歌能够独占金枝而始终不丢,保不齐灵力修行的道途也是一路高歌猛进。 当然也有可能会出现那个意外,可他信流平不愿意赌那个“一”。 “孩儿明白,请父亲放心。庭芝知道该如何做。”信庭芝神色平静地说道。 只不过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相较之前有些棘手了而已,谈不上麻烦。 半步聚魄境始终不是聚魄境不是。 “你心里清楚就好。”信流平缓缓站起身来,“对了,临帖发出去了吗?” “回禀父亲,帖子已经派人送到姬府。” “嗯,虽然以后是要与姬家不死不休的厮杀局面,可现在还是要把表面功夫给做足,不能留下诟病。” 信流平双手负后,气定神闲的说道。 十座名门望族之间互有约定,若是要登门问罪的话要先下临帖,这样两家也不会失了面子。 所以这次信家按照之前的约定,提前给姬家下了临帖。 就像先前所说的那样,姬家早晚都会是一副惨淡收局,那在这之前发生的种种意外就当做个添头,他肯定会原原本本的还给姬家。 姬府。 一身白衣的姬重如搀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万鲤湖边散步舒心。 “义父,信家的临帖已经送到了。”姬重如小声对着身旁的老人说道。 那名发须雪白的老人正是姬重如的义父,姬家的老主姬邛。 “嗯,知道了,信流平还是如此的耐不住性子。”姬邛开口淡淡的说道。 “这次信家的临帖上还联名了古,王,赵,徐四家,到时候就能看到五家齐聚咱家门的壮景了。”姬重如抿了抿嘴,眼神炽热。 他这个动作很少做,这十多年来他只做过一次。 那一次,白衣银枪挑古家,而古家家主及一众嫡系子弟噤若寒蝉。 “当年青云想做却一直没做成的事现在落在你的肩膀上,有没有感觉压力很大?”姬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 “义父。说实话,与青云兄长比起来我确实自愧不如。但要是说拦下这五家的家主,重如又何妨一试。”姬重如笑着说道。 若是连这种勇气都没有,那他可就真是愧对了当年大哥临走前的托付。 “嗯。” 听到姬重如的回答,姬邛点了点头,负手弯着腰慢慢向前走去。 “燕昶山那边没问题吧?”姬邛边走边询问道。 秋风萧瑟,姬邛裹了裹身上的棉衣。还未入冬,老人就穿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有王老哥跟随小歌身边着,他们就是想出事恐怕都难。”姬重如跟上身去,开口说道。 若是说这府中能够单凭着灵力修行稳压姬重如一头的,不是面前的花甲老人,也不是那颗幽幽珠,而是姬府后院喂马的那名邋遢汉子。 姬重如仍旧清楚记得当年他在旁观看青云大哥与王老哥的比试,双方平分秋色,点到为止。 事后姬重如有问过青云大哥,他们两者之间孰强孰弱。 当时年轻气盛的姬青云极为罕见的叹了口气,灌了一口酒说道:“若是单论灵力修行我们确实是像今天这样平分秋色,但若是说到生死搏杀以命相搏,我必输无疑。” 姬青云又叹了口气,当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专门吃这碗饭的。比不过吆!” 再后来姬重如见到那后院的马夫时,总是恭敬的喊声老王哥。 姬邛点点头。 当年的一张不便对外公开的榜单上,有一人一骑绝尘,将家里的那颗幽幽珠,还有信家的影椟,以及古家的前任珠玑统领给拉的远远的。 姬邛看了眼万鲤湖,开口说道:“当年潇湘榜榜首,王亭晚。”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当年旧事 今日重提 “潇湘榜,王子规。”姬邛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有些感慨又上心头。 “当年的潇湘榜在未更名之前是叫做流沙榜,而当时的流沙榜上的状元是被称之为鲨齿的沈求思,是沈家的旁支子弟,不过正因为他是流沙榜的状元,沈亦白沈老哥便破格将他那一门收归嫡系。” “当年沈求思的风头在地下这一界可是风头无两。” “应该是在两三年之后,流沙榜重新选举前三甲,当中就有云深和当时的珠玑统领古黄巢,以及信家的影椟,信决明。” “可当时众人皆是相信,这三人只可能会争夺榜眼探花两个位置,而唯独那状元,只会是沈家的沈求思。” “是不是当时出现了意外?”姬重如询问道,这些陈年旧事他还是第一次听义父提起。 姬邛点点头,“我记得当时青云在看到王子规这个名字后,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潇湘暮雨子规啼,这么好听的名字不当个榜首真的是可惜了’。可谁成想,一句玩笑话当真成了真。” “那句话叫怎么说得来?”姬邛回头问了姬重如一嘴。 “一语成谶。”姬重如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应不应当时的景。”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刚刚出道的少年人,当真就成了一匹黑马。其手段,心性都不输那些老人,接连三场都单手三招将云深,古黄巢,信决明挫败。一直到遇到了沈求思,才堪堪动用了双手,不过只出了十招,沈求思也被他一记手刀砍在后颈处昏厥了过去。” “那一年,他便成了当之无愧的状元郎。”姬邛呵呵笑着说道。 随后流沙榜因他更名为潇湘榜,而他在其上的便以暮雨为名。 “潇湘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姬邛叹了口气,捋了捋胡须,说道。 “没想到王老哥还有这般风流事。”姬重如点点头,双指摩挲,沉声说道。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纠结这般了。”姬邛龙头拐杖敲了敲地面,往前走去。 姬重如紧跟随在身旁。 古家。 今日古家后院要比以往的人多的多,原本清净的小院此时近乎站满了人,几乎都是郎中和药师的穿着打扮。 可能整座岛上近乎大半数的药师与走街串巷的郎中都被请来了古家。 坐在廊亭下的古人醉脸色阴沉的可怕,看着庭院里吵吵嚷嚷的人群,拳头攥的紧紧的。 “就这样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在听完身旁黑衣男子的叙述后,他突然冷不丁的问一句。 而站在他身旁的那名黑衣男子脸色苍白,不见丝毫血色,庭院中好几个偷偷瞅向这边的医师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那名黑衣男子正是将古缺月带回古府的在燕昶山上被老王头指剑洞穿五个血洞的珠玑统领古枕。 “回禀家主,大致过程就是这样。前前后后只有姬歌一人对大公子出手。”古枕开口说道。 “那你当时做什么去了?”古人醉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属下该死,当时属下只顾着提防姬家的后手,没有照顾到大公子的安危,请家主责罚。” 古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动作太大使得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 殷红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大腿流在地上,地面之上很快就染红一片。 古人醉低头看了他一眼,“罢了罢了,此事也并不怪你,是缺月太大意了。” 古人醉上前将古枕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岛上最好的医师都在这里了,去找个人看看身上的伤。” “家主,属下有一事不明,原本想要去询问师尊的,但师尊正在闭关不便打扰,所以还请家主解惑。”古枕躬身拱手,低头说道。 古人醉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此次败在那人手上不要觉得冤枉,当年那人一出道就接连挫败了你师父古黄巢,姬家那颗幽幽珠,还有当时信家影椟的掌事人信决明。” “你应该听说过潇湘榜的。”古人醉看着他,平静说道。 古枕点了点头,潇湘榜就如同岛上灵力修行者眼中的试金榜那般,若是说试金榜是明榜,那这潇湘榜就是名副其实的暗榜,做他们这一行的都以能够登上暗榜为殊荣。 而他的师父,古黄巢,曾经是潇湘榜的探花! 可是,就在前些年他接管珠玑时,潇湘榜被划消了。 “今日那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当年的潇湘榜的状元郎,暮雨王子规。” “当年一句潇潇暮雨子规啼,不知道要让多少人闻风丧胆,胆颤心惊。” 古人醉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将当年搅动的地下世界天翻地覆的事情讲了出来。 可能听着无意,但只有亲身目睹过当年那桩桩事件的人才会知道,暮雨王子规的恐怖之处。 “那他为什么现在会在姬家,当一个。。。马夫?”古枕眉头紧皱,质疑问道。 以他那样的惊人实力,恐怖如斯的手段,即便放在名门望族中也会被各大家主奉为座上宾,挂上一个头等供奉的头衔都不足为过。 可为什么他会去心甘情愿的去姬家做一个喂马的车夫? 古人醉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王子规,我还以为你死在了当年那场围杀当中了呢。”古人醉冷哼一声。 “家主。”一名管事的急匆匆从廊亭在碎步跑进来,叩拜在地。 “说。” “回禀家主,大公子他醒了。”那名管事的奴仆低头说道。 古人醉闻言,大步流星朝亭在走去,直奔后院的厢房。 信家。 一名影椟暗卫迈进了大堂中,见到了信流平和信庭芝以后,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家主。已经查探清楚了。” “讲。” “燕昶山上,先是古缺月与姬歌贴身搏杀,在姬歌重创古缺月后一直等候姬家后手的古枕不得不出手制止,而后就是引出了跟随姬歌上山的车夫出手。” “最后,古枕惨败,但令人意外的是那名车夫没有痛下杀手斩草除根,而且当时应该也是违背了姬歌的意思。” “不杀古缺月,放走古枕应该是姬重如和姬邛的意思,姬歌还是太嫩了啊。”信流平踱步走到门前,“那名车夫的身份探知清楚了吗?” 那名影椟暗卫点了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头,“是当年的潇湘榜的榜首,有暮雨之称的王子规。” 一听到这个名字,信流平猛然转身,单手遏制住那名影椟暗卫的喉颈,厉声说道:“你是说王子归?当年那个王子归?” 影椟暗卫艰难地点了点头。 “父亲。”信庭芝出声提醒道。 信流平闻言松开手掌,那名影椟暗卫如获大赦,猛咳不听,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先下去吧。”信流平淡淡地说道。 “是。” 等到那名影椟暗卫退下后,信庭芝开口问道:“父亲,为何谈到王子归会如此...” “你想说怎么如此失态是吗?”信流平看着他,负手而立。 “孩儿不敢。” “告诉你也无妨。”信流平悠悠开口说道。 “当年的那场地下武比,刚刚出道的王子规无疑是最大的一匹黑马,先是挫败了幽幽珠云深,影椟的掌事也就是你的叔父信决明还有珠玑的统领古黄巢以后,又挑战了当时的流沙榜的榜首鲨齿沈求思。” “潇湘榜以前被地下世界的人唤作流沙榜。而被所有人看好的沈求思却被王子归在十招之内击倒。” “而后流沙榜才更名为潇湘榜,而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潇湘榜上的状元郎。在之后谁是探花,谁又位居榜眼已经无关紧要。” “原本只是一场武比,可谁也没想到沈求思会对比怨恨在心,在以后很久的一段日子里,他一直与你的叔父有所联系。” “有所联系?”信庭芝开口询问道,猛然间他想到什么,皱了下眉头,“难不成他是要与叔父一起...” 信庭芝没有再说下去。 “没错,不只是他沈求思气不过让一个小辈压在自己头顶上,你叔父原本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自然也气不过。” “他们两个就一直在谋划,想要将王子规除之而后快。” “那日在柏寒街,已经按捺不住性子的他们俩各自带着自己的心腹埋伏在街道两旁,准备伏杀刚刚交接完任务的王子规。” “后来,等我得到消息赶到那的时候,你叔父和沈求思已经身首异处,而在那还发现了一具穿着王子归的衣饰的尸体,不过已经面目全非认不出模样。” “再说这也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几大家便交手遮掩了过去。” “可没想到,他王子归竟然还活着,那当年那具尸身就不知道是哪个可怜的替死鬼了。” “而就在被传王子归死后的几年,潇湘榜也被几大家族联名划消,其中,就有姬家。” “从此双榜就只余试金榜了。” “既然王子归还活着,而且姬家当年又是那番举动,肯定就是姬家有人当时在那场伏杀当中救走了他。” “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叔父的行事作风,但...” 信流平没有接着说下去,神色平静的看着信庭芝。 “但是,王子归必须要血债血偿。”信庭芝抿了抿嘴唇,说道。 信流平点点头,“记得把府中的那颗竹节香附给古家送去。” 随即便大步迈出大堂。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有人望子成龙 “竹节香附啊,这次父亲倒是好大的手笔。”信庭芝袖袍一挥,坐在座椅上,悠哉悠哉地端起茶杯,吹了吹升腾的热气,轻抿了几口。 眸底如潭深邃不可见底,目光晦暗不明,眼神冰冷。 “管家。”信庭芝放下手中茶杯,轻声喊道。 “不知道公子有什么吩咐?”一穿着锦缎衣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大堂内,站在门口处,躬身说道。 “帮我把库房密藏当中的那颗竹节香附取过来吧。”信庭芝呼出一口气,沉声说道。 “是。” 锦缎衣袍的中年男子踌躇再三,终是问出口来:“少爷,这本该是当奴才的不该过问的,可...” “可那颗竹节香附不是原本是要给公子留到破境时用的吗?为何现在就要取出来?” 信庭芝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管家身旁,错身而过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管家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古家这次,可是要欠我们一个天大人情了。” 留下这句话,信庭芝一步迈出大堂,走到天井庭院处,负手而立。 姬府。 “二爷,少爷和小姐他们回来了。”翠酥一路小跑到过妆亭内,等缓过气来后,急匆匆开口说道。 他陪义父从万鲤湖边散完步后便将义父送回到房间休息,而他自己则只身一人来到这过妆亭内,自我博弈,想要从之前的棋局当中查缺补漏。 坐在亭内的姬重如放下手中的棋子,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姬重如抬头看着她,“辛苦了。” “不不不,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翠酥慌忙摇了摇头。 “你先下去吧,我这就去。”姬重如抚了抚衣袖,站起身来,身形缓缓朝府门那边走去。 翠酥看着那道白衣不紧不慢地走在自己前面,少女眼中眸底满是欢喜。 等到他们刚走到前院天井处,姬重如就看到王老哥一行人迈进府门,姬清灵,红酥和李乐府紧跟在身后,三人脸上都有些疲倦之色。 姬重如走上前去,看着老王头开口询问道:“王老哥,小歌没事吧?” 他们刚一进门时,姬重如就看到了趴在老王头身上的姬歌。 他灵力缠丝感知了一下,发现他呼吸绵长,甚至还能听到细微的鼾声。 但如若不出意外,他怎么会这样? 老王头腾出一只手来,摆了摆手臂,“没多大事,睡着了而已。” 说完他挺了挺肩膀,撇头小声说道:“公子,我们到家了。” “嗯?”姬歌在熟睡当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揉了揉脸,见到二叔正看着自己。 “还不下来?”姬重如眉头一挑,嘴角上扬,看着姬歌说道。 此时姬歌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老王头的后背上,他身形赶紧往下一缩,自己站在了地上。 “红酥,你先送小歌回房休息。”姬重如吩咐道。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讲。”见到姬歌要开口,姬重如挥挥手,阻止说道。 姬歌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点了点头随即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慵懒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地说道:“行,那你们聊吧。红酥,我们走。” 说完便大步向后院走去,红酥施了一个万福礼,一路小碎步追上了姬歌。 “清灵,你也回房休息去吧。”姬重如看了眼站在王老哥身后的姬清灵,笑着说道。 “若是不想去,也可以去陪义父聊聊天。”他又补充说道。 正准备摇头拒绝的姬清灵听到后面那一句极不情愿的点点头,她才不愿意去爷爷那边。 本来这次去燕昶山就是偷偷摸摸去的,现在被二叔抓了个现行,再去爷爷那边的话免不了挨一顿数落。 “老王哥,乐府,你们跟我来吧。”姬重如面含微笑。 本命为王子归的老王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道:“没成想少爷的身子这般‘金贵’。” 而李乐府对于身旁这位高人的抱怨微微一笑,自己与他的年岁相当,身子骨当然“金贵”了。 “是。”李乐府执弟子礼,沉声说道。 姬府书房。 姬重如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身后老王头与李乐府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重如谢过此次王老哥对小歌的出手相救。”刚一进房门,姬重如就转身对老王头说道。 老王头摆了摆手,满不在意的说道:“咱呢一家人也不用说两家话。我这条性命是当年青云兄弟从死人堆里边扒拉回来的,也算是伸手把我从鬼门关那边拽了回来。” “而且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姬家的余荫庇护之下,所以于情于理我该出手的。” “当年青云兄弟传出突然暴毙,虽然你们是大张旗鼓的操办他的葬礼,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在姬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每日与青云切磋修为,我能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硬朗的很,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奇暴毙。” 说到这他瞅了姬重如一眼,看到他神色依旧平静无澜,又说道:“你是青云的弟弟,这些年来青云他也一直称呼我一声王大哥,所以我也就后者脸皮认了他这个弟弟,但终归到底我不是姬姓,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过多询问青云兄弟的事情。” “王老哥,不是重如不肯说,这件事是义父下了死命令的,当年知情者不外乎两三人,所以我实在没办法向你透露半点。” “我也不是想问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当二叔的可以护着自己的侄子,那我这当大伯的也可以。” 姬重如躬身说道:“这一拜,是我,和替青云拜的。” “哎,这一拜我受了,但你接下来的一拜我就不能受了。” 王子归一个闪身上前托住他的手臂。 姬重如躬身不下,只得作罢。这事,还是让义父亲自说吧。 “不是我说,姬歌这小子还真没有丢青云的脸。你是不知道今日燕昶山上的那小子,单挑古缺月,震慑珠玑精锐,那份心性胆魄,就是当年的我单论心思缜密程度,都是自叹不如。” “不过就是灵力修行不咋的,不说青云,我记得当年你到他这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是聚魄境了吧。” “姬老爷子不催,你这当叔叔的也不着急吗?”老王头越说越上火,瞪着眼睛看着姬重如。 在这个世道,任你心思缜密,手段 (本章未完,请翻页) 精巧,但只要你灵力修行不如别人,都是虚妄。 他们这一行中有一句好话,叫做“一力降十会”,说的便是如此。 “一来小歌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这十年来夫子没有急于让小歌踏上灵力修行,自然有其缘由。所以在这件事上,我跟义父都说不得他什么。”姬重如笼着袖子,撇头说道。 “嗯。”这次王子归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跟这小子好好聊聊吧,也不知道你在哪捡的这颗好面子。”王子归指着一直在旁闭口不言的李乐府,笑着说道。 “那我就不送了。”姬重如拱了拱手。 等到王子归出门后顺带着将房门掩上后,姬重如上前轻轻拍了拍李乐府的肩膀,笑着问道:“成了?” 李乐府点点头,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之上。 “乐府在此叩谢姬先生。” 姬重如袖袍一挥,李乐府感觉到有一股灵力再将自己的身体慢慢托起,“不必谢我,只是你造化到了而已。” “这些年来你一直生活在玉钩栏的庇护之下,虽说每日提心吊胆担心古家寻上门来每日都锤炼身体,操习明清拳,我想这套拳法已经打了不下百万遍了吧。” “可即便如此,仍是不得其法门,不是说你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而是没有明悟明清拳的真正拳意。” “当时都没有放下?”姬重如一脸正色问道。 李乐府点点头。 “你现在已真正经踏上了灵力修行,但我想你今天也见识到了古枕,还有王老哥的手段,灵力摄取,灵决化形等等。” “告诉你这些也不是想要打击你,而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只是踏上了,跟他们,或者说跟我这般的修行人有了大道争锋的资质。” “但切不了以此自满,不论是你还是姬歌,亦或是清灵,你们要走的路还很远。” 姬重如双手背后,沉声说道。 “乐府明白。” “我没见过你破境的引发的天地异象,不过听王老哥的意思,恐怕对你的期望并不在那赵家赵明庭之下,说实话,我很期待。” “期待着将来有一天你能踩着赵明庭,站在古家大门前,如我当年那般,单枪匹马捣古家。”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李乐府深深弯腰作了一揖,缓缓走了出来。 听到房门被轻掩上的声音,姬重如走到窗边,敲打着窗棂,“相品兄,当年答应你的事我可是做到了,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当年他与李相品相识在酒馆,因为一壶汾酒结为知己。 那次古家开始蚕食李家的生意,姬重如不是没有听说,但当他见到李相品后见他对此事只字不谈,明白过来的姬重如就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平日里只饮几杯的李相品那次极为罕见地喝的酩酊大醉。 姬重如记得他趴在酒桌上,含糊不清的说道,明清拳我已经教给乐府了,而乐府我就交给你了。 那是姬重如最后一次见到李相品。 等到再见之时,只有半丈土丘,坟草齐眉。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万劫王不复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因为已是暮秋时节,大街之上已经洋洋洒洒铺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柏寒街上的一户人家的偏门打开了来,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扛着把扫帚,看了眼门前的银霜,叹了口气。 他极不情愿的走下台阶,开始清扫门前的积霜。 这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叫做王不复,祖上不知道哪个坟头冒了青烟,踩了狗屎运,竟然稀里糊涂从柏寒街上一户人家手中低价买了这栋房屋。 与信家这等名门望族做了斜对门的邻居。 有人也跟信家管事的介绍过他,有可能的话安排他进信府做个杂役谋一口饭吃,但可能是长相的原因,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登徒浪子。 信家管事的就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摇摇头,若是一副正经庄稼汉的模样他也就勉为其难地收他入府了,做些洗厕劈柴的活计还是可以的。 可这般长相太过不顺眼了些吧。 而他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好像入不得姬府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这让介绍他的那人脸色极为难看,有些挂不住脸面。 这在这柏寒街上的平头百姓谁不想打破头挤进豪门大户,在这等富贵人家谋个生,哪怕是最下等的杂役,对外说出去也颇有面子。 可他却偏偏这副样子,自那以后也就再也没人帮他寻摸活计。 也亏得他还有些银两,不然现在只能去喝西北风去了。 “王不复,起的挺早啊。”临户人家的院门蓦然打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家伙探出头来,看到王不复后,大声喊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不复转头嘿嘿一笑。 说实话,他对这素有“富贵街”之称的柏寒街上的各家各户都没有太大的好感,虽然平日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这条街上的除了那几家名门望族,又有几家的当家人不是趋炎附势之辈。 人心鬼蜮,杀人不见血,在大户人家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连老主人都说他心性冷淡,人情薄凉,可他偏偏对站在门口的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讨厌不起来。 门口那小家伙是赵家的旁系的子孙,若不说是龙子龙孙,但也是生来衣食不愁人家。 “你也起的很早啊。”王不复咧嘴一笑,朝手心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掌,说道。 “那是,我爷爷都说了不能学你这般好吃懒惰,连去信家为奴为仆这种好差事都不肯做,现在连个婆姨都讨不上。” 姓赵名申姜的稚童笑着说道,两颗虎牙尤为可爱。 王不复挠了挠头,露出森白的牙齿,说道:“跟你姐姐说道说道,看看你能不能当我个小舅子啥的。” “呸,你就别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姐姐怎么会瞧得上你这登徒子。”赵申姜淬了他一口,吐了吐舌头,缩回头去。 王不复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意味深长。 这时,信府的朱红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来,十几名身着墨绿色衣束的男子从大门内鱼贯而出。 见到这番情景,王不复眯了眯双眼,嘴角玩味勾起。 终于是肯出来了吗。 在等到那十几名带刀配棍的男子在信府门前笔直站好后,一身黑金锦服的信流平坦坦然地出现在信府大门处。 “老爷,都已经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排好了。”身旁的一名黑衣男子低声说道。 “嗯。”信流平点点头,看了眼府前的十几名男子,这可都是影椟暗卫中的尖子。其中修为最差的都是辟海境中期,有几个被重点栽培的已经半只脚迈入聚魄境,甚至比起几家当中的嫡系子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你们都清楚今天之所以摆出这种阵势是欲何为,所以我想告诉诸位,今日若此事成,各位的名字必将会载入族谱。” “而且我信某人承诺,事成后功法灵决,任各位挑选。” 信流平的声音用灵力裹挟,如惊雷炸响般落在众人的耳中。 “我等愿为家主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众人听到信流平的话语后,眼神炙热,铿锵有力地喊道。 “哈哈。”在众人的话音落后,突兀的一道朗朗笑声打破了此间的沉寂。 信流平眯了眯双眼,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是一个正在清扫积霜的汉子,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猥琐模样。 他同样正在看向这边,嘴角咧起。 “没想到大清早上就听到有人在这大言不惭地侃侃而谈,真是污了大爷的耳朵,丧了老子今天的雅兴。” 王不复将手中的扫帚扛在肩上,讥讽喊道。 信府门前的十几名影椟尖子纷纷瞥头怒目而向,手掌紧握着腰间的刀柄。 信流平看了眼身旁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会意,身形一个闪瞬,消失在原地。 王不复猛然察觉自己身前出现一黑衣男子,半句话都没有,一道锐利的拳罡就直朝自己轰来。 王不复眼神中先是露出一抹惊恐,这丝神情落在了黑衣男子眼中,心中冷笑道,原来还是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他那道拳罡中中正正的轰在了王不复的胸膛之上。 可是接下来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面前的这个长相有些猥琐的汉子并没有像自己想象当中那般倒飞出去,身形深深陷入墙面。 自己的一拳结结实实轰在他胸膛上,而他就咧了咧嘴,坦然受之。 “就这么点力度?”王不复原本眼中的三分的惊慌换成了七分的轻蔑,讥讽道。 黑衣男子后退一步,天地间的灵力疯狂的朝这边涌来,汇聚在他的手掌间。 几息之间灵力光团便包裹右拳,身上的气势猛然暴涨。 灵力的波动使得他身上的黑衣鼓动起来,猎猎作响。 而且他眼神当中的原本的轻蔑消失不见,一脸庄重。 之前原本他打算只是重伤他而已,打断两只手脚腿,再敲碎他满嘴的牙也就罢了。 可现在,黑衣男子身上的杀意再也不用遮掩。 他右拳上的灵力光团更盛,隔着远远的重人都能感觉受灵力压迫感。 半只脚迈入聚魄境的影椟尖子! “嘿,只是靠信家的的资源堆积出来的灵力修为,底子虚的很。”王不复感受着他身上的灵力波动,略带点评地不屑说道。 “哼,是虚是实,你试一下便知。”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手上华光大盛,相隔较近的王不复可以感受到那拳头之上的灼热感。 王不复揉了揉肩膀,右手猛然探出。 直直的抓住了黑衣男子的右手,王不复的手掌如同一座牢不可破的枷锁攥住了他手上的灵力光团。 “看来信流平对你还是颇为器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连这种灵决都交由你修炼,只不过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与淬体武夫近身搏杀。” 王不复手掌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几分,那团带着灼烧感的灵力光团就这样湮没在他的巨大的手掌中。 “滚一边去,老子要找的人不是你。”王不复不复之前一副猥琐的乡下汉的模样,气势如虹,一挥手臂将黑衣男子砸入院墙当中,身陷数尺之深。 黑衣男子昏厥过去,没有了动静。 原本站在那的十几名影椟暗卫,见此纷纷拔刀出鞘,朝王不复围拢上来。 王不复甩了甩手腕,朝着高台之上的信流平拱手说道:“王不复,恳请信大家主指教指教。” 信流平眼角余光瞥了眼已经昏厥过去的心腹,看着不远处拱手抱拳的汉子,挥挥手示意影椟暗卫退下。 他缓缓走下台阶,说道:“当年潇湘榜上的前十人当中我记得有一名绰号叫做‘万劫’的,不知道你跟他可有什么关系?” 王不复双臂下垂,嘿嘿一笑。 “小人姓王名不复,只是一个庄稼汉而已,哪里认得潇湘榜上的高手。” 信流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置于身后的双掌五指化勾。 “姬家派你来的?”他又问道。 “什么姬家不姬家的,俺就是单纯的想跟信大老爷讨教几招,说不定还能落得个好名声,以后也好能借此讨个婆姨。”王不复摆摆手,说道。 因为听到刚才的打斗声,赵申姜好奇地趴在门缝上瞅着柏寒街上的阵势。 他看到王不复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与他对话的是身着黑金华服的一中年男子,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那身上的料子就知道不是个简单地人物。 城南锦云阁中的绸缎料子,可不是谁都能穿的起的。 赵申姜虽然年纪尚小,但见识阅历却比同龄人丰富很多。 即便是赵家的旁支边系,也算的上是大户人家了。 在门缝中隐约听到王不复说要讨个婆姨后,赵申姜气恼地跺了跺脚,心想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讨个婆姨,这个时候你就认个错,跟面前这位老爷赔个不是,大不了再赔点银两,能够帮助性命先。 没看到周围的十几个人手上都拿着刀吗?! 姬家。 在后院姬重如自己搭建的竹屋内,依旧是一副邋里邋遢模样的老王头坐在蒲团之上,对面是一身白衣胜雪的姬重如。 姬重如给老王头又添了一杯酒,笑着说道:“王老哥怎么一大清早就来我这讨酒喝?” 王子归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闷声说道:“昨晚把消息都散出去了。” “嗯。”姬重如点点头。又给他倒满了一杯酒。 “我不明白,拿人命去填这样有意思吗?”王子归眉头紧皱,看着姬重如。 姬重如端起酒杯,又放了下去,“这是义父的意思,即便我这当义子的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义父的性情你难道还不知道。” 老王头闷声闷气地又喝了一口酒,最后将酒坛抱起仰头大口灌了好几口。 “王老哥。”姬重如开口说道。 王子归砰的一声将酒坛放在桌上,嘴角的酒水顺着胡须往下流去。 他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但却是满脸的无奈,“以后喝酒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人了,他们怎么就这么傻呢!”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蛮海覆海冥海 姬府后院竹屋。 姬重如看着面前这个双眼通红的汉子,记得当年大哥把他从外面背回来的时候身上致命伤不计其数,好几处都是血肉外翻白骨显露。 也幸好医治他的是自己的义父,如若换成岛上任意一家医师,恐怕都是回天乏术了。 义父给人疗伤的手法自己再清楚不过,下药重,可即便如此,当年义父给他医治伤口的时候他没有吭声半句,眼神中不见一丝感情。 饶是在一旁给义父打下手的云深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都揪心不已,而他也只是咬了咬嘴唇。 自始至终七八个时辰,半句疼字都没说出口,这让早已见过了伤者百态的义父都啧啧称奇。 可就是当年那个从鬼门关遛了一圈的汉子,此时坐在自己面前。 大口灌酒,满目通红。 姬重如抓过竹桌上的酒坛,仰头大口往嘴里灌酒。 随后他手腕一翻,坛子里的酒水倾倒在地上。 “各位兄弟,我敬你们。” 柏寒街,信府大门前。 信流平听到王不复的回答后气极反笑,拍了拍手掌,“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成人之美,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信流平双手中的灵印法诀迅速捏转变化,周身的灵力波动愈发强势。 地上的积霜在此刻都被一圈圈荡漾四散的灵波给激起。 霜雪漫天。 王不复眯起双眼,袖藏于中的双掌紧捏成拳。 数息之间,信流平双掌中的灵印法诀已成,一道散发的浓浓威压的不知名的印诀静静悬浮在半空中。 灵诀通身散发出淡金色的光晕,但在这天刚蒙蒙亮的柏寒街上却也显得尤为晃眼。 “地罗印。一重山。” 信流平淡漠地吐出几字。 声音不大,但却在此间天地回荡开来,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王不复低喝一声,原本缝缝补补就有些破烂的衣衫无风自鼓猎猎作响。 面对着那道地罗印声势仍旧不落分毫。 王不复身躯微躬,浑身一抖,一副大龙架子犹如铁锅炒铜豆噼里啪啦声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在那阵声响之后,原本身高只有五六尺的王不复暴涨到七八尺,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也像是改头换面般变得愈发顺眼,直到最后落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副英武刚毅的面孔。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一身的灵力修为即便没有凝神境也是半只脚迈入凝神境了。 趴在门缝上往外瞧的赵申姜嘟着嘴看着柏寒街上眨眼间改头换面的王不复,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从衣衫上认出那高大男子是平日里与自己有的没的聊几句荤话的王不复后,眼泪汪汪地朝天井跑去。 “父亲,我见鬼了!” 信流平见到他这般容貌变化。轻咦一声,右手托着那道地罗印,开口淡淡说道:“难怪之前派人查探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的身世,宗卷上说你身世清白,原来是用上了缩骨易容之术。” “这些年来隐藏的也够辛苦的了吧,没想到姬家在我眼皮子底下安插了一颗棋子。” “真的是好手段。” 身高八尺,面容英武的王不复微微一笑,抖了抖肩膀,伸了个懒腰。 “而且先前你出手仍是没有动用丝毫灵力,完全是凭借一身的武夫体魄,怎么?你们这些姬家的人都打算效仿姬青云,走那灵武双修的路子不成?” “若不是我使了些手段,当真是让你蒙混过关,说不准接下来就可能会吃了暗亏。” 信流平看着他,平静说道。 王不复摇了摇头,“一来我不是姬家人,不过当年姬公子的事迹后来人虽然敬仰但那份独属姬公子的风流无论如何我们都学不来。” “不是姬家人,为何出现在这,为何偏偏在今日拦在我面前?”信流平冷哼一声。 王不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宅院,沉默不语。 昨晚他收到一封书信,见到了送信人的身影,但却不认不出送信人是谁。虽然书信上也没有署名,但他却知道寄信人是谁。 书信上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此一句话,尽捡寒枝不肯栖。 然后王不复就明白了寄信人的意思。 那人当年救了自己一命后却没有对自己提出任何条件,只是说若是可以还是提早抽身而退吧。 然后这位潇湘榜排名第五的万劫就隐身而退。然后就是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书信,唯一的一次要求,他都要拒绝了。 老爷子,对不住了,不复这次不会听你的了。 最后这名昔日流沙榜或者说是潇湘榜雷打不动居于第五位,绰号为“万劫”的王不复今早打开了院门,击倒了影椟的尖子,在十几名影椟的环伺下,站在了信流平的面前。 谈笑自若。 视死如归。 “既然不想说,那就带着这份心思去死吧。”信流平没有跟他墨下去的性子。脸色阴沉说道。 “去。”信流平嘴唇翕动,一字轻吐而出。 手掌中托扶的地罗印以灵力朝王不复那边轻轻一送,那道灵决便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长虹挂空般朝王不复席去。 所经之处空间荡漾起层层涟漪,看到此番威势的影椟暗卫不由自主地朝后方退去。 王不复见到那地罗印拖着长长的灵光,以以万钧姿势朝自己轰席而来,脸色有些凝重。 他脚掌猛踏地面,一声低喝,半步凝神境的灵力修行显露无疑。 “蛮海印。” 王不复左手单手捏转法印。 “覆海印。” 他右手又迅速捏转灵诀。 转瞬间他左右手掌中两类灵诀已成。 以双印对单印,灵诀品秩高低,两人的灵力修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立见分晓。 王不复手捏两道灵诀,与长虹破空轰袭而来的地罗印碰撞在一起。 三道灵印刚一触碰,众人明显感觉此处的灵力稀薄了许多。 继而就犹如平地起惊雷,高空炸流星。 一声轰响响彻在这柏寒街上,惊醒了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平民百姓。 有人骂骂咧咧的打开院门,刚一探头看到这边的对峙后,又赶忙缩了回去,缄口不言,不敢声张。 信流平与王不复的身形同时往后退去,只不多后者身形踉跄,要多退了两步。 等到声散尘埃落尽,信流平挥了挥袖袍,看了眼王不复,手臂上衣袖尽碎,血肉模糊。 “看你这一呼一吸间的韵味明显是潇湘榜上的前几位,只不过如此正大光明的跟我真刀真枪地打斗算下来还是你吃了亏。毕竟暗杀才是你们的正儿八经的本事。” 王不复轻咳一声,吐了口淤血出来,挥了挥手臂,“无妨,就当是让你占了个便宜又如何。” “呵,原本我只以为潇湘榜上的高手手上杀人的手段高明,没想到嘴皮子上的功夫也如此了得。” “垂死挣扎。”信流平冷哼一声,双手又快去结印。 “地罗印。二重山。” 眨眼间印诀又成,天地间的灵力又朝这边汇涌而来。 浓郁到近乎凝结成雾滴的的灵力在他的掌间汇聚。 信家的地罗印,素有一重山更比一重山高,重重山峦攀天幕的说法。 王不复看到信流平掌中的印成,神色平静。 “老爷子,当年的救命之恩今日我不复就报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手臂上鲜血淋漓,手中印诀捏转。 只是相较之前,速度要慢了很多,已是肉眼可见。 “蛮海印。覆海印。双印叠加。”王不复轻声说道,“冥海印。” 一道泛着黑色光晕的印诀在他的掌中缓缓凝结。 那道印诀犹如黑洞一般吞噬了周围了的光芒,原本就蒙蒙亮的天色又黯淡了不少。 信流平盯着王不复掌中的那道幽黑的印诀,眼中晦涩不明。 当年潇湘榜上的第五人以一道冥海印响彻整张潇湘榜。 面前之人恐怕就是当年有万劫之称的第五人了。 一念至此,明白过来的信流平杀意再也遮掩不住,姬家果然是好大的手笔。 他手中的地罗印二重山被他袖袍一挥,重重朝王不复砸去。 王不复眼中闪现出一抹决绝,一咬牙,随即将手中的冥海印递了出去。 两道灵诀法印在半空中轰然碰撞。 一股灵力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四方肆虐而来。 声势之大传遍了半座岛境,坐在姬府后花园的竹屋当中的姬重如与王子归二人听到那声巨大声响后。 两两相视。 寂静不言。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终是还清了罢 “王不复,当年潇湘榜上位居第五,不过一手双印并诀冥海印若是有心的话再往前挪挪也不是难事。” “可自从重伤垂危被义父救治后便有心隐退,不过也是在这几年才真正退了出来。” 在久久寂静无声的竹屋中,最终还是姬重如率先开口说道。 “当年我和他还真是一见如故,两个大男人聊的来了在喝几碗烈酒,就差磕头结拜了。”王子归点点头,又揭开了一壶酒,到了满满一碗,沉声说道。 王子归喝了一大口酒,端些酒碗,“昨晚老爷子派人传信我是知道的,但这是姬家和他们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不好也不能阻拦。” 说到这,这个七尺的汉子声音哽咽,“我不知道姬老爷子信上写的什么,但我只知道,一但他们收到那封信,无论老爷子的语气怎样,他们只会都按照老爷子的潜在意思行事。” “我们这一行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命都看的轻,但恩我们看的极其重。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更别说当年老爷子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了。” “王老哥,义父的脾性我知道,他从来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而且我想昨晚寄出去的几封信中义父肯定是让他们不要插手这场乱局,而非是让他们入局。”姬重如听到王子规这般言语后摇了摇头,说道。 但今早他们两人之所以坐在这,是因为无论义父书信上的意思是为何,那几人在知道了姬家的困境后,肯定会如同王子归所言那般出手。 不惧生死。报恩报德。 一念至此,王子规又倒了满满一碗酒一仰而尽。 在这以后,竹屋内又归复于平静。 姬老爷子的厢房内。 今天姬邛起得比以往要早一些,一来是因为刚才的那声巨响,二来就是自己上了岁数,觉越来越少了。 姬老爷子穿好衣服,用温水浸湿了的手帕抹了把脸,坐在桌案旁,闭着眼睛,食指敲着桌面,等着那人上门。 “爷爷,爷爷。”一道略带焦躁的声音在房外的走廊处响起。 听到声响的姬邛睁开眼,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前缓缓打开。 看到门外衣衫单薄的孙儿,身后跟着抱着一件厚实锦裘的青柳。 姬老爷子冲着一路小跑过来的青柳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武夫的气血滚烫,这点寒气还不至于冻坏了他这副金枝体魄。” 青柳点点头,抱着那件衣裘缓缓退下。 “进来吧。”姬老爷子看了眼姬歌,转身说道。 “能活下来吗?”姬歌没有踏进厢房,站在屋门外,咬着嘴唇,说道。 姬邛又重新坐下神来,倒了一杯热水,捧着白瓷玉盏杯,呵着热气,喝了一小口。 老爷子眼前雾气朦胧,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难啊。” “这次怕是要再多添五座新坟了。”姬老爷子放下茶杯,拢了拢袖子,悠悠说道。 “这次行事,尸身都难以留下,添几座新坟,意义何在。”姬歌低头走入厢房内,站在老爷子面前,颓气道。 昨晚他要跟二叔讲的就是这件事,但二叔像是早已猜到自己心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让自己回房歇息。 等到今早听到从柏寒街那边传来的巨大声响后,自己慌忙从床榻上坐起,朝爷爷这边赶来,但恐怕已经为时已晚。 “潇湘榜第五,万劫王不复。” “潇湘榜第七,寒鸦杨敛枝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潇湘榜第八,更漏子岁安长。” “潇湘榜第十,金猊冷香。” “潇湘榜第十一,远云鹤宋三山。” 一个又一个的姓氏名字在姬邛的口中念叨出来。 “这些人,立个衣冠冢,明年清明去给他们坟前敬几碗酒。” “而且这次我在书信当中并没有要求他们必须要插手这件事,所以这次是我们姬家欠了人家的了。” 姬歌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厢房。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姬邛看了眼消失在房门外的消瘦身影,叹了口气,“哎,是太难了。” 柏寒街。 信府门前。 信流平看了眼躺在远处血泊之中的王不复,抬手看了看手掌。 在手掌中心有一个肉眼可见的黑斑,真在不断向四周蔓延。 信流平运转全身的灵力,精纯的灵力便手掌出的脉络上涌去,减缓了那黑色斑纹的蔓延速度。 他袖袍一挥,冷哼一声,“怎么,潇湘榜上的人都使得这般的下贱手段?” 王不复猛咳几声,捂着胸口站起身来,身形摇摇晃晃,满身的鲜血将衣衫染红。 “瞧信家主说的,我们本来就是混这口饭吃的,自然要懂得些要人性命的手段。” 信流平攥紧拳头,面色阴沉。 像是下了狠心,他左手指甲如刀,疾如闪电般将右手掌中的那块血肉剜了下来。 顿时鲜血殷殷而出,信流平冷汗直流,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家主。”影椟暗卫们惊呼出声来。 “咳咳,没想到信家主会有如此大的魄力,对自己都这般狠决,剜肉刮骨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王不复咳出一大口鲜血出来,体内的五脏六腑在刚才的灵决碰撞中被震的出现裂缝,刚才咳出的鲜血中还夹杂着血块。 “你们这种跗骨之蛆真是恶心的很。”信流平阴狠狠地说道。 “姬家派你来就是为了拖住我的?”他又紧接着问道。 刚才与他的一翻打斗,已经延误了不少时辰,现在已经是过了与其他家主约定的时辰。 “信家主不用着急,古家,王家,徐家,赵家,这四大家主恐怕现在都如你这般,脱不开身来,所以信家主你不必担心会错过与他们约定的时辰。” 王不复的话音刚落,在柏寒街的四方传来了响彻云霄的雷鸣般的打斗声。 五彩斑斓的灵决法印彼此对轰碰撞,余威使得天际边的云彩都消减了几分。 天穹炸亮,灵力奔涌。 “呵,我原本以为姬家派你前来送死就是很大的手笔了,没成想姬老头竟然让五个半步凝神境的高手来拖住我们。怎么?难道他姬家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不成?” 信流平冷哼一声,讥笑问道。 “我们这几个本来就是浮萍游子,谈不上姬家人,当然受姬老爷子的照拂得以保全了身家性命,可能姬老爷子并不在意,但我们几个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人确实记得真切。” “所以,这次你们想要找姬家的麻烦,就得先从我们几个身上踏过去。”王不复平息下体内乱窜奔腾的灵力,说道。 “螳臂当车可笑不自量力。”信流平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我们当然知道拦不住各位家主,即便要够拖延上一时半刻也可能是妄谈,可如果你们想要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然无恙地从我们身上踏过,那同样也是妄谈。” 王不复盯着信流平右手中不断低落下来的鲜血,笑着说道。 信流平右手掌不顾疼痛狠狠攥紧,原来他们是意欲此为。 不是为了拖延自己的行程为姬家争取时间,竟是让自己及其他四家家主负伤。 确实,以他们这半步凝神境的灵力修为,碰上了名门望族家主的真正的凝神境修为的确阻拦不住,但自己要全身而过是绝不可能的事。 若仅仅是灵力消耗也就罢了,可他们这几人包括面前的王不复都是潇湘榜中数得上,取人性命的手段层出不穷,稍有不慎就会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自己刚才就着了他的道,若不是自己果断狠绝,只怕局势会更加严峻。 一念至此,信流平对姬家的恨意又加重了许多。 他左臂低垂,左手手掌中灵力缓缓凝聚。 与先前不同,此时攀附在他手掌之上的灵力是墨黑之色,准瞬间他的有左手便成了墨黑色,而且不断有浓稠至粘液的灵力从他的左手上低落下来,落在地上腐蚀了脚下一大片的青石路砖。 “墨玉邺手。” 有认识这灵决的影椟暗卫不小心惊呼出声来。 听到灵决的名称,王不复的眉头紧皱。 墨玉邺手他之前有听说过,不过因为此灵决太过狠辣残忍而被摒弃,没想到堂堂一名门望族的家主竟会修炼如此阴狠毒辣的秘法。 信流平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脚下的地面凹陷下去数尺,继而他身形若奔雷,左掌化刀,朝王不复袭去。 呼啸声而至,王不复身形向后掠去,他此时身负重伤难以与信流平硬撼硬,只能与他左右周旋。 “哼,我看你能拖着那副重伤的身子拖延到几时。”信流平欺身上前,冷笑说道。 王不复身形不断腾转挪移,信流平紧随身后,等到两人之间身距只有数尺时,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左手手刀捅入他腹中。 到时王不复只会因为墨玉邺手的腐蚀而肝肠五脏六腑溃烂而死。 绝不能让他在拖延下去! 想到这,信流平的速度又提快了许多,灵力暴涨。 原本还想着再为姬老爷子拖延一时半刻的王不复感觉身后有一黑影压上,继而腹部一痛,一击左手刀由后向前。 王不复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腹中探出来的手刀,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吐出。 他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正在被腐蚀着,身躯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信流平掏出左手手刀,一脚将王不复踹飞,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了下左手。 王不复被踹飞落地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再也站不起身来。 “你竟然一直压制着自己的灵力修为。”他难以置信得说道。 “你当真以为姬家双璧就是举族无敌了?世人都是井底之蛙罢了。”信流平轻笑一声,将手帕扔在王不复身上。 “即便如此,你仍旧胜不过二爷。”王不复大口喘着气,说道。 “打不打得过,你是看不到了。”信流平负手而立,淡淡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他探出一指,往前一伸。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王不复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王不复轻轻开口艰难地吐出一句,“终于还清了罢。” 继而双眼闭合,生气全无。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信流平看着躺在地上生气全无满身鲜血的王不复,当年的潇湘榜第五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若不是因为姬家,可能他的退隐生活仍旧可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与寻常市井百姓无异。 可他偏偏要横插一脚,今早拦在了自己面前,站在了姬家那边。 难道世人觉得姬家还是当年姬家双璧那个时代的姬家吗? 当年自己就不惧他们,更何况现在双璧仅存其一,姬家也不复当年盛况。 听到四周的激斗声慢慢减弱,信流平拂袖一挥,挺胸说道:“走,去姬家。” “家主,您的伤势...”一名影椟心腹站在他身旁,出声询问道。 信流平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无妨。” 这些影椟暗卫怎么可能察觉的到,信流平攥紧隐藏在袖袍中的右手,虽然已经用精纯灵力止住了血,但其掌心仍旧是隐隐作痛。 继而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汤汤如同一条墨绿色长龙气势恢宏,其龙首直指姬家。 在信流平一行人离开后,一个稚童打开了院门一路小跑了出来,跑到王不复的身前,看到七窍流血的男子面庞后用衣袖小心替他擦拭干净。 然后在他看清男子的真实面貌后,明明是哈哈大笑的神情但眼眶中却是泪水打转。 “你要是早早露出这副模样,我也就替你给姐姐传个话让她嫁给你了。” “你不是一直都说喜欢我姐姐吗,你起来呀,你起来我就让我姐姐嫁给你!” “明明之前还跟我说着荤话,现在怎么就没了生气了呢...” “你说你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顶撞信流平?父亲说他是信家的家主,我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他是谁吗?你是不是傻啊?” 这个叫赵申姜的,赵家旁支边系的稚童蹲在王不复的尸身边,先是小声嘟囔嘀咕,最后趴在王不复身上嚎啕大哭。 在他断断续续抽噎了许久以后,赵申姜爬起身来,冷冷的看了眼信家的朱门高院,又跑回了自家的院落。 总要有人替王不复收尸的。当时还是稚童的赵申姜在被一名自称是王不复好友的邋遢汉子寻上门来后这般告诉他。 在古家的府门前,满脸污血,衣裳破烂的一中年男子趴倒在地气息微弱。 站在他面前的一身锦衣华服的古人醉脸庞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半张脸已经被鲜血染红,此时古人醉面目狰狞地看着脚下的这一中年男子。 “潇湘榜第七的寒鸦,杨敛枝你也不过如此。” 话虽如此,古人醉仍旧吐出一大口鲜血,先前的一场灵力风暴自己不小心身陷其中,现在体内仍有淤血。 古人醉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凶性暴涨,他一脚狠狠踏在了杨敛枝的后脊上,随后将其踢飞出去。 “家主,要不要回府中歇息会?”一名珠玑精锐上前说道。 古人醉闻言一掌将其轰倒在地。 “姬家!” 随后他大手一挥,带领着珠玑精锐朝姬家方向而去。 王家大院门前。 王右军一指洞穿了身前一老者的胸膛。 当他看到老者眼中毅然决然的神色后匆忙向后退去,但为时已晚 王右军被那名老者的自爆灵体波及,身形被灵力风暴席卷轰至墙上。 身躯深陷墙内,两尺有余。 等到烟尘消散,王右军从墙上撑起身子,走了出来。 “呵,怎么说也是潇湘榜排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名第八的人物,更漏子岁长安。” “怎么就做了姬家的狗腿,还非要跟我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王右军捂着胸口的左侧,看来是肋骨断了几根。 王右军一脸厌恶地看着府门前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冲着王府门前的门倌袁六箐招了招手。 “将这清扫干净,若是我回来发现这里还有丁点血迹,你这门倌的板凳就换个人来坐吧。” 疾跑过来的袁六箐躬身点头连连说是。 “少爷,那这具尸体该如何处置?”袁六箐唯唯诺诺地小声问道。 “剁碎了,拿到后院喂狗。”王右军不轻不重地撂下这句话后身形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袁六箐满脸难堪的看向那具血肉模糊缺胳膊少腿的尸身撇了撇嘴。 灵力修士自己见过的不少,半步凝神境的修士虽然称得上是凤毛麟角但作为王府的门倌,仍是见到过几个修为跟他这般高深的修士登门拜访老家主。 可平日里高高在上,视他们这种天下人性命如草芥的修行神仙现在却如同一摊烂泥般横死街头。 没办法,谁让他碰到的是自己的少爷呢,当年的王家得意呢! 这叫什么?这就叫做一山更有一山高。门倌袁六箐心里想道。 想到这,袁六箐不耐烦地走上前去,就要将那具尸身托起,按照老爷说的拖去后院剁碎了喂狗。 “等等。”袁六箐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仔细一辨识声音,匆忙转身叩拜在地,“小的见过知许少爷。” “嗯。”一身白衣的王知许越过袁六箐,走到那具尸身前,用灵力化线再三探知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体内的灵力已经消散殆尽,而且因为刚才的灵力自爆筋脉尽断,断然没有了再救治的可能。 “这具尸体我带走了,若是大哥问起你如实禀告就是。”王知许说完后便用灵力托起那具尸身,身形同样拔地而起化作一贯长虹没入云霄后不见踪影。 袁六箐乐得省事,慢悠悠走回府门前,蹲坐在台阶上,抬着头,瞧着天穹,无所事事。 赵家府门前。 赵辅秦看着面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他赵辅秦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所以辣手摧花这种事还是做的出来的。 赵辅秦认得这名女子,那名女子姓冷名香,有金猊之称,是潇湘榜上排名第十的人物。 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她是潇湘榜前十甲中的唯一女子。 本来女子在这世间就居安不易,更何况在修行路上又占据了潇湘榜第十的位置。 与那一帮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做那杀人见血的买卖生意。 可就是这般风云女子,现在奄奄一息倒在自己面前。 发丝凌乱,满脸血污。 那还是初见面时的风姿绰约步步生莲的婉约女子。 赵明庭一脚踩在冷香的脸上,碾了几下,厉声问道:“是姬家派你来的?” 名为冷香的女子闭口不言,只是恶狠狠的瞪着赵辅秦。 如同之前的王不复,她昨夜同样收到了姬家的书信。 是姬老爷子的亲笔书信,不是要她插手此事,更别提要求她出手阻拦赵辅秦了,而是劝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女子本就不易,她好不容易上了岸,怎么能让她在湿了裙摆。这写写封信时,姬老爷子是这般想的。 可冷香跟王不复他们三人一样,早些年在仇家的追杀报复中险些丧命,若不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老爷子,她早就踏上了黄泉路。 其实女子最懂得知恩图报。 “赵大家主何须如此多问?”最后冷香冷冷开口说道,“磨磨唧唧跟个婆姨似的。” 听到她这般答复,赵辅秦眼中杀机闪烁,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冷香银牙紧咬,一声不吭。 既然她今日站出来阻拦在赵辅秦面前,那么最坏的结果就已经预料到了。 不就是个身死道消罢了。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赵辅秦右掌灵力缓缓凝聚,拳头般大小的银白色的灵力光团被赵辅秦捏在手中。 随即他手腕一翻,手中灵力光团往下压去。 重若千钧势如泰山。 冷香双眼紧闭,嘴角莞笑。 青云公子,我这就下去找你。 “嗖。” 一翻破空声在赵辅秦耳边响起,不仅如此,随之而来的是裹挟着两道灵力匹练,直直朝赵辅秦袭来。 赵辅秦顾不得脚下的冷香,身形向后撤去。 冷香感觉到头顶的那灵力光团并未落下来,睁开眼,看到一身白衣站在自己面前,再远处是有些略微狼狈赵辅秦。 “赵家主,怎么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冷香听到身前的那白衣男子出声说道。 嗓音清冷,虽是戏谑之语但话语间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赵辅秦这才看清,向自己出手之人竟是王家的王知许,而且他手中还提着一具老者的尸体。 “王知许,你什么意思?”赵辅秦冷声询问道。双掌灵力涌现,蓄势待发。 王知许将手中的尸体随手扔在地上,转头对着身后的冷香说道:“这是跟你一同的人吧。已经死了。” 冷香看了眼身前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无动于衷。 王知许又转过头对着赵辅秦开口说道:“赵家主不必如此,先前此人欲阻拦我兄长,已被轰杀,此时兄长已经前往姬家,我只是担心身后女子是要拖延住辅秦兄,所以边有心要替辅秦中处置这女子。” “辅秦中只管安心前往姬家问罪就好。”王知许弓手说道。 赵辅秦冷哼说道:“你会如此好心?” “我王家与赵家可是一个派系的,所谓荣辱与共,莫不是辅秦兄信不过我们王家?”王知许笑着说道。 “辅秦兄若是再犹豫不决,恐怕其余家主现在已经登临扣门于姬家了。” 王知许再次出声提醒道。 赵辅秦冷哼一声,脚掌猛踏地面,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王知许见到赵辅秦离去,拍了拍手,转身对着冷香问道:“能站起身来吗?” 冷香看到王知许让赵辅秦赶往姬家,原本是对于救了自己一命而心怀感激,但现在她却有些厌恶此人。 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王知许看到她对于自己的询问一声不吭,叹了口气,说道:“事先说明,你身边的老先生不是我杀的,但当时我也不方便出手救他。” “再者我现在没必要为了你们跟赵家撕破脸皮。”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行事的,但想必徐家那边你们也有人会出手阻拦。” 王知许低头看了冷香一眼,思量一会儿,淡淡开口说道:“走吧,我还是先带你回去疗伤。” 其实还有一句话王知许没有说出口。 都是女子,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本章完) 第七十章 江湖人何苦为难江湖人 在潇湘榜上有“金猊”之称的冷香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污血,极为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虽是见他“放走”了赵辅秦,但他确确实实是在赵辅秦手下救了原本已是必死之局的自己性命。 “冷香谢过王公子的救命之恩。”冷香没有施那良家女子的万福礼,而是拱手抱拳。 王知许一手揽过冷香的盈盈可握的腰肢,一手往上一提用灵力将地上岁安长的尸体抓起,低声说了句“多有得罪。” 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王府方向飞掠而去。 被王知许抱在怀里的冷香倒是没有如同良家女子那般被男子揽入怀中的那般脸颊绯红面若桃花,潇湘榜上之人从不介怀这种事情。 他们这群整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徒连性命都可以不在乎,更不要提那种俗尘礼仪了。 冷香抬头打量着王知许的俊逸脸庞,不明白这位王家继王右军之后的又一风流为何会出手救下自己性命,而且还没有让岁安长横尸街头。 而且,他身上好香。 徐家府门前。 徐满都满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容貌颇为俊逸的青年。 徐满都是认得他的,潇湘榜上赫赫有名的远云鹤宋三山,再未销榜前占据第十一的位置。 可以他的半步凝神境的实力,再加上那部福缘造化所得的通天卦灵诀,若是心胜,就是争一争那前五都是有机会的。 可从那“远云鹤”的称号当中就知道了宋三山不是那种争名夺利之人,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能够落得几日的清闲再好不过,干什么非要去去做那争强好胜之徒,逍遥自在的日子乐得几日是几日”。 所以即便他上面有个“金猊”压他一头,宋三山也满不在乎。 每当有人拿这句玩笑话调侃他时,他总是摆摆手笑着说,“让女子在上面不好吗,还能少费些气力。” 可就是这个平日里极怕麻烦,乐得自在的宋三山,今日一大早就站在了徐府门外,口口声声说要向徐大家主讨教讨教。 徐满都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宋三山的用意,无非就是拖延住自己而已,或许也是让自己有所消耗。 一想到这,徐满都抚了抚额头,江湖人何苦为难江湖人呢。 “当真不让我过去?”徐满都再次出声询问道。 宋三山摇了摇头,想要过去,除非从自己的身上踏过去。 他已经问过三遍了,即便是他这样的温和性子现在心中也有点窝火。 怎么?真当他徐满都是软柿子了不成。 他们交手了两次,各自出手已经百十多招,至今仍是没有分出胜负。 但宋三山现在气息紊乱灵力枯竭,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现在还能跟我打几场?”徐满都笑着问道。 虽然徐满都性子慵懒,但却是实打实的凝神境灵力境界,他现在灵力消耗也是颇多,但情况比起面前的宋三山,不知道要好出多少来。 半步凝神境始终不是凝神境。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半步之隔,犹如天埑。 有多少人因为这看似半步而无缘凝神境。 而在这方屿境,只有踏入凝神境方才可以称得上是山巅人。 “打不过也要打,除非我死在了你的手上。”宋三山弯腰喘着粗气,抬头看着他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在此处拖延我的时间已经够长,想必可以回去交差了,又为什么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徐满都摊着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这种杀人见血的活计他实在是做不来,原因无他,徐家的当代家主徐满都,晕血。 “徐大家主,你的好意我知道,若是我面对的是其他地几家家主,现在恐怕早已横尸街头生气全无了,但我现在还能站着,无非就是您放水了。”宋三山双手撑着膝盖,咧嘴笑着说道。 “可我实在不能让你去姬家,当年姬老爷子对我们几个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我们归隐后也一直对我们照拂一二。所以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怎么能让你们去打扰他老人家的清净呢。” 宋三山喘了口气,察觉到体内的灵力有所恢复,继续开口说道:“当年老爷子救我我们一命,现在无非就是把这条命交代在这,还给他老人家罢了。” “姬老爷子是这般交代你的?”徐满都冷笑一声,说道。 一听到这,宋三山的神色黯淡下来,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 姬老爷子的性情怎样自己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来送死。 “体内灵力恢复得如何了?有三成了吗?”徐满都开口问道。 嘴角噙笑,一身的风流倜傥说不出的韵味,不然也不会生出神采俊逸的徐清川了。 宋三山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自己的那点心思丝毫瞒不住人家的。 “徐家主,请。”宋三山挺起身来,拱手说道。 徐满都点了点头,看了眼天色,已经为时不早。 他双手负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宋三山,说道:“若是在一招之内你没有躺下,那我今日就不去姬家,如何?” “但若是你没有接住我的一招,那就请宋老弟不要再阻拦我了。” 宋三山皱了皱眉头,稍加思量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宋三山点头答应,徐满都微微一笑,“这可是君子一诺啊,宋老弟到时可不要反悔不认。” “徐家主放心,我宋三山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人,但也知道君子一诺价值千金。” 宋三山拱手说道:“请徐家主赐教。” 徐满都袖袍一挥,身上原本平静下来的灵力再次趁势暴涨,灵力威压伴随着灵力波动以徐满都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宋三山感受到那股灵力威压,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徐满都竟还保留着如此实力,难道名门望族中的各大家主的实力都是这般恐怖? 宋三山第一次对姬家的处境有了忧虑。 徐满都轻喝一声,身上的衣袍被体内磅礴而出的灵力吹落在地,黄色的灵力化作一道灵力光柱,冲天而起。 那道光柱之上有云雾缠绕,在其上似乎更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龙吟凤鸣之声传来,一声声吟鸣传至宋三山的眼中,激荡着他的神魂。 宋三山赶紧运转周身的灵力,护住自己的心神。 他双手印诀飞速捏转,十指间流光闪烁,但与此同时体内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也是消耗的迅速。 宋三山眉头紧皱,身上大汗淋漓,一身衣襟已经被浸湿,他现在不断榨取这体内灵海的灵力,只求能够完成那道通天卦灵诀。 徐满都看到宋三山的异况,叹了口气,现在他做法就犹如是竭泽而渔那般,若今日不死,那以后也会对灵力修行留下很大的隐患,搞不好原本平坦的修行之路会变得崎岖不平,甚至难登山巅。 徐满都心想道,还是早点结束吧,拖得越久对他未来的修行之路越不利。 一念至此,他双手轻轻放在那道黄色的灵力光柱之上。 而以灵力凝聚的那道光柱宛如实质,徐满都作环抱状,将那道灵力光柱置于怀中。 既然将那道灵力光柱朝宋三山那边重重砸去。 重若万钧的声势使得空间震荡,若是再加重几分恐怕就要引起此方空间坍塌。 在其上的龙吟凤鸣之声引得空间出现裂缝,从黑色的空间裂缝中渗透出来的引力使得灵力四处溃散。 宋三山见此手中的捏印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此时他的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噗。” 宋三山一大口鲜血吐在手中逐渐成形的印诀当中,手掌中原本泛着淡黄色的光晕的灵诀因为他的那口鲜血现在泛着猩红的光晕。 “成!” 宋三山一字喝出,身形缓缓消散在此间。 徐满都看到消失在眼前的宋三山,神色有些凝重,因为他以灵力探知四周,确实没有了宋三山的灵息。 身形可以隐匿,但是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灵息是如何都隐匿不了的,除非有那种专门用来藏匿灵息的灵器,而且品阶一定要高,至少要是中品灵器。 徐满都可不相信宋三山会有这种灵器在身。 既然不是灵器,那就是刚才他所施展的灵诀的缘故了。 徐满都脑海中思绪万千,但手中动作却丝毫不迟疑,挥动着灵力光柱朝宋三山消失的方位狠狠砸下。 “轰。” 光柱砸落,地面震荡不已,原本宋三山站立的地面被砸地凹陷下数丈之声,黑黝黝的洞口,烟尘弥漫。 徐满都环抱光柱,审视着四周。 “徐家主,比灵诀名为通天卦灵诀,请指教。”宋三山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回响开来。 徐满都腾出一只手掸去肩膀上的灰尘,笑着说道,“通天二字口气未免太大了,至于怎样卦灵,那就让我看看吧。” “以我刻中宫,卦灵以震四方。” 徐满都仍是没有探知到宋三山的灵息,但他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风吟唱,奇门显像。” 又是一道声音在他的耳旁边响起。 嗓音漠然,玄之又玄。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通天能否,但确可卦灵 话音还未落,以徐满都为中心的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个方位,有八扇气势恢宏,古朴沧桑的大门显现出来。 徐满都盯着正前方艮位上的大门,眼睛微眯,眸底深处闪过几缕精芒。 这宋三山虽性情闲散,但却是福缘深厚之人,竟然得到一部可悟功参造化的灵诀。 这部通天卦灵诀,即便是放在他这等名门望族当中都会视之珍品,其品秩要远远比现在所施展的凝灵聚气诀要高的多。 若是被凝神境的修行者施展这部灵诀,哪怕只是刚刚踏入凝神境的练气士,他徐满都会打都懒得打,直接转身回家闭门不出。 可宋三山只是半步凝神境的修为,而且此时灵海已经枯竭,不知道八门当中他能打开几道门。 正在他思绪万千时,艮位大门慢慢打开一道裂缝,一道古朴的裹挟着沧桑感的荒古气息扑面而来。 徐满都感受到这股气息,脸色又凝重了几分,自然而然地将怀中的灵柱抱紧。 那道大门的裂缝愈来愈大,在那道让徐满都心神不定的气息散尽之后,有磅礴灵力在那道缝隙中喷涌而出。 灰褐色的灵力在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一座山岳的模样。 遮天蔽日,泰山压顶。 徐满都没有急于挥柱将其打散,作为徐家的家主,自然有其傲气。 他倒要见识一下这座艮位大门中的玄妙之处。 “艮山岳。震。” 宋三山的声音在此时又回响起来。 伴随着那道声响,灵力凝聚成的那座山岳朝徐满都头顶压来。 徐满都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从声音中听出他的底气不足,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过江湖人的义气在他身上体现地倒是淋漓尽致。 徐满都眼神一凛,不复之前慵懒模样,抱紧怀中的黄色灵柱,狠狠地朝山岳挥砸而去。 黄色光柱挟带着滚滚呼啸风声砸在那座巨岳之上,激起的震荡声逼退徐满都三步有余。 徐满都稳住身形,怀抱中的灵柱往地上一竖,地面都有些晃荡。 他仰头看到点点滴滴的灵光碎屑从空中撒落,是因为光柱与山岳两者碰撞使得山岳上山石滚落,化作灵光碎屑。 而那座山岳也被光柱砸得山体有所缩小,停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徐满都听到有一口吐血声在四周响起,他神色凝重,沉声说道:“宋老弟,收手吧。” 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句“艮位补灵,坤以代地,艮坤复位,地岳起伏。” 在宋三山这句话刚一吐出,原本摇摇欲坠的艮山岳山形竟平稳下来,最终矗立在那,纹丝不动,果然是真正做到的不动如山。 在那座山岳上,原本缩小了的山体竟又恢复如初,以徐满都的眼力看去,竟然比当初的又磅礴了几分,而且山体更加凝实。 一股无形的的威压在此间蔓延开来,徐满都身形一颤,明显感觉手脚沉重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正在颤动,他低头一看,果然原本平坦的地面现在起伏不定,如同波浪般上起下浮。 “怎么会这样?”徐满都轻咦一声,即便是他所知道的威势最大,杀力最强盛的灵诀都不会如此改变地面的形状,可现在他却看到的迄今为止最为惊愕的一幕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徐满都猛然转头,看到不知道何时坤位的大门竟然被打开了一道微乎其微的细缝。 徐满都恍然明白过来,看来地面如此就是坤位的大门被宋三山打开的缘故。 坤位主地,形胜之地,匪亲勿居。 不过看来他真的是力竭灵枯了,不然坤位大门不会被仅仅打开一丝缝隙。 但即便如此,地面都有如此的巨大变化,若大门真的被全部打开,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异像,难不成会地覆天翻? 徐满都找到了跟脚以后,心神安定下来。 虽然就目前看来这部灵诀是玄妙无双,但灵诀的威势如何不光是只看它自身的品秩,还要看其施展人的灵力修行,血气强盛,甚至是体魄经脉。 所以即便他现在面对艮位大门开了偌大的的裂缝,坤位的大门开了一丝缝隙,他也只是轻声一笑。 谁让宋三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呢。 我倒要看看你你能挨我几次狠击。 徐满都身旁的黄色灵力光柱光华大作,在其上龙吟凤鸣声再次响彻天穹,云雾消散,天晴明朗,甚至使得那矗立在八个方位的八扇门也受到了影响。 他抱起灵柱,运转周身的灵力,再次狠狠朝头顶那座山岳轰砸而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碎石灵屑如同大雪般洋洋洒洒从天上飘落而下,徐满都的手臂震得发麻,而且臂膀处有鲜血殷出。 而这次徐满都没有一击罢手,而是又一次轰砸了上去,山石飞溅,滚落而下。 如此反复轰砸了十几下,灵柱上的光晕黯淡下来,龙吟凤鸣也不闻,徐满都双臂麻木早已没有了知觉,臂膀上的伤口愈来愈大,鲜血将袖袍染红。 “我还就不信破不开你这艮山岳了!”徐满都心中的戾气被这一次次的轰砸勾引而出,他脸色阴沉地抱着光柱,就是泥人还有几分火气,更不要说他是堂堂的徐家家主了。 他运转全身的灵力朝双臂处汇涌而去,衣襟之下,双臂之上血管高高鼓起,犹如一条条虬龙乍起,他再次挥动着怀中的光柱,狠狠地朝那座艮山岳轰砸而去。 “给我破!” 徐满都一声大喝,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座不动山岳即便有坤门相辅,真正不动如山,但现如今又摇摇晃晃,山形欲坠。 再又一次挨上了那道灵柱的轰击后,那峰岳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艮位大门内。 继而艮位那扇沧桑古朴的大门轰然一声闭合,烟尘四散。 在艮门闭合后,坤门的那一丝缝隙也闭合上,起伏不定的地面恢复了平坦。 与此同时,徐满都怀中的灵柱“崩”的一声破碎开来,化作万千碎片消散在空中。 随着两道大门闭合,八个方位的大门发生了异动。 八扇大门虚实不定,最终缓缓消失在徐满都的眼中。而等到八扇大门真正消失不见后,原本消失了的宋三山的身影却显现出来。 “哗。” 宋三山刚一现身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徐满都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替他把了把脉,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体内严重脱灵的而已,歇息一段时日就好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徐满都看着他,满脸笑意。 “这一段时间就不要强行动用灵力,不然你的大道根基恐怕会崩塌。” “谢过徐家主之前的手下留情。宋三山脸色苍白的说道:“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拦上一拦。” 徐满都脸色微变,“宋老弟,你这可就不遵守江湖道义了。” 宋三山满脸愧色,却要强行支撑起身子来。 徐满都见他这般,摇了摇头,“你这副模样,站起来又能够做什么?” 他右掌作刀,一记手刀迅速砍在宋三山的后颈处,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让宋三山昏厥过去。 徐满都托住他的身躯,可能是触碰到他臂膀处的伤口,他疼得扯了扯嘴,冲着府门那边大声喊道:“你小子还杵在那干嘛,看戏吗?!” 话音刚落,徐家府门那边伸出一条长腿,随后一道身影毕恭毕敬地站在那,笑呵呵地说道:“回禀父亲,孩儿岂敢。” “清川是担心打扰你与他的对决所以才迟迟没有现身,还让父亲大人恕罪。” 那道身影正是徐满都的嫡子,徐家的少家主徐清川。 徐满都又看了他一眼,徐清川赶忙跑下台阶,还顺手从地上捡起了徐满都掉落在地上的衣袍。 他从父亲手上接过了昏厥过去的宋三山,小声地试探询问道:“父亲,他身上的这道通天卦灵诀?” 先前他在府门内是有看到那道灵诀威势的,单是两道门的两道裂缝就有如此的威势,那如果是八门齐开,那会是怎样的一副壮景。 恐怕但是父亲可以凭借这道灵诀登上那试金榜的空缺了十多年的状元位置。 徐满都摇了摇头,接过他手上的衣袍,披在身上,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懂不懂,小兔崽子。”他敲了一下徐清川的额头,笑骂说道。 “知道了,父亲大人。”徐清川撇了撇嘴,说道。 “难道父亲大人的心意有所偏转?”徐清川一脸正色地询问道。 “被你看出来了。”徐满都朗声笑道,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转身看着姬府的方向,眉头舒展。 徐清川翻了个白眼,可惜徐满都没有看到,不然肯定又是一个脑瓜崩。 以父亲的修为明明在第一十六招的就可以将其重伤,可他却硬生生与之拖到了百十来招,而且还与宋三山约定下了一招之约。 这般明显的防水难道自己会看不出来吗?难不成父亲大人把自己当傻子看了? “川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宋三山明知今日会是一死却还要阻拦在我面前?” 没等徐清川开口,他又自顾自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出现在其他家主身前的挑战人是谁,但我想凡是站出来的,都是抱着必死决心的,就像他。” 徐满都指着被徐清川扛在肩膀上的宋三山。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灵力修为,说是大道可期都不为过,他们这些人都是早晚会登上山巅之人,但今日一过,非死即残,大道渺茫。” “清川,你可知为什么?” 徐清川抿了抿纤薄的嘴唇,闭口不言。 他知道答案,可他更想从父亲口中亲耳听到。 “君子抱仁义,不惧天地倾。” “姬家,得仁义啊。”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五大家齐聚姬府门前 “父亲。”徐清川开口小声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虽然不至于惧怕信家的影椟与古家的珠玑,但若是父亲这番话落在那几家家主的耳中,总归是件麻烦事。 到时即便解释地清楚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忌虑一二。 等到那是徐家的处境就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徐满都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 “父亲,是否还要去姬家?”徐清川往前走了半步,轻声询问道。 “去,当然要去。一来若我不去其他四位家主肯定会有所不满,而且这是事先与他们四个约定好了的,做不得失约。” “二来我想看看姬老爷子的后手是姬重如还是另有其人。” “难不成姬家藏有比姬重如灵力境界还要高的练气士?”徐清川满脸惊愕地看着父亲的背影,问道。 “这个谁知道呢。若是姬重如单对上我们五人当中的任何一人,信流平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包括我在内的王右军,赵辅秦还有古人醉四人都不会是其对手,恐怕百招之内就会落入下风败下阵来。” “可若是姬老爷子想要单凭姬重如一人就要拦住我们五人,恐怕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徐满都负手而立,嗓音醇厚,出声解释道。 “那柳家,许家,沈家还有温家难道不会出手相助于姬家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总不会不知道吧?”徐清川将宋三山放在地上,这家伙有些重啊。 “他们当然会出手相助,但我想姬老爷子那边应该是不会同意的。” “姬老爷子虽说没有傲气,但一身的傲骨却最值得让人敬佩,哪怕是你父亲我,不论派系立场,都对姬老爷子心神往之。” “这件事说到底是姬歌那小子吞纳了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而引起的,而百家当中自然有柳,许,沈,温,四家。本来就对这四家有所亏欠,怎么还能让他们再出手相助自己呢。” “虽然他们四家可能不会这般想,但姬老爷子肯定是这般心思。”徐满都万分笃定地说道。 “所以,若这次姬家当真只有姬重如一人站出来,那姬家这次面对五家的临门,恐怕真的会是伤筋动骨。” 徐清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身材修长,身姿挺拔的男子,这个早些年试金榜上被提名为“谋相”的父亲。 这整桩事的局势脉络父亲已经看得清楚清楚。 徐清川猛然间想起当年试金榜上对父亲的点评,“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 听闻当年还有些人对此点评心生不满,说是徐满都如何能担得起如此赞誉,可这十多年的老爹的言行自己都看在眼中记在心上。 当年那这些人还真是有眼无珠! 就在徐清川神游天外之时,徐满都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先别瞎想了。你先带着宋三山会府中修养。我这边拖延的时辰够多的了,必须要赶往姬家了。” “嗯。清川明白。”徐清川点点头,又重新背起仍旧昏迷的宋三山,一步步迈上台阶,踏入徐家府门。 徐满都袖袍大拂,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姬府的方向迅速飞掠而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长虹挂空,好不惊艳。 徐清川背负着宋三山站在庭院天井处,看着那抹长虹横贯天穹,莞尔一笑,“真是潇洒啊。” 姬府门前。 当信流平带着十几名的影椟暗卫看到姬府的那朱红色大门时,隐约看到一道在姬府的台阶下盘膝而坐。 等到走近,看清那道人影的面孔后,信流平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最先赶到的竟然是王右军。 盘膝而坐正在闭目养神的王右军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是信流平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流平兄。”王右军拱手对着信流平说道。 信流平点点头,同样拱手回礼说道:“看来右军贤弟遇到的麻烦不大。” 王右军轻蔑地一笑,“一个更漏子岁安长而已,还不值得我花费太多的功夫。” “不知道阻拦住信兄的是?” “潇湘榜第五的万劫,王不复,不过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信流平淡淡开口说道,“姬家派他们阻拦住我们,无非就是让我们各自都有所消耗,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也不知道他姬邛是怎么想出来的,难不成真是人老昏了头不成?” 王右军笑了笑,点点头。 信流平看了眼姬家禁闭的朱红大门,皱着眉头问道:“一直没有开门?” 王右军摇摇头,“可能是姬家这次真的是惧怕了吧。” “姬家还真是好一套待之道。”信流平冷哼一声。 “流平兄,右军贤弟,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一道流光从空中而降,一道人影落在他们俩的面前。 信流平打趣说道:“赵家主可是来迟了。” “没办法,被金猊冷香一个女子拖住了身,耽搁了些时间。”来人正是赵家家主赵辅秦。 “难不成赵家主也学会了怜香惜玉,不忍心对她下重手?”王右军笑着说道,意味深长地看了赵辅秦一眼。 “嘿,还真不是。信兄可是知道我辣手摧花的手段。要不是令弟出现,那女子已经是我掌下魂了。”赵辅秦掸了掸衣襟上了尘埃,漫不经意地说道。 “我弟?”王右军双眼微眯,小声嘀咕了一句。 “各位,是我来晚了。”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街那头传来。 人未至,声先闻。 信流平,赵辅秦,王右军三人朝街头看去,有一行人浩浩汤汤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走在前头的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古人醉,身后是十几名珠玑精锐。 等到古人醉走到众人面前,才沉声说道:“抱歉,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 信流平看到他脸上的那道深深的血痕,立刻便明白了他所指的事情是什么。 “不知道是何人阻拦在了人醉兄面前?”信流平开口问道。 古人醉摆摆手,“姬家派出来的一个小卒而已,不值一提。” “啧啧,区区小卒能够让人醉兄脸上如此创伤,倒真是出人意料。”赵辅秦嘴角勾起,打趣般说道。 “是寒鸦,潇湘榜第七的杨敛枝。”古人醉眯了眯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眼睛,眼眸寒芒一闪而过。 “比我的那个靠前,对我出手的是排名第八的更漏子岁安长,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王右军淡淡开口说道。 “排名第八的更漏子,第五的万劫王不复,第七的寒鸦杨敛枝,第十的金猊冷香。他们都曾或多或少地受过姬家的恩惠,可现在姬家却拿他们当做过河卒,都是潇湘榜上叫得上来名号的高手,现在却一个个都命丧我手,真是替他们不值得。” 王右军抱臂环胸,看着众人,玩味地说道。 “还有一个,潇湘榜上排名第十一的远云鹤宋三山。”一道爽朗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一道长虹横贯天穹,直直落在他们面前。 一身青色长袍的俊逸男子站在他们面前,拱手说道:“满都来迟一步,还望各位家主见谅。” 来人正是徐清川的父亲,徐家家主徐满都。 “满都兄,为何赶来得如此风尘仆仆?”信流平走上前去,看着袖袍染血的徐满都,开口询问道。 “还不是遇上了那个宋三山,大清早堵在我家门口,非要找我讨教,你们也知道我这人是来者不拒的。既然一个小辈要找我讨教那我总不能拒绝不是。” 徐满都理了理衣襟,笑着说道。 “所以那宋三山就与你纠缠了这般许久?”王右军看着徐满都,问道。 “说是讨教,难道徐兄就没看出他是故意在拖延你的时间吗?”赵辅秦开口问道。 他可不相信曾经被提名“谋相”的徐满都会瞧不出来人的用意。 除非是他有意被对方拖延住,如此一来,那他的用心就有待商榷。 “哎呀你瞧我这眼睛,我一开始还真没瞧出来他是姬家派去的过河卒,但后来他一直阻拦我不让我动身我才开始有所发觉。”徐满都拍了一下额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虽然他只是半步的凝神境,但他那一道通天卦灵诀属实有些难缠,若不是他体内的灵力枯竭,支撑不下去,我可能还要被他困住些时辰。” 徐满都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又开口解释道。 “那宋三山现在如何了?”古人醉询问道。 听徐满都这般一说,他倒是对宋三山身上的那道通天卦灵诀有些感兴趣。 徐满都的境界他是知道的,实打实的凝神境。但在灵力不济的情况下还能够将他困住一时半刻,那这道灵诀的品秩之高可能会出乎自己的预料。 如有必要,可以从他身上抢夺过来。就如同七八年前李家的明清拳谱那般。 “死了,被我手刀穿胸而过。当即就没了生气,灵力消散身亡道消。”徐满都还故意擦拭了下手上的血迹,看了眼古人醉,笑着说道。 “怎么?古兄对他感兴趣?”徐满都问道。 古人醉摆摆手,“只是想见识下徐兄口中的那道灵诀罢了,既然他已身死道消,那倒是可惜了。” 徐满都点点头,转身看向信流平。 信流平看着姬家仍旧紧闭未开的朱红色大门,说道:“既然我们人已到齐,那今日就来个马踏姬府!”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亭中俩少年 姬家。 姬邛在用过食膳之后慢悠悠地走过廊坊,从后院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前院。 然后站在前院天井处看着紧闭着的朱红大门,看了许久后笑呵呵着捋着花白胡须转身走回了大堂。 既然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在那等着呗,这秋风萧瑟大清早天寒地冻的,即便是练气士估计也不好受。 即便提前下了临帖也没有大清早上叫门的的规矩不是。 等到姬邛迈上台阶走进大堂后,看到了早已坐在那等候着的姬重如与王子归二人。 看到老爷子走进堂门,姬重如与王子归起身,躬身行礼。 姬邛闻了闻满屋子的酒气,说道:“喝酒了?” 姬重如嗯了一声点点头,而王子归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很明显,王子归仍旧对姬老爷子寄出去的那几封书信有所介怀。 姬老爷子看到心有芥蒂的王子归,走到他面前,说道:“子规,你是在怪我寄出去的那几封书信而导致他们几人死的死伤的伤?” 王子归拱手闷声说道:“老爷子,子规不敢。” “你觉得即便没有那几封书信他们就不会为姬家出手了吗?你觉得我会在书信上说让他们帮我出手阻拦那几大家的家主吗?你觉得我会让他们去送死吗?”姬邛敲着龙头拄杖,沉声问道。 姬老爷子的一句句质问让这个流沙榜因他而更名,曾经意气风发的榜魁状元郎,之前在燕昶山举手投足谈笑风生间重创古家珠玑统领的汉子无言以对说不出话来。 “姬老爷子,我知道您不是那种人。可看到曾经的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非死即残,我真的是气不过。”王子归咬着嘴唇,攥紧拳头。 姬邛点点头,沉声说道:“这次是我们姬家欠他们的,不光是我会记在心里,重如也会,小歌也会,若是这次我姬家渡过今日劫难,姬家后人都会对他们今日的作为铭刻在心。” 姬邛看了姬重如一眼,姬重如点点头。 姬邛又开口说道:“今日恐怕还要委屈你一次,这次信,古,王,赵,徐五家的家主登临我姬家,子规你就不要出手了。” 王子归刚要开口,姬邛又出声说道:“不是我不把你当做自家人,一来凡事讲究一个名正言顺,重如是小歌的二叔,替小歌出手理所应当,二来若是你替小歌强行出手只怕会被他们引以为由,牵扯出当年的那一桩桩旧怨。” “到时我怕不光姬家,恐怕连你都会身陷囹圄。” “所以,无论这次重如如何,我都要你不要出手。”姬邛一脸正色说道。 “哪怕,他...”王子归欲言又止,看向姬重如。 姬重如脸色平静无澜,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这件事今早他为什么没有同自己说过?! 姬邛没有说话,越过王子归朝主座上走去。 “义父,那重如就去了。” 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的姬重如对着坐在主位上二十多年前将自己带回姬家的义父姬邛,躬身到底。 姬邛点点头,“早去早回。” 王子归看到姬重如走出门外,指着那道白衣背影,对着姬邛问道:“老爷子,你就让重如这样去面对那五大家的家主?” “虽然那五大家主的灵力修为与重如一般都是凝 (本章未完,请翻页) 神境的灵力境界,可同等境界内重如不惧怕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但老话不是说双拳难敌四手。” “那可是五个凝神境的高手,重如他怎么能应付得来?!” 姬邛见他不再讲话,悠悠开口说道:“说完了吧?” 王子归闷不做声,一言不发。 “说完我就要说了,子规,你知不知道我姬家的家训是什么?”姬邛询问他道。 王子归哑口无言,在姬家隐世十多年,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姬家的家训是什么。 不可而为,四字而已。 确实姬家数千年来的精气神,家风如何,接人待物如何,为人处世又如何,皆因这四字。 “现在懂了?”姬邛再次开口问道。 王子归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坐在座椅上。 “只是把担子都压在重如肩膀上,有些委屈了他。”姬邛叹了口气,看着门外的天井庭院,愣愣出神。 万鲤湖过妆亭内。 李乐府远远就瞧见披着一身黑色大裘的姬歌坐在过妆亭内,看着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的湖面出神。 他走进亭内,拢了拢袖子,继而就坐在姬歌的对面,同他一起看着万鲤湖面。 “这天越来越凉了。”李乐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嗯。”姬歌只是点点头,轻嗯一声,便不再言语。 李乐府便自言自语道:“今早被柏寒街那边的雷鸣般的轰响声吵醒,那动静可真是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怎样的灵力修行才能搞出那般大动静,真是让我辈修行之人心神向往。” “王不复。杨敛枝。岁安长。宋三山。冷香。他们五人都是半步凝神境,若在给他们些时间,二十年之内应该都会成为那山巅之人,前程似锦大道可期。” “其中冷香还是一名女子,若是按辈分来说,我该喊一声冷姨的。” “可现在他们五人生死不明,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清明我父母坟旁会多出五座坟头。” “你知不知道他们阻拦的是谁?” 李乐府盯着湖面,摇摇头,他心中有所猜测,但属实不愿意去相信。 “信家信流平,古家古人醉,赵家赵辅秦,王家王右军,徐家徐满都。”姬歌转头看着李乐府,这个与自己年岁一般大小的李家幼虎。 李乐府点点头,没有太大的震撼,只不过心中的那份猜测得以证实。 他目光仍旧看着湖面,等待着。 “说到底,这件事情的缘由还是我。”姬歌淡淡地开口说道。 “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一眼,他们就因我而死,他们是不是傻啊。” 李乐府虽然与姬歌相识的时日不长,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姬歌。 少年人紧咬着嘴唇,十指交叉,眸底黯淡无光,脸上没有了当初在玉钩栏门口初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 “或许他们并不是这般想的。”李乐府盯着湖面,开口说道。 “他们可能也没有见过你,不知道你的秉性模样,但他们之所以出手,是因为姬家,是因为姬老家主。” “因为姬老爷子相信你,我师傅相信你,所以他们选择相信你。” “而我,亦如此。” 李乐府像是在叙述一件再为平常不过的事情,漫不经心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你知不知道我师傅已经出门去了?”李乐府终是把目光转向姬歌,开口询问道。 “猜到了。这件事爷爷不会让老王头出面,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二叔,是担下此事最好的人选。” “原来这高墙深院的名门望族也不把自家人当一家人,义子始终是义子,说扔出去当弃子就当弃子,一点往日的情分都不讲。” 听到姬歌的后一句,李乐府冷哼一声,讥讽说道。 “你错了。爷爷从来不是仗势逼人的人,整个姬家,除了早走了的知父莫若子的我的父亲,再就是跟随在爷爷身边的二十多年的二叔最为了解他的性情。” “这件事,除非是二叔点头,不然爷爷绝不会强逼他。” “难不成你能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花甲老人拿着拐杖在后面追打着二叔让他去担下这件事?” 一想到自己说的那副画面,姬歌明知道不可能但仍是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得很。 “那师傅...”李乐府轻声开口问道。 姬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二叔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因我而起,作为吞纳了百家万户武道气运的始作俑者,我总不能不露个面吧。” “你说是不是?”姬歌侧脸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肩膀上的紫金武运小人问道。 紫金武运小人一如既往地抱着颗紫珠,埋头啃着。 李乐府一脸惊愕地看着姬歌肩膀上的那个它,扯了扯嘴,问道:“这是?” “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就是他。”姬歌用手指戳了戳他,对着李乐府说道。 “有没有名字?”李乐府好奇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受天地造化显形凝智的气运灵物。 “这个倒还没有。”姬歌被他给问住了,自从文武双运小人出现后,他还没想到会给他们起个名字。 而现在文运小人已经被他送到了爷爷的藏书阁中,让他在那静养生息。 “不过现在有了。” “哦?” “这个叫万一,万中有一。”姬歌朗声笑道。 那个现如今待在藏书阁中的文运小人就叫做一万吧,姬歌心里嘀咕道。 李乐府扯了扯嘴,抚额冲着姬歌翻了个白眼。 “走吧,万一。我们也该出去见见那五位家主的威风了。”姬歌站起身来,掸去大裘上的灰尘,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被他称呼为万一的武运小人抱着紫珠含糊不清地咿呀着。 李乐府见到姬歌这般模样,噗嗤一笑,现在的他与当初在燕昶山上的他神色一模一样。 意气风发,湛然若神。 这才是他姬歌啊,是那个让自己心生佩服,甘愿为之死而后已的姬家小主。 就在此时,李乐府看到万鲤湖上薄薄的一层冰破了,有一尾龙鲤跃出湖面。 就在姬歌一步迈出过妆亭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他的心湖上响起。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屁话。”姬歌在心湖间破口大骂道。 思规楼中。 一身青衫的老先生捋着胡须,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道:“善。”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一番豪言一壶美酒 姬府门外。 王右军望着姬府仍旧紧闭不开的朱红大门,眼神阴翳,脸色阴沉。 怎么?姬家是打算让他们这五家的家主吃一次闭门羹不成? 他们已经来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辰,因为姬府并没有在柏寒街上,而是在与柏寒街相交叉的一条名为阳春路之上。 这条街上大多是乙等家族或者末流家族的祖宅所在,当然也不乏些商贩的往来吆喝。 而姬家在这条阳春路上,无疑于一座庞然大物。 姬家四周的乙等家族都已纷纷打开大门,早起的商贩也扯开嗓子喊起了叫卖声。 但仍旧是这座地位超然的姬家,朱门紧闭,不见“声张。” 一座乙等家族张氏门前的门倌打着哈欠打开了大门,揉了揉眼睛看到对面姬家门前聚集了一帮人。 作为阳春上的唯一的一座名门望族,这个张氏家族门前的名为张作霖的门倌,早就习惯了姬家门前如云集门庭若市的热闹场面,所以即便大清早见此情景也便见怪不怪。 为首的五人衣着服饰都是上品,瞧那身上的缎子都是锦云阁的出品,不过这仔细瞧去那五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伤口上血迹未干。 哪有不拾掇利索,一副风尘仆仆灰头灰脸的样子就去上门拜访的,这让主人家见到了还不得徒增笑话,这群人可真不会来事。门倌张作霖心中暗自腹诽道。 可当他不经意瞅见那五人当中的其中一人的正脸时,冷汗直流,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他看到的那人,正是信家家主信流平。 他小心谨慎万分地走下台阶,侧着脑袋拉长脖子终于看清了其余四人的面孔。 继而,他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张府,没有敢喊出声来,生怕“殃及池鱼”。 古人醉,王右军,赵辅秦,徐满都,信流平,哪个是张家招惹得起的存在? 姬家这次算是“城门失火”,在劫难逃了! 原本在阳春街上吆喝往来的商贩也刻意避开了姬府门前的,平头百姓他们可能不认识那五人,可光看他们身后几十名的寂静无声,杀机四溢的扈卫随从也不是善茬,凡是有点眼力劲儿的都跑了远远的了。 弥漫在姬府门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紧张的气息。 “难不成姬家就打算这般对我们闭门不见?”古人醉冷声说道,被这些平民百姓远远围观,他着实很不舒服。 赵辅秦看了眼远处朝这边观望过来的人群,自己还是第一次这般被人围观,“流平兄,你怎么看?” “难不成真得等他姬家开门才行?”王右军抱臂环胸,“我记得当年姬重如单枪匹马上古家之时是一枪挑下了古家府门上的匾额是吧?” 说完朝古人醉看了一眼后,“是不是,人醉兄?” “哼。”古人醉冷眼看着王右军,没好气的说道:“王右军你这是几个意思?” “古兄先别恼火,我知道当年姬重如的那一枪一直是你心中的一根刺,这不今日给了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王右军伸手指了指姬家府门前的那块匾额,上面姬府两个大字苍劲有力锋芒毕露。 徐满都同样一脸笑意看向姬府门上的匾额,不作言语。 信流平嘴角噙笑,双手负后,看着姬家的朱红大门,默不作声。 置于背后的双手紧攥成拳,周身灵力运转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莫不是人醉兄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怕姬重如不敢出手?看来当年姬重如留给你们古家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王右军轻笑一声,眼中精芒闪烁。 对,他就是在激古人醉,他要让这个古家主率先出手。 “哼,你又何必用激将法来激我。”古人醉袖袍一挥,冷声说道。 虽然他们是以信家首为的派系,几家之间荣辱与共,各家之间也都有利益上的往来。 但保不齐各家人心鬼蜮,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盘,虽不至于撕破脸皮,但彼此恶心对方一下其余几大家主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想让我打个头阵,王兄若是忌惮他姬重如就直说好了。当年我再不济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落败于姬重如,也没有被市井百姓当做饭后谈资,茶时笑话。” 古人醉眯缝着眼睛,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开头说道。 徐满都眼角瞥了下旁边的信流平,他并没有要干涉那两人之间唇枪舌剑的意思。 既然这带头的都没有干涉的意思,那他也就可得看戏。 “可以了,两位就都别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赵辅秦上前开解说道。 他又对着古人醉说道:“古兄,右军说的也没错,既然当年他姬重如敢枪挑你古家大门的牌匾,又烧了你们家的宗祠,难不成古家就不想报当年的一枪之仇?” “古兄这些年来忍得下这口气?” 赵辅秦又伸出右臂指着姬家的府门,盯着他问道。 古人醉捏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了信流平一眼。 信流平同样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古人醉见此,眯了眯眼睛,“好,那我就先出手,报当年的一枪之仇。” 随即一步踏出,周身灵力磅礴喷涌而出。 低垂下去的右臂掌中灵力汇涌,出现一道灵力漩涡,青色的灵力从天地间朝这汇聚而来。 半息的时间他掌中青色的灵力就凝聚成一把翠青色的三尺青锋。 青锋刃如秋霜,寒气逼人。 古人醉右手一把握住青锋剑柄,眼神一凛,衣袍因为之前的灵力漩涡而猎猎作响。 古人醉身姿挺拔修长,一身衣袍飞扬飘逸,手握三尺青锋,与平常一脸威严的模样相比,此时更多了几分风流潇洒的意思。 古人醉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脚下街道上的地板之上瞬间出现一道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一寸寸不断向四周蔓延开去。 他右脚地面陷下去半尺有余。 古人醉手握长剑,身姿奔若紫电,如同一抹长虹朝姬府大门上刺去。 周围旁观的市井百姓有的惊呼出声,他们不认识出剑之人,可他们知道他确实像谁出剑。 那可是十大名门望族之一的姬家啊。 难道这片天地当真要变天了,连姬家都有人寻衅,竟然剑刺姬府的匾额,这不是赤裸裸地打姬家人的脸。 人群中窃窃私语,纷纷猜测那出剑之人和他身旁剩余的四人的真实身份。 “嘿,我看是那五人也都是十座名门望族之人,看样子还是掌权之人,不然怎么敢公然上门出手寻衅姬家。”其中一汉子模样的对身旁一挑担走街串巷的老者小声说道。 “那岂不是就是五大家对姬家开战了?”老者皱着眉头说道。 “那可不是,我看这次姬家啊凶多吉少是在劫难逃喽。”青年汉子吧嗒着嘴,悠悠说道。 “听说信古王赵徐五家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直与姬家不和,这次又因为姬家的小主姬歌闯下大祸,这才有理对姬家开战。” “就是前些日刚从思规楼出来的那少年人?”老者开口询问道。 “对,就是他,年纪不大惹事倒是不小,小小年纪就闯下滔天大祸,现在倒是躲在府里边当了缩头乌龟,听说因为这件事已经牵连了好几天人命。” “今早柏寒街那边的动静听到没,大不大?据说就是因为这件事,今早死了好几个人。”青年汉子笼着袖子,哈着热气,小声说道。 或许是感觉肩上的担子有点重,又或许是想说些什么,老者把肩上的担子轻轻放下,解下腰上的酒壶,喝了一小口,看着旁边的青年汉子,一脸凝重地说道:“你若是说因为这件事害了几人的性命这我信。” “毕竟这些名门望族中高墙大院豢养的鹰犬扈从不在少数,从中找出几个肯卖命的忠士也不是难事。” “可你要是说姬家的小主是个缩头乌龟,这我可是不认的。” “姬家的家训我早有耳闻,并且都说虎父无犬子,你看当年的姬青云就知道,老爹是那般风云人物,作为儿子的姬歌,能窝囊到哪里去?” “这不是姬青云死的早,谁知道他姬歌会变成什么模样,保不齐真是那种驱鹰斗犬的纨绔子弟。”青年汉子撇了撇嘴,反驳说道。 老者听到这话后不知是酒劲大还是被这些话给气的,他指着青年汉子的鼻子,大声说道:“你这汉子忒不识道理,莫不说他姬歌是当年状元郎之子,若他姬歌当真是那种驱鹰斗犬祸害乡里的纨绔膏粱子弟,你以为姬家二爷姬重如会允许,姬家的老爷子姬邛不会打断他姬歌的腿?姬老爷子那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老者的一番话说的汉子满脸通红,闭口不言。 老者觉得解气了又喝了一大口酒,仰头倒了倒发觉酒壶中的米酒已经没有了,叹了口气。 “来,老人家,喝我的。” 因为没酒一脸愁容的老人听到身边有一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便有一个酒葫芦递了过来。 “那...那怎么好意思。”老人搓着双手,笑呵呵地说道。 他看了眼递过酒葫芦来的那人,是一个披着锦裘大衣,体行微胖的中年人。 “老人家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可谓不痛快,如此痛苦话语怎么能没有美酒呢”那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然后也不管老人说什么,就把那酒葫芦塞到了老人的怀里。 老人只得收下,一打开葫芦嘴,嚯!酒香四溢。 这可比自家酿的米酒香多了。 “这壶酒可不便宜吧?”老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比起您刚才的那些豪言,这些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这也就是让我听到,若是让姬老爷子听到,指不定跟你把酒言欢呢。”中年汉子抹了把嘴,摆摆手笑着说道。 听到身旁的中年男子将姬老爷子挂在嘴上,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心里便有些明白了过来,“不知道大人是?” “我啊,就是一个来看热闹的。”中年男子笼着袖子,笑呵呵说道。 老人没有注意到,在中年男子的身后,站着一位青年。 青年的容貌与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但青年身躯修长,剑眉星目,衣冠楚楚。 “姬歌,此次你当如何?”青年的目光越过姬府门前的几十人,看着朱红大门,小声嘀咕着。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当世风流第一人 阳春路姬家府门前。 古人醉手持由灵力凝聚而成的三尺青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以雷霆之姿势若奔雷朝姬府朱门上的金色匾额刺去。 在远处的围观人群看到这番景象纷纷惊呼出声,若是匾额被毁姬家便会名誉扫地,那两席白衣之上也会留下诟病。 “父亲。”一直站在体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身后一身青衣丰神俊逸的青年男子小声开口提醒道。 “你着甚急,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心性沉稳些,怎么还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中年男子没好气地说道。 “他姬重如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咋滴,还真想要入赘他姬家啊?!”中年男子回头瞪了一眼无论相貌还是灵力修行都要比自己出众多得多的儿子,骂咧咧地说道。 “父亲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青年男子竟是极为罕见的有些脸红,笑着说道。 “这位老爷,这是您家的公子?”旁边手里捧着酒葫芦一直没怎么敢喝的老人小声询问道。 “可不是。”中年男子脸色一遍,和颜悦色地说道,“老人家您别光捧着酒葫芦啊,倒是喝啊。” “公子可是生的俊俏的很。”老人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感慨道:“都说柳家与姬家世代交好,当代的柳家家主与那姬青云打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可现在姬家有难柳家至今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嘿,我看那柳家的家主也是的不讲义气的人,要是让我看到他,非要指着他的鼻子狠狠骂他一顿,是不是把当年的手足之情抛之脑后一心想着他那本生意经了。” 老人满脸通红,说得累了才灌了一口酒。 身后的青年男子挠了挠头,嘴角噙笑。 中年男子猛然间将目光投向姬府那边,眯缝着眼睛,眼中精芒一闪,以灵力凝音成线的手段小声的开口提醒道:“来啦。” 古人醉手中的三尺青锋的剑尖离那块金漆匾额只有半寸,若是一击得逞,那姬家往后就颜面扫地,与多年前的自家一模一样。 姬府的朱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一席白衣悬空而立,探出右手,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剑锋。 那柄三尺青锋便再也前进不得半分。 “姬重如。”古人醉看到阻拦在自己面前的那道白衣身影,脸色阴沉到极致。 信流平看到那道白衣身影,嘴角勾起,终于是肯露面了吗? 他紧攥拳头,掌心的伤口隐隐作痛。 王右军抱臂环胸,眼中的战意再为明显不过,上次他在思规楼门前他因为轻敌才会落败,输了可不心服口服,这次他要让姬重如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败名裂。 他要将姬家的这位白衣探花狠狠地踩在脚下。 徐满都一脸笑意地看着姬重如,悬空而立,果真是好手段。 赵辅秦摩挲着下巴,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你敢拆我姬家匾额?”姬重如眼神一凛,眼神冰冷,一字一句的吐出。 “哼,有何不敢。”古人醉紧握剑柄,看着这个当年将古家颜面踩在脚下的男子,恶狠狠地说道。 “有何不敢?”姬重如口中呢喃,重复了一遍古人醉的话语。 话音刚落,姬重如指间的力道又加重了许多,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青锋长剑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古人醉见此欲抽剑后撤,可手中的长剑纹丝不动得被姬重如夹在指尖,被牢牢禁锢着。 古人醉眼神一凛,当即就要弃剑抽身。 “要在才想起逃跑,是不是晚了?”姬重如玩味地讥讽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右手双指夹住青锋,左手手掌虚空一握,一条银芒横扫而过,重重地甩在古人醉的腰腹之上。 继而古人醉倒飞出去,落地后脚掌在地面上捈出数丈有余的长痕后才稳住身形。 “好凌厉的手段。”徐满都啧啧一声。 平心而论,若是换成自己,他也躲不过那道银芒,一念至此,他看向了站在那不动如山的信流平,不知道他是否能接住。 稳住身形的古人醉捂着腰腹,抬头看向已经站在姬府门前的姬重如,原先那道银芒已经化作一杆长枪被他握在手中。 单手而握,枪尖冷芒点点,直指自己。 “既然当年我能一枪挑你落地,现如今依旧可以。”姬重如抖了个枪花,冷声说道。 古人醉眼神阴翳地盯着姬重如,喉间低喝一声,体内的磅礴灵力喷薄而出,两掌之上有灵力漩涡汇聚,近乎实质凝神境的灵力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边还好,大多数都是灵力修行者,极少数的淬体武夫也能够抵挡住灵压,只不过聚魄境以下都是冷汗直流,脸色苍白。 而在远处围观的市井百姓被这股近乎实质的灵压波及到,一个个都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站在中年男子身旁的老汉外被波及到后双腿打了个踉跄就要瘫软在地上。 一双手指纤细修长的手掌托住了老人的身子,“老人家,没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老汉叹了口气,转头看到身后如同割小麦一般倒下去的人群,再看看身边站着的这一对父子,对他们的身份愈发好奇。 “小人敢问这位老爷的尊姓?”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姓柳名沧海,老人家你旁边的是犬子,叫柳擎天。”中年男子拱手笑呵呵地说道。 “我就是老人家你要说的那个见面后要指着鼻子大骂将手足之情抛之脑后的柳家家主柳沧海。” 老人站在那,不知所措。之前他那些义愤填膺的话也就是抒发下自己的牢骚,难道自己真有胆量指着堂堂柳家的家主破口大骂不成? 真嫌自己活的够长了是不是?! “没事的,老人家。我呐,跟姬青云的关系的好很。不管是他在,亦或者是他不在。”柳沧海双手拢袖,眼神冰冷地看着远处那五位身影。 古人醉身上的灵力波动如同江海横流,一重又一重向四周扩散开去。 手掌中的两处灵力漩涡慢慢融汇成一股,其周围风啸声呼呼作响,有雷鸣电闪在周边炸响。 姬重如体内的灵力同样悄然运转,在其枪尖上锋芒冰冷刺骨。 突然一只手掌拍在了古人醉的肩膀上,打破了两人的对峙局面。 古人醉转头看到是信流平,灵力收敛,开口沉声说道:“信兄,有何事?” “人醉兄,今日这是我们五家之事,可不单单是你古家同他的恩怨。”信流平淡淡开口道,“我希望古兄能够以大局为重。” 古人醉点点头,任凭掌中原本已经融汇了一半的灵力漩涡消散而去,瞥了一眼姬重如,见到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浓郁的杀意,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姬重如,我们五家昨日已经拜过临帖,今日我们五家前来,无非是讨要姬歌吸纳我们几家而去的武道气运。”信流平上前一步,一脸正色地说道。 “当年青云哥同样吸纳了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当年怎么不见你们上门讨要?现在怎么反倒上门拜临帖了?” 姬重如冷笑一声,“无非是欺我姬家无人罢了。” “再说这武道气运怎么回事你们都心知肚明,什么时候这天地间的武道气运成了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主之物了?” 姬重如扫视了台阶下的五人一眼,又说道:“既然你们要进府门,可以。但按照临帖上的规矩,胜过我,方可进门。” “若是打不过我,那就滚。”他声如洪钟,落在信流平等五人的耳中。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姬重如白衣银枪,睥睨他们五人道。 除了信流平与徐满都两人以外,古人醉,王右军,赵辅秦三人满脸愠色。 他姬重如当真是如此托大,同为凝神境他敢一人战五人,竟敢这般看不起自己? 古人醉又向前一步踏出,身上青色的灵力磅礴而出,一道青色的灵力龙卷在他头顶汇聚。 天色此时也变得黯淡下来,风起云涌。 青色龙卷如同一道出水蛟龙,在此间肆虐开来。 不光如此,古人醉手中开始捏转印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看不清他手中的指法,只能看到萦绕在他指尖的流光。 姬重如也不主动出手,他就这样静静站在那,等着古人醉的印成。 数息时间,古人醉手掌中的灵印已成,他低喝一声,“去!” 随即手掌往前轻轻递出,但道灵印便以摧枯拉朽之姿挟带着那青色灵力龙卷,朝姬重如席卷而去。 姬重如抖了抖银枪,银枪之上灵力萦绕,飘逸盎然,右脚轻轻一点地面,身形化作一道银光,与裹挟着灵力龙卷的灵印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青色灵力龙卷消散,那道灵印也在抵御了短短数息的时间也被姬重如一枪刺地崩碎。 在空中化作万千的灵力碎片消散而去。 姬重如一甩银枪,“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手段古人醉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古人醉皱了皱眉头,手掌之中再次捏转起一道比之先前更加晦涩玄奥的灵诀。 天地间的灵力都朝这边奔涌而来,围绕着古人醉手中还未完成的那道灵诀,一点点攀附在其上。 感知到此间灵力变化的姬重如眯缝着眼睛看着古人醉手中的灵诀。 “大雄征英,其品秩还要在自己的聚气凝灵诀之上。”徐满都小声嘀咕说道。 “看来古人醉是打算一招定胜负了,不过,难道他真打算只凭借这一道大雄征英诀就能够打败姬重如?”赵辅秦凑到徐满都身旁,小声询问道。 “难。”徐满都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道灵诀他之前见识过古人醉施展过一次,那一次施展下来三四名的聚魄境强者残肢断腿,数十名的辟海境的练气士灵海崩塌生气全无。 不但如此,当时方圆几里的地面上的参天古树连根拔起,寸草不生。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不相信这道大雄征灵诀就能将姬重如逼上绝路。 就在徐满都的万千思绪之间,古人醉手中的那道灵诀已成,黑漆漆的灵诀摄人心魂,他掌中的那处空间也出现了扭曲变形。 姬重如一脸地凝重,他低喝一声,身上的灵力不再悄然运转,而是喷涌而出。 银白色的灵力将其包裹,华光大作,映衬得他宛如谪仙一般,丰神俊朗。 “哎,什么时候能跟他这般潇洒风流。”在远处旁观的柳沧海看到姬重如如此模样,心生感慨道。 “姬家,姬重如。在此求一败。” 又是一道如同黄钟大吕的声音从这片天地将响彻开来,不光落去远处众人的耳中,更是在信流平等五人的心湖上激起层层涟漪。 这般白衣风流,自十几年的姬青云之后,当是第一人。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枪尖点点 虚空划诀 “姬家姬重如,在此求一败。” 姬重如浑身光彩流溢,在银白色灵力的映衬下,烨烨生辉。 这场的信流平等五人虽然都是名门望族的掌权人,地位超然,而且与姬重如一般都是凝神境的灵力修为。 但这十几年来,论风流却无人能出白衣探花左右,各大家主在他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市井有传言,“天地风流一斗,姬家独占八斗,姬青云四斗,姬重如二斗,余下二斗,犹有姬琳琅。” 面对这市井当中的风言风语,不管是美誉良赞亦或是有心捧杀,姬重如一并笑纳。 我姬家人,自当风流。 古人醉掌中的大雄征英诀已成,那道巴掌大小的幽黑的灵诀悬浮在他手掌之上,每每旋转都会引起空间动荡。 “此灵诀名为大雄征英诀。”古人醉开口对着姬重如漠然讲道。 信流平瞥头看了古人醉一眼,见他的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珠渗出,脸色相较于之前也略显苍白,可想而知催动施展这道灵诀所消耗的灵力是多么的庞大。 竟然一位凝神境的强者显现出疲惫之感,他很好奇这道灵诀究竟会有怎样的威势。 信流平双手负后,眸底深处精芒一闪而过,看向神色有些凝重的姬重如,嘴角勾笑。 他同样好奇姬重如会怎样接下古人醉这一杀招。 古人醉脸色一狠,屈指一弹,将手掌中的那道大雄征英诀弹射向一身白衣,灰尘不染的姬重如。 幽黑的灵诀拖带着长长的流光尾巴,犹如洞穿了空间而来,转瞬间就来到了姬重如身前。 迅若奔雷,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姬重如目光一凛,轻呼出一口浊气,身上骤然华光内敛,他一抖枪身,气势大作。 他以枪凌空画诀,大笔如椽闪烁着寒芒的枪尖在虚空出勾勒出一道道金色篆文。 金色篆文悬浮在虚空出,与此处的空间相契合,一圈圈让旁人难以直视的华光涟漪在虚空出荡漾开来。 虚空作纸,金篆为字。 烙印在虚空之上,散发出一道动人心魄的灵力威压。 而就在瞬息间,古人醉的那道大雄征英灵诀就碰撞在了那些个金篆之上。 两道灵诀相撞,最初悄无声息,但继而此处的的空间出现裂缝,而且裂纹不断被撕裂扩大。 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幽幽空间洞窟凭空出现,灵力四散,虚空震荡。 而那些虚空之上的金篆符文也因此随着震荡而上下波动,一摇一曳之间震人神魂。 “早就听闻姬重如使得一手虚空画诀的好手段,没想到今日竟然就见识到了。”赵辅秦在不远处轻声说道。 “而且看他这一手灵诀的品秩绝不会比古人醉的大雄征英诀低多少。短短几息就凝画出品秩如此高的灵诀,如此看来,古兄的胜算不是很高啊。”徐满都在一旁说道,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站在前方的信流平与王右军二人。 “如果我没有看错,姬重如所画的是当年争夺试金榜前三时所施展的灵诀。”信流平盯着虚空出摇曳不定的金色篆文,轻声开口道。 “大日虚涅诀。”王右军抱臂环胸,眼中炽热的战意不减半分。 “我记得当年他只能双手捏诀,而且当年这套灵诀的威势远比这次要小,现如今都可以虚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画诀,而且其威势都使得空间破碎,虚空荡漾,有意思啊。” 王右军抱臂环胸食指轻敲着臂膀,沉声说道。 “比不来比不来,这家伙的风流姿态着实学不来。”远处的柳沧海摆着手说道,不知何时,在其身边多出了两道身影。 “你当然学不来,先不说这等拔超的灵力修为,就单说相貌,体形,你就差的远了。”一老人对着柳沧海指指点点,满脸不屑。 “许老,咱熟归熟,但也不能这么挖苦我不是。”柳沧海苦着一张脸,看着身旁的老人,说道。 “行行行,不埋汰你了,在擎天面前给你留点面子。”被柳沧海称呼为许老的正是慢悠悠赶来的许家的老家主。 柳擎天强忍住不笑,那父亲岂不是还要谢谢自己? “清秋哥,你也来了。”柳擎天看着许老身旁的青年男子,笑着说道。 “嗯。”沈清秋点点头,“虽然知道重如哥不会输,但还是要来看看。” 沈清秋看着远处两道灵诀的轰然碰撞的情景,心生憧憬。 那出空间是肉眼可见般的破碎开来,而姬府门前的那道白衣身影依旧不动如山。 即便他现在已经是半步凝神境的灵力修为,而且是赤纹结界,哪怕遇上凝神境的那些个大家主也有一战之力。 可即便如此,每每见到重如哥都感觉其岳镇渊渟,其灵力修为如一渠深渊,不见其底。 但最让他心悦诚服的喊一声“重如哥”并不是因为他的灵力修为,而是他没有姬家的血脉,但仍旧在青云大哥暴毙身亡后,在姬家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时站了出来。 将古家,信家的明枪暗箭尽数接下。 生而男子,本就该向他这般如此。 姬重如看到那道空间黑洞被撕扯的越来越大,眉头轻皱,虽然自己的大日虚涅诀只是收到了轻微影响,但以自己的性子,自己绝不会允许古人醉的大雄征英诀这般“放肆”下去。 他将银枪一横,口中嘴唇翕动口中喃喃有语,继而那道银枪便在他手中消失不见。 姬重如见几息之间那道黑色的虚空黑洞又向外扩伸了几分,他冷哼一声。 单手负后,袖袍一裹,探出右手伸出修长食指在空中轻点划动。 食指尖之上银白色的灵光闪烁,又有几道比原先更为晦涩玄奥的金篆悬浮在虚空之上。 随着这几道金篆的出现,原来摇曳荡漾的虚空逐渐安稳下来。 七八道半个巴掌大小的金色古篆纹丝不动地悬挂在虚空中,阻挡着虚空黑洞的延伸扩张。 姬重如知道,在那不见任何光线的黑洞当中,是古人醉耗费心血施展出来的那道大雄征英诀。 他也不是不可以躲开,但他身后是姬家,若他躲开,那在这道灵诀之下半个姬家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姬重如并指成剑,凌空划了一圈,继而往上轻轻一挑。 古人醉满脸惊愕地看着那些个金色古篆像是受了姬重如的意思,脱离开虚空,纷纷边那道虚空黑洞围拢过去。 因为金色古篆的围拢压迫,使得虚空黑洞没办法向外延伸半点。 此时的它就犹如一位妇人被强人遏制住纤细的脖颈,再也放肆不得半分。 但那些金色古篆并不肯就此罢休,仍旧向内压迫而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小片天地间灵力因此四处崩散,动荡不宁。 古人醉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不振,气息急促。 他看到半空中不断受到挤压的虚空黑洞,在其内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印诀已经出现了裂痕。 若再任何那些个金篆如此下去,恐怕不光印诀会被毁去,自己可能也会受到反噬。 古人醉脸色一沉,拇指在食指肚上划了一小口,一略显淡金色的血滴凝现出来。 古人醉有些心疼地看着指肚上的淡金色血滴,目光一狠,屈指将那滴鲜血弹入黑幽幽的黑洞之中。 在那道血滴射入黑洞后,那些金篆再也挤压不下去半分,而且有一抹黑色的流光从黑洞中飞窜出来,直朝姬重如的面门射去。 姬重如抿了抿嘴唇,平静无澜地眼眸当中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这样才有意思。 他一直负于身后的左手轻轻探出,手掌之上不但有浓郁到极致的灵力包裹,并且其左手变得近乎透明。 在电光火石之间左手抓住了那抹黑色流光。 然后他左手猛然一用力,“崩咔”一道声音落在众人耳中。 声响虽然细微,但落在他们耳中却无异于惊雷炸响,让他们满脸惊愕。 即便信流平在听到那道声响后脸色也不是很不好,他自认为自己没办法能够这般轻松地接下那抹黑色流光。 黑色流光正是大雄征英诀的本体。 “他的左手?”王右军眼中的战意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诧。 “是玉灵骨手。”信流平看着不远处姬重如的如玉般近乎透明左手,甚至他左手上的灵脉血管都可以看的清,漠然说道。 与自己的墨玉邺手齐名的功法武技啊,就是不知道孰强孰弱。信流平心中想道。 王右军点了点头,他之前有听说过玉灵骨手,小成可淬金炼铜,折铁断玉,修炼至大成可单手摘星辰,若是逐渐到极致可撕裂空间,双手断虚空。 王右军看向身前的古人醉,此次,应该是他败了吧。 在姬重如单手把大雄征英诀轻描淡写般捏碎后,古人醉一大口鲜血吐出。 之前那道淡金色的血滴是自己的一滴精血,与自己的神魂有所联系。 姬重如将大雄征英诀捏碎后连带着在其内的自己的精血也一并用灵力灼烧散尽。 他这次不但境界境界有所跌落,就连自己的大道根基都收到了创伤。 古人醉脸色苍白的看着毫发未伤的姬重如,胸口一闷,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 “哈哈。”柳沧海指着古人醉那边朗笑不已,“看着真解气,你们看那古人醉憋屈地吐血了。” 许老踹了柳沧海一脚,“我还没有老眼昏花。” 沈清秋看到姬府前的那道身影,心生感慨,亦如十几年前的另一白衣。 “你败了。”姬重如看着台阶下接连吐了两大口鲜血的古人醉,笑着说道。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当然你也可以拼着灵力自爆,我不会拦着你。” “因为那样做,你死我活,仅此而已。我倒乐见其成。” 姬重如袖袍一挥负手而立。 “你们,谁来?”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黑矛破空便有了礼尚往来 “啧啧,杀人诛心啊。”赵辅秦嘴角玩味,“看来以前还真是小觑了这位姬家白衣。” “不然你以为白衣探花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徐满都笑着说道,“若只是个只懂得蛮力的莽夫,恐怕姬家当年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能否有机会与他交手一番。 不是生死对决,而是点到为止的那种。 徐满都抬头看去,古人醉的的背影颤颤栗栗,他向前艰难的踏出一步,步伐踉跄,身形摇摇晃晃。 徐满都脚尖在地上一拧,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古人醉的身侧,伸出手去托住了古人醉。 “人醉兄,没事吧?”徐满都看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而且稍微探知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极为细微,不复之前的那般强势。 “我没事。”古人醉艰难开口说道。 “姬重如,既然古兄已经落败,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至此,毁人道心,坏人大道根基?”王右军眉头微皱,对着台阶之上的姬重如开口说道。 “那换你来。”姬重如漠然地看着他。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既然你们下了临帖,还扬言说要马踏我姬家。”说到这姬重如扫视了眼他们五人,最终视线落在信流平的身上,向前一步踏出,在其身上一股比古人醉之前更为恐怖的灵压散布开来。 “所以你们就要准备好承担这一切后果。”姬重如漠然开口说道:“道心?道根?若是今日你们连性命都交代在这,你们便会发现这两样东西都是虚妄之谈罢了。” “难道你们今日来我姬家问罪之前没有做好必死的准备吗?”姬重如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今日,你们若想踏进姬家,除非我姬重如身死魂消。” 姬重如白衣袖袍一挥,手中白芒一闪,银枪直指众人。 “感受到了吗?”远处的许老背着腰,捋着胡须,笑着问道。 “什么?”柳沧海揉了揉眼睛,没发现姬重如有什么不同啊。 “杀意。”一旁的柳擎天与沈清秋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此时重如大哥身上的杀意已经盖过了先前满身的倾泻而出的枪意。今日,恐怕真的会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沈清秋一脸的凝重。 “难不成姬重如这小子这次想要以死报恩不成?”柳沧海摩挲着下巴,揣摩说道。 许老又踹了他一脚,怒气冲冲地说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确实,当下重如叔说出一句话来无疑是让姬家与另外的五大家陷入了僵死之局。”柳擎天仍旧搀扶着老者,开口说道。 至于那位老者短短几个时辰内就见过了十座名门望族中的三位掌权人,而且还有位未来的板上钉钉的柳家的少家主亲自搀扶着自己,他现在已经痴痴愣愣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柳沧海看着那抹白衣身影,“姬重如这家伙可不好对付,若这五家执意要迈入姬家的府门,说不定至少要搭上一两位家主的身家性命。” “至于是谁,那就看谁倒霉触了姬重如的逆鳞。可若是信流平他们五人就此退去,那五家的人以后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可这大人物啊,总是觉得面子比性命重要。”柳擎天搀扶着得老汉突然悠悠开口插话说道。 “哎!老人家说得在理。”柳沧海朗声笑道。 这么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糊涂账,他这商贾之人怎么算的明白。 “若想要破开这必死之局,就应该有个破局之人,不是我柳沧海,也不是许老亦不是沈老弟,甚至不是姬重如。” 柳沧海瞥了眼许老,闷声说道:“说实话我不是不相信姬重如,可若是要他拦下古,王,赵,徐四家或许他见点血受点伤也就能让姬家渡过这次劫难,可你们也不是没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信流平。” 柳沧海双手拢袖,缩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信流平在试金榜入榜之时虽然只是第六的名次,但凡是当年见过那次武比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难道他信流平真的会是只有第六的实力?能够教得出信庭芝这般的小辈,真当他信流平跟我柳沧海一样啊。” 许老听闻柳沧海的“满腹牢骚”后默不作声。 他看着远处信流平的身影,浑浊的眼神当中有道精光一闪而过。 “那换你来。”姬重如开口对着王右军说道,“知道你对思规楼楼前一战一直心有不服,既然如此,王右军你又在等什么?” 王右军双臂低垂,藏于袖袍当中双拳紧攥,他低下头去,随即猛然抬起头来,脸上有紫黑之色的纹络攀爬至眼角。 他嘴角咧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嘶哑的声音落去众人耳中,“我在等这个。” 王右军突然举起右手,右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凝聚了根黑色的灵力长矛。 黑色长矛之上有白色的灵力丝丝缠绕,如同带着白色的匹练。 此时王右军宛如一尊杀神,一脸狞笑地看着姬重如。 他舔了舔猩红的嘴唇,说道:“你接我这招试试。” 话音刚落,他一步踏出,一个侧身随即右手臂往前狠狠一掷。 姬重如眨眼间就已经看到了那黑色的长毛呼啸而至,速度比起之前的那道大雄征英诀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穿裂虚空而来。 灵力长矛所经之处空间出现细微裂痕,而且即便长矛飞瞬而过,裂缝仍然久久不会缝合。 姬重如冷哼一声,右手猛然探出,透明如白玉般的手掌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那根长矛的矛身。 但似乎是他慢了一分,而且长矛之上灵力崩炸,姬重如侧脸一歪,躲过了那根长矛矛尖。 但矛尖擦脸而过,在他的脸上划破了一道长痕。 姬重如漠然地用左手拇指抹去缓缓流下来的鲜血,嘴角微微上扬。 “速度够了,但是威势还差点。”姬重如捏着那根黑色长矛,尽欢长矛之前附着缠绕的灵力在他的手掌中爆裂炸响,但仍是不足以破开自己的玉灵骨手。 王右军狞笑道:“哈哈,足够了,让你姬重如受伤这只是第一步。” “哦?是吗?”姬重如又向前一步迈入,右手猛然一用力,“给我碎。” 黑色的长矛在他的如玉质的右手中崩散破碎开来,先是碎成两截,而后又一截截破碎。 化作一捧齑粉被王右军握在手掌心,虽然一扬,“那还给你。” 漫天的灵质粉末,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 未等到尘埃落地,姬重如一提枪身,同样是狠狠一掷,银枪化作一道白芒裹挟着凌厉的威势摧枯拉朽般朝王右军激射而去。 “礼尚往来,你再试试我这招。”姬重如看着王右军,其声音落入众人的耳中。 眼角攀附着紫黑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色灵力纹络的王右军桀桀笑着,双掌之上黑色的灵力如烟雾般缠绕着。 见到那道白芒准瞬间而至,他冷哼一声,伸出黑雾缠绕的双手,一声低喝就将白芒抓在手中。 但白芒即便被他握在手中,其威势仍旧不减一分,一往直前,丝毫没有停滞。 而王右军就这般被那道白芒逼退了七八丈,地面之上被他捈出一道数尺深的长痕。 被他抓在手中的那道白芒终于显现出枪身,枪尖直指他的面门,距离他的鼻翼只有半寸长。 “嘿,差点就给他破相了。”沈清秋笑着说道。 “什么叫破相,他王右军本来就长得不咋滴。”柳沧海嚷嚷道。 “桀桀,要让你失望了。”王右军看着那闪着寒芒的枪尖,手掌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后才抬头看向台阶之上的姬重如。 可他猛然间发现台阶之上已经没有了那道白衣身影。 “右军兄小心。”赵辅秦在一旁出声提醒喊道。 王右军的耳边传来一道呼啸声,空气都被炸响,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随即没有答应过来的王右军便被一记腿鞭给踢飞出去。 “果然。打你这种货色还是要拳拳到肉才算过瘾。”姬重如手握银枪,将其往后一抛,然后那名为“白花前胡”的银枪竖立在姬府门前。 王右军从地上爬起身来,原本身上的锦衣华服因为那一记腿鞭在地上翻滚而使得上面满是泥尘。 他恶狠狠地盯着姬重如,一声低吼,发出了蛮兽般的嘶吼声,手上的黑色烟雾更盛。 “真的是跟个畜生一样。”姬重如满眼睥睨道。 他慢慢地将宽敞的袍袖裹起,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 “论灵力修行即便是我兄长当年也会对你称赞几分。”姬重如自问自答,又开口说道:“可你不自知。你觉得你在思规楼中的谋划义父不知?夫子不知?” “可能小歌的猜测是正确的,可即便如此,即便她的身份那般高贵,你,堂堂的王家的少家主,曾经的王家最得意,就甘愿阿谀谄媚卑躬屈膝去做她脚下的一条狗?” “你知不知道你曾经是夫子的学生?你又知不知道你这般举动是将我辈的浩然风骨踩在了脚下?” 姬重如脚下步伐愈来愈快,身上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火红色的灵力如同烈焰般其包裹,在其周边升腾。 “尽管思规楼中你对小歌出手是她的意思,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独独对小歌起了杀心,怎么?记恨当年败在了我兄长的手上?” “那你倒是来找我啊,我让你单手又如何?” “思规楼门前若不是义父站在我面前,你以为就凭你爹王远山能拦得住我?” “本来就是一桩人情买卖,哪怕你王家不站在我姬家这边我也不会说什么,可以今日却偏偏要在古人醉之后强出风头,你以为你眼中的战意我没有看到?” “就你,还要迈进我姬家的大门,你配吗?” 姬重如道脚下的步子迈地愈来愈大,到最后已经是一步接近一丈,直至这些话说完,他差不多是缩地成寸般突兀出现在了王右军面前。 他身上灵力暴涨,拳头上裹挟着灼热的火红色灵力。 重重一拳朝王右军的面门轰去。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明面上的收官 脸上被紫黑色纹络攀附了大半的王右军一脸惊愕地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姬重如。 他怎么如此玄奥的术法?难不成是缩地成寸的先天神通不成?刚才明明离自己有六七丈之遥,可现在却转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在他心生诧异,心绪不安之时,姬重如的右拳裹挟着火红色狂暴的灵力狠狠地轰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在火红色的灵力碰触到他脸上的紫黑色的纹络时,那些纹络如寒冰遇上了熔炎,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消融而去。 而王右军再一次被姬重如一拳轰飞而去,一如思规楼门前那般。 信流平看着这边的战局,无动于衷。 “信兄,你可知道样王右军脸上的那些怪异的纹络是怎么回事?”赵辅秦走上前去询问道。 饶是以他身为赵家家主阅历丰富但仍是想不出王右军脸上的诡异的紫黑纹络是怎么回事。 “幽冥炼身术。”信流平淡淡开口说道,“赵兄不知道也不奇怪,这幽冥炼身术是同墨玉邺手一齐被称为禁忌之术。” “前者是因为修行施展是压榨人体内的精纯血气,对修行者以后的修行祸患极大。所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而后者却是单单因为杀力太过强势而被禁止修行。” 赵辅秦点点头,又看到不远处,那道在滚滚烟尘中爬起身来的身影。 “恐怕即便有这幽冥炼身术王右军同样不是姬重如的对手。”赵辅秦轻轻开口说道。 “不知道先前王右军的那些话语辅秦兄有没有听在耳中?”信流平笑着看着赵辅秦,“以我对姬重如的了解,他平时可是惜字如金之人,果断狠绝一点都不输当年的姬邛。现在他动手前却对王右军言谈甚多,辅秦中可知道为什么?” 赵辅秦听闻后一脸的难以置信,“难不成姬重如是真对王右军动了杀心?” “可他就不怕王远山王老爷子上门问罪?” “事到如今,他姬家还有何惧怕之人?”信流平嘴角微勾,讥讽说道。 “所以劳烦辅秦兄,满都兄,过会在姬重如的杀招出现时抵挡一二,救下王右军。” “之后接下来就交由我来就好了。” 信流平对着赵辅秦,徐满都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赵辅秦徐满都两人相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看来信流平时想当那收官之人。 即便是被姬重如一而再,再而三地轰倒在地,王右军依旧从地上一遍又一遍爬起身来。 原先被姬重如拳头上的火红色灵力烧灼的紫黑色的纹络又重新攀爬至他的眼角。 王右军弯着身子,双臂低垂,额头之上不断有鲜血就出,但却都被脸上的紫黑色纹络吸噬,随着吸噬了那些鲜血,紫黑色的纹络变得愈发深邃。 在其上泛着黑幽幽的光泽,让人感觉到极其诡异厌恶。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修习幽冥炼身术,果真是没救了。”姬重如认出了那些紫黑色纹络,冷哼一声,漠然说道。 “桀桀,姬重如,你是杀不死我的。”王右军露出森白的牙齿,咧着嘴,发出诡异的笑声。 这笑声落在珠玑精锐与影椟暗卫这些人耳中后,他们感觉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都向后退去。 王右军双手迅速捏转灵诀,在其上有黑色烟雾缭绕,很快他的双掌之中就有了一个由黑色的诡异烟雾凝结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成的骷髅头模样的灵诀。 王右军看着手中的骷髅头,嘴中又一用力,将舌尖咬破,一口舌尖精血吐射出去。 舌尖精血如同血雾般落在了黑雾缭绕的骷髅头之上,继而在骷髅头原本空洞的眼眶中有两道红色的诡异光芒亮起。 “黑雾红芒,摄魂夺魄。”远处的沈清秋冷声笑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这般禁忌之术,即便他侥幸不死,恐怕这事了结之后,他也要去思规楼待上段时间了。” 这件事,他会如实告诉告诉自己的爷爷,大长老沈亦白。 赵辅秦看到信流平眯着双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却从那颗骷髅头上感到了浓郁的死亡的气息。 姬重如看到王右军所施展的灵诀后,脸色更加阴沉。 他同样双手迅速捏转灵诀,指间灵力悄然流转,身上华光大作,宛若神人。 信流平感觉到此方天地都在震颤,他皱着眉头看向姬重如,他到底还有多少保留? 王右军看到正是运转灵力施展灵诀的姬重如,一声低喝,“去”,那道黑色的骷髅头眼眶中红光闪烁,拖着长长的黑色的烟雾,朝姬重如飞掠而去。 姬重如听到似乎有无数的哀怨痛苦声在他的耳边萦绕,那些凄惨的啼哭声一次次撞击着他的神魂。 他右脚猛踏地面,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当年你在夫子舍下听学,即便夫子一直没有承认,但你也算是他的半个学生,可你知道在思规楼中这么多年夫子为何一直对你冷眼相看?” 姬重如看着手中的已成的灵诀,泛着金红色的光晕,淡淡开口说道。 “读书人的风骨啊,千两金都不易的风骨啊,就这般让你给贱卖了。” 姬重如眼神一凛,拂袖一挥,那道金红色的灵诀就被他拂了出去。 名为“卿云星陈诀”的灵诀与那道黑雾缭绕的骷髅头撞击在了一起。 此间天地就被瞬间分成两种色彩,一红一黑,天穹似乎也被一分为二。 王右军五指如勾,不断往黑色骷髅头里输送着灵力,被灌输了灵力后的黑色骷髅头黑光大盛,慢慢侵蚀着那道金红色的灵诀。 “辅秦兄,你和满都兄准备一下,可能姬重如的杀招要来了。”信流平拉着眼前那红黑两边天,平静无澜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波动。 “他还有机会吗?现在王右军那边是占了上风的。”赵辅秦出声询问道。 现在明显是黑雾缭天的那边压过了红火冲天那边,可能用不着自己出手,姬重如就已经落败了。 “辅秦兄,我们最好还是听流平兄的。”徐满都搀扶着古人醉,看着那边的的冲天黑雾,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 “信兄也说过王右军使得幽冥炼身术是压榨吞噬体内气血的术法,我想这般无疑于是竭泽而渔焚林而猎。” “辅秦兄也有没看到那红光冲天的姬重如那般虽然处于下风但却一直没有落败的迹象,不管王右军那边黑烟滚滚如何强势,姬重如那边都看起来都是游刃有余。” “我想,姬重如现在还没有用尽全力,而他自然也知道王右军这种竭泽而渔的打法,所以...” “所以他现在就是逼得王右军不断压榨被吞噬体内的气血,他是打算钝刀子割肉,要耗死王右军。”赵辅秦虽然一脸的难以置信,但仍是接过了话。 “姬重如,好狠决的手段啊。”赵辅秦赞叹说道,让这种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站在自己的对面,当真不是个明智之举。 “姬重如,你今日必须要死在我的手上。”王右军眼神恶狠地看着光幕那边的白衣身影。 随即又是一口舌尖精血吐在骷髅头之上。 精血化作一团血雾落在骷髅头上,在其上有数十股黑色烟雾化作人脸形状朝红色的光幕冲撞而去。 凄厉的哭喊声让人心神恍惚,动荡不安。 姬重如华光在身,充耳不闻,又捏了一道灵诀,左掌之上有三道流光盘旋萦绕。 “比诀名为三星在天诀,与那卿云星陈诀为子母诀。”姬重如温醇的嗓音在这片天地间响起。 “也就是说你王右军拼尽了全身的气血也不过是阻拦了一道我施展的不完整的灵诀。”姬重如伸出食指,在其上有三道流光盘旋萦绕。 随即他屈指一弹,三道流光便冲到了那片红色的壁垒光幕之中。 原本之前黑雾所化的人脸在触碰到那三道流光后嘶吼声更加凄厉悲哀,在这片天地间传荡开来。 “破。” 姬重如嘴唇翕动,轻吐出一字。 那三道流光裹挟着磅礴的灵力冲击在黑色的烟雾屏障之上。 烟雾之上随即被破开三个拇指大小的洞窟,而破开了雾障的三道流光没有停滞不前,直直地朝下方的王右军袭去。 “就是现在,两位。”信流平猛然开口急声说道。 早就有所准备的徐满都赵辅秦二人掌中灵力凝聚,随着信流平的一声提醒,他们二人身形如弓,如同两根箭矢般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那三道流光也已经突袭到了王右军的面门前。 王右军在那三道流光之上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原本他眼中的嚣张狠厉被浓浓的惊恐所替代,他双臂交叉,想要极力抵拦下这三道流光。 三道流光,两道人影。 “砰。” 一声巨响再次在这片天地中传荡开来,已经走到姬家前院的姬歌在听到了那声巨响后神色担忧,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烟尘漫天,寂静无声。 站在远处旁观的四人看着面前破碎开来的屏障,柳沧海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 “只是余威就能够将这广陵镜给震碎,这若是身处其中,啧啧,那滋味应该不好受吧。”柳沧海搓着手,笑呵呵说道。 “死了?”柳擎天猜测说道。 许老摇了摇头,“虽然我老眼昏花,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刚才重如那一击足以让王右军身死道消,可你觉得信流平会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重如哥的最后一击应该是让赵,徐两家联手拦下了。”沈清秋开口解释道。 姬重如看着看到面前的漫天尘埃,眉头微皱,他还能感觉得到王右军的气息,若是很是微弱,甚至已经濒死之境,但也是还有一息尚存。 就在他思绪之间,他的面前猛然划过一道白色的灵力匹练,那道灵力匹练如同一条白蟒般将他的衣袖噬咬而烂。 “姬重如,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在还没有落定的尘埃当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形。 “怎么?信大家主终于看够戏了吗?”姬重如双臂环胸,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姬府门前的竖立的那杆名为“白花前胡”的银枪枪身摇摇欲动,枪尖遥指信流平。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白衣守家门 “我还以为你一直打算在旁边当个缩头乌龟呢。”姬重如嘴角玩味地看着烟尘中的那道身影,讽笑说道。 “怎么会,若不是人醉兄与右军兄都与你有恩怨,第一个对你出手之人肯定是我。”信流平缓缓从烟尘中闲庭信步般走出,看着姬重如被自己的一记灵力匹练撕碎的袖袍,笑着说道。 在一旁盘膝而坐闭目调息的古人醉咬了咬牙,额头之上青筋暴起,但最终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难不成你以为人人都惧怕你姬重如的白衣探花的名头不成?”信流平袖袍一挥,旋即右掌之上灵力凝聚成光团。 姬重如见此右手往后一招,五指化勾往前轻轻一扯,悬浮在姬府门前的那杆银枪便化作一道白芒飞掠而来。 信流平看到姬重如手握银枪,冷哼一声,“怎么?堂堂的姬家二爷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姬重如面色平静,对于信流平的挑衅闭口不言。 自己与古人醉和王右军先后接连交手,虽然已经是将两人挫败,无法再战,但仍有信流平收官,徐满都与赵辅秦在一旁给他们掠阵。 虽然自己之前已经将自己的灵力精打细算,但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略输一筹。 自己没想到王右军竟然修习幽冥炼身术这禁忌之术,所以刚才自己在交战中自己运转动用了太多的灵力。 所以现在对上这个一直以来都对外藏拙的信流平,他不想与之有过多的纠缠,最好一招就将其击败。 “哼,旁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修行境界,怎么?当年的那场试金榜的比试,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做第六了吧,还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姬重如抖了抖枪身,双指抹着枪尖,瞥了信流平一眼。 “当年有‘隐虎’之称的信家家主信流平。”姬重如屈指轻弹了一声枪尖,枪尖发出“嗡嗡嗡”之声。 “呵呵,那场试金榜的比试我虽然能够自信赢得过你,即便如此,但对上温琼和你大哥姬青云我仍是没有多大的胜算,特别是姬青云,不得不说,即便是我现在的我对上当年的他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所以当年既然是无望试金榜的榜首,那我干脆连那榜眼都不要了,所以这才有了温琼为榜眼,你为探花的试金榜前三甲。” “至于我的第六名,就权当卖了一个人情给人醉兄,区区的一个名次而已,当不得什么真。” 信流平笑着又说道:“当年的姬青云就像一座不可攀越的巨峰,阻拦在我们那一辈人的大道之上,即便是后来踏上了修行路途之人,也是必须要去仰望的存在。” “可惜,姬家已失青云。”信流平摇摇头说道:“若是今日姬青云仍在,别说他姬歌吸纳了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就是他一拳轰碎了我信家的高院宅门我都不敢说什么。” “更别提今日我们五家下临帖于你姬家了。” “若姬青云还在,我也绝不会允许庭芝与姬歌争夺族长之位,可是,这天地间最没有的就是如果二字。” 信流平周身的气势暴涨,磅礴浑厚的狂暴灵力自其身上冲天而起,硬生生将漫天的烟尘吹散。 姬重如看到在其身后果然是赵辅秦与徐满都站在了王右军身旁,两人联手阻拦住了那道三星在天诀中的两道流光,可王右军的胸前仍有一道血窟窿,贯穿其前后。 很明显仍有一道流光激射贯穿了王右军的胸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为何不出手?”姬重如眼神越过信流平,看着王右军胸片的血洞,出声询问道。 若是信流平当时出手,不出意外的肯定会拦下第三道流光,那现在王右军也朝没有了性命之忧。 信流平闻言摇了摇头,挽起衣袖,说道:“王右军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了禁忌之术,即便族长以及诸位长老都不在场,可你觉得那边的沈清秋不会八这件事告诉他爷爷沈亦白吗?” “所以我才会故意让你重伤于王右军,哪怕是他现在性命垂危,可仍是有徐满都与赵辅秦二人替他吊着一口气。” “事后即便大长老于理知晓后要把他送进思规楼,但于情来说让重伤之人进思规楼总归是不妥当,王老爷子爱子深切,也绝不会答应。” “呵,信大家主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姬重如看着蓄势待发的信流平,冷笑说道。 “重如的心境乱了。”远处的许老眯着眼睛,悠悠开口说道。 “怎么会?即便重如哥的灵力在对付王右军与古人醉时有所消耗,但还不至于面对信流平一开始就乱了心境。”沈清秋追问道。 “重如有些过于迫切了。”柳沧海双手拢袖,叹了口气。 “清秋。”许老叫道,撇头看了他一眼。 沈清秋闻声同样看向许老,继而点了点头。 姬重如银枪一挥,“我很好奇,当日我在思规楼门前已经将王右军的根骨打断,让他终生难入凝神境,你是怎么让他恢复的?” 当日思规楼那一站虽然王右军被王远山所救,但其修行根骨已经被震断,所以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再入凝神境,可今日与他交手,姬重如发现他是凝神境的灵力境界,而且还修习了禁忌之术。 “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信流平嗤笑一声,“难道你还不知道站在你姬家对立面的是谁吗?” 信流平忽然想到那日书房中,自己被她随手一个响指所禁锢,周身无力感觉不到丝毫灵力,脸色一变。 姬重如想起了小歌的猜测,心中了然,想必是她出手了。 姬重如一念至此,银枪一抖,天地间的灵力朝这边汇涌而来,银枪之上便有一颗龙首若隐若现。 “蟠龙势。有意思。”信流平袖袍鼓动,衣衫猎猎作响。 双掌之上有灵力凝聚成团,继而又凝聚成漩涡,漩涡当中有两道墨绿色的灵力匹练上下舞动。 “今日,就看我怎么样破了你这蟠龙势。”信流平眼神一凛,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身影破离弓的箭矢激射而去。 姬重如眼中精芒一闪,手握银枪,同样右脚用力一踏,身形如一道白色雷霆般闪瞬出去。 站在远处旁观的沈清秋眼中看到一白一绿两道流光狠狠轰撞在了一起,比之先前的姬重如与王右军的两道灵诀对峙还要恢弘惊艳。 两道不同色彩的灵力如同闪电般在这片空间霹雳作响,索性两人都有意收敛,避免灵力波动太过强盛。 不然身后不远处的姬家,以及在一旁的古人醉王右军两人都要身陷其中。 信流平看到近在咫尺的姬重如,嘴角勾笑,“怎么,久负盛名的蟠龙势就仅此而已?” 姬重如眉头微皱,他没想到信流平实力隐藏的竟如此深,自己的蟠龙势他竟然轻而易举地接下。 姬重如脚下轻转,一记腿鞭带着空中灵气的炸响声朝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信流平的左躯甩去。 信流平轻咦一声,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撤手,探出左臂裹挟着浓郁的墨绿色灵力格挡而去。 “哼,雕虫小技。”信流平左手挡住那记腿鞭之后,冷哼说道。 “不过说实话,车轮战果然是兵书所讲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战术,若不是古人醉与王右军二人将你的灵力消耗过半,恐怕我还真没有这般轻松的接住你的蟠龙势。” 信流平对着姬重如低声说道,话语中满带讥讽。 姬重如抿了抿嘴唇,“有没有跟你讲过,你的废话很多。” 话音刚落,姬重如右掌化拳,拳锋之上满是罡气,直直得朝信流平的面门轰去。 信流平没想到他会用这般下乘的攻伐方式,因为此时面前的姬重如是左手单手握枪,只要自己稍一施力他便会抵挡不住而受到由灵力匹练化蟒的噬咬。 信流平躲避不开,一声低喝掌中的一天翠绿色蛟蟒顺势缠绕在姬重如的手臂之上。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在这片天地间响彻开来,振聋发聩。 等到尘埃落定,站在不远处搀扶着王右军一直给他渡灵力的徐满都看到两人的身影。 姬重如右手臂上袖袍直接断裂,手臂上因为被灵力匹练所化的蛟蟒炸响而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 但他左手仍旧紧握着银枪白花前胡,枪尾杵地。 另一边信流平的额头之上有一道口子裂开来,姬重如拼着手臂重伤递出的那一拳的拳罡正好轰在他的额头之上。 可惜力道还是不够,不然他现在就应该是躺在地上而不是一脸阴沉,满脸鲜血地盯着姬重如。 信流平用衣袖轻轻擦拭脸上的鲜血,随后将袖袍一扯撕碎,扔在地上,“以命换命的打法,什么时候白衣探花的性命这般不值钱了?” “咳咳。”姬重如撕扯下左臂的袖袍包裹住右手臂,轻轻系了一个紧扣,用牙咬紧后,破天荒的咧嘴笑道:“用我这条命换你信流平的命,怎么想都是划得来的。” 说完他一提枪身,银枪如白龙出水,直直地朝信流平刺去。 银枪如龙,气势如虹。 “十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姬重如这般...”徐满都欲言又止,看向朝信流平奔去的姬家的白衣。 “狼狈。”赵辅秦脸色也是很好看,“若不是先前接连两次的出手,他的灵力损耗也不至于如此,现在也不会落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许老?”柳沧海袖中的拳头紧攥着,“重如他现在可是落了下风了。” “我看到了。”许老的语气当中也略显焦急,“白衣染血,好多年都未曾见过了。” “许老,再不出手恐怕重如哥顶不住了。”在一旁观望战局的沈清秋沉声说道。 “再等等。”许老狠狠地揉了把脸,说道。 柳沧海闻言无奈地又将手中的那道灵器收回,沈清秋也停住了右手的印诀。 信流平看到姬重如的身形仍旧悍不畏死的朝自己袭来,一声冷笑,手中灵诀捏转,灵光冲天。 一股磅礴的威压笼罩在此方天地间。 “姬家就此再无白衣了。”信流平眼角有鲜血滑落,看着愈来愈近的染血白衣,漠然开口说道。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灵蟒绞白龙 姬重如看到信流平手中的那道已然成形的灵诀,他从其中感受到了磅礴狂暴的灵力波动,比之自己的先前施展的母子诀威势更胜一筹。 但在自己的身后是姬家,义父在那,小歌也在那,容不得自己退却半步。 一念至此,姬重如眼神一凛,脚步没有丝毫停滞,手握银枪,在其上有龙吟之声传出。 枪身枪尖,化作一条白龙,龙首昂然,就连其龙须就瞧得真真切切,口中灵力吞吐不定。 “白龙吟。”姬重如脸色有些苍白地开口道,之前简单包扎起来的右臂因为刚才用力过猛伤口又崩裂开来,袖袍包扎处有鲜血渗出。 “难得,还有余力施展白龙吟。”信流平手掌上一道晦涩玄妙的灵诀静静悬浮在那。 自从那道灵诀凝成了之后,众人就感觉自己的心头极为压抑,体内灵海之上像有黑云密布,遮天蔽日。 黑云压灵海,灵海欲崩陷。 “这道灵诀...”沈清秋脸色有些凝重,他双手迅速捏印,指间有红色的灵力纹络化作细线隐入到这片空间之间。 数息的时间,柳沧海和柳擎天以及身旁的许老感觉压抑在灵海之上的黑云消散而去,顿时身心轻松空明了许多。 “这道灵诀不简单,没想到信流平还藏着如此强势的底牌。”柳沧海深呼吸口气,看了眼沈清秋,“还好有清秋老弟在这。” “这便是一座赤色结界吧?”柳沧海食指轻轻触碰到眼前的一片虚空。 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前有密密麻麻的的闪烁着红色光做的赤红色灵力纹络显现,随即又消失在虚空当中。 “嗯。这片结界可以消减信流平手中那道灵诀的威势,但却不能够完全抵消。”沈清秋打了个响指,整座赤红色结界便显现出来。 柳擎天看到不断有一波又一波的如同涟漪般的波动撞击在结界上,每当波动触及到那些红色灵力纹络,那些密密麻麻的的灵力纹络都会红光大作,瞬间又黯淡下去。 所以仍是有涟漪渗透过那些纹络落在自己及众人的身上。 “灵海之上的那种压抑之感就是这种涟漪所致。”柳沧海拇指上的碧玉翡翠扳指触及到那渗透过来涟漪后,其上闪烁出一道道绿芒。 那道碧玉扳指一看便是一道品秩不低的灵器。 “也不知道重如能不能接的下来。”许老看着结界之外的那道染血的白衣身影,神色忧虑道。 “这若是让那些个小娘子看到姬重如这般凄惨模样,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站在信家府门骂的信流平体无完肤呢。”柳沧海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翡翠扳指,苦着一张脸道。 柳擎天单手扶额,得,又得挨上一脚了。 徐满都看着不远处的那两道身影,特别是手掌之上托着一道玄奥灵诀的信流平,“这些年我们都知道信流平一直在藏拙,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单凭他手中的那道灵诀,我们四人在全盛之时联手都不能够接下。”赵辅秦同样看向信流平手中的灵诀,眉头轻皱。 虽然赵,徐,古,王这四家一直以信家为首,但其实私下五家当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说信流平算不得带头人。 但这次信流平所展现出来的灵力境界,灵诀攻伐之术让自己心生忧虑。 若此事了结,击垮了以姬家为首的派系,那信家会不会便将矛头指向自己这四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毕竟欲望如同高山滚石,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下来。 “赵兄。”徐满都看出了赵辅秦眼中的迟疑,对着他摇了摇头,提醒道。 信流平将手中的灵诀轻轻递出,那道灵诀刚一脱手,化作一抹流光朝姬重如得袭而去。 信流平借此转头向后望去,“之后的动静可能会比较大,所以劳烦两位先行将王右军带离此处。” 徐满都点点头,一手将王右军托起,右脚猛踏地面,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光朝远处飞掠而去。 而赵辅秦则是一个闪身到了古人醉身旁,同样托起受了重创的他,带他离开了此处天地。 姬重如手中的银枪转瞬间就与那道飞掠而来的玄奥印诀撞击在一块。 “轰。” 一道响彻整座岛屿的声响从此处蔓延开来,整座岛屿上的人都到这声巨响都心头一颤。 温府的天井院落中,一身淡黄色衣袍的温琼看向姬家那边的阴沉沉的天穹,甚至云翳都因此四散分崩开来。 “哎,真是麻烦。”温琼双手负后,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随即他身形拔地而起,悬浮在空中半刻后化作一道流光朝姬府方向飞掠而去。 温府凉亭中坐着难得早起的温家大小姐温稚骊,她听到那声巨响后脸上的神色有些烦躁,又看到一抹流光从温府上空飞掠直去,死死地捏住手中的那条银霜小龙,眼神冰冷如霜。 姬家府门前。 姬重如的银枪所化的白龙在与那道灵诀轰撞在一起后,原本势如破竹的白龙阻碍不前,尽管龙首仰天咆哮不止但仍是停滞不前。 那道真名为“大日浮屠诀”的玄奥万千的灵诀华光大作,不断消融着那条白龙身影。 短短数息的时间,原本凝实的白龙身形变得若隐若现,白龙的咆哮声中充满了凄凉之意。 姬重如见此双指并剑在手腕处轻轻一划,一道淡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他用灵力将其轻轻包裹起来,他看着灵力光团中的那道淡金色的鲜血,屈指将其弹入身形即将消散了的白龙身影中。 在那灵力光团中没入白龙身影后,身形即将消散了的白龙身影陡然一震,一声威严的龙吟声响彻穹宇。 白龙的眼眸变得血色通红,龙首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那道大日浮屠诀吞下。 “呵,胃口这般大,就不怕撑坏了肚子?”信流平讥讽道。 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双手之上灵力漩涡再次凝聚,由两道白色匹练所化的灵蟒“嘶嘶”吐这信子,眼神阴冷地看着那条白龙。 “去吧。”信流平漠然开口吩咐道。 似乎已经具备了一些灵智的两条灵蟒身躯微弓,如同两根离弓的箭矢般飞射出去,继而缠绕在那道“大日浮屠诀”之上。 两条灵蟒身躯在灵诀上缠绕了数圈,继而吐着蛇信子与那条白龙对峙。 那两条灵蟒借势朝白龙身躯那绞绕而去,它们在白龙的身躯上缠绕了数圈之后,白龙发出一声声凄凉的龙吟。 两条灵蟒的身形交叉又是缠绕一圈,继而狠狠一拧,白龙的身影便被它们搅碎开来。 银色长枪掉落在地上,灵气全无,俨然成为一件凡器。 在没有了银色长枪的阻拦以后,“大日浮屠诀”出奇意外地被信流平随手一招,倒飞了回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那两道灵蟒首当其冲,眼神阴冷,化作两道银色闪电冲向姬重如。 “就是现在。”许老沉声说道。 许老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就已经暴冲出去,只在原地留下两道淡淡残影。 “看不出来,柳沧海这家伙关键时刻也不掉链子。”许老捋了捋胡须,看着柳擎天淡淡开口道,“速度与沈清秋想比丝毫不落下风。” “那是因为父亲脚下的那双下品灵器踏云靴。”柳擎天憋着笑,满脸通红低着头说道。 外人可能不清楚,自己的父亲作为连城行的掌柜的,身上的灵器可不在少数,光是中品灵器就有两三件,更别提那些个下品灵器的小玩意了。 今早赶来姬家之前父亲更是穿上了那件“乌金冰銮甲”,品秩要比普通的中品灵器高的多,完全可以抵挡住凝神境练气士的数十次的全力一击。 说自己的父亲此时是全副武装也不足为过。 姬重如看到三道流光朝自己飞袭而来,咳出一口鲜血,刚才那道淡金色的鲜血是自己的心头血之一,如今随着白龙身形的消散也被蒸腾散尽。 失去了一道心头血的自己,现在的状况比之前的古人醉好不到哪去。 姬重如回头看了眼姬府的匾额,还好,还在。 等到他在转头,两道灵光轰然而至面前。 姬重如粲然一笑,都到此为止了。 “兄长,重如有愧你的嘱托了。” “喂,姬重如,你能不能先把眼睛睁开?”一声带着戏谑意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姬重如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身前有一略微臃肿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而那道灵蟒已经被截成两段。 另一边一道瘦削的身影双手结印,灵蟒被困在一道红色的结界当中,结界不断缩小,灵蟒也被不断挤迫,最终砰然一声化作灵雾消散在空中。 “重如哥,坐以待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那道削瘦男子回头笑着说道。 柳沧海手里拿着一把金黄色的绞剪,在其上雕刻着晦涩繁多的篆文纹络,真是这把绞剪将灵蟒一截为二。 “两位,这是我姬家的事情,还请两位不要插手此事。”姬重如淡淡开口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劳什子的话?”柳沧海瞪大眼睛怒目相对,“怎么,那我们两个当外人了呗?” 姬重如闭口不言。 “你说你都快要死了还装什么清高,让我们两家帮你一把难道你会死不成。”柳沧海气急败坏,拿着绞剪指着姬重如说道。 “重如哥,这是姬老爷子的意思?”沈清秋略微沉吟后,才开口询问道。 姬重如手掌托着大日浮屠诀,看着不远处的三人,眼中满是讥讽。 怎么?找死还有抢着来的? “赵兄,徐兄,这场戏看够了是否能够出出力了?”信流平朗声道,“只要帮我拖住他们二人即可。” 话音刚落,消失不久的赵辅秦,徐满都二人出现在姬府的大门前,两人雷厉风行近乎同时对柳沧海与沈清秋出手。 与此同时,信流平又一次将手中的那道大日浮屠诀屈指弹出。 虚空被划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 灵诀如同一道黑色雷霆,直刺姬重如的眉心。 (本章完) 第八十章 问渠那得清如许 因为柳沧海与沈清秋被赵辅秦徐满都二人拖住,以至于来不及帮姬重如拦下那道大日浮屠诀,只能眼睁睁看到那道灵诀突袭至姬重如面前。 远处一直蓄势待发的柳擎天手中攥紧的那道下品灵器小玉龟拓碑把玩的物件。 若是捏碎小玉龟拓碑,则可瞬息之间出现在数十丈之外,而这种是属于一次性消耗的灵器,所以也就是财大气粗的柳家能够随意拿得出来。 “等等。”一直沉默的许老突然开口阻拦道,“这件事即便你横插一脚也无济于事,你觉得能够拦下大日浮屠诀吗?” 柳擎天摇了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便不要去了。而且你也不是破局之人。”许老背着双手,看着远处的局势,淡淡开口道。 “可是重如叔他...”一身青衫的柳擎天语气有些迫切说道。 若是再没人出手替姬重如拦下大日浮屠诀,那恐怕今日姬家就要再失一璧。 自此之后,姬家再无双璧。 “我想姬邛自然有他自己的安排,你觉得那老家伙当真会让他义子出来送死不成,人心都是肉做的。” 像是抓到了某件事情的蛛丝马迹,接着便是顺藤摸瓜寻着脉络一步步看到了破局所在。 许老先是轻声笑了笑,旋即便是放开声朗声哈哈大笑。 “好你个姬邛,连自己的膝下孙儿都要算计。” “不要问我了,你自己看吧,难得他姬邛舍得下血本安排了这么场好戏。” 姬家府内。 大堂中姬老爷子坐在主位之上闭目养神,门外的台阶上坐着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汉子。 王子归双手拢袖,神色凝重。 虽然府门外已经传来了好多声巨响,最近的一次那声巨响恐怕全岛屿上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但姬家的大门始终没有被人打开。 之所以如此自然就是姬重如仍旧站在姬家的府门前,没有后退半步。 可他刚刚用灵力探知察觉到姬重如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弱,而且一股莫名的威压一直笼罩在他的灵海之上。 此消彼长,姬重如身上的灵力愈来愈孱弱。 “老爷子,若是再不出去姬重如可就真要身死道消了。”王子归转身对着大堂内瓮声瓮气地喊道。 大堂内一片寂静,老爷子闭口不答话。 王子归站起身来,看向大门紧闭的府门,这些年来同辈之中他只看着两个人顺眼。 一个就是把自己从死人堆里背回姬家的姬青云,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就是现在独自站在府门外一人拦住五大家家主的姬重如,若他再死,那以后就真的没人陪自己喝酒了。 不就是要重新再踏入这潭泥泞浑水,细细想来与无人作伴喝酒比起来轻的很。 一念至此,他便打算出了府门。 可就在他思绪之间,已经有一道白衣身影迅若奔雷般冲到墙角,继而轻轻点地从姬府的高院上一跃而出。 王子归此时已经来不及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高墙墙头上。 他自然猜得出来白衣身影是谁,王子归转身对着大堂内喊道:“小歌已经出去了。” 大堂内久久没有动静,最终王子归听到一声咳簌,然后姬邛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槛前,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姬府上空的阴沉的天穹,笑着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开门去吧。” 王子归听闻点点头,继而脚下流光溢转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姬府的大门前。 姬府门外。 一身血衣的姬重如盯着那道飞袭而来的化作黑色雷霆的大日浮屠诀,眼中精芒一闪。 体内灵海当中可以运转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只能依靠这副体魄来抵挡灵诀的威势。 姬重如低喝一声,双臂交叉,抵御着大日浮屠诀的雷霆威势。 信流平看到那道黑色的雷霆直直地轰在了姬重如的身上,嘴角勾起,单凭肉身体魄就想硬扛大日浮屠诀,还说他是自不量力还是一心求死呢。 柳沧海和沈清秋被赵辅秦与徐满都死死拖住,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雷霆灵光将姬重如一点点吞噬。 柳沧海满眼通红,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但一直与人为善的柳家大家主如今表情狰狞,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赵辅秦,“今日若姬重如身死,我就是剐得身上的几斤肉也要让你给他陪葬。” 随即他手腕一翻,手掌上握着一把玄重巨刃,聚魄境的灵磅礴力喷薄而出,巨刃之上寒芒闪烁。 赵辅秦毫不怀疑若是一刀斩在自己身上,即便自己有凝神境的灵力护体,也挡不住那刃锋,自己的身躯会被一刀两断。 赵辅秦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没想到这个柳胖子如此难缠。 自己刚在在与他交手的短短几个回合他拿出了不下三件中品灵器,是谁说中品灵器在这岛上有价无市千金难求的? 十座名门望族的中也就每家一两把的中品灵器,更不要提寻常的钟鸣鼎食之家了。 但赵辅秦现在想指着柳沧海骂娘,加上他现在手上的那把玄重巨刃前前后后已经是第四把中品灵器了。 一件兵甲防护灵器,两件攻伐灵器,还有一件恢复自身灵力的灵器,即便是个半步聚魄境的练气士拥有这四件中品灵器都能跟凝神境的练气士一较高下了。 更别提眼前的柳胖子是个实打实的聚魄境。 赵辅秦看着眼前的柳沧海,感觉到第一次这般窝火,他身上穿的那叫“乌金冰銮甲”挨了自己三四下的全力一击,其中还是一道品秩不低的灵诀可现在仍旧安然无损,甚至连一块玉甲都没掉落。 而且他身上那道可以恢复灵力的灵器竟然生生跟自己这个凝神境的练气士拼耗灵力。 赵辅秦双手结印,撑起一座灵力光罩,虽然可以暂时提防住柳沧海毫无章法的横批竖砍,但因为不是灵器,所以在被他手中的玄重巨刃砍了十几刀以后出现了丝丝裂纹。 赵辅秦一边支撑的灵力光罩一边向后退去。 凝神境被一个聚魄境逼到如此境地,其中的滋味,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清秋看到远处的大日浮屠诀将姬重如的身影湮没,神色沉重,他冷冷道:“让开。” 徐满都同样看到了姬府门前的那一幕,但仍是摇了摇头没有放沈清秋过去。 沈清秋眼神一凛,手指迅速结印,之间赤红色的灵力纹络化作灵线后引入虚空当中。 徐满都眯着眼睛,“早就听大长老说过自家的孙儿是个赤纹结界师,今日我徐某正好一睹结界师的风采。” 沈清秋眼神冰冷,“那徐大家主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瞧清楚了。” 徐满都刚一点头,便发觉自己周身的虚空之上有密密麻麻的赤红色灵线。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灵力波动,就已经被身处于对方的结界当中。 “沈大公子好手段。”徐满都微微一笑,掌中灵力凝聚,缓缓凝结成一柄柄细小的飞剑。 “请。” 徐满都单手负后,一只手上有七八柄飞溅盘旋飞绕。 他话音刚落,那七八柄淡黄色的光晕交叉朝密密麻麻的的灵线刺去。 “哼,徐家主这一手穿针引线使得不错。”沈清秋冷哼一声,借此朝姬府大门方向疾掠而去。 “沈大公子,凭借一道结界就想困住我,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沈清秋的身后有一道戏谑声响起,他连忙转身,手中又是一道结界打出。 徐满都双手抓住结界上的灵力纹络,狂暴无比的灵力冲天而起,硬生生将沈清秋临时结转出来的结界撑爆开来。 “沈大公子也不必拿这种结界来糊弄我了,若你把我击败,你跟难脱身去救出姬重如。”徐满都袖袍一挥,拂散的周遭的灵力纹络。 沈清秋瞥了眼姬家大门那边,猛然一踏地面,袖袍鼓动,衣衫猎猎作响。 “沈大公子,难道姬老爷子就没有告诉过你们不要趟这趟浑水?” 徐满都有些好奇,依据自己的推测,姬邛肯定会告诉柳沈几家不要入局,而且自己这几家的联名的临帖只发到了姬家,既然姬邛不肯让他们几家插手此事。 那他们又是从何得知今日自己五家会登临姬家呢? 五家当中,难道是有人泄了密? 看来五家之人也不是同心齐力嘛。一想到这,徐满都脸上的笑意更盛。 沈清秋点了点头,手中一边结印一边开口道:“姬老爷子是有派人告诉过我们无论今日姬府这边有多大的响动,都不要插手此事。” “可你也知道柳沧海那家伙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爱看热闹,所以我们就起了一个大早,赶来看看是怎么个热闹动静。” “结果还真没让我们失望,没想到能够看到如此场面,五家齐聚姬家啊。” 说到这,沈清秋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怎么?当年青云大哥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喘,现如今青云哥不在就敢马踏姬府了?” 说话间,沈清秋手中的印结已经完成,“你不是想要看看真正的结界之术吗?现在我就随了你的愿。” 沈清秋屈指一弹,四道流光落在了以徐满都为中心的四个方位。 正东。正西。正南。正北。 四方有光柱凸起,四道光柱接连,一道道的纹络在其上隐隐浮现,接连亮起。 徐满都感觉到自从四道光柱浮现后,这片空间的灵力都变得稀薄,甚至他可以感觉的到体内灵海的灵力向外流失。 “这道结界名为‘噬灵纳气’,没有丁点的攻伐之力,但身处其中之人体内的灵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而且这片空间已经被这四道石碣镇柱所封印。” 沈清秋指着那四道光柱,开口说道。 “若徐家主再不想办法脱身,虽不至于有性命危险,但得个脱灵症什么的病症也没有什么问题。” 徐满都表面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四道光柱,嘴角微微勾起,心想道,正合我意啊 旋即在沈清秋的狐疑的目光下盘膝坐下身来,凝神静思。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为有源头活水来 姬重如的身躯再被那道犹如黑色雷霆的大日浮屠诀湮没后,便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 他的右臂本就重创受伤,这次又受到大日浮屠诀的轰击,原本包扎在右手臂上的袖袍砰然炸裂成细碎布条。 暴露在外的伤口被大日浮屠诀轰击的皮开肉绽开来,血肉模糊一片。 姬重如牙关紧咬,这道灵诀的缕缕威势已经渗透进他的经脉灵窍之内。 在他的经脉灵窍内横冲直撞,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捣他的五脏六腑。 此时姬重如的脏腑已经被大日浮屠诀的威势侵蚀得出现了丝丝裂纹,他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血沫当中甚至夹杂着细微的脏腑碎块。 姬重如惨笑一声,“兄长,还是比不过你啊。今日若是你的话,即便他们五人敢上门也会一一被你挫败,哪怕他们五人群起而攻之,你也必定不会像我这般凄惨。” 远处的柳擎天作势就要捏碎手中的那叫小玉龟拓碑的物件。 父亲与清秋哥被拖住脱不开身,现在唯一能够出手的就只有自己了。 就在那件小玉龟拓碑捏碎的时刻,身旁的许老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说道:“年轻人不要毛手毛脚急急躁燥的,一定要耐得住性子。” “许老,再不出手就真的来不及了。”柳擎天眉头轻皱,看向姬府大门前已经被黑色雷霆湮没的身影,迫切说道。 “来啦。”许老松开了手,笑吟吟地说道。 旋即柳擎天便看到原本泛滥激响的黑色雷霆中有道道紫金之色的光束亮起。 “呼~”姬重如听到其身后传来声明显松了口气的动静。 “还好来的赶来的及时。”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小歌,你还不快回去。”姬重如厉声喊道。 他感觉到周身包裹泛滥的黑色雷霆威势削弱了不少。 特别是身后,他感觉到一只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后脊之上后,背后就是一阵阵的清凉。 一身白衣的姬歌在后边笑着说道:“二叔,你先歇一歇,接下来就交由我来吧。” 姬重如低喝一声又顶着大日浮屠诀向前一步迈出,说道:“长辈在这哪里有让小辈站出来的道理。” 姬重如转头,俊逸瘦削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坚毅,“莫不说我不答应,即便是义父也不会答应。” 他刚一提到义父,便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偷瞒着义父跑出来的。” 姬歌放在他后背上的右手始终不肯放下,左手摩挲着鼻翼,嘿嘿笑道:“算不得偷跑出来,我想翻墙之前老王头应该是看到了。所以...” “所以此时爷爷应该是知晓了的。” “小歌你...”姬重如极为罕见地露出几分怒容。 “二叔你别这样瞪着我,若不再不出来,难不成你还打算要去下面陪我爹娘去?”姬歌嘴中细碎小声嘀咕道。 姬重如脸上的怒容更盛,他在府中尚且能够安保一二,若是今日他身处此地,恐怕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信流平。 “你不打算回府中了吗?”姬重如同样看到他眼神中的抹坚毅,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二叔说得这是哪里话,家还是要回的,只不过这是我自己闯下的祸端,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让二叔你给我全权扛下,天底下没有这般的道理。” “二叔,能不能让我试试。”姬歌眸底清澈,不见丝毫动荡涟漪。 姬重如微微点头,不是他实在撑不住,而是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起了多年前他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兄长姬青云在喝醉酒后搭着自己的肩膀说得一翻话语。 “重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待在小歌的旁边,而只有你陪在他身旁时,只要他决定了某件事之后,我都希望你这个作叔叔的可以点头应允。” 随后当时已经喝的醍醐大醉的兄长就被嫂嫂拧着耳朵拽回了房间。 而当时姬歌仍在襁褓之中熟睡。 现如今已是一身白衣衣襟飘摇的七尺少年站在了自己身后。 还没等到姬重如有所回答,他便感觉道有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腰带往后轻飘飘的拽去。 因为姬重如往后身退,与之一直抗衡的大日浮屠诀向前逼近了半步有余。 姬歌嘴角冷笑,“给我滚回去。” 姬歌一手拽着姬重如的腰带,一手攥拳,右拳上紫金纹络密布,已经占满了他全部的手背。 一拳的武运倾泻而出,紫金纹络华光大作,狠狠轰在欺压上前的大日浮屠诀之上,那道已经露出本源出来的灵诀震荡不已,黑色雷霆四处溃散崩离分析。 即便是身旁见闻多广的姬重如此时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愕。 “小歌,你?”姬重如看着姬歌,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可以清晰的探知到姬歌刚才身上绝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拳他没有动用丝毫的灵力。 但若是说他是单凭一副金枝体魄,仅凭一身的气血之力就轰得雷霆溃散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信。 姬歌没有回答,他盯着那道已经震荡不已的灵诀,眼中精芒闪烁。 “二叔,麻烦你先站在我身后。”姬歌沉声说道。 刚才他当然不是单凭自己轰出的那一拳,而是借助了武运小人万一的力量。 当日姬歌吸纳了岛境上的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除了淬炼出了淬体境一重楼的金枝体魄,剩下的绝大多数的武运便凝聚成了被姬歌随意取名为万一的武运小人。 所以在其身上有无穷无尽的玄奥,它如此,仍待在藏书阁中的文运小人一万亦是如此。 可即便如此仍是没有将眼前这道灵诀轰碎开来,这道品秩如此高的灵诀当真是出自信流平之手? 姬歌眼神一凛,一步向前踏出,一声低喝,右拳之上又有无穷的武运倾泻而出,此处的拳锋之上的虚空动荡不安,裹挟着无穷武运的右拳再一次轰砸在了大日浮屠诀之上。 “砰。” 那道震荡不安的大日浮屠诀上先是出现了一起裂纹,紧接着裂纹不断向四周延伸,最终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密密麻麻遍布在灵诀上。 “给我破。” 姬歌袖袍一翻,又是一拳递出。 “哗。” 大日浮屠诀崩裂成万千道流光碎片,消失在虚空当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直在观望此处的信流平哗得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只看到了原本湮没了姬重如的黑色雷霆中先后有数道紫金色光束如同利剑般刺透开来,继而短短几息的功夫自己与那道灵诀分之间的感应就变得微乎其微。 刚才紫金华光大作,紧接着自己与大日浮屠诀之间的感应被人强行截断。 难不成姬重如手中除了白龙吟之外还有后手? 信流平眼神阴翳的盯着缓缓消散的那团黑色雷霆,双臂低垂,体内洞天中灵海上翻腾起浪,灵力喷涌而出。 “信大家主,怎的这般畏首畏尾的,怎么?难不成还惧怕了我这个小辈不成?”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黑色雷霆缓缓消散去,两道身影慢慢出现在信流平的视线当中。 信流平双掌灵力汇涌,凝聚成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道身影,神色凝重。 现在凡是插手此事,又能够将大日浮屠诀轰碎的人物,都是敌非友。 更何况那道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 等到雷霆散去,信流平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他没想到站在姬重如身前,仍旧保持着出拳姿态的那身白衣竟是姬歌。 那个与自己的儿子争夺少族长之位的姬歌。 他怎么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又怎么能一拳崩碎大日浮屠诀? “信大家主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怀疑我为何能够将你的大日浮屠诀轰碎?”姬歌嘴角噙笑,收回拳势,站在那看着不远处的信流平,说道。 即便两家已经真正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自己还是要称呼他一声信家主,不过其中的韵味意思就值得让人细细琢磨了。 信流平双手负后,傲然挺立,开口说道:“无非是用了些见借助外力的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我还真不信你能够单凭着自己打破我的大日浮屠诀。” “信大家主说的是,我哪有信庭芝那般正气凛然光明磊落。您说是不是?” 姬歌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真正意义上与信流平对话。 “你怎么会拿自己与庭芝相比较,姬家琳琅也会自取其辱不成?” 两人针锋相对,话语间风惊云动,兵戈相向。 许老看向他们俩人,转头对着柳擎天哈哈笑道:“怎么样,你许爷爷我没有老眼昏花吧,局势脉络看的清清楚楚。” “我服了。”柳擎天拱手说道。 他有猜到姬歌会出现,但至于何时出现,又以怎样的方式他做出了种种的猜想。 但唯独漏掉了先是轰碎大日浮屠诀,继而又堂而皇之地与信流平针锋相对。 “许爷爷是如何想到破局之人是他姬歌的?”柳擎天询问道。 “嘿,姬邛平日里确实把他这个孙儿看的无比重要是没错,越是这样越是让外人觉得为了能够保住他这个孙儿,他可以不惜让跟随了他多年的义子一人面对五大家主,也不会让小歌出面担下这份重责。” “可这只是他们不了解姬邛之人的看法,我跟姬邛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嘿,不瞒你说他就是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会拉什么样的屎。” 柳擎天扯了扯嘴,不敢笑出声。 “先不说他姬家的家训摆在那,不可而为四字不光是在姬重如身上,也是在姬歌的身上。” “姬家人啊,没有哪个是安安稳稳走过来的。几十年的姬邛是这样,十几年前的姬青云是这样,现在的姬歌亦会如此。” 许老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语气沧桑感慨,悠悠开口说道。 柳擎天望向远处的那身白衣,神色复杂。 “自取其辱?信大家主这个词用的好。只不过这个词用在谁的身上还有待商榷?要不信大家主我们商量则个?” 姬歌脸色平静,只不过眼眸中早已寒芒闪烁,流光溢转。 姬歌拱手,对着信流平,一字一句说了短短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却在这片岛境的上空如洪钟大吕彻彻底底地响彻开来,落在岛上的市井百姓,豪门贵阀的耳中。 此后,全岛境上便掀起了阵阵喧哗。 “姬家姬歌,在此求死。还望信流平信大家主成全!”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一身白衣压墨绿 柳沧海停住了脚步,手中的玄重巨刃停滞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他转身看向姬府那边,那道白衣身影落在他的眼中,心思缜密如他,脸上神色复杂。 赵辅秦趁此间隙迅速抽身往后撤去,这种你来我往打地憋屈的战斗,自己才没兴趣跟他耗下去。 战场的另一边,一手控制着结界的沈清秋与被困在结界当中的徐满都在听到姬歌的那句喊话后都转头望向姬府那边。 “有意思啊。”结界当中的徐满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被这座结界吞噬一空,他举起双手,笑着说道:“是我败了,还劳烦沈大公子撤去此结界。” 沈清秋闻言狐疑地看着徐满都,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还是青衫袖袍一挥,撤去了这道“噬灵纳气”结界。 旋即沈清秋右脚轻踏,身若长虹,朝姬府那边飞掠而去。 徐满都看着那道长虹远去,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这可不能怪我喽,实在是力所不逮,能力不及啊。” 温府长亭中的原本百无聊赖的温稚骊在听到那道声语后,手中捏着的那条银霜小龙轻轻一捻,顿时灰飞烟灭。 随即她又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响指,那条银霜小龙又活了过来,十分恭敬地拱了拱她的手指。 若是细细一看,温稚骊原本漆黑如墨的瞳孔现在大部分已经被金色所渲染,她戳着银霜小龙,冷声说道:“你瞧瞧,真是好大的口气恐怕这位姬家琳琅当真不知道死字如何写。” “你说,我要不要去教教他呢?” 凉亭之内一少女静坐,周身寒气夹杂着金黄光芒升腾翻滚,可惜温府上下却没人能看到这惊艳一幕。 姬府朱门前。 一身墨绿色华服的信流平擦拭去嘴角的鲜血,听到姬歌的话语后先是低沉一笑,随后便哈哈大笑,随即他脸色一沉,“姬歌,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子哪敢这般以为,你信流平今日都敢上门寻衅滋事出手伤人了,再顺带着杀了我这个你口中的“罪魁祸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事后只要说是一直失手不小心将我杀死不就可以了。” “到时我已身死,二叔他又重伤姬家再也无力与你信家抗衡,少族长之位岂不就是你儿子的囊中之物?? “信流平,你看我连借口都给你找好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姬歌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脸风轻云淡般的开口叙述说道。 站在姬歌的身后的姬重如抬起手锤了下他的后背,笑骂道:“哪有跟长辈这般说话的?” “呀,不好意思,有些得意忘形了。”姬歌挠了挠头,极为“憨厚”地笑了笑。 信流平看着一唱一和的叔侄二人,脸色阴沉。 难不成有诈,不然姬歌怎么胆敢叫板自己? “信家主,难不成你真的被我这个小辈吓破了胆?”姬歌双手背后,在那边踱来踱去,犹如闲庭漫步一般,时不时地瞥头看他一眼,嘴角讽笑。 当初他是不是又以这种耍猴看戏般的眼神看过自己身后的二叔?姬歌心想道。 姬歌一念至此,心中的那股恶念犹如一条蛮古恶蛟猛然抬头,仰天长啸。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重如脸色一变,他虽然有在王子归身上见识到过已经化作实质的杀意,那次他的杀意化作数条巨蟒冲天而起,硬是将天空上的云翳撕咬成两半。 但他还是第一次在姬歌身上感受到如此近乎实质的杀意。 从未经历过生死搏杀,小歌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杀意?又为何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机? “小歌。”姬重如有些担忧地试探问道。 “二叔我没事。”姬歌转头粲然一笑,身上的杀意有意收敛。 姬重如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下去。 可即便姬歌身上的杀意瞬间爆发又转瞬收敛,但信流平仍是察觉到了。 他负于后边的双手微微低垂,掌中的灵力漩涡一直聚而不散,嗡嗡作响。 “既然你这小辈一心求死,我这做长辈的又哪有不成全的道理。”信流平嗤笑一声,他一个连灵力修行都没有踏上的凡夫俗子自己又有何惧怕。 只不过是个凭借着一副金枝体魄的武夫宵小之辈罢了。 一念至此,信流平双手缓缓抬至面前,双掌之上的灵力漩涡因为双掌的临近而慢慢融合在一起。 信流平额头上青筋暴起,眉头微皱,他极力催动着两道灵力漩涡缓缓凝聚在一起。 双漩归一,青戟毕现。 信流平缓缓抽出漩涡当中的青戟,戟长无尺,戟尖微钝。 “此戟名为铁幕尘沙,用它来送你上路虽说有大材小用的意思,但堂堂姬家的小主被我一掌莫名其妙地轰杀而死确实也说不过去。”信流平单手握戟,直指姬歌。 “如此甚好。”姬歌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继而信流平便看到姬歌身上紫金光芒大作,周身有光晕闪现,映衬地他恍若神人。 信流平冷哼一声,身上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他倒提铁幕尘沙,其上灵力缠绕,戟尖拖地,迅若奔雷朝姬歌而来。 戟尖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印痕,沙石飞滚,烟尘四散。 姬歌双拳紧握,一个弓身,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脚下的青石板砖竟然一寸寸皲裂开来,犹如蛛网般向外延伸。 姬重如脸上有些难以置信,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像是淬体一重楼的武夫能够使出来的。 姬歌一身低喝,身躯如同一道离弦的箭矢飞射出去。 空气爆响,阵阵炸鸣。 姬重如就看到一白一墨绿两道身影轰然碰撞在一起,继而就是一道身音犹如雷霆般炸响开来。 御风而行的温琼看到姬家传来的又一声巨响后,眉头皱了皱,速度又快了几分。 信流平与姬歌轰击碰撞在一起,前者满身的灵力喷薄涌动,一道墨绿色灵力光柱冲天而起。 后者一身的武运倾泻而出,流淌似大江大渎,起手可撼昆仑。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敢这般出言不逊,原来是倚仗着先前所吸纳的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信流平嘴角噙笑,“就是不知道这原本就不属于你的力量你能够支撑多久?” 姬歌同样笑了笑,“这就不劳烦信大家主担心了。” 姬歌的那一拳轰击在铁幕尘沙上,虽然铁幕尘沙发出阵阵颤响,但他仍是可以感受到自铁幕尘沙上传来的凝神境的灵力威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汪洋般朝他拍打而来,若不是体内有万一坐枢镇身,恐怕自己还未触及到信流平的衣角就已经被凝神境的灵力威压镇迫地瘫软在地。 只不过真的是如信流平所言那般要速战速决,不能拖沓。 虽然体内的武运小人万一已经认主,但这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且武运比之灵力而言玄之又玄。 自己一个尚未踏上灵力修行的纯粹武夫若是尚未使用这份力量不当,恐怕当真应了那句作茧自缚的老话。 一念至此,姬歌轰击在铁幕尘沙上的右拳化掌,单手握住了青戟。 随之他一声低喝,紧握着铁幕尘沙身形往后一撤,迫使信流平毁坏了自震四方的弓步,使得信流平身躯被带动往前倾来。 信流平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左掌猛然握拳,率先出招朝姬歌的面门轰去。 姬歌一个闪身微微躲过,随即他握在青戟上的右手猛然用力,手腕狠狠一拧。 因为率先出手错失了后手,信流平右手没有握紧的铁幕尘沙被姬歌拧得转了几圈,脱离了信流平的掌握。 “你以为这样就能夺过我的铁幕尘沙?”信流平一声冷哼,戏谑说道。 随即他便探身抓住了青戟,但猛然看到了眼前姬歌嘴角挂起的那抹笑意,暗道一声糟糕。 姬歌刚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抢夺他手中的铁幕尘沙,而是自己。 此时姬歌的左手手腕一旋,左掌紧握成拳,微微蹲下身来,随即一记裹挟着浩瀚武运的拳锋便狠狠地轰击在了信流平的小腹之上。 信流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旋即身躯向后倒飞出去。 姬歌一击得逞没有就此停手,右脚猛然一踏,身形欺压而上。 姬歌体内的气血之力运转开来,周身的气血之力如同一条火龙在他的体内的经脉灵窍脏腑间来回游曳,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怒吼。 他脸色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拳又一拳交互递出,重重砸落在信流平的身躯之上。 在一旁遥望此战局的人,无论是柳沧海还是沈清秋,亦或是徐满都与赵辅秦,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白衣身影。 柳沧海拍了自己脸一巴掌,明白了不是自己在做梦后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 沈清秋则是一个闪身飞掠到姬重如的身旁,“重如哥你先别动,我先结下到结界帮助你恢复下灵海当中的灵力。” 姬重如同样对于姬歌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心生震撼,他着实没有想到姬歌竟然会一上来短短交手片刻就稳站上风。 “嗯。麻烦了。”姬重如捂着胸口,说道。 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恢复体内灵海中的灵力,调养好伤势,因为他从姬歌的攻势当中看出了丝丝急迫。 沈清秋双手结印,手中赤红色的灵力纹络飞舞跃动,继而一道红纹结界将姬重如笼罩开来。 姬重如盘膝而坐,静息调养,天地间的灵力如遇鲸吸般朝这座红纹结界疯狂汇涌而来。 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了姬重如体内。 在看到这般后沈清秋才转身又看向不远处的那处战场,墨绿色身影被白衣身影轰击地节节败退。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武夫聚势 九子连城 在远处,一身青袍的柳擎天看到战局上的一幕后,满脸的惊愕之情,他先是看到姬歌竟然敢与已经是凝神境的信流平以拳换戟,硬碰硬的轰杀。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姬歌再变换招式后竟然占尽了上风,一袭白衣打压得那身墨绿色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许老,这难道也在你的意料之中?”柳擎天有些呆愣的询问道。 即便他见识过如此多骇人听闻的事情,也从未亲眼所见这般情景。 尚未踏上灵力修行只是淬体一重楼的武夫竟然欺压的早已是山巅人的信流平毫无还手之力? 柳擎天扪心自问,即便是自己有那份与信流平抗衡的胆魄,也绝不可能会让信流平沦落到如此境地。 身旁的许老吧咋吧咋嘴,“这也给你提了个醒,日后你若真是昏了头跟一个武夫近身厮杀,也决不要让他们掌握了大势。” “武夫聚势,堪称大患啊。” 许老悠悠开口感慨道。 “不过既然我明白这个道理,那信流平心思缜密也一定会知晓,所以,他肯定不会放任姬歌聚势不管。” “所以我猜十招之内信流平肯定会出手阻拦住小歌。” “赌不赌?”许老咧了咧嘴,笑着说道。 柳擎天摇了摇头,“许老我又不是送财童子,明知会输还要赌这要是让父亲看到了又该骂我是败家子了。” “你啊。”许老白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嘿嘿嘿。”柳擎天笑了笑,瞥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便将手中的小玉龟拓碑悄悄递给了许老。 许老左手接过去往袖中一缩,左手把玩着这件下品灵器,笑眯眯地瞧着柳擎天,“上道。” 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老者看的目瞪口呆,咋滴,名门望族的中的富贵人家做事都这般“规矩”? 老者缩着脖子,闭眼守心,小声嘀咕着,“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柳擎天双眼微眯看向远处的战局,既然许老都说十招之内会有变故,那自己就好好瞧着呗。 信流平被姬歌一拳轰飞后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继而他每挨上姬歌的一拳脸上的颜色就难看一分,可他在失去了后手下只得身形不断后撤,因为无论他再如何小觑他,姬歌都是一名淬体一重楼的纯粹武夫,而且还身怀四大体魄当中的金枝体魄。 与一纯粹武夫近身厮杀搏斗,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而他更恼火的是每当他身形后撤一步,姬歌就越得势一分。 如此积势下去,终是棘手大患。 因为世间武夫都讲究一个身前无人,而且在与纯粹武夫近身厮杀搏斗最不能让其掌握大势,不然就会步步退,节节败,最终被已经掌握大势的他的拳头轰杀至死。 信流平后撤的步伐缓缓放慢,他必须要将姬歌积累下的大势扼杀在这,就在这一脚步上。 一念至此,他低喝一声,后撤的脚步彻底止住,灵力缠绕的右掌猛然探出,五指如勾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姬歌轰杀过来的拳头。 “哼,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小子。”信流平的脸上因为之前挨上了他的一拳使得额头上皮开肉绽,鲜血流淌。 姬歌见到自己的一拳未中,眼神当中却没有见到丝毫的气馁。 按照自己刚开始的算计,差不多是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轰出第三十二拳时信流平便会意识过来,并且转守为攻。 可是信流平却是在自己轰出了第四十一拳时才制止住了自己的攻伐之势。 这位信大家主反应让人堪忧啊。姬歌嘴角抿了抿嘴唇,心里想道。 “信大家主,多挨了九拳,要不您成人之美,让小子我凑个整?” “我看你怎样翻出我的手掌心。”信流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并且手掌上灵力缠绕,即便是个聚魄境的练气士也休想挣脱开来。 姬歌一声低喝,先前聚拢的大势砰然而动,姬歌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信流平感觉到手掌中的拳头越来越抓不牢,禁锢着他的手掌慢慢有了松动的痕迹。 信流平一声轻咦,果断松开了姬歌的右拳,身形猛然向后撤去,并且手掌在身前迅速结印出一道灵力屏障。 “是不是晚了些?”这次姬歌没想向之前那次欺身压上,而只是大踏步迈出一步,右臂后撤,紧接着一拳裹挟着先前凝聚着的大势猛然轰出。 一道若隐若现的拳锋以摧枯拉朽之姿直逼信流平。 “第十拳。成了。”姬歌站在那拍了拍手掌,看着后撤而去的信流平,笑着说道。 尽管信流平在其身前撑起了灵力屏障,可当那一拳轰砸向自己的时候,灵力屏障没有阻碍到拳锋的丝毫。 拳锋触碰到灵力屏障时,屏障砰然而碎,继而那道拳锋威势不减,轰砸在自己的身上。 信流平感觉到自身就像被汪洋所困,周身灵力难以运转调动,而且这片汪洋上还有道道惊涛骇浪直扑向自己。 自己在汪洋当中浮沉不定,皮肤之上有道道伤痕显现,而且体内五脏六腑内均有破裂。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信流平又被姬歌一拳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轰飞出去。 “信大家主,你可不要见我是个小辈就出手让着我。”姬歌站在那将长袖一点点挽起,大声喊道。 在场听到这句喊话的人,无论是谁都揉了揉额头,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信流平落地后翻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住身形,不是他不可以强行停下来,但一来若这般强行止住身形只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更重的创伤,稍有不慎伤及灵脉结窍,会给自己的以后修行留下隐患,二来自己要借此将身上的围绕在自己身上的大势给卸掉。 姬歌看着远处烟尘弥漫,趴倒在地上的那道略显凄惨的身影,“不知道信大家主想要装死到何时?” “在别人家门口做起了装死的缩头乌龟,信流平,你这脸皮有些厚啊。”姬歌啧啧“称赞”道。 “小歌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观战的许老捋了捋胡须,一脸狐疑,“自从他出现后,就一直不断想要激怒信流平。” “一开始还可以理解为是要扰乱他的心境,但现在,之前聚拢的大势已经散尽,而且再如此下去恐怕信流平就真的要被激怒了。” “到了那时,谁又担保说能够拦下他?”许老瞥了眼在场的人,落在了结界当中的姬重如身上,而后又摇了摇头。 “难不成姬邛那老小子还有后手不成?” 许老望向姬歌那边,揣摩道。 姬歌看到烟尘当中那道身影缓缓站起身来,袖袍一挥将尘埃拂散而去。 信流平用手指将额头上的鲜血轻轻抹拭干净,拇指抹了抹裂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嘴角,“差不多就到此结束吧。” 信流平身上的衣襟有些破烂,皮肤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但是他脸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就像是这般伤势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轻轻地抬起双手,眼神冰冷的看向姬歌,双手以肉眼可见速度缓缓捏转印诀,指印繁琐玄奥,灵诀伊始处只有几个漆黑的墨泼洒在虚空处。 信流平每一次结印,面前的虚空出就会多出一个墨点,而每一个墨点处的都不见丝毫光亮,就像墨点将周围的光线吞噬。 而信流平每结一次印,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等到他面前的虚空出有九个这般的墨点悬浮时,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丝毫血色。 信流平感觉到喉间有一股腥甜,眉头一拧强行忍住,又吞咽了回去。 九滴墨点,就这般悄无声息地静静悬浮在他的面前。 姬歌看到后全身紧绷,目光一凛,手臂微微低垂,双拳紧攥成拳。 “九子连城诀,子子诛聚魄”思规楼第八十楼中的《注莫世成》中对这九子连城诀的只有这般介绍。 “九子九墨,一墨杀一聚魄。”姬歌双手负后,笑着说道说道,“信大家主看来是吃痛了啊,竟然施展出这九子连城诀来对我这小辈。” “难道就不怕徒增坊间人的说笑?” 信流平指间轻轻触碰着身前的墨点,笑着说道:“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今日我定要让你姬家在名门望族当中除名。”姬重如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继而信流平屈指一弹,轻声道:“去。” 姬歌盯着那道被他屈弹而来的墨点,正要伸出双臂交叉抵挡,可那第墨点突然在信流平面前消失,等到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自己身前。 有墨子可杀聚魄境高手,洞穿虚空,袭杀而至。 那道墨子就这般滴落在姬歌的身上,姬歌哗的一口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十几丈远。 直至砸落在姬府大门前的石狮子身上才“就此罢休”。 石狮子被他的身形砸飞陷落在姬府的高墙里,继而粉碎开来。 姬歌饶是金枝体魄也被这下重创不清,沈清秋看到他背后的白衣被有一大片鲜血染红,想必此时后背上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小歌。”沈清秋因为要维持结界他脱不开身,只能就此喊道。 “我没事。”姬歌站起身来回头说道,还顺带着抹了抹嘴上的鲜血。 “清秋哥你不要分身,维持好结界。” 信流平看到刚才那道可以击杀掉聚魄境练气士的一击竟然对姬歌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势,脸色有些阴沉。 姬歌抚着胸膛,小声嘀咕道:“万一你还能支撑多久?” 就在自己刚才承受住了信流平的那一神出鬼没的一击之后,他明显感觉得到身体内的万一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若不是万一帮自己抵御住了那点墨滴的绝大多数的威势,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如砸入高墙中的那尊石狮子一般粉身碎骨了。 “柳叔,清秋哥,这是我姬家与他信家之间之事,还请两位不要出手。”姬歌看向一旁朝手掌吐了口唾沫后摩擦手掌的柳沧海,拱手开口说道。 “信大家主,九子已去一子,还请出手。”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万一消散 “九子已去一子,剩余八子还请信大家主好些思量。”姬歌袖袍一震,将身上的灰尘抖落干净,拱手说道。 只不过他的的脸色略显苍白,背后的白袍一处被鲜血浸透。 “哦?那我还不得要谢谢你的提醒。”信流平轻咦一声,但手中动作不减反增,并指屈弹接连两次。 “不知道这次你能不能接的下来?”信流平出声询问道。 两道墨子,此威势即便是半步凝神境的都不一定可以接住,即便他身怀异物,假以外事勉强接下可在自己身前仍有六点墨子。 不着急,慢慢来,自己最喜欢的就是钝刀割肉,而且这“肉”再适合不过了。 “信大家主尽管放心,小子没别的优点,就是胃口此常人好了些。”姬歌嘴角噙笑,回应道。 信流平一声“去”字轻吐而出,身前悬浮的两滴墨子便消失不见。 即便姬歌见识到了头一次的墨子的攻伐速度,这次对这两道墨子的速度仍做不到心中有底。 那两点墨子穿裂虚空而来,其攻伐方位根本就无迹可寻,没有丝毫的脉络线头可以寻摸。 姬歌眼神一凛,犹如一潭深泉的眸底泛起层层涟漪,眼中掠过一道精芒。 他双手微微低垂,手掌上紫金色的晦涩玄奥纹络密布,不但如此,一股无形的武道气运荡漾在他的周身,将其护顾周全。 “来了。” 姬歌眉头轻皱,一直蓄力待发的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身形向后迅速撤去。 两道墨子紧随其后,时而隐匿在虚空当中,时而暴露在他面前,使得空间震荡不安,虚空当中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声。 “就是现在。” 自己嘴唇翕动,口中喃喃有语。 他猛然探出双手,双手上密布着的紫金炼体纹络熠熠生辉,荧光流转,玄奥无穷。 姬歌的双手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将紧随其身后的那两抵可杀聚魄境的墨子紧攥在手掌中。 旋即旋即手掌上的紫金炼体纹络光芒大盛,犹如两团紫金色的光团,让围观的人掩目不可直视。 姬歌感觉到虽然自己已经攥紧了着两道墨子,可他们自身所裹挟的可碎聚魄境肉身地强盛威势意境在自己的手掌心响裂开来。 若不是自己将手臂上的炼体纹络全部调转到手掌之上,再加上万一分出一部分的武运来帮助自己,恐怕自己即便能够抓到这两道墨子,手掌也会为此被炸的粉碎。 而此时它们如同拥有灵质一般上下窜动,使得自己无法牢牢将其禁锢。 “给我安稳点。”姬歌低喝一声。 手掌之上拿着紫金色的炼体纹络有了相互勾连凝聚的趋势。 “哼,即便是让你抓在手心又何妨。”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信流平拂袖一挥,冷笑一声道:“九子连城诀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姬重如应付起来都头疼,更不要说你这个假以外物的竖子了。”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信流平双指并剑在在面前的虚空处轻轻划过。 姬歌看到信流平的这一动作后,转瞬间就感觉到手掌心的两道墨子窜动的攻势愈来愈猛烈。 “还不出来!” 信流平一声冷哼,大声喊道。 姬歌闻言后脸色一变,双掌被洞穿开来,两道泛着黑幽幽光泽的墨子从他的手掌中化作流光飞掠而出。 继而在他的胸前轰然开来。 “小歌。”柳沧海看到战局上的这番战况担忧地出声喊道。 沈清秋眼神当中也流露出满满的忧虑,看向不远处地那片烟尘。 信流平挥去面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烟尘,眼中寒芒一闪看向姬府朱门那边,他倒是很想看看一副金枝体魄再加上一个玄乎其玄的外物,硬生生挨上两道足以使得聚魄境强者身死道消的墨子,会是怎样的一个凄惨下场。 等到烟尘消散,信流平看到那身准确来说已经不算得是一件衣袍的白衣,嘴角噙笑。 姬歌现在衣袍褴褛,即便有一副金枝体魄,但手臂上,胸前皆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衣袍之上满是鲜血。 此时的姬歌已经成为一个血人,身上的鲜血滴答滴答滴落在底面的青石板上。 而让信流平感兴趣的是姬歌的肩头那一异物。 它似小人模样,一脸忧虑得看着姬歌,还是不是用小手将其脸上的鲜血抹去。 “它就是你吸纳了百家万户其中也包括我信家武运所凝聚而出的瑞物?”信流平眼神炙热地盯着姬歌肩头的万一。 姬歌闻言歪头看了看他肩头显现出身形的万一,报以微笑。 刚才那两道墨子就在他面前炸响开来,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若不是万一及时从自己的体内钻出小手一挥用浓郁的武运撑在自己身前,恐怕现在自己就不止现在这般手脚健全了。 姬歌看到了信流平眼中毫不遮掩的欲念,无非就是想要将万一独自占有。 即便事后五家坐地分赃信流平只要说一句这其中自己家的那份武道气运就可以,难不成今日另外的四家家主见识到信流平的实力以后还能开口反对不成?! “信大家主见多识广,又何必多此一问。既然你想要,那就来拿便是。”姬歌突出一大口鲜血,伸手右手,对着信流平招了招手。 信流平闻言嘴角一扬,拱手抱拳对着在场的赵辅秦与徐满都大声说道:“赵兄,徐兄,姬歌肩膀上的瑞玉乃是吸纳了我们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所化,所以我们理所应当取回。” “不过两位身上均有若伤势不宜出手,那我信某理应出手帮助几家取回瑞物。” 赵辅秦闻言脸色阴沉,谁都看的出来姬歌能够以淬体一重楼硬撼凝神境大成的信流平,无非就是依靠那瑞物。 若是那瑞物落在自己这等山巅修士的手中,恐怕十座名门望族两大派系相互制肘的局面就会被打破。 到时,得比瑞物者得天下! 若真让信流平得到它,到时真的会一家独大,虽然赵家与信家是盟友关系,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徐满都无力地摇了摇头,这种堂而皇之的借口真亏的他信流平说得出口。 瑞物到手如何分怎么分,还不是他信流平的一家之言。 姬歌闻言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嗤笑道:“信大家主你又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天下异宝能者居之不是吗?” “既然你信大家主想要,那给你便是。” 姬歌撇头以心湖涟漪跟肩头上的万一说道:“万一,我的想法你明白了吗?” 被姬歌取名为万一的武运小人坐在他的肩膀上,一反往常对姬歌爱搭不理的态度,竟是极为温顺的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情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必须要给爷爷,还有身后的重如叔,还有柳叔,清秋哥,许老他们一个交代。” 姬歌没有再说下去,既然万一已经认主,那他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万一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襟,竟然是学着文运小人一万以前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做了个稽首。 继而直起身来,没有丝毫的怨言,跳下姬歌的肩膀。 信流平眯着眼睛,盯着那个武运小人,他才不会相信姬歌会拱手将这瑞物相让。 他右掌灵力缠绕,缓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凝聚成一柄短剑,拿捏在手中。 只要姬歌有任何动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 信流平看到名为万一的武运小人跳下姬歌的肩膀后悬浮在虚空当中,身上紫金光芒大盛。 有数十条紫金色小龙在它体内飞出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声的龙吟声,那数十条紫金小龙相互交缠盘绕消散在天穹之上。 而随着十几条紫金小龙的脱离自己的身体,万一变得极其虚弱,原本凝实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到最后在虚空中若隐若现,气若游丝。 万一回头看了姬歌一眼,咧了咧嘴,最后身形彻底消散在虚空当中。 信流平将手中的灵力短剑飞速弹出,可仍是没能够阻止武运小人的消散。 飞剑毫无阻碍地刺入姬歌的肩头,姬歌闷哼一声,咬着牙没有吭出声来。 “竖子,尔怎敢如此!”信流平看到武运小人就这样消散在自己眼前,对着姬歌狠厉地说道。 瑞物消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登天捷径被突然打断,失落便转为了对姬歌的痛恨。 “信大家主您不是想要吗?这不是给你了,我可听不懂你现在在说什么。”姬歌忍痛拔出肩头上的灵力短剑,随即将其扔在地上,脸色煞白地笑着说道。 “您既然有通天的本事那你就去拿好了。万一它就在这片天地间,既然你说万一是你们信家的,那就随你撷取了。” 姬歌咧嘴一笑,嘴角又有鲜血流出。 赵辅秦听到姬歌的话后松了一口气,自从他看到武运小人跳下姬歌的肩头悬浮在半空中他的心就揪了起来,难不成姬歌真打算把瑞物拱手相让? 可当他再看到瑞物身形消散,在听到姬歌的一翻话后竟然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担心那个叫万一的小东西落在信流平的手上。 若真是那样,以他对信流平的了解,恐怕以后这岛境上的名门望族就只剩下信家一家,其余九家只会沦为信家的附庸。 “姬歌,你找死。”信流平脸色极为阴沉的看着姬歌,恨不得要活剥了他一般。 若是他有那种通天彻地的凝聚武运的本领的话,哪还轮得到他姬歌吸纳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 他屈指连弹数下,将自己身前剩余的六道墨子悉数探出。 一子可杀聚魄,六子齐出,凝神道消。 徐满都看到已经快要暴走的信流平,摇了摇头,他现在想要阻止信流平已经来不及了。 若他是要废了姬歌的灵脉,甚至断了姬歌的体内洞天使姬歌沦为凡夫俗子他都不会说什么,可若是真要取了姬歌的性命,姬歌身后的夫子会答应? 柳沧海想要上前替姬歌拦下,可他的身形却动弹不得,不远处的沈沧海亦如他这般模样。 体内灵力禁锢,身躯想被封印住一般动弹不得。 “是谁!”沈清秋在心湖中怒问道。 温府的凉亭内。 温稚骊食指轻点桌面,口中呢喃道:“人家本家都说了不让你们出手,你说你们瞎凑什么热闹!给本座老老实实看着!” 说到这,她猛然抬起头,眼眸中的金色愈发明显,她透过层层虚空,看向岛境上最高的那座楼宇,轻声开头问道:“这都忍得住不出手?” “这可就不太善喽。”思规楼中的一身青衫的夫子灌了口酒,伸出小拇指挖了挖鼻孔,继而屈指一弹嘀咕道。 姬歌看到那六道墨子破碎虚空,直袭自己而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继而向前一步踏出,随即用尽全身气力狠狠地向前轰出一拳。 我辈风流自然有我辈风流的傲骨,没有后退的道理。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当年那袭白衣 “没有了那瑞物帮持,就凭你这淬体一重楼的孱弱的武夫体魄,也想要硬撼这六道墨子,不自量力。” 信流平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淬体一重楼的纯粹武夫而且还占据了四副体魄当中的赫赫有名的金枝体魄,在辟海境练气士甚至是在聚魄境强者眼中都要小心翼翼地看待。 可他是堂堂的信家家主,是凝神境的山巅之人,是以雷霆手段将姬家的二爷,试金榜上的白衣探花一举击溃的信流平。 修行问道的神仙怎会将一只蝼蚁放在眼中? 信流平盯着不远处的一身鲜血仍旧保持出拳姿势的姬歌,他要亲眼看着这个曾经被誉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姬家琳琅姬歌死在自己面前。 如此一来,少族长之位就便是信家的囊中之物了。 他看到六道黑色光芒毫无阻碍地击在了姬歌面前,继而在他的身前轰然炸响。 他拢了拢衣袖,亲手杀死一个大道可期的淬体武夫,心情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就是不知道这份金枝体魄的武道气运最终会花落谁家? 可惜了。 他眯了眯眼,看到天穹一边有长虹贯空,疾掠而来。 信流平摇了摇头,不管是谁,即便是夫子前来,此时也是覆水难收,救不了姬歌了。 “住手。”一道声响自天穹上空响彻而来,落在了众人的耳中,甚至在心湖上泛起层层涟漪。 人未至,声先闻。 “晚了,温族长。”信流平听声音认出了来人是谁后笑着说道。 “若是温族长早来半步都可以救下姬歌,可现在恐怕那小子已经尸骨无存了。”信流平指着姬府朱门那边,毫无掩饰脸上的笑意。 “信流平,你怎敢伤害同族之人性命?”急急赶来的温琼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厉声责问道。 “族长,我也只是一时失手,一不小心就误伤了他。”信流平拱手认错道,满脸的歉意。 戏要做就做全套。 温琼脸色阴沉地盯着信流平,闭口不言。 他在思量该如何处置信流平才能给姬老爷子一个交代。 难不成要一命抵一命? “怎么?温大族长是在怎样处置我?拿捏不准?”信流平像是洞穿了他的心事一般,开口询问道。 “若真是这样我可要跟族长你好好掰扯掰扯。是他姬歌暗中吸纳了百家万户的武道气运在先,继而是我信家上门问错在后,这个顺序难不成有错?” 信流平看着上空的温琼,抚平着衣袖道。 温琼双手背后,默不作声。 “谁成想姬歌拒不认错,还要负隅顽抗。我也是在一时情急之下失了分寸伤了他的性命。” “我这般说辞,温族长意下如何?” “怎么?连怎样跟姬老爷子交代都想好了?”温琼冷哼说道。 “信大家主可真是心思缜密啊,做事滴水不漏,连这种荒唐话都说的出口。” 堂堂的凝神境山巅之人怎么失了手,这种话他也就是说给市井百姓听的,但凡对大道修行有所涉猎的家族,都知道这是虚妄之言罢了。 “温大族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会是荒唐话呢?这也是给姬老爷子一个交代。不然的话姬家拿什么来跟我信家斗?” “是一个已经死了十多年的姬青云还是现在这个重伤未愈的姬重如?” “还是说一向置身事外的温家打算趟一趟这潭浑水?” “温大族长是个聪明人,信某言尽于此,该怎么做还请温族长再三思量行事。” 信流平一脸笑意对着上空的温琼拱了拱手。 “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温族长觉得可以,还请下来说话,高处不胜寒,莫不要染了风寒。” 信流平抬头看着温琼,满脸谦笑说道。 温琼眉头拧了拧,脸色极其不好看,难不成他信家真把族长之位当做囊中之物。 信流平眯着眼,抱臂环胸,他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等这位族长大人“屈尊”下来跟自己谈话。 虽然那位大人与他之间有血缘关系,但茫茫大道之上,亲情,挚友,道侣,与那可以证得大道的契机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若是自己没有猜错,自家庭芝就是那位大人的证道契机。 一念至此,信流平心情大好,有了这道无形当中的护身符,他姬家,柳家,还有沈家,他们拿什么来跟自己斗? 难道是凭那个风烛残年固步自封多年在思规楼中当教书匠的夫子吗? 远处的许老手掌处满是汗水,他紧紧拽住想要冲上前去的柳擎天,竭力的低吼道:“擎天,你去了也会死的!” 柳擎天拳头紧攥,满眼的血丝,他一把抓住许老的手,“若是姬歌死了,许老你知不知清灵会有多伤心。” “许老你知不知道清灵等了他哥哥十年,若是小歌今日就这样死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日后她会不会责怪我,但我自己心里这一关我肯定是过不了的。” “许老你松手。”柳擎天瞪着许老,沉声说道。 许老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你去了又能够做什么?难道你看出来这是个必死之局吗?” “除非,除非那人在这。”已过花甲之年的许老摇了摇头,头一次觉得人不胜天,“可人死怎么会复生呢?” 就在温琼与信流平僵持不下之时,许老哀叹无奈之时,一声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此片天地的沉寂。 “温如玉,你什么时候也这般婆婆妈妈的了?” 信流平眯了眯眼睛,看向姬府门前那团仍未消散而去的烟尘。 那道声音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让自己发自内心的厌恶。 温琼转头看向那团烟尘,这么熟悉的称谓自己可是好多年没有听到过了,声音有些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那人是谁。 烟尘缓缓消散,在其中有两道身影隐约可见。 信流平眯着眼睛,眼眸中精芒闪烁,极目望去想要看清那两人的面貌。 若其中一人是姬歌的话,那另一人又是谁? 是谁会在此时站向姬家,而且竟然接住了自己的九子连城诀。 信流平抿了抿嘴唇,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温琼落下身形看向尘埃消散当中的两道身影,心湖之上浮现出一人的模样,不过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荒唐想法,怎么可能会是他。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信流平拱手缓缓开口说道。 “呵。打了小的再来问老的是谁,信流平,你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烟尘当中有一人缓缓走出,漠然开口道。 心思敏捷如信流平,那人话音刚落,信流平便明白过来,身形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还活着?” 那人自霾霾烟尘中走出,但一身的白衣却纤尘不染,身躯修长,爽朗清举。 “为什么我不会活着?”那人反问道,一脸的笑意。 温琼看着那人的脸庞,袖中的双掌紧握,随即缓缓松开来,“还是比不过啊。” 那人少年时便闻名于全族,与姬歌信庭芝这一辈不同的是,他们那一辈,无人出其左右,同样没人可与其争锋。 那一年的试金榜武比,他三招之内就将自己这个榜眼挫败,夺下了状元位。 同样的那人眉若墨画,睛若秋波,当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年一袭白衣风流比之姬重如有过之而无不及,惹得多少待嫁闺中的姑娘芳心暗许。 他们那一辈,老人们毫不保留对他的美誉,有位极有威望的老者曾对他有所评价,“纵是年少风流可入画,却也自成风骨难笔拓”。 信流平看着那人的面孔,牙关紧咬,当年那人修行境界说是一日千里也不足为过,一骑绝尘将同辈之人远远甩在身后。 自己那一辈人,无论是王右军还是徐满都,亦或是赵辅秦,都被面前的男子压的喘不过气来。 徐满都同样看向那人,神色复杂,当年自己在夫子舍下听学时私底下与夫子之间有过一段对话。 他问夫子自己这一辈之中当真无人能够出姬青云左右,他清楚的记得那次喝醉酒了的夫子指着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一众蒲座,小声嘀咕说道,“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赵辅秦在认清了那人的面容后,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就要逃离此地。 “喂喂喂,赵辅秦,这么多年没见干嘛这么着急离开,坐下来一块叙叙旧啊。”那人看着赵辅秦欲要离开此地,嘴角噙笑。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已然化作流光的赵辅秦便停滞在半空中反弹不得,随即那人伸出手掌双指并拢往回轻轻一勾,赵辅秦的身形就被轰然砸落地面。 陷入坑中,动弹不得。 “既然赵家主不愿意坐着,那就先躺会好了,我这人啊,就这一点好处,怎么随意怎么来。” 那人眉眼微弯,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你到底想要如何?”信流平双臂微垂,袖袍因为灵力鼓动不已。 那人带给自己的阴影,十年如一日仍在自己的心湖上。 “你们来我姬家登门下临帖,该不是我问你要如何吗?”他双手负后,对着蓄势待发的信流平全无戒备之心。 “若我们就此离去,不知道你是否肯罢手?”信流平小心翼翼得出声询问道。 没成想那人点了点头,竟是答应了信流平的要求。 信流平眯了眯双眼,他怎么如此好说话,就这般答应自己的要求? “你看吧,我让你走你都不敢走,是不是怀疑其中有诈?” 那人玩味地笑道,嘴角间竟然有一丝丝的痞气。 “信流平,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就凭你,值得让我跟你玩心眼吗?” “您配吗?” 他轻轻挽起宽敞的白衣大袖,对他嘲讽道。 随即他朝着站在远处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的柳擎天招了招手。 柳擎天脚下流光溢转,几个呼吸间就出现在了那人的身旁。 “小歌现在受伤颇重,即便是我帮忙拦下了信流平的九子连城诀剩余六子,但因为受到了其威势波及,再加上先前的三子,所以导致他现在昏厥了过去。” 不等柳擎天开口,那人便率先开口道。 “你先帮我照顾好小歌,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他拍了拍柳擎天的肩膀,笑着说道。 柳擎天点了点头,神行一掠朝姬歌那而去。 就在此时,姬府的朱红大门被人打了开来。 那人闻声身形向后转了过去,看到了一位已是花甲之年的老人站在门槛处,身旁还有一位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 随即这位一个手势就让赵辅秦身陷巨坑动弹不得,让信流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让徐满都感觉是如同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让当代族长温琼都自愧不如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孝子姬青云,拜见父亲大人。”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姬青云的待客之道 “不孝子姬青云,拜见父亲大人。” 声音不大,却落在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心湖上空有雷霆炸响,振聋发聩。 站在门槛后的姬邛姬老爷子始终没有迈过去,他就站在那,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而一旁的王子归也是眼眶通红的看着身前这个十多年前突然暴毙了的白衣男子。 “青云兄弟。”王子归沉声说道。 他不知道为何当年明明传出暴毙身亡的姬青云今日怎会在自己看门的一刹那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容貌依旧是当年那般丰神俊朗。 “王大哥,要叙旧的话可能要过会,我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事情。”姬青云对王子归报以微笑,拱手说道。 随即他拂袖一挥,一直被禁锢身形的柳沧海与沈清秋浑身一震,感觉到身上的束缚被突然解开来,体内地灵力也可以自由运转。 “青云哥。”沈清秋走上前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白衣男子,试探开口问道。 十多年前姬家突然传出他暴毙的消息,而且连尸首没被火急火燎的火化了,他他一直对此事抱有怀疑,可这件事自己也不好当面询问姬老爷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不管怎样说都不好受。 而且不管青云哥是生是死,既然姬家把消息放出来自然有其用意,所以就更发不好问出口。 “青云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沈清秋走上前眼神希冀地开口道。 姬青云摇了摇头,“清秋,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只是我留下来的一道神识。” 姬青云的声音在沈清秋的心湖间响起。 “姬青云。”远处的柳沧海大声喊道,飞掠过来,“我就知道你没死。” 沈清秋对着柳沧海摇了摇头,神色黯淡。 温府。凉亭。 温稚骊看着石桌之上的两道裂纹,眉头皱了皱,冷若冰霜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是谁?”温稚骊站起身来,眼瞳中金芒闪烁,眯着眼睛欲要洞穿虚空看清那人的面貌。 姬青云轻锤了下柳沧海的胸口,“胖了不少啊这些年,不过有事过会再说,我先处理完他们。” 柳沧海这个体型有些臃肿说是腰缠万贯的堂堂柳家家主的中年男子,眼眶湿润,顾不得身上的锦衣华服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姬青云看向一直待在结界内静息养伤的姬重如,看向沈清秋,“清秋,将结界撤了吧。” 沈清秋点点头,手中迅速结印,一身低喝,笼罩着姬重如的赤红色结界便化作万千荧光,消散而去。 姬青云旋即袖袍一挥,比之前更加浓郁的一股化作实质颗粒的天地灵力朝这边汇涌而来。 在盘膝而坐的姬重如头顶地百会穴处形成了一座灵力漩涡。 源源不断的灵力涌进姬重如的体内,顺着他的四肢百骸灵脉结窍,进入他的脏腑内的洞天福地,流入他的灵海当中。 “青云哥,这样重如哥会不会吃不消?”沈清秋有些担忧地问道。 疗伤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即便是在自己的结界内灵力汇涌也不至于如此汹涌澎湃。 再者姬重如本来就是重伤之躯,如此精纯的灵力虽然对他的伤势恢复会大有裨益,但过犹不及物极必反也不是没有可能。 姬青云闻言摆了摆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难不成我弟弟我还能不了解吗?” “放心,重病下猛药,这可是父亲告诉我的。”姬青云抬头看向站在门槛那边的姬邛,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吧,爹。” 姬邛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他看着自己这个本就该在十多年前身亡的儿子,至于他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他自然是清楚的。 不然他能放心姬歌待在思规楼十年,放心他之前独自出门来。 正如许老先前所言那般,是他“坑”了自己的孙儿一把。 今日能解这死局的不是姬重如,亦不是姬歌,而是自己面前的状元郎,姬青云。 沈清秋看向双眼微闭的姬重如,他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头上有豆大汗珠低落。 但与此同时他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变得红润开来,身上原本微乎其微的灵力波动愈发强盛。 “啧啧,白衣探花就是白衣探花,羡慕不来啊。”柳沧海摇了摇头,双手拢袖道。 姬重如缓缓睁开双眼,一道精芒在他的双眸之中迸射而出,直冲云霄。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到现在身前的那道白衣后,先是一愣,而后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即这个身躯修长,玉树临风,平日里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姬家白衣探花缓缓站起身来,眼眶通红地拱手施礼道:“重如见过兄长。” 姬青云微微一笑,“这些年辛苦你了。” 姬重如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浑身的伤势,惨笑道:“还是比不过兄长你。” “你做的已经很好,接下来就让我这做兄长的来吧。”姬青云拍了拍姬重如的肩膀,笑着说道。 旋即姬青云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信流平。 “温琼,这是我姬家与信家之间的事,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插手。” 姬青云负手而立,睥睨四野道。 温琼神色复杂但还是点点头,“这只是两家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将牵扯进其他家族进来。” “三息之内,闲杂人等滚。” 姬青云身躯一震,磅礴的淡金色灵力喷薄而出,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他身上的气势瞬间暴涨,众人察觉到身体内的灵力运转竟然都出现了凝滞。 赵辅秦从深坑中步履蹒跚地走出,脸色难看的看着姬青云,若是自己此时身退,那自家与信家之间就有了间隙。 若信流平能够在姬青云手上活下来,以信流平的心胸,难保日后不会找自家的麻烦。 可若是自己今日留下,就当真是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 “姬青云,山水有相逢。”赵辅秦拱手道,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长虹迅速离开了此地。 若是信流平能够在姬青云手上活下来,就当自己的看走了眼,届时再登门向他信流平赔罪便是。 姬青云嘴角挂笑,“赵大家主说来便来,说走就走,未免太不把我姬家当一回事了吧。” “你这是瞧不起谁我姬青云喽。” 赵辅秦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姬青云打得哪门子的算盘。 当年同在夫子舍下听学,他的随性而为可是出了名的,做事从来不按规矩来。 “你看你还给我摆脸色看。”姬青云晃了晃脑袋,摩挲着下巴说道。 赵辅秦扯了扯嘴角,“姬青云你到底要如何?” “我还能怎样?既然你来了,那你就要见识一下我姬家的待之道,省的以后在外说我姬青云待不周。” 姬青云一步踏出,淡金色光柱猛然暴涨了几分。 他收臂握拳,继而一拳轰出。 然后众人就看到赵 (本章未完,请翻页) 辅秦身形飞速向后射去,撞毁了数道高墙后,烟尘漫天。 “以为这就完了?”姬青云冷哼一声。 猛然一踏地面,地面上的青石板砖层层破裂开来,如蛛网一般而去。 继而倒在了砖墙碎瓦下的赵辅秦身躯被震的飞起,一身狼狈。 姬青云又是一拳轰出,裹挟着浓郁灵力的拳锋以摧枯拉朽之势砸向半空中的赵辅秦。 旋即赵辅秦被轰飞出此方境地,重重地砸落在赵府的庭院天井中。 “赵辅秦,我姬青云的待之道如何?” 一声疑问在整座岛境的天穹上空回荡开来,落在市井百姓凡夫俗子,还有豪门贵阀的耳中。 这句话犹如平地起惊雷,岛境之上沸沸扬扬,无外乎“姬青云竟然还活着”这般言论。 王家后院。 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长虹直直朝姬府方向疾空而去。 温家凉亭。 温稚骊一拍石桌,石桌被她一掌轰成齑粉,她站起身来,“姬青云,你竟然还活着?” 思规楼顶楼。 一袭青衫的老夫子摇着手里的酒壶,晃着脑袋,“大善啊。” 姬府门前。 姬青云拍了拍手,耸耸肩说道:“你呢?徐满都,你要如何做?” 徐满都抿了抿嘴,摩挲着鼻翼,无奈地说道:“我又能如何,之前你旁边的那位都已经用结界将我灵海当中的灵力吸噬一空,此时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真的是好一个谋相。”姬青云的声音徐满都的心湖间响起。 “过奖过奖。”徐满都同样以心湖涟漪说道。 “我不会说些诸如让你站在我姬家这边类似的话。” “当然,索若你说了你就不是姬青云了。” “不过今日即便是你出现,我还是觉得姬家的赢面不大。” “哦?为何?” “你知不知道信家背后站着的是谁?信庭芝身旁之人是谁?姬歌又是和谁有大道之争?” “不瞒你说,这些事自当年姬歌出生之时,我便知晓了。” “那你为何还会消失?若是你在姬歌的身旁,若是你在的姬家,姬家哪还会发生今日之事,信庭芝也不会如此强势崛起。” “有些事跟你们外人说了你也不会懂,只能告诉你我姬家的家训向来如此。剩下的就让你这个被誉名为谋相的徐满都自个去琢磨吧。” 姬青云对着徐满都挥了挥手,“那就请徐家主去一旁歇息吧。” 就在众人都以为徐满都又会步赵辅秦的后尘被喜怒无常随性而为的姬青云一拳轰飞时,却见到徐满都当真缓缓走向一家门户的台阶处,坐了下来。 “好了,让你等着急了吧。放心,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信流平。”姬青云小步向前踱步走出,淡然说道。 “姬青云,难不成你当真觉得我怕你了不成?”信流平双拳紧握,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厉声问道。 “我知道当年试金榜的武比你没有使出全力,你信流平是谁,若是有所图谋怎么甘心屈居人后。” 信流平抬起手臂,双手缓缓结印。 “这一招,本来是为了对付你身后的王子归的,不过既然你出现了,那索性正好,就换你来试试这招。” 信流平手中的印结缓缓成型,天穹忽然黯淡下来,他手中的玄奥印诀华光大作,照亮了此方的天地。 “四象生死决,无我不踏物。”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蛮荒巨象一脚踏之 “四象生死诀?”姬青云冷哼一声,“只不过是九龙九象踏天诀的残缺本罢了,有何资格谈无我不踏物?” “口出狂言!” 姬青云又是一步迈出,身后冲天而起试要与天同齐的灵力光柱又向外扩延了几丈。 岛境上的百姓在那天都看到了一道光柱直冲云霄,接天壤地。 自那天以后,岛境之上的凡夫俗子又信了时间真的有“神仙”存在。 在那之后,岛境之上修行的苗子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 信流平一狠心咬破了的舌尖,吐出一口舌尖精血,精血被他一口喷出化作一团血雾落在身前的四象生死决之上。 “有没有口出狂言,试过之后才知道。”信流平轻轻将面前的灵诀推出,抹去嘴角的鲜血,开口反驳道。 那道灵诀被信流平推出后就化作一道流光悬浮在天穹之上。 随即四象生死决华光大作,一分为四,崩碎成四道流光悄然而至地面。 落地后,四道流光化作了四头身高十几丈高的蛮荒巨象,其中一头重重一踏地,众人便感觉到地面都在晃动。 “踏。” 信流平伸出手臂指向不远处的一脸风轻云淡的姬青云,低声喝道。 一身白衣的姬青云在那四头十几丈高的蛮荒巨象面前是这般的渺小,若是这一幕落在不知情的眼中,还倒真是应了那句“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一头蛮荒巨象抬头仰天长啸,随即前身往上一抬,两只象蹄裹挟着重若泰山的威势遮天蔽日般朝身下的姬青云猛踏而来。 姬青云抬头看向头顶的那片阴影,若是让他踏下来,姬家府宅恐怕也就被这头畜生毁去大半了。 姬青云抬起右手,缓缓举高,继而五指微弯,虚空而握。 身后的那跟灵力光柱就如同被人握住一般离地而起,灵力光柱的一端抵在了象蹄之上。 “打归打,你要是敢拆我姬家的府宅那我可就不气了。”姬青云仰头与那头蛮荒巨象对视说道。 那头十几丈高的蛮荒巨象在与身下的那身白衣对视一眼后竟然感觉的了一丝的恐惧。 “呵,有趣。在吸收了信流平的精血后竟然拥有了一丝灵智。” 姬青云挑了挑眉头,脸色一变,“知道了害怕还不给我滚!” 他右手一挥,那根原本抵在象蹄上的灵力灵力光柱随之狠狠地轰砸在了象身之上。 “砰。” 犹如晴天霹雳的一声巨响之后,众人便看到十几丈高的象身被灵力光柱轰飞而去,远远地落在了燕昶山处,激起漫天的烟尘。 燕昶山的一峰被蛮荒巨象砸陷下去。 姬青云拍了拍手,指着那三头蛮荒巨象,笑着说道:“你们是你一起上还是一起逃?” “老爷子,青云兄弟的实力为何会如此突飞猛涨扶摇直上?”姬府门前的王子归看到燕昶山上的漫天烟尘,惊愕地问道。 即便是现在的他,对付起眼前的其中任何一个巨象都不会轻松,更别提是四头了。 可就在刚才姬青云随手一挥就将其中一头轰飞而去,这等惊天手段,是岛境之上的凝神境强者所能施展出来的吗? 姬邛捋了捋胡须,笑着反问道:“谁告诉你青云现在是凝神境?” “难不成他打破了此方的禁制?”王子归看向姬青云的背影,难以置信的问道。 “又是谁告诉你姬青云身在此方?” “这难道就是青云哥十多年前的真正实力?”沈清秋声音打着颤对着身旁的姬重如问道。 姬家的一些事情,只有姬家一家人才会知晓。比如当年姬青云真正的实力,又比如姬家为何对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宣称姬青云暴毙身亡。 姬重如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你还记不记得那位对兄长所评的箴语。”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你是说青云哥他...”沈清秋回味了一翻后惊愕说道。 “不可说。”姬重如急忙出声制止住他,说道。 信流平看到姬青云仅此一招就将一头蛮荒巨象轰砸而去,眉头紧皱。 他不是没有想过姬青云的灵力修行提升神速,但即便如此有岛境之上的禁制所在,即便他天赋再如何,都不可能突破禁制,迈入更好一层的境界。 可现在眼前的这般,随意一击就将自己的四象生死决其一打破,这等超凡入圣的手段,若说只是凝神境就是打死自己自己也不会相信。 难不成他在这十几年当中真的打破了桎梏? 信流平的心湖中猛然油生出这个想法。 因为之前姬青云的那个响指让自己想到了那日在书房当中的孱小羸弱。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跟那位大人一较高下,他姬青云又凭什么一骑绝尘将自己远远甩于身后。 一念至此,他拂袖一挥,嘴唇翕动,“一踏裂地,二踏开山,三踏摧城,四踏碎神魂。” 四象余三象,即便拥有了一丝灵智心底里惧怕面前的这个看似渺小的白衣男子,但他们是由自己身后的男子所施展驱使,所以仍旧是象鼻仰天长啸一声,朝姬青云猛踏而去。 “哎,现在这好人真难做。”姬青云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右脚猛踏地面,一道金色巨人缓缓出现在姬青云的身后。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巨人的容貌与姬青云的容貌相差无几。 而巨人手中握着的正是那道冲天而起的灵力光柱。 在那金色巨人出现后,众人心头都感觉到异常的压抑。 岛境之上在这一天都看到一尊金色巨人,不怒自威,身绽金光。 “我滴个乖乖,姬青云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柳沧海看向那尊金色巨人,眼睛瞪得极大。 “许老,你给瞧瞧,姬青云以前也会这种术法?”柳沧海凑到许老身边,啧啧称奇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许老没好气地说道。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姬青云冷哼一声,身形一震,身后的那尊金色巨人原本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自王府那边拔地而起化虹疾掠而来的那道身影在看到那尊金色巨人的容貌后,身形短暂悬浮在空中,痴痴地望着那尊金色巨人,银牙紧咬嘴唇,“果然是你,姬青云。” 随即虚空爆破,她朝姬府那边疾掠而去。 温府。凉亭内。 温稚骊抬头看向突兀出现在岛境之上的金色巨人,双手负后,虽然年纪尚幼但自有其一身意境。 “呵,天相境的法天象地很了不起吗?”她冷声笑道。 “千年之前,死在自己手上的天相境,造化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大凡修士经注解》当中有提到,大道修行,辟海为伊始,而后是聚魄,凝神二境。再便是化婴,接引,天相三境界。 入得天相境,便可施展法天相敌这等神通手段。 天相之后便是造化境。 踏入此境,便可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即便如此,千年前温稚骊仍旧可单手抹杀这类存在。 自从跟随那人来到此方岛境,设下了浩然禁制。 千年以降,岛境之上的族人再也没人能够突破凝神境踏入化婴境界。 不是天赋使然,实则大道不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自从那人重伤沉睡,自己便是此方境地的大道。 温稚骊脑海当中思绪万千,回忆中千年以来的种种因果。 她看到那尊金色巨人缓缓睁开了双眸,目光穿透云霄望向自己这边,她同样眼神冰冷地看向他。 姬府门前,姬青云身后的金色巨人缓缓睁开双眼后,那三头蛮荒巨象颤颤栗栗地向后退去。 “不准退!”信流平一声怒喝,在其身后大声吼道。 “哼,现在想退也来不及了。”姬青云冷哼一声,随即向前再迈出一步,身后的金色巨人同样一步迈出,踩在了巨象身上。 蛮荒巨象被踩的身陷深坑,哀吼不已,其悲吼声响彻全岛境。 姬青云右脚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碾,身后的金色巨人同样脚尖一碾,巨象便被其碾碎开来,化作万千荧光消散在深坑当中。 随即金色巨人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紧握灵力光柱,挥动着它朝剩下的两头巨象身上砸去。 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两头巨象被砸陷在地上,低吼不已。 信流平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上。 “信流平,你服也不服?”姬青云仍是一副手握棍棒的模样,不见其收势,笑着问道。 瘫倒在地的信流平手指深深抓入地面,只是狠狠地盯着他,不做答复。 “其实以我现在这般灵力境界来对付你确实是以强凌弱,以大欺小。” “不过你信流平不就是喜欢做这种事吗?对付王不复是这般,对付姬重如这般如此,对付姬歌亦是如此。” “你知不知道姬歌他连灵海都没开辟,你就敢拿凝神境的灵力威压去对付他,你难道就不嫌害臊吗?” 话音未落,姬青云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信流平的面前,一个抬脚重重踢在信流平胸膛之上,信流平就被踢飞出去,身形陷在另一户的高墙之内。 “怎么样,这种任人宰割的味道不好受吧?”姬青云看向深陷高墙的信流平,一身的狼狈。 就在姬青云再想一步迈出时,原本寂静无声的信流平猛然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掌之上漆黑如墨,就要探入姬青云的小腹。 可他的手掌化刀却停在了他的小腹前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他低头一看,姬青云的右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姬青云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说道:“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 “我还以为你还会再受我一两招让我毫无防备掉以轻心之后才会使出这招墨玉邺手。” “信流平,真的不是我说,我之前还真是高估了你。”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记手刀为何捅不下去?” “因为我们俩人之间所隔的差距远非你见到的如此。” “会使墨玉邺手很值得骄傲吗?”姬青云手上的力道轻轻加重几分,信流平手腕处的经脉就直接被他震断。 “知不知道这是禁忌之术,信老爷子没有告诉过你吗?” “哦,我忘了,你爹死的早。”姬青云自问自答说道。 信流平满眼血丝狠狠瞪着姬青云,“姬青云。” “你还敢瞪着我。你知不知道小歌是我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他小的时候我都不舍得打他现在你却将他伤成这样,这要是让她娘亲瞧见我晚上还能上得了床吗?” 随后姬青云又是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看到已经彻底重伤濒死昏厥过去的的信流平,姬青云这才罢手。 他拍了拍手掌,小声嘀咕道: “这若是让那几个家伙知道此事恐怕又要取笑我了,不过子仇父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踏空而来的温稚骊 姬青云又瞥了眼已经彻底濒死昏厥过去的信流平,负于身后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捻动。 没人能够察觉得到他指间有一根灵力所化的细不容发的丝线被他捻搓的凝直后屈指一弹射向信流平。 那根丝线悄无声息地射入信流平的手腕处,其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异样。 “从今往后,我看你信流平还能不能使得这墨玉邺手。” 姬青云的声音在信流平的心湖间响起,泛起层层涟漪,但至于信流平能不能够听到,这就不在他姬青云考虑的范围内了。 温琼看到重伤昏厥昏厥过去后的信流平后,以其秘法小心探查发觉到他还有一息尚存够才稍稍放下心来。 若是姬青云真打算要将信流平身死道消再这,不管能不能够拦下,他都会出手阻拦。 十座名门望族当中不管哪位家主身死,都会在岛境上引起轩然大波,到时难做的还是他这个族长。 察觉到他这一举动的姬青云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就没见你对小歌这般如此上心?” 温琼欲言又止,若不是他来迟一步已经救人无望,他肯定会替姬歌拦下九子尚存六子的九子连城诀。 姬青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解释。 同一辈中他自然清楚温琼的秉性为人,正因如此当年他在推辞了族长一任后才向上任老族长举荐了他温琼。 信流平濒死昏厥不醒,赵辅秦被姬青云一拳轰飞不见踪影,徐满都坐在台阶上置身事外,先前重伤垂危的王右军,古人醉现如今不知身在何处。 就当一行人都觉得五家登门临帖姬家这件事死到此为止时,毕竟五位家主都没有了再战之力。 姬青云突兀开口对着温琼说道:“温如玉,你倒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包括温琼在内的一众人都是云里雾里不明就里,为何在此时单单提及到温稚骊。 隐约知晓内幕实情的姬邛姬老爷子与姬重如则是脸色一变。 “青云,不可。”一向秉节持重处之泰然的姬邛姬老爷子急呼出声。 姬青云闻言缓缓转身说道:“爹,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随即他再度转身,两只袖摆拂然一挥,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岛境之上灰蒙蒙一片。 只有两处有光芒溅起,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一处便是极远处思规楼,华光大作,耀人眼眸,姬青云见状对着思规楼躬身行礼。 若只是夫子所在决然是不会有如此天地异像的。 他这一拜,不只是要敬夫子,还要敬那人。 姬青云直起身来,看向另外一处,那边,便是温家府宅的所在之地。 “温稚骊,何必如此缩头藏尾?”姬青云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响彻而来,但能够听到的少之又少。 一人夫子,一人温稚骊。 仅此而已。 思规楼顶层的夫子眯着眼睛,极力透过云层看向姬家那边的那道身影。 夫子眼中一片金黄色,当他看到姬青云的身影后,还有他背后的异像时,不禁惊愕住。 在姬青云背后,有一只蛰伏许久的几十丈高的带着蛮荒气息的异兽缓缓睁开了双眼,它发觉到有人往这边探查,那头异兽便朝思规楼这边瞥了一眼。 其瞳孔之内似乎蕴含大道法则,夫子与之对视一眼,便感觉眼眸刺痛。 “好小子,还真有出息了。”夫子揉了揉眼睛,笑骂说道。 与此同时,温府方向有数道龙吟声传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道柔弱的身影在温府拔地而起,掠至温府的虚空上方,踏空而行。 在其身后,有数十道龙影追逐跟随,不敢逾越分毫。 “来了。”姬青云看到那道柔弱的身影,身后若隐若现的十几道龙影如同众星拱月般跟随在其身后,淡淡开口道。 思规楼中的夫子看到这番异像后,解下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酒,一连吐出两句“壮哉!壮哉!” “姬青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逾越禁制,破境入造化。” 温稚骊人还没有到,阵阵龙吟声已经在姬青云的耳畔旁炸响。 使得他身形微颤,在其身后的那头异兽同样不甘示弱的对着远处的那道踏空而来的光芒亮点回以怒天咆哮。 “有何不敢?”姬青云以灵力裹挟着声响,落在这片天地间。 温稚骊指间轻点身前的虚空,一处虚空断壁被她轻轻一指点出,隔绝了那头异兽的咆哮声。 “放肆。” 温稚骊轻声说道。 紧随其身后的两条偌大的龙影相视点头,随即缠绕交替朝那头异兽俯冲而去。 姬青云见到那两条龙影御风而来,轻蔑的笑了笑。 旋即他回头拍了拍身后已然凝聚出实形的异兽,“你就去陪它们玩玩。” 那头异兽竟是点了点头,庞大的身躯骤然而动,一踏地面,地面晃动不已。 顷刻间地面之上便出现了两条数丈之宽,深不见底的裂缝。 异兽拔地而起后竟是也能悬浮在半空中,御风而行,双爪探出,直直朝那两条龙影飞掠而去。 天穹之上砰然炸响一束惊雷。 随即出现道道残影,残影所经之处,轰鸣如雷霆炸响,虚空塌陷,空间出现道道裂纹。 几息之间,踏空而来的那道看似柔弱的倩影站在了姬青云的上空。 她低头俯视着脚下的姬青云,嘴角挽笑但脸若冰霜。 温稚骊负手而立漠然开口道:“姬青云,你可知罪。” “温稚骊,你说我何罪之有?”姬青云掏了掏耳朵,抬头眯眼问道。 “错就错在你不该以区区造化境来挑衅本座。” 温稚骊眼神冰冷的看着他,眼瞳慢慢的变成金黄之色。 “哦?是吗?那又是谁告诉你我只是你口中区区的天相境?” “是他吗?”姬青云右脚猛然踏地,自从异兽现身后就消失在他身后的金色巨人又显现出来。 “还是它呢?”姬青云抬手指向天穹上方虚空某处,刚才那里有一束紫色雷霆炸响。 “玩够了没有?”姬青云仰头问道。 温稚骊心生感应,同样抬头看向某处虚空,在那里又是传来之前的异兽的嘶吼声。 随即温稚骊看向的那处虚空上便出现了三条庞大的身影。 她看到那头异兽仰天长啸,双爪之上大道碎纹交叠,而原本跟随自己身后的两条龙影也是被它强行按在了爪下。 龙影若隐若现但始终逃脱不掉大道碎纹的束缚禁锢,大道碎纹不断灼烧着它们躯体,两条龙影发出阵阵嘶吼。 “温稚骊,你在上头瞧得可还清楚?”站在地面上的姬青云看到那处战局已然明朗,笑着问道。 温稚骊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她以为一具金色巨人,还有一尊因天地造化所显化的异兽,他姬青云便是造化境,没想到那头异兽身上竟然还有大道碎纹。 《大凡修士经注解》上的后半部分就是说的天相之后使入造化,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造化而后便是浮屠。 没想到姬青云竟然已踏入浮屠境。 浮屠九转,悟功参造化,掌大道碎纹。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几转浮屠境? 温稚骊眯着眼睛,想要看透脚下那白衣人的修行根底。 “不用费尽心思了。”姬青云冲她摆了摆手,“现在站在你面前想要与你一较高下的只是我的一道神识而已。” “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大可以告诉你,我的真身只不过是浮屠境第...” 姬青云故意停顿了一下,温稚骊眯着眼睛,眼瞳金芒闪烁。 “只不过是浮屠境第八转而已。”姬青云比划了一个手势,嘴角挑笑。 温稚骊听闻眼中的金芒四射,浮屠境总计九转,九转之后便是返璞,归真二境,踏入此境,大道造化信手拈来,方是自在逍遥人。 《大凡修士经注解》上有一道箴语是这般评价返璞,归真二境,“入得此二境,方是逍遥仙”。 “哼,你以为八转浮屠便可在本座面前肆意妄为?”温稚骊冷声笑道:“你知不知道当年本座全盛之时,即便是浮屠境九转在本座面前都是蝼蚁一般,更不要提你这八转的浮屠境界。” 浮屠九转,一转一轮回。 便是说九转当中的每一转都相差一道轮回,尤其九转大圆满境,更是殊为不易。 姬青云摇了摇头,一手置于身后,一手虚握横放于腹前,白衣肃然,道:“一来我之前已经说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我的一道神识罢了。” “二来温稚骊你现在也不是千年前的全盛时期。” “千年以降,你在这座可以称作为小天地的岛境之中不断地轮回转世,虽然不知道你用意是何,但一次次的轮回转世使得你的灵力修行暂缓了许多。” “温稚骊,我说的对否?”姬青云盯着上方的那个窈窕女子,询问道。 温稚骊冷哼一声,“即便你知晓了这般内幕,又能如何?怎么?想要与我来个鱼死网破?” 她的身后龙影互相缠绕,数十道龙影竟然有了相互融合的趋势。 姬青云摇了摇头,“若我没有猜错那位大人至今仍是昏迷不醒,所以此方小天地还需要你来坐镇,若你身死道消,恐怕这岛境之外的结界便会被破除而去,到时...” “住嘴!”温稚骊眉头紧皱,厉声说道。 “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姬青云抿了抿嘴唇,说道。 “既然你知道因果,为何还要寻衅本座?”温稚骊再次厉声质问道。 姬青云伸了个懒腰,“今日我之所以出现,一来是信家的登门临帖,二来是这岛境之上少了我姬青云真的很无趣啊。” 温稚骊极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姬青云正色说道:“虽然不知道夫子有没有同你说过不要干涉姬歌与信庭芝之间的‘意气之争’,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 “哦?”温稚骊负于身后的手掌微动,轻咦道。 姬青云向前一步迈出,“虽然我知道你与信家小子之间大道契合,而且我家那小子则是与你大道相冲,但是小一辈的事情就该交由小一辈他们自己去解决。” “由不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来出手,小孩子不懂事难不成我们也不懂事?” “若我是不答应呢?”温稚骊莞尔一笑,旋即冷若冰霜道。 姬青云听罢嗤笑一声,伸了个懒腰。 “正合我意。”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欺软怕硬的夫子 思规楼中。 夫子听闻姬青云吐露出来的那句话后扯了扯嘴角,左手抚额,揉了揉太阳大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随即他又猛拍大腿一下,姬青云果然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姬青云,遇人先礼后兵,即便是落在了眼光极高,高出天外天的自家先生的眼中都是无可挑剔。 毕竟自家先生千年之前最喜欢的就是这般做法。 “先生,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一袭青衫的夫子口中喃喃念叨着。 一提及自家先生,这位曾经授业于名门望族,豪门贵阀,书香门第甚至是市井百姓的夫子面色寂落,哑然无声。 “放肆!” 温稚骊听到那声“正合我意”之后,勃然变色赫然而怒,她五指化勾,朝着脚下的虚空狠狠一抓。 龙影斑驳,虚空破碎。 姬青云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却是飞快朝后撤去。 之前姬青云脚下的那方地面之上出现了五道抓痕,道道入地十几丈之深,且其上空间破碎不堪。 姬青云拍了拍胸脯,挑了挑眉头,“怎么?一上来就下死手,这该不会是你爹教给你的吧?”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远处灰色静默的温琼一眼。 温稚骊原本白皙粉嫩的脸庞上竟然渐渐生出了泛着幽黑光泽的鳞片。 观其形状,与史册典籍当中所记载的龙鳞并无差异。 是鳞,内蕴惊极雷霆,万法不侵,百灵不透。 “啧啧,没想到火气还挺大的。”姬青云见状冷哼一声,周身灵力奔涌而出,袖袍鼓荡不已,猎猎作响。 他手上迅速掐捏灵诀,嘴唇翕动,念念有声。 “之前信流平所施展的那道四象生死决若我所料不错应该就是你赐予他的吧?” 姬青云出声询问道,但手中的捏转灵诀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此时温稚骊倾国倾城的脸庞之上有一半已经被幽黑的龙鳞所遮覆。 她的左右手掌也缓缓生出龙鳞,五指如钩,宛若龙爪。 姬青云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知道不知道四象生死决只是一道残诀?” 没有等到温稚骊回答,他又自顾自言道:“好巧不巧的是我曾见过施展了九龙九象踏天诀的那老者,更幸运的是那老头与我性情相投在十几坛瑶峰仙酿下肚以后就将那灵诀传授给了我。” 话音刚落,姬青云手中一直捏转的繁琐玄奥的灵诀金光大作,龙吟象吼声自姬青云为中心响彻开来。 远在思规楼中的夫子被这道吼声震的身体向后退了两三步,差点没稳住身形踉跄跌倒在地。 他气得猛跺地面,“简直是有辱斯文!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但嘴上却笑开了花,“好小子!” 温稚骊眯着眼睛,看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十八道庞然大物,虽有金光将其遮覆不见真容只见其形,但温稚骊轻轻一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等到金光消散,才看轻自己面前有九龙九象,凝聚实形,与自己近隔虚空对峙。 九龙盘踞在上空,云雾缭绕,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九象矗立在下,象鼻仰天,不断地踢踏的虚空,虚空上道道涟漪四散。 “毕竟这只是我的一道神识,所以所施展出来的九龙九象踏天诀有所受限威势远不如真身所施展出来的那般惊天动地。” “不过以它作为温稚骊你的一道开胃菜,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招待不周,慢慢享用。”姬青云看着踏空而立的温稚骊,轻轻打了个响指。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声响指,九龙九象仰天长啸,以摧枯拉朽毁天灭地之姿朝温稚骊冲撞而去。 所经之处虚空破碎,一股股空间灵力风暴肆虐开来,若是聚魄境置身事中必然会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一十八尊庞大的身躯化作道道流光朝眼前的那道身形柔弱的女子蛮横冲撞去。 龙吟象吼,摄人心魂。 温稚骊听到姬青云的话语后,嘴角冷笑,“我胃口大的很,不知道你这道开胃菜够不够给我塞牙缝的?” 她眼神一凛,看到虚空划过的一十八道流光,左右手掌已然化作龙爪的温稚骊双臂伸出,朝着虚空处狠狠一抓。 虚空就想一匹锦缎般被她轻轻抓在手中,继而右手紧握那匹虚空碎段,狠狠地朝前方甩去。 一十八道流光与那匹虚空碎段砰然相撞,虚空碎段寸寸断裂,而一十八道流光也向后倒飞出近乎一半。 温稚骊看着手中近乎透明的虚空碎段,眼中金芒闪烁,手爪之上的龙鳞泛着更加深邃幽黑的光泽。 她猛然朝伸手朝虚空黑洞般探去,其实感觉到了剧痛她银牙一咬,面色一很右手便从虚空黑洞中拉扯出来。 温稚骊低头看向手中的那团黑色的砂土,嘴角微微勾笑。 她用食指指尖轻轻将那砂土一分就九,握在手中,继而手掌在面前横斜划过,如排兵布阵般将九道黑色的细微砂子依次摆放在自己面前。 看到那就要冲到自己面前的九道流光,其中裹挟着龙吟象吼声响彻云霄。 其威势所携带的罡风吹的自己脸颊隐隐作痛。 温稚骊身后那条融汇而成的龙影对着九道流光发出震天怒吼。 “闭嘴。”温稚骊撇头厉声说道。 随即那道龙影如同犯了错误一般低头不吟。 温稚骊屈指连弹九下,每一次她的指尖触及到细微的黑色砂子,都会发出铿锵如敲金石之声。 那些黑色的砂子竟然让遮覆在温稚骊手上的龙鳞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九道黑色流光,与扑面而来的九道金色流光相互撞击在一起。 金色流光触碰到黑色砂子后竟然如冰雪与熔炎,迅速消融而去。 但其中有一道略微大一些的光团竟是直接将与自己撞击在一起的黑色砂子吞噬包裹,继而便温稚骊飞袭而去。 等来到温稚骊身前后那道金色流光才显现出原形,是九象都中的一头,头上有一圈晦涩玄奥的篆文,偌大的象牙已经被口中的黑色如墨的砂子崩去一截。 但饶是如此,它仰天长啸,抬起象蹄就朝身下的温稚骊狠狠踏去。 “我以为胃口好的就我自己一人,是我看走眼了。”温稚骊摇了摇头,但手掌已然聚势,猛然抬手举臂。 姬青云眯了眯眼,他看到虚空当中有一偌大的龙爪硬扛住了踩踏而下的象蹄。 号称九龙九象齐出就可以把天道踩得塌陷的九龙九象踏天诀,一象踩踏而下只是使得踏空而立的温稚骊的身形下坠了半分。 温稚骊抬头看着自己头顶上的遮天蔽日的象蹄,五指猛然用力,浑身泛着金光的巨象竟然发出哀吼一声。 “孽畜。”温稚骊大声喝道,虚空中的龙爪显现出来,紧抓着巨象的象蹄。 那头巨象的十几丈高的身躯竟然从象蹄处开始寸寸崩碎。 最终如同镜破般哗的一声化作数以万计的碎片在虚空中消散而去。 温稚骊见此略微满意地拍了拍手,旋即她看向姬青云,此时她的瞳孔更像是一双龙瞳,金芒闪烁。 “开胃菜已经吃过了,何时上主菜,姬青云你可不要让我太过失望。” 姬青云见到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己的九龙九象踏天诀竟然被她这般轻而易举地击破,撇了撇嘴。 着实有些比不过啊。 她们那一种族的身躯强悍程度属实让人羡慕,伸手入虚空黑洞,这可是连六重楼的纯粹武夫都不敢想的事情,除非再加上那四具体魄当中的一副体魄才敢这般作为。 而她竟然直接探手入虚空,将幽暝黑砂直接从破碎的虚空黑洞中取了出来。 天地间的灵力,遇幽暝黑砂则融。 所以这才有了先前那副九道流光遇黑芒消融而散的情景。 虽然自己早有打算已经在其中一头巨象上刻画了篆文符箓,吞噬了黑芒,可仍旧被温稚骊一爪破去。 “怎么,还不舍的让你身后的那尊金色巨人出手吗?”温稚骊嘴角玩味地看着他。 姬青云掏了掏耳朵,再揉了揉眼,哈欠连连地说道:“既然人家想让你出手,早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姬青云随即又伸了个懒腰,双指并剑轻轻将虚空中的似乎根本不存在的丝线给划断。 “温稚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不要使了吧。” 温稚骊右手紧握,其中的是大道碎纹所凝炼的线头。 她脸色阴沉地看向姬青云,伸出手指指向他,口中轻吐,“绞碎他。” 她身后的那条龙影盘踞在虚空中,口中龙息吞吐不定。 姬青云拍了拍身后金色巨人,“在方天地她是主我们是。也就是在这里诸多禁忌,我也有很多顾及,所以不能够让你打个痛快。” “这样吧,此事了结以后我带你去南边那座阎炎狱林让你打个痛快。” 那尊金色巨人竟然是在略微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温稚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一幕,难道那尊金色巨人不是他姬青云自己的法相吗? 刚才他是在与它商讨建议? 温稚骊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在跟自己故弄玄虚诓骗自己,脸上流露出几分愠色。 “将其撕碎。” 身后的龙影发出阵阵怒吼,继而在穿梭虚空而来,俯冲直向姬青云。 姬青云背后的金色巨人冷哼一声,左脚不懂,右脚后撤,狠狠轰出一拳,偌大的拳头之上凝聚了一个灵力光团,直直砸向那条龙影。 思规楼中的夫子一直远远旁观这场战局。 当他看到温稚骊显露出了半边的真身后,即便是他见识渊博也难免有些惊愕。 让他惊愕的不是温稚骊的真身,她的真身自当年跟先生带着族人“迁徙”道这岛境上之前自己便见识过,而是十多年没见的姬青云竟然只凭借一道九龙九象踏天诀就将其半具真身逼迫而出。 姬青云,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一念至此,再看到远处那两道耀眼的光芒轰然碰撞在一起,他袖袍一挥,天地间便满是了浩然正气。 浩然意将那两人周边的数千丈都包裹进内,数千丈之内,不管是院落府宅还是低屋矮棚,其上都有一层淡金之色。 “难不成你们想要把这岛境拆了不成?”一道威严的声音落入二人的耳中。 “学生不敢。” 姬青云朝思规楼那边躬身行弟子礼道。 “哼,老匹夫,等我收拾完他就连你一块丢进虚空龙卷当中。你以为躲进思规楼就没事了?!” 温稚骊右脚重重地踏在虚空之上,虚空便凹陷了下去。 顿时天地禁声,思规楼中再没有一道声音传出。 “哎,原来夫子也是这般欺软怕硬之人。”姬青云瞅了眼思规楼,心里腹诽道。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千年前的书童 千年后的夫子 即便是姬青云的腹诽声也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夫子的耳中。 如同一滴水滴滴落在夫子心湖,泛起细微的涟漪,但却是无伤大雅。 夫子没好气的席地而坐,摘下腰间的酒壶,又是灌了一口酒,吧咋了下嘴就将酒壶放在了地上,不再多饮一口。 “胸中意气不发,连酒喝的都没滋没味的。” “什么叫欺软怕硬啊,我要是能打得过她还轮得到你这小子出手?” 夫子小声嘟囔说道,满脸的愁苦之色。 “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都是狗屁!活了一大把年岁了竟然比不过姬家的一个小娃娃,这千年的光阴你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不成!” 夫子这只教书育人,提笔置词的右手竟然自顾自重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思规楼顶楼传来哎吆一声。 夫子猛然站起身来,捂着略微有些红肿的脸颊,跳着大声喊道:“姬青云,干她娘的!” “得嘞。您老就瞧好吧。”姬青云嘴角勾起,高声回应道。 旋即他右脚一踏,身形拔地而起,如长虹贯日般踏空而行至温稚骊面前。 “老匹夫,你活的不耐烦是吧!”温稚骊听到思规楼中传出来的那句极其有辱斯文的“干他娘的”后,脸色阴沉如水,银牙紧咬。 天地间灵力升腾,化作一道黑色龙影伴随着阵阵怒吼龙吟声直冲思规楼。 夫子见到黑色龙吟裹挟着天地威势朝自己袭来,神色平静负手而立,没有后退丝毫。 轰。 黑色龙影与之前姬青云身后的那尊气象异兽砰然相撞。 那尊眼中有大道碎纹流转,掌中又有道纹密布的气象异兽轻轻探出一只手掌,便将黑色龙影轻轻抵挡在了距思规楼五十丈之前。 温稚骊见此转头看向姬青云,眼神凌厉。 “在外边人家都说欺负了小的才再去找老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顺序之分吧,你总得过了我这一关才能叫你去寻夫子的麻烦。” 姬青云浮空而立,谈笑之间一步步朝温稚骊踏空走来。 “先前在地上仰头看你属实不方便,这样就好多了。”姬青云嘴角挂着笑意,目光平视着温稚骊。 温稚骊踱步在虚空当中,虚空出如水面般泛起阵阵的涟漪。 她思量了一番,终是开口问道:“我很好奇,当年你是怎样躲过我的探查,在我的眼皮底下逃出此方岛境的?” 他们头顶之上,金色巨人与那道龙影仍旧战得难解难分。 龙影斑驳,龙吟咆哮。金色巨人战意冲天,拳头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道灵力龙卷。 两者每次碰撞都会使得天地间炸起一道惊雷。相信一时半刻也不会决出胜负归属。 姬青云心中了然,随即开口淡淡说道:“其实要离开这方天地也未必要得到你的许可,只要那人点头同意不就可以了吗?” “再说了,当年的试金榜武比那人就已经亲自开口跟我说到了。难道你不知道?” 温稚骊抿了抿嘴唇,姬青云口中的那人,便是思规楼中夫子念叨了千百年的先生,算是自己的半师半主。 那人自称有熊氏,是这座天地岛境的真正掌控者,千百年前,岛上的百家万户,都是其脉下的族人。 族史有所记载试金榜的武比提名时那人确实出现过,对姬青云点下了“金鳞岂非池中物”的箴语,难不成那便是他能够离开岛境的契机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温稚骊皱了皱眉头,那时她刚轮回转世于温家,神识还处于混沌当中,所以错失了与那人见面的机会。 也就是说在那时,那人便许给姬青云离开这方岛境的契机。 温稚骊双拳紧握,发出咯吱响声,当年你带领族人来到这岛境之上还设下了诸多禁制,严禁族人踏出这天地半步,可你又为何许了他姬青云一人可出岛? 思规楼中夫子捋这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先生的深谋远虑,你又怎会知晓呢。” “哼,好一个无需得到我的许可。”温稚骊冷笑一声,“那你今日这道神识就休想要离开这片天地了。” 温稚骊手掌上遮覆的黑色龙鳞闪烁着点点寒芒,她眼神一凛,探出双手就朝姬青云的胸口掏去。 姬青云抿了抿嘴唇,眼神当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战意兴澜。 他低喝一声,体内的灵力喷薄而出,周身灵力运转,右手手掌上灵芒闪烁,浓郁的灵气紧紧缠绕。 温稚骊探出的手掌直接撕裂虚空,转瞬间指尖就已触碰到了他胸口的衣衫。 姬青云拂袖一挥,同样是探出手去,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处,使得她的指尖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姬青云嘴角扯了扯,手掌之上传来阵阵酥麻刺痛的感觉。 温稚骊低头看到姬青云阻拦住自己攻势的那只右手。 右手之上灵力化作颗颗晶粒贴覆在其上, 晶粒散发出细微的光晕,犹如苍穹之上的诸天星辰。 “大咒摘星手?”温稚骊轻声开口问道。 其声清冷,不含一丝烟火之气。 姬青云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丝毫没有对她能够认出大咒摘星手感到怀疑。 毕竟根据自己在思规楼中的看到的一些族史秘册,再加上自己在外多年的四方游历得以考证,他隐约猜测的到眼前的青衣女子,曾经出现过在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当中。 “大咒摘星手早在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当中就已经消匿失传了。” “后人根据一步残缺不堪的术谱尽量将其修复,才有了这小咒摘星手之说。” 姬青云说这番话的是眼眸中精芒一闪,一直盯着温稚骊,当他说到千年前的那场大战时,他明显的察觉到温稚骊眉头收敛,神色黯淡。 “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其名为...”姬青云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住嘴。”温稚骊厉声说道。 她额头上青筋暴起,秀发飞舞,身上浓郁到极致的灵力喷薄而出。 “狩灵之战。” 饶是温稚骊这般模样,姬青云仍旧开口,只不过嘴唇翕动不闻其声。 温稚骊看到他的口型,一声怒吼,被他抓住的右手猛然挣脱开来,手指上紫电萦绕,抡臂便朝他的脑袋轰然拍下。 虚空中有一道偌大的龙爪若隐若现,同样朝姬青云的脑袋拍下。 在上空与那道龙影打斗的金色巨人朝这边瞥了一眼,见到姬青云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便不再理睬身下的这方战局。 继而蓄势又一拳轰在龙首之上,引得黑色龙吟怒吼震天。 姬青云瞥了眼虚空处的龙爪,那道龙爪已经有了与大道契合的的趋势,饶是姬青云这般真身灵力境界为八转浮屠境,仍旧不敢有大意丝毫。 “没想到千年以降你轮回转世这么多次竟然还能够在这般年纪就与修得与大道契合,你们这一种族的修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行天赋果然是让人羡慕不已。” 姬青云手中掐指捏诀,嘴上却喋喋不休不住口。 温稚骊一掌拍下,划虚空而过,指尖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虚空上方的龙爪随即同样猛然拍下,只不过是拍在了姬青云的脑袋之上。 姬青云手上捏诀的速度又快了许多,残影连连。 “成了。” 光罩之下的姬青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滴,若是再晚半息,他这道神识就真的消在了温稚骊的手上。 那谈判做生意的本钱可就没了。 姬青云撇头看到脑袋一侧的光罩上偌大的龙爪紧贴在上面,其片片龙鳞看看真真切切。 龙爪拍在了光罩之上,光罩上泛起层层涟漪,晃动不定。 “你觉得一个灵光妙障能挡得住我多久?”温稚骊脸若冰霜地问道。 “啧啧,这应该就是你的真身了吧。”姬青云顾左右言他,啧啧称奇问道。 “你跟那老匹夫一样,果然是什么样的先生教出什么样的弟子。” “哦?” “学杂斑驳,无一精通。”温稚骊一声低喝,光罩之上已然出现道道裂纹,几息的功夫就蔓延至整座光罩。 “给本座破。”温稚骊的嘴中竟然发出一道龙吟之声。 姬青云眼神一凛,身形迅速向后撤去。 头顶的那道灵光妙障轰然破碎开来,龙爪威势不减狠狠地拍在之前姬青云站立的虚空处。 虚空塌陷,天地晃动。 “怎么,动真格的了?”姬青云看着那处深深塌陷下去的虚空,挑了挑眉头问道。 温稚骊此时的身躯已经有半边覆满鳞片,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在她的喉间发出。 一股真正来自蛮荒远古的气息弥漫开来。 远处的思规楼中,见到这一幕的夫子有些胆颤心惊,身上的青衫已经被冷汗打透。 千年之前他是有见过温稚骊的真身的,横亘千丈,若真的要让她显现出真身,恐怕单凭他的浩然正气撑不过十息岛境之上的禁制就会被她打破。 届时即便自家先生谋划了千年之久,也同样接不住那份因果。 千年谋划毁于旦夕。 自己替自家先生不值得。 “先生。学生在此恳请先生出手。”夫子叩倒在地,打了个稽首道。 夫子说完后思规楼八十一层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的轰鸣龙吟之声。 “先生!”夫子朝着某一处的虚空重重磕头喊道。 “还请先生出手救救此方天地的黎民百姓!” 话音刚落,夫子身前的虚空泛起阵阵涟漪,一道白色的人影自虚空处一步迈出,站在了夫子的面前。 随后虚空恢复如常,无波无浪。 白衣男子低头看着这个千年之前就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书童,无奈地叹了口气。 “起来吧。” 这个被十座名门望族的家主都尊称一声夫子的老先生闻言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抬头看向那张千年未见的和煦脸庞,老泪纵横。 只见他连忙整理了下青衫,弯腰躬身行礼道:“书童有随崖拜见先生。” 千年之前有有熊氏独断千古,其身侧有一书童名为有随涯。 书童并非有姓,实为有随先生赴天涯海角之心。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青莲出水 稚骊化龙 话音刚落夫子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轻轻托起。 “起来吧。”那名白衣男子再次开口道。 随后白衣男子越过夫子径直走向窗牖处,看向远处如火如荼的战局,漫不经心地问道:“随涯,你知不知这千年来我为何不愿见你?” 被白衣男子称呼随涯的夫子缓缓走到他的身后,哽咽地说道:“先生可是因为千年之前我的一句君子不救?” 其名为有熊氏的白衣男子伸出双手摩挲着窗棂,漠然说道:“好一个君子不救。你跟我身边那么多年难不成真不知道何为君子不救?” 夫子倾身先前,弯腰躬身道:“学生不敢。” “吼!” 一道龙吟声落入了思规楼中主仆二人的耳中。 有熊氏听闻后面露愧色,感慨说道:“其实当年你与她都不必跟随我而来,特别是她,我已经与她解除了契约,而后她没有了契约束缚,大道之上说是飞黄腾达也不足为过。” “可她偏偏就跟随在我身边,自我重伤沉睡后她与你就一直照顾着岛境上的族人百姓,看护着祖法禁制,属实辛苦你们了。” 他身后的夫子身躯又弯了弯,“学生惶恐。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 “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有熊氏摆了摆手,“这一世她叫什么名字?” “回禀先生,温家。温稚骊。” “温稚骊,稚骊。好名字啊。”有熊氏淡淡开口说道,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他们这一种族年岁悠长,其实你别看她已经有千年之寿,若是放在他们那一族内,她现在还只是个丫头。” “所以我若是现在出面制止她,恐怕这丫头性子急了发起火来怕是连我都要挨上她几下。” “可是先生若不阻止他们的话,恐怕这方天地的禁制就要因为他们二人所打破,不但会殃及岛境上的黎明百姓,届时若是让那些人生出感应,那千年的谋划便毁于一旦了。” 夫子在其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有熊氏转身脸上佯装愠色,屈指弹在夫子的额头之上,“什么谋划不谋划的,说的我好像是坏人一般。” 夫子瘫坐在地上,一脸的惶恐不安。 但当他看到自家先生的嘴角微微上勾,眼睛微眯,他满脸沟壑纵横的脸上也舒展开来,哈哈大笑。 先生原来还是千年之前的那个先生。 有熊氏伸出手臂轻轻招手,地上的酒壶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上,他食指扣住壶口,拇指屈指一弹就将酒壶盖弹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随即他将酒壶抛向夫子,眨了眨眼。 继而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极其慵懒地说道:“怎么还不好意思出来见我了?” 话音刚落,夫子身上光华大作,随即有六道金色大篆从他的体内飞出。 依次排列在有熊氏的面前,显得极为乖巧温顺。 有熊氏看到少了的两道大篆,莞尔一笑,已经猜到了是何人所为。 看来这千年以降这俩人相处的并不是那么融洽嘛。 “我知道,无妨。”有熊氏摆了摆手,打住了正欲开口的夫子。 眼前原本应该是八字大篆,可如今却只余六字。 奉。师。巡。狩。诸。灵。避。藏。 可如今独独少了师,灵二篆,看来这小丫头的脾气还不小呢。 有熊氏伸出手指,食指之上有大道纹络光芒闪烁,指尖刺破虚空,在虚空出刻下师,灵二篆文。 “再补上不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行了,多大点事啊。”有熊氏看着眼前的两道篆文,摩挲这下巴,打量了好久才堪堪满意地点点头。 “千年未曾动过笔墨,属实有些生疏了,就先凑合着用吧。” 旋即他轻轻食指轻轻点在了虚空上的两道篆文之上,口吐意气,“醒来。” 在夫子的惊愕感慨但却觉得发生在自家先生身上再合理不过的目光下,那两道篆文脱离虚空化作萤光排列入先前六字当中。 八字聚拢,合意成印。 其名为司道靖印的法印被白衣男子一个拂袖挥出思规楼。 旋即司道靖印化作一道金芒直冲天穹,烙印在了此方天地之中。 夫子见状站起身来,开口夸赞道:“先生果真的道法通天,独断千古。学生佩服佩服。” 有熊氏轻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少他娘的拍马屁!” “先生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学生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夫子笑呵呵地说道。 “你还上瘾了不成?”有熊氏锤了他的胸口一拳,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夫子咧了咧嘴,自己等这一拳已经等了千年之久。 索性终于是等到了,只可惜身边无酒。夫子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心里乐呵呵地想道。 等到那道司道靖印烙印在天穹无形大道当中的禁制之时,姬青云只是略微察觉到天地间有一股无形的波动自头顶向岛境的四方扩散开去。 姬青云轻咦一声,难道是夫子忍不住出手了? 姬青云不知道,但是代为掌管这座天地的温稚骊自然是再为清楚不过。 要是说思规楼中的老匹夫出手护住此地方圆数千丈她还能信过,可若是说他能够有护住此方岛境的禁制不被打破的本事,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信的。 若他真有这等通天手段,当日在温家的凉亭之中也不至于那般狼狈,胸中积攒修行了千年的浩然意气散尽无几。 而且她在空中嗅了嗅,闻到了再也熟悉不过的味道。 那件器物,是她当年与那人一起炼制而成。 这天地间除了那人有谁能够将司道靖印复全。 那被她毁去的师,灵二字金篆,当真只以为只是普通的金篆那般简单? 一念至此,她怒不可遏地朝思规楼那边望去,“既然出来了,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楼中的有熊氏听闻这声龙吟后,抿了抿纤薄的嘴唇,向后退了两步。 “这丫头。” 随即他正色已练气士心湖涟漪之法传声于姬青云,“这方天地大道已经被我烙印叠加,你不必担心出手会破去禁制伤及他人。” “而且我知道当年你离开后在就在姬歌身上的这道神识与你本身休戚相关,所以我想看一下如今的你本身的灵力修行迈上了怎样的境界。” 姬青云听到心湖涟漪上的传声后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了过来,想必此次出手的就是那位大人了。 姬青云对着思规楼拱了拱手,旋即一身低喝,身上的灵力彻底爆发开来,如天穹上的云雾喷涌而出。 紫色的灵力缠绕在他周身,再配上他一袭白袍,昭然若神人。 他轻轻抬起手臂伸出手掌,手心向上平坦开来,举手投足之间都带起浓郁的紫色灵气。 此时他再也不压制自身的境界,灵力境界从造化境一路攀升。 一转,二转,三转...一直到六转之后骤然而停。 “姬家,姬青云。请指教。” 一道温醇且不失风流的嗓音自姬青云口中吐露出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思规楼中的有熊氏探知到他的灵力境界后微微点点头。 浮屠境六转,毕竟不是本身,即便神识再如何与本身休戚相关也达不到本身的修为。 “已经很不错了,这般年纪这般修为,即便放在千年之前的诸多帝子当中也是峥嵘显露出类拔萃之流。”有熊氏轻声开口说道。 “而且千年前还是末法时代,若是放在今日...”有熊氏转身看了夫子一眼,“我真的是愈来愈好奇这小子在外面闯下了怎样的名头。” “会不会像我当年那般呢?”有熊氏摩挲着下巴,小声嘀咕道。 夫子微微一笑,千年之前天地间好像只闻先生风流,千年后的今日是否也有着姬青云的风流韵事,他这个做夫子的同样也想看看。 看看姬青云是否能够做到千百年前自己先生那般,一人独断千古。 温稚骊此时脸庞之上已被黑色的龙鳞覆满,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瞳眸,而且是一眼双瞳。 她双臂抱肩,身形慢慢蜷缩,在她脚下踩踏的虚空犹如湖面般荡漾起层层涟漪。 而后有一株青莲破虚空而出。 不蔓不枝亭亭净植。 那株青莲的每一次摇曳都使得大道破碎落去宛如湖面的虚空当中。 青莲九瓣,每一瓣上都有玄奥晦涩的大道纹络烙印其上。 瓣瓣绽放,其大道纹络散发出的威压使得已是浮屠境六转的姬青云的身形往下一坠。 温稚骊落去那株青莲的花蕊当中,盘膝而坐。 青莲九瓣又慢慢闭合开来。 姬青云盯着那株青莲,眯了眯眼睛。他只是单从那株青莲上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如果我之前没有看错,这一世的名为温稚骊的她应该是青莲相吧?”有熊氏笑着对身旁的夫子说道。 “回禀先生,当年她一出世,就被沈亦白评价为青莲相。”夫子毕恭毕敬地回复说道。 “那就没错了。”有熊氏负手而立道,看向远处已然闭合的那株青莲。 “青莲出水,稚骊化龙。” “姬青云可要小心应付了。” 姬青云看到那株青莲内华光闪烁,天地之间忽然就黯淡了下来。 伴随着呼吸声,远处的青莲一股一张,就连大道纹络都纷纷对其避让,不敢靠近它丝毫。 上空的黑色龙影停止了与金色巨人的缠绕打斗,一身龙吟迅速飞回到了青莲身旁。 数百丈长的身躯盘踞守护着那株青莲。 姬青云看到烙印在花瓣之上的大道纹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从外到内,华光内敛。 “这么快就好了吗?”姬青云喃喃自语道。 猛然间青莲九瓣又迅速绽放开来,只是烙印在其上的玄奥晦涩的大道纹络已然消失不见。 盘膝坐在花蕊正中的温稚骊缓缓睁开眼眸,舔了舔嘴角。 在其额头上有一对龙角生出。 她缓缓站起身来,盘踞守护着青莲的那道黑色龙影极其温顺的将偌大的龙首置于青莲一侧。 头生龙角的温稚骊一脸踩在龙首之上,身形缓缓消散。 继而,一声龙吟声响彻云霄。 一条凝聚出真身的黑色巨龙吐云吐雾行云布雨,手掌之上云雾缭绕。 其龙身遮天蔽日般横贯了整片岛境的天穹。 一颗偌大的龙头从云霄当中探了出来,龙息吞吐不定。 “姬青云,你如今又要如何?”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冥海有骊龙 “你不是一直想要看我的真身吗?现在我显化出来了,你又能如何?” 龙头口吐人言,一眼双瞳眯了眯双眼,戏谑地问道。 姬青云抬头看着从云霄当中探出探出头来龙息吞吐不定的黑龙,抿了抿嘴唇。 他眼中精芒一闪,一股刺破天穹的战意自他的体内腾然而起。 目光灼灼地盯着口吐人言的龙首, 向前一步迈出,“还能如何,敢战否?” 思规楼中的有熊氏听到姬青云那句敢战否后微微一笑,没想到姬青云竟然有如此胆魄风骨,看来自己当年醒来时也不算老眼昏花,选中了他出境而去。 有熊氏一手攥拳负后,一手虚握置于腹前,望向远处的近乎横贯了整座岛境天穹的黑龙,淡淡开口说道:“千年前北冥大陆的极北之地有一海域,名为冥海。” “当初我跟随师尊游历洪荒古陆,就是在冥海之地捡到了她。” “说起来,她跟随在我身边的时日要比你早一点。” 有熊氏转身对着夫子含笑说道。 夫子微微点头,“学生当年曾在一本古籍之上翻看到,据古籍所记载,‘冥海当中有黑龙,其名为骊龙’。” 有熊氏点了点头,“当年捡到她时她这般大小。” 他伸手比划了在虚空当中比划了一下,继而又说道:“当时师尊便告诉我她便是冥海当中的骊龙之属。” “师尊告诉我万物皆有灵,若是不想让她尚在年幼之时就葬身冥海,就把她带在身边,悉心照料。” “我当时还未理解师尊的意思,像这种蛟龙之属难道不是这冥海当中的霸主吗。” “可后来师尊带我横跨冥海时我看到了那头巨兽,遂即觉得之前的那个念想有些可笑。” “你可知道在冥海的上空我看到了什么?”有熊氏询问说道。 “若是学生没有记错,《山海经疏》当中有所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专以蛟龙为食,后化而为鹏,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夫子恭恭敬敬地感慨说道:“只是学生见识短浅,至今尚未去过冥海见过鲲鹏。” “你呀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是时常告诉你不仅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洪荒古陆,远比书中的要有意思的多。” “外头的那个小子走的路可就比你走的多得多得多。”有熊氏眯了眯眼睛,“坐而论道,起而行之。说起来简单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世人难道都不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个道理吗?” 有熊氏指点着夫子的额头,笑着说道。 “是是是。先生教训的是。”夫子低下头来,眼眸含笑。 这般场景,自己已经念想了千年之久了。 猛然间他脑海中一道灵光一现,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抬头作揖问道:“不知道先生为何提到冥海,提到骊龙,鲲鹏,还有姬青云?” 有熊氏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因为就在刚才,我在姬青云的这道神识深处,闻到了冥海的气息。” “想必他是已经去过那里了。”有熊氏轻声一笑,“我很好奇,身在稚骊的对面,他会给我一个怎样的‘意外’。” 远处踏空而立的姬青云并不知道思规楼中的那番谈话,不过有熊氏确实没有看错,这些年当中他的确去过北冥大陆的极北出,到过冥海,不但如此他还见过了就连夫子都没见到过的鲲鹏。 “有何不敢!既然你一心找死那今日本座就成全你。”龙头怒吼一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喷出一道炙热的龙息。 金色巨人缓缓落在了姬青云的身后,手握灵力光柱,战意昂然。 那头气象异兽同样回到了他的身边,眼中大道纹络闪烁喷涌,手掌中交织着法与则,两者缠绕一起,天地为之失色。 骊龙口中龙息吞吐不定,龙爪抓住虚空,随之虚空碎裂开来。 温稚骊看着眼中如同蝼蚁般大小的姬青云,满眼的戏谑神色。 “区区凡夫俗子,也敢撼本座锋芒。” 随即她龙尾一摆,口中吐出一束数丈之宽的雷霆,朝姬青云冲撞而去。 姬青云双手捏印掐诀,身后的金色巨人向前一步踏出,双手紧握灵力光柱,狠狠抬起继而重重砸落在了骊龙龙首之上。 但它吐出的那束紫黑色的雷霆也洞穿了巨人的肩膀。 姬青云轻轻一侧身,其肩膀处刷的一声衣袖脱落,紫黑色的雷霆击在他身后的虚空出,随即被湮没无声。 “那位大人果然是好手段。”姬青云见此心生感慨。 就凭借那束可以洞穿自己金色法相的紫黑雷霆威势,完全可以将此方的禁制洞穿打破。 可因为那位大人将一道法印打入这天穹大道禁制当中,紫黑色雷霆如滴水入汪洋,掀不起丁点风浪。 姬青云凭借着金色法相堪堪躲过了温稚骊的雷霆万钧一击,可温稚骊却没有躲过金色法相的当头棒喝。 或者可以说是她不屑闪躲。 当她看到那道灵力光柱被金色巨人双手紧握朝自己轰砸而下时,她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随即连闪躲都懒得闪躲,直接迎头撞了上去。 灵力光柱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使得金色巨人浑身一颤,而姬青云的虎口处也有裂了开来,有鲜血流出。 灵力光柱砸在温稚骊龙头之上,没有想象到中的骊龙被一棒砸落,而是由精纯的灵力所凝聚而成的灵力光柱上先是出现了道道裂纹而后裂纹不断向下蔓延而去。 一直蔓延至金色巨人双手紧握之处。 随即温稚骊昂首一声龙吟怒吼,灵力光柱寸寸皲裂,节节碎断,最终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金色巨人尚未反应过来,骊龙那庞大的龙身就已经席卷而来。 她猛然一甩龙尾,阵阵虚空爆破声炸响,龙尾卷动着云霄狠狠地砸在金色巨人的身躯之上。 姬青云闷哼一声,身形后退了几步,但嘴角仍是溢出鲜血。 而他的法相金色巨人则是倒飞出去,在虚空中捈出一道数百丈长的印痕。 姬青云捂着胸膛,轻皱眉头,“毕竟不是本身,扛不住这种攻如雷霆般的威势。” 就在温稚骊想要一鼓作气将姬青云一爪撕碎时,被她拍飞出去的金色巨人以奔若雷霆之势从远处飞来,一记肘击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撞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上。 温稚骊被金色巨人撞飞了出去,那一记肘击狠狠地击打在自己的身躯上,被击中的地方龙鳞随即黯淡无光下去。 温稚骊仰天怒吼,其内部的五脏六腑已经发生了稍稍的移位。 她盯着面前受伤颇重的金色巨人,一眼双瞳,寒芒闪烁。 温稚骊探出双爪抓住其肩膀,随即龙身搅动风云将其身躯紧紧缠绕。 金色巨人因为被其缠绕表情狰狞,发出一声怒吼。 骊龙龙身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而且双爪深深陷入金色巨人的肩膀血肉内。 随即她狠狠地一扯,金色巨人的一只肩膀被她撤落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青云脸色一变,感觉到喉间一阵腥甜的气血翻涌上来,他又咽了下去。 身前的金色巨人没有因为手臂被她扯掉而发出丝毫的身音。 他猛然抽出另外一只手臂,抡拳狠狠地轰在骊龙龙首之上。 他的拳锋上血肉模糊,淡金色的血液点点滴落。 “以法相与一条骊龙真身近贴身厮杀搏命,这与练气士与纯粹武夫的近身搏杀自寻死路可没什么两样。” 有熊氏看向远处的战场,开口点评说道。 “龙族犹以其肉身强横霸道闻名于洪荒古陆,号称“得天独厚”,千年前龙族当中以肉身证道成圣的不在少数。”夫子在一旁开口道。 “其中骊龙一支虽远在北冥海域,但其声势却在龙族中尤为显赫,哪怕是与其余号称正统的三脉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可知道是为什么?”有熊氏叹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夫子摇了摇头,虽然他与温稚骊已经认识了千年之久,但关于她,关于她那一种族的事情却知而甚少。 “原因无他,当年龙族当中以肉身证道成圣者犹以骊龙一支最多,当年就我知道的龙族当中的五个大能其中就有两个是出自骊龙一脉,而且那还是一对夫妻。” 回忆起了千年前的往事,即便是有熊氏也是唏嘘不已。 “所以以温稚骊现在真身肉体的强硬程度,除非是一位淬体七重楼的纯粹武夫,不然休想伤她分毫。”有熊氏站在户牗前,摩挲着窗棂,淡淡开口道。 挨了金色巨人一拳的温稚骊鼓动了下脸庞,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很是疼痛。 她冲着金色巨人怒吼一声,紧紧缠绕其身躯上的龙身又用力了几分。 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金色巨人在空中砰然炸裂,化作点点荧光飞回姬青云体内。 姬青云猛咳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旋即他抹去嘴上的鲜血,脸色有些苍白。 “毕竟是一道神识施展出来的法相,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姬青云小声呢喃道,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怎么?还不打算让你身后的那尊气象异兽出手吗?”温稚骊看着气息有些萎靡的姬青云,龙吟声响起。 姬青云摇了摇头,这头气象异兽可是自己很重要的筹码,不能搬上台面来的。 “不需要,其实想要打败你,很简单。”姬青云粲然一笑,看向温稚骊所化的那条骊龙。 “哦?”温稚骊戏谑一声,“我看你是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 “即便是癞蛤蟆也是个风流潇洒的癞蛤蟆。”姬青云微微一笑。 随即他双指并剑,指间大道纹络忽明忽暗,继而他轻轻在胸前的某处虚空处往前轻轻一划。 虚空裂开了一道缝隙,约有三尺之宽。 “我应该有告诉过你这只是我的一道神识,即便与本体休戚相关但我能施展出来的本体灵力修为很是有限,就连法相都抵挡不住你的几次雷霆威势。” “但有一样东西,虽本身在千里之外,但我这道神识依旧都可以使用自如。” 姬青云微微一笑,眉头一挑,说道。 “知不知道它为何物?” “哼,无非是法宝灵器之属。”温稚骊一声龙吟,不屑道。 “答对了。”姬青云打了个响指,手掌虚握,置于那道三尺之宽的裂缝前。 他嘴角微翘,“劳烦借器一用,可否?”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青荫福地有剑来 距离此方岛境不知有多遥远的一座福地内,一正在闭目养神的男子猛然睁开眼睛,眼眸中旋即闪过一道精芒。 他轻轻吸了口福地内已然浓郁到极致的灵气,呢喃自语说道:“没想到还真能逼迫她显现出真身。” 旋即他站起身来,就在他起身之刻,大道纹络围绕在他周身轰鸣不息,一股无形的灵压在这座“青荫”福地扩散开来,福地内的修行者纷纷便那座主峰洞府内望去,随即有数道气息强大的练气士拔地而起踏空而去。 “主上,可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最先赶来的一位络腮大汉在洞府门外瓮声瓮气地询问道。 男子拂袖一挥,重若千钧其上布有禁制的洞府大门便被他打开而来。 “进来说话吧。”男子温醇的嗓音自洞府内传出。 以络腮大汉为首的七八人联袂一齐走进了这座“青荫”福地的主峰洞府。 若是以灵力细细探查,这一行七八人的灵力修为最低的也是造化境,大部分都已踏入了浮屠境。 其中有两位老者在他们身上似乎察觉不出半点的灵力波动,若不是没有踏上灵力修行的凡夫俗子就是已然迈出了浮屠境第九转的返璞境。 而这里是洪荒古陆九座洞天福地当中的灵气尤为浓郁的“青荫”福地,若说有人是没踏上修行的凡夫俗子岂不是暴殄天物? 络腮大汉看到那男子的身形后眼神当中满是炽热崇敬之情。 眼前的这位男子十几年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当时只以凝神境的灵力修为就去了那座长城,当然也是在那他的名字在半座洪荒古陆响彻而来。 随即他婉拒了长城人族那边要将他提升为“上将军”的好意,已接引境的灵力修为随即踏上了游历洪荒古陆的历程。 十年时间,近乎整座洪荒古陆都留下了他的风流韵事,也就是在这十年间,他的灵力修为境界与他的名字那般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那座琅铘榜上,没有任何背景干系的他竟与各豪族的嫡系子弟并驾齐驱,甚至有隐约拔得头筹的趋势。 而这座原本名为“柳荫”的福地在被他接手后也改名为“青荫”福地。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尚是浮屠境八转的他就已经修出了连返璞境都修不出来的本命字。 青。 姬青云的青。 他拱手抱拳说道:“主上,之前的那股灵压,可是发什么什么状况?” 男子摆了摆手,“只不过是我先前留在某处的神识出现了一点状况,不碍事的。” 旋即他伸出食指,与虚空当中轻轻一划,一道三尺宽的虚空裂缝就被他划了出来。 而后他轻轻俯下身,右手在身旁荡漾如潺潺流水般的虚空当中轻轻晃动,像是在舀水般在其中捞出一抹黑芒。 他拂袖一挥,将那抹黑芒扔进了先前的虚空裂缝当中,黑芒一闪而逝。 男子嘴角挽笑,眯着眼睛在仍旧感觉云山雾绕不明就里的一众人面前说道:“有何不可。” 只有那两位周身全无任何灵力波动的看着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都从之前一闪而逝的那抹黑芒上感觉到了浓浓带有毁灭的危险气息。 其中一名老者终是忍不住出声开口询问道:“主上,莫非刚才的那抹黑芒就是那把剑?” 被看着尊称主上的男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知道墨语长老有何想要问的?” “主上,先不说就这般将福地内的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器借予他人会不会有所不妥,就这般远隔万里虚空送剑只怕会对您的灵力修行有所影响。” “喂,墨语长老,你没有听到主上说吗,他只是把剑送到了他的一道神识手上,哪有什么他人不他人之分?” 络腮大汉瓮声瓮气地没好气说道。 “你这黑厮,要不是你早些年就跟随在主上身边我定然打得你皮开肉绽。”被他称呼为墨语的看着吹胡子瞪眼说道。 “嘿嘿嘿,那您老可要小心您那双手了。莫不要我还没伤了筋骨您老的手就先折了。”络腮大汉的咧着嘴笑着说道。 姬青云微微一笑,眼前的络腮大汉是正儿八经的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若是仅此而已还好说,已是返璞境的墨语长老还有余地。 可真名为石破天的络腮大汉还是一身的蛮兽血脉,如此一来墨语长老也就有些吃不消了。 姬青云摆了摆手,转身坐回那尊晶莹剔透流光溢转的座椅之上,身体右倾单臂托腮。 他看向已经平息下来的众人后才悠悠开口道:“那把剑是借给了我的神识不错,可若要问道我的神识为何会贸然出手,我能告诉诸位的只有一句话。” “儿子被人给欺负了,我这当爹的难不成一声不吭?要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家那位也不会放过我。” 此话一出口,底下众人一片哗然,自家主上什么时候有了子嗣?这些年为何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而且听这意思主上竟然已经娶妻,只是这些年自己为何从未见过? 石破天同样是一脸惊愕地看向那男子,虽然自己是最早跟随在他身边的,但同样没有听他提起过。 难怪这些年来那么多豪族的天之骄女,各大圣地门派的圣女向他抛出绣球儿,暗送秋波他都全然不顾。 若是这消息从“青荫”福地内传出,不知道要伤了洪荒古陆上多少仙子圣女的心吆。 岛境之内。 姬青云手掌需握置于虚空裂缝前,嘴角噙笑。 温稚骊看着那道虚空裂缝,她可以感觉到有一股气息正延顺着那道裂缝而来。 “锃!” 一声剑鸣从虚空裂缝当中传来,温稚骊口中龙息吞吐不定,满脸正色。 思规楼中有熊氏看向虚空裂缝双眼微眯,听到那声剑鸣后拍着窗棂,朗声笑道:“好一个姬青云,真有你的。” 夫子同样望去,虚空裂缝当中黑幽幽一片,再极目望去就感觉到一股凛然的剑气夫子感觉双眼有些刺痛,没想到剑气竟如此强盛。 剑气近。 “我之前跟你说过,即便是姬青云的这道神识,我都能在其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冥海气息,他之前一定是在冥海当中待了很长的一段时日,而且他身上一定有一件冥海之物。” “那把剑?”夫子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把剑出自冥海,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就是那把剑了。”有熊氏负手而立,虽然当年对那柄剑早有所耳闻,但一直没有机会机会见识。 原因无他,那柄剑太沉。 沉到提起那把剑就如同将整座冥海提挎在手中。 而且千年之久,那把剑早已生出剑灵,若不是心意之人,就更难将其握在手中。 “来了。”有熊氏与远处的温稚骊同时开口说道。 一抹黑芒从虚空裂缝中飞掠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就连夫子都没察觉到。 黑芒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即虚空当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就出现了一抹黑色印痕。 在认准了人后,那抹黑芒直直飞到了姬青云的身边,围绕着他欢快地开会打着剑旋。 姬青云微微一笑,手掌摊开,“听话。” 那抹黑芒便飞回到他的手掌心,显现出剑身。 温稚骊眯着眼瞧过去,姬青云手中的长剑剑身三尺有余,通体幽黑。 剑身上有晦涩玄奥的篆文,即便是阅历千年的她都看不懂。 剑身无鞘,也瞧不出锋芒毕露,剑刃比起她千年前所见的剑器还有些钝。 但就是这柄长剑,竟让她感觉到有些惶恐不安。 姬青云手握那柄长剑,身形微微下坠了几分,他手腕轻动挽了一个剑花,剑尖直指温稚骊,开口说道:“现在可以了。” 未等到温稚骊的回答,姬青云手握长剑,起手向骊龙,抬起手臂,继而轻轻落下,已然是一剑递出。 温稚骊有所察觉,猛然昂首怒吼,龙吟阵阵。 数千丈长遮云蔽日的龙身在天穹之上来回摆动,风云搅动。 夫子看到一道幽黑的“丝线”自天穹之上遥遥划下,在姬青云漠然的的眼神当中,无声地垂落于骊龙龙身之上。 数千丈长的龙身来回扭动翻滚,骊龙发出阵阵哀吼。 那道“丝线”自天穹倾划在自己身上,竟然直接划开了身上的龙鳞。 剑气所及之处,龙鳞剥落,血肉模糊。 而且剑气过后紧随而来的是重若万钧的威势,温稚骊感觉身上有数万座峰岳镇压而来,动弹不得。 此间天地的大道因为那一剑的落下而微微有所塌陷,大道都发出一声轰响。 姬青云双指抚过长剑,轻弹剑身,通身幽黑的剑身发出阵阵长鸣,“温稚骊,我这一剑又如何?” 温稚骊发出一声咆哮,但其上有万钧威势压身,仍旧动弹不得。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我只是本身的一道神识,但像这种威势的剑招,我还能使出两次,所以你不必奢望一招过后凭借你龙族强大的气血恢复能力再与我战过。” “而且在这柄剑下也不是没有蛟龙之属死过,而且不止一两条吆。” 姬青云伸出手指,比划说道。 温稚骊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她勉强抬起头来,龙口当中有一道蓄势已久的龙息化作一抹金色长虹自口中吐出,穿透绵延云海直指那道削瘦的白衣男子。 姬青云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随即微微下垂的手臂轻轻往上一提。 一道黑色长线自脚下虚空而起,割断了层层的虚空,轻而易举地截断了那道金色长虹,劈断了绵延万里的云海,如平地起惊瀑般砸落在温稚骊的龙身之上。 温稚骊的腹部上龙鳞被斩断脱落,腹部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片。 龙血自天穹淌落,染红了其身下的万里云海。 “先生,若是你再不出手,恐怕那柄剑下就又要多一龙魂了。”夫子弯腰拱手对着有熊氏惶恐万分道。 有熊氏闭口不言,看向远处怒吼不断地温稚骊,神色平静。 “温稚骊,你服不服?”姬青云倒手持剑,看向那条骊龙。 “告诉我,你手中的那柄剑,叫做什么?”骊龙口吐人言,问道。 姬青云将长剑横于面前,眼神一凛,“剑名沉香。” 话音刚落,剑气连绵起伏,如大江拍岸卷起千堆雪。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姬歌的护道人 “沉香?沉香!你竟然去过冥海,还得到了鲲鹏一族的认可?”温稚骊怒目圆睁,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她从小就被思规楼中的那人带离冥海一直游历四方,而且至此以后从未再踏入过冥海半步,但关于冥海,关于冥海霸主鲲鹏一族,还有他们世代守护的重器一直有所耳闻。 面前一脸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男子手中所持之剑若真如他所说那般名为沉香,那就是鲲鹏一族世代守护的重器了。 而且他必然是得到了鲲鹏一族的认可后才能成为沉香剑的主人。 不然即便沉香剑灵认主,没有得到那一族的认可,他要将沉香剑带离冥海,简直是难如登天。 鲲鹏一族与自己骊龙一支可谓是生死宿仇,两族之人自出生时便厮杀不止。 千万年以降,两族族人以心生默契,互为大道抵炼的磨刀石,但两族相遇,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姬青云听闻笑着点了点头,倒持沉香,看着反弹不得的温稚骊,说道:“没错,早些年我确实到过冥海,见识过那里的两族博弈,死伤无数。” 温稚骊一声怒吼,龙吟阵阵,身下的云海翻腾。当中死伤的肯定是自己的族人居多,毕竟骊龙只是龙族的一脉,以一脉之力对抗一族,着实有些异想天开。 一念至此,她龙首轻转,一眼双瞳看向思规楼,楼中的那个男人千年前何尝不是这般做法。 不过他当年可是用一脉之力对抗的整座洪荒古陆上的盖世豪族。 姬青云见此笑了笑,不做解释。 他不想告诉眼前这个在骊龙一族当中其年岁还只是个少女的温稚骊,当年他赶赴冥海,在目睹了两族之战的惨烈后凭借一己之力在两族间来回奔走,最终使得两族关系有所缓和。 也就是在那时,他不但得到了鲲鹏一族的认可,他也得到了骊龙一脉的感激。 至此他在“青荫”福地的十年间从未听说过冥海两族有过大战。 “温稚骊,还打不打?”姬青云笑着问道,“若是你执意要跟我分个生死,那我也乐意奉陪。” “正好替小歌清理了大道之上的绊脚石。”姬青云单手持剑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温稚骊。 “先生,若姬青云真的再挥出沉香一剑,我怕温稚骊真的挡抵不住了。”夫子在有熊氏的身后连连出声开口说道。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啊这顺序就该颠倒过来,你这旁观者还没有姬青云那个当局者清醒。” “姬青云怎么会舍得杀了温稚骊这丫头,这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边来了。” 一身白衣的有熊氏悠悠开口道。 “她自小就跟随在我身边,都说穷养儿富养女,所以我自问从没有让她吃过苦头,就连当年那一战我虽然受伤颇重差点身死道消了却也护她周全没有让她受过一丝伤害。” “那先生今日为何没有出手阻拦姬青云?”夫子拱手询问道。 “想听真话?”有熊氏转身敲了下夫子的额头,笑着说道。 夫子抬头,继而点点头。 “她已经长大了,我也不能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我想我会答应姬青云的那个要求,而且以姬歌的心性他也会迈出那一步。不过到底如何还是要看稚骊她自己的意愿。” 瞧瞧,即便说了句真话还不是跟自己打机锋。哎,自家先生就是难以捉摸。 夫子撇了撇嘴,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温稚骊目光一凛,陡然一变。 横贯千里的龙身不断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聚拢在云海上空的一处,温稚骊的身形缓缓显现出来。 其身后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龙影虽有不甘但也被她随手一招收入袖中。 “要我服软简直是痴心妄想,反正打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你。” “吆,温大人之前不还是一副要活吃了我的凶狠模样?” 姬青云轻抚剑身为其镀上一层灵鞘,随即单手横握剑身置于身后,踏空而行走踱步走至温稚骊的身前。 此时虽然剑气已逝但余威仍在,温稚骊此时就像被囚禁在虚空牢笼当中,虽然可以动弹但也只限方寸大小之地。 她一拳锤在面前的虚空之上,虚空荡漾起阵阵涟漪,随即恢复平静。 “别白费气力了,这把剑的威势,你破不开的。”姬青云笑着看向温稚骊,摇头说道。 天穹之上,云海翻腾,两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僵持下去。 “行了,你们俩人就到此为止吧。”原本身在思规楼中的有熊氏身前虚空泛起一阵涟漪,随即他便出现在千丈之外的天穹云海之上。 “姬家姬青云,见过有熊氏大人。”姬青云见到来人后弯腰到底拱手说道。 当年他让自己离开此处,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就权当做他是岛境上的主事人。 可离开岛境后游历洪荒,或多或少地听闻了千年前的那场大战。 随着灵力境界的攀升游历见识的增多,自己知晓的当年内幕实情愈来愈多,对眼前的白衣男子的敬佩之情也愈发深厚。 但同时也知晓了这岛境之上的辛秘,所以对于自己的出身从未对外人提及过半字,即便是“青荫”福地的自己的心腹。 祸从口出这句话他姬青云算是深有体会,自己言行的稍微不慎就可能给岛境上的人带来弥天大难。 有熊氏点了点头,受了他这一拜。 他转头看向虚空牢笼当中的温稚骊,一脸笑意。 “怎么样?闹够了没有。”有熊氏伸出手指轻点在虚空某处。 虚空荡漾开来,随即传来一声破裂声,温稚骊向前伸了伸手,确定没有阻碍后一步踏了出来。 “终于舍得肯出来见我了?”温稚骊抹去嘴角的鲜血,瞪着眼睛看向身前的白衣男子。 “你这是说的劳什子话,什么叫终于?”有熊氏右手虚握,朝手掌心吹了一口气,旋即挥向温稚骊。 温稚骊抬头又瞪了他一眼,“不用你虚情假意地给我疗伤!” 尽管她这般“放狠话”,一旁的姬青云还是看到她身上被沉香剑气所伤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愈合。 天地间的灵气纷纷攘攘朝温稚骊身上汇涌而去。 继而云海又是一阵翻腾,无风却起浪。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天穹之上大道其中的那司道靖印难道不是你亲自烙印上去的吗?”温稚骊抬起手臂指向头顶的天穹的某一处虚空,冷哼道。 有熊氏摩挲着鼻子,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正色说道:“行了,先说正事吧。” 他转头看向姬青云,说道:“青云,劳烦你的事情这十年来调查的怎样?” 姬青云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空白的玉简,随即放在手掌间,左手掐诀捏印,闭目凝神。 温稚骊看到自姬青云的脑海当中有金色荧光小篆飞出,烙印在玉简之上。 “我这十几年当中的所遇见闻,还有您之间嘱托我的那几件事的调查结果都在这上面了。”姬青云将烙满金色小篆的玉简递给有熊氏。 有熊氏接过玉简,微微一笑,“摩柯一族的记事手法你倒是掌握的很是娴熟,看来这些年你真的到过很多地方了。” 姬青云摇了摇头,“只是追随着先人的足迹,再把先人之前看过的风景再领略一遍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已。” “有先人在前替我们辟路开山,我们这些晚辈后生走起来轻松了很多。” 姬青云看向有熊氏,眼神炽热,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在温稚骊目瞪口呆,在远处夫子理所当然的目光下,叩首在地。 “姬家姬青云,在此拜见先祖。” “起来吧。”有熊氏踏空而行,负手而立,悠悠开口道。 姬青云站起身来,思量再三,对着有熊氏缓缓开口:“启禀先祖,青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先祖应允。” 有熊氏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是可以答应,但你还是要问过稚骊,毕竟要出力的是她而不是我。” 有熊氏摸了摸温稚骊的脑袋,温稚骊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问我?什么事?”温稚骊没好气地说道。 “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温姑娘大可以先应承下来,若是事后反悔我也不会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温稚骊眉头轻皱,脸上有些愠色。 “青云恳请温姑娘当一回小歌大道上的护道人。”姬青云拱手说道。 “哼,你这做父亲的倒是替儿子考虑的挺周全的,现在他连辟海境都未踏足,你倒是连他的护道人都给找好了。” “怎么?觉得你儿子在这座天地中还会有危险不成?” 温稚骊抱臂环胸,不屑地说道。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小歌既然十年前能够奋不顾身打破禁制离开岛境,那十年后他照样会这般做。” “而且之前在思规楼当中的考验时,想必先祖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知道不管小歌在与信庭芝的较量中能不能取胜,不管族长之位落在两人当中谁的头上,小歌都会离开岛境。” “无非是一个偷偷摸摸如我当年那般离开,一个正大光明告别叔伯好友离开。” 姬青云抿了抿嘴唇,再三思量后才开口说道。 “让姬歌离开这也是你的意思?”温稚骊撇头看向有熊氏问道。 有熊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若离开了,岛境之上的大道禁制由谁来掌管,难不成是那个老匹夫吗?”温稚骊开口问道。 有熊氏看向姬青云,“既然他要你做姬歌的护道人,想必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 姬青云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缓缓显现出身形出来的气象异兽。 “若小歌真的要打算出岛,那就由它来替代温姑娘看管岛上的大道禁制。” “若小歌全然没有那份抱负,那这尊气象异兽就当做见面之礼赠予姑娘。” “我看行。”有熊氏点点头看了眼姬青云身后的那团气象,竟然如此恢弘,即便是千百年以来的后生当中这也是独大的一份了。 温稚骊踹了有熊氏一脚,“这就把我给卖了?又找到一个看家护院的了呗!” 有熊氏讪讪一笑,“别瞎说啊我可没这么想。” “我不答应。”温稚骊缓缓开口说道。 “我不会做姬歌的护道人。先不说你这做父亲的修为这般深厚都不做他的护道人,我为什么要做?再者我是不会离开庭芝哥哥的。” “七年。”姬青云伸出手指,“姑娘只要答应我保护姬歌七年即可。七年之期一到,姑娘就可以返回岛境之上,届时这尊气象异兽就算是我青荫福地送给姑娘的谢礼。” “如何?” 温稚骊掰算着手指头数了数,又看了眼有熊氏,最后才看向姬青云身后的那团气象,随即才点了点头。 “本座答应了。”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此间独两情相悦最动人心 姬青云暗中松了一口气,这十几年中他做了多少宗大买卖,可唯独今日这一件最是劳心费神。 “那此事便敲定了?”有熊氏看向温稚骊,轻声开口问道。 “七年而已,大道修行路漫漫,七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 “不过先说好了,不管成与不成,你身后的那尊气象异兽都要给我。” 温稚骊指着姬青云,抿了抿嘴唇,说道。 “这是自然。”姬青云拱手道。 “那我们便先回去。”有熊氏摸着温稚骊的脑袋,这次温稚骊倒是没有躲避开来。 “先祖,还请留步。”姬青云看到转身要离开的有熊氏,出声开口说道。 “哦?还有何事?”有熊氏回头看向他,“难不成要我给你收拾这副烂摊子?” 姬青云微微一笑,屈指轻弹剑身,而后便随手就将手中的沉香抛了过来。 沉香在虚空当中划出一道黑线,随即被有熊氏接在手中。 “怎么?送这么份大礼给我?”有熊氏握住沉香,身下云海翻腾,八方风动。 沉香自入手有熊氏手中就不断发出阵阵剑鸣。 “安静。”有熊氏微微一笑,双指并剑抚过剑身,随即剑身停止颤抖,安静下来。 姬青云拱手笑着说道:“沉香就先寄托在先祖手上。若是小歌真的有心出岛那还劳烦先祖将沉香交给他。” “若是他选择留在岛境之上,那就请先祖虚空传剑于青荫福地,其大致方位我已烙印在那块玉简之上。” 有熊氏单手转动着剑身,“你这做父亲的倒是想的挺周到,又是给他寻护道人,又是送重器。” “先祖见谅,我姬青云也不是那心思缜密之人,寻护道人之事是小歌母亲的安排,至于这柄沉香,我只是临时起意罢了。” “你呀你,当年我只让你出岛而去,谁让你把她也带出岛去了。”有熊氏指着姬青云,笑骂说道。 “先祖,我总不能让一个女子为我守了‘活寡’不成,天底下没有这般道理的。”姬青云抿了抿嘴,谈及到自家的那一位,眼神却极尽温柔。 “对,大道理都让你姬家人给占尽了。”有熊氏拂袖一挥,转身欲要离去。 猛然他止住了脚步,转身盯着姬青云询问道:“让姬歌携沉香出岛境,他便就成了那怀璧之人,就好比稚子抱金行于闹事,行也是罪,坐也是罪?” “嘿嘿嘿,这不是有先祖身旁的护道人在他身旁吗?”姬青云装傻充愣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温稚骊抱臂环胸,看了眼姬青云,冷哼一声。 “行了,我们先回去了,底下的烂摊子你自己整得自己收拾。”有熊氏带着温稚骊朝思规楼踏空而去。 “青云拜送轩辕先祖。” 有熊氏摆了摆手,与温稚骊一起两道身影消失在云海之中。 “呼,总算是完事了。”姬青云叹了口气,大袖一挥,就地坐在了云海之上。 随即他躺下下下身来,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样子哪还有青荫福地主人半点威严模样,他自念自语说道:“娘子啊,你可要原谅你夫君我啊,我这都是为了小歌好啊。” 返回思规楼中的有熊氏一步踏入楼中就随手一挥将沉香钉在了楼柱之上。 “先前与姬青云的谈话你都听到了?”有熊氏负手而立,看向夫子,问道。 “回禀先生,学生的耳力尚可。”夫子毕恭毕敬的回复道。 换来的是温稚骊一声冷哼,嘴角轻蔑一笑。 “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好,我这当先生的就考考你,姬青云明明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为什么还执意将沉香这柄重器交托给姬歌?” 有熊氏目光灼灼的看向夫子,开口询问道。 “这答案说来也短,七个字而已。”夫子看向那柄沉香,“可怜天下父母心。” “好一个可怜天下父母心。”有熊氏拍掌朗声笑道。 “只不过姬青云此番回去恐怕免不了自家夫人的一顿批头痛骂了。”有熊氏想到这副画面后忍不住咧了咧嘴。 男人在外任你如何风流潇洒都抵不住家中有个“好娘子”。 “稚骊,若是你出岛境后可以去冥海看看,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道理在普天之下都受用。”有熊氏看向一言不吭的温稚骊,语重心长的说道。 温稚骊眼神呼暗呼明,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有熊氏见此也不再多言其他,探出手臂便楼在轻轻招手,几息之间就有八道流光自天穹之上飞掠而下。 如流星过空,雷霆避让。 仰躺在云海之上的姬青云见此忍不住赞叹出声,“先祖手段通天,青云佩服佩服。” “这也是你教的?”有熊氏手上托着司道靖印,转身看向夫子,眉眼一弯问道。 “先生,天地良心啊。我当年可没有教他这些。”夫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栗地说道。 “出息!”有熊氏笑骂一声,手掌之上的司道靖印被他一挥送入夫子体内。 “你跟信家那小子的事情我不会过问太多,要说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无非是少年少女之间的两情相悦。” “你说是不是,随涯?” “先生,学生哪懂得这般道理?”夫子低头说道。 “但即便两人两情相悦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看看,多等等,少女最怕的就是所遇非良人,一误便终生。” “当然我没有说你的庭芝哥哥不好啊。”有熊氏看到温稚骊复杂的眼神,摆手说道。 “哼。”温稚骊轻踏思规楼,整座思规楼转瞬间向下沉了几分。 “你也同他一样这般不看好信庭芝?”温稚骊指向一旁的夫子,脸上流露出几分愠色。 有熊氏摇了摇头,“我不是不看好信庭芝,相反在信庭芝与姬歌之间我更看好的是前者。” “但我看好有什么用,这方天地当中的文运,武运,都已经对姬歌认主。虽然明面上姬歌与信庭芝的两方派系上前者的赢面不大,但族长之争说到底还是意气之争。” “而在这场意气之争中,已被文武二运认主的姬歌也是略胜一筹。” 有熊氏目光深邃,透过楼层阁顶看向天穹,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温稚骊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另外我希望你不要插手他们二人的意气之争,到时若不小心沾染了因果引来了天劫,即便是我在小天地当中也互不得你周全。”有熊氏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温稚骊点了点头,随即猛踏脚下楼板,身形拔地而起,破开云海消失不见。 夫子看着塌陷下去的楼层地板,又抬头看了眼顶层一个偌大的窟窿,叹了口气。 “先生,你的伤势怎样了?”夫子看向有熊氏,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当年硬扛了那老鬼的一掌,没有当场身死道消还能带着你和稚骊从那场围追堵截当中逃了出来已实属万幸。” “这千年来鬼气不断侵蚀我体内的生机气血,所以之前的那副躯体早已腐朽。” “现在我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面前的也只是我的神魂罢了。” 有熊氏露出一抹看破生死的笑意,悠悠开口道。 “是学生当年连累了先生,才使得先生遭受了千年的痛楚,学生罪该万死。”夫子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眼通红一片,老泪纵横。 “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起来说话。”有熊氏低头看着跟随了自己千年之久的有随涯。 从朝气少年到耄耋老人,时间太久了呀。 一道灵力轻轻将夫子的身躯托起,“我接下来还要闭关养伤,可能这段时日稚骊也没有心情看管大道禁制,所以你还要多帮她照看一二。” “学生遵领法旨。”名为有随涯的夫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有熊氏点了点头,手里攥着姬青云替给自己的玉简。 随即他身前一阵荡漾,有熊氏一步迈出,虚空缓缓闭合。 “学生恭送先生。”夫子躬身到底,恳切道。 云海之上,姬青云睁开眼睛,眼眸中精芒闪烁。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翻身走下云海,一步一步踏空而行从云海之上有了下来。 姬青云看到身下的人间一片灰色,黯淡无光,随即双手结印,两只袖袍鼓动,猎猎作响。 一道流转的印诀在他的掌心缓缓凝形,那道印诀被他一手递出,悬浮在了岛境的上空。 随着姬青云灵力的不断注入,印诀愈来愈大,最终笼罩在整片天穹,倾覆了整座人间。 “春回大地。” 姬青云袖袍一挥,意兴阑珊地说道。 原本灰蒙蒙的人间逐渐有了光彩,树枝之上的一只黄雀扑棱着翅膀飞向了天穹。 坐在凉亭当中的温稚骊看了眼逐渐恢复鲜艳了的花圃,冷声一笑。 她抬头看了眼远处浮空而行的那道身影,悠悠开口道:“姬青云,这种手段不拿去博美人一笑岂不是浪费了。”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赶得上见他姬青云一面?”温稚骊双手托着精致的下巴,念念道。 果然是痴情女子最为可爱。 等到人间有了色彩,姬青云飞掠回姬府门前,看向恢复原样的一众人,拱手致歉道:“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之前姬青云锁住了众人的身形,封住了众人的神识,又以“天地失色”印诀屏蔽了人间动静。 故而之前姬青云与温稚骊在云海之上的大战众人皆是不知晓。 姬青云看向温琼,拱手说道:“温族长,此事已了,还请回吧。” 温琼看了眼仍旧昏厥不醒的信流平,还有一息尚存,终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做叨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温琼拱手说道,脚下一踏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芒直掠天穹。 “那青云兄,我也不做打扰了。”坐在远处台阶之上的徐满都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尘土。 奇怪,为何身上会有如此多的灰尘?徐满都心里狐疑道。 他看向远处的信流平,又看向了姬青云,眼中意思明确。 姬青云点了点头。 徐满都走到信流平身旁,弯腰将他轻轻背起,沿着阳春路缓缓走向街尾。 姬青云见此微微一笑,这种不吃力就讨好的活计,谋相果然娴熟的很啊。 一念至此,姬青云转身,对着台阶之上的姬邛姬老爷子重重跪下,叩首又是一拜,“还请父亲原谅孩儿无法在您身边赡养之罪。”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人间最是离别苦 姬邛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沧海上前想要将姬青云扶起,“以前不在没事,以后在老爷子身边不就可以了吗,俗话说父子哪有隔夜仇的。” 柳沧海说着说着便停住了脚步,看向一言不发神情黯淡的众人,皱了皱眉头。 “咋了,你姬青云又想走了是不是?!”柳沧海指着姬青云,大声质问道。 “父亲。”柳擎天上前拉住柳沧海,“既然青云叔提了出来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 “他有个屁的苦衷。当年谎称暴毙身亡说走就走,叫我和你清秋哥都被蒙在鼓里。这十年来亏我还念叨着这小子的好。” “结果现在回来了刚见一面就吵着要走,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柳沧海推开柳擎天,指着姬青云对着众人大声说道。 “青云哥。”沈清秋有些哽咽的说道。 “清秋你别喊他哥,我们没他这样的兄弟。”柳沧海赌气掏着袖子,沉声说道。 “好了父亲,你就少说两句吧。”柳擎天上前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劝道。 柳沧海赌气一般双手拢袖转身至一边,耷拉着脸,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现在就要走?”姬邛姬老爷子终是开口问道。 台阶之下跪拜的姬青云挺身身来,点了点头。 “这般着急吗?”姬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小歌都还没有见过你一面。” “你这做儿子的在我这这般也就罢了,可你别忘了你还是小歌和清灵的父亲。” 姬邛看着十多年未见的姬青云,摆了摆手,“行了你先站起来说话吧。” 姬青云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看向老爷子一旁的昏迷不醒的姬歌,一脸复杂神色。 他抿了抿嘴唇,“我这道神识与这座天地间的大道禁制互相排斥,所以不便在此久留。” “而且先前我已经与那位大人说好,此间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还父亲请放心。” “青云兄长。”姬重如忍不住出声开口道。 “哥。我以前没有请求过你一件事,可今日能不能答应我,等小歌醒过来后再走可不可以?” 姬青云笑了一声,“还不是时候。” “重如,这些年我这做哥哥的亏欠了你很多,本来你肩上的这副担子理应是要我来扛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个接连挡下古人醉,王右军二人后又与信流平厮杀搏斗一番导致深受重创都没有流过泪的白衣探花,现在眼眶却是一片通红,眼内血丝密布。 “我知道之前小歌想让夫子收你为徒,只不过夫子没有答应。”姬歌沉声说道:“其实夫子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俗话说心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只要每日提酒去思规楼门前转悠两遭,此事就成了。” “族长大比之后,我希望你能够出去走走看看,此方天地并不只是此方天地。” 姬青云的声音在在姬重如的心湖间泛起阵阵涟漪。 “青云兄弟。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喝酒的吗?”王子归走上前说道。 “王大哥,这顿酒可能要先欠着了。”姬青云拱手致歉道:“若有朝一日王大哥迈出了那一步,请到一个名为青荫福地之处,做弟弟的到时一定亲自赔罪。” 王子规欲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止,沉声叹了口气,“要走之人终将是留不住。” 姬青云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许老,拱手说道:“许老,保重。” 许老摆了摆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沧海和清秋这般也是想让你留下,可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意吗?你这执拗的性子就一直没变过,难不成还要让我舍了这张老脸抱住你大腿不让你走不成?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去吧。” 姬青云笑了笑,旋即便听到一声焦急的声音。 “父亲。”一道倩影从姬府门内蹿了出来,抱住了姬青云。 姬青云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那名少女。 “清灵。”他抿了抿嘴唇,摸着姬清灵的脑袋,开口说道。 当年自己离开之时她还是个牙牙学语的稚子,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女儿只想问一句,父亲何时归?”姬清灵抹去脸上的泪痕,泪眼婆娑哽咽地开口问道。 “七年,七年以后我会带着你娘亲一道回来看你们。”姬青云以练气士的心湖传声之法同姬清灵说道。 “那说好了。”姬清灵又抹了把眼泪,开口说道。 姬青云点了点头,自己这做父亲的真是很不称职。 一念至此他走到昏迷不醒的姬歌身前,蹲下身来,细细地瞅了他一眼,随即手中掐诀捏印,将一列列蝇头小楷烙印在了姬歌的脑海当中。 他低声笑着说道:“你这小子。这就算是父亲送给你的弱冠之礼了。” “到时见到了你娘亲可不准说我做父亲的狠心啊。” 随即他站起身来,对着一众人拱手说道:“青云在此谢过众位这些年来对姬家的帮持。请受青云一拜。” 随即躬身行礼,弯腰至底。 “行了。”姬邛摆了摆手,“路上小心一点。” 姬青云直起身来点了点头,随即双指并剑在身前轻轻划下。 一道黑色的丝线出现在众人面前,姬青云探出手掌轻轻一推,虚空犹如一扇紧闭的大门就被推了开来。 姬青云一步迈入虚空当中,摆了摆手,“山水有相逢,告辞了诸位。” 随即另一脚迈进虚空中,身形彻底被黑幽幽的虚空所湮没。 旋即虚空大门关闭,阵阵涟漪后虚空恢复平常。 几息过后一道疾掠而来的飞虹重重地砸落在姬府门前的阳春街道之上。 那人落地后穷极目光望向姬府大门处,寻不到那人的踪影后,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一般倚靠在旁边石柱之上。 她痴痴的望向姬府大门那边,十指攥拳深深陷入掌心而不自知,她口中喃喃有语:“姬青云,你终究还是不肯等等我。” 远处思规楼中的夫子见此叹了一口气,悠悠开口道:“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啊。” 旋即他握住酒壶摇了摇,可惜酒已经被先生喝光了。 “什么时候送酒来呀?”夫子拍了拍凭栏,百无聊赖道。 没人注意到姬青云的身形迈进无尽虚空的刹那间,一直昏迷不醒的姬歌眼眸微动,缓缓睁开了一条线。 瞥了那道白衣身影一眼,随即又缓缓闭合。 “父亲,孩儿记住了。” 信家。 信庭芝站立在庭院内,之前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家传来那几声雷霆炸响声自己听的真真切切。 而且事后他还听到了姬青云的身音,当时岛上自听到那个男人的话后顿时闹得沸沸扬扬。 他正欲前往姬家一探究竟时便看到天地失色,一片灰蒙蒙一片,而后脑海当中一片昏暗,感觉不到岛境之上的一丝声响。 而后便是一段时日后他恍如大梦一场清醒过来。 正欲前往姬家时听到门房来通报,说是父亲已经回来了。 但信庭芝一看门房支支吾吾的模样,神色复杂,他皱了皱眉头,难道父亲出事了? 信庭芝一个掠身来到了信府大门前,信庭芝看到满身鲜血的父亲倒在地上,台阶之上坐着气喘吁吁的徐满都。 “徐叔,这是怎么回事?”信庭芝见父亲这般模样,皱着眉头问道。 索性在他感知到还有一息尚存后眉头才舒展开来。 “先把你父亲抬进去吧。”徐满都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信庭芝转身对着闻讯而来的信家奴仆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我父亲抬进去!” “庭芝你也不必太过心急,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帮他止住了伤势,所以现在他并没有性命之忧。” “这也是那人根本没有打算取他的性命,不然今日不光你父亲,连同我在内的赵辅秦,王右军,古人醉五人恐怕都要交代在姬家了。” 徐满都看到信流平被抬了进去,才缓缓开口说道。 “是谁?”信庭芝双手攥拳,狠狠说道。 “难不成真是姬青云不成?”信庭芝看向徐满都,出声询问道。 徐满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可他不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暴毙身亡了吗?”信庭芝眉头紧皱。 若是姬青云还活着,那他信庭芝还凭什么与姬歌争夺族长之位? 若不是十几年传出姬青云暴毙身亡的消息,不说自己的父亲,就连自己都不敢想族长的位置。 若是姬青云还活着,那当今的族长便是他的了,那少族长之位自然而然的便是他儿子姬歌的。 可现在姬青云堂而皇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是不是表示自己这十年来的谋划,心血都付之东流,毁于旦夕了? 徐满都看向心思沉重的信庭芝,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此子不简单啊。 “既然你父亲已然无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徐满都对信庭芝说道。 他自身的灵海已然干涸一空,若不及时吸纳天地灵气汇入灵海,恐怕真的会患上拖灵症。 “那小侄就不送徐叔叔了。今日的大恩庭芝铭记于心,信家也会记得清清楚楚。改日我再跟父亲登门拜谢。” 信庭芝晃过神来,自知失了礼数拱手致歉说道。 徐满都点了点头,一声“留步”后便转身慢悠悠地朝徐府方向走去。 信庭芝瞥了眼徐满都远去的身影,略作沉吟转身走进了信府。 徐满都背手悠哉悠哉地走在阳春街道之上,看了眼恢复如常了的熙熙攘攘街铺,“终于是结束了。” “只不过欠了你姬青云的一个人情这可怎么还啊。” 有谋相之称的徐家家主徐满都抿了抿嘴,嘴角勾笑道。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福地有来客 千万里之外的青荫福地。 在姬青云借剑之后众人也都是退下身去,所以洞府大殿之上只有姬青云好整以暇地慵懒地坐在座椅之上。 十指交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 随着虚空的一阵晃动,他眼眸中精芒一闪,看向台阶下的某处虚空。 目光所至处虚空先是泛起层层涟漪,而后有一道黑线自上而下被人划出,随即轻轻的叩门声从虚空之内传了出来。 “进来吧。” 姬青云轻笑一声,懒得跟他计较。 旋即虚空处想被人推门一般推了开来,一道白衣身影从黑幽幽的虚空深处缓缓走出。 黑白分明,一步踏出。 “事情都结束了?”座椅之上青荫福地的主人姬青云托着腮帮,开口问道。 “幸不辱命。”台阶之下自岛境破万里虚空而来的“姬青云”拱手说道。 “还好吗?”姬青云站起身来,边缓缓走下台阶,边出声问道。 “老爷子的头发白了许多,重如如你当年所料挑起了姬家的重担,只不过有些委屈他了,夫子也说不论是他的修行资质,亦或是心性,放在这洪荒古陆大千世界当中都是帝子之姿。” “所以?”走下台阶来的姬青云笑着开口问道。 “所以我临走之前以心湖涟漪告诉他,此事过后拜夫子为师,学有所成后迈出那一步。”“姬青云”沉声说道。 “好事。” “小歌现在已经踏上了淬体一重楼,并且淬炼出了金枝体魄,样貌比起你当年也不逞多让。清灵那丫头极为懂事,出落得也是亭亭玉立,即便放在任何一处仙门圣地之内都不逊色于那些个仙子圣女。” “那当然,谁让他们是我姬家的血脉,是我姬青云的子嗣。”姬青云负手而立朗声大笑道。 “还有那柄沉香我托付给了那位大人,若小歌心在岛境之外那位大人便会将沉香交给小歌,若小歌只想做个岛境之上的族长,那位大人便会将沉香送回。” “我想以先祖的胸襟气魄还不至于将沉香据为己有吧。”一袭白衣的“姬青云”抿了抿嘴唇,笑着说道。 “不愧是自我姬青云神海当中剥离出去的,这份气量当真是天下独一份啊。沉香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你知不知道若是教福地之上的那两位长老知道,肯定会指着我鼻子臭骂我一顿,到时候你来替我背这锅?”姬青云拍着“姬青云”的肩膀,手上的力道逐渐增大。 “姬青云”吃痛地扯了扯嘴,“不是送。再说了你我心意相通,你肚子里的那点心思我难道还不知道,你还是好好琢磨怎么应付家里那位吧。” 姬青云轻抚额头,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空间又是一阵晃动,虚空出被人撕扯开一道裂缝,随即裂缝被人扩张开来,有一倩影从中走了出来。 那名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贤淑温雅举手投足间天地间的灵力就纷纷朝她奔涌而来,如同她是此间天地灵气之主一般。 她刚一迈出虚空就大踏步朝姬青云走开,伸出青葱玉指,指着姬青云的鼻子质问道:“之前你与他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别想狡辩,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沉香留给小歌?” “你在岛境之上跟了夫子那么些年难道稚子抱金过世的浅显道理都不懂?” 姬青云举手求饶道:“你先消消气,这不是还有‘外人’在场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名女子看向“姬青云”,眉头又皱了皱,转头看向姬青云,“他算哪门子的外人?!” “还不哪来的回哪去!”那名女子轻声喝道。 “哎哎哎。知道了。”“姬青云”忍住笑意,朝姬青云看了一眼后。 姬青云点了点头,随即拂袖一挥转身向前一步迈出。 “姬青云”同样转身,向姬青云走去。 两位明明瞧着是一模一样的俊逸男子相视一笑,继而向前一步迈出,两人交错而过。 “姬青云”在姬青云的一侧,身形缓缓消散,直至化作一缕清风围绕在姬青云身旁,旋即悄无声息地融入他体内。 姬青云眼中精芒闪烁,周身灵力暴涨,灵力境界层层攀升,已经越过了浮屠境九转而至返璞境门前。 姬青云伸出右手,做出单手扣门状,轻扣身前的一片虚无。 随即他朗声大笑,一步跨出,便已是返璞境界。 天地异象,陡然而生。 早些年机缘巧合之下踏入返璞境的墨语长老一脸惊愕的看向青荫福地的那座主峰福地,“当真有一日之内连跨两境的异事!老朽佩服佩服。” “恭贺主上踏入返璞境界!” 阵阵恭喜祝贺声在青荫福地内响彻而来。 福地内的修士见识到了恐怕此生再难看到的波澜惊艳的一番异像。 一道七彩斑斓可达天庭的气象光柱笼罩了整座主峰。 光柱之上有祥云升腾,飞虫鸟兽栩栩如生。 大千万物,皆是烙印在其上。 随即在一座名为“琅铘榜”的通天灵柱之上,前三甲当中有一人的名字悄悄往上移了移。 只是这明明是像滴水入汪洋的偏差移动,便在这浩瀚无垠的洪荒古陆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一座深渊裂缝当中,罡风鼓动,呼啸作响。即便是淬体境七重楼在其内也会被阴寒的罡风捶打的尸骨无存。 而一头生异角的男子正在其攀岩而上,猛然间他心生感应,抬头望向那层天幕。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深渊巨石之上,那被裂缝中的罡风磨砺了千百年都巍然不动的巨石竟被他一拳轰成了齑粉。 “不愧是姬青云,真的你的!”那名衣衫褴褛的男子咬牙切齿地朗声笑道。 而一座瑶池圣地当中,一青衫男子席地而坐,思量着面前的棋局,手中棋子犹豫不决。 灵犀所至他轻轻将手中棋子置入棋局内。 这盘放置了百年都没人能够破解开来的玲珑棋局便被他解了开来。 刹那间光华大作,身处其中的他湛然若神明。 他同样心生感应望向头顶的那处天幕,微微笑道:“一日内接连破两境,姬青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青荫福地内。 那名女子见到姬青云的境界已至返璞境后,气势不减反增,掐着腰指着他的说道:“返璞境了不起啊,是不是我刚来你就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姬青云轻咳一声,心里腹诽道,什么叫我给你下马威啊,难道不是你刚来就指着我的鼻子兴师问罪吗? 可是这般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世间女子尤其是心上之人她说是便是是,说不是便不是,万万不能还口的。 姬青云收敛了返璞境的气势,满目柔情的说道:“当初你跟我商议说要找给咱儿子找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护道人。我不是也答应下来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沉香交到小歌的手上,若真等到小歌踏上了洪荒古陆,你有没有想过那柄沉香会给他带来多少觊觎。” 女子见他示弱在先语气也缓和下来,说道:“是,自离岛境十多年来你确实是在洪荒古陆上结交了不少的好友,说是那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不足为过,所以见到那柄沉香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给你几分薄面。”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日仇敌亦不在少数,若是小歌不明白沉香的意义,惹去你仇家的注意,你是不是想让小歌给你这个做父亲的擦屁股?” “你是不是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女子一口气把心中的怨气都倾吐了出来,站在那等待着眼前青荫福地的主人,结发多年的夫君给自己一个答复。 “当初你要替小歌寻个护道人我知道你是担心小歌万一踏上了洪荒古陆没有自保能力,所以我才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心疼咱儿子,可是小歌现在已是舞象之年,再过几年就是弱冠之年了。当年我自岛境而出,也是一人单枪匹马中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生死劫难,这才在大道之上愈行愈远。” “当年我如此,我希望小歌亦是能够如此,而且我想让他真正的做到《圣人言》当中的那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且岛境之人有望子成龙这一说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姬青云同样希望小歌能够龙出沧海,显露峥嵘。” “而且,将来琅铘榜之上肯定会有姬歌的一席之位。” 姬青云看向眼前女子,平静说道。 那名女子一阵恍惚,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夫君会对儿子给予如此厚望。 当年他们夫妻二人离开岛境,踏上这座洪荒古陆,迈入大千世界伊始,她便被一位云游四方仙风道骨的老人瞧中了道骨天赋,那自称“云柯仙翁”的老人便收她做了关门弟子。 许诺姬青云等到将他的一身本领相授给自己,继承了他一身衣钵后自会让她回来寻他。 而后她与姬青云之间便是十年的相思疾苦。 她也是这几年才闭了死关破了境界才出来寻他。 没想到再见之时他已成了青荫福地的主人,而她则是巫山段云谷的谷主。 没有人会想到,夫妻二人会占据了琅铘榜前十甲的两张席位。 “阿如,我说完了。接下来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姬青云看着眼前恍惚出神的女子,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被他唤作阿如的女子轻捶了姬青云胸口,便说是被他揽入怀中。 当年在岛境之上他鲜衣怒马睥睨同辈子弟,一身白衣状元郎惹来多少待嫁闺中千金小姐的秋波爱慕。 可他独独在万千女子当中看中了她,市井百姓林家的林清如。 姬邛姬老爷子托人要来了林清如的生辰八字给二人卜了一卦。 泽地萃,八字相合,天赐良缘。 那日姬家张灯结彩红丝高挂,不知道碎了多少女子的玲珑心。 婚后姓林名清如的女子为姬家生下一男一女。 男婴姓姬名歌,女婴姓姬名清灵。 “我常常会想若是当年父亲的卦象显示我们八字不合,你还会不会娶我?”林清如依偎在姬青云怀中,抬头问道。 “会啊,怎么不会。”姬青云眉眼微弯,说不尽的温柔。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巫山段云谷的谷主 看到怀中林清如心情有所好转,他便借势开口说道:“阿如,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说吧。”林清如声音温软地说道。 “我给小歌寻的护道人是温家的那个大小姐温稚骊。”姬青云颇为小心的说道。 果然没出所料,林清如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眉头微皱,脸上有了几丝不悦,倒不是责怪他安排不周,只是对温家那个丫头心有疑惑。 林清如开口狐疑问道:“就是温家的那个小丫头?” 姬青云笑容和煦,嗓音温醇的说道:“除了她还能有谁。虽然阿如当年你在岛境之上已经踏上修行,但出岛境之前你还没有迈入凝神境所以岛境之上的大道禁制你不清楚。” “看管着岛境上大道禁制的正是不断转世轮回砥砺道心这一世恰好是温家的大小姐温稚骊。” 姬青云替她将鬓角的青丝撩拨上去,继而又说道:“当年其实我也不清楚,但出了岛境之后我一直在思理大道脉络,再有一道遣附在小歌身上的一道神识,不过最终能够敲定还是小歌的推测。” “所以说啊小歌这孩子像你,七窍玲珑。”姬青云摩挲着鼻翼,称赞说道。 “得了吧。”林清如白了他一眼,“谁不知道小歌小时候眉目像极了你,这十几年来也不知道惹了多少良家少女的青睐,到时若真像你当年那般成了亲,又不知道会惹多少女子默然垂泪日夜牵挂?” “我可没有啊!”姬青云大声的否认道。 “哦,是吗?那当年王家的小女儿是怎么回事?”林清如嘴角翘起,玩味地问道。 “我可是听说了人家比武招亲你赢了人家以后扬长而去,不仅让王家失了颜面更让人家的小姐心生相思。” 林清如掐了把姬青云腰间的ruan肉,眉眼微弯地说道。 姬青云吃痛轻嘶了一口凉气,慌忙摆手否认道:“都是市井谣传,不可信的不可信的。” “还是说正事吧。”姬青云略微尴尬地说道,若是再让她追究下去恐怕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都要翻出来晾一晾了。 “说来也巧,温家那小丫头的真身是冥海中的骊龙一脉,这才有了我千里借剑沉香的一举动,沉香先天就压制骊龙一支的血脉。” “那温家的姑娘答应了?”林清如轻敛裙摆坐下身来,出声询问道。 姬青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丫头已经心有所属,看上了信家那小子,说起来那有天人之姿芝兰玉树美誉的信庭芝与小歌之间有一场意气之争。” 林清如轻哦一声,纤细柔若无骨的柔夷轻轻抚过身下的紫晶石椅,旋即坚硬若磐石的紫晶石椅出现了道道裂纹。 “这是小歌该有的一场意气之争,你知道我不会插手的。” 姬青云正色看向她,眉眼低垂。 林清如在与他的对视当中败下阵来,轻声叹了口气,“我不是责怪你没有替小歌出头,我只是悔恨自己当年没有留在小歌和清灵身边,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两个在这些年当中吃了多少苦。” 姬青云走上前去伸出手臂将林清如这位巫山段云谷的新任谷主环臂揽入怀中,轻声说道:“阿如你放心,我们一家四口很快就会见面重聚的。” 在修行练气士的天上人眼中,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若是被巫山段云谷的练气士看到自家谷主这般模样姿态肯定会大惊失色。 林清如一副小女子的姿态依偎在姬青云的怀中,嘴角莞尔一笑,脸上有红晕升起两处。 这位刚继任不久的谷主刚从老谷主手中接过一谷之灵玺后就以雷霆手段斩杀了谷中的两位浮屠境三转的长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事后昭告全谷其罪名为私通外敌,意图逼宫。 不但如此,两位长老麾下与此事有牵连干系一众弟子悉数斩首,魂魄以秘法打入天魔井窟受百年煎熬。 其四五十个修士的头颅高挂在巫山段云谷外。 出乎众人意料,一向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谷主对此并没有异议,依旧每日焚香煮茶,乐得自在。 继而一些所有小心思之人便明白了过来,这座巫山段云谷当真是改朝换代了。 一女子当主以这般雷霆手段震慑住众人,大势所趋,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岛境之上。 姬家。 距离五家临帖已经过去了数日之久,姬家人对那日姬青云出现之事闭口不提,即便府中下人无意提及到了姬青云三字也立刻意识到而后沉默不语。 尤其是在小主姬歌面前,更不准提及当日姬青云出现之事。 这是在姬歌还“昏迷不醒”之时姬邛姬老爷子亲自吩咐下来的。 而自从姬歌清醒过来后,像是极为配合老爷子般一直埋头在厢房当中,不曾露过一面。 即便是青柳红酥两位贴身的丫鬟都没见过公子一面。 虽然姬老爷子明令禁止不准府中下人提及到那日姬青云姬大少爷出现,但那也只是姬府当中。 岛境之上市井之间这几日却是将那日之事传来了来。 更是有说书人将那日之事排编成评书,惊堂木一拍,酒馆茶楼当中座无虚位,人头攒动,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只不过亲眼所见只在少数,当日姬府门前围观的人群在大战一开始就被几大家主的灵压震晕跌倒不省人事,所以除去姬青云施展了天地失色这一通天术法之外,亲眼所见这场大战伊始直至落幕的市井百姓也只有那老者一人。 所以一向无人问津的老者家里有人接踵而至,都是好奇者前来询问当日之事。 老者乐此不疲地将当日姬青云现身在信流平手下救下姬歌,并在拂袖弹指间将其重创一事详细道来。 还有人看到酒楼茶馆当中的说书先生特意来老人这里“取经”。 那日岛境之上的百姓皆是看到有通天灵柱接天壤地,有金色巨人拔地而起睥睨众生,有百丈异象吼啸声震彻云霄。 更有死而复生的姬家长子姬青云声若雷霆在天穹之下如雷霆炸响。 而后,岛境上之人便真的相信了有仙人神祗高座云端俯瞰芸芸众生。 人间百姓不禁喟叹一声,“原来举头三尺有神明所言非虚。” 也就是在那日之后,市井当中传开了十座名门望族是修仙之地,若能进入任何一家,都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之后岛境之上更是掀起了一股将自家子弟送往十座名门望族当中的热潮。 如此一来岛境之上最为吃香的便是名门望族当中的招人管事,大把的钱财收入囊中,整日笑得合不拢嘴,就差对姬家死而复生的那位感恩戴德了。 姬府的流祥暖榭当中。 姬重如正襟危坐,对面是一脸祥和的姬邛姬老爷子。 姬重如的伤势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过此次大战之后他的灵海又开拓了几分,灵海当中灵力滚滚,虽然还是因为大道禁制破不开凝神境那道壁障踏入传说当中的化婴境,可也比之以往更加向精进了一步。 老人口中常常念叨着因祸得福大抵便是如此。 “义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歌身上有兄长的一道神识?”姬重如给姬邛倒了一杯茶后,才沉声开口询问道。 姬邛挥了挥手屏退了在一旁服侍的下人,抿了口火候正好的茶水后,才悠悠开口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之前青云离岛之前确实有告诉过我,若是小歌执意要独自面对一件事后,就不要让我插手了。当年我还不是很理解青云的意思,不过自从信家下了临帖,而此事说到底终归是小歌引起来的,所以我便有了一丝丝眉目。” “我想青云当年他也该是告诉过你的。”姬邛放下杯盏,看向姬重如,开口道。 “至于他是否在小歌身上留下的神识,说真的,我这做父亲真不知道。” 姬重如沉吟思索片刻,右手摩挲转动着杯盏,说道:“义父,小歌在厢房当中已经有五六日不曾迈出半步,会不会有事?” “虽然义父您已经吩咐下去不让府中下人提及当日兄长出现之事,但俗话说堵不如疏,这件事情堵不住悠悠众口的。” “听说此事在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说书先生开始了评书,那是万人空巷场场爆满的热闹景象。” 姬邛听闻捋了捋胡须,“我听说了。放心,以小歌的心性不会出什么事的。” “总不至于是为了没能拦住信流平而懊恼悔恨吧?”姬邛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过会你去问问府上的管事,最近有没有赚的盆盈钵满?”姬邛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我看你这个老小子以后怎么好意思来我这讨酒喝。 “这倒不必。我看到近日府上确实多了许多生面孔,看我的眼神也是说不出来的怪异。不过都是面相憨善之人,想必陈老管家在这方面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姬重如看着桌前的义父,笑了笑。 “此事过后小歌也应该踏上灵力修行的道路了。”姬邛站起身来,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对着姬重如说道。 姬重如闻言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试金榜的武比,按照祖制武比拔得头筹者便是下一任的族长。 当年只是因为兄长要离开此方天地所以族长才由温琼担任。 “我想小歌应该知道试金榜武比的重要性。” “若是他不能够踏上灵力修行,开启出灵海,恐怕试金榜的前五甲他都难以挤进去啊。”姬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姬老爷子之前就有跟姬重如说过,姬歌这一辈比之姬青云那一辈的收成还要好。 当年是姬青云是一枝独秀,各大家族子弟望尘莫及。而今姬歌这一辈却有信家玉树天人之姿,柳家的擎天与之各分江山半壁,还有赵家赵明庭那个一骑绝尘的小妖孽,沈清秋因为当年没有参加试金榜的武比所以这届也理应参加。 若姬歌真的打算只凭借淬体一重楼境界,还有一副金枝体魄的话,恐怕真的会止步前五甲。 到时还谈什么族长之位的争夺? “虽然我从来没有对小歌失望过,但是踏上灵力修行伊始总归不是那么顺风顺水,有多少天资卓绝之辈始终没能够开启出自身灵海最终泯为众人矣。” 姬邛拢着衣袖看向远处的水面,神色恍惚眼神当中竟有些忧虑。 姬重如没有说话,茶盏收拾妥当后起身退出了房间,悄悄带上了房门。 老人年纪大了总归是担忧子孙之事,可以理解的。 他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姬歌失望过。 玉钩栏门前如此,姬府门前如此,现在在义父的厢房门前亦是如此。 与此同时,沉寂的五六日之久的姬歌的房间当中终于有了声响。 他神情有些憔悴,像是几日几夜没有闭合过眼,双眼当中尽是血气。 但他的一双眼睛确实烨烨生辉,精芒闪烁。 他轻轻走到厢房房门前,伸出手臂缓缓一拉,天地骤然清朗,随即他一步迈了出来。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云端上的万一 姬重如猛然抬头向后院方向望去,脸上流露出一丝讶异之色,随即身形一掠,在原地留下重重白影,朝后院那边闪身而去。 姬府的后院上空有紫金之色的云海翻腾,紫气东来之瑞祥征兆。 姬歌抬头极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自喉间发出一道沉吟之声。 他看向一直等候在厢房外的红酥青柳二人,微微一笑,笑容和煦温暖。 他嗓音温醇地说道:“抱歉了,一直让你们姐妹两个替我担心受怕。” 现在已是深秋萧瑟之际,虽然说不上寒风刺骨但也带着几丝寒意了。 两人因为一直等候在公子屋外寸步不离俏脸被冻的通红。 青柳看到公子平安无事后偷偷抹了抹眼角,破涕而笑说道:“公子,奴婢这就给你端些饭菜过来。” 姬歌点点头,“那就有劳青柳姐姐了。” 青柳轻嗯一声,正欲转身离去,听到姬歌的声音在身后,“青柳姐你记得多穿的衣服,虽然女子不穿衣服好看些但还是身子骨重要,莫不要冻坏了身子。” 青柳听到后原本便冻得通红的的脸颊更是一阵绯红,一路碎步朝厨房那边跑去。 姬歌摸了摸鼻翼,轻咳一声尴尬的笑了笑。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红酥轻啐了一声,“少年你这轻佻的性子什么时候可以改改?” “改?改了还是你家少爷吗?”姬歌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朝廊坊那边走去。 红酥没有注意到,因为的姬歌的身动,笼罩在姬府上空的那团紫金色的云海也随之翻腾涌动。 红酥亦步亦趋地跟在姬歌的身后。 “公子,其实那日。”红酥看着姬歌的背影,轻轻开口说道。 “嘘。”姬歌的食指放在红酥的朱唇之上,小声说道。 “既然老爷子已经吩咐下来了,所以你就不要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来告诉我了。”姬歌倾身附在她的耳边,开口说道。 红酥感觉到耳边一阵痒,如清风徐来拂过湖面,引起阵阵涟漪。 她可能不知道,此时她的脸颊比之前青柳的更加绯红,如庭院中的三月桃花,娇艳 (本章未完,请翻页) 欲滴。 姬歌说完冲着红酥眨了眨眼,嘴角翘起。 红酥心意神会,原来自家公子是什么都知道的。 就在红酥心思云游之间,一道白衣突兀地出现在了姬歌的身后。 红酥赶紧躬身行了一个万福礼,“见过二爷。” 姬歌闻言转身不紧不慢地作了一揖,说道:“见过重如叔。” 姬重如轻嗯一声,拍着姬歌的肩膀说道:“身体好点了吗?” 说实话当日他已经做好了战死在姬家门前的准备,可出乎自己意料的是最后竟然是姬歌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这个小子,总能带给自己一些意外。 “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姬歌抿了抿嘴唇,恭敬地回复道。 对于当日信家及另外四家是如何退去的,叔侄二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 姬歌没有问,姬重如也没有说。 答案都在叔侄二人的心中。 “红酥,你先下去,我有一些事要跟小歌聊聊。”姬重如看向姬歌身后的侍女红酥,嗓音温醇地说道。 “是,二爷。”红酥欠了欠身,缓缓退下。 叔侄二人之间的谈话可能会涉及到姬家的一些辛秘,无论自己如何与少爷关系再怎样,做下人的都要记住万万不可恃宠而骄。 主仆有距,尊卑有别。 这八个字在哪家大门大户都不可逾越,更不要说在名门望族当中的姬家。 玲珑剔透心思缜密的红酥怎么会不知晓。 看到红酥退了下去,姬重如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姬歌缓缓开口说道:“姬府上空的那片紫金色云海是怎么回事?” 姬重如察觉到那片紫金色云海总是笼罩在姬府的上空,无论是他怎样施展灵力都不能将其打散。 而且当他离近了姬歌才真正察觉到,那片紫金色的云海不是笼罩在姬府的上空,准确来说是笼罩在姬歌的身上。 紫金色云海随着姬歌的一举一动翻滚升腾。 姬歌有些尴尬地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二叔察觉到了。” 姬重如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扯嘴,这么一片大的异像云海,就是自己想不看到都难。 姬重如看到姬歌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前,继而便听到他抬头大声喊道:“万一,下来吧。” 旋即姬重如仰头极目远望而去,他看到云海翻腾不已,目光透过云海看到云海之上有一人形正在缓缓凝聚。 那座云海的紫金之色愈来愈黯淡,最终化作寻常的雪白云海随风飘荡而去。 被姬歌称呼万一的那道人形缓缓从空中飘落,最终落在了姬歌的肩膀之上,落在了姬重如的眸底当中。 姬重如指着姬歌肩膀上的小人,讶异地说道:“你竟然又重新将武运小人汇聚而成?” 姬歌撇头弹了下肩头万一的小额头,“没错。” “之前将万一打散让他融入到了这片天地当中也只不过是对信流平他们使了个障眼法而已,他们懂个屁的武道气运,万一之前已经认主,给他们了他们就能抓住吗?” “你说是不是,万一?”姬歌撇头笑了笑。 肩头上的万一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点了点头。 “这些天我足不出户就是把已经融入天地当中的万一的身形给拼凑出来,二叔你是不知道为了它我耗费了多少心神。” 姬歌看着姬重如,抱怨说道。 “不过现在他们可就没话说了吧。万一是我从天地当中汲取拼凑出来的,又不是用的他们庙邸当中的武道气运,我看信家他们还能拿我怎样!”姬歌双手攥拳,厉声说道。 “二叔,请你看场好戏。”姬歌姬歌打了个响指,有些轻佻地笑道。 姬重如狐疑地看向姬歌,有些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旋即他便是看到了人生当中第二次波澜壮阔的异像。 第一次是在玉钩栏门前。 天穹之上有一道紫金色丝线缓缓划过,横贯千里之外。 紧接着磅礴浓郁到极致的武道气运如同九天星河一般从天穹之上倾泻而下。 天地之间被一道紫金色瀑布一分为二。 武运自天而下,横贯八方,姬歌笼罩在其中,峥嵘显露。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有人承了姬歌的情 在玉钩栏门前的那次姬重如只是能够隐约的感觉的到,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朦胧不真切。 可这次他切切实实的看到有一道紫金色的武运瀑布自天穹而上倾泻而下,竖分天地。 不但是姬青云看到,但凡岛境之上已经迈入大道修行无论是练气还是淬体之人,抬头皆是看到了这一壮阔惊澜的天地祥瑞之异象。 其中犹以淬体武夫感触颇深,毕竟是与自己破境登楼息息相关的武道气运。 柳家正在练拳走桩的周清原有所感应,察觉到淬体二重楼的门户有所松动,猛然间开头抬头举目望去,看到那番让天地轰鸣不已的异象以后心头一震。 在确认是姬家的方位无误后,他才缓缓放心下来。 之前听家主回来说因为信家的登门临帖迫使的姬歌将凝聚出身形的武运小人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但他这个淬体二重楼的门外汉可以感觉的到,那些浓郁到极致的武道气运并没有如同各大家主所想的那般回归到各家的武运庙邸当中。 而且在这天地之间聚而不散,像是在苦苦等待着谁一般。 他原本还很好奇,是谁能够得到这浩瀚武运的青睐,没想到最终还是“运落姬家”了。 “有没有感到些许失望?”一道略带“幸灾乐祸”的声音打断了正在神游天外的周清原。 周清原赶忙回过神来,看到来人的面容后恭敬地作揖行礼道:“周清原见过家主。” “免了免了。”柳沧海摆了摆手,“这又没有外人,咱哥俩就不要来这些虚的东西。” 周清原讪讪一笑,继而抬头看向那仍然聚而不散的祥瑞气象,抿了抿嘴,说道:“说不失望都是假的,毕竟是这无主之物人人都想得而用之。不瞒家主说,自从察觉知晓了那武运的存在后,我是卯足了劲去争夺它。” “不但我如此,我相信古家的古寒枝大概亦是如此。” 柳沧海重重地拍了拍周清原的肩膀,笑着说道:“这是实在话,我乐意听。” “可今日看到这番异像后心里确实不是滋味,没成想我这个岁数的人了竟还有一丝丝失落,说出来是让家主笑话了。” 周清原低下头叹了口气,脚尖碾着地面,故作轻松的说道。 姬家后院的廊坊当中。 姬重如看到姬歌刚才拂袖一挥将一条两三丈宽的武道气运从气运瀑布当中摘了出去。 被摘出去的武道气运化作一条紫金云龙盘旋在空中。 姬歌探出手臂,最终指向了柳家的方向,对着空中盘桓不去的云龙,轻声喝道:“去吧。” 柳府。 柳沧海猛然间轻踹了他一脚,指着柳府上空处的那条紫金云龙,“你要是再这般娘们姿态,我就让姬歌把这份武道气运给收回去了。” 原本意气有些消泄的周清原闻言猛然抬头,果真看到一条紫金云龙盘桓横亘在柳府的上空迟迟不肯离去。 “人家姬小子都送到家门口了你还不快收着!”柳沧海又踹了他一脸,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道。 周清原醒悟过来,旋即一身的拳意如同长江大渎绵延不断倾泻而出。 随即他摆出一个拳架,一脸正色地对着柳府上空的的紫金云龙徐徐招手。 那条紫金云龙轻吟一声,旋即便龙身搅动着风云朝周清原俯冲而下。 柳沧海看到这番景象后即便他这个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柳家家主也禁不住喟叹一声。 “姬歌这小子倒是卖给我柳家好大的一个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情。” 在这岛境之上,一个凤毛麟角的淬体二重楼的武夫可远远比一个聚魄境的练气士要炙手可热的多。 十座名门望族当中也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聚魄易得,二楼难求”。 那条紫金云龙俯冲而下,声势浩大但却是悄无声息的落在周清原身上,随即化作一团云雾之气笼罩围绕在其周身。 周清原心意神会,猛吸一口气,如鲸吸一半般将那团紫金云雾吸入体内。 他一声低喝,在一处莫名的楼层当中,身处二重楼门外的周清原浑身紫金武运缠绕,旋即他便自信满满的朝那扇古朴的楼门递出一拳。 势如破竹,万夫不当。 紧闭着的楼门轰然而开,周清原衣衫鼓动猎猎作响。 继而他一步踏入其内,身形湮没在光影当中。 周清原猛然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眸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成了?”听闻动静后闪身赶来的柳擎天站在父亲柳沧海身旁,目光灼灼地问道。 “若是送上门来的福缘再抓不住,那他也就应当止步于此了。”柳沧海轻笑一声,指着周清原说道。 “那就是成了。”柳擎天闻言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出息。”柳沧海见此笑骂了他一句。 “不过从今日起我柳家就要添一名淬体二重楼的武夫了。”不过柳沧海负手而立,笑的合不拢嘴。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淬体二重楼的武夫啊,古家古人醉知晓后肯定会气炸了吧。 一想到古人醉那副吃瘪的模样,他的心情就大好。 周清原收敛倾泻而出的拳意,矫正身姿转身看向身后的柳家父子,拱手抱拳说道:“让家主和公子费心劳神了。” “恭喜周叔早那古寒枝一步登上二楼。”柳擎天拱手说道。 “这次确实是承了姬家那小子的情,日后免不了要亲自上门去登门拜谢一番的。”周清原闻此微微一笑,显得显得极为从容般说道。 “怎么?其中还有隐情?干嘛藏着掖着地说出来让我们听一听。”柳沧海从周清原的话语当中听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惊喜之情,他随即出声询问道。 “回禀家主,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那条紫金云龙不到助我登上了二重楼的境界,更是一举夺得了二重楼当中的铜皮体魄,也算是了了我多年来的心愿。”周清原恭敬说道,只是不再刻意压制内心的欣喜,眉头舒展,嘴角含笑。 “而且,我想此时古寒枝也已经感知到了,恐怕他现在恶心的也是不行。” “哈哈,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人欢喜有人忧’。”柳沧海听到周清原得到了二楼当中的铜皮体魄,朗声大笑道。 不光被自己“捷足先登”,还错失了铜皮体魄。 这下柳家与古家的之间的武夫之争当中古家可算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姬家后院的廊坊下。 “你送给了周清原这般大的机缘等于变相地送给了柳家一份大礼,我估摸着柳沧海这家伙现在一定乐地合不拢嘴。” 姬重如双手负后,看到柳家上空的那条云龙俯冲而下,自是明白了周清原已经明白了过来,鲸吸了紫金云龙。 若是没有猜错,恐怕此时周清原比之古寒枝已经捷足先登上二楼了。 “柳叔一直把清灵当做亲生闺女,我们姬家有难他也不计代价出手援助,只是一份淬体二重楼的机缘而已,送就送了。” “而且这只是我一个做晚辈的送给长辈的一些回礼他古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醉又能够说些什么。” 自天穹之上倾泻而下的武道气运已经差不多落尽,现在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缕自空中飘落,不过都是被万一团成团子塞入了口中。 “你送给柳家就送了,怎么还这般大张旗鼓,这般动作落在古寒枝眼中,我怕他会有什么想法。” “二叔是不是担心我这般厚此薄彼会引起古寒枝的不满?”姬歌嗤笑一声,看向姬重如狐疑问道。 “嗯。”姬重如闻言点了点头,“当日在福清楼当中你与古疏桐的谋划虽然不至于全都落在他耳中,可事后他总能够才到一二,而且万一古疏桐将这件事全盘告诉了他,那是不是就表示他古寒枝就是我们自己人了?若真的是他与古疏桐一起,那小歌你这般做法很容易引起他的不满。” “二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是我考虑的不周,那要不我便将剩下的这些许武道气运捏转能珠送给他古寒枝?”姬歌眨了眨眼,平静地说道。 姬重如见此弹了姬歌的额头一下,“你可以啊,现在都敢拿你二叔我打趣了。” “说说吧,你这边是什么意思?”姬重如看着姬歌,他想知道自己是哪一方面没有考虑周全,让自己的侄子这般打趣。 姬歌摸着一片通红的额头,咧了咧嘴,“二叔你真打啊。” 姬重如白了他一眼,不在言语。 “其实二叔你想的一点都不差,古府的脉络二叔你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只不多独独漏了一点。” “什么?” “人心。”姬歌伸出手指,轻轻在袖袍上写下这二字。 姬重如看向他袖袍上的这两个字迹,神色复杂,若有所思。 “是,当日我与古疏桐在福清楼中的谈话后来加入其中的古寒枝估摸着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而且在我看来更大的可能是刚才二叔你所说的那般古疏桐将这件事已经跟古寒枝坦白。” “因为古疏桐在古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心腹,所以他必须要借住古寒枝的力量。” “所以与其说当初我拉拢古疏桐还不如说我是向古寒枝抛出了橄榄枝。” “这一点,我想古寒枝还没有明白过来。” “不过今日这件事之后,想必古寒枝已经明白过来了。接下来他肯定会有所动作向我表示。” “反正古疏桐姓古,古寒枝也姓古,谁来坐古家家主这个位置二叔你说有什么区别吗?” 姬歌弹了下肩头的万一一下,看向姬重如与神色自若地说道。 “可小歌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让李乐府帮助古疏桐夺得古家家主之位,在借由古家的声望力量兴复李家。”姬重如此时确实想不透姬歌现在在想些什么。 “对啊,我是说过要帮助乐府兴复李家,可那日我与乐府去了趟燕昶山拜祭过李叔叔以后就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那日古疏桐当真很让我失望。所以除了古家的嫡系子弟,谁来坐古家家主之位我姬歌都答应。” “对了二叔,此事了结之后接下来我就要正式踏上灵力修行了。总不能被信庭芝拉下太多不是。明天,明天就想尝试一下开辟灵海。” “准备好了吗?”姬重如正色问道:“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还是再等等,义父那边我去说。” “别了,我总不能老让二叔你在爷爷那边当个恶人不是。再说修行一事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说完姬歌便转身朝厢房走了而去,背对着姬重如摆了摆手,“二叔,明天等我的好消息。”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有人买了姬歌的账 姬重如负手看向远去的姬歌,神色复杂。他不想看到如此短短几天时间就迅速成长起来的姬歌。 说实话现在的小歌有些让他这个做叔叔的陌生。 刚才他的果断狠绝完全就没有将古家三父子的性命放在眼中。 刚才小歌问出那番“都是古姓之人,谁来坐这个古家家主之位又有何区别”之时他这个当叔叔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些年他主掌着姬家,事必躬亲,就是不想让姬清灵担忧太多,能够让她如同其他名门世家子弟那般,可姬清灵还是要比那些个大家闺秀们要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多的多。 就像前些天兄长现身,全府山下都隐瞒这小歌,独独她不应该隐瞒,但她却是连小歌的一次房门都没有敲过。 这样的姬清灵,落在他这个叔叔眼中有些懂事的让人心疼。 现在姬歌出楼,他同样不想让姬歌背负太多,最起码是等到他行了弱冠之礼,结成了一桩良缘以后,再由他接过姬家的这帜大旗。 可义父那边不答应,小歌这边似乎也不想等了。 今日这种敲山震虎的手段,他自问当年同姬歌这般年岁时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既然你想做那便做吧,万事还有我这个做叔叔的给你担着。” 又重新换上一袭白衣的姬重如独自一人站在廊坊当下,神色缓和,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古家。 “寒枝大人,家主要你去前厅大堂一叙。”一名古府中的下人在古寒枝的厢房外小声的启禀说道。 “嗯。知道了。”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厢房内才传出一道声响。 “家主说要您尽快赶过去,莫要误了大事。”听到了答复声,下人在门外继续说道。 厢房门被人轰然一声打了开来,一脸铁青脸含愠色的古寒枝站在门槛处,看着那名府中下人,一言不发。 随即他一步迈出厢房,拂袖一挥朝前厅大堂走去。 下人见他走远才敢小声的嘀咕抱怨道:“不就是仗着前些年在家主那得了恩宠有幸被赐名为古姓,得到了古家的不计其数的天材药宝后才跻身登上了淬体一重楼,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是个二重楼的门外汉。” “哪比得上的柳家的那位周清原,就在刚才人家已经是捷足先登上了二重楼,现在人家才是货真价实的淬体二重楼的武夫,所谓这一步慢步步慢,你古寒枝啊,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喽。” 以柳家的消息手段,前脚周清原破境登楼,短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消息就已经散布全岛境的士族豪门。 没有人会质疑出自柳家消息的准确性,因为柳家有连城行这块金字招牌。 那名下人小厮的话自然是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古寒枝的耳中。 古寒枝没有转身对他大打出手,当然即便以他现在的地位出手将其打杀古人醉也不会说什么。 他只是拳头紧攥,额头之上青筋暴起。 是不是这名下人奴仆的想法也表示着整个古家的想法? 难道自己真的要成为一条丧家之犬? “姬歌。”古寒枝皱着眉头念叨着。 随即咬牙切齿,眉头紧皱。 之前在房中他自然是看到了姬府方向的那番天地祥瑞异像,紫气东来,垂落而下。 随即他心声感应自武夫的心神看到了一条紫金云龙自姬府飞出,继而盘旋横亘在了柳家的上空。 然后他看到了相较于姬家那边来说较为微小的异像,但自云龙消失不见后,冥冥当中他便感觉到有人推开了二重楼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楼门,一步踏入了其中。 所以小厮在门外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等到他的一句答复。 “姬歌,你为何愿意帮周清原一把都不愿帮我一次?” 古寒枝脸色阴沉地喃喃自语说道。 以他那日在福清楼中对姬歌的了解,他必然知道了自己会辅佐古疏桐,那自己怎么也算是半个姬家人了。 可他今日还是这般如此作为,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他姬歌究竟意欲何为? 难不成他是想?古寒枝眼眸当中寒芒一闪,他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随即即便他一个淬体二重楼的门外汉见识过如此多的豪门内的人心鬼蜮阴谋阳计都有些胆颤心寒。 那个白衣少年人怎么有如此算计。 思绪云游之间他已经来到了前厅大堂。 跨过门槛迈入堂内,他看到古家的家主古人醉高坐在大堂之上。 身下左侧是古家长子古缺月,而至于古疏桐,则是坐在了古缺月往下的位置。 “古寒枝,见过家主。”古寒枝瞥了眼正襟危坐的古疏桐,躬身行礼说道。 “嗯。”古人醉点了点头,但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今日姬府内的天地异像你可看到了?”古人醉摩挲着身下座椅的椅子把手,平静地说道。 “父亲,古寒枝身为一介武夫,想必看的比我们是真切多得多的。”没等到古寒枝说话,古缺月却先开口说道。 古寒枝躬身抬头说道:“大公子说的是,小人确实看的真切。而且小人还知道此番异像定是姬歌的手段所为。” “若是小人没有猜错,那姬歌应该是重新将散出去的武运聚拢而来。”所以才有了这番紫气东来星河垂落的异像。” 古缺月皱了皱眉头,古寒枝的此番话挑不出丁点毛病,可确实是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眼神阴翳的看着古寒枝,冷哼一声。 “寒枝,你是不是想说当日我们这五家登门临帖于姬家今日看来就成了一场笑话?” 古人醉食指轻敲座椅把手,悠悠俯身前倾,悠悠开口问道。 “小人不敢。”古寒枝被古人醉这般一问,看着他,说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此番叫你前来所为何事?”古人醉随即双眼微眯,笑着出口问道。 “让柳家的周清原捷足先登二楼,小人罪该万死。” 古寒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叩在大堂地板青玉石之上。 “与柳家之间的二重楼武夫的意气之争输了也就输了,我古人醉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古人醉看着大堂下这些年来悉心栽培如今不断磕头叩首的古寒枝,笑着说道。 “昨日珠玑将一封密信递到了我的书桌旁,你猜猜书信人是谁?” 古人醉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看向古寒枝,厉声询问道。 “小人不知,还请家主明示。”古寒枝低头说道。 “巧了,这写信之人正是姬家的小主姬歌。”古人醉将那封拼死了数名珠玑精锐才拦截下来的书信从怀中取出,随手扔在了古寒枝的面前。 古寒枝微微抬头瞥了眼那封沾染着血迹的书信,随即又低下头去。 “你再猜一猜姬歌是写给谁的。” 古府大堂悄然无声,银针落地可闻般的寂静。 一股极为压抑令人窒息之感弥漫在前厅大堂之上。 古疏桐看向脸色阴沉出水的父亲,如坐针毡,心里忐忑惶恐。 他与古寒枝在某件事之上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若是真被父亲在那件事之上捉到了尾巴,恐怕以后古家就只有一位公子了。 “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话果然没错。”古人醉嗤笑一声,看向古寒枝。 古人醉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随即他猛然看向了古疏桐,大声喝道:“逆子,还不跪下!” 古疏桐背脊一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动怒?”古疏桐浑身颤颤栗栗,牙关直打哆嗦,他袖中的双拳紧攥,指甲深陷入掌心而不知。 “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服你哥哥,所以在家中你私底下的一些小动作我平时里也就当做没看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你们兄弟两个互为磨刀石这也算是我有意无意的安排打算。” “可以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联合外人来争夺你哥哥的家主的位置,哪怕是信庭芝都不能插手我古家的家事,你竟敢做下与姬歌私下密谋弑兄杀父的逆天勾当。” 古人醉一脚踢出,便隔空将跪倒在地的古疏桐踹飞了出去。 “父亲!孩儿没有!”古疏桐从地上爬了起来,吐了口鲜血,满嘴猩红地说道。 “这封密信之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当我是瞎子不成!”古人醉袖袍一挥,将古疏桐扇飞了出去。 “父亲,这都是他姬歌用来挑拨我父子关系的诡计,父亲万万不可上当受骗啊!” “父亲,您宁愿相信这姬歌书信的片面之词,难道也不愿意相信孩儿不成?”古疏桐脸上满是血污,踉跄跪倒在地,向古人醉跪爬而去。 “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古人醉眼神阴翳,双拳紧攥。 “古寒枝,你告诉我当日姬歌出楼后在福清楼与古疏桐见面后都聊了些什么!” 古人醉看着仍出口狡辩的古疏桐,厉声说道。 “回禀家主,当日二公子与姬歌见面后,姬歌允诺二公子会帮助他坐上古家家主之位,事成以后二公子则是要带着古家站在姬歌那边。”古寒枝叩首在地,“如实”禀告说道。 “好。真的是好一句知子莫若父!”古人醉瞪着眼睛咬牙切齿说道。 古人醉掌中灵力缓缓凝聚,凝神境的灵压在大堂之上散布开来。 “父亲,不可以。”古缺月出声阻拦道。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更何况是堂堂古家家主。 若是父亲今日出手击杀了古疏桐,那势必会落下个杀子的名头,到时府中的奴仆下人会怎样想?岛境之上的人又会怎样想? 届时恐怕古家就会身陷其中,变成众矢之的。 古人醉闻言掌中的灵力光团砰然而散,他负手而立,缓缓开口说道:“也罢。毕竟是我古人醉的骨肉。” 古疏桐闻言心中一喜,旋即便听到一句声响如同轰鸣雷声在耳边炸响。 “即日起罢除古疏桐古家嫡系子弟的身份,驱逐出古家家门。届时生死自负,与我无关。” 旋即古人醉便转身大步离开大堂,不再看他一眼,古缺月紧随其上,离开了大堂。 古疏桐跪倒在那,目光呆滞,面无表情。随即他仰头大笑,“你这事做的还是真地道的很啊姬歌。” 古寒枝抬起头来,看向有些癫狂的也不是古家二公子的古疏桐,竟然感到有些凄凉。 疏桐压缺月,不过也是一句玩笑话罢了,是不是,姬歌?古寒枝腹诽说道。 旋即他又是背脊一凉,终于是明白了什么,一脸惊愕的神色,透过大堂的户牗,看向姬府那边。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古家变了天 姬府。 姬歌的厢房内。 于走廊当中回来的姬歌坐在座椅之上,手里捏着一颗黑子,看向桌前的棋盘,迟迟不肯落子。 这些天中他确实没有出过房门,但并不表示有些事他没有做。 送往古家的那封书信确实是出自他手,署名也是姬歌二字,没有丝毫的想要遮掩什么。 昨晚他以武夫的凝音成线找来了在后院马厩当中的王子归。 拜托他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书信送往古家古疏桐手中。 临行前还有王子归问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时候姬歌说了句让他讶异不已的话:“王师傅你行事一定要小心,但一定要露出点蛛丝马迹让古家的珠玑有迹可寻,最后装作稍不小心让这封信落在珠玑手中即可。” “还请一定要做到假戏真做。”姬歌打开窗户前再次叮嘱补充说道。 王子归点了点头,小歌要做什么他心里大概清楚了。 王子归摸了摸怀里的书信,古家的小子,你要倒大霉喽。 旋即他的身形悄无声息的落在夜色当中,继而消匿在浓浓的黑夜当中。 那夜他在靠近古府是故意卖了个破晓弄出了声响引起了古府周围珠玑的警觉。 最后他装作卖力的模样“浴血奋战”斩杀了两三名珠玑精锐后“一不小心”丢落密信扬长而去。 事后他还故意留下蛛丝马迹让几名珠玑一直追到姬府后门。 是小歌说的嘛,做戏要做全套。 所以第二日就有了古家大堂之上的那一幕。 “小歌。”王子归敲了敲门,在门外喊道。 “王师傅,进来吧。”小歌放下黑子,起身说道。 王子归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端起桌上的一盏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开口说道:“古家传来的消息,古疏桐被古人醉那家伙驱逐出了古家。” “这件事情现在在岛境之上传的沸沸扬扬。” 王子归放下杯盏,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市井还有流言蜚语说是古人醉发现了古疏桐并非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才将其驱逐出了古家。” “这下,古人醉算是丢尽了那张老脸了。” “没想到他竟然能忍住没当场杀了古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桐,看来还是我那封信的火候不够,就应该用词措句再‘严谨’一些的。” 姬歌听闻王子归打探来的消息后,摩挲着下巴,笑着说道。 随即姬歌看向站在那的王子归,向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说道:“姬歌见过王伯父。” 父亲喊他一声大哥,自己怎么都应该喊他一声伯父的。 王子归见到姬歌突如其来的一拜有些难为情。 自己是一个粗人,说的难听点就是一个喂马赶车的下人,最多是与姬青云之间有兄弟之情,可担不得眼前的这个读书人的一拜。 随即他同样还了一礼。 “伯父,是我理应如此。”姬歌讪讪一笑,说道。 “少爷你的理是你的理,我的理归是我的理,不冲突不冲突的。”王子归嘿嘿一笑,全然没有了之前在燕昶山上的盛气凌人,在与姬邛姬老爷子据理力争时的模样。 此时的他在姬歌面前只不过是个在姬家后院马厩喂马喂了十几年的一个赶车马夫。 仅此而已。 “对了,少爷。”王子归一步挪至旁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古人醉会将古疏桐逐出古家?” 姬歌搬出张座椅,示意他坐下说话。 等到王子归落座以后,姬歌也坐了下来,终究是拾起那颗黑子落入了棋盘当中。 “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怎么会早就料到如此的结果。”姬歌拿捏起一颗黑子,调侃道。 “我故意让王...师傅将那封交到珠玑手中,经过层层传递那封书信最终就会出现在古人醉的书案桌上。” “届时,看过了这封书信后的古人醉会是个什么表情我也猜不出,只不过不是眉开眼笑就是了。” 姬歌又轻轻落下一黑子,“王师傅,要不要来一局?” “少爷,老奴我只是一个粗人,下不来这种文质雅兴的东西。” 王子归闻言连连摆手说道。 姬歌拾起一颗颗黑子放回棋盒内,“那我也不下了。” 古家。 在古家的一处邻水亭榭内,站着一脸寒意离开大堂的古人醉与古缺月。 两父子并肩站在水榭内,久久不言。 “父亲,这般做是不是正好中了姬歌的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怀?”最终还是古缺月出声开口问道。 “姬青云当真地生了个好儿子啊。”古人醉如同最终妥协般叹了口气,“你以为姬歌这次使得是阴谋诡计?是他故意算计我古人醉亦或是疏桐?” “难道不是吗?”古缺月一脸惊讶问道。 古人醉摇了摇头,道:“姬歌的那封信几经转手送到了我的桌案旁并让我看到,就是告诉我你家出了个叛徒,你这当爹的该怎么办?” “他这是在逼我做出抉择,这从头到尾都是他姬歌彻彻底底的阳谋。” “那父亲大可以对比置之不理。”古缺月出口说道。 虽然平日里他同样不看好自己的这个弟弟,但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血浓于水这是怎么也分不开的。 “若是古寒枝一口否认当日在姬歌与疏桐在福清楼的约谈我倒可以对那封书信置之不理,可在大堂之上古寒枝已经全部如实招了。” “那古寒枝?”古缺月皱了皱眉头,心中有所猜测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希望是我看错了吧。”古人醉又叹了口气,悠悠开口说道。 “那父亲为何又执意还要将疏桐驱逐出家门?”古缺月问道。 “若是我不这般做,你觉得这件事若是落在了信家耳中会怎样?以信庭芝的性子他会不会出手将你弟弟置于死地,我能护得了他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辈子吗?” 古缺月闻言猛然想到了当日在崆阗阁中信庭芝对徐清川有意无意的敲打,后脊一凉。 “所以只有疏桐不再是古家之人,只有他离开了古家作为一个市井百姓生活在岛境之上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今日在大堂上的种种,那都是做给信家和姬家看的。” 古人醉目光看向远处泛起涟漪阵阵的水面,满目怅然。 古缺月看着自从从姬家负伤回来后神行就感觉苍老了许多的父亲,一言不发。 古人醉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古家,以后就由你来当家做主了。” 还有一句话古人醉没有说出口,当年他没有赢过姬青云,现在他希望古缺月也不要输给了姬歌。 只不过哪有做父亲的给儿子强加重担的。 这种事,慢慢来就好。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云海之上的信庭芝与温稚骊 翌日清晨。姬家姬老爷子吩咐下去自今日起严禁府内任何人进出后院,即便是姬歌的两个贴身服侍的丫鬟红酥翠柳都不可以进出姬歌厢房半步。 另外姬老爷子还安排了姬重如与王子归守护在姬歌的厢房外,以应不测。 姬歌同姬重如王子归一起,坐在厢房门前,煮茶谈话。 姬重如在语重心长地交代着开辟灵海时要规避的风险,要注意的步骤,万万不能一步错,步步错。 姬歌给姬重如与王子归的杯盏当中添满茶水,颇为认真的听着前者开口叙述着的修行之路上的珍贵经验。 王子归今日被姬老爷子严令禁止不准饮酒,索性他也知道今日对于小歌的重要性。 虽然他并不认为信家会派人来骚扰姬歌的辟海修行,但事无绝对,万一信家信流平真的猪油蒙心了做出些什么勾当,他受得了,但行事至紧要关头上的姬歌未必承受的住。 若是在他开辟灵海的至要关头受到了骚扰打断,即便是强行灵海开辟了出来,但恐怕会伤及了大道根本,在修行一途上踌躇不前。 要知道姬歌一旦开辟出灵海,成功迈入了修行伊始的辟海境,再加上他淬体一重楼的金枝体魄,就意味着大道之上他可能就要与信庭芝并驾齐驱了。 他明白这个道理,信流平自然而然地也会明白。 想到这,王子归端起茶盏灌了口甘醇的茶水,心绪有些乱糟糟。 姬歌见此又重新将他的杯盏添满,故作老成地看着王子归说道:“王师傅,茶可不是如同酒那般畅饮的,须要静下心来慢慢品。” “心乱性急是尝不出滋味好坏的。” 姬重如看了眼抛洒出来的茶水,沉声说道:“王大哥,小歌说得对,信家这次会不会派人来捣乱这谁的说不好,小歌这个当事者都气定神闲地坐在这我们这两个做长辈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歌,我刚才讲的你都记住了吗?”旋即姬重如看向姬歌,目光如炬,满眼的希冀。 “二叔,这些话你都说了不下三遍了,我早就烂熟于心了。”姬歌端起茶盏递到姬重如面前,笑着说道。 “说了多了还不是为了你好,他说你就耐心听着,这种修行大事怎敢马虎?”姬歌的身后有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姬歌赶忙起身作揖行礼,“见过爷爷。爷爷教训的是,孙儿谨记。” “知道就好。为了你这一事,让一大家子操心劳累,你还有心思坐在这喝茶。”姬邛皱着眉头,又教训说道。 “义父,修行最讲究的是一心平气和,若是心境到了,那修行破境依然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来。所以这事急不来的。”姬重如起身替姬歌说话道。 这位曾是岛境之上最为年轻的聚魄境的练气士最有资格也最合适说这句话。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们。但有些事宜早不宜迟。”姬邛看向姬歌,他对他自然是寄予厚望的。 从儿时牙牙学语到现在的白衣琳琅。 一向如此。 “孙儿知道了。”姬歌躬身沉声说道。 旋即他转身对姬重如,王子归二人弯腰作揖行礼说道:“就劳烦二位给小子压阵把关了。” 王子归站起身来,对姬重如一齐并肩而立,点头允诺。 随即姬歌直起身来,一身白衣越过二人,推开了厢房门,一步迈了进去。 姬邛见此乐呵呵笑道:“都坐下吧,来尝尝老夫的煮茶手艺如何。” “小歌虽然这煮茶的手法是跟我学的,但年轻人依旧是年轻人,火候还不到。” “义父,其实小歌做的已经很好了。”姬重如坐下身来,万般思量后才开口反驳道。 这也是十多年来他第一次不认同义父的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法。 “对啊,老爷子,当年我也没见你这般逼迫姬青云啊。”王子归忍不住小声嘀咕嘟囔道。 “正因为青云不在小歌的身边,我才会这般做。”姬邛双手拢袖,悠悠开口说道。 “你们可能不清楚,但我想小歌他是知道的。” 姬邛看向房门紧闭的厢房,泯了口姬歌煮出来嗯茶后,笑了笑。 滋味还可以。 厢房内。 姬歌盘膝而坐于床榻之上,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 他身旁一左一右是昨日刚重新聚拢凝炼出来的武运小人万一,还有从姬家的藏书阁当中返身回来的文运小人一万。 两个小人完全没有当下局势的紧迫感,但还是有样学样地同姬歌那般盘膝而坐。 只是万一静坐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不知从何处取出颗紫金珠子大快朵颐一次。 就连姬歌也很好奇他是从何处取出了这些颗颗都比他还大的珠子。 姬歌撇头看向一旁又在抱着紫珠啃食的万一,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应了某本书中的那句箴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好了,别吃了。”姬歌轻弹了下他的脑袋,笑着说道:“快开始了。” 万一闻言有些无辜地看了姬歌一眼,极不情愿地将手中的半颗紫珠收了起来。 随即学着文运小人一万那般打坐冥思。 姬歌见此微微一笑,旋即他右手轻轻置于眉心处,以当初父亲临行前在自己耳边念叨的那句法诀将他敕入自己神海当中的那一列列金色的蝇头小楷牵引而出。 “这里是爹你就给我的弱冠之礼啊。”姬歌大致扫过一眼后笑着说道。 那些个被姬歌牵引出神海的蝇头小楷行列有序地悬浮在姬歌的面前。 姬歌感受到从这些金色小楷上散发出来的“道理”,眼神一凛。 这份弱冠之礼,对自己这个尚未开辟出灵海之人来说当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也属实有些太过珍贵了些。 字字含真意。字字重万钧。 “放心父亲,下次见面我肯定不会在娘亲面前说你的坏话。”姬歌想起父亲临行前的语重心长的嘱托,莞尔一笑。 旋即他又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静下心神来,双眼缓缓闭合而上。 旋即一道道玄之又玄的气息涟漪自他身上荡漾而来。 信家。 信府的大堂当中有一众影椟精锐,他们眼神炙热的看向主座之上的那名墨绿衣裳的男子。 信流平自从那日被徐满都背会信府以后就一直在疗养身体,今日一大早就宣来了十二名影椟当中的精锐。 这十二名影椟暗卫是信流平最后的后手,平日里都是影不见影,他们在影椟当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号。 地支十二。 而这次他们所领的命令是前往姬家阻挠姬家小主辟海破境。 这句任务自大堂上座那男子口中说出他们便知道此去就是真正的有死无生。 先不说那位白衣探花,那身处姬家十几年的暮雨子规啼都算是他们这一行的祖宗了。 可他们仍然没有拒绝受领这道任务,自从他们踏入了信家,迈入了影椟,他们这条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眼前的那名男子。 信家的家主信流平。 “任务都听清楚了吗?”信流平一眼扫过座下的地支十二人,神色威严。 “清楚。”大厅之上十二名黑衣人异口同声道。 “那就都散了吧。记住,即便是身死也绝不能暴露你们是信家之人的身份。”信流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前往姬家。 就在众人要退出大堂之时,一道泠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玉石之声在大堂外响起。 “等等。” 旋即一道青衫身形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父亲。此事万万不可为。”突兀出现在此处的青衫男子怡然不惧地看向高座之上的信流平,开口出声道。 “你知不知道若是让姬歌那小子成功开辟出灵海,那届时在修行大道之上他便会与你并驾齐驱,但是即便你比他高了一层境界与他厮杀搏斗起来还是胜负五五分。” 信流平手掌重重拍在紫檀木桌之上,厉声问道。 “孩儿知道。”青衫男子恭敬说道。 那名青衫男子正是听闻父亲要对姬家有所动作匆匆赶来的信庭芝。 “那你为何还要阻拦我?”信流平站起身来,看向信庭芝,沉声问道。 “因为一个理字。”信庭芝抬头与他对视,目光灼灼,说道:“之前姬歌窃纳我信家的武运,父亲要登门临帖问罪姬家孩儿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甚至孩儿替父亲联络各家的家主。” “到那日姬歌已经将武道气运尽数归还于天地间,是我们没有手段将其笼络回来所以此事已经于姬家没有任何的干系。” “那我想问一下父亲,父亲为何今日还要发难于姬家?为何还要将这十二人的性命置之于死地?” 信庭芝一脸正色的看向这个自己称呼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半步不退。 “信庭芝你放肆!”信流平大声呵斥道。 “父亲,庭芝已经对您言听计从了二十多年,今日且容孩儿放肆一回。” “来人,把信庭芝压到后院,此事了结后再将他放出来。”信流平横眉怒目,大发雷霆说道。 “我看谁敢。”信庭芝往前踏出一步,周身灵力去大江大渎倾泻喷薄而出,气势如虹。 其身上聚魄境的灵力波动笼罩在整座大堂之上。 “哼,现在这个信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信流平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一身凝神境的灵压稳稳胜过聚魄境的灵力波动。 信庭芝被他的灵压所笼罩禁锢,闷哼一声。 “那我呢?”大堂门外又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十二名地支精锐在听到那句话后眼前漆黑,体内灵力停滞禁锢,周身动弹不得,神海当中一片混沌。 “那这个信家,我做不做得主?”一个青衣女子出现在信家父子俩面前。 信流平万分惶恐说道:“见过大人。” “庭芝哥哥,没事的。”那名女子声音温柔地说道。 “稚骊,你怎么来了?”信庭芝开口见到突兀出现在此处的温稚骊,开口询问道。 “若是我再不来,恐怕有人就会不识好歹了。”温稚骊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信流平。 信流平闻言打了个冷颤,浑身颤栗。 “小人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温稚骊冷哼一声,“当初我告诫你的话你可有听入耳中?” “小人牢记在心,不敢忘却。” “那刚才庭芝哥哥的话你是否都听见了?” “听...听到了。”信流平小声地答复到。 “听到了还不去做?”温稚骊冷眼看了他一眼,漠然说道。 随即她便牵着信庭芝的手消失在大堂之上。 信流平看了眼大堂上恢复了神色的一众影椟,摆了摆手,“行动取消,都自行其是去吧。” 云海之上,显现出真身出来的温稚骊一眼双瞳,龙息吞吐不定地问道眼前俊逸男子,“庭芝哥哥,你怕不怕?” 一身青衫的信庭芝伸出双手抚摸着她的如玉石般的龙须,轻轻笑道:“不怕。”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一道悟轮回篆 化作龙身的温稚骊闻言后看向身前的信庭芝,眼中满是欣喜之色,随即她极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庞。 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告诉信庭芝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怕惊吓到他,毕竟岛境之上从未有过关于龙族的传闻。 可现在信庭芝的眼中没有闪现出丝毫的惶恐害怕,他就这般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嘴角含笑。 他们身下云海翻腾起浪,绵延千里。 远在思规楼中的夫子见到云海之上的这一龙一人,笑着捋了捋胡须。 果然世间的男欢女爱最是打动人心。 两情若是相悦,又怎会在乎人龙之分。 “哎,女大不中留啊。”忽然一道温醇的嗓音在夫子的一旁响起。 “学生拜见先生。”夫子闻言后躬身作揖行礼说道。 “起来吧。”突兀出现在顶层当中的有熊氏开口说道。 他倚在凭栏上单手托住脸庞看向云海当中的一人一龙,“信家这小子总算还没有让我失望。” “不知道先生是看好姬歌多一点还是信庭芝多一点?”夫子在一旁揣着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怎么?还想套我的话?”有熊氏瞥头白了他一眼,意兴阑珊地说道。 “学生岂敢。”夫子弯腰低头作揖说道。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他们两人之间的意气之争我谁都不会偏向,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一脉之人帮亲不帮理这个说法在我这里可说不过去。” 有熊氏极为慵懒地倚靠在凭栏之上,百无聊赖的掏出手臂伸出手指轻轻挑起远处云海之上的一片云峰,继而屈指一弹将其驱散。 “我这个祖先当到这个份上,可真是没劲透了。” “先生怎么可以这般妄自菲薄?”夫子抬头看向自家的先生,沉声问道。 “一句玩笑话而已,不带你这般有规有矩,一板一眼的。”有熊氏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慵懒说道。 随即他眼角余光瞥向了云海当中的那二人,悄悄使了个术法使得云海之上云雾缭绕,将信庭芝轻轻包裹了起来,使他“消失”了温稚骊的眼前。 温稚骊先是一阵恍惚,随即脸上稍微有了些愠色,这岛境之上除了他还能有谁这般无聊。 已经恢复了人身的温稚骊轻轻呼出一口气,吹散了缠绕在信庭芝身上的云雾,狠狠地朝思规楼那边瞪了一眼。 “这件事我记下了,以后再找你算账!”温稚骊以心湖涟漪与有熊氏说道。 随即她拉着不明就里脑袋上是真有一团雾水的信庭芝御风踏空离开了此处地方。 “听不到啊听不到。”有熊氏捂着耳朵,咧着嘴看向远去的那二人笑着说道。 夫子已经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先生了。 白衣飘飘,袖袍鼓荡,人间最得意。 “先生,可是你的那道先手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夫子目光如炬,拱手问道。 若不是姬青云交给先生的那块玉简之上交代了让先生满意的结果,先生今日怎会突兀出现,还有心情捉弄那偷偷“幽会”的二人。 “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好的多得多得多。”听到有随涯询问到此事,有熊氏猛拍了下凭栏,朗声大笑说道。 “若是姬青云能够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能够告诉那座洪荒古陆他姬青云是轩辕一脉之人,我想那会更好,最起码是让那几大豪族知道我轩辕一脉薪火相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传从未断绝过。” “一个姬青云就能够压的那些个圣地豪族中的天之骄子,帝子圣女喘不过气来!” 有熊氏脸上意气焕发,神采奕奕指着那片天幕说道。 “可惜时候还不到。”有熊氏说不出失望,只是叹了口气,但眼眸底流光溢彩,身上锋芒隐匿。 “不过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他收敛起全身的气机,摩挲着鼻子竟有些难为情的转头看着有随涯问道:“刚才我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没有没有。”夫子连忙摆手否认道。 “那就好。”一袭白衣的有熊氏又趴在了凭栏之上,“真想看到那一天快点来到。” “到了那时,若真是我所料到的那般光景,即便我身死道消了又有何妨,总不是没有愧对师尊的在天之灵。” “先生万万不可如此妄言,即便到了那时学生也只会挡在先生的前头。” 有随涯扑通一声跪拜在有熊氏的身前,双手拱地头也至地,拜了个稽首,老泪纵横地说道。 有熊氏走至他身前,弯下腰来双手轻轻将其托扶而起。 “吾之甚幸!” “学生之甚幸!” “轰。” 一声巨响使得思规楼中的二人都是眼神一凛,随即二人便朝那声巨响的源头望了过去。 “先生,是姬家那边。”夫子在一旁小声提醒说道。 有熊氏摆了摆手,目光透过云海视线落在了姬家,更准确的说来那声巨响的源头是在姬家后院的一处厢房当中。 “我知道。” 此时姬家事无大小都一一落在了有熊氏的眼中,这种有别于仙人的掌管山河,更像是人间青天判官明察秋毫又见舆薪的手段。 “可是姬歌辟海修行出现了问题?”只能看其大概无法深究的夫子在一旁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气机被一道篆文所遮蔽,所以看的不真切。” “篆文?”夫子狐疑的问道。 在这座天地当中有谁的篆文能够遮拦住先生的目光? 不会是岛境之上的一家人。 难道是千年之前那些人的后手? 夫子有些胆颤心惊地猜测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姬歌那小子已经成功踏上了灵力修行,至于开辟出来的灵海。” 有熊氏轻咦一声,眼眸当中一片金色,虽然气机被遮掩,但开辟灵海后所产生的气象是遮盖不住的。 随即有熊氏收回了目光,神色复杂,最终堪堪吐露出五个字,“自惭形秽啊。” “先生,这是作何解?”夫子有些忧虑的询问道。 “作何解?”有熊氏没好气的反问一声,“你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自己不清楚?” 随即有随涯便看到郁郁寡欢的先生席地而坐,脸上竟还有些哀怨。 半晌之后他才悠悠开头说道:“你不必担心,那道篆文不会是千年前那些人的后手。” 像是猜到了夫子心中的那份猜测,他摆手说道。 “只不过从那道篆文当中有很熟悉的味道,即便时隔千年之久,也还是如当初那般让人心神安定。” “先生?”有随涯狐疑开口问道:“可是先生的某位故人?” 有熊氏双手撑着下巴,凭栏远望,天幕之上云卷云舒,天幕之下花开花落,弹指刹那间已经千年光阴流转。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我的大师兄。”有熊氏淡淡开口说道。 “若是我没看错,那道篆文应该就是大师兄的悟轮回篆了。” “想必是姬青云是临走之前给姬歌留下的。” “可既然姬青云见过了那位大人,为何没有记录在玉简当中?”夫子随口问道。 “没有的事。”有熊氏摆手说道:“在玉简当中他确实提到过在刚刚踏上洪荒古陆之时曾多次得到过一位贵人相助,可那位贵人究竟是谁,有何意图直到现在虽然他已然贵为青荫福地的主人也没有探查出一二。” “他不知道那位将这真名为悟轮回篆的术法赠予他的贵人其实便是我的大师兄。” “那姬青云是特意将这道术法留给了姬歌?”夫子再次出口问道。 “无心之举罢了。”有熊氏笑着说道,“可谁也没有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凭借那份辟海境伊始的气象,若是姬歌那小子再能够将那道悟轮回篆烙印在体内洞天福地灵海的虚空之上,坐镇其身下灵海,那恐怕是千年以降最强的辟海境了。” 他现在眼眸当中满是金色,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座天地当中的灵气都朝姬府上空涌去。 一道接天壤地无形的灵力漩涡在姬府上空缓缓聚形。 继而风起云涌,天地骤暗。 “不过能不能成,还要看这小子的运气了。”有熊氏看到那番恢弘壮阔,声势浩大的异象,摩挲这下巴调侃说道。 “嘿嘿嘿,先生有所不知,这小子一向是鸿运当头,运气好的很。夫子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他一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的模样。 有熊氏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笑,“哦?” 姬家。 守护压阵在厢房门外的姬重如与王子归在听到屋内传出的那声巨响之后猛然站起身来,神色一紧。 “我没事。”自厢房内传出了姬歌微弱的声音。 听闻后二人才抑制住了要冲进厢房的冲动。 虽然开辟灵海不得受到外界丝毫的打扰,一但中途被袭扰,便会伤及大道根本,以后想要登上山巅就会难上加难了。 但大道修行与身家性命比起来,还是后者尤为重要。 姬家可以少个山巅之人,但是不能少了姬歌。 道理就是这般如此简单。 这道理姬重如知道,王子归知道,就连一心催促姬歌踏上灵力修行的姬邛姬老爷子也知道。 不然在听到那声巨响以后姬老爷子端茶的手也不会颤抖一下,茶水撒在石桌之上。 “小歌?”姬重如在厢房外轻声唤道。 “二叔我没事,现在我有件事情要处理一下,还请再帮我压阵守护片刻。” 姬歌的声音又在厢房内响起。 只不过此次姬重如的脸上如释重负,他回头对着满眼焦急的义父轻轻点了点头。 姬邛见此心照不宣乐呵呵地将石桌之上的茶水擦拭干净,“人老喽,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只不过为何府邸上空的灵力龙卷聚而不落?” 姬重如抬头看向虚空上方的那道蔚然壮观的灵力龙卷,眉头微皱。 厢房内,盘膝而坐的姬歌有些无奈地看向眼前岿然不动散发出微微金色光晕的那列列楷篆,眉头紧皱。 已经是第二次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能得此运否 姬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眼前一列列莫名的楷篆,脸色有些憋屈。 这已经是第二次尝试了,俗话可是说再一再二不再三的。 若不是这些是父亲悄悄留给自己的,自己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这是他娘的什么玩意? 若说这是块骨头可这也太硬了吧。 姬歌眉头紧皱,瞥了眼旁边这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已经四仰八叉睡过去的俩小人,满脸的无奈。 姬歌又抬起头看向那些个楷篆,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它的来历,可他在它们身上感到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 就像在大道之上有条星河一直在横亘他的头顶的天幕之上。 触手可得但又感觉遥不可及。 姬歌轻轻点在一万,万一两人的额头上,将他们俩叫醒。 “此事能不能成估计还要看你们。”姬歌看到他们睡眼惺忪的模样,笑着说道。 一万极为温顺地点了点头,万一却撇着嘴有些不情愿,看来是在为姬歌将他吵醒而闹情绪。 不过他看到一万点头后也勉强点了点头。 旋即两人从床榻之上爬起身来,双手搭在了姬歌的的左右手之上。 继而俩人的身形变得若隐若现,在虚空当中缓缓变得通透开来。 姬歌感受到两只手掌之上慢慢变得温热开来,旋即姬歌的神海当中轰然炸响,姬歌咬牙强忍住那股刺痛之感,才没有昏厥过去。 若现在昏厥过去,恐怕就是要前功尽弃了。 姬歌因为刺痛而紧闭的双眼猛然能开而来,两只眼眸一金一紫,自眸底伸出迸射出烁烁精光。 他的左右手分别有一文一武两团已经浓郁至实质有细微的晶石颗粒的气运包裹缠绕。 姬歌强忍住神海当中一阵阵的刺痛感,探出双手,缓缓伸向眼前的那些个玄奥又晦涩难懂的楷篆。 “第三次了。”姬歌心里默念说道。 当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那些个楷篆之后,那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楷篆猛然金光大作,整间厢房满是金色。 随即一股气机从楷篆当中散发出来,原本守护压阵在厢房外的姬重如,王子归二人在触碰到那股气机之后竟然是被当场轰飞出去,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只有姬邛仍旧安然无恙的坐在那,只不过他的身形也是被那道气机压迫地动弹不得。 “先生?”察觉到姬府的突变之后,夫子脸色惊变开口说道。 “没事的,只不过是姬歌无意当中将大师兄留在悟轮回篆当中的气机牵引了出来,之前也是因为它遮掩住了姬歌本身的气机使得我无法探查下去。”有熊氏神色自若地摆了摆手,示意有随涯不必惊慌失措乱了手脚。 “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让大师兄你知道我身处何地,所以只能对不住了,大师兄。” 旋即他身处食指轻轻点在虚空的某处,随手一划,便在虚空当中划了道圆圈。 那道光圈在虚空当中剥落以下,自天穹之上而下将整座姬家笼罩其内。 那道莫名的气机扩散至姬府的外墙时在触碰到光圈以后作势弹了回去,引起虚空荡漾,空间破碎开来。 随即那股气机冲天而起,想要逃离此方天地。 可是等那股气机触碰到天幕之时天穹中突然有惊雷炸响,将那股气机劈回了地面,落至某处山岳之上。 “什么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现在你可清楚了?”有熊氏袖袍一挥,笑着说道。 “既然来到了我这方天地当中总要让我尽一回地主之谊吧。” “随涯,这一手你可要瞧仔细了。”有熊氏挥手一招华光闪烁,自顶层堆积如山的古籍史册当中四个金色大篆。 随即在有随涯的目瞪口呆之下将其抛洒至那处山岳以上。 四字金篆蕴含着此方浓浓的天道威压那道气机镇压在了此处山脉之下。 在那座峰岳之上有四字金篆烙印在其上,入峰岳三丈之深。 画地为牢。 “先生,这我可学不会。”夫子笑呵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呵的说道。 虽然见识过先生的这手段术法已经很多遍,甚至当时在思规楼中那座空间当中姬歌都施展出来过,可作为先生的弟子,跟随了先生千年之久却始终不得其法。 “哎,你呀你,倒是一点都不思进取。”有熊氏叹口气,沉声说道。 “学生斗胆问一句,姬歌身上的那两道文武气运是否是先生的的有意为之?” “不是。”有熊氏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不过姬歌既然能将大师兄的气机自悟轮回篆中逼出,恐怕已经是知晓了那文武气运的用法。” 有熊氏看到夫子的眼神后,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就告诉你吧。” “那文武二运追本溯源是我轩辕一脉的气运,我轩辕一脉向来是文盛武弱,所以气运之分也是主文次武,所以你才会看到姬歌那边的万一主动示弱于一万。”有熊氏将这属于一脉的辛秘娓娓道来,还补充说道,“若是我没有李记错的话。” “那是不是只要将文武合并,就可以获得轩辕一脉的气运照顾?”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十几年前的姬青云获得了此方武道气运的青睐,凝聚出了武运小人,不过他似乎对文运并不敢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这当先生的不上心,所以他出岛境之时才没有了文武双运加持在身的天地气象。” “当然也有可能是姬青云要留给他儿子,这谁知道呢?可你也看到了那叫一万的文运小人对武运小人万一的紫珠并不感兴趣,这是大道使然,亦或是天地规矩使然。” “所以,我并看好姬歌他能够抓住这份泼天福运。”有熊氏最后看向出神了的夫子,说道。 “先生。”夫子抹了抹脸,说道:“尽管先生已经是这般笃定断言此事无戏,但做学生的还是相信,姬歌这小子鸿运当头的。” “那我这当先生的倒是要好好瞅瞅,你这做学生的眼光究竟如何。” 一袭白衣的有熊氏趴在凭栏远眺身下的人间万里河山,如同趁月色渡过星河不期而至的谪仙。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灵海之上有星河 夫子看向身前在思规楼中凭栏远眺此处人间万里山河的白衣有熊氏,一如千年之前他独坐白玉京之上俯瞰身下的十二楼五城。 先生之谪仙风采千年不改。当让人高山仰止,景行景止。学生的眼光也会亦如千年之前那般独到。 千年前自己下定决心跟随了先生,现在一如千年前那般自己看好姬歌。 在一座巍峨耸立云霄的煌煌如白玉的危楼之上,有一中年男子身着一袭火红色的绣有五爪金龙的长袍席地而坐。 他看向身前悬浮在空中的烙有丝丝缕缕晦涩玄奥大道纹络的玉盘,先是眉头紧皱继而眉头舒展开来。 当年他不顾族中大长老的反对离开这座本该由他亲自坐镇的被各豪族称呼为白玉京的危楼。 远走洪荒古陆的天涯海角,想要找寻师弟极其那一脉的下落。 索性最后终于在一男子身上搜寻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 当时他在那名只有凝神境男子的身上探知到了师弟那一脉的气运的气息,虽然极其的微弱,但他确信那就是独属于轩辕一脉的武道气运。 所以他当时将那道随便放在某一豪族圣地都会引来无数厮杀争夺的悟轮回篆送给了他。 可若想真正的打开将其炼化就必须要文运武运两气运加身。 虽然他与师弟不同脉,但包括小师弟那一脉,人族三脉却是同根同生,气运殊途同归。 他原本就是打算草灰蛇线伏延千里,借那名叫姬青云之手找到师弟的下落。 可现在他玉盘之上的大道纹络其中的一条被人切割而断,而且他可以隐隐感觉到留在悟轮回篆中的那股气机被人以无上的通天手段给镇压了。 有人正在将悟轮回篆炼化,但他此时却也无可奈何。 “师弟,你的性子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执拗。”那名中年男子看向玉盘之上那条大道纹络之上的那道浅浅的印痕,轻声说道。 “不过知道你还没有身陨道消,那我这个做师兄的就放心了。” “那道悟轮回篆就当是送给你的久别重逢之礼了。” “还有。”那名中年男子想起了前些时日那座琅铘榜之上的风云变动,似乎全是因为一个名叫姬青云的小家伙。 “你的那一脉属实很出色。”那名中年男子拂袖一揽将那玉盘收入袖袍内,缓缓站起身来。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捏指掐诀在推算着什么。 大道在他身旁轰鸣作响,道道大道法则在他身旁交相呼应,若隐若现。 思规楼上的有熊氏心生感应,嗤笑一声,“师兄,都多大的人了还耍这种小伎俩。” 随即他食指在虚空出轻划书写了一个敕令,继而随手拍入了天幕之上。 天幕之上泛起涟漪阵阵,大道轰鸣。 远在白玉京之上的中年男子无奈地笑了笑,当即放弃了大道推演。 “果真如师尊当年所说闻道有先后但是术业无专攻。”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踱步走至栏轩处,凭栏俯瞰身下的十二楼五城。 “当年就连最擅长占卜卦象的小师弟都没有推算出你的下落踪迹,更别说我这个学问驳杂的师兄了。” 他身下的十二楼五城中万家人家灯火璀璨煌煌如横贯天穹之上的星河般闪烁。 江山美如画,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中年男子紧攥这负于身后的双手,若是当年没有那场战事,这白玉京还是你的白玉京。 史书之上有所记载:千年前人族不见其皇,正值其二弟子犯下滔天大罪,各豪族欲逐鹿中原,遂人族分三脉,人皇三弟子各执一脉。 姬家,厢房内。 因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楷篆当中的那股散发出来的气机姬歌首当其冲,自然而然地被震昏了过去。 临昏迷之际,他看到那些个楷篆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他两只手上的文武气运,钻入了他的手心血肉当中。 继而顺着他的手臂在他的血肉之下蠕动。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姬歌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有当父亲这么坑儿子的吗? 可他刚刚张开口还没有骂出声来就昏厥了过去。 姬歌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昏厥以后那些个如同活过来一般的蝇头小楷延顺着他体内的灵脉结窍,进入了他脏腑之中。 只在他的脏腑内稍加逗留就一列列的进入了他体内洞天福地当中。 在这那座洞天福地内,有一片蔚然不见其边际的汪洋灵海。 那些个泛着淡淡金晕的蝇头小楷一头扎进了灵海之内,如鱼得水般其内浮动。 仅仅的半柱香的功夫就将整片灵海当中的灵力浸染成了金黄色。 原本是一片碧绿的灵力海洋现在自上空望去已经成了浓郁的金黄色 。 在其内的灵力因为被那一列列的楷篆所渲染都带有丝丝的大道威压,让人心神悸动。 随后那那些个楷篆飞升至灵海上空,依次有序地排列在灵海上空的天幕之上。 在其上化作颗颗星辰位列天幕,一列列星辰竟是组成了一条金色的星辰长河横亘在天穹之上。 金色星河倒映在灵海之上,其散发出来的大道威压引起灵海上翻腾起浪。 天上有银河,此间有金河。 谁言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思规楼之上。 有熊氏目光灼灼地看向姬府,透过屋檐顶瓦看向已经昏厥过去的姬歌。 虽然看不到他体内灵海当中的异象,但观他气息绵长,神情安逸,便也放心下来。 看来当真如有随涯所说的那般,这小子鸿运当头啊。 他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身后的夫子,眯了眯双眼,笑着说道:“吆!还真让你猜对了。” 一直在姬府后院上空的的那股灵力龙卷就这般被灵海上空那列列星辰,一道星河给吸扯进了了灵海当中。 灵力龙卷进去姬歌体内的洞天福地当中在灵海之上消散不去,引起海面之上惊涛骇浪,灵卷翻天。 最后还是天幕之上的那道星河散发出来的阵阵大道威势将其镇压而来,灵力龙卷消散,海面再也没起波澜。 姬府上空出现了一番让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波澜壮阔的异象。 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在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天幕之下,有一道金色的星河横贯其上,倒映在了下方的海面之上。 这赫然便是姬歌体内洞天福地内的景象。 信家。 站在庭院天井处的信流平抬头看向那番异象,双拳紧握,面色阴沉如水。 若是自己之前派地支十二行动的话,即便有姬重如与王子归给他压阵,他又怎能这般轻而易举的踏入辟海境。 而且观其这番气象,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辟海境。 若是灵力修行当中也有淬体登楼中的金枝玉叶,铜皮铁骨四具武夫体魄的说法的话,那单凭这番异象,必然会占据其中一具的。 “庭芝,就是不知道你看到这番异象时作何感想。”信流平松开紧攥的拳头,最后瞥了一眼,转身走回了大堂之内。 古府。 古寒枝在自己的厢房内推开窗牖就看到姬府上空的那番异象,眼神一凛抱臂环胸,嘴角微微勾起,有点意思。 古缺月看了眼那片汪洋大海,愣愣出神,当初自己开辟灵海之时也没有这番异象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歌当真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他一拳轰在身旁的石柱之上,石柱断裂轰倒而去。 古人醉听到声响后来到了他的身旁,看向那段成两截的石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我们那一辈中姬青云一骑绝尘一枝独秀于林,我们那几家的家主也没有你这般泄了气。” “怎么?看到这番气象就感觉比不过了?”古人醉戏谑地看向气息萎靡的古缺月,问道。 古缺月闭上眼睛,随后又缓缓睁开,眼中精芒一闪,“不会的,父亲。孩儿知道怎样做了。” 徐家。 徐满都与徐清川父子俩正在凉亭之中对弈。 “父亲,身子可好些了?”一手执白衣的徐清川缓缓开口问道。 “只不过是体内灵海枯竭而已,又不是什么重创。再说沈家那小子见我无意争斗也没有下那般狠手。”徐满都手执黑子一子敲定落下,“终归是大长老的孙子,心思熟络的很,待人接物都是八面玲珑。” 随后他看向远处的那番恢弘的气象,叹了口气说道:“想不看到都难啊。” 徐清川同样瞥了眼升腾倒映在空中的气象,“是吧,总不至于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吧。” “这应该算是岛上独一份的辟海境了?”徐清川打趣般地问道。 徐满都难得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即便是他父亲姬青云当年开辟灵海之时都没有这般恢弘的气象。” “哎,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势啊,他姬家的血脉就当真比其他的九大家强?十几年前有姬青云,姬重如并称姬家双璧,现在又有姬歌这个后起之秀,这谁家受得了啊。” 徐满都丢下黑子,有些抱怨地说道。 “真是难得见到父亲这般模样。”徐清川忍俊不禁地说道。 “你小子,怎么说?”徐满都突然正襟危坐,一脸正色地问道。 “明日。不成功便成仁啊。”徐清川又落下一子,一身灵力如大渎之水倾泻而出,肆意荡漾在凉亭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一身灵力境界节节攀高,原本只是半步聚魄境的修为竟有了丝丝的精进。 如大渎之水终于破开了前方一座拦路的峰岳,虽然只是一道小口子,但汪汪大渎终归会破峰岳而过。 大道修行亦是如此。 “好,好,好。”徐满都察觉到了他灵力修行境界的丝丝变化,拍着石桌连说三个好字,哈哈笑道。 “当年我没有做到的却交托你来完成,你不会对爹有怨言吧?” “怎么会呢父亲。父亲有事儿子服其劳,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怎么记得是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别提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了,您说是不是?” “我儿出息了。哈哈。” 王家。 王远山王老爷子看着远处姬家上空的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的异象,神色复杂。 他真的不知道当初抹了老脸站在信家这边现在看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就单凭这份百年来的独一份的辟海境异象,在这场赌局之上换谁谁都会心虚不已。 不过现在想要换船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但信家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是已经妥协了还是说他信庭芝对姬歌怡然不惧还留有后手? 王远山踱步在庭院当中,陷入了思量当中。 王知许在阁楼之上轻轻推开窗牖,双手托腮看向那片灵海之上横贯天幕的星河,上面星辰闪烁,像极了某人的眼眸,“真好看啊,该不会是你留给你儿子的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楚家子玉的道理 赵家。 赵辅秦独自坐在亭台当中,眼神飘忽不定,自身恍惚不安。 赵辅秦自从那日在姬家府门前被姬青云“送”回来以后就闭关养伤了两三日。 出关后听府中下人回禀说那日信流平被徐满都背回了信府,只是受伤颇重昏厥了过去但没有性命之忧后赵辅秦就一直惴惴不安。 以信流平睚眦必报的性情,那日自己撇下他一人逃走肯定被他记在了心上,至于当时自己所说的“改日再登门谢罪”的措辞也成了虚言。 若真是登门去谢罪,那岂不是茅房里打灯笼。 虽然他信流平还不至于杀了自己,但在一众信府下人眼中将自己羞辱恶心一番他还是做的说来的。 总之自己拉不下来面子去他信府走一遭。 所以赵辅秦就每日等着他信流平登门问罪,但是自己在佯装伤势未愈出门相见,在自家的地盘演场苦肉戏,哪怕到时给他信流平磕头认罪也不是不可以。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可他一想到自己的明庭,眼神就坚毅炙热了许多。 只要等到明庭先于信庭芝迈入凝神境,届时就轮不到他信家做庄了,以自己孩儿的天资,就是下一个黑衣状元郎。 届时族长之位迟早会是他赵辅秦的囊中之物。 什么白衣探花,姬家琳琅,信家隐虎,信家玉树,还有那柳家擎天,怎能与我儿相比! 就在他神游天外万般思量之间,他猛然瞥到了姬家上空的那惊艳了他半生一幕。 一汪洋灵海倒映浮现在姬家的上空,星河横贯天幕,金光闪烁。 即便是相隔这般远,他看到那条星河之后双眼都会感到微微刺痛,更不用说其星河天幕之下的那片灵海。 灵海之宽阔无垠,是他生平仅见。 赵辅秦猛然间将手中的酒杯一掌拍成了齑粉,豁然站起身来,看向那处异象,脸色阴沉如水,眼眸当中流露出一抹浓郁的杀意。 他自然知道那处异象之主,准确地来说是谁开辟的灵海。 除了姬家的姬歌那个小子还能有谁?! 此子绝对是我儿修行大道之上的绊脚石! 云海之上。 有一男子与一女子并肩而立。 男子一身青衫,面容俊逸,身躯修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子一袭青萝长裙,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 这羡煞旁人的两人正是远离了思规楼的信庭芝与温稚骊。 “庭芝哥哥,那边就是姬家所在,而那片异象就是姬歌开辟出灵海所产生的。”温稚骊指向那片灵海,脸色有些煞白,“说实话,即便是我也从未见过如此浩瀚无垠的灵海,我实在没有想到他姬歌处入辟海境就能够引来如此的天地异象。” 信庭芝看向那片灵海倒影,平缓了下内心的波澜,这番恢弘的异象,这一辈当中,任谁看到都会自惭形秽。 他现在有些明白了当年姬青云压的父亲那一辈喘不过气来是怎样的感受了。 仅仅只是辟海境就如此,若再假他一些时日,那等他踏入聚魄境岂不是就能够对老一辈人争锋对抗了吗? 一念至此,信庭芝抿了抿嘴唇,双拳紧攥。 “姬歌,不得不承认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对手。若不是我们之间的意气之争,可能就有机会共饮一壶酒了。” 这话他没有告诉身旁的温稚骊,他自己在当中默念说道。 “庭芝哥哥,我答应过那人,不会插手你跟姬歌之间的意气之争,而且姬歌身后之人也同样不会出手。” “所以稚骊帮不了你什么。”温稚骊满脸歉意地小声说道。 “难道没有了稚骊你的帮助我就没办法胜过他姬歌了不成?”信庭芝嘴角噙笑,挑了挑眉头,“你也太小瞧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庭芝哥哥了吧?” “可是,姬歌开辟出来的灵海,即便是我在许久之前都没有见到过。”温稚骊没敢告诉信庭芝,因为开辟灵海所引来的那番天地异象她千年之前没有见过,哪怕是在那人身上都没有见到过,她想千年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吧。 信庭芝轻轻弹了她光亮的额头一下,手指修长如玉,笑着说道:“都说了要对你庭芝哥哥有点信心。” 温稚骊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的如玉般无暇的右手,难以置信地说道:“庭芝哥哥,你是什么时候?” 信庭芝伸出食指轻轻抵在的朱唇之上,看着她灵动的眼睛,轻声说道:“嘘。” 温稚骊眉眼微弯,点了点头。 她看向那处引发天地共鸣的异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姬歌,金枝体魄了不起呀?” 当然这话她可没有让一旁的信庭芝听到。 温家。 当代族长温家家主温琼正在与族中大长老沈清秋的爷爷沈亦白商议不久之后的试金榜大比之事。 继而一阵轰鸣之声之后,这两人纷纷朝那边源头望去。 “是姬歌那小子开辟灵海成功了?”温琼询问道。 “你这当族长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晓?”沈亦白白了他一眼说道。 “那就是了。”温琼对于沈亦白的白眼一笑置之。 “姬家那小子终于是踏上灵力修行了。”沈亦白叹了口气,“只不过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吧,我记得当年姬青云破境是也没有引发这样的天地异象。” 姬府上空的那片灵海异象几乎笼罩了半座岛境。 岛境一半的上空都是海浪翻腾之声。使得市井百姓看向头顶的那巨大的阴影,惶恐不安,都担心其会掉落下来。 “哼,姬家哪有一个省油的灯。”温琼没好气地说道:“姬歌这次才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老爹当年的声势大多了。” 沈亦白看了温琼一眼,摇了摇头,对于这般模样的他没有点破。 这是看在自家闺女与姬歌那小子没戏的份上才说的气话。 若是温稚骊与姬歌那小子情投意合,现在他看到姬歌这般指不定会因为这未来的乘龙快婿而笑的合不拢嘴。 “是啊。”沈亦白觉得有些意思了轻声笑道:“只不过这般的姬歌才有机会与信家那棵玉树一争高下。” “胜负嘛?我看还是在五五之间。”沈亦白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继而调侃说道:“其实稚骊那丫头眼光还是不错的,相中了那棵玉树。” “哎,沈老你就莫要再取笑我了。”温琼抚着额头,叹了口气。 在城南的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有一紫衫翩翩公子坐在庭院天井处。 天井处有一他精心修砌的水池,池中的五彩斑斓的鹅卵石也是他自山涧溪水当中捡回来的。 同一等家族内的子弟都悉数开辟出了灵海,其中的佼佼者都甚至隐隐有迈入半步聚魄境的趋势,可这位自幼便表现出绝佳修行天赋的楚家大公子已经在辟海境停滞了许久,灵力修行没有半点精进的迹象。 整日游山玩水嬉戏于山水之间,渐渐地就被人在暗地里说成了玩物丧志的典范,一众家主训责家中子弟,不可与其往来以免被其带偏,坏了大道根基。 但其本人听到这些外界的流言蜚语后只是一笑置之,不曾过多的理会。 只是其随身名为伢然的书童总是因此跟人大打出手,结果每次都是鼻青脸肿的从外边回来,也不敢告诉自家的公子。 打赢了还好说,但打输了他怎么还好意思告诉自己公子。 难不成还要让公子给自己出头不成?! 这日坐在天井水池旁边,一直用手撩拨水面的那翩翩公子看到有一人影从偏门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一直沿着墙角生怕被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看到。 那名公子看到后微微一笑,出声叫道:“伢然。” 一言既出,墙边角的那名人影身形一愣,随即转身捂着脸走了过来。 “公子。”等到走近以后那名叫伢然的书童小声怯怯的叫道。 “又打输了?”那名紫衫贵公子看着他鼻青脸肿的脸颊,挑了挑眉头,问道。 “公子这不能怪我,是隔壁钱家的那几个奴仆杂役先恶语伤人的,他们说公子...”伢然说到这满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可伢然就是强忍住不让它流下来。 他自己可以受委屈,但绝不能让自家的少爷受半点委屈。 “他们说什么?” 他伸手替他抹去了眼角的泪痕,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他们说公子你是废物,是绝对比不过他们自家的公子的。”伢然抽噎着说道:“所以我才气不过跟他们打了一架,结果他们三四个打我一个,我才输的。” “不过我没有吭过一声,没有给公子你丢脸。” 就在这时那名贵公子转头瞥向了城东那边,那里异象叠生,有一汪洋灵海倒映在虚空之中。 伢然随着自己公子的视线一齐瞅了过去,随后在楚家也对修行之事略有耳闻的伢然便目瞪口呆地问道:“公子,这得是聚魄甚至是凝神境才会有的气象吧?” 被他称呼公子的那名年轻人摇了摇头,城东那边貌似只有一家名门望族,姬家。 “你家公子我猜那是辟海境。” “原本我还打算再压制一段时日以免伤了那人的自尊心,现在看来是不必了,这种初入辟海境的天地异象,千百年来可不曾有过。” “现在倒是他伤了我的心了。”紫衫贵公子自言自语说道。 随即伢然便看到坐在水池旁的自家公子轻轻撩拨着水面,轻声说道:“出来吧。” 旋即他便看到有一尾金红色的鲤鱼从五彩斑斓的鹅卵石石缝当中游了出来,极为亲昵的啄着他的指间。 “你可愿与我大道齐修?”那名紫衫贵公子嘴角含笑,开口问道。 只见那尾金红色的鲤鱼一跃出水面,甩了甩鱼尾,又沉入池水底。 “如此。甚好。” 紫衫翩翩公子收回右手,站起身来。 “走,伢然,我带你去钱家讨理去。”贵公子拉着伢然的手,沉声说道。 “可是公子...”伢然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可是公子你打不过他们家的那位啊。 “可是什么,难不成信不过你家少爷我不成?”那人转身看着自幼跟随在自己身边现在满脸淤青的书童,笑着问道。 “你不去那我可就去了。” 旋即那人一步向前迈出,辟海境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涌动而出。 随即他又迈出一步,天地间风云涌动,岛境之上的灵力如大江大渎般源源不断朝此处涌来。 等到他走至楚家的门槛处之时,周身紫光煌煌宛若神人,已是半步聚魄境了。 “钱家,我楚玉今日有一道理要说与你们听。” “当然,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这道声音响彻整座城南,钱府当中一片寂静,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名姓楚名玉的翩翩公子一步迈出楚家大门,便是一步迈入了聚魄境界。 有紫气东来,灌入其身。 楚家有子玉,遇鱼而化龙。 伢然一脸讶异的看着远处的自家公子,随意欣喜若狂的抹去眼角的泪痕,大声喊道:“公子,等等我。” 这日,不止有姬家姬琳琅辟海引发天地异象踏入修行,更有楚家大公子楚玉于各大名门望族子弟之前率先踏入聚魄境。 一时之间,岛境之上哗然一片。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即将降临的无名时代 思规楼中。 夫子轻咳一声,看向身前凭栏而远眺的有熊氏,说道:“先生,此事已过,能不能先将姬家的人唤醒?” 有熊氏闻言讪讪一笑,之前光顾着寻思姬歌引发的那天地异象了,全然忘了因为之前那一股强势如天威般气机使得姬府上下凡是踏上修行灵力修行的无论其修为高低如何都昏厥了过去。 至于没有跨上灵力修行的“凡夫俗子”则是周身被禁锢动弹不得,头脑一片混沌。 有熊氏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即云海翻腾不已,天地之间骤然失色。 一道紫色足足五六丈粗的的惊雷轰然在姬府上空炸响。 几十条紫色的雷霆小蛇化作丝线钻入了姬府当中一众人的体内,将那股残余在体内的气机驱逐化解而去。 “成了。”有熊氏又打了个响指,转身回头对着夫子说道。 在第二道响指打响以后,在整座姬府内吹起了一阵与深秋瑟瑟寒风截然相反的和煦的春风。 春风拂面,在一众人的心湖间吹起阵阵的涟漪,随即姬家上下清醒过来。 “先生真是...”夫子拱手作揖行礼欲说道。 “行了行了,打住。”有熊氏摆了摆手,“你没说够我都听够了,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我听得都耳朵起茧子了。” “怎么?这千年的光阴你就学会了这几个词?”有熊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先生果真是...” “得嘞。” “对了先生,学生还有一事,还望先生解惑?”夫子赶忙叫住欲转身离去的有熊氏,开口问道。 “可是想要问他?”有熊氏指向岛境城南那一处方位,在那有紫气东来落下。 “楚玉可是先生的...”夫子看了眼城南那边,转头看着有熊氏,狐疑问道。 “不是。”有熊氏摇了摇头,但脸色凝重地说道:“以姬歌与信庭芝为首的这一辈收成要比以往好的多的多,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学生愚钝,还请先生告知。” 有熊氏一掌轻拍在栏轩之上,抬头看向头顶的那片天幕,感慨万千地说道:“荒古期年之后末法更迭,运数如同大海起伏不定,掌上迷离脉纹回路漫漫,长剑在黑夜吟唱悲歌,岁月如斑驳铜镜经年,天际流火扣响大地之门,岁月星辰刻画沧桑年轮,纵横交错兮天下之局,谁能参悟兮世事如棋。” 最终一身白衣的有熊氏转身一脸正色地看着有随涯,一手负后一手置于身前,目光灼灼去天上之星辰,开口说道:“新的时代就要来临。” “当一件事情变成天下大事之时,凡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事外,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我们都将置身于这场洪流当中。” 随即他身形跃出思规楼,一头扎入身下的云海当中,湮没不见踪迹。 夫子在心湖当中将刚才先生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脸色惊变。 随后颤颤巍巍的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坐了许久才平缓下心湖之上的波澜惊动,但手捧经书的双手仍是颤抖不已。 姬家。 已经清醒过来的姬重如,王子归从地上站起身来,相互看了一眼后,讪讪一笑,两个大老爷们从地上爬起来,着实有失身份。 索性姬府后院已经严令府中下人进出,不然这两人是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遭了。”他们两个刚一回过神来,脸色皆是一变,迅速掠至房门前,感知到老爷子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他们皆是脸色凝重地看向厢房,之前的那股如同天道压身般的气机就是从这座厢房内散布出来的。 “小歌他?”王子归神色忧虑地看向厢房内,出身问道。 厢房内寂静无声,因为之前那股气机的冲荡,他现在探知不到厢房内的丝毫动静。 因为姬府上下可以说在那一刹那都陷入了一片混沌当中,所以岛境之上皆是有目共睹的那番天地异象反而与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相距最近的姬府中人却没有能够看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姬重如同样是神色担忧,他微微摇了摇头,“之前听小歌的语气应该是开辟灵海成功了,至于他口中所说的要处理一下事情,恐怕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才有了后来的那股气机。” “到底进不进去啊?”王子归虽然口头这般问道,但手掌已经拍在了房门之上。 正在姬重如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之时,房门从里被人豁然打开而来。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姬歌站在门槛处,看向姬重如,王子归,打了个哈欠,还顺带着伸了个懒腰“二叔,王师傅,早啊。” 王子归与姬重如闻言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姬重如开口询问道:“小歌,怎么样?” 姬歌闻言微微一笑,“算是成了吧。” “什么叫算是成了?”王子归眉头微皱,略显紧张的问道。 “就是比我预想的要好的多得多得多。”姬歌一步迈出,越过两人。 随即姬歌讲手置于胸前,自体内洞天福地当中牵引出两道气机递给了他们二人。 二人接引过后,用神识稍微加以探查,皆是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神情。 这位白衣探花姬重如,还有潇湘榜上的暮雨王子归神色讶异的相互看了一眼,再确认了对方眼神后极为不雅地吞咽了口唾液,随即两人朗声大笑不止。 “爷爷,起来了。我带您回房间歇息。”姬歌轻轻叫醒还是昏睡的姬邛姬老爷子。 老爷子年老体迈虽然被有熊氏以玄奥手段将体内的残余气机剔除,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在他听清楚了来人的声音后,呢喃开口问道:“成了吗?” 姬歌小心翼翼地背起已经过了花甲之岁的老人,朝老爷子的厢房内走去,听到他的询问,他微微一笑,“放心吧,爷爷。” 姬重如远远地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嘴唇,眼眶有些泛红,他就直直地目送那一老一小远处的身影,像是看到了当年兄长的影子,最终那两道身影在廊坊转角处重合。 姬重如轻声说道:“当年试金榜大比,虽说兄长胜券在握但老爷子仍是不放心,还亲自去了比武台,兄长的比试老爷子一场不落的从头到尾全都看完了。” “但那时老爷子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了,却还是强撑着身子看完了武比,只不过最后还是打起了瞌睡,没有听到最后武比的结果。” “等到散场以后兄长如同小歌这般轻轻背起老爷子回到了家,在途中老爷子还睡意朦胧询问兄长武比的结果,兄长说的话与现在小歌所言相差无几,‘放心吧,父亲。’” “小歌确实很像他的父亲。”王子归点了点头,“只不过,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恐怕当真要从这小子身上映现了。” 当时他接引过那道气机过来后在他的心湖之上出现了片波澜一望无垠的灵力汪洋,是他生平仅见。 而且波澜恢弘的灵海之上有条金色星河横挂天幕,散发出来的阵阵威势直逼他的心神,让他不得已退了出来,而至还仅仅只是一道微弱的气机。 至于小歌体内洞天福地真正的情景,他与姬重如在相视的那一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怯意。 至少两个同样身为凝神境的山巅之人,都不敢去想象。 许府。 许家的少主人许凌州原本正在书房当中临摹字篆,猛然间心虚有些不宁,手中的紫竹狼毫毛笔一颤,“清静无为”当中为的最后一笔便是出现了偏差。 许凌州眉头微微一皱,飞掠出琼苑,站在屋檐之上,先是看到城东那边有天地异象倒映,心生感慨。 继而他又看到城南那边有紫气东来的祥瑞气象,紧接着他便感应到城南当中有一股聚魄境的灵力波动传了过来。 “竟然有人破境了?”这位许老的得意孙儿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可思议地呢喃道。 而且那股灵力波动竟是十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陌生,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十座名门望族当中的子弟。 “究竟是谁?竟然早于我们几人破境!”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城南那边响彻开来,因为许家府邸临近城南那便,所以他听的真真切切。 “钱家,我楚玉今日有一道理要说与你们听。” “当然,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竟然是宋家的那块璞玉。”许凌州自屋顶屋顶上一跃而下,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恰好听闻声响的的许老从里屋中走了出来,叫住了正好落在庭院当中的许凌州。 “孙儿见过爷爷。”许凌州拱手说道。 “跑到屋顶上去做什么?”许老笑呵呵地询问道。 “爷爷你还不是明知故问。”许凌州看向许老,撇了撇嘴。 “呵呵,现在倒是埋怨起我来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们这一辈青年才俊修道天才会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以前我说这话的时候你还心不在焉,现在知道了吧?” 许老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许凌州,没好气地说道。 “城东那头是姬家那小子开辟出了灵海,你瞅瞅那阵势,莫要说你,就是我活了这大半辈子的老头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你再想想你开辟出灵海是的景象,跟他比起来是不是小打小闹。” 许老指向城东姬府那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自己这个孙儿修行天赋也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有“落笔摇五岳”的美誉,只不过外人不知道自己这个当爷爷的却知道自己这个孙儿心气极高,同辈当中也就服一个柳擎天,就连信庭芝因为是不同的派系所以他也看不入眼中。 现在姬歌出楼他们这几家都有意让姬歌从柳擎天手上接过大旗,他知道虽然许凌州没有说什么但他心底里是不服气的。 可现在姬家那小子的引来的天地异象对他来说可是当头棒喝,许老对此并不担心,能将他砸清醒那是最好,若他还是心气这般高也没关系,城南不是还有一个楚家璞玉嘛。 “再说说那楚家的璞玉,因为受限于家族即便是从小就有‘鱼化龙’的赞誉也一直没有落入你们这几个名门望族世家子弟的眼中。” “可现在呢?抛去柳擎天和信庭芝不说,人家比你们都要更快一步踏入了聚魄境,怎么样,脸是不是有些发烫?”许老丝毫不留情面地问道。 许凌州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凌州,你打小心气就高这我知道,可我从小就告诫你人不可有傲气,若是你一直如此以后肯定是要吃亏的。可你总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让人家走在了你大道前头。” 许老叹了口气,看向城南那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爷爷,孙儿知错了。”许凌州低下头去,哽咽开口说道。 “再过几日便是族内大比了,你想清楚了吗?”许老看向比自己高了半头多的许凌州,沉声问道。 “爷爷,孙儿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许凌州抬起头来,双手紧攥道。 “嗯。虽然我们几家都有意让小歌扛起你们这一辈的大旗,但该怎样就怎样,族内武比也不能对他放水,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接过大旗,就看小歌他自己的本事喽。” 随即他拍了拍许凌州的肩膀,抬头看了眼姬府的方向,转身缓缓走进了堂屋内。 柳家。 一身青衫的柳擎天双臂环胸,看向城东城南两处接连发出的异象,只不过后者比起前者有了些小巫见大巫的意思。 但从后者那隐约传来的聚魄境的灵力波动却让他提起了兴趣。 “楚家那块璞玉嘛,倒是有点意思了。”柳家擎天笑了笑,眼神当中有一抹炙热战意。 棋逢对手当然想要一较高下。 只不过对于前者,他着实是不想的,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大舅子啊。 天底下哪有一家人打一家人的的道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世间最难解的是情字 等到姬歌将姬邛姬老爷子送回厢房后,与服侍老爷子的陈满舟陈老管家道了声别后他便转身离开而去。 在伺候老爷子这一块,老管家已经悉心照顾了几十年,只会比自己想的周到细致。 现在离族内武比也只有半旬的光景,还好自己在这紧要的关头成功开辟出来了灵海,不然若真是只凭借一重楼的淬体境界去参加武比,不说信庭芝,就输遇到古缺月,赵明庭几人自己应付起来都捉襟见肘。 更别提这次许老他们这次肯定会告诫家中的小辈千万别对自己气,姬歌能够理解许老他们的意思。 毕竟自己资历尚浅,若真是堂而皇之的接过大旗肯定会难以服众。 但自己真若是在武比当中一举夺魁,不说信家他们会怎样,起码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氏族子弟不会心有不难,再说些什么。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姬歌一人走在幽幽廊坊之中,心思神游天外,察觉到自己心神恍惚后赶紧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老谋深算了?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李家的那头幼虎。 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自己有些事情都要打算与他商量一下。 “姬歌。”姬歌的身后有一清冷的声音响起。 姬歌闻言苦笑一声,真得是想什么来什么?可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开口讲,这毕竟是他自己失了承诺在先。 “乐府兄,不知有何要事?”姬歌转身拱手说道,他这才看到李乐府身边还站着一名红衣女子。 来人正是刚才刚才心心念叨的李乐府还有他的姐姐李红拂。 他与李乐府一同前往燕昶山那一日,古家不仅派了古缺月率领一众珠玑精锐前往燕昶山袭杀自己,更是派了古疏桐与古寒枝一同前往玉钩栏将李红拂抢夺回古家。 而姬歌对古寒枝的的杀意准确来说是失望就是从那日升起的。 那天本应该是他将李红拂抢夺出玉钩栏后便应该在隐蔽小道之上交由姬家之人的手中。 可那天本该如此的谋划却被他古疏桐全权打破。那日赶赴隐蔽小道接引李红拂的姬家暗卫都遭到了古家的埋伏,准确说来是古疏桐心腹的伏杀。 幸好那日有姬家的幽幽珠跟随在其中才将李红拂安然无恙地带回,不然李红拂落在古疏桐手上,不知道他还要跟自己开出怎样的价码。 所以准确说来,是他古疏桐失了信誉在先,就不要怪自己让他身败名裂流落街头了。 “见过红拂姑娘。”姬歌微微一笑,看向这以往玉钩栏当中的花魁,拱手说道。 李红拂微微点头,施了一个万福礼,“见过姬公子。” “姬歌,姐姐自从被你救回府中便一直想找机会答谢于你,只不过听说你这位姬家小主事务繁忙才没敢去打扰你。这不今日听府中的丫鬟说你辟海成功,这才想来你可能有些闲暇功夫才带着我来答谢你。” 李乐府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开口解释说道。 即便在玉钩栏中被古缺月威胁都面不改色的李红拂被自己的亲弟弟这般一说脸颊却有些绯红,她偷偷地踩了下李乐府的脚,盈盈笑道:“红拂谢过姬公子的救命之恩。” 那日若不是姬家安排的暗卫将她带回,恐怕她当真就落入了仇人古家之手。 姬歌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本就是我当初对乐府兄许下的承诺,红拂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对了,还要恭喜姬公子成功踏入了辟海境。”明眸善睐柔情绰态的李红拂说道。 姬歌摩挲着鼻翼,“侥幸而已,哪比得上阅读中与千钧一发之际灵光乍现自然而然地辟海破境来的风流。” 李乐府脸色有些难堪的捂了捂脸,他可没有将燕昶山上的那场惊心动魄的袭杀告诉自己的姐姐。 李红拂则是一脸狐疑地看向姬歌,随后又看向自己的弟弟。 意识到说错话了的姬歌赶忙开口说道:“红拂姑娘,我与乐府兄有些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情要商议。” 心思熟络玲珑剔透的李红拂自然懂得姬歌的言外之意。 她轻轻施了个万福礼,“那小女子就先回去了。” 等到李红拂的婀娜身影消失在了廊坊尽头,李乐府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白了姬歌一眼,“差点被你给害死。” “我哪里想的到你没有将燕昶山上的那场袭杀告诉你姐姐。俗话说长姐如母,以前我不是听说你这做弟弟的事无巨细都要告诉当姐姐的吗?” 李乐府没好气地回道:“那是以前。” “行了,说说吧,为何将古疏桐给扳倒,你可知道古疏桐倒了古家就再也没有能够落子的位置?” 他也是前些日子才听说古家的二公子突然就被古人醉给贬出了古家,至今仍流落街头。 他还托人打听了此事的前因后果,抓住了当中的丝丝脉络他便明白过来了这是姬歌的一出阳谋。 “谁说没有了的,古家家主之位只要是姓古的便可以,至于是不是古家人,身上有没有古家的血脉这些重要吗?” 姬歌反问说道。 “我看不重要。”没等到李乐府说话,他便已经开口说道。 “师傅知道这件事吗?”李乐府开口问道。 他口中的师傅自然是姬家的当家人,姬歌的二叔姬重如。 “事后已经告诉过二叔了。”姬歌转身往前边走边说道。 “事后?!”李乐府抿了抿嘴唇,将这两个字咬地特别重。 “再过半旬就是族内的大比,按规矩来说凡是踏上了灵力修行的族内一众子弟不论其家门高低都要参加。”没有过多的给李乐府的解释什么,已经走至廊坊尽头的姬歌对紧跟在身后的李乐府说道。 “你要让我在武比中对上古缺月?”李乐府惊愕地开口问道。 姬歌点了点头。 “你他妈的是要让我去送死然后好霸占了我姐姐不成?!”饶是心性再如何坚定的李乐府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还在后踹了姬歌一脚。 以他辟海境的灵力境界对上听说现在正在破境入聚魄的古缺月,那就是九死无生。 所以也怪不得一向儒雅斯文的李乐府破口大骂。 姬歌往前踉跄一步才稳住身形,转身对着李乐府无奈地说道:“乐府兄,你倒是听我说完。” “那你倒是说啊!哪有你这么说话大喘气的!”李乐府沉着脸说道。 “我这不是在想应付之策吗?我这不是在想如何能够让大长老收你为徒,教你几道结界之术。”姬歌揉了揉被他踹了一脚的大腿,苦闷地说道。 “如今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先不说练成灵诀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是修成了威势强大的灵诀恐怕古缺月也会对保命之术。” “可独独这结界之术,岛上若修习之人不多,能够修炼出名堂来的也只有大长老和清秋哥,所以我想古缺月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的对手会是你,而你却还掌握了结界之术。” “可结界之术哪有这般好修行的?”李乐府反问说道。 能够亲自手刃仇人他李乐府当然愿意,可那可是结界之术,怎么那般容易修成。 “又不是让你修习地登堂入室,只要修成一道就行。”姬歌摆摆手说道。 那日沈清秋所施展出来的那道结界困住了凝神境的徐家家主徐满都的那一幕他姬歌可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头。 “若是大长老那不好说话,清秋哥那也行啊。”姬歌眼神一亮,喃喃自语说道。 “少爷,门外有一翩翩公子自称是您的朋友,说是想要见您。”一名姬府仆役服饰的男子一路小跑过来说道。 “公子模样?他没有给你递名帖吗?”姬歌笑着说道。 “递了,公子怎么知道他会给小的递名帖?” “呵,这人最看中的就是老先生那一套繁文缛节,所以他怎么会失了礼数。”姬歌没有向那名男子要名帖,因为没有必要,他已经猜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谁了。 虽然他姬琳琅的名字岛境之上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但真正见过他的却在极少数,而能够与他“称兄道弟”的除了身旁的李乐府还没有真是寥寥无几。 柳擎天算是一个,沈清秋虽然比自己年长几岁但那是自己父亲那一辈之人,勉强算是半个。 至于徐老之孙许凌州,姬歌摇了摇头,那家伙心气高的很,若不是两家站在同一处,有家族利益的往来,恐怕连半个都算不上。 而另一个能算的上来除了当日在王家府门前碰到了那位楚家璞玉就再也没有了。 “那人是谁?”李乐府上前问道,他很好奇来人自称是他姬歌的朋友,想必同样是身出十座名门望族当中。 “楚家的那块璞玉。”姬歌边走边说道。 “之前我送爷爷。回房歇息后便收到了密报,说是密报其实现在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不过因为之前那件事你身出在姬家没有听到消息。” “是什么?” “楚家楚玉已经迈入了聚魄境,相较于上十座名门望族子弟,他已经走在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前头。” 李乐府的神色复杂,楚玉他有听说过,前一阵时间还有消息传出说他就是一辈子都会待在辟海境的废物,只不过没想到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赶超了那些氏族子弟,在大道之上成了先行者。 “所以说他是上门来耀武扬威的?”李乐府皱了皱眉头,可能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语当中在不经意之间就已经把姬家都成了自己的家。 “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姬歌停住脚步,摩挲着下巴,看着李乐府说道。 “毕竟他一步入聚魄比起我这刚踏入辟海境的来说可是厉害的多。” 李乐府脸色有些难堪,“你这姬家的琳琅如今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感到害臊。”李乐府拽着他的袖子,朝府门前那边走去。 “走,带我去看看一个聚魄境有什么了不起的。” 身后听的云里雾里的姬家的那名仆役手里攥着那张烫金的名帖,“不过看那公子的面相礼节怎么都不像登门临帖之人,而且人家也就只带了一个小书童啊。” 姬家府门前。 一身墨绿衣衫的伢然看向自家意气风发的公子,捉摸不透为何自家公子眨眼间的功夫就从辟海踏入了聚魄,而且听钱家那个大腹便便的家主的意思,现在公子已经可以是与信庭芝,柳擎天平起平坐了。 我滴个乖乖,那两位可是岛境之上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只不过伢然一想到之前公子问罪于他钱家,钱家上下都没有一个敢吭声说不得,就连那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钱家主也是赶紧抬屁股让座,好茶好点心伺候着。 至于那几个欺负自己的钱家仆役,见到少爷后都吓得尿了裤子,地上湿哒哒一片,索性公子大人有大量,没有重责他们。 “公子,你说姬歌他会出来见我们吗?这名门望族子弟脾气都怪的很,可别都是王家那一个脾性。”伢然小声地嘀咕道。 一身紫袍的楚玉敲了敲他的脑袋,“叫姬公子,怎么能直呼他人的名讳!还有伢然你别明知故问,姬公子什么脾气你之前在王家又不是没有见过,我看你是担心那名叫红酥的女子不会跟着出来吧。” “公子说些什么,伢然听不明白。”伢然装作一脸茫然的模样,只不过很快说道:“其实红酥姐姐长得很好看的,而且又知书达理,若是公子不好意说不出口,那伢然可以偷偷跟红酥姐姐说。” “不得胡说。”楚玉面冠如玉的脸庞有些泛红,只不过运转了体内灵力才压了下去。 不然让这个机灵的小鬼察觉到去,恐怕真的会找机会同红酥讲去。 即便这世间最难解的道理素有“鱼化龙”赞誉的楚家楚玉都有把握可以将其解出,但独独这人间的男女之情,纵有通天的修为,盖世的手段,都是解不开理还乱的朱砂痣白月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姬歌楚玉与乐府 楚玉正在思量当中之时,听到姬府门前起了些骚动,朝抬头朝那边望去。 继而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姬歌被一黑衣青年强拉硬拽着从姬府里拖了出来。 “公子,这是什么情况?”身旁一脸惊愕的伢然拽了拽楚玉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 堂堂的姬家琳琅,上十家的的名门贵公子,竟然被人从姬家当中强行拖了出来,而且看门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上前阻止的模样,难道那位黑衣青年的家世比之姬家更加渊源悠长? “你家少爷我怎么知道?”楚玉白了他一眼,嘀咕说道。 看那两人的修行境界来看都只是辟海境,按理来说十家名门望族当中的嫡系子弟除了被困在思规楼当中十年的姬歌,应该没有人再有如此低的修行境界。 可面前这个黑衣青年真真切切的只是一个辟海境的练气士,而且观其周身的灵力波动起伏不定,好像刚没有能够完全掌控,该不会是近日来才踏上修行道路吧? 楚玉表面上风轻云淡一脸和煦笑容,心湖里却是一阵阵腹诽,难不成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子弟? “少爷,红酥姐姐没有跟出来哎。”眼尖的伢然拉了拉他的袖袍,小声说道。 “你再敢乱说,小心我让你回家罚你抄写《史经》。”楚玉轻弹了下他的脑门,一脸正色地说道。 “谁是楚家楚玉啊?”那名黑衣青年正是听闻有人要上门耀武扬威才把姬歌从后院生拉硬拽出来的李乐府。 楚玉听到那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拍了拍伢然的脑袋,小声说道:“没事的。” 随即他向前一步迈出,拱手施礼说道:“在下正是楚家楚玉?不知兄台一脸怒气所为何事?” 李乐府肚子里原本就窝着火,再听到这个“道貌岸然”家伙的言语,脸上就更添几分愠色,“就是你突破了区区聚魄境要来我姬家耀武扬威?” 李乐府一言既出便感觉到有些尴尬,什么叫区区聚魄境,这不是将岛境之上仍旧未踏入聚魄境的练气士都骂了一遍吗? 姬歌听闻后在他身后抚着额头,这家伙,说话不动脑子吗?你自己不也才刚刚踏上辟海境,怎么还瞧不上人家聚魄境的练气士了? 伢然在楚玉身后扯了扯嘴,没有说话。 楚玉微微一笑,没有追究他那句区区聚魄境,只是对后半句比较上心,“不知兄台所说的耀武扬威是不是楚某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李乐府此时头都有些大了,真是被气昏了头自己为什么要替姬歌强出头啊。 眼前这位可是现在能够与信庭芝柳擎天平起平坐的青年才俊。 “你说是就是呗。”李乐府挺了挺胸,打算打肿脸充胖子,反正自己身后是姬家,出了事往师傅身旁一跑,谁还能拿自己怎样不成? “嗯。那楚玉知晓了。”一身紫衫的楚玉笑了笑。 随即他眼神越过前面的李乐府,看向了其身后一言不吭的姬歌,朗朗开口说道:“姬公子,这般躲在他人身后也不是个道理吧。” 姬歌闻言笑了笑,一个闪身站在了李乐府的身前,开口介绍道:“李家,就是有幼虎之称的那个李乐府,现在跟随在我二叔身边。” “这个就不需要向你介绍了吧?”姬歌回头看着李乐府,强忍住笑意,“楚家楚玉,我朋友。” 李乐府闻言讪讪一笑,成了,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他在姬歌身后轻轻的伸出手掌,旋即重重的往前一推,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是你朋友还不下去迎接人家一下!” 姬歌被他一推踉跄地走下台阶,身形不稳差点跪倒在地,索性楚玉眼疾手快上前将其托住,眼神诚恳地说道:“姬公子,咱俩又不是初次见面,不用行如此大礼,楚玉担当不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歌咧了咧嘴,站起身后朝台阶之上的李乐府狠狠地剐了一眼,随即才正色对楚玉说道:“还要恭喜楚玉兄踏入了聚魄境。” “是我要恭喜姬公子开辟灵海成功才是,同那番异象比起来楚某踏入聚魄境才真正算是小打小闹。” “异象?什么异象?”李乐府听的一头雾水,他身在姬府当中确实没有看到什么天地异象啊。 当时姬府上下处于一片混沌当中,自然无人看到那番恢弘波澜的天地异象,若是想要知晓,恐怕只能去酒楼茶馆听那这个说书先生娓娓道来了。 姬歌摆了摆手,手臂搭在了楚玉的肩膀之上,将他拢了过来,凑近问道:“聚魄境的风光怎么样?你给我说道说道。” 楚玉微微一笑,对于姬歌这种有失风雅的举动早已经见怪不怪,当日初次见面他就是在王府门前这番举动,“只能说是妙不可言。” “呵,好一个不足为外人道也。”姬歌撇了撇嘴,说道。 李乐府见两人果真是熟络,抿了抿嘴唇,走下台阶对着楚玉弯腰拱手说道:“先前是乐府失礼在先,还望楚公子见谅。” “哪里哪里,是楚某失了眼光,没有认出李公子原来是姬大人的弟子。”楚玉躬身回礼说道。 姬歌摸了摸鼻翼,讪讪一笑,“你们俩用得着这般气嘛。” “对了楚兄,我正打算带着乐府兄一同去沈家拜访,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楚玉点摸了摸伢然的脑袋,伢然抬头眨了眨眼看向自己公子,楚玉见此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只是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姬公子,上次跟随在你身边的红酥姐姐会一同去吗?” 楚玉抿了抿嘴唇,一声不吭。 姬歌微微一笑,看向书童伢然,“怎么?想你的红酥姐姐了?” 伢然眨了眨灵动的眼睛,点了点头。 “红酥,这个小家伙说想你了。”姬歌转身朝姬府府门前那边喊去。 不知何时站在府门前的红酥盈盈一笑,行了一个万福礼,嗓音清甜地说道:“公子,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 温家。 温琼一个“不小心”就把棋盘上的棋子都给蹭落到了地上,然后他轻咳几声,放下手中的白子,说道:“哎呀,你瞧瞧我这不小心。” 大长老沈亦白将手中黑子放入棋盒当中,一脸笑意的看着温琼。 原本棋盘之上明显已经到了作官子阶段地步,棋局之上白子当真是所剩无几,满目皆黑子。 沈亦白与温琼一起将地上的棋子一个个的拾起握在手掌心,随即黑白分明哗啦放在棋盒当中后才悠悠开口说道:“没成想族长的棋艺不怎么样这棋德也有待商榷。” “怎么?是跟姬邛那家伙学的?”沈亦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 “哪能啊。”温琼轻咳一声,“姬老爷子的高风亮节我可是学不来。” “要不大长老咱再来一把?”温琼将沈亦白手边的黑子棋盒换了过来,“这次我执黑子先行。” 大长老豁然站起身来,冷冷一笑,拂袖一挥,这族长的脸皮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算了吧,老夫甘拜下风。”沈亦白指了指自己的脸,冷哼说道。 “回去了,府中貌似有贵要登门。”沈亦白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下了温府的信凉楼台。 旋即一抹长虹自温家拔地而起,划过天幕上空。 “贵,会是谁呢?”温琼捏着黑子敲打着棋盘,狐疑嘀咕道。 姬府的马车当中。 姬歌与红酥并排而坐,李乐府与楚玉一齐坐在他们对面,至于楚玉的书童伢然则是极其有“眼力劲”的坐在了马车的外边。 车厢内四人你看着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看着你,特别是李乐府与楚玉,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姬歌轻咳两声,笑着说道:“既然你们俩都不开口,那我就先说了。” 随即他看向李乐府,说道:“乐府兄,我知道此事是我失了承诺再先,原本是在玉钩栏中答应你让你先帮助古疏桐将古缺月挫败后再借古家的力量帮你重振李家。” “可自从在燕昶山回来之后听了幽幽珠的建议,我便决定放弃古疏桐,所以这也导致乐府兄你要直接面对古家长子古缺月。” “而后只要你能够与古缺月一较高下,那后边的那颗棋子就可以动,最后你会亲自取得古家一半的力量用来重振李家声势。” “是不是比起假借他人之手要来的更...爽一些。”姬歌看向眉头苦皱的李乐府,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只是那颗棋子是谁,事后又该如何行事,这些他没有没有告诉他。 不是不相信,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是后话,前提是他能够与古缺月一争长短。 “若是我所料没错,现在古缺月正在闭关冲击聚魄境,而且以他的修行天赋,想要在武比之前踏入聚魄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身后还有一个底蕴雄厚的古家。” “所以就是做最坏的打算,武比之时你要挑战的是一个已经踏入聚魄境的古家嫡长子。” “那不知道姬公子你觉得我有几成胜算?”李乐府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问道。 姬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没有。” “那你还让我去送死!”李乐府轻轻踹了他一脚,“若我只是个寻常家族的子弟上台挑战他也就被他古缺月当做没长眼睛的被打败扔至台下也就算了。” “可那日在燕昶山我跟他已经打过了照面,若再上台挑战他,恐怕轻则被他废去修为毁去灵海,重则我就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 “就是不知道咱们姬公子倾向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李乐府倚靠在马车厢壁上,环臂抱胸,好奇地问道。 “哎呀你着什么急,这不是带你去沈家了吗。”姬歌掸去衣裳上的脚印灰尘,笑着说道。 “只要清秋哥答应教你那道结界之术,你与古缺月的胜算就是在五五开之间。”姬歌伸出右手掌,放在李乐府面前,正色说道。 “姬公子说的没错,结界之术玄之又玄,再加上岛境之上本就修习得人少,若是能够出其不意勾勒出结界,到时自是一场以逸待劳请君入瓮的好戏。”一直缄默不言的楚玉看向李乐府,开口说道。 “说得好听,你怎么不去学啊?”李乐府撇头看向楚玉,问道。 “我啊,我不用。”楚玉摆了摆手,“俗话说‘天雨虽宽却不润无根之物’。我自知没有那悟性,所以不学也罢。” “按照往年的规矩,此次的试金榜武比是由各家派出子弟争相角逐,最终站在台上者便是试金榜的状元郎,只是不知道今年的规矩有没有变动。” 红酥朱唇轻启,轻声开口提醒道。 “所以,不知道这位入了聚魄境的兄台想要挑战哪家的子弟。”姬歌接过话去,看向楚玉,问道。 楚玉正襟危坐,一脸正色地说道:“若真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来,那吃亏的岂不就是姬公子你,此次大比,不管是以信家为首的子弟亦或是你姬家为首柳家等人,想必都会一一与你过招,而且恐怕都不会手下留情。” “虽然他们或多或少地都怀疑你姬歌的修行境界,但我楚玉可是从未对你姬歌有所质疑。” “所以此次武比,我想先替姬公子去信家那边走一遭,因为就目前局势而言还是信庭芝与你的威胁最大。” “可以吗?” “有何不可?” “那就得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个少年人与一名女子 “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可能人家楚玉只是说句套话,你就应承下了?”李乐府转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楚玉,玩味笑道,“是不是啊楚兄?” “乐府兄,刚才皆是楚某的肺腑之言。”楚玉抿了抿嘴唇,拱手郑重其事说道。 “行了行了,李乐府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别搭理他就是了。”姬歌摆摆手阻拦说道。 他摸了摸鼻翼,是不是感觉错了?怎么在两人之间嗅到了那么一丝丝的火药味? 坐在马车外的书童伢然侧耳聆听着车厢内的动静,撇着嘴跟一旁驾车的邋遢汉子说道:“前辈,你听听是不是那位姓李的公子与我家少爷不对付啊?” 他可是担心自己的少爷吃了亏,毕竟人家是堂堂姬家二爷的弟子,真要斗起狠来虽说自家公子是聚魄境的修行境界,可在人家那位白衣探花面前还真算不得什么。 他可是听说那位二爷几拳就轰伤了王家那位得意。 公子,您就忍让一些不就好了嘛,何必与其针锋相对呢?伢然一脸惆怅地小声嘀咕道。 一旁驾车的邋遢汉子则是有些幸灾乐祸,他灌了口酒,笑着说道:“果真都是些年轻人啊。” 伢然听闻声响连忙抬头,阻止说道:“前辈,您驾车怎么能喝酒呢?这已经算是酒驾了。” 这个名为王子归的邋遢汉子先是一愣,已经有好多年没人出声开口阻止自己喝酒了。 他看着身旁这个郑重其事故作老成的楚家书童,一直朗声大笑。 伢然摸了摸头,一脸狐疑地嘀咕道:“莫不是已经喝醉了吧?” 随即伢然便看到了一番让他惊异的场面。 那名邋遢的车夫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平摊在他面前,掌心当中有云雾升腾化作缕缕小蛇般的模样缠绕在他的指间。 伢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位前辈还真是是位前辈,他好奇地问道:“前辈,这是什么?” “嘿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王子归一脸坏笑地说道。 没等让他拒绝,他便屈指一弹将一缕小蛇状的云雾弹入了他的鼻中。 伢然猛然一吸,随即脸色一红,双眼迷离摇头晃脑,随即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身上,还打了个深深的酒嗝。 王子归憋着笑意,“年轻真好。” 沈家。 沈家老主沈亦白自从担任了大长老一职后就很少再管理沈家的事务,不只是沈亦白如此,历代的大长老或多或少都为了避嫌所以刚一继任就不再理会家族的事务,全权交由小辈打理。 而沈清秋的父亲也是终年闭关破境,入关前曾立下誓言,说是只要赶超不过姬重如就不会出关。 结果自他入关到现今已有七八个春秋年头。 所以沈家的事务就都落在了沈清秋的肩上。 不过索性没有辜负两代人的期望,沈清秋一人将偌大的沈家打理地井井有条。 若是说到岛境之上谁是打理家族事务的一把好手,肯定都会说是“一王一沈压柳家”。 一王依然是王知许,一沈自然是沈清秋,至于要问为何是压过了柳家的柳沧海,市井之徒便会嗤之以鼻说道,“他柳沧海就是个倒腾做买卖的生意人,懂个劳什子的持家有道?” 每每听到这番回答沈清秋都会笑的肚子疼,美其名曰:难受窝心的是他柳沧海又不是自己,自己笑得肚子痛也算是与他有难同当了。 毕竟当初三人结拜时所立誓言便是这般。 沈清秋这日正在庭院当中修习结界之术。 当日自己施展出来的那道噬灵纳气的结界虽说是困住了徐满都,但他知道除了他有那么心意是主动入瓮,不然那时的紧要关头他又何必等自己勾勒出结界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且入了结界他又没有丝毫的抵抗,灵海之内的磅礴灵力悉数被结界吞噬。 若他主动出手,沈清秋不知道这道结界能不能撑住。 正在他思量深思之时,天幕之上一道流光轰然垂落在庭院当中。 “谁!”沈清秋收起结界,猛然转身厉声喝道。 “怎么?长本事翅膀硬了叫我这个当爷爷的都敢凶了?”从温家赶回来的大长老沈亦白笑呵呵地说道:“沈小家主好大的威压呀。” “见过爷爷。”沈清秋微微一笑,躬身行礼说道。 “爷爷你就不要取笑孙儿我了。”沈清秋直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老人,扯了扯嘴笑着说道。 “刚才在想什么呢?”沈亦白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也没想啥,就是在复盘之前在姬府门前与徐满都的那一战。虽然明面上说来是孙儿用结界困住了他,可他那一副坐以待毙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他的手段究竟如何。” 沈清秋挠了挠后脑勺,眉头轻皱,“只是不知道这噬灵纳气的结界能不能稳稳地困住一位凝神境的山巅之人?” 沈亦白看向重新被沈清秋勾勒出来的那道噬灵纳气的结界,捋了捋胡须,评价说道:“所说稳稳困住像各大家主那般的凝神境练气士是有些难,可若是说困住他们一时半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我的意思是以后这道噬灵纳气作为一道先手,至于接下来所布结界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不过你自己一人能将结界之术揣摩修习至这般地步,已经很是令我欣慰了。” 世人都以为沈家的结界之术是一脉相传,沈清秋的结界之术是习得沈亦白沈老爷子,其实沈亦白的赤纹结界之术是完全靠自己一人修习揣摩而得。 至于自己手中的这道噬灵纳气的赤纹结界,也是自己的心血。 “对了爷爷,今日为何这般提早回家?”沈清秋开口问道。 以往爷爷可是大清早出了家门直至月话挂柳梢头才回家,有时岛境之上事务繁琐,爷爷也是一连几日都不归家。 今日怎会这般早就回来了? “呵呵,有贵登门总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接待吧?”沈亦白掸去衣袍上的灰尘,笑呵呵地说道。 “贵,谁啊?”沈清秋狐疑地问道。 虽说沈家名门望族每日登门造访之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可值得让爷爷出面接待的,难不成是名门的家主? “不用猜了,跟我一同前去府门前等着吧,我估摸着他们也快到了。”沈亦白越过自己的孙儿,慢悠悠地朝府门前走去。 沈清秋整了整衣襟,随即跟上了爷爷的脚步。 “少爷,我们快要到了。”车厢内的姬歌听到了驾车的王子归的提醒声。 “王师傅,就在这停吧。”姬歌开口说道:“上门求人把车停到人家门口总是感觉礼数不周诚意不到。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看我们还是走过去吧。” 楚玉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姬歌的眼神愈发明亮。 李乐府同样是点了点头,抿了抿纤薄的嘴唇说道:“其实你们大可不必下车,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沈府就可以。” 姬歌锤了他一拳,笑骂道:“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下车。” 沈清秋与爷爷沈亦白一同站在了沈府门外,翘首以待爷爷嘴中的贵。 沈清秋看到门前的那条名为桂圆街的街头有一辆姬家的马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极目望去,一车厢内走下了四道身形,其中一人还是女子的纤细柔弱的身段。 “爷爷,你说的该不会是姬家之人吧?”沈清秋凑到沈亦白的身旁,小声地询问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也不是。”沈亦白同样朝桂圆街的街头望去,眯缝着眼睛,看向自车厢内先后走下来的四道身影。 “吆,礼数还挺周全,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公子的主意?” 沈清秋狐疑地看向爷爷,不知道他自己在那嘀咕着说些什么。 “楚公子,没想到你这书童好酒量啊。”李乐府下车见到了醉醺醺的伢然,捧腹大笑说道。 “让李公子见笑了。”楚玉笑容和煦地说道。 随即他转头看向“始作俑者”车夫王子归,拱手说道:“还烦请前辈帮我照顾伢然一二。” “好说好说。”王子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一行可以走了。 以他修行境界的眼力自然是看到了沈府门前站立等候着的两人的容貌,心中不禁惊愕不已,大长老亲自出门迎接,这倒是值得玩味了。 等到他们一行四人走近了些,沈清秋才看清了那四人的模样。 为首的正是姬家的小主,已经踏上灵力修行的姬歌,跟随在其后的是他的丫鬟红酥,只是不知道为何堂堂的李家幼虎与楚家鱼化龙一脸心甘情愿的并肩跟随在那名女子身后。 “爷爷,你要等的贵就是他们?”沈清秋指向正有说有笑朝沈府走来的一行四人。 四人当中唯独那黑衣的少年最是活脱。 “决定着这一辈大势走向的三人,难不成还不值得我这老头子亲自出门恭候?” 沈亦白看向愈来愈近的那四人,悠悠开口说道。 “爷爷,您要是让说小歌孙儿还能信服些,可你要是说他身后那两名少年般模样的能够左右岛境之上这一辈的大势,我是万万不信的。”沈清秋开口反驳说道。 他们这四家对姬歌寄予厚望那是众所周知无可厚非的,可他身后的那两人尤其是看似最为洒脱的那少年分明只是辟海境,而他身旁的那位紫衫公子则是...聚魄境! 如此年轻的聚魄境,就是比之古缺月徐清川他们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他所知古缺月徐清川一众豪门氏族子弟正在冲击聚魄境,只是成不能成,何时成,都还未知。 可眼前跟随在小歌身后的那名紫衫青年已经是聚魄境的气象,若是他没猜错,他是继信庭芝,柳擎天二人之后第三个踏入聚魄境的青年才俊。 “爷爷!”沈清秋惊愕的说道。 “看清楚了。那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城南楚家的楚玉。” “听说他是一朝闻道,三步便入了聚魄。”沈亦白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他旁边的那个便是有“幼虎”之称的李乐府,卧薪尝胆了七八载才被姬重如带回了姬家。 两人虽没有师徒之名但已有师徒之实,若没有燕昶山那一事,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跻身迈入辟海境。 沈亦白目光深邃的看向那两人,族中有此青年才俊,东南竹箭真是族之幸事。 “至于姬歌,想必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沈亦白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头幼虎,一条鱼化龙,而且两人的气象已成。虽然我不知道姬歌是用什么手段将这一龙一虎凑在一块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还真有这小子的。” 沈亦白看向那二人,自从他接过了大长老一任后就仿佛多了种神通手段,可以看到修行之人背后的万千气象。 比如自家孙儿身后是一颗耸入云天的梧桐树,而那二人的身后分别有一龙一虎,峥嵘显露,已成了虎踞龙盘之势。 而至于走在前头的姬歌,大长老眉头紧皱,随即收回了目光,没有道破天机。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时代,好就好在他是这个时代,糟糕就糟糕在他也是这个时代。”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手泡茶的功夫 沈亦白负手而立,看着门前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群,微微一笑,不过这个时代有了他们这些个年轻人,终归不会是什么坏事。 大长老沈亦白看向已经行至沈府大门前的一行四人,眉开眼笑地说道:“看来我是没猜错了,果然是朝我沈家来的。” “怎么?你小子该不会是要找我算一算十年前的那笔旧账吧?” 跟在姬歌身后的李乐府与楚玉这才醒悟过来,面前的一脸和蔼笑容的老人正是族内的大长老,也正是面前的老人姬歌才“有幸”在思规楼内面壁思过了十载的光阴。 毕竟当年是他亲手抓到了擅自逃离岛境的姬歌。 只不过他们俩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为何大长老会亲自出门迎接他们三个小辈,而且是在府门前等候了多时,旁边还站着一位“不见清秋使人愁”的沈家翘楚沈清秋。 “小子姬歌拜见大长老。”姬歌躬身作揖行礼,笑容和煦嗓音温醇说道。 在其身后的红酥微微施了一万福礼,而后李乐府,楚玉二人同样躬身行礼问候。 “小子李乐府,楚玉见过大长老。” “都起身吧。”大长老手掌往上一招,平静地说道。 随即四人便感觉到有一股灵气将自己的身躯托扶而起。 “有什么事进府再说吧。”大长老对着他们四人悠悠开口说道。 随即转身在前引路。 沈清秋知晓姬歌已经开辟出灵海,迈上了灵力修行的大道,便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在姬歌的心湖间问起,“小歌,今日怎么有空来沈家,莫不是真如爷爷所说的那般是来问罪的?” “清秋哥,,或者该叫清秋叔,大长老的一句玩笑话你别当真。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于你的,只不过没想到大长老在家中,碰巧而已。” 姬歌面不改色徐徐跟上,以心湖涟漪回应说道。 “什么事?” “我想向清秋叔你请教一下结界之术。” 两人以心湖涟漪这般交流说道。 “嗯?”沈清秋不经意间嗯出声来,被走在前头的沈亦白听到了动静。 已经走至庭院天井处的沈亦白转身白了沈清秋一眼,看了眼他的神色后心思缜密的大长老自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有什么事不当面说出来还要隐瞒我以心湖涟漪交流说道?”沈亦白看向神色平静的姬歌,负手说道。 “爷爷,其实是...”没等沈清秋开口解释,姬歌就率先开口说道:“清秋叔,这件事还是我来说吧。” 随即他看向沈亦白,拱手说道:“大长老,小子今日前来是想求清秋叔传授当日在姬府门前所施展困住了徐满都的那道结界之术。” “只是不巧碰到了大长老今日在家,所有有些难以开口。”姬歌看了眼面前的老人,揉了揉鼻子,说道。 “是你想学?”沈亦白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 姬歌摇了摇头,侧身指向身后的一身黑衣有些拘束的李乐府,“是他要学。” 沈亦白看了眼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他们三人身后的那名女子,这女子倒是懂事的很。 随即便一脸正色地看向了那名李家幼虎。 李乐府轻轻上前一步,作揖行礼道:“小子李乐府,恳请大长老传授结界之术。” 听闻此言的姬歌轻咳一声,心中腹诽道,这未免有些太直白了吧,你倒是先委婉一点套套近乎啥的啊。 沈亦白轻声一笑,拢袖问道:“李家?就是那个因古家而差点被灭门的李家?” 李乐府皱了皱眉头紧咬着嘴唇,缩于袖中的手紧攥成拳,重重地点头道:“是。” “你想学结界之术?”沈亦白看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李乐府,又开口问道。 “是!”李乐府轻轻吐出一字。 “那就行了。”沈亦白拂袖一挥,转身说道:“只是你想要修习的那道结界我可不会,所以你还是要找清秋,只要他答应,那整座岛境之上就不会有任何的流言蜚语。” 姬歌看了沈清秋一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察觉到身后动静的沈亦白便打算离去,只是一道略带着质问的声音止住了大长老的步伐。 一直“惜字如金”的李乐府却突然开口厉声问道:“敢问大长老,当年是否知道古家对我李家的所作所为?” 已经停住脚步的沈亦白轻声说道:“知道。” “小子再敢问一句,那为何大长老或者族长不出面制止。难道他古家当年的作为不是违背了祖制?难道你们这些个大人物就坐视不管?” 姬歌的神色平静,双手拢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是身后的楚玉神情复杂,这般质疑族内的大长老是不是有点失礼? “当年我与族长确实知道古家对你李家的所作所为,或许你会想如果我与族长当时出面制止住了古家,你李家还是当年的那个家境殷实的李家,也不至于后来会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再后来进入玉钩栏苟且偷生整日惶恐不安。” “我说的是与不是?”沈亦白猛然转身,眯缝着眼睛,眼眸深邃其中精芒闪烁,盯着眼前的黑衣青年,问道。 李乐府怡然不惧,同样看向沈亦白,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好,那我便告诉你为何。”大长老沈亦白目光深邃地沉声说道。 “当年古家对你李家的行事虽说过分了些,但古人醉的作为都在规矩内,他没有直接出手逼死你的父亲,迫害你的娘亲,也没有将你们姐弟二人卖去那玉钩栏去,所以虽然在你看来古人醉甚至整个古家都罪该万死,但他们却没有触碰到祖制的一丝一毫。” “就好比前些时日信家等五大家登门临帖于姬家。你觉得公不公道,过不过分?可你见过姬邛,姬重如,甚至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姬歌,他们可有抱怨过一句不是?” “当日你师傅姬重如差点身死道消这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你可见过我出手?当然温琼那家伙是念着当年姬青云给他的一点恩惠才会出手阻拦。” “为什么我没有出手阻拦,因为信家他们五大家的行事都在规矩之内。即便是身为大长老的我都没办法抓住破绽纰漏制止他们。” “我知道你修习结界之术的目的,所以清秋自愿传授给你结界之术我不会说什么,只要姬重如这个当师傅的不介意,那就是在规矩之内。” “我也猜到了你会在几日后的试金榜武比上做些什么,虽说不得当众杀害同族一脉之人但若你真有本事弄残他古缺月我们这些当长老的也不会说什么,一切都是规矩使然。你明白了吗?” 听闻后两句神色黯淡的李乐府猛然抬起头来,眼眸中精芒闪烁,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若是大长老的言外之意他再听不出来,那有望中兴李家的他就撞墙而死算了。 大长老看着“开窍”了的李乐府轻笑一声,原本威严的神色变得有所缓和。 “那这件事就这般敲定了。”沈亦白看了眼沈清秋,后者点点头。 “至于这半旬内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沈亦白跟李乐府这般说道,随即目光越过他看向其身后双手拢袖一脸玩味的姬歌。 “行了,姬歌你看戏看够了吧?看够了的话就跟我过来一趟。” 姬歌讪讪一笑,旋即跟在大长老的身后离开了庭院。 沈清秋目送着这一老一小离去的身影后旋即看向一身黑衣的李乐府。 “半旬之内想要完全掌握结界之术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最起码我是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在短短几日之内将其掌握。” “不过听小歌的意思是想让你修习噬灵纳气结界,届时出其不意将古缺月困在其中。这个若是你肯下苦功夫,还有蛮有希望的。” “多谢沈家主。”李乐府拱手抱拳说道。 沈清秋接替他父亲管理沈家事务多年,一句沈家主倒也担得起。 “红酥姑娘,楚公子,恕沈某不能作陪了。若是两位有闲情雅致,我会安排府中下人带两位游历一下府中景象,虽说比不上姬府的万鲤湖中万鲤来朝的恢弘景象,但沈府后院的清尾山也是一处寻幽探境的好去处。” “那就谢过沈家主了。”楚玉拱手施礼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家的万鲤湖,沈家的清尾山,皆是名门望族当中不可多得的奇观异景。 若是说前者是鬼斧神工能工巧匠之大手笔,那后者便属于巧夺天工的高超手段。 一山一水,并称为岛境之上的两处奇迹。 市井百姓有人说这一山一水关乎着岛境之前的风水气运,只不过只能玄之又玄无处考证之事只被当做了饭后谈资一笑置之。 “红酥谢过沈家主的好意。”红酥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嗓音清甜说道。 沈家的一处亭台。 大长老沈亦白与姬歌面对面而坐。 过了半晌以后大长老才悠悠开口说道:“那两人就是你挑中的...” 至于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不过对面这小家伙自然会懂。 这里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点到即止,不用多费半点口舌。 姬歌沉吟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怎么?还不愿意承认?”沈亦白拂袖一挥,案牍之上便有了一套紫砂雕纹茶具。 姬歌见此闻言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一来不是我选中的他们,而是他们选中的我。” “尤其是楚玉,大长老你还不知道那日在王家府门前他对我说的那番肺腑之言吧?说实话,听完以后我都感觉有点热血沸腾。” “德行。”沈亦白一针见血地冷哼说道。 随即他探出右手在置于桌上,手指轻点虚空,指尖上流光璀璨,勾勒出虚空当中的一条条纹络。 条条黄色的结界纹络围绕在茶具四周,短短几息的功夫,茶具当中的清泉山水便被煮沸开来。 姬歌目光灼灼,眯着眼睛紧盯着沈亦白的右手,旋即挠了挠头,说道:“二来李乐府一直迈不过那道坎。可能与他的出身有关,虽然楚玉的家族也算不上是甲等氏族,但比之李家确实要强出不少,所以各大氏族之间的关系脉络以及先前大长老提到的规矩他都要比李乐府熟络几分。” “你这话说的,大家闺秀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小家碧玉有小家碧玉的水润,各有千秋的。”大长老将茶具用热水烫了烫,然后再倒掉。 “这话是没错,李乐府在玉钩栏那种三教九流之地卧薪尝胆了七八年,其心性打磨地要比楚玉好的多,而且今日他当面质问大长老,大长老的回答也是帮他跨过了那道坎。” “不过大长老能够心平气和地跟他这个小辈言谈一二着实让晚辈感到惊讶。” “怎么?难道我这个大长老就一定要装作生人勿近般威严的模样吗?” 难道最后您不是那般模样吗?差点就稳不住身上凝神境的灵压了。姬歌当然没有说出这番话,只是在自己腹诽道而已。 姬歌嗅了嗅茶叶,沁人心脾,体内的灵力运转竟然变得欢快了几分。 “没成想小子今日倒是有了口福。”姬歌笑着说道。 随即他便接过大长老手中那道冶器工序,从纳茶开始,紧接着便是候汤等七八道手法工序。 最后才缓缓将一杯升腾着袅袅香雾的清茶推至大长老的面前。 沈亦白见此微微点头,“不错,虽然灵力修行地不怎么样,但姬邛这泡茶的本事功夫倒学地有模有样。” “小子不知道大长老这是在讥讽我还是赞誉我?”姬歌端起茶水,嗅了嗅,继而轻轻抿了一口。 沈亦白没有端起杯盏,而是摩挲转动着,悠悠开口问道:“李乐府需要修习结界之术来打败古缺月,那你姬歌就不用学结界之术挫败那信庭芝了?还是说你姬歌现在对上信庭芝有必胜的把握?” “没有。”姬歌放下杯盏,抿了抿嘴斩钉截铁说道。 “那你之前怎么不开口跟我讨教结界之术?”沈亦白有些气得吹胡子瞪眼道。 难不成这种事情还需要自己这个当长辈的开口求着他学不成? 姬歌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水,这种香醇好茶不喝白不喝。 听到大长老的质问声,他停住手中的动作,有些心虚地抬头问道: “您不是已经教给我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等一的天资卓绝 大长老沈亦白闻言一脸惊异的看向还坐在那喝茶品茗的姬歌,自己何时有教过他结界之术? 莫不是之前沈清秋那小家伙有教过他,他以为沈清秋的结界之术是传承于自己的,所以便误以为是自己授意传教给他的? 可修行结界之术必须是要踏上了灵力修行最起码也要开辟出灵海之后才能修习的。 “你何时学得结界之术的?”沈亦白随即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是他姬歌难道不是今日才将灵海灵海开辟出来? “今日啊。”姬歌放下手中的杯盏,一脸地无辜神情。 “今日何时?”自姬歌进府他的一举一动便都落在了自己眼中,那自己的孙儿又是怎样教授给他的结界之术? “何地?” “此地。”姬歌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说道。 “何人?”大长老的神色有些怪异,甚至是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便是大长老你。”姬歌看向沈亦白,正襟危坐说道。 沈亦白端起面前的那杯茶水,吹了吹气,轻轻泯了一口,面无表情。 只是在他的心湖之上早已波澜起伏,自己刚刚也就是在煮茶之时施展了一道结界之术,难道面前这小子就学会了? 沈亦白将茶具推至姬歌的面前,说道:“你来一遍。” 姬歌揽过那套紫砂雕纹茶具,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亦白双手捧着杯盏,目光灼灼地看向桌对面的姬歌,今日能不能打破自己对结界之术几十年的认知就要看这小子的了。 姬歌双眼微闭,神海当中一道亮光如星辰般在微微闪烁,姬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旋即他缓缓抬手至桌上,灵海之上的灵力泛起阵阵波澜,他右手如刚才大长老沈亦白那般在虚空出轻点,动作如出一辙,指尖灵力光芒璀璨。 沈亦白见此捧着茶盏的双手用力了几分,这分明就是自己刚才那道结界的起手式,而且不管是体内灵力的运转还是指尖上的动作都是丝毫不差。 难怪这小子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的,准确地说来是盯着自己的右手,原来是在这样的。 大长老捧起茶盏又抿了一口,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学习能力是他生平仅见,只看过自己的一次结界手法就能将其记住,而且是丝毫不差。 只不过若想要成功勾勒出结界纹络,单凭这起手式,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此时姬歌在大长老那“偷学”的起手式已完成,可是他仍旧没有找到那个。 之前在思规楼中他是有看过关于结界之术的史册古籍,所以准确地来说是从那时起他便已经修习结界之术。 可在思规楼中他还没有踏上灵力修行,所以没有办法真正地将结界之术施展开来。 只不过自从无意间知晓了原来夫子也是结界师的身份后,他便对夫子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每日要他变着法地施展出不同类的结界之术对自己言传身教。 所以若说姬歌对结界之术的认知恐怕要比修习了十多年的沈清秋都要高,毕竟是一位青纹结界师言传身教多年。 他记得夫子曾经说过,“结界之术说白了就如同妇人的针线活,要耐得住性子。只要你找到那个点,在将其后面缠绕了百转千回的丝线给牵引出来便可。” “只是结界纹络便取决于这些百转千回丝线的繁琐程度,说到底结界之术到最后考量的就是一个你的心思缜密程度。” “那个点究竟是在哪里?”姬歌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话在心湖之间泛起一阵涟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心神所至,其体内洞天福地内灵海上空的那一道金色星河当中的一颗星辰光芒大作。 若是可以凑近细看便会看到那颗星辰便是之前那列列楷篆当中的一个篆文而已。 只是仅仅是这个篆文金色熠熠,也是有一股无形的波动自姬歌的体内向外扩散出去。 大长老沈亦白只是感觉到了周身有一丝丝的异样,等到他准备细究下去时那股异样便再也觉察不到。 而等到他回过神时,姬歌的食指尖已经轻触碰在了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白色光点之上。 旋即姬歌便以那光点为,行云流水般地在茶具周围勾勒出了一道白色的结界。 白色的结界纹络将其紧紧围绕,茶具中的清泉山水又再次被煮沸而来。 姬歌嗅到茶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沸腾起来的清泉山水,嘴角噙笑,笑着说道:“大长老,我这泡茶的功夫跟爷爷学的有模有样,不知道这道结界之术学到了您的几分模样?” “竟然真的被他使出来了。”沈亦白内心无比惊愕地说道。 只不过相较于他的黄色结界纹络,姬歌的白色结界纹络更是说明他之前从未施展过任何的结界之术,甚至连红纹结界师都算不上。 即便内心惊愕不已,但沈亦白还是神色自若说道:“也就七八分吧,你小子是不是又飘飘然了?” “姬歌哪敢。”姬歌嘴上虽这般说,但脸上的的笑意却是落在了大长老的眼中。 “你莫不是以为在我这学得了这点雕虫小技就以为已经掌握了结界之术的大道根本?”沈亦白给他的杯盏当中又添满了茶水,悠悠开口问道。 “小子不敢。”姬歌连忙开口说道:“结界之术,自始便是由简入繁,再由繁化简,我只不过刚刚在大长老那偷学了一点皮毛,怎么就会狂妄到已经明悟了大道根本呢。” 姬歌挠了挠头,轻声笑着说道。 “不错,你这性子比起你父亲来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当年他死乞白赖缠着我非要让我教他结界之术,可只不过掌握了一个小小的结界阵法就搞得好像已经领悟大道根本一样,从此便不再触碰结界之术。” “自此见到你爹一次我的牙根就痒痒一次。” 大长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自顾自地说道:“恨得。” 姬歌讪讪一笑,大长老或许不知道,但父亲可是告诉过自己,当年修习结界之术的那段日子他正忙着追自己的娘亲,哪有功夫再学劳什子的结界之术。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这可是父亲的原话。 只不过这些话自己是万万不能告诉眼前大长老的,不然这笔账他迟早会算在自己头上。 “还有什么事情吗?”大长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悻悻然地开口说道。 姬歌放下手中的杯子,对着大长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大长老你这是要下逐令了吗?” 沈亦白看着已经见底的紫砂壶,自己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他倒是已经给自己喝出来了。 哪有这般喝茶品茗的道理?! “没有得话你就先回去吧,对了,别忘了带上楚玉和你的那个小丫鬟,免得让他们俩在我的府中生出事端了,届时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哦。”姬歌嘴上应承道但手中的杯盏却是有些不舍得放下,把杯盏当中最后一口茶喝完他才将其放下。 缓缓起身施礼说道:“那小子就不打扰大长老了。小子告退。” 沈亦白懒得站起身来,只是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道:“走吧走吧。” 姬歌刚一出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碰到了正往这边赶来的沈清秋。 姬歌停住脚步,拱手说道:“姬歌见过清秋叔。” 沈清秋拍着姬歌的肩膀,朗声笑道:“我不过比你大那么一丁点,你这般称呼非要把我叫老了不成。” “跟爷爷聊的怎么样?”不在这件事上做纠缠,沈清秋直接开口问道。 “都挺好的,就是大长老有点小家子气。”姬歌小声地嘀咕说道。 不就是多喝了他几杯茶吗,用得着这般着急忙慌地赶人走吗? 可即便如此小声,亭台内还是传来的一声带有愠意的冷哼。 姬歌听闻笑了笑,对沈清秋说道:“那我就先不打扰清秋叔找大长老商讨事情了,留步不用送,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沈清秋看着姬歌的背影,猛然开口提醒说道:“楚玉与红酥姑娘此时应该是在清尾山上。” 已经走远了的姬歌闻言打了个颤,摆了摆手,转身便朝清尾山走去。 沈清秋见此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这般毛手毛脚的,性子总是不如柳擎天那般稳重。 旋即他理了理衣襟,走进了亭台当中。 “走了?”沈亦白听闻有声响,头也没抬地问道。 “走了,跟逃难似的。”沈清秋忍不住笑出了声。 继而他的目光落在了案牍桌面之上,看到已见底的紫砂茶壶,还有那喝的一滴不剩的杯盏,这才明白过来在外边姬歌为何会说爷爷小家子气。 沈清秋弯腰重新给爷爷的杯盏当中添满了茶水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清秋,你修习结界之术有多久了?”沈亦白看着那紫砂雕纹茶具,目光深邃地悠悠开口问道。 “回禀爷爷,已经有七八载了。” “哦。”沈亦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爷爷,为何突然问这件事?”沈清秋有些不明白,当初爷爷只是把一本满是批语的结界入门的小册子交给了自己,而后接下来的七八年中都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摸索出来的,这些年当中爷爷都不曾过问过自己结界之术修行一事,只是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提起。 “没什么。”沈亦白摆了摆手,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其实呢,我本来是不相信在这结界一途当中有天资卓越之辈的,毕竟我过了这么大的岁数了什么样的修行天才没有看到过,像姬青云姬重如之流便是在大道修行上一骑绝尘的风流人物。” “可你要是说在结界修行一途上让旁人望尘莫及是不可能的,都是一步一脚印循序渐进的。所以你花了七八年的功夫才修行至赤纹结界我也不会说什么,相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爷爷?”沈清秋俯身前倾,开口询问道。 “没事!上了年纪就是那么爱感慨。”沈亦白端起杯盏抿了口清茶,叹了口气说道。 “离试金榜的武比还有半旬的光景,这几天你抽个时间去姬家一趟,跟姬歌好好比试比试,若是输了...那便输了。” “爷爷,比什么?”沈清秋皱了皱眉头,一脸狐疑地问道,为什么自己打进了亭台就听不懂爷爷说些什么。 “当然是比结界之术。”沈亦白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小歌什么时候修习的结界之术?” “就在刚刚。”沈亦白放下杯盏,目光如炬地看向一头雾水的自己的孙儿,“就是在我煮茶的那短短的片刻功夫,这小子就学会了。” “所以我才说我老眼昏花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这等天资卓绝之辈啊。” “就比如这姬家琳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要请那白衣入了瓮 “反正我们这几家人自始至终都是看好小歌的。所以在他身上无论发生了怎样令人咂舌之事,比如之前姬府上空的那番引得山河失色的天地异象,我们这几家人都只道是寻常。” “当然小小的惊异还是有的,毕竟他这般年纪能做得这般事迹,比之他老爹姬青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清秋双手拢袖,眼神希冀地看向沈亦白,沉声说道。 “看来你们这些人的眼光都很不错。”沈亦白缓缓站起身来,“只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姬歌他们这些小辈没有让你们失望。” 沈亦白看向沈府后院的那座巍峨耸立的清尾山,说道:“李家那小子安顿好了吗?” “嗯。已经将他安置在后院的厢房,我已经差人将爷爷当年交给我的那本结界修行的小册送到了李乐府的手上。” “万丈高楼平地起,总不能让他凭空建起座琼楼玉宇吧?爷爷您说是不是?” “至于短短半旬时日能看进去多少,又能够明悟多少,就看这头幼虎的天资了。” 沈清秋同样站起身来,站在沈亦白的身后,沉声开口道。 “嗯。那就好。”沈亦白默默念叨着,继而转身看着自己的孙儿,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对李乐府那小子这般上心?” “孙儿确实有所疑问。”没有对爷爷有所隐瞒,沈清秋如实说道。 李乐府只是一个过气的李家小辈,即便是跟随在了姬歌的身边做了姬重如的弟子,可他的家族身世就摆在了那,还不如楚家的那位鱼化龙,这是明摆在桌面上毋庸置疑之事。 平日即便是乙等家族的家主亲自上门拜见也只会寻不到爷爷的踪影,更别提爷爷主动出门迎候了。 这次,爷爷可是无形当中就给了这李乐府与楚玉这两人一道护身符。 若说两人的大道前程想必还是那位出身乙等楚家的璞玉还要胜出一筹,所以按理来说爷爷应该是对楚玉更加上一份心思,而不是前来学艺的李乐府。 “当年你们这一辈当中可能是因为有姬青云珠玉在前所以族中很多子弟都是争强好胜之心,虽说做不了那个第一,但都把目光瞅准了那个榜眼的座位。” “这说不上是坏事,但也说不上是好事,毕竟一心扑在了大道修行之上,只想做那山巅之人,全然忘记自己还身处凡尘俗世当中的身份,这算不算的是一份祸事?” 沈清秋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何爷爷会跟自己提起这些陈年往事。 “你是我的孙儿,当然这也没有外人,所以也别管我这劳什子的大长老身份,今日咱就是爷孙俩,我这当爷爷的给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嗯。爷爷说着便是,清秋听着呢。” “当年你们这一辈人当中不管是一骑绝尘年少风流可入画的姬青云,还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温琼,亦或是穷尽诗家笔的姬重如,我都说不上讨厌,当然也谈不上喜欢,就更别提有隐虎之称的信流平等人了。” 沈清秋只是静静地听着,全然没有搭话,他知道爷爷话还没有说完。 “独独那李家的子弟李相品是比较和我心意的,清静无为的性子,即便是心气高出天际的姬重如都乐意与之结为知己好友。” “只是当初古家侵蚀李家的生意,即便是最终火烧眉头走投无路他也没有向我传来一封书信,我想他那时应该同样没有求助于姬重如。” “那执拗的性情可不比他往常的性子啊。”沈亦白叹了口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漠然说道。 人活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会再为这种俗尘往事而情绪波动,这种事情他在这几十年当中见到过的还算少吗?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看好李相品就要对李家多加照拂吗? 族内的大长老,不是这般作为的。 “当年我不能违背了规矩帮他李家一把,以至于李相品死于溺水,虽说不是我所致,但这这些年来这件事都成了我的一桩心头事。” “所以今日再见到他的儿子李乐府,便想着能帮扶一把就帮扶一把。” “至于他能否替他父亲报仇,能否真如他父亲当年所言那般中兴李家,就要看这头幼虎的造化了。” 沈亦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转身缓缓地走出了亭台。 随即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长虹横贯天际在天幕之上划出一道丝线,消失在了天边。 “李幼虎啊李幼虎,没成想你父亲与老爷子还能有这般人情旧事,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还能让爷爷这般看好。” “轰。” 又是一道长虹从天而降落在亭台台阶之上,沈清秋看到去而复返的沈亦白以后心中有些狐疑,拱手开口问道:“不知道爷爷为何去而复返?” 沈亦白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些愁容地说道:“亭中中的那盒茶叶,多多少少给那小子一点,免得他前脚出门后脚就在人前捅我刀子说我这当大长老的小家子气连口茶水都不让喝。” 沈亦白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就给他这么多就行了。” “爷爷,这么个分量的话恐怕堵不住那小子的嘴,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你消息到底是姓沈还是姓姬,胳膊肘怎么往外边拐?” “爷爷,孙儿也是替您着想,人言可畏啊。” 堂堂的大长老沈亦白一听这话脸色又不好看的一分,有些不舍得说道:“不能再多了。” 旋即他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这次肯定没问题了。若是姬歌得了便宜还在人前嚼舌头,说爷爷你的坏话,不用你出手,清秋亲自把他喝下去的给他打吐出来。”沈清秋义正言辞眼神坚毅地发誓说道。 “得了吧,你会舍得?!”沈亦白嘴角勾笑,冷哼说道。 旋即他猛然一踏地面,身形冲天而起,化作一抹流光刺破云霄身影消失在了云海当中。 “你若敢多给他一分一量,就别怪我这当爷爷的不讲情面了。” 沈清秋的心湖上泛起阵阵涟漪。 “得。小歌啊,这次爷爷给你多少你就接着多少吧,当哥哥的我呀是没辙喽。”沈清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徐徐走进了亭台当中。 姬歌是在清尾山的山脚下寻到楚玉红酥二人的。 等到姬歌问及为何没有登山探幽之时,红酥说是担心公子返回时寻不到自己的踪迹,所以便在山脚下等着公子。 还说若是公子有兴致了可以陪公子一块登山寻幽探景。 只是问及楚家璞玉时楚玉支支吾吾,完全不复先前口灿莲花娓娓而谈的风流模样,说是担心红酥姑娘一人在此等候不安全,便一直陪在了她身边。 姬歌嘴角噙笑,故作糊涂,有些不解风情地问道:“这可是沈府哎,怎么会不安全?” 姬歌此话一出,楚玉的耳根子都有些发红。 姬歌见此也不在打趣他,开口说道:“李乐府可能是要在沈府住上些时日,反正留给他的时日也不多了,我们就不打扰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修行了。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 “姬公子,话是好话,但楚某总觉得怪怪的,细细思量下来就变了味道。”楚玉皱了皱眉头,看着姬歌说道。 “杠上了不是,我还没说你刚才那般模样你倒是先追究起我的不是了。” 随即楚玉扯了扯嘴,缄口不言。 哪般模样? 自然是那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喜欢模样。 信家。 这日赵家的马车停在了信家门外,下了马车身着一袭云罗锦缎的赵家家主赵辅秦便拾级而上迈进了信家的朱门。 在信家的顾归楼阁当中,信流平与赵辅秦隔桌而坐。 “流平兄,你可知道再过几日便是试金榜的武比?” 有些坐不住的赵辅秦语气当中满是焦急。 “当然知道。”信流平晃动着酒樽当中的香醇的玉薤酒,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知道你还不着急,听说今日姬家那小子已经成功开辟出了灵海,而且就在刚才他还带着李乐府,楚玉那两个小崽子去了沈家一趟。” “听说是大长老亲自回府迎候的。”赵辅秦将酒樽中的玉薤一饮而尽,脸色阴沉地说道。 “我知道。”信流平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淡淡开口说道。 “不是说我对庭芝侄儿没有信心,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庭芝真的在与姬歌的争斗当中落了下风,输了那么一手,再加上姬重如等人的推波助澜,恐怕族长的位置就真的落在了姬歌的身上。” 信流平摩挲着酒樽,听闻此言脸色不变,可手中的酒樽被他握在手心,已然不成样子。 “所以辅秦兄你的意思是?”信流平笑呵呵地问道。 赵辅秦所担心的事情也不是不会发生,虽然庭芝跟自己信誓旦旦地保证过,那位大人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可人力有穷时,人算总归不如天算。 “我是想先把姬家的那位白衣探花给除掉。”赵辅秦掩嘴低声说道。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信流平冷哼一声,你赵辅秦倒是好大的胃口,把主意都打到了姬重如的身上,你也不怕把自己撑坏! “那就是不知道赵家主是如何打算的?难不成是打算用一条请君入瓮的计策将那姬重如引来借此除掉?”信流平目光深邃地看向眼前未免有些异想天开的赵辅秦。 若是能够那么简单的“吃掉”姬重如,他还用等到今时今日? “这个打算还真有,只不过想要向流平兄借一人。”赵辅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情有些微好。 “哼,什么时候他姬重如头脑这般不好用了,会中这种请君入瓮的诡计,若真是这样,那他姬重如就真该死了。”信流平眼神阴翳地说道。 “信兄别冲动,先听赵某把话说完。”赵辅秦给他的酒樽当中倒满酒水,笑呵呵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辅秦兄打算向我借何人?”信流平将酒樽当中的玉薤一饮而尽,漠然问道。 “老话说得好,自古以来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赵辅秦伸出手臂指向窗外,“我想在那,跟信兄借一人。” 信流平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窗外那边是一处灯火阑珊之处。 有女子起舞弄清影,满甲染猩红。 有男子往来推杯换盏笙歌夜夜谈笑间香囊暗解罗带轻分,入纱帐。 所以说,青楼有苦,最苦是女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茶温尚可以 “哦?没成想赵兄连美人计都用出来的,怎么?是看中了玉钩栏当中的哪位姑娘,莫言说是借,区区一女子,送给你赵兄又有何妨?” 信流平目光深邃地看向那出灯火阑珊的烟花之地,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赵兄可曾听闻那日姬重如同姬歌一起进了玉钩栏当中?”赵辅秦看似随意地开口询问道。 “知道。”信流平淡淡地开口说道,他现在都有些弄不清楚赵辅秦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听说那日是玉钩栏的老鸨柳如是亲自接待的他们叔侄二人?” “嗯。”信流平眉头微皱,喝了口酒压下心中的那口气,“柳如是呈递给我的谍报当中是这般写道的。” “那就对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位玉钩栏的大掌柜的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曾与姬重如单处一室,即便只是片刻?”赵辅秦眯缝着眼睛,看向信流平。 此时天色昏暗,以往此时皆是已经由府中的掌灯管事点了灯笼。 只是现在两位家主在楼阁当中商榷要事,没有家主的吩咐,他们是万万不敢上楼的。 所以此时楼外灯火璀璨,楼内深沉昏暗。 信流平闻言轻“哦”了一声,“没想到自家养的狗还是这般的不听话。” 眼神冰冷,满脸杀机。 只是天色昏暗,即便与他面对面而作的赵辅秦能够心生感应也看不到对面信流平一脸狰狞神色。 “赵兄就是要跟我借这人?”信流平将手中的酒樽再次悄无声息地紧紧攥在手中,压住内心的怒气,尽量语气平淡般地问道。 “正是。寻常女子哪里入得了那位白衣探花的法眼,只有这位玉钩栏中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才配得上吧。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叫姜还是老的辣。” 赵辅秦心情大好地喝了口酒,眼神炙热地看向窗外。 “嗯。那这件事就这般敲定了。”信流平摩挲着手中已然不成型的酒樽,开口问道:“鱼饵有了,只是不知道赵兄将瓮选在了何处?是我信家还是你赵家?” “两处都不妥当,当年姬重如单枪匹马挑古家信兄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可是毁了古家将近一半的祖上基业,万一姬重如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谁家受的了?” “所以我将那口大瓮选在了这里。” 赵辅秦食指深入酒樽当中蘸了些许玉薤酒水,继而在案桌之上轻轻写下了三字。 “这处地方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也最适宜杀人埋尸。” 信流平脸色阴沉地看向案桌上的三个字,借着阁楼内的月色还是能够认清一二。 案桌上有赵辅秦以楷篆而写的三字,为殓犽狱。 字是好地,地方也是好地方。 信流平点了点头,手掌轻轻将其抹去。 姬重如,这次我看你还能猖獗到几时?! 市井之中有人传言说是岛境之上的四大销金窟当中的玉钩栏可是极为不太平,说是变了天也不足为过。 玉钩栏的掌柜柳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伙黑衣人强行带走。 而玉钩栏背后的信家对此事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刚过不久便是将一位玉钩栏中的当红花魁抬上了掌柜的位置。 当日在玉钩栏中饮酒作乐有点眼力劲的氏族子弟便纷纷猜测此事是信家授意而为。 至于是不是信家亲自动的手,这谁会在乎,只是区区的一个看人脸色行事卑躬屈膝的老鸨,换谁做不一样。 俗话说铁打的栏楼流水的老鸨,就是这么个意思。 只是那名叫琴操的当红花魁当上了玉钩栏的掌柜后身价那叫一个水涨船高,想再让她服侍那可就要掏出比以往还要多的大把钱财。 在一处茶楼当中,真有混迹玉钩栏采香连连的富家子弟将玉钩栏中的异样说与众宾听。 包括老鸨柳如是无故失踪,当红花魁琴操上位,再者就是哪位小娘的吹箫功夫如何,哪位小娘会的床笫姿势多,又有哪位在床笫之上最贴合人的心意,迎合人种种。 原本好好的一座茶楼竟因为那位富家子弟的言谈做起了酒水的生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原因与他,茶水碰上了这种只有男人才会懂的话事味道可就是淡出个鸟来了,要上烈酒才行。 二楼一靠近窗户的酒桌之上独自坐着一位青袍男子。 闻到了楼下传来的酒香他嗤笑一声,着晃了晃杯中的茶水,这家掌柜的果然是生财有道会来事,难怪短短几年就经营起这般规模的“茶楼”。 楼下的小二上楼问他需不需要来一壶酒水,他们家卖的可是陈年老酒,上好的花雕。 那名青袍男子摆了摆手,说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话就不要与他讲了。 结果那名小二脸臊的通红,慌忙跑下楼去。 青袍男子抿了口杯中的茶水,有些凉了,便都泼在了地上。 原本他此次出门就是为了听茶楼当中说书先生的,之前的那段“信家登门临帖姬家,姬重如一人战几大家主”说的还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只是后来说道姬青云现身后就愈发不像样子。 只是他懒得打断,毕竟是人家用来糊口的,自己不好断了活路。 只不过后来说到了姬府上空的那番天地异象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小歌那日竟引得如此轰动。 只不过是他当日昏厥了过去,没有看到罢了。 此次他出门换下了那一袭惹人注意的白衣,就是想听一下岛境之上对于几天后的试金榜大比比较看好的后辈晚生有哪些。 或者说是想在他们口中听一下自己的侄子姬歌能不能胜过信家玉树。 只不过却是让他听到了玉钩栏当中的一些异事。 而独自一人品茗泼茶的青衣男子正是姬家的二爷姬重如。 “小二。”姬重如开口喊道。 “官,您有何吩咐?”一名小厮从楼下跑了上来,躬身哈腰地问道。 姬重如见此取出一颗永安币,放在桌上,看向颤颤栗栗的小厮,“这枚永安币你交给楼下刚才那名口如悬河的公子,就说我请他的茶水钱。” “哦。”姬重如轻拍额头,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是酒水钱。” 小厮听闻双股更颤,差点就站不稳了。 “就说我在二楼等他,要他上楼一叙。”姬重如漠然开口吩咐说道。 小厮浑身打着哆嗦接过那枚烫手的永安币,恭恭敬敬地回声是后边踉踉跄跄地逃命般地跑下了二楼。 原因无他,在这座茶楼迎送宾的他即便枚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手中的这种不同于银锭铜板真名为永安的钱币属于确确实实的神仙钱。 神仙钱,自然就是神仙使用的钱币。 而二楼的那位,自然而然地也就是神仙了。 “玉钩栏,柳如是。”二楼当中的姬重如摩挲着杯盏,念叨着这个女子名字,“我们好久没见了。” 正在姬重如出神间,二楼楼梯上连滚带爬跑上来了一位年轻模样的富家子弟。 “小人邱北坡,见过二爷。”名为邱北坡的富家子弟只看了姬重如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虽然邱家只是末流家族,但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没有修行法门的他却知道往上的乙等,甲等氏族中都有修行练气士存在。 那日之后,十座名门望族更是有了仙门圣地之称,外界传闻说是吸上他们府内的一口气都能延年益寿,这才有了平民百姓将家中孩子送往十家的热潮。 而一直没有修行法门的邱北坡,自然也想进去其中一家,登高踏道,做那举手投足动辄就地暗天昏焚山煮海的神仙修士。 “城西那边的邱家?”姬重如看向邱北坡,开口问道。 “是是是。能够让姬家主记住,小人不知道家中哪座祖坟上冒了青烟。”邱北坡慌忙磕头热切说道。 “哪座?你回家看看不就清楚了吗?”姬重如冷笑一声,漠然说道。 邱北坡诚惶诚恐地叩首在地,身躯颤栗,不敢抬头。 “起来吧。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姬重如晒然一笑,看着不断叩首的邱家长子北坡说道。 邱北坡闻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父亲可还好?”过了半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重如瞥了他一眼,嘴角噙笑地问道。 “回二爷的话,父亲身体硬朗的很,多谢二爷的关心。”邱北坡作势又要跪下身去,只是姬重如拿捏杯子的力道重了些,他才没能跪下身来。 “别动不动就磕头跪拜的,这要是跪久了便再也站不起来了。”姬重如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邱北坡赶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姬重如一眼,内心波浪滔天。 “刚才你在楼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姬重如抿了口茶道。 余温。尚可。 “玉钩栏中的事情都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回二爷的话,是小人没有出息,整日留恋烟花之地,所以才听到了那些有的没的,若是污了二爷的您的耳朵,小人甘愿受罚。”邱北坡略带哭腔地说道。 没有正面回答,不过也是那个意思了。 还算是个聪明人。 “没有的事。都是男人嘛,所以那点事情都是懂得的。”姬重如伸手掸了掸邱北坡衣衫上的灰尘。 “挺名贵的衣料,没想到邱培元对你这个长子确实上心。邱家竟然舍得给你购置有‘一尺布千两金’的蜀锦坊料子。” 邱家家主名为邱培元,膝下有两子。 长子名叫邱北坡,儿子名叫邱南原。 “回禀二爷的话,父亲还是疼爱弟弟多些,只不过我这当长子的不学无术惯了,所以父亲也就对我放纵了些。反正以后家族的生意总是要交给我那个弟弟打理的。” 邱北坡恭恭敬敬地回复说道。 姬重如摆了摆手,自己对他们邱家的家事可半点都不关心。 他开口狐疑问道:“真的如你在楼下所说玉钩栏的老鸨柳如是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 邱北坡眼神中精芒一闪而逝,低头说道:“是是是,昨晚小人亲眼所见。一群黑衣人强行劫走了老鸨,结果最后也没有人出来追究此事。” “不久的功夫就有人出来说是老鸨得罪了仇家,玉钩栏表示不会掺和此事,而且当即是将当红花魁琴操推到了掌柜的位置。” 邱北坡抬头看了姬重如一眼,发现他正是一脸的凝重,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低下头去的转瞬间姬重如的嘴脸勾起了一抹讽笑。 “你可知那柳如是被黑衣人带到了何处?” 过了许久,姬重如才缓缓开口询问道。 “回二爷的话,小人在道上也有一些门路,听说是被那群黑衣人带去了殓犽狱。” “想来得罪了仇家是假,惹恼了背后的东家是真。” 但是叫的上名号的家族,不管是末流之家亦或是名门世家,都知晓玉钩栏的背后站着的是信家。 “哦?没想到你的门路还挺多的。”姬重如看向他紧攥着的那枚永安币的右手,打趣般的问道。 “回二爷的话,这些都是些狐朋狗友的猜测而已,当不得真的。二爷您就当个玩笑话听听就好。” 此时邱北坡的手掌心满是汗水,浑身颤栗地说道。 “这还能当得了真?”姬重如反问了一句,随即便愈发觉得有些无聊了,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下去吧。那枚永安币记得收好,够买蜀锦坊好几件衣裳的了。” 邱北坡如获大赦弯腰到底作揖行礼,“小人谢过二爷的恩赏。” 随即缓缓退下身去。 退至楼梯口处正好撞见了一位上楼的白衣公子哥。 看其相貌面冠如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只是有姬重如在此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赔了个不是,才捏着那枚永安币趾高气昂地走下楼梯。 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去玉钩栏找几个小相公玩弄一番。 刚上楼就被邱北坡撞了一下的那位白衣公子哥满脸嫌弃地将掸了掸衣襟,径直走向了紧靠窗户的那张酒桌。 他一屁股坐下身来,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浓茶一饮而尽,看向对面的青袍男子,自顾自地说道:“二叔,爷爷他不准你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衣自愿入了瓮 “都听到了?”一身青衣的姬重如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哥,笑着开口问道。 这喊着二叔的白衣俊俏公子自然是在姬家匆匆赶来的姬家小主姬歌。 “之前在楼梯处隐匿了身形,再加上邱北坡紧张惶恐,没有察觉,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姬歌往外探出头去,看向匆忙离开茶楼的邱家大公子,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是要去通风报信了。”姬歌玩味地说道。 “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姬重如懒得往窗外看一眼,他自然清楚邱家或者准确说来邱北坡背后之人是谁。 “只是好多年没有人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把戏了,邱北坡还算凑合,只不过还是太年轻了,审时度势还缺了那么点火候。不然真就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邱培元老实巴交了一辈子,安安分分地守着祖上留下来的那点基业,没成想到了邱北坡这一代,竟然会生出个如此精明的儿子。” 姬重如转动摩挲着手中的杯盏,笑着说道。 “既然知道二叔你又为何放他离开?”姬歌狐疑地问道。 放走了邱北坡,虽说不上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但那个邱北坡着实是恶心了姬歌一次。 姬重如摆了摆手,“不放他走还能如何?难不成杀了他,只是不足轻重的一尾小鱼连诱饵都算不上,即便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姬歌没有插话,就坐在那静静地听着,爷爷的意思自然也就是自己的意思,在这么一个紧要关头,自己当然不希望眼前的男人以身涉险去九死一生的殓犽狱救一个青楼女子。 即便之前那名青楼女子跟自己有生意上的往来。 或许这件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会这般顾全大局以身涉险,但姬歌想不通眼前这个以成熟稳住著称的白衣探花为何有会这般冲动莽撞。 当爷爷知晓这件事时没有吭声,只是不同往日那般与自己将那盘明知是必输的棋局给下完了,随即起身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厢房内。 姬家的那颗幽幽珠自然是打听到了玉钩栏的变动,以及柳如是被赵,信两家关入了殓犽狱当中,随后事无巨细地一一上报了姬老爷子。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老爷子自然知晓姬重如的心意,所以他才会不准。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死局。 老爷子对此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明知是必输的棋局还是下完了,在姬歌看来,老爷子已经是很生气了。 拿一个混迹玉钩栏那种风花雪月之地的青楼女子来换一个重伤甚至可能是会身死的白衣探花,他姬邛不答应。 所以老爷子即便输了棋局却默不作声的回到了房中。 所以姬歌虽然赢了棋局却迅若奔雷般来到茶楼找到了姬重如。 “他邱北坡以为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而且我知道的远比他所想的要知道得多。”见到姬歌没有开口说话,姬重如眉头皱了皱,抿了抿嘴唇,自顾自地说道。 “还不是信,赵两家找到他让他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故作聪明罢了。”姬重如拿捏杯子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其实在这件事上我还是棋差一招,被他们两家摆了一道。” “所以不管他们找到的是邱北坡还是邱南原,亦或是别家的子弟,只要是他们当着我的面告诉了我柳如是的下落,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他们都会赌我一定会去。” “这倒是与小歌你之前对付古家的手段多少有些相似。” 姬重如神色平静地看向姬歌,目光深邃悠长,眸底精芒闪烁。 “就不能让他们赌输一次吗?”姬歌在与他的对视当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没办法的事。”姬重如将手中的杯盏打了个旋,看向窗外。 “殓犽狱,进去容易出来难,即便是出来也是要被剥一层皮下来,更别说这次信赵两家有所防范,故意要引你进那瓮。”姬歌还有没有放弃,开口劝说道。 “这种事还用你这小子告诉我吗?”姬重如擦拭去了桌上的溅洒出来的茶水,没好气地说道。 “多告诉二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一些总是无妨的,也好让你多些防备。”姬歌眨了眨眼睛,端起杯盏喝了口茶后随意开口说道。 “义父...”姬重如欲言又止,他自然是清楚义父的意思。 “其实我至今还是不愿意二叔你去冒这个险,只不过我也清楚若要拦我也拦不下你。早知道就带着王师傅一块过来了。” 姬歌口中的王师傅自然是潇湘榜的魁首王子归。 只不过姬歌没有告诉姬重如,他临出门前有找过王子归,只不过向来对姬歌有求必应的那个邋遢汉子一反常态,挥手直言拒绝了自己,还说,“他姬重如的破事老子懒得出手管”。 姬重如闻言微微一笑,这不是王子归没跟来嘛。 这就是他对这件事的态度,而姬歌现在告诉自己这番话,也是他自己的态度。 “爷爷那边由我去说。让二叔你在爷爷那做了那么久的恶人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次就换我去给你做一回恶人吧。” 姬歌冲着姬重如眨了眨眼,轻笑一声道。 姬重如站起身来,对着姬歌端正地行了一礼。 姬歌同样站起身来,躬身回礼道:“二叔你不必如此,其实这些年来是这个家欠你的太多。” “你也别怪爷爷,老人年纪大了,只是希望儿孙都能够平安无事,他是担心你置身险境,所以才会如此。” “我知道。”姬重如直起身来,神色复杂地说道。 “二叔,我知道你修行境界比我高。”姬歌忽然开口说道:“只不过书可能读的比我少了些。” 姬重如狐疑地看向一身白衣的姬歌,旋即他便满脸讶异地看到了姬歌肩头坐着地那个金色文运小人。 名为一万的文运小人从姬歌的肩头跳到了姬歌的手掌心,随即姬歌递向姬重如。 “一万,记得听二叔的话。”姬歌看向手中的文运小人,故作严肃地说道。 一万闻言使劲地点了点头,没等到姬重如接手,他便轻点姬歌的手掌心,跃上了姬重如的肩头。 “小歌。”姬重如想要拒绝说道。 姬歌摆了摆手,“也就是万一那个小家伙认生,而且我怕他会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才没让他跟二叔你一块前去。” 姬歌脏腑洞天内的紫色武运小人万一听闻气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连紫珠都扔的遍地都是没心情吃了。 “二叔,侄儿可就这点家当了,你可要给我安然无恙地带回去啊。”姬歌一脸正色地说道。 姬重如笑了笑,点点头。 叔侄俩心意相通,姬歌要说的是什么姬重如心里自然清楚。 可千万别死了。 姬家。 姬邛独自坐在厢房内,闭目养神,只是时不时会叹气唉声。 他知道自己这个义子的心思,无非是要去龙潭虎穴般的殓犽狱救一个青楼女子。 姬邛不是看不起那名叫柳如是的青楼女子,也不是因为两人身份有别。 若是放在平常姬重如开口说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他也不会说什么,外边的那些门当户对高低贵贱在他这个活了一甲子多年岁的老人眼里说真的连屁都算不上。 若他真的在乎这些就不会有姬歌这个兔崽子了。 只不过这次明明是信家布的局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义子往里边跳。 拦得住吗?拦不住的。 这次就是信家抓住了姬重如的软处,下了个绊子光明正大的所施展出来的一场阳谋。 “爷爷。”姬歌的声音在门外边传来,打断了姬邛的万千思绪。 姬邛缓缓睁开眼睛,抹了把脸,开口问道:“没拦下来吗?” 姬歌在门外抿了抿嘴唇,说道:“没有。” 姬邛虽然心底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流露出一丝的失望,他双手撑着沉香木桌,缓缓站起身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摆手说道:“也罢,就随他去吧。” 姬歌略做沉吟,在门外小声说道:“爷爷,孙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姬邛走至厢房门槛处,豁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将屋门打了开来,看向自己寄予厚望了的姬歌,沉声道:“说吧。” “二叔这么些年来在家里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即便如此,在这十年当中他也只是耍过一次性子,就是那次上门枪挑了古家。所以孙儿恳请爷爷就让二叔再任性这一次。” “任性?”姬邛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了一丝愠色,“还倒真是任性,现在都已经不听我这个当父亲的话了。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的安危,将姬家的安危置于不顾。” “爷爷。”姬歌正色说道:“二叔已经为这个家做出了够多,虽然这次我也不同意二叔以身涉险,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谁都拦不住的,谁也干涉不了的。” “怎么能让自己心仪的女子在殓犽狱那种地方受半点皮肉之苦呢。”姬歌低下头去,小声地说道。 姬邛闻言脸上的愠色消失不见,感慨说道:“是啊,这世间没有让心仪女子平白无故受委屈的道理,更何况那女子还是重如心有挂念的。” 姬歌抬起头来,眼眸熠熠生辉道:“再说二叔可是试金榜上的探花郎,区区一个殓犽狱又怎么能留得下他呢。” 姬老爷子闻言挥了挥手,“行了,安慰人的话你就别跟我说了,等重如他能够带着那名女子平安回来再说吧。” 姬歌微微一笑,拱手行礼说道“那孙儿就不打扰爷爷歇息了。” 姬邛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沈老哥差人送了封书信给我,说是就这几日会让清秋过来一趟,教给你几种结界之术,但至于能够修习多少就看你的天赋了。” 姬歌“嗯”了一声,便告退转身朝后院那边走去。 姬邛看到不打算向自己开口解释远去的姬歌,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结界之术都不告诉我,真当我老糊涂好糊弄了不成?!” 姬歌走至厢房门口处时看到了慵懒地坐在台阶之上晒太阳的王子归。 察觉到来人后王子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起身说道:“少爷,都跟老爷子讲清楚了吗?” “嗯。”姬歌点了点头,“这件事总得有人出头在爷爷那边当一回恶人,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只能是我去了。” “小人不是那个意思。”王子归挠了挠头,说道。 姬歌抿了抿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王师傅,有件事要与你说一声。” “少爷尽管吩咐就是。”王子归拱手说道。 “这件事是二叔他自己的事情,尽管你之前就说过不会插手此事但以防你忍不住出手我还是要提醒一句。” “无论二叔怎样,你都不能出手相助。这是二叔的意思。在这件事上二叔已经把姬家给摘出去了,所以我们就不要再介入此事了。” “只不过若是二叔能够带着柳如是进入我姬家府门前的那条阳春路之上,哪怕只是半只脚踏在其上,就还劳烦王师傅出手,帮忙救下二叔。” “理所应当。”王子归回了一礼,瓮声说道。 姬家可以不管姬重如在殓犽狱中的生死,因为那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只要踏上了阳春路的地界,那就是姬家的事,不管你是信家还是赵家,都得给我滚出去。 这就是上十家之间的规矩使然,谁也动不得。 重新换上了一袭白衣的姬重如走在熙熙攘攘的长亭街上。 世人皆不知,在这条“积金累玉半边天”的长亭街的街尾便是那座殓犽狱。 在外边的人不知道,进去的人也不知道,因为很少有人活着从里边走出,即便是出来了,也是失疯的废人一个,谁又会去听呢。 他在身后察觉不到那几乎熟悉的气机后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旋即他转身遥望着姬家的方向,躬身至底作揖行了一礼。 这一拜,便是谢过了姬老爷子三十多年来的养育栽培之恩。 这一拜,也是同姬家划清了界限,不再是姬家的白衣探花。 他现在,只是姬重如。 如此。 而已。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结了笔怨账 信家。 信家今一大早就迎来了一批特殊的人群,几十名身着黑衣红纹的男子站在信府的庭院当中,面无表情,神色严峻。 对此信家的影椟只是有所防范但却没有出手。 因为自家的家主有过命令,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这些身着黑衣嵌红纹的男子都是赵家赵辅秦的心腹亲卫,名为墨锋。 整个信家的前院天井,被两拨人密密麻麻的占据着。 一波是身着黑衣嵌红纹的赵家墨锋,另一波自然是身着墨绿色绣有金色锦鲤的信家影椟。 两拨人相安无事地站在庭院天井当中,寂静无声。 在此之前他们各自家主都吩咐下来了命令,他们自然也知道今日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任何代价于殓犽狱当中击杀试金榜上的探花,姬家白衣姬重如。 在场的大多数人眼中满是炽热,若是能够击杀掉姬重如,那势必会名扬整座岛境。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在信府的庭院处蔓延开来,心性软弱之人感受到这股近乎实质的杀伐之意都是两股打颤,心神不宁诚惶诚恐。 信家的前厅大堂内,信流平坐在主位之上,而一大早便匆匆赶来的赵家家主赵辅秦则是老神在在地坐在他的左侧。 两人都不着急,信流平有他自己的安排,而赵辅秦虽然是此事出谋划策之人,但毕竟殓犽狱实质上是在信家的掌控之下,所以自己只要听从他的安排就是了。 而且,他看了眼厅门外密密麻麻的好手,即便是那天见识过姬重如的修行手段,他也不认为此次那位白衣探花能够在殓犽狱当中活下来。 毕竟自古以来人海车轮战都是最为之有效的法子。 外边的这几十号人即便是拖也能将他拖死,更别提其中还有他与信流平安插地几名气息极其隐晦不可测的死侍。 届时即便是他姬重如是凝神境的巅峰又怎样,还不是一个死字解得。 “来了。”一直闭目养神的信流平猛然睁开眼睛,眼眸当中自有一道精芒闪过。 邱家那小子可真是让他等得好辛苦啊! 信流平的这句话打断了赵辅秦的万千思绪,听闻此言的他忍不住朝门外望去。 听信流平说他安排了那人在姬重如面前演了出好戏。 他很好奇,若那人真的能够在堂堂的姬重如眼前瞒天过海,那他倒是真值得自己好好拉拢栽培一番。 门外边也没有府中下人通传,就走一男子模样的身形走了进来,站在了前厅大堂之上。 “晚辈邱家邱北坡,见过信家主,赵家主。” 那名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如是开口道。 “起来说话。”信流平一脸的漠然神色,冷声开口道。 此时的邱北坡全然没有了在茶楼当中姬重如面前地那般畏畏缩缩颤颤栗栗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神色自若,不卑不亢。 这样邱家长子直起身来,看向高座之上的信流平,拱手说道:“回禀大人,幸不辱命,若是小人没有猜错的话此时姬重如已经是在前往了殓犽狱的路上。” 听闻此言赵辅秦脸上满是激动神色,大鱼儿要上勾了。 只是信流平则是身体前倾,看向台阶下的邱北坡,问道:“这么顺利?那个姬重如就没有过怀疑过你?” “回禀大人,没有!非但如此,他还给了小人一永安币,说是请小人的茶钱。” 邱北坡自宽大的袍袖当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神仙钱永安币,双手高捧,低下头去。 信流平轻咦一声,随即五指微屈化勾,手腕轻轻往后一扯,一股由灵力所化的吸力便使得邱北坡手中的永安币脱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开来落去了他的手中。 信流平把玩着那柄永安币,说道:“他姬重如怎么这般大方?单凭这柄永安币,把那半座茶楼买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吧,是不是,赵兄?” 赵辅秦点了点头,“属实有些怪异。” 邱北坡见他们还深有疑虑,便开口说道:“二位大人请放心,在那茶楼之上姬重如被小人耍的团团转,可谓是牵着鼻子走,肯定不会有所怀疑的。” 信流平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意,他直直地看向邱北坡,“衣服料子是出自蜀锦坊?” “回大人的话,是。”邱北坡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他不是很明白为何两人都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衣料之上。 前有姬重如,后有信流平。 “怎么?之前给了你点钱财你就不知道怎么花了?”信流平闻言猛得一拍桌面,怒喝声道。 紫檀木的桌面被他一掌轰地粉碎,化成了一小堆齑粉。 之前找到邱北坡交代他去完成这件事时给了他一笔钱财,虽然是邱北坡也是出自富贵人家不缺钱少财,但那一锦袋的神仙钱他是万万都没有见过的。 可小小的一锦袋可是他邱家生意上的一两年的利润,而且事成之后自己还允诺会传给他一部练气的功法,让他这个邱家长子也能后入道辟海,做那叩问长生的仙人。 “你觉得一个末流的邱家长子能够穿的少蜀锦坊的料子?你就是穿着这一身的锦衣华服去见了姬重如?”信流平眼神阴翳地质问道。 “回禀大人,姬重如确实有询问过小人,不过被小人给巧妙的揭了过去,而且他也没有丝毫的察觉。所以小人觉得那堂堂的姬家白衣探花也不过...” 邱北坡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暴怒盛起的的信流平一个闪身掠至他身前,旋即邱北坡便是感觉到眼前一暗,随即倒飞了出去。 身形撞在厅门之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白衣探花也不过怎样?你倒是说啊。”信流平脸色阴沉的看向趴在地上呕血不断地邱家长子,冷声说道。 一个自己随手可捏杀的蝼蚁,也敢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 仍旧坐在座椅上的赵辅秦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被一个末流邱家的小辈如此数落姬重如,即便赵家与姬家是不同派系他的脸上同样挂不住。 上十家自然有上十家的傲骨,被眼前这个蝼蚁这么开口一说,那一直与姬家明争暗斗的自家岂不是也是不过尔尔? 一只蝼蚁焉敢如此出言不逊大逆不道?! 该死! 只不过看来信流平还不想让他这般死去,不然刚才那一脚邱培元那个老东西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赵辅秦眯缝着眼睛,看向匍匐在地弓着身子的邱北坡,嘴角戏谑一笑。 “谢过大人不杀之恩。”邱北坡叩首在地,谁也看不到他一脸的狰狞之色。 “起来。”信流平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厉声道。 邱北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此时体内的五脏六腑恐怕因为那一脚而稍稍移位,一个随意的牵扯举动都能痛的让他头冒冷汗,眉头紧皱。 信流平见此从怀中掏出一本古册随意丢到他面前,“给你的。不过能不能开辟出灵海踏上修行还是要看你的修行天赋。” 刚刚站起身来的邱北坡又趴在地上捡起了那本泛黄的古册,上面撰写着入云辟海册五字。 “明白我的意思吗?”信流平俯身前倾,看向脚下的邱北坡,轻笑一声道。 “小人明白。从此以后小人就是大人您手下的一条狗,以后得邱家也是如此。” 邱北坡再次叩首在地,这次还是没人看到他的神色。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去吧。”信流平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拂袖一挥,转身不再看他。 这种人看多了,脏眼。 邱北坡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得了这泼天机缘的邱家大公子缓缓起身佝偻着身子再次拜谢后才退出了大堂。 看到邱北坡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赵辅秦才开口问道:“还留着他做什么?” 信流平坐回主座之上,食指轻敲木椅把手,咚咚作响道:“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留在棋局之上说不定哪天回过头来再一看就是一步神仙手,这也说不定。” “而且之前是答应过要给他一份机缘的,既然这件事他办的勉强还算凑合,既然你敢伸手接,那我给了他又何妨。” “只是听信兄你刚才的意思这件事他办的出现了纰漏?”赵辅秦看向信流平,皱了皱眉头问道。 信流平摩挲着手上的羊脂玉扳指,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我能够看出来那么姬重如肯定也是看出来,要怪还是怪邱北坡太过自以为是。” 他无奈般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太蠢了。” “那该如何?若是姬重如明知道这是我们布的局他还会样钻进来?”赵辅秦眉头拧成一团,他就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不定还会惹来其余几家的说笑。 信流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其实此事说到底考究的还是姬重如对柳如是的心意的深浅。” “若是深了的话即便是邱北坡在茶楼当中的戏破绽百出他姬重如也会只身前来单刀赴会。” “可若是浅了。”信流平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赵辅秦,“若是浅了甚至同他对待平常女子那般毫无恻隐之心,那即便邱北坡的戏再如何天衣无缝也说动不他姬重如。” “所以这件事的成败不是出自邱北坡,而是出在辅秦兄,出在你的消息之上。” 信流平说罢便站起身来,走至赵辅秦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报。启禀家主,我们撒出去的渔网有人看到姬重如出现在了长亭街上,而且看似是直朝着殓犽狱去的。” 一名身着墨绿绣锦鲤的影椟暗卫在大堂外说道。 信流平闻言又拍了拍赵辅秦的肩膀,“还好赵兄你的消息够准确。” “告诉十二地支,可以慢慢收网了。”信流平踱步走至大堂门口,对着那位影椟暗卫吩咐说道。 站在门口处的信流平没有转身回头,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幕,随即又缓缓低下头来,望向院中黑压压的人群,开口说道:“此事无论成与不成,赵兄你与我当日的那笔怨账我信某都会一笔勾销。” “出发。殓犽狱。” 赵辅秦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是赵辅秦真正想要得到的。 不是姬重如的人头,而是信流平的宽恕。 哪日的怨账?自然是姬青云现身那日他丢下信流平自顾自“逃跑”的那笔怨账。 赵辅秦站起身来,脸上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信流平的身后。 而步履踉跄的邱北坡捂着胸口一步步走过了前院,踏过了门槛,迈下了台阶,站在了信府这座高大的朱门前。 胸口处是一场豪赌以后赢来的那份泼天机缘,他紧紧的捏着胸口已经被鲜血殷红的名贵衣料,回头看了眼那高高悬挂的信府的匾额。 其眼神竟令人感到惴惴不安。 此是名为六异相之中的狼顾。 《人伦大统赋》有解:狼顾者,谓回头顾而身不转,性狠,常怀杀人害物之心。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殓犽狱中的一老一少 殓犽狱。 殓犽狱是岛境之上唯一的一座也是不为人所知的牢狱。 一般说来祖制之上是禁止建设牢狱,以防迫害族内的百姓。 史书古册之上在冤狱当中屈打成招的案例比比皆是,可谓是触目惊心。 不过这所殓犽狱是经过了上十座名门望族的当家人一致点头才修建而成的。 甚至一直在思规楼中的夫子对此事也一直是缄默不言,这也就是变相地认可了殓犽狱的存在。 其实殓犽狱开设的初衷是与思规楼一样,都是用来教化各大家族的罪人,让犯错的族人可以得到反省。 只不过后来没有了类似于夫子这样的贤人坐镇殓犽狱,各十大家族轮流执掌殓犽狱,又因为殓犽狱当中没有明确的规度,各家执掌期间都是由各个家主按照自己的心性惩治罪人,特别是轮到信赵两家这几年执掌殓犽狱,罪过极大的那就别想着出来了,罪过稍小的也要被扒一层皮才肯放人出来。 所以不管是末流氏族还是上等豪门,一旦谈及到殓犽狱,便都如同谈虎色变那般。 而至于平常的市井百姓,更是不会知晓岛境之上有殓犽狱的存在 。 殓犽狱内。 今日一大早殓犽狱内当值人员就被清洗一番,凡事姬家派系的不管是柳家亦或是许家,就连沈家的当值人员都是被纷纷调离。 巡弋的职位上都换上了信赵两家的心腹人马。 只是信家的动作雷霆迅速,殓犽狱当中的变动还没来得及被传递出去就被信家给封锁而住。 所以外界尤其是以姬家为首的那几家并不清楚殓犽狱内发生的变动。 “老哥,今个是怎么回事?平常这牢狱当中可没有这么大的动作吧?” 一名刚当值不久的差役小声地跟身旁的那位打眼一看资历就深的老差役问道。 那名老差役原是名影椟暗卫,只因为在一次行动中负伤便退了下来,因为以前积攒的功绩便捞了这么一份油水多的差事。 他瞥了眼四周,查探到四下无人便开口跟刚才此不久的小差役小声说道:“上头传来的消息,说今天会是有人来劫狱,让我们小心防范。” 听说眼前的这名小差役是府中一名管事的侄子,也算是信家的自家人,只是因为资历不够所以才下放到了这殓犽狱当中。 用他们这一行的话来说就是“镀金”。 若是他没有猜错,今日过后若是能够成功将那名白衣男子击杀,这名看似年纪不大的小差役就会直接进入影椟当中。 听仍旧在影椟当事的老伙计透露说,这小子的举荐信都是已经写好了,甚至已经放在了家主的书案之上。 当年自己在十几人当中争得头破血流才进入的影椟,结果现在这个年轻后辈的一封举荐信便轻而易举的地进去了,说不定凭借今日这件事还能捞个司旗职位。 影椟大统领之下设有八大司旗,而自己在影椟中打拼了半辈子积攒的功绩都没能够当上个司旗。 “哎。”一想到这,老差役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 而那名小差役则依旧是有些不依不饶地问道:“啊?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殓犽狱劫狱?” 那名叫信苦酒的当值小差役一脸的难以置信。 “大概就是姬家的掌舵人姬重如。”老差役灌了口酒,沉声说道。 一想到今日可能要面对面地对上那位白衣探花,他的手就不争气地忍住不住打颤,只有喝口酒才能压制住内心的惶恐不安。 可能这就是老话说的酒壮怂人胆了。 “他疯了,为什么回来劫狱?那道是把姬家人给关了进来?可是不对啊,昨天我有查看过花名册,没有看到姬姓之人啊。”信苦酒自顾自地小声嘀咕道。 老差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西北角那处阴暗不见天日的牢房,说道:“在那里关押着昨日送进来的一名女子。” “听说是那座出了名的玉钩栏中的掌柜,应该也算是半个信家人,只不过就是不知为何把她关了进来。” 接下来老差役便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姬重如自然是为了那名女子前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哦哦。”信苦酒一脸的恍然大悟,他笑着说道:“昨日当班我正好见过那女子,还真算是个女中豪杰,那些个让男人都痛不欲生哀嚎不已的刑罚到了她身上她硬是没有吭一声。” “而且长得嘛还是有那么几分味道,虽说年纪有些大了,但还是一副好身段。”信苦酒嘿嘿一笑,故作老成说道。 老差役拍了他的额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年轻人嘛,看女子的时候总是会多看几眼。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在影椟待了十几年的老差役变了脸色。 “也不知道家主怎么这般糊涂...”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差役堵上了嘴。 老差役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人影才放下心来,送来了手。 继而他一脸正色地盯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一脸茫然的信苦酒,一板一眼地说道:“我知道你小子有些关系,可能今日过后就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要告诉你的只有四个字,祸从口出。” “也可能是你还小不懂得规矩,不过没关系可以慢慢学,可你要真得进入了影椟,不管你的职位高低,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学习规矩了。” “而且说不定会仅仅因为你的一句无心之言使得你的整个旁支都被牵连,届时死的可能就不止是你信苦酒一人了。” “我说的你都懂了吗?”老差役凝视着他,苦口婆心地说道。 听闻这些话后脸色煞白的信苦酒失神地点了点头,握刀的右手颤颤栗栗,若不是倚靠在石墙之上,恐怕现在都瘫软在地了。 老差役见他这副模样笑着喝了口酒,年轻人懂得害怕这是好事,他在影椟那么些年看到过多少刚进入影椟的愣头青因为出言不逊口无遮拦消失不见了的,甚至其旁支一夜之间也偌大嗯信家也再无关系被逐出宗祠的也不在少数。 他只不过是看这小子比较顺眼便提醒一二,至于以后他该如何做,做到何种地步,那就是他信苦酒一人的事了。 老差役将手中的酒壶递给心不在焉的信苦酒,故作轻松地说道:“来,压压惊。就是不知道这壶中美酒与你这苦酒哪个味道更浓一些。” 信苦酒扯了扯嘴,无声地笑了笑,接过了那不知道陪伴了老差役多少年的红穗酒葫芦。 “轰。” 一声如雷霆炸响般的巨响在殓犽狱内响彻开来。 “不好。有人已经破开狱门处的结界了。”见识较多的老差役眉头紧皱,低喝一声道。 信苦酒紧紧地抓住酒葫芦,神色焦急地看向狱门那边。 虽然他才是刚来不久但也听说过殓犽狱的狱门口的结界是当年还没有坐上大长老位置的沈亦白亲自设下的,而且后来是每年都会来比加固一层结界。 即便是凝神境的强者都不可能轻易破开,现在怎么会被人从外一击就破除开来? 莫不是真是那白衣探花不顾及声势名望来比劫狱? 只是区区一个女子,他姬重如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吗? “真的已经破开了?”信苦酒仍旧不敢相信,抬头看向一脸凝重的老差役。 “听这动静,八九不离十了。”老差役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不过不用担心,家主早就料到会是这般状况,所以早就已经有所安排,十二地支早就安排在了殓犽狱的周围,而且赵,信两家不管是影椟亦或是墨锋此时都已经赶来,我们只要拖延住片刻,哪怕此时你小子躲起来保证不死,事后照样会前程锦绣飞黄腾达。” “要不我们一块...”信苦酒小声地说道。 老差役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道:“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你以后进了影椟真当上了司旗制使,万万不可说比胡话。临阵退缩怯战畏缩可是影椟大忌。” “况且我是影椟的老人,即便是退了下来那也是影椟之人,退是不可能退的,唯有死战尔!” 老差役拍了拍信苦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酒葫芦我就先寄存在你这了。我是说如果,若是真的把姬重如斩首了,你小子请我喝顿酒总不为过吧?” 信苦酒紧紧地抓着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的酒葫芦,点了点头。 “砰。”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在这一老一少的耳旁边炸响,而且还夹杂着些许的惨叫之声。 老差役脸色一变,没想到那人的动作如此迅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是直指牢狱深处来的。 此时听这声响已经是破开了第二重的禁制。 老差役紧了紧腰带,抓起身旁的长枪,掂量了一下,抖了个枪花,身形一掠直接冲向了牢狱过巷的尽头。 只是信苦酒看到老差役并没有转过巷头,而是呆滞地站在了那里,不敢前进丝毫。 老差役瞪大了眼睛,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一杆银色长枪破空而来,在略微昏暗的牢狱当中他只看到一道银芒朝自己飞袭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白色的身形。 短短半息的功夫,那杆银枪的枪尖就直指在自己的脖颈处。 老差役转过身来,咽了口唾液,因为他的目光越过那人看到了其身后堆积如山的尸体。 “我还真没想到信流平会给我安排这么一份大礼。”那人啧啧一声,开口说道。 老差役看到那人身上平日里向来纤尘不染的白衣此时已经满是猩红,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后面堆积如山的尸首的。 “姬家二爷果然是有魄力,家主送了这么份大礼没想到您也接得住,只不过稍后那的那份大礼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接住了?” 老差役毫不退缩地看向脸上满是血渍的姬重如,开口说道。 姬重如微微一笑,“你是说身披银甲的那十二人还是说现在马不停蹄赶来的信流平?” “若是前者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还未踏进殓犽狱时他们就已经死的七七八八了,哦对了,我故意放走一个让他赶紧去给信流平报信去了不然我怕信流平此时还在悠哉悠哉赶来的路上。” 老差役闻言满脸的惊愕神色,他没想到影椟当中的十二地支在身前的男子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若是后者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你没机会看到了。”姬重如脸色一沉,枪出如龙气势如虹,直直刺向老差役的胸口处。 老差役身形疾速向后退去,白雾阵阵,身形模糊不可见清。 “哦?没想到还是个聚魄境的练气士,只可惜大道无望,不然信流平也不会舍得将你安排在此处。”姬重如轻咦一声,嘴角勾笑道。 那名老差役在后撤之际所施展出来的灵诀名为连雾匿踪诀,最低也是聚魄境才可修习的灵诀。 只不过就在刚才死在他这杆银枪之下的聚魄境包括那所为的十二地支在内也不在少数了,即便此时再添他一个也无妨。 旋即他左手抵住枪尾,猛然一拍,而原本紧握银枪的右手轻轻一松。 这才是真正的枪出如龙。 银枪化作一条白龙在昏暗的牢狱过巷中划过一条银白色的丝线。 在后边的信苦酒甚至隐约听到了龙吟阵阵之声。 银枪如龙贯穿虚空而来,直直得将老差役的身躯掠过信苦酒钉在了其身后得石墙之上。 信苦酒转身回头呆呆地看向被钉挂在了石墙之上的老差役。 刚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说死就死了呢? “她在哪?”已然一身血衣的姬重如飞速掠至信苦酒身前,拔下银枪,甩去枪尖上的鲜血,随意开口问道。 信苦酒呆愣地抬起手臂指向西北处的一间牢房。 脸上不见一丝惶恐,只是满脸的凄凉之色。 姬重如看了眼仍旧不肯合眼的老差役,又看了眼身前青年男子怀中的挂着红穗的酒葫芦,没有出枪。 沈家。 一身黑衣的李乐府从沈家闯了出来,因为是姬家小主带来的又被自家少家主特意吩咐过所以沈家的护院家丁便没有过多的阻拦。 只是等到李乐府闯出了沈家府门后朝站在了那。 一步也不再迈入。 因为在台阶之下,大道之上有一白衣少年站在那,双臂微垂。 那名白衣少年看着“闯出”沈家的李乐府,冷声说道:“回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人拦在沈家门前 一袭黑衣的李乐府眉头紧皱着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他有想过阻拦在自己的面前的会是自己的师傅,会是那个深明大义的姐姐,就连沈清秋他也有想到过,可独独没有想到最后站在自己面前拦住自己去路的会是姬歌。 那个自认为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姬家小主。 李乐府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知道吗姬歌,我父亲虽然走的早但打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着那些个天经地义的大道理,可我当时也就这般大小,怎么会记得住那么多?” 李乐府比划了一个刚刚及腰的高度,灿然一笑道:“你说我这般大小,而且打小脑子就不灵光,怎么会记住那些个繁琐的道理?” 姬歌没有搭话,就静静地站在台阶之下,李乐府面前,身形没有挪动半步。 “可独独有一句话,是我在李家覆灭后我与姐姐流落街头后才亲身经历过的,那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乐府眼神一凛,猛然正色说道。 “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阿姐自幼就心思缜密,俗话说长姐如母,想的就比我这个做弟弟地要多的多,她可能觉得去救柳娘会让她,甚至是我身陷囹圄,可我不在乎。” “若不是柳娘当初在那条后巷里收留了我们姐弟两人,我们怎么能熬过那年的寒冬?” “若不是柳娘这些年把我和姐姐视如己出帮助我们隐瞒身份,我和姐姐说不定早早地就去黄泉之下陪父亲娘亲了,更别提现在的好端端衣食无忧地站在这跟你这个姬家小主说话了。” 李乐府满眼通红,声音哽咽地喊道。 “要不要再喊大点声,让整条街巷的邻居都知道你是李家之子李乐府?” 姬歌看了眼街道之上往来的人群,因为他与李乐府的对峙,再加上他的举动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说不定现在这一番场景就被影椟珠玑中人记录在册了。 “你姐姐知道这件事后惊昏了过去,我已经安排了红酥和翠柳在一旁照顾。”姬歌淡淡地开口说道。 “谢了。”李乐府点点头,口气生硬说道。 “不过还得请你让开。”李乐府把请字咬地特别重,紧盯着身前的那袭白衣。 姬歌还是摇了摇头,“做人呢知恩图报是好事,但也不能被冲昏了头脑。” “你只知道你的柳娘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却不知道被带到了何处是不是?”姬歌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柳如是就被信家关进了那座殓犽狱当中。对,你没有听错,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殓犽狱。” “你以为凭借你辟海境的灵力修行能做什么?”姬歌看向神色复杂的那头幼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去给信家送人头好让古家承信家一个人情吗?还是说你要去跟你的柳娘作伴,双双共赴黄泉路?” “亦或是说你结界之术修行有成,觉得有把握能够把柳如是从殓犽狱中解救出来?!” 姬歌挑了挑眉头,讥讽地说道。 李乐府闻言袖中双拳紧攥,只是冷冷地说道:“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姬歌闻言摊了摊手,耸耸肩膀说道:“我不让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回答他的自然是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以及迅若奔雷裹挟着浓郁灵力的一拳。 姬歌微微一笑,这才像点样子。 随即他周身的灵力如大江大渎般自他体内倾泻而出,裹挟着磅礴灵力的拳头被姬歌轻轻递出。 两拳相轰,地上的青石板都被席卷开来,李乐府身后沈家府门前的两座镇宅的石狮子摇摇欲动。 一时之间尘埃四散,四周有好奇围观的百姓被那一股无形的灵力波动都掀翻在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街道之上有不知情者爬起身来指着姬歌与李乐府骂骂咧咧。 被姬歌一拳轰退数步的李乐府一脸的阴沉,而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后退半步的姬歌则是风轻云淡地掸了掸衣襟上的烟尘。 继而他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骂骂咧咧的人群说道:“姬家办事,无关人等还请让开。” 原本还想在众人面前挣点面子的那名男子想要再还一句“姬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可等到他看到姬歌不经意回头瞥了他一眼的眼色后识趣地闭上了嘴。 深邃如渊,冰冷刺骨。 “如果你就这点本事的话我劝你还是别去殓犽狱送死了,免得到时候我还要去给你收尸。”姬歌负手而立,漠然说道。 “不需要你姬大公子劳费苦心了。”李乐府右脚猛踏地面,地面之上青石板一块块地皲裂开来,最终在他的脚下化作齑粉。 而李乐府体内的灵海翻起了惊天骇浪,体内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一股灵力波动自他的周身散发出来,顿时又卷起了漫天的灰尘。 姬歌笑着点了点头,“这算不算是藏拙了。我先前还以为你的灵力修为也就那般轻描淡写了。” 旋即他看到李乐府双手掐印捏诀,指间有流光连连,有一道印诀在他的双手间缓缓有了雏形。 “没成想二叔都把他的看家本事都教授给你了。” 姬歌盯着那李乐府手中的那道灵诀,那是二叔姬重如最得意也是最拿手的灵诀。 沾天敛道诀。 “只不过凭借你的辟海境灵力修行,又能够施展出几分的威势?” 李乐府没有答话,第一次施展这道沾天敛道灵诀,必须要心无旁骛,心无杂念才可。 姬歌低下头去,心里默默说道:“正因为如此,你才不能让二叔失望。” 随即他猛然抬起头来,眼眸之中精芒闪烁,随即他也缓缓掐指捏诀。 李乐府见此一脸的惊愕,因为他看到姬歌手中的灵诀与自己的这道沾天敛道诀的手势一般无二。 而且姬歌明明是起的后手,却比自己更快的完成。 “别看了,我没你那般好的运气,这可是我求了好多次二叔才肯教我的。” 姬歌望向同样也完成沾天敛道诀的李乐府,笑着说道。 随即他缓缓地将手中的灵诀抛出,灵诀托着长长的流光划过虚空,以摧枯拉朽之姿向李乐府席卷而去。 李乐府见此眼神一凛,右手轻轻向前递出,手掌中的灵诀轰然砸向了席卷而来的那抹流光。 砰。 以此处为中心方圆数百丈之内的百姓皆是听到了一声雷霆惊响。 沈府门前烟尘弥漫,可是沈清秋有吩咐下来谁也不准出面阻拦,所以沈家的护院家丁便挤在门内观望着不远处的战局。 “我滴乖乖,这阵仗不得是半步聚魄境才有的气势。” 一名护院的家丁小声地嘀咕说道。 “嗯。我看像,之前咱教头那就是半步聚魄境的灵力修行,跟咱的少家主切磋的时候我在一旁看过,大抵就是这番场景了。” “只不过且不先说咱少家主是实打实的半步凝神境,教头他本人也是半步聚魄境的灵力境界,可眼前的这两人看似灵力波动只是辟海境的练气士,怎么两人施展的灵诀相轰撞会有这般的威势?” 凑在他旁边的另一个护院家丁狐疑地问道。 “这两位能和普通人一概而论吗?”前者白了后者一眼,心神向往地看向那两人,言语激动地说道:“一位是李家的幼虎,师傅是姬家的那位白衣探花,另一位就是姬家的小主姬歌,那可是要与信家玉树一争高低的人。” “而且他们施展的灵诀貌似都是形同的手法,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猜啊,肯定都是那位姬家的二爷教授的。”那名护院家丁抬手摩挲着下巴,啧啧解释道。 等到烟尘消散,便缓缓显现出两人的身形。 一身白衣的姬歌脸上虽然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地模样,只不过头发有些凌乱,衣襟之上也多多少少有些污垢。 他仍旧是轻轻掸去自然上的尘埃,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李乐府。 黑衣服就是耐脏,以后要不要考虑穿一身黑衣,这样就不用时常麻烦红酥了。姬歌神游天外这般想到。 虽然姬歌周身无恙,可李乐府却不同。 他嘴角有鲜血流出,刚才那般的威势虽然没有伤及自己的五脏六腑,可在那般的冲撞之下自己受了些许的皮外之伤。 虽然两人都是施展的同样的灵诀,可为什么是李乐府受伤颇重一些,原因除了姬歌占了先手以外,还有就是姬歌的辟海境远非寻常的辟海境所比。 即便是李乐府在生死的紧要关头灵犀所至开辟出来的灵海。 在刚才的轰撞当中,身处其中的李乐府可以很明显的察觉到迎面而来的那道沾天敛道灵诀所裹挟的灵力远远超出了的辟海境,甚至是有些半步聚魄境修行者的灵力都没有其声势浩大。 李乐府抹去了嘴角的鲜血,手臂微垂,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姬歌。 “还不明白吗?” 姬歌看他这般仍旧不肯放弃的模样,开口说道:“虽然我们俩同为辟海境,但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若你真的打算只凭靠灵力跟我对峙的话那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他不知道别人开辟出来的灵海有多大,但那一夜他神识潜入体内的洞天福地内,在灵海上空望了一眼,随即便退了出来。 因为他真的有些怕神识陷入其中无法自拔,自己体内的那片灵海已经不能够用辽阔来形容了。 就像天地之间开了一线,而自己体内的灵海就将其尽数淹没。 “不打算向我展示下你在沈府当中所学的结界之术吗?” 姬歌提醒说道:“说不定我会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被困入其中也说不定。” 李乐府抿了抿嘴唇,冷哼一声,你既然都这般说了怎么可能还会着道。 “你当真不肯放我过去?”李乐府冷冷地说道。 “放你过去?”姬歌反问一声道:“可以啊!除非你从我的身躯上踏过去。” 旋即他浑身一震,一股淡淡的威压从他的体内散布开来。 不是单纯辟海境的灵压,若要细究,那是其灵海之上的金色星河,悟轮回篆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 李乐府脸色一沉,看了眼姬歌便毅然决然地转身朝沈家走去。 他不能杀姬歌也杀不了。 “二叔已经前往殓犽狱了。”姬歌温醇的嗓音在李乐府转身的刹那间在他的心湖间响起。 李乐府的身形顿了顿,继而便拾级而上迈进了沈家的大门。 姬歌见此理了理起皱的衣袍,高声喊道:“劳烦门口的那两位小歌帮忙照看一下李乐府。” “我这兄弟年轻莽撞,不懂事,若他有冲撞两位小哥的地方还请务必告诉我。” 姬歌嘴角噙笑,拱手说道。 “受宠若惊”的那两名护院家丁赶忙躬身回礼,“一定一定。” 已经跨过门槛的李乐府仍旧是一副冰冷模样,听到姬歌的这番话拳头紧攥随即又送了开来。 “二叔,我答应你的事情可做到了,所以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也还请务必做的。” 姬歌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了一抹长虹横掠过天幕,留下一道长长的流光。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我以血衣换血衣 姬家。从沈府门前破空疾掠而来的姬歌刚一落地就碰到了一袭紫衫在门口等候着的楚玉。 “怎么不进去?”姬歌喘了口气,以辟海境这般灵力修行御风而行着实有些勉强。 不过这也就是姬歌的心里腹诽,若是被人知道他以辟海境的灵力修为御风而行,肯定会目瞪口呆,譬如眼前的这位楚家的璞玉。 “先不说这个,你真的只是开辟出灵海踏入辟海境?还是说那日你厚积薄发一连破开了两境,现在已经是踏入了聚魄境?”早就在此等候的楚玉眼神怪异地看向姬歌,忍不住开口问道。 要知道岛境之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只有聚魄境才真正做到的御风而行,至于半步聚魄境勉强可以做到,但若是辟海境,那就是连想都不要想了。 姬歌摊了摊手,无奈说道:“刚还跟李乐府那家伙打了一架,如你所见,货真价实的辟海境。” “嗯。”楚玉点了点头,“之前还听到有几家的氏族子弟不思进取仍旧停留在辟海境,每当有家中长辈催他们修行时他们便会拿你作为‘榜样’,真不知道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他们会不会哑口无言了。” 姬歌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自己的辟海境是因为那列列楷篆而不同的还是本就开辟伊始就租常人不同,他自己至今也没有弄清楚。 “行了。”楚玉摆了摆手,说道:“我今个一大早就来寻你只不过听门倌说你同样是一大早就出了门,怎么?特意去了沈家拦下李乐府?” 楚玉自然清楚昨晚在玉钩栏中发生的事,也自然知晓同为“扶龙之臣”的李乐府与玉钩栏老鸨柳如是的关系,所以他才在清晨一大早来找姬歌,要商讨一下要谁在李乐府那边做一回恶人。 他虽然与李乐府同时看中了姬歌,但说实话他与李乐府之间确实没有过多的交集,所以如果姬歌点头他愿意在李乐府面前当一回恶人。 只不过姬歌仍旧是比他快了一步。 姬歌看了眼楚玉,没有直接答复,而是开口说道:“先进去,边走边说。” “其实一开始我出门并不是要去拦下李乐府,而是要去拦下二叔。”姬歌走在前头,拾级而上,小声说道。 饶是如此,姬歌的句句都落在楚玉的耳中,听的真真切切。 “姬家主?”紧跟在身后的楚玉狐疑问道,“他怎么会与此事有所牵连?莫不是因为李乐府才置身其中?” 姬歌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我是没有想到二叔会看中一...风尘女,若不是爷爷有意无意间告诉了我恐怕我至今还被瞒在鼓里。” 楚玉听着姬歌的话语,内心一片波澜起伏,自己一向敬重尊崇有加的姬家白衣竟会喜欢上一名风尘女子。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姬歌转身问道。 “是那么有点。”楚玉微微一笑,“不过一想到那可是白衣探花啊,眼界自然是与我们常人不同的,说不定那女子身上真的有让人钦佩的地方。” “不然向来不近女色的姬家主又怎么为了他奔波劳累。” “奔波劳累?”姬歌玩味地问道:“若真的只是奔波劳累就好了,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们姬家眼里容不下一个柳如是我才会出面阻拦住二叔吗?” 楚玉听到后没有说话,不过在姬歌看来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若爷爷真的把门当户对看的这般重要,当年我父亲又怎能娶了我娘亲?”姬歌笑着问道。 “我姬家真的不在乎对方的身世地位如何,哪怕她是烟柳之地的风尘女子,只要二叔喜欢,我爷爷也不会说什么。” “只不过,那个让我二叔挂念的女子现在却身处在殓犽狱当中。” “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我二叔,现在恐怕已经身处在其中了。” 姬歌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在那里有条街名为长亭街,在琳琅满目,繁华喧嚣的街头,却有着一座活人进死人出的殓犽狱。 “二叔临去前特意叮嘱让我去沈家拦下李乐府,让他不要掺和这件事。” 楚玉点了点头,他没有质问姬歌为何让姬重如自己一人去了殓犽狱,哪怕是带着那颗传闻当中的幽幽珠也好。 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那位探花郎自己的选择,这种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么会让姬家陷入不仁不义地境地。 一旦姬家有一人参与劫狱这件事,那边成了众矢之的。 只不过姬重如一旦迈出这一步,他与姬家的关系也就到此了。 心思玲珑剔透如楚玉,他自然猜测到了姬家的后手。 随即他看向了身前的姬歌,只不过现在来说是不是早了些。 他原本以为姬家那位老爷子要等到姬歌弱冠以后才要他从姬重如手上接过姬家的家主之位。 姬歌看到楚玉略带疑问的目光,点了点头,说道:“本来爷爷是这般打算的,只不过出了二叔这么一件事,所以这件事也被爷爷提了出来。” “恐怕在试金榜武比之前除了你二叔大闹殓犽狱这件不为寻常百姓所知的大事之外,也就只有你姬歌能够再引起上至名门望族,下达市井百姓全岛境的喧哗风波了。”楚玉紧紧地盯着姬歌,眼神炽热。 现在站在自己身前的恐怕是千百年来岛境之上最为年轻的名门家主。 不是少家主,而是一座名门望族真真正正的掌舵人。 “那姬重如大人?”楚玉有些担忧地问道。 若是姬家对外宣布了姬歌的家主身份,那现在身处殓犽狱之中的姬重如又该如何? 姬歌一手负后一手伸了出去,食指伸出指向了姬家门口这条阳春路的街头,一脸正色地说道:“在那,就在那条阳春路的街头,若是二叔能够一只脚迈入其中,若是信府之人仍旧穷追不舍,那等待他们的便是姬家的幽幽珠还有暮雨,以及姬家千百年来的家族底蕴。” “那若是...”楚玉那句话没有说出口,不过他清楚姬歌自然知道。 “若是没有...”姬歌没有答话,转身一步迈进了姬家府门。 而神色复杂的楚玉犹豫了一下,便也紧跟其身后。 若是姬重如没有迈入这条阳春路,那是不是意味着姬家就不会参与进来? 一脸凝重的姬歌没有告诉楚玉,若是二叔真的被他们信家人拦在了阳春路以外之地,自然有一黑衣蒙面男子入得重围,舍命也要将那二人带回。 姬歌一念至此笑了笑,因为黑衣耐脏啊。 殓犽狱内。 一身雪衣的姬重如打开牢房门后看到了一身同样是一身血衣的柳如是。 柳如是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极为吃痛的坐起身来,倚靠在墙壁之上,艰难地开口说道:“没想到会来的是你。” “是我来了。”姬重如嗓音温醇,走近前说道。 “我原本以为会是姬歌前来,毕竟跟他做过一笔买卖,只不过我后来一想到那小子精明的样子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柳如是神色黯淡,嘴唇干涸地说道。 “不过我同样没想到他们会拿我来钓一个探花郎。我柳如是已是残花败柳又何德何能得到姬家主您的青睐?” 柳如是眼中有一抹精芒闪过,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不知道。”姬重如沉声说道。 旋即他蹲下身来,毫无防备地将后背露给了看似奄奄一息的柳如是,“能不能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就不怕我现在仍是信家的人,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包括引君入瓮也是假的,你有没有想过最后的收官之手其实就是我。” “如果不能走的话就上来,我背你出去。” “不过你要抓紧一些,外边可能是刀山火海。” 看不到姬重如的神色,柳如是只听到姬重如这般说道。 柳如是怒声喊道:“你为什么会来?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必死之局吗?你为什么会为了我来送死?” 姬重如没等到她的回答,便自作主张地将她托在了后背之上,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身上的伤口,柳如是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来之前想了很多,想到万一我回不去了怎么办?小歌能不能自己撑起这座姬家?这些我都有想过。甚至因为我的一时冲动会导致以后格局的变动这也说不定。” “但后来我又想到不管引君入瓮亦或是瞒天过海,我都要来确定一下。而且我觉得像你这么...好的女子不能死在了这暗无天日的殓犽狱之中。” 姬重如边走边小声说道,可能这十年来他与女子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说的这般多。 姬重如背着柳如是走出牢门,将钥匙抛给了仍旧呆滞在那的信苦酒。 “现在这个时代其实也算不上是我们的了,但以后的那个时代肯定会是你们的。”姬重如冲着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的信苦酒说道。 他的这一番话终于是让信苦酒清醒了过来。 以前从未见过死人的信苦酒此时满脸泪痕地抓着那个挂着红穗的酒葫芦,问道:“你不杀我吗?” 背着柳如是的姬重如摇了摇头。 “那我以后可以去找你报仇吗?”信苦酒看了眼墙上老差役的尸体,又看向姬重如,平静地问道。 姬重如这一次点了点头。 随即他转身背着柳如是一步步朝牢狱门口走去。 在十多年后的轩辕一脉,姬歌与信庭芝他们这青年一辈全都消失没了踪迹,而在那个时代是属于他,信苦酒的。 但后来又有一个后起之秀与之争锋,像极了现在的姬歌与信庭芝地的意气之争。 那人名叫赵申姜,是赵家的一旁支。 有人说信苦酒不是真无敌,世间犹有赵申姜。 “那小子可不简单。”趴在姬重如身后的柳如是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出手。我可以想到若是以后的时代没有了这名小差役,可能会有人无趣地很。”姬重如笑着说道。 “你再抓紧一下,马上就要出牢狱大门了。”姬重如开口提醒说道。 在其背上的柳如是搂着姬重如的脖子,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污血,脸颊绯红如三月盛开的桃花那般灼灼其华。 殓犽狱门外。 “流平兄,看样子他是不是快出来了。”赵辅秦看了眼那座牢狱的阴森森的大门,开口问道。 “难不成他还能一直窝在殓犽狱一辈子?”信流平反问一声道。 “即便他出来了又如何,一个没有后援筋疲力尽的姬重如,即便你我都不出手,他也同样逃不出去。” 在其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影椟,墨锋,将殓犽狱里三层,外三层围困地水泄不通。 “咦,他倒还真敢出来。”信流平话音刚落,赵辅秦就看到一人影自牢狱当中缓缓走出。 在其背后趴着一名女子。 “你怕不怕?”已经看到了那些人的姬重如撇头对柳如是轻声问道。 “不怕。”柳如是如实说道。 她是真不怕。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逃出殓犽狱的二人 她柳如是是真的不怕。 信流平看向牢狱大门那边,见到了那道身影之后脸色阴沉难看。 “柳如是。”信流平喊道。 而趴在姬重如身后的柳如是银牙紧咬,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可背着她的姬重如看不到她的神色,只能感觉得到她的身躯微颤,随即姬重如小声地说道:“别怕。” 柳如是闻言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之上,最终还是放弃了。 信流平见到柳如是仍旧没有动作,眼神阴翳,袖中的拳头紧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背叛自己了,今日怎能容她活着走出这殓犽狱半步。 她不是不舍得对他情郎下手吗?那今日就让她与姬重如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其实昨天晚上在影椟带回柳如是关进殓犽狱后他有来找过她,并与她商议了一番。 若是她答应做这盘局的收官之手他可以对她以往的过错既往不咎,包括私自收留李家姐弟两人,甚至他可以去古家替她说情。 而且信流平允诺只要她答应下来,此事过后她便能离开玉钩栏那种是非之地,然后他会给她一个清白的身份,而且她去哪,信家,影椟,都不会过问。 当时柳如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至于她身上皮开肉绽的伤痕,只不过都是在信流平授意下的苦肉计罢了。 可原本以为在牢狱门口见到的会是毫无防备之下一剑穿心的姬重如,没成想却见到了一对苦命的鸳鸯。 信流平缓缓退后,向前挥了挥手,怒声喝斥道:“姬重如违背祖制,私自劫狱,按律当杀。” 随即影椟,墨锋一众人便蜂拥而上,其中几十人中大部分都是半步聚魄境,有十几名货真价实的聚魄境,姬重如隐隐察觉到了几股隐晦的气机,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半步凝神境了。 “果真是好大的手笔,信赵两家为了对付我恐怕是连家底都用上了。”姬重如撇头对着身后的柳如是小声说道。 “对不起。”柳如是闻言小声哽咽道。 “你,抱紧一点。”姬重如沉声说道:“放心,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旋即姬重如一声低喝,右脚猛然一踏地面,左手在身前一抹而过,一杆银枪在他的面前凭空浮现而出。 姬重如一把握住枪身,看着围攻上前的众多练气士,以心湖涟漪告诉体内的文运小人道:“可以帮我护住柳如是的后背吗?” 在他体内的脏腑洞天盘膝而坐的文运小人一万闻言坐起身来,旋即对着上空某处躬身行礼,点了点头。 心神有所感应的姬重如微微一笑,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便是递出雷霆一枪。 气势如虹,千军劈易。 熙熙攘攘的长亭街上猛然间想起了震天的厮杀声,因为殓犽狱处在结界之内,所以长亭街上的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使得“瞒在鼓里”的市井百姓纷纷逃窜离去,长亭街上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温府。 “他姬重如怎敢公然去劫狱?”一脸怒色的温琼不复往日的温文尔雅,在看到玄光镜中姬重如一枪轰飞了数名信家的聚魄境练气士的画面后将手中的杯盏给扔了出去。 “父亲,为何如此动怒?”温稚骊走进书房当中,捡起滚落在地上杯盏,轻声开口问道。 温琼见到女儿后神色平静了一些,指着那面偌大的玄光镜,开口道:“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温稚骊作为岛境之上大道的掌控者,自然知晓岛境上的灵力的细微之处的变动。 刚才犹以长亭街街尾那边变动尤为激烈。 她刚才运用了掌观山河的神通手段透过一层层结界看到了背负着柳如是的姬重如,手握一杆长枪正杀出重围。 (本章未完,请翻页) 灵力缭乱,不断有灵诀轰向一身血衣的姬重如。 “是姬家重如叔叔?”温稚骊明知故问道。 此次她来找父亲就是想知道作为一族之长的父亲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姬重如果真是让我匪夷所思。”温琼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为了一个女子不惜违背了祖制。我看姬家是没有一个能够让人省心的。” 温稚骊又收拾了一杯盏,替父亲沏满清茶,递给温琼说道:“姬叔叔这般做就不怕把整个姬家都拉下水吗?毕竟他现在可是名义上的姬家家主。” 温琼端起杯盏吹了吹,抿了一小口,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嗯?”温稚骊狐疑地看向父亲,一脸的茫然。 温琼放下杯盏,指了指书案上的一封书信,“自己看吧,是刚才姬老爷子差人送过来的。” 温稚骊走至书案前将那封书信仔细的看阅过后,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惊异地问道:“姬爷爷要让姬歌担任姬家之主?” “嗯。应该是没差了。如果姬老爷子没犯糊涂的话。” 温琼走至窗前,负手而立,淡淡说道:“姬歌那小子岛境上千年以降最为年轻的家主。” “只不过姬老爷子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有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意思啊。” 温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向长亭街那边,虽然是看不到,但那阵阵的厮杀怒吼声半个岛境都是清晰入耳。 姬家后院。 姬歌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些什么,对于外边轰杀震天响的动静全然不顾。 “公子?”红酥走进厢房内,轻声地问道。 姬歌闻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看向红酥问道:“我有没有颜色深一点的衣裳,最好是黑色的。” 红酥摇了摇头,一脸狐疑地看向姬歌,说道:“公子平日里最喜欢素裳,所以府中没有为公子置办那种颜色颇深的衣服。” “那你去李乐府的房间内帮我找找看,应该有合身的黑衣。”姬歌再听到了外边的一声轰隆巨响后神色焦急地说道。 “嗯。奴婢这就去。”红酥咬了咬朱唇,转身朝退去。 “真的决定要去?”坐在一旁的楚玉开口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同去?” “你是不怕死呢还是说你愿意把楚家也拉下水?别忘了楚伯父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姬歌头也没抬地说道。 “可姬老爷子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啊。”楚玉沉声反驳说道。 姬歌收拾衣裳的动作顿了顿,沉吟了半天,才开口道:“这是我姬家的家事,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不过说来也有趣,记得上次说劝我的是李乐府,这次却是你,在有些时候我倒觉得你们这一龙一虎还是挺相像的。” 姬歌拍拍手站起身来,看到楚玉恍惚出神,微微一笑。 “少爷。”门口有一邋遢汉子出声叫道,手里捧着一个包袱。 “王师傅,有什么事么?”姬歌狐疑问道。 王子归捧着包袱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刚才在廊坊那边碰到了红酥那丫头,看她急匆匆的神色说是要去给少爷寻一件颜色较深的衣裳。” 姬歌点了点头。 “小人年轻时有一件衣裳,年轻时只穿过一次,索性这些年来保管的还算妥善,没有坏旧,若是公子不嫌弃,可以拿去穿。” 王子归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姬歌。 姬歌接过包袱打开瞅了瞅,随即便笑着说道:“不带王师傅这般诓人的,这分明就是刚做成没多久的衣裳,怎么能说是时隔多年的旧衣服呢。” “公子说是那就是。”王子归低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歌看向黑衣胸口处绣着的那只金丝杜鹃,笑了笑,“好兆头啊。” “王师傅,我记下了。”姬歌放下包袱拱手道。 在其身后的楚玉同样施了一礼。 “公子觉得好那便是极好。小人不知道你去做什么,小人也不会去问。”这名昔日的潇湘榜魁首抬头看着姬歌说道:“不过小人希望能够在阳春路上见到少爷你。” 姬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在看到王子归走出厢房后,楚玉忍不住开口说道:“杜鹃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楚兄此言差矣。”姬歌将那件衣服展开,试了试竟是完全合身,“杜鹃又名子规,你可知道?” 楚玉点点头,博古通今的他自然知晓。 “子规,子归。”姬歌系好腰带,看向一头雾水的楚玉,说道:“这难道还不是好兆头吗?”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在半座岛境上空炸开。 “好像是皑皑路那边上的动静。”楚玉闻声仔细辨听了一下,沉声开口说道。 若是皑皑路那边的话,就表示着姬重如已经带着柳如是自殓犽狱之中突破重围逃了出来。 而皑皑街与阳春街头尾相连,若是信家没有防范的话,姬重如说不定真的可以一人将柳如是带回姬家。 “差不多了。”姬歌束了束头发,“信流平那个老家伙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二叔,应该是故意将二叔放出来的。” “故意?”楚玉狐疑问道。 姬歌拍了拍楚玉的肩膀,笑着说道:“有时间去四处走走看看,不要一味地死读书嘛。”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提是我二叔是凝神境后期的练气士了。若他真的舍得那条命恐怕不光是信家的精锐,只怕稍有不慎连信流平他自己都会身陨其中。” “所以信流平是给二叔留了条活路,而二叔别无选择也只能走这条看似活路实则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路。” “而且信流平故意留这条皑皑路给二叔,大概也是有杀人诛心的用意。” “他要让二叔倒在距离姬家不远的那条白雪皑皑路上。” 姬歌袖中的拳头紧攥,若信流平真是这样算计二叔,那他的心计不可谓不毒。 “我去了。”姬歌回头对楚玉说道:“若是红酥过来,记得帮我隐瞒一时片刻。” 旋即姬歌蒙上黑色面罩,一个闪身出了厢房,骤然间身形拔地而起,一道黑色流光直冲天幕。 大地之上猛然间起了一条黑色长线,竖割天地。 “公子走了吗?”就在楚玉看着那道黑色流光心神恍惚间,一声清冷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楚玉赶忙收敛心神,拱手说道:“姬公子他...” “楚公子你不必解释,我知道公子的用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能阻止公子行事。”红酥同样看向天地间的那条黑线,有些心神不定。 之前公子独自出门阻拦五家登门临帖是这样,现在又是一人长虹贯空奔赴皑皑长街去搭救二爷。 真的不知道从何时起,公子就已经接过了姬家这副重担,站在了姬家一众人的身前。 皑皑街。 皑皑街又称为皑皑白雪街,与姬府门前的那条阳春路相连。 阳春白雪,皑皑相迎。 这条街道之上,有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背负着一名女子在前奔走。 其身后是两名中年男子与十几名满是肃杀血气的仆从。 “姬重如,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信流平踏空而立,看着不远处身疲力竭,灵力干涸的姬重如,戏谑地朗声说道。 他就是要逼得姬重如如此地步,就是要做到杀人诛心。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死里逃生的叔侄二人 “前面就是姬家所在的阳春路了。”趴在姬重如身上的柳如是开口提醒说道。 在刚才的突围当中姬重如一人一枪将大多数人都挑飞出去,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他背后的自己,但落在自己身上的灵诀,攻伐,都被一层金色的光罩尽数抵消。 所以丝毫没有灵力修为的自己反而是安然无恙,但背着自己的姬重如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此时的姬重如一身的鲜血,有自己的,但更多的确实影椟与墨锋当中练气士的。 这次对于姬重如的围追堵截信赵两家不可谓不卖力,仅仅聚魄境的练气士就有十多名,只不过现如今已超过半数折损在了姬重如的银枪之下。 但如此众多的聚魄境练气士身陨道消换来的就是姬重如深受重创,体内灵力枯竭,而且其中有一精通暗杀的聚魄境高手运用保命神通灵诀将姬重如的双眼打伤。 所以现在姬重如眼前一片猩黑,无法视物,只能由背后的柳如是充当自己的眼睛。 姬重如身后上空信流平的话语充耳不闻。 “是不是前面出现了几道黑衣人身影?”姬重如沉声开口问道。 他的灵海枯竭,身上硬扛了不下数十道的灵诀攻势,而且双眼暂时失明不能视物,但此时的却心如明镜,比之以往更加的沉着镇定。 柳如是放眼望去,果真是如姬重如所言那般,在皑皑路与阳春路相接的路口出现了五六道黑衣人的身影。 那五六道黑衣人并排而站,挡在了他们面前,在灵海枯竭,毫无灵力修为的姬重如,柳如是二人面前就犹如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们的眼前。 “过不去了。”姬重如叹了口气,他能够清晰地探知到那六人身上故意释放出来的灵力波动,皆是半步凝神境的灵力修行。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六人就是当初在殓犽狱门口露过面却没有出手的六人,也是信流平与赵辅秦安排的压死自己的最后的那根稻草。 既然如此,他又怎能遂了信流平的愿?! 他想要杀人诛心,也要问问自己手中的银枪答不答应。 随即他缓缓停住脚步,轻声开口说道:“你先下来。” 继而他又小声在柳如是的耳边道:“接下来我会尽量拖住信流平和身后六人,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往身后的阳春路上跑。” “若是你能够踏上阳春路,那就安全了。”姬重如“看”着眼前的柳如是,笑容和煦地说道。 柳如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她并非贪生怕死,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他的累赘负担,若是他能够逃出去那是最好,那是他今日身死在这皑皑街上,那日后他的坟头也只不过再多添一座坟头而已。 信流平看着脚下窃窃私语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非是他让她先走她却又不走的苦情戏码,真是乏味无聊的很。 当真能逃的掉?他看了眼街尾六人当中的一黑衣老者。 那可是信家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黄纹结界师,比之那沈清秋都要高上一阶,已是强弩之末的姬重如凭什么能够逃的出去? “怎么不逃了?”信流平“明知故问”喊道。 “怎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你们姬家的家训吗?”信流平戏谑地同脚下的二人开头说道。 “信流平,既然这么想杀我又何必如此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似的,痛快点,给老子从上面滚下来。”姬重如抬起手臂银枪一指,对着他喊道。 “就凭现在的你?值得我亲自动手?”信流平冷哼一声说道。 随即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脚下的影椟,墨锋十几人,同一旁的赵辅秦说道:“赵兄,不如来小赌一把。看看是我家的影椟能取得姬重如的项上人头还是你赵家的墨锋手段更高一筹?” 赵辅秦闻言眯了眯双眼,他这是打算将姬重如最后的傲骨给踩断啊。 但是他不会拒绝。 随即他点了点头。 信流平见此微微一笑,随即话音以灵力裹挟如天雷滚滚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落在了影椟墨锋众人的耳中,心湖间。 “信流平违背祖制,擅劫殓犽狱,其罪当诛。” 十几名影椟,墨锋闻言便纷纷捏指掐诀,一时间灵力缠绕十几道光柱冲天而起,继而十几道灵诀纷纷将姬重如的气机锁定,只等着家主一声令下,那世间就再无白衣探花姬重如。 “就是现在,走!”姬重如一声低喝,运用体内仅存的一点灵力一把将柳如是推出。 柳如是身形离弓的箭矢般朝皑皑街尾闪掠而去。 街尾压阵的六人对此视而不见,一个女子能够闯出已经设下了黄纹结界的这片天地?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不过等到那名“普通”女子来到自己的身前后其身形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直直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怎么可能?”那名黄纹结界师老者诧异地惊呼出声,其余五人同样也是脸色难看地看向他。 在他们眼中那名女子在靠近身后的黄纹结界后其身上有金光闪烁,继而他们看到黄纹结界的脉络界纹如冰遇火般消,其光晕明显变得黯淡无光,紧接着那名女子便闯出了这座结界小天地。 等到他们真正反应过来时那名女子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别去追了。”他们正欲打开结界追回柳如是时,信流平威严震怒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如雷霆炸响。 “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踏空而行的信流平开口说道。 皑皑街与阳春街相连,闯过了结界便是姬家的地盘,他可不想在姬家的地盘上动武给姬家留下话柄。 若是没猜错的话姬家的人此时都守在了阳春路街头,正等着姬重如迈入半步。 只不过怕是没有机会了。 至于那个柳如是,区区一女子逃得出此方天地但能够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吗? “杀。” 信流平挥了挥手,漠然淡淡开口道。 十几名影椟墨锋闻言身形一震,浑身的肃杀之气,朝着姬重如的方向望去。 随即他们将手中的灵诀朝姬重如挥射而去。 十几道灵诀使得虚空荡漾出涟漪,空中一阵阵的爆炸声传来。 那十几道灵诀拖着长长的流光朝姬重如轰砸下去。 姬重如听到阵阵朝自己袭砸而来的破空声,抿了抿嘴唇。 大丈夫当死即死,没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有些对不住老伙计你了。”姬重如双眼紧闭,左手抚摸过枪身,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轰。 整条皑皑街上都听到了这声震天巨响。 临街的商铺有人偷偷打开门缝朝外边看去,结果只是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以为是大白天见鬼便纷纷又把店门紧闭。 自从姬青云出现那日后,大白天见鬼也不再是什么稀奇事,岛境之上的“凡夫俗子”愈发对规矩二字敬畏有加。 整座黄纹结界当中漫天的烟尘,压阵临近街尾的六人正打算运用灵力将其驱散而去。 猛然间那名黄纹结界师老者心生感应,惊呼一声不好。 其余的半步凝神境的五人在听到后皆是一愣。 那名老者察觉到刚才身后的结界纹络有了一丝丝的波动,就如同刚才那女子逃出去时一般模样。 “有人闯进来了!”那名老者声音以灵力裹挟落在了远处信流平赵辅秦一众人的耳中。 “什么?!怎么可能!”他身旁擅长探知气机追寻踪迹的中年男子质问道。 他刚才竟然是没有察觉到丝毫。 老者指了指身后的那出结界,上面的黄色纹络还没有相连接,想必正是那人进来后所留下的痕迹。 “他还是光明正大地从我们几人的身后闯进来的。”六人当中的一名黑衣女子冷声笑道:“周城鸾,你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 先前最先开口的那名叫周城鸾的中年男子脸色阴沉,眼神阴翳地看向不远处仍旧未散去的烟尘,身上有一圈圈灵 (本章未完,请翻页) 波荡漾出去,他指间有流光闪烁,露出森白的牙齿,狞笑道:“他就在这里,跑不掉!” 踏空而行的信流平盯着身下仍旧四散不去的烟尘,“貌似有个小家伙闯了进来。” 赵辅秦闻言冷哼一声,迅速捏指掐诀,一道森罗法印打入烟尘当中。 一身黑衣的姬歌托着姬重如的身子,小声地说道:“二叔,加上这次我可是救过你两次性命了。不过咱叔侄俩也别见外,你就再把你那套枪法教授给我就行了。” 神色疲倦的姬重如看了姬歌一眼,没有说话。 自己当初与他说的好好的,为何他却不听呢。 只是自己卷进来也就罢了,毕竟自己没有姬家的血脉,而且只要义父一纸废除自己地家主身份,姬歌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上姬家的家主。 可现在他参与进此事就是把整座姬家都拉下了水,若是被信流平和赵辅秦知道,能不能带着他逃出去是一回事,若是被信赵两家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皆是恐怕又是五家登门临帖的局面。 “你不该来的。”姬重如最终开口说道。 “难不成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二叔你死在他们手中?就是我答应,我父亲也不会答应?” 姬歌话意识到说漏嘴以后便赶紧闭上了嘴,一黑色面罩蒙住脸庞,轻轻唤道:“一万。” 金色的文运小人自他的怀中跳了出来,在他的头顶之上撑开了一道淡金色的光罩,挡下了赵辅秦那道森罗法印的试探。 “放心吧二叔,柳如是现在安全的很,我是接到她以后才匆匆赶过来的。” 姬歌看向姬重如投过来的狐疑目光,开口解释说道。 “不过这个地方不是我们叔侄俩说事的地方,我还是先带二叔你离开这。” 姬歌随即又轻声喝道:“万一。” 紫金之色的武运小人出现在了姬歌的肩膀之上。 “知不知道该怎么做?”姬歌瞥了万一一眼,说道。 万一点点头,化作一道浓郁至实质的紫金色武运将姬歌的右手缠绕。 姬歌左手抓住姬重如的腰带,“走了,二叔。” 信流平看到自那烟尘之中冲出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重伤了的姬重如,而另一名黑衣人蒙着脸,再加上他动作迅速,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庞,只不过看身手动作应该是个男子。 “拦住他。”信流平大声喊道。 压阵的那六人除了那名黄纹结界师需要稳住这座结界,其余五人皆是出手。 身上灵力涌动喷薄而出,手中捏指掐诀,迅速施展出灵诀。 可他们意识到有人冲出来到那黑衣人带着姬重如至他们身前只有短短几息的时间,灵诀都尚未施展开来。 “我看你往哪逃?!”早就有所防备的周城鸾冷哼说道。 他手中的那道带有半步凝神境威势的灵诀散发出淡淡的黑色光晕。 随即他将那道足以让一名聚魄境练气士都身死道消的灵诀打向奔袭而来的姬歌,姬重如二人。 姬歌见此蒙在面罩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猛然间探出右手。 在其右手之上有紫金色的浓郁至极致的武道气运。 “给我碎开!”姬歌目光一凛,眼中寒芒闪烁。 他的右手握住那飞袭而来的泛着黑色光晕的灵诀,猛然一用力,那道能够让聚魄境练气士身死道消的灵诀竟被他硬生生捏碎开来。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姬歌带着姬重如就已经穿过了那道金色结界。 只不过在与周城鸾擦肩而过时,姬歌挥出手掌将手中的灵诀碎片扔在了他的脸上。 “还给你。” 随即他的身形消失在了结界之外。 “多谢信赵两位家主十八里相送了,还请回吧。”在跑出那道结界以后,姬歌转身用灵力压了压嗓音,出声喊道。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阳春路的街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紫芒过街 凝神避让 信流平眼神阴翳的看向那道还未闭合的结界口,听到那略微有些熟悉地声音后面色阴沉如水。 袖中的拳头紧攥,右拳之上有霸道无比的灵力缓缓凝聚,随即他踏空向前一步迈出,冲着那道结界开口一拳轰出。 “只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怎生的这般猖狂?”一旁闻言的赵辅秦开口说道。 虽然对方已经用灵力改变了嗓音,但赵辅秦还是可以听的出来那将姬重如救走地黑衣身影是谁。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姬邛那老家伙会派他前来,是该说他姬歌艺高人大胆呢还是说是本是他瞒着姬邛来了出“先斩后奏”? 只是他看到信流平出拳后忍不住开口提醒说道:“信兄,那人应该是带着姬重如逃到阳春路上了。” “我知道,那又如何?”信流平看了眼赵辅秦,反问说道。 “我人未至阳春路,只不过是拳锋到了而已,怎么?这样他姬家也要问罪?”信流平冷声说道。 随即他不顾赵辅秦的阻拦,又是朝着那结界开口狠狠地递出一拳。 两拳都是已锁定了那人的气机。 已然站在阳春路上的姬重如脸色一变,惊呼出声:“不好。” 其实不用姬重如提醒姬歌就已经有所察觉,他现在已经踏上了灵力的修行的道路,所以他早就感觉到有人遥遥锁定了自己的气机。 只是那时想逃离的话为时已晚。 “没成想他信流平真的敢出拳啊!”姬歌佯装惊愕,随即转头对着一脸神色忧虑的姬重如笑了笑,眨了眨眼。 姬重如点了点头,身形缓缓往后退去。 他已经明白过来了姬歌这次是要拿信流平的拳锋当做磨刀石,做试金榜武比之前的最后一次历练。 姬歌眯了眯双眼,看向那“远道而来”的拳锋,低喝一声,右脚猛然一踏地面。 他的右拳之上有滚滚灵力如江渎般倾泻而出,而且还带有一丝丝莫名的威压。 姬重如感受到那股灵力后忍不住惊讶道:“好精纯的灵力,而且这灵力浓郁远远超过了辟海境该有灵力,若是有办法隐瞒住身上的灵力波动,莫说是半步聚魄境,就是单论灵力的精纯程度说小歌是聚魄境的练气士恐怕都会有人相信。” 在感受过自姬歌体内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后姬重如轻咦一声,“怎么会?” 他感受到姬歌体内的灵力中竟然蕴含着一股淡淡的威压,确实只是丝丝缕缕的威压,但却使得他这位凝神境后期的练气士吸纳天地间灵力的速度滞缓了下来。 而且他愈是动用灵力,那股威压对他就是愈加充满敌意。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姬歌全然不知。 姬歌看到飞袭至眼前的那道裹挟着凝神境灵力威压的拳锋,神色凝重,随即他也是将挟带着滚滚灵力的右拳递了出去。 轰。 此处天地间平地起惊雷。 姬歌向后倒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踉跄的身形,嘴角有鲜血缓缓流出。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阻止住欲上前而来的姬重如,说道:“二叔放心,我没事。” 姬歌甩了甩发麻地右手臂,轻轻抹去嘴角的鲜血,讽笑道:“真不愧是凝神境的练气士啊!” 回应姬歌的自然是信流平轰出的第二拳。 而且这拳比之先前那一拳信流平显得格外“用心”。 姬歌看到已然突直面前的那一拳,眼神一凛,眸中精芒一闪而过。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身形不退反而是向前迈出一步。 姬重如看到他的左手之上是淡淡的金色光晕,一股浓郁到极致肉眼竟然可见的文道气运。 而他的右手之上是一层紫金之色的光晕,那倾泻如流水而出的武道气运化作晶状颗粒攀附在他的右手上。 此时姬重如所见,姬歌的一手为金,一手为紫,其上文武气运相叠加。 气象天成,湛然若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歌缓缓抬起左手,竟然是轻描淡写地挡下了信流平的拳锋,只不过拳锋之下所蕴含的暗劲却是延着姬歌的左手筋脉结窍闯进了他体内的脏腑洞天处。 如一道火龙在洞天内横冲直撞,欲要一举将他的脏腑捣毁。 姬歌眉头紧皱,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老匹夫。”姬歌眼神阴翳地看向不远处的皑皑街。 眼神冰冷,满眼的杀意。 那条火龙在体内洞天横冲直撞,使得姬歌的五脏六腑都有了移位,继而火龙得了间隙潜进了灵海当中。 信流平的用意不是要让他深受重创,而是要一举摧毁姬歌开辟出来的灵海,这样姬歌就没有了与信庭芝抗衡的资格。 那条火龙如信流平所料那般潜入到了灵海当中,只不过...那灵海太大。 火龙身处其中竟然是掀不起半点的风浪,而且姬歌心神意动,灵海当中起了滔天巨浪,那条火龙在巨浪面前如同微末蚍蜉,只能随波漂流。 不但如此,灵海上空的那条金色的星河闪烁出阵阵华光,金光照射在那条火龙身上竟是发出阵阵“滋滋”声,火龙头顶上空的金光不断被烧灼,身躯不断减缩,气息变得萎靡不振,再也没有了刚进灵海之上的猖獗。 最终一个浪头打过来后,便彻底没了身影。 姬歌感受到体内安然无事以后,冷笑一声,也不再用灵力压低改变嗓音,以灵力裹挟着声音落入皑皑街一众人的耳中。 “信流平,来而不往非礼也。姬歌再此还礼。” 随即姬歌缓缓抬起右手,其上紫金色的晶粒华光大作,闪耀着紫金色光芒,竟使得姬重如不得不遮住双眼。 继而他一拳朝着那条皑皑街轻轻递了出去。 原本闻声轻蔑一笑的信流平的透过黄纹结界看到那股朝自己这边奔涌而来的紫金芒后急声喝道:“快退!” 只不过有些晚了。 那道紫金色的光芒以摧枯拉朽之姿自阳春路上横贯而来,所经之处青石破碎,不见地面,只留下一道深深的鸿沟。 等到紫金光芒撞击到黄纹结界后,短短几息的时间黄纹结界便破碎而去。那名老者吐出一口鲜血,其余压阵的五人周身灵力磅礴喷涌而出,企图护住自己的周全。 只不过同样是几息的时间六道身形便被轰飞了出去,不知所踪。 至于那些个聚魄境的影椟,墨锋,来不及逃离此地,身形就湮没在了滚滚光流当中。 事先有所察觉的信流平脸色一变,一手抓住赵辅秦的衣袍,身形化作一道虹芒向后撤去。 而那紫金色的光流威势不减,步步紧逼。 直到贯穿了整座皑皑街之后才化作万千荧光,缓缓消散在了半空中。 见到这番场景的信流平,赵辅秦二人背后衣襟湿透,一身的冷汗。 若是被那光流追上,恐怕信,赵两家的家主之位就要易主了。 两人相视一眼,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后怕恐惧。 “这是姬家那小子的手段?”赵辅秦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向面前的皑皑街上。 皑皑街自街头至街尾,莫言说一块完整地砖瓦,就连地面都不见了。 只留下一道数百丈长的鸿沟。 信流平脸色难看的看着那道鸿沟,若姬歌的这一手段再在试金榜武比上使出,自家的信庭芝怎么可能会有取胜的机会?! “以后便没有了皑皑街,这条街就被称为白雪吧。” 姬歌轻咳一声,吐出一口淤血转身对着姬重如说道。 “义父已经安排好了?”姬重如开口问道。 姬歌看着远处已经靠近过来的一群黑影,抿了抿嘴唇,点点头说道:“嗯。在我来之前爷爷就已经将这一事情写信告诉了族长。” 姬重如闻言胸中暗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了,不然我真怕姬家会因为我受到牵连。”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恭喜你了,成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了千百年来这岛境之上十家中最为年轻的家主。” “我也无事落得一身轻松自在。”姬重如虽然神色疲倦,但是眼眸中确实熠熠生辉。 “只是义父可能会因此受到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类的流言蜚语。”姬重如抿了抿嘴唇,说道。 这件事一旦公诸于世,不说姬歌能不能担当此重任,就连向来德高望重的义父都可能会因为某些人的口诛笔伐导致声誉上有了污点。 “二叔你知道了,爷爷他老人家向来对于这种事情看的极淡。”姬歌摆摆手说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没必要让一个已经看似与姬家毫无关系的姬重如再为姬家的事情劳心费神。 “若是所料没有错的话,爷爷最大为你争取得来的结果就是二叔你要在思规楼中面壁思过几年。”姬歌看向满身是血的姬重如。 擅闯殓犽狱,违背规矩祖制,面壁思规楼想来也已经是爷爷豁出脸面为二叔争取来的最为轻的惩罚。 姬重如点了点头,拍着姬歌的肩膀说道:“恐怕就是不能够看到你夺取试金榜的状元了。” 姬歌微微一笑,“二叔你不要再打趣我了。” “你没事吧?”逃离出黄纹结界安然无恙的柳如是跑上前来,看着姬重如,开头问道。 “我没事。”姬重如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他确实没有花费过心思。 当时听到消息传闻后只是觉得那名叫柳如是的女子不应该死在殓犽狱中。 后来在去往殓犽狱的长亭街上,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花费了心思在男女情爱之事上琢磨了一番,最终才告诉自己,原来自己是喜欢眼前这个女子的。 “二叔稍后会被带回姬府养伤,只不过可能不出一日的功夫族长那边就会让人将二叔带走。”姬歌看向这个二叔舍命也要将她从殓犽狱中救回的女子,开口说道。 “要带他去哪?”柳如是神色慌张地迫切问道,全然没有了之前玉钩栏中八面不动,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掌柜模样。 “最大的可能是带入思规楼中面壁思过,当然也有可能,是要被带去斩神台。”姬歌故作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 姬重如看了眼姬歌,皱了皱眉头。 柳如是闻言,下意识地抓住姬重如的衣袖,神色坚定地一字一句同他讲了句话。 随即姬重如就看到现如今已经贵为姬家家主的姬歌恭恭敬敬地弯腰到底,对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柳如是作揖行礼说道:“姬歌见过婶婶。” 紧接着柳如是笑了笑,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变得一片绯红,如同那三月满山盛开的桃花那般灼灼其华,惊艳动人。 姬歌识趣地不打扰他们二人走了开来,早已等候在不远处的一众人见到姬歌过来纷纷跪拜在地。 “属下见过家主!” 一股近乎实质的肃杀之意在这片天地间弥漫开来。 姬歌看向眼前黑压压的众人,其中灵力修为最低的也是在聚魄境,半步凝神境超过了十指之数,其中更有几股晦涩而强大的气息。 而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姬家百年来的积累沉淀。 菩萨三十六蛮。 “都起来吧。”姬歌淡淡开口说道:“将二叔他们接回府中。” 留下这句话后姬歌越过那三十六人,往姬府方向走去。 “二叔,你的眼光倒还真是不错。”姬歌走在阳春路上,想到柳如是刚才所说的话,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 那柳如是说,“若是你进了思规楼,一年我便等一年,十年我便等十年,若是百年,那恐怕就可怜你只能见到我黄尘之下的枯骨一堆了。” “可若是你身死在斩神台上,那不用百年以后,我定会与你共赴黄泉白骨相陪。” “这不挺好的。”姬歌回头看了他们俩人一眼,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津津有味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体内别有洞天 门前老人等候 姬歌独自一人走在阳春路上,之前接住的信流平遥遥轰出的那两拳当然并不全都是有运气成分在其中。 第一拳信流平应该只是试探,而且仅仅是拳锋裹挟着凝神境的灵力威压,并未动用上凝神境的雄浑灵力,所以他才能够仅凭着辟海境的灵力接下那一拳。 只不过那一拳的滋味也不是很好受。 而至于他的第二拳就更简单了,第二拳的杀招不在拳锋本身,而是在拳锋之下蕴含的那股霸道无比地暗劲。 若不是自己的灵海与常人有异,而且灵海上空还有那道金色星河加持,所以才能让那条暗劲所化的火龙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 所以信流平的第二拳想要自己的性命是假,要一举捣毁自己的灵海是真,毕竟他要让自己的儿子名正言顺地坐上族长之位,少了自己这块垫脚石怎么能成呢? 姬歌的一缕神识悄然来到了自身脏腑内的结窍门前,轻轻叩响屋门。 屋门被轻轻打开来,文运小人一万从窍穴内走了出来。 “谢谢。”姬歌的那缕神识诚恳地开口说道。 若不是没有眼前的一万,仅凭他学到的那点结界之术的皮毛,怎么可能会在瞬息之间悄无声息地就穿过那座老者精心构造的黄纹结界,更别提在众敌环伺一下救出二叔。 一万摆了摆手,冲着他伸出大拇指,虽是口不能言,但已经与他结缔认主的姬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紫金色的武运小人万一悄悄地探出头来,看到来人是姬歌后才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指着乱成一团的脏腑窍穴脸上有些不高兴。 在那条火龙闯进脏腑窍穴后因为没有他们俩人的坐镇导致火龙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姬歌的脏腑微微偏移了不说还把万一费了好多心血功夫才收拾好的家当都毁于一旦。 姬歌见此连连点头致歉,“下次一定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武运小人万一看他这般模样不是懒得跟他计较,是真的有心无力。 先前姬歌借助一万接下了信流平的第二拳,继而他又运用了万一武道气运还给了信流平一拳。 只是那拳的威势之大,令施展者本人都咂舌不已。 果真是应了那句俗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姬歌没想到他轻描淡写递出去的一拳会有这般威势,早知道就留着在武比上对付信庭芝用了。 姬歌看到此时万一虚靡不振的样子,抿了抿嘴唇,上前问道:“之前那一拳的威势还能再用出来?” “我是说在武比之上。”姬歌怕万一误会,补充说道。 结果听完他这般话的万一跳起来踹了姬歌一脚,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姬歌挠了挠头,讪讪一笑,“看来是真生气了。” “替我好好哄哄他,我刚才也是一句玩笑话。”姬歌对着身旁的一万解释说道。 性情向来乖巧的一万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处缝隙。 随即姬歌的神识便缓缓的退出脏腑窍穴自那处缝隙进入了灵海当中。 那缕神识站在灵海上空,虽然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每次看到那番异景都是喟叹不已。 磅礴不见边际的灵海上波光粼粼,其上有一条金色散发出淡淡威压的星河与之遥望呼应。 上有星河,下有灵海,自称一番恢弘瑰丽的异像。 随即姬歌的神识便消散在了这片自身的小天地之间。 走在阳春路上的姬歌远远地就看到了姬府门前有两人站在那,等到走近以后终于看清那两人的面貌。 是自己的爷爷姬邛与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王子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爷爷。”姬歌走至姬家门口,没有走上台阶,开口说道。 “把重如就出来了?”姬邛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上犹有血迹的姬歌。 姬歌看向一旁的王子规,撇了撇嘴,不要想,可能是他告的密。 王子规紧闭眼睛,就当做是没看到姬歌。 这也不能怪他,老爷子明面上虽然退居幕后,但是姬家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老爷子啊。 老爷子心里可跟个明镜似的,不然姬重如的那点心思怎么会被老爷子给抓住。 姬邛敲了敲手中的龙头拐杖,轻咳两声,一脸的愠色。 姬歌挠了挠头,说道:“已经救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已经身为姬家家主的你这样做会把整个姬家拖入险境?”姬邛开口问道。 “孙儿知道。”姬歌如实回答道。 他自然知晓若是在结界当中被信流平与赵辅秦洞察出身份,那姬家就会被扣上目无祖纪,届时能不能保住这名门望族的地位都不好说。 这也就是姬重如自己单身一人闯入殓犽狱而不是带着菩萨三十六蛮的缘故。 他姬重如可以被抓,甚至可以身死,但绝不能把偌大的姬家拉下水。 姬邛听到姬歌的回答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但是你做的没错。” “只不过当初我是打算让王子规去接应重如的,结果没想到这小子把重担放在了你的肩膀上。” 姬邛眯着眼睛,脸上换上了一副笑容。 一旁的王子规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怕我露面万一让信流平瞧见,肯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副不死不休的场面嘛。” 姬歌冷哼一声,“难怪你这么好心给我送来了新衣裳。我就说你能够这么好心,料子用的的织锦阁的,裁缝请的是天工铺的。” 堂堂潇湘榜的魁首竟是一脸的委屈模样,他对天发誓道:“少爷,天地良心啊,你可不能把我想的这么险恶啊。” 姬歌扯了扯嘴,白了他一眼。 “这次也不是专门在这等你的消息,其实还是要去议事大堂一趟,一来是将你的家主身份公诸于世告诉他们九家,二来便是商议下重如的惩戒。” “放心,我早就写过书信告知过温琼,不会出太多的变故。”姬邛看向姬歌,开口说道。 姬歌闻言点点头。 “对了,你有什么要提的要求吗?”姬邛问道。 按照惯例,十座名门望族中每有新家主继位后,可以向各大家提出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也算是各大家给的继位贺礼。 姬歌抹着鼻子,沉吟片刻,开口道:“那就把皑皑街改名为白雪街吧。” “这是为何?”姬邛狐疑地开口问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新家主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 “因为皑皑街被我毁去了。”姬歌挠了挠头,看向姬邛,不好意思地说道。 姬邛与王子规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王子规摆摆手说道:“老爷子你可别看我,这他可不是跟我学的,我也从来没有教过他。” 姬邛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只要是没有伤及百姓的性命,这事我会跟族长解释的。” 姬歌点了点头,随即才拾级而上,等到与姬邛擦肩而过时,姬歌停住脚步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爷爷,不得不说二叔看人的眼光不错。” 姬邛略微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道:“那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把重如带回的姬家,说到底还是我的眼光到位。” “是是是。爷爷教训的是。”姬歌连连点头,“那孙儿就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打扰爷爷了,孙儿告退。” 姬邛笑着叮嘱说道:“去歇息吧,不过修行可别落下太多,试金榜的武比没几天了。” 结果一转头哪还有姬歌的身影。 “老爷子,我们走吧。”王子规开口提醒说道。 “怎么,这么着急作甚,难不成急着赶去看信流平他们的脸色吗?”姬邛看向王子规,瞪着眼睛说道。 “你擅自让小歌去救重如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都着急着去议事堂,这会儿就不怕被信流平给看到了?”姬邛冷哼一声。 王子规刚才给的理由能糊弄过姬歌但是怎么能够糊弄过自己,什么怕与信流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都是无稽之谈。 即便是当初他与信家有过仇怨,信流平打不打得过他王子规还要另说! “为什么要选中小歌?”姬邛看向王子归,一脸正色地开口问道。 王子规笑了笑,“总觉得小歌很对我的胃口,而且当年我师傅选中我也没有其他什么原因,您也知道要论修行天赋我恐怕连重如都比不上,还不是因为师傅看中我的心性才让我穿上了那件衣服,继承了他的衣钵。” “所以我才将那件子规衣交给了小歌,至于他想不想学我这一身的手段本事,还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姬邛听到王子规的回答后点了点头。 小歌身上那件绣有子规的黑衣可以说是王子规这一脉信物,无形当中也给姬歌添了一件护身符。 如今姬邛看到姬歌身上穿上了子规锦衣,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般疑问。 “老爷子你是在等重如兄弟?”王子规打了个哈欠,没有正行地开口问道。 姬邛默不作声,点点头。 作为一个父亲,他总是要看看自己的孩子伤得重不重,还有就是看看那个已经被姬歌认可的柳如是,姬家还未过门的儿媳妇到底如何。 不远处,有一队身影缓缓出现在阳春路上。 走在最前头的是姬重如与柳如是,跟在其身后的自然是姬家的菩萨三十六蛮。 姬重如同样看到了站在姬府门外的那名老人,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等到站在了姬府门前时,姬重如满眼通红地看向台阶上的那名老人,扑通一声叩拜在地,声音哽咽地说道:“不孝子姬重如,见过义父。” 而一直跟随在姬重如身边的柳如是见此同样跪拜在地,与姬重如的动作如出一辙,“柳如是见过姬老家主。” 姬邛偷偷抬袖抹去眼角的泪痕,笑骂着说道:“青云是这般模样到现在你也是这般模样,好的不学学坏的。你这臭小子,安分守己了这多年还是第一次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到头来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即便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姬邛也是直言不讳道。 姬重如抿了抿嘴唇,抬头说道:“义父大可不必为了我四处奔走,义父直接将我交出去就可。” “只是还请义父善待如是。” “你这是说的什么劳什子的屁话,要我这当父亲的亲眼看你上了那斩神台吗?我姬邛可还没有那种大义灭亲的觉悟。” 姬邛手中的龙口拐杖使劲敲着脚下的青石地板,怒气冲冲地说道。 “放心吧,没事的。”姬邛看了眼跪拜在台阶下的那二人,随即便下了台阶带着王子规朝议事厅那边走去。 当父亲的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有丝毫意外呢? 当年姬青云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若现在再连姬重如出现了意外,那以后有谁能够陪自己下棋? 身边的王子规吗?还是算了吧,他才不会让自己棋。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摆渡街上 静凉殿中 摆渡街。 摆渡街与阳春街相连,而摆渡街街头的那栋大殿就是族中一旦有大事之时各大家主议事商榷的所在之处,名为静凉殿。 摆渡街上,有一中年汉子与一胡须花白的老人并肩而行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之上。 虽然之前因为皑皑街上的那几声轰天巨响使得包括摆渡街在内的几条生意街上人人自危,很多铺子的掌柜的索性就直接关上了店门,甚至取下了幡幌,以免被被殃及池鱼。 只不过声响过后,察觉到皑皑街那边没了动静,才又纷纷开张吆喝,招呼往来的路人。 所以等到姬邛与王子规行至摆渡街上,看到的是一幅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热闹场面。 “你瞅瞅,即便是神仙打架也架不住市井百姓要吃饭的。”姬邛与王子规置身于人流当中,笑着说道。 “老爷子,您这算是体察民情吗?”王子归瞅了瞅四下的行人,小声地开口说道。 在过往的行人当中难保不会有影椟珠玑之人。 “现在轮不到我喽,说是体察民情也要让小歌来做,毕竟姬家现在的家主已经是他了。”姬邛慢悠悠地走着,王子规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姬邛看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王子规,“你是担心小歌的年纪尚小,威望还不够,恐怕还不足以胜任这家主之位是不是?” 王子归双手拢袖,点了点头。 “这件事过后若真如老爷子你所说的那般,那重如恐怕要暂时离开姬府些时日,而幽幽珠云深又在您的身边寸步不离,所以能够站在小歌身边的也只有我这个算不上明面人的‘车夫’,确实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不说其他的名门望族,就单论姬家当中的那菩萨三十六蛮,恐怕后边的那几位就心有不服,让一个毛头小子踩在他们头上,说实话换做是我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说到底还是小歌在姬家的时日太短,在思规楼中的十年错失了太多的机会。不然现在重如退位小歌自然而然地接手谁也不会说什么,谁也不敢说什么。” 姬邛听完了王子规难得的这么多肺腑之言,呵呵一笑,说道:“原本我也是打算过等过了这试金榜的武比,再让小歌磨砺上两年,等他行了弱冠之礼后再让重如退下来,那么小歌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姬家的大旗。” “只不过信,赵两家谋划的殓犽狱一事拖着重如下了水,而且重如那孩子的心性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过后他肯定是再也不会当家主了,我还怕此事过后他都不会再迈进姬家的大门。” “所以我就索性做了回恶人,我这大半辈子被人戳脊梁骨也没在少数,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家伙也不会在乎。” “所以就让小歌不是那么自然地接过了姬家的这帜大旗。” “我与其他几家已经通过气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族长那边,索性温琼那小子当年还欠了青云一笔人情,这次也就用上了,算是他这当哥哥留给弟弟的一份礼。” “最好的结果就是重如会被关入思规楼中,不多不少刚好三年。” 姬邛缓缓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为什么?”王子归一脸狐疑地问道。 “你忘了之前青云临走前怎么说的了,还不是因为夫子在思规楼中。”姬邛瞪了王子规一眼。 王子规一脸的原来如此的神情,伸出大拇指对着姬邛说道:“我就说嘛为何偏偏让重如兄弟去那种地方,原来是另有所图啊。老爷子,你这一招太高了,子规佩服佩服。” “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哼,什么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姬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姬邛没有与一旁的王子规说。 就是不知道小歌这家主能当多久。老爷子在心底里腹诽道。 那日姬青云看向姬歌的的眼神他这既当父亲又做爷爷的自然是看在眼里。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当儿子的心底里怎么想的他自然清楚。 后来清灵那丫头偷偷告诉自己青云与她许下的七年之期时,活了大半辈子的姬邛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感情这姬青云这臭小子是还想让自己忙碌个七年之久。 所以之前王子规所担忧的小歌不能够服众这件事大抵上是不存在的。 “走快些吧。不能让那几家等急了,省的他们给我安个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罪名,我这身子骨老了一次两次还行,可也经不住他们再而三的戳我脊梁骨。” 姬邛瞅了瞅街头的那座气势恢宏的静凉殿,悠悠开口说道。 “嘿,谁要敢背后戳您老的脊梁骨,可先要问过我王子规答不答应。”王子规嘿嘿一笑,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 只不过他身上的杀意倾泻而出,整个人的气势浑然一变,走过他身旁的路人打了个冷颤,满脸惊恐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再也不敢望出第二眼。 此时的王子规才有了几分当年潇湘暮雨的风流姿态。 静凉殿。 大殿之上已然坐着了九道身影,除了姗姗来迟的姬邛,其余的九人都是九家名门望族的家主,老家主。 其中也包括刚从皑皑街“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信流平,赵辅秦二人。 “姬邛怎么还不来?”坐在座椅之上的王右军开口问道:“难不成要让我们九人等他一人不成?” “王右军,王老爷子就是这么教你同长辈说话了,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者说了信流平都没说话你算哪哪门子葱,轮得到你说话了吗?怎么?还是说王老家主已经悄悄地把家主的印玺交到你手上了?” 一身锦衣大裘的柳沧海冷哼一声,看向王右军,讥讽说道。 “若是这么论起来,你还没有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柳沧海嗤笑一声,冷眼说道。 他柳沧海可不怕区区一个王右军。 只要王远山一天没有将代表着王家家主的印玺交到他王右军手上,他王右军终究没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 就算他拿到了王家印玺,柳沧海同样觉得的他不配,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不顺眼他王右军。 王右军脸上阴沉如水,狠狠地看向对面的柳沧海,咬牙切齿,只不过无力反驳。 父亲确实没有把王家的印玺交到自己手上,自己也同父亲提起过此事,只不过父亲始终以时候未到为理由搪塞过去。 这次也是父亲声称身体有恙让自己替他前来参与此次议事的。 “右军兄,姬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我们这些做晚辈应该有些耐心,等着就是。”一直闭目养神的信流平睁开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信流平看了眼一脸戏谑的柳沧海,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神色自若。 “你瞅瞅,还是信家主明白事理,也不枉那日在姬府门前我青云兄弟对你照顾有加。”柳沧海冷哼一声,抿了口茶水后开口说道。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许老瞪了柳沧海一眼,“好好喝你的茶吧。” 可能在场的也就许老能够治得住他柳沧海了,信流平不行,即便是当代族长温琼也差了点火候。 柳沧海闻言一副闷闷不乐的神色,可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还没有尽兴,但柳沧海也只能是坐在那缄口不言。 “姬老兄年纪大了,而且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可能会耽误一些时辰,所以还请各位见谅。”许老端着杯盏,悠悠开口说道。 王右军见此没有说话,许老当年的一些事迹他还是有听说过得,若不是因为两家立场不同,他倒是值得一位尊重的前辈。 坐在一旁的赵辅秦食指轻敲座椅把手,他还在复盘之前殓犽狱中上的那盘局。 那道横贯整条紫芒当真是姬家那小兔崽子施展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威势的手段神通?! 一身紫衣华服的徐满都轻声开口说道:“姬老爷子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诸位也不用急在这一时,慢慢等着便是。” 沈清秋看向信流平,眼神冰冷,开口说道:“听说今早在皑皑街上发生了一场截杀。” “没错。”信流平淡淡开口说道:“本来这件事我相等姬老爷子坐下的时候再谈的,毕竟这件事与姬家也有干系。只不过既然沈家主这般心急,那我现在就告诉在座的诸位。” “今早姬重如一人私闯殓犽狱,打死打伤我信家几十名练气士,救走了一名女囚犯,这件事,我想请问在座的诸位,按照祖制,该如何处置?” “所以说,你们信,赵两家今早确实是在皑皑街上了截杀了姬重如。”沈清秋眼神阴翳地看向信流平,桌上的杯盏砰然碎开。 赵辅秦微微一笑,出声道:“是又如何?他姬重如违背了祖制,其罪当诛。” “还是说他姬重如的性命是命,那些当时在殓犽狱中当值的信,赵两家的差役的性命就不是命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古人醉突然开口说道,尽管之前他并不知道此事,他也是刚刚从沈清秋口中听说的,但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然是无可厚非地站在信家这边。 “敢问族长,你可知道这件事?”王右军看向坐在主座之上的温琼,开口问道。 一直老神在在听着他们言谈的温琼听到王右军的疑问后,点了点头。 “今一大早姬老就差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正如信家主所说的,姬重如确实是擅闯了殓犽狱,救走了一名女囚。而且按照祖制,免不了斩神台上走一遭。” 柳沧海闻言神色凝重,袖袍中的双手紧攥。 “姬重如身为姬家家主,如此目无祖制,是不是就表示着他姬家同样如此?”古人醉沉声开口问道。 古人醉这句话一说出口,一向沉得住气的许老眉头紧皱,这可就是祸水东引,从姬重如身上引到了整座姬家身上。 温琼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有的事,姬老在信中说了,昨晚的时候他便将姬家的印玺从姬重如手中收了回去,而且今日一大早也将他赶出来姬府,姬重如与姬家自此再无瓜葛。” “所以姬重如犯下的过错,与姬家没有丝毫的干系。” 温琼笑容和煦地看向古人醉,“古家主,我这般解释你应该是能够听懂吧?” “可姬重如不做姬家家主,那谁来做?难不成还是由姬老爷子执掌大权?”沈清秋开口问道。 “这便是我请各位来要说的第二件事。”温琼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解释说道。 “姬家的家主,是由...” 温琼的话还未说完,静凉殿的殿门被人从外边轻轻的推开来。 “姬家的现任家主自然是由我的孙儿,姬歌担任。” 继而这句话平淡无奇的话语却在原本吵嚷不休的静凉殿中如平地起惊雷般炸响在一众家主的耳中。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明争与暗斗 静凉殿中原本正常屏气凝神地听温琼把话说完的一众家主在听到自大殿门口传来的那声略微苍老的身音后纷纷看向那边。 许老眯缝着眼睛,原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缕精芒,只是听声音他就知道了来人是谁,都认识三四十年的老伙计了,那声音对他来说再为熟悉不过。 “老伙计,你可算是来了。”许老看向悄然间推开了大殿门的那道略显佝偻的身影,笑呵呵地说道。 “哎吆,老爷子你可算是来了。”听闻声音后最坐不住身子的柳沧海站起身来一路小碎步地跑向自摆渡街一路走过来的姬邛,近乎谄媚地说道。 堂堂的柳家家主,连城行的当家掌柜的柳沧海一路搀扶着姬邛走过来。 在场的任何人包括王右军,古人醉在内都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像是他柳沧海这般做是天经地义一般。 “见过姬老爷子。”沈清秋早已起身对着姬邛作揖行礼说道。 姬邛托起他的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件事真是辛苦你和沧海了。” 没等沈清秋说话,一旁的柳沧海就开口说道:“不麻烦不麻烦,难得有老爷子用得着我们这些晚辈的时候,老爷子还请放心,不会出差错的。” 姬邛一脸笑意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随即他缓缓坐下身来,看向对面以信家为首的那五位家主,笑呵呵地说道:“老头子我脚力慢,让各位等的着急了,还望各位见谅。” 率先开口的徐满都站起身来,躬身说道:“让您一个长辈给我们这些当晚辈的道歉这不是折煞我们了吗?” “晚辈徐满都,见过姬老爷子。” 姬邛看向这个素有“谋相”之称的徐满都的举动,竟然一时之间猜测不出他的用意。 此人的城府果然极深。 “姬老爷子,敢问站在你身后的可是之前杀害了我信家信决明昔日的潇湘榜魁首王子规?” “是。”姬邛点点头,没打算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之前在要来静凉殿时是王子规主动要跟随自己前来,想必也已经猜到了会与信流平碰面。 其实当年信决明设下陷阱想要伏杀王子规,不料却被反杀,其实当然若没人去管埋在尸堆下的王子规的话他也就死了,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会被姬青云从尸体堆下扒出来,并且把他背回了姬家。 只不过在来的路上姬邛已经同王子规说过,不管他此次跟随自己前来有何打算,但只要进了静凉殿,就要闭口收心,绝不能开口讲话。 所以即便对信流平充满杀意的目光,一身慵懒气息的王子规只是乖乖站在姬老爷子的身后,打量着静凉殿的大小事物。 “信流平,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老子听了心里不舒服。”柳沧海直言不讳,冷声说道。 “你若硬要翻十几年前的旧账的话,那我们在座的几位谁家与谁家没有点血账,还是说你兄弟信决明的命比较金贵?” “再者说了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又不是傻子,其中的是非曲直心里都清楚,你信流平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 柳沧海双手拢袖,一眼扫过对面的五人,沉声说道。 “我只是没有想到堂堂的暮雨会甘心在姬家当了名喂马赶车的仆从,更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姬老爷子竟然包庇了他这么久。”信流平拍着手掌,大笑道。 “姬家做事从来都是按规矩来的。对于在王子规身上的庇护,正如柳家主所说,当年那件事在座的各位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其中的是非黑白要不然就请族长给个定夺?”姬邛看向一直缄口不言的温琼,总不能让他一直看热闹不是。 “姬老爷子可不能这般说,十几年前可还不是我的族长,这笔糊涂账还是你们几位私下调解吧。”温琼摆手说道。 “还是先说正事吧。”温琼轻咳一下,朗声说道:“姬老刚进殿门时可是说要姬歌担任姬家的家主?” 温琼可不能再让这几人追究下去,不然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还不得都来找他,所以才有了“明知故问”的那话。 姬邛点了点头,“昨晚我已经将姬重如逐出了家门,但家不可一日无主,再加上我年老体衰,也主持不了大事,所以就由小歌接过了姬家的家主印玺。” “既然这样,那在座的各位可对此有异议?”温琼笑着看向众人,“若是没有异议的话,那姬歌便是岛境之上千年以降最为年轻的家主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信流平闻言嘴角噙起一抹讽笑,他对此当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是乐见其成。 俗话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倒要看看姬家在他姬歌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能被他玩出什么花样来。 “虽然不知道姬歌今日为何没来,不过既然在座的各位对他的一家之主的身份没有异议,那按照惯例,总要是提出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的。”温琼开口说道。 “这倒是。”姬邛点点头,随即脸色有些凄惨,泫然欲泣地说道:“说到底为何小歌没来实属是天降横祸啊。” “就在刚才我来时,听府中下人来报说是小歌在阳春路上遭到了莫名的袭击,在皑皑街上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几道拳锋尽数打在了他的身上,结果现在我那可怜的孙儿还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在其身后的王子规紧咬嘴唇,脸憋的通红,强忍住笑意,没想到老爷子真的有“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哦?还有这等事?!”温琼俯身前倾,好奇地问道。 姬邛佯装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点点头,说道:“可能也是府中的仆从出手不知轻重,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整条皑皑街给毁去了,索性没有伤及无辜,所以我这把老骨头就替我那倒霉的孙子请诸位家主帮忙修缮一下街道,并将皑皑街改名为白雪街。” 听闻此言的信流平脸色铁青,赵辅秦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们二人感觉自己的头脑竟然是被眼前的姬邛按在地上摩擦。 两人相视一眼,难不成在皑皑街上不是他姬歌动的手? “这个请求也谈不上过分。”温琼摩挲着下巴胡须,略作沉吟后开口说道。 “各位家主意下如何?” “嘿,这点小事用得着费这么大周章吗?至于修缮街道的钱财我柳家出了,可至于是谁有意伤了已经是一家之主的姬歌可要好好追究,故意杀害姬家家主,其心可诛啊!”柳沧海嘿嘿一笑,看向坐在对面的信流平。 “我记得之前有说过,今早听闻信赵两家在皑皑街上与姬重如大动干戈,是否是这两家下的黑手,还请族长明查。”沈清秋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温琼点点头,“那是自然。” “接下来我们再来说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姬重如的惩治问题。”温琼看向神色自若的姬邛,开口问道:“姬老爷子,姬重如是否现在身在姬家?” 姬邛点点头,“之前有人发现姬重如与一女子皆是重伤逃到了阳春路上,所以我就让人把他们俩带回了姬家。” “那就好办了。”古人醉开口说道:“按照祖制,擅闯殓犽狱者,重罪也,当斩不饶。” “当斩不饶?!”沈清秋嘴角玩味地看向义正言辞的古人醉,“为何这句话从你古大家主嘴中吐出来就变了味?” “是不是古家又是否包藏了私心在其中?”沈清秋眯着双眼,问道。 “沈家主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一直没有开口的信流平淡淡开口说道。 “人醉兄也不过是为了千百年的族规族制着想,信某认为,万万不能让姬重如他一人开了先头,若是这次不严惩姬重如的话,那以后氏族子弟谁还会把殓犽狱放在眼中,谁还会把族规祖制放在眼中?届时便是祖制如同虚设的无法无天之地。” “哦?所以信家主你的意思是?”温琼俯身前倾,开口询问道。 信流平看到温琼这般神色竟然有些揣摩不透他的意思,只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我认为应该将姬重如送往斩神台,让他身陨道消,这样才能警示氏族子弟。” 温琼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静坐养神的姬邛,“姬老爷子你认为信家主的提议如何?” 姬邛闻言缓缓睁开眼,淡淡开口说道:“再合适不过了。姬重如虽是出身我姬家,但现如今与我姬家已无半分瓜葛,若是已经将姬重如定罪,那还有劳温族长派人去我府上将他带去斩神台。” 温邛皱了皱眉头,略作沉吟后狐疑问道:“老爷子,刚才信家主所说的你都听清楚了?” 姬邛点点头,“半分不差的都听在耳中。” 许老在一旁拉了拉姬邛的衣袖,瞪着他问道:“老哥,你真是老糊涂了吧?” 而沈清秋与柳沧海两人则是相视一笑。 信流平也是神色凝重地看向神色自若的温琼。 “是不是事情有些太顺利了些?”赵辅秦的声音在信流平的心湖间响起。 信流平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看了眼赵辅秦,同样以心湖涟漪地秘法同他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也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些,毕竟姬邛一直把姬重如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怎么可能会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我才不信他姬邛会这般大义灭亲。” “那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 “那好,那就按照信家主的意思,我这就派人去将前往姬家将姬重如带回。” “族长且慢。”姬邛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怎么?莫不是姬老爷子爱子心切,临时又变了卦?”赵辅秦嘴角微微勾起,讥笑说道。 姬邛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要族长派人去拿姬重如时顺便将邱家长子邱北坡带过来。” 信流平闻言脸色一变,赵辅秦的神色同样是难看到极致,他们俩万万没想到姬邛会抓住邱北坡这点蛛丝马迹。 “邱北坡?”温琼看到了信流平与赵辅秦在听闻这个名字后脸色惊变,神色玩味地问道:“他跟这件事有干系?” “听府中的仆役说道,他之前有在茶楼跟姬重如谈过话,具体有说过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姬重如随即就闯进了殓犽狱,我想这两者之间可能有几分关联,所以才要族长带他来问个话。” “想必有各位家主在场,那邱北坡也不敢说假话。” “你说是不是,信家主?” 随即姬邛一脸笑意地看着站立难安的信流平。 信流平此时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滴,后背上的衣襟已经湿透,他从没有感觉这般难熬过。 “陷害族内同辈,敢问族长该当何罪?”姬邛点点头,问道。 “那要看是如何陷害了。” “引人入殓犽狱内,设计伏杀,欲置人于死地。”姬邛每吐出一字,坐在座子上的赵辅秦的身形便往下塌一分。 “自然是死罪。”温琼看了眼神色不安的赵辅秦,看来是连他都有参与这件事了。 “听清楚了吗,信家主?”姬邛双手拢袖坐回座位之上,提醒问道。 信流平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开口道:“听的一清二楚。” “既然听清楚了,那就是不知道信家主是如何抉择了?” 要么姬重如死,你也要跟着他陪葬。 要么就是姬重如不用死,而你也是平安无事,仍旧是信家的家主。 赵辅秦拉了拉信流平的衣袖,神色紧张地看向信流平。 两条命换一条命,不值。 这买卖做不来! 信流平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眼神一凛,他要再赌一把,赌他邱北坡不敢把自己供出来。 “要不然就带邱北坡来一趟,这件事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信流平刚说完这句话,赵辅秦身子便顺着座椅瘫倒在地上。 这次他信流平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不用那么麻烦了。”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柳沧海突然开口说道。 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册,上面撰写有入云辟海册五字。 柳沧海晃了晃手中的古册,嗤笑道:“信家主的手笔未必也太小气了些吧。这种最基本的修行法门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的?现在某人可是要我物归原主了。” 柳沧海将那本古册抛给脸色阴沉不定的信流平。 信流平接住古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族长,我看姬重如一事可能真的另有隐情,还请族长将他从轻发落。” “哦?信家主变卦变得这么快,可是心有不甘?”温琼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信流平紧攥着手中的那本古册,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那边将姬重如关入思规楼内,面壁思过三年。” 姬家。 坐在过妆亭外的姬歌正在怡然自乐地垂钓。 一阵秋风吹过,用紫珠制成的鱼竿有了轻轻的摇动。 重新换上一袭白衣的姬歌微微一笑,“信家主,你还是棋差一招啊。” 随即姬歌轻轻一拉,一条硕大的龙鲤便被他拖出了水面。 “回禀家主,静凉殿那边有结果了。”老管家陈满舟恭敬地在一旁说道。 姬歌将手中的龙鲤又重新放回万鲤湖中,站起身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姬府的后院,笑着说道:“陈爷爷,不用跟我说了,我想在那有比我更迫切想知道这消息的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帝鸿与狼顾 静凉殿中针对于姬重如擅闯殓犽狱劫走女囚一事在信流平的那句“还应从轻发落”中最终被温琼一锤定音。 就如沈清秋“不经意”提出来的那般,继而由温琼接过话去,就让姬重如进入思规楼面壁思过三年。 至于三年之后他又会何去何从,这就是他这个当族长该劳心费神的事情了。 自然有姬家那位老爷子会替他安排好。 姬老爷子与一众人走出了静凉殿,王子规仍旧是跟在他的身后。 姬邛转身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不去解决一下吗?” 王子规闻言摇了摇头,竟是嗤笑一声,道:“若是全盛时期的信流平倒还值得我出手会上一会,可在静凉殿中我便探知到不仅他信流平的气息有些低靡,就连坐在他一旁的赵辅秦神色也是不对劲。” “可能在皑皑街上真的发生了些匪夷所思之事,毕竟无论我怎么盘算以小歌辟海境的灵力修行都不可能会在刹那间毁去一条长街老路。” “而且我也不会去做趁人之危的事情,反正今个我已经在他信流平露过面了,至于以后他信流平敢不敢替他的兄弟来寻仇,就是他信大家主自己的事情了。” “咱也管不着,咱也不敢问。”王子规双手拢袖,嘿嘿一笑,弯着身子,此时像极了个刚要下地的庄稼汉。 “我还以为你今日跟来是要跟信家算一算当年那笔旧账的呢?”姬邛白了他一眼,感慨说道。 “这哪能啊,本来姬家就因为重如兄弟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我怎么能在给您老添麻烦呢。”王子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变得声若蝇蚊细不可闻。 “哈哈。”跟在姬邛身后的柳沧海朗声笑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老哥这般模样。 他与一旁的沈清秋是为数不多知晓王子规真实身份的人,毕竟当年他们俩与姬青云那是拜过把子烧过黄符喝过歃血酒的兄弟,所以对于王子规的真实身份他自然没有对他们隐瞒。 王子规转身捶了柳沧海一拳,“笑什么笑,是不是忘了当年我怎么教训你的了?” 柳沧海赶紧拱手谄笑道:“没忘没忘,王大哥你刚才那一拳的威势可是犹胜当年。” 与姬邛并肩而行的许老扯了扯嘴,当然他不是很清楚身后他们三人的关系。 “姬老哥,你早就知道了有邱北坡这个人?还是说一早就料定他邱北坡是这破局的关键?”许老看了眼慢悠悠走着的姬邛,忍不住开口问道。 姬邛抿了抿嘴,摇摇头,笑呵呵地说道:“我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自然不会知晓邱北坡,也就是早些年曾见过他父亲几面。” “那老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许老追问道。 他属实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邱家长子邱北坡就成了破局的那招神仙手,在静凉殿上看那赵辅秦的反应,竟是同时遏制住了信,赵两家。 这让许老属实有些想不透,看不清。 “还不是小歌出的主意。”姬邛一脸的自豪神色,笑着说道。 “只不过其中的详情他并没有告诉我,所以我当时也不是太清楚邱北坡与这件事的瓜葛,所以我就写了封书信让沧海和清秋帮忙‘请’邱北坡来谈谈。” “结果就是如你这般看到的,一个小小的邱北坡遏制住了信,赵两家的命脉。”姬邛悠悠开口说道。 “老爷子,你怎么不说那个邱北坡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要不是我眼尖,你和清秋就真被他给糊弄过去了。”柳沧海瓮声瓮气的在后头嘀咕说道。 沈清秋白了他一眼,反驳问道:“那是我哥老爷子的欲擒故纵之计,难不成你没有看出来?” “还欲擒故纵?你可拉倒吧。要是老爷子说这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还信,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教我怎么信?我和青云当年骗得其他氏族子弟团团转的时候你还挂着两条鼻涕屁颠屁颠跟在我们俩身后呢。”柳沧海瞪了他一眼,毫不见外地揭露着堂堂“清秋不见使人愁”的沈大家主的糗事。 “柳沧海,你再说我可就跟你翻脸了。”沈清秋抬起头来,瞪着柳沧海说道。 “翻脸就翻脸,怕你啊。”柳沧海毫不示弱,还作势撸起了袖子。 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姬邛与许老无奈地笑了笑。 只不过对于刚才柳沧海的话许老显得极为在意,“姬老哥,柳沧海的话我可不信,还是你给说道说道。” 姬邛停住了脚步,“这件事确实是如沧海所说的那样,若不是他眼尖精明,恐怕真的就被邱家那小兔崽子混过去了。” “所以我说信,赵两家的谋划砸在了他的身上,一点都不冤枉。” “他这一辈也就是出身不好,只是个末流的家族,若是运气好一点,生在了甲等家族甚至是略微差点但可以修行的乙等家族,那么这次的试金榜武比上他邱北坡都会画上浓浓的一笔。” “但凭借他末流家族长子的身份,能够搅动起这么大的风云,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这不过这个人的心性有问题,城府颇深,难以驾驭。” “那他邱北坡此时现在身在何处?”许老开口问道。 “这你得问他们二人了,邱北坡是他们两个人处理的。”姬邛笑着指向身后正在扭打成一团的柳沧海,沈清秋二人。 柳沧海与沈清秋闻言随即停下手头的动作,放下了拳头。 许老低声指着他们两个低声喝道:“怎么说也执掌一大家的家主,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性情!若是被外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柳沧海咧了咧嘴,嘿嘿一笑。 沈清秋理了理身上被他拽的起皱的衣襟,挠了挠头,说道:“许老,我和沧海答应那个邱北坡事后信,赵两家不会找他的麻烦,更不会找邱家的麻烦。” “而且柳沧海还极为大方的应承下邱北坡若是以后要破境的话届时会用柳家的资源帮他一把。” “我已经差人将他送去了姬家,也算是满足了他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哦?”许老轻咦一声。 “他想见一见破局的人,而我想小歌可能也有兴趣见见他。毕竟狼顾之相可是极为难见到的。”大长老沈亦白的孙子,沈家家主沈清秋微微一笑说道。 姬家。 “想必这位就是外界盛传的姬家琳琅了吧?”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万鲤湖边,看向手持紫竹鱼竿的姬歌,拱手开口问道。 “家主。”姬歌身旁地陈满舟小声说道。 “不用。”姬歌摆了摆手,“我知道他是谁。” “让你来姬府是沈叔叔的意思还是柳叔叔的意思?亦或是他们俩人共同的意思?”姬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开口对他问道。 若是没有那两人说话做护身符,只怕他刚一踏进姬府的大院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自然是沈家主的意思,柳家主繁忙怎么会顾得上小人。”那名年轻公子笑着开口说道。 “哦?那看来就是柳叔叔予给你的好处多一些喽。”姬歌眯了眯双眼,嘴角噙笑道。 对面的年轻公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作揖行礼说道:“先前在茶楼是小人眼拙没有认出公子,还请恕罪。” 这名身着圣绣婵娟袍的年轻公子自然是今日在茶楼二层的楼梯口与姬歌打过照面的邱家长子邱北坡。 姬歌将鱼竿交给一旁的陈满舟,走到他身前,冷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便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自打见你第一面,我就不喜欢,是很不喜欢你。” “不止是你前脚拿了信家的好处后脚就在背后捅了他信流平一刀子,当然这也不排除其中有柳叔叔施加些手段。” “但我想自从你一脸迈出信家那片刻起,就有了这念头,但奈何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当上十座名门望族中的两位家主找到你时你是不是明明心底里欣喜若狂但表面上确实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姬歌冷哼一声,转身负手而立,“而至于两位叔叔在你身上施加的手段后来也只不过成了你要价的筹码而已,我这么说没错吧,邱北坡?” “小人岂敢。小人只是看不惯他信赵两家的陷害姬家主的举动,所以才选择弃暗投明。”邱北坡此时背后大汗淋漓,眼前貌似比自己都小上几个年岁的姬家琳琅这洞察人心的本事怎么比信流平这等老一辈人还要高出一筹。 “哦?难道不是柳叔叔的出价要比信家高么?若你非要嘴硬的话,那我可得好好问问柳叔叔,以免让他做了亏本的买卖,或者不要让他亏待了你。” 姬歌猛然转身,死死的盯住身前的邱北坡,眼中精芒闪烁,灵海内巨浪滔天。 “小人知错。”邱北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不断触碰着地面,哀求说道。 邱北坡之所以这般扣头拜首,无非是在姬歌的身上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杀意,虽然仅仅只是刹那间,那却仍被他察觉到了。 姬歌见此收敛起一身的气机,看着地面石板上的鲜血,笑了笑,“我比你小还要小上那么几岁,你在我面前就别小人小人的了。” “起来说话吧。” “谢过大人。”相较于在茶楼那时,邱北坡这次真的是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姬歌身后。 “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处在姬家的庇护之下。”姬歌转身看向千顷碧绿的万鲤湖,淡淡开口说道。 “不知姬家主想要小人做什么?”邱北坡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姬歌不会平白予给自己好处。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他邱北坡能够活在姬家的羽翼庇护之下,那整个邱家都可能会摆脱末流家族的地位,说是升到乙等家族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要你在姬府当中为奴三年。”姬歌伸出三根手指头,缓缓开口说道。 “小人答应了。”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决,身后的邱北坡急忙开口应下,生怕姬歌会改变主意。 “那好,你就先回邱家一趟吧。”姬歌开口吩咐说道。 陈满舟看到邱北坡的身影消失在了拱门后,有些忧虑地开口说道:“家主,我听老爷说这小子城府极深,心思狠辣,家主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引狼入室?”姬歌听到后微微一笑,“陈爷爷,你这词用的真是恰到好处。” “我就是要引邱北坡进我姬家,看看我姬家这座牢笼能不能够困得住他。” 姬歌说这句话时全然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不过陈爷爷你给评评,我这招恩威并施先兵后礼用的怎么样?”姬歌粲然一笑,剑眉凤眸,面冠如玉。 “那肯定是极好的。”陈满舟伸出大拇指,笑呵呵地称赞道。 姬歌点点头,“我还怕弄巧成拙,让您笑话。” “家主,马上就是武比了。”陈满舟突然正色地说道。 “嗯。我知道。”姬歌再次伸了个懒腰,极为慵懒地说道:“果然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啊。” “只要我夺得试金榜的状元郎位置,就没人敢掀起任何风浪。” “邱北坡如此,古缺月如此,赵明庭如此,他信庭芝亦如此!”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夫子再出楼 云中酒滴落 三日的光景说长也不长,在修行人的眼中三十年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眨眼便逝,一本泛黄的古册之中有一位当真撑得起圣人名头的先贤曾经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只不过因为三日之后便是那岛境之上百家氏族最为关心的的试金榜的武比,所以三日的光景在有些人心中说短也不短了。 毕竟有些家族恩怨还需要在武比擂台之上解决。 按照一代代流传下来的祖制,百家氏族不管是有没有修行的资质法门,都有资格进入武比坐席上。 但市井百姓却不可以,只不过自从前几代族长稍微放松了些,允许有人将武比的消息向外传递,只不过其中灵诀攻伐,灵力修为之类的涉及到修行之事的消息要抹掉。 千百年来各代族长都一直隐瞒着可以族人可以修行一事,避免让坊间百姓看到一些惊世骇俗的异像。 这是老祖宗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各代族长不会问为什么,因为千百年先祖用他定下的规矩告诉着百家氏族,他的决断都是正确的。 包括姬歌出思规楼时围拢在思规楼门前的那群人都是百家氏族当中,寻常百姓哪能靠的近思规楼半步。 只不过就因为前些时日以信家为首的五家登门临帖租姬家,虽然威压使得阳春街上围观的百姓都晕厥了过去,但后来出现的姬青云却是将隐瞒了千百年的灵力修行昭然于天下。 那日四象横生,金色巨人拔地而起,更是有诸多的灵诀闪现在天幕之上。 也是自从那日起,岛境之上的人都当真相信了有神仙的存在。 而这也是当代族长最为头疼的事,先辈们隐瞒了千百年的事结果都自己这里却再也瞒不下去了。 前些日子温琼与大长老也商议过这件事,大长老的意思是悠悠众口怎么能堵的住,所以堵不如疏,就尽管任由他们说去罢了。 温琼坐在湖边水榭之中,极难得的见到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老爷,明日便是武比,小人是来请示一下是否是按照前几代族长的做法抹去武比中灵诀灵器的消息?”温家的一名负责此次试金榜武比的管事恭敬地走进水榭,看向自家的家主,小声地问道。 “难不成真的像大长老说的那样,将隐瞒了千百年的修行世界暴露在市井百姓的眼中?” 温琼叹了口气,划拉着桌案上的茶具,无精打采地说道。 “老爷,恕小的直言,当今岛境之上已经有很多人相信了真的有修仙存在,所为堵不如疏,所以小人觉得大长老的说法,可行。”那名管事的看了温琼一眼,又低下头去。 就在温琼仍旧犹豫不决时,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在这小小的水榭当中响起。 “行了,你温琼这小子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话音刚落,一道青衫身影就已经坐在了温琼的对面。 “放肆。”那名管事地厉声喝道。 “你才放肆!”温琼将桌案上的一杯盏砸了出去,喊道:“怎么这般没大没小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跟我演戏了。”那名儒衫老者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温琼,笑着说道。 “在夫子面前,晚辈岂敢。”温琼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万般恭敬地对着对面的老者作揖行礼道。 来人正是一直坐镇思规楼中的夫子。 “就按照沈亦白那小子的意思来做就行了,但武比仍旧不能向世间百姓开放,只不过向外传递的消息可以不用有所忌讳,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夫子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站在夫子身后的那名管事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称呼族中的大长老为“那小子”,就连自家的家主都逃不过这个不怎么恭敬的称呼。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夫子怎么吩咐的吗?还不快去!”温琼看了眼管事,沉声说道。 等到管事的离去,夫子才悠悠开口说道:“行了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了,之前不就是在等我刚才那句话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学生什么是瞒不过夫子。”温琼嘴角微微扬起,“这也不能怪学生,我是怕...” “怕担不起千古骂名。”夫子灌了口茶,替他开口说道。 温琼一脸的复杂神色。 夫子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看向温琼,淡淡开口说道:“其实这么不能怪你,虽然你前面的那几人对此都有所放松,但说到底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放开这道闸口。其实他们也都怕覆水难收。” “只不过到了你这出了个无法无天的姬青云,所以现在你才显得这般难做,这我能够理解,所以你不用自责。” “既然这天下人都知晓了有你们这些人的存在,那就不要瞒了嘛,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这道祖制破了就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琼一脸惊异地看向说话中气十足的夫子,他不知道的是夫子之所以说话这般“猖狂”,那是因为在临来之前请示过自家的先生,得到了自家先生的首肯后才如此这般。 “先生高见。”不明真相的温琼拱手称赞道。 而夫子听到这句话后神色自若地抿了口茶,同样在心湖间称赞说道,先生高见。 “先生是特意为了此事而出楼?”温琼给夫子添了添茶水,出声询问道。 “是也不是,这件事只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听闻你要把姬重如关进思规楼?”夫子捋着胡须沉声问道。 “是。”温琼有些忐忑道:“夫子是否对此有所不满?” 一身儒衫的夫子摇摇头,“我第二件事就是来接他进楼的。” “当然我还想亲口问问他是不是沉迷于温软红罗帐舍不得美娇娘,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温琼闻言哑口无言,继而哑然一笑,接下来的三年可有的他姬重如受得喽。 姬家。 这两日内姬家除了姬重如这件事以及姬歌真正当家做主之外可算的上是“风平浪静”。 当然还有一件事就是昨日沈家家主沈清秋特意来寻了姬歌一趟,说是有事情要找他商议,结果半日过后姬歌的丫鬟青柳就看到一身白衣被鲜血浸透的姬歌被沈清秋骂骂咧咧地从后院背了出来。 特别是十指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青柳看了心里一揪,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索性姬歌受得只是皮外伤,而且沈清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带了些瓶瓶罐罐的疗伤圣药。 所以在姬歌敷上药后沉沉大睡一场后今早起床身上的伤痕早已不见,而且其精气神要比往日要好的多。 “身体好了?”没有进去打扰姬歌的姬邛等到姬歌自房中出来以后才开口问的。 姬歌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沉吟了一声,“是沈叔叔手下留情,不然我就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听你这臭小子的话里意思是在埋怨他喽,清秋哪能不知道分寸轻重,还不是因为你身子骨弱。”姬邛笑骂说道。 姬歌对此无话可说,淬体一重楼的金枝体魄,即便再强也抵不住沈清秋他接二连三的赤纹结界砸过来啊。 “明日就是试金榜的大比了。”姬邛开口说道:“刚才族长那边有消息传来,恐怕这次的武比全岛境不分氏族,不论贵贱,都可以看的到。” 姬歌闻言点了点头,“有父亲的那件事在前,确实是瞒不住的。” “只不过听说最终一锤定音的不是温琼,而是以为儒衫老者,所以我猜测,可能是思规楼中的夫子出楼了。”姬邛拄着龙头拐杖,悠悠开口道。 “老先生的用意我还是猜的到的。”姬歌微微一笑,“只不过是等不及罢了。就是不知道等不及的是人还是物,亦或是两者都有。” 姬邛活了大半辈子仔细一斟酌自然就明白了姬歌所指的是什么。 “满舟,你去叫一下姬重如,让他准备准备。”姬邛转身对着恭候在一旁的老管家吩咐道。 “不用了义父,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道温醇的嗓音自院门那边传来。 一袭白衣面容坚毅俊朗的姬重如出现在院门那边,身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跟着地自然是柳如是。 “本来是还想再缓几日的,只是这次恐怕夫子是要亲自登门要人了。”姬邛开口解释说道。 心思玲珑剔透的柳如是自然知道这是老爷子说给自己听的,她螓首轻点,嗯了一声。 姬重如转身看向她,笑了笑,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细语道:“放心,三年后我肯定会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行了行了。怎么跟温琼都一个德行,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爽快。”又是一道声如洪钟般的不耐烦声从屋顶上空响起。 旋即一位儒衫老者从天而降,一落地就瞪着姬重如,脸上有几分愠色。 “姬歌见过老先生。” “姬邛见过夫子。” “姬重如在此见过夫子。” “就你这点事我还得亲自有一遭。”夫子指着姬重如开口说道。 “当日姬青云临走前是怎么告诉你的,不是让你拿着酒去思规楼底下转悠几遭吗?”夫子一上来就痛骂说道:“你呢?你是怎么做的?感情就是没把你兄长的话放在心里是吧?若是这样的话以后见到姬青云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姬歌抿了抿嘴唇,强忍住笑意,旋即缓缓朝后院的一处地窖走去。 “你小子干什么去?”夫子看到姬歌的举动,没好气地低声喝道。 在他看来姬家就没有懂事的人。 “啊?难道老先生您不是那个意思吗?”姬歌做了一个仰头举杯的模样,故作一脸狐疑地问道。 “哦?原来是小子会错了老先生的意思。”姬歌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噙笑。 “快去快去。不要耽误了我的功夫。”夫子冷哼一声,摆手催促说道。 好嘛,姬歌这小子还算一个。 “夫子,要不要去前院大堂歇息一会儿?”姬邛见到姬歌走远,出声询问道。 姬重如身旁的柳如是咬了咬朱唇,见到姬家三代都对这位儒衫老者毕恭毕敬,她神色一凛,上前施了了万福礼,朱唇轻启,柔声说道:“小女子柳如是,见过,,,老先生。” 夫子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不错不错,你也算一个。” 随即夫子才转身对姬邛说道:“你要是说去前院大堂让我歇息给我泡杯茶就算了吧,我在温琼小子那喝过了。” 姬邛讪讪一笑,“自然不会是喝茶的。” 这日有在阳春路上摆摊的商贩看到在姬府门前有一位儒衫老者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瓶瓶壶壶,身后跟着一身白衣的姬重如,两人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两道长虹撕开了天幕,身影在云海中消失不见。 “夫子,我们这样合适吗?”在云海之上姬重如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反正世人都知晓了已经有他们口中的神仙存在了,看到刚才那番场景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夫子走在前头,沉声说道,身上的瓶瓶壶壶碰撞作响。 “不是,我是说夫子你身上的这些。”姬邛小声开口嘀咕道。 “好不好!你去问你侄子去啊!这还不都是他给我装的。”夫子再也忍不住了,转身一脚踹在了姬重如的身上。 那日也有人看到一袭白衣的姬重如从云海上跌落而下,轰砸在地面上,烟尘四散。 随即他从深坑中走出,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身形再次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云海当中。 “哎吆我的酒。”刚才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使得一壶酒被他撞碎,夫子扯了扯嘴,神色惋惜地说道。 “下雨了?”一位走在路上的行人感觉到有一滴水滴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轻轻抹去,置于鼻尖一嗅,“酒?”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八方风起云动 姬家。 目送那两道虹芒破裂天幕而去的柳如是自然是看到了紧接着有一道白衣身影自云海之上坠落而下。 她神色担忧地看向如今家里的主事人姬歌,惴惴不安地问道:“那是重如?” 姬歌同样是瞧见了那一幕,只是扯了扯嘴,不过在思规楼中十年知晓夫子的性情的他并没有太多的讶异。 他舍得将一位有帝子之姿的二叔抹杀?这评价可是他刚出思规楼时老先生对姬重如的评价,一直被姬歌牢记在心。 虽然他至今仍旧不知道帝子是指什么。 “放心吧婶婶,二叔不会有事的。”姬歌开口说道。 “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你看老先生身上的瓶瓶壶壶,只怕这三年内只要二叔肯学,老先生就得倾囊相授了。”姬歌双手拢袖,嘿嘿一笑。 紧接着就被一旁的姬邛一拐杖敲了过来,姬邛厉声喝道:“怎么能这般诋毁夫子?!” 姬歌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可怜爷爷您的酒窖横遭劫祸吗?” 姬邛闻言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头顶的云海,“年纪大了,以后酒这种东西能不碰便不会再碰了。” 老爷子这一叹,就好像把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精气神都给散尽了。 姬邛抹了抹脸,拍了拍姬歌的肩膀,沉声说道:“明天可就是武比了。” 姬歌轻轻点点头,笑着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一股东风了。” 姬邛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年纪大了,就忍不住要再叮嘱几句。” 心思缜密玲珑的柳如是闻言屈身施了一个万福礼,“那如是就先行退下了。” 姬邛现在是愈发喜欢这个还不是名义上的儿媳妇,他点头看着柳如是,说道:“姬家不会介意你的出身,你不用怕管外边的一些流言蜚语。” “单凭你是重如喜欢的女子,你在姬家就不会听到闲言碎语,这一点我这老头子可以跟你保证。” “若你真的能够等重如三年,届时我肯定会将你俩的婚礼风光大办。” “如是在此谢过姬老家主。”柳如是眼中含泪,泫然欲泣地说道。 “嗯?怎么还叫得这般见外?”姬邛略微不满地说道。 玲珑剔透善解人意的柳如是随即脸颊绯红银牙轻咬,细声细语地说道:“如是见过父亲。” 姬邛闻言朗声一笑,“清灵,你先带你婶婶下去吧。” 一直站在院门外的姬清灵探出头来,盈盈一笑,“好嘞。” 等到柳如是与姬清灵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后,姬邛才悠悠开口道:“进去说。” “行呗,那就进去说。”姬歌仍旧是一副双手拢袖的慵懒模样,只不过眼睛微眯,目光深邃,悠远绵长。 “知不知道在这场武比当中你要注意的是谁?” 刚一落座,姬邛就忍不住开口询问说道。 “除了信流平他们几个,还有就是许老之孙许凌州,柳擎天。” “嗯。”姬邛点点头,“还算记得清楚。” 姬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不过紧接着就被姬邛一拐杖敲了过来。 “许凌州那小子我可是他的心气高,再加上这些年来你一直待在思规楼中,所以刚一出楼便从柳擎天手中接过大旗我想那小子心底里肯定是不服气的。” “之前我跟许老也有聊过,我们俩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互为磨刀石,武比上点到即止,至于要不要分个高低胜负,这就要看你们俩的意思了。” 姬歌闻言一脸的正色,轻轻点头。 “还有就是柳擎天这孩子,他对清灵的的意思我们这些做老人的都看在眼中,柳沧海那家伙也是不敢说,你说这有什么的,大不了就是一场上门提亲嘛?还是说他柳沧海家大业大就是舍不得那彩礼钱。” “只要清灵这丫头对柳擎天也有意思就行了。”姬邛笑呵呵地说道。 “爷爷!”门外传来的一声女子的羞喝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得得,爷爷不说了。” “说正事。”姬邛正色道:“柳沧海没有告诉我擎天这小子的意思,所以还需要你亲自去揣摩一下,不过放心,不至于生死相向,甚至我猜测这小子也就是上去走个过场。” “那感情好啊!”姬歌忍不住笑出声来。 姬邛瞪了他一眼,“先别得意的太早,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再就是信家他们几家,不用说,届时肯定是一场贴身搏杀,虽说不至于当着族长和一众长老的面击杀你,但是声称一时失手将你重创至残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听说前些时日的时候他们那几人都已经闭关破境,根据那几人的资质,差不离地都能够破境踏入聚魄境。” “届时只是辟海境境界的你要面临的便皆是聚魄境练气士的攻伐手段。” “这个孙儿自然清楚,而且自己自始至终从未小觑过他们。” 姬邛点点头,轻嗯一声。 “至于信家的那棵玉树,你自己来决定,若是你能够闯过古缺月他们那几人,最后见到的肯定就是站在擂台上的他了。” “即便之前有一步入聚魄的楚玉帮你开个先手,我想楚家那小子对上信庭芝也很难取胜。” “所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你跟他之间,谁也帮不上忙,谁也不会帮忙。” 姬歌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即便是身负文武气运,一身的金枝体魄,已是辟海境的他对上信庭芝他仍是觉得不能够稳操胜券。 有人承运而生,自然也有人应运而生。 “行了,你也别嫌我唠叨,这也是我最后一遍说了。”姬邛站起身来,看着有几分姬青云年轻时模样的姬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我姬邛的孙子,姬青云的儿子,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至于青云,他肯定也是这般想的。” 信家。 信流平自静凉殿中回来已经过了两日,两日内脸色都是这般阴沉铁青,他听着台阶下叩拜在地上的一名影椟,“是夫子亲自出楼把姬重如从姬家带走的?” “回家主,是小人亲眼所见。”那名叩首在地的影椟暗卫沉声说道。 “嗯。你先下去。”信流平摩挲着手中的墨玉扳指,吩咐说道。 “父亲。”许久不见踪影的信庭芝从门外走了进来。 信流平打量了他一眼,他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岳镇渊滞的气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讶异。 “这几日怎不见你身影,你去何处了?”信流平淡淡开口问道。 只有见到信庭芝以后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 “我若是说陪着稚骊游山玩水不知道父亲大人会不会大动肝火?”信庭芝行了一礼后,打趣般地问道。 信流平看了他一眼,脸色又缓和的很多,他与稚骊大人在一起,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而且可能还会受到她的一二指点。 “明天就是试金榜的武比了。”信流平一脸凝重地看向信庭芝,“之前你跟我说有把握胜过姬歌所以那日他开辟灵海时我才没有动手,可是前些时日他硬是隔空接住了我的两拳,此子已然成了大患。” “所以稚骊让我回来了。”信庭芝淡淡开口说道。 “父亲放心。此次他姬歌只会与那状元位置无缘。”信庭芝一脸正色,自信无比地应声说道。 在进去了温稚骊开辟后的小空间历练了三四日后,这三四个昼夜只有他自己清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他与姬歌之间地意气之争,最终只会是自己拔得头筹。 “如此甚好。”信流平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踱步走出了堂门。 古家。 “缺月他还没有出来吗?”脸上有些担忧之色的古人醉站在一道石门山询问着日夜守门的古寒枝。 “回禀家主,大公子还没有出门。”古寒枝拱手说道。 他在这已经为密室内破境的古缺月压阵了近乎半旬的光景,明日便是试金榜的武比,可密室内至今仍旧没有丝毫的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静。 “缺月从小悟性就高,而且他也知道轻重,肯定会没事的。”古人醉看向那道严丝合缝的密室石门,安慰说道。 古寒枝抬头看了他一眼,自从二公子被他驱逐出了古家,他就好像性情大变一样,变得不再那般冷酷无情,有了那么一点人味。 他古寒枝不知道对姬家的那位来说算不算好事,但起码对自己来说算不上是件祸事。 “老爷放心,大公子他洪福齐天,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古寒枝低声说道。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的片刻,一直严丝合缝的石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 一身黑衣的古缺月自密室内大步踏出,没等到古人醉开口询问,神色熠熠的古缺月率先开口道:“父亲,幸不辱命。” 随即自他身上一份独属于聚魄境的浓厚灵力如同大江大渎般倾泻而出,灵力如潮汐涌动淹至古人醉与古寒枝的小腿处。 “好,好,好。”古人醉一连三个好字,朗声拍手笑道。 “恭喜大公子成功踏入聚魄境。”古寒枝抿了抿嘴唇,躬身说道。 “这些时日辛苦古大哥了,你先下去歇息吧。”古缺月看向古寒枝,吩咐一声道。 古寒枝点点头,说了句告退后才离开了密室门口,藏于袖中的双拳紧攥。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既然他古缺月现在这般得意,就轮得到他古寒枝心情失落了。 “姬歌,你给我等着。”古缺月看向远处的那抹身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徐家。 一身轻松自在的徐清川从果盘中摘了颗葡萄放入嘴中,一脸得意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徐满都。 徐满都见此白了他一眼,“怎么?破开个区区聚魄境就能够让你这般得意忘形?” “怎么会?”徐清川将葡萄籽吐在掌心,笑着说道。 “清川,我想了想,即便是你已经踏入了聚魄境,但若真要是对上姬歌恐怕还是没有胜算。” “不是我小瞧了你,在你闭关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些许事情,虽然姬家封锁了消息,信,赵两家对此事缄口不提,但我还是根据些蛛丝马迹知道了真相。” 徐满都凑近了些徐清川,小声地说道:“恐怕那条皑皑街就是姬歌那小子出手毁去的。” “所以你在武比当中若真是我造的孽报应都在你身上让你不幸碰上了姬歌,你就随意跟他比划一下,那小子像他爹,心思玲珑,届时自然会给你台阶下的。” “你小子可不能当信庭芝的马前卒。”徐满都厉声提醒说道。 他徐满都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偌大的徐家要交到谁的手上去?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知道啦父亲,我会小心的。”徐满都摆摆手说道,紧接着又丢了一颗葡萄到嘴中。 无论父亲怎么说他都是要会会姬歌的,不然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气力踏入聚魄境,现在可好,都知道他徐清川不是只知道花天酒地醉卧美人膝的公子哥了。 不过正如父亲所说,点到即止就好,万一受了伤,这药钱难不成是他信家出不成?! 这一日,先后又有两人破境踏入了聚魄境,许家许凌州是一个,而另一个更是一举超越了姬重如成为岛境上百年以来最为年轻的聚魄境练气士。 一身黑衣的赵明庭身形拔地而起,毫不避讳地悬浮在半空之上,身音以滚滚灵力所裹挟放出划话来,“姬歌,明日武比之上,我们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在隔着不远的清楼中听到这句话的一身青衫的柳擎天转动着手中的杯盏,嘴角勾笑,“德不配位,必有余殃,他赵辅秦连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吗?” 继而又有一道声响被灵力所裹挟越过了大半个城镇,不仅落去了柳擎天的耳中,还落在了赵明庭,城西一众百姓的耳中。 柳擎天听闻当即就笑的大拍桌子,前仰后翻。 “赵明庭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换你老子来还差不多,跟我决生死你配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子失敬失敬 试金榜。 虽然岛境之上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有这么个榜存在,而且榜上的人物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地有听说过,至于试金榜上的前十甲千百年来无一例外都是出自那十座名门望族之中。 但至于是如何选出来的,又为何能够有个名次高低之分,也就是在这百年来市井百姓才知道原来是通过那一场场武比。 但至于武比的过程种种,拳脚高低如何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却无从得知。 可就在前些时日,当他们得知那平日里皆是瞧不出半点异样出门皆是车马相乘都食五谷精粮的十座名门望族都是他们曾经有隐晦提及到的修行神仙。 至于他们平日里所猜测的拳脚功夫也是贻笑大方了,人家的武比用得着拳脚相向吗? 不说之前他们被蒙在鼓里不知晓的,就单说前些时日那些落在他们眼中的异兽巨人,通天的光柱,大地之上传来的阵阵晃动,皆是焚天煮海搬山卸岭的通天手段。 而至于试金榜武比上的被称之为状元郎的自然而然就是下一位的族长。 只不过听说上一届的状元是姬家的姬青云,但当时他却推却了族长之位,结果就顺位让第二位的榜眼温琼担任了岛境上的族长。 至于是何缘故只能听到小道消息的街坊百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豪门大院深似海,不在其中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只不过这次的试金榜武比他们皆是在昨日收到了族长的通知,这次的武比十座名门望族不会再对百姓隐瞒分毫。 也就是说,千年以降试金榜的武比第一次展现在世俗百姓的眼中。 而这一日,便是十五年一次的试金榜武比。 而在这天各大酒馆茶楼当中皆是坐无空席,生意不知道要比往常好上多少,原因无他,昨日族长贴出的告示上说的清清楚楚,将会在各个茶楼酒馆中放置一种名为“玄光镜”的灵器,这样他们便是能够通过玄光镜看到武比的全过程。 但至于这玄光镜所用的开销灵石则是由各大酒馆茶楼掌柜的出,毕竟全岛境上千家的酒楼茶肆,他温琼又不是冤大头。 但是各个掌柜的也丝毫没有怨言,在商言商,哪一个不是算盘一打黄金千两的精明人物。 这买卖,有的赚! 思规楼门前。 这里早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不只是十座名门望族中的人,全岛境之上的乙等氏族,甚至是只要是叫的上名号的末流家族都有一个参加这次的武比。 当然末流家族没有修行的法门,所以大多数的末流家族子弟只能够做个陪衬,或者也有末流家主希望自己的家族子弟能够入得那些个大老爷们的眼,由各个豪门家主将自家子弟带去府内修行。 这样一来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局势。 邱北坡想做的亦是如此。 只不过他的胃口有些大而已。 “爷爷,这就是武比的入口?”站在思规楼门前的姬歌出声询问道。 为了这个武比他可是起了个大早,当爷爷带着他来到思规楼门前时他可没想到武比的入口就是在这里。 “没错了。不然你说为何千年以降就没有过寻常百姓知晓看到过武比,因为这武比的擂台本就不在岛境之上,或者说不在同一空间中。”姬邛捋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捋胡须,眯缝着眼睛说道。 “难怪。”姬歌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还能有谁,自然而然是那位的手段。”姬邛姬老爷子讳莫如深地伸手指了指天穹,开口说道。 姬歌闻言心中了然,爷爷口中的手段通天那位与老先生嘴中千百年来不肯见他一面的先生大抵应该是同一人了。 “那不知道如何开启去往武比之地?”姬歌环顾了四周,看到十座名门望族中的子弟已经悉数到齐,甚至他还察觉到有几道气机已经遥遥锁住了自己。 姬歌摸了摸自己,微微一笑,怎么这就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恭喜姬家主了。”正当姬歌心中腹诽时,一袭青衫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与他并肩而立,身形还要比姬歌要高出几分。 “擎天哥就不要打趣我了。”姬歌抬头看向身旁的那身青衣,笑着说道。 “看到那边那个了吗?那便是信家的那颗玉树。”柳擎天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身白衣的青年男子,开口说道。 “自你出楼到现在也有不少时日了,只不过无论是在玉钩栏中亦或是在别处,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俩有意为之,皆是没有碰过一次面。”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王不见王?”不知何时来到姬歌身后的沈清秋在听完柳擎天的一番话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能这就是心有灵犀?”姬歌双手拢袖,深秋的早上还是有些冷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但我觉得之前始终不是我们俩见面的时候,你说我跟他见面是寒暄问好?那不是显得太过虚伪了吗?亦或是冷眼相对示若仇人?那我也打不过他啊。” “所以之前还是不见的好。”姬歌感慨一句,目光越过人群,看向了信庭芝那边,“我原本以为他会是众星拱月那般,没想到难得这般的平易近人。” 在不远处与人寒暄问好的信庭芝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他同样转头看了过去。 两道目光隔空互视一眼,没有激荡出电光火石,反而是姬歌率先收回了视线。 姬歌微微一笑,对着信庭芝点了点头。 信庭芝见此同样报以微笑。 “怎么?现在就敢看他了?”一旁的柳擎天打趣问道。 这等与大舅子拉进关系的时候,柳擎天自然不会放过。 “先不说他在这能不能出手,就算他出手我们俩之间鹿死谁手都还不是定数。” “在者说我与他之间只不过是场意气之争,还没有不死不休的死地,也就是我爹那一辈没有能够与他一争高下的人,再往前数,可能代代都会有会有一场意气之争。” “姬歌?”一名面冠如玉身着华服的锦衣青年走到他面前,出声开口问道。 柳擎天皱了皱眉头,听他的语气,看来还是不愿信服啊。 得,当初白费了那些口舌,这小子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是。”姬歌知道来人是谁,但他不想说。 “武比之上我不会伤你分毫,毕竟是爷爷的吩咐,可你若真的不中用败在我手上,我不管爷爷怎样想,但我许家至少到了我这一辈不会服你。” 姬歌眼前这名“出言不逊”的年轻男子自然是破境踏上了聚魄境后的有“落笔 (本章未完,请翻页) 揺五岳”美誉的许家许凌州。 “自然。”姬歌淡漠地开口说道。 对付这种心气高的主儿,就只能打到他信服了。 许凌州看到姬歌的漠然神色后,冲着柳擎天与沈清秋点点头,就回到了许老身旁。 “怎么?在小歌那边吃瘪了?”许老看到神色不好看的孙儿,明知故问道。 “气势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手段又怎样?”许凌州突然咧嘴笑了笑,“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喽。” “小歌,其实凌州他...”沈清秋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总不能因为这两人而让世代交好的姬许两家有了间隙。 “清秋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该如何做,相信许凌州也知晓轻重。”姬歌点点头,“不然他就不叫许凌州了。” “好嘛,我刚才扫视了下四周,名门望族中像古缺月徐清川等人都是聚魄境的修行境界了。” “我现在都有所怀疑是不是他们之前都压着境界,就等着今朝一鸣惊人了。”柳擎天自然是一身实打实的聚魄境,满腹牢骚说道。 “像古缺月那种不甘人下的子弟若是有机会自然不会让信庭芝骑在自己的头上,但我倒是没想到像徐清川这种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竟然也能在关键时刻破境。”沈清秋抱臂环胸,意味深长地同他们俩说道。 “他父亲可是有谋相之称的,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老爹是一代谋相,他这做儿子的又能够差到哪去。” “玉钩栏中曾见过他一面,他可比古缺月的心性要好的多。” 姬歌摸着鼻翼,看向远处一身华服脸上没有丝毫春风得意的徐清川,极为中肯地评价说道。 “咻。” 一道破空声猛然落入姬歌的耳中。 姬歌冷哼一声,右手轻轻抬起,屈指一弹就将那破空而来一抹细微流光弹飞出去。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之前一直将自己锁定的那股气机气势暴涨,裹挟着浓浓杀机朝自己席卷而来。 柳擎天与沈清秋相视一笑,没想到好戏这么快就上演了。 不等姬歌开口,两人皆是有默契地向后退去。 姬歌见此右脚猛然踏地,身前的气势顺势暴涨,丝毫不比那股气机弱上分毫。 他转身向前一步迈出,刹那间一身蕴含着浓郁武道气运的拳意倾泻而出,继而姬歌一声轻喝,向那股气机递出一拳。 有些不明就里的人在察觉到那股拳意后脸色惊变,身形不由向后踉跄倒去。 紧接着姬歌的那一拳就与那股裹挟着杀意的聚魄境界的气机轰撞在了一起。 “赵明庭,我姬歌还是昨日那句话,你配吗?若是换做你老子来还差不多。” 姬歌的身形没有后退半步,等到没有了后手以后他才收敛了拳意。 随即那句话又被他说出了口,只不多这次是当着岛境之上的所有家族子弟的面说的。 姬歌轻咳一声,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随即又是有些“尴尬”地开口喊了一句,结果反倒是引来了阵阵哄笑声。 “吆!原来赵辅秦赵大家主也在啊,我还以为当老子的不在儿子逞英雄呢,真是失敬失敬。”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武比之地 天阙楼阁 贸然向姬歌出手地自然是赵家的那位天资卓绝的赵明庭。 在与姬歌的一场随即交手碰撞中没有占的丁点上风的赵明庭脸色阴沉,眼神阴翳地盯着远处的那道白衣身影,咬牙切齿。 “行了。”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用做这一时的意气之争。”一道威严的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赵明庭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自己的父亲赵家家主赵辅秦,旋即低头不语。 “虽然按理来说你是应该站在信庭芝的身前,替他接下柳擎天或者许凌州的攻势,但那是以往。” “现在你是族内最为耀眼的一人,就连当年的姬重如都远不如你这般...优秀。” “所以你现在大可不必站在信庭芝的背后,或者你可以向前一步站在他的身前,与柳擎天,姬歌他们一决高下,一较长短。” 赵辅秦这几句话语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在赵明庭的心湖间响起。 赵明庭神色复杂地又缩了缩脖子。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看到赵明庭这般举动,他这做父亲自然是知晓他的想法。 眼下的赵明庭丝毫没有与信庭芝一争雌雄的决心。 他现在可能只想做信庭芝手中的那把刀。 可做父亲的不能看到他对信庭芝的话唯命是从,长此以往下去一旦赵明庭接过了家主之位,赵家恐怕就要沦为了他信家的附庸之属。 就在赵辅秦的万千思绪之间,听到人群之中有人惊呼一声,“大长老他们来了。” 他这才收敛了心思,目光朝人群外望去。 姬歌他们听到动静以后也是纷纷朝那便看去。 族内共有八位长老,其中大长老是由沈清秋的爷爷担任,只不过知许后面的七位姬歌只是在思规楼的夫子口中中听到一个消息。 他们也都曾经在夫子座下听课讲学的氏族子弟,只不过夫子同样没有承认过他们弟子的身份。 而且他们一旦担任了长老一职,朝要脱离自己的家族,斩断种种的干系。 大长老沈亦白之所以早极及早出去,晚上极晚归来,无非是为了避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二字。 至于大长老身后的七位白袍老者,他们出自哪个家族早已经无从考究,当然也不好有人去追查。 恐怕现如今也只有七个本家的族谱上有记载他们的名字。 “各位。在这里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当年也是从那做擂台上走出来的所以我知晓这其中的艰苦。” “所以在这里我祝诸君各自取得好前程。”一身白衣的当代族长温琼身形自天而落,站在思规楼门前,身音以滚滚灵力裹挟落在他们一众人的耳中。 姬歌眯缝着眼睛微微一笑,身居其位,果然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在他的思绪闪动之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在族人的耳边响彻开来。 “武比之地,天阙阁,开启!” 旋即众族人便看到以沈亦白为首的八位长老以及族长各自从怀中祭出一块泛着淡淡光晕的玉牌。 九块玉牌缓缓升浮到半空之中,其周围有流光闪动,绚烂夺目。 “启阵。” 温琼低喝一声,八位长老闻言纷纷盘腿席地而坐,脸色凝重,手中快速结印,九人皆是嘴唇翕动,口中默念有词。 姬歌看到半空当中原本各有其主的悬浮玉牌竟是在慢慢地聚合在一起。 不知何时来到姬歌身旁的姬邛捋着花白的胡须,感慨说道:“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种场景,不管见过多少次内心都会久久不能平复。” “即便是年纪大了,但看到接下来的这一幕也是让我觉得凄惨悲凉。” “合!” 只见半空中的那九块玉牌轰然一声便凝合在了一起。 一块镌刻着飞鸟鱼虫,百界万物的灵盘出现在了半空中。 灵盘之上散发出的阵阵莫名的威压使得族人皆是心头一震。 不过之后那阵阵威压好像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排斥,相反的族人竟对那股莫名的威压感受极为亲近,就如同家中慈祥的长辈对自己那般近人。 而后姬歌便看到灵盘之上异像横生。 灵盘之中先是不断传来不知名的蛮兽的低吟鸣啸声,随后演化出了千姿万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体型不一的蛮荒古兽,在见到这些古兽后姬歌体内灵海上空的那条星河金光闪烁。 姬歌心生感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好像从体内的那道星河中感受到了某人的一丝悲怆凄凉。 继而灵盘之上有数道黑影闪现,毫不犹豫地出手将那些个古兽灵禽斩杀,灵盘中不断传来哀啸悲鸣。 只不过看其动作姿态根本就不是人族一脉,姬歌猛然间想起楼中夫子酒后的胡言乱语,大千世界,洪荒古陆,并非只有人族独居,还有其他的豪族异种,纷纷割据一方,群雄并起,曾经有一段极为漫长的黯淡无光时日。 眼前的这些黑影想必就是夫子酒后口中的那些异族吧。 但为什么他又从那些个金色楷篆当中感受到某人对这几道黑影的愤懑。 有仇。 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除此之外还有几丝无奈。 是那种不辞苦向东风祝,到处人间做石尤的离愁无奈。 再往后就是姬邛所说的那番使人凄惨悲凉的异像。 千军万马,万里驰骋逐鹿江山,萧瑟浸染秋霜,漫卷狼烟。 黄沙枯骨,一壶烈酒一襟尘埃,热血溅疆场。 有人裹尸还,一抔黄土埋忠骨,青山应不改。 受到这番异像影响,思规楼外,族人当中,竟有凝噎抽泣声响起。 “现!” 族长大喝一声,异像过后,自灵盘之后有一座琼楼玉宇浮现出来。 有一道青铜大门巍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吱呀”,一声,关闭了十五年之久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 “诸位,这就是通往天阙阁的道路。”族长温琼的话语在他们的一声声惊叹后响起。 “最终站在天阙阁顶楼的那人就是继我之后的下一代族长。”温琼看向眼前的一干族中的年轻子弟,欣慰地点头说道。 “现在,就行你们该行之事。”随即温琼一脸正色地沉声说道。 “跨门进阁登楼临顶!”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酒来 温琼的一番话使得眼下的百家氏族子弟热血满腔。 其实也无关乎其他,只是族中少年子辈皆是想金榜题名使然。 拼得功名利禄,搏得锦绣前程,亦如十几年前的老一辈他们,例如音讯全无的姬青云,眼前一族之长温琼,还有姬家的白衣探花姬重如。 “领族旨。”百家氏族一百余名子弟皆是拱手抱拳,大声喊道。 族长温琼与八名族中长老见此欣慰地点了点头。 族中有此盛景,有这么多优秀的晚辈,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子弟,都是幸甚至哉。 紧接着姬歌便看到有一白衣男子自人群当中走了出来,站在了青铜巨门前。 旋即那个丰神俊貌的青年男子转身对一众青年子弟拱手抱拳说道:“信家信庭芝,先行一步。” 随即他目光扫过一众人最终落在姬歌的身旁,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天阙阁中,我等你。” 继而便转身一步迈入了青铜巨门内。 “看到没?你还是蛮得信庭芝关注你嘛。”一旁的柳擎天一肩膀搂过姬歌,打趣般说道。 “得了吧擎天哥,经信庭芝这么一说,恐怕现在百家氏族子弟都把我视为劲敌了。”姬歌扯了扯嘴,只不过仍旧是一副双手拢袖老神在在的模样。 但紧接着他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当中战意升腾,年少轻狂自负从来都不是姬青云那一辈所专有的。 以后的青年一辈是这样,千百年后亦如如此。 少年,不该是一副暮气沉沉的腐朽模样,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 他们肩挑清风与明月,胸藏浩然鸿鹄志。 他们不惧过去,不畏将来。 亦如现在这般。 一身紫衣的年轻男子紧随信流平的脚步,声音冷静平淡,“城南楚家,楚玉。” “古家,古缺月。” 在古缺月刚刚踏入青铜巨门后,一名黑衣男子自沈家队伍当中走了出来,对着沈清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乐府在此谢过沈家主。” 那名黑衣男子自然是被姬歌送到沈家修习了半旬结界之术的李家幼虎李乐府。 “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让姬歌失望,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失望。”沈清秋看着身前的这名“弟子”,挥挥手笑着说道。 挺好的苗子,就是不知道为何重如哥对他一直散养,那不成是有了姬歌那小子珠玉在前所以他的修行提不起兴趣?沈清秋心中腹诽道。 不过想到姬歌就又想到了那日在姬府后院内,他挑了挑眉头,难不成姬家的人都这么...妖孽? “李家。李乐府。” 一身黑衣的李乐府大步跨过青铜巨门,身形消失在皑皑白雾之中。 “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当一个连试金榜末尾都没有提名的籍籍无名之辈?” 许老看着消失在了过道之中的李乐府,走到沈清秋身旁,笑呵呵地问道。 当年沈清秋没有参加武比,所以十五年中的试金榜上没有他的提名,现如今他又把这次的名额让给了本没有资格的李乐府。 整整三十年,他沈清秋都会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起码在试金榜上找不到他沈清秋的一身之地。 “算了吧,我早就过了他们这年轻斗狠的年纪,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样也挺好的。”沈清秋揉了揉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徐家,徐清川。”面冠如玉风流倜傥的徐清川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青铜巨门。 “赵家,赵明庭。” “柳家,柳擎天。”柳擎天收回搭在姬歌肩上的右手,“既然赵明庭那小子都出来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姬歌点点头。 “谢家,谢堂燕。” “顾家,顾满春。” “雷家,雷羸。” ... 等到一百余家的子弟悉数迈入那扇青铜巨门后,偌大的思规楼门前只余下姬歌这一青年才俊。 “还不去?”姬邛撇头看向他,出声问道。 姬歌摸了摸鼻子,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若是我去了,那爷爷你就一直站在这等着我吗?。” 姬邛呵呵一笑,摇了摇头,“等到你们都进入了天阙阁后,我们这都当长辈的自然会有一种叫做‘另辟蹊径’的说法进入到天阙阁当中的席位上。” “届时你们这些小辈在阁楼中的一举一动,与谁遭遇,两人都中又有谁胜出进入了更高的一层楼,我们在席位之上都会瞧得清清楚楚。” “哦,原来是这样。”姬歌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难怪剩下的人群都是一副处之泰然安之若素的神色,原来倒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所以你放心,当爷爷的会关注着你在楼中的一举一动。”姬邛伸出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呵呵笑道。 “去吧,小歌。就像当年你父亲那样。”沈清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和煦地说道。 姬歌闻言点点头,这样就好。 山不逢他,海不迎他,琼楼玉宇不遇他,但他姬歌自来也。 旋即他袖袍一挥,身形一震,大步朝青铜巨门那边走去。 一身的少年意气,挥斥方遒。 “姬家,姬歌。” 继而一身白衣的姬歌的身影被道道灵光所湮没,不见踪迹。 等到在那条长虹挂空的过道上再也看不到姬歌的身影后,沈清秋才沉声开口说道:“老爷子,你明明知道小歌是在等谁的。” “或许让他在等等,就可以等到了的。”沈清秋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 “夫子的脾气我清楚,刑罚期内他怎么会放他出楼,只不过我猜他现在正在看着就是了。”姬邛悠悠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眼前的这座思规楼,目光深邃。 在那里,关押着他的视如己出的义子,姬歌的二叔。 思规楼中。 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正低头往下望去,穷极目光只是看到依稀人影还有一扇巨大的青铜质地的大门。 “都看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那名白衣男子自然就是被夫子亲自带回来的姬重如。 “嗯。”姬重如躬身行礼说道,“只是看的不是太清楚。” 夫子白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情在这在这跟我耍贫嘴,与你布置的功课做完了吗?难不成你们姬家的人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吗?” “姬歌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当年的姬青云也是这样。” “先前姬歌有在青铜门外等过你,不过只是让姬邛那小子给说走了,不然我看他还不肯进天阙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重如神色有些黯然,没有说话。 他这做叔叔的,本来是应该站在他身后亲眼看着他进入武比之地的。 “哎。”夫子见此从书案下抽出一张蒲团,懒散至极地坐了下来。 夫子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手机摇晃着戒尺,悠哉悠哉地开口说道:“你有那功夫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今天的功课若是做不完觉也不用睡了。” “还有。”夫子从地上捡起一本书,随意丢到他的面前,这本书要背熟,明早我要检查。” 姬重如无奈地摇摇头,哑然失笑,这是什么样的教学生的方式? 难不成夫子还怕教会当徒弟的会饿死当师傅的? 不过姬重如还是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那本古籍,席地而坐翻阅起来。 夫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全神贯注的姬重如,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 其实夫子也是有私心的。 当初姬歌将姬重如带到他面前时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块美玉,只不过当时的他还是稍有瑕疵,人情味太轻,变相地说来就是人间的烟火气太淡。 我辈读书人识得书中道理后方可起而行之。 而这个行之便是在人世间。 所以他当初才拒绝了那个即便放在洪荒古陆上有帝子之姿的那个姬重如。 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帝子之姿,当年自己的先生便是被称为拥有帝子之姿,后来就有了那番惊天成就。 帝子帝子,自然便是大帝之子,而帝子,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子承父业的意思,但不可否认,大千世界,洪荒古陆千万年以来,每一个被称纵有帝子之姿的人若不是没有惊天骇变,最终都会迈过那道天堑,成为执掌一族的盖世帝尊强者。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姬重如,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从他打算擅闯殓犽狱,救回柳如是那名女子起,在他一直霜雪冰封的心境原野上有一株细柳破土而出,发了芽。 虽说大道之上无情占得便宜,但他们这一脉的先祖,自己的先生老早以前就说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而这句话千年以降始终被自己奉为金科玉律。 既然姬重如的心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那这个总有帝子之姿的美玉再不被自己收入门中岂不是暴殄天物。 所以才有了后来自己急不可耐出楼亲自登临姬家“要人”的这一举动。 想他堂堂夫子千年来有多少人想要拜自己为师,自己的眼睛可眨过一下? 姬重如还真是走了大运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不但要得到自己的认可,而是更要得到思规楼真正的主人也就是自己先生的点头。 只有这样在之后不知道的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几十年当中,他才能够帮上姬歌那小子的忙,站在姬歌的身旁,替他挡下漫天的灵诀,法身。 一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番激昂场景,即便是阅看过千年时光长河的夫子也是心生澎湃,一身颤栗。 这时,岂能没有美酒相伴? “酒呢?”夫子低喝一声。 “酒来!”夫子沉声说道。 旋即低头翻阅那本古籍的姬重如忍不住抬头,心生喟叹。 思规楼顶楼之上,书墨香与陈年酒香漫满屋室。 天地有酒香。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龙遇金鸾 天阙阁内。 天阙阁一共设有六层,每一层都会有一名守阁人,避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下手太重要人性命。 前五层内都是氏族子弟用来挑战进行武比的的擂台,而独第六层,会有人根据百家氏族子弟在五层阁楼擂台上的表现,所展现出来的资质而与他匹配相对应的对手。 而最简单地说来就是六楼之上的守阁人会根据你的表现划分四个阶级,分别与一对应的是天,地,玄,黄。 一般说来,凡是乙等往上的家族其家中子弟自然而然地会获得玄阶以上的评价,这是家族子弟的天赋,但更多的是乙等往上门阀的庞大资源使然。 修行一途,最为吃钱。 而至于那凌驾于甲等氏族还要往上的十座名门望族,每届的武比无一例外皆是天阶的评价。 当然每隔将近百年的时间寒门末流家族当中也会偶尔出现一个天资卓绝可以比肩甲等氏族子弟的人物,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百年寒门出一贵子。” 寂静无声了十五年之久的天阙阁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子弟。 在一层阁楼的某处虚空荡漾起层层涟漪,一身白衣的俊朗青年一步迈了其中。 “这就是天阙阁吗?貌似这里的灵力似乎要比外边浓郁的多,而且体内的灵力运转也比外边快了几分,看来真的是一处修行战斗的宝地。” 率先进来的这名男子自然便是在在外边走在了众人前头一马当先的信庭芝。 信流平伸手感知着这里的灵力在自己的指缝间悄然滑过,这种感觉即便是在温稚骊特意给自己开辟出来的那片修行空间都是没有感受过。 “噔。” 就在信庭芝在用心感受那股浓郁如流水般的灵力时,天阙阁一楼内响起了后来者的脚步。 信庭芝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第二位到达这的那名男子,微微一笑。 “我以为会是十座名门子弟中的一人,柳擎天或者是赵明庭我都有想过,但没想到紧随我身后的竟然会是楚玉你。”信庭芝眼神一凛,眸底精芒闪烁,拱手说道。 他信庭芝自然是认得一朝闻道,继而一步入聚魄的楚家璞玉,而且他与姬歌之间的往来他也都是一清二楚。 “那这样看来还真是让信公子失望了。”一身紫衣华服的楚玉微微一笑,回礼说道。 “之前与姬歌有过约定,所以才会在这一层楼当中对信公子出手,所以还望见谅。”楚玉再次拱手行礼,嗓音温醇道。 “不愧是楚家璞玉,温文尔雅的性情当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信庭芝拍着手朗声笑道。 “只不过你为何要选择做姬歌的扶龙之臣,难不成姬歌就真的比我优秀不成?!”信庭芝低声喝问道,掌中灵力缓缓凝聚,一层楼中浓郁的灵力被他的气机牵扯纷纷朝这边涌来。 楚玉摇了摇头,没有搭话。 不过同样是袖袍一挥,在他宽大的袍袖当中有一尾锦鲤游荡而出。 那条锦鲤以灵力为水,在楚玉的面前跃动翻滚,是不是还会吐出一连串的水泡。 信庭芝见此抬手抹了抹眼角,“早就听闻楚家璞玉有‘鱼化龙’的美誉,没想到当真从一尾锦鲤闻道破境,还真是有趣的很。” 他一声低喝,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身上的气势暴涨汹汹。 “既然你愿意给姬歌当马前卒,那我也无话可说。” 信庭芝周身灵力磅礴喷涌而出,手中不断捏指掐诀,周身流光闪烁,一道道流光接连成晦涩玄奥的金色篆文。 楚玉见此眼睛微眯,脸色有些凝重,他从那道道悬浮在他周身的金篆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拇指在他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食指指肚出轻轻抹过,有一颗极为血红的血珠出现在了他的食指出,继而他抬起手臂,食指指肚上的那颗血珠就向下轻轻滴落。 滴落在了身前的那处灵力所化的潭水之中。 短短几息的功夫潭水就便渲染成了血红之色,而其中游动着的那尾锦鲤感受到潭水的变化后,竟是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吟啸声。 那道声若蝇蚊的吟啸声落在不远处的信庭芝的耳中则是让他脸色一变,已经知晓了温稚骊真身的信流平自然清楚那声吟啸代表的是什么。 那是龙吟声。 信庭芝手中的灵诀已经施展完毕,他穷尽眼力看到一潭血色浑浊的潭水当中那尾锦鲤头上慢慢生出触角,而且其鱼腹处也有细爪生出,其身躯在不断慢慢变大。 最终又是一道龙吟声,但却不在是细若蝇蚊不可听闻,而且真正的声如雷霆炸响,在一层楼中响彻开来。 在两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一处角落里,有一道隐匿在虚空中的一处身影差点被那道龙吟声震出虚空。 “好家伙,真的是后生可畏啊。”那人稳住身形后,略微惊叹地说道。 此人便是天阙阁一楼的守阁人。 龙吟声过后,那潭由灵力所化的潭水最终有一天红色的身影泼水而出,继而那池潭水也哗啦一声落去虚空中消散而去。 “鱼化龙。”信庭芝见到那道红色身影的真正面孔后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最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得不佩服大长老真的是有远见。” 那条盘踞在半空中的红色身影自然是原本潭水中的那尾锦鲤,只不过显现已经化作一条真龙模样,眼神不善地盯着眼前的这道白衣身影。 “不要伤了他的性命。”其身后的楚玉忍不住出声说道。 楚玉也是第一次心有灵犀的滴血让其化龙,所以也不知晓其真正的威势,但那种平白无故伤及他人性命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所以才会有此出声。 只是武比切磋,再者他只是帮姬歌探一下他的虚实,所以点到即止最好。 听闻他言语的那条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红色小龙极为人性地回头对着楚玉点点头。 信庭芝则是嗤笑一声,“楚玉,你这家伙真的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原本这道碧空符鸾诀是要用在柳擎天身上的,现在用在你身上我倒是真不觉得浪费了,放心,如你所言我们虽不同阵营,但我也不会伤及你的性命。” 旋即信庭芝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原本在他周身虚空处若隐若现的那些个金色篆文纷纷浮现出“水面”,成百上千的金篆在他的右手上空化作一只同样只有巴掌大小的金鸾。 那只金鸾围绕着他的手臂盘旋轻啼。 与红色小龙心意相通的楚玉自然也知晓了只金鸾的恐怖之处。 “我滴个乖乖,怎么轩辕一脉的年轻小辈一代比一代造孽变态?”隐匿在虚空处的那道身影扯了扯嘴,小声嘀咕道。 就在两人的对峙的时候,一楼的虚空处又有一道身影出现。 是古家的古缺月。 就在古缺月正打算插手这战局之时,信庭芝厉声喝道:“这是我跟他的事,古兄在一旁为了压阵即可!” 古缺月皱了皱眉,但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对楚玉出手。 古人醉抱臂环胸,意兴阑珊地打量着天阙阁一楼,既然信庭芝不让他出手,那他等着便是。 后面的百家氏族有把他古缺月示若仇敌的,而且还不在少数,不过有胆量向自己出手的,掰着手指头数数也就那么几个。 其中就有这几日一直待在沈家的李家那个余孽李乐府。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吧。”信庭芝对着手臂上盘旋的那只金鸾轻声说道。 那只金鸾听懂了他的意思,振翅一飞,便是裹挟这浓浓的灵力威压朝那条盘踞在半空中蓄势待发的红色小龙扑袭而去。 古缺月见此眼神一凛,跟楚玉一样,他同样在那只金鸾身上高手到了一股危险气息,即便是他此时已然是聚魄境。 古缺月的拳头紧攥,看向信庭芝胜券在握的轻松神色,即便是聚魄境也不能拿捏你分毫吗? 与楚玉心意相通的红色小龙昂首轻吟一声,挥舞着龙爪朝那只金鸾撞去。 空中有一金一共共两抹流光轰然对撞,一时之间,天阙阁一层龙吟鸾啼,响彻开来。 古缺月不得不双手捂住耳朵,还要用灵力封锁住灵窍,避免七窍流血的凄惨下场。 那条红色小龙龙爪抓住了金鸾的双翅,双翅在它的龙爪之下有些崩坏,而龙尾则是将它的双爪紧紧缠绕,继而折断。 而那只金鸾也不甘示弱,极为锋芒的金喙不断啄击着龙身,一片片龙鳞自龙身上剥落而下,鲜血淋漓。 红色小龙明显震怒,仰天怒吼一声,随即一口将金鸾的头咬去。 “你输了。”楚玉见此淡淡开口说道。 会输吗?堂堂的信家玉树会输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起码在一旁观战的古缺月是想象不出来。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信庭芝摇摇头,提醒说道:“金鸾是灵诀所化,终归不像是你的那条本命锦鲤般是活物。” “所以...”信庭芝微微一笑,又轻轻打了响指。 原本在龙爪之下已经声息全无的那只金鸾在那声响动后身形便消散而去。 刹那间,龙爪下空无一物。 紧接着红色小龙的周身有一道道金色篆文缓缓浮现,密密麻麻封锁了它的所有退路。 继而就是一声金鸾啼鸣,不是一声,而是声声,此起彼伏,声震天阙阁。 一道金篆就是一只金鸾,成千上百只金鸾围绕盘旋在红色小龙的身旁。 “在这一招上,起码是你输了才是。”信庭芝拍了拍手,说道。 “不过事先我有说过不会伤及你的性命,我信庭芝一诺千金。我知道这尾锦鲤与你休戚相关,若伤了它便是伤了你。” 信庭芝挥了挥手,原本盘旋在红色小龙周身的千百只金鸾随着他的这一举动身形纷纷消散在空中。 那条受了惊吓的红色小龙也是一个打滚跑飞掠回了楚玉的身旁,重新化作一尾锦鲤钻入了他的袍袖之中。 “委屈你了。”楚玉在心湖间抱着歉意说道。 结果回应他的只有“嘤嘤嘤”声。 “古兄,看的可还满意?”信庭芝转头看向抱臂环胸的古缺月,笑着开口问道。 “不知道庭芝兄是何用意?”古缺月闻言身躯一阵,气机内敛,严阵以待说道。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古兄一声,小心身后哦。”信庭芝伸出右手指向古缺月的身后。 在他身后的那处虚空,早就泛起了阵阵涟漪,但一直没有人走出,刚才他不经意一瞥,看到有一双手探出来。 那双手掌之上,有结界纹络闪现。 “古缺月,李乐府前来讨教。”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的激将法太嫩 古缺月听到身后的声响猛然转身回头,看向身后,眼神阴翳。 刚才还心心念叨着的李家余孽没想到现在就跑出来找死了。 一身黑衣的李乐府狠狠地看向一脸无畏的古缺月,恨不得抽筋剔骨引其血。 当年就是他和古人醉逼死了自己的父亲,偌大的一个李家因为他古家生意上的侵占而崩塌。 “怎么这么一副凶狠相看着我?难不成我刨你李家的祖坟了?”古缺月一脸笑意地看向当年从自己手中遛走的小余孽,嘴角玩味地说道。 “哦,对了。当日在燕昶山上你是不是去祭拜你的父亲,那个好不起眼的小土包就是该不会就是你父亲的坟墓吧?” 古缺月冲着他挑了挑眉头,区区一个辟海境的练气士,自己拿脚趾都可以碾死的蝼蚁,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叫嚣?! 李乐府袖中的拳头紧攥,咯吱作响。 “怎么?这就生气了?”古缺月听到那声细微响动,抹了抹鼻子,仍旧挑衅地说道:“想他堂堂李相品也是一代家主,当然只是末流家主。” 古缺月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若是当初他心甘情愿舍了李家的那座宗祠,成为我古家的附庸,也不至于有此地步,说不定今时今日我们俩还能以兄弟相称,你说是不是啊,李乐府?” 站在一旁的楚玉听闻此话脸色微变,皱了皱眉头,刚才古缺月的一番言语让他很不舒服。 信庭芝盘膝而坐,没有任何要劝阻的意思。 “闭嘴。”李乐府额头之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神色狰狞地看向古缺月。 他右脚猛然一踏,身若雷霆,向前奔冲而去。 “气势倒是不错,只不过心性差了点,这么轻易地就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以区区辟海境的修行去硬撼聚魄境的练气士,是不是有点以卵击石的意思啊。”隐匿在虚空中的守阁人抱臂环胸,倚靠在一碧玉石柱上,小声嘀咕说道。 古缺月看到向自己奔冲而来的李乐府,嘴角微微勾起,跟我斗,你还差了很多。 一切都结束了,你就下去陪你那个窝囊的父亲吧。 一念至此,古缺月掐指凝诀,掌中淡蓝色的灵力如同火焰般升腾汇涌。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聚魄境的威压自他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体内扩散而去。 即便感受到那股威压,李乐府的身形速度仍旧不减分毫,眼中有种视死如归的意思。 “这家伙怎么想的?想要跟古缺月同归于尽,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楚玉眉头紧皱。 难道这就是姬歌看中的人,还是姬重如大人看中的,同样也是大长老看重的族中子弟? 楚玉手上有所动作,若是迫不得已,他肯定是要在古缺月手上救下这头幼虎的。 “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一直冷眼旁观的信庭芝在此时淡淡开口说道。 “不但我会阻止你,就连一直隐匿在一旁的守阁人也会拦住你。” “当然不是刻意针对你楚玉,只是天阙阁的规矩是这样,武比的规矩是这样。守阁人只会保证对战二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至于李乐府以后还能不能够修行,这就要看古缺月有多大的慈悲心了。” 信庭芝站起身来,看向楚玉的右手,沉声说道。 在他的右手上,藏匿着一道早已蓄势待发的灵诀。 就在二人谈话间,李乐府已然冲到了古缺月的面前,而古缺月手中的灵诀也准备对着他的面额当头轰下。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乐府愤懑的脸上变了神色,他的嘴脸得意地勾起。 他的身形猛然放低,身形半屈跪的出现在古缺月的身前。 随即他的身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古缺月的周身转了一圈。 事发突然一时之间古缺月惊愕的连手中的灵诀都没来得及轰下。 倚靠在玉柱上隐匿身形的守阁人眼神猛然一亮,“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就在刚才刹那间,他看到半屈跪在地上的李乐府隐藏在袖中的那只左手终于显露了出来。 而且就在他也只是刚看在围绕古缺月周身一圈时他的左手在古缺月周身的四个方位轻轻按了几下。 紧接着那四个方位皆是灵光一闪,随即便埋入了地面下不见其踪迹。 “刚才那应该就是结界种子了。”守阁人摩挲着下巴,见多识广的他倒是为数不多的能够看到有人会使出结界种子这种手法。 因为一般而言结界师都会直接以结界纹络施展结界之术,只有那种半吊子刚修习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结界之术没几天的才会使用结界种子。 但与强敌对峙使用自己不是很熟悉的攻伐手段,若不是自寻死路就是剑走偏锋了。 不过看这小子一脸的得意劲,明显就是后者了。 “我收回刚才的那句话,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守阁人自顾自说道。 李乐府做完一系列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后便翻滚几下远离开了古缺月。 古缺月手托着那道足以将一名辟海境练气士灵海摧毁的灵诀,讽笑道:“刚才你是给我磕了个响头,就跑开了?” “听说你也拜了姬重如为师,难不成姬重如就教给你的这个?” 站起身来还有功夫将衣服上的灰尘掸去的李乐府微微一笑,看向故意用言语激自己的古缺月,“笑吧,你就继续笑,我打赌,有你哭的时候。” “哦?是吗?”古缺月冷哼一声,说道。 “古缺月,快离开那!”在一旁的信庭芝猛然开口大声喝道。 “咦?这小子也察觉到了吗?”守阁人看向一身白衣的信庭芝,之前他与那名叫楚玉的比试他自然是看在眼里。 虽然现在只有他们四人踏入了天阙阁,但就拿信庭芝与以往的那些个族中子弟比较,无论放在哪一代中他都敢肯定那名叫信庭芝的青年男子都会是佼佼者。 “看来这一代的状元郎已经有人选了。” 听到信庭芝提醒的古缺月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身形迅速向后撤去。 “现在才意识到,晚了。”站在他对面的李乐府冷声说道。 话音刚落,在古缺月站立的四周方位上有四道淡红色的“丝线”破地面而出,两根“丝线”间各有一层淡淡地光幕生出。 刹那间一座“牢笼”就将古缺月困入其中,无法自拔。 “成了。”李乐府见此才放下心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你的激将法,不得不说真的是太嫩了。”李乐府看向结界“牢笼”中的古缺月,轻声说道。 因为姬歌是最后一名迈进青铜巨门的,所以等到他踏上长虹过道后前面早就不见一人踪影。 姬歌慢悠悠地走在长虹过道上,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嘴里哼唱着,“偷得浮生半日闲,能浪几时是几时。”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虹起长虹 天阙阁内。 看到已然被困在结界牢笼之中的古缺月,李乐府一边在加持着这座本名为噬灵纳气的结界,一边腾出功夫来看向一旁的楚玉。 李乐府眼神微眯,看到一脸正色不苟言笑的楚玉后,咧了咧嘴,说道:“怎么,刚才该不会打算出手帮我吧?” 楚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你觉得我李乐府的心性就是这般容易被人摆布的地步还是觉得...” “觉得什么?”见到李乐府没有了下文,楚玉开口问道。 “觉得我李乐府与你楚玉相差甚远。”李乐府紧盯着一向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楚玉,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是看他不顺眼。 “乐府兄,楚玉从未这般想过。”楚玉拱手说道。 李乐府虽然有功夫在与他看似闲聊,实则大部分的心神还是放在了这座牢笼当中。 因为只是修习了短短半旬之日的结界之术,所以结界之路他甚至都不算是完全踏上,顶多算是懵知懵懂。 若是能够使出结界纹络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像沈清秋那般的天资卓绝之辈也是耗费了不知多长的光阴才跻身赤纹结界师,而至今也是卡在更上面的一层多年。 所以当初参加武比之时沈清秋就建议他可以先让古缺月放松警惕,继而在他的四周方位埋下早就准备好的结界种子,最后再趁其不备将这座噬灵纳气结界发动。 虽然当中凶险万分,稍有差迟恐怕就会直直挨上古缺月手中的那道危机浓郁的灵诀,但好在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现在一身聚魄境的灵力修为的古缺月已经被困在结界牢笼当中,自己现在只要不断加持这道结界,就能够将其困死在其中。 结界牢笼当中,古缺月双手轻轻触碰在那一面金色屏障上,嗤笑一声,“就想凭这道结界来困住我?还是说这就是你敢来与我抗衡的本钱?” “不过你的当真演的不错,我都被你蒙骗过关了。” 古缺月一手按在金色屏障上,微微用力,手中托着的这道灵诀同样轻轻覆在金色屏障上,打算一举将其击碎。 “古大公子别这么心急啊,再在里面待上一段时日呗。”李乐府嘴上虽然说得这般轻松,但神色确实凝重了几分。 他看到金色屏障上已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牢笼上有了瑕疵。 李乐府低喝一声,手中不断勾勒出一道道结界术式,朝那座牢笼打去,不断修缮着噬灵纳气结界。 随着一道道结界术式的打入其中,整座结界金芒大作,原本被古缺月施以手段弄出来的那道裂缝也在悄然间被弥补开来。 不仅如此,这座噬灵纳气的结界终于开始发动,古缺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的运转出现了凝滞,而且灵海之中的灵力竟然无故升腾,最终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气游弋出他的体内。 手掌中的那道灵诀在覆在金色屏障上后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而去。 “古缺月,滋味如何?”李乐府轻声问道。 遭此大变的古缺月赶忙盘膝而坐,极力制止灵力脱离体内。 虽然自己刚进来时便察觉到这里灵力浓郁,即便是灵海内灵力枯竭,但只要鲸吸吞吐短时间内就可以恢复。 可真若是灵海之中的灵力荡然无存,当李乐府撤去结界后,他会给自己哪怕半盏茶的功夫时辰去恢复灵力吗? 所以当自己的灵力枯竭时就是他古缺月倒在李乐府 (本章未完,请翻页) 脚下之时。 李乐府看着牢笼内极力挽救的古缺月,一脸的意兴阑珊,当初凝神境的徐满都都没能够破去结界,你古缺月又凭什么?! 他可以慢慢等,毕竟再临行前沈清秋将这天阙阁内的规矩与自己讲的一清二楚。 没人能够介入自己与古缺月的战斗! 在一旁见到古缺月的脸色有些苍白的信庭芝眉头皱了皱,他同样没想到古缺月竟会被李乐府阴了一手。 之前李乐府的种种表现也是瞒骗过了自己! 他正欲上前一步,可早就已经有人迈出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信公子,刚才那番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现如今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楚玉站在信流平的身前,嘴角噙笑道。 与信庭芝棋差一招,他楚玉当然是心有不服的。 信庭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他摆摆手,身形后退了一步。 示意自己不会插手他们二人之间的争斗。 李乐府瞥了眼那边的局面,见到信庭芝退下后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能够勉强维持着这座结界,半点都分心不得,若是信庭芝再不顾这其中的规矩对自己悍然出手,恐怕届时就是自己身陷囹圄了。 尽管古缺月极力制止体内的灵力不让其流失,可终究人力有穷时,身处结界牢笼之中更是显得捉襟见肘无力回天。 古缺月一旦泄了那口气,体内的灵海更是以神识可见的速度升腾蒸散掉。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但最后竟是脸色变得煞白,豆大般的汗珠自他的额头上滴落。 而这一切,这不过发生在短短几息的时间内。 天阙阁外。 这是一大片的坐席,坐席之上坐着的是百家氏族的家主长辈,他们便是在这里注视着自家子弟在阁中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因为是刚开始,大部分的青年子弟还没有踏入一层楼,所以整座天阙阁内他们只能够看到四道身影。 而且一层楼内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能够清晰地看在眼中。 “吆!那就是李相品的儿子李乐府吧,没想到这小子心机够深的啊,竟然把古缺月都给阴了。” “我看啊,再过几息片刻的功夫,李乐府就要不战而胜了。” 坐席上一时之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只不过这些议论声都是落在了坐在前面的古人醉的耳中。 古人醉脸色阴沉如水,他同样看到了古缺月被困在那结界之内。 随即他冷哼一声,凝神境的灵压毫无保留地散布而去。 众人只觉得心头一震,闷哼一声,有些修行较弱的家主长辈也是吐出一口鲜血。 砰。 又是一股灵压与之轰然相撞,只不过后者比之前者稍微逊色了些。 半步凝神境! “怎么?古大家主今日怎么这么大的架子,难不成还要堵住悠悠众口不成?”同样坐在前排的沈清秋冷笑一声,开头问道。 “古缺月明显不敌李乐府,这是众所周见的事情,难道当儿子的不行就要他老子来出气不成?”柳沧海一副富家翁的打扮,坐在前排呵呵笑道。 “柳家主,这两人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下如此定论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赵辅秦帮忙开口说道。 而一直注视着楼中信庭芝的信流平倚靠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座椅之上,没有开腔说一句话。 只不过他对于刚才信庭芝与楚玉的那场战斗不是很满意。 若是换做他,现在楚玉早就没有了一战之力瘫倒在地,还何谈阻拦在自己身前。 “各位都少说两句,我们只管看着就是了。”坐在最前头的族长温琼终是开口说道。 随后转身看向面无表情的古人醉,开口略带斥责说道:“古家主,你刚才的做法很是不妥!” “我不希望再看到!” 古人醉抬眸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他身上毫不收敛的气机后,点点头。 可能是温琼不显山不露水当了这么些年的和事佬他忘记了,那名紧盯着自己的中年男子曾在试金榜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榜眼。 当年也就姬青云能够力压他一头,比之那个白衣探花都要胜上一筹。 坐在温琼身旁的大长老沈亦白撇头看了脸上明显有了几分愠色的他,眼睛眯了眯。 “这才有点族长的气势风范嘛。”沈亦白略带调侃的声音在温琼的心湖间响起。 结果换来的却是温琼的一个白眼。 天阙阁内。 楚玉看了眼结界内没有了任何动作的古缺月,看向信庭芝,开口说道:“古缺月马上就要败了。” “我知道。”信庭芝微微一笑,如实说道。 楚玉眉头轻皱,他不相信信庭芝会眼睁睁地看着古缺月落败,若是他在一层楼就败在李乐府的手上,那在第六层的评价考核当中恐怕很难会拿到天阶评价,届时肯定会影响古缺月在试金榜上的排名。 所以接下来信庭芝肯定会有所动作。 “但你也说了,只是马上,所以古缺月还有时间,变相地说来也有机会反败为胜。”信庭芝又沉声开口说道。 旋即他将一道碧绿的玉简屈指弹出,楚玉见此脸色一变。 只不过那道碧绿玉简不是飞向李乐府,也不是飞向牢笼中看似坐以待毙的古缺月,而是直直地射向了某处虚空。 “你做什么?”楚玉双手攥拳,厉声问道。 信庭芝耸耸肩,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是在规矩之内行事。” 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那位守阁人神色有些凝重,这小子的心机城府就连自己都很难看透。 这一代的轩辕一脉都是些什么怪胎妖孽?! 而在那道碧绿玉简自一楼飞出后延顺着长虹过道,像是在寻找某人一般。 最终在长虹过道上寻到了一名不紧不慢的黑衣男子。 碧绿玉简落入那名黑衣男子手中,在黑衣男子看过玉简上的短讯后,咧嘴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没想到他古缺月还有沦落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是庭芝哥的安排,所以他不会拒绝捞他古缺月一把。 旋即他将手中的玉简轻轻捏碎,袖袍一挥,身若雷霆般朝长虹过道的尽头飞掠而去。 而在大部队的末尾,一身白衣胜雪的姬歌悠哉悠哉走着,只不过在最前边的那道黑衣少年疾掠出去后他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一开始只是一步半丈。 紧接着是一步一丈之长。 最后是一步有三丈多余,而且速度之快比之最前头的那名黑衣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虹过道之上再起长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嚣张跋扈的赵明庭 长虹过道之上。 有有浩浩汤汤上百名青年才俊正常行走在其上,他们或者三五成群或者一二人,一般都是家族渊源较为深厚才会结伴而行。 许凌州是率先迈入青铜巨门的,可他还是有意的放慢了脚步,最终还是等到了后来的柳擎天。 “擎天哥,你会拦着我吗?”许凌州与柳擎天并肩而行,小声地开口问道。 “拦你?”柳擎天一脸狐疑地反问道,随即在看到许凌州的神色后后知后觉的他哦的一声,“不会的。” “你要做的这件事可能是许老有意提点你做的,或者说你是当真从心底里认为姬歌确实不够资格能够领导我们几家。” “只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总之你就是要挑战一下姬歌,对不对?” 许凌州抬头看了柳擎天一眼,低下头去。 “虽然在我们这一圈子自从见到了那日的那番异像后便都是觉得姬歌的辟海境是岛境之上千年以降最为厉害的辟海境,可他终究只是辟海境不是吗?” “辟海与聚魄之间的差距擎天哥你不是不清楚吧?难道他姬歌真的能够跨过那道天堑鸿沟不成?” “这谁知道呢?”柳擎天摆摆手,笑着说道。 当初在燕昶山上姬歌尚未踏入灵力修行就把半步聚魄境的古缺月重创至昏厥。 那日五家登门临帖于姬家,千钧一发之际可是姬歌站在了姬重如身前,挡下了信流平的必杀一击。 甚至是依靠谋略和手段又与已经是凝神境后期的信流平有三招之约。 柳擎天自问即便是自己都不太可能会在信流平手底下撑过三招。 后来听说父亲有意无意间那条被毁去的皑皑街正是姬歌的手笔。 他姬歌能够跨越那条天堑鸿沟吗?可能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族中氏族子弟身上他都会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可这件事唯独放在他姬歌身上,柳擎天却决定稀松平常。 柳擎天微微一笑,“既然你想试试就试试吧,只不过你知道小歌终归是自己人,哪怕你再不服他,你们俩之间的比试都要点到为止。” “这个我知道,临行前爷爷已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经特意叮嘱过我了。” 柳擎天抿了抿嘴唇,得嘞,那就是后者了。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自他们俩旁边疾掠而过,只留下残影阵阵。 “是谁?”许凌州看到已经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开口问道。 “亏你刚才还说要挑战他。”柳擎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地说道。 “走吧。前面应该是出事了,不然以这小子懒散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赶的。”柳擎天正色说道。 天阙阁一楼。 李乐府看到信庭芝弹出去的那道碧绿玉简后神色再也不那么轻松,事出有变,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他又勾勒出一道结界术式,打入噬灵纳气的结界之内。 在结界内盘膝而作的古缺月闷哼一声,不是他不想打破这道结界,只不过一来他怕受到自己攻势的余震反倒伤了自己。 二来体内灵海当中的灵力正在不断流失,若自己在运转灵力施展灵诀只会是得不偿失。 可既然信庭芝将玉简已经送了出去,那他自然只需要等待就可。 身处天阙阁中的信庭芝不方便出手,可还是外边“不明真相”的上十家不管是徐清川亦或是赵家的那小子都可以对李乐府出手。 即便到时守阁人怪罪下来,可“不知者无罪”,难道不是说的这样吗? 古缺月感受到即便是自己已经封闭了自身的灵窍,可灵力消散的速度还是又快上了几分,若真的等到自己灵力荡然无存后即便“援军”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那时毫无还手之力的古缺月也是必输无疑。 “轰。” 终于一声轰鸣巨响在这寂静无声的天阙阁一楼内响彻而来。 听到巨响后楚玉脸色惊变,而信庭芝袖袍中的拳头则是松了开来。 只不过他很好奇是上十家之中的谁接到自己的那道玉简呢? “砰。” 李乐府身后的那处虚空泛起阵阵涟漪,随即一道拳锋破开虚空直直朝李乐府的背脊轰砸而去。 “李乐府小心。”楚玉开口大声提醒喊道。 早就听到背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所动静的李乐府眼神一凛,他不是没有办法避开,但是只要此时有丝毫的动作那就会致使结界不够稳定,而此时原本盘膝而坐的古缺月也已经站起身来。 一般说来两害相权取其轻,李乐府可以暂时舍弃这道结界,或者说暂时放过已经身受重创的古缺月,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可现在楚玉从李乐府脸上看到的是一股执拗,更多是对自己以及对古缺月的一股狠厉。 李乐府低声一喝,运转全身的灵力极力地护住自己的后脊处。 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古缺月一起。 随即他又是一道结界术式打入结界内。 “噗嗤。” 那道拳锋击碎李乐府身后的灵力光罩,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脊之上,李乐府感觉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当即一口鲜血吐出。 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那般在空中翻滚了数圈,直直地向下落去。 楚玉一个掠身,跃上空去,接住了满嘴鲜血的李乐府。 因为没有了李乐府的加持,结界变得极为不稳定,古缺月轻喝一声,运转体内仅有的一丝灵力,一掌重重拍在金色屏障之上, 屏障轰然炸裂,脸色苍白的古缺月自破碎的结界内走出后盘膝而坐。 就差那么一丝丝,若那道拳锋来的再稍迟一些自己就真在撑不下去了,现在灵海之内已然是枯竭见底,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恢复体内的灵力。 至于被重伤的李乐府,等到自己灵力恢复没有了结界加持的他仍旧是自己随意碾压的蝼蚁。 “庭芝哥,我没有来晚吧。”一身黑衣的赵明庭收敛拳势,从虚空处走出。 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的守阁人显露出身形,一个闪身站在了刚进入楼阁中的赵明庭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脸色铁青。 “怎么?有事?”赵明庭嘴角玩味,明知故问道。 守阁人脸色难看盯着眼前年纪不大的赵明庭,声音沙哑开口说道:“是你动的手?” “哦?难不成那边的人重伤你要怪罪到我头上,可我才刚刚进楼哎!”赵明庭瞥了旁边楚玉怀中的李乐府,呵呵一笑。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谁敢欺负我们的王上 “莫不是看我年纪小,就认为我好欺负不成?!”赵明庭摊了摊手,笑呵呵地说道。 “还是说你区区一个守阁人就可以不把我赵家放在眼里?!” 这句话刚脱口而出,原本一脸笑意地赵明庭身形一震,眸底有几缕精芒一闪而过。 不仅如此,聚魄境的气机毫无保留地自体内散布开来,身上的衣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 作为被赵辅秦寄予厚望的赵明庭,在临行之前自然有听父亲提起过这天阙阁中守阁人的身份,只不过是些当年在试金榜上落败,心灰意冷之人罢了。 这可还不至于让赵明庭有所忌讳。 天阙阁外。 沈清秋猛然站起身来,看向赵辅秦那边,眼神冰冷,厉声说道:“赵辅秦!” “吆!怎么?沈家主也有动怒的时候,莫不是要因为一个李乐府就要与我赵家开战不成?” “你可是要看清楚了,就连守阁人都对明庭没有话说,这也就是说他李乐府受重伤可跟我儿子没有丝毫的干系。” 赵辅秦嘴脸微微勾起,毫不示弱地看向沈清秋,跟我斗,你小子还嫩了点。 “再说了,我可是听说沈家的家风是制怒,不成想当家主都没有好好以身作则,你让以后沈家子弟该如何自处?” “大长老,你说我说的是与不是?” “行了。清秋。”坐在最前排的大长老缓缓开口说道:“此事就此打住,李乐府身受重伤也怪不得他人。” 沈清秋闻言双拳紧攥,但爷爷的话他不得不听,他回头冷冷看了赵明庭一眼,脸色阴沉地坐下身来。 天阙阁内。 守阁人听到赵明庭的质问后脸色同样很难堪。 一来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黑衣少年竟然已经是聚魄境的修行境界。 当初与自己同一辈的姬重如在他般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踏入聚魄境吧,这可是要此姬重如更为妖孽。 二来他也没想到这名少年更是出自十座名门望族之一的赵家,不过现在细想一下,若不是那十家也培养不出天资如此出众的天才少年。 原本守阁人只要确保交战的双方没有性命之忧即可,可现在自己可以想到就是眼前的这少年出拳重创了李乐府,可他就是没有丝毫的证据,因为当时他人还没有踏入天阙阁中。 结果使得自己问罪他不成还被他倒扣上一顶不把赵家放在眼中的帽子。 自己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 信庭芝看到这番场面以后没有开口劝阻的意思,先不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者他也想看看赵明庭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而在一旁鲸吸此处灵气的古缺月则更是对此事漠不关心,他现在要先恢复灵海当中的灵力,才好接下来好好收拾李家那个余孽。 楚玉怀中的李乐府重咳一声吐出一口淤血,在刚才楚玉已经让他服下了一枚丹药,应该可以缓解他的伤势。 “还好吧?”楚玉开口问道。 吐出一大口淤血的李乐府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不再那么煞白,渐渐有了些许血色。 “没有什么大碍,索性之前赵明庭那一拳是以救人为要,若他真的舍得动用气力恐怕我现在早就闭眼不醒,到下面叫我爹娘去了。” 李乐府从楚玉怀中坐起,抹去嘴角的鲜血,打趣地说道。 可虽是这般说,楚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玉仍是看到李乐府双拳紧攥,眼神冰冷地看向赵明庭,如同看待死人那般。 就在此时,一声嗤笑声打破了双方坚持不下的局面。 “我原本还以为天阙阁中的守阁人都是大公无私心若明镜之人,没想到也会有这种畏惧豪权贪生怕死之徒,今个我算是长见识了。” 那名守阁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听这声音年纪应该不大,但气倒是不小。 随即赵明庭身后的虚空处犹如清风拂过的水面般泛起阵阵涟漪,有一身着白衣的男子一步踏入天阙阁内。 赵明庭察觉到身后有所动静,身形向前飞掠而去,站在了信庭芝的身旁,眼神阴翳地看向那名刚迈入天阙阁的男子。 只是听声音他就知晓了那人是谁。 那名白衣男子正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姬歌。 姬歌看到赵明庭这般动作,眉头一挑,“放心,还不至于是个人就如同这这般卑鄙不择手段。” 随即他看向楚玉那边,投去疑问的目光,楚玉看了李乐府一眼,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姬歌微微一笑,总算是来的不算晚,或许说应该是恰到好处。 自从姬歌他刚一迈进那扇青铜巨门,踏上了长虹过道,他就一直锁定着走在最前头的赵明庭的气机。 根据他之前的安排,是由楚玉对上信庭芝,而李乐府则是寻上古缺月,至于赵明庭,他很希望是自己亲自出手,但是思规楼外柳擎天在与自己勾肩搭背时跟自己说道,赵明庭交给他。 而他则是得以腾出手来与信家玉树真正的一决高下。 只不过当他察觉到赵明庭的身形在迅速移动后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怕赵明庭称为那个变数,所以才在大部队的最末尾匆匆赶来。 “你是怕他赵家的那块匾额?”姬歌看向那名守阁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没等到他开口,姬歌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那名被赵明庭打伤男子的家门早就被古家覆灭,所以他现在无权无势,孤家寡人一个。” “而他,赵明庭则是赵家家主最为宠爱的幼子,是一举超越了姬重如岛境之上最为年轻的聚魄境练气士,若是不出意外,今年的试金榜武比前三甲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我这么说,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定夺了吧。”姬歌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名守阁人,开口说道。 “那你呢?”守阁人嗓音依旧是沙哑地出声问道。 “我?”姬歌指了指自己,眉眼微弯,一字一句答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意外。” 守阁人尚未反应过来,身前的姬歌已经没有踪迹。 转瞬间姬歌已经来到了赵明庭的旁边,“就凭你也好意思在外边叫嚣既跟我分高下,也与我决生死?” 姬歌的戏谑声在赵明庭的耳旁边响起。 信庭芝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抓住赵明庭的臂膀,将他他至一旁。 可后知后觉的信庭芝比起早就有所意图的姬歌始终是慢了一步。 至于赵明庭则是更没有想到姬歌会当着信庭芝的面对自己悍然出手,而且一动就是雷霆手段,杀机毕现。 姬歌的右拳裹挟着凌厉磅礴的灵力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之姿重重地朝赵明庭的后心窝处轰砸而去。 凭借着一身金枝体魄,再加上前无古人的辟海境的磅礴灵力,足以让一名聚魄境在毫无防备之下身受重创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后知后觉的信庭芝脸色一沉,晚了一步。 虽然他及时将赵明庭拽至一旁堪堪躲过了姬歌的致命一击,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轰。 姬歌毫无保留的一拳狠狠地轰在了赵明庭的左臂之上。 而且姬歌也学当初皑皑街上信流平向自己递出的第二拳那般夹杂着暗劲,不断破坏着赵明庭左手臂上的经脉结窍。 “啊。”一声哀嚎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等到众人察觉到时看到的是突兀站在信庭芝旁边姬歌,以前在信庭芝右侧左臂耷拉下垂皮开肉绽一脸痛苦之色的赵明庭。 “滋味如何啊?赵公子?”姬歌甩了甩拳头上的血水,冷笑一声道。 “被别人偷袭的滋味不好受吧?”姬歌自顾自地说道。 赵明庭额头之上满是汗珠,就在那短短的刹那间自己的左手就被他废掉了,若不是庭芝哥,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行了赵明庭,这次前三甲可没有你赵家的份了。”姬歌抬头对着某处虚空,咧嘴笑着说道。 他自然知道,阁外的赵辅秦看的到也听的到。 天阙阁外。 赵辅秦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张脸庞,怒目圆睁,恨不得当即就冲进阁楼内将此子斩杀。 “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柳沧海双手拢袖,戏谑喊道。 这句话自然落在了在座的各个家主的耳中。 只是那些个末流家主皆是敢闻不敢笑。 若这时候笑出声来,就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何必做的这么绝?”天阙阁内神色如常的信庭芝开口问道。 一旁的姬歌呵呵一笑,身形向后迅速撤去。 而一直不动如山的信庭芝也是欺身压上,一身磅礴灵力喷涌而出,聚魄境的灵压显露无疑。 “这就打算跟我动手了?”姬歌掠至守阁人那边,站在其身后,笑着问道。 “按照规律,他选定的对手是赵明庭,所以你还不能够跟他动手。” 面无表情的守阁人阻拦在信庭芝身前,说道。 “你没有胜算的。”信庭芝见此,目光越过守阁人,看向其身后的姬歌。 “哦?是吗?”姬歌一脸的无所畏惧。 就在此时,一直在鲸吸灵气的古缺月缓缓地睁开双眼,眼眸中有一道精芒闪过。 他慢慢站起身来,踱步走至信庭芝的身边。 而已经废掉一只左臂的赵明庭已经止住了伤口,虽然因为一只左臂导致战力大减,但说到底仍旧是一聚魄境的练气士。 “这么热闹的吗?”空间再次荡漾起涟漪,一身锦衣华服的徐清川出现在了天阙阁一楼当中。 “清川兄,你来的刚刚好。”已然恢复的古缺月看向徐清川,朗声笑道。 “哦?那就是不知道我们来不来地刚刚好?”又是一道声响在天阙阁内响彻开来。 穿过涟漪阵阵的虚空,柳擎天与许凌州站在了众人面前。 “来,让我看看,是谁在以多欺少欺负我们的王上?” 柳擎天袖袍一挥,衣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 随即他向前一步踏出,脚下流光闪烁,转瞬间就来到了姬歌的身旁,隔着一位守阁人,站在了信庭芝他们的对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下怪事何其多 “抱歉,来晚了。”柳擎天看着眼前的信庭芝几人,略带歉意地开口说道。 姬歌闻言摸了摸鼻翼,“小场面,小场面,我还应付的来。” “吆,怎么?没想到你还是一直藏拙啊,莫非是我看走眼了?即便他们当中有人被你废去条左臂,可仍旧是货真价实四个聚魄境的练气士,这你都不怵?”柳擎天呵呵一笑,白了他一眼,打趣说道。 许凌州走上前来,与姬歌并肩而立,开口说道:“我与你之间的事要等到稍后再说,起码也要等到在四五层楼上再解决,在此之前,我都会不遗余力地站在你这边。” 姬歌揉了揉脑袋,果真是盛情难却啊。 “谢了。”姬歌抿抿嘴唇,轻声开口道。 楚玉也托服着李乐府来到姬歌的身旁,李乐府神色黯淡,低声说道:“让古缺月逃过一劫。” “小事情,这次没能够干点他还会有第二次机会的。”姬歌拍了拍李乐府的肩膀,“只不过在天阙阁内你可要小心了,站在恐怕你真的成了古缺月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现在对你可是欲除之而后快。” “而且现在大部分的青年一辈都还没有进入其中,若是都进来的话人多脚乱,我怕古缺月那几人会暗中对你出手。” 姬歌歪头看了李乐府的后背一眼,看来赵明庭那一拳使得他的背脊已经皮开肉绽来。 姬歌从怀中探出一瓷瓶放到李乐府的掌心,“应该会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 “楚兄,就麻烦你在一旁好好照顾乐府兄,我可不想回到家里他姐姐为了他而跟我拼命。” 楚玉问问微微点头,随即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同姬歌说道:“信庭芝的实力我仍旧没有摸出深浅,只不过我经过与他的一番交手,我可以肯定,他现在的灵力修行已经无限逼近凝神境,而且我还怀疑他是在刻意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破境,” 姬歌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对面的那一袭白衣。 “姬歌你到底打不打?给句痛快话。”已然废去一只手臂的赵明庭眼神阴翳地盯着姬歌,出声质问道。 没等到姬歌开口答复,柳擎天却率先开口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信庭芝,莫非你是想就在这天阙阁一楼就决出胜负分出高下来不成?” “起码现在我们两方势均力敌,孰强孰弱仍不是个定数,你就真的那么有信心就能够胜过我们这边?”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打喽。”听到柳擎天的一番话后,信庭芝莞尔一笑,说道。 “打肯定是要打的,只不过擎天哥说的没错,站在我们若是分出胜负总要有人因为这个而影响到在六楼中的点评,不管是谁,上十家的脸上终归是挂不住,所以我们还是避免交战,将大战放在六楼上最为稳妥。” 许凌州转动着手中的玉石质地的毛笔,开口解释道。 当然这是最为隐晦的说法,若是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我们上十家在这拼命争斗,到头来还是会被其余的那百家捡了漏,得了便宜。 “那该如何?”古人醉虽然这般说,但目光仍是死死地盯住李乐府。 若是能够有机会的话,他不介意将李家的这个余孽做掉。 “很简单,为么能够保证我们在几个人都能够成功的在六楼得到天阶的评价,所以在五层之中不能有任何的溃败,最好的方法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届时试金榜上的名次高低就要看各位的手段了。”自打进楼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清川漠然开口说道。 “小歌,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有重伤的李乐府在这,而且对面也有一重伤的赵明庭,所以我们双方都不能就此开战。” 柳擎天转头对着姬歌眨了眨眼,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姬歌听柳擎天把话说完后微微一笑,对着信庭芝开口说道:“信庭芝,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希望你也是。” 信庭芝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愿现在开战,若真的开战,吃亏的也是自己这边。 他们那边只是一个辟海境的李乐府不能加入战斗,可自己这边却是有一个聚魄境的赵明庭战力锐减。 此消彼长,吃亏的始终是自己。 两方就此敲定下来,随后便各自盘膝而坐调养生息。 等着接下来百家氏族子弟的到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明庭,你过来。”信庭芝以凝音化线的手段同赵明庭说道。 赵明庭听闻后极为吃痛的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狐疑地看向信庭芝。 “庭芝哥。”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哥,那个东西给你我就不算吃亏。” 信庭芝从怀中探出一颗寒气极重的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在赵明庭的手掌心中,“吃了他。” 赵明庭刚一触碰到那颗丹药就打了个冷颤,但他对此没有丝毫的怀疑,直接将那枚丹药吞咽而下。 说实话,自己也不知道这颗丹药的功效,当初稚骊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只说这颗丹药名为“灵香寒蔻”,至于什么功效她也没有详细告诉自己,只跟自己说道,紧要关头可以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赵明庭刚一吞咽下就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寒意散发至四肢百骸。 就连体内洞天福地内的灵海都有了结冰的迹象。 赵明庭的脸上遍布寒霜,一呼一吸间皆是寒气涌动。 而且他的整条左臂上早就是结满冰霜,整条左臂变得晶莹剔透无比。 “庭芝哥。”赵明庭艰难开口叫道。 信庭芝见此毫不犹豫地将一股灵力渡到赵明庭的灵海当中。 “哗。” 赵明庭的灵海上随着那股灵力的到来有冰破碎的声音,继而灵海上冰层有了消融的迹象,他脸上的冰霜有慢慢散去。 至于赵明庭的左手臂上,那些原本被姬歌毁去地经脉结窍去嫩柳萌芽,正在缓慢的恢复着。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守阁人顿时目瞪口呆,这名叫信庭芝的白衣男子的手段算是彻底折服了自己,只不过他更是在意坐在他对面的那名叫姬歌的少年人凭什么觉得会斗得过他。 而且貌似这个信庭芝好像比起那两名后到的聚魄境的青年人更为在意他一个辟海境。 虽然之前的那番“谈判”姬歌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可信庭芝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他,而且最终也是姬歌一锤定音做的决定。 真是年岁久了什么事都有,怪哉!怪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幕之下有老鬼 天阙阁一楼中的姬歌,信庭芝两方阵营暂且休战调养生息,静静地等待着其他百家的氏族子弟进入楼中。 就真去柳擎天与许凌州所说的那般,在这天阙阁一楼,不管是上十家的子弟谁赢谁输,其家门脸上都会挂不住。 柿子挑软的捏,而那些个还尚未踏入聚魄境的辟海境子弟修士,自然是不二之选。 而他们没有察觉到的是,在天阙阁一楼的地下有丝丝缕缕的极为邪恶黑气透过青玉石板砖,泛了上来。 最终那些黑气中的细微颗粒被柳擎天它们这一众子弟吸入嘴中,丝毫没有察觉地到。 而一直注视着地面的那名守阁人见此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眼眸当中也有黑色纹络攀附。 这是一片极为昏暗的空间,整片空间内没有丝毫的光亮,好像所有的光亮都被天幕之上的黑洞吞噬了一般。 而且这片空间的灵力极为粘稠,不像外界那般灵力浮动流转,显得极有活力。 整片空间内死气沉沉,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而且天地之间皆是一团团黑色的烟雾,那种让人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就来源于此。 在这片空间的地底的最深处,有一团黑影在不断的哀声怒嚎,它的每一次嚎叫声都会使得千丈之上的地面如同地牛翻身一般引起剧烈的震动晃荡。 也不知那道黑影存在此间多少年,大地直接皆是触目惊心的裂痕,一道道鸿沟直达地底最深处。 而天地间的那一团团黑雾正是出自那到黑影身上,黑雾延顺着那一道道鸿沟散布在这片天地之间。 只不过那团黑影被数十条成年人手腕粗的玄晶铁链给牢牢禁锢。 玄晶铁链之上不仅有某人绘刻下来的金色通天结界纹络,而且还有那人不知从何处借来的一天道威压。 只不过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金色的结界纹络不断被那团黑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雾所侵蚀,现在看来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而且那天道威压也是不断被那团黑影的哀嚎声消磨殆尽。 所以他才会有这般大动作,能够使得此方天幕之上出现丝丝裂痕。 继而能够将一人的魂魄缉拿于此。 “我问你,轩辕一脉的武比是否又开启了?”那团黑影在层层黑雾的包裹中只露出两个猩红的眼眸,看着眼前仍旧有些迷茫的魂魄嗓音极为刺耳沙哑地问道。 过了几息的时间那缕魂魄终是回过神来,他看向眼前的那团黑影,恭恭敬敬地叩首在地,说道:“回禀大人,您猜的没错,这一届的试金榜武比已经开启了。” 若是细瞧就会发现被黑影缉拿下来的那缕魂魄与天阙阁一楼中守阁人的模样极为相似。 “我瞧见这一届的苗子收成好像要比你们那届还要好的多。”那团黑影桀桀笑道。 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年的功夫才在天幕上撕裂出几条缝隙,最终才将天阙阁一楼中那个落魄守阁人的魂魄缉拿进此方天地中。 从已经认主的他的口中知晓了真正地面上的也就是轩辕一族的变迁。 “主人说的是,这一批苗子当中可是有一人丝毫不输当年的姬青云,而且当年所谓的十大家中也不过是三四人突破至聚魄境,可如今踏入层楼中的那十大家的青年子弟,皆是突破到了聚魄境。” “而且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一人似乎是身聚大气运。” 那缕魂魄叩首在地,万般虔诚地说道。 “哦?既然如此那本座也不想等了,就这一批吧。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尝到人肉鲜血的滋味了。”那团黑影又是一阵桀桀的诡笑。 “谨遵主人法旨。” “行了我先送你回去,免得让那小书童生疑惹来那人的注意,我现在还不想直面上他。” 它话音刚落,那缕魂魄就在团团黑雾的托服下向上飘去,穿过天幕上的那丝缝隙,回到了天阙阁内。 那团黑影伸出两团黑雾所化的双手触碰着玄晶铁链上的金色结界纹络。 “嗤嗤。” 如滚滚熔炎碰到冰水霜雪般发出消融声响。 黑雾消散,露出之下的冷森森的白骨。 只不过此消彼长后,铁链之上的金色纹络又黯淡了几分。 那团黑影举起毫无血肉白骨一片的手臂,再一次毫不畏惧地轰砸在了铁链上。 “桀桀桀,有熊氏,你困不住我的。”在空无一人的这片天地间回荡着让人刺耳胆颤的诡笑声。 天阙阁内。 神色恢复如常的守阁人悄然睁开眼睛,看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通过主人恩赐给自己的术法看到一楼之中的这几名世家子弟额头上届时有一抹黑色印记,嘴角微微上扬。 任你是名门望族子弟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成为主人的傀儡血食。 不但你们如此,凡是接下来踏入一层阁楼的百家子弟皆是如此。 等到主人破关而出,那自己就是岛境之上的一族之长。 “有什么开心的事,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正当这名守阁人的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族长大梦之时,冷不丁地在他旁边响起一道声音。 他回过神来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坐过来的那名白衣少年,心思一沉,开口说道:“没有什么。只是看到你们这一辈的要比我们那一辈好的多,岛境之上有你们在不断延续,始终是件好事。” “哦?难得你会有这种想法。我还以为你会对我们这些氏族子弟心有芥蒂。”姬歌微微一笑,双手拢袖说道。 “心生芥蒂是不会有的,只不过是心有艳羡而已,上十家的名门子弟,我们这些寻常家族怎么敢高攀。” “对了,既然都是姓姬,而且听那个青衫小子说你也是姬家人,那问句不该问的,姬青云是你的什么人?” 守阁人若有若无地看向姬歌的眉心,看似闲聊地问道。 “既然前辈你也说了是不该问的,所以小子也可以不用回答喽。” 姬歌讪讪一笑,抿了抿嘴唇。 就在此时,一楼虚空处又泛起阵阵涟漪,有人影接二连三自外边的长虹过道中走了进来。 皆是百家氏族中的青年子弟。 “来了。”柳擎天见此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整了整衣襟,神色凛然道。 姬歌闻言眯了眯眼睛,随即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那名守阁人拱手说道:“还劳烦前辈做个判定。” “职责所在,不必如此。”守阁人站起身来,笑着开口说道。 姬歌则是点点头,身形一掠,回到了柳擎天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他刚才瞥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眼姬歌的眉心,看到他原本眉心处的那道黑印竟是消散了一些。 “呵,姬青云的儿子,果然是不简单啊。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探出主人地手掌心?痴人说梦罢了。”守阁人心中默念道。 “怎么?同那个守阁人聊得来?”早就注意到姬歌举动的柳擎天看到掠至身旁的姬歌,调侃问道。 “没想到堂堂的姬家家主也会有这般亲民的举动。” 一般作为天阙阁中的守阁人,不仅是在试金榜武比上失意落败之人,而且是在自家之中无望家主的卑弱子弟。 所以想必这阁楼一层的守阁人先前也只不过是一末流家族的子弟罢了。 也难怪刚听楚玉说一入楼的赵明庭就对守阁人那般嚣张跋扈了。 赵家的深厚渊源摆在那,任甲等往下的氏族子弟都会侧目而视。 “我只是觉得之前我对他说话语气太重了,想要去陪个不是,结果人家好像并不领我的情。”姬歌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 而此时信庭芝那边看到陆续有家族子弟踏入这天阙阁内,都是站起身来,眼色不善地看向姬歌这边。 “别这么看,该怎样来就按照我们之前的商议怎样来,又不是非要打死打伤的,只要胜过他们即可。”姬歌双手拢袖,神色自若地喊道。 “而且听说也有几名氏族子弟天资也不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切磋一下,就权当是互为磨砺了。”徐清川将手中的纸扇收拢起来,放入怀中。 他朝一名刚刚踏入天阙阁不明就里的青年男子看去,嘴角含笑。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试试手。”古缺月眼神一凛,一步迈出。 他的气机遥遥锁定住了一名姓雷名羸的雷家子弟。 天阙阁外。 “族长,你就任何他们这般打杀我们这些末流的家族子弟?” 看到阁中发生的事情,一脸怒色的雷家家主大声说道。 “吵什么吵,没听到缺月他们说的吗?只是互为磨刀石相互磨砺一番,怎么就打杀你们家中的子弟了?”坐在前排的古人醉转头对着雷家家主雷有声开口呵斥说道。 听到古人醉的呵斥声,雷有声顿时噤若寒蝉,坐下身来,敢怒不敢言。 温琼同样看到看到了阁楼中的一幕,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几个小子这么有心机,柿子挑软的捏,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按照天阙阁的规矩,是可以自由挑选对手的,只不过前一辈人心气高,没有这般做,结果反倒是收成最好的这一辈这么做了。” 姬邛看了眼一旁老神在在的许老缓缓开口说道。 “姬老哥你的意思我懂,我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心气高的凌州会提出这么个做法。” 许老叹了口气,眉头微皱道。 “我没有责怪许凌州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年轻一辈没必要循规蹈矩学我们老一辈,走我们老一辈早已开辟好的道路,他们现如今也走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路途。” 听到身后这两人小声嘀咕的大长老沈亦白与族长温琼相视一笑。 上十家与普通氏族门阀甚至是寻常市井百姓家,那条界限会慢慢地变淡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再不知多少年后就会消失不见。 这是即便他们身为上十家一揽大权的家主却是最想看到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谢家堂前燕 “诸位这般做是不是过分了些,这种我为鱼肉尔为刀俎的事情没想到上十家的名门子弟也做的出来。” 天阙阁内一身淡黄衣衫上绣有燕子归巢的青年男子看向信庭芝等人,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 “哦?堂堂甲等氏族的谢家子弟谢堂燕没想到能够说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信庭芝微微一笑,语气一顿,看向那个面容俊朗的青年,“这种谦虚的话。” “信公子,此话何意?”谢堂燕缓缓开口问道。 在其身后还有陆续走进天阙阁一楼的氏族子弟。 “王家这一辈中没人来参加此次的试金榜武比。”信庭芝踱步走至谢堂燕的身前,出声开口说道。 “当年王老爷子曾经是答应过要将他的小女儿许配给你谢家的,届时王谢两家联姻,两家互给互惠,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可谁想到王老爷子的小女儿天生叛逆,那次比武招亲后就认定了姬家的姬青云,并放出话去非他不嫁,结果王谢两家的亲事就黄了。” 信庭芝说完还特意回头看了姬歌一眼。 姬歌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他小时候母亲经常把这件事挂在嘴边,父亲每每听到就是一阵头大。 “王老爷子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是王家对不起你谢家,所以也对你们谢家做了诸多补偿。” “正是靠着那堆积如山的补偿,你们信家也从甲等家族一跃而上赶超了其他的甲等氏族,甚至近些年来隐隐约约有了第十一座名门望族的苗头。” “但这第十一座名门望族着实有些不好听,你说是不是啊谢公子?”信庭芝替他掸去了衣襟上的灰尘,笑容和煦地问道。 “所以谢家是不是就打算鸠占鹊巢,趁着王家这一代青黄不接的时候由你谢堂燕在试金榜上赚足声望,继而再由你爹发力然后将王家在上十家中除名。” “我说得是与不是啊,谢堂燕?”信庭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板一眼地质问道。 “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谢堂燕一脸惊骇地问道。 他之前破境成功后就一直避免和上十家的子弟碰面,就是不为了引起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的察觉。 在今日之前他明明没有与信庭芝有过一面。 信庭芝见到他这般模样,嘴角噙笑,“我瞎猜的。” 信庭芝没有告诉他,有关于他谢堂燕的所有宗卷档案都完完整整一起不乱地放在他的书案之上。 包括他是何时破境,谢家何时打算鸠占鹊巢,甚至谢家每日的茶米油盐的开销影椟都会记录在案。 “就因为如此?你就要拿我来刀?都是聚魄境的灵力境界,你当真觉得我会怕你信庭芝?”见到事情败漏,谢堂燕恶狠狠地盯住他,开口威胁说道。 “说你是井底之蛙说实话一点都不过分。凝神境都有强弱之分就更别说只是区区的聚魄境。” “所以说到底我还是为了你们谢家好,眼界没到就妄行其事,你谢家有多大的胃口啊还想要吞掉王家,也不怕撑着。” 随即他转身看向老神在在的姬歌,语气极为平淡地问道:“姬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我哪知道是哪句话?”姬歌回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问道。 “就是那句。一时之间被这家伙气昏了头,想不起来了。” “应景的话,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对,就是这句话。”信庭芝轻拍谢堂燕的肩膀,笑着说道。 “既然王家没人来教训你,那我信庭芝就来当一次善人好了。” “信庭芝,莫不是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不成。”谢堂燕眉头紧皱盯着身前的白衣男子,“他姬歌怕你我谢堂燕可不怕。” 信庭芝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说你蠢你还真就犯傻了。 紧接着信庭芝身形有意识往旁边一闪,同样是一道白衣身影转瞬即至。 早就对信庭芝有所防备的谢堂燕眼神一凛,猛然抬起右拳轰杀而去。 那道突兀而至白衣身影同样是递出裹挟着浓浓的武道气息的一拳。 砰。 两拳对轰,结果是谢堂燕身形后退了两三步。 “喂,你们俩谈话就不要把我牵扯进来好不好,还有你谢堂燕,你是疯狗啊见人就咬,再说他信庭芝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设的圈套你就乖乖地往里面钻,你蠢不蠢。”姬歌甩了甩手臂,鄙夷地看向一头雾水的谢堂燕,冷声说道。 随即他看了眼信庭芝,一边挽着衣袖一边说道:“这次是你赢了,他是我的了,我跟你之间的账等到六楼以后再算。” 信庭芝闻言抚平衣衫上的褶皱,“那就再好不过了。” “怎么说,是你主动点投降认输还是我打得你倒地不起?”姬歌脸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最好干脆一点,省的我心烦。”姬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人,被信庭芝牵着鼻子走。 而且还牵连自己进了信庭芝的局。 谢堂燕晃了晃有些麻木的手臂,狐疑问道:“你就是姬歌?” “你说说你,连我都不认识还妄图染指王家,你谢家不是找死是什么?用不用我把身后的这上十家的子弟都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姬歌现在竟有些怒其不争地喝道。 姬歌叹了口气,仰头哀嚎了一声,“本来这都没我什么事,可他信庭芝提到了王家的小姐,提到了当年那一回事,说到底还是我们姬家理亏,虽说我爹没有提上裤子不认人可终究是我爹亏欠了人家,谁让我爹...太意气用事了呢。” “俗话说得好啊,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当爹的不在就只能我这做儿子的出马了。” “只不过你说你对他信庭芝放狠话干嘛非要把我拉上做陪衬,怎么显得你谢堂燕比我姬歌有骨气不成?!” “我他妈的怎么就怕他信庭芝了?!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家主,当初你没有争过我爹夺得人家姑娘的芳心顶多也就是模样不济修为也不怎样,可起码头脑还行。”姬歌抬头看向某处虚空,直言不讳说道。 随即他又补充说道:“当然这是我爹说的,你要算账就找他去。” “可现在你生的儿子模样没我俊俏不说,灵力修为也就那样,再就是这心机城府可比你差远了,你是怎么教的?” 随后姬歌又怕谢堂燕他爹误会,开口说道:“当然这话是我说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鸿鹄起于燕雀之上 姬歌之所以这般说自然知道这些话会一字不差地落入置身于天阙阁的谢家家主谢琨耳中。 天阙阁外。 坐在观战席位上的谢家家主谢琨神色极为难看,在大庭广众之下信庭芝将自己的“狼子野心”公诸于世,更为可恶的是姬歌不但“火上浇油”而且还掀起了十多年的自己的那道伤疤。 “谢琨,当真有此事?” 虽然王家此次没有人参加试金榜武比,但向来与信流平同气连枝的王右军却坐在了观战席位上。 听到王右军的呵斥声后,谢琨脸色恢复如常,只是握着把玩小物件的右手手指关节泛白。 “王大人,何必将两个黄口小儿的无稽之谈放在耳中,我谢家向来与王家交好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还请王大人不要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使得我们两家心生芥蒂。” 谢琨站起身来,弯腰作揖行礼诚恳万分地说道。 只是没有人看到在他弯腰躬身的一刹那自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一抹狠厉毒辣。 王右军冷哼一声,揭露出他谢家狼子野心的可是自己向来看好的信庭芝,若是那些话从姬歌口中说出自己或许是半分不信,可那是从那位大人看好的信庭芝口中说出来的,自己如何能不信?! 正当王右军忍不住要暴起发难时,信流平看了眼一脸怒色的王右军,按住他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在此冲动。 王右军看着一直躬身不起的谢琨,冷哼一声,毫不避讳自己的冰冷杀意。 在座的家主都是明眼人,一看这番场景就知道王谢两家今日就要决裂了。 现在两家都只是强忍住不出手,但只要出了天阙阁,起码以王右军睚眦必报的性情,势必会与谢家不死不休。 岛境之上恐怕又要变天喽。 天阙阁内。 在姬歌将那些话倾吐出来后,在场的上百名氏族子弟皆是脸色一变,没想到谢家还包藏这般“祸心”。 一时之间天阙阁内皆是唏嘘之声。 脸上最为难看的自然是谢家的谢堂燕,他紧握佩刀的手指关节泛白,眼神极为阴翳地看向姬歌,与自己的父亲不同,他毫不避讳地流露出对姬歌的杀意。 谢堂燕脸色一狠,暴起发难,将佩刀猛然抽出对着姬歌就是纵劈而下。 一身的刀意如大江大渎滚滚流水般倾泻而出,刀意霸道无比,震人心魂。 只不过早就注意到谢堂燕手指上动作的姬歌的身形迅速向后撤去。 极为巧妙地躲过了他的致命一击。 “好险。谢堂燕你果然是个小人啊。”姬歌看着胸口衣襟处被他那抹霸道凌厉的刀意划出的一道口子,呵呵笑着说道。 谢堂燕一言不发,只是手中握着佩刀的力度又多了几分,若他现在开口只会称为众矢之的,徒增笑话罢了。 姬歌怂了耸了耸肩,环顾一周,向周围人问道:“哪位的长枪方便借我一用?” “用我的。”徐清川走上前去,将一把品秩极高差一步就能够跻身中品灵器的长枪递到姬歌面前。 姬歌看了“无事献殷勤”的徐清川,随即将目光放在一旁的颤颤栗栗身形娇小的一名女子身上。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顾家长女顾满春。 “顾姑娘,能否将手中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长枪借在下一用?” 顾满春听到走至自己面前姬歌的话语后,更是不知所措。 她手中的长枪比起徐清川手中的那杆锋芒毕露的长枪自然是凡兵俗器。 “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手中的这杆银枪实属普通至极,远远比不上徐公子手中的那杆。怕是不会贴合姬公子的心意。”顾满春不敢抬头,低头摸过枪身,细声细语地说道。 “姑娘此言差矣。”姬歌笑着说道:“娘亲曾经告诉我女子无论对待何时比起男子都要细心上一些,当然对待这兵器也是使然。” “姬歌,你到底打不打?!”身后的谢堂燕冷声问道。 “你催什么催,你赶着去送死啊?!没看到人家姑娘不愿意借我兵器啊!”姬歌回头瞪了谢堂燕一眼,脸上有些不耐烦。 当然是对看不顺眼的谢堂燕,而不是对眼前的顾春。 等到姬歌再回头时便看到顾满春将手中的长枪递到自己身上。 而且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姬歌微微一笑,一把握过长枪,一声“多谢姑娘”后转身抖了几个枪花,横臂一扫,枪尖直指谢堂燕。 “姬家,姬歌。” “这小子有他爹当年那点意思。”许老捋着胡须,看到这一幕后呵呵笑道。 姬邛双手拢袖,强忍住笑意,没有担心小歌对上已经是聚魄境境界的谢堂燕会怎样,若他谢堂燕都打不过,还怎样面对信庭芝。 “到底是姬青云的骨肉,学他老爹那一套倒是学的挺快。” “信兄,这姬歌几时学会地枪法?”古人醉以心湖涟漪询问道。 信流平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眼神不善地说道:“偌大的一个姬家枪法使得出神入化的还能有谁?再说他们俩之间又不用避嫌,自然是那人教给他的。” 古人醉听闻后缄口不语,真是愈来愈棘手了。 世人皆知当初姬重如就是凭借一杆银枪挑了他古家的门面。 随后坊间就有了白衣探花枪无敌的传言。 “谢家。谢堂燕。”谢堂燕一手握刀,一手握住刀鞘,横刀置于身前,刀锋朝上,看待姬歌如同看待一个将死之人那般,冷声说道。 姬歌见此面无表情,这种眼神他看到太多次了,从古缺月眼中看到去,从赵明庭眼中看到过,从向来不和的那几大家主眼中也看到过,可至今他姬歌不但成功踏入辟海境,更是站在了天阙阁中,与一众氏族子弟争锋夺魁。 谢堂燕轻喝一声,身形拔地而起,一个劈跃裹挟着浓浓灵力就狠狠地朝姬歌面门劈杀而去。 姬歌见此枪身横握,往上微微一抬,手臂上紫金光芒闪烁,轻描淡写般就接住了谢堂燕势若千钧的一刀。 随即姬歌枪身往上一挑,谢堂燕就被抡至了一旁。 谢堂燕握刀的右手不断打着颤,他丢掉刀鞘左手握住右手腕,这才好了些。 好大的气力。 不过他姬歌当真觉得只凭借气力就能够胜过自己吗? 姬歌懒得理睬谢堂燕的这些小心思,他右脚轻点地面,身形如同一只离弓的箭矢手握长枪朝他飞袭而去。 枪尖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点白芒。 当时姬重如交给姬歌这套枪法时曾说过,修习枪法,无在乎登堂,入室,登峰,造极,化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五重境界。 而现在随着那抹白芒的出现,姬歌已经可以说在枪术上入了登堂一境。 至于何时能够将那抹白芒衍化至龙首,那何时就入了入室一境。 谢堂燕看到冲自己袭杀而来的姬歌后眼神一凛,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周身磅礴灵力喷涌而出,佩刀之上白色灵力缠绕,继而他双手紧握刀柄,狠狠地一刀隔空劈下。 一道势不可挡的刀芒化作一只燕雀裹挟着浓郁的灵力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朝奔袭而来的姬歌席卷而去。 姬歌冷哼一声,身形没有丝毫的退缩停滞,他体内灵海翻腾,巨浪滔天,一股股灵力延顺着灵脉从他体内倾泻而出攀附在银枪之上。 女子家的心头之物总不能被他轻易损坏。 继而百家氏族子弟耳边响起一阵轰鸣之声。 势如破竹的枪尖抵在了那只刀芒所化的燕雀的鸟喙之上。 随着那只燕雀的一次次啼鸣,刀芒愈来愈盛,整座天阙阁一楼白芒一闪,一阁楼的刀意盎然。 姬歌的身形向后虽然说只是倒退了三步,但每步却有一丈余长。 所以姬歌在地面之上捈出了将近四丈长的深痕。 地面翻卷,青石破碎。 而谢堂燕的身形则是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姬歌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果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确实不适合这种舞枪弄棒的打斗。” “多谢姑娘借枪。”姬歌将手中的长枪递给顾满春,轻声说道。 “姬公子。”顾满春接过长枪欲言又止,有件事她想问却问不出口。 “他姬歌就这么认输了?”古缺月站在信庭芝身旁,鄙夷说道。 信庭芝看着那抹白衣身影,“你也听到他说了自己确实不擅长舞枪弄棒的打斗,你跟他交过手何时见过他用过银枪对敌?” “再说了,以彼之短攻其所长,即便是输了也不用这般模样。” “刚才那场打斗姬歌分明是刚刚是摸到了登堂的门槛,连枪意都没有修习出来可想而知他才接触枪法几天,反观谢堂燕一身浓郁至极的刀意却只是略胜一筹而没有伤到他姬歌分毫。” “准确说来,在刚才那场战斗中是他姬歌反胜一筹。” 古缺月狐疑地看了信庭芝一眼,他这是在替姬歌说好话? 信庭芝察觉到古缺月异样的眼光,报以微笑,开口解释道:“古兄千万不要误会,我这人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没事的。”姬歌面对欲言又止的顾满春,眉眼微弯。 他又轻轻将在刚才打斗中的脱松的衣袖挽起,转身朝严阵以待的谢堂燕走去。 顾满春听到姬歌转身时说的那句话后吃惊地掩住了朱唇,“本来也没打算凭借枪法就胜过他。” 姬歌踱步而行,与此同时一身浓郁至极致比起谢堂燕的刀意丝毫不落下风的拳意在姬歌身上倾泻而出,灌满了整间阁楼。 天阙阁一楼内。 一边是拳意浑厚盎然。 一边是刀意峥鸣作响。 一人身后是燕雀蹄鸣,一人身后是鸿鹄展翅。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信庭芝抱臂环胸,眼神微眯,“真是愈来愈有趣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劝你聪明些 “怎么?”赵明庭听到了信庭芝的小声嘀咕,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事。明庭你若是想在接下来的几层楼中挑战他姬歌,就要好好看看这场决斗中的姬歌。老话说知己知己方可百战不殆,你应该要熟悉他姬歌的战斗方式。” “或许现在看来赤手空拳身无一物的姬歌才是最强的当然是比起用枪的他来说的。” “至于以后...”信庭芝看向不远处威势愈发强盛的姬歌,微微一笑,“那谁又会知道呢。” 姬歌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开来,前无古人的灵海上巨浪滔天,磅礴的灵力自他体内喷涌而出。 被他卷起的袖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 裸露在外边的左右手臂上皆是有紫金色的练体纹络浮现而出。 比之之前的那次挑枪光芒更胜。 练体纹络一道道浮现而出,寻常淬体武夫能够修炼出三四道练体纹络就是不同寻常,可如今看到姬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紫金色纹络,众人的脑海中皆是有一想法,这家伙得多得武道气运的宠赐! 实则他们不知道此方的武道气运已经向姬歌认主,此时正趴在他的脏腑窍穴内大快朵颐呢! 此时姬歌的手臂上已然是紫金一片。 “你可要仔细瞧好了。虽然你比那谢堂燕的聚魄境要强上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在一筹之内吧。”柳擎天见到这般状态的姬歌,嘴角噙笑与许凌州开口说道。 许凌州没有出口反驳,因为他此时能够在这个一反往日嬉皮笑脸模样的姬歌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险气息。 若是自己对上现在的姬歌,他没有必胜的把握,相反输得那人极有可能会是自己。 许凌州能够感受的到,那同为聚魄境的谢堂燕自然能够察觉的到此时自姬歌身上弥漫出来的危险气息。 谢堂燕紧握佩刀的右手又用力了几分。 随即他眼眸中划过一抹狠厉。 先发制人! 他右脚猛然一踏地面,身体如一道雷霆奔冲而出,刀锋朝向姬歌,力求一击致命。 姬歌晃了晃手臂,他还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金枝体魄使用出来。 有些不自然。 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看到手持佩刀朝自己奔冲而来的谢堂燕,轻挑眉头,抿了抿嘴唇。 随即他的身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原地,等到在看到那抹白衣身影时他已然出现在了谢堂燕的身前, 谢堂燕毫不犹豫地一刀挥劈而下,刀锋划过虚空,留下一道黑色的灰痕。 顾满春捂住眼睛不敢看那番场景,她怕接下来就是姬歌倒在血泊当中。 毕竟越境而战对她这种氏族子弟来说太过于匪夷所思。 只是没有听到意料当中的扑通倒地声,而是在听到一声铿锵如同金石碰击之后的声音后就听到身后人群的惊异声。 她悄悄挪动手指露出一条缝隙,看到一身白衣的姬歌左手臂抬起,左手上光芒涌动,就这般将谢堂燕的凌空挥斩而下的佩刀牢牢抓在手中。 而姬歌的右拳则是狠狠的轰在了谢堂燕的胸口之上。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是不是太莽撞了些?”许凌州开口问道:“若谢堂燕手中的佩刀是把中品灵器,那姬歌就算有金枝体魄也难以接下。,更别说还有气力递出那一拳了。” 柳擎天单手撑住下巴,“若是这一切都在姬歌的算计之中呢?他姬歌又不傻,自然看出谢堂燕那柄佩刀的品秩不高,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下品灵器,所以他才有胆子硬撼其锋芒。” 被姬歌一拳轰至胸口的谢堂燕毫无意外的身形倒飞出去。 即便是那把名为“柴覆”的佩刀握在自己手中,即便是自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占据上风,即便是自己决定先发制人先下手为强,可自己仍旧不知道为什么刀锋被姬歌抓在手中纹丝不动。 而自己硬挨上那势若千钧的拳锋即便有聚魄境灵力护体也是被轰飞出去。 刚猛霸道的拳劲透过血肉将自己的五脏六腑搅作一团。 谢堂燕的身躯被姬歌轰飞出去,撞击在虚空上使得那一整片的虚空凹陷下去。 他缓缓站起身来,捂着胸膛,脏腑内则是一阵地覆天翻。 霸道无比的拳劲不断冲击着他的脏腑,而他只能暗中分出一部分灵力对其进行镇压。 他的喉间有一股腥甜气息涌上来,被他强行咽下。 至于那把柴覆的佩刀,则是留在了姬歌的手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姬歌握住刀柄,双指并剑从刀身上轻轻划过,随即屈指一弹笑着说道:“确实是把好刀。” 旋即他五指并拢微微弯曲,往后轻轻一拉扯,被谢堂燕丢在地上的刀鞘就被姬歌握在了手中。 刀归鞘。 “就这样吧,就当你输了,你好留着灵力再跟别人比试。”姬歌一只手握住那把柴覆,置于身后,“这把刀先暂且借我用用,出了阁楼自然会归还于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姬歌听到他的质问后用刀鞘拍打后背,轻声说道:“我姬家本来就与你没有多大仇怨,当年吃亏的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我干嘛要去做费力不讨好的活计?” “再说了你们谢家要颠覆王家甚至是鸠占鹊巢说句不好听的我倒真是乐见其成。” 姬歌抬头看向某处虚空,毫不避讳道。 “只不过你别挑错了日子。”姬歌踱步走至谢堂燕的身前,“至于你挨的这一拳,就当做是学费了。” 在谢堂燕眉头紧皱时姬歌又与他说道:“谁让你这般蠢的进了信庭芝的局都不自知。” 随即他转身朝柳擎天那边走去。 将后背完全暴露在谢堂燕的眼中,还有那把不断拍打着后脊的柴覆。 谢堂燕眼神阴翳地看向全无防备的姬歌,手掌之中有灵力缓缓涌动聚集。 “这次,我希望你能够学聪明一点。”姬歌停住脚步,置于身后的左手中的柴覆停止了拍打后脊的懒散动作,撇头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的谢堂燕直直地看向那道其实并没有朝自己看过来的白衣身影,最终是败下阵来。 他拳头猛然攥紧,手指关节处都泛起白色。 一声清脆声响后,他手中以悄然完成大半的灵诀被他砰然捏碎。 “我输了。”谢堂燕神色萎靡地同那名守阁人说道。 而在于姬歌的较量当中,他实际上只出了三刀。 至于第四道刀,准确来说是第四招,他已没有底气去施展出来。 “获胜者,姬家,姬歌。”守阁人的声音不大,但却是清晰无比的落在每个氏族子弟的耳中。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雷羸与姑娘 “怎么可能?”在听到守阁人的一句话后整座天阙阁都是响起一阵惊呼质疑之声。 虽然他们亲眼目睹了两人的这场战斗,但按理来说谢堂燕不应该仅仅止步于此,他应该还有余力能够与姬歌再战下去。 有两家与谢家世代交好的子弟走到谢堂燕的身旁,狐疑问道:“谢哥,为什么不再打下去,现在轻易认输岂不是涨了他姬歌的嚣张气焰?” “对啊谢哥,你这样做他们只会认为你是临阵退缩的...”另一人的声音愈发微弱,说到最后声若蝇蚊,细不可闻。 不过谢堂燕自然清楚那名交好的世家子弟的意思。 “他们想说就让他们去说,难道我还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成。” 谢堂燕看了他们俩一眼,看着空落落的双手,那把柴覆也被姬歌美其名曰暂借了过去。 “只有真正对上姬歌的时候你们才会发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好像是他自始至终都在主导着这场战斗。” “甚至我觉得我每一次出刀的力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两名氏族子弟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置信。 谢堂燕看到那抹站在柳擎天身前的那名白衣少年。 之前在思规楼外他还在质疑为何堂堂的柳家擎天柱能够与信家玉树分半壁江山的他为何甘愿给一名刚出思规楼的罪人做陪衬,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有子少年,却胸怀鸿鹄之志,燕雀安知之? “真是愈来愈期待你与信庭芝之间的那场比试,不知道究竟会鹿死谁手。”谢堂燕抱臂环胸,意味深长地看向远处与柳擎天言谈甚欢的姬歌。 而天阙阁外看到主动认输的谢堂燕作为谢家一家之主的谢琨一脸的震怒。 连一个区区辟海境的姬歌都解决不掉,还谈什么能够进入天阶,与信庭芝争夺状元之位?! 谢琨脸色阴沉地看向坐在前排坐席上的王右军,袖中的拳头攥地“咯吱”作响。 “他谢堂燕就这么轻易地认输了?”眉头微皱一脸难以置信的赵明庭抱着还未痊愈的左臂,开口问道。 “看样子是认输了。”信庭芝打了个哈欠,“只是可惜了还没能够让你看清姬歌的战斗方式。” “谢堂燕前后总共出了三刀,而姬歌却只出了一拳,不过那一拳砸在身上我看着都疼,可若说这就能够让谢堂燕失去了战力,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信。” 一旁的古缺月抱臂环胸,瓮声瓮气地说道。 在刚才的那一场战斗当中,姬歌的一举一动,神色变化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即便那时他用长枪不敌,眼神当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难道那日在燕昶山上自己与他交手也是在他的计算当中?而自己却傻不楞地一头钻了进去? “无非是拿大势压人罢了。”信庭芝点头说道。 “行了,该我们了,早些挑选对手早些结束,这样就能早些与姬歌交手了。”信庭芝极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晃动了下手臂,笑着对他们三人说道。 另外一人自然是徐家的徐清川。 “徐兄,不必太过在意,你的意思我明白。”看到一直缄口不言的徐清川,信庭芝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道。 虽然之前他有借枪给姬歌的举动,但只要他一天不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他信庭芝仍旧当徐清川是自己人,更何况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的武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信庭芝绝不能做出将徐清川推向姬歌那边的举动。 “嗯。”徐清川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道。 “行啊你,这么轻松就胜过了那谢堂燕,尤其是最后竟是面不改色地唬住了他,有点东西啊。”柳擎天轻捶了他胸口一下,调侃说道。 “速战速决总是好的,信庭芝他们可在一旁看着呢?若我再继续拖延下去,只会是暴露出我更多的弱点,所以越快解决越好,这样也能够让他们吃不准我。” 姬歌挠了挠头,再也不是那场战斗中盛气凌人,以势压人睥睨一切的模样。 “你知道你这么做私下里那些个氏族子弟会怎么说吗?”许凌州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说?”姬歌狐疑问道。 “他们会说是你以权压人,迫使谢堂燕认输的,说你胜之不武。”许凌州眼神明亮地说道。 姬歌闻言微微一笑,将那柄柴覆系挂在腰间,自顾自说道:“只要你们知道就好了,我这人啊从来都不理会外界的谣传,不然当初我这个姬家琳琅还不得累死。” 看到姬歌的这一举动,楚玉出声询问道:“为何非用他的佩刀?” 姬歌摇了摇头,神色极为罕见的出现几分忧虑,“我也不清楚,不过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恐怕在天阙阁六楼会有一场恶战,所以你们也要小心一些。” “想多了吧,有我们几个给你保驾护航,保准给你安全送到六楼,就是届时你与信庭芝之间的争斗,我们都插不上手。”柳擎天哈哈一笑,说道。 “还有就是你要与我比试一场。”许凌州仍旧不肯赌输地咬着嘴唇说道。 姬歌耸了耸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若是到那时自己还有余力的话。 “行了。你完事后也该换我们的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这么不幸被我们几个挑中。”柳擎天看向那群不知所措的上百家氏族子弟,嘴角玩味道。 “既然擎天哥你不知道怎么挑,那我就帮你挑一个吧。” 姬歌抬手指向人群中的那道倩影,开口说道。 柳擎天顺着他的指向一眼看去,是之前借枪给姬歌的那名女子,好像是叫顾满春,说来顾家与他柳家也有一些渊源。 “你叫我去欺负一名女子?”柳擎天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再说人家前脚刚借枪给你,你后脚就让我去挑战人家,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柳擎天打趣地说法。 “没有。我是怕她被有些人怀恨在心,在他们手上吃了苦头。”姬歌看向信庭芝那边,视线落在赵明庭身上,再也不移动半分。 “他有那么无耻会对一个姑娘家出手?”柳擎天自然知道姬歌指的是谁,继而他摩挲着下巴说道:“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 在信庭芝的话说完后,古缺月就率先一步踏出,一个掠身站在了雷羸的身前,眼中战意激昂,“就你吧。” 雷家这一辈中最为出色的子弟雷羸看到突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那名男子,自然认出了他就是古家的古缺月。 以聚魄境来挑战他这刚刚才半步聚魄境的甲等门阀子弟,这不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可他雷羸有拒绝的权利吗? 他没有。 雷羸同样是一步踏出,与古缺月针锋相对,气势上丝毫不输他古缺月。 他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雷家,雷羸,请指教。” 天阙阁外坐席台上的雷家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主雷绣看到阁楼内这番场景以后忍不住大声拍手叫好。 强敌在前该当如何? 应战!不退! 这是他雷家的家训。 姬邛姬老爷子与许老相视一笑,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而最前排的沈亦白与温琼看到后也是微微一笑,一族之中确实需要姬歌,信庭芝这样的领军人物,可说到底,能够使得一族屹立不倒的除了那些个天资卓绝之辈,还有就是像雷羸之流大无畏的子弟。 而往往是后者更多一些。 雷羸右脚猛然一踏地面,体内灵海中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周身赤色灵力缠绕,眼中流露出昂然战意。 古缺月双臂低垂,掌中灵力缓缓凝聚,眼中划过一抹炽热战意。 而在古缺月与雷羸对峙之时,赵明庭也是毫无意外地将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的那名叫顾满春的女人身上。 他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冷声笑道:“徐清川,我送个人情给你。” 随即他脚下流光溢转,一个闪身便站在了顾满春的身前,看着那名女子娇小的身躯,嘴角玩味的说道:“就你吧。” 那名叫顾满春的女子只有辟海境的灵力修行,光是站在聚魄境的赵明庭面前就不知所措了。 更别提在赵明庭有意的散发出灵压,她紧握长枪的双手瑟瑟发抖。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倔强地抬起头来,毫不示弱地看向这个与她一般大小但境界却有天壤之别的男子,声音颤抖的说道:“打就打,谁怕你啊!” 赵明庭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盛,“哦?那还真是最好不过了。” 就当顾满春打算向前一步踏出时,一只手臂拦在她的面前。 “等一下。”一名青衫男子开口说道。 赵明庭脸色不善地看向横插一脚的青衫男子,冷声说道:“柳擎天,你几个意思?” 来人正是柳家的柳擎天。 “没什么意思,总觉得你赵明庭五大三粗的模样不是很懂得怜香惜玉,所以还是让我来吧。”柳擎天看向一脸怒色的赵明庭,笑容和煦地说道。 “柳擎天你不要欺人太甚!”赵明庭双拳紧握,怒声喝道。 “什么欺人太甚?要不我来,要不你就跟我打,两者你选一个?”柳擎天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向赵明庭,漠然说道。 看向这般姿态的柳擎天赵明庭眼中划过一丝不甘,但他确实没有能够胜过他的信心,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踏入聚魄境要早的多得多。 随后他还不忘放下狠话,“柳擎天,你等着。” 看到赵明庭甩袖另去寻觅“猎物”的柳擎天呵呵一笑,“幼稚。” 随后他看向一脸茫然的顾满春,拱手说道:“柳家,柳擎天。请姑娘指教。” 还是一头雾水的顾满春被他的这句话惊醒过来,什么时候自己成了“香饽饽”了? “姑娘,这是小歌的特意嘱咐,还请姑娘接下在下的这份挑战。” 柳擎天温醇的嗓音在顾满春的心湖间响起。 顾满春闻言眼中跃动起星星光芒,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姬歌。 姬歌对着她报以微笑,轻轻点头。 随即她便上前一步迈出。 “顾家,顾满春。请指教。” 而在不远处的姬歌则是双手交叉置于脑后,腰间刀鞘与玉佩叮铃作响,他看向那一幕,嘴角微弯,“真是个明眸善睐的姑娘呀。”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悄然而至的难事 柳擎天与顾满春之间的比试与先前姬歌与谢堂燕的争斗比起来本就没有太大的悬殊,只不过前者是辟海境的姬歌胜出,而后者毫无疑问自然是柳擎天胜出。 只不过一些心思玲珑的氏族子弟看在眼里,没有开口说出。 这柳擎天与赵明庭的性情可谓是大相径庭,这也就是为什么柳擎天拦在顾满春身前的原因。 若是被赵明庭挑选做对手,现在情况就大抵跟那个已经被赵明庭打的躺在地上断了只胳膊和一条腿不断打滚嗯哼的可怜虫一样了吧。 若不是守阁人出手制止,恐怕那个孙家可怜虫的另一条腿也要被狠厉的赵明庭给踩断了。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氏族子弟毫不犹豫地向后撤了两步。 再反观另一边的柳擎天,就在顾满春一不小心就要跌落在地时还是柳擎天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才使得她不至于太过狼狈。 结果柳擎天好像意识到某人可能也在看着天阙阁内的武比,就极为迅速地将手松了开来。 最后还是脸颊绯红的顾满春主动认可输。 “赵家主,赵明庭的做法是否有些不妥?”孙家家主也就是阁楼中那个倒霉蛋的父亲出身询问道。 “既然楼中的守阁人对此都没有苛责什么你这个置身事外的外人又在这说什么闲话?!”赵辅秦冷冷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漠然说道。 “小孩子家争斗下手难念会不知轻重,明庭不知道轻重,难道你一个孙家之主也不知道轻重?”赵明庭特意把轻重二字咬地重了些。 孙家家主孙重德额头上青筋暴起,在楼中 被他赵明庭踩在脚下的那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说自己置身事外呢! 正当他要暴怒站起身来时,一旁向来与他交好的一家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紧紧攥住抓住了他的衣袖,使劲地朝他摇了摇头。 天阙阁内。 不久的功夫两边比试就分出了胜负,柳擎天与赵明庭胜出。 而至于古缺月与雷羸那边仍旧战得如火如荼,两人你拳我脚,更是到了相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互比拼灵诀威势的白热化阶段。 两人已经相继施展出了七八道灵诀。 古缺月已经从最初的一脸轻蔑到现如今的一脸的郑重,即便嘴上说着不过如此的话语,但心底已经承认他雷羸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能够让他古缺月觉得值得尊敬的对手不多,但能够称得上他朋友更是少之又少。 最起码现在只是半步聚魄境的雷羸还没有资格。 “结束了。”古缺月一声低喝,将手中那道威势远超之前一众灵诀的漆黑如墨的灵诀轰向雷羸。 狂暴的灵诀划过虚空,虚空皆是荡漾涟漪。 雷羸眼中划过一抹惊慌,自己所在的家族从未见过如此威势的灵诀。 不过最终他还是凭借手中的那道“微不足道”的灵诀再加上肉身将那道灵诀硬接了下来。 不过最终的后果自然他满身伤痕倒地不起。 “若是出了天阙阁你不记恨我的话可以来我古家。” 古缺月看了倒在地上在拼尽全身气力支撑起身子的雷羸,撂下这句话后才转身离开。 “我还以为你古缺月向来都是铁石心肠呢?”早就结束比赛了的赵明庭看到古缺月由过来后调侃说道。 “我之前也以为你半句玩笑都不开,现在看来也是假正经罢了。”古缺月针锋相对说道。 赵明庭似乎心情极好,懒得与古缺月追究。 当他们几人都在比试时,姬歌与李乐府两人蹲在不远处,两人皆是双手拢袖观察着古缺月与赵明庭两人的一举一动。 “都看清楚了吗?”姬歌开口问道。 “也多亏了雷羸能够跟古缺月耗这么长时间,我才能够大致了解到古缺月的出手的习惯。”李乐府觉得蹲的腿有些麻了站起身来,就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 继而他好奇地说道:“赵明庭与那个叫孙小圣的比试一早就结束了你还在那看的津津有味?” 姬歌不习惯抬头说话,脖子太累。 随即他站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起身来,掸去衣襟上的灰尘,风轻云淡地说道:“总共是一十八脚。” “什么一十八脚?” “孙小圣认输以后赵明庭依旧是不依不饶地在他身旁踩了一十八脚,其中还有一脚故意是将他的脚踝骨给踩裂。” “所以这一脚记做是三脚。总共满打满算一共是二十脚。”姬歌自顾自地说道。 “所以你打算?” “你要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在外边的家主可是看到清清楚楚。”姬歌嘿嘿一笑。 这种既能恶心的了他赵辅秦又能够让自己舒坦一把最重要的是能够收买了外边一大部分乙等末流家主人心的一石三鸟的事情他姬歌没有理由不做。 之前灵诀漫天飞卷,碰撞声如雷霆炸响相继不断。 不但这间楼层中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就连某处空间也是听地极为清晰。 这这片灵力极为粘稠让人很不舒服的空间内,那团浓雾黑影不断摇晃着碗口般粗的铁链。 铁链之上金色结界纹络泛着的光芒忽明忽暗,换来的是那团黑影震动天幕的哀嚎声。 “我要血,我要人肉。”一句句令人胆颤心惊的沙哑声从黑影的口中喊出。 “我已经等不及了。” 在天阙阁一楼中的守阁人脸上有黑色的纹络如同蛛网一般向上攀附。 那团黑影的嘶吼声在守阁人的神海当中回荡不绝。 只是刹那间他脸上的黑色纹络就消失不见。 “遵命,主人。” 守阁人一片浑浊泥泞不堪如同沼泽一般的心湖上有他的身音响起。 随即他冷眼看向眼前上百明沉浸在战斗之中不知大祸将临的家族子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们这些人马上就要成为主人的血食了。 正准备上二楼的姬歌没有看到之前他脸上的黑色邪异的纹络,但是却察觉到了他刚才的那抹没有丝毫人味的冷笑。 姬歌停住脚步,狐疑开口问道:“你没事吧?前辈?”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真的记错了 被姬歌猛然这么一问,那名守阁人先是一愣,继而神色恢复如常,轻轻摆手说道:“无碍,只是看到这些年轻一辈如此有活力,比起我们那一辈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感到欣慰至极。” 姬歌微微一笑,目光澄澈。 不是他特意针对这名守阁人,谈不上讨厌,但因为之前与他的那一番谈话相反地他还对他有些欣赏。 只不过刚才姬歌与他擦肩而过时,体内的武道气运万一当即就放下怀中的紫珠,与他心意相同的姬歌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万一身上的怒气。 若只是万一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平时他就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对待生人他也习惯了。 只不过就连向来儒雅随和的文运小人一万都对都是对此人表现出极大的敌意,姬歌这才郑重起来。 而也就在刚才与之擦肩而过时,姬歌心生感应瞥了一眼,看到了他嘴角的那抹冷笑,绝不是他说的什么对后辈欣喜欣慰的笑意。 守阁人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姬歌纠缠下去,祸从口出不单是说的这些没有自保之力的后辈晚生,同样也是说的他这种境界修为虽然比之他们略高一筹但却已生有异心之徒。 “要上二楼?”守阁人开口问道。 姬歌微微点头,“既然已经获胜一局,那按照规矩来说确实是已经有资格进入二楼了,所以还请前辈开门。” 守阁人抿了抿嘴唇,神色犹豫不决。 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姬歌留在一楼当中,这样主人也好将这些众多子弟一网打尽,特别是眼前的这名叫姬歌的少年,他身上所怀的大气运可是自家主人的大补之物。 所以他是不想让姬歌去二楼的,因为二楼不是他的地盘不说,二楼当中的守阁人也不是那般容易对付,到头来只会徒增麻烦。 “不再等等你的伙伴?”守阁人开口劝说道。 心细如发的姬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先不了,有柳擎天和楚玉陪着他们出不了什么差错,我还是先行一步,替他们去二楼站稳脚步最好。” 守阁人点点头,随即袖袍一挥,一道带有灵性的气机砰然被他打烙在虚空之处,“那就祝你好运。” “多谢前辈。”姬歌拱手行礼说道。 随即没有过多的言语,一步迈入那已经泛起涟漪地虚空当中。 看到姬歌的身形彻底没入虚空消失不见,守阁人一脸的惋惜不甘,“放跑了一条大鱼啊。” 随后他通过与那团黑影缔结的主仆契约将此事告知了身处莫名空间黑影。 黑影断断续续地传来了一句话,短短的七个字,“绝不可放过此子”。 至于楼中的其他人,徐清川在古缺月与赵明庭之后挑选了一个辟海境的家族子弟,所以自然是毫无疑问地胜出。 而许凌州与楚玉,同样是挑选了两名辟海境的甲等氏族子弟,相继胜出。 至于最后的信庭芝,也是一副不紧不慢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只是瞟了人群当中的一名氏族子弟一眼,那人便站出来先是自报家门,随后投降认输。 见到这道场景的一众子弟皆是一阵唏嘘之声,连交手的勇气的都没有,着实是有些丢人。 坐在阁楼外的那名子弟的长辈家主也是老脸臊的通红,听到身边一些人的打趣话语也不敢抬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柳擎天见到后微微一笑,果然是如同姬歌所说的那般,这小子当真是把人心给琢磨透了。 刚才他还问打算上楼的姬歌不看看信庭芝的战斗,这样也算是对他有所了解。 即便是一直与信庭芝明争暗斗多年的柳擎天也只是见过信庭芝出手过一次,就是他设局打压赵明庭心境那次。 结果姬歌只是挥了挥手,目光看向站在远处的信庭芝,呵呵笑道:“没有机会的。” 当时还不明白姬歌那句话的柳擎天此时才醒悟过来,原来信庭芝的名声威望已经到了这番地步。 “真是委屈你了,小歌。”柳擎天感慨一声,沉声说道。 随即他看向那处已经打开了的结界入口,那里早已经没有了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 赵明庭是最为闲不住的一人,而且他也是最为注意姬歌动向的一人。 自从他轻而易举地获得胜利后后一直注意着姬歌的动向,所以在他与守阁人交谈时赵明庭就早早注意到了,随后姬歌的身形没入虚空当中,而赵明庭也紧随其后。 既然他姬歌能够通过这道门,那他赵明庭没有理由被拒之门外。 等到赵明庭也踏入那处虚空后,眼神阴翳的守阁人再次通过主仆契约传声说道:“主人,计划有变。” 而传来的先是一阵刺耳烦躁的锁链晃动之声,半晌以后那团黑影才漠然地嗯了一声。 之后柳擎天去问了守阁人一声,能否让李乐府登上二楼,毕竟之前若不是赵明庭出现搅局,在那场比试当中胜出的就该是李乐府。 守阁人沉吟了许久,最终才点头同意。 他自然希望这些出众的年轻一辈都踏上二楼,因为一楼已经不再适合当片“猎场”了。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其中有两头小猎物已经跑去了二楼之中。 “既然你们都有胜出,那便起身前往二楼吧。”守阁人言语诚恳地对柳擎天说道。 他可不希望在二楼再让那身负大气运的姬歌跑掉,至于那个一直咄咄逼人嚣张跋扈的赵家小子,无非是个彩头罢了。 “嗯,好的。多谢前辈指点。”柳擎天拱手说道。 天阙阁二楼。 姬歌刚一踏入二楼就发现了盘膝坐在楼层中央的一黝黑大汉。 身上的肌肉如虬龙般鼓起,身上的装束极为简单,但他单是静坐在那,就给人一种打心底里的震慑力。 或许是听到了楼中的响动,那名黝黑大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那名刚踏进楼的面冠如玉眉清目秀的少年人,从地上坐起身来。 这一站,姬歌就得微微仰头,那名黝黑浓眉大眼的汉子此时站在那,就像一座荒古巨塔般矗立在他眼前,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那股浓浓的压迫感仍旧是让站在远处的姬歌心神一震。 “小子姬歌,见过前辈。”姬歌拱手行礼说道。 “我就是二楼的守阁人,名为吴通玄。” “是莫寻子放你上来的?”那名皮肤黝黑,但眼神却熠熠生辉的汉子沉声说道。 姬歌这才知道原来一楼之中的守阁人是叫莫寻子。 “是。”姬歌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你便坐下吧,等着后来人就是。”汉子看了姬歌一眼,这种清秀如同书生模样的少年他着实喜欢不起来,没有丝毫男儿的血气方刚。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男人,就应该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体魄还有这堪比金石的肌肉。 就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够禁受地住自己几拳? 姬歌闻言微微一笑,他自然不知晓这名身形健壮,体若磐石的守阁人在心中对自己的偏见。 他盘膝而坐,静静地吸纳此处的灵气以来补给体内灵海中的灵力。 虽然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能积攒一点是一点,寻常人家过日子不也是这样嘛。 就在姬歌冥思调息之间,虚空之中泛起一阵涟漪。 黝黑汉子朝那边看去,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人,虽说模样有些俊俏但眉宇之间的戾气确实极重,而且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自己同样也喜欢不起来。 那名黑衣少年自然是紧随姬歌身后地赵明庭。 他刚一踏进天阙阁二楼就看到了毫无防备冥思养神的姬歌。 赵明庭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手中的灵力缓缓凝聚,一道灵力漩涡转瞬间就凝聚成形,随后他挥袖朝远处的姬歌轰去。 而远处的姬歌此时仍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像是坐以待毙一般。 那名黝黑大汉眼神不善地看着那名黑衣少年,最终见到姬歌仍旧没有任何的举动,他才选择出手。 只见他屈指轻轻一弹,一缕霸道无比的罡气就与那道灵力漩涡轰然碰撞。 见到自己被阻拦,赵明庭冷眼看向那名黝黑大汉,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几个意思?” 那名叫吴通玄的守阁人同样是对他的做法很是不满,所以眉头微皱,瓮声瓮气地问道:“你几个意思?” “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吴通玄一脸漠然地看向赵明庭,问道。 “哦。赵家赵明庭,见过守阁人!”赵明庭冷哼一声,负手而立,傲然说道。 “呵,原来是名门望族的赵家子弟,难怪心气这般高。”吴通玄冷声说道。 “怎么,在楼下的莫寻子忌惮你赵家的威势不敢对你怎样,可若是你在我这不按规矩来,擅自出手伤人,就别怪我翻脸了。” 此时姬歌已经悠悠清醒过来。 看到已经清醒过来自知痛失先机的赵明庭脸色阴沉地看向守阁人,“大块头,我记住你了。” 吴通玄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记住就记住呗,难不成你还能带着你老子进来打杀我不成,再说我也未必怕你老子。 姬歌听到赵明庭对吴通玄放地狠话,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开口说道:“等了半天,终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等来了你这么一条大鱼。” 听闻这话的吴通玄更是对姬歌瞥了个白眼,你可拉到吧,刚才若不是自己你就被这小子给重创了,那还有闲心在这说大话。 而且你一个只是辟海境的小子现在面对的可是聚魄境的练气士,而且还是上十家的豪门子弟,你凭什么说这般大话,也不怕闪了腰。 可对面稍微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赵明庭却开口说道:“姬歌,我们之前在一楼可是有过约定的,不到六楼你不能对我们上十家的子弟出手?” 姬歌挽起衣袖,一脸狐疑地问道:“什么?我有说过吗?你记错了吧?我这人向来是一诺千金的,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清清楚楚,若是我没印象,那就是我从没说过这话。” 姬歌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是真的记错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出好戏 吴通玄眼神怪异地看向姬歌,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个面团书生,可比起后者他还是看着他顺眼一些,起码这个叫姬歌的少年比起这个赵明庭要懂礼貌的多得多。 上十家的青年一辈难道都是些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吗? “你认识他?”吴通玄这才从他们俩的谈话中听说感情这俩人是之前认识的。 “认识。”姬歌闻言看向脸色有些凝重的赵明庭,微微一笑,“但谈不上有多熟络,更多的是互相看不顺眼。” “哦?这样的。怪不得他刚一进口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下狠手。”吴通玄瓮声瓮气地说道。 只是他没有告诉告诉姬歌自己的出手相助,这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姬歌点点头,没有听到吴通玄的下文后拱手对他说道:“小子谢过吴前辈的出手相助。” 吴通玄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感情你都知道。” 姬歌笑而不语,向前一步踏出,看向赵明庭,“若是你那一击得逞的话,恐怕就不会说出这般话了。” “可是你率先向我出手的,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爹面子了。”姬歌的身形一阵,体内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白袍无风鼓动,猎猎作响。 一股肃杀之气围绕在姬歌的周身。 这次姬歌是着实对他动了杀意。 吴通玄感知到这股浓郁近乎实质的杀意之后脸色一沉,他还是第一次从这般年轻小辈身上感受到这种杀意,而且天阙阁有规定是不准杀害同族子弟的。 “姬歌,你不要以为在一楼战胜了谢堂燕就以为能够吃定了我。”赵明庭看着蓄势待发的姬歌,神色凝重地说道。 “谢堂燕的聚魄境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纸糊地罢了。”赵明庭低喝一声,聚魄境的灵力威压毫无保留的以自己为中心,让四周扩散而来。 “有好戏看喽。”许老看到二楼当中的这一幕后笑呵呵地说道。 姬邛同样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只是笑而不语。 小歌对上赵明庭,应该是十拿九稳的,至于为什么不说是十足的把握,读书人讲究的是一个谦虚谨慎。 不要看赵明庭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般年纪就已经是聚魄境的灵力修行,虽然有赵家在背后给他造势说是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姬重如,其未来的境界成就肯定会在姬家双璧之上。 但是否是所言属实,他们老一辈人讲究一个“是骡子是马钱出来溜溜”的说法。 “聚魄境?!”虽然在刚才在他一进楼是吴通玄就有所感应,但他还是抱有几分怀疑,这么年轻的聚魄境练气士,比起当年的姬重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子,他可是聚魄境。”吴通玄好意地出声提醒说道。 “若是你不想与他对战,我可以判定你们俩的战斗无效。”吴通玄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同姬歌说道。 姬歌回头看向吴通玄,双臂微垂,咧嘴一笑,“前辈多虑了,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不过二叔曾经跟我说过,赵明庭的性情轻浮暴戾,所以即便是他日后能够踏入聚魄境,也不足为惧。” “更何况,区区一个赵明庭而已。”姬歌转身,右脚猛然地面,身上的气势更上一层楼。 “你二叔?” “我二叔就是姬重如。”姬歌轻声撂下这句话后,身形就如同箭矢般激射而出,手臂之上紫金练体纹络光芒闪烁,一身的武道气运荡漾而出。 吴通玄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又拍了拍脑门一阵憨笑释然了。 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全岛境之上的姬姓只有一家,那便是上十家的姬家,姬重如是出自其中,而当年他们那一辈状元的姬青云也是出自姬家。 那这般说来,眼前的这名白衣少年郎就是姬青云的儿子。 “虎父无犬子啊。”曾经败在姬青云手上的吴通玄感慨万分的说道。 他可能忘记了他之前还说自己喜欢不来这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 赵明庭看到向自己奔袭而来的姬歌后强行稳住心神,双指迅速结印捏诀,转瞬间四方的灵力疯狂地朝他这边涌来。 “此子虽然是狂傲了一些,可他这般手段也足以碾压大部分的族中子弟了。”吴通玄眯缝着双眼,嘀咕说道。 扪心自问若是换做是当年的他肯定接不下此时赵明庭手中的那道灵诀。 随着年纪的增大,不单单是灵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境界的提高,更多的是眼界的开阔,他可以看出赵明庭所施展出来的灵诀品秩极高,不出意外应该是赵辅秦那家伙亲传的。 姬歌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灵诀的异样,在赵明庭的掌中浓郁的灵力竟然有了化晶的迹象。 “姬歌,既然你找死就不要怪我了。”赵明庭舔了舔嘴唇,大声喊道。 随即他便将手中那道泛着紫黑之色名为“神罗湮道”的灵诀轻轻抛出。 那道灵诀一脱离赵明庭的右手,就裹挟着足以让一名半步聚魄境身陨道消的焚天煮海的威势朝姬歌轰杀而去。 所经虚空皆是如同深井水面一般泛起层层涟漪。 姬歌见此身形没有丝毫的停滞,相反期中又猛踏了一次地面,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吴通玄看到那处地面之上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而去。 青石破碎,那一足之地深深凹陷进数尺有余。 轰。 继而一阵雷霆炸响在二楼中扩散而来,就连在一楼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遭了,出事了。”柳擎天眉头一皱,环顾四周,看到仍旧在人群之中的信庭芝,眉头又舒展开来。 “姬歌肯定是跟赵明庭那家伙在二楼打起来了。”一早就注意到赵明庭消失不见的李乐府出声说道。 “我们得快点了。”柳擎天有些催促说道:“晚了可就错过这出好戏了。” 而不远处的信庭芝看了古缺月与徐清川一眼,就朝守阁人那边走去。 二楼。 一声巨响以后吴通玄运转灵力将四处弥漫的烟尘尽数驱散。 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仍旧保持出拳姿势的姬歌。 此时姬歌身上的白衣有些破碎,头发也有些凌乱,只不过一呼一吸还算悠远绵长,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不愧是那人的儿子啊。”吴通玄再次出声感慨一声。 姬歌轻咳一声,估计是被先前的烟尘给呛得。 他收敛拳势,掸去衣襟上的灰尘,神色轻松地说道:“赵明庭,你该不会是打算给我挠痒痒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江中的匣鎏何莲杯 硬生生正面挨上赵明庭的那一霸道无匹的灵诀,结果只是衣襟有些破裂,依旧在与赵明庭在谈笑风生。 吴通玄瞬间就对姬歌这人起码在感官上好上了许多。 吴通玄摩挲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嘀咕说道:“这小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风嘛。” 吴通玄是走淬体武夫一路的,而且坐镇天阙阁的这些年他可谓是一心钻研武道,所以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名三重楼的淬体武夫。 这也就是他之前与赵明庭对话说不怕他老子赵辅秦的底气所在。 三重楼的淬体武夫对上凝神境的练气士,孰强孰弱还真是不是那般显而易见的。 吴通玄目光落在姬歌的身上,眯缝着眼睛,眼中有一缕精芒一闪而过。 自从姬歌一进楼他便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明明只是淬体一重楼的武夫底子为何身上的武道气运这般浓郁,就连他这个三重楼的武夫都比不上。 在刚才他跟那道灵诀硬撼之时,那刹那间爆发出来的武道气运更是浓郁到让他这么一位武道宗师都胆颤心惊的地步。 难不成他姬家的子弟都这么变态吗? 前有姬青云与姬重如双璧,这会儿又有名叫姬歌的小子扛起大梁,这是不是所谓另类的薪火相传? 此时姬歌的身上因为衣襟破裂,裸露在在的皮肤上皆是有一层淡淡的金晕,只不过双臂至双手处因为有练体纹络的存在仍旧是一片紫金之色。 “吆,还是淬体一重楼的金枝体魄。”吴通玄定睛一看,啧啧摇头说道。 在这小子身上见识过太多不合常理的事现在再看到他一身的金枝体魄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小子带给自己的惊喜着实是太多了。 被姬歌的那句话一刺激,赵明庭原本想要退却等待信庭芝上楼的念头就立马打消了。 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姬歌,脸色一狠,继而想明白了一般,咧嘴一笑,“姬歌,你想要破我道心,火候难念还差了点。” 随后他身上的气势浑然一变。 姬歌无所谓地拍手笑了笑,“看来真的是福祸相依,当初擎天哥让你的心境跌了一重又一重,结果反倒是让你的求道之心愈发坚定了,也难怪你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破开屏障。” 赵明庭微微露出森白的牙齿,他舔了舔纤薄的嘴唇,双手不急不慢地掐诀。 姬歌见他这般动作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若是被他完成那道诀印,恐怕会有很棘手的事情发生。 所以姬歌没有等到赵明庭把那道印诀完成,就一个箭步挥拳朝他轰杀而去。 迅若奔雷,残影道道。 赵明庭打了个响指,看向那道向自己轰杀过来的白影,嗤笑一声,“姬歌,你来晚了。” 随即吴通玄就看到在赵明庭的身前出现了一条虚空灵力大江。 而姬歌的紧逼过来的一拳就轰在了那条虚空灵力大江之上。 砰。 一道白影被激射后退而去,身影深陷入墙壁之中,激起烟尘一阵。 而那条虚空灵力大江则只是因为姬歌的那一拳翻起几股水花,随后就归淡于无。 “姬歌,你跟我斗,还嫩了一点。”大江之后的赵明庭见到一击不成的姬歌后朗声笑道。 等到尘埃落定,吴通玄才见到那道白衣身影从深深凹陷进去的墙壁之中支撑起身子,那件白袍也破损的更多了些。 此时的姬歌可谓是灰头土脸。 “看来还真是晚了一步。”姬歌看向那道虚 (本章未完,请翻页) 空大江,脸色有些凝重。 刚才若不是有一万护住自己的身躯,恐怕就凭刚才那股反震之力就能够重创了自己。 姬歌拍了拍胸口,他之前一看赵明庭手中印诀的起手式就知道了他的用意。 当年因为老先生对那叫匣鎏何莲杯所言泼多,所以自己就多留了个心眼多问了几句。 夫子不愧是是夫子,说是博古通今也不足为过,即便他仍旧没有告诉自己匣鎏何莲杯的主人是谁,可却是将其开启的手法印诀给自己说了一遍。 而刚才,赵明庭所施展地并不是什么威势更高的灵诀,而是那件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的开启印诀。 但是他究竟是从如何知晓匣鎏何莲杯的开启印诀的? “既然都施展出来了,就不用藏着掖着的了。”姬歌稳住心神,一脸地淡定从容说道。 赵明庭耸耸肩,伸出右手自那因为虚空塌陷下去而导致灵力漫灌成一片大江的水中轻轻撇了撇。 继而原本姬歌的一拳只能激荡起一朵水花的大江此时因为赵明庭那轻微的举动而使得水面巨浪滔天,大有将天阙阁二楼湮没的趋势。 “既然你想看,那如你所愿便是了。”赵明庭大声笑道。 因为赵明庭的一撇一舀,灵力所化的大江水面竟是被分隔成了两截,在大江的水中央处有一道青色的光团缓缓浮现而出。 青色光团刚一浮现出水面,一股凌厉无比的威压就从大江之上蔓延开来。 就连守阁人吴通玄在感受到那股威压后都是脸色一变,一声闷哼。 而姬歌的脸色更为难看,因为或许是赵明庭的引导,那股威压竟是悉数朝姬歌身上轰压而来。 此时姬歌的身形已经被轰砸的下陷地面三尺而有余。 姬歌的脸色一沉,额头之上青筋暴起,那股威压就如同一座巨岳般欺压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身形已经弯下去了几分,就连体内灵力的运转都渐渐停滞。 姬歌牙关紧咬,紧握着那柄柴覆佩刀的右手关节都泛起了白色。 “万一。”姬歌低喝一声,继而猛然抽刀。 一直趴在姬歌脏腑窍穴内的武道气运万一听到姬歌的那句呼声后动作灵敏地爬起身来,化作一道紫金光芒自姬歌体内飞出。 而此时姬歌正好刀出鞘,紫金光芒便附着在了那柄柴覆之上。 原本只是一件下品灵器的柴覆被被万一附着后刀身上紫金流转,浓郁的武道气运倾泻而出,自是形成一条武运大渎。 那柄柴覆在姬歌的手中自下而上,迎着万钧之力斜劈而去。 紧接着吴通玄便看到一道紫金色的丝线将已经化作实质的山岳威压从中划断,而且威势不减,不但横分了二楼,直至打入虚空后后消失不见。 吴通玄,姬歌,甚至赵明庭都不知道的是,原本在天阙阁三楼品茶的一儒雅中年人看着被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紫金刀气划断的茶案后,脸色铁青,大吼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干得好事!” 姬歌一刀划断了那股威压后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骤减,他将双脚从地面上拔出,手里握着那柄柴覆,晃动了下臂膀,看向赵明庭,“现在可以了。” 赵明庭又是一声嗤笑,“徒劳罢了。” 话音刚落,他右手裹覆着灵力,轻轻的拍打在那团青色光团之上。 “去”嘴中一字轻轻吐出。 吴通玄定睛望去,他很想知道只凭借其威压就有如此威势的物件就是什么。 被赵明庭轻轻拍去光团后显露出来的自然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樽中品灵器匣鎏何莲杯。 泛着淡淡青色光晕的匣鎏何莲杯裹挟着毁天灭地威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姬歌席卷而去。 流光所经之处灵力溃散而逃,虚空塌陷数尺不止。 姬歌收刀回鞘,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还得爱惜一些。 一件下品灵器即便有万一的武运加持可能也敌不过一件有聚魄境的练气士催动的中品灵器。 而且那樽中品灵器还是极有可能出自那人之手。 收到的一刹那,附着在刀身上的万一便重新化作一抹紫金光芒得回姬歌体内,重新坐镇中枢。 此时姬歌体内的灵海上掀起了翻天巨浪,巨浪滔天不断冲刷着天幕之下灵海之上的那道金色星河。 灵海中皆是金色点点,每一缕灵力中皆是有点点星芒。 姬歌手中迅速捏转灵诀,白色中夹杂着些许金色颗粒的灵力自姬歌的体内磅礴喷涌而出。 四面八方的灵力同样是朝这边涌动而来。 一时之间姬歌的周身灵力盎然,而此时他手中的那道灵诀也是施展完成。 那道灵诀静静地悬浮在姬歌的手掌心中,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晕,像是天生与大道亲近一般,竟是引起了诸天大道其中的一声轰鸣声。 随后姬歌屈指一弹,将那道名为“沾天敛道诀”的灵诀射向迎面而来的青色流光。 “沾天敛道诀?”认出那道灵诀的吴通玄脸色一变,当年他就曾经看到过姬重如施展出来一次,而就是那一次将古人醉给一举挫败。 但一想到姬歌与姬重如地关系,也就不再做更多的纠结。 一家人还能藏私了不成。 “姬歌怎么会沾天敛道诀的?!”古人醉怒拍座椅,大声喝道。 当年他就是败在姬重如这一招上的,难道赵家那小子也会如此?! 可是不应该啊,沾天敛道诀所需灵力极为庞大,难道就凭借他姬歌的辟海境,就能够施展出来?! “吵吵什么?”柳沧海闻言冷眼说道,“你想知道怎么不去思规楼中去问他姬重如啊?在这吵吵什么?!” “人家叔侄二人,当叔叔教给侄子一道灵诀又怎么了?人醉兄没必要未必大动肝火。”坐在赵辅秦一旁的徐满都呵呵一笑,开口劝说道。 “灵诀什么的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赵家主怎么这般托大地将一中品灵器放心交到赵明庭手中,难道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沈清秋可是一直紧盯着赵明庭的身影,他看向后排的赵辅秦,质问道。 “匣鎏何莲杯本就是赵家之物,至于如何用,又交给谁用,这好像都不管你沈家主的是吧?”看到赵辅秦没有动静,信流平帮忙开口说道。 原本感觉胜券在握的赵辅秦此时见到姬歌施展出那道灵诀后神色有些紧张,当年他是亲眼见识到那道灵诀威势的。 沾点天穹,敛化大道。 “姬老爷子,您给说说呗,姬重如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把这道灵诀教给小歌的。”刚刚堵得古人醉无言以对的柳沧海凑到姬邛的身边,殷勤笑着问道。 姬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重如吧。” 柳沧海扯了扯嘴,一脸的郁闷。 姬邛看向二楼中的那道白衣身影,他确实不知道重如是何时教给小歌这道灵诀的,就如同他也不知道重如的那套枪法是何时传授给小歌的一样。 是在殓犽狱事情之前?还是之后?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天阙阁二楼又是响起一阵轰鸣声,竟然使得整座天阙阁都是一阵晃动。 感受到头顶天幕有所震动的深渊之下的那团黑影嗓音兴奋且嘶哑地吼道:“闹吧,动静难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把这层天幕给凿穿,也就省的我费功夫了。” 只不过那声巨响震动之后天幕就重归于平静,没有能够让它得偿所愿。 二楼中。 即便已经是淬体三重楼的吴通玄看到眼前的这番场景后也是惊愕不已。 什么时候辟海境与聚魄境的练气士能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了? 吴通玄看到四面的墙壁在那股碰撞之下皆是破烂不堪,地面铺设的模板也都被席卷而起,而罪魁祸首的那两人现在则是看似相安无事的站在二楼的正中央。 姬歌此时脸色有些苍白,他没想到催动这道沾天敛道诀竟然需要耗费如此多的灵力,若不是他的的灵海前无古人不着边际,恐怕还真跟赵明庭耗不起。 难怪当初二叔教给自己的时候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施展出这道灵诀,不然会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的。 现在想来那日在沈府门前的李乐府还想着对自己施展这道灵诀来的,不过后来就放弃了,应该是他深有体会了。 而不远处的赵明庭脸色同样苍白一片。 本来他是打算单凭中品灵器的威压就能够让姬歌动弹不得,任自己宰割,没成想姬歌竟然还有手段将镇压在他头顶处的威压给一刀劈了来开来。 结果又被他一激,走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田地。 本想着只是催动着已经被那人解开封印的匣鎏何莲杯一招制敌。 毕竟这匣鎏何莲杯在她手中时自己是见识过它的威势的。 吞云吐雾,焚天煮海,吸灵纳道。 可没成想已经是聚魄境的自己现在催动已经破去封印的匣鎏何莲杯竟然仍旧伤不到姬歌分毫。 反而因为要催动这道实际上已经是上品灵器的匣鎏何莲杯而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挥霍一空。 此时已经与沾天敛道诀轰然碰撞过的匣鎏何莲杯光晕黯淡地悬浮在半空之中,发出凄惨的嗡鸣之声。 温家。 温家的后院的一处厢房内温家大小姐温稚骊脸色有些难看地坐在桌前,心生感应地说道:“真是废物,即便是替你破去了那道封印,又教会你御器之法你还是奈何不了姬歌。” 温稚骊猛然一拍桌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 梨花木质地的桌子便在她的掌下轰然倒塌。 随后她脸色铁青地走出屋门。 “怎么?没有气力了?”姬歌看到那樽嗡嗡作响的杯盏,见微知著,器物如此,想比这个当主人现如今也好不到哪去。 赵明庭借此空隙鲸吸着此方天地间的灵气,用以补充体内近乎枯竭的灵海。 姬歌猜到了他的这一用意,探出右手五指微曲化爪,随后手臂往后用力一牵扯。 原本朝赵明庭那边奔涌而去的天地灵气竟是悉数都被姬歌的那一爪改变其方向变得纷纷便姬歌那边涌去。 此消彼长,此时姬歌的气势又强盛上几分,而赵明庭的气息又萎靡了几分。 “看来你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姬歌把玩着手中那一缕缕精纯至极的灵力,随后尽数吸纳进自己的体内。 “赵明庭,你知不知道即便是你之前隔着半座岛境与我示威撂下狠话我都没觉得怎样,毕竟你比我还要年小几岁,所以这般气盛也情有可原。” “思规楼门前你又与放下狠话,说是既要跟我分高下,也要与我决生死。这就是第二次了。” 赵明庭脸色极为煞白难看地看向姬歌,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翻这些“旧账”。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倒好,我刚一进楼你就恨不得要杀了我似的。”姬歌说到这微微摇头。 将手中仅存的一缕精纯灵力屈指弹向赵明庭。 那缕精纯灵力化作一柄细剑破空刺入赵明庭的左手臂。 “你知不知道,在一楼当中若不是有信庭芝出手拉了你一把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吴通玄闻言轻咳一声,“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姬歌讪讪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得嘞,前辈。” “若不在信庭芝拉了你一把你现在还能够登上二楼?恐怕早就已经因为重伤而被抬出天阙阁了。” “怎么?你是觉得信庭芝能够救你一次还能够救你二次不成?”姬歌一边恢复着体内的灵力,一边说道。 二楼先后两次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理应赶上来了。 姬歌一步步走向赵明庭,“你还别说,信庭芝也不知道在哪给你弄来的疗伤圣药,竟然能够让你的手臂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恢复如常。” “看来他对你这个弟弟还真是疼爱有加啊。” 看到一步步逼近的姬歌,体内灵海枯竭的赵明庭忍着剧痛抱着手臂往后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 姬歌手指间有一缕白色灵力缠绕,随即他再次屈指弹向赵明庭的小腿。 白色灵芒穿过他的小腿,留下一血洞。 赵明庭极为吃痛的哀嚎一声,跪倒在地。 “姬歌,尔敢如此?!”看到楼内这番情景的赵明庭暴怒而起,想要强行闯入天阙阁内。 “吵吵什么?这不还没死嘛!”柳沧海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就你家的宝贵儿子金贵,别人家的儿子就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了呗,当初在一楼当中你儿子把人家孙家的子弟欺负的有多惨你赵辅秦应该都看在眼里吧?!” “想一想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柳沧海站起身来,脸色不善地拦在赵辅秦身前,与之对峙道。 “更何况当初孙小圣已经是认输了,而现在呢?你儿子可有认输过?既然没有,那就慢慢来,看你儿子能挨上几下。”柳沧海冷声说道。 坐在后排的孙家家主眼眶有些通红地看向楼中的那道白衣身影,袖中双拳紧握。 “还硬撑着?骨头这么硬就是不肯投降啊?”姬歌微微一笑,故作无奈地说道。 赵明庭抹去嘴角的那道鲜血,狠狠地盯着姬歌,说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姬歌抓住赵明庭的臂膀,说道:“莫不要说你不投降认输,就算是你此时开口认输了,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赵明庭听闻这话眼神有些慌乱,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姬歌一拳轰至嘴上,嘴上鲜血直流再也说不出半字。 而后姬歌抓住他的臂膀,手臂之上紫金纹络光芒闪烁,将赵明庭高高抡起又重重挥下。 吴通玄看到姬歌手中那道黑衣身影在地面上硬生生砸出一道长长的印痕。 “我叫你他妈的这么猖狂,我叫你跟我又分高下决生死,我叫你他妈的这么仗势欺人为所欲为,我叫你有这么有娘生没爹管!” 姬歌一边骂着一边将他高高抡起,又再次狠狠挥砸而下。 如此反复了整整二十下。 二十下过后赵明庭早已经没有了知觉,至于是生是死这只能问当事人姬歌了。 姬歌坐在赵明庭的身上喘着粗气,年纪不大分量倒还不轻! 等到歇够了姬歌站起身来,又解下腰上的柴覆在赵明庭的身上抽了两下,仍旧有些不解气地说道:“这两下算他娘的利息,累死老子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场劫难 姬歌又重新系好柴覆佩刀,走到吴通玄的身旁,盘膝而坐。 “前辈,这场比试应该算是我赢了吧。”姬歌看向愣愣出神的吴通玄,笑着开口说道。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吴通玄还沉浸在刚才姬歌爆虐赵明庭的画面之中,小声地嘀咕说道。 谁又能想到看起来面冠如玉唇红齿白知书达礼书生打扮的少年人心底中的戾气丝毫不输给那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赵明庭。 “前辈?”姬歌的嗓音又提高了些,开口试探询问道。 “哦。”吴通玄这才缓过神来,看向不远处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赵明庭,在探知一番后察觉到他虽然气息奄奄但性命无碍后才放下心来。 也亏得这小子下手懂得分寸。 “这场比试是你赢了。”吴通玄点点头,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看到自己儿子这般凄惨下场的赵辅秦有何感想,是何反应,反正自己是乐见其成的。 谁让你赵辅秦当年耍了诡计坑害老子呢。 得,现在父债子偿,报应到你儿子身上了吧。 阁楼在听到吴通玄宣布出比试结果后的赵辅秦猛然站起身来,看向姬邛,厉声喝道:“姬邛,你孙子干的好事!” 沈清秋闻言同样是站起身来,怒声喊道:“赵辅秦,你说话注意分寸,谨言慎行懂不懂?!” 赵辅秦冷哼一声,身上的凝神境界的浩瀚灵力磅礴喷涌而出。 一道道白色灵力匹练缠绕在赵辅秦的身上。 沈清秋毫不示弱地右脚一踏地面,一手捏转灵诀,一手勾画结界纹络,与赵辅秦针锋相对道:“儿子输了难道还要当老子的去帮他找回场子?赵辅秦,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行了,都坐下来吧。”最终还是坐在最前排的温琼站起身来转身看向看台之上的两人,劝说道。 沈清秋自然无所谓,赵家两父子吃瘪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他就恨不得此时赵辅秦不顾后果的出手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就够赵家喝一壶的了。 “清秋,你先坐。”大长老沈亦白轻声说道。 沈清秋点点头,缓缓坐下身来。 只是赵辅秦却没有丝毫的动作,灵力气机都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比之前更盛了几分。 温琼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平时他们几家私下怎么胡来只要不触犯祖制自己都可以当做看不见,可如今他赵辅秦当着这么多家主他赵辅秦敢驳了自己面子。 难不成他真当自己这个族长是泥捏的不成?! “赵辅秦,我让你给我坐下!”温琼怒喝一声,身上的灵压猛然间如同一股大渎江面上翻滚的巨浪朝“冥顽不灵”的赵辅秦席卷而去。 那股“滔天巨浪”直直地席卷向赵辅秦,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不但将赵辅秦的散发出来的灵压气机一举击溃,更是将缠绕在其身上的灵力匹练冲散而去。 温琼的攻势太过于突兀以至于赵辅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身形向后踉跄几步退坐在坐席之上。 主要是谁也没有想到向来心平气和的“老好人”温琼会如此暴起盛怒。 赵辅秦一时之间哑然。 而一旁的信流平也是轻轻出手袖袍一挥拂去赵辅秦身上若有若无的残余威压,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原来温琼也一直在藏拙啊。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了。”大长老站起身来拍了拍一旁温琼的肩膀,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意他这个当族长的也不要做的太过火。 温琼看了大长老一眼,眉头舒展开来,同时收敛起身上的气机。 若不是赵辅秦做的太过分,他才懒得同他一般计较。 “赵家主,我看此事就此作罢吧。当时赵明庭在一楼时同样是对已经认输的孙家小子这般出手,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落在了他身上,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你说是与不是?!”沈亦白看向脸色铁青的赵辅秦,笑呵呵地开口道。 赵辅秦刚要站起身来,自己的右手腕就被人猛然抓住。 他看向一旁的信流平,信流平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最好不要这般做。 赵辅秦知好忍气吞声强行咽下这口气,只是看向二楼中的那抹白衣身影神色仍旧是狰狞无比。 “这样最好。”沈亦白见到一声不吭的赵辅秦,捋着胡须开口道。 他这当长老的才不管往后赵辅秦会如何对待姬歌,若姬歌是这届试金榜武比的状元,那出阁以后自然而然就是下一届的族长,若是届时他赵辅秦再敢对姬歌出手的话,恐怕上十家就要失一家喽。 若可若是让信庭芝夺得状元,登上了族长之位,那也么得办法,楼中的那位自然会保其周全。 总之这种难题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就是了。 天阙阁二楼。 姬歌盘膝而坐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赵明庭,说道:“前辈你说我是不是下手太...” “嗯,确实是有些狠。”没等到姬歌把话说完,吴通玄摸着身上的大块隆起的肌肉,点头称是道。 就你那往死里下狠手,换谁谁也顶不住啊。 “不是。”被误解了自己意思的姬歌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不是下手太快了些,他们指定是已经错过这出好戏了。” 吴通玄白了他一眼,也不明白如今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不等了。”姬歌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其实如今白袍已经烂的七七八八,已经不必这么在意了。 “还请前辈打开大门,小子要去三楼了。”姬歌拱手行礼说道。 “嗯。”吴通玄点点头,说实话他坐在自己身旁自己竟然还有点发怵,刚才他那股狠厉劲自己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吴通玄走至一处虚空前,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其上。 一股莫名的气机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紧接着就是这处虚空就是一阵荡漾。 一座拱门形状的大门就出现在了姬歌的眼前。 “踏入这道门就是三楼了。”吴通玄指着这扇门,瓮声瓮气地说道。 姬歌闻言点点头,“谢过前辈。” 吴通玄摆摆手,“职责所在。” 随后就在姬歌已经一只脚踏进那扇拱门时,吴通玄在他身后感慨万千地说道:“小子,没给你父亲丢脸。” 姬歌转头微微一笑,随即一步消失在虚空之中。 “得嘞,才送走第一个。”吴通玄看向缓缓消失的虚空之门,耸了耸肩,又重新回到了楼层中间,重新盘膝而座,等待着接下来的家族子弟。 一如姬歌刚踏入二层楼那般模样,只不过地上多了具“尸体”罢了。 “嗡。” 二楼之上突兀间响起一阵声响,先是虚空一阵荡漾,随后有数道人影接连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从虚空之门内走出。 正是一路匆匆赶来的信庭芝柳擎天等人。 听到动静的吴通玄睁开眼睛,看向这群气质皆是不俗,天资更是卓绝的一众子弟。 看来也是如同地上的赵明庭一般是上十家的名门子弟了。 而信庭芝柳擎天他们自一踏入二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衣衫褴褛满身污血的赵明庭。 “晚辈信庭芝,见过前辈。”没有当即查看赵明庭的伤势,而是先向吴通玄拱手行礼说道。 “倒是比姬歌那小子多了些英气。”吴通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腹诽道。 “信流平是你什么人?”吴通玄沉声开口道。 “正是家父。” “嗯。” “敢问前辈,是否是姬歌将明庭打得这般模样?”赵明庭指向不远处不省人事模样凄凉的赵明庭,开口询问道。 “不是他难不成还是我?”吴通玄没好气地说道。 一听信流平是他爹吴通玄就没了好脸色,当年他就看信流平不顺眼,心机城府太深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前辈说笑了。”信庭芝拱手说道。 “放心,赵家那小子还死不了。”吴通玄沉声说道。 “那敢问前辈现在身在何处?” 吴通玄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头顶,“你们来晚了一步,那小子已经跨过了结界之门,此时恐怕已经身处三楼之中了。” “啧啧,还是晚来了一步,没想到小歌下手这么快。”柳擎天抱臂环胸看的是有滋有味。 “现在还想不想挑战姬歌了?”说完他还不忘调侃一下身旁一脸惊讶神色的许凌州,“放心,你肯定没有那么惨。” 他?自然是趴在地上犹如死尸般的赵明庭。 许凌州扯了扯嘴,讪讪一笑。 挑战他干嘛?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给别人徒增笑柄吗? 即便是祭出那道灵器自己也不觉得对上赵明庭能够有十足的胜算。 而李乐府看着那道黑衣神色复杂,没想到在一楼与他交谈时的话竟真的被他给完成了。 不过看样子赵明庭好像挨了不止二十下吧。 李乐府强忍住笑意,难免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里面。 天阙阁一楼。 “主人,他们已经都到了二楼之中。”守阁人莫寻子眼眸中又是覆上一抹漆黑之色。 “那就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品尝人族轩辕一脉年轻子弟的血肉了。”一阵桀桀笑声过后,一道诡异嘶哑的嗓音兴奋地说道。 “谨遵主人法旨。”莫寻子恭敬诚恳地说道。 可能就连天阙阁在那些个家族长辈都没有察觉自一楼的地面青石板缝隙中有缕缕黑气向上升腾出来。 更是有几缕黑色邪恶的丝线攀附在墙壁之上透过虚空结界向二楼蔓延而去。 而置身一楼中的众多子弟就更不会有所察觉。 一场惊天密谋,在悄无声息中遮掩围拢住了整座天阙阁。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王有事 将对王 天阙阁三楼。 一儒衫男子极为不雅观地蹲坐在地上,双手托腮看着面前被劈碎成将半的茶案,神色有些苦恼。 这可是他最为心爱的一紫檀质地的茶案,就这般遭遇了“飞来横祸”。 “哗啦。” 就在此时三楼的某处虚空泛起一阵如流水般的声响。 那名儒衫中年男子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来,脸色漠然地看向那处若隐若现的拱门,一手置于小腹前一手负于身后。 他看到一名衣衫褴褛都近乎成布条佩刀的少年人悠哉悠哉地一步从泛着白色灵雾的拱门中踏了出来。 他先是稍微打量了下三楼的环境,而后最终注意到自己,朝自己这边看来。 随后他一副郑重其事地模样朝自己这边走来,随后儒衫男子看到这名少年郎躬身行礼说道:“晚辈姬歌,见过前辈。” 儒衫男子特意看了他腰间的那柄刀一眼,确认无误之后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坐下身来。 姬歌悄悄抬头瞥了那名儒衫男子一眼,脾气好像比楼下的那位还要大一些,感情这楼层越高,坐镇其中的守阁人脾气就愈大嘛? “站起身来。”儒衫男子语气漠然地说道。 姬歌闻言一脸正色地直起腰来,看向眼前的中年男子还有他一旁的已经破碎成两半的茶案。 “我叫楚南河,是这一层楼的守阁人。”儒衫男子轻声开口说道。 “你先别说话,我来问你。”正当姬歌准备开口时自称楚南河的男子率先开口说道。 “在你之后是不是没有人了?”楚南河抚平衣袖,随意地问道。 “可能暂时不会有人上来了。”姬歌摸着鼻子,试探性地回复道。 “那就好。”楚南河将抚平的衣袖轻轻卷起,问道:“这么说的话刚才在二楼之中是你与人比试打斗?” 姬歌见到他这番举动往后退了两步,笑着说道:“是。” “也就是说刚才那股刀气是你劈出来的?” “是。”毕竟柴覆还系挂在自己腰间,自己就算是想不承认也难。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就行了。”楚南河将另一只袖子轻轻挽起。 话音刚落他猛然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姬歌,语气冰冷地说道:“说吧,打算怎么赔?” 姬歌挠了挠头,一头雾水。 只不过他顺着楚南河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两半茶案后瞬间就明了了,不过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就被人一拳轰飞了出去。 “这一拳先算利息。”楚南河看到倒飞出去的姬歌后揉了揉手腕,轻声说道。 这小子身子骨还挺硬。 被楚南河一拳轰飞出去的姬歌此时身形深陷在虚空墙壁之中,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干你娘。”姬歌吐出一口淤血,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你身为守阁人怎么能对我出手?你还要不要脸了?”姬歌破口大骂道。 楚南河看了姬歌一眼,毫不在乎地说道:“你以为我稀罕当这个破劳什子的守阁人?” “再说身为姬家的子弟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楚南河一脸的鄙夷之色,“姬老爷子就是这么教你处事之道的?” “我爷爷怎么教你关你屁事。”姬歌的双肘不断轰击着身后的虚空墙壁,想要从中脱困出来。 楚南河闻言脸上一阵铁青,这小子怎么口无遮拦见人就咬? 自己好心好意帮他将体内的那股暗劲给逼出来没成想还落了个不是。 楚南河伸出双手朝着姬歌轻轻往后一扯,姬歌就感觉到有一股灵力缠绕在自己的周身,随后便被拉扯出虚空墙壁。 “现在是不是感觉好些了?”楚南河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 姬歌刚想开口问候他一家人时闻言神识内视体内,果然感觉比以往轻松了很多。 随即他一脸狐疑地看向楚南河,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我干什么?这是不知道你与谁交战时留下的暗疾,我好心帮你一把没成想好心却被当做驴肝肺,反倒是落下了不是。” “赶紧滚蛋,老子现在看见你就烦。”楚南河没好气地说道:“姬青云他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歌嘿嘿一笑,凑上前去,“我这不是不知道前辈的好意吗?” “哪有刚上来就人家拳头吃了?您说是不是啊前辈?”姬歌笑呵呵地看向楚南河,咧了咧嘴。 “坐下吧。”楚南河白了他一眼,“虽然挨了我一拳,可这张差案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那是那是。前辈您放心。”姬歌嘴巴咧地极大,谄笑说道。 在楼外看到这一幕的家主皆是忍不住一阵哄笑,没想到堂堂的姬家琳琅刚才还痛扁赵明庭的他现在竟是这般“卑躬屈膝”。 就连姬邛姬老爷子见到这一幕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脸色铁青。 一旁的许老呵呵笑道:“姬老哥,就是不知道小歌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真的是干啊。” “反正我姬家没有这样的人。”姬邛没好气地说道。 “老爷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楚南河那家伙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当年除了与青云哥意气相投外别人可都去不了他眼。”沈清秋抿了抿嘴唇,开口劝道。 天阙阁二楼。 “既然小歌已经上三楼了而且我们双方的约定已经撕毁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柳擎天走到信庭芝的身前,一脸正色地说道。 “柳家,柳擎天,请指教。” 信庭芝双臂微垂,双掌之上是一片白玉无瑕。 “那正和我意。”信庭芝缓缓抬手,说道。 “楚玉,还请赐教。”一身紫衣华服的楚玉一个闪身站在古缺月的面前,笑容和煦,面带微笑地拱手道。 古缺月毫不示弱地灵力喷涌而出,同样向前一步踏出,脸色阴沉不定地说道:“不气。” “许凌州。”已然站在徐清川面前的许凌州手执灵力充沛的毛笔,看向徐清川。 徐清川见此将手中的纸扇微微收拢,看向这个许老之孙,“气气。” 至于李乐府,闲庭信步地来到了吴通玄的身旁,盘膝而坐。 “干嘛?!”吴通玄瞥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问道。 李乐府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戏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有鬼登楼觅食 听到这话的吴通玄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得是多奇葩的人物才能说出这话。 随后他轻蔑地看了李乐府一眼,与他隔开着距离后盘膝而坐。 他需要将这三场比试都看在眼中,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事故。 当然这三场比试当中最为惊艳的便是那信庭芝与柳擎天的比试,所以吴通玄将大多数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俩人的身上。 刚刚才进楼时看他们二人在各自队伍中的位置,应该都是领袖队长一般的人物,想必这两人就是便是最终角逐状元位的名门子弟了。 只不过出身姬家但却只是辟海境的姬歌在十名豪门子弟中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是站在柳擎天这边还是信庭芝这边?亦或是自立门户独树一帜? 当年他一心扑在武学道路之上,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可谓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炼武道体”。 那些大家族的劳什子恩怨他吴通玄才懒得了解,这话就是站在姬青云面前他都敢说,当然只是态度不可能这么硬气了。 “砰。” 一声轰隆巨响在二楼之上炸响开来,打断了吴通玄的万千思绪。 吴通玄赶忙收敛心神,极为专注地朝场地中央望去。 在那里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正在追逐搏杀。 也就是在那两道身影的周旁,灵力席卷混乱,灵芒闪烁让人无法直视。 两人都是出身氏族名门子弟,而且现在的展现出来的皆是聚魄境的灵力境界。 其中柳家为巨贾之家,众所周知连城行的东家就是柳家,而有传言说是柳擎天身上有一须弥百宝手镯,其中被柳沧海放入的攻伐防御灵器多不胜数,所以柳擎天就有了“行走的连城行”之称,至于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信家家主自信庭芝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大肆收集岛境之上的灵诀,凡是能够入得了老人家法眼的都会将其放入信家的百法阁中,供家族子弟修习。 而信庭芝能够这般迅速崛起除了那句“信家玉树当属天人之姿”以外,其实还有一句说是他信庭芝已经将百法阁中的上百部灵诀都修习贯通。 但包括信家嫡系子弟在内都极少有人看到他出手。 不过今日在两人交手的短短片刻之间,信庭芝手中的灵诀已经施展出不下十道,不仅威势巨大而且没有带过重复的。 “果然是无风不起浪啊,谣言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柳擎天一边小声嘀咕道一边将书中的攻伐灵器丢向信庭芝。 而信庭芝神色也是有些凝重,柳擎天随手一番手腕上光芒一闪就是一道灵器,而自己只要施展出一道灵诀,柳擎天就会丢出一尊灵器。 自交手开始柳擎天就已经朝自己丢出了八九件灵器,而且品秩都不低。 自己施展灵力是需要运转灵力的,调动灵海中的灵力,而相比来只是随手将灵器一丢并非真正御器的柳擎天来说,他只需要一缕灵力注入灵器即可。 对他柳擎天来说,这笔买卖可谓是相当划得来。 所以这才有了信庭芝飞掠在前,柳擎天追逐在后的场面。 在那两人身上闪现出来的灵芒竟然让淬体三重楼的入室武夫的吴通玄都感觉到眼眸微微刺痛。 “呵,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辈的少年子弟还真是不得了。”吴通玄揉了揉发涩的双眼,感慨说道。 灵器灵诀交相呼应目不暇接,他该说是柳家财大气粗好呢还是说他信家底蕴深厚好呢? 李乐府闻言没有搭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场上的另一处,在那里古缺月正与楚玉战得不可开交。 暂时得到修养声息的楚玉的本命物那尾锦鲤重新化作一条红色小龙盘桓在楚玉的身旁,替他将古缺月的攻伐手段尽数挡下。 而楚玉也没有丝毫的松懈,手中捏转的灵诀一道道轰向古缺月。 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古缺月不断闪避着他的攻伐灵诀,神色有些凝重。 他紧紧盯着那条游弋在楚玉身旁的那条红色小龙。 若不是因为有它的存在,自己怎么会这般狼狈不堪。 当然楚玉的一边要将灵力反哺给红色小龙,一边还要施展灵诀,虽然不至于像古缺月灰头土脸四处逃窜般狼狈,但灵力运转极快,现如今脸上也泛起几丝苍白之色。 而最为旗鼓相当的自然是许凌州与徐清川这边,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着实是不亦乐乎。 许凌州右手执笔不断地想在徐清川的纸扇上“添字加词”。 以至于周身灵力磅礴喷涌而出,竟悉数化作一列列墨色的篆文小楷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书中的那实为灵器的毛笔也是黑芒大作,浓郁至极的墨色浑厚灵力更是化作滩墨水置于他的身旁。 许凌州执笔在那滩墨水中轻轻一蘸,手中毛笔笔锋即刻饱满,墨色光芒转瞬间就收敛其内。 随后他像往日在书房中练字那般心随意动,笔随灵动,以虚空为纸,在其上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锦衣卿相。” 四个大字悬浮在虚空之中,久凝不散。 其上书意流转,一股莫名的气机自四个楷字上流泻而出。 随后许凌州收笔置于身后,而左手轻轻探出,将一抹金色的神意屈指而弹注入其中。 转瞬间原本墨色的字迹泛起了金色的光晕。 恍然若神迹。 “若是这锦衣卿相四字不够的话,那我再以这胸中的浩然意相赠。” 随后许凌州左手抵在那四字之上,轻轻往前一递。 那四字便朝着徐清川飞掠而去, 所经之处虚空先是被渲染成墨色,不过墨色之中沾染的是一丝淡淡光晕。 “既然这样,那我再不收下岂不是辜负了许少家主的一番美意。”徐清川将原本收拢的纸扇华然打开了来,笑着说道。 就在纸扇打开的一瞬间,扇面之上原本描画的那几位千姿百态的或娇艳或淡雅女子在一阵白芒后尽是不见。 纸扇之上空落落一片,不见丝毫胭脂气。 而那四字转瞬间也到了徐满都的身前,徐满都袖袍一挥,手中的视为品相不俗的纸扇脱手而出,悬浮在半空之中。 而徐清川并指化剑,盈盈不断的灵力从他体内灵海中升腾而出,顺着双指指间不断灌注到纸扇当中。 扇面随着灵力的源源注入,愈发的洁净无瑕,而且有一股微弱的吸力不断地想在扩散出来。 初始只是很细微的,只有身为拥有者的徐清川能察觉到,但到了最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连远在一旁观战的吴通玄都能感受地到那股强盛的吸力。 那股铺天盖地的吸力将原本是要射向徐清川的四字强行改变其轨迹,使其落在了扇面之上。 许凌州见状轻蔑一笑,“就怕你装不下到头来还是辜负了我的好意。” 他的话音刚落,那原本已经落在扇面之上的锦衣卿相四字皆是跃动不止,想要挣脱束缚,离开扇面。 “俗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就不要动弹了。”徐清川微微一笑,对着悬浮在半空的纸扇说道,更准确说来是对着那扇面之上的四字说道。 “镇。”徐清川伸出食指凭空化下一字,随后将其打入那把纸扇当中,扇面上的四字这才安静下来,最终烙印在白色无瑕的扇面上。 徐清川收回纸扇,打量着扇面上的字迹,拱手说道:“谢过许少家主赠送的墨宝。” 许凌州冷哼一声,脸色有些苍白。 而一脸笑意地徐清川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的那个看似平淡无奇的镇字花去了他多少心血灵力。 若三场比试真的是都要两败俱伤的凄惨场面,那该由谁来收尾? 在三楼之上姬歌听到楼下传来的那阵阵响动后作势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嘀咕说道:“前辈,你这层楼的隔音好像不怎么好啊。” 随即他便被楚南河一脚踹飞。 楚南河斥喝道:“若不是你那道刀气劈开了虚空,打破了结界,我向来清净的三楼怎会是这般场景?” 姬歌站起身来捂着屁股讪讪一笑,“晚辈知错了,知错了。” 而在天阙阁一楼,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皆是诡异到极致的黑色丝线,不断阻隔了外界的视线,更是让一楼之中原本浓郁至极的灵力都变得粘稠。 而置身一楼中原本皆是比试的上百名氏族子弟皆是察觉到体内的灵力被禁锢,而且气力也都被抽噬一空,一股无力感涌了出来。 氏族子弟纷纷盘膝而坐,神色异常痛苦。 而周身黑气缠绕的守阁人莫寻子则是安然无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年轻子弟的痛苦神色,冷冷一笑。 随即他看到一抹摄人神魂的红芒自地底之下钻出,盘桓许久以后才落入了谢堂燕的头顶天满穴处。 原本在调息入定的谢堂燕猛然睁开双眼,身上黑气弥漫,原本只是漆黑的眼眸现如今满眼黑色甚墨。 他站起身来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一众子弟,发出一阵桀桀刺耳的笑声。 随即他活动了下手脚,慢慢适应着这副人族躯体。 莫寻子见状恭敬的走上前来,叩首在地,“拜见主人,恭喜主人重获自由。” “谢堂燕”摆摆手,嗓音嘶哑地说道:“为时尚早,等我吞噬了那几个小子再谈也不迟。” “那这些人?”莫寻子出声询问道。 “谢堂燕”桀桀一笑,“就当做是点心了。” “是。” 莫寻子站起身来,十分谨慎小心地将那座接连二楼的虚空之门打开了来,“恭请主人登楼。” “嗯。”早已经不是谢堂燕的“谢堂燕”轻轻点头身上黑气滚滚,随即一步迈入其中。 在二楼,有它心心念着的“美味佳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的是只老鬼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天阙阁外坐席台上的一众家主纷纷站起身来,看向透不出一点光线出来的一楼,有些焦急地问道。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谢家家主看向最前排的族长温琼,开口问道。 他的儿子本来是要比肩上十家名门子弟的,现如今却依旧停留在一楼当中,而现在在座的家主都是“睁眼瞎”,对于楼中发生了何事一概不知。 “诸位,先安静一下,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请各位放心。”温琼同样是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一众家主,开口解释安慰道。 “大长老,怎么回事?”温琼以心湖涟漪向一旁的大长老沈亦白询问道。 沈亦白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楼阁当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不过有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他这几天右眼跳的极为厉害。 上十家的家主看到这番情景后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虽然他们各家的子弟现如今都是身处在二楼之中,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都还分的清。 “姬老哥?”许老出声询问道。 姬邛摇了摇头,手机攥着的龙头拐杖不由紧了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异象。” “大长老,莫寻子联系不上。”二长老悄悄凑到沈亦白的耳边,轻声说道:“他的那道留在族中的神魄虽然没有消失但现如今却变得墨黑一片。” 沈亦白听闻后看向二楼,神色极为忧虑。 “看。二楼之中也是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了。”有家主惊呼喊道。 所有家主朝天阙阁那边望去,果不其然与一楼如出一辙,他们看到二楼中现在也是漆黑一片,而且听不到任何声响。 古人醉见此猛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怎么会?!” 不止古人醉如此,就连许老,姬老爷子,信流平等都是站起身来。 “温大族长,这是你的安排?”柳沧海沉声问道。 温琼摇了摇头。 “如今我们不清楚楼阁内发生了何事,所以还是尽快破开阁门救出各家子弟才好。”沈清秋一脸担忧地说道。 温琼看了眼沈亦白,随即点了点头。 二楼内。 丝毫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有察觉的信庭芝柳擎天等人仍旧在比试要分出个高低胜负。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墙壁之上不断有黑色丝线向上蔓延攀爬,最终将四周墙壁都悉数覆盖。 最先有所察觉的李乐府,因为吴通玄是走淬体武夫一路,所以对灵力的感知没有那么敏锐,而其他子弟又都身处比试,所以只有李乐府察觉到二楼中的流动的灵力变得极为粘稠,并且在灵气中传来一股让他恶心的气息。 “不对劲。”李乐府沉声说道。 后知后觉的吴通玄被他这么提醒终是有所察觉,原本透明的虚空墙壁现如今便如同被人泼了墨般漆黑一片,见不到丝毫的亮光。 而且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在场的某人所施展出来的灵诀。 “都停手。”吴通玄的声音以灵力裹挟如滚滚天雷般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随即他们纷纷各自向后撤去,神色狐疑地看向吴通玄。 按照规矩,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作为守阁人的他是不能插手他们之间比试的。 只是刚一停手的他们也是察觉到了二楼之中的异象。 他们体内的灵力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禁锢,而且灵海中的灵力变得死气沉沉,成了名副其实的“死海”。 “怎么回事?”古缺月单膝跪倒在地上,神色痛苦地问道。 他能够看到有一缕缕的黑气缠绕在自己的身旁,随着自己的一呼一吸进入自己的体内,继而自己体内的灵力就又被禁锢了几分。 信庭芝手中捏转灵诀,随后被他袖袍一挥化作点点星芒散入空中,那缕缕碰到星芒后便纷纷消融散去。 但信庭芝还是看到不断有黑气从虚空墙壁之上飘散而出,弥漫于二楼之中。 于事无补。 见此信庭芝又捏转了一道浩然正气灵诀悄悄打入自己的体内,帮助驱散已经吸入体内的黑气。 而不远处的柳擎天手腕一翻将一颗丹药取出毫不犹豫地吞咽了下去。 “桀桀桀,难道这就是轩辕一脉中的杰出子弟吗?”一道诡异刺耳的笑声在某处虚空响起。 继而一身锦衣华服的谢堂燕从虚空之门内闲庭信步般地走了出来,紧随其身后的是已经没有丝毫“人气”的莫寻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谢堂燕看向跪倒在地上的一众子弟,嘴角勾笑道。 莫寻子看到了倒在不远处不省人事的赵明庭,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倒是省得我亲自动手了,赵家子弟又如何?到头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是可悲。” 此时吴通玄缓缓站起身来,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此人捣的鬼了。 只不过为何莫寻子这么恭敬地跟在这青年人的身后? 谢堂燕看向仍有气力站起来的吴通玄,桀桀笑道:“你可没有跟我讲过这层的守阁人是个练体武夫。” 在其身后的莫寻子闻言惶恐万分的叩拜在地,“还请主人恕罪。” “罢了罢了。”双眼漆黑如深渊的谢堂燕摆摆手,看向吴通玄,“臣服我或者死。” 只不过紧接着他桀桀笑着说道:“可即便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炼制成一具尸卫。” 吴通玄根本懒得听眼前这名青年人的“满口胡言”,一身的拳意倾泻而出,如金石般坚硬的肌肉如虬龙般崩起,在其皮肤之上泛起淡淡的古铜光泽。 继而他身若奔雷,举起拳头朝那名青年人狠狠地轰杀而去。 空气中传来一阵爆炸轰鸣声。 平地起惊雷。 只不过吴通玄信心满满雷霆万钧地一拳被那名青年人轻描淡写般地接住了。 只见谢堂燕缓缓抬起手臂,在其上有黑雾滚滚涌动,继而他便在谈笑间轻轻握住了吴通玄的巨拳。 浑厚的拳罡化作无形的飞刀从谢堂燕的脸颊边擦飞而过,在他的脸上割出一条伤痕。 鲜血从伤口处流出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只是中途被一条根本不是人族的细长舌头舔入嘴中。 谢堂燕发出一阵赞叹之声,“人族的鲜血千百年来依旧是如此美味啊。” 随后堂堂淬体三重楼却被他禁锢右拳动弹不得全身气机不通的吴通玄看到眼前的青年人露出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嘴中吐出令人恶心的黑雾。 谢堂燕的嘴巴咧出一道极为夸张的弧度,他将手中的吴通玄随意一甩丢了出去,而后看向信庭芝柳擎天他们,桀桀地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诸天万界中鬼族,而你们,接下来就是我的血食。”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擎天玉树 干将莫邪 “鬼族之人?”信庭芝闻言缓缓开口说道。 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闻岛境之上有鬼族之人的存在。既然如此,那眼前这名除了这副皮囊是岛境上的子弟之外,寄宿夺魂的它又是从何处而来? 谢堂燕听到那名白衣男子的询问后先是随意瞥了他一眼,而后就极为感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他,嘴中黑气吞吐不定,“真是一副极为上等的血食啊。” “没想到轩辕一脉历经了千年之前的那场浩劫还能够诞生出你这么个拥有帝子之姿的年轻人。” “主人,他就是我跟您说的那天资极为上乘之人。”莫寻子趴在地上小声的提醒说道。 “哦?看其身上的气运我还以为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身负鸿运的小子呢。”谢堂燕面无表情地漠然开口道。 “回禀主人,那叫姬歌的小子好像并没有在二楼当中。”莫寻子颤颤栗栗地说道。 “哦?”谢堂燕轻轻转头,毫无征兆地一脸踢在了莫寻子的身上,随后莫寻子的身形边倒飞出去,狠狠地轰撞在虚空墙壁之上。 墙壁凹陷数尺,莫寻子脸色煞白地吐出一大口墨绿色的鲜血,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扣首喊道:“恳请主人息怒,恳请主人息怒。” 听到那主仆二人的对话后的柳擎天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虽然他已经服下了那颗丹药,但随着他吸入的黑色毒瘴愈多,丹药的效果就愈差。 如此一来,他的胜算就愈低。 而且听他们二人的意思,好像还是冲着小歌来的。 “怕是真要你们失望了,小歌确实不在这里。”柳擎天掩住口鼻,开口说道。 “哦?”谢堂燕看向还能够在自己黑色毒瘴下站起身来的柳擎天,嗤笑一声道:“上千年没见过血食当真是差点看走眼。” 在他眼中柳擎天的根骨比起之前的信庭芝还要重上一些,只是天资比不上前者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放在千年之前仍旧是同信庭芝一样都是拥有帝子之姿的青年人物。 “轩辕一脉真的是好盛的气运,竟然在同一辈中拥有两名帝子之姿。”谢堂燕桀桀笑道:“只不过我的运气也不差,两名帝子之姿皆是落在我的手中,接下来只要吞了你们二人,我就能够闯出这座禁锢了我千年之久的牢笼,届时等到我传出音讯,你们轩辕一脉始终逃不出被灭脉的凄惨下场。” 听到这话的信庭芝一众人脸上皆是神色凝重,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是相信若真如眼前这个看似胡言乱语的谢堂燕所说等到真的吞噬了他们后,闯出天阙阁,岛境之上就真的会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柳擎天与信庭芝互视一眼,竟是极为默契地同时点点头。 随后信庭芝也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与柳擎天并肩而立。 “之前与你比试消耗的灵力不在少量,现在看来真是白白丢失了许多胜算。”信庭芝轻声开口说道。 “没办法的事,谁知道会有异族插手呢?”柳擎天轻咳一声说道:“我只听说过人死后可能会有鬼魂游荡在人间,哪这世上还有劳什子的鬼族。” “不过天阙阁的异样肯定已经被族中的长辈得知了,只要能够撑过一时片刻,等到后援就行了。”信庭芝看向浑身黑雾缠绕的谢堂燕,以心湖涟漪地术法同柳擎天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希望如此吧。”柳擎天看了眼墙角处昏迷不醒的吴通玄,神色担忧地说道。 那可是以肉身强横著称的淬体三重楼上的武夫,先前就这样被他一丢一甩就不省人事了。 “你们两个小娃娃在窃窃私语什么呢?”谢堂燕桀桀笑道:“果真是天资卓绝,根骨极佳之人,能够在我的天罗鬼瘴中之称这么久,看的我都食指大动了。” 就在此时,二楼中人除了昏厥不醒气息奄奄的吴通玄赵明庭二人,皆是听到一声震天巨响,是从楼外传进来的。 信庭芝与柳擎天微微一笑,看来家中长辈已经准备强行闯楼了。 谢堂燕听到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真是聒噪,打扰本座的好心情。” 随即他看向信庭芝与柳擎天二人,桀桀笑道:“本来还打算好好戏耍一下你们二人的,毕竟以后是有可能踏入那个层次的存在,可现在你们却没有以后了。” 话音刚落他的袖袍鼓胀,两处袖袍中各有一道滚滚黑雾似蛇似蛟朝他们二人奔涌席卷而去。 “退。”信庭芝一声低喝,动若雷霆,身形向后飞速撤去。 柳擎天动作与其如出一辙,同样与那道朝他奔涌而来的黑雾拉了距离。 他有一种感觉,若是被那两道黑雾缠身,那他们俩便真的要成为鱼肉任他宰割了。 只是那两道黑雾在谢堂燕的掌控下不依不饶地紧随在他们二人的身后,而且距离是愈拉愈近。 信庭芝神色一凛,手中捏转灵诀,只是因为有鬼瘴笼罩在二楼,所以灵诀光晕极为黯淡,如此一来威势肯定也会大不如以往。 饶是如此,信庭芝仍旧将名为“震邪摄雷诀”与“诛魔煞雷诀”两道灵诀打入滚滚黑雾当中。 两道灵诀轰入其中,如泥牛入海除了稍微延缓了速度之外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呵呵,雕虫小技,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谢堂燕桀桀诡笑道。 “信庭芝,别再动用灵力了,这样只会让这些鬼瘴更快的侵蚀进你的体内。”柳擎天看到他有些泛黑的十指后,开口提醒说道。 信庭芝闻言点点头,脸色一沉轻喝一声双手之上是一片白玉无瑕,而那些细微的黑色鬼瘴颗粒被他悉数逼出体内。 不到如此,柳擎天还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泛起一阵淡淡的白色光晕,皮肤真的变得如同白玉那般细腻温润。 “玉叶体魄?”博学多闻的柳擎天一眼就认了出来此时的信庭芝正是施展出与金枝体魄相当的玉叶武夫体魄。 “信庭芝,还真有你的。”饶是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柳擎天还是噗嗤笑出声来。 这算不算是藏拙?岛境之上又有几人知道他信庭芝原来也是走的灵体双修的路子,而且还是占据着四副体魄之一的玉叶体魄。 信庭芝闻言微微一笑,“柳兄,都到这步田地了你就不要藏私了。” 柳擎天嘿嘿一笑,随后只见他手掌一翻,一青一绿两道光芒被他置于手掌中。 那两道光芒出现时,原本围拢在他周身的鬼瘴也悄然散去了几分。 随后柳擎天将手中的那道绿芒轻轻抛向信庭芝,“记得要还的。” 信庭芝轻轻接过那道绿芒,抚手将光芒抹去,露出了那件中品灵器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本来面目。 是一柄宽厚长剑。 而柳擎天也抚手将那道青芒散去,露出来的一柄细锋长剑。 只是让信庭芝心生喟叹的是两把剑皆是攻伐重器。 而且两把剑似乎相辅相成,心生感应。 柳擎天一剑挥下将紧随在其身后的黑雾一劈为二。 “两把剑一青一绿,一雄一雌,皆是中品灵器。”柳擎天看向又缓缓汇聚的黑雾,调侃笑道:“当然,你手中的那把名为莫邪,是雌的。” 信庭芝抿了抿嘴唇,施展出玉叶体魄的他随即将一剑重重劈下。 一剑之威重若千钧,一股厚钝的剑气不但是将那道黑雾劈散开来,更是一往之前劈透其身旁的滚滚黑气将罪魁祸首谢堂燕的一截衣袖撕碎。 谢堂燕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截衣袖,冷笑不已,他表现地越出众,自己要杀的心就越重。 这种年轻才俊,必须要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若是放任其成长,恐怕会被他捡起当年那册旧账本,届时鬼族就会有不小的麻烦。 三楼之中。 正当姬歌老神在在百无聊赖地等待其他家族子弟上楼时刹那间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剑气,不过随后就消散在了二楼之中。 “出事了。”姬歌猛然坐起身来,看向一旁的楚南河,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嗯。确实不可能。”同样感受到那股剑气的楚南河眉头微皱,沉声说道。 按理来说那股剑气比起之前姬歌劈出的刀气相差无几,顶多就是弱上了一分,可几息过后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了丁点的感应。 即便是吴通玄那家伙也不可能轻易接下那道剑气。 再加上之前自楼外传出的那声震天巨响,像是有人在强行闯门,更加坐实了天阙阁二楼中发生了异事。 会是谁,怎么能够瞒过族长和众多长老的法眼而混入了天阙阁? 那他的意图何在? 是要毁去天阙阁?亦或是杀害族中子弟? “不行,我要下去。”姬歌站起身来,神色凛然地说道。 虽然有柳擎天在楚玉和李乐府在身旁,但姬歌仍旧有些心绪不宁。 他怕那个最坏的结果。 “我陪你一块。”楚玉看向姬歌,正色说道。 姬歌摇了摇头,“前辈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可前辈您还是坐镇三楼吧。” 天阙阁自有天阙阁的规矩,守阁人不得擅自离开坐镇的阁楼,违者禁闭思规楼终生。 “若是真出了事,族长和大长老大门自然会出面的,而且二楼不还是有吴通玄前辈坐镇嘛。”姬歌晃了晃脖子,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那好。”楚南河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随后食指轻轻点在某处虚空。 “在此之间我不会关闭虚空之门,若是真有异事,你就只管跑上楼来,由我来应付。” “前辈放心,小子惜命的很。”姬歌耸耸肩,微微笑道。 而后姬歌挥了挥手,一步踏入其中,随后身形湮没不见。 姬歌不知道,此时的天阙阁二楼无异于一场人间炼狱,凶险万分。 而他这一去,不异于自投罗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能不能把灯点上 二楼之中谢堂燕看到自己被剑气截断的袖袍,冷哼一声。 他把玩这那缕剑气,阴测测地说道:“终究还是小觑了你们两个,不过接下来你们也翻不起什么波浪了。” 他将手中那缕被黑雾包裹笼罩的剑气用双指碾碎后,身上的黑雾喷涌而出,衣袍猎猎作响。 整座二楼上空竟都被黑雾笼罩开来,而且此方的灵力如同受到了惊吓般四散而逃。 信庭芝与柳擎天看向古缺月许凌州他们,在他们的脸上不断有黑色的纹络向上攀延,在他们的眉心处都有一朵泛着紫黑之色的花正在含苞欲放。 “这件鬼曼罗,是我鬼族秘术,等到他们眉心处的那朵鬼曼罗绽放之时,他们的魂魄,血肉就都会成为本座身躯的一部分化为本座的养料。” 谢堂燕伸出鲜红的长舌,桀桀笑道。 “而本座现在也没有闲工夫再戏耍你们了,若是碰上当年那个家伙还是有些麻烦的。” 他现在只是分出一缕神魄寄宿侵占了谢堂燕的身躯,而他真正的本体仍旧在地底深渊囚禁着,所以若是遇上当年那个家伙恐怕会有些麻烦,特别是那条孽畜,恐怕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只要自己成功吞噬了这些年轻一辈的血肉神识,届时自己的本体就可以打破深渊禁制,重新回到地面。 那时自己只要能够放出神识与族中自己的那盏本命灯相呼应,引来族内强者来救,一定会将人族轩辕一脉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一念至此,谢堂燕又是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小娃娃们,要怪就怪你们投错了胎,错生在了轩辕家中。” 谢堂燕袖袍一挥,遮天蔽日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朝信庭芝柳擎天他们二人围拢而去。 柳擎天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有些发黑,其中混杂着黑色的微微颗粒,而且正在不断吞食着那滩鲜血。 “爹,你再不来我今日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柳擎天一边抱怨说着一边又取出一件灵器将信庭芝与自己的身形笼罩住。 信庭芝看到脸色已经开始泛黑的柳擎天,眉头微皱,随即他手中捏转出一道灵诀轻轻打入他的体内,帮他延缓住黑雾的侵蚀。 “不用浪费灵力了。”柳擎天抹去嘴角的污血,笑着说道。 “这件灵力大抵还能够在撑一会,若那时再没有人来救,恐怕我们俩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柳擎天感觉到体内有股空前的虚弱感涌了上来,而且此时自己体内再也调动不了丝毫的灵力。 “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是没有了。”柳擎天哀叹一声,好似认命一般坐在地上,看着头顶处的那片光幕。 信庭芝闻言将手中的莫邪剑轻轻放在地上,同样缓缓坐下身来,此时他体内能够调动的灵力也是所剩无几,而且临行前稚骊交给自己的丹药已经让赵明庭服用了。 两人大抵都是到了山重水复的地步。 信庭芝看着不断冲击着头顶光罩的滚滚黑雾,神色复杂。 自己还没能够与姬歌分出高低胜负就要死在这异族手中,怎么想都有些憋屈。 “没成想最终还是咱俩成了难兄难弟。”柳擎天拍了拍信庭芝的肩膀,朗声笑道。 信庭芝看了眼柳擎天,手指中捻动着一枚玉简。 随后他轻轻将玉简收起,没有选择捏碎。 临行前温稚骊将这枚入手温凉的玉简递到自己手中,告诉自己若是在天阙阁中遇到了危险就将这枚玉简捏碎,她自然会来救自己。 可现在情况尚不明朗眼前这只老鬼实力境界高深莫测,自己怎能够让她身处险境?! 温府。 心神恍惚一直惴惴不安的温稚骊身形拔地而起,入得云海以后恢复了龙身的她朝思规楼那边疾掠而去。 顿时天上云海开始翻涌,地上江湖开始澎湃。 原本在静息养神的夫子猛然睁开眼睛,双眸之中有一抹精芒划过,身上的气势浑然一震。 “夫子,发生了何事?”在一旁完成夫子功课的姬重如察觉到异样后抬头问道。 “不知道她又在倒腾什么鬼?”夫子略有抱怨地说道。 “也是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就没有个正行?”夫子灌了一口酒,抠了抠鼻孔后唉声叹气道。 正当姬重如想要再开口询问时,猛然间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气息正在迅速朝自己这边涌来。 姬重如放下手中的书册,神色严峻地站起身来,手掌之上灵力涌动。 “不用惊慌,算不上敌人。”夫子摆手说道。 先不说这俩人要是打起来会不会拆了思规楼,最要紧的是姬重如现在也斗不过她。 夫子的话音刚落,姬重如就看到一双硕大无比的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金瞳孔正透过窗牖盯着自己。 那双黄金瞳孔眼神冰冷,但姬重如感觉自己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有事进来说。”姬重如身后的夫子打了个酒嗝,大声喊道。 紧接着姬重如就真真切切地听到一声龙吟响彻云霄,继而一抹青色流光就飞进了思规楼内。 姬重如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那名青裙女子,正是温家的大小姐温稚骊。 “什么事?”夫子站起身来,轻声询问道。 “我想知道天阙阁内的情况。”温稚骊不顾姬重如惊愕的目光,清冷地说道。 “先前你身为温家的大小姐明明有资格进入其中观看比试却不进,现在比试都已经开始了你却对比试有了兴趣,你这不是折腾我吗?”夫子看了她一眼,抹去嘴角的酒水后小声嘀咕道。 温稚骊脸色一沉,不愿多听他的废话,伸出双手五指如勾将夫子腰间的玉坠吸扯了过来。 随后伸出手掌在面前的虚空处一划而过。 天阙阁中的情景就这般被显映在了他们三人面前。 只是天阙阁中一片黑暗,看不清半点人影,二楼之中只能够看到点点光亮,夹杂着的是阵阵刺耳的诡笑声。 “果真出事了。”温稚骊猛然看向夫子,一双黄金瞳孔中满是刺骨寒意,“若是庭芝和姬歌出了事,我看你怎么跟我交代,怎么跟他交代!” 随即身形一掠化作一道青芒直接闯入那扇青铜巨门内,那他们而言同样是禁地的天阙阁中。 夫子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那鬼东西是怎么遮蔽天机逃出来的?!” 随后他的身形化作一道白芒疾掠入青铜巨门内。 而只剩下姬重如一人的思规楼半息过后又有一道白虹不顾祖制规矩以戴罪之身飞入青铜巨门内。 天阙阁二楼。 柳擎天看到头顶的光罩逐渐变得黯淡下来,而且其上也有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开来。 “完喽。”柳擎天叹了口气,看向光罩外许凌州等名门子弟眉心间正悄然绽放的紫黑之花,“这下都得玩完。” 正在这时二楼的某处虚空墙壁处泛起了阵阵涟漪,有一衣衫褴褛的少年人一步踏入其中。 而后信庭芝柳擎天他们二人就听到一熟悉声响。 “怎么这么黑啊,能不能把灯点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幕后黑手的“黑手” “怎么这么黑啊,能不能把灯点上?” 嗓音不大,却是在原本就悄寂无声的天阙阁二楼中如同雷霆炸响般响彻开来。 柳擎天脸色惊变,惊呼出声,“姬歌,你快跑!” 他柳擎天可以死在这里,但是绝不能够让姬歌不明不白地身陷囹圄,他已经在姬清灵眼中看到过太多次的落寂神色,现在她的眼眸中好不容易有了希冀。 若是姬歌死在这,她眼中可能就是灰寞一片了。 信庭芝抿了抿嘴,瞥了他一眼,“你这一喊,岂不是会格外引起那头鬼怪的注意?” “是哦。”柳擎天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桀桀,貌似有一头小猎物闯进来了呢?”一阵令人胆颤心惊的诡笑声盘旋在他们的耳边。 “回禀主人,那姬歌就是小人之前跟您说的背负大气运之人。”莫寻子跪爬到谢堂燕的脚下,诚恳地说道。 “哼,不用你说本座也察觉得到!”谢堂燕的双眼愈发漆黑,此时更如一团墨色双眼之中满是玄英之色。 刚才在那句有些“荒唐”的话后,在冥冥黑暗之中他可以感知到刚进楼那人身上浓郁至极的文武气运,就如同黑色夜幕中仅存的一粒星辰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发生了什么?”姬歌狐疑地大声询问道。 “不用管我们,你快逃,逃的愈远愈好。”信庭芝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喊道。 这时候他姬歌平日里的缜密心思哪里去了,这种局面外人一看就知道不妙肯定会扭头就跑,他姬歌怎么就是看不透呢?! “吆?这么巧信庭芝你也在这啊?!”如深渊令人惊怖的黑暗中又传来一声戏谑之声。 话音落下,将近支离破碎的光罩下的柳擎天与信庭芝两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信庭芝扯了扯嘴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就是你柳擎天看重的人?” 柳擎天万般无奈地顺势一倒躺在地上,翻了翻白眼,“你杀了我吧。” 谢堂燕匿身于这浓浓的黑暗之中,他在听着这三个小娃娃的对话,觉得甚是有趣。 好像这被困的二人都对这名叫姬歌的后来人格外地看重。 只不过那姬歌的少年人好像对他们二人的劝说置之不顾,最后那句话音落下后,他就察觉到有一道身影从自己的身边疾掠而过,冲着那抹亮光出去。 “看来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谢堂燕桀桀地笑道。 随后他化身在一片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跟随其身后。 他要当着那两个小娃娃的面,将这名叫姬歌的少年给碾杀。 姬歌神色有些担忧地朝那抹光亮出飞掠而去,他刚一踏进而楼后就看到了那仅存的一抹亮光,而且也探知到了众人的位置,虽然气息微弱,但一时半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他极目望去,那抹光罩上已经裂纹密布,支离破碎只在顷刻转瞬之间。 “完了。”柳擎天的咬了咬嘴唇,看向头顶那股从天而降来势汹汹的黑雾,说道。 此时的这件光罩灵器已经撑不住凶猛的攻势了。 “呼。好在是赶上了。”姬歌松了一口气,看向仍旧身在光罩之中的二人,沉声说道。 “不是让你走吗?你跑进来干嘛?!”柳擎天坐起身来大声质问道。 “难道我不应该进来救你吗?”姬歌咧嘴笑道,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而信庭芝则是一脸怪异地看向姬歌。 此时姬歌身在光罩之外,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的右手却轻轻按在光罩上。此时的姬歌犹如一名瓦匠,不断地将灵器光罩上的裂缝修缮缝补。 “看什么看,若不是你跟擎天哥身处在同一境地内,我才懒得救你。”姬歌看了眼光罩内的信庭芝,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是快走吧。不要在浪费灵力了。”信庭芝抿了抿嘴唇,提醒说道。 若是他信庭芝真的被留在了二楼,而姬歌逃了出去,最起族长之位不会空缺。 “总算说了句像样的人话。”姬歌点点头微微笑道。 只是他可没有这么听信庭芝的话,仍旧是在修补着光罩上的裂纹。 信庭芝看了眼神情专注的姬歌,神色复杂。 只是让柳擎天感到狐疑的是在姬歌的身上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灵力波动。 “小心!”一直留意着四周黑暗动静的信庭芝大声提醒说道。 柳擎天也看到在姬歌身后的那片黑暗竟然出现了如同漩涡一般的空洞,在那空洞之中缓缓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锋利锐爪,朝姬歌的后心窝处袭来。 “小心身后。”柳擎天猛然站起身来,出声大喝一声。 姬歌不为所动,神色仍旧专注的修缮着裂缝,只是此时他的眉头微皱,额头之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就差一点了。”姬歌心里默念说道。 “轰。” 那双洞穿虚空袭来的手爪轰在了光罩之上,发出一阵滋滋的消融声。 而姬歌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往旁边一滚,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 姬歌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 “啊。”随之一道凄惨的哀嚎声落去入他们三人的耳中。 柳擎天与信庭芝相视一眼,看到光罩之上那只已经被消融了一半的手爪迅速收缩回虚空黑洞。 而且此时光罩之上裂纹已经被姬歌修缮完毕,最起码此时他们俩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但此时姬歌却仍旧身处光罩之外,而且信庭芝察觉到头顶上的滚滚黑雾在疯狂地朝姬歌那边涌动。 “姬歌,小心那些黑雾!”信庭芝出声提醒喊道。 虽然之前两家不同阵营,明争暗斗阴谋阳算手段尽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都拎地清。 若他信庭芝连这一点都看不透,他就不会是温稚骊心心念叨的庭芝哥了。 姬歌掸去身上的灰尘,转头看向信庭芝,微微一笑,“看来你的心地也不坏啊。” 信庭芝闻言深吸一口气,看了柳擎天一眼,结果柳擎天只是对他摊了摊手,那意思就是我也不清楚他脑袋里面在想什么。 信庭芝吐出一口浊气,不再说话。 姬歌看向朝自己这边涌来的滚滚黑雾,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凝重。 他缓缓抽出柴覆,夹杂着金色颗粒的灵力附着缠绕在刀身之上,随即他轻喝一声,一刀纵空竖劈而下。 柳擎天他们二人看到在原本昏暗的二楼之中有一抹金色的丝线将弥漫在空中的黑雾分截两半开来。 而且那些滚滚黑雾遇到那缕犹如横贯天地的金色丝线后迅速消融而去,导致以那道金色丝线为中心,周围数丈清明晴朗,不见丝毫污秽之物。 天地开一线,而这一线就是此刻一线。 “桀桀,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还有这般神通手段。”最终不再在黑暗中隐匿身形的谢堂燕自浓浓的黑雾中缓缓走出,看向将柴覆缓缓归鞘的姬歌,咧嘴笑道。 姬歌耸了耸肩,看向这个早已经不是谢堂燕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谢堂燕,“终于见到本尊了,真是不容易啊。” 其实姬歌自一踏进二楼就察觉到了弥漫在楼层中的那些黑雾不断朝自己体内侵蚀而去,邪异的黑色颗粒延顺着自己的灵脉不断朝体内的灵海涌去。 只是就在姬歌打算封闭灵海之时,那原本位列灵海之上的金色星河发出一阵光彩,一股莫名的气机在姬歌的体内扩散开来。 那些黑色雾气仿若遇到了天敌一般在触碰到那股气机以后就纷纷溃逃出姬歌的体内。 只是这些谢堂燕没有察觉到罢了。 而且姬歌内视体内的灵海,发现有几道金篆破天荒的竟然脱离出星河,落入沉淀到了灵海之中。 原本碧色的灵力海洋因为有了那几道金篆的沉淀后变成金澄澄一片,整座灵力海洋皆是泛起一阵金光。 那些原本隐藏在姬歌灵脉结窍中的黑色颗粒被尽数驱逐出了姬歌的体内。 而这,也就是姬歌光明正大行走在黑暗浓雾中的倚仗所在。 至于修缮那道灵力光罩,信庭芝不见自己身上丝毫的灵力波动,自然是自己不想打草惊蛇的用意所在。 那是怎样的修缮的?这自然是体内文运小人一万的拿手好戏。 自己这般装疯卖傻引得柳擎天信庭芝白眼阵阵自然是想把幕后黑手给引出来。 “哦?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的心思?”已经过了千百年的老鬼洞察人心至极致,此时自然猜到了姬歌的用意。 “既然你很想知道,那本座就重新自我介绍一遍。”谢堂燕开口说道:“我来自鬼族,是要将你们人族轩辕一脉拉入深渊的使者。” “头一次见面不告诉姓氏这样不好吧。”姬歌右手之上浓郁的武道气运倾泻而出,“万一以后有鬼族后生想要替你报仇我好歹总要知道他老祖宗叫什么吧。” 姬歌的左手之上是金色浓郁的文道气运滚滚如大渎之水流淌满二楼。 “桀桀,这就是你跟本座叫嚣的底气所在?”谢堂燕看向姬歌,嘴角冷笑说道。 这种阵仗其实也不算小了,这不过文武气运终究是落了小承,始终是差了一步。 若真的是轩辕一脉的气运加持在姬歌的身上,此时他恐怕也只有掉头逃窜的份儿了。 “差不多吧。”姬歌抿了抿嘴唇,看向一身黑雾缠绕的谢堂燕,神色漠然说道。 虽然已经将他从暗处引了出来,而且天地开一线已经将部分的黑雾驱散而去,但他仍旧是感知不到其身上的灵力境界。 文武气运之后就是金枝体魄贴身搏杀,而后就要看运气如何灵海上空的列列金篆能否听自己的宣调将其镇压。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体内的那一列列金篆才是战胜眼前谢堂燕的关键所在。 其实自从踏入二楼这片天地之后,他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原本他以为就是眼前的谢堂燕,可现在他站在了自己面前,那道目光仍旧是没有离开过自己。 会是谁在暗中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在一处虚晃不定的空间中,一袭白衣的中年人看着掌中的那幅画面后心情大好,“没想到还被你小子有所觉察。” 那幅画面之中,姬歌神色凝重,灵动的双眸转动时不时地像四周瞥去。 “能不能最终得到大师兄的悟轮回篆的认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那名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神色慵懒地施展着掌观山河的术法神通,笑吟吟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蛟蟒齐出 以刀换骨 有些人虽然自始至终都未曾露过面,但并非代表就能将他蒙蔽在鼓中。相反的,一切可能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所有的一切可能就是某人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而这场闹剧的最终目的可能只是那人的一场试探,更准确说来应该是一场考验。 至于那只从深渊炼狱中潜逃出来的老鬼,就如同千万面前妖族的一位大圣与人物佛门大能的一场赌约,那位妖族大圣自始至终都没能够逃出佛门大能的手掌心。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某人的眼中只是一块磨刀石罢了,只不过品秩有些高了而已。 那只老鬼原本是鬼族中恶名昭彰的八方鬼王其中的一位,千年前被自己亲手镇压在了天阙阁下。 在自己的推演中原本他尚需要六七年的时间才能够玄晶铁链上的金色结界纹络消磨干净,可他为了能够让那只老鬼极为“配合”恰到好处地演这出戏,还是他亲自出手悄悄抹去了部分的纹络印记。 不然现在他还得老老实实地待在深渊炼狱中,哪能够像现在这般寄居在自己的族人体内“作威作福”。 有熊氏自然清楚那只老鬼的谋划,一缕神魄分离出本体,上到地面来吸取血食,再来反哺本体。 鬼族惯用的伎俩罢了,亏得他这千年以来无所事事每日饱尝煎熬到头来也没能够捉摸出新的花样。 而自己布的这场局自然是没有告诉过有随涯与温稚骊,不然以后者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信家那小子置身险境。 “姬歌你可得给我争口气,不然温稚骊肯定不会轻易饶过我的。” 有熊氏看向眼前天阙阁二楼中的那一番光景,嘴角微微勾起。 天阙阁二楼。 谢堂燕看向右手紫色武运倾泻而出,左手金色文运缠绕流转恍若谪仙的姬歌,桀桀一笑,“千年之前你这般辟海境的蝼蚁连被我碾死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今日我倒是要恭喜你了。” “哦?那还真是荣幸之至。”姬歌冷哼一声,神色严峻地说道。 在思规楼的十年中姬歌偶尔有听到过老先生酒后的胡言乱语,不够那时姬歌尚且年幼所以对任何事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充满了好奇之心,包括老先生口中所说的诸天万界,百族林立。 其中就包括眼前的鬼族。 “没成想还是只活了上千年的老鬼。”姬歌小声嘀咕道。 单凭这岁数就能够让姬歌咋舌不已了。 “去吧。” 姬歌一念至此,轻轻抖动着袖袍,随后双掌排向站在原地的谢堂燕。 姬歌的话音刚落,左手之上的金色文运化作一条十几丈长的金色巨蟒,裹挟着滚滚文运朝谢堂燕飞掠而去。 而他右手之上的紫色武运此时化作一条十丈有余的紫色蛟龙,挥舞着腹下两爪,仰天长啸一声奔袭向谢堂燕。 一身黑雾滚滚的谢堂燕看向朝自己奔掠而来的一蛟一蟒,咧了咧血盆大嘴。 因为这片天地的大道规矩使然,所以他现在只能够施展出凝神境的灵力修为,虽然他的修行境界远远不止于此。 谢堂燕瘦骨嶙峋的双手迅速结印,在他的身上不断有浓雾翻滚涌出,而且能够清楚地听到在黑雾之中传来的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听到这些惨叫声后的姬歌心神一阵恍惚,索性他灵海上的那条金色星河发出一道光彩后他才堪堪稳住了心神。 “森罗万鬼噬魂诀。” 谢堂燕嘶哑地嗓音在姬歌的耳边回荡不绝。 那滚滚黑雾中猛然出现了一白色骷髅头,而后不计其数地眼眶中泛着红芒的骷髅头便从黑雾中涌现而出。 原来那些凄厉可摄人魂魄的惨叫声皆是从些骷髅头嘴中发出来的。 谢堂燕袖袍一挥,不计其数的骷髅头裹挟着滚滚黑雾铺天盖地地朝那一蛟一蟒轰撞而去。 轰。 那一蛟一蟒神色凌厉无所畏惧地闯入滚滚黑雾之中,与不计其数的骷髅头厮杀不止。 黑雾之中除了能够听到更加凄厉的嚎叫声外还有蛟蟒长啸之声。 “你觉得你一蛟一蟒能够撑多久?”听到阵阵长啸声的谢堂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极为刺耳地问道。 没有等到姬歌的回答,等来的是一抹凌厉的刀芒。 已经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知何时来到他身前的姬歌和不知何时抽出刀鞘的柴覆,一个横劈从谢堂燕的胸前划过。 谢堂燕神色一凛地飞快向后一撤,堪堪躲过,但胸前的衣襟已经裂开一道口子,凌厉霸道的刀气从他的胸口处划出一道血槽,鲜血汩汩如流水流淌而出。 谢堂燕毫不知痛的伸出右手从胸前一抹而过,手掌之上一片猩红,他放在嘴边舔了舔,回味无穷地说道:“虽然只是一副临时的躯壳,不过若是放任下去让你砍坏了我还是有些头痛的。” 姬歌一击得逞后身形迅速后撤,刀口置于胸前防范着谢堂燕的反击攻势。 而谢堂燕缓缓从黑雾当中伸出双手,那双手上幻化出锋锐的骨爪。 骨爪从虚空处轻轻划过,竟是直接将虚空划开了口子。 随后他右脚猛踏地面,身形裹挟着滚滚黑雾朝后撤的姬歌袭杀而去。 姬歌眼中精芒闪烁,眼神一凛,身上的气势暴涨,灵海之中金色的灵力翻滚升腾,巨浪滔天竟是一遍遍地冲刷着头顶的天幕星河。 他周身灵力喷薄而出,缠绕上来的黑雾碰到那金色灵力后竟是极为害怕的向后避退而去。 刀身之上缠绕着缕缕金色灵力。 随即姬歌低喝一声,作势一刀斜劈而下,柳擎天与信庭芝看到空中又是一条丝线划过。 而后虚空竟是直接被截断成两段。 谢堂燕见此皱了皱眉头,没有丝毫犹豫两只骨爪重重挥下。 在虚空处留下十道深深的印痕后与那迎面而来的金色刀气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姬歌与谢堂燕中间的虚空崩塌散去,化成了一条虚空长河横亘在两人中间。 而姬歌手中的那柄下品灵器柴覆也是金色灵力的不堪重负化成一团齑粉,洋洋洒洒落入虚空长河当中。 谢堂燕眼神冰冷地看向河对岸的姬歌,双手之上的十只骨爪仅存一半。 姬歌手握着只剩下刀柄的柴覆,讪讪一笑,“这可是你自己弄坏的,别想耍无赖找我赔啊。” 此时三楼之上,入定打坐的楚南河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金鼎收老鬼 姬歌说完便将手中的柴覆刀柄扔在了地上,转头看向光罩中的二人,耸耸肩说道:“你们可要给做个见证啊,这确实是他出手打烂的,我可不会背这黑锅。” 柳擎天白了姬歌一眼,随手将插在地上的干将抛出去,“接着。” 干将穿过光罩化作一道青芒破空而来落入了姬歌的手中。 姬歌掂量了下入手的干将,挽了个剑花,回头笑着说道:“擎天哥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干将莫邪一雄一雌,一攻一守,你现在只给我一柄干将算怎么回事?” 在思规楼中十年中阅遍万册书卷的姬歌自然知晓手中这柄干将的来历。 信庭芝闻言眉头微皱,原来比起藏拙的功夫还是他姬歌略胜一筹,自己以前可从未听说过他还有这种手段。 旋即他将置放在身旁厚重的莫邪抛向姬歌。 姬歌准确无误地接住疾掠而来的那抹绿芒,杵在地上,入手微重。 “信庭芝,你可要看好了,这场大战之后我可能就没有余力再同你比试了。”姬歌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过头去,背向他们二人。 信庭芝闻言抿了抿嘴唇,看向光罩之外,长河之畔的那道白衣褴褛的瘦削人影,神色异样。 姬歌双手持剑,看向河对岸的谢堂燕,嘴角微微上扬,隔河喊道:“是不是有些超乎你的预料,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为何我现在还有余力能够同你对峙,是不是?” 谢堂燕此时眉头拧成一团,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即便他将现在只是辟海境的姬歌划分到信庭芝柳擎天一类,同样是拥有帝子之姿的惊艳之辈,可踏入聚魄境强如信庭芝他们二人都是在自己的秘术黑雾海潮之下坚持不住片刻。 但现在这小子自从踏入这二楼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半盏茶的功夫,可他还是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 随即他眼睛微眯朝姬歌周身望去,看到弥漫在空中丝丝缕缕的黑气但凡只要一靠近姬歌都会消散而去,就更别提侵蚀到姬歌的体内了。 可是只是区区轩辕一脉的子弟,怎么可能会携带这种护身至宝,若是换做其他的两脉子弟还差不多。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凝聚在两人头顶上空的那团黑雾砰然炸响,半空中不断有骷髅头自空中掉落砸向那条久久没有闭合的虚空长河。 骷髅头落入长河之中纷纷化作一缕精纯的黑气消失不见。 而原本在黑雾中与其厮杀的一蟒一蛟此时遍体鳞伤,鳞片脱落,皮开肉绽,有几处更是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一蛟一蟒极为虚弱地飞回道姬歌的身边。 “辛苦你们了。”姬歌看向已然化作文武气运小人模样的一万与万一,神色忧虑地说道。 文运小人摆摆手,神色有些痛苦地看向姬歌。 而武运小人此时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有一大片墨色斑点,眉头紧皱,脸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那些鬼瘴果然厉害,竟然是能够将玄之又玄的文武气运给浸染侵蚀。 “去灵海内吧。”姬歌以心声同他们二人说道。 其他心意相通的二人先是抬头看了看他,而后轻微点头化作一金一袭两道虹芒飞进了姬歌体内。 “好像是我赢了哎。”姬歌看向河对岸的谢堂燕,笑着开口道。 即便是惨胜,那也是胜了不是。 谢堂燕虚空长河中的缕缕黑气收回体内,桀桀笑道:“小子。我不管你身怀何种至宝,但今日你必须要死。” 绝对不能放任这种人族的天才少年成长起来。 此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虚空长河正在慢慢聚合,姬歌看着近在眼前的谢堂燕,神色凛然,握住干将莫邪的双手关节处泛白。 此时他的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是一片金色,随即他缓缓抬起手臂,剑尖直指谢堂燕。 旋即他右脚猛踏地面,地面上青石破碎,皲裂不堪。 姬歌的身形化作一道金芒裹挟着散发着莫名威压的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姿掠向谢堂燕。 谢堂燕冷哼一声,双手之上的骨爪已然愈合,一身被压制到凝神境的灵力黑色灵力磅礴喷涌而出,身上缠绕的黑雾比起之前更盛一筹。 而后他身形飘起,悬浮在半空当中,看向朝自己冲杀而来的姬歌,桀桀诡笑不已。 姬歌手中的干将莫邪因为体内灵力的浸染皆是被覆上一层淡淡的金晕,姬歌一个奔袭起跳身形拔地而起,双剑交叉狠狠地挥下悬浮在空中的谢堂燕。 谢堂燕抬起手臂轻描淡写般地就接下了姬歌的雷霆一击,“该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 姬歌神色一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右手猛然变招,那柄泛着金晕的干将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他的眉心处。 凌厉的剑气滚滚而来,谢堂燕嘴角玩味地收回左手,锋锐的骨爪将干将格挡开来。 “不过...” 谢堂燕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右手之上传来的那威压攻势。 那柄名为莫邪的长剑上的光晕此时要比干将剑身上的刺眼的多。 谢堂燕眯缝着眼睛看到向来无坚不摧的骨爪之上竟然有了裂纹。 此时远在某处虚空之间的白衣男子猛然坐起身来,通过掌观山河的神通法术神色严峻地看向二楼中的那一幕,喃喃低语道:“成了?” 此时姬歌右手中的那柄干将已经被他随手插入了地面之上。 姬歌双手紧握住莫邪的剑柄,厚重的剑身之上金芒大作。 散发出来的金色的光晕不断消融着谢堂燕身上的浓郁黑雾。 谢堂燕嘴中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发了疯似的慌忙向后退去。 姬歌见此强忍住喉间的那抹腥甜,小声嘀咕道:“总算是请的动这两位祖宗了。” 此时莫邪的剑身之上竟然是有两个金色篆文在细细流转,而让谢堂燕如此恐惧的光晕正是出自它们身上。 而后姬歌双指并剑,显得极为吃力的将一道金篆自莫邪剑身划到干将剑身上。 随后姬歌不顾喉间涌上来的那口鲜血,一口喷在了两柄剑身之上。 姬歌抹去嘴角的鲜血,淡淡开口说道:“去吧。” 继而干将莫邪两柄长剑像是通灵一般,莫邪脱手而出,干将拔地而起,两剑剑身之上一片血红。 干将莫邪两剑并列在姬歌的一左一右,在姬歌的那声“破敌”后朝神色惶恐万分已经退至墙角的谢堂燕激射而去。 两剑剑身上剑意磅礴,剑气凌然。 剑未至,意气先达。 谢堂燕身上的黑雾被攒射出万千空洞。 一阵阵刺耳嘶哑的哀嚎声落去二楼三人的耳中。 “姬歌,算你狠,我们走着瞧。”谢堂燕在说出这句话以后身形就瘫软在地,而后有一道极为邪恶的暗红色光芒从他的头顶出钻出,想要逃窜进地下。 姬歌见此,朗声笑道:“原来打不过放狠话是人是鬼都会的本事。” “不过就算我肯放过你,这两位小祖宗也不肯罢休。”姬歌在心底里腹诽道。 离开谢堂燕身躯的正是被镇压在深渊地底的那只千年鬼王的一缕神魂。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它没有想到竟然被人族的一小辈逼到弃车保帅的地步。 只不过那两柄剑并没有因为鬼王脱离了谢堂燕的身躯就止住攻势。 干净莫邪插进了虚空墙壁数尺有余,最后因为无法承受那两道篆文的威压而崩碎而来。 而剑身的上的两道金色篆文则是脱离开来,化作一金色小鼎将鬼王的那缕神魂追上,收拢在其中。 随后那金色小鼎就飞回姬歌的手掌心中,在其中依旧能够听到鬼王的凄惨哀嚎声。 此时天阙阁二楼才真正算得上是云开雾散,天地晴朗。 姬歌手捧金鼎,转身看向柳擎天与信庭芝,咧嘴笑了笑,“没事了。” 他们看到姬歌的七窍内皆是有鲜血流出,而且皮肤上满是血珠,他身上本来就破烂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染红。 而他的脚下也是鲜血一片,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般,这战过后就没有余力再同信庭芝比试了。 中品灵器都扛不住那两道金篆的威势,就更别提只是血肉之躯的姬歌了。 自从那两道金篆自星河中脱离出他体内,他就一直凭借着肉身和灵器抵御其威压,干将莫邪破碎后,他更是只依靠肉身来硬扛其威势。 随后姬歌就向后倒去,昏厥了过去。 柳擎天已经收起了灵器,想要去接住姬歌,结果发现已经有人比自己更快一步,扶住了姬歌。 柳擎天站在原地抱臂环胸看到这一幕,啧啧不已。 托扶住姬歌的信庭芝面无表情的朝柳擎天这边走来。 而后将姬歌交到了一旁看好戏的柳擎天手中。 就在两人刚要开口时,又一白衣中年男子突兀出现在此地,他们两人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有熊氏举了举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敌意。 看向已经昏厥过去的姬歌,微微一笑,“做的不错。” 随后他看向一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名门子弟,先是走到就近的古缺月身旁,随后蹲下身来,探出食指,食指上白芒涌动。 “你要做什么?”信庭芝开口质问道。 只是他的身躯却移动不了丝毫,如同空间被禁锢了一般。 “废话,当然是救人了。”有熊氏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和煦地说道。 随后他又补充说道:“这么笨的头脑,也不要知道稚骊怎么会瞧上你的。” 随即他食指轻轻点在了古缺月的眉心处,而原本在眉心间含苞待放的鬼曼罗则是消失不见。 随后一缕黑气从眉心处逃窜而出被有熊氏捏在指间,“鬼族,还是这般令人厌恶。” 有熊氏轻轻捻动双指,那缕黑气才真正的化作虚无。 接下来有熊氏逐一将名门子弟身上的鬼曼罗祛除。 而后他才轻轻打了个响指,拂袖一挥,空间禁锢被他解去,倒在地上的许凌州等人也缓缓苏醒过来。 一楼中。 一众家主终于是破开了层层禁制,将天阙阁的大门打开而来。 结果落入他们眼中的不是什么大敌,而是似乎刚睡醒从地上站起身来的上百名家族子弟。 随后信流平等人心神一震一个闪身飞奔上二楼。 至于夫子与温稚骊,则是早他们一步以秘术进入了天阙阁一楼,更是提前到了二楼之中。 “来了啊。”有熊氏蹲下身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鼎,看向泛起涟漪的虚空之门,笑着说道。 在那里,有一青裙女子与一青衫老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武比落帷幕 温稚骊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那白衣男子,心思聪慧的她即刻就想通了。 “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温稚骊看向有熊氏,大声质问道。 “先生?”紧随其后的夫子同样开口问道。 有熊氏手捧着金鼎站起身来,捂着额头神色有些尴尬地一笑,“没错,这场试金榜的比试自始至终都是我的谋划。” 他低头看向金鼎之中的自以为逃出生天鬼王的那缕残魂,嘴角玩味地说道:“你以为就凭你能够抹去我的禁制,还是说你有信心遮蔽住天际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窜出去?” 有熊氏神色凛然,对金鼎之中的残魂的哭嚎声置若罔闻,看着一点点被炼化至虚无的鬼王神魂,气势一震霸道无比地说道:“你以为千年之前我为什么没杀你而只是出手将你镇压?” “你真的是太过分了。”温稚骊神色冰冷,脸上不断有黑色的龙鳞显露出来看着有熊氏低声喝道。 有熊氏闻言气势浑然一变,挠了挠头,将手中的那尊金鼎屈指弹向姬歌的体内总算是物归原主以后拍拍手说道:“我承认,这次算是剑走偏锋。” “先生,本来当学生的不改说先生的不是,可您即便再重视姬歌也不能拉全族的上百名家族子弟陪他一块冒险。”有随涯语重心长地同自己的授业恩师开口讲道。 这还是千百年来自己第一次觉得先生做错了,哪怕当初先生举族南迁之时自己也从未开口反驳过半句。 “稚骊。”看到温稚骊濒临暴走的信庭芝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身旁。 自始至终都参与其中的他好像明白了他们三人的意思。 “我这不是没事嘛。”信庭芝抓住温稚骊的玉手,嗓音温醇地说道。 “可他也不应该将你置身于险境。”温稚骊脸上的龙鳞慢慢散去,有些赌气地看向有熊氏,大声说道。 “那我道歉行了吧。”有熊氏呜呼哀哉一声,没精打采地同她说道。 “这次确实是我冒进了一些,不过重病就需重药医。” “留给姬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他再不能掌握大师兄的悟轮回篆,那等到将来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踏上洪荒古陆,怎么可能会有自保之力?” 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有熊氏环顾一周,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莫寻子拘到身边来,沉声说道。 听到这消息的信庭芝抿了抿嘴唇,眉头微皱,开口问道:“难道姬歌要离开岛境?” 温稚骊握住他的左手微微用力,朝着他摇了摇头。 柳擎天一脸狐疑地看向有熊氏,托服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姬歌,问道:“前辈,您说的是几个意思?” “先生!”夫子见此匆忙开口制止道。 有熊氏摆了摆手,示意不打紧,随后转身看到柳擎天,看着被他托服的姬歌,笑着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武比之后姬歌不会继续待在岛境之上。” “之前姬青云的出现你也在场吧。你应该知晓在岛境之外还有一片浩瀚无垠的天地大陆,姬歌的父亲就在那里,所以姬歌必然也会踏上那座天下。” “我这样解释清楚了吗?”有熊氏看了眼眉头微皱的姬歌,也不知道是说给他们俩谁听的。 “姬青云不是说还要看姬歌的意思,你这就替他擅自做出决定了?”温稚骊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啧,你这丫头,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庭芝哥哥着想吗?把姬歌送走你庭芝哥可就是能够座这岛境上的头把交椅了。”有熊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红,轻咳一声,“是能够坐上族长之位。” 信庭芝抿了抿嘴唇,对着有熊氏拱手说道:“庭芝谢过前辈好意,但之前姬歌与那名异族的战斗我与柳擎天都看在眼里,小子自知不敌。” “而且庭芝这点心胸气量还是有的,这族长之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哪怕他姬歌离开岛境,他也是轩辕一脉的族长。” 听到这话,夫子有些欣慰地看了信庭芝一眼,点点头。 而温稚骊则是眼神清澈明亮地抬头看向他,一笑倾国倾城。 有熊氏听他说完先是一愣,而后对温稚骊伸出大拇指,感慨道:“眼光不错。” 姬歌其实并没有完全昏厥过去,他的身体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 外界信庭芝他们的谈话他都可以听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清二楚,包括有熊氏对自己之后的安排,他都是记在了心头。 只不过此时姬歌看向眼前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那两道重新被有熊氏打入体内的金篆,有些犯了愁。 照有熊氏的意思,那道金色的星河原来是叫悟轮回篆。 其实自己当初在与谢堂燕对决时确实有把这道星河作为最终手的想法,只不过无论是自己如何哭爷爷告奶奶就是说不动灵海上的那列列星辰下“凡间”来。 最终若不是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恐怕就连自己面前的这两道金篆都不会下来。 若不是有这两道金篆,自己怎么可能在最后以势压人逼退被附身的谢堂燕。 姬歌站在灵海海面上抬头看了眼那条金色星河,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 “行了,你们也回去吧。”姬歌点了点那两道金篆,苦笑一声道。 随后姬歌走低头看向金色缓缓褪去,慢慢恢复原样的碧色的海水,往后一仰,倒了进去。 天阙阁二楼。 上十家的家主接踵而至,率先踏入二楼的信流平,他看到二楼中丝毫没有伤势的信庭芝,又看到柳擎天怀中满身是血的姬歌,神色欣喜,“赢么?!” 随后柳沧海他们都是走进了二楼当中,看向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姬歌皆是眉头一皱。 只不过看向夫子与同温家的大小姐温稚骊站在一旁,而明显现场二楼当中的主事人是正中央的那名白衣男子,都没有开头说话。 温琼看向不远处默不作声的自己的女儿,开口说道:“稚骊,你怎么在这?” 温稚骊皱了皱鼻子,“是夫子带我过来的。” 看到各家家主大致都到齐了,有熊氏看向信庭芝,再次问道:“你没有意见吧?” 信庭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随后二楼之中的十家名门家主,一楼之中的上百名氏族家主,皆是听到一黄钟大吕的言辞之声。 “此次试金榜的武比状元,当属姬家姬歌!”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能只手遮天 有熊氏看向心思各异的一众家主,神色凛然开口说道:“此次的试金榜武比状元,当属姬家姬歌。” 这句话不仅仅是落在了信流平姬邛等人的耳中,更是在刚刚清醒过来的许凌州古缺月耳畔边炸响。 原本悄寂无声的天阙阁二楼随之便议论纷纷,而后就听到有人高声喝道:“我不同意。” 当代族长温琼自从上楼以后看到那名白衣男子之后与大长老沈亦白互视一眼,而后两人就极为“懂事”的站在了一旁。 “哦?我看看是谁反对。”有熊氏摩挲着下巴,嘴角玩味地笑道。 有熊氏话音刚落,一身墨绿长袍的信流平就自人群之中站了不来。 “父亲。”信庭芝慌忙出声阻止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温稚骊则是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开口。 “庭芝,这件事你不用管,赢了自然就是赢了,我还不信这千百年来的武比祖制还能被人暗中掌控了不成?!” 信流平脸色不善地看向不远处一副老神在在的姬邛。 似乎他就认定了眼前的这名白衣男子就是他姬邛找来保存他姬家颜面的救命稻草。 只不过为何他看这名男子面容这般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这之前从何处有见过他。 “既然现在姬歌昏迷不醒身受重创,而我儿完好无伤,那这状元本应就是庭芝的。” “现在我们这些家主都看在眼里,难不成你一个无名无姓的外人还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信流平你放肆!”一袭青衫的夫子怒声如雷霆在二楼中响彻开来。 一楼之中有好事的家主在确认家族子弟无事之后再听到二楼上的那声怒喝皆是朝虚空之门处小碎步走去。 岛境之上上到氏族的话事人,下到凡夫俗子市井百姓,似乎看热闹成了一种通习。 而藏身于其中不方便示人的姬重如更是一个闪身飞掠而去。 他不知道夫子所谓何事竟然大发雷霆至此,而且姬歌现在处境如何,他也想知道。 “夫子,难不成你也想帮这个外人说话不成?!”信流平毫不畏怯地看向此时脸色铁青的夫子,义正言辞说道。 “还是说什么时候这里成了你们的一言堂,容不得我们说半句道理?!” 古人醉与赵明庭自然而然地站在信流平的身后,出乎意料的是徐满都这次则是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表态。 他虽然同样没有认出那名男子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他是归属哪门哪户,可既然就连对自己授业解惑的夫子都站在了他那边,自己没有理由与老师唱对头戏! “随涯,你先不要说话。”有熊氏挥了挥手,对夫子说道。 “还有那边的小家伙,你就不要通风报信了,心湖涟漪这种手段在我这可行不通。”他转头看向神色自若的柳擎天,随后柳擎天讪讪一笑,挠了挠头。 而不远处一身锦衣富家老爷打扮的柳沧海双手拢袖,对着那名白衣男子嘿嘿一笑。 “你说得对,这里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一言堂。”有熊氏鼓掌叫好说道。 “难得你信流平还有这般觉悟。” 最后这一句话就像是对他的讥讽般。 有熊氏看向神色尴尬的信流平,以及神色各异,各有算盘的一众家主,觉得这可比在思规楼闲坐着有趣地多了。 他拂袖一挥,身前刹那间便出现了一张青竹摇椅,他长袍一撇,轻轻坐下身来,摇晃着竹椅,悠哉悠哉地说道:“是不是信庭芝当上了族长的位置才合乎你的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意?” “武比的胜者本来就是庭芝,族长之位本该就是我儿的,这不是合乎我信某人的心意,这是顺应天命,理所应当之事。” “吱呀吱呀。” 回应他的只有某人晃动竹椅之声。 “小子,听到没。都说可见天下父母心我看不假,你看你父亲都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道理了那要不这族长的位置就由你来左吧。” 有熊氏躺在竹椅上,半眯着眼睛,撇头看向信庭芝,笑着问道。 “前辈就不要打趣小子了。”信庭芝拱手说道。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父亲,沉声说道:“父亲,这场武比确实是姬歌胜了,孩儿输得心服口服。” 信流平闻言脸色铁青,袖中的拳头攥地咯吱作响。 有熊氏饶有兴趣地看向信流平,随后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人心不古是我过错啊。” 夫子闻言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先生,是学生失职!还望先生不要妄自菲薄!” “又没说你。起来吧。”有熊氏缓缓抬起右手,不容置疑地将夫子从地上托服而起。 “信流平,你听到了吧,这可是你儿子亲口说的。”有熊氏拍打着大腿,慵懒至极地说道。 “只怕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来恐吓住我儿,所以他才说了这般言不由衷的话。”信流平大声呵斥道。 虽然他对夫子喊那人为先生甚感疑惑,但事到如今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族长的位置必须要落在他信家手中。 即便是要硬抢,他也要抢到手。 而且他看到信庭芝的身旁站着的的可是一言未发的温稚骊。 那位大人可是一直都对庭芝喜爱有加。 “啧啧,你听听这话,说的我多么令人可怖似的。”有熊氏坐起身来,呵呵笑道。 随后他轻轻伸出手指,将身旁的莫寻子牵引至身前,随后他轻轻探出右手伸进了莫寻子的体内。 在一阵仔细摸索后他微微一笑,“找到了。” 随后他缓缓缩回右手,一众家主便看到在他的手掌中有一颗仍旧跳动鼓胀的心。 信庭芝等人皆是眉头一皱,至于柳擎天这些从未见过这般场面的年轻一辈皆是咽了口唾液,脸色变得煞白。 至于后来的那些氏族家主看到正中央的白衣男子手握一颗人心后皆是干呕不止。 有熊氏一脸笑意地将那颗已然是乌黑一片的心极有耐性的先以灵力冲洗了一遍后,再将附着在上面的黑色邪异的丝线抽剥下来。 “他叫莫寻子,是一楼之中的守阁人,跟你信流平是同一辈的子弟。”有熊氏将一条黑线抽剥下来双指捻动至虚无后缓缓开口说道。 “怎么?难道你还要恐吓我不成?!”信流平袖袍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机自他身旁散布开来。 众人心头皆是一颤。 “我只想问你知道为何他的心到了这般地步?甚至已经不能够称作是人心了?”有熊氏摆摆手,将那颗心上生出的棱角给掰折而去。 信流平脸色阴沉如水,掌中灵力漩涡缓缓凝聚。 “即便你是夫子的先生又如何,难道真觉得我信家不敢动你不成?!” 信流平双手迅速结印,楼层中的灵力纷纷朝他这边奔涌而来。 声势浩大如同大渎之水奔腾汹涌。 有熊氏只顾着剥落心窍上的黑线,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除了夫子与温稚骊之外,没有人知道岛境之上散落在各家中的上前部灵诀皆是由他有熊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氏一人所创。 就只是感应到空中灵气的起伏变化,他就知道信流平会施展那部灵诀。 所以抬头,没必要。 “父亲!不可!”信庭芝出声阻止说道。 之前他亲身体会过眼前白衣男子的强大,那种只有真正站在他面前才能体会到的压迫感下自己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就感觉自己真的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信流平脸色一狠,身旁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凝神境的灵压自他身上四散开来。 随即他将手中已经完成的那道晦涩玄奥威势巨大的“通灵化气”灵诀轰向稳坐在竹椅上的有熊氏。 低头的有熊氏轻蔑一笑,等到那道席卷而来焚蒸灵气的灵诀来到自己身前三尺之时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一双金色瞳孔流光溢转,看向那道足以让凝神境的练气士深受重创的通灵化气灵诀,神色平静。 随后只见他的眉头一挑,那道来势汹汹的灵诀就悄然破碎,化作一片虚无。 除此之外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丝毫的动作。 信流平见此身形向后退却半步,气势锐减。 等到有熊氏将手中莫寻子的那颗心收拾干净以后手掌中白芒四射,他又重新将手伸入莫寻子的胸口,随后缓缓伸出。 有熊氏站起身来,对着莫寻子的额头轻轻一弹,低喝一声,“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原本气息萎靡的莫寻子缓缓睁开双眼,信庭芝与柳擎天看到他脸上的黑色邪异纹络消失不见,只不过神色有些疲倦。 “你我是医好了,可是有些人确实难医的很啊。”有熊氏轻轻挽起衣袖,没由头的开口说道。 “前辈!”信庭芝开口喊道,神色慌张。 他自然是听出了白衣男子的话外之意。 随即他便看到有熊氏身形站在原地,只是缓缓探出右手,上下翻转了一下,随后轻轻压下。 “你说的没错,这天阙阁甚至是那静凉殿从来都不是某人的一言堂,不然那祖制也就形同虚设,再也没有半点警醒之意。” “即便是祖制的制定者同样不能违背。” 温琼与沈亦白听到这话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看没有认错人,看来真是那人。 这人曾在十几年前的武比中露过面,直言姬青云不是池中之物,后来听闻姬家曾有异象产生,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手笔。 “之前你也说过,怎么能让我一人只手遮天,是与不是?”有熊氏嘴角噙笑,出声问道。 随后他的右掌缓缓压下,天阙阁外天穹上空雷声轰鸣,云海翻腾四散。 楼内一股莫名的威压自白衣男子身上散开,那信流平身上的灵压冲散干净。 信流平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有万钧之力压在自己的身躯之上。 如同千座山岳压在背脊之上,自己动弹不得。 他的身形碰着下坠,双脚深深陷入地下数尺,身形躬弯,额头之上青筋暴起,脸色涨红。 而且即便他体内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灵海上巨浪滔天同样无法卸去那重若万钧之力。 不但他这般,站在其身后的古人醉,赵辅秦亦是如此。 “现在我便告诉你,在这岛境之上,我确实可以只手遮天,只是想与不想,愿不愿意之事。” 有熊氏走至信流平的面前,俯下身来看着汗珠滴落咬牙切齿的信流平,嗤笑道。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叫有熊氏,是你们的先祖。”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状元不想当族长 此话一出,蜂拥挤上二楼的上百名氏族家主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满眼的讶异。 宗祠大堂上悬挂着那名先祖画像上不是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么? 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位白衣男子? 即便是修行练气士驻颜有术返老还童,可岛境之初到现在已有上千余年,自家的先祖怎么可能还会这般年轻。 “不肖子孙温琼拜见先祖。”一身白衣的温琼叩拜在地,语气恭敬诚恳喊道。 “不肖子孙沈亦白拜见先祖。”大长老沈亦白同样是叩首在地,万般恭敬道。 跟随在其身后的一众长老同样跪下身来。 沈清秋见到爷爷跪拜后也跪下身来。 紧接着蜂拥而上的氏族家主如潮水一般朝有熊氏叩拜下来。 “不肖子孙拜见先祖。” ... 当然除了信流平他们三人仍旧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可谓是骑虎难下。 有熊氏见此也不再为难他们三人,说到底仍是自家的晚辈,哪有当长辈这般得理不饶人打杀小辈的。 他缓缓抬起右手,拂袖一挥撤去了那道法术神通,负手而立,霸道睥睨地看向他们三人。 顿时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的他们三人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地低头喊道:“得罪先祖,不肖子孙万死难辞。” “得了吧。”有熊氏摆摆手,白了他们仨一眼,说道:“难不成真让你们去死不成?!” “行了,都起来吧。”有熊氏伸了个懒腰,“心意到了就可以,我们轩辕一脉除了天地亲师,从不跪拜其他人。” “姬邛,我刚才同信流平说的你都听在耳里了吧?”有熊氏看向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的姬家老爷子,淡淡开口问道。 “回禀先祖,姬邛都牢记在心。”姬邛弯了弯腰,嗓音颤栗地回复道。 刚才先祖说了,此届的武比状元是姬歌,而那族长的重担也落在了姬歌的身上。 有熊氏见此微微摇头,“我的意思你可能还没有听明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 随后在姬邛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眼中,有熊氏拂袖一挥,一股玄奥的气息落在了重伤未愈的姬歌身上。 随后姬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白气向上升腾,最终在半空中缓缓凝聚成一人形模样。 看其面容,正是姬家的那位琳琅。 原先姬歌是正在灵海之中畅游,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从灵海内牵引了出来。 而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躯还倒在地上,另外一个自己身体却悬浮在半空之中。 “爷爷?”姬歌看向不远处的身影,眉头微皱。 而且此时全岛境上百余家的家主的目光都朝自己这边看来。 “这是怎么回事?”姬歌一头雾水地问道。 虽然之前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但冷不丁的将自己从灵海中拎出来,他同样是一头雾水。 随即他看向不远处的有熊氏,惊呼出声:“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姬歌自从在思规楼试炼的那片坍塌空间中见过此人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难怪之前听声音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姬歌小声嘀咕说道。 “不清楚没关系,我再说一次好了。”有熊氏微微一笑道。 “姬家子弟姬歌,年方一十八,我说的对是不是?”一道威严且正气凛然的声音自有熊氏口中倾吐而出,天雷滚滚,万法相随。 “是。”姬歌抿了抿嘴唇,轻声开口道。 “此次试金榜武比你是否一人独战鬼王,就同族子弟于生死劫难间?” “呃...”姬歌挠了挠头,脸上竟有些羞赧。 “你只管回答是与不是即可。” “我作证,是。”就在姬歌不知如何兴答时,一身白衣的信庭芝向前一步迈出,替他答复道。 “既然如此,那姬歌为武比榜首还有谁存在争议?”有熊氏看了众多家主一眼,轻声问道。 “那好,姬歌便是本族的族长,谁还有异议?” 信流平等人双拳紧攥,低下头去。 “我...”一声有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怯懦的声音在有熊氏的背后响起。 “我可不可以不当族长?”姬歌小声地说道。 有熊氏嘴角噙笑,转过身去,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姬歌,点点头,“可以。” “姬邛你听到了?这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有熊氏目光灼灼地看着姬歌,开口说道。 “小歌?!”姬邛低声喝道:“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小歌,你就不要再气老爷子了。”柳沧海神色焦急地看着姬歌,喊道。 沈清秋神色凝重地看着姬歌,这一幕真的似曾相识,好像十几年前某人也是这般作为。 难不成他真的要学他父亲那般?! “爷爷,我想你应该知道孙儿的心意。”姬歌轻声开口说道。 “孙儿志不在此,所以还请爷爷答应。”姬歌的身形一阵飘动,他跪在虚空之中,声音沙哑地说道。 姬邛见此重重地叹了口气,龙头拐杖敲了敲地面,“大的是这样,现如今小的也是这样,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嘛。” 而后他再王子规的搀扶着赌气般转身离开了天阙阁二楼,只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转身抹脸时嘴角的笑意。 自己的孙子可是比你信家的子弟有出息的多。 姬歌看到爷爷转身离开,神色黯淡地低下头。 随后就被有熊氏一掌“拍”回了身躯内。 “既然这样,那就可以告知天下,下一届的族长是信家信庭芝。” 有熊氏淡淡开口宣布说道,就如同之前他宣布试金榜武比的状元是姬歌那般简单。 剩下的就是众多氏族家主的惊愕目光,还有以信家为首派系的惊喜神色。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有熊氏穆然看向极力压制住内心欢喜神情的信流平。 这句话使得信流平如坠冰渊。 “信家家主信庭芝蔑视祖制残害同脉手足,打入思规楼面壁思过三十年,略施惩戒,以儆效尤。” “哦,对了,还有古家的古人醉。你们俩一起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衣钵有相传 信流平失神地看向这个自称是先祖的白衣男子,在万般深思熟虑之后叩首道:“信流平谨遵先祖法旨。” 而古人醉则是一副如丧考妣的凄惨神色,他看着有熊氏,怡然不惧地问道:“不知道先祖是何用意?可是古人醉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他当然不希望进入思规楼那种地方,先不说在楼中的清苦,就是在其中面壁思过三十年,出来后肯定就是沧海桑田物非人也非了,届时说不定古家会沦为其他名门望族的附庸之属。 不是自己对缺月缺乏信心,是在这这十家的家主皆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精明的跟老狐狸一样,若自己不在缺月的身旁,恐怕缺月被别人戏耍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 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届时自己从思规楼中走出,还有谁会认得自己曾经是位高权重的古家家主?姬歌不就是最好地例子吗?! “聒噪。”有熊氏瞥了他一眼,随后拂袖一挥,本来还打算据理力争的古人醉就消失在了原地,消失在了天阙阁二楼。 “父亲!”已经清醒过来的古缺月看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后大声地吼道。 “随涯。”有熊氏对于古缺月的吼叫声置之不理,这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当年高坐在那座白玉京上时见过了太多太多。 那时人族还是人族,还没有并分三脉。 “学生在。”夫子走上前去,躬身行礼,轻声说道。 “那个赵家的小子就由你带在身旁,至于以后他是否行的端做的正,就要看你的传教功夫了。” “学生定当不复先生所托。” 随后他看着自知逃过一劫背后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的赵辅秦,微微一笑,“赵辅秦,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赵家子孙谨遵先祖安排。”赵辅秦趴在地上,颤颤栗栗地喊道。 “父亲!孩儿不要去什么思规楼!”早已清醒过来但满身破烂不堪满脸污血的赵明庭深恶痛绝地喊道。 旋即匍匐在地的赵辅秦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之后再也没听到明庭的喊叫声,他抬头一看有熊氏与夫子连同赵明庭一行三人已经消失在了二楼当中。 柳擎天背负着还在昏迷之中的姬歌走到信庭芝的身前,“怎么说也算是生死与共过的兄弟了,还得要恭喜你一声。” 信庭芝抿了抿嘴唇,看向其背后的姬歌,“名不符实罢了。” 柳擎天微微一笑,他能有着般想法最好不过了。 而后他便在道了一声别后背负着姬歌朝自己父亲那边缓缓走去。 “始终是落后了他姬歌一步。”信庭芝呢喃细声说道。 温稚骊站在他一旁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掌心,咬了咬朱唇后最终才狠下心来,同信庭芝说道:“庭芝哥,稚骊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让稚骊你这般瞻前顾后的?” 信庭芝将她耳边的一缕细发轻轻别在她耳后,他早就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异常神色。 “我之前同姬歌的父亲做过一笔交易,若是姬歌打算出境我会跟在他身边护住他的周全,而且我也打算去极北之地走一趟。” 信庭芝闻言微微一笑,刮了刮她的琼鼻,“需要多久?” “七年。”温稚骊小声嘀咕道。 她怕时间太久,又 (本章未完,请翻页) 被他会心生变故。 可没想到信庭芝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说了一句让饶是看惯了人心叵测已活千年之久的她都是满心欢喜眉眼盈盈的话。 “稚骊,我们该回家了。”远处传来温琼的呼声。 随即温稚骊便挣脱出他的怀抱,朝温琼那边一跳一跃而去。 只是之前信庭芝的那番话还久久回荡在她的心湖之间,哪怕是一字一词都能够掀起她心湖上的波澜。 他当时俯身凑在她的耳边,嗓音温醇轻声说道:“那七年之后我便去你家提亲。” “没受伤吧?”不远处的柳沧海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儿子后,朗声笑着地说道。 “没有,只是小歌受伤有些颇重。”柳擎天抿了抿嘴,撇头看了背后的姬歌一眼,心思沉重地说道。 “父亲,其实小歌他...” “哎,这话就不要在这说了,说到底这还是他姬家的家事,而且姬老爷子是看着小歌长大的,他怎么会不清楚这小子的性情。”柳沧海摆摆手,说道:“不愿当就不愿当呗,跟他父亲一个德行。” 最后这句话,是他双手拢袖瓮声瓮气地说道,可是字里行间仍旧是掩饰不住那股自豪。 说到底这也是他柳沧海的侄子。 “先带他回姬家吧。”一旁的沈清秋出声提醒说道。 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的许老点点头。 随着上十家中姬,柳,沈,许四家的离开,大多数氏族家主也都悉数散去,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历来声势浩大的试金榜武比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落下了帷幕。 深渊地底,被打回原形的那头鬼物又是在拼命摇晃着粗重的玄晶铁链,深渊中传来一声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 随之一道裹挟着浩然正气的与天齐高的金色身影出现在了此处空间当中。 金色身形缓缓睁开双眸,瞬间一股无形的气机散发出来,地面之上出现好几股灵力龙卷,将此间的粘稠灵力净化一空。 随后金色身影眼中十分厌恶地看了眼那道深不见底有凄厉惨叫声传出来的深渊,随即冷哼一声,一脚踩了下去。 那脚之后,原本的深渊也就不复存在,更别提被镇压在内的老鬼了。 最后那尊透露着洪荒不朽气息的金色身影扫视环顾了这片空间一眼后身形才缓缓化作眼前荧光消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只是他没有察觉到,在被巨石掩埋的一毫不起眼的土砾之上,有一抹黑影稍现即逝,消声灭迹。 距离试金榜武比已经过去了半旬之久,而试金榜的结果百家也没有向黎民百姓有所隐瞒,据说当天就张贴了告示公之于众。 只是先前族长答应百姓他们可以观看比试的承诺并没有完全兑现,因为就将他们这些个家主都是不清楚那日在天阙阁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在楼中先祖特意不提及此事,他们也不敢问。 而且事后一众子弟都昏昏沉沉,对那日的事情没有了印象,而柳擎天与信庭芝也是在有熊氏的授意下对此事缄口不提。 至于姬歌,则是在武比以后的四日以后才清醒过来。 而自那日姬邛“气呼呼”地回到府中后就让红酥与青柳把姬歌的衣裳都打好包袱,说着“孙大不中留”的“气话”。 结果偌大的姬家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下下都知道自家的家主要离开这座岛境的消息。 “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呢?”陈满舟躬身站在姬邛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 “自从知道了少爷要走的消息,红酥还好一点,毕竟年长一岁,可青柳那丫头就惨喽,这几日眼睛都哭红了,每次见到我还都谎称说没事,看的我这个老家伙心里都不是滋味。” “您说小少爷这才从思规楼中出来多短的时日啊,就要远走他乡了。” “我姬邛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个儿子了,现如今可不能又稀里糊涂地‘死’个孙子!”坐在座椅上的姬老爷子沉声说道。 “我就是要让整座姬府,整座岛境之上的人都知道,我姬家的子弟不是什么他娘狗屁的英年早逝,是离开岛境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去了!” 姬老爷子怒拍桌案,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原本快要走至门口的姬歌听到这声大喝声后挠了挠头,嘴角微微勾起。 得嘞,有爷爷的这句话就可以了。 随后他轻轻转身,蹑着脚步悄悄离开了走廊。 “走了?” “走了。” 姬老爷子与陈满舟互视一眼,相互眨了眨眼,咧嘴一笑。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如今是孙行万里爷担忧。 但当下最要紧的是姬歌放心不下老爷子,毕竟自己的父亲不知身在何处,二叔又身在思规楼,现如今爷爷孑然一身无人相伴左右,说是孤家寡人都不为过。 而姬邛先前之所以这般说,就是要让姬歌听到让他放下心来,他姬邛始终以他们父子俩为豪。 姬歌刚刚走到走廊尽头便察觉到心神一阵恍惚,等到他再睁开眼时便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在了思规楼中。 “老先生,用不着这般神通手段吧。”姬歌神海当中一片眩晕,轻车熟路地摸索出出一张蒲团就地坐下,没好气地说道。 他与老先生已经相识了十年,即便后来才知道了他是的夫子身份,可仍旧没必要在他面前拘谨。 “你以为是我把你拘到这边来的,那你可太瞧得起我老头子了。”夫子正打算灌一口酒,结果发现腰间的酒壶已经消失不见,落入了某人手中。 他虽然也可以施展缩地成寸的神仙术法,可你要是说远隔千百丈让人缩地成寸拘拿而来,他可是做不到的。 能够做得到的,自然是自己身后凭栏远眺手握酒壶的自家先生。 姬歌自看到那白衣身影后强忍住眩晕,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姬家姬歌,见过先祖。” 有熊氏喝了口酒,转身微微一笑对着他说道:“这般举动把你叫来确实有些唐突了。” 姬歌咽了口唾液,抿了抿嘴唇,试探问道:“不知道先祖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按照之前说好的,既然你在武比之中胜出,那这份你本该得的奖励自然是要给你的。” 话音刚落,姬歌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有熊氏一手搭在肩膀上。 再一次头晕目眩之后被有熊氏拉扯进了一片混沌空间之中。 夫子看到刹那间消失在楼层中的二人,原本拘谨恭敬的一副模样立刻笑逐颜开朝着那处虚空拱手说道:“恭喜先生所遇琳琅,衣钵得以传承。”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龙凰不朽法身 随后撤去了某处的禁制,看向已经换上了一身儒衫的中年男子,没好气地说道:“看过姬歌没事之后能够安心读书了吧?” 一身儒衫的姬重如假装翻了一页书,抬头“一脸茫然”地问道:“学生不知道先生所说是何意?” “哼,你就装吧。”夫子双手拢袖坐在蒲团之上,白了他一眼。 随后,他不知道从何处将藏在某在角落书堆中一身黑衣的赵明庭揪了出来,冷声说道:“就凭你之前的心性,就算是把你丢在炼神狱里三天三夜都不为过,可既然你决心痛改前非,那我也做回老好先生,让你跟随在我身边。” 赵明庭闻言心头一颤,当初他刚才自己待会思规楼二话不说就把自己丢到了那劳什子的炼神狱中,而自己在那座再也不想第二次踏入其中的炼神狱内待了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受不了其中的煎熬痛嚎求饶。 等到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才把自己从中捞了出来,虽然自己身上毫无创伤,但全身的衣裳都已经湿透,而且神海之中的轰鸣声久久消散不去。 三天三夜?自己怕不是就被炼成一痴傻之人了。 一声轻咳声将他从神游万里当中拉了回来,赵明庭闻言赶忙跑到夫子的背后,轻轻给他捶背说道:“老先生,您看这力度怎样?” “上道。”夫子极为享受地闭眼说道。 “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让你出楼去,你以后就老老实实跟随在我身边,不要有任何歪念头,等你什么时候修成正果了,我自然会让你返回家族。” “是是是,明庭一切都听老先生的安排。”赵明庭轻声开口说道。 坐在一旁的姬重如见此微微一笑,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曾经嚣张跋扈桀骜不驯的赵明庭会有这般怯怯懦懦的一天。 夫子果真手段高明,让人心生敬仰。 莫名混沌空间内。 两道白衣身影一步踏入其中,那名身形略微高大一些的中年男子右手搭在身影瘦削的少年肩膀上,左手拎着一酒壶。 正是有熊氏与姬歌他们二人。 “呕。”姬歌刚一站稳脚步就弯腰一阵干呕。 “没事吧?要不要来一口?”有熊氏笑呵呵地拍了拍姬歌的后脊,“好戏”地说道。 姬歌慌忙摆摆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先祖,我没事。这点酒您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真没事?”有熊氏满脸笑意地提醒问道。 姬歌站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了。” 他就是打破天也想不到在众人面前睥睨威严的先祖为何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般...玩世不恭。 “那就好。”有熊氏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先祖,那啥,说好给我的奖励呢?”姬歌搓着手掌心,眉开眼笑着说道。 “着什么急,随涯没有教过你心里欲速则不达这浅显道理吗?”有熊氏轻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淡淡开口说道。 只不过没有等到姬歌回话,他便拂袖一挥,右袖中有一道金色流光如长虹贯空自这片混沌天地的天穹上一划而过。 声势浩大,震惊九霄。 原本混沌一片的天幕上被那道金色长虹一分为二。 “这是为龙。”有熊氏此时背对着姬歌,淡淡开口道。 话音刚落,在九霄混沌的云海之中有一道金色巨龙若隐若现,如同独断万古般龙身横亘整座天幕之上。 一声响彻天穹的龙吟声便使得八方风动云海翻腾。 即便姬歌在二楼中经历过与那只鬼王残魂生死搏杀,可看到眼前的这番异象后仍旧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色。 有熊氏朗声一笑,一身白衣列列作响,仿若此时他便是此地的最得意。 “小子,看好了,还没有结束。”有熊氏左袖一拂,一抹火红色的流光自他的宽敞袖口中飞掠而出。 那声火红色流光一出姬歌就感觉到这片天地之中的温度就高了许多,一半的云海被烧的通红,引来了古书所记载中的“火烧云”的奇观壮景。 “这叫做凰。”有熊氏看向那抹红色流光,神色复杂地说道。 “东南有梧桐,其上栖凤凰。”姬歌插嘴说道:“只是凤为雄,凰为雌。” 此时姬歌没有注意到,有熊氏神色有些落寞,听到姬歌的所言,他小声呢喃说道:“当年是我对不起她。” 随即那抹红色流光显现出真身,是只红莲缭绕于身双翼展开足以遮天蔽日的朱鸟。 一声声蹄鸣自天穹之上响彻开来,转瞬间紫雷滚滚,一道道轰在其身上。 而后那只朱鸟数千丈长的身躯上紫色惊雷与赤红色红莲火焰相互交缠缭绕。 “先祖。”姬歌小声开口提醒说道。 有熊氏揉了揉鼻子,看向天穹之上分庭抗礼的那一龙一凰,出声问道:“姬歌,你知不知道世间武夫淬体的极致是什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姬歌摇了摇头,饶是他读遍了思规楼中的藏书,都没有翻阅到这世间淬体武夫的尽头是何处,那座楼层到底有多高。 有熊氏转身看向一脸狐疑地姬歌,像是回想起千年前的往事那般,悠悠开口说道:“凡人周身三百六十脉节,九大灵窍,五脏六腑,分别对应通节开窍炼脏化腑,既而淬金身。” “能够淬得金身就已经是炼体武夫的极致了,能够与归真境的通天练气士近身厮杀丝毫不落下风。” “归真境?”姬歌忍不住开口问道。 “帝境之下一品境界,能够到达那个境界的皆是惊才艳艳冠绝全族的妖孽之人。” “而你身怀的金枝体魄,又是金枝玉叶,铜皮铁骨四具之一,是淬体中极为出色的代表。” “除此之外淬体十重楼中还有登堂,入室,出神,入化,造极五种说法。” 有熊氏看了神色端重的姬歌一眼,微微一笑,“若是你能够成功踏上二重楼,勉强可以算得上登堂。” 姬歌挠了挠头,“我争取尽快踏上二重楼。” 有熊氏闻言点点头,“灵力修行讲究一个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但武夫炼体是一场与天斗,与人斗,甚至是与己斗的修行,讲究的是锱铢必争。” 说到这有熊氏顿了顿,负手而立看向姬歌,“但人力有穷时,即便是淬得金身的造极武夫也只是能够与归真境练气士分个你死我活,要知道归真境之上犹有帝境之称的轮回境,神仙之称的化神境,甚至还有虚无缥缈万载光景都没有出现过的名为造天境的祖境。” “所以才有了淬体终是小道,难等大雅之堂的说法。” “但世间仍存在着法身这一通天术法。”刹那间一袭白衣的有熊氏睥睨世间霸道无比地说道。 “而现在我要传授给你的便是这世间仅存的几座法身之一的龙凰不朽法身。” 姬歌至今还是有些茫然地看向有熊氏,又抬头看了看天幕上各自占据半壁江山分庭抗礼的一龙一凰。 他不知道有随涯为何称其先生是独断千古第一人。 因为千年之前有熊氏逆天而行仅凭一人之力修行出九座法身之外的第十座法身,龙凰不朽法身,震惊诸天万界,洪荒豪族。 也是在那一年各大豪族圣地之间暗流涌动,圣主大帝皆是对其侧目而视望而生畏。 是为一袭白衣断千古,天下谁人不识君。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已然登上二楼 一身白衣尽显风流倜傥的有熊氏见到姬歌这般痴傻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额头,“第一次见到见到这番恢弘气象难念会心生震撼,你只管收敛好心神便好。” “先祖。”姬歌看到那横亘盘桓在天幕云海之上的一龙一凰,声音微颤地说道:“我是怕这奖励忒大,小子吃不下。” 姬歌此时已经明白了身前白衣先祖的意思,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让自己继承他的衣钵了。 可是自己的斤两根骨自己清楚地很,单说一个信庭芝就跟自己旗鼓相当,轩辕一脉上百年来诞生了多少天资卓绝之辈,可先祖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 有熊氏闻言微微一笑,看着神色有些惶恐的姬歌,轻声开口说道:“还记不记得你刚刚踏入思规楼的试炼时,一步一步忍痛前行,说的那句话?”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姬歌神色凛然地说道。 “哈哈。”有熊氏闻言仰天朗声大笑,“好一个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旋即他右手猛然按在了姬歌的肩膀之上,眼中精芒闪烁,瞳孔金光一片,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姬歌的清澈的双眸,“你这句话已经有千百年来没人同我说过了,而且轩辕一脉也已经销声匿迹沉寂了千百年。” “人族三脉之一,不该如此!” 有熊氏的话音刚落,天穹之上心生感应的龙凰长啸啼鸣,欲要撕裂这片天幕。 有熊氏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看着那已然安耐不住的一龙一凰,负手而立威严无比地唤道:“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那话语如同言出法随蕴含天宪,一时之间大道轰鸣不已,天幕上惊雷阵阵,穿过翻腾云海,裹挟着浓浓的天威,激落在远处的大地之上。 天穹上的一龙一凰听到这句话法语后竟是极有灵性的互视一眼,随后姬歌便看到两尊庞然大物挟带着云海云霄,朝彼此轰撞而去。 只不过姬歌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那般振聋发聩的轰鸣声,等到他缓缓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天幕,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一场气势恢弘磅礴的异景。 天穹之上被撕裂出一道口子,天幕之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暗。 原本浓郁的云海也被那股威压吹散的七零八落,聚不成形。 而在那道天之裂缝之下,是一尊他从未见过的甚至都没有想象过的身影。 那座身影接连天地,举手投足间便有一种焚天煮海毁天灭地的威势。 只不过那座身影被浓浓的金光所包裹姬歌瞧不出仔细模样,只能够依稀看到它头生触角,身上有鳞甲披覆,在其背后生有双翼,遮天蔽日,一翅生紫雷一翅生红莲。 大道在其身下被压迫得响起阵阵轰鸣之声,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先祖,这就是...”姬歌看着那浑身流露着的洪荒远古气息的金色巨影,心头一颤。 “没错,这便是我有熊氏的龙凰不朽法身。”有熊氏将手轻轻放在姬歌的背后,往前轻轻一推,“不过现在是你姬歌的了。” 姬歌被推地往前迈出一步,独独站立在一处与那尊庞然大物对峙着,身形显得极为弱小。 姬歌仰头审视着它,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似乎它也在注视着自己。 一股突如其来遮蔽天日的威压朝姬歌周身涌来,姬歌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血,体内的五脏六腑竟是在一瞬间出现了裂痕。 只不过这次文武二运小人没有出现,那向来在姬歌危难关头大显神通的金色星河沉寂无声,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姬歌神海当中一片眩晕,单膝跪倒在地,七窍流血不止。 身后的有熊氏神色凝重地看着这般凄惨模样的姬歌,只不过不为所动。 在那股犹胜天威的威压之中,姬歌身上地肌肤毛孔中渗漏出颗颗细微的血珠,短短几息的功夫就将他的白衣浸透。 姬歌此时皮开肉绽,身躯上的血肉被那股凝聚在周围的久久不散的威压层层剥削而落,在他的后脊肩膀出已经深可见白骨。 姬歌额头上青筋暴起,眉头紧皱成一团,汗珠混杂着血水滴落在大地之上,因为极其痛苦他原本俊逸清秀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令人恐怖。 只不过他仍旧紧闭口嘴,没有发出一声痛苦嘶吼。 姬歌就在这股威压之下苦苦坚持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此时姬歌的双眼已经模糊,双臂之上大片的血肉剥落,露出森森泛着金色光晕的白骨。 这可能是他身怀金枝体魄最后的倔强了吧。 只不过就在此时,有熊氏听到沉寂许久的姬歌喉间发出地沙哑低吼之声。 随即他的眼眸一亮,小声地呢喃道:“似乎比自己的预想要高出一筹。” 话音刚落地他便看到姬歌半跪在那的身形有了动静。 姬歌正在迎顶着那股犹胜此间天道的威压缓缓站起身来。 身上原本已经结了血痂处的伤口又重新喷涌处鲜血来。 血溅三尺而有余。 有熊氏抹拭去溅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滚烫的鲜血,碾磨在双指之中,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和煦微笑,感慨一声道:“后生可畏啊。” 姬歌就这样慢慢地躬起身来,而后再一点一点地挺直胸膛。 此时他上身的血肉基本已经被剥削掉落,隐约可见左胸口处跃动着的心脏。 姬歌极为艰难吃痛地略微转头看向有熊氏,咧了咧嘴,只不过痛的满眼都是泪水。 “要不要再试着往前迈出一步。”有熊氏看着已经不能够用凄惨来形容的姬歌,不忍心道:“即便是做不到也没关系。” 姬歌吸一口气,换来得确实胸口的传来的阵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剧痛。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是没有必要,而是做不到。 虽然他身旁白袍撕裂,血肉被剥削而落,忍受着削肉抽筋剔骨之痛,但是他的眼神依旧清澈明亮,宛若天幕上的星辰那般。 姬歌的右脚缓缓抬起,身形摇摇晃晃,只不过小腿大腿上的血肉也是层层剥落,但是始终落不下那一步。 就这般僵持着月起月落已然是三日过去,渐渐适应了那股强横无比威压的姬歌最终将仅剩下森森白骨的右脚踏在了地上。 随后他牵扯着那只左脚,想要真正迈出那一步。 结果又是过了两日的光景,姬歌才将白骨森森的左脚带上而去。 半旬的时日过后,姬歌最终是向前迈出了那一步。 在那不知道距离他有多遥远的大地上矗立着的那尊头顶天穹的庞然大物见此身形终于有了动静。 它缓缓俯下身躯,身体前倾右膝跪倒在地,大地之上便掀起了数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龙卷。 它右手撑地,看向极远处那道瘦削凄凉的微弱身形,缓缓低下头去。 姬歌咧嘴笑了笑,最终昏厥了过去。 有熊氏一个掠身在他背后轻轻接住了向后倒去的姬歌,看着浑身皆可见森森白骨的姬歌,随后他缓缓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轻微的响指声落在极遥远处的那尊金色庞然大物耳中却如同九天雷霆炸响。 它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掠过万里虚空,途径江河山海,最终来到了姬歌的身前。 一粒细微的荧光静静悬浮在他的面前。 随后有熊氏探出右手双指拿捏这那粒荧光,轻轻放置在了姬歌的胸前。 “现在,它才是你的。”有熊氏看到那粒荧光落入姬歌的体内后,淡淡开口说道。 那抹荧光在进入到姬歌的体内后就直奔小天地而去,轻车熟路进入姬歌体内地脏腑洞天后便静静地悬浮在灵海之上,金色星河之下。 显现出他头生触角后长双翼的原形,只不过身躯大小比之先前却是缩减了亿万倍不止。 在这以后,它的周身有有一股无形的气机荡漾而出。 姬歌裸露在外边的森森白骨之上有血肉慢慢生出,重新生长出来的经脉灵窍上有淡红色的红莲火苗与缕缕紫色惊雷缠绕。 缓缓生出的血肉之下更是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龙鳞覆甲。 原本黯淡无光的那副金枝体魄此时也是华光大作,金枝体魄上有一抹紫气流转,呈现出来的是紫金之色。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有熊氏摩挲着下巴,嘴角玩味地说道。 而后他的身形在此方天地间变得若隐若现,最终姬歌与他一齐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紧接着思规楼顶楼中就是一阵华光流转,正常翻阅书册的姬重如如临大敌般地站起身来,看向那处光芒涌动处。 赵明庭也停下手中捶背的动作,紧紧盯着那道让他眼眸感到微微刺痛的光芒。 夫子脸上也是一副凝重的神色,他知晓光芒内是何人,只是不知道那件事是否成了。 光芒慢慢散去,露出一袭白衣的有熊氏与衣袍浸染一身血衣的姬歌。 姬重如慌忙跑上前去,从先祖怀中接过昏迷不醒的姬歌,神色担忧地看向有熊氏。 而有熊氏则是将那酒壶轻轻抛给夫子,拍了拍手。 夫子同样递向自家先生担忧的目光。 有熊氏摊了摊手,扯了扯嘴,“你是在质疑你家先生的眼光还是在怀疑我的手段能力?” “学生岂敢!”夫子笑呵呵地说道。 “他没事,就是脱力昏睡过去了,让他睡上一觉就好了。”有熊氏看了眼仍旧不放心的姬重如,开口说道。 “我就说这小子不会有事的,没成想还因祸得福了。”夫子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朗声大小道。 赵明庭看向一身血衣的姬歌,抿了抿纤薄的嘴唇,始终没有出声开口。 虽然他已经决心痛改前非,但一时片刻间他仍旧接受不了姬歌武比中胜过庭芝哥的这一事实。 察觉到姬歌身上异样的姬重如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地来。 他怀中的少年以于悄然间扣开了淬体二重楼的大门,临门登堂。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下气运出文武 姬歌昏睡了差不多又是将近半旬的光景后才悠悠清醒过来。 在这期间姬家乱成了一团,以为姬歌是突然在府中消失不见,以幽幽珠云深与暮雨王子规二人为首率领着姬家的菩萨三十六蛮近乎是将整座岛境都掀了个底朝天。 几股都有人怀疑姬歌是不辞而别,已经独自一人离开岛境了。 是在第四日时一黑衣少年登临姬家的大门,告诉姬邛说姬歌现在身处思规楼中,叫他不必担心。 随后他便离开了姬家延顺着阳春街朝赵家那边疾掠而去。 这名黑衣少年正是赵家赵明庭,而这次得到夫子的首肯出楼一来是告诉姬家人姬歌没有大碍,让他们放下心来,二来便是要回家一趟,算是正式拜别父亲跟随在夫子的身边修行。 听到赵明庭的报信后姬邛姬老爷子才算放下心来,只不过他注意到赵明庭的身上似乎正在慢慢的发生着某些改变。 随后他便让陈满舟将分散在岛境之上的菩萨三十六蛮召集回了姬家。 思规楼顶楼。 姬歌已经清醒了过来,只不过仍旧有些不适应身上刚长出来的血肉,后来再经过了姬重如的“打磨历练”之后才逐渐适应了这堪比金石的血肉之躯。 姬歌气喘吁吁地坐在蒲团之上,衣襟破裂黑发凌乱不堪,嘴角有鲜血流出,但被姬歌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拭而去。 至于一身白衣的姬重如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原本胜雪的白衣上胸口处赫然有三处拳印,而且他的脸上有一处乌青之色。 姬重如轻轻摸了摸硬挨了姬歌一拳地左脚脸,丢了一块手帕过去,“你就往我脸上打啊!有没有把我这个二叔放在眼里?!” 姬歌接过手帕抹拭了一把脸,讪讪一笑,“二叔你下手也不轻啊。” 当然姬重如说的只不过是气话,他的脸上虽然是一副轻松自在的神色,可他的心湖间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再最开始姬歌央求要跟自己比试一番时自己勉强答应了下来,施展出了三分的灵力与之比较。 结果自己慢慢地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三分程度的灵力匹练轰击在他的身上他竟然毫发未伤。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若是放在平时的切磋喂拳中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后来自己便动用上了五分的灵力,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小歌竟然硬扛住了自己的一道攻伐灵诀,而且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当时自己就喟叹不已,这小子的肉体到底强悍到了何等夸张的地步?! 以至于后来再与几场姬歌美其名曰“打磨历练”之中他都是动用了全部的灵诀,而姬歌身上也终于有了灵力波动。 结果几场比试下来就有了现在这般局面。 姬重如可以肯定,姬歌仅凭着现在这副武夫体魄可以在与半步凝神境的练气士贴身搏杀中稳占上风,甚至再与没有护身灵器的凝神境山巅人的近身厮杀当中丝毫不落下风,若是出其不意甚至可以一击必杀。 “先生。”站在一处玄光镜前的夫子躬身地说道。 “这两日的比试咱俩都看在看中,你不防就说一下,他们两人的胜算。”有熊氏坐在青竹摇椅上,摇晃着手中的酒壶,泼有兴趣地说道。 “依学生之见,若只是单纯的比试较量的话,他们叔侄二人的胜负是三七开,姬歌三,姬重如七。” “可若是生死决杀...”夫子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他想他这一生都不会见到这叔侄二人生死相向的一幕。 “也是。大抵也不会有那么一天。”有熊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将酒壶递给夫子,“走吧。这两人打完了该我们给他俩擦屁股去了。” 夫子闻言抚着额头,感觉到一阵头大。 玄光镜中顶楼之上一片狼藉,唯一能够下脚的地方就是赵明庭站立的那一块了。 看到突兀从虚空中走出来的先祖,夫子二人,姬歌与姬重如一同站起身来。 夫子摆着一副脸色,看向姬重如,“自己弄得自己收拾干净了。” 他重新将酒壶悬系在腰间,佯装怒色道:“叫你来这是让你面壁思过的,难不成是让你来斗殴的不成?!” 姬重如讪讪一笑,神色拘谨地说道:“夫子你放心,我现在就收拾干净。” 姬歌在一旁看到这番场景嘿嘿一笑,结果被有熊氏一巴掌拍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地,“愣着干什么,你也收拾。” 等到姬歌与姬重如二人将散落在地上的凌乱不堪的书册一一整理归档后又将整座楼层都打扫一番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小子,别歇着了。你的时间不是很充裕了。”有熊氏拍了拍姬歌肩膀,说道。 姬歌抬起头来,看到他的右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没有拿来的意思,该不会是? “一回生,二回熟哦。”有熊氏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随即在姬歌哀嚎一声后顶楼就没有了他们二人的身影。 随后云海之上便一阵翻腾,穆然出了现两道身影。 “看来是真的习惯了。”有熊氏拂袖一挥云翳时而聚拢又时而消散而去。 姬歌神色自若地站在先祖一旁,看着真的是无聊至极的先祖,席地而坐,双数托腮,无精打采说道:“是吧,还不是先祖的功劳。” 有熊氏又轻轻将远处的一处云海拂散,看似随意的开口问道:“小子,你有没有听过气运一说?” 姬歌轻嗯一声,点点头,“之前在与那头...异族的战斗中他好像有提及过气运。” “只不过气运为何物,我便是不清楚了。”姬歌皱了皱眉头,撇着嘴说道。 有熊氏低头看了姬歌一眼,嗓音温醇地说道:“出来吧,两个小家伙。” 姬歌狐疑地抬头看向有熊氏,不清楚先祖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有熊氏话音刚落,就有一金一紫两道流光从自姬歌的体内飞了出来。 随后那两抹流光围绕在姬歌的身边,上下浮动。 正是被姬歌取名为一万与万一的文武双运小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亏得你能取出这种奇葩的名字。”有熊氏呵呵一笑说道。 “不知道先祖为何叫他们俩出来?”姬歌挠了挠头,不解问道。 有熊氏伸出食指轻轻一勾,那一金一紫两个小家伙就飞到了他的身边。 “因为天下气运出文武啊。”有熊氏负手而立,一万与万一一金一紫两抹流光萦绕在其周身,霎那间恍然若神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轩辕气运归一 有熊氏话音刚落,霎那间风起云涌,八方风起四方云动,原本消散在视线当中的云翳皆是朝这边奔涌来。 先前只是淡淡拂面的清风,慢慢地便是长发凌乱,姬歌身上衣带飞舞,但是风力碰不见消减半分,以至于到最后姬歌同有熊氏的长发在风中飒飒飞扬,衣袍猎猎作响。 以至于姬歌甚至产生出一种天幕突然低垂了些许的错觉。 “这样说来若是也是很笼统了。”有熊氏看着好似一头雾水不知所言的姬歌,无奈的自嘲笑道。 “是小子资质愚钝。”姬歌匆忙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云彩,如同在先生面前犯了错的学生一般恭敬地说道。 “已经很好了。”有熊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涯刚跟在我身边修行时也是一问三不知,更何况我们之间没有师徒名分,你不必如此在意。”有熊氏替他理了理被罡风吹乱的衣襟,笑容和煦,嗓音温醇地同他开口讲道。 姬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既然他已经从先祖那里继承了那座龙凰不朽法身,而且他知晓了其重量,所以即便是现在他与先祖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只不过是先祖没有开口承认罢了。 “不必顾虑这么多。” 有熊氏看着这个自出生时就被自己看好此时眉头有几分忧愁的少年,抿了抿嘴,神色当中流露出一丝痛责,将一族之计全部压在了他的若小肩头,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当先祖的有愧于他。 “气运一词,可能拆分开来更容易解释。”有熊氏收敛心神,抛却那些神游万里的念头,与姬歌细心说道。 “气数与命运。我这样说是不是比之先前更懂了一些?” 姬歌仍旧是摇了摇头,脸上的忧愁之色更浓了些。 有熊氏见此屈指轻轻弹在他额头处,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一位老师曾经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现在我将这句话送与你。” “不懂没关系,可以慢慢来。世间生而知之之人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有熊氏淡淡开口说道。 “可是您之前不是还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姬歌挠了挠头,看向风采卓卓的先祖。 有熊氏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果然还是不能对你气,看来必须得言传身教了。” 随后尚未等到姬歌反应过来,他便一手抓住姬歌的袖袍,脚下流光溢转,继而两人的身形就消失在了云海之间。 等到姬歌一阵眩晕干呕过后才发觉自己站在了一处滚滚向东奔逝的长河的河岸边。 只不过长河当中并非是波涛汹涌的江水,而是一幅幅连绵不绝的画卷。 而且姬歌在河岸边就能够察觉到那一幅幅向东流逝的画卷对自己的吸引力,好像稍有不留神就会被吸入画卷当中。 “先祖,这是什么?”姬歌看到先祖依旧抓着自己的袖袍,如履薄冰地小声询问道。 “光阴长河。”有熊氏看向姬歌,开口解释说道。 “像你这种辟海境的练气士,万一不幸被搅入其中就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届时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 “您也不行?” “我也不行。” 旋即姬歌的双手就紧紧的抱住有熊氏的臂膀,就像抱住救命稻草般哀嚎一声,泫然欲泣道:“先祖,我还年轻啊。您不能因为我笨就把我丢在这啊。” 有熊氏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任由他紧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着自己的手臂,开口说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笨是一方面,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前者,就是你还年轻。” 随后他讲一直虚握在手掌心的文武双运小人轻轻的放在姬歌的肩头。 “有这两个小家伙在你身旁,想来也不至于会迷失了自己。” 姬歌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先祖,您该不会是...” “放心,担心你心神承受不住所以我只截取了轩辕一脉中五百年的光阴画卷。” 有熊氏微微一笑,将他紧抱着自己臂膀的双手轻轻撇开,“谁让这是你自己主动开口央求的。” 随后他便将神色有些慌张的姬歌一把推入光阴长河当中。 看到身形被卷入一副燃烧着烽火战乱画卷中的姬歌,有熊氏站在河岸边冲着他挥了挥手。 “先生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诚不欺我。”有熊氏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置于腹前,看着滚滚东逝如流水的光阴长河,悠悠开口说道。 一副读书人的潇洒姿态,绣口一吐,就是满满的书生意气。 被有熊氏推入画卷之中的姬歌身处在一场战乱动荡烽火不休的年代之中。 被上十家暗中扶持的各大诸侯枭雄并起争锋,而身处局中却明明又置身于世外的姬歌看到那些人的头顶之上皆是有缕缕白色似蟒似蛟似龙的异物。 最终那些白色升腾的异物全都聚拢于一人的身旁,那日姬歌混迹在万千市井人群之中,看到那人身着黑色龙袍,手捧玉玺而令群臣,受万民朝拜。 也是在那一日姬歌看到他头顶白色的龙行异物直冲天幕,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滚龙柱接连天地。 再然后姬歌的身形流转,来到一座名为稷下学宫之地,听到有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对着座下的一众学生说着书篇上的凛然大义 。 姬歌悄无声息地坐在最为靠前的那列书桌前,听着老先生说出那句“吾善养浩然之气”后心头一震,而后又默默站起身来对着那位老先生恭恭敬敬地行了道弟子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在姬歌的当下或者又是说在这五百年光阴画卷中的那时,手捧圣贤书一直对姬歌进出视而不见的老先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缓缓退出学舍的那名少年随后缓缓点了点头,喟叹一声,“孺子可教也。” 随后在接下来的五百年中,姬歌走走停停,在市井街坊当中他看到了有恩爱夫妻相敬如宾白首到老膝下儿女成群颐养天年。 也看到过有泼妇骂街蛇蝎心肠邻里皆是对其厌恶不已,最终落得个夫离子散家破人亡无人送终的凄凉下场。 也曾在高宅大院中见识过人心鬼蜮阳谋阴计,体验过钟鸣鼎食之家的兴衰历程。 他更是亲身经历了某个朝代因皇帝宠幸的妃子丰满姿容,雍容华贵,更是有当时身负盛名诗人的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引得天下女子纷纷以胖为美。 姬歌就这样一路走来看完了这五百年的光阴画卷。 原本清澈的眸底多了几分看透人世的沧桑。 最后一副画卷当中他一人来到了在这个曾经被数位皇帝封禅的山岳之上,盘膝而坐。 五百年的画卷在他的神海之中一一翻过,随后他猛然睁开双眸,眼中的那些沧桑一扫而空。 他以有过五百年光阴流水的身躯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近在眼前伸手即可触到的云卷云舒,轻声说道:“我姬歌,愿在这咫尺方寸之地,为天地立心,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生民立命,为我轩辕一脉万世开太平。” 姬歌的话音刚落,他头顶的天穹上便是落下滚滚惊雷。 “风雨如晦,鸡鸣不己。鲁阳挥戈,落日为之徘徊。”姬歌袖袍无风鼓荡,仰头如是说道。 一直矗立在长河岸边的有熊氏听到姬歌的这般言语后微微一笑,负手而立对着这方天地声若洪钟响彻天地喊道:“意下如何?” 没有听到回应声,有熊氏又自顾自小声呢喃道:“我觉得可以。” 此时此刻在思规楼中正在酣睡的夫子猛然坐起身来,看向楼外已然失色的天地,朗笑不已。 而温稚骊见此拔地而起,长虹挂空落在云海之上,伸出五指感受着从指缝中悄然流走的气运,神色复杂。 此方原本散落在天地间的气运悉数自一虚空裂口处汇聚到有熊氏所在的光阴长河那一处空间。 有熊氏看到滚滚如大渎之水涌入此间朝自己奔流而来的气运淡淡一笑,伸出手指指向从眼前流过的那一副画卷,“在这里。” 随后如洪流般的轩辕气运裹挟着浓郁的灵力冲刷进那副光阴画卷之中。 画卷之上刹那间被冲刷洗涤成一片白色。 轰。 一声不同于滚滚惊雷的巨响,姬歌猛然抬头,看到天幕之上开了一线。 而那一线瞬间被撕裂,滚滚如洪流般的气运自天幕上倾泻而下,如银河落九天,声势恢弘磅礴,引来这片天下人的注意。 姬歌肩头的那一文一武双运小人相视一眼,腾空而起化作一金一紫两道流光将滚滚气运接引而下后也汇入到其中。 相比较之前的武道气运乳白色的气运落在姬歌身上无声无息,继而消散于无形。 然后便有一只大手从天幕裂缝中探了出来,将姬歌虚握在手掌心中带离这方天地。 被有熊氏从画卷中“捞”了出来的姬歌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地摊开双手看着自己手掌中的纹络,一言不发。 “我是不是该对你说一声恭喜呢?”有熊氏抱臂环胸,嘴角玩味地问道。 “可是一万和万一不见了。”姬歌攥了攥拳,抬头看向先祖,神色落寞地说道。 “他们两个本来就生于气运,现在只不过是又重归于气运。”有熊氏将姬歌从地上提起来,“怎么?看过了五百年的光阴画卷也学会这般多愁善感了?!” “走吧,该出去了。”有熊氏淡淡开口提醒说道。 “也该送你走了。”他拍了拍姬歌的肩膀,淡淡开头说道。 随即两人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光阴长河的岸边。 等到姬歌再回到岛境这片天地间时,天地间的灵力疯狂朝他这边涌来,灵力浓郁的灵力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一时之间姬歌的身形竟然看起来略显臃肿。 “小心贪多嚼不烂。”有熊氏在一旁好心提醒说道。 姬歌点点头,“先祖放心,不可能心口吃成个大胖子的。” 随后他便沉下心来,一声低喝体内的灵力尽数汇涌到灵海之中。 原本悬浮静坐在灵海上的那座法身金影缓缓睁开了双眸。 看向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前。 随着灵力不断涌入此方洞天灵海,他的身前出现一道淡淡的人影,面貌像极了姬歌。 聚拢自身的三魂七魄于灵海之上受其灵气滋养温润,是为辟海之后的聚魄境。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以沉香配沉香 思规楼顶阁。 姬重如放下手中的泛黄的书卷,站起身来看向那不远处云海翻卷,灵力盎然之处,转头看向眯缝着眼睛小口泯着玉薤酒的夫子,开口问道:“夫子,岛境之上又有人登踏入了凝神境,成了山巅人?” 这种天地变色的动静,在他的印象之中也只有踏入凝神境时才会有的景象。 夫子灌了口酒,“好好的圣贤道理不读竟是关心这么八竿子跟你打不着的闲事。” “是,是重如心思不静。” 姬重如正准备坐下身来重新拾起书卷,就听到夫子在其身后先是打了个酒嗝,随后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结果就使得楼中的二人,姬重如与赵明庭一同瘫坐在了蒲团之上。 “是姬歌踏入了聚魄境罢了。” 云海之上,有熊氏盘膝而坐,看着凌空悬立的姬歌,再次感觉到后生可畏。 之前那次辟海境便是前无古人,这次更是借助轩辕一脉的气运的加持一举踏入了聚魄境,起码在以后的轩辕一脉中来说算是后无来者了。 一次辟海一次聚魄,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除了后生可畏自己着实想不出什么言辞来形容眼前这小子了。 “喂。”有熊氏等了大半天都不见这小子有任何动静,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映在有熊氏眼中的是落日余晖,晚霞醉人的美景如画。 姬歌的心神正沉醉在好好踏入聚魄境后灵力充盈着四肢百骸的玄妙感觉之中,听到先祖在呼唤自己后,忍不住退了出来,转头看向身后的先祖,一脸茫然。 有熊氏拍了拍身边的云翳编结而成的蒲团,说道:“过来这边坐。” 姬歌点了点头,随即右脚迈出轻轻踩在云海之上,脚下的云海翻卷起小小的浪花,等到姬歌坐下身来后有熊氏才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笑骂道:“踏上了聚魄境就感觉了不起了啊,用那么大气力干嘛!” 姬歌讪讪一笑,身体后仰双手向后支持着身体,“一时之间还不聚魄境的灵力还不能够如臂使指掌控自如。” “今日过后,明日我就会安排你出岛境去。” 沉吟了半晌后有熊氏看向缓缓落入山那边如火的夕阳,悠悠开口说道。 “时间这么赶的吗?”姬歌仰天长叹一声。 日落月升,数遍星辰,潮起潮落,花开花谢。 只是明明是要离开岛境的分离日子为何今晚确实一轮圆月高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幕之上。 “嗯。”有熊氏点点头,从他的袖中滑落出一块玉简,随后他递向姬歌。 “这块玉简当中除了一些你现在还没有必要知晓的一些事情之外剩下的就是现在洪荒古陆上的谍报,其中包括现在各大豪族所占据的古大陆上的各洲版块以及圣地之间的利害关系。” 就当做是我这个先祖送给你的离别之礼了,记得一定要熟悉了解各大豪族以及圣地之间的厉害往来关系,我想今晚你有的忙了。” 姬歌接过那块玉简,眨了眨眼睛,神色狐疑地盯着不假言笑的先祖,咧了咧嘴。 最终还是有熊氏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道:“行吧这是你父亲给我的,我现在再转送给你还不行啊!” 姬歌闻言这才真正接了过去,攥在了手掌中。 随后姬歌又向有熊氏伸出手掌,“那先祖你的呢?” 有熊氏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的姬歌,“跟人要东西还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姬歌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只是摊开的右手仍旧没有放下的意思。 有熊氏拍了拍额头,随后右手一招,原本插在思规楼楼柱上的那柄沉香剑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给。”有熊氏没有给他撤去剑身上的禁制,轻轻抛给了姬歌。 可即便是这样在姬歌接住那柄沉香剑后身形仍是向下坠落数十丈不止。 等到姬歌背负着那柄沉香从云海之前一步步攀爬上来后将它往有熊氏身上一扔,趴在云翳上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死沉死沉的我才不要。” “此剑名为沉香,出自洪荒古陆极北之地的冥海。”有熊氏双指并剑轻轻抹过剑身,“这可是个好物件。” “好物件也不要。”姬歌翻了个身,打了个滚。 “当真不要?” “当真不要。” “那行吧。”有熊氏站起身来,手握沉香,手臂轻轻往上一提,一道金色的长线凭空就出现了在这天地之间。 随后明明已经落下山去的夕阳又重新出现在了姬歌的眼中。 原因无他,自然是那座被称之为落霞峰的山岳被千里之外云海之上的有熊氏一剑劈开而来。 姬歌猛然站起身来,抓住有熊氏的手臂,竟有些耍无赖地说道:“先祖,你说送出手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那可是你说不要的。”有熊氏嘴角微微上扬,狡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黠一笑。 姬歌就是不肯松手,一脸委屈模样,“先祖您说您跟我一个小辈较什么真啊,您就把我那句话当屁给放了吧。” “咦,臭不可闻。”有熊氏挥了挥衣袖,只不过手握沉香的右手却松了开来。 姬歌手握着沉香,身形又缓缓向下坠落而去,他只得施展出全身的灵力,周身灵力磅礴喷涌而出,就连灵海之上端坐的那座法身都轻轻动了动手指。 这才能够保持身形不向下坠落而去。 “真是小气。”就在姬歌与那柄沉香角力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这片云海上响起,落在他们二人耳中。 有熊氏一脸正色地看向云海中的某处,又看了眼姬歌,轻咳几声,故作威严地说道:“稚骊会跟你一同出岛去。”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从云海当中显露出身形来的温稚骊看向有熊氏,“直言不讳”地说道。 姬歌也是一脸狐疑地看向眼前的先祖。 有熊氏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沉吟了半晌才似乎狠下心来说道:“姬歌,你手中地那柄沉香其实一直都缺一剑鞘。” “做人行走江湖一来黄白不露,二来不能锋芒毕露。”有熊氏拍打着大腿,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我还要送与你一物。” 有熊氏微微闭眼,绣口一吐胸中的一点浩然气便轻轻飘荡在他身前,久久不散。 而后他双指并剑指间那点浩然气缠绕,随即他冲着东南方向轻轻一划而过。 一直矗立在山岳之上的历经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经过不计其数的滚滚天雷浩劫轰击的千年沉香树应声倒地。 有熊氏的双指又在空中划过三次,随后拂袖一招,一柄灰黑色的剑鞘破空而来,旋即静静悬浮在有熊氏的面前。 而后有熊氏握住那柄泛着淡淡香气的剑鞘,抿了抿嘴唇,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心痛的神色,他神色如常地将剑鞘抛给姬歌,淡淡开口道:“试一试吧。” 姬歌接过剑鞘,右手手持沉香极为吃力地挽了个剑花,朗声笑道:“我以沉香配沉香。” 旋即他便将沉香轻轻归入剑鞘内,严丝合缝,不露剑锋分毫。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愿你归来仍是少年 温稚骊看到这道情景总算是再没有往下说下去,不然难免有些对不住他的“弥补”。 只不过纸包不住火说不定在洪荒古陆的某一天姬歌就知道这把剑名为沉香的佩剑其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他的父亲姬青云。 到那时恐怕现在抱着沉香傻乐呵的姬歌也不是没有可能赌气折返回来与他“不讲理”一番,毕竟都是少年人的心性,容易大起大落。 所以此时温稚骊便是一副抱臂环胸看热闹的戏谑神色。 她倒是乐得看他出洋相,若那时姬歌真的有意折回路程,她这个不算是护道人的护道人也丝毫不介意。 有熊氏看到温稚骊这般神色模样,微微一笑,他自然清楚这丫头的心思,所以他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拂过手边的云翳,便从浩浩汤汤的云海之中取出一柄三尺长剑。 “姬歌。”有熊氏一袭白衣手握云翳长剑,“可别说我这个当先祖的不厚道,我再教你保命的一招。” 姬歌闻言将手中的沉香别在腰间,神色郑重地看着有熊氏,灵海上空他唯一能够调动的那两道金篆在嗡嗡作响。 “此剑招名为惊鸿。”有熊氏淡淡开口说道。 只不过话音刚落姬歌就猛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到自己身边的云彩不知何时就已经被削斩而去,而且他身后绵延万里的云海也被斩断了一半。 剑气长千里。 “看哪呢?”此时有熊氏已经收了剑势,右手倒持长剑用剑柄轻轻敲了敲姬歌的脑袋,没好气地问道。 “惊鸿重在剑意不在于剑气,当然剑意到了剑气也就在所难免地水到渠成。” “刚才的惊鸿看清楚了吗?”有熊氏将长剑掷向云海后拍了拍手,笑着问道。 “算是看清楚了。”姬歌挠了挠头,而后腰间的沉香就发出一阵铮鸣之声。 “那便好。”有熊氏理了理衣襟,对着他说道:“回家好好收拾收拾,明天我就送你和稚骊离开岛境。” 姬歌看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温稚骊,她不是向来都是站在信庭芝那边的吗,怎么会跟随自己出岛去? 温稚骊冷哼一声,将头瞥了过去。 “稚骊同你父亲做了一笔交易,所以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内她会跟随在你的身边,至于何时离开,就看她的心情好坏了。”有熊氏温醇的嗓音在姬歌的心湖间响起。 随后姬歌便告辞离去。 已经踏入聚魄境,自然有办法能从云海上离去。 “既然已经选择了他,为什么不把当年的那件事告诉他?”见到姬歌的身形向下飞掠而去后,站在有熊氏身旁的温稚骊忍不住开头问道。 有熊氏闻言看向重新落入落霞峰的夕阳,抚平了衣衫上了皱褶,转身眼前看着已然跟随在自己身边千年之久的丫头,笑着说道:“少年人现在谈家国仇恨还太早了。我跟他那般大的时候还只是个屁颠屁颠跟在师尊身后只知道用功读书的书生。” 温稚骊咬了咬朱唇,没有再说话。 既然他这个一脉之主都这般想,那她自然不好再催促什么,这不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随后她便赌气似的右脚猛然一踏,身形化虹向下飞掠而去。 温稚骊刚一离开她与有熊氏一齐站立的那片云翳就轰然碎开,有熊氏稳住身形凌空而立,摇头苦笑一声,一步步朝思规楼踏空而行去。 这般的风流写意,千百年来只此一人,百年过后可能还会有一人。 翌日清晨。 姬家门口朝聚集了一大帮人,皆是岛境之上的氏族百家。 当日在天阙阁二楼之中自称是先祖的有熊氏便开口说过,而且姬歌也亲口承认过会离开岛境不会做那一族之长。 所以便有人猜测是否十几年的姬青云也是同姬歌一样并非是暴毙身亡而是悄然离开了岛境,踏上了另一处莫名的天下。 这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无从考证,总不至于要挖开人家的墓穴来验证你的猜想吧? 你有几条命去找姬家的不是?! 站在门口的大多数都是向来与姬家交好的名门氏族,有柳家,许家,沈家,还有城南的楚家。 而信流平与古人醉被关禁在思规楼中三十年,俗话说家不可一日无主,信庭芝与古缺月自然而然便接过了当家的印玺,继承了家主之位。 已经与柳擎天冰释前嫌的信庭芝站在一众人的身前,神色自若处变不惊,自有一番家主的风范。 赵家赵辅秦这次也是前来送行,毕竟是同族之人,而且试金榜的武比早就有了结果,所以这些年来两家的恩怨大抵都一抹勾销。 徐家家主徐满都带着徐清川来到了姬家门前。 自从武比以后徐满都就真正从家主之位上退了下来,将家族事务悉数交由徐清川打理,他也乐得逍遥自在,只不过玉钩栏中自此就少了一位风流倜傥挥金如土的名门公子哥。 王家这次是王知许前来给姬歌送行,至于王右军自从那日武比后便整日找寻谢家的“麻烦”,谢家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疲于应付王家的这位得意,听说昨日刚开张的店铺就被他给砸了。 至于温家的温琼作为族长与沈亦白大长老自然是早早的到场了,剩下的氏族基本上是与姬家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的伙伴。 就在众人在门口等候着主角露面时,姬歌此时在前院中捏着妹妹姬清灵的脸,佯装怒色说道:“清灵你给我进去。” 姬清灵拽着姬歌的衣袖不放,“哥,你要走也得带上我。” 姬歌听闻就一阵头大,他皱着眉头说道:“姬清灵,你再这么胡闹我可就去叫爷爷了。” “你去啊。你瞒着我连爷爷都瞒着我,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要走呗。”姬清灵噘着嘴不依不饶地说道。 “咳咳。”大厅门前的台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爷爷。”姬歌匆忙转身,躬身说道。 “嗯。”姬邛抹了把老脸,敲了敲手中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龙头拐杖,低声喝道:“清灵,松开把,小歌又不是不回来了,过个两三年他便回来了。” 姬歌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爷爷,又看向紧拽着衣袖不松手的妹妹,眼神笃定地说道:“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哥,能不能答应你一件事?”姬清灵的双手慢慢松开来,眼眶通红地说道。 “什么事?” “若是,若是说你在那座天下遇见了娘亲,能不能告诉她,清灵很想她。”姬清灵声音哽咽地小声说道。 “一定。我会带着娘亲和父亲一起回来的。”姬歌轻弹了下姬清灵的额头,笑着说道。 “走吧,外边还有好多人在等着你。”姬邛走到兄妹二人的身前,沉声说道, 而王子规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台阶之上,穿着那身仍旧不愿换洗的衣衫,双手拢袖看着那一老两小打开朱门,抹了把眼泪,嘀咕说道:“哪里刮来的大风吆!” 姬家的大门最终还是被打开了来。 姬歌率先一步迈出,看向门庭前黑压压的一众人,拱手作揖行礼说道:“姬歌谢过诸位的好意。” 随后踏出门槛的姬邛姬老爷子点了点头,跟在身后的姬清灵早已抹去眼角的泪痕,神色清冷地看向台阶下的众人,随后莞尔一笑。 姬歌缓缓走下台阶。 柳沧海带着柳擎天率先走上前来。 姬歌看到柳擎天手中捧着一柄长剑,狐疑地问道:“擎天哥,这是?” 柳擎天将手中的长剑递向姬歌,目光灼灼地说道:“这是之前在二楼中破碎的干将莫邪,我请大师将两剑的碎片又重新锻铸为一柄剑,剑名为将邪。” 其实姬歌此时背后已经背着那柄沉香了。 姬歌接过那柄将邪,入手比之干将重了些,不过比起莫邪也轻了不少,随后他将将邪与沉香一起别再了身后。 “小歌,一个人在外边还是该注意安全,毕竟在那咱人生地不熟的,不比家里,旁边也没有一个能够帮衬着自己的,所以万事一定要留个心眼,不要强出头。”柳沧海拍着姬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柳叔,放心我可是比谁都惜命的。”姬歌呵呵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柳沧海双手拢袖,沉声说道。 “清秋叔。”姬歌看向一旁的沈清秋,轻声开口说道。 “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肯定不会拦你就是了。”沈清秋摸了摸鼻翼,“若是在外边出事了,处理不了尽管回来就是,没理由让你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的重担。” 姬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信庭芝此时走到姬歌面前,看了眼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柳沧海,他不知晓有人会陪同姬歌一块出岛去自己却知道有人会陪在他身边。 “路上小心一些。”信庭芝抿了抿嘴唇,盯着姬歌,感受到从姬歌身前传来地聚魄境的灵力波动后他苦笑一声,没想到短短几日的功夫他就已经踏入了聚魄境。 “还有我觉得现在的你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所以没有必要再站在别人身后,男人没有站在女人身后的道理。” 姬歌自然知晓他言外之意是什么,还不是心疼温稚骊怕温稚骊为了自己深陷险境而无法自拔。 “哦,我知道了。”姬歌没好气地说道。 自己打不过的还不得是让她上嘛,难不成要自己引颈待戮啊。 随后姬歌走到楚玉与李乐府的身前,开口说道:“楚兄,乐府的性情你也知道,爽人快语,所以我不在他身边你就多帮我帮衬着他一点。” 李乐府皱了皱眉头,只不过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温文尔雅的楚玉微微一笑,拱手说道:“一定。” 姬歌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到了李乐府的手中,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封信你可要好好看,这可是关系到你李家的复兴大业,擎天哥那边我之前都说好了,他会帮你挡下信家的威压,只不过能不能搞垮古家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希望回来后能够看到一个可以与古家分庭抗礼的李家。” 姬歌拍了拍李乐府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 “姬歌。”王家王知许看着他喊道。 “知许...叔。”姬歌朝她这边看来,这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戳穿她的女儿身份。 王知许的嘴唇翕动,以心湖涟漪同姬歌说道:“帮忙带句话,就跟他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我早就放下了,下次见面希望不要躲避着我,我又不是女老母还能吃了他不成?” 姬歌微微一笑,点点头。 随后他环顾了一圈众人,再次作揖行礼说道:“姬歌在此谢过各位的相送之情。” “山水有相逢,请各位珍重。” “珍重。” “姬歌拜别爷爷。”一身白衣书生意气的姬歌跪下身来,朝着姬邛叩首三拜,一如先前姬青云拜别父亲时一样。 随后姬歌缓缓站起身来,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抹长虹朝思规楼那边飞掠而去。 听先祖说,那座思规楼正是离开岛境的阵眼所在。 温琼与沈亦白相视一眼,而且身形同样拔地而起,化作两道流光跟随在姬歌的身后。 “原来已经是聚魄境了啊。”独自坐在青石台阶上的王子规看到横挂天幕的那道长虹,喟叹一声,津津有味地说道。 思规楼外,夫子站在赵明庭与姬重如身前,当然站在最前头的是的还是有熊氏。 “来了。”有熊氏看了一眼天穹上翻卷的云海,淡淡地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姬重如与赵明庭便看到三道流光一前两后才极远处飞掠而来。 大片大片的云海都被撞地离散而去。 等到那三道身形落下身来,正是姬歌温琼与沈亦白三人。 “见过先祖。”姬歌他们三人作揖行礼说道。 有熊氏点点头,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还有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事要交代一下姬歌。” 随后温琼与沈亦白两人辞去。 等到他们二人离去后在思规楼楼顶的云海中探出一颗脑袋。 而后一道黑衣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站在了有熊氏的身旁。 “下不为例。”有熊氏看了一身黑衣的温稚骊,伸出一根手指故作严肃地说道。 “下次就是换做是你求着我我也懒得去。”温稚骊抱臂环胸,冷哼说道。 “你这算不然是离家出走?”姬歌扯了扯嘴,笑着说道。 “万一你跟着我走了温族长察觉你也不见了还不得上我们家去要人啊,届时我们俩的关系就算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姬歌看着温稚骊,玩味地说道。 有熊氏抚了抚额头,假装没有看到。 他身后的夫子也环顾左右,这小子就是记吃不记打。 随后赵明庭便看到脸色有些不悦的温稚骊轻轻向前一步踏出,在刹那间屈指弹向姬歌的额头。 旋即他便看到姬歌的身影倒飞出去十几丈远,他的双脚在地面上捈出了几尺深的印痕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只不过此时他的额头之上已经是通红一片。 见识过温稚骊真身的姬重如自然懒得管,只是唏嘘姬歌的祸从口出。 姬歌摸了摸已经隐隐渗出血来的额头,痛嘶了一声,反正他一直都知道幕后黑手是温稚骊,可到底是怎样的温稚骊他却是不清楚的。 “下次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舌头给你扯断。”温稚骊看向姬歌,冷声说道。 “得嘞。我是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姬歌拱手求饶道。 此时姬重如走上前去,拍了拍姬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说道:“以后你一个人在外边千万不能凭借自己的性子做事,待人接物也不能端着一副架子,外边不比家里,没有人会给你撑腰的。” 姬歌挠了挠头,“二叔,听你这意思怎么感觉我是个嚣张跋扈鱼肉百姓的纨绔子弟啊。” 姬重如扯下一条衣襟将姬歌额头上的鲜血抹去,“总之万事小心,遇事不要强出头。” “我记住了二叔,这话柳叔和清秋他们都说过了。”姬歌看着衣带上的鲜血,腹诽道,这女人果然是好狠的心,都出血了。 随后夫子走上前来,看着眉头微皱的姬歌,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吧?” “知道了。”姬歌扯了扯嘴。 “我这些年来能教给你的基本上都教给你了,而且先生已经将他的衣钵传给了你所以我就更不能收你做我的弟子。”这个名为有随涯不知道为多少辈名门家主授业解惑姬歌口中的老先生抬起衣袖摸了摸眼,笑着说道:“看惯了多少生离死别没成想到了自己这里却是老泪纵横,让身后的几个年轻人看了笑话。” 姬歌走上前去替老先生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道:“谁敢笑话您呀。” 旋即姬歌恭恭敬敬地对着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十年之久为自己授业解惑的老秀才行了一道弟子礼。 “姬歌谢过老先生的教化之恩。” 夫子闻言极为欣慰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亲自给他别在了衣带之上。 “这是当初先生的先生送给我的,现在我再把它送给你。” 姬歌看到玉佩上一面刻有“敢为天下先”,另外一面则是平整无暇。 “这怎么好意思呢。”姬歌眉眼微弯笑着说道,只不过他一边说着又一边紧了紧,万一在之后的横跨虚空中掉落就不好了。 夫子看到姬歌这般模样,眉头挑了挑,真的有些担心所托非人了。 “行了。”有熊氏看向姬歌开口说道:“随涯送给你你的玉佩是我师尊当年送与他的,他这些年来好生珍藏,你可千万别给弄丢了。” 姬歌点点头。 “而且这块玉佩还是件须弥芥子物,稍后随涯便将口诀传授于你。” 有熊氏走上前来,替姬歌理了理衣襟,说道:“在外行走若是没有必要大可不必亮明自己的身份,即便是有人拿我甚至是整个轩辕一脉做文章,你尽管当做没看到就是,这事我已经同稚骊这丫头说过了。” “本来让你出去行走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做的不够好,没必要让你再为我们背上以前的骂名,你只管做好自己就是。”说到最后有熊氏拍了拍姬歌的肩膀,“遇到事跟稚骊商量商量,她的眼界要比你高一些,所以想得肯定也会比你周全。” “我知道了先祖。”姬歌抿了抿嘴唇,点头说道。 “那没有别的事了。”有熊氏转身让出一条道路。 在他的身后是早已准备就绪的虚空传送法阵。 一身白衣背负双剑的姬歌与除了一身黑衣外再无长物的温稚骊一齐踏入那荧光流转,晦涩玄奥的法阵之内。 “小歌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姬重如在阵外大声喊道。 “放心二叔,我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到那时你与婶婶的喜酒我一定会补上。”姬歌挥挥手,笑着说道。 “君子一言。” “八百匹马也难追啊。” 随后法阵上便闪起一阵耀眼的白芒,灵力疯狂的朝这边奔涌而来,众人皆是眯了眯眼睛。 等到众人再睁开双眼时,法阵中早已没有了二人的身形。 “看来是走了。” “走了。” 有熊氏抬头看着被冲散的那片云海,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地说道:“愿你归来时仍是少年模样。” (本章完) 第一章 蟠青之地有山寨 这是一片没有丝毫人烟到处弥漫着一股洪荒远古气息的绵延千里的山林。 其中不乏有一些开启了灵智汲取日月精华开始踏上灵力修行的妖兽。 曾经有一位大能圣人曾经感慨过,“即便是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若是给它千万的光景它也能够成为庞然大物,跻身强者之列。” 这片绵延数千里的山林就像只蛰伏在这古陆板块上千年之久的荒兽,在其内更有数不清的已经踏上修行灵智丝毫不比人族低的妖兽。 在这座名为蟠青之地巨大洪荒山林的最外围,依稀分布着几座寨子。 寨子周围有用硕大的参天古树建筑的寨墙,寨墙上是利爪划过的道道痕迹,之外还有满是野兽的尸骸。 寨墙内是几百名衣着简陋大都是披着兽皮的青壮男子,手持着用长枪,在一处广场之上操练着招式。 而远处是一群身着麻衣端着木盆刚从溪边浣洗回来嬉笑而过的年轻女子。 垂髫稚童追逐打闹,追逐玩闹。 更是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烧柴煮饭,山寨上空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若是没有寨墙上的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划痕,或者是遍地的野兽尸骸,这也算的上是一座宁静祥和的山寨了。 广场之上在教习那几百名青壮男子的便是山寨的寨主,也算是这一支人族的带头人,姓石名绣,没有字,赵他的话来说就是山里人莽夫一个哪有那么多穷讲究。 石绣手持长枪站在众人的身前,等到演练完这手中的枪法后,看向广场中的数百名青壮,沉声开口说道:“这套枪法你们定要好好修习,能够多掌握一分就能够在战场之上多出一份活命的机会。” 数百名青壮注视眼前这个两鬓有些泛白神色刚毅面容朴实的中年男子,眼中皆是涌起炽热的敬佩之色。 不只是因为在场的数百名青壮男丁超过半数在与野兽的战斗中被他从蛮兽的利爪之下救下过性命,更是因为眼前的中年寨主是一名实打实的凝神境练气士,是全寨人的顶梁柱。 “是。”一声震天吼声在广场之上响起,久久不曾散去。 石绣点点头,将手中的长枪交到一名年轻子弟的手中,便缓缓离开广场朝临近的家宅走去。 只有在背对着那些个青壮子弟后他脸上才露出几丝愁容。 他是自打一出生就在这个寨子之中的,靠着后天的勤勉修炼才堪堪踏入了凝神境的境界,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望再上一层楼,自己对那虚无缥缈只有在寨记中如流星过去虚空闪瞬出现过一次的化婴境是何其奢望。 而且最近这几年那些蟠青之地外围的畜生活动愈发频繁,本来是十年才有一次的兽潮这短短的三年内就出现了两次。 听从其他山寨逃亡过来的几群难民说周围几个略小势单力薄的人族山寨已经在两股摧枯拉朽的兽潮下覆灭湮没。 在这两次突如其来的兽潮中死伤的不止是寨墙外遍地的荒兽,更有数十名年轻壮丁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而让他露出愁容的还不止于此,就在前几天的那次突如其来的兽潮之中,他竟然在其中察觉到两股隐晦的气息,虽然那两股气息虽然没有出手,但事后他可以肯定那两股隐藏在兽潮中的气息肯定是凝神境的灵力波动无疑。 虽然也听老一辈的人曾经说过,蟠青之地的最深处那些个蛮兽孽畜们能够汲取日月精华,同人族一样踏上修行道路,但何时蟠青之地的最外围也出现了这么厉害的孽畜? 两只凝神境的妖兽啊,若是其中一只拖住自己,另一只闯入山寨的话,石绣没有敢想下去,届时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定是横尸遍寨,血流成河的场面,这支人族也会尽数覆灭。 轰。 广场上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石绣的神游万里,石绣猛然转身,担心他最害怕的事情会发生。 数百名青壮男丁看到面前弥漫的尘埃后纷纷向后退却而去,紧紧攥住手中的长枪,神色慌张地盯着慢慢消散的烟尘。 而石绣也是一个掠身站在了众人的身前,看到寨主到场后,众人的神色才恢复了几分镇定。 烟雾之中传来几声轻咳,“落地就落地嘛,为什么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道嗓音温醇略带埋怨的男子声音从悄然落定的尘埃中传了出来,落在了众人耳中。 “聒噪。”回应那道声音的是一名女子的清冷嗓音。 石绣听到后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收起长枪,但他自己却全身紧绷,袖中手掌中的灵力缓缓凝聚。 他死死地盯住眼前烟尘中朦胧依稀可见的两道身影,神色凝重。 等到尘埃散尽,石绣才终于看清那一男一女两人的面容。 那名女子身着黑衣,眉眼如山之间当真能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反正在山寨中没有哪户的姑娘能够与她媲美,他能够听到自己身后有几名青壮男丁发出轻微的赞叹之声。 只是她的神色冰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至于他身边的那名少年,一脸的灰尘看不清容貌,只不过五官还算端正,身着一袭白衣,腰悬玉佩,若无背后剑匣中的两柄长剑,但是一副十足的书生打扮。 “敢问两位是?”作为一寨之主,石绣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那名女子抱臂环胸,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倒是身着白衣的少年一步迈出,同样拱手说道:“在下姬歌,我身旁地这位姑娘叫温稚骊。” 石绣再次开口询问道:“两位可是人族?” 姬歌闻言捏了捏脸,反问道:““大叔你觉得蛮兽当中有这么细皮嫩肉的嘛?” 石绣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尴尬一笑:“是石某唐突了。” 这两人正是从岛境上离开而来的姬歌与姬重如,可能是虚空传送的法阵年久失修,当然这是姬歌的自认为,所以还未到达那殓兵镇地的目的地后便从虚空中跌落而出,落在这座莫名的山寨之中,众目睽睽之下。 “不知道两人是从何处来,打算去往何处?”石绣神色自若地开口问道。 “我们...”姬歌刚要开口,一旁的温稚骊便踩了姬歌一脚。 姬歌一脸吃痛地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我和侍女一路游历至此,也不知这是何处,至于接下来要去哪暂时也没有什么打算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 结果话音刚落又被温稚骊踩了一脚。 石绣自然是注意到了二人之间的微妙动作,既然他们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强问,只要知道他们是人族就可。 “此处名为蟠青之地,我叫石绣,是这座山寨的寨主。” 姬歌冲着神色冰冷的温稚骊眨了眨眼,温稚骊也是轻微点点头。 随后姬歌转头缓缓开口说道:“石寨主,能否让我们二人在山寨之中歇息一日,我们明日便起身离开。” 石绣闻言脸上有些犹豫,开口说道:“还请这位公子不要见怪,若是往常别说是住上一日,哪怕是长久定居在此石某也是乐意之至。” “可是你们也看到了这寨墙四周的蛮兽尸骸,这几日那些个蛮兽跟发了疯似的不断进攻山寨,我怕到时顾及不上二位,怕是那些孽畜会伤害到你们二人的性命。” “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石绣这个面相淳厚的汉子欲言又止。 届时若是那两名凝神境的孽畜出手,他全寨上下恐怕都会不得安宁,他怎么忍心再徒徒将他们二人连累其中。 似乎是看出了石绣的担忧,姬歌笑着拱手说道:“石寨主请放心,我和侍女还是有一些自保之力,若是蛮兽攻寨我们也不用您分出心神来保护我们。” 结果姬歌又是挨了温稚骊的一脚。 石绣犹豫了片刻,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安排他们住在了自己家中。 短短一会的功夫来了两名外乡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山寨,结果老老少少皆是聚在了石绣的家门口,有意无意地朝里面打量一二,看看这衣着相貌皆是不凡的外乡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石绣家中有一贤惠操持家务的妻子,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儿子。 “听说外来的那名女子姿容极其出众,比那寨子东头老王家的闺女都好看,若是能够有人将其娶回家,啧啧...” 聚在门口的一汉子津津有味地说道。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一老人用烟杆敲了下后脑勺,“臭小子你做什么白日梦么?人家一看就跟咱不是一路人,能看上你这穷小子,赶紧回家吃饭去。” 已经换洗过一番的姬歌坐在桌案旁,听着窗户外边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看着坐在对面正在推演着的温稚骊,打趣地问道:“难道你没有听到这些个议论声吗?” 温稚骊闻言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之前在岛境上听到的还算少吗?” “就是那名女子身旁的少年人长得不咋样,灰头灰脸的一副狼狈的样子,听说他们俩还是主仆关系,哎,真是可惜了那位姑娘。” 这时又一声响在窗牖外传了进来,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耳中。 温稚骊闻言莞尔一笑,“我现在听到了。” 姬歌讪讪一笑,耸耸肩摊了摊手,“这种话我在岛境之上听的也不少,甚至比这些难听的都听到过。” 姬歌食指蘸了蘸碗中的清水,在木桌之上轻轻一点,说道:“按照玉简中的那份地图,我们现在是在这里,蟠青之地。” 随后他将手轻轻一划,在大约二尺的地方停下,“这是我们要去的敛兵镇地所在,中间大概相隔千里。” “真的要去传说的那座长城?”姬歌开口问道。 玉简之中有提起过敛兵镇地是那座长城的传送门户。 “这是他的安排,你可以去问他。”温稚骊淡淡开口说道。 姬歌双手托腮扯了扯嘴,她口中的他自然是先祖有熊氏。 姬歌出了岛境地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去传闻中烽火连天战乱不休的边疆长城去做一名守城的戍卫。 “而且这座山寨...似乎真的不太平。”姬歌缓缓开口说道。 “早就知道了,就在那边有两道晦涩的气机蛰伏,在我们出现以后就更加隐晦难察了,应该是两只刚刚踏入凝神境的妖兽。”温稚骊头也懒得回的指向寨子的西南角处。 “而且在它们身后恐怕是还有一只大家伙。”温稚骊抿了口茶水,轻声说道。 “大家伙?”姬歌敲了敲木桌,开口问道。 “虽然隐藏的很深,但在我的眼中还是原形毕露。” “说的跟你境界有多高似的。”姬歌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圆圈,鄙夷一声道。 “不高,暂时也就是天相境而已。” 话音刚落,姬歌刚喝入嘴中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跌倒在地上。 “啥!” (本章完) 第二章 人间也只有一个姬歌 姬歌从桌底下爬了出来,双手撑在桌上,顾不得什么沉着冷静,盯着眼前的温稚骊,质问道:“天相境?” 温稚骊轻轻开口说道:“坐下。” 这时在门外探出一颗小脑袋进来,“哥哥,你和姐姐是在吵架吗?” 姬歌转头看向站在门外边的那个小家伙,那个石寨主的儿子,名叫石小虎的稚童。 “没事的小虎,我是跟你姐姐在开玩笑呢。”姬歌坐下身来,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娘亲让我来告诉两位哥哥姐姐,饭菜马上就要做好了,过会就可以去用餐了。” “嗯。我们知道了。”姬歌微微一笑,看着石小虎说道。 结果石小虎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偷偷朝外边看了一眼,四下无人边悄悄走了进来,极为神秘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红艳的山果,放在桌子上。 他凑近姬歌小声说道:“哥哥,这个我特意去后山那边摘的果子,你千万不要告诉娘亲哦,自从那两次兽潮爆发以后父亲已经不允许任何人踏出寨墙一步了。” 姬歌屈指将桌上的一颗弹向温稚骊,自己又拿了一颗,随后将剩下的放在了石小虎的怀中,“这些你留着,记住以后不要再出寨子去了。” 虎头虎脑的石小虎点点头,又悄悄地跑了出去。 姬歌擦拭了手中的那颗山果,放在嘴中咀嚼一番后津津有味地说道:“没想到还挺甜的。” 温稚骊把玩着桌子上的那颗山果,冷眼看向姬歌,提醒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姬歌将果核轻轻吐在手掌中,开口说道:“为什么?玉简之中也说了千年来人族一直在受到其他异族的有意打压,向这种任由妖兽肆意血洗人族山寨村落的例子数不胜数,难道就没人管一管吗?!” 温稚骊看了姬歌一眼,破天荒地同他说了这么多话,“管?怎么管?炎帝那一脉现如今说是自顾不暇有点牵强,但顶多就是可以护佑他们那一本脉,至于另一脉则在这千年内极少露面,至于轩辕一脉你也清楚,偏居一隅安渡余生。” “而且你知不知道像这样的零散的人族村落在这座洪荒古陆上有多少?” 姬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即便是炎帝一脉的一些大人物想要出手拯救这些族人也是捉襟见肘,而且更容易引来与本就关系不善豪族的敌意。” 姬歌闻言将果核放在桌上,缄口不言。 “两只凝神境的妖兽或许你吃力些可以应付地过来,只不过他们身后的那只半步踏入化婴境的大妖你有把握能够解决?” “这两次的兽潮应该就是那只大妖为了踏入化婴境做充足的血食准备。” “化婴以后是什么境界?”姬歌猛然问道:“你这天相境又是怎样的存在?” 温稚骊白了他一眼,食指轻敲着桌面,淡淡开口说道:“既然现在你已经离开岛境了,我便可以告诉你。” “岛境上一直有我掌控的一道禁制,便是凝神境之后再也不能够向上迈出一步,所以岛境之上你们以为凝神境便是灵力修行的巅峰,至少那些个乙等氏族的家主是这般认为的。” “可是在洪荒古陆上,凝神境的练气士虽谈不上是蝼蚁的存在但也确实不值得一提,在这穷乡僻壤就连石绣都是凝神境,你觉得你这区区聚魄境拿得出手吗?” “在这古陆之上,以辟海为伊始,之后便是聚魄凝神二境。再往后便是岛境之上从未出现过的化婴,接引,天相三境。” “我现在因为刚从岛境中离开,所有的灵力禁锢尚未冲破,所以只有区区的天相境界。” “那再往后的?”姬歌开口问道。 他好像听先祖提起过,似乎天相境也并非是灵力修行的巅峰。 “再往后便是造化,浮屠二境。”温稚骊说到这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这两境可以说是灵力修行的分水岭,以后是否成大器就看能否突破造化,踏入浮屠境了。” “千年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师出名门天赋卓绝的弟子被造化境拦在了大道修行上,难以再向前迈出一步,终生无望大道。” “而踏入造化境以后便是真正的可以夺天地造化,淬炼大道。” “至于更上一层楼的浮屠境,更有‘九转化浮屠,悟功参造化’的箴语。” “当初你父亲回岛的那一次应该就是八转浮屠境。” “八转浮屠境,在这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洪荒古陆上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 “九转浮屠后便是返璞归真二境,踏入这二境的,不是拥有帝子之姿的豪族圣地的青年才俊就是身负大气运,命有大机缘之人,总之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再往上就是有帝境之称的轮回境,顺便提一嘴,当年你家先祖就是这个境界。” “帝境之上是化神境,只不过当年虽有这一境界之称但却从来没听过有哪座圣地,那个豪族诞生出此类的强者。” “要不然也不会有他当年独断千古的名头了。”温稚骊自顾自地说道。 “最后便是真正的虚无缥缈的祖境,也有造天境的说法,传说只有当初那位开辟出这片天地的人物才踏入过那个境界,至于真假虚实千万年过去了也无从考证。” “所以说若你真的打算插手这件事,要面对的是一只已经是半步化婴境的妖兽。” 姬歌轻轻滚动着木桌上的果核,趴在桌子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们最好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就赶往敛兵镇地。”温稚骊冷声说道。 “难道你忘记临行前他是叮嘱的了吗?”她看到姬歌挑了挑眉头后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你说若是先祖在这,看到这番人族被打压致死被当做血食的一幕,会不会选择出手?”姬歌微微一笑,目光坚毅地看向面容姣好身躯玲珑的温稚骊,轻声开口道。 “你不是他,而且你也成不了他。”温稚骊脸上带有愠色,厉声说道。 姬歌站起身来,即便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随意能够拿捏打杀自己的天相境的练气士,他的神色也是丝毫不惧。 “我知道。”姬歌嘴角微弯,“这世上只有一个先祖,只有一个独断千古的有熊氏。” “但是也只有一个姬歌不是?” 温稚骊听闻这句话后出神地站在原地,没有人知道这个跟随在有熊氏身边千年之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踏入返璞境的少女在想这什么。 “哥哥,姐姐,可以吃饭了。”在屋外的庭院中传来了王小虎的喊叫声。 “来啦。”姬歌转头对着屋外喊道,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本章完) 第三章 一座山寨 两道黑影 姬歌吃完饭后就与温稚骊一齐回到了房间内,餐桌上都是些寻常见到的家常小菜,毕竟是寻常的山野人家,拿不出更好的饭菜来招待人。 席间有意思的是石绣拿出了一坛珍藏了许久的美酒,据说是用一只百年吊睛白额大虎的虎骨泡制的药酒。 平常他可不舍得拿出来喝,在三杯药酒下肚后便开始聊起了当年还是聚魄境的时候斩杀这只大虎的英勇事迹,说也就是在那时,小虎他娘才相中了自己。 结果不只是石绣红了脸,还在一旁忙碌着的妇人脸上也添了抹红霞。 只有王小虎一直低头扒饭,专注在饭菜之上。 姬歌本来是不愿喝酒的,结果执拗不过已经有些醉意的石绣,喝下了两大碗药酒后一副面颊绯红的微醺神色,只不过更加映衬着他面冠如玉。 等回到房中姬歌用灵力将体内的酒劲悉数逼出后面颊上的绯红才稍稍散去。 原本在席间一言不发的温稚骊回到房间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山寨的西南方位,眼中金色瞳孔精芒闪烁,看着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浓茶的姬歌,清冷地说道:“西南那边有动静了。” 姬歌闻言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一如他在酒桌上豪饮了两大碗药酒那般,“我知道。” “在临踏出门的一刹那,我便将收敛的气机散发出去,聚魄境的人族练气士,怎么看都是能够随意打杀的大补血食。” “你有把握对付那只半步化婴境的妖兽?”温稚骊冷哼一声,不屑道。 “没把握。”姬歌干脆爽利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姬歌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温稚骊轻声开口说道:“放心,我不会拖累你温大小姐下水的。” 随后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结果一出门便看到了正抱着一床棉被站在门前的王小虎。 没等到姬歌说话,王小虎便开口说道:“娘亲说山里边深夜寒气重,怕大哥哥你不适应,所以叫我带了床棉被过来给大哥哥你御寒。” “替我谢谢你娘亲,只不过你大哥哥我受苦受累惯了,所以好意心领了,到这床棉被用不着,屋里的那位姐姐比起我来更抗寒,所以也不怕的。” 王小虎站在原地瞪着大眼睛看向姬歌,还是不肯离去。 “小虎,既然姬公子不需要,那你便先回去吧。” 在王小虎的身后响起了一声淳厚的嗓音。 站在王小虎身后的石绣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先回房去。 王小虎在得到了父亲的点头后才跑回了房间。 石绣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姬歌,刚才在他出了房门的那一刻虽然他还是有些醉意但仍是察觉到了自眼前这名少年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聚魄境气机。 一个已经踏上了聚魄境的修行少年,怎么还会需要御寒之物? “姬公子,虽然石某知道你是一名修行之人,可还是希望你能够收敛好气机,等到安稳度过这一夜后便带着房中的那位姑娘离开山寨就好。”石绣沉声说道,话语之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姬歌微微一笑看着神色坚毅地石绣,“小虎是个好孩子。” 提到小虎,这个做父亲的脸上多了几分欣喜之色,“小虎是山寨之中为数不多拥有修行天赋之人,再过几年我便打算将他送出山寨,送到某座能够修行的山门中去。” 姬歌微微点头。 玉简中有描述过,洪荒古陆上不只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豪族割据圣地林立,更多的是零星散布在古陆各地上的修行山门。 只不过这些修行底蕴微弱的山门很难出现那种惊世旷才,即便是出现也会被各大圣地给挖走。 这就导致了山门愈发势微,圣地愈发强势的当下局面。 只不过仍旧有几座山门能够有与各大圣地相抗衡的实力,其中就有紫薇帝山为首的七宿山盟,只不过现在这些距离姬歌还有些遥远。 “姬公子,万一,我是说万一深夜中听到任何的响动都不要好奇出来走动,若是听到有蛮兽闯进了山寨,还请带着小虎迅速离开此处。”石绣对着姬歌拱手抱拳说道。 姬歌没有多问半句,只是再次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等到石绣说是要去巡视寨墙离开后,姬歌双手抱着后脑勺,倚靠在屋墙之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看来人家还不愿领你的情。”屋内传来了一声清冷话语。 “信庭芝有没有同你说过你话很多哎。” 结束姬歌话音刚落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碾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屋外姬歌咬牙切齿地趴在地上,“等我追赶上了你的境界,看我怎么收拾你!” 屋内除了弹指熄灯的响动就再也没有了丝毫声音。 渐入深夜,夜微凉。 在山寨外的十几丈远的寂静无声山林中,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成百上千只猩红的双眸在山林中睁开了双眼,其中还传开了阵阵嘶哑低吼之声。 在那上千只猩红双眸的最后边,依稀可见有两尊庞然大物坐镇,高耸入云天的参天古树堪堪能够遮挡住那两道身形。 “大人已经吩咐下来了,务必要将山寨中的那名凝神境的男子还有刚才暴露出来的聚魄境练气士活捉。”其中一尊浑身长毛眼大如牛的黑影口吐人言磕磕绊绊地说道。 “练气士的血食毕竟蕴含着天地灵气,比起那些个凡夫俗子当真是要美味上许多。”另一位则是浑身坚硬如铁,头生巨大犀角,伸出黏液滴落向下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极为兴奋地说道。 之前他现在攻破另一处人族村落山寨后吞食了一名辟海境的练气士,那滋味那比那些稚童的味道要好的多的多。 “那位大人已经因为你吞食那名辟海境的人族练气士有了不悦,若是你这次再敢染指这二人,你小心你的项上牛头。”那名巨大的黑影沉声提醒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头生巨角的黑影点点头,一想法那位大人的威压他便后背发凉。 不单单是因为那位大人境界比他们高处不少,更是因为那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怖压制。 “出发。”其中一名黑影看到乌云蔽月后盯着山下的那座安详一片的山寨,嗜血的眼眸红芒一闪,挥手说道。 继而千兽奔腾,如洪流般以摧枯拉朽之姿朝人族山寨袭击而去。 而压阵的那两名高大黑影,此时也不在有意遮蔽自己的气机,两股皆是凝神境的灵力波动自这座山林朝四下散布而去。 “兽潮来袭。”站在寨墙之上守戍山寨的一名手持长枪的青年壮丁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猩红血瞳后拉敲响了悬挂在身边的响钟。 响钟声在顷刻之间便传遍了整座山寨。 不多久的功夫寨墙之上便多了几百道的人影。 皆是手持长枪,严阵以待的神色镇定的青年壮丁。 石绣一个掠身站在了塔楼之上,察觉到那两道再也不隐藏丝毫的凝神境的灵力波动,眉头紧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神色凝重。 果真是如同自己猜想一样,兽潮之中果真隐藏着已经踏入了凝神境的妖兽,而且还是两只。 兽潮如洪流一般朝山寨席卷而来,“兵临城下”的兽潮不断撕咬刮裂着眼前的寨墙,想要破入寨去。 而守护山寨的年轻壮丁不断地将早就堆放在寨墙上的巨石,滚木投放而下。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寨墙下的野兽尸骸便堆积如山。 在山林中传来一声长啸以后,兽潮便缓缓向后退去。 守寨的壮丁皆是松了一口气,按照往日那两次兽潮的经验来看,这次兽潮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不过就在众人稍稍松懈的片刻,他们皆是察觉到眼前一黑,抬头一看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身前。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有一双状大如牛的猩红瞳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那道黑影吞吐鼻息间便有一两道人影被吹散滚落下寨墙。 “小心。”塔楼之上的石绣大喝一声,提醒说道。 只见那道十几丈高的黑影挥动着长满长毛的手臂,狠狠地轰向寨墙。 石绣右脚猛踏,随后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疾掠向寨墙前。 若是这一拳轰砸在了寨墙之上,那山寨大门便形同虚设,兽潮不袭便不攻自破。 那道巨大黑影也是看到了流光疾掠而来,他的如同一座小山岳那般大小的拳头稍微停滞了些许。 最终等到石绣疾掠而来阻拦在他的拳头面前后,他积蓄已久的气力最终如同山洪暴发而出,裹挟着摧枯拉朽毁山灭林的威势朝石绣轰砸而去。 石绣身形悬浮在空中,看到朝自己轰砸而来的巨大拳头,只是拳风就使得自己面庞生疼,寨墙上的一众青年壮丁皆是被吹落至墙下。 旋即他低喝一声,双手迅速结印,一身的磅礴灵力喷涌而出,在寨墙上结成一道灵力光罩,护住寨墙。 那道黑影见此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笑意,随后他那足以使得地裂山崩的一拳狠狠地轰砸在了光罩之上。 灵力光罩上荡起层层涟漪,石绣牙关紧咬,仍旧不停地将体内的灵力灌入到光罩之中。 巨大的黑影轻咦一声,旋即他眯了眯眼睛,一声如雷霆般的低吼声落在众人的耳中。 随后便看到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掌挟带着浓郁的灵力狠狠地拍在了光罩上。 一掌落下,灵力光罩上生出了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的裂纹。 石绣吐出一口鲜血,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手中印法捏转变动,又是一道精纯的灵力打入光罩之中。 “给老子破。”那名黑影口吐人言,双手交叉成拳,在其上红色灵力缠绕,如同一颗熊熊燃烧着的天落陨石般自天而降,轰砸在了光罩之上。 一声轰鸣,光罩应声而破碎。 原本高大的寨墙也被砸开断成两截,距离寨墙较近的房屋也悉数倒塌。 那道黑影看向寨墙下是一脸死灰之色的上百名青年壮丁舔了舔宽厚的嘴唇,仰天捶胸长啸一声。 原本散去的兽潮又聚拢而来,自那座寨墙上的缺口处蜂拥而入,涌去这座已经沦为鱼肉血食的人族山寨。 从废墟中站起身来的石绣看向不断涌去寨中的蛮兽,原本神色坚毅地脸上终于涌现出不安。 他正要去解救无辜百姓时,一道与他一般大小的黑影从暗处缓缓走出,双目猩红,说话磕磕绊绊,“人族的男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吧。” (本章完) 第四章 白猿与黑犀 石绣闻言浑身一阵,身上凝神境的的灵力波动向四下扩散开来,探知着四周的一草一木。 另外一凝神境的妖兽到何处去了? 像是看透了石绣的心事,那道身形已然缩小了数倍已经化作人形的黑影抱臂环胸,戏谑开口说道:“真是不巧,我这一种族天生耳力就出奇的好,其中有一名徒孙更是天赋异禀,虽然相貌丑陋了一些可耳力绝佳,修炼出了一副顺风耳,你们这些山寨中的变动我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石绣神色凝重地盯着那道缓缓朝自己走近来的黑影,掌中凝聚出一道灵力漩涡。 “其中就包括入夜时分你与那名聚魄境男子的谈话,什么不要让他牵扯入其中,甚至是带你儿子离开此地方的蠢话。” 天幕之上原本那块遮住桂月的乌云缓缓消散而去,月色如霜撒在山寨之中。 石绣终于看清了那道黑影的相貌。 浑身长满了白色的长毛,额头眉心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而且嘴上露出两个寒芒闪烁的獠牙。 此时他双臂低垂竟是能够过膝,双掌大如磨盘手中更是拿捏着两颗人头。 一条长长的尾巴卷绕在腰间,双脚也比成年男子的双脚大出一倍不止,赤足着地,一双赤红色的瞳孔在夜幕下发出骇人的红芒。 “你现在肯定是在想另一位凝神境去了何处是不是?”那名浑身长毛的白猿嘴角戏谑地问道。 “不用白费气力了。我那位兄弟早就潜入你的山寨之中,去探寻那名人族聚魄境练气士的踪迹了。”白猿咧咧嘴,露出另外两颗獠牙,将手中的一颗人头囫囵吞下,咽下肚去。 石绣见此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声低喝双手之中的两道灵力漩涡狠狠地朝那只修行了数百年化成人形的白猿轰砸而去。 白猿面露凶相,见到两道霸道的灵力漩涡朝自己轰袭而来后将手中的那颗青壮男丁的人头狠狠地扔了出去。 一道灵力漩涡与之轰然对碰,人头砰然炸碎,白色脑髓与红色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四溅而去。 白猿抹去脸上的鲜血脑髓,放在嘴中吮吸品味着,脸上露出一丝陶醉,“果然是新鲜的很啊!” 旋即他脸上凶相毕露,伸出那大如磨盘的手掌,将剩下的那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灵力漩涡捏在掌中,随后仅凭借肉身的强横便轻轻捏爆开来。 石绣见此眉头皱成一团,暗道一声麻烦。 妖兽本就有些得天独厚的肉身优势,千万年的光景之中单以肉身成圣的妖族强者十位之中就占了将近半席。 特别是踏上灵力修行开启了灵智的妖兽,更是懂得如何运用自己强横无比的肉身与人族强者对抗。 石绣吐出一口淤血,周身的灵力有些萎靡。 之前他硬撼眼前这只白猿真身,不但没有挡住他的攻势更是在他的最后一拳的拳罡之下受了重创。 只是他的身后是上千的族人,他后退不得半步。 “虽然那位大人不允许将你斩杀,但也没说让你四肢健在。” 白猿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两颗硕大的獠牙,眼中红芒一片,身上凝神境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猛然一踏地面朝石绣轰杀而去。 石绣双手迅速捏转灵诀,在他的胸口间有一抹淡淡华光流转。 看到身若雷霆奔杀而来的白猿,他右脚猛然一踏地面,一声低喝将手中的那道玄奥的灵诀抛向白猿。 猛冲而来的白猿眼中划过一丝寒意。 他最为痛恨人族的便是在此。 人族那么孱弱的肉身凭什么能够掌握这种攻伐威势盛大的灵诀,法术,甚至他还是听说研习出了可以媲美妖族大圣肉身的法身神通。 而他们这种低等的妖族却只能依靠着天生的肉身优势与人族厮杀。 也不是说妖族中人无法修习灵诀,只不过一来需要极为高贵的血脉例如那妖族一脉中的四灵双圣与一皇,听闻生在那种“帝王家”的与生俱来便有强盛的体魄与可以修行灵诀的天赋。 二来便是需要极高的灵智,只不过那些都是修行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已经踏入了那种无上境界。 在者就是有了大机缘的妖兽,吞食了仙草灵丹摆脱了妖身的束缚,真正的脱胎换骨灵智重塑。 但这三者对于石绣眼前的白猿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所以一念至此他对眼前这个能够施展出灵诀的人族男子更加的痛恨。 他双手抵住那道华光流转的灵诀,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大人交代下来要将你活着带回去,我便不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让你死,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儿子死在你的面前,被我们一点点吞食掉。” 石绣闻言身若离弓的箭矢飞奔至白猿的身前,一手掌控着那道灵诀一拳狠狠地轰在白猿的身躯之上。 “我不会让你伤害小虎分毫。”石绣五指紧攥,手指关节隐隐泛白,面容狰狞地吼道。 此时山寨之中已经乱成一团,四处皆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大道之上有逃窜的妇孺老人,凄惨痛嚎声笼罩着整座山寨。 白天还是祥和安宁的山寨随着夜幕的降临已然成为一座人间炼狱。 一身披盔甲头生犀角的黝黑男子出现在了寨主石绣的家门口。 他轻轻嗅了嗅,此时大街之上泛起浓浓的血腥之气,但他还是在这户人家中闻道了一股让自己陶醉的味道。 黝黑男子舔了舔嘴角,缓缓走了进去。 姬歌坐在庭院中不知从何处搬来的摇椅上,摇摇摆摆的吱呀声湮没在了墙院外兽潮的嘶吼声中。 只不过这处庭院大概是此时山寨中唯一的净土了。 紧闭的院门被人从外边推了开来,不,更为准确的说是被一化成人形的妖兽推了开来。 那名身披盔甲头生犀角的黝黑男子正是白猿口中的兄弟,隐藏在山寨西北角处的两名凝神境之一。 真身为一只黑犀,在蟠青之地自称是混犀大圣的黝黑男子看到身着一袭白衣面无惧色的人族少年后咧嘴哈哈大笑。 “你不害怕吗?”摇椅上的姬歌突兀地开口说道。 灵智本就不高的黝黑男子听到眼前白衣少年这句话后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来。 “你不应该这么说吗?我看到志怪小说中都是这般写的。”姬歌停住摇晃的竹椅,缓缓开口说道:“你说你一进来也不知道先开口将我震慑住,就知道站在那嘿嘿傻笑。” “你傻啊。”姬歌站起身来,竟是有些怒其不争地开口问道。 混犀大圣瞪着一双铜铃大小满眼杀意流露的瞳孔看着俊逸的人族少年,姬歌则是眯缝着眼睛盯着身前灵力鼓动的黝黑丑陋的男子。 就这般大眼瞪小眼,对峙而视。 庭院之中只有吱呀吱呀的竹椅摇晃声。 (本章完) 第五章 只此一剑 那名头生犀角的黝黑男子嗤笑一声,踱步向前走去,站在距离姬歌二丈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方位极其的讲究,若是眼前地男子稍有异动他大可在这距离之内一击必杀。 就连他施展灵诀的功夫都不会有。 “难怪这般有恃无恐,原来你就是那个凭空冒出来的聚魄境的练气士。”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混犀大圣。”名为混犀的黝黑男子嘴角粘液滴落,看着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无异于是看待盘中餐,笼中雀。 怎么吃不是吃?还能够让他逃出生天了不成?! 姬歌抱臂环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称混犀大圣的黝黑男子,第一次见到由野兽修炼成人形的妖兽,所以难念有些好奇之心。 “想必你就是两只凝神境妖兽中的一位了。”姬歌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混犀倒也不急于杀他,毕竟那位大人有过吩咐要将活着的人族练气士带回去。 只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可要好好的“戏耍”他一番。 混犀点点头,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逸的人族少年的神色愈发狠厉。 眼前的这的人族小子年纪才多大,用他们人族的话来说只怕是还未到弱冠的年纪吧,就已经是聚魄境界,若是假以时日踏入凝神境也是没有可能。 而反观自己每日勤勤恳恳吸纳天地灵力,在度过了两场另类落下差点要了老命的天劫后才堪堪挤入凝神境,而且因为血脉低下的关系,他自知终生会止步在凝神境,无望化婴。 “你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跟我与你有多大仇怨似的。”姬歌看到他那道狠厉的目光,摊手说道。 “天地生万物,万物相竞择。”姬歌双臂缓缓低垂下来,“就因为人族与你妖族比起来天资胜上一筹就要这般敌视,对人族村落虎视眈眈?” “闯入山寨,虐杀人族,这不就是你修行了数百年的修炼成行的妖兽所做的事吗?” “既然这般讨厌人族为何还要选择修炼成人形?真的是吃相难看至极,石寨主果然说的没错,畜生就是畜生,而你。” 姬歌手臂之上紫金色的练体纹络显现出来,看了眼一身盔甲的混犀,“也只不过是头皮糙肉厚的畜生罢了。” 混犀听到姬歌的这番话后怒气反笑,看着眼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外乡少年,呵呵笑道:“明知道我是凝神境你还这般嚣张跋扈,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好还是...” 混犀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一双泛着紫金之色的拳头朝自己的面门轰砸过来。 他低喝一声抬起双臂交叉挡在自己的身前,身上的盔甲因为剧烈的抖动而叮铃作响。 姬歌迅若奔雷的一拳裹挟着倾泻而出的拳意狠狠的轰击在了混犀的双臂之上。 “少他娘的在这跟我卖弄圣贤文章。”姬歌此时距离混犀也只不过是一步之隔,冷声说道。 他这一拳轰在其身上,眼前身上体味浓重的黝黑男子身形则是没有后退半步。 “小娃娃,难道你就只有这般气力?”混犀从双臂后露出脸来,脸色不善地问道。 若不是因为身上有自己耗费了大半心血炼制出来护体盔甲,恐怕单凭那小子刚才那一拳就能够让自己吃个小亏。 原本以为人族之中也只有那些个上了年纪的才有这般心计,没成想打了一辈子的雁今日差点被一只雏眼啄瞎了眼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姬歌见一击不成后退而去。 只是混犀怎么肯这般轻易放过姬歌,右脚猛然一踏地面,一股浑厚的气势自他身上扩散而来。 姬歌看到地面瞬间皲裂开来,如同蛛网般的裂缝向四周蔓延而来,可想而知这一脚的气力之大。 混犀追赶上后撤的姬歌,挥动着手中硕大的铁拳,朝姬歌的胸口势若雷霆般轰砸下去。 姬歌神色一凛,没想到看似笨重的大家伙身手却如此敏捷,只不过看到他全身缠绕喷涌出来的灵力后心中也便了然。 姬歌没有选择硬接下这一拳,而是脚上流光溢转,身形便瞬间出现在了距离混犀两丈开外的地方。 混犀一拳落空,势重的拳罡轰砸在虚空之中引起空中灵力的阵阵爆破声。 “嘿,小子。有点东西啊,只不过过会我就要你躺在地上求混犀爷爷我饶命。”混犀揉动着手腕轻轻散去手上的拳罡。 一击落空他止住身形站在原地笑呵呵地看向两丈开外的姬歌,只不过眼中的杀意更盛。 姬歌微微一笑,晃了晃臂膀,拉开拳架,后脊上的那条大龙发出一阵沉闷的霹雳声,“只不过是只刚刚踏入凝神境的妖兽罢了,也敢说这大话,你就不怕闪了腰?” 姬歌话音刚落身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体内的那副金枝体魄发出淡淡的光晕,只是这些混犀大圣察觉不到分毫, 他只看到姬歌手中紫金华光大作,想来是施展出了大哥口中的灵诀。 只不过自己有护体盔甲在身,有什么好怕的! 随即他脸色一沉,原本就拳劲刚猛的双拳之上此时更有缕缕精纯至极的漆黑灵力缠绕,旋即他低吼一声,朝那道白衣轰杀而出。 姬歌双眸中此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他眼神一凛,低喝一声递出一拳。 一大一小,一黑一紫的两只拳头在轰然碰撞在空中,两股拳罡相持不下在虚空中引来阵阵轰鸣之声。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一时之间屋舍上的棚顶都被掀飞而去。 姬歌见此又是一拳狠狠轰出,一身的拳意倾泻而出,手中华光大作,一拳狠狠地轰在混犀的胸口之处,而混犀脸色一狠与他一拳换一拳又一拳轰在了他的肩膀处。 之后两人各自向后退却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混犀低头看了眼胸前盔甲上如蛛网般裂开的缝隙后心生惊愕,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可是他以自己度过天劫蜕换下来的百年体皮又加以金石结晶用秘法炼制出来的盔甲,怎么就被这小子一拳轰出裂纹。 他原本以为刚才是那小子施展出灵诀,可在与他的一拳换一拳后自己自始至终都为曾从他的身上感受过丝毫的灵力波动,难不成他一直凭借着肉身在与自己对抗不成?! 姬歌的右手臂低垂耷拉下来,刚才他那一拳已经是的自己的右手臂脱臼,若是没有练体纹络抵挡住部分拳罡,只怕手臂骨已经被震断了。 姬歌若无其事地将右手臂接上,自从体会到了在那片空间天地中接受那座龙凰不朽法身时削肉剔骨剥筋之后,这种脱臼之痛真的是显得微不足道。 混犀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处处透露出怪异的外乡少年,竟然心中隐隐发怵。 他低喝一声,凝神境的灵力威压向姬歌笼罩而去,妄图以灵力压迫于他。 姬歌轻描淡写地拂袖将那股灵压挥散,没好气地说道:“这种小孩子过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家的手段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随后姬歌气势一震,衣袍无风鼓动,一个箭步身形如一道流光朝他袭杀过去。 混犀大圣口中发出一声牛吼之声,随后也朝那抹流光轰撞而去。 石绣的庭院之中传来阵阵的爆破雷鸣之声,凡是靠近这座宅院的野兽皆是爆体而亡。 在大厅一旁被温稚骊设下了禁制的耳房中,坐在桌岸边的妇人听到庭院中的阵阵雷鸣声心急若焚,眉头苦皱,也不知道当家的现在身在何处。 而趴在窗牖边一直看着庭院外那道白衣虎头虎脑的石小虎的眼中则是流露出浓浓的憧憬之色。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后,庭院中的雷霆声才渐渐停息下来。 脸色有些微红气息也略微急促的姬歌站在庭院的正中央,看着已经被避退至门口的黝黑男子,抿了抿嘴唇,低垂的双拳微微发颤。 他刚才在半柱香的时辰内与他以拳换拳上千余次,此时白衣褴褛,身上尽是黑色的拳印,一副金枝体魄此刻变得黯淡无光。 而已经退至门口的混黑也好不到哪去,身上那副被他视若至宝的铠甲自然稀碎崩坏而去,只剩下心口出那抹护心镜,佝偻着身子大口喘息着,身上的灵力也是十不存一,周身磅礴的灵力皆是被姬歌打散而去。 就连他那只犀角也被姬歌的一拳轰地生出了裂纹。 眼前的白衣少年当真只有聚魄境界? “你就这么点气力。”姬歌双手负后,嘴角挑起一抹戏谑之意,神色如常地问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是你自寻死路的。”混犀一声低吼,身上有一抹莫名的气机散发出来。 姬歌眼神一凛向后退去。 一只三丈之宽的大脚踩踏了在了姬歌原本站立地地方。 刚才还是与寻常男子身形一般的混犀此时显现出真身,一头身高十几丈的巨大黑犀出现在了小小的庭院之中。 那只黑犀盯着身下身如蝼蚁般的人族少年,擤气如滚滚天雷,除了那间耳房悉数摧毁。 姬歌见此抿了抿嘴唇,本来是打算自己以肉身对上他妖族的身躯借此来磨砺自己的金枝体魄。 毕竟当初在思规楼中时二叔没有舍得下狠手怕伤了自己,所以淬体二重楼的金枝体魄尚不圆满,差了那么点神韵。 在刚才与这只黑犀以拳换拳拳拳到肉之后金枝体魄虽然变得黯淡无光,但也是真正的做到了“神华内敛,光蕴根骨”的境界。 姬歌缓缓地伸了个懒腰,庭院之中霎那间变得悄寂无声。 姬歌冲着那座被温稚骊临行前设下禁制屹立不倒的耳房方向轻轻一招手。 虎头虎脑瞪大了眼珠的王小虎便看了从小到大匪夷所思的一幕。 原本摆放在桌案上的剑匣发出阵阵震动,原本安静躺在剑匣中的一柄长剑发出铮鸣之声。 庭院中的姬歌早已经抬起手臂,五指虚握。 而此时那只身高十几丈的黑犀已然踩下重若万钧的一脚。 王小虎不忍直视吓得闭上了眼睛。 也就在此时剑匣中那柄名为将邪的长剑飞离出来。 王小虎只听到耳边有一声剑鸣声传来,等到他再睁开眼时,便看到姬歌右手负后倒持长剑,转头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嘴角上翘。 他身前一丈开外是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奄奄犀角断裂的黝黑男子。 (本章完) 第六章 这就是你看好的人间 姬歌倒持将邪走至混犀身前,看着倒在血泊之中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混犀,缓缓蹲下身来,在鼻前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抹厌恶神色,眉头挑了挑,“难道你们妖兽的血都是臭的不成?” 姬歌将手中地将邪的剑尖抵在混犀的那处护心镜处,姬歌的右手微微用力,只是将一缕灵力注入到中品灵器将邪剑身之中,一道凌厉的剑气就将护心镜击碎开来。 “还是说你们妖兽的心都是黑的?”姬歌眼神一凛,看着寒芒闪烁的剑尖一点点刺入混犀满是褶皱的体肤内,嘴角冷笑说道。 此时的混犀才真正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他嘴中支支吾吾,只是之前被姬歌那一剑所伤所以说不出半句话来。 最终姬歌觉得再也没有盘问下去的意思了,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手掌心抵在剑柄上,轻轻往下一压。 那抹剑尖便刺破了混犀的心窍,混犀的大眼中泛起一片浑浊,最终歪过头去,体内的灵力也缓缓散去。 姬歌抽出将邪朝耳房那边踱步走去。 就在刹那间一道黑芒自混犀的体内破体而出,直掠朝山寨外飞去。 姬歌闻声止步转过头去,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若不是温稚骊之前提醒过我还当真被你骗了过去。”姬歌小声嘀咕说道。 旋即他左手猛然探出五指化勾朝向黑芒逃窜的方位。 随后一股灵力漩涡在他手中迅速凝聚,一股无形的引力自他手掌中散发而出。 看到黑芒仍旧就拼死挣脱出那股引力,姬歌冷哼一声,手臂往后一拉扯,喝道:“给我滚回来。” 旋即掌中的灵力漩涡引力更盛,原本已经消失在了浓浓夜幕中的黑芒被他吸扯了回来。 姬歌把玩着手中半个巴掌大小黑色妖丹,“看你一副铁憨憨的模样没想到也是精明的很,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借妖丹逃出生天等到修养好了伤势再卷土重来?” 黑色妖丹中传来混犀的一声惨叫,“大人饶命,恳请放过混犀一条生路,混犀以后愿跟随在大人身边做牛做马。” 姬歌摩挲着那颗妖丹,“放着高高的混犀大圣不做却要跟随我身边做牛做马,这句话你还是下去跟你杀死的那些无辜人族说去吧。” 姬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歌眼神一凛,手中之中精纯的灵力缠绕,随后他微微一用力,将附着在妖丹之上的混犀最后的那一缕神识给震碎而去。 之前还是温稚骊有意提醒过他,踏入凝神境的妖兽同人族的凝神境的练气士一样,已经凝聚了自身的三魂七魄,所以即便是肉身毁灭但魂识还在,只要逃出生天便可以随意夺舍一具野兽躯体卷土重来。 而姬歌在刺破混犀的心窍后就一直在心里算计留意着它的变动,结果便落入了姬歌早已设好的局中。 姬歌拿捏着手中泛着淡淡黑晕的妖丹,双手负后,才真正朝耳房那边走去。 走到窗前他轻轻将手中价值千金的妖丹递到王小虎的面前,“你给了我两颗山果,我还你颗珠子,这下我们两清了。” 随后他走进屋中将手中的将邪递入剑匣之中。 天降福缘而不自知的王小虎满脸憧憬地盯着眼前的姬歌,嘿嘿傻笑着。 姬歌看着站起身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妇人,开口安慰道:“你跟小虎安心待在房内,我会帮忙把石寨主带回来。” 旋即他将剑匣背负在后,出门前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好好保护你娘亲。” 随后已然站在院中的姬歌一手拎起毫无生机的混犀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白色长虹横划过夜幕。 “啊!救命啊。”在山寨中的某个角落一女子被一野兽逼退至墙角,脸上流露出惊慌神色,手脚更是不知所措。 体型比之成年男子还要大上些的豹头野兽喉间发出阵阵低吼之声。 它眼中寒芒闪瞬,盯着眼前即将成为自己血食的人族女子,嘴角垂涎滴落。 一阵低吼声后它扑向在他眼中弱小不堪的女子。 山寨女子大喊一声,紧闭双眼,手中没有了任何动作,放弃抵抗一副任兽宰割的模样。 只是她身上没有传来预想之中野兽撕咬的疼痛,一声哀呜声后她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豹首,锋利的獠牙距离自己纤细的脖颈只有半尺。 她双眼一翻,身子一软便昏厥了过去。 一身黑衣的温稚骊站在她的身旁,豹首之上留下了一寸许大小的血洞。 温稚骊甩去食指上的鲜血,神色厌恶地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人族还是这般软弱不堪,始终不懂自救者活的浅显道理,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 温稚骊仰头轻声喝道:“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仍旧心心系挂的人族,这就是你一直看好的人间。” 温稚骊一声冷哼,身形拔地而起刺破天穹离开了此地。 在她的四周被一指击杀的野兽尸躯堆积如山。 在寨墙周边,满身白毛的男子与一身麻衣的石绣正在贴身搏杀。 白猿在听到了自东北方位传来的那声震天吼啸后嘴角的戏谑之意更盛,“看到混犀老弟那边已经得手了。” 石绣在听到那声吼叫声后心头一震,那个方位明明就是自己家宅院的位置,而且自己可以清晰察觉到那股浑厚浓郁的凝神境的灵力波动。 石绣心神不安,手中的灵力便弱了几分,那道灵诀的光芒也黯淡了些许。 而就在这恍惚之间,被白猿抓住了时机,白猿眼中一阵精芒闪过,裹挟着滚滚灵力的一拳便一举将那道灵诀破碎而去,更是一拳轰在了石绣的胸口处。 石绣硬挨了白猿一拳身形倒飞出去,轰砸在寨墙废墟之中,激起阵阵灰尘。 “若不是大人吩咐下来,你觉得你能够与我周旋这么久?”白猿收敛起气机,抱臂环胸嘴角玩味地说道。 “好了,得赶快将你收拾完,赶往混犀老弟那边,毕竟听说你儿子也是可以修行的苗子,总不能让混犀他独吞了不是。” 白猿缓缓走向从废墟中艰难爬出来满脸污血的石绣,颜色狠厉地说道。 石绣大口地吐血鲜血,挣扎地站起身来,神色凄凉。 恐怕今夜这个人族山寨便不复存在了。 “哦?你是在找他吗?”白猿身后的塔楼上传来一道声响。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去石绣与白猿的耳中,瞬间便激起一层浪,让白猿停住了脚步。 白猿缓缓转身,抬头看向那座塔楼上的身影,赤红色的瞳孔微眯。 随后他便看到那道人影将手中拎着的一具尸首朝自己抛来。 “不用找了,我给你专程送来了。”尸首还未落地,塔楼上的那道身影又淡淡开口说道。 (本章完) 第七章 白衣战白猿 那道不见容颜面貌高高站立在塔楼之上俯视着寨墙边一兽一人的黑影话音刚落,手中抛出的尸首便稳稳落在了身形高大的白猿眼前。 白猿眼眸中红光大盛,他看着眼前身上盔甲尽碎,被斩断犀角死不瞑目的混犀,神色怒不可遏,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他缓缓抬头看向那道黑影,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问道:“他是你杀的?” 瘫坐在寨墙废墟之中的石绣眯缝着双眼看向那道黑影,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从他背负的双剑,还有说话的嗓音中都让他确信是家中的那名外乡少年无疑。 那道黑影没有答话,有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起码白猿是这般认为的。 石绣察觉到那只人形白猿身上爆发出来的如龙卷向四周肆虐开来的磅礴灵力后,神色凝重,大声喊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拖住他你快些走。” “今日你们俩谁都走不了。”白猿右脚猛然一踏地面,神色狠厉地低吼道。 “小子,报上名来,我的手上不死无名小卒。”白猿身形腾空而起,缓缓悬浮至与塔楼同等高的虚空之中,踏空而立,紧盯着他。 此时石绣将一道施展出来的灵诀打向白猿,结果被白猿随手一挥打向一旁的寨墙,结果寨墙之上顷刻间便燃起熊熊大火。 “冥顽不灵,找死。”看到混犀死在自己的面前此时的白猿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凶性大发,全然忘记了那位大人要求把石绣活着带回洞府的吩咐。 一双赤红色的双眸在夜幕之上摄人心魂。 他随手将一道白色的灵力匹练打向废墟中的石绣,结果几息过后没有预想中的轰鸣爆破声,他狐疑地转过头去,看到有一黑衣女子站在废墟之前,想来是她替石绣接住了那挨上必死的灵力匹练。 “原来是你们。”白猿刹那间便明白了过来,“原来你们俩就是我徒孙耳中所听到的那一对外乡来的男女。” 在熊熊火光的照应之下,塔楼之上的黑影的面貌缓缓落入白猿的赤红色瞳孔之中。 面冠如玉,丰神俊朗,确实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我叫姬歌。”姬歌在前来的途中悄然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袭白衣,朗声说道。 “温大小姐,劳烦你先带着他离开此处。”姬歌自塔楼上朝下边喊去。 温稚骊眉头一皱,神色不悦地说道:“你说过不会给我添麻烦的。” 姬歌闻言撇了撇嘴,反驳问道:“你没在人家家里吃饭啊?人家没好心好意地招待你啊?” 温稚骊冷哼一声,只不过还是以灵力托扶起重伤的石绣,随后两人身形拔地而起朝石绣宅院那边飞掠而去。 白猿眼中猩红一片,脚下流光溢彩,想要拦下那要“逃离”此地的二人。 结果塔楼上的姬歌突兀一动,瞬息间出现在了白猿三尺之外的虚空中,勉强能够凌空而立的姬歌嘴角微微勾起,“这可不行。” 白猿看到“杀弟仇人”的姬歌阻拦在自己身前,脸上狰狞一片,两颗獠牙上一闪而过森白的寒芒。 随即没有任何话语,白猿将大如磨盘的一拳狠狠轰向眼前不知死活的人族少年。 大若磨盘的拳头裹挟着凌厉的灵力轰砸向姬歌的胸口处。 姬歌同样是一拳递出,右拳之上练体纹络密布,紫金光芒大作。 而且此时他面对一头凶性毕露,早已踏入凝神境多年的妖兽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托大,右拳之上同样裹挟着浓郁的灵力,悍不畏敌地朝白猿轰杀而去。 两拳在虚空中相碰撞,远离此处飞掠在空中的石绣都能听到一声沉闷如炸雷般的声响。 “姬歌没事吧?”石绣神色担忧地开口问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可是连他这凝神境都差点身死在他手中的白猿,只是聚魄境的姬歌怎么能够招架抵挡住他的攻伐威势呢? 温稚骊没好气地说道:“放心,死不了的。” 两拳碰撞,姬歌身后的塔楼与白猿身后的寨墙应声崩塌,而姬歌则是被轰飞至废墟之中。 白猿踏空而立,眼中猩红一片,盯着烟尘散去从废墟中站起身来的那道身形。 随即右脚猛然一用力,在他踩踏的那处虚空微微凹陷,他挥动着双拳朝废墟中的姬歌俯冲而去。 身上滚滚灵力喷薄而出,如同一颗天外陨石自天而落,挟带着万钧威势朝地面上的姬歌轰砸而去。 姬歌抹去嘴角的鲜血,眼神一凛,灵海之中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姬歌的身形犹如笔直长枪一般站在在废墟之中,锋芒毕露。 在那股万钧威势之下姬歌神色自若,比这种更加恐怖的威势他又不是没见过,旋即他身形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向上一步轻轻迈出。 而后体内在灵海之上的盘膝而坐的金色身影缓缓睁开一只金瞳,看向眼前神魂尚未凝实,三魂七魄尚缺三魂的“姬歌”。 而后姬歌的眸底深处便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金芒。 旋即姬歌便对着轰砸而下的白猿又递出一拳。 这一次碰撞产生的轰鸣声不但落入了整座山寨人的耳中,更是遥传百里落在了蟠青之地外围的一座洞府中。 洞府内阴森一片,在点点幽绿色的萤火的映衬下可见过道两旁皆是皑皑白骨。 堆积如山,尽是人骨。 听到沉闷的雷霆炸响声后,盘坐在一块巨大青石之上的一黑色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 绿色的瞳孔泛起渗人的寒芒,脸上依稀可见有层层鳞片。 他神色有些不悦地缓缓站起身来,踩在一颗头骨之上,一身的灵力去滚滚大江之水宣泄而出。 竟是距离那化婴境只有半步之遥! 旋即洞府中那道重若千钧的石门被他轻描淡写地推开而来,他最终吐出一道绿色的雾气,看向山脚下浓烟四起火光冲天的山寨村落,负手而立,一条舌信嘶嘶吐出,“还得本座亲自出马。” 旋即他身影拔地而起,身形化作一道绿芒朝那座不得安生注定要在今夜毁灭的人族山寨飞掠而去。 ... 山寨中,在姬歌与轰砸而下的白猿对轰了一拳后,占据了天时地利的白猿竟然没能够一举将姬歌击溃,反而被姬歌一拳再度轰飞至半空中。 从姬歌的拳罡上传来的那股力量让早已在凝神境中混迹多年的白猿心生一颤。 那股与第一拳不可同日而语的恐怖力量竟然让以肉身强横更盛混犀的白猿心里涌起一丝退怯。 这是来自妖族野兽心中天生的警觉。 姬歌此时“得理不饶人”,右脚一踏地面身形拔地而起,挥动着拳头朝白猿轰杀而去。 凌厉的拳罡吹动着白猿的长毛,一道拳罡划过白猿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白猿怒吼一声,大如磨盘的双拳之上浑厚至极的灵力紧紧缠绕,旋即朝身下袭杀而来的姬歌一拳又一拳轰出。 空中传来阵阵沉闷的爆破声,此处的虚空因为白猿的一拳又一拳而塌陷下去。 姬歌神色一凛,迎着那道道拳影,右眼眼眸深处的那抹金色更盛。 双拳之上紫金纹络密密麻麻一身的拳意倾泻而出,灵力如大渎之水势不可挡地磅礴喷涌而出。 姬歌接连出拳接下那漫天的拳影后抓住一空隙一拳狠狠地轰在白猿的面颊之上。 白猿挨了那一拳后身形倒飞而去,在撞到了三四座屋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捈地数丈之深后被掩埋在瓦砾废墟之中。 姬歌没有丝毫的犹豫,双手迅速捏诀,一股浩然气机自他的周身散发出去。 天地间的灵力纷纷朝姬歌这边奔涌而来,天幕好似被他拉扯的低垂了下来,而诸天大道也若有若无地显露出了道形。 一股天地大道威压弥漫在整座山寨上空。 站在宅院中的温稚骊负手而立,极目望去,看着凌空而立的那道白衣身形,嘴角噙笑。 “吼。”一声猿啼怒吼声自废墟中传了出来。 白猿从瓦砾废墟中走出,吐出一颗獠牙,脸上阴沉如水。 随后他低吼一声,骤然间显现出原形,正是之前那尊与寨墙一般高,两拳毁坏了寨墙的高大黑影。 十几丈高的白猿双眼斗大如牛,泛着渗人的赤红光芒。 气息吞吐之间此处天地间便刮起一阵罡风,吹的地面上的人群摇摇晃晃,跌倒在地。 “小爷等的就是你。”姬歌见到那尊巨大白猿朝自己这般看来没有丝毫的畏惧,手托着那道姬重如教给自己的沾天敛道诀,朗声大笑说道。 巨大白猿迈着巨大的脚步朝姬歌这边奔袭而来。 姬歌收敛笑意,将手中的灵诀轻轻抛出。 此时天幕似乎又低垂了几分,白猿的耳边竟然听到了一丝诸天大道的轰鸣之声。 那道灵诀托着长长流光尾巴朝白猿飞袭而来,幸免于难的人族子弟抬头看到的是一抹流星划过天幕,落在了巨大白猿的身躯之上。 白猿避无可避,只能以强横的肉身才抵御这道灵诀。 一瞬间灵诀炸开,一道耀眼的光芒在山寨上空出现,照耀着山寨煌煌如白昼。 而“始作俑者”姬歌眯缝着眼睛看向光芒之中的那道巨大身形,右手向后悄然拔出剑匣中的将邪。 虽然他对二叔自创的灵诀有信心,但他还是觉得只靠一道沾天敛道诀不会轻易收拾掉这只妖兽。 等到光芒驱散而去,姬歌看到的是一只满身血痕,白色长毛被鲜血浸染变得鲜红,皮开肉绽的白猿。 饶是如此白猿凶性不减一分,甚至变得更为嗜血,不顾一切地朝姬歌挥动着拳头奔袭而去。 姬歌的脸上泛起一丝苍白,施展沾天敛道所用灵力极为庞大,若不是因为他踏上的聚魄境体内灵力较之先前更为精纯充沛他才不会贸然施展出这道灵诀。 姬歌右手持剑,剑身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被他从灵海上空抽调而出的金篆。 屈指轻弹剑身,将邪发出一阵铮鸣之声。 旋即姬歌身躯微弓,右脚猛踏在虚空之上,那处虚空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随后他身躯如出水的青龙,手持将邪俯冲而下。 漆黑不见一颗星辰的天幕之上有一条金色丝线一闪而过。 天幕断两处。 白猿霎那间倒落在地,巨大的身躯压塌了数间屋舍,激起漫天的灰尘。 姬歌缓缓从空中落下身形,站在废墟之上,看着喉间有一条血线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脸上有一抹难以置信神色的白猿,将将邪钉在了白猿的丹田之处。 尚未来得及逃离出体内的白猿神魄砰然碎裂。 旋即姬歌挖出那颗泛着乳白色光晕的妖丹,放在了腰间悬配着印刻着“敢为天下先”的玉佩须弥芥子物之中。 之后姬歌才坐下身来吸纳着天地灵气用来恢复着体内灵海中的灵力,静息养神。 好似战斗才刚刚开始。 在距离山寨不远处的天穹夜幕上有一道绿色流光疾掠而来。 一股无形嗜血的威压笼罩在山寨上空。 (本章完) 第八章 未曾露面的铁骨体魄 盘膝而坐的姬歌在察觉到那股威压之后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天幕极远处飞掠而来的气势汹汹的绿色流光后挑了挑眉头。 “大家伙终于来了吗?” 经过一番调息之后姬歌刚才有些泛白的脸色现在有了红晕,体内的灵力也充沛丰盈。 四肢百骸之间灵力运转自如,此时的姬歌渐至臻境。 轰。 几息过后那道幽绿色的流光砰然一声落在地面之上,即便是相隔十几丈,姬歌仍旧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 姬歌眯缝着眼睛盯着远处烟尘中的那道身影,不由攥了攥双拳,神色有些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超越凝神境之外的练气士,而且还是一名化成人形的妖兽。 那名破空而来的身影落地后没有急于找寻姬歌,而是在寨墙下边一阵探寻之后找到了早已身死道消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混犀,而后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 “原来碰到了一个识货的人。”那道身影小声呢喃说道,只不过这话姬歌是不可能听得到了。 他拖着混犀高大的身躯一步步向姬歌走来。 最终脚步停在了距离姬歌三丈远的地方,他将手中的混犀随意抛了过来落在姬歌身前,与白猿的身躯并排而列。 “他们两个体内的妖丹都在你手上?”姬歌听到身着一袭墨绿长袍的那道身影嗓音冰冷嘶哑地问道。 他刚才已经探知到了,那只白猿身上的妖丹也消失不见,想必应该就是被眼前的男子取了出来。 姬歌眉头微皱,那人的声音竟然能够紊乱自己的心神。 姬歌收敛心神,灵海之上那条星河散发出一阵华光,将心湖间的泛起的阵阵涟漪强压下去。 “若你是问这颗珠子的话那就是没错了。”姬歌闻言手掌从玉佩上轻轻划过,转瞬间手掌中便多了颗泛着淡淡白色光晕的珠子。 那道身影轻咦一声,自己面前的人族少年竟然没有被自己的控制住心神,心中生出几分猜测。 “我叫绿枝。”那道身影摘下头顶的袍帽,露出半张满是鳞甲的面庞,轻声说道。 “姬歌。”姬歌拱手说道,起码此人看起来要比之前那两只妖兽谦谦有礼的多。 (本章未完,请翻页) “炎帝一脉来人?”自称绿枝的男子吐着蛇信子,轻声开口问道。 姬歌刚要开口,但响起今日广场之上温稚骊对自己的举动后摇了摇头。 虽然临行前先祖并没有特意交代过,但从温稚骊的举动中可以看出轩辕一脉好像是种忌讳。 “来自那几座圣地山门?”绿枝又开口问道。 以自己半步化婴境的实力打杀此子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那般轻而易举,只是怕牵连出他背后的庞大势力,即便自己的来历也不简单,但自己还是不愿横生枝节。 能够以聚魄境的灵力境界接连跨境打败已经踏入凝神境的混犀,白猿二人,不是出自豪族本枝就是来自那圣地山门中的妖孽弟子。 既然不是前者那想必眼前地人族少年应该是属于后者误打误撞闯入此地的圣地山门在外历练弟子。 可眼前的人族少年仍旧是摇了摇头。 “那就劳烦小哥将手中的两颗妖丹归还在下。”绿枝见他接连摇头否认,语气骤然冰冷说道。 姬歌再次摇了摇头。 与前两次不同的是他将插在白猿身躯上的将邪轻轻提起,并且甩去了剑身的鲜血。 “问了这么多该换我了吧?”姬歌挽了个剑花,尽量让自己镇定下心神来。 毕竟是半步化婴境的强者,强出了自己整整一个境界不止,若是稍有不慎露出破绽就是深陷雷池。 至于身在暗中的温稚骊,她巴不得自己多吃一些苦头。 “你就是蟠青之地的当家人?”姬歌盯着神色冰冷的绿枝,脆声开口问道。 绿枝摇了摇头。 蟠青之地最深处算得上是妖族四灵族之一龙族的禁地,毕竟四字之中就有两字与龙族有干系,特别是那青之一字更与龙族那位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不过这等涉及龙族的要秘之事,他怎么会告知一人族乳臭未干的少年。 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不敢。 即便是给他一千个胆子他都不敢泄露出丝毫,所以想来是后者多一些。 “那混犀与白猿他们是你的手下?”姬歌见他摇头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随即又问道。 绿枝点点头。 “包括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洗周边的几个村落山寨也是你的意思?”姬歌握着剑柄地右手关节微微泛白。 绿枝再次点点头。 “好了那我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姬歌微微一笑,摊了摊双手。 至于右手中的将邪早就在姬歌开口之前便破空朝眼前浑身透着阴冷气息的男子袭杀而去。 绿枝眼神一凛,一双蛇瞳划过一道寒芒,本以为是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子,没想到是心机颇深的小鬼。 若不是自己一直遥遥锁定着他的气机,单是这一柄破空而来的属于中品灵器之资的长剑便能够使得自己吃个暗亏。 绿枝轻轻探出右手,那条手臂与人族青壮男子的手臂无异,只不过右手上确是覆盖着层层鳞甲。 他伸出双指猛然间便夹住了那柄将邪的剑身,双指上覆盖的鳞甲泛起幽绿色的寒芒。 “小子,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啊。”绿枝将双指间的长剑往旁边一甩,将邪便被他钉在了石柱之中。 “彼此彼此。”姬歌周身精纯灵力缠绕,不断抵御着从地下袭杀而至的道道蛇影,连连后退说道。 绿枝见此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竟然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攻势,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族小子还不至于让自己很失望。 旋即他慢慢摘下身上的披风,露出一副相较于混犀白猿他们二人的体态来说可谓是瘦骨嶙峋的身姿。 见到绿枝的这般身姿,自离开岛境后姬歌还是第一次神色这般凝重。 因为他从眼前这只妖兽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金枝玉叶,铜皮铁骨,是淬体武夫“据理力争”的四副武夫体魄。 当初姬歌在岛境之上只听说过柳家的周清原要与古家的古寒枝争夺那副铜皮体魄,后来在天阙阁中又看到信庭芝施展出隐藏了许久的玉叶体魄,而那副金枝体魄则是一直被自己占据着。 所以四副体魄自己也算知晓了三副,唯独那号称刀枪不入的铁骨体魄自己从未见识过。 而当姬歌看到绿枝的那副身姿后,心中便有了一种预感,恐怕眼前这只化作人形的妖兽就身据那副铁骨体魄。 “有些麻烦了。”姬歌看向吐出蛇信子嘶嘶作响的绿枝,咧着嘴苦脸说道。 (本章完) 第九章 剑气落蟒身 站在庭院中的温稚骊在感受到远处自绿枝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莫名的气机以后,抿了抿嘴唇,轻咦一声。 随后伸出芊芊细手观看着手掌中的掌纹,却察觉不出丝毫的端倪。 “温姑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自耳房中走出来的石绣看到温稚骊脸上流露出的凝重神色后,沉声问道。 刚才消停了许久的那座战场上现在又响起了振聋发聩接二连三的爆破声响,莫非是那只白猿死而复生? 温稚骊也没有打算对他隐瞒什么,说到底这终归是他山寨的事,而且作为一寨之主他也理所应当知道姬歌这次替他们山寨挡下了多大的灾难。 “其实没有什么。”温稚骊转身看向石绣,朱唇轻启,淡淡开口说道。 “只不过是姬歌接二连三的打杀了那人的手下所以幕后的黑手坐不住了便亲自赶来了。” “那姬公子会不会有危险?”石绣神色担忧地询问道。 姬歌先是出手救了自己的妻儿,紧接着又在那只白猿手下救出了自己,而眼前地这名清冷女子更是将流窜进山寨中的野兽斩杀殆尽,说他们二人现在就是整座山寨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本来只是一只半步化婴境的妖兽,只不过刚才从他流露出的气机中我感受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没想到那家伙还身怀着一副铁骨体魄,这下有姬歌的苦头吃了。” 温稚骊刚刚说完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芒朝那处战场疾掠而去。 石绣神色惊愕地看着那道虹芒划过天幕,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座小小的山寨会引来半步化婴境妖兽的觊觎。 “这怎么可能?!”石绣看向远处的那处战场,口中呢喃嘀咕道。 姬歌眼神不善地盯着眼前瘦骨嶙峋的蛇瞳男子,“没想到你身怀妖族血脉也会踏上淬体一脉,竟然还让你占据了一副铁骨体魄。” 在父亲的那块玉简之中曾经有提到过,因为妖族的身躯本就得天独厚,身如磐石,而且体内的脉节灵窍脏腑都若顽石不易炼化,所以极少数的人会在淬体这一小道上下苦功夫。 当然事无绝对,也有一些妖族种族身具大毅力,在淬体一路上愈行愈远,凭借本就超出人族的身如体魄再加上数百年如一日的炼化,最终证得无上金身,肉身成圣。 玉简中有提及洪荒古陆极北之地的冥海中就有一妖族分支,以龙为食,好炼化肉身,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没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你这般识货的人,竟然知道铁骨体魄的存在。” 绿枝的的话语打断了姬歌的神游天外,姬歌收敛心神微微一笑,“我也没有想到在这么个地方会遇到你这种妖族之人,难不成此地方的武道气运已经浓郁但能够让你淬炼占据到一副铁骨体魄了不成?” “我看不像啊。”姬歌故弄玄虚地伸手舀了舀面前的虚空,眉头一挑。 “除非...” 姬歌刚要开口,便看到远处的绿枝绿枝消失在了原地,虚空中只留下道道残影,转瞬间便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随后瘦弱骨柴的手臂上泛起幽绿色的光芒,旋即一拳狠狠地朝姬歌面门轰杀而下。 早就心生戒备的姬歌脚下流光溢彩,身形爆然后退,只不过凌厉的拳罡依旧在姬歌的面颊上流露出了几道血痕。 绿枝一击未能得逞身形便欺压而上,紧紧贴近姬歌,想要单凭铁骨体魄就要至眼前的人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少年于死地。 姬歌眉头紧皱,看到不依不饶有那么点“杀人灭口”意思的绿枝,看来冥冥之中自己只是试探性的那一两句话就抓住了一丝线头。 看到又朝自己轰来的拳影后,姬歌低喝一声手臂之上练体纹络密布,金色光晕笼罩在姬歌的双臂之上。 旋即他抬起双臂与轰杀而来的拳影硬撼在了一起。 砰。 一股无形的气浪席卷肆虐开来,被截断的粗大木桩,屋舍倒塌后的房梁,还有巨石瓦砾皆是被掀飞出去。 在那一声巨响之后姬歌的身形便被轰飞了出去,被掩埋至瓦砾废墟之中。 “难怪认识铁骨体魄,原来你自己就身负金枝体魄啊。”绿枝收敛拳势,吐出蛇信子嘶嘶作响,嘴角玩味地说道。 看着从废墟中推开石柱缓缓站起来的衣衫褴褛的姬歌,绿枝双臂环胸,蛇瞳中尽是一片漠然,“我愈发对你的来历身世感到好奇。” 姬歌抹去嘴角的鲜血,粲然一笑,自废墟中缓缓走出,“彼此彼此。” 此时他的双臂颤抖不已,不是先前那般紧张所致,而是因为在刚才的碰撞之中对方的势大力重远超过了自己。 姬歌将双手负于身后,避免让绿枝有所察觉。 绿枝看到“安然无恙”地从废墟中走出的姬歌后拍手称快道:“难怪混犀与白猿那两个废物会败在你的手上。” 姬歌闻言身形一震,眼神变得凌厉无比,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很快你也会知道你是怎样重蹈他们俩覆辙的。” “哦?”绿枝看向衣袍鼓荡,周身灵力如大渎之水奔涌倾泻而出的姬歌,嘴角挑笑,尽是戏谑之意。 他很好奇为何只是聚魄境的灵力境界但却拥有这般如渊似海的磅礴精纯灵力,只不过这一切都不着急,等到将他打败再提炼出他的神魂,在那位大人的手段之下,他的来历,身世都会一一亲口说出。 洪荒古陆上不乏有一些真正意义上的天资卓绝碾压同辈中人的妖孽,甚至是跨境而战也能够做到取胜。 而眼前的少年似乎便是其中的一位,以聚魄境的灵力境界先后斩杀两名凝神境的手下,除了身怀至宝与身具通天灵诀手段,更有一副金枝体魄和令他都喊道惊异不已的磅礴灵力。 只不过偏偏是碰上了半步化婴境的自己,当然古陆上也有那么一小撮光芒万丈的妖孽,他们不仅仅是跨境而战,更是能够接连跨越两重境界取胜。 而这一小撮人不言而喻皆是各大豪族的圣子圣女,各大圣地山门的嫡传弟子,皆是拥有帝子之姿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名少年,貌似还差了许多。 姬歌双手虚握,那柄被绿枝钉入石柱中的将邪便飞回了他的手中。 姬歌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一身阴森气机笼罩开来的绿枝。 旋即姬歌双脚一踏,地面便被他踩得塌下下数尺。 旋即一身半步化婴境的灵力攀升至巅峰的绿枝便看到一道残影朝自己疾掠而来。 剑气如虹,锋芒毕露。 “有点意思。”绿枝没有丝毫的慌张,眼前的少年好似学杂斑驳但却样样精通,无论是灵力修行亦或是淬体炼身,甚至是之前一身的拳意到了现如今满身的剑气。 他愈发好奇此子出身何处,若是再任由其成长下去,想必那“天下风云入琅铘”的琅铘榜上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一道破空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心神云游转瞬间那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剑芒已至眼前。 绿枝仍旧是探出双指,准备如先前那般将其夹在指间,只不过不会再那般心慈手软,这算他打算连人带器一并折损而来。 只不过当他双指碰触到那柄将邪的长剑时便心生不妙,剑身上包裹缠绕的浓郁灵力倒是其次,到那自剑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莫名的威势却在不断消融着的双指上的鳞甲。 短短刹那的功夫就将他双指消融的可见森森白骨。 绿枝吃痛松开了双指,姬歌低喝一声将剑身刺入到了号称刀枪不入的铁骨体魄之中。 剑尖刺入将邪的体内,威势不减,仍旧消融着它的身躯,而且无论他怎样调动灵力都无法愈筌伤口。 寸许的伤口处有墨绿色的鲜血滴滴而落。 绿枝飞速后退而去,神色忌惮地盯着姬歌手中的那柄长剑。 准确说来是盯着不知何时剑身上多了的那道金篆。 那股摧枯拉朽的威势就是自其中散发出来的。 姬歌抖落剑身上的墨绿色的浓稠鲜血,眉头一挑,“滋味如何?” 绿枝一声冷哼,周身以灵力缠绕,五指如勾手中灵力化作一道幽绿色的匹练朝姬歌打杀而去。 姬歌挥动着手中的将邪,将灵力匹练一划两段,只不过那极为浓稠的灵液却粘留在剑身之上,覆盖在金篆之上,发出一阵“滋滋”的声响。 而此时绿枝裹挟着足以让一名凝神境的练气士身陨道消的磅礴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姬歌奔袭而来。 滚滚灵力尽数轰击在姬歌的身上,姬歌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长剑脱手身形倒飞出去。 隐匿了身形气机在不远处观战的温稚骊见到这一幕啧啧不已,“早就让你不要插手此事,可你非是不听呢。” 剑身上的墨绿色灵液很快就被金篆消融一空,只是无主的将邪被绿枝踩在了脚下。 绿枝感受到脚下出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后,脸色一狠,看着从废墟中艰难爬起身来的姬歌后,怒吼一声。 旋即他的身形骤然拔高,显现出了身高十几丈的妖兽原形。 是一只身上幽绿鳞甲披覆的长蛮巨蟒,只不过令人称奇的是原本平坦的额头处多了一对犄角,而且其腹部还有两处肉瘤。 姬歌又吐出胸中的一口淤血,神色怔怔地拉着眼前的这尊庞然大物,扯了扯嘴。 那柄将邪被巨蟒碾压在身下,至于剑身上那道金篆此时自然也无法脱离出来。 姬歌脸色煞白,本来调转那道金篆就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而那道金篆只要在外停留片刻,自己体内的灵力就要不停地消耗着。 那道长蛮巨蟒强忍着身下的剧烈消融疼痛,蛇瞳泛着绿幽幽的寒芒,吐血蛇信子盯着身下渺小的姬歌。 若是吞了他,说不定就可以弥补那半步,跻身踏入梦寐以求的化婴境。 届时便可以摆脱这份苦差事,重新归入那位大人的麾下。 一念至此,他便朝着姬歌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远处的温稚骊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只长蛮巨蟒,“果然没有猜错,是有一丝丝龙族的血脉。” “但即便如此也聊胜于无了。” 夜凉如水如浸,如天上星。 琼琼夜幕之下,有一身姿纤细的女子自云海上便缓缓站起身来,舔了舔嘴唇,神意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本章完) 第十章 惊鸿一剑 这片天地之间的云海上突兀传来了一道轻啸声。 原本躲藏在山林中环伺着山下人族村落的野兽在听到那声轻啸声后竟然感觉到一股来自血脉深处极为强势的威压。 随后如洪流般的兽潮纷纷四散溃逃,惊起了山林中大片的飞鸟。 原本已经显现出原形想要吞噬掉姬歌的绿枝在听到那声轻啸声后身形呆滞在那,神色恍惚,不敢挪动丝毫。 姬歌则是趁机将被压在他身下的将邪唤了回来,赶忙将剑身的那道金篆调转回灵海内,几息之间忙完这些姬歌才缓缓松了口气。 旋即他转头看向那片云海,皱了皱眉,那声轻啸好像是温稚骊的声音。 那道轻啸声音散去后,自云海上有一道身影飞掠而下,落在了姬歌的面前。 绿枝眼神晦暗的盯着突兀出现阻拦在自己身前的人族女子,舔了舔嘴,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好事成双。 眼前这名人族女子明显也是位练气士,而死境界也不低,若是能够将她一并吞食,届时自己的化婴境就能够更上一重楼。 旋即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名女子,眸底深处是一股占为己有的贪婪。 蛇性本淫,即便是大道有成,化作人形的绿枝同样不例外。 “你怎么来了?”姬歌将温稚骊拉至身旁,神色紧张地开口问道。 “自然是嗅到了美食的味道。”温稚骊嗓音清冷地说道。 旋即她抬头看向眼前的这只庞然大物,眼眸内金色一片。 他将她视若盘中餐,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与之对视的绿枝在看到那双金色瞳孔后在神魂的最深处激起一阵激荡,他的脑海之中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回荡不已。 “给本座跪下。” 绿枝神色一阵痛苦,但那道声音裹挟着的是来自他血脉深处最为恐惧的威压。 一条横亘在天幕,绵延数千里的黑色巨龙倒影在他的神海之中。 这不是在灵力亦或者是是淬体境界上的压制,而是隐藏在其血 (本章未完,请翻页) 脉最深处的本能压制。 绿枝原本还想凭借血脉中的那一丝丝的龙族血脉冲破那股威压。 可是随着自己神海之中那条黑色巨龙的龙吟声,绿枝他十几丈高的身形便匍匐在地,动弹不得丝毫。 身形纤弱的温稚骊踱步走至绿枝的蛇首前,她每走进一步那股威压便强上一分。 等到最后她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时,绿枝庞大的身躯已经陷入地面数丈之身,而且因为那股威压,他身上的鳞甲悉数剥落,皮开肉绽。 “我很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温稚骊站在动弹不得的绿枝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探入他的蛇瞳之中,五指狠狠一捏,他的右眼便爆裂开来。 巨大的蟒口中传来一声哀嚎之声,整座山寨幸存的人族都可清晰听见。 只是十几丈长的蟒身被威压压制,所以丝毫动弹不得,不然其身后的那座仅存的寨墙都会被他扭动着身躯摧毁而去。 姬歌看到这一幕咧了咧嘴,就是不知道信庭芝知不知素来温婉清雅的温家大小姐还有这般残忍血腥的一面。 像是察觉到了姬歌的心思,满手白色粘稠物与墨绿鲜血的温稚骊转身神色冰冷地瞥了姬歌一眼。 “若你敢同庭芝哥说这件事,我便让你同它一起葬身覆灭在这山寨之中。” 姬歌讪讪一笑,慌忙摆摆手,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此时绿枝气息微弱地口吐人言,出声质问道:“大人你为何帮助人族?” 温稚骊将双手从他的眼眸中取出,随意擦拭了一下,淡淡开口说道:“本座如何做,怎么样难道还需要告诉你不成?” 绿枝仅存的那只蛇瞳眸底寒芒一闪而过。 旋即温稚骊纤细的五指上生出层层黑色鳞甲,而后她五指如勾就要刺入坐以待毙的绿枝的眉心处。 只不过却有一道剑鞘抵拦在她嗯手腕处,五指距离绿枝的眉心只有寸许却再难进分毫。 温稚骊看向那柄剑鞘的主人,皱了皱英眉。 姬歌手持剑鞘,正色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道:“我记得之前有跟你说过不会给你添丁点麻烦。” “你当真不怕死?”温稚骊狐疑地看向同她一起出了岛境的轩辕少年,冷声问道。 姬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怕死,但不会死。” 温稚骊看着姬歌眼中流露出来地坚毅的目光,冷哼一声。 只不过她的有所抵触在剑鞘上的右手收了回去。 随后她轻轻打了个响指撤去了笼罩在巨蟒身上的威压。 “重获自由”的绿枝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温稚骊袭来。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龙族又怎样?背叛了妖族就该死。 只是温稚骊仍旧背身站着原地,丝毫不关心身后面露凶性的绿枝巨蟒。 蟒首张开血盆大口,朝娇弱的温稚骊撕咬而来。 原本将将邪缓缓归入剑鞘的姬歌将将邪置于自己的面前。 温稚骊看着他的这一起手式嘴角噙笑。 姬歌看了面无表情的温稚骊,眨了眨眼。 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姬歌体内灵海中的灵力变得波澜不惊,盘膝而作的金色身影穆然闭上了金瞳。 天幕上的那条金色星河也沉寂下来,星辰黯淡。 此方天地间唯一能够行动如常的便是金色身影面前的那三魂七魄尚缺三魂的“姬歌”。 置身灵海上的姬歌身前不知何时同样出现了一柄长剑。 随后姬歌眸底金芒流转,像极了那日亲自传授其招式的有熊氏。 他抬手轻轻放在剑柄之上,入手温润。 一吸。剑出惊鸿。 一呼。剑归虚空。 只是那座被有熊氏称为“前无古人”的灵海自极远处到姬歌跟前被一分为二。 过了许久以后灵海才又聚拢而来,紧接着便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而身外姬歌手中的将邪也缓缓归鞘。 在温稚骊的身后是一条浑身鳞甲剥落头颅滚落在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巨大蟒身。 (本章完) 第十一章 天外有掌来 长蛮巨蟒的蟒首自十几丈的高空落下地来,恰巧落在了一堆正在熊熊燃烧堆火之中。 已经声息全无没有了丝毫灵力运转的巨大蟒首除了比寻常的蟒首大了许多外,再无其他的任何异常。 蟒首在火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作响声。 温稚骊没有理会那只蟒首,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十几丈长的蟒身旁,在掐指比量后找准了位置右手上寒芒烁烁,一手刺入了蟒腹之内。 随后重新背负好剑匣的姬歌便看到温稚骊的右手轻轻往外一扯带,她的手中便多了一颗泛着幽幽绿色光晕的足有他手掌般大小的珠子。 随后温稚骊便手中的珠子随手往后轻轻一抛。 姬歌后知后觉地探手将那颗本就是巨蟒妖丹的珠子接在手中。 入手冰冷,冻得姬歌浑身打了个冷颤。 “这算是给我的封口费?”姬歌看着因为右手刺入蟒腹而导致满身溅满墨绿色鲜血的温稚骊,狐疑地开口问道。 他还以为先前温稚骊口中提到的“美味”就是指这些妖兽的妖丹,不过看她还不罢休的样子,看来那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温稚骊闻言停住了还在蟒身内摸索探寻的右手,转头瞥了他一眼,姬歌浑身又打了个激灵,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得嘞,又说错话了。 随后温稚骊右脚猛然一踏地面,姬歌都感觉到地面有了剧烈的抖动。 如同地牛翻身,原本还稀松竖立着的石柱寨墙尽数倒塌而去,姬歌看到自己脚下出现了一道数丈之身的裂痕,一直从山寨门口蔓延至温稚骊面前的蟒身身下。 那条巨大的蟒身被温稚骊的一踏震到了半空之中。 温稚骊神色自若地探出双手,那条十几丈长的蟒身便这样悬浮在半空之中,没有下坠丝毫。 “你该不会是打算给他来个扒皮抽筋吧?”姬歌见此扯了扯嘴,有些不肯定地试探问道。 先不说这只长蛮巨蟒身负铁骨体魄,就单单只是这妖兽坚硬如磐石的身躯就不是那般容易划破割裂的。 之前的那两次若不是自己仗着妖兽松懈出其不意再加上自身的灵力比之寻常的聚魄境要多出些许,还有那道金篆的帮忙,自己怎么会那般轻易就将混犀与白猿“斩首示众”。 至于刚才自己的那名叫惊鸿的一剑,说实话就连自己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的剑,将邪又是何时归得鞘。 只是那时感觉到灵犀上心头,心头有剑意。 便在与温稚骊惊鸿一瞥间出了那惊鸿一剑。 姬歌没有从温稚骊的口中听到答复,又又撇了撇嘴,盘膝坐下身来,神色有些萎靡,没好气地说道:“温稚骊,好歹咱也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平日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你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看啊?!” 自从姬歌使出那惊鸿一剑后,就感觉体内的精气神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总感觉头晕目眩,眼皮子打着架。 正忙着不断将蟒身上的血肉剥落的温稚骊又回头瞪了他一眼。 姬歌看到她眼中的瞳孔竟是金黄之色,一股眩晕从他的神海深处掀起滚滚巨浪袭涌上来。 姬歌坐在地上嗯身形晃了晃,只不过此时姬歌一咬自己的舌尖,原本就要缓缓闭合的双眼又穆然睁大开来。 “累了就睡,真是麻烦。”看到姬歌仍旧是在倔强坚持着,温稚骊小声嘀咕说道。 姬歌摇了摇头,开始闭目养神,只不过舌尖也是一直抵触在双齿之间。 温稚骊此时的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这条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蟒身躯之上。 头生犄角,腹生双爪,这分明是要化蛟的迹象。 坐在原地闭目养神的姬歌自嘲说道:“曾经在一本古册中提及过,‘大蛇三百年成蟒,大蟒五百年成蛟,大蛟千年化龙’,之前我还笑成写这本书人乱写一通,写的什么狗屁不通。” “只不过今日看到了这头生犄角,腹有肉瘤的巨蟒后,觉得当初自己的想法着实有些可笑。” 温稚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赞同说道:“确实可笑。” “这只巨蟒体内也不知道被谁种下了一丝丝的龙族血脉,所以才有了这般寿命造化能够跻身到半步化婴境。” “若不是这一丝丝的龙族血脉,单凭他长蛮巨蟒这种不入流的血脉,撑死也就是凝神境的修行境界。” “它也就是靠着这丝丝龙族血脉,才能够长角生爪,若是再由它真正跻身入化婴境,再渡过了那重天劫,便真正的脱离蛇蟒,踏入了蛟龙之属。” “届时再由它选择一条与本命休戚相关的大江大渎,走蛟成功,也不是没有希望真正被封正,成为龙族一员。” 温稚骊嘴上说着,手中地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怠慢,仍是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将蟒身上的血肉,筋络层层剥落。 最终在森森骨架之中看到了那一条游弋在白骨之上的约有拇指一般长的小龙。 “隐藏够深的。”温稚骊先是冷哼一声,只不过还是舔了舔朱唇,一脸的兴奋雀跃。 这种龙族血脉对她来说就如同当初姬青云赠予她的那只气象异物,都属于大补之物。 只不过碍于约定,那只气象异物被她留在了岛境之上替她看管那方天地的诸天禁制。 温稚骊五指如勾,将那条小龙吸扯入掌中。 “话说你从家里出来,是怎么同你父亲说的?”姬歌也是闲来无事,便开口好奇地询问道。 此时温稚骊看着那条游弋在手中的那条小龙心情大好,便同姬歌讲道:“我离开岛境之前那老家伙已经前往我家同我父亲说过已经决定收我为徒并让我跟随在他身边修行七年,所以父亲也就答应下来了。” 温稚骊把玩这手中带代表着一丝龙族血脉的小龙,神色欣喜。 她口中的老家伙想必就是思规楼中的夫子了。 姬歌干咳了两声,心中腹诽道:“老先生,这可是她叫的不是我说的。” 就在两人的闲谈之间,一直隐藏在骨架之中的绿枝的神魂脸色一沉狠下心来。 旋即他自己散去了神魂的七魄,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痛苦感让原本亲眼看到自己血肉被剥落都噤若寒蝉的他嘶嚎不已。 听到骨架中传来的响动声后温稚骊一手握住小龙,一手将隐匿在骨架中的绿枝神魂给拉扯了出来。 因为散去了七魄导致神魂现在如在风中残存的烛火般摇曳将息的绿枝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落入温稚骊的手中,仰天大声哀嚎道:“大人救我。” “哼,也会有人来救你?”温稚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而姬歌此时看到绿枝神魂的表情后,皱了皱眉头。 温稚骊的话音刚落,此方天幕之下云海翻滚就如同被人拍散而去。 天幕之上星辰黯淡无光,甚至有几颗陨落而下,砸落在绵延数千里的群山之中。 那片天幕就像被人撑开了一道口子,在那裂缝口子中缓缓探出一只鳞甲遍布,泛着摄人心魄的幽芒。 姬歌只是看到那只手,便在其上感觉到了一股来自洪荒远古的威压,那种丝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亚于当初自己接受龙凰不朽身时的威势压迫。 此方天地中的诸天大道被那只巨手压迫地发出阵阵轰鸣之声。 那双巨手周围有滚滚雷霆炸响缠绕,更是平添了几分天道威压。 部分衍化至生的大道在他手下甚至崩碎而去。 那只大手自天幕而落,穿过拍散层层云海,大地之上,蟠青之地外围,整座人族山寨皆是被其笼罩其中。 幸存者抬头看到那只依稀可见掌纹的巨手后,皆是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四处溃逃而去,只是又能跑到何处去? 姬歌抬头看向那只笼罩着方圆数百里的巨手,偷偷地咽了口唾沫。 “大逆不道!” 随着那只巨手的落下,一道蕴含着浓浓灵压的威严无比话语在这片天地之间响荡开来。 山林中的万兽皆是匍匐在地,身形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四散而逃的人族在那声话语响荡开来后被那股无上的灵压压迫在地,即便是万般挣扎都起不来身。 温稚骊在听到那声话语后神色凝重,只是看到了那巨手上的鳞甲她便知晓了此人的来历。 温稚骊冷哼一声,转身回来看向姬歌,轻轻吐出一口气,“姬歌,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让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吗?” “千年之前人族就是这般软弱不堪,论灵力修行没有神族或者是仙族那般得天独厚,论肉身淬炼没有魔族亦或是妖族那般天赋异禀。” “所以我认为这样的人族即便是被历史的滚滚洪流所淘汰湮没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姬歌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哪怕是今天,我都对人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甚至是看到他们我心底里会生出些许厌恶。” “若不是我自小就跟随在他的身边,恐怕眼前山寨中的人族也会成为我的血食。”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的人族,山寨中的人族或许有的同他体内流淌着的鲜血是如出一家。” “其实若是为了先祖,你大可不必如此。”姬歌看了眼头顶落下来的巨手,那股威压愈来愈盛,眉头紧皱成一团。 温稚骊摇了摇头,“他希望的人间不是我眼前所看到得这样的,所以我应该要让这座山寨在延续下去,起码要让他踏出岛境可以亲眼看到他一直殷切期盼的人族。” “还有就是我这人虽然在你眼中可能是万般劣性,但有一点我温稚骊还是能够做得到的,那就是言出必行。” “既然当初答应了你父亲要护你周全,那就肯定会做到。” 千年之前她跟随有熊氏一起游历洪荒古陆,道听途说觉得一句话就说的挺好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想来用在此处最合适不过了。 温稚骊最后看向他说道:“姬歌,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的真身是什么吗?” “那今日我便满足你这个心愿。” 旋即她低吟一声,身躯一震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芒直掠迎向那只巨手。 在半空之中显现出真身来,化作一条身形绵延了数千里的黑色巨龙盘旋横亘在天穹之上。 她的周身大道轰鸣,一身响彻诸天万界的龙吟声席卷起狂暴的雷霆裹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呼啸而至。 自天幕下道道劈落的硕大粗壮的惊雷,散发着毁灭的气息,如同太古凶兽般让人心悸。 在发出了阵阵响彻云霄的龙吟怒啸之后同那只自天外而来的巨掌狠狠地轰撞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十二章 云雾中的身影 天幕上的裂痕 天穹之上云海之下比较的大道规则在轰鸣作响。 一道道数丈之宽的紫色惊雷从虚空裂缝中激荡而出,落在那只巨掌,还有巨龙身躯之上。 山寨上方此时俨然形成了一座难以跨越半步的雷池禁地。 姬歌的双脚已经深陷地面数尺,若不是因为之前已经接触过这种浩荡天威,说不定此时他已经同其他人族青壮年一样倒地不起,任人宰割。 此时他灵海之上盘膝而坐的金色身形缓缓睁开了双眸,坐在他对面的姬歌看到在水天相接之处,有一尊朦胧的金色身影自灵海中缓缓站起身来,一声龙吟裹挟着一道凰鸣,波光粼粼金色流转的灵力不断冲刷着那道朦胧的身影。 灵海之上不知何时起了浓浓云雾。 皑皑云雾之中那本就朦胧可见的好大身影更是不可见。 只不过姬歌知道,那道身影就在那里,自远古而来,带着那一身洪荒气息,脚踏“前无古人”的灵海,头顶烨烨生辉的列列星辰,矗立在这片洞天之间。 旋即一股莫名的气机自姬歌的体内荡然散出,将那只巨手带给姬歌的无上威压尽数驱散而去。 姬歌站在那只巨掌的阴影笼罩之下,神色凝重地抬头看向头顶传来阵阵惊雷的天穹。 在那片已然生出了道道裂痕的虚空处,一条身形庞大周身大道笼络的黑色巨龙在不断抵抗着那只自天穹裂缝中深下的巨掌。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身啊。”姬歌看着在云海中穿梭来回若隐若现的黑色巨龙,小声嘀咕说道。 可即便是温稚骊那横亘千里的巨大身躯也抵挡不住那只巨掌按下的趋势。 那只手掌仍旧在不断往下施压,远处蟠青之地几座高耸入云天的山岳已经被它磨去了峰顶。 山石崩落,峰岳崩塌,蟠青之地山林中的妖兽皆是溃散而逃。 头顶天穹不断传来骊龙的声声怒吼,那条绵长千里的龙身盘踞缠绕在巨掌之上,奋不顾身的将其向上拉扯而去。 温稚骊的周身的鳞甲因为周身大道的挤压而导致崩碎开来,而且不断有数丈宽的惊雷从天而降轰击在她的身躯之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短短几息的功夫她的身躯上尽是伤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大片的鲜血自天穹之上滚落而下,滴落在层层山林,人族山寨之中。 姬歌轻轻将脸上的那抹滚烫的龙血擦拭而去,响起了临行前某人曾经告诫过他的话,微微一笑。 旋即他右脚一踏低调,身上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芒朝那只巨掌疾掠而去。 姬歌的身影挺稳在半空之中,凌空而立,看着那愈来愈临近的巨掌,神色一凛。 随即他右手轻轻置于背后,解下了背后的剑匣。 那把将邪已经被他留在了地面之上,所以现在剑匣之中仅存一把便是当初从先祖手中接过来的那柄沉香。 姬歌将剑匣横放在眼前,缓缓地从剑匣中抽出那柄沉香覆沉香长剑。 剑身刚一出鞘,姬歌的身形便向下坠去。 姬歌一声低喝,才堪堪将下落的身影稳住。 入手还是这般沉重,似千斤若水。 别说挥剑了,就是提起来都很是费劲,姬歌不得不调转周身的灵力,甚至连那副金枝体魄也施展开来,这才能够勉强挥动沉香。 而且这还是诸多禁制没有被打开来的沉香。 当初姬青云将沉香剑交到有熊氏手中时便替姬歌设下了诸多禁制,而后有熊氏又“擅自做主”替他补了几道,不然凭借现在姬歌的灵力修行以及淬体境界,就算将灵海撑爆都不挥动不了手中沉香分毫。 姬歌右手紧握沉香,手臂微微下垂,倒吸一口气后以灵力裹挟朝头顶大声喊道:“温稚骊!” 声音以灵力裹挟在这片天地之间响彻开来。 正在将那只巨掌紧紧缠绕的骊龙听到那声喊叫后神色不悦地低首看去,正看到手持沉香,朝自己这边望过来的姬歌。 旋即温稚骊的耳旁边便炸响了数道惊雷,虚空在此刻如同镜面般崩碎而来,饶是如此,温稚骊依旧是看到了姬歌最后的口型,知晓了他的意图。 温稚骊的金色龙瞳中流露出几分怀疑,只不过看到姬歌坚毅的神色后才点了点头。 随后温稚骊昂首怒吼一声,缠绕着巨响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巨大身躯缓缓松开,不再做丝毫地阻挠,拖曳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疾速离开了那只掌身。 没有了温稚骊的阻挡后,那只巨掌裹挟着厚重到极致的威压,以势不可挡的威势朝山寨狠狠落了下来。 姬歌抬头看向那道头顶尽压下落的巨掌,深吸了一口气。 他咬了咬牙有些吃力地将手中的沉香提起。 姬歌双指并剑轻轻抹过剑身,小声弥漫地说道:“温稚骊说的不错。可能人族真的不是尽善尽美,而且还有很多异族对这片天地,对这座人间心怀恶意。” 姬歌说到这自嘲了一声,“记得小时候在思规楼中面壁思过时第一次见到老先生,他便跟我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至今我都记忆犹新。” “卑从骨中生,万般不由人。” “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姬歌屈指轻弹一声沉香,只有沉闷的剑嗡声回应着他。 “难道人族就该其他的诸天百族所欺辱?难道薪火相传的人族三脉就会这样被光阴长河所湮没覆灭?” “不说大到那些在历史长河中如昙花一现但璀璨夺目的祖祖辈辈不答应,亿万兆的人族青壮子弟不答应,就是一直对人族心存希冀的先祖也不会答应。” “就连出身寒苦自流放之地而出的我,即便是现如今身负滚滚如洪流的轩辕一脉的气运也不会答应。” 姬歌的双指再次划过沉香剑身,只是彼此过后原本沉重的剑身变得轻盈了些许。 他望向头顶的那只掌纹密布,遮天蔽月来势汹汹的巨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旋即心念所致,他抬起手臂轻轻往上一挥。 在那一夜,不仅是世代居住在蟠青之地的野兽们,更有自始至终生长在山寨中的青年子弟在这一夜接二连三地看到了气势恢弘磅礴的异象。 不仅有天外巨掌引来大道轰鸣,虚空破碎,毁灭气息笼罩着整座山寨,而后更有一道剑气自半空而起,乳白色的剑气穿过那只巨掌,波澜不惊般落在了天幕之上。 随后天幕之上便豁然又多出了一道数百丈长的幽幽裂痕。 不见星辰,天地失色。 (本章完) 第十三章 两道剑气 一头老龙 自姬歌挥出的一剑划过穿透了那只巨掌在天幕上留下了一道令人咂舌的印痕后,他胸中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浩然意气便被他“挥霍一空”。 他之所以能够挥出那一剑,不仅仅是将体内灵力抽调一空,金枝体魄此时也是真正变得黯淡无光。 更是吐出了自己胸中的那股在思规楼面壁十年如市井百姓勤俭持家那般辛苦积攒下来的浩然意气。 姬歌神色萎靡地自空中落下身来。 头顶的那只巨掌因为硬挨了他那正气满乾坤的一剑后手掌上有鳞甲破碎剥落。 随后那只巨掌便停滞在了虚空之中。 像是那只手掌的主人在做着万般的思量。 最终似乎是做出了取舍,那只巨掌的食指微微一动,将之前温稚骊与姬歌都无暇顾及的绿枝虚弱的神魂拿捏在了手中。 随后便打算通过那道天之裂痕离开此处天地。 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化回人形的温稚骊此时浑身的衣襟都被鲜血浸透,索性是身着黑衣,所以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可是姬歌远隔她这般远都能嗅到她身上浓浓的血腥味。 温稚骊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此时血色全无脸色煞白,她紧盯着那只缓缓离开此处的巨掌,猛然大喝一声:“姬歌,不能让它带着那道神魂离开此处天地。” 旋即姬歌便看到她双手掐诀,朱唇翕动口中喃喃有语。 姬歌闻言便又打算将沉香提起而来,只不沉香对此时灵海内灵力枯竭的他而言无疑是重若千钧,姬歌双手紧握剑柄,五指关节泛白,剑身插入地下半寸的沉香始终纹丝不动。 此时的温稚骊也是强弩之末,只不过经历过千年前的那场战事,自那重重生死磨难中陪那人走了过来,所以恐怕也只有她知晓若是放任那只巨掌带走绿枝的神魂,会惹来怎样的天大麻烦。 一念至此,温稚骊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神色恍惚的眼眸又坚毅了几分。 她用皓齿将舌尖咬破,一道精纯的鲜血被她吐在了身前晦涩玄奥的灵诀之上。 她双手捧着那道灵诀往上抛了出去,灵诀化作一道流光飞袭向那只巨掌。 等到被温稚骊费劲了气血施展出来的灵诀触碰到了巨掌的一刹那,灵诀爆破开来,有数千道密密麻麻的的红色锁链锁在了巨掌之上。 这些红色沾染了温稚骊精血的锁链此时与诸天的大道相勾连,竟是硬生生地将那只巨掌缩回的速度滞缓了些许。 “嗯?” 自那声“大逆不道”后天穹之上再次传来一声道威严无比睥睨一切的声响。 随后姬歌便看到那些红色锁链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紧接着便一条条断裂开来。 “姬歌你到底行不行?!”温稚骊神色焦急地转头看向正在吃力拔剑的姬歌,大声问道。 额头上青筋暴起的姬歌听到温稚骊的那声带有质问语气的话语后抿了抿嘴唇。 他突然想起小时同父亲一起坐在大堂前的台阶上一颗颗数着天上的星辰,只不过数了不多会就发现早就忘了手指尖的那一颗是否数过,漫天的星辰如同天幕下人间的璀璨灯火,哪能够是他数清过来的。 记得当时虽然已经成婚了五六年但性子仍旧是跳脱的父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厘头地同自己说了一句“男人嘛,可不能说自己不行,特别是被女子问及时。” 他记得父亲随后就被寻来的母亲揪着耳朵连连求饶地拖回了房中。 姬歌想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姬歌!”温稚骊看到似乎在神游万里的不为所动的姬歌后再次出声质问道。 被温稚骊一声“唤醒”后的姬歌神色一震,他挑了挑眉头朝着本就有些看不顺眼的温稚骊不耐烦地喊道:“温稚骊你喊什么?!” “小爷我行不行还需要告诉你吗?!” 温稚骊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浮起一抹冰冷神色。 只是此时姬歌已经沉下身去,双手紧握着剑柄,牙关紧咬,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同虬龙般隆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盘坐在灵海上空的姬歌的那道神魂看到对面坐着的金色身影身形似乎是动了动。 随后姬歌大喝一声,将沉香从地下拔了出来。 这一拔便是又拔了个天地失色。 原本的夜色此时变得灰蒙蒙的一片,姬歌因为用力过猛身形踉跄倒退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脱手的沉香自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形的剑气,冲天而去。 此时巨掌上的红色锁链悉数尽断,那只拿捏着绿枝残魂的手掌已然退至了天之裂痕口处。 原本已经做出了最坏打算的温稚骊猛然抬眸看向那道冲天而起的剑气后,脸上不禁 又露出了一抹希冀。 似乎是察觉到了剑气的靠近,那只巨掌轻轻一翻,手背朝下,打算替绿枝挡下那道剑气。 只不过可能是巨掌的主人低估了那道姬歌使出吃奶劲才拔出来的沉香所劈出的那道金色剑气。 剑气穿透过巨掌,自那道天之裂痕处消失不见。 随后有一片鳞甲被剥落了下来朝姬歌头顶轰砸下来。 至于那柄沉香在空中翻转了几圈以后直挺挺地插在了瘫坐在地的姬歌的双腿之间。 姬歌扯了扯嘴角,他轻轻抹去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小声嘟囔了一句,“差点真的就不行了。” 被沉香的剑气剥落下来的那片巨大的鳞甲也朝他砸了下来。 只不过在距离姬歌几丈的半空处骤然缩减,化作一片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黑色鳞甲“轻飘飘”地落在了姬歌身上。 旋即姬歌的身便被压陷入地下一丈有余。 姬歌猛咳几声,双眼一翻彻底地昏了过去。 温稚骊脸色煞白地落在地上,身形刚一着地便踉跄跪倒在地上呕出一大口鲜血。 她看向身形陷入地下昏厥过去的姬歌,轻轻走上前去。 轻轻拾起他胸前那块巴掌大的黑色鳞甲,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姬歌,“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能只有她才知道她手中的这只鳞甲是真真切切的龙鳞,而且还是龙族的正统。 温稚骊轻轻敲了敲手中的这片龙鳞,传来一阵金石之声。 若是能够炼制成衣甲护身的话,起码可以抵挡住化婴境甚至是更往上接引境的数次攻伐威势。 之所以能够这般,是因为温稚骊知道这片龙鳞的主人说不定已经是踏入归真境的老龙了,比起自己当年的巅峰境界还要高上一层。 温稚骊蹲下身来将那片质地厚重的龙鳞放回了姬歌的怀中。 财不外漏,这也是她当初跟随在有熊氏身边游历大陆时的学会的道理。 旋即她拍了拍姬歌的脸庞,“这次就先饶过你。” 随后她一步踏出深坑,捂着胸口一步步朝石绣的宅院处走去。 她才看的管姬歌,就让不知不觉幸免于难受了姬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恩惠的石绣去把他背回来吧。 在一处濒临破碎的虚空之中,数座峰岳悬浮飘荡在半空之中。 此处灵气虽是极为的浓郁充沛,但却是极为的紊乱,追根究底是因为之前的那场大震荡而导致的。 一位盘膝坐在来回飘荡的峰岳之上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看向手中的那两道道伤痕后怒气反笑。 一处在手心,一处在手背。 而且他手掌之中的那道残魂此时已经没有了生气。 虽然自己之前想用手背替他挡下那道剑气,可自己却是有也低估的用剑之人,更是低估了那把挥出金色剑气的长剑。 一来原本就虚弱的神魂被那道剑气伤了根本,二来他在自己的掌中横跨了万里之遥的虚空。 即便是神魂全盛也要虚弱上许多就更别提之前主动散去了七魄的,本就虚弱的绿枝。 那名看着眼神阴翳地看着手中生气全无死气蔓延开来的神魂,右手一握轻轻将其碾至齑粉。 随后他将这颗暗中布置了许多年棋子的神魂齑粉撒在了此处空间之中。 旋即他站起身来,那道悬浮在空中不知以过了多少年的峰岳便塌裂开来。 “你们执意想要隐瞒的真相却是不知道正因为你们的隐瞒而验证了我的猜测,这般作为岂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将手掌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一条只有天相境的骊龙,还有...” 他看向手上的那两道疤痕,皱了皱眉头,眼神阴翳地说道:“还是说连青云福地都与此事有关?” 他从这两道伤口上分明是嗅到了一丝沉香味道。 能够斩出这种剑气的,放眼整座洪荒古陆,也只有这些年如彗星般崛起碾压众多修行妖孽挤入那座琅铘榜的青云福地的主人姬青云手中的那把沉香。 一念至此,那名老者自怀中探出一块玉简,轻轻捏碎。 随后此间天地的某处虚空传来一声撕裂之声,使得本就破碎不堪的虚空摇晃不已。 虚空某处被人撕裂开一道裂缝,自裂缝中走出一名衣着光鲜,周身灵力倾泻流淌的人影。 那名须发灰白的老者看到有人影走出裂缝后,恭恭敬敬踏空走上前去。 这个曾经一只巨掌横跨万里虚空打算打杀镇压那座人族山寨的老者对着那道看不清神色容颜的人影躬身行礼说道:“见过昭司。” 被老者称呼为昭司的人影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那名老者点点头,将手中的那抹金色的剑气剥离出来,递给身前的人影。 “虽然他们极力掩盖真相,不过小人大致已经确定他们是出自罪孽深重的轩辕一脉了。” “而且青云福地似乎也与他们有染。” 那名身影轻“哦”一声,将那抹剑气收在掌中,吩咐说道:“此事我会回去禀明神皇,你就再次安心等待。” “小人谢过昭司大人。”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要能够让小人脱离此方天地,小人愿为神族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那道身影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旋即便转身离开了此处天地。 等到虚空裂缝闭合,老者才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头顶黯淡无光永远是灰蒙蒙一片的天穹,怒吼一声。 化作一条身躯庞大的骊龙穿梭在群山峰峦之间,龙尾一摆,山河破碎。 (本章完) 第十四章 我不说她说 姬歌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醒过来的,当他在床榻之上睁开双眼之时看到只有温稚骊站立在窗牖旁边,神色专注地看着窗外边。 姬歌也是听到了外边传来的铿锵敲打之声。 身体仍旧有些虚弱的姬歌吃力地撑起身来,倚靠在床头上,看着那道窗牖前的纤弱身影,怎么也无法同那条横亘盘踞在天穹之上的黑色巨龙联想在一块。 听到身后细微的响动后温稚骊转过身来,神色漠然地看向姬歌,倒了杯茶水走到姬歌的床前。 姬歌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正打算从她手中接过杯盏,结果却被走至床前的温稚骊一饮而尽。 姬歌悻悻然地收回了双手,白了她一眼,“我不渴。” 温稚骊将杯盏放在手中,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老规矩。” “嗯。”姬歌又舔了舔嘴唇,点点头。 温稚骊见此脸上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只是想到他的先后两次出剑后才转身又找了个杯盏添满茶水递到姬歌的面前。 姬歌笑嘻嘻地接过,先是湿润了下嘴唇厚才牛饮而下。 温稚骊倚靠在床边,看他这般模样,眨了眨眼。 “外边在做什么?”姬歌擦拭了下嘴角,开口率先开口问道。 “昨夜那场战斗几乎毁去的整座山寨,现在石绣正在组织剩下的幸免于难的族人重建山寨。”温稚骊淡淡开口说道。 姬歌闻言点点头,摩挲着手中杯盏默不作声,神色有些落寞。 “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这次在兽潮之下,在那两名凝神境的妖兽以及那只天外巨掌的来自下能够保全山寨中人近乎半数的性命,不得不说姬歌你确实有些让我刮目相看。” 温稚骊转头紧盯着姬歌,淡淡开口说道。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姬歌突兀开口说道,话语之中多了几分自责。 温稚骊看到这个自小可以说是平安度过从未见过有人身死自己面前的姬歌后,觉得若是自己的庭芝哥哥见到这道情景会不会也是同他这般自责不已呢? 温稚骊抿了抿嘴唇,大抵会的吧。 岛境之上名门望族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比起这座洪荒古陆上豪族之间战乱不断,动辄便有成百上千人死不瞑目也就算是小打小闹,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也就是他们不会插手上十家争斗的原因所在。 不值得! 经历过了千年之前那场争斗的他们来说,即便是昨夜的那场近乎毁天灭地的战斗危难局势于她温稚骊而言也就是如同垂髫之子过吊桥那般。 只是有些危险抓不牢罢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那座岛境可以称得上是最为安宁的乐土。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温稚骊抱臂环胸看着姬歌悠悠开口说道:“难道他连这个道理都没有教给你?” 姬歌摇摇头,咬了咬嘴唇,“就是觉得不是滋味。” 温稚骊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愠色,质问道:“姬歌,若你真的是这般多愁善感的心态,那我劝你一句那座长城你还是别去了。” 姬歌闻言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温稚骊。 “你永远想象不出那座长城上每天会有多少人死去,不只是人族,有妖族,魔族,仙族,神族,还有你最为讨厌的鬼族,他们都会死,而且两军交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片大片的灵诀术法轰砸落下,动辄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说不定你会接到从天而降的一只断臂残腿,还有可能会流入吞咽下异族鲜血,甚至你会被掩埋在尸堆之中数日。” “姬歌,在那座长城之上不是之前你与岛境之上和各大家主玩的过家家,说了输了便是输了,顶多会赔上着金银财物,甚至是店铺街道。” “可在那座长城上,你一旦输了就是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丢在了那。” 温稚骊虽然语气极为平淡,但姬歌仍旧可以从她的话语中听出那漫天的肃杀血腥之气。 “能告诉我诸天百族一起抵抗的是谁吗?”姬歌坐直了身子,小声地开口问道。 温稚骊攥了攥拳头,眉头微皱,脸色难看地说道:“我们同他们一起对抗的就是巫族。” “那个曾经打压奴役着诸天百族喘不过气来的巫族。” 姬歌口中不断重复念叨着温稚骊的话语,“巫族...” “在那里,说不定你深恶痛绝的妖族会替你挡下一道不知从何处向你袭来的灵诀,也会有人族让你深陷重围而将你弃之不顾,甚至会有看似平易近人的仙族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而温稚骊最后说道:“这大概就是他让你前往长城的用意,让你知道何为世态炎凉,何为生离死别。” “若是到了长城你还是这般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心态,我便亲自将你的尸体带回岛境上。” 姬歌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沉吟了半晌以后神色坚毅地点点头。 或许这座名为洪荒古陆上的生存法则与自己家乡那边确实不太一样。 想来当年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一步一步,一个脚印接着一个脚印有出来了一条道路。 “该我了。”温稚骊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为什么选择出那一剑?”她目光紧盯着姬歌,声音清冷地问道。 “哪一剑?”姬歌挠了挠头,反问说道。 温稚骊轻弹了床头一下,整张床身便震动不已。 姬歌从床上滚落而下,牵扯到了伤口哎呀咧嘴痛嚎了一声后便又吃力地自己爬到了床上。 “难道我不知道你问的是第一剑吗?”姬歌给自己盖好被褥,没好气地说道。 温稚骊神色冰冷地就打算再出手一次。 “停停停。”姬歌摆摆手,“就连我经得起你这般折磨人家的床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姬歌索性坐起身来,穿上靴子披上一件外衣走至桌案前坐下身来,给自己的杯盏中添满茶水后才悠悠开口说道:“临行前某人曾告诫我说是天底下没有出门在外让女人给你抗下风雨的道理,还说要我主动站出来不能让身旁的女子伤了分毫。” 姬歌又喝了一口茶水,内视自己体内的那近乎枯竭的灵海,苦笑之声后摇了摇头,还真是一副惨淡光景。 “他真是这么说的?”温稚骊眼神一亮,她自然猜出了是谁,脸上转瞬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开口问道。 “可不是嘛。”姬歌放下杯盏,哀叹一声说道。 明明是父亲给自己安排的护道人,结果到自己身上让信庭芝这么一说自己怎么反而还要保护她?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道了?! 姬歌眉头皱成一团,心思抑郁。 温稚骊蹦蹦跳跳地就打算朝外边走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是等到走到屋门前,被姬歌叫住了脚步。 “温稚骊,难道你不想告诉我点什么?”姬歌转动着杯盏,颜色端重,沉声说道。 温稚骊停住了正打算开门去的双手,沉吟了片刻,此间屋内只有姬歌不停转动着杯盏与桌案的摩挲之声。 最终自温稚骊口中传开了一声叹息声,她轻轻转身转身看向一脸正色停下手中动作的姬歌,霎那间她便已然坐在了他的对面。 岛境之上。 有熊氏站在那座前几日被他亲手砍断了的沉香树旁,伸手抚摸着平滑的树桩,坐了下来。 一阵清风拂过,一身青衫的夫子站在了有熊氏的一侧,犹豫了许久才堪堪开口询问道:“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 有熊氏将树桩周围的杂草轻轻拔去,随意拍去手上泥土,“说吧。” “既然姬歌已经身负轩辕一脉的气运,那学生是否就可以认为先生已经有意让姬歌成为那座白玉京的主人。” 有熊氏闻言抬头看了眼手执弟子礼的有随涯,开口说道:“自从我率领着轩辕一脉脱离了人族以后,那座白玉京就与我再无任何的干系了。” “那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姬歌?” “结果使得姬歌糊里糊涂地踏上那座洪荒古陆,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暴露身份引来杀身之祸。” “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责怪我。”有熊氏看着夫子,笑眯眯地说道。 夫子闻言惶恐万分的跪倒在地,“学生不敢。” 有熊氏站起身来,拂袖一挥有随涯的身躯便被轻轻扶起。 “按理来说当年那件事我确实应该告诉姬歌。”有熊氏背对着夫子,负手而立说道。 “可我该怎么说?告诉他你先祖我为了情爱二字率领本脉脱离人族,来到这片荒蛮之地吗?” 站在其身后的夫子闻言低下头去,缄默不语。 男欢女爱,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就更别提再将背后的豪族再牵扯入其中了。 那就更成了一笔糊涂账,神仙也难解。 “先生。” 有熊氏摆了摆手,转身看着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有随涯,“其实当年我和她两个都错了,即便是我这个局内人都看得清楚怎么你这个身处局外之人就两眼摸黑一条路走到底呢?” “先生没有错。”夫子正色说道。 “错的是千年之前的那个诸天万界。” “你呀你,真是的痴儿啊。”一副中年男子模样的有熊氏指点着已是花甲之年的夫子,笑着说道。 “还是温稚骊看得透彻,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有熊氏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将这座岛境交由她掌控。” “是学生愚昧。”夫子叩首说道。 有熊氏蹲下身来抚摸着被自己亲手削断的千年沉香,神色落寞。 本来是打算重回洪荒古陆时亲手送给她的,结果却是在温稚骊的“逼迫”下亲手斩断。 这一断,断的不仅是这千年的沉香奇楠树,更是是那深中的情丝,千年之前的情缘,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稚骊这丫头去说吧。”有熊氏站起身来,掸去衣衫上的灰尘,“再说我这人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吹嘘当年的那些事迹啊。” (本章完) 第十五章 她说他听 “先生。”夫子站起身来,躬身说道。 “还有事?”正准备离开此处的有熊氏转头看着他,狐疑问道。 “没有了。”夫子匆忙摆摆手,刚才有那么恍惚瞬间,他觉得面前的白衣先生似乎变得有些个陌生,好像跟随了千年之久的先生正在缓缓离自己远去。 旋即有熊氏点点头,身形便渐渐化作万千荧光消散在了沉香树桩旁。 山寨之中。 姬歌看着落去正座的温稚骊,替她将杯中的添至半满。 随后才神色一丝不苟地说道:“可以说了吗?” 温稚骊端起杯盏抿了一小口,眼中流露出来的是与年轻相貌极不符合的沧桑。 “其实若是把这件事放在寻常氏族之家无非就是世家子弟与千金小姐一见钟情,打算私定终生,结果两方的家长都不同意,就做出了棒打鸳鸯的荒唐事。” 姬歌皱了皱眉头,瞪大眼睛质疑问道:“就这么简单?” 温稚骊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若是这么简单,他怎么会离开那座白玉京,带着族人躲避着各族的围追堵截,定居在那片原本荒蛮寸草不生的岛境之上?” 温稚骊回想起千百年前之事,脸上尽是一片沧桑神色。 “千万面前自那位始祖大人开辟混沌,以无上的通天修为打造除了幅员辽阔不见其边际的洪荒古陆,天生万物,万物便按部就班的繁衍生息。” “想必他有跟你讲过他的出身吧?”说到这,温稚骊看着杯中的茶水,轻声问道。 姬歌点点头,“先祖同我说过,说他自小便被师尊抚养,其上有一师兄,下边还有一个师弟。” 温稚骊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解释说道:“他的师尊便是那位震烁万古的人皇伏羲。” 说道这温稚骊的脸上露出十分的崇敬之意。 “只有那位在位时,人族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鼎盛繁荣,那时虽然伏羲大人没有承认是百族之主但诸天万界也都是在心中默认了,所以才有了当初百族来朝的盛世壮景。” “也就是在那时,伏羲大人收了三名人族子弟作为自己的弟子,打算以后便让他们接替自己的位置,统帅人族。” “那三人便是炎帝一脉的神农氏,轩辕一脉的有熊氏,还有天机一脉的明月氏。” “这便是以后的人族三脉。” “而当时伏羲大人能够成为百族之主的另一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妻子是妖族唯一的妖神女娲大人。” “那时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整座洪荒古陆之上没有丝毫硝烟祸乱。” “只是过了没多久,大陆之上便流传起了人皇伏羲三弟子,皆是神仙中人的传闻。” “伏羲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按理说他挑选的三名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天资本就卓绝,可坏就坏在了那后一句的神仙中人。” “在当时那个圣人不出大帝不显的荒古期年,身负帝子之姿便是对后辈子弟最高的评价。” “而至于那句神仙中人。”温稚骊略微停顿了一下。 “捧杀。”姬歌开口说道。 温稚骊点点头,“确实,是赤裸裸的捧杀。” “但即便是这样,百族的族长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顶多就是对他们三人心生忌惮,可一想到还有向来尊崇的伏羲人皇,所以这股流言便慢慢地停息了下来。” “直至后来神族中的水神共工撞倒了不周山,导致诸天塌陷,天河之水滚滚注入人间,古陆之上浮尸遍野,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这才有了后来的女娲大人炼石补天,相传也是在那次炼石补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女娲大人身化七彩神石弥补了那道天之裂痕。” 温稚骊将千百年前的诸天百族中的事迹娓娓道来,姬歌竟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女娲大人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归来,一些个妖族分枝本就是狼子野心,之前有女娲大人在还不敢掀起任何的风浪,但自从他们得知女娲大人已经身陨道消以后便开始了各种动作。” “可以说那股暗流最开始是从妖族开始涌动起来的。” “本就沉浸在痛失妻子中的伏羲大人根本没有丝毫的心情去平息那股暗流。” “也是在那不久,约摸只过去了三四百年的光景,就是在某一天的清晨,伏羲大人消失不见。” “整座洪荒古陆之上都探知不到伏羲大人丝毫的气机,只能对外宣称人皇伏羲羽化飞升,自此以后人族便真正的没有了人皇,人族始分三脉。” “也就是在那时,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那道流言又悄然在古陆上开始流传。” “只不过被某些有心人改动了些许,如此一来,各族对人族三脉的忌惮之心与日俱增。” “是什么样的流言?”姬歌好奇地开口问道。 “伏羲已死人族已立,三脉之主尽收洪荒。”温稚骊手指敲打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就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你家先祖又做出了件惊世骇俗的举动,当年在诸天百族中传承的法身共有十座,分别掌握在各大豪族手中,当然人族也有一座名为烽炎破帝法身薪火相传。” “后来先祖他该不会创立了那座龙凰不朽法身吧?”姬歌咧了咧嘴,开口问道。 温稚骊冷笑一声,看着姬歌,“没错,就是你体内的那座龙凰不朽法身。” “他的这一举动确实有了那么点人皇之后独断千古的风采。” “只不过这也愈发证实了那句谣言的准确性,最起码人皇的二弟子确实是个不甘平庸的神仙中人。”姬歌开口说道。 他已经能够想象的到一袭白衣的先祖在当时肯定是毁誉参半。 温稚骊微微点头,“当时你家先祖可谓是广交天下豪杰,百族中有近半数的子弟都与其交好,所以说若只单单是因为他研习出了第十一座法身就要对他口诛笔伐也确实不现实。” “那时他在洪荒古陆上一时之间可谓是风头无两,虽然是二弟子,可隐隐有人族之主的意思,当然他那位大师兄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三人自小情同手足,人族之主他们师兄弟三人谁座都一样。” “有那么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座白玉京上都是由他坐镇其中。” “那么后来是因为何事迫使先祖远离人族,偏居一隅?”姬歌忍不住开口问道。 温稚骊抿了口茶水,神色凝重地说道:“就是如同我先前所说的那番,风流倜傥的富家子弟爱上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果两家不同意棒打鸳鸯的的狗血戏码。” 姬歌扯了扯嘴,双手捧着脸,无言以对。 “在伏羲大人还在位之时,洪荒古陆西南那边便有一豪族生来便不将各族放在眼中,与周边各族之间都有摩擦。” “只不过当时伏羲大人还在,时不时地出面调解,而且那豪族也不敢太过分,所以虽然有摩擦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引发一场战乱。” “只是在伏羲大人消失不见以后,偏居西南一隅之地的豪族便不再抑制自己的好战,开始大肆吞并屠戮周边的种族。” “巫族?”姬歌响起温稚骊之前告诉过自己的话语,那座长城正是为了抵御巫族而修建的。 信温稚骊站起身来,走到窗牖前,声音清冷地说道:“巫族大举进攻着周边弱小的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族,版图的面积也愈发辽阔。” “妖族也曾出兵征讨过巫族,可惜也是兵败而归,而且还丢失了许多灵力充盈之土地。” “按理来说都是豪族,妖族没理由会落败才对。”姬歌转动着杯盏,出身询问道。 温稚骊闻言摇了摇头,“听说两军交战之时巫族调遣了十二祖巫之中的六位,而且这六名都是大帝境界。” “六位轮回境的强者,即便是放到现在都能轻而易举的将一种族覆灭,更别提在那上古年间了。” “所以巫族一时之间成了百族共同的敌人,也就在那时以人族炎帝一脉号召修筑长城来抵御巫族对百族的进攻吞并。” “也就在那时,你家先祖就跟戏本中写的那般荒唐地与巫族圣女互生爱慕。” 姬歌抚了抚额头,赶紧灌了口茶水压压惊。 “发生这种事情百族中人怎么会答应,更何况那人还有隐隐坐稳了人族之主的有熊氏。一时之间群情激荡,隐隐间人族走到了天理难容的地步。” “作为大师兄的神农氏自然不会允许人族之中出现这种荒谬至极之事,所以就打算将你家先祖自长城之上带回族祠受罚。” “可那时他正值年轻气盛,况且以他那执拗的性子怎么会乖乖听他大师兄的话。” “总之这件事以后师兄弟二人之间就有了间隙,就因为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导致两脉的族人平日里的往来便稀少了很多。” “渐渐地,人族三脉不再说是亲如兄弟,和平融洽,而是私下里都带中浓浓的硝烟味。” “后来便是他的大师兄为了彻底打消他的念头便帮他安排一件亲事,要嫁给他的是妖族凤凰一脉的长公主,名为霓凰。” “霓凰长公主生来便有沉鱼之容,而且当时也是同他一般都是轮回境的灵力境界,容貌与其修行资质皆是上品,可以说这两人若是成亲结为仙侣在当时不知道会羡煞多少旁人。” “可就是在大婚之日百族来贺之时他迟迟没有现身竟然毁了婚约。” “后来才听说他带着身边的小书童去见了巫族的那位圣女。” 姬歌听闻后下巴垫在了桌面上,不断翻着白眼,自己怎么会摊上这种“薄情寡义”的先祖。 “在往后就是听闻这件的事的妖族觉得颜面扫地便与人族决裂,而你家先祖也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百族之人觉得他私通巫族,意图吞并洪荒,所以以神族为首联合诸天百族打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旗号对人族群起而攻之。” “当年那一仗的惨烈犹胜之前长城前的数次战争,人族几乎到了快被灭族的地步。” “再后来你家先祖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就将整个人族拖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就决定带着轩辕一脉退出人族,一路向东南而去。” “当然路上免不了被各大豪族围追截杀,再加上孤立无援,当年脱离人族的轩辕一脉看似已经山穷水尽的地步。” “在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时日里,轩辕一脉地族人近乎成了过街老鼠,成了诸天百族的众矢之的。” “所以自从踏上了这座古陆,你便不让我说明是出自轩辕一脉。”姬歌坐直身子,恍然大悟地说道。 “千年的光景,说短也不短,足以使得沧海桑田,但说长也不长,修行人眼中的弹指一挥间罢了。” “这片古陆之上,仍旧有很多人将轩辕一脉视若仇敌,恨不得杀之欲快。”温稚骊摩挲着手边的窗棂,眉眼微弯地说道。 姬歌摸了摸脖子,感觉浑身凉嗖嗖的,于是他便拢了拢衣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