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凶猛》 第1章 结束？不，这只是开始 2005年7月17日，上塰。 宽大广阔的大厅里，一场葬礼正在举行，于众人环绕之中躺在正中央的，是雷霆影业的前任董事长——柳奋雷。 柳奋雷以前是上塰电影制片厂的导演，上世纪九十年代，整个中国陷入下岗大潮，无数国有企业入不敷出，一蹶不振。曾经无比辉煌的上塰电影制片厂，也进入了她生命的最后阶段，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整个制片厂的各项业务陷入停顿，厂内员工大多无所事事，有的选择混吃等死，有的选择离开，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汹涌的商业大潮，在上塰这个中国的经济中心挣扎搏杀。 还怀有一个电影梦的柳奋雷，既不甘心就这么蹉跎一生，又对转行经商毫无兴趣，便联络了上影厂一帮志同道合的同事，创建了雷霆影业，为的，就是再现上影厂的辉煌，继续与北影厂分庭抗礼，维持中国电影制作的南北格局。 不过，正如那句名言所说，成功与否，固然要依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进程。上塰的电影制作从20年前就已经乏力不振，近几年更是无所作为，这个曾经的中国电影制作中心，其没落潦倒已是大势所趋，不是柳奋雷集合几个战友同志就能挽狂澜于既倒的。不顾历史进程咬牙死撑的结果就是，脱胎于上影厂的雷霆影业，就如她的母体一样，建立不到十年，就已经濒临倒闭。 给这个公司带来最后一击的，是今年上映的《射日》。这是柳奋雷在绝境之中的最后一搏，投资高达1亿，制作周期超过两年，声势浩大，震动八方。 然后，跟这两年张毅谋、陈恺歌、冯晓刚扎堆拍摄的古装大片一样，扑了，扑的比那几个同行还要惨。 1亿成本，最后只收到6000万票房，要知道，被骂成狗的《无极》还有1亿8000万呢，《射日》输的究竟有多惨，由此可见一斑。 这部电影的失败，直接击垮了柳奋雷，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两年为了《射日》的筹备拍摄，更是呕心沥血，心力交瘁。《射日》上映一周，大败亏输已成定局，公司面临倒闭，眼看一生事业尽付流水，他再也支持不住，心脏病发作，猝死在家中。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折腾了11年之后，雷霆影业终于走到了关门大吉的最后关头，上塰这个曾经的中国电影制作中心，这下是真的要落幕了。 葬礼很快办了起来，很多圈里人都来参加，报纸上说的清楚，这既是柳奋雷的葬礼，也是雷霆影业的葬礼，更是上塰电影的葬礼。 出现在葬礼上的有不少前辈大佬，其中就有谢缙，他的大部分代表作，比如《女篮五号》《高山下的花环》《芙蓉镇》，都是和上影厂合作拍摄的，和柳奋雷也是关系匪浅，亦师亦友。 有了谢缙，自然就少不了姜纹，他和柳奋雷交情不算深，但他的成名之作《芙蓉镇》是上影厂投拍的。 韩三评也露了面，他和柳奋雷是老相识了，早年两人一个在峨眉电影制片厂，一个在上塰电影制片厂，暗地里没少较劲，不过那时候柳奋雷眼中的对手只有北影厂，看不上峨影厂，更不怎么把韩三评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韩三评却一路高升，把柳奋雷远远甩在了身后，尤其是1994年，他一跃而成为北影厂厂长。这大大刺激到了柳奋雷，那时候上影厂已是半死不活，他一怒之下，艺术家脾气发作，拉起一支队伍单干，成立了雷霆影业，誓要与韩三评争个高下。 那一年，大陆还有另外一家影视公司成立，名字叫华谊。 一晃11年过去，韩三评更上一层楼，成了中影集团的公司副董，而且眼看着就要转正，风头极盛，圈内人都以“三爷”相称。反观柳奋雷，却是江河日下，油尽灯枯。 “奋雷还是很有几分才气的，可惜了。” 这是韩三评对华谊董事长王忠军说的话，一旁的王忠磊听了，只是嗤笑。 他有理由嗤笑，柳奋雷有才气吗？或许有吧，可那是艺术上的才气，而不是商业上的。看他这些年的折腾，王忠磊这个对手都替他捉急，雷霆影业居然能维持11年之久，在王忠磊看来也是一桩异数了。 不过嘛，死者为大，人死债消，以前龃龉再多，现在也都成了过往，葬礼上，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这一点王忠磊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只不过，在肃穆的面容之下，他也在暗暗盘算，雷霆影业现在还有多少家底？华谊又能从中挖到多少好处？ 环视现场，抱着与王忠磊同样心思的大有人在。树倒猢狲散，老东家没了，自然要为以后的路好好做做打算，雷霆影业这些年虽然凋零的不行，但毕竟是脱胎于上影厂，很多员工的专业素质还是很过关的。在场的大佬，包括唏嘘不已的韩三评，都在打着瓜分雷霆影业的主意。 葬礼进行的有条不紊，大佬们的算盘也打得有模有样，在他们看来，雷霆影业已是他们的盘中餐，只等葬礼一过，就下场争食。 至于雷霆影业会不会自救翻盘，对此，大佬们的反应只是呵呵一笑。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厅内的一对母女，母亲还不到30岁，娇柔美丽，楚楚动人，女儿大约7岁，娇憨可爱。她们是柳奋雷的妻女，也是所有人眼中这个烂摊子的继承人。在柳奋雷死后，母女二人一直处在凄惶不安之中。 你要说这样一对妇孺，有能力让雷霆影业渡过难关，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雷霆影业的员工，没一个人相信。 不过，很多人不知道、或者说下意识忽略掉的是，柳奋雷还有一个女儿。 “闻霆怎么还没来？” 说这话的是雷霆影业的总经理王永松，他是公司元老，也是柳奋雷多年的好兄弟，是整个雷霆影业的大管家，雷霆影业能够支撑到现在，成为王忠磊眼中的“异数”，就是多亏了有他坐镇。 现在柳奋雷病死，雷霆影业星散在即，各方同行磨刀霍霍，许多人就把目标对准了时王永松，琢磨着怎么把他挖到自己公司，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而21世纪什么最贵？ 人才！ 与柳奋雷的眼高手低不同，王永松在圈内的形象一直非常好，堪称最有操守的职业经理人。不少人还暗暗惋惜，这么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怎么就瞎了眼，一根筋认准了柳奋雷？白白蹉跎了十年光阴。 这十年来，好几家公司伸出橄榄枝，开出高价邀请他到自己公司任职，都被王永松拒绝。有人以为是价码不够高，他明确说道我不认钱，只认人。 话说的如此决绝，许多人都不禁怀疑他和柳奋雷是不是有什么超友谊关系。这俩货真的不是基友吗？话说当年柳奋雷跟前妻离婚，插足的真的是他的第二任妻子，而不是王永松吗？ 好在，现在柳奋雷死了，王永松就再也没有理由继续吊死在雷霆影业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同样没理由继续死守雷霆影业的，还有公司的其他员工，这些人都是同行眼中的优质资产，而现在，正是抄底买入的大好时机。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在王永松说出那句话之后不久，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来到他身边，附耳低声道“来了！” 王永松闻言，精神一振。一直低着头的柳奋雷的遗孀，则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些。 “走，咱们迎出去！” 王永松察觉到了身边女人的小动作，丝毫没有在意，与其他人一同向大厅门口大步走去。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是雷霆影业的新任掌门人，柳奋雷与前妻所生的女儿——柳闻霆。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男人的年轻姑娘，身材高挑，气质不凡。踏着午后的阳光走进大厅，背后的光线让她身上如同镶了一层金边，配上她肃穆的神情，清冷的目光，凛凛然让人不敢冒犯。 在她身边，还伴着一个年轻男子，仪表堂堂，俊秀文雅，两人径直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闻霆！” 王永松大步上前，握着女子的手颤声道“你可算来了！” “王叔叔。” 柳闻霆说话的气息很细，却很坚定，柔声道“辛苦你了。” 又与他介绍旁边的男子“这是我的朋友，安云天。” “幸会幸会。” 王永松的视线在安云天脸上停顿一秒，简单握手之后，便拉着柳闻霆往里走，那边，正有许多大佬惊讶的看向这里。 2005年7月17日，雷霆影业已故董事长柳奋雷的葬礼在上塰举行。 同一天，他出国留学的女儿柳闻霆回国，在总经理王永松等人的支持下，出任公司新任董事长。 消息传出，各方哗然。 众多娱乐板块纷纷对此事追踪报道，他们竭尽全力收集信息，兴致勃勃的分析着这位年轻漂亮的新任董事长，究竟能带领雷霆影业走多远，而几乎所有分析的结果，都对此抱悲观态度，认为这不过是雷霆影业慌不择路之下，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罢了。正如2018年，一篇题为风起于青萍之末的网络评论文章所说 “你以为雷霆影业的创始人兼顶梁柱柳奋雷死了，这家公司就会跟着死去？是的，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如今13年过去，事实却无情的打了所有人的脸。那个姑娘，和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携手创造了一个中国电影史、乃至于世界电影史上的奇迹……” “奇迹”云云，那都是未来的人才知道的事情，在2005年，人们关心的只是雷霆影业会以什么方式死去，死的有多惨，那个年纪轻轻的美女董事长，在这穷途末路之下，又会如何张皇失措、昏招迭出。 只有在某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才会有人轻描淡写的提上一嘴，与柳闻霆一同回国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很可能是她在国外交的男朋友，男子名叫——安云天。 第2章 姑娘，你真是一条好汉 安云天第一次见到柳闻霆，是在2004年2月的一个晚上。 多年后，当影迷们说起那次相遇，总会将那个夜晚渲染的非常浪漫唯美，场景充满粉丝泡泡。在那些人的描述中，柳闻霆是流落异国他乡，遭遇恶人调戏的尊贵公主，而安云天，是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神勇骑士。骑士为了救公主，被恶人打伤，却俘获了公主的芳心，两人就此坠入爱河，在人生的道路上携手共进。 他们几乎是做梦一般呓语“这是影视圈中最纯真、也最坚固的爱情，一切都源于一次鲁莽而热血的正义之举。” 实际上，这段情感，既不纯真，也不坚固，更没有什么“鲁莽而热血的正义之举”，有的，只是一个脑子抽风的留学生，被人狠揍之后，被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夺舍重生的俗套故事。 被夺舍之前的安云天，是个懵懂青涩的大学生，三年前怀着对美利坚满脑子的粉色幻想，万里迢迢从国内跑到洛杉矶来留学，上的却是一家彻头彻尾的野鸡大学，名字叫什么阿尔法·道格学院。 虽然一直都有人说，洛杉矶的治安状况不怎么好，尤其是夜里，经常发生恶性抢劫事件，安云天却对此很不以为然。在习惯了国内良好的治安环境之后，他想当然的认为美国治安必定更好，经常不怕死的到处遛达。 但就像老话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在来美两年半后的一天夜里，他被人抢了。 抢劫他的是一群黑人，骂着各种难听的话，把他抢了个精光。年轻气盛的安云天大少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牛脾气上来就要来个一打五，结果可想而知对面五个人压根没跟他客气，所有的手和脚加起来共计20个，每个都至少在他身上狠狠击打了一下。当这场实力悬殊的对抗赛结束，可怜的安云天只剩下一口气了。 黑暗寒冷的夜里，他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往前爬。失去意识前，他挣扎着爬到一扇门前，绝望的胡乱拍打，边拍边叫，叫声在空旷清冷的夜里如同厉鬼。 万幸的是，门最后开了，光线从屋子里射出来，暖暖的，柔柔的，照耀在他的脸上。 暖光中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轻薄的睡衣，隐隐露出一条修长健美的长腿，站在他眼前，高高在上，就那么平静又有些疑惑的俯视着他。 安云天松了一口气，就此晕了过去。 这，就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所有内容，没有遭遇危险的公主，没有强壮神勇的骑士，更没有什么英雄救美的狗血戏码，从头到尾，安云天都是一个衰人，被人揍得跟猪头一样。 最后，还是靠公主殿下出手相救，我们的骑士先生才保住一条性命。 ——也不好说有没有保住性命，因为当他再次醒来，壳子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来自2018年的穿越者占有了他的躯体和身份，安云天还是安云天，却再也不是那个原装的安云天，至于原装的那个去哪儿了，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安云天第一次真正见到柳闻霆，就是在这次醒来之后，这是他穿越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当时医生正对柳闻霆交代他的身体状况只是外伤，虽然有些重，但只要好好休养，就没问题。 对于医生的说辞，柳闻霆只是不置可否的轻轻点头。从她的表情中，安云天看得出来，这是个喜欢清静，不想招惹任何麻烦的人。只不过世事就是这样，有些麻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无辜被抢的安云天是这样，安居家中被人敲开房门的柳闻霆也是这样。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正如医生所说，安云天的伤势并不太重，安心休养就行。只是他刚刚遭受洗劫，身上一无所有，医院很自然的把各项费用算到了柳闻霆身上，出乎安云天意料之外的是，柳闻霆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两人第二次见面，是在安云天住院三天之后，那次柳闻霆带了一个数码摄像机来。进了病房，先找地方坐下，把摄像机放好打开，丢下一句“随便说，说什么都行”，就开始录像。 也就是这次见面，让安云天知道，原来眼前这位美艳优雅的年轻姑娘，是南加大电影电视学院的高材生，而且学的是导演专业。学院里平时都会要求学生拍些小短片作为作业，柳闻霆显然是把安云天被抢住院这件事当成了短片素材。 只不过，姑娘做作业的态度，显然有些太过敷衍，她就那么坐在那里，要求安云天对着镜头随意说话，而她自己，却身子微倾，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翘着二郎腿一上一下的颠动，姿态十分慵懒随意，一点也不淑女，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心不在焉。 这真的是一位未来的女导演吗？安云天心里很怀疑。而他的这点怀疑，立刻被不远处看似神游天外的姑娘察觉到了，当即质问“怎么，觉得我不像？” 确实不像。 刚满21岁的柳闻霆，身高至少有170公分，人靓腿长，高挑挺拔。她的脸非常小，眉形纤细修长，眼眶深邃，有些三白眼，鼻尖小巧挺立，下边的双唇，则真的是樱桃小口一点点，又薄又小。如此的五官组合，笑起来固然美艳炫目，但不笑的时候，却又有些凉薄，让人难以升起亲近之感。 安云天看清她容貌的第一眼，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适合演员这一行，而且是戏路很窄的那种，饰演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女正合适。又或者，当一个在t台上面无表情木着脸走秀的模特也很合适。当导演？抱歉，他是真的没想过。 对此，柳闻霆的评价是“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无聊和庸俗，没有一点想象力。” 被未来女导演吐槽之后，安云天开始讲述自己被抢劫的过程，遗憾的是，这也不过是又一个无聊又庸俗的故事，柳闻霆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兴趣。一分钟后，她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在下一秒，她要毫不客气的打断某人的喋喋不休了。 “要不，我们来聊聊今年的奥斯卡吧。” 最终还是安云天主动终止了这种难堪的状态，停止讲述，拿起床头的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奥斯卡小金人，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对此，柳闻霆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他，像是在说从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安云天抖抖报纸，说“我看到这上面写，博彩公司开出赌盘，针对《指环王3》这次能拿几座小金人，给出了不同的赔率，其中赔率最高的是14，赌的是《指环王3》能拿到11座小金人，11项提名全中。” 柳闻霆毫无反应，安云天继续自说自话“如果是我，我会把所有的钱都投到赌盘里去，就买《指环王3》11项提名全中。” 他说的如此笃定，一直默不作声的姑娘终于来了点兴趣，吐出一个单词“真的？” “真的。”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凭我的直觉。” “很好。” 第二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安云天可以对天发誓，当时他说什么“把所有的钱都投到赌盘里去”，不过是故作惊人之语，吸引美女的注意，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指环王》系列所创造的辉煌——全球几十亿美金票房，11项提名全中——即便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电影爱好者，也知道一点，但要说拿出全部身家去赌这一点，那就是扯淡了，万一发生什么蝴蝶效应，少拿了一两座小金人，那他岂不是要去跳楼？ 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一身女神范儿的姑娘，人前一副云淡风轻、万事不萦怀的高冷模样，人后野起来，却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疯狂。 ——她不声不响地往赌盘里投了50万美金，买《指环王3》全提全中，为本届奥斯卡数目最大的一笔赌资。 ——好久之后安云天才知道，这真的几乎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然后，净赚150万。 安云天知道这两个数字后，目瞪口呆之余，也只能竖起大拇指，道一声“姑娘，你真是一条好汉！” 第3章 第一桶金，第一部作品 正如前文所说，多年后人们对于安云天和柳闻霆之间的感情，总是想象的过分美好。尤其是那些影迷，简直把他俩看成了真善美的化身，艺术的化身。他俩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悠远，充满艺术气息。影迷们不知道，他们的两位偶像，联手做的第一件事，是赌博。 而且，产生这个想法，并在第一时间付诸实施，抡起钞票就往盘子里砸的，是那个在他们眼中空灵安静，不沾一丝世俗气息的柳闻霆大小姐。 正如某脑残粉所言“整个娱乐圈，最有资格称‘女神’的，只有柳闻霆一人，她是真正到达一定境界，脱离了一切低级趣味的艺术家兼企业家。” 就是这位“脱离了一切低级趣味的艺术家兼企业家”，却生了一副十分奇特的脑回路，只凭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几句毫无根据的扯淡，做出了不声不响的往赌盘里投入全部身家的事。等到半个月后，也就是2004年的3月1日，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第二天，安云天才知道这件事，不禁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疯子”这个词差点脱口而出。 “万一我说的不准，到时候你赔个精光，这笔帐是不是要记到我头上？” 两人的第三次见面，气氛很有些诡异和不友好。男人说话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近乎于质问，女人却依然毫不在意，只是说“没赔。看来你的直觉挺准。” 敏感、刻薄、乖张、疯狂，这是三次见面之后，安云天对柳闻霆给出的评价，尤其是姑娘眼都不眨一下的把赚到的150万美金分给他一半之后，这种印象就更深刻了。 卧槽这姑娘到底是一种怎样神奇的存在？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老子这就捞到第一桶金了？整整75万美金，600万人民币？ 好吧，真正拿到手的，不可能有这么多，还要交税，而且数目不小，但不管怎么说，几百万是到手了。 整个下午，安云天的脑子都有些懵，搞不清楚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什么位面，这匪夷所思的奇遇又是怎么发生的。 直到傍晚，他才平静下来，迷醉又窃喜的接受了现实，并很快对姑娘有了新的认识，给她贴上了新的标签。 ——暴力。 “那个中国姑娘真厉害，约翰医生到现在还站不起来，她就像花木兰！” 这天晚上，当一身肥膘的黑人护士大婶来给他换药时，动作娴熟又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柳闻霆离开时发生的事情。 美女到哪里都是引人注意的，中国姑娘第一次来医院时，就被许多男人给瞄上了，其中尤以一个叫约翰的医生最为热情。柳闻霆走出病房后，约翰突然现身，在半道上拦住了她，很直白的向她示爱。 柳闻霆很美，这是整个医院的人都承认的。东西方的审美观向来存在很大差异，许多在西方人看来美的冒泡的女人，中国人却欣赏不来，反之同理，中国人觉得美的，西方却经常觉得一般。但柳闻霆的美，显然是东西方通吃的，那个约翰医生的所作所为就是明证。 根据护士大婶的说法，一开始约翰还保持着一点绅士风度，被中国姑娘无视后，就变得露骨和下流起来，话里话外都是中国女孩很chea，很easy，见到外国男人就合不拢腿。我一个白人，从事的还是医生这种职业，裤裆里还有一个大jj，主动送上门来，你怎么能不赶紧贴上来跪舔？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个装纯的碧池？ 安云天想象不出柳闻霆当时的表情——说不定没啥表情，但根据护士的描述，他还是能想象一下她当时的飒爽英姿的——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一脚踹在对方小腹，约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魁梧的身体就如炮弹一般弹出去两米，整个人像虾米似的蜷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靠，这么猛的吗？！ 听完描述，安云天下意识的夹了夹双腿，将自己代入约翰医生的身份如果自己受了柳闻霆那一脚，会是个什么下场？ 恐怖如斯，当真是恐怖如斯！ “你有一个好棒好棒的女朋友，你们中国人真的都会功夫吗？” 即便同为美国人，护士也觉得约翰医生的行为太过分了，也觉得柳闻霆又帅又美，酷得掉渣，就像《黑客帝国》里的崔妮蒂那么酷，至于眼前的这个男人，高大帅气，柳闻霆又三天两头来看望他，自然就是那位常伴崔妮蒂身边的尼奥了。 女朋友？功夫？ 呵呵！ 安云天很明确的、不留丝毫余地的否定了黑人大婶的猜想“女士你想多了，我跟她之前都不认识，而且，我也不会功夫，如果我会功夫，还会躺在这里吗？” 他一向是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也是个很理性现实的人，对那个姑娘了解的越多，就越是知道双方的距离有多大——他们根本就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也是秉持着这点自知之明，当几天后，柳闻霆问起他，有了这笔钱打算干什么的时候，他斩钉截铁的说“买房！买首都二环以内的房子！” 这个念头是他早就想好的，回到2004年，手里握着几百万款子，不赶紧在首都买房干什么？本以为如此庸俗的想法，会遭到对面姑娘皮笑肉不笑的讥讽“呵呵，好大的志气！” 没想到姑娘却很理解的点了点头“嗯，挺好的想法。” 预判再次失败，安云天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人家还是不够了解。 他问“你呢？挣了这么多钱，打算怎么花？” “还能怎么花？挣了钱，就只能拍电影了。” 她似乎有些困扰，又有些无奈，歪头盯着安云天“如果你的直觉是错误的就好了，到时候我没钱，就不用拍电影了。” 卧槽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敢情姑娘你还嫌钱多？敢情我帮你挣了钱你还怪我？你怪我当初干嘛还往赌盘了砸钱？你该不会是钱多烧的，想借赌博把钱败光吧？ 压下涌到嘴边的吐槽，安云天又问“那你想拍什么电影？” “不知道。” “呃……” “不过我知道电影的成本——100万美金。” “连拍什么电影都不知道，现在就知道成本是多少了？” “因为我手里正好有100万啊。” ——原有资产50万，加上分出去一半又缴完税之后的博彩收益，确实是100万左右。换句话说，这又是柳闻霆的全部身家。 安云天觉得自己有义务劝劝对方，有钱也不能这么作“姑娘，我觉得……” 他的话被柳闻霆打断“100万还是太少，把你那几十万也投进来吧，玩一把大的。” “艹！” 脏话脱口而出，安云天想捂住嘴，但已经来不及，对面的姑娘已经听到，霎时美目撩起，冷冷睨着他，朱唇微启道“小子，你是在骂我吗？” 安云天郑重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语气极其诚恳，他可不想步那位约翰医生的后尘。 “那你就是同意我的提议了。” “我……” “就这么说定了。” 第四次见面就此结束，承诺中分给自己的那几十万美金，安云天连个影都没见到，就被投入到新的豪赌中去。柳闻霆公主殿下乾纲独断，他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他当然不甘心到手的巨款就这么飞走，未来女导演不是连拍什么电影都没想好吗？这就是他的机会。 “我们可以先从小成本电影，或者短片开始。” 安云天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在乎钱“据我所知，你的经验似乎还有些不足，能多练练手是最好的。” “想说我没有经验的话，可以直接讲，不用拐弯抹角。”两人之中，姑娘永远是最洒脱爽快的那个，“想省钱，也直接讲。” “好吧，以后我一定有话直说。”安云天知错就改，从谏如流。 “那么，你有什么好创意吗？” 柳闻霆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沙发扶手，歪头审视对方“表情跃跃欲试，很有信心的样子，看来，你已经有创意了。” “又被你看透了。” 安云天想学美国人耸耸肩，结果稍微一动，受伤的地方就疼了起来，他龇牙咧嘴道“创意确实有一个，只不过不是很清晰，离完整的故事还有段距离，不过，那确实是个很好的创意。” “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名字叫做——《调音师》。” 第4章 我演 4月17日，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后，安云天终于出院了。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行动已是无碍。出院那天，柳闻霆开车来接他，一路上收获了数不清的来自医生和病人的问好。 一直以来负责给安云天换药的护士大婶喋喋不休的对他倾诉不满“为什么你要好的这么快？你离开后，我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中国女孩了。知道有多少人痛恨你好的太快吗？” 回去的路上，安云天一边享受着兜风的快感，一边对柳闻霆笑道“我猜明天这个时候，医院里的病人会少一半。” 他这算是拐着弯的夸姑娘颜值高，魅力大，只是人家姑娘那被墨镜遮住一半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专心开车，理都不理他。安云天知道自己又讨了个没趣，自嘲的一笑，不再说话。 《调音师》的剧本已经完成，这是安云天一个月来的心血。他已经记不清原片的许多细节了，只能一点一点艰难的从记忆深处往外抠，顺便和柳闻霆头脑风暴一下，交流想法，期间改动了许多次，才终于定稿。也正是因此，柳闻霆来病房看他的次数和频率都大大增加，大有成为医院里一道靓丽风景线的势头。护士大婶不止一次对他说中国女孩一来，整个医院都阳光起来了。 除了和安云天磨剧本，柳闻霆这一个多月也没闲着，她四处撒钱，招兵买马，有那150万巨款打底，很快组织起了一个拍摄团队，大多是她在电影学院的同学。 “我可以问一下，还剩多少钱吗？” 快到达目的地时，安云天决定不再沉默，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柳闻霆一边打方向盘拐弯一边说“舅舅给我配了个会计，看得很严，到现在连10万都没花掉。” 对一部短片来说，10万美金已经很不少了，尤其是在短片没开拍的情况下，安云天心疼之余，又不禁大感庆幸，得亏还有个舅舅把关，要不然，这姑娘真能把钱都花光。 经过两个月的相互了解，安云天知道柳闻霆是1983年出生，比自己小一岁。十五岁那年，父母离异，她没有随父亲生活，也没随母亲，而是孤身一人来到美国上高中，监护人就是她舅舅，舅舅姓郑，干的是餐饮酒店这一行，总资产虽然在美国排不上号，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富豪，手下各种专业财务人员，匀出一个来管理外甥女的小金库还是没问题的。 郑大舅送给外甥女的，除了一个会计，还有一座房子。 洛杉矶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地势低，地形平坦，治安差，是穷人聚居地，北部地势高，地形起伏，治安好，是富人聚居地。柳闻霆的家，自然位于北部。 房子并不怎么豪华，却足够宽敞，很适合留宿客人，或者举办派对，郑大舅的本意是让外甥女多些社交活动，而柳闻霆显然辜负了他的好意。 “还有记忆吗？” 房门前，柳闻霆说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当时我正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干，深夜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猛然间听到拍门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你。” “这个哪能忘了。”安云天的思绪有些混乱，他的脑海中，有两个人的记忆在翻滚，一个在寒冷的深夜里拖着残躯拍门求活，一个在炎炎夏日躺在手术台上等待抢救，拍门求活的那个死了，等待抢救的那个也死了，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来到了2004年。 “救命之恩，这辈子都不知该怎么报答。”压下翻腾的思绪后，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说道。 “如果你想报答我，要么把我的钱花光，要么拍一部好电影。”柳闻霆的脑回路依然那么清奇“或者，你帮我拍出一部好电影，顺便把钱花光。”又补充一句“电影拍不好也无所谓，钱花光就好。” “天怪热的，开门进屋吧。”此情此景，安云天能说的就只有这个了。 房门打开，窜出一条大狗。 “以后你就住这儿，除了拍电影，就负责照顾yoyo。” 郑大舅给外甥女送房子时，还附带了一条小狗，他深知自家姑娘的秉性，不喜欢交朋友，那就送一条狗来让她的生活多一点趣味。 而且，不许拒绝，否则连同房子一块收回，她在房子里生活多久，狗就和她生活多久，直到一方死去。 几年后，小狗变成了大狗，yoyo很可爱，见了主人很热情，但柳闻霆显然不喜欢它的热情，她将这视为一种负担，现在，她终于可以把负担转嫁给别人，干脆利落的给宁宁安排了一个新主人，也不容拒绝的给安云天安排了一个新宠物，没有征求任何一方的意见，再次将她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展露无遗。 “真是浪费感情。”安云天说道，既是感叹郑大舅对外甥女的良苦用心被无视，又是可惜yoyo对主人那深深的爱被辜负。 吐槽完后，他主动上前和yoyo打招呼，大狗被主人冷落，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不一会儿，一人一狗就玩到了一起。 两天后，郑大舅家里发生了这么一段对话 “清文，刚得到消息，闻霆房子里住进了一个男人。” “我也是昨天刚知道，那小伙子条件不怎么样，但也没什么大毛病，闻霆喜欢，就由她去，总好过以前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总算我的良苦用心没有白费，那姑娘把男人领回家了！” 安云天前世算是个电影爱好者，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除了看书，就是看电影。《调音师》是一部他印象非常深刻的短片，全长13分钟，原是法语片，2011年出品，还得过重要奖项。未来女导演询问他电影创意时，安云天发挥穿越者文抄公的优良传统，第一时间选择了它，决定让这部片子提前7年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短片讲述的故事很简单 主角原是一位很有天赋的钢琴演奏家，在一场重要赛事上，他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而把事情搞砸，就这样消沉了一年。后来，他假扮盲人，负责给顾客调试钢琴发音，成为了一名调音师。凭借自己极佳的伪装能力，他游走在各色人物中间，在拿到更多小费的同时，还窥见到许多私人隐秘。他为自己的小聪明和小伎俩而洋洋得意。 后来，他上门为一对老夫妇服务，没想到却在无意中闯入了一个谋杀现场。老妇人刚用射钉枪杀死自己的丈夫，又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盲人调音师”的身份生出了疑心，下一步，就是要将主角杀掉灭口，而主角在错过一个又一个逃生的机会后，最终把自己置于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的绝望境地。 影片的末尾，主角静静坐在那里，身后是将射钉枪对准他脑袋的老妇，面前是调试好的钢琴，他故作镇定的按动琴键，弹奏起悠扬舒缓的曲子，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短片就此结束。 柳闻霆认为这个故事很有趣，说到演员问题时，她说“你来演主角。” 饶是对这姑娘神奇的脑回路已经见怪不怪，乍一听到这个想法的安云天还是小小的消化不良了一下，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对方“姑娘，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柳闻霆说“因为你和他很像啊。” “……”安云天一窒，“哪儿像？” “哪儿都像。” “……”安云天又是一窒，他很想反驳对方，自己跟主角哪儿都不像，但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他和主角还真是挺像的。 主角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安云天并不清楚，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与柳闻霆磨合剧本讨论剧情的过程中，他才一点一点的琢磨明白。 ——他是那种喜欢耍小聪明、遇事消极等待、不敢争取主动、一次次错过机会、最后把整个人生都葬送掉的失败者。 这是他和柳闻霆达成的共识，而现在，柳闻霆说他和主角很像…… 好吧，安云天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像，都是失败者。 自己是失败者，这是上辈子活了30年，才终于认清的现实，而这一点，柳闻霆从一开始就看明白了。 然后，她毫不客气的点破了这一点。 意识到柳闻霆话里的意思，安云天在短暂的哑口无言后，随之而来的巨大的羞恼和愤怒。这个女人，这个美艳又刻薄的女人，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他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柳闻霆，再不复之前的友好温和，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暴起揍这个女人一顿。而柳闻霆对此毫不在意，就像不在意他之前所有的所作所为，依然是那么放松慵懒。 愤怒中，安云天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女人，还拥有很高的武力值，多了不敢说，碾压自己是没问题的。真打起来，吃亏的还得是自己。 所以，自己这个失败者的愤怒对她来说，能有什么意义？ 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 柳闻霆就那么平静的与他对视，等待着他的回答。安云天在这种目光中败下阵来，他记起了上辈子读过的一句话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而现在他的愤怒，到底是针对柳闻霆的刻薄，还是针对自己的无能？ 愤怒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散，随后便是无边的沮丧和自惭形秽。 柳闻霆很刻薄，但她强大而富有魅力，自己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却软弱而平庸。亏自己之前还心怀绮念，总觉得跟这个美丽的女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将来说不定会有一段浪漫唯美的爱情，现在看来，自己又想多了，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恐怕在她心里，自己跟眼前的这条狗也差不多，热情、温顺、会不由自主的讨好，但，毫无意义。 哪怕自己是穿越的呢，哪怕自己随手就能拿出很好的故事创意呢，但那些都不是自己的，自己就像个花着老爸的钱在外面装潇洒的富二代，普通人会被自己唬住，那些真正有本事有见识的，轻易就能看明白自己是个绣花枕头。 屋子里陷入尴尬的沉默，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所有的类似场景都更长，尴尬指数也更高。所不同者，之前主动说话打破尴尬和沉默的，总是安云天，这次，却换成了柳闻霆。 “所以，你演不演？” 安云天慢慢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如一口干枯的深井，美丽幽密又充满危险。许久，他缓缓开口“我没演过电影，也没接受过任何这方面的培训，更没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所以？” “所以，我演。” “长期以来，影迷们都有一个疑问柳闻霆和安云天的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90的人认为，恋情从两人初次相遇就开始了。我的观点是，应该没那么早，但也不会晚很多，要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就非常欣赏对方，再加上双方都是俊男美女，才华横溢，认识几个月都没擦出火花，这简直不可思议。最晚等到柳闻霆邀请安云天出演男主角的时候，恋情就已开始。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两个孤独的年轻人住到同一个屋檐下，开始了生活和事业上的第一次合作，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一定非常浪漫温馨。 仁无爱·斯诺 2018年8月19日。 ——来自仁无爱·斯诺的微信公众号。” 第5章 成长 又是一个月过去，2004年的六月即将到来时，洛杉矶的温度已经很不低，炎炎夏日就在眼前，《调音师》也即将开始它的拍摄。 在过去的五月里，国内国外的影视圈都发生了不少事情，对美国人来说，意义最重大的，是陪伴他们十年之久的《老友记》正式完结。而在国内网站上，安云天看到了这么一条新闻 《射日》杀青，正式开始后期制作，导演柳奋雷对自己的作品充满信心 “这个柳奋雷……” “是我爸爸。” “真巧。” “是挺巧。” 确实很巧，这边老爸新片刚杀青，那边女儿的处女作就开始拍摄，这事情一琢磨，还真有点薪火相传的意思。 也正是在这条新闻里，安云天才知道，原来当年柳闻霆的父母离婚，是因为有第三者插足，一个叫程卿的女人，给柳奋雷生了一个女儿，家庭随之破裂。那一年，柳闻霆15岁，刚初中毕业，之后就来了美国。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射日》的女主角，正是那个程卿，在片中饰演嫦娥。不得不说，那个女人确实很漂亮，刚满28岁的她，正处于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吃瓜群众最感兴趣的永远是娱乐圈里的绯闻八卦，媒体则一直在努力的满足消费者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每次提到《射日》，必提程卿，必提6年前的那场婚变，这才给了安云天进一步了解柳闻霆身世的机会。 那条新闻透露了很多信息，比如柳奋雷的生平，《射日》的演员阵容，投资规模，重大意义等，看得安云天也为柳爸爸捏一把汗，在2004年，1亿投资绝对算得上是一场豪赌，一不小心就要血本无归。不过这孤注一掷的作风倒和他闺女是一样一样的，都喜欢赌上全部身家，玩一把大的。 整个五月份，安云天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柳闻霆的出身也算是导演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天赋也高，手底下还是有几分功夫的，奈何这姑娘平日里不喜社交，也没正儿八经的拍过什么东西，严重缺乏拍片经验，如今事到临头，才发现需要做的功课有很多很多。 她的那帮同学，每一个都比她有经验有想法，大家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天之骄子，谁会服气谁呢？好在《调音师》剧本足够好，柳闻霆出手又足够壕，业务水平也还过得去，才把这个制作班子维持住了。 即便如此，一开始的磨合期，还是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柳闻霆唱白脸，说话永远是那么毒辣耿直，安云天就负责在中间灭火，唱红脸，总算没发生还没开拍就散伙的糗事。 除了负责当团队的粘合剂，安云天最大的挑战，还是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对于一个从没演过戏，也没接受过任何这方面训练的人来说，一上来就担当主角，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柳闻霆对调教演员兴趣寥寥，她对安云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要学会自己感悟。” 安云天报了一个演艺培训班，一切从零开始，废寝忘食的学习练习，上一次他这么努力，还是他19岁那年高考前夕的事，一晃11年过去，那个为了未来拼尽全力的少年又复活了。 除此之外，他还开始学钢琴，这既是柳闻霆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的意愿。短片主角是个天赋很高的钢琴演奏家，自己却对钢琴一无所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而且，他上辈子就很羡慕那些会弹钢琴的人，只是因为一个穷字，到死也没摸过钢琴，这辈子终于有机会学习，怎么可能放过？ 柳闻霆是会弹钢琴的，来美国之前就是钢琴十级，安云天本想请她当自己的老师，却被一口回绝“没空。去请个私人老师教你。” 这又是一笔支出，柳闻霆很大方的预支了三个月的学费——据两人合计，这部短片最快也要到一个月后才能开机，两个月才能拍完，新手上路，就是这么费时费力。 他还开始健身，因为影片的最后，有主角只穿着一条短裤弹琴的镜头，柳闻霆要求出现在镜头里的人，身材必须要好看健美，随后给安云天请了一个健身教练，又预支了三个月的学费，还按照清单，买了一大堆健身器材和营养品。 柳闻霆说“想找那五个抢你揍你的黑人报仇吗？练得力大无穷，你就能报仇了。” 就这样，安云天每天的日程安排都满满当当，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他像一块海绵，又像一个黑洞，用尽所有的力气充实自己。既然在别人的毒舌下，再次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缺陷和不足，那之后自己要做的，就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死也不能辜负这个从头来过的机会。往事已随风而逝，他现在要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因为你，我想成为更优秀的人。” 这是某个早晨，他做完必要的功课后，对柳闻霆说的话，充满了热血的中二气息。 “你该去遛狗了，回来后和我一起挑选演员。” “明白。” 是的，除了上演艺课、钢琴课、健身课、充当粘合剂、准备一日三餐、绘制分镜头脚本等事情外，他的日程表上，还有遛狗这项工作，每天早晨，他都要牵着yoyo，慢跑五公里。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账面上的款项也在一笔一笔的减少，到《调音师》开拍之日，短片成本已经超过20万美元，尽管会计先生已经很努力的省下每一分钱，但是耐不住投资人兼制作人兼导演柳闻霆女士花钱大手大脚，只求最贵，不求最好。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看得会计先生脑门冒汗，来之前郑先生可是叮嘱过，一定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否则不必要的花费太多，就要拿他是问。 6月1日儿童节那天，《调音师》正式开拍。 按照时间顺序，故事的第一个镜头，是主角参加钢琴大赛的场景，依会计的想法，这个镜头只有几秒钟，租场地的时候，可以尽可能的选便宜一点的。柳闻霆当然不这么想，场地便宜了，钢琴大赛的档次就lo，显不出主角高超的钢琴技巧和天赋，画面也不够美。所以，一定要找一个宽阔豪华的场地充当比赛现场，而且是越宽阔越好，越豪华越好，价钱根本不是问题。 两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最后，是安云天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可以用绿幕。” 2004年，好莱坞的特效技术已经足够应付这种抠图换背景的镜头画面，到电影素材库里买来空旷的演奏大厅的图片或视频，把演员到里面去，只要足够用心，钱到位，不搞五毛特效，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这种方法，花费比会计的方案多，但又比柳闻霆的少，最大的好处，是省事，不用一群人大老远跑一趟，辛辛苦苦的布置场地，而且，还玩了一把新潮的高科技，绿幕拍摄，后期合成，这是以后拍电影的大趋势，能早点积累一点经验，总是好的。 这个方案得到了通过，两方都比较满意。但很快他们发现，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本来按照安云天的想法，这种事都有专门的特效公司负责，客户要做的，仅仅是把要求说清楚，把钱给足了就行，偏偏柳闻霆不这么想。 “既然这是大势所趋，我们可以从现在起就组建一个特效团队，挖人，储备技术和经验。” 就因为她这句话，电影刚开机，拍摄工作就陷入了停顿，接下来的几天，柳闻霆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特效方面。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黑瞎子作风，差点把她那些同学气死，安云天不得不再次唱起红脸，花了好大力气才把火给灭了。 拍摄工作再次启动，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柳闻霆还真挖来了几个人才，顺便收购了一家破产的影视制作公司。 “没有正式的公司，真正的人才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给多少钱都不行。” 于是，天庭影业就这么诞生了，除了拍片，这家公司最拿手的，就是特效制作。 收购的价钱并不高，不到30万美金，因为那家公司除了一个空壳和架子，真的也没多少东西了，但有了空壳和架子，再往里边填充内容，也就容易了许多。公司成立后，安云天明显的感觉到，制作团队更像回事了，初步的制度和规范立在那里，无谓的矛盾和龃龉就少了很多。 现在，他们不再是一个草台班子，而是一个专业的电影剧组。工作时，不再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哄哄的，而是慢慢的找到了节奏和感觉。安云天这个救火队长，也清闲了下来。 形式决定内容，这话果然说的没错。 短片连一个镜头都没拍，就已经花出去快50万美金，放以前，安云天能心疼死，现在，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团队的诞生，为它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活了30年，这是他干的最漂亮的一件事，比当年高考还要漂亮。 在这个过程中，他学会了很多东西，也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每天都有收获，每天都有进步，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充足和幸福。 第6章 破茧杀青 三月末，决定拍摄《调音师》； 四月末，剧本打磨完成，剧组初步组建； 五月末，经过一个月的学习训练，安云天做好拍摄准备，柳闻霆也适应了导演身份，剧组开始运转； 六月一日，《调音师》开机； 之后，是长达三个月的拍摄期，比原本预计的还要多出一半。 还是那句话，新手上路，就是这么费时费力。 导演柳闻霆是个新手，而且是个不着调的领导者，在这三个月里，她充分发挥自己的脑洞，试验了许多拍摄手法，一点不在乎这会浪费多少胶片，增加多少成本，耽误多少时间。 这种做法让她的同学们又爱又恨，爱的是这种拍片方式正是他们最喜欢的，什么也不用管，只管达到最好的效果，有些脑洞还是他们向柳闻霆提出来的，大导演觉得有道理，就毫不犹豫的尝试，如果效果好，就采用，如果效果不好，那也没关系。 至于他们恨的，自然是这种飘忽无常的领导很难伺候，拍摄日程一变再变，简直令人抓狂。 与柳闻霆的任性胡闹相比，安云天的问题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大导演说的没错，这个从没演过电影的雏儿，还是有一点表演天赋的，再加上剧本就是他写的，对于塑造人物和把控人物心理，都做的不错，虽然不是专业演员，但三个月下来，他的努力和进步，大家都看在眼里。 八月底的时候，磕磕绊绊一路走来的《调音师》剧组，终于走到了杀青前夕，还剩最后一场戏，也是最后一个镜头。主角穿着短裤坐在凳子上，一边陷入无边的恐惧中，自我催眠没有被人识破，一边强作镇定的弹奏钢琴。镜头很简单，拍摄起来也没什么难度，难就难在，柳闻霆对安云天的表演不满意。 “你没有表现出那种极端的恐惧，那种眼睁睁看着事情滑向深渊，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这条没过，重来！” “想想你平时的所作所为，因为懦弱、无能，而不得不戴上面具生活，以求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自在一点。时间一久，就真的把面具当成自己的真实面容了，关键时刻，连怎么摘面具都不会了。主角就是这种人，扮盲人扮久了，就真把自己当成了盲人，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扭转局势，却都错过了。你跟他一样，都是那么懦弱、无能，为什么你现在却演不出来？还是没过，重来！” “想一想你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那种无力回天的挫败感，那种万事皆休的幻灭感，对你这种人来说，这不是很常见的吗？把那种情绪找出来，然后无助的坐在那里，等待命运的裁决。我只有这点要求，为什么你就是做不到？重来！” “……重来！” “……重来！” …… 整个下午，再加上第二天的整个上午，偌大的剧组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来”声中度过，柳闻霆几乎把镜头怼到了安云天的脸上，捕捉他的微表情，但安云天始终不能让她满意，难听的话不要钱一样从她嘴里喷出来。 到最后，连她那些同学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叫瑞秋的女同学，很罕见的主动和柳闻霆说话“我觉得安已经做的够好了……”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导演吗？”柳闻霆睨着她，说话一如既往的不中听。 “嘿，姐妹，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碧池吗？”瑞秋有些生气了，说出了她长期以来对柳闻霆的看法——碧池。 “那么你呢，一定要这么多管闲事吗？”柳闻霆的表情似笑非笑“还是说，亲了他一下后，就真的喜欢上他了？想要给他求情，博取他的好感？” ——电影里，有一个跳芭蕾舞的女孩。因为主角看不见，她很放心的只穿着内衣在调音师面前跳舞，最后还亲了主角一下，只有十几秒钟的镜头，负责化妆的瑞秋客串了这个角色。 “这不是一码事！”瑞秋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她最恨这种胡搅蛮缠的诛心之论了，大声道“我是挺喜欢安的，他是一个很棒的男孩，但那跟我们现在说的事情无关！我来找你，仅仅是因为我认为安的表演已经很好，而你，说话却太过恶毒，这条明明可以过了，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他，这很过分！” “哼哼。”柳闻霆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收回来，低头摆弄摄影机，平静说道“瑞秋，闭嘴吧。忘了老师教我们的东西了吗？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专业电影人的模样？你以为安的表演很棒？哼哼，你以为。你还说这条可以过了？哼哼！瑞秋，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 “导演！” 在事情无法收拾之前，安云天及时插了进来，他坚定的说“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再来一次。” “能过吗？” “能！” “灯光音响摄影准备！”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实际上，类似的矛盾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就柳闻霆那臭脾气，剧组里就没有不想骂她的，这时候就显出安云天这个救火队长的用处来了。尽管每次都闹得很吓人，但最后几乎都会归于平静，之后大家该干嘛干嘛。 安云天没有向瑞秋表示谢意，直接坐到凳子上，面对着镜头，开始表演。 现在，主角处于生死关头，身后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妇人，正举着射钉枪对准他的后脑勺，随时可能开枪。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 这种绝望无助的心情，自己什么时候体会的最深？ 安云天想起了自己临死前发生的一切。 那天下午，他骑着电动车回家，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又闷又热。他把车速加到最大，只求能尽快回到家里，洗个澡，凉爽一下。 过路口的时候，旁边一辆大卡车突然转向，安云天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直直的开着电动车撞了上去。 整个过程不足半秒，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卡车会突然横在自己面前？要撞上去了，自己该怎么做？难道自己这次要死在这里了吗？应该不会，最多是受伤，因为我撞的是卡车的侧面，危险应该不是很大。是的，我还有生还的机会，我还年轻，怎么会突然就死在这里？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电动车载着，就这么眼睁睁的撞到了卡车车斗的两个车轮中间，巨大的惯性让他和电动车都摔到了车斗下面，当车轮从他身上碾过的时候，他还能闻到车斗底部那淤积了许久的厚厚的汽油味。 死神就是在那个时候降临到他身上的，那一瞬间，他清醒又茫然，始终处于巨大的迷惑之中，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不明白自己只是要回家，怎么突然就要死了。 现在，他坐在镜头前面，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迷惑茫然和恐惧，那把射钉枪几乎要顶到他的后脑勺了，只要老妇人扣动扳机，一切就此结束，他甚至感觉到了疼痛。他全身僵硬，眼神完全放空，只有双手还依照惯性，按动琴键，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能做的，只有等死。 恍惚中，安云天又回到了那个下午，车轮碾过，压碎了他的内脏。他静静的躺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全身都疼，全身都不能动，脑子却很活跃，他到那时都无法相信自己要死了，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他看到一个路人跑过来，问他的姓名住址，死亡以极快的速度侵蚀他的身体，他艰难的张开嘴，用沙哑却清晰的声音说道“我叫……” “咔，过了！” 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声，安云天的神识却迟迟不能归位，他呆呆坐在那里，如同一个死人，想动也动不了，巨大的恐惧和哀伤攫住了他的心灵，让他整个人陷入车祸现场的漩涡，难以自拔。 “他怎么了？” 大家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感到非常奇怪，瑞秋刚想上前把他拍醒，却被柳闻霆拉住“别打扰他，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入戏太深了。” 周围的人都这么说，瑞秋自然也知道这种说法，今天头一次见，感觉有点吓人。 一帮小年轻就这么傻乎乎的在一旁站着，一边庆祝杀青，一边讨论安云天的状况，柳闻霆首先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电影，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最后一个镜头上，接连回放好几遍，感到非常满意，啧啧道“真不错。”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安云天僵直的坐在那里半天，到现在都没动一下，这戏入得未免也太深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她微微皱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那个扮演杀人老妇的白人老阿姨走上前去，蹲在安云天旁边，温柔的、缓慢的把他的双手从琴键上拉下来，放在自己的双手中间，她感到安云天的手十分冰凉，便小心的搓动起来，一边揉搓，一边小声呼唤 “n孩子” 此时的安云天，意识已经飘到手术台上。手术失败了，医生让亲人进来见他最后一面。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很温暖，很舒服。周围传来压抑的抽噎，一声一声呼唤他的名字，那是他的母亲。他听到母亲在责怪他，怪他抛下父母亲人自己走了，怪他伤亲人的心，怪他不听话，是个坏孩子…… “儿子。” 他听到有人这么叫他，好像是妈妈的声音，又好像不是。但这个声音击破了所有的黑暗和恐惧，将困在他周围的坚固冰冷的囚笼击出了一条裂缝。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游动，给他带来无边的勇气和力量。 然后，他醒了，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卡车、地面、手术台、医生、亲人、恐惧、死亡、哀伤、困惑…… “我这是……” 他艰难的举起右手，将眼角的一点泪花擦去。 “你刚才迷路了，现在回来了。” 老阿姨声音很轻柔，对着安云天微微一笑，细密的皱纹聚在一起，形成很好看的花纹。 “哦。” 安云天抽回左手，扶着钢琴，慢慢站起来。他看起来很虚弱，瑞秋想要上前扶他，被老阿姨制止了。 安云天环视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心中不解，不由看向摄像机后面的柳闻霆“过了吗？” 柳闻霆点点头“过了。” 不知怎的，她看起来有些消沉，再不复以前的锐利尖刻。 安云天露出释然的微笑，终于，自己又通过了一次挑战，又成长了一回，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通向四肢百骸，整个人如破茧的蝴蝶，洋溢着一种神奇的能量。 柳闻霆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安云天摇头，微笑道“我现在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说完拍拍老阿姨的手，又对大家道“今晚我们办一个派对，庆祝电影顺利杀青，一定要来哦！” 现场一片欢腾，大家都向他涌来，围在他身边。老阿姨笑得脸上的皱纹更密了，瑞秋被大家挤在他身边，很自然的抱住他的胳膊，非常热情和兴奋的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第7章 一个混蛋的自白 杀青派对办的很热闹，一部短短15分钟的电影，整整拍了三个月，即便对电影制作的繁琐和曲折早就有所了解和体会，对于南加大的这帮青年男女们来说，这进度也有些太折磨人了。现在，电影终于杀青，终于可以不用再整天看着柳闻霆那张臭脸过日子了，所有人都很开心。 大导演人缘差，又不喜欢热闹，这次派对很理所当然的没有出现她的身影，这让许多人心里轻松的同时，又有些遗憾还想趁这个机会好好作弄她一下呢。 那些男同学尤其遗憾，毕竟，柳闻霆的美貌也是公认的，虽然和她做恋人会很难忍受，但只在床上发生一点关系还是很值得期待的，而派对，充满酒精、性和荷尔蒙的派对，正是勾搭异性上床的最佳场所。 整个派对里最受欢迎的人，非安云天莫属，这个性格温和、高大帅气、勤奋努力、进步飞快的中国男孩，很得大家好感，其间有好几个人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有很好的天赋和意志，你应该来电影学院进修，真正的提升自己。” 安云天还真有些心动，重生以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诚然，他知道很多未来将会大爆的潜力股，凭借自己的家底，十年后做个亿万富翁享受生活是没问题的，但，那只是挣钱，不是他的事业。即便他上辈子是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却也知道，重生一回只知道挣钱，那档次也太lo了，挣多少钱都lo。 用许三多那句话说就是人活着，就得做点有意义的事。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事？ 许三多没说，安云天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起码得是自己喜欢，干起来有劲，有成就感的事。 而现在，经过几个月痛苦的淬炼，他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拍电影这件事了，这是比当年考大学还有劲，比考上大学还有成就感的事，他已经至少10年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不得不说，真的很让人着迷。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尝试一下，做一个全职专业的电影人？ “知道吗？以前……呃……不到20年前吧，我们电影学院有一个中国留学生，英文名也叫克劳德，叫克劳德·叶，和你一样，天赋很高，成绩很棒。毕业那年，所有人都劝他留在美国，他却执意要回中国，结果，回国后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那人边说边摇头“克劳德·安，你应该留在美国，这里才是电影的天堂。中国，我不是在贬低你的国家，那里没有电影生存的土壤。你在这里可以发挥自己的才华，而到了中国，只能被埋没。” 安云天只是微笑，虽然没有说话，却清楚明白的传达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会留在美国。 他当然不会留在美国，亚裔在美国的境遇之差是出了名的，多少奋斗了好几代的老移民都无法被美国主流社会接受，自己这个半道出家的就更不用说了，留在美国，那才是真正的被埋没。 至于中国有没有电影生存的土壤……作为穿越者，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价值。 “好吧，你再想想。” 那人很明显对他的顽固感到有些可惜，扔下一句“enjoyyoelf”就离开了。 不断有人过来和他聊天，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酒，大声吆喝着和他干杯。说起来他是真的很受欢迎。而安云天也没有拒绝，有人拼酒就至少喝上一杯，兴致上来就喝两杯三杯，气氛搞得很嗨，周围的人一片叫好。上辈子的他很不喜欢喝酒，这辈子，他却觉得这杯中物还不错，自己的酒量也不差。 很快，他就有些醉醺醺的了。 “嗨，安！” 最后走到他面前的是瑞秋，这姑娘明显也喝了不少，但并不怎么见醉态。她看起来很兴奋，脸上的雀斑都放着光彩，对着安云天咧嘴笑道“我今天好高兴！” 安云天和她碰了一杯“我也是。” “我还想更高兴一下！” 下一秒，瑞秋就把嘴唇贴到了他的唇上，四周响起无数吃瓜群众的口哨声和起哄声。 安云天并没有抗拒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之前他就能很明显的察觉到瑞秋对他的好感，这源于人类从远古时代就流传下来的本能感性认知，而这个长相甜美的白人女孩的爱慕，也让他从侧面印证了自己的魅力所在。 是的，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庸碌卑微。虽然比不上高高在上的柳闻霆大小姐，但放在一般人中，也自有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叹一口气，自己这几个月来让那个女人打击的实在是有些狠了，完全没有穿越者该有的王霸之气，莫非在这个故事里，自己不是主角，柳闻霆才是？自己只是负责给她开金手指登上人生巅峰的助推器？ 在酒精和起哄声的催化下，安云天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脑子里翻滚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等他回过神来，喧嚣热闹的派对声浪已经被隔绝在门外，现在，他正和瑞秋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背后，是一张宽阔柔软的大床。 而自己，已经是宽衣解带，露出了有板有型的上身，和棱角分明的肌肉。 “知道吗？我就是看了你只穿短裤坐在那里的样子，才喜欢上你的。” 瑞秋正伏在他胸前，吃吃的笑“你的身材很棒，让人看了想流口水，我幻想这一刻已经好久了。” 那都是被柳闻霆逼出来的。 安云天在心里默默的来了这么一句吐槽，霎那间，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都是关于柳闻霆的 她是如何无视自己、如何命令自己、如何挖苦自己、如何鞭策自己、如何奚落自己、如何…… 从开始筹备，到正式开机，再到杀青，整整四个月的时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柳闻霆都在严厉而无情的逼着自己往前走，容不得一点怠惰。多少次他感觉坚持不下去了，感觉要累死了，她总有办法刺激自己，让他重燃斗志，让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想要成为出类拔萃的人？想要和那些顶尖人物平起平坐？想要碰触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不朽和伟大？ 那就放下你的拖沓和懒散，丢掉你的小聪明，扎扎实实，从基本功练起。觉可以不睡，饭可以不吃，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了成功，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至于成功之后会怎样？ 其实也不能怎么样，无非就是别人高看你一眼罢了，或许，我也会高看你一眼。 就为了这个“高看一眼”，为了达到柳闻霆口中“高看一眼”的标准，安云天咬着牙挺过了这地狱般的四个月。四个月下来，他没有累垮，没有发疯，更没有把命给丢了，相反，他得到了很多很多。 他学会了弹钢琴，虽然弹的不怎么样，只是入门；他学会了表演，虽然也不怎么样，只是入门；他学会了画分镜头、处理团队杂务、协调人际关系、遛狗、简单的电脑特效制作、盲文、穿衣搭配、男士造型、各种电影理论…… 当然，还有效果最明显的——健身。正如瑞秋所说，他现在的身材，让女人看了想流口水。 他学会了很多很多，绝大多数都是入门级，和四个月前相比，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是谁？ “闻霆……” 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正埋头解开他腰带的瑞秋迷惑的抬头。 夜深了，柳闻霆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是她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发呆，长时间的发呆，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从眼前溜过，带走青春，带走美丽。 yoyo无精打采的趴在她脚边，似睡非睡，这也是它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呆在主人脚边发呆，任由时光流逝，年岁渐长，由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崽，变成高挑帅气的大狗，将来还会变成衰弱迟钝的老狗，直到死去。 对这一人一狗来说，生命的意义，大概也就如此吧。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刺耳难听，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yoyo第一时间抬起了头，柳闻霆的眉头则不由自主的皱起，十几秒后，才慢慢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闻霆……” 电话那头是安云天。 “嗯。” “你还没睡？” “嗯。” “你应该早点睡的，熬夜对身体不好，对皮肤也不好，时间长了，会不好看。” “没事我就挂了。” “等一下！”安云天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钥匙忘带了，最少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回到家，我怕到时候你睡了，再吵醒你给我开门就不好了。所以，想让你把备用钥匙藏在门口花盆底下，等我回到家，自己开门就行，不打扰你睡觉。” “还以为你今晚会夜不归宿呢。”柳闻霆再次小小的挖苦他一下，道“你不用着急，尽兴的玩儿，钥匙我给你放好。” “多谢。”安云天知道自己该挂电话了，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她一句“早点睡。” “嘟——嘟——” 25分钟后，安云天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第一件事是向不远处的房子那里张望，看到房子里一片漆黑，很满意的点点头。 来到门口，搬起花盘，却没发现钥匙，找了好几遍都没有，被酒精麻醉而不那么清醒的脑袋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虽说这里是治安相对良好的北洛杉矶，但深更半夜的，也经常会发生犯罪案件，自己的前身被抢劫，不就是在这附近吗？谁知道那些人渣会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个独自生活的女孩身上？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再也无法淡定，整张脸都涨红了，大步走到门前，边用力拍打边高声道“闻霆，柳闻霆！你在里面吗？里面有人吗？开门！” 他胡乱的拍打着，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变得凄厉刺耳，而他自己毫无所觉。 门开了，光线从屋子里射出来，暖暖的，柔柔的，照耀在他脸上。 暖光中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轻薄的睡衣，隐隐露出一条修长健美的长腿，站在他眼前，平静的看着他。女人身边，跟着一条大狗，热情的望着他。 安云天无心招呼热情的yoyo，看看柳闻霆，又扫了几眼屋里，问道“你没事？” 柳闻霆微微歪头“我当然没事。倒是你，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 说起这个安云天就火大，恶狠狠的看着她，借着酒劲，责备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他还是压住了怒火，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没事就好。” “知道吗？打开门看到你的表情后，我以为我们两个今晚就要彻底闹掰了。” 进屋后，柳闻霆指指冰箱，让安云天自己拿水喝，然后坐到沙发上，看着他说道“我以为那几乎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安云天本来还有些余怒未消，闻言心中一紧，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预感到，下一秒，你就会朝我大吼大叫，怪我为什么不照你说的，为什么不把钥匙放到花盆底下，害的你半天找不到钥匙，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把你吓了个半死。” 柳闻霆不紧不慢的说着没有发生的事，安云天却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压住怒火，他还真会这么说，那样的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柳闻霆继续道“当时我们两个离得很近，我能很清楚的闻到你嘴里喷出的酒气，我很讨厌这一点。再加上你态度恶劣，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我会立刻拉下脸来，跟你对呛，反问你你以为自己是谁？怎么就那么自信的认为，叫我干什么我就会乖乖的干什么？” 安云天点头“这倒很像你的风格。” “论毒舌，你是比不过我的，最后你一定会被我呛的无话可说，那时候你的怒火也燃到最大。你会觉得我不可理喻，不知好歹，你明明那么关心我，为我做这做那，处处为我着想，我却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平时的你不会这么想，但喝醉了的你，却很可能这么想。尤其你刚从派对上回来，我敢说，那里的每个人都跟你说过我的坏话，都骂过我是碧池。” 安云天抓抓头“也不能这么说，我和他们……” “他们说的没错，你想的也没错。” 柳闻霆不给他当好人的机会“我确实很碧池，而我也确实把你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简单地说，我不需要你关心我，你的关心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觉得我不可理喻不知好歹就对了。” 安云天已经放弃缓和现场气氛了，他看着柳闻霆“然后呢？” “然后，我会告诉你，我除了讨厌别人喝酒，还讨厌别人把自己的关心强加到我身上，更讨厌那些人觉得他们关心了我，我就得感恩戴德，乖乖照做，对他们的关心作出十二分的积极回应。一旦我不领情，他们就大发雷霆，尤其是在喝醉酒，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柳闻霆面无表情的娓娓道来“不幸的是，这世上99的人，都是这种我讨厌的人，他们觉得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我做这做那，因为他们关心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对我发火，因为我不在乎他们的关心，把他们的殷切嘱托当成耳旁风。他们觉得我无可救药，不知好歹，气得火冒三丈，痛心疾首，是个混蛋。而我，也觉得他们是混蛋，并毫不隐瞒的说出来，这更激发了他们更大的怒火，事情就此变得无法收拾。” 安云天静静听着“然后呢？” “然后，他们会表示对我大失所望，会很伤心很决绝的说，以后再也懒得管我了，我爱怎样就怎样，他们再也不操那个心了。我会说，谢谢你放过我一马。大家就此一拍两散，彻底闹掰。” 第8章 记一场史诗级的对话·上 夜已经很深，在北洛杉矶一座房子里，一场对话仍在继续。 “你觉得我也是那种把自己的关心强加于你身上的混蛋？” “只能说，目前看来，你还不是，你在关键时刻克制住了。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有这方面的苗头了。尤其是你打电话要我早睡的时候，你自己当然毫无所觉，但在我看来，你那种邀功的心思简直藏都藏不住，你像哄小孩一样要我注意身体，还很笨拙的关心我的容颜。就差直接问我在这个孤单清冷的夜里，我打电话对你嘘寒问暖，你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感动的要死？是不是很温馨甜蜜？ 在我独自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后，终于有一个男人，一个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的，惹的无数女生尖叫的男人，这么耐心周全的关心我，我怎么能不感动？我肯定感动死了！” 柳闻霆像陈述事实一样绘声绘色的揭露着男人的小心思，让房间里的难堪简直要把人憋死。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你也一样。你是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而且是我主动请你住进来的，在你心里，你有足够的理由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半个主人，既然是主人，就有相应的权力——对这间屋子的权力，对同屋人的权力。 你一向是与人为善的，所以，你在派对上会很用心的维护我的声誉，你还为了我拒绝了其他女孩的诱惑，还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要早睡，又絮絮叨叨的表明自己不想打扰我睡觉。先说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回到家，最后却只用了25分钟就赶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你是多么的在乎我，为我付出了多少，如你所愿，这些我都知道，猜也能猜得出来。 你有付出，自然就会寻求回报，你想要的回报很简单，就是我听你的话，乖乖早睡，你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你这是在寻求回报，还以为这依然是在为我付出。但我知道，你这就是在要求回报。 所以，当你发现我没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你的回报没有变现时，你就勃然大怒。更重要的是，你还会认为我会容忍你的怒火，因为在你心里，我虽然是刀子嘴，却是豆腐心，你一厢情愿的认为，我其实也很关心你，在乎你，要不然我怎么会为了你做那么多事？那么严厉的督促你、逼迫你、让你上进，让你进步？虽然我从没这么说过，但你就是会不由自主的这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扭曲成我在笨拙别扭的关心你。 然后你就会利用这种关心，向我提出更多的要求，向我发火就是一种提要求的手段，一旦我在你面前让步了，你就会得寸进尺，提出更多的要求。这次是要我改变睡眠习惯，下次就是要我改变饮食习惯，一点一点介入我的生活。 当然，你会软硬兼施，当你发现发火没用，我没让步的时候，你很可能会突然向我表达爱意，突然抱住我，或者用力的吻我，总之是很浪漫的场景，试图用这种突然袭击来俘获我的内心——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会废了你。” 认识五个月来，这是柳闻霆说话最多的一次，她喋喋不休，冷酷无情的剖析着安云天的灵魂，一副十足的碧池样“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这不是因为我如何厉害，而是因为你真的还差得远。 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有些我看见了，有些我没看见。那些我没看见的，事后我也会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你眼中的渴求太明显了，你生怕我不知道，生怕我没注意到你暗中为我付出多少，你费尽力气管住自己的嘴，却管不住你的肢体语言，尤其是你的眼神，把你的所有心思都出卖了。每当我看到那种眼神，我就知道哦，这家伙又背着我做好事不留名了，就像同样做好事不留名的雷峰叔叔。” 她说了这么多，不管对还是不对，安云天只能回以一句“柳闻霆，你真的是个混蛋。” “而你是个笨蛋。” 柳闻霆才不管他的心情如何，继续自己的演讲“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这几个月来，我实在是受够你那种眼神了，你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拙劣可笑的表演，却丝毫不知。想要什么，不敢说，想拒绝什么，也不敢说。我一直说你和电影主角很像，贪婪、懦弱、无能、喜欢耍小聪明，你不服气，你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了，否则为什么我那些同学会那么喜欢你呢？ 但我要说，安云天，你在我眼中的形象一直都没变，你是一个庸人，欣赏你的也是庸人。我知道你渴求伟大和不朽，而你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天赋——才几个月，你的钢琴就弹得有模有样了，演技也还行，身材也很好看，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不少，放在庸人当中，这些已经足够惊艳，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天才，这一点我很明白，我跟你一样，也有一点天赋，在庸人们看来这些天赋很了不起，但在天才面前，这什么都不是。 我跟你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知道自己的平庸，也知道天才的伟大，而你，既不知道自己的平庸，也不知道天才的伟大。因为这种无知，你的所作所为处处流露出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愚蠢和自作聪明。你是那种典型的被课内励志文和课外鸡汤文洗脑的傻瓜，以为通过努力就可以达到向往的境界。对不起，你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因为你缺少一种天才的气质。” “什么气质？” 安云天摊开双手，做困惑状“你这样的气质？”说着想要笑一笑，但没笑出来。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 柳闻霆没有否认“如果说我距离成为天才只缺少一样东西的话，那那样东西就是天赋。而你，什么都缺。” “所以说，我在你眼里一无是处。” 安云天点点头“那么你今天对我说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呢？” “让你有自知之明，让你不要再耍那些小聪明。” 柳闻霆摸摸yoyo的脑袋“也让我再次确定，你确实很平庸。安云天，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能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但现在的你，毫无疑问已经被磨光了棱角，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庸人。换了不那么平庸的人，他们早就摔门而去，或者对我的奚落反唇相讥，而你，什么都没做，连句辩解都没有。非常平静的接受了我的指控和羞辱，这不是因为你有自知之明，而是因为你的平庸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一分钟后，安云天问“你说完了？” 柳闻霆点头“现在轮到你了。” 安云天道“关于天才和庸人那块，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不过你的说法对我很有启发，我是一个没多少见识的人，从没遇到过什么了不起的人，更不知道人类智慧和力量的极致是多么的难以企及。按照你的标准，我无疑是愚蠢的，因为正如你所说，我从小深受那些励志故事的影响，真的认为通过努力就可以达到那些人的境界，那些天才的境界，以前我对这种想法深信不疑，而现在，我知道，我可能真的一辈子都达不到了，连那种境界的边儿都摸不着。 柳闻霆，在我眼中，你是个天才，尽管你自己不承认。你有很高的天赋，和惊人的洞察力，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混蛋的人，但即便是你混蛋的地方，也充满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比如说，我就绝对不会对那些关心我的人说他们是混蛋。尽管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我更不会对一个爱慕我、关心我、崇拜我的女生，说出那么恶毒的话。但这并不是说，我没有那种冲动，你所厌恶的东西，我也厌恶，你选择有话直说，我选择虚与委蛇。 是的，跟你相比，我就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的弱者，而你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无所畏惧，这怎能让我不喜欢你，不为你着迷？你就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你身上有我想要却始终无法得到的特质。” “不，你不会想成为我这种人。” 柳闻霆依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因为按照你的世界观，我显然太过孤僻刻薄，在某些时刻你会有那种冲动，像我一样生活，但冲动一过，你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好吧，又让你说中了。” 安云天摇头苦笑“但至少我对你的向往是确定无疑的，我已经厌恶做一个与人为善的老好人了，我也想混蛋一点，但我就是做不到。” “继续。” “或许，我这辈子都注定是个庸人了，正如你所说，你与天才的区别只是缺少天赋，而我，什么都缺。但是——” 安云天收起了脸上的颓唐，眼中绽出精光，看着柳闻霆“但是，我依然相信，通过努力和拼搏，可以部分的弥补这种缺陷，如果再加上极好的时运和极准的直觉，即便仍然成不了真正的天才人物，却可以做到连那些天才都做不到的事。” “极好的时运和极准的直觉。” 柳闻霆看着他“看来你不准备再把你的小秘密藏着掖着了。很好，你终于不再耍小聪明了。” 安云天一笑“那么你现在想听我说说我的秘密是什么吗？” 柳闻霆说“难道你以为我有那么傻？人一旦有了付出，就会下意识的寻求回报，你付出了你的秘密，会希望我回报什么？你还是留着好了，我对你的秘密毫无兴趣。” “但我却对你的秘密很感兴趣，对你的一切都感兴趣。” 安云天舒服的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突然发现，被人揭破心底的小算盘，也不算多么尴尬难堪的事，尤其揭破的那个人还是你的时候。甚至于，我还感到受益匪浅，让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有这么多不足之处，原来我还可以变得更优秀，更更优秀，更更更优秀一些。就像之前的四个月一样，我依然把这当成是你对我的鞭策，让我在认清自己的不足之后，有针对性的加以提升。哈！” 他突然很畅快的大叫一声，吓得yoyo浑身一抖“关于我的那些小心思、小聪明，你说的真是太对了！我的表演真的是太拙劣愚蠢了！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为什么我会认为自己的伪装很高明？调音师、调音师……果然我和那个主角一样，都太可笑了！哈哈，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他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得脸色通红，直不起腰，笑得眼里绽出泪花“亏我还以为自己很不错了，在派对上飘飘然，洋洋得意，现在想想，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可笑！痛快！” 他霍的站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嘴里嘟哝着含混不清的词句，精神非常亢奋，像是得到了什么宝物，又像是解决了什么难题。转了好几圈后，他蹲到柳闻霆面前，拉着她的手道“柳闻霆啊柳闻霆，你这么棒，叫我怎能不爱你！” 柳闻霆抽回手“你最好不要再做出这么轻佻的举动，否则会很危险。” “知道，知道！你会废了我，哈哈，废了我！” 安云天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一脸期待的问道“那你说，我这些毛病，还能改吗？” 柳闻霆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说这个了！” 安云天把手一挥“最后一个镜头呢？都说我演的很好，我还一直没看呢，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好一些，要不拿出来看看？” 柳闻霆瞥了一眼挂钟“12点了，这么晚，你不去睡觉吗？” “睡什么觉！” 安云天又是一笑“反正杀青了，后期制作急不得，慢慢来呗。” 柳闻霆道“可是，明天我们要去一趟硅谷，在那里，有一个天才，同时也是一个混蛋，很难缠，正等着我们把他拿下呢。” “你是说——扎克伯格！” 安云天精神大振“脸书有消息了？” 柳闻霆点头“他们资金出了点问题，等不下去了，只好同意我们的条件。注资100万，获得10的股权，不得干涉网站运营。” “od！” 安云天几乎是跳了起来“谈了几个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扎克伯格和他的那帮朋友，都是混蛋！和你一样的混蛋！哈！” 他边说边笑着摇头“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 突然，他抬起头来，看着柳闻霆“我想到一件事，如果今晚我们闹掰了，那是不是注资的事……” 柳闻霆说“自然也就黄了。” “哈，你这个混蛋！” 安云天笑得停不下来，指着她亲昵的叱骂“什么都是自己拿主意，一点儿风都不透，太坏了！” 柳闻霆说“知道我这100万是怎么凑齐的吗？” “对啊，我还奇怪呢。” 安云天笑意不减“拍《调音师》花了得有60万，后面还要继续往里边砸钱，公司也要运营，我们能用的，也就80万，你哪儿来的100万？” “我把房子抵押了。” 安云天一愣，骂道“柳闻霆，你丫确实是个混蛋！” 又伸出大拇指“也是一条好汉！” 第9章 记一场史诗级的对话·中 “对于柳闻霆和安云天的影迷们来说，2010年是个他们永远也难以忘怀的年份，无数人就是在那一年成为他俩的粉丝的。 那年1月1日，《璀璨人生之疯狂的导演》上映，打破中国电影票房记录，虽然这个记录随即被《阿凡达》打破，但几个月后，《封神》上映，场子很快又被找了回来，中国第一部3d特效电影，票房超过20亿，让无数不怎么关注电影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卷入这场娱乐风潮之中，为这一对青年男女创造的奇迹惊叹不已。 到了年底，新的暴击来了，《社交网络》上映，在这部讲述脸书如何建立和发展的电影中，罕见的出现了两位中国人的身影，并花了相当多的笔墨讲述2004年的秋天，那场发生在四个天才之间的对话。 正是这场对话，让刚刚诞生、亟需资金扶持的脸书，得到了最初的100万美元天使投资，从此它的发展堪称一日千里，势如破竹，迅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社交网站，网站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也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亿万富豪。 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传奇，是80后、90后、00后这些年轻人共同的财富神话，它是如此的振奋人心，如此的耀眼炫目，以至于无数影迷调侃这才是真正的《璀璨人生》。 也正是这部影片的上映，让无数尚在犹豫之中的观众下定决心，放下矜持，乖乖拜倒在安云天和柳闻霆面前，自此成为数量庞大的‘天庭近卫军’中的一员。 毕竟，不论在什么时代，‘追星’都是一件有点跌份的行为，似乎只有那些天真幼稚的小屁孩才会干这种事，明星表面光鲜亮丽，谁知道他们内里是如何的肮脏龌龊呢？有关娱乐圈的混乱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08年‘燕照门’事件爆发之后，追星的风险大大增加，而档次却大大降低。 但是，在这个无数人追着赶着喊‘马云爸爸’的时代，对于金钱和资本的追逐和崇拜却越发的高涨和不加遮掩，崇拜明星很lo，崇拜金钱却一点也不lo，崇拜高智商高学历的天才人物，那简直就是高大上了，不幸的是，这三样属性，安云天和柳闻霆都占了。 于是，整个2010年，‘天庭近卫军’的成员数量都在极速膨胀，年初大涨一波，年中狠涨一波，年末又猛涨了一波，无数人沦陷在他们创造的奇迹中，无法自拔，忠心耿耿。 下面，让我们把目光移回2004年的九月，看看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首先，介绍一下当时在场的四个主要人物 马克·扎克伯格，20岁，哈佛大学； 柳闻霆，21岁，南加州大学； 安云天，22岁，阿尔法·道格学院； 肖恩·帕克，25岁，高中毕业。 很有趣的排列对吗？从上到下，四个人物的年龄依次增加，学历却依次降低，马克·扎克伯格和柳闻霆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到了安云天，上的就是一个野鸡大学了，至于肖恩·帕克，这家伙的学历连我们在场的大多数都不如，他也是四个人中知名度最低，个人成就最小的一个，属于吊车尾的水平。 但即便是这个混得最不堪的，其履历也非常惊人。肖恩·帕克16岁时便成了一名黑客，凭借其高超的计算机技术，成功入侵某世界500强公司的内部网站，因为这件事，他被罚社区义务劳动。 20岁时，创立naster，这是一个免费听歌和下载歌曲的网站，我们今天能够在电脑和手机上免费欣赏那么多音乐，肖恩·帕克和他创立的nafster功不可没。 当然，在版权大过天，什么都要收钱的美利坚，naster这样的网站是不可能长时间存活的，它被那些歌曲版权所有者告上法庭，就此失败。 22岁时，肖恩·帕克创立了xo，主要功能是为用户实时更新通讯录的网络服务，这功能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耳熟？没错，后来出现的全球最大的职业社交网站lked走的就是这条路，可以说，肖恩·帕克和他所创立的xo，是脸书的先驱。 后来，肖恩·帕克被踢出xo，再次遭遇失败，直到他25岁时，他遇到马克·扎克伯格，遇到脸书。 瞧，这家伙是个天才，放在中国，他可以很轻松的成为亿万富翁——在他20岁的时候。他有丰富的创业经历，高超的电脑技术，长远的眼光，准确的直觉，以及强大的嘴炮和个人魅力，这些都在《社交网络》这部电影中有所展现，事实上，整部电影中，他是第一个令马克·扎克伯格心服口服的人，他对脸书的发展定位和长远规划打动了扎克伯格，也坚定了扎克伯格的信心和决心，正是他的努力，才有了脸书的巨大成功，他日后也成为了脸书的第一任总裁。 是的，他是个天才，我等凡人只能仰望，但即便是这样的天才，在四个人中，也不过是最末流的那个，那么个人名气和成就都远远超过他的其他三人，又该是怎样的存在？ 所以，‘追星就追天和霆’这句安云天和柳闻霆粉丝们自吹自擂的话，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也就不足为奇了。实在是因为，他们不仅仅是明星，他们更是高智商的天才和成功的企业家。他们一个帅，一个美，有钱又有才华，简直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公主真人加强版，这样的明星，叫人怎能不爱？怎能不追？ 甚至，很多粉丝都拒绝承认自己是在追星，他们认为这种说法拉低了他们偶像的档次，也拉低了他们自己的档次。他们声称，自己追的，是引领时代潮流、改变这个国家和世界的伟大人物，是将来会出现在教科书上的文化名人，这是那些个只会炒人设骗粉丝的明星们能比的吗？ 顺便说一句，我就是这些粉丝之一。 2004年九月的时候，这四个年轻人，都还没有什么名气，或者说，也就肖恩·帕克这个早早在社会上打滚的家伙，因为naster等事迹多少有点名声，其他三个，真的只能用籍籍无名来形容。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没有才华，而仅仅是因为，他们周围有能力有才华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几个和那些人相比，都有些相形见绌。 是的，就是这个词，相形见绌，还有一个更不好听的词——吊丝。 很惊讶对吧？他们这样的家伙，居然也成了吊丝，那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算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个世界的残酷，远超我们的想象，这个世界的精彩，也远超我们想象，从这四个年轻人，以及他们周围那些人的身上，我们可以大略的看到一点，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其上限究竟有多惊人。 那是一种我们无法想象的境界。 在《社交网络》这部电影中，就很直观的为我们呈现了这么一个世界。 电影的主角，毫无疑问是扎克伯格，他也是四人之中学历最高、名气最大、身家最厚的一个，但在2004年，他还什么都不是，尽管他已经考上哈佛大学，有一个计算机一样聪明的脑子和无穷的创造力，这些配置放在我们普通人中间就是顶级装备，但在哈佛，这不算什么。 就像哈佛的校长在电影里说的哈佛的每个学生都发明工作，他们发明一样工作比找一样工作还简单。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对哈佛学生来说，自主创业是比找工作还容易的一件事。 这家学校的学生，可以时不时的听听比尔·盖茨的讲座，见见某个国家的王子，大学校长曾担任过财政部长，校长办公室的历史比美国历史还长…… 电影中还有一句话无意中（或者是有意的）炫耀了一把哈佛的雄厚实力这家学校出过19位诺贝尔奖获得者、15位普利策奖获得者、两位将来的奥运会冠军和一位影星。 电影中没说的是，这家学校还出了8位总统，最为人熟知的是约翰·亚当斯（第二任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富兰克林·罗斯福（在历史课本上搞出‘罗斯福新政’的那位）、约翰·肯尼迪、小布什和奥八马。 顺便说一句，那位出身哈佛的影星，名叫娜塔莉·波特曼，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女主角，《星战》女王，2011年的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得主。 在这样一座名人辈出、天才遍地的学校里，高智商实在不算什么长处，像扎克伯格这样的人，甚至还会有很强的自卑心理，因为他们是猥琐的工科男，木讷、耿直、没有幽默感、更没有什么领袖气质。他们有点像我们中小学时期，班级里无人关注的小透明，平庸、笨拙、乏味，让人连跟他们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也正是因此，虽然他在哈佛校园里搞了个大新闻，却依旧入不了凤凰俱乐部的眼，当他知道好朋友爱德华多·萨维林收到凤凰俱乐部的邀请时，眼中的嫉妒和羡慕，根本无法隐藏。 片中的凤凰俱乐部，应该是以野猪俱乐部为原型虚构的一个大学社团。野猪俱乐部是全美大学中最神秘、等级最森严的俱乐部之一，会员几乎全是蓝血贵族，像扎克伯格这样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想进这个俱乐部，几乎是痴人说梦。但反过来说，如果有机会进入这个俱乐部，哪怕经受再多的考验、承受再多的痛苦、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至死不渝。 所以，当爱德华多·萨维林知道自己有进入这种俱乐部的可能性后，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尊严、脸面、风度、矜持……全都成了可以丢弃的东西。他毫无怨言的听从俱乐部成员的支使，他可以在大雪天里脱裤子，可以随身带着一只鸡上课、吃饭、睡觉。他谦卑、乖巧，在那些蓝血贵族面前，就像个仆人。 哈佛的每个学生都在中小学阶段搞过一些发明创造，他们是那种我们小时候经常在校园刊物上看到的小小发明家，是我们从小羡慕的对象，但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还没进入社会呢，就被大学同学调教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在等级森严的哈佛大学里，被蓝血贵族们注意到的爱德华多·萨维林尚且如此，那根本入不了贵族们眼的马克·扎克伯格，其身份地位，又该是何等的低下？ 以此类推，身在哈佛的扎克伯格尚且如此不堪，身在南加州大学的柳闻霆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刚从野鸡大学毕业的安云天呢？连大学都没上的肖恩·帕克呢？ 所以，就像我前边说的，他们四个人，在2004年的时候，真的还什么都不是。尤其是安云天和柳闻霆。 亚裔本身在美国就已经是地位最低的一群人，安云天和柳闻霆却连亚裔都不是。他们是中国人，是所有亚洲留学生中，最受排挤和轻视的中国人。在表面上人人平等，实则最讲等级的美国，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含义简直令人绝望。 我们不知道安云天和柳闻霆在留学时代经历过什么，那些东西太久远了，两位当事人又很少提及，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们只知道，他俩直到毕业，也没加入什么校内社团，他们始终是孤魂野鬼，无依无靠。也正是因此，当他们在异国他乡偶然相遇，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抱团取暖。 我们还知道，2004年底《调音师》制作完毕，所有看过这部短片的人，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但南加大电影学院的老师，却对这部片子毫无兴趣。他们宁愿把时间和人情浪费在那些平庸之作上，为那些片子出谋划策、打通门路、强力推荐，只因为那些片子的制作人是高贵的美利坚人，或是出身不凡的蓝血贵族。贵族们拍的东西，哪怕什么都不是，也值得他们四处奔走，两个中国留学生拍的片子，哪怕是奥斯卡级别，也不值得他们为之停留一秒钟。 最终，《调音师》制作出来后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没什么名气，国内观众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部片子。直到2006年，《疯狂的石头》上映前夕，才被广大观众所知，人们在为影片的创意和内涵赞叹之余，也为它所遭受的不公平命运而扼腕不已。 仁无爱 2018年8月25日。” 第10章 记一场史诗级的对话·下 “《社交网络》这部电影改编自本·麦兹里奇的小说《意外的亿万富翁facebook的创立，一个关于性、金钱、天才和背叛的故事》，小说在2009年完稿，还没出版，就被大卫·芬奇看上，拍成电影，于2010年10月1日在美国上映，一个月后，在中国上映。 片中的马克·扎克伯格，由杰西·艾森伯格饰演，肖恩·帕克由‘贾老板’贾斯汀·汀布莱克饰演，至于柳闻霆和安云天，则由本人出演。 当中国观众在大银幕上，看到自家明星和脸书的创始人唇枪舌剑、谈笑风生，心中的那股快意，可想而知。当导演将整部影片的主要人物都设定为高智商天才时，那种快意就更加喷薄欲出了。 扎克伯格是个技术宅男，他还有一定的社交恐惧症，所以，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他做得很笨拙。而这方面，恰恰是肖恩·帕克的强项，虽然当时脸书亟需资金，有求于人，但这家伙就是有本事将主客颠倒，用尽一切办法抢夺主导权，费尽心机压低安云天和柳闻霆在脸书所占的股份。 如何对付肖恩·帕克？导演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柳闻霆，这个情节基本符合事实。 在电影中，肖恩·帕克喋喋不休，表现的非常张狂，一上来就试图用气势压人，这一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会很有用，放在柳闻霆这里，就碰了钉子。 ‘脸书的价值，将来一定能够超过10亿，你们现在只需付出100万，就能获得7的股份，7000万的身家，这份收益已经足够丰厚。我想不明白你们还在期待什么，为什么还要那么贪心，足足70倍的回报难道还不能让你们满足吗？’ 当肖恩·帕克一边用脸书的光明未来画着大饼，一边暗含威胁的要求谈判对手适可而止时，柳闻霆是这么回答他的 ‘10亿？帕克，这就是你对脸书价值的估量？原来，你也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蠢货罢了。知道我想要的是多少吗？我想要60个10亿（60billion），少一分都不行。脸书将来的市值，一定会超过5000亿美金，我投资这100万，图的不是70倍的回报，而是6万倍的回报，所以——’ 她安详的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一时没回过神来的肖恩·帕克和马克·扎克伯格，说道‘100万，12的股份，将来600亿的回报，这才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而你居然只想用7的股份打发我，还煞有介事的向我炫耀7000万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肖恩·帕克，你是在演滑稽剧吗？’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大银幕上的柳闻霆，真的是帅爆了！事后不知道有多少女粉丝哭着喊着要给她生猴子，男粉丝也在网上贱兮兮的喊请女王来蹂躏我！ 电影拍摄于2009年，当时脸书的市值大约是150亿，距离柳闻霆预言的5000亿市值，差了几十倍。电影上映后还有很多人笑言，说柳闻霆也是吹牛不打草稿，为了在气势上压过对手，真是什么大话都敢说出口。但如今8年多过去，脸书的市值刚好超过5000亿多一点。站在2018年回顾柳闻霆在2004年说的那番话，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天才是多么的可怕。 当然，当年100万的投资，并没有收获6万倍的回报，因为越往后，天霆二人所占的股份就越少，到今年就只剩了5，足足少了一多半，但即便如此，250亿的身家，25万倍的回报，也足够惊人了。 当柳闻霆用自己强大的气场和信心压制肖恩·帕克时，内敛平和的安云天，则在攻略扎克伯格。 那是两个技术宅之间的对话和交锋。 2004年的脸书，还很原始和粗糙，许多现在必不可少的功能，那时候还没出现，有些是技术上达不到，有些，则完全是没有想到。即便如此，那时候的脸书，仍是世界上最酷、最新潮的社交网站，扎克伯格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有信心。 ——这种信心是技术上的信心，功能上的信心，而不是钱景上的信心。第一个给他钱景上的信心的，是肖恩·帕克，他认为脸书将来的价值会超过10亿，第二个给他信心的，是柳闻霆——5000亿。 但在那场对话中，安云天告诉他你的作品并不那么完美，它还有无数的缺陷和漏洞。什么，你不服气？那咱俩就来唠一唠！ 这一唠，直接把扎克伯格给唠住了，安云天当着他的面，一点也不客气的把脸书的种种不足和不方便的地方，统统说了一遍，并给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以极大的提升用户的使用体验。电影中，扎克伯格说话像机关枪，安云天的语速一点也不输给他，这段把脸书拉出来狠狠批判一番的情节，在大卫·芬奇的镜头里，非常的犀利，酷劲十足。而我们也知道，事后扎克伯格还真的照安云天的方法改进了脸书，改良加强版的脸书一面世，随即受到用户的热烈欢迎，用户数量直线增长，势不可当。 安云天还配合着柳闻霆，绘制了一个宏大的发展蓝图，在他的描述中，脸书将是一个突破封闭社区，走向全世界的社交王国。不再局限于大学，不再局限于美洲，它应该对全世界开放，像基督教脱胎于犹太教一样，自我革新，自我完善，把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不同行业、不同阶层、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性格、不同爱好的人，统统吸纳进来。让他们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生活、学习、工作、社交，让脸书成为他们人生的一部分。 他说‘脸书不应该仅仅是几十万几百万人的玩具，它应该是几亿人都能共享的生活必需品。它无处不在，就像空气一样。’ 和柳闻霆一样，安云天的预测没有错，到2018年，‘脸书王国’的居民人数，已经超过5亿。 和柳闻霆一样，安云天的话，也把肖恩·帕克和扎克伯格震的不轻。 至此，两条战线大获全胜，天霆二人成功以100万的投资，获得脸书12的股份。 《社交网络》这部电影，有真实，也有虚构，在有柳闻霆和安云天出现的镜头里，除了四个人为划分利益而短兵相接的那场戏，最令影迷津津乐道的，是扎克伯格对柳闻霆的朦胧爱意。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于扎克伯格笨拙的亲近，柳闻霆没有作出任何正面回应。 最年轻的亿万富豪对自家偶像一见倾心，并差点展开追求行动，柳闻霆的影迷显然非常吃这一套，但安云天的粉丝就很不满了。他们感觉自家偶像被贬低了，从一个潇洒豁达的男神变成了单相思的傻小子，倒是柳闻霆，游走在两个最优秀的男人中间，成为两人竞相示爱的对象，这也太离谱狗血了！ 两家的粉丝为此还大吵了一架，而对于这段三角关系，不仅粉丝们十分上心，那些娱乐媒体也本能的认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新闻点。无数记者涌到二人面前，询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人的口径出奇的统一那只是电影。 话中之意，便是那是虚构的，不必当真。无论记者怎么套话，两人的回答都是这样，慢慢的，这场因电影而起的绯闻热度消退了下去，除了个别极其较真的，大家都付之一笑。 就我个人而言，我在观看这段剧情时，看到的并不是两男一女的狗血三角恋，而是三个天才青年的惺惺相惜。他们是人类中最优秀的，也是最孤独的，在2004年以前，他们各自孤独的生活着，在2004年，因为一系列的偶然，他们走到了一起，照亮了彼此的心灵。 还记得电影一开场，扎克伯格为什么被女友甩掉吗？因为他看不上女友就读的波士顿大学。在他这样的人眼中，才华和智商远比身材样貌更吸引人，可惜，这世上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即便在这万里挑一的灵魂里，也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和爱好，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和自己契合的灵魂，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对于扎克伯格这样的高智商人物，更是难上加难。 但在他20岁那年的九月，他一连遇到了两个。 那两个人的眼光仿佛可以穿透时空，用自己天才的设想和预测，给了扎克伯格一个无限光明的未来。三个年轻人一同向旧世界宣战，向那些高高在上的蓝血贵族们宣战，向把持着社会权力和资源的老家伙们宣战，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争吵着，愤怒着，欢笑着。他们有共同的理想，并排走在硅谷的大街上，昂首畅想着未来，期待着明天，在阳光下，那笑容是如此的灿烂迷人。 并排逛大街这个片段，是三角恋说法的主要依据。镜头里，柳闻霆居中，两个男人分列两旁，说话的时候必然会朝向柳闻霆。扎克伯格在这个片段里出现的笑容最多，也最灿烂，在看向柳闻霆的目光中，也确实饱含欣赏和赞美，配上那悠扬悦耳的bg，说这是个沐浴在爱河之中的大男孩，似乎真的没啥问题。 但人们没注意到的是，这个片段过后，就是他暗算好基友爱德华多·萨维林的情节。他成功了，前途一片大好，但他最终得到了什么呢？爱德华多和他决裂，后来对簿公堂，肖恩·帕克被人检举，被踢出公司，后来连柳闻霆和安云天也回国了。前一秒还是阳光明媚，欢声笑语，下一秒情况立刻急转直下，所有的朋友和伙伴都离他而去，最后只剩下一个脸书公司和无数金钱陪伴着他。 正如原著小说所言，这是‘一个关于性、金钱、天才和背叛的故事’，这是一个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的故事。 电影中所呈现出来的他对柳闻霆的那些好感，不是为了讲一个狗血三角恋故事，而是为了在最后的残酷到来之前，最大限度的渲染一下美好和温暖。 从那之后，他就从一个单纯笨拙的大学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得到一切，失去一切。 现在，让我们回到今天的主题。 14年前的那场对话，促成了一个当代传奇的诞生，改变了三个年轻人的命运，也改变了世界上无数人的生活。它的影响是如此深远，意义是如此重大，多年来被赋予越来越多远远超出它本身的文化意义和时代意义，而它在电影中所呈现出来的朦胧感和神秘性，更是让这场对话有了史诗般波澜壮阔、回味无穷的内涵和韵味。它揭开了天才们生活的一角，向我们这些凡人射出巨大的冲击波，启发着我们的思想，也震撼着我们的灵魂。 仁无爱 2018年8月26日。” 第11章 新作品 2004年九月的那场对话究竟说了多少东西？多年后安云天这个当事人，对许多细节也无法确定了，他能确定的只有那12的股份，以及后来上百亿美金的回报。 为了拿到这些股份，整整花了他和柳闻霆几个月的时间，从初夏一直谈判到初秋。《调音师》之所以进度缓慢，耗时漫长，除了柳大导演不着调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剧组的两位灵魂人物都为这件事分心不少。 入股脸书，郑大舅在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话说这位大叔对他外甥女是真上心，有什么要求随时出现，免费各种服务，顺便解决各种麻烦，比如柳闻霆踢伤约翰医生那件事，就是郑大舅给摆平的，否则以美帝法律之细致繁琐，单打独斗的柳闻霆到现在也不一定能从这件事里脱身。 这次也是一样，外甥女听了某个来历不明的混小子的话，押上房子也要玩投资，其实柳闻霆哪里懂经济？忙前忙后解决各种细节问题的还不是郑大舅？安云天只知大略，比如将来脸书市值会超过5000亿，用户会超过5亿等，除此之外，他作为消费者，也用自己的亲身体验搞明白了将来的社交网络，将会有哪些功能和用途。用这些东西和柳闻霆一唱一和，唬住谈判对手，但真正操作起来，还得靠从郑大舅那里得来的人才和经验。 可以说，没有郑大舅，就没有那12的脸书股份。 当然，这些东西在以后的传奇故事中是不会出现的，人们能记住的，只有一对帅哥美女目光如炬创造财富神话的故事。 12的股份里，有郑大舅的4。知道外甥女抵押房屋后，劝阻无果的郑大舅，提出付给柳闻霆30万，把房子抵押给他，想着万一将来投资失败（在郑大舅看来，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好歹外甥女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安云天当然不想占他这个便宜，非常大方的将12的股份一分为三，三人各占4。 “几年后，你就会知道你今日的决定有多正确。” 这是安抚郑大舅时安云天说的话，郑大舅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对这个蛊惑外甥女赌身家的男人很不满。 对此，安云天当然不会在意，就像他不在意《调音师》的遇冷。 九月初杀青，经过两个月的后期剪辑制作后，《调音师》终于全部制作完成。此时已经是11月初，年底快要到了，正是各类文艺片冲奖项搏名声的时候，电影学院的老师们忙得要死，他们很多都是影视圈的前辈名宿，人脉广，学生多，找上门来请他们牵线搭桥的数不胜数，哪里顾得上两个毫无根基的中国留学生？ 没有圈内前辈领路，安云天和柳闻霆两个新嫩菜鸟，在影视圈里便犹如进了迷宫，连方向都找不到。又因为他在派对上明确表示不会向好莱坞投诚，拒绝了相关团体的拉拢，遭受不公时，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时候他也算是明白柳闻霆在南加大校内的处境了，因为自己的出身和性格，那个姑娘就像青春校园片里被校花及其跟班排挤欺负的可怜主角，在电影里，获胜的总是主角，在现实中，获胜的往往是反派。 不过两位主创对此却都不怎么在乎。安云天是刚刚成功投资未来，心气正高，自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有把脸打回来的时候。柳闻霆则是真的不在乎，更没想过要打脸。她在乎的只有电影，《调音师》完成了，这就够了，为了获奖和扬名而四处钻营？对不起，老娘没那心情。 她更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弥补《调音师》的不足上，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在没做到最好之前，任何成绩都无意义。有那么几次，她还很罕见的做了一下小小的自我批评，说自己哪里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哪里做的不好，让安云天大为惊异。 “要我说，你天生就是吃电影这碗饭的。” 两个月过去，安云天和柳闻霆越发熟悉了，经过那晚的谈话，他也坦诚豁达了许多，渐渐的他发现，面对柳闻霆时，有话直说，有啥说啥，反而是最高效有用的交流方式。只要不是太作死，柳闻霆什么话都能听进去，像以前那样扭扭捏捏，拐弯抹角，她会直接骂安云天是小丑。 明人不说暗话——活了30年，安云天第一次真正明白其中真意。 说话不藏着掖着了，人便直爽了许多，夸起人来也分外的真诚有说服力。像柳闻霆这样的完美主义者，在对别人刻薄恶毒的同时，对自己更是丝毫不加宽容，所以，在她眼里，安云天是庸才，她自己也是庸才，谁要是说她是天才，她只是嗤之以鼻，认定那人没有见识。 不过今天安云天的这句话，她却没有反驳，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颇为萧索的说“我不是天生吃电影这碗饭的，我是除了电影，什么都不会，只能吃这碗饭。” 这还是两人认识半年多来，她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消沉的情绪。安云天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坐在旁边，一同观看《调音师》的成片。 13分钟后，短片播放完毕。 柳闻霆问“和我说一下吧，对你来说，电影是什么？” 安云天想了想，回答道“电影是冒险。对我来说，电影的主角就是我的投射，我把自己代入到主角身上，和主角一起冒险，一起经历各种人生。 当然，现在我也算是个电影制作人了，那么电影对我来说，又成了我的思想的投射。不管将来我制作什么类型的电影，说来说去，说的其实还是我的故事。在塑造主角的时候，我也在不断发掘自己的内心，光明的、阴暗的、正义的、邪恶的、纯净的、污秽的……电影成了一篇由密码写就的天书，里面全是我的秘密，谁读懂了电影，谁就读懂了我的内心。” “就像《调音师》？” “就像《调音师》。” 安云天嘴角浮起微笑“为什么我会想拍这么一部电影？为什么我会对这样的故事感兴趣？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明白，那是因为主角的缺点就是我的缺点，主角的困境就是我的困境。他把自己的人生搞砸了，完全搞砸了，我也是。回首往事，发现时光逝去，追悔莫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悔恨、痛苦、伤痛、羞耻、希望、美好，写成故事，塞进电影里。 有的电影主角会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从此走上不同的道路，迎来不一样的人生，这是喜剧。有的主角，会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眼睁睁看着生活把自己淹没，这是悲剧。喜剧有不同类型，悲剧也有不同类型，每一种类型都是我在电影里的一次尝试，都是一次冒险。” “你说话还是那么乏味。” 柳闻霆说话还是那么难听“人都会死，在古埃及，法老命人在自己死后，把自己的尸体制成木乃伊，放置在恢宏的陵墓中，希望以此战胜时间，获得不朽和永恒。后世无数英雄帝王，也都做过类似的事情，要么用尽办法保存尸体，要么干脆尝试长生不死，他们都失败了。 但有些人部分成功了，他们的画像和雕塑被保留了下来，一同保留下来的，还有他们的功业、精神和思想。只要这些东西还在，他们的灵魂就是不灭的，永恒的，不朽的。 几千年来，能将一个人的模样保留下来的，只有木乃伊、绘画和雕塑，那些王侯将相们就一个劲的在这三样东西里来回折腾。 后来，有了照片。 再后来，有了电影。 爸爸跟我说过电影是造梦的。这种梦不是那种梦幻的冒险，而是一种虚假的幻觉。它让人们以为自己可以降伏时间，战胜时间，可以青春永驻，可以永生不死。因为它是那么轻易的就能留下影像，比所有的木乃伊、绘画和雕像都真实细致，还具有照片所没有的动态功能。即便再过一百年，这些影像也不会褪色，人死了，影像却留了下来，影像里的人还是活的，时间就那么被定格在一卷卷胶片里了。” 安云天道“这些东西我是不怎么懂的，不过貌似挺有道理。” “只是貌似而已。” 柳闻霆继续道“问题是，你留下了影像，又有什么意义？在你死后，真的会有人看那些东西吗？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有人关注你，世界很精彩，大家都很忙，没人会把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影像拍的再好，你在影像里再动人、再使劲拗造型，也是给瞎子抛媚眼，毫无意义。” “这……” “其实电影还有别的用处，那就是创造一个传奇故事，征服无数人，让这个故事流传下去，就像你说的，电影是制作者思想的投射，电影流传下去了，制作者的思想和灵魂也就流传了下去。灵魂不灭，便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是另一种形式的战胜时间。” “呃……也有道理。” “但，战胜了时间，获得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吧姑娘，说来说去，电影没意义。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因为我找到不意义，所以，我被僵住了。” 此时的柳闻霆，像是一个迷茫的小孩“你以为《调音师》只是你思想的投射？不，它也是我的。跟主角相像的不只是你，还有我。我们都是那种在原地踏步，最终把一切搞砸的人。只不过，原地踏步的原因各有不同，你是因为胆怯，我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路在哪里，你是假瞎，我是真盲。 另一个不同之处是，我知道自己和主角的相像，知道自己的无力和平庸，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又让你比下去了。” 安云天平静的接受了指责，正视柳闻霆道“可是，路还是要走的，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拍电影，我们不知道意义在哪里，就只能主动出击，去寻找意义。” “你又有什么创意了？” “有，是一个跟时间有关的。” 安云天慢慢说道“名字叫——《这个男人来自地球》。” 第12章 超支，又见超支 自己是个庸人，这是安云天上辈子就认清的事实。有了点小钱，就想着赶紧在首都买房，或者搞投机，提前入股某些大有潜力的公司，耍小聪明，赚大钱，哪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个漂亮姑娘结婚、生子、过一辈子。有钱在手，还怕找不着合自己心意的老婆？ 如果条件允许，他会借助自己先知者的金手指，做下一番事业，让自己的名字，为万人传诵，其中拍电影就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就如柳闻霆所说创作出一个精彩的故事，流传下去，让思想战胜时间，让灵魂获得不朽和永生。 人生若得如此，也就圆满了。 但柳闻霆显然对这些毫无兴趣，她无时无刻被一些形而上的问题困扰，加上过往经历和性格的影响，变得极其离群索居。金钱是无意义的，事业是无意义的，爱情是无意义的，名利是无意义的，永生也是无意义的。既然一切都毫无意义，那她也就失去了奋斗的理由。 她有很高的天赋，像大马力高配置的跑车，随随便便就能甩别人一大截，但她的发动机熄火了，无法动力。当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在人生道路上狂奔时，她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溜走，她一天一天变得成熟，几年过去，她由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出落得美艳动人，光芒四射，走在路上，惹得啧啧声和口哨声响个不停，所有人都夸她生得好，舅舅家的孩子们都羡慕她，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她来说，美貌也是毫无意义的。不仅毫无意义，甚至是种拖累和负担。 旁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负担。 她常常困惑，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安云天的话让她心中一动，接着便毫不在意的把所有身家都投入赌盘。她想从这个男人身上找点乐子，也想顺便把钱输光。但她失败了，不仅没赔，还大赚一笔，身家翻番。 她也对yoyo的热情很不耐烦，每次回家，这条大狗就围着她团团转，用脑袋蹭她，用舌头舔她，闷了就用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带自己出去玩，可是外面有什么好玩的？除了钢筋水泥的大楼，就是金属制作的车辆，还有傻啦吧唧的男男女女。她早就想摆脱这条大狗了，安云天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 但是，yoyo还是跟她最亲，这家伙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亲人了。 她常常想为什么当初舅舅送给自己的，不是一只猫呢？那种动物性子独，不粘人。 亲情也是一种负担，那些人理所当然的干涉自己的生活，要自己做这做那，其实大家各过各的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她并不是那种绝情绝义的人，亲人需要帮助，她也会出手，为此献出生命也无所谓——反正对她来说，生命是无意义的。 但既然大家过的都挺好，吃穿不愁，生活无忧，为什么还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你自己累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让别人也变得像你一样累？ 更不用说，这种累，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累。 就因为这个，好好的亲人变成了陌路，他们怪她不懂事，怪她不知好歹，怪她这个，怪她那个。她没想去伤害任何人，但所有人却都指责她伤害了他们。 舅舅是少数几个和她关系好的长辈，他很少干涉自己的生活，18岁成年后，柳闻霆想搬出来自己住，他同意了，只有两个要求带上yoyo，并照顾好它；每天坚持练习防身术。 自己同意了，至今还和舅舅常有来往。 爱情，自然也是负担。看爸爸和妈妈就知道了。 或许唯一不是负担的，就是智慧了。但自己最缺的，恰恰就是智慧。 自己有一点知识，也有一点天赋，在普通人看来那或许很了不起，但她知道，那点东西，实在低级粗劣的可笑，连带着她这个人也很可笑。 凭借这点天赋和知识，自己能干什么呢？是的，她可以去当健美或者瑜伽教练，凭借自己的身手和美貌，过上优渥的中产阶级生活毫无难度；也可以去高档餐厅弹钢琴，凭借自己的技巧和美貌，月入上万美金也很轻松。 生活对她来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但也是如此的毫无意义。 “不要轻易的试图去碰触伟大，那很危险，你承受不起。” 这是小时候妈妈对自己说的话，妈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她出生在60年代，亲眼见证过人类历史上最宏伟的事件，和最伟大的人物。妈妈15岁时，已经目睹了无数的毁灭和重生，自己15岁时，见到的只是一个家庭的破裂。 但妈妈这样的人，于整个世界，也不过是极为微小的一个分子，面对变幻莫测的世事，她也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她连一个家庭都维持不住。那么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你优秀的简直耀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待自己这么苛刻。” 这是安云天对自己说的话。那个傻乎乎的男人，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又对这种无知一无所知。他像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猴子，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衣服，就装模作样的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尾巴都露了出来。 拙劣、愚蠢、无知、胆小如鼠，这就是安云天。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让他住了进来？因为见到他的第一眼，自己就知道，这是个胆小鬼，连做坏事的胆子都没有。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平庸，是那种自己最看不起的平庸。 但妈妈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产生了困惑，又在最伟大的人身上找不到答案，不妨去最平凡的人身上找找。那需要你低下头，近距离的去接触和了解他们。” 安云天就这样和自己住在了一起，每天自己都要忍受他那如油井一样咕嘟咕嘟冒出的傻气。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他，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赞美自己，每天都充满干劲，不停的说“生活真是太美好了！遇见你真是太美好了！”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除了傻外，还自有他的可爱之处，也许，自己可以跟他说说自己的困惑？ 于是自己问出了那个问题“安云天，对你来说，电影是什么？” 他的回答令自己大失所望，简直跟小学生的作文一样浅薄可笑，充满毫无意义的废话和鸡汤。整场讨论，唯一的价值，是他最后的表态既然我们找不到意义，那就继续找好了。旧电影拍完了，那我们就拍新电影！在行动中寻找意义。 也只能这样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在柳闻霆冷静的审视和无尽的吐槽中，安云天又干劲十足的筹备起来。 有了《调音师》的经验，这次筹备《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确定剧本，而是确定预算。 “十万，不能再多了，最多就是十万！” 说起来，《这个男人来自地球》虽然是90分钟的长片，但论拍摄难度，却比13分钟的《调音师》还简单一些。《调音师》中出现了许多场景，在调度方面让首执导筒的柳闻霆很有些吃力和难以应对，而《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就好办多了，整部电影几乎都是在一个房间里发生的，所有的情节就是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真正的难题，是这样的片子很考验导演在镜头运用上的功力，狭小的空间，单调的情节，故事发展全靠对话推进，这样的电影，很容易拍的呆板枯燥，需要导演在运镜上好好下一番工夫。 在安云天的设想中，演员、道具、场景什么的都花不了多少钱，真正耗钱的，是时间。这是柳闻霆的第二部电影，第一部长片，对一个经验不足的新手导演来说，这是一次全新的考验，而经验的获取，需要在漫长的时间中一点点的磨出来。 十万美元，已经是安云天能接受的极限，不同于《调音师》初次上阵的时候，还要置办各种家物什，中间还收购了一家公司。这次是真的只需要专心拍摄，而他们手里的资金，也真的是不多了。 他设想的挺好，柳闻霆看起来也挺配合，但电影还没开拍，超支却已成定局。 “就是她，梅根·福克斯，一定要把她拿下来，让她演那个女学生的角色！” 挑选演员时，安云天一看到那个名字和照片，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那个姑娘拉进剧组，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 而梅根·福克斯也没客气，一口价十万美金！ 安云天听到这个数字，只想吐槽一句姑娘你是算计好了的吧？ 第13章 回国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正确翻译应该是《这个男人来自地穴》（theanfroarth）。原著是科幻作家杰罗姆·比克斯比（1923—1998）生前完成的最后一部小说，讲的是一个生活了14000年的穴居人的故事。 因为某些不明原因，主角获得了长生不老的能力，始终保持着一个35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的模样。上万年来，他以各种面貌出现在地球的各个角落，见证了各个历史事件，并与各位历史名人有过交流会面，他本身也成为了历史上的某些名人，比如耶稣。 他不断的变换自己的身份，以防引起人们的注意和不安。尤其是进入现代社会后，科技的发展让他最多十年就得搬一次家，在最近的一次搬家过程中，他和同事们坦白了自己的身世，随即受到对方的质疑和责问。整个故事就围绕着他的身份，用对话的方式加以展开，内容涉及历史、宗教、生物学、人类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精彩有深度又不失趣味，安云天上辈子就觉得这部电影很有意思，简单的场景和人物，正适合柳闻霆这样的新人练手。 电影里出现的几个主要人物都是人到中老年的大学教授，为了让电影鲜活一些，原作在里面加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在看到梅根·福克斯的那一瞬间，安云天就决定这个角色非她莫属了。 此时的梅根·福克斯，年方18，闯荡好莱坞几年，已经有了几个小角色，在《绝地战警2》和《好汉两个半》中都有出演，其中《绝地战警2》还是迈克·贝执导的，安云天猜测，后来拍摄《变形金刚》，迈克·贝选梅根做女主角，就是源于这次合作。 说合作有些过，因为梅根在《绝地战警2》里完全就是个龙套，在《变形金刚》上映前，她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从没多少人认识的小演员，到无数影迷追捧的大明星，梅根咖位的上升速度之快，放在好莱坞绝对算是一桩异数，事实上，之后的十几年，再也没有类似运势的女演员出现。 梅根人气旺盛的那几年，当真是红透半边天，现在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安云天要是不赶紧抓住，结个善缘，那才是傻到家了。 不过，梅根虽然是小人物，却也不是那种一点作品都没有的死跑龙套的，今年二月份有一部由林赛·罗韩主演的青春片《青春舞会皇后》上映，梅根在里面饰演婊气十足的校花卡拉，戏份不算少。虽然这部电影票房不好，没激起什么水花，但梅根有那么多的戏份本身就能说明一点问题。要想留住她，要花不少钱，梅根来这里试镜，图的也只是赚点快钱，改善一下自己糟糕的财务状况。 10万美金，这就是她开出的价格。 当然，生意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梅根胃口大，不过是欺负对面俩人年轻新嫩，又是中国留学生而已，更重要的是，她一眼看穿了安云天的心思这个男人对我势在必得，老娘要不趁机狠狠宰他一刀，简直对不起自己“狐狸”这个姓氏！ ——即便已经与肖恩·帕克和马克·扎克伯格这样的人物交过手，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安云天还是很容易露出马脚，被人看穿底牌。而梅根·福克斯是个天生就很懂男人心思的姑娘，别看她只有18岁，论起“社会”来，可比傻乎乎的安云天强多了。 “这又是你对潜力股的投资？” 柳闻霆当然更明白安云天的心思，看他刚才的反应，跟之前发现脸书时很有些相似，都不用想便明白了个中缘由，上下打量梅根一眼，点头道“倒真是个漂亮性感的姑娘——交给我了。” 然后，她拉着梅根走到一边，说了一番话。 回来时，梅根已经和她成了好闺蜜，那亲热劲儿看得安云天眼都有些发直，不由想起自己住院时，好些个护士都很喜欢柳闻霆，当下长叹一声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而片酬也从10万降到了2万，就这，梅根还觉得高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事后，安云天道“原来你能把人际关系处理的很好啊，我还以为你要对她做什么呢。” 柳闻霆睨着他道“碰到值得我花心思的人，我就能处理的很好。” 安云天默默点头要不说人家是天才呢，就是这么任性！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柳闻霆静静站在那里，侧身看着他道“很简单，化被动为主动。告诉她，我们是潜力股，现在不结交，以后就没机会了。” 说话间，冷风飒飒，撩动了柳闻霆的大衣和长发，配合着她的神情气场，一派高人风范。安云天不得不再次竖起大拇指“姑娘，还是你厉害！” 柳闻霆能说动梅根，自然不是全凭自己的口舌和气场。自己出身演艺世家，父亲在国内是著名导演，在国际上也小有名头，虽然比不上张艺谋陈凯歌，却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最近正在拍摄一部特效大片，投资1300万美金，放在好莱坞也是b级制作了——这样的背景，就问你一个好莱坞的小配角，要不要拉一拉关系呢？ 虽然此时中国市场还少得可怜，但梅根还是决定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俩人就真的抖起来了呢？ 而且，眼前这位中国姑娘，是真的漂亮，气质也是真的好，才学也高，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怎么看都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 如安云天所愿，梅根·福克斯就这样被他们拉上了贼船。只等2007年《变形金刚》全球大爆，到时候就是投资变现的时候。 整个2004年的年末和2005年的上半年，安云天和柳闻霆都在忙活《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拍摄制作，虽然一再节省，成本还是达到了15万美金。公司账面上的资金越来越少，不得已，他又一次利用自己的“直觉”，赌了一把。 2005年的奥斯卡上，最大的赢家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和他的《百万宝贝》，该片共获得七项提名，收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和最佳男配角等四座小金人。先前的大热影片、荣获11项提名、由小李子主演的《飞行家》，最终只收获最佳女配等几个不重要的奖项，提名最佳男主的小李子再次在奥斯卡上铩羽而归，安云天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根蜡老哥你还是再等上11年吧。 安云天上辈子没看过《百万宝贝》，但对这部电影可谓是久闻大名，很多关于电影的帖子里都推荐过这部片子，该片导演和女主角都是很有个性的人，让人印象深刻。安云天毫不犹豫的把宝押在了这部片子上，他再一次成功了，又赚了几十万，算是解了公司的燃眉之急。 也顺便在梅根·福克斯面前小小的秀了一下肌肉——我们可是很有眼光和能力的电影人哦。 六月份，《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制作完成的时候，柳闻霆也从大学里毕业了。现在，她和安云天都成了社会人，都要为日后的生计做打算了。 回不回国？什么时候回国？以什么身份和面貌回国？ 一切都还未知。 郑大舅一心挽留外甥女，说了好多留在美国的好处。再三强调你的亲人和事业都在这里，还回中国做什么？ 郑大舅之所谓“亲人”，自然是指的他，所谓“事业”，却不是指那个小作坊式的天庭影视公司，而是指实力日渐膨胀的脸书。 据专业财经机构评估，脸书的市场估值已经超过2亿美金，其中12的股份，就是2400万，整整2亿人民币，其中有三分之一是郑大舅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有如此大的收益，郑大舅再没了之前对安云天的不满，深觉这小伙子有眼光、有决断，是个人才。 “中国啊，那不是个干电影的地方，条件太差了！” 因为妹夫和外甥女的关系，郑大舅这些年来对电影这一行多少也有所了解，劝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我在美国这么多年，见了不知道多少国内留学生，不要在美国的大好前程，非要回国，结果过的那叫一个穷困潦倒，苦不堪言。 你们南加大的那个名人，叫克劳德·叶的，当年我也见过，很有天赋的一个小伙子。毕业那年，多少人劝他留下来，他不听。回国后没几年就没了消息，据说，是94年死在一场枪战里了。” 一桩桩略显惊悚的都市传说从郑大舅的嘴里流出来，很有几分蛊惑力。奈何他那位外甥女从小到大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吃这一套。 事实上，郑大舅这次游说的对象，也不是柳闻霆，他把绝大部分火力都投放在了安云天身上，心想我忽悠外甥女不容易，忽悠你个傻啦吧唧的臭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能拖住这小子，再说服外甥女就容易多了。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傻小子比他外甥女还要坚定，还要油盐不进，无论他如何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傻小子只有一句话俺要回国！ 给事情一锤定音的，是7月某日的一则新闻《射日》大亏，柳奋雷心脏病发作猝死，雷霆影业面临破产。 “雷霆影业是当年妈妈和爸爸一同创立的，现在爸爸不在了，我应该回去。” 当柳闻霆说出这句话时，郑大舅便明白，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他能做的，除了祝福，便是严厉的警告安云天照顾好我外甥女，她要受了一点委屈，我要了你的命！ 安云天躬身受教。 此外，他还往柳闻霆的账户里打了500万美金，叹道“万里迢迢，远亲不如近邻，这世道，资本为王，啥东西都不如钱好使。你这一去，小小年纪担起那么重的担子，没有千八百万打底，腰都直不起来。雷霆肯定是没钱了，这些你先拿去应急，有脸书的股份在，就算你将来赔光了，我也不用太担心。” 说着，他又长叹一声“一晃11年过去，我到现在还记得公司成立的时候，你爸爸给我的信里那股子高兴劲儿，现在……他就是太要强了！自己把自己逼死了。姑娘，你别学你爸，也别学你妈，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啥事儿也比不上自己过日子要紧。” 说着说着，这位中年老男人几乎要落泪，握着柳闻霆的手不舍得松开“你98年来这儿，那时候你才15岁，我眼看着你从一个小丫头长成大姑娘，现在要走，我……我真是舍不得……” 絮絮叨叨说了几大车话，郑大舅好不容易放了手，最后叮嘱柳闻霆“你爸你妈当年的事儿，错不全在你爸。你那个后妈和异母妹妹，孤儿寡母，也不容易，别恶待了他们，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 柳闻霆点点头。 2005年7月16日，柳奋雷葬礼举行的前一天，柳闻霆和安云天登上了飞往上塰的飞机，结束了在美国的生活。 第一卷美利坚旧时光完。 第14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如果我们去仔细的审视人类历史，就会发现，任何有大影响的运动和思潮，其萌发之处，都来自一些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很不起眼的小事，正所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今时今日，只要对中国电影稍有了解之人，都听过柳闻霆、安云天这两个名字，都知道雷霆影业这家电影公司，这两个年轻人，历13年之功，把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发展壮大成为中国影视产业的龙头企业，他们本人也成为具有世界知名度的中国文化名人。 2005年，中国互联网持续发威，这种全新的信息传递平台，不仅为1亿网民丰富的互动娱乐大餐，同时也让人们在面对互联网时，能够激发无限的智慧和幽默感，他们不仅在关注世界，同时也在不断的成为关注的焦点，他们不仅在记录历史，同时也在创造着历史。 而回顾那一年，最让1亿网民关注的事件和焦点，非超级女声莫属。这个节目的大火，在当时被人们认为是大陆音乐对港台音乐界发起的反攻，改变了大陆音乐市场被港台歌手占据主要地位的局面。其实就我个人看来，这种描述，未免有些夸大其词，又有些太过狭隘，它真正的意义，是开启了平民偶像和选秀时代，并推出了一系列至今仍有广泛影响力的歌手偶像。 李羽春，这个留着一头短发的峸都女孩，连同她的一众战友，在将这种全新的节目形式风靡全国的时候，还引领了一场全新的审美潮流——假小子审美，同年10月，李羽春登上美国《时代周刊》杂志封面，她和造就她的超级女声，影响力就此达到顶峰。 超级女声的火爆，为娱乐产业的大众化撕开了一个口子，以前的歌手和演员，其专业水平如何，全靠业内人士评断，话语权掌握在这些行业精英手中，但超级女声改变了这个规则，它将评断权，（至少是表面上）交给了大众歌迷。 这是一次话语权的转移，以往习惯了沉默，只能被灌输和被引导的大众，现在也能对一个歌手的唱功和台风指手画脚了。他们每个人的力量都是弱小的，但聚合起来，却大得惊人。当这种力量爆发出来，顿时震动了整个中国。 文化话语权从精英到大众的转移，是网络时代不可抗拒的潮流，音乐、影视、文学，都是如此。像我，一个没什么资本，也没啥人脉的普通网民，能够有机会发表自己的观点，对过去十几年大陆娱乐产业的发展和变化评头论足，乃至大放厥词，并能得到众多读者的赞同和支持，就是这种潮流的直观体现。 互联网成了破除专业壁垒的一件利器，它让无数没有专业素养的民众如海水倒灌一般涌入一个个专业圈子，那巨大的喧嚣，淹没了以往细声细气、彬彬有礼，又绵里藏针、夹枪带棒的精英语言，它是如此的粗俗、直接、畅快、犀利，充满破坏性，又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创造性。 一开始，甚至直到现在，这种创造力并不被精英阶层所承认，并从道德上加以矮化和批判，但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大众话语权的崛起，正如中国的崛起一样，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超级女声以轰轰烈烈的声势对精英音乐人发起挑战，网络文学则不声不响、又如水银泻地一般极速的扩张自己的版图，抢夺严肃文学的阵地和市场。 与音乐界和文学界的激烈变化相比，影视界似乎就迟钝温吞了一点，2005年，大陆电影市场还是欧美港台片的天下，翻开那年的票房榜，前十名的制作班底和演员阵容几乎全部来自大陆以外 1《无极》；2《神话》；3《哈利波特与火焰杯》；4《七剑》；5《星战3》；6《头文字d》；7《史密斯夫妇》；8《射日》；9《世界大战》；10《情癫大圣》。 这10部影片中，有4部是美国大片，另有4部，从导演到演员，全是港台电影人，位列第一的《无极》，导演陈凯歌是大陆人，但3个男主演和1个女主演，有香港的，有曰本的，有韩国的，就是没一个大陆的，好不容易有个刘烨演了个男四号，片中角色却是个让人根本看不清脸的鬼狼。 只有《射日》，也唯有《射日》，才是从台前到幕后，都是大陆电影人的影片，却也是10部影片中扑的最惨的一部。 想当初，《射日》开拍，不信邪，就是不用港台明星，非要用大陆演员，导演柳奋雷和大管家王永松，用尽了浑身解数，搭上所有关系，赌上全部身家，以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姿态，拉到1亿投资，在2004年3月开机，一时间，业内群情涌动，人人瞩目。 ——在这个观众迷信港台明星、鄙夷大陆演员的时代，以《射日》这样的阵容，能够获得成功吗？它能改变长久以来人们形成的厚外薄中的固有观念吗？ 毫无疑问，《射日》被赋予了远超它本身的巨大意义，如果它成功了，那必将载入史册，成为大陆本土影视产业崛起的另一个里程碑，而如果它失败…… “如果我败了，那就只能以死谢天下了！” 柳奋雷是这么说的，他后来的结局，也正应了他这句气话。我们都知道，他失败了，败得很惨，1亿投资，只赚回2000万，净亏8000万。我们也知道，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心脏病发作而死。 大陆本土电影人的全力一搏，落得个身败名裂、为天下笑的下场。死去的人已是解脱，活着的人，却在惶恐和迷茫中不知何去何从。 你以为雷霆影业的创始人兼顶梁柱柳奋雷死了，这家公司就会跟着死去？是的，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如今13年过去，事实却无情的打了所有人的脸。那个姑娘，和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携手创造了一个中国影史、乃至于世界影史上的奇迹。 柳闻霆，安云天，在2005年，这是两个默默无闻的名字，尤其是后者，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知名的作品，他当时唯一能被人记起的，是那个‘疑似柳闻霆男友’的尴尬称号，而柳闻霆，也比她那位‘疑似男友’好不到哪儿去，她当时唯一能让别人记起的，是诸如‘柳奋雷女儿’‘即将伴随雷霆影业这艘破船一同沉没的绝望女孩’等同样尴尬和难堪的称号。 即便是这些称号，也不过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人关注而已，失败者是没人在意的，更何况他们连失败者都算不上。那时候，人们挂在嘴边的，除了超级女声，还有《大长今》，还有据说在《头文字d》里帅的要死的周董，还有3，还有qq…… 韩剧依然在小荧屏上肆虐，金庸和琼瑶的小说，还在一部一部的翻拍，《亮剑》播出了，从此我军战士的影视形象就无可救药的沾染越来越多的土匪作风…… 社会在剧烈变动，思想观念也在剧烈变动，这些变动，有人茫然无觉，有人却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们或欢呼雀跃，或痛心疾首，或整装待发，或黯然谢幕。那一年，一个叫‘闪亮军刀’的网友在天涯发了一张帖子，乐观的预测中国经济将在2030年超过曰本，成为世界第二。他的观点受到许多人的认同，也遭到无数人的奚落。 同样遭受奚落的，还有中国的政治、文化、教育、科技、信仰、体制……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中国的电影——《射日》的失败，让无数有先见之明的人感叹果然大陆的演员就是不行啊！果然大陆的电影就是不行啊！果然…… 谁能想到，仅仅是13年过去，中国的经济体量已经是曰本的3倍？谁又能想到，13年过去，中国电影总票房，会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从2004年的15亿，直线增长到2017年的680亿？ 680亿，正好100亿美金。而同年的北美总票房，也不过110亿美金而已。 只差10亿，只差一步了。 而所有人都确信，这一步，将在今年补上。 中国电影创造的辉煌震惊了世界，随着市场容量的扩张，无数资本疯狂涌入这个行业，进一步促进了市场的繁荣和火热。中国，以及中国的电影，终于在建国70周年即将来临之际，进入了一个绚烂而浮华的时代。 紧随这个时代迎头而上，试图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和成就的人，有很多很多。他们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丑，他们或浓妆艳抹，或清冷自矜，或高调张狂，或内敛平静，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野心勃勃，形形色色的皮囊下面，掩藏着同样的灵魂——熊熊燃烧的名利之魂。 这些光怪陆离、眼花缭乱的电影人和电影公司，构成了中国娱乐圈的众生相，让这个圈子，越发的浮躁和喧嚣，进而爆发出迷离刺眼而诡异华丽的射线，吸引着无数新鲜灵魂，义无反顾的投入其中。 在这幅众生图中，最耀眼，最令人着迷，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毫无疑问的，是那一男一女。这一对年轻人，十几年来，并肩战斗，披荆斩棘，用他们的才华、资本和手腕、策略，翻云覆雨，搅起风雷，为这个繁花似锦，又暗流涌动的浮华时代，留下了最鲜明扎眼的符号和作品，这些作品，记录了历史，也创造了历史。 风起于青萍之末，在这个华语电影票房即将超过美国、万众期待准备欢呼胜利的时刻，我在电脑前敲下这一篇文字，用我自己的经历、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感受，以自己的视角，来总结和回顾过去13年中，发生在中国影视界的风风雨雨。 ——仁无爱·斯诺 2018年8月18日。” 第15章 奸佞当道 公司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雷霆影业中的“雷”，指的是公司创始人柳奋雷，那么“霆”是指的谁，知道的就不多了。他们下意识的把“雷霆”二字连读，认为“霆”仅仅是从“雷”字延伸出来组的一个词，“雷霆”“雷霆”，说的就是我们的柳奋雷董事长，做事一往无前，势如雷霆，在中国大陆这片贫瘠的电影土地上，劈出一条阳关大道。 直到柳奋雷葬礼那天，他们才意识到，哦对，柳奋雷还有一个女儿，是跟他前妻生的，7年前出国留学，名字似乎就叫柳闻霆。原来，“雷霆”二字，是父女两人名字中各取一字组合而成的，原来，他们在公司里工作了这么久，连公司名字的含义都没搞清楚。 说起这位柳闻霆大小姐——现在是董事长了——大家了解的很少，7年的时间，足够公司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了，除了少数的老人儿们，谁还记得11年前公司刚成立时的许多细节呢？大家只知道，这位新任董事长，人长得漂亮，性子也和顺乖巧，还会来事儿，唯一的不足，是太过依赖她那位留学归来的男友了。 其实，那已经不是依赖了，简直是言听计从！那个叫安云天的男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董事长迷得神魂颠倒，他说什么，董事长就做什么，完全一副魅惑君王的佞幸小人的模样。 这不，董事长新官刚刚上任，就在安云天的蛊惑下，连烧了三把火，每把火都烧的大家措手不及，暗暗骂娘。 第一把火——把总部迁到邶京去。 话说当初我们的柳奋雷董事长为啥要创立雷霆影业？说白了，就是为了跟邶京掰一掰手腕，重振上塰这个中国电影制作中心的雄威。 当年公司组建，大家的心气儿都很高，上塰从民国时代起就是中国的影视中心，新中国成立后也一直引领全国。这个东方魔都历史短，没多少传统文化底蕴，比不得邶京，但论及海派文化和新潮文化，一直是华夏之冠。上塰人可以在传统文化上向邶京低头，但电影这种新兴的文化形式，却是他们的骄傲。 不说足以与邶京电影制片厂比肩的上塰电影制片厂，只说上塰美术电影制片厂，《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草原英雄小姐妹》《哪吒闹海》《阿凡提》《九色鹿》《葫芦兄弟》《邋遢大王历险记》《黑猫警长》《舒克和贝塔》《宝莲灯》……这些动画罗列出来，几乎承包了10亿中国人的童年，这深厚的底蕴，雄厚的实力，高超的水平，是邶京能比的吗？ 这不过，这个上塰人的骄傲，从80年代开始，不知怎的，慢慢的就被邶京给超过去了，说起中国电影制作中心，南边有萫港，北边有邶京，上塰这个以前的龙头老大，反而没人说了。 作为全国唯一能有资本瞧不起邶京，有事没事就和首都来一波地域黑的上塰人，当然对这种局面很不甘心。柳奋雷作为土生土长的上塰人，土生土长的上影厂家属子弟，自幼把将上塰电影发扬光大作为自己的毕生使命，既然上影厂已经难有作为，那么他便当仁不让，召集一帮志同道合的同仁，另立新厂，誓要找回以前的荣光。 可以说，“复兴上影”是雷霆影业的正统所在，也是凝聚人心、构建共识的一面旗帜，就像三国时代的蜀汉，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只有保住这面旗帜，他们才是正统，才有底气争夺天下，一旦丢了这面旗帜，400年煌煌炎汉，也就真的亡了。 同理，放弃“复兴上影”的雷霆影业，还是雷霆影业么？ “我们应该复兴的，不是上塰的电影，而应该是中国的电影。如今中国两大电影制作中心里，萫港眼看着是真的不行了，资源集中、人才荟萃之处，只有邶京，雷霆影业要想获得新生，第一步，就应该是向邶京靠拢，吸收那里的养分和长处，让自己焕发活力！” 这是公司中高层员工集体大会上，安云天所说的一段话。这位董事长的男友，一上来就被委以重任，不但担了个创意总监的名头，还进了董事会。公司里都说，这次雷霆影业能不破产，就是因为新任董事长从美国带回了上千万资金，这些资金里，就有安云天的一份。 所以说，董事长这么信任他，依赖他，倒也不全是出于感情因素，实在是，这家伙手里有钱，自然就有相应的权力。 不过，随着媒体对这两位新人的持续报道，大家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安云天的父母，本身可不能算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这年头能送儿子去美国留学，家境自然是不错的，但也不过是几百万的资产罢了，能拿出多少往影视公司这个大坑里填？难道，这家伙在海外也有什么门路？ 安云天的发言自然有其道理，但囿于他的特殊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制定的发展策略嗤之以鼻。 他有什么特殊身份？ 第一个不用说，董事长的男友，“佞幸小人”，仗着自己长得好，用一些狐媚手段，把少不更事的董事长迷得神魂颠倒，言听计从。初来乍到，便指手画脚，令人厌恶。 另一个，便是他是土生土长的邶京人——呵呵，邶京人，知道雷霆影业的员工最看不顺眼的是哪里人吗？ 一个邶京人，一上来就提议把公司总部搬到自己的家乡（或曰“老巢”），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董事长，你确定这货不是北边派来的特务卧底？ 不仅如此，这货还提议把公司的开场动画给改了，说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霹雳咔啦劈开黑暗啥的，太老套，不好看，同时也太过尖锐，太过张扬。他提议，把开场动画换成一只张着小嘴嗷嗷咆哮的熊猫幼崽，说什么别看这种动物软萌软萌的，却是战斗力爆表的实力派，又能卖萌又能打架，正适合公司的新形象、新定位。 ——安云天没说的是熊猫还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的国家形象，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喜爱，将来雷霆影业要向海外发展，还有比熊猫更容易被人们接受的名片吗？ 放弃复兴上塰电影、把总部迁到敌人的地盘上去、更改开场动画……这一桩桩、一件件，顿时让公司员工炸开了锅。雷霆影业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影视公司，它是和华谊同一年建立、大陆最早的几家民营影视企业之一，是有强烈荣誉感、悠久传承和深厚公司文化的一个团队！ 它的根子在上塰，它的灵魂也在上塰，它就是一道霹雳、一声惊雷，是凝聚了无数人心血和精力而保存下来的一颗种子。现在，谁要把这颗种子挪出上塰，给它更换水土，谁就会让这颗种子失去生机，进而死亡，谁就是让公司毁灭的罪人！ 你安云天能担得起这个大罪吗？！ “事实是，在我到来之前，这颗种子就已经快要因为缺水缺肥而死掉了。那么请你们告诉我，造成这种局面的，是谁？” 对面反对者的质疑，安云天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就把脸给打了回去。 不过，这么不给面子，打的可不仅仅是在座各位的脸，连同死去的前任董事长、现任董事长的老爹柳奋雷的脸也给打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正中央的柳闻霆，目光中的意思很明白这小子这么鞭你老爹的尸，你这个做女儿的，真就这么瞪眼看着，不出来说句话？ 柳闻霆说话了，她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迟疑道“虽然云天的话不大好听，但还是很有道理的。雷霆影业确实不能再继续以前的发展路线了，中国的市场这么大，整天搞上塰本位主义怎么行？还是要打破旧框框，走出一条新路。” 此话一出，众人几乎吐血，有几个当场就要发飙，呼天抢地的说老天无眼，降下这么个妖孽来祸害公司，偏偏新董事长少不更事，被人蒙蔽，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场面顿时大乱，安云天当机立断，叫来保安“把这几个拖出去！”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要搞路线斗争，没有自己的嫡系怎么行？安云天和柳闻霆回来后第一件事没干别的，就是雇了一支新保安团队，除了他俩的命令，谁的话也不听，指哪儿打哪儿，执行力杠杠滴。 几个领头闹事的被赶出去，那些想要起哄的一时有些懵，没能及时跟进，导致一场逼宫大戏刚刚开始，就草草结束了。安云天趁机又公布了几条新的整改方案，全部说完后，站在柳闻霆身边，把报告扔在桌上，目光灼灼的扫视全场，霸道总裁的气势笼罩着整间办公室，众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心里大骂。 最后，他冷着脸道“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心里，早给自己点了一万个赞啊哈哈哈哈，这波逼装得真是太六啦，就一个字，爽！ 第16章 再放一把火 办公室里发生的事，不用等到第二天，就传得满世界都知道了，等到第二天真的到来，消息已经上了各种娱乐资讯，为暑假之中闲来无事的广大吃瓜群众，送上一份解暑的消遣。 远在邶京的韩三评听到这个消息，正和人一起吃饭，不由呵呵一笑，与身边人道“这个柳家丫头！不知道柳奋雷地下有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饭后，他对秘书说“这对小年轻有点意思，还真是个干事的样子，真来了邶京，我倒是有心和他们多走动走动。闻霆在电话里说，她想把公司迁到那个什么什么大厦，想托我帮帮忙。小蔡，这事儿你去联系一下，多少帮一把。他们老柳家在邶京没门路，那个姓安的小子，也没什么根底，两个小年轻，也忒可怜了些。我们这些做前辈的，人家都求到眼前来了，一点小事，能帮就帮。毕竟，我和奋雷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 小蔡秘书一口应下，看领导今天心情很好，明白这事儿不能耽搁，越快落实越好。 两个小年轻可怜，这算是整个中国影视界的共识了。想一想，能不可怜吗？尤其是柳闻霆，刚毕业就继承这么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里边的老人儿不少都是自己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婶级别的，从小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爸活着的时候就管不大动这些人，如今自己资历威望都不如老爸，那帮叔伯们还不得反了天？ 所以，她一上来就拿几个唱反调的立威，手段虽然激烈了些，却并不惹人反感。主席说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新人上位，如果不能从一开始就把阵仗立起来，那以后说话就更不好使了。柳家丫头这一手，倒颇有令人刮目相看之处。 “总算老天没把这丫头所有的路都给断喽，紧要关头，还给她送了个能顶事儿的男朋友！”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许多参加葬礼的人回来都说多少年没见，老柳的闺女出落的真是不错，那小模样，比圈里的女明星们一点也不差，很有她娘当年的风采了。 闺女为人嘛，乖巧和顺，见了长辈们，很有礼貌，说话轻轻柔柔的，让人听了打心底里怜惜。老柳真是作孽，这么好的闺女，瞅瞅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以后的艰难还有的是，都是他柳奋雷撇下的烂摊子。 话说回来，这么好的闺女，人长得俊，性子好，学历又高，教养也好，也有见识，说话行事什么的都得体，当时就有好几位动了心，琢磨着自家儿子或者亲戚的儿子还没对象，就想给两方撮合撮合。有资格在那个场合露面的，身家地位可都不赖，那谁谁谁还是什么部门的实权领导，或者哪家国企的老总，那条件拿出来，绝不辱没了这丫头。 可惜啊，丫头明确说了，人家有男朋友了，在美国上学的时候谈的，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言行举止也没小家子气，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当时还有人心里不服气，说也就那样，比我儿子侄子外甥差远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搞出这么个大新闻！ 哈哈，被架出去的那几位，我也见过几面，雷霆的老人儿了，老柳在的时候就不服不忿的，没想到在老柳未来女婿这儿踢到了铁板！且看那个叫安云天的，后边怎么做吧。 总部北迁的消息让整个雷霆影业都坐不住了，连续几天，公司里无人有心思干正事（主要是也没啥正事可干），都凑在一块儿就新任董事长，及董事长男友的这项决议议论纷纷，大家的看法都是一样这特么是向邶京、向北影中影、向韩三评那老小子认输投诚啊！ “上塰的电影都凋零成什么样子了，咱们是最后的防线！咱们要是也撤了，那上塰电影就真完了！” “对对对，这是乱命，是胡闹！都是那个姓安的搞出来的混账玩意儿！咱们联名上书，坚决要求董事长收回这个决定！” “唉，事情不好办呢。董事长现在谁也不信，就信那个从美国带回来的男友。平日里没事情就在办公室里关起门来叽叽咕咕，最多让王总进去一会儿，旁人想进，门都没有哩！两个保镖守在两边，似两个门神，只听董事长和她男友的，不知有多少人吃了闭门羹。” “屁的门神，就是两条狗！那姓安的养的两条恶狗！” “他们是狗，那姓安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狐狸呗，还是个公狐狸，仗着自己生了一张小白脸，把董事长迷得，什么情面都给忘了，简直就是六亲不认！” “要我说，董事长本来就跟咱们没啥情面好讲，这次要不是她突然从美国回来，你知道有这么个人？小小年纪就出了国，一呆就是七八年，什么人情都凉了，你想跟人家讲情面，讲得着吗？” 角落里短暂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一人说道“要我说，这公司也该整治整治了，都说咱们上塰人新潮，不像邶京那么老派，可看看四下里，到处是人情关系，比邶京还讲人情，还讲关系，拖沓散漫，人浮于事，一点也没有现代企业雷厉风行的样子，是该整治一下子了。” 另一人道“咱们那位董事长的男朋友，可不只是要整治整治这么简单，他是要挖公司的根！要把公司迁到邶京去！呵呵，别人羡慕邶京，穷得住地下室吃方便面也要当北漂儿，把邶京弄得跟个圣地似的，咱上塰人看得上这个？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脚下这么个国际大都市，发展前景比邶京好多了，大不了我辞职不干，另谋高就，我就不信了，守着金饭碗，还能饿死？” 这话深得众人认同，不由纷纷点头，其中一个感叹道“我看董事长这回，是铁了心一定要北上了。那些不跟她一条心的，就只能滚蛋。”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心中滋味各不相同。有的满不在乎，只等事到临头，另寻出路。有的就有点不好受了，雷霆影业再不济，也算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企业，当初他们来这里工作，可不仅仅是为了糊口那么简单。 果然，没几天，新的决议出来了——公司将进行裁员，有些已不适合继续在公司干下去，或者个人愿景与公司的发展规划相冲突的，可以主动提出辞职，财务部将依照规章制度，把所有拖欠的工资和其他款项打到员工账户上。 柳闻霆这个新任董事长上任以来的第二把火，就这么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把这项举动看在眼里，不管评价如何，都会在心里默默的说一句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18章 野心和《石头》 第17章被屏蔽了，大家可以在本书的qq群中看全文 正文开始之前，先回顾一下上一章的内容 总的来说，雷霆影业里发生的种种变动，并没有引起媒体多少关注，吃瓜群众关注的是超级女声、胡戨、刘亦霏这些人。这种形势恰与安柳二人制定的韬光养晦、猥琐发育策略相合。 当今中国有两大电影制作中心邶京电影圈和萫港电影圈。安柳的路线是，向京圈靠拢，顺便踩一踩港圈，将其作为雷霆影业上位的垫脚石。 办公室里，柳闻霆看着报纸上吴羽森筹拍《赤壁》的新闻，拍板决定垫脚石就是他了！咱们也拍一部三国题材的电影，和他唱对台戏。 安云天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吴羽森是韩三评从美国请来的，筹拍《赤壁》韩三评也全力支持，和《赤壁》对着干就是和韩三评对着干。 柳闻霆却没怎么当回事，只说距离《赤壁》上映还有三年，可以慢慢谋划。只要能把吴羽森踩下去，那些不满韩三评的京圈前辈，自然会对韩三评发难。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家屋子打扫干净，那些不和他们一条心的员工，还有那些倚老卖老的叔伯们，统统都要滚蛋。只不过，这件事她本人不好出手，需要安云天去当这个坏人。 安云天答应了，但提出需要补偿，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补偿，就被王永松的敲门声打断。 两人作出一副讨论公事的模样，催促王永松，赶快落实总部北迁和公司裁员两件事，另外，新官上任的第三把火也即将烧起来——他们已经决定，和韩三评一块做《疯狂的石头》这个项目。 下面是第18章正文 总部就要迁走了，这是无可更改的事，任何想要阻止这件事的人，都已被辞退。剩下的人，被新任老板和她男友——尤其是那个男友——的雷霆手段给震住，再也不敢多嘴多舌，只在隐秘的角落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骂老板男友是王八蛋。 有好几次，安云天从某个地方经过，就听到过类似的谩骂，对此，他毫无在意。如果对方没有发现他，他会当作没听到，如果对方看到他了，那么对不起，他要狠狠的整治一番那几个碎嘴子的家伙。 “那个姓安的，真是坏啊！” 是的，自己很坏。安云天对这个评价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遥想当年，他上辈子还是个中二少年的时候，因为平时的一点委屈，曾很严肃认真的在心里发过好几次毒誓老子从今往后，要做坏人！ 一晃十几年过去，年过而立，他没能成为坏人，但也不能算是好人，他只是个被人推动着往前走的庸人。让他干坏事，他没那个胆，让他干好事，他也没那个觉悟。他能做的，只是远远望着那些敢作敢为的人们，幻想着自己能有人家的行动力，和魄力。 现在，他穿越了，依然是个庸人，依然是个被人推动着往前走的人，那个推他的人，就是柳闻霆。 柳闻霆说从今往后，你要做坏人！ 于是，安云天就成了坏人，完成了自己上辈子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得不说，做坏人的感觉真的很爽，起码在公司里，想怼谁怼谁，想骂谁骂谁，甚至打几下也是可以的。他知道背后有很多人骂自己，但他不在乎。他上辈子很在乎这些东西，无数次想解放自己，释放本性，但都只是想想而已。他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没有人给他兜底的话，那个果敢尖锐的他只存在于自己的白日梦里。 而现在，他有了一个兜底的人。他像狐假虎威里的那只狐狸，又像有了大人撑腰的孩子，随心所欲的表演，把自己的混蛋、不要脸、邪性、臭脾气、毒舌，把以前只敢想、却从来不敢做的那些负面行为，一股脑全都做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又成了《调音师》的主角，把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戴着面具以全新的身份生活，享受着这种新身份带来的便利。 是的，自己是坏人，所以自己不讲理是应该的；自己是坏人，所以别特么来惹我；自己是坏人，所以我不在乎你们怎么骂我，但，请在背后偷偷的骂，一旦让老子抓住，丫赶紧滚蛋！ 自己是坏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应该享受特权，再也没人来欺负自己，再也没人敢给自己窝囊气受。自己不去欺负别人，不去给别人窝囊气受就不错了。 做个坏人，爽！ 柳闻霆啊柳闻霆，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安云天慢慢发现，自己身体内的某些欲望正在蠢蠢欲动，那是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的占有欲。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自己喜欢柳闻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年多来，从没有过这种感受，为什么现在却有了？ 或许，这是自己以前被禁锢的本性在作祟吧。 一同蠢蠢欲动的，还有对阴谋诡计的喜爱。 是的，他和柳闻霆正在策划一场阴谋，针对吴羽森，也针对韩三评，更针对那些潜在的敌人。在这场阴谋里，自己负责灵感和素材，柳闻霆负责提出行动方案，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壮大自己，把那些竞争者全都踩到脚底下！ “我的目标是，十年后人们一提起中国电影，第一个念头就是雷霆影业。每次雷霆影业有新片上映，别的片子都要乖乖撤档让路。谁敢不让路，谁就扑到血本无归。” 这是大魔王柳闻霆提出的远景规划，很宏伟，很霸气，也很阴险。那些把她当作小白莲的圈内前辈们，做梦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有那么大的野心。 阴谋的第一步，是示弱。 目前看来，这一步很成功。 韩三评在第一时间接受了雷霆影业的投诚，端着一副前辈长者的架子，纡尊降贵的帮了雷霆影业一点小忙。柳闻霆和安云天因此欠了他一个人情，一个很小的人情，这让韩三评很得意，他既向两个小辈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又向圈里人表现了自己的豁达。柳奋雷那家伙瘦驴拉倔屎，跟自己斗了一辈子，最后一败涂地。现在他女儿求到自己眼前，自己不计前嫌，很大度的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谁能说韩三爷不是个体面人？ 另一方面，雷霆影业的服软，也让整个京圈都心情愉悦。这件事明白无误的向世人宣布要想在大陆搞电影，不跟我们这些京圈大佬搞好关系，而是另起炉灶，妄图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到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看那一对小年轻，面对着一个烂摊子，焦头烂额，左支右绌，想要个办公场所都要求爷爷告奶奶，求到以前的老对头身上，此情此景，难道不足以让人警醒吗？ “那个姓安的小子行啊，把柳奋雷的闺女迷得五迷三道的，这才来了多久，眼看老窝都不要了！” 雷霆内部发生的事，娱乐媒体不关心，圈里人却都很关心。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安云天的手笔，想当然的认为，他之所以鼓动柳闻霆一定把总部迁到邶京，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邶京人。他们理所当然的把雷霆影业的服软当成是邶京人的胜利。 也是因此，安云天这个无名小卒，很难得的入了他们的法眼，有时候一群人凑一块聊天打屁，会一脸艳羡的说“那小子真是艳福不浅，柳家丫头这么听他的话，想必什么姿势都肯摆出来吧？” “柳奋雷地下有知，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基业被一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只怕能气得再死一次。” “何止啊，别忘了他家里还有一对母女呢，我看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么想想，还是无神论好啊，死后万事皆空，不用受那个气。” “哈哈，是这么个理！” …… 话虽然说的不堪入耳，人前该好好表现的时候，一群人也不会落人口实。既然人家小姑娘都那么坚决的向己方低头认罪了，己方作为胜利者和前辈，当然不能太过记仇。没看到韩三爷都不计前嫌了吗？京圈以极快的速度接受了雷霆影业的投诚，张开怀抱，热烈的欢迎这个失败者。 一时间，圈内大佬个个态度温和，雷霆影业的生存环境竟然好了不少。 示弱成功之后，自然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初步构建利益共同体。《疯狂的石头》，就是安云天和柳闻霆为偿还韩三评的人情，而送上的礼物。 自然，韩三评现在还不知道这部电影将来会有怎样惊艳的表现，他只是把这当成了两个晚辈的又一次求助。毕竟，雷霆影业人事大换血，又在邶京人生地不熟，即便是《疯狂的石头》这样的小制作，也是步履维艰，无力独自拍摄，需要圈里前辈保驾护航。 “那本子我看过，有几分意思，两个小辈自己做不成，便找上了我，说是要跟我合作。我虽然琐事缠身，这忙还是得帮，哪怕赔了呢。提携后辈，壮大华语电影人才队伍，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嘛！” 韩三爷话说的漂亮，事儿干得也不算赖。虽然没他口头上说的那么好那么积极，毕竟他还要忙《赤壁》的事，但有这个表态，也就够了。安云天和柳闻霆需要的，也只是这个表态。 十月国庆后，雷霆影业将总部迁到了邶京。 十一月中旬，由雷霆影业和中影集团合作拍摄的《疯狂的石头》在崇庆开机。韩三评任制片人，柳闻霆和宁皓联合执导，安云天在片中饰演国际大盗麦克一角。 第19章 见家长 去崇庆之前，安云天抽空，去了一趟老家。 不是这辈子在邶京的家，而是上辈子在农村的家。 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是，那个地方果然没有找到一点跟自己家有关的信息，连自己出生的那个村子都不见踪影，至于村子里的熟人，更是一个都没见到。 他默默站在村头，久久不语。后来，一个少年走过来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安云天摇头“我迷路了。” 少年打量着他的衣着样貌，问道“看你是城里人，来找人的吧？” 安云天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了几个名字，少年都没听说过。 “我们这里没有姓田的，也没有姓吕的，我们这里姓陈的最多。”少年指指自己“我叫陈立言。” “你好，我叫安云天。” “……对我比较了解的读者都知道，我15岁升高中那年，见过安云天一面。那时候他还没什么名声，雷霆影业刚刚搬到邶京，正是最为忙乱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不声不响的跑来我们村呆了半天，是真的呆了半天。这事儿我印象太深刻了，不深刻不行，当时他往那儿一站，画风跟我们村里的人就完全不一样，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本人。 他当时的样子，我也记得很清楚，用一句不那么恰当的诗来形容，就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不是我吹牛逼，当时我真就是那种感觉，因为他当时是用我们那儿的土话跟我交谈的，而不是用普通话，而且土话说的非常标准，我那时候还真以为他是我们那片儿出去的人，长大了发达了来回馈故乡呢。 他说他来找人，结果迷路了，我问他找谁，他说了好几个名字，有姓田的，也有姓吕的，都是我们村里没有的姓。我告诉他没有这些人后，他看起来非常失落，不一会儿就走了。 …… 仁无爱·斯诺 2018年9月3日。” 上辈子的家回不去了，这辈子的家却是一定要回的。安爸和安妈自然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换了芯子，见儿子这么有出息，只当人在美国，真的长本事了，喜得跟什么似的。所不足者，是儿子明显跟自己生疏了，很少回家，回家也不怎么说话，外头各种新闻消息满天飞，多不靠谱的都有，也不见他跟爸妈解释解释。亲戚朋友相见，说起新闻里的那些事儿，想打听一下其中内幕的时候，老两口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让吃瓜群众们大为不满，觉得安家两口子做事太不地道，一点都不能满足自己的八卦欲望。 最可气的，是儿子在外头有了女朋友，据说都住到一起了，回家也不跟父母说，他们还是从报纸上知道这件事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儿子，有空带那姑娘来家里吃顿饭呗？” 老两口不止一次这么说，都让儿子哼哼哈哈的敷衍了过去，一来二去的，老两口就怒了不是你什么意思？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俩处对象呢，我们就想见一面怎么了？你去美国读书，一去就是五年，头几年还在放假的时候回国看看，后来倒好，一年多不回家，电话都没打几个。04年毕业，不回国，丢下一句想在美国发展一段时间就完了，搞得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跟你要工作地址你也不给，打电话也经常不接，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多挂念你吗？！ 好不容易回国了，还是不顾上回家，回了家也顾不上说话。全世界都在传你跟那个柳家丫头的事儿，就没见你在我们面前主动提过她！好，你不提，我们帮你提，结果一个劲儿的跟我们绕弯子，打哈哈，嘴里一句实诚话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养儿子养了二十多年，最后养出个这么没心肝的混账玩意儿！ “我告诉你，要么，你自己把那姑娘领来让我们看看，要么，我们找上你们那个什么公司，自己去看！” 最后，忍无可忍的安爸和安妈，在狠狠骂了儿子一顿后，下了最后通牒。 经老两口这么一骂，安云天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也是，碰上这么极品的儿子，换了谁也得急眼。自己终究是偷懒了，在这一对父母身上几乎就没花什么心思，全是敷衍和应付。那种冷漠和生分，也确实令人伤心愤怒。 “不过，带对象回家见父母这件事……嗯，可以有！” 一番自我批评之后，安云天发现，爸妈最后的要求，似乎还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回到公司，在办公室里见了柳闻霆，安云天第一句话就是“我爸妈要见你。” 柳闻霆一愣，漆黑的眼睛看过来，安云天控制住自己不要咽唾沫，也看着她，等待回答。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报纸上说咱俩的事儿都说了几个月了，他们做父母的连个面都没见着，肯定着急。” “明白了。” 柳闻霆点点头，淡淡一笑“那就明天吧。” “好！” 安云天大喜，很努力的让自己不手舞足蹈，那脸上却再也绷不住，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会儿我跟他们说一声，咱俩也好好准备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 柳闻霆对他时不时犯蠢的德性早已习以为常，坐到办公桌后面道“你也不用太早告诉他们，晚上回去再说就行。免得他们一个控制不住，满世界吆喝，到时候再招来一大帮亲戚，那可就好看了。” “对，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安云天坐到她对面，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姑娘，像是真的在看自家媳妇，心里的喜欢几乎要溢出来“没想到你这么独的一个人，这些小细节也能考虑得这么清楚。” 柳闻霆懒得看他的傻样，低头审阅文件道“我早就说过，不是我有多厉害，而是你太笨。” 安云天连连点头“是啊，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学生。” 10月30日这天，星期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窃喜不已的安云天，心情也像这天空一样，爽朗畅快之极，就在这一天，他终于带着名义上的女朋友回了家。 虽然依然是名义上的，但两人的关系好歹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不是？ 今天的柳闻霆，妆容非常淡雅清爽，着装也很日常亲切，还梳了个丸子头，走的是甜美乖巧风。 一路上，安云天不停的拿眼瞄她，嘴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等车到门前，安爸和安妈早在那里等着了，看到柳闻霆的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安妈，表现得热情无比，那模样，让安云天想起了yoyo，不由眉头一皱闻霆不会不高兴吧？ 却见柳闻霆任由安妈拉着自己的手，一口一个伯父伯母，笑靥如花，又稍稍有些羞涩，不时还扭头看一眼安云天，似是寻求他的帮助，把个教养良好、秀外慧中、大方开朗、又不失矜持腼腆的乖巧姑娘演绎的惟妙惟肖。不高兴不耐烦什么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安云天心中稍定，不由暗笑自己多虑。来邶京这些天，也不知见了多少圈里前辈，什么脾气的都有，柳闻霆不全都应对自如，一点马脚都没露？如果不是自己认识她这么久，肯定也会被她的外表欺骗，把她少不更事、没啥心眼的白莲花形象，当成她的真实性格。 “既然定下了这个人设，自然就要贯彻到底。你放心，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倒是你，到时候见了那些皮里阳秋的大佬们，可别露了怯，让你霸道总裁的人设崩塌。” 这是当初二人初到邶京之时，柳闻霆说过的话。她也确实说到做到，毫无破绽，安云天暗暗点头，那么多难缠的老狐狸都骗了过去，这会儿拿下自己爸妈，还不是小菜一碟？ 确实是小菜一碟，整个见面过程，就是安爸安妈被柳闻霆哄得心花怒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过程。柳闻霆给安爸买了一台治疗腰部的按摩器，给安妈买了串手链，不便宜，但也没有多贵。以老安家几百万的身家，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这会儿却像得了绝世珍宝，笑得嘴就没闭上过。 “这姑娘，这姑娘！” 整场见面安妈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她是真把柳闻霆喜欢到了心里，拉着对方的手就舍不得松开，往常还算伶俐的嘴，此时却失了灵巧，只会一个劲儿的说“这姑娘”，吃饭的时候更是殷勤的不得了，不停的关照“闻霆吃这个，闻霆吃那个”，见姑娘真按自己说的吃了，立刻笑得脸上如同绽开一朵菊花。 说实话，那态度都有些近乎谄媚了，让安云天无数次想起摇着尾巴求抚摸的yoyo。 平日里一派长者风范的安爸，这次也没了以往的派头，对儿子找的这个对象满意的不得了。柳闻霆说什么，他都笑着答“好好好”，饭桌上，也跟安妈一样，不停的安利“这个好吃，那个有营养”，见柳闻霆斯文秀气又不失率真的吃下去，立刻又是好几声“好好好”。 安云天再次确定，柳闻霆是个天才，和其他的天才人物一样，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个人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之折服。 而这种魅力，自己是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三个小时的见面，足以让安爸安妈认定柳闻霆就是自家儿媳的不二人选，离开的时候，老两口送到门口还不算，又追在车后头走了一段路，直到离得远了，安云天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俩人在热情的挥手告别。 “我爸我妈见了你，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只会‘这姑娘，这姑娘’‘好好好，对对对’。” 车里，安云天心情复杂，这对父母今天自然是幸福的如同掉到蜜罐里，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却不知因为自己的死，正伤心成什么样呢。想想自己上辈子，到死都没领一个姑娘回家，二老是永远不能在自己身上体会到这种幸福感了。 “后顾之忧解决了，从明天起，全力投入到《疯狂的石头》中。” 副驾驶座上，柳闻霆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道“到时候，你……。” 前边拐弯，安云天向右打着方向盘道“到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像你今天拿下我爸妈一样，拿下宁皓、黄博和徐铮！” 第20章 一切尽在掌握 早在回国之前，安云天就盯上了《疯狂的石头》，更盯上了宁皓、黄博和徐铮这三个黄金搭档。这时候他们仨还都是电影圈里的小人物，名气最大的徐铮，至今只在电视剧方面证明过自己的实力，一旦进入电影圈，他作为新嫩一个，只能客串出场。他真正挑大梁的电影作品，要等到明年的《爱情呼叫转移》了。 上辈子《疯狂的石头》能够投拍，还要多亏刘得华的“亚洲新星导”计划。刘天王启动的这个计划，旨在扶持电影圈里的新人，更确切的说，是旨在扶持香港电影圈里的新人。所以放眼望去，里面全是港台电影人和电影作品，《疯狂的石头》是其中唯一的内地电影作品，也是后来唯一被观众记住的电影作品。 以前安云天一直对柳奋雷的做法非常不解为什么你非要拽着“复兴上塰电影”这个念头死不放手呢？现在他看了刘得华、以及吴羽森的做法，慢慢的也就理解了。 香港、台湾、上塰，这三个地方的电影都是辉煌过的，凡是经历过那种辉煌的电影人，都很难彻底接受现实，任其陨落。所以，柳奋雷身边会聚集起一帮志同道合者，复兴上塰电影。刘得华，也会拿出自己这些年的积蓄，搞一个“亚洲新星导”。至于吴羽森，这位更不必多言，他可是直截了当的说过要用大陆的钱，振兴港台电影的。 他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看他拍的《赤壁》，用梁潮伟演周瑜，用金诚武演诸葛亮也就罢了，毕竟这俩也算是人气很高的大明星，可用林智玲演小乔就太扯了，更扯的是小乔还是女一号，把赵微饰演的孙尚香都压了下去。 且不说赵微的人品，只说咖位、演技和人气，哪一样不是吊打林智玲？这可是林智玲第一次演电影，一上来就让大陆人气最高的女明星之一给她当配角，吴羽森为了捧港台艺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而最后他的苦心也没白费，《赤壁》上映后，观众一看，这个林智玲居然这么大牌，连小燕子都得给她当配角，了不得了不得，果然是台湾来的大明星，就是不一样！经此一战，林智玲一飞冲天，此后接连与众多大咖合作，彻底在电影圈站稳脚跟，由一个毫无演技的女模特，华丽变身为一线明星，踩着赵微的肩膀上了位。 可以说，港台电影没落后，两地电影人北上发展，用的几乎全是这种套路，用内地的钱拍片，用内地最好的演员当配角，捧自己那边的人。冯晓刚和葛尤那么铁的关系，御用男主角，拍《天下无贼》的时候，一碰上刘得华和刘若瑛，还是得让葛大爷做配角演反派，顺便拉上个李兵兵一块演坏蛋。现在又拍《夜宴》，男一号换成了吴焰祖，葛大爷依然演他的反派男二号。 这种做法，站在港台电影人那边，自然是无可厚非，理所当然。一部电影，尤其是一部大投资的电影，光靠国内票房是很难收回成本的，必须要多顾及海外票房。可是说到海外，你们大陆的演员有号召力吗？没有！所以，我们这边的演员当主角，你们那边的演员当配角是应该的。 可站在大陆电影人这边，就实在有些欺人太甚了。你说海外人气？好，我们承认是不如你们，那你们就只管用那些海外有人气的大明星就好了，我们乖乖给你们当配角，可你们有事没事儿往里边塞新人，踩着我们这边的明星上位是怎么回事儿？双方因为这个也不知道暗中较过多少劲。《赤壁》上映后，赵微就直接对记者说过，自己被吴羽森骗了，当初说好孙尚香是女一号，自己才去演的，结果片子剪出来，却成了女二号，以后自己再也不会跟吴羽森导演合作了。 “厚外薄中惯了，有这种局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多说无益。” 在崇庆，《疯狂的石头》剧组，一群人凑在一块，聊起这些话题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安云天嘴上说着些息事宁人的话，心里却可乐的紧有共同的敌人，才容易形成共同的阵营。在同仇敌忾气氛的感染下，双方的关系便可以迅速拉近，久而久之，就不信拿不下他们几个！ “说起这个，我倒是真挺佩服你们雷霆影业的，真的，什么时候也不向那帮人低头，死活不用港台明星挑大梁。柳先生还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柳先生没了，换了柳小姐，还是这样。看看咱们剧组，一水儿的内地人，大家说话都用普通话，谁也不用劳心费力的去猜对方说了什么，想想就舒坦！” 说话的是徐铮，这个大光头，想要进军电影圈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作为一个成名多年的电视咖，他又不甘心从小配角做起，为了不自降身份，只好一次又一次的以客串的名义出现在电影里。其实他那角色，完全就是个戏份很重的大配角，硬说成是客串，也算是自欺欺人了。 由此可知，徐铮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演电影，演就要演主角，不演主角，宁可客串。这样的人，自然很看不上港台电影人的做法，说起这方面的话题，总是他话最多。 与他相比，宁皓和黄博的话就少了很多，也小心了很多。他们俩现在毕竟还没混出啥名堂，心里有话，也不敢痛快说出来，谁知道自己哪天会不会求到港台电影人的身上？人微言轻，还是少说为妙。 不过，话不能多说，小小的表一下态还是可以的。徐铮说话的时候，他俩就一个劲的点头光头你说的对，光头我们支持你！ 电影拍摄速度很快，宁皓几年磨一剑，早已把电影中的许多细节都考虑清楚，他缺的只是一个施展本领的舞台，雷霆影业给了他这个舞台，他很感激。 ——如果没有那个女导演就好了。 为了让电影的效果更好，雷霆影业投了400万制作费，加上中影集团的100万，共计500万，比旧时空要多出200万。作为电影最大的投资方，雷霆影业自然有最大的话语权。柳闻霆已经在美国拍过一部短片，一部长片，但经验还是不足，借着这次机会，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随剧组一块跑到崇庆，和宁皓联合执导。 导演从一个人变成了俩，相应的权力和荣誉就要分成两份，宁皓对此当然有些不爽。好在柳闻霆天赋既高，又有过一定经验，和宁皓搭档的时候，除了一开始不够接地气外，后来很快渐入佳境，拍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 “照这个速度，年前就能杀青，‘五一’就能上映。” 每天工作结束之后，安云天都要和柳闻霆开个小会，总结得失，计算筹划，他们的目标就是四个月后的“五一”小档期。安云天仔细研究了目前已经定档“五一”的几部影片，按照他的记忆，没一个能打的。若能做好宣发，舍得撒钱，肯定能超过原时空《疯狂的石头》的票房。 毕竟，雷霆影业是把这部影片当成重点项目来运营的，非常用心，而刘天王当年，可没怎么把这部片子当回事，给出的资金少，宣发的时候也没怎么在意。就这，《疯狂的时候》还是靠自己的质量成为当年的爆款，贡献了大量的网络流行语。如今这部影片各方面都得到了加强，自然要更上一层楼。 “是成是败，就看‘五一’了。” 柳闻霆点点头，道“我刚才接到一个好消息，太平洋对岸传过来的。” “哦？”安云天眼睛一亮“脸书市值涨到多少了？” “不是脸书。”柳闻霆把笔记本递给他“是梅根。”她看着安云天，似笑非笑道“恭喜你，你的直觉再次发挥作用，一年前的投资，现在开始进入收获的季节了。” “真的？！”安云天大喜，接过笔记本，读着上面的电子文件，大笑道“好，好！她终于成为《变形金刚》的女主角了！一年半后，电影上映，必定横扫全世界，她也会成为大明星。到时，才是我们施展手段的时候！” 第21章 投资未来 安云天曾问过柳闻霆“为什么你会这么相信我的直觉？” “因为有趣啊，我喜欢闭着眼睛在悬崖边行走。” “这种爱好太危险了，姑娘你还是换一个吧。” “我还喜欢把油门踩到底后，松开方向盘在高速路上飙车。” 从那以后，安云天再也没坐过柳闻霆的车。 因为安云天说过，根据直觉，梅根将来会成为好莱坞的大明星，提前打好关系，以后会有大收益，柳闻霆便一直与梅根保持着很紧密的联系。身为一个演员，梅根需要不断的购买化妆品和衣物来使自己保持光鲜亮丽，而身为一个美国人，她又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有多少花多少的坏习惯，这导致梅根的经济状况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很窘迫。拍摄《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时得到的2万片酬很快花光，还没等她开口，柳闻霆便主动伸出援手，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整个2005年，自年初到年底，柳闻霆一直在接济梅根，承担了她至少一半的花销。梅根倒也爽快，拿钱的时候，从来就没一点扭捏和不自在。这样的厚脸皮，让安云天自愧不如。 对此，柳闻霆评价道“她那是坦荡和自信，坚信自己早晚能成功，借我再多的钱也能还上。你不明白。” 安云天当然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做不到。 2005年底，《变形金刚》电影项目正式启动，无数好莱坞女孩对女主角势在必得，梅根拿出自己所有的本领，拼尽全力和几千人竞赛，争夺那唯一的名额。整个选角过程持续了一个多月，先后经过好几轮试镜，梅根每天都要在等待和忐忑中煎熬度日，如此重压之下，即便对自己再自信，她的心理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点问题。 地球另一边的安云天和柳闻霆，全程陪伴她走完了这段艰难的夺冠之路。 “她们都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火辣，演技也很好，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淘汰了！” 每隔几天，梅根就要和柳闻霆说上这么几句，语无伦次的倾诉着自己的不安和焦虑，然后，柳闻霆就会花上几到十几分钟的时间，来安慰她，鼓励她，让她重新燃起斗志，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血肉横飞的角斗场，成为不被淘汰的那一个。 发生在梅根身上的事，每天都在这个世界上演，他们以极大的勇气和毅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赌上一切也要摘取那远在天边的胜利果实。安云天自问上辈子的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成为几千个竞争者中被选中的那个？还没开始，自己就先退出了。 梅根·福克斯说白了就是个演技平庸的花瓶，除了两部《变形金刚》，她并没有值得一提的成就，这样的人，在好莱坞多不胜数。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花瓶，也比前世的安云天强上千倍万倍。 柳闻霆说的没错，自己是个庸人——安云天再次在确定了这一点。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2006年的1月7日，就在这一天一大早，《变形金刚》剧组发布消息，公布了男女主角的人选，梅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一个多月的煎熬和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梅根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平洋另一边的柳闻霆。 她实在是太兴奋了，越洋电话一打就是两个多小时，完全忘记了时差这回事。等到她那边时近中午，饿得自己肚子咕咕叫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的中午，正是太平洋那边的凌晨！ 意识到这一点的梅根非常不好意思，这对她来说是很罕见的情绪，柳闻霆像哄小孩的大姐姐一样表示了谅解，并提醒她不要因为有了点成绩就骄傲，干这一行，煮熟的鸭子飞掉的情况太常见了，千万别以为官宣女主角是自己，就万无一失了。包括拍戏过程中，也要时刻警醒。 “要知道，傲慢可是七宗罪之首。” 要梅根谦虚谨慎，控制好自己的言行，是安云天要求柳闻霆说的。因为前世的梅根，就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得罪了导演迈克尔·贝，才在《变形金刚3》里被换掉的。对于这个自己费心费力投资的对象，安云天自然希望她的星运能够更长久一些，所以，预防针一定要提前打，否则梅根重蹈前世覆辙，自己的投资岂不就打了水漂？ 柳闻霆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又勾起了梅根的倾诉欲，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列举了试镜过程中见到的各种碧池，以及发生在她们之间的各种明争暗斗，自己这一路走来，就跟那西天取经的唐僧一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总算修成正果，中间但凡有一点差池，自己别说拿到角色，能不能完整的活下来都不好说。 “这个行业的水实在是太深，太凶险了！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和你亲亲热热的说话，太不容易啦！” 说到最后，她不由自主的撒起了娇，又问“你那边怎么样？我听说，中国更乱，你一个女孩，在一群男人中间，肯定更不容易吧？” “算你还有良心，记得问一下我。” 柳闻霆亲昵的喝骂，引来电话那头梅根的轻笑“放心，我们这是小成本小制作，不引人注意，那些大人物们，才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大事上，懒得为难我们。” 大人物自然要关心大事件，像《疯狂的石头》这种500万成本的小制作，他们连下绊子使阴招的心思都提不起来。而要说起圈子里的大事，自然要数从去年起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吴羽森大导演《赤壁》选角一事，以及韩三爷一直策划的全明星阵容《建国大业》。 “依我看，雷霆这边拉拢咱们的意图很明显啊，有事没事就把话题往港台电影人欺负内地同行上引，这是在和咱们拉关系呢。” 另一边，宁皓徐铮几个也没睡下，正凑在一起聊天，徐铮永远是最有话说的那个“人家这么看重，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宁皓道“用内地人拍内地电影，这也算是他们雷霆的招牌了。以前‘复兴上塰电影’那张招牌不能使了，现在改用‘复兴中国电影’，当然要有事没事拿出来说说。不过这张招牌有些不够主旋律，这个‘中国电影’，可是不包括港台的。不像韩三爷，一再强调港台都属于中国，港台同胞都是中国人，要加强合作，互利共赢，共同振兴中国电影。” “屁的一家人！信了他的鬼！” 徐铮嗤笑道“咱们拿他们当家人，处处照顾，人家可未必领情。这一个个的，都给惯成了大爷！咱们那位韩三爷，为了弄他那部《建国大业》，拿着大陆的资源到处做人情，就为了多请几个港台明星。 那位吴大导演自吹自擂，拍胸脯说自己路子野、人脉广，想要哪个明星都能请来，几句话就把韩三评说迷糊了，一门心思的搞大动作、大手笔，为了个面子工程，丢了多少里子！我倒要看看，吴羽森那么个香港黑帮片导演，能把三国英雄们拍成什么德性。要是像《风语者》那样扑个大街，哼哼，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说多少都是别人的事，还是先顾好自己。” 宁皓一脸的心事重重“你说，咱们这片，将来票房会怎么样？可别想看别人的笑话没看成，咱自己先成了笑话。” 边上黄博开口了“我看不错，起码回本应该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 徐铮瞪大了眼睛，圆圆的秃头闪着白光“你也太没自信了。要我说，起码2000万！要不我巴巴跑来客串个什么劲？你看那边，一个公司的董事长都亲自出马执导，董事长男友演杀手，总经理的儿子也来演个角色，这重视的力度，就为了个回本？开玩笑呢！” 众人听了，不管认不认同，都齐齐点头，他们此时就像等待试镜结果的梅根，太需要一点鼓励和支持了，忐忑之中，一根稻草都要抓住。 徐铮话中所谓“总经理的儿子”，指的是王永松的儿子王澍（音“数”），小伙子打小对演戏感兴趣，今年即将大学毕业，便央求柳闻霆好姐姐给自己个角色，在片中饰演主角包世宏的小弟三宝。 至于主角包世宏的扮演者，不再是原片里的郭涛，而是安云天特意找来的王千原。 宁皓是很中意郭涛的，但安云天不同意，愣说郭涛主角气质不够强，还是王千原更好，宁皓只得同意。 王千原将来的成绩如何，安云天自然很清楚，不趁着对方现在还未发迹，早早的拉拢过来，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和梅根、宁皓一样，这些人都是他趁早投资的对象。 而投资这些人，就是投资未来。 正如他当初拉王千原入伙时说的那句话“中国电影的未来，不在韩三爷手里，也不在吴大导手里，更不在那些港台明星手里。中国的未来，在大陆，在这里，在我们这些内地电影人手里。我们就是未来。” 第22章 话题与宣传 要说2006年初，讨论热度最广的电影，自然非《无极》莫属。 这部去年12月15日上映的电影，即便是十几年后，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因为它，恶搞视频《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在网络上疯狂流传，短片下载量远远超过了《无极》这部电影本身，制作者胡戈一朝成名天下知。陈凯歌一怒之下，声称要将胡戈告上法庭，多年后，这件事还成为了知识产权方面的经典案例，一次又一次的被相关专业的学子们探讨分析。 多年后名声大噪的关小彤关格格，也因为幼年“张倾城”这个角色，而受到许多人的关注和喜爱。 受到更多人关注的，是因戏结缘，最后走到一起的张柏芝和谢霆锋，两位高颜值、高咖位的港台明星宣布相恋，霎时攻占了无数娱乐新闻的版面头条。人们一边痛骂《无极》的俗滥无聊、故作深沉，一边高呼两位明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与《无极》受到的关注相比，《疯狂的石头》就非常的乏人问津了，这让剧组中的很多人都有些沉不住气。这年头，没有曝光量就没有知名度，没有知名度，到时候电影上映，谁来看啊？ 作为影片的主角，王千原现在就有些焦躁。这年头拍一部电影不容易，一旦扑街，再想有机会就难了。他今年已经34岁，想拍电影想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个挑大梁的机会，自然是千般的重视与在乎。 “想当年啊，陈导拍《荆轲刺秦王》的时候，我也在里边演了个小角色。那可是当年的一部超级大制作，法国、曰本、内地都有投资，整整8000万，当时我在剧组里，看到那气势，啧啧！” 《石头》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王千原和王澍的关系越来越亲近，虽然俩人一个来自东北，一个来自上塰，但在电影里演好兄弟演久了，现实中也真成了好兄弟。王澍虽然是雷霆影业总经理的独子，性子却一点也不纨绔，听柳闻霆说王千原演技精湛，便常常态度端正的请教学习，王千原也乐意教他，平时没事的时候，俩人经常凑在一起聊天。 “那时候的陈导，就有些走火入魔了，台词一点也不古朴文雅，一张口，一股子莎士比亚范儿和舞台风，端的是深沉内涵，让人不明就里。结果，一上映就恶评如潮，把他给骂得呀，在国内待不下去，跑法国拍了一部片子，也没上映，就发行了个dvd。” 王千原满脸唏嘘，一双小眼睛里泛着幽幽黑光“结果没过几年，人家又回来了，还是大投资，还是大制作，演员有香港的、韩国的、还有曰本的，那声势，啧啧！可是，咱们这位陈导和上一次一样，又犯了故弄玄虚的毛病。这都上映一个多月了，才1亿5000万票房，眼看又得跪，嘿！” 他摇摇头，又道“可是人家再怎么跪，毕竟还是国际大导演，内地票房不好，不还有曰本韩国么？那么大的声势不是白弄的。再瞧瞧咱们，不声不响的，马上就要拍完了，就没看到几条新闻报道，这票房，悬哪！” 说着，他拿眼睛觑着王澍，希望从这个单纯少经世故的傻小子口中，得到一点内幕消息。那位柳闻霆董事长和她男友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上映？ 王澍却让他失望了，这个小伙子，压根就不关心宣传方面的事，一心扑在电影拍摄上。故事发生在崇庆，片中绝大多数人都操着一口崇庆方言。许多演员都不是崇庆本地人，为了这部片子，都现学的崇庆话，王澍自然也不例外。这些天没事的时候，他就一遍一遍的练习崇庆方言，以求自己表现的更加地道专业。 小伙子也不是真的傻，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王千原的心思。这年头谁都不是白给的，他虽然单纯，但摆出这么低的姿态向王千原请教，也绝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的演技。他身上还肩负着柳闻霆交给他的人物和王千原打好关系，将来拉他入伙，加入雷霆影业。 “你不是一直很想当雷霆的一哥吗？练好演技，把王千原拿下，公司就重点培养你。做不到的话，就乖乖当你的小配角吧，我不养没本事的人。” 就因为柳闻霆这句话，王澍才会这么刻意的接近王千原，如今见他心中焦虑，便道“我听我爸说，霆姐和安哥有个宣传计划来着，但具体怎么弄，他没说。反正跟以往的宣传方式不太一样，好像跟网络有关。你看那个什么《馒头引发的血案》，在网络上多火。” “网络？” 王千原咂摸着这个词儿，心中若有所思。 “是时候把《调音师》拿出来了。” 几天后，距离电影杀青已经不剩几天，后期制作和宣传发行即将展开，安云天拿着进度表，表情凝重，咬牙下定决心道“就按之前咱们说好的，雇水军，炒话题，先把咱俩的名头打出去再说！” “你确定？” 柳闻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开弓没有回头箭，想好了再做。” 安云天放下进度表，慢慢坐到沙发上，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她道“我想好了，三天后杀青，我们就把短片放到网上。” 三天后，即2006年1月27日，《疯狂的石头》杀青。 第二天，2006年1月28日，除夕夜，剧组大部分人员赶回家乡过年。 第三天，2006年1月29日，丙戌狗年春节，大年初一，《春节联欢晚会》结束之时，凌晨12点，一部名为《调音师》的短片出现在网络上。 初时，短片播放量不多，但很快，随着各种与这部电影相关话题贴的流传，《调音师》为越来越多的网民所知，几天后，一场有关中国人民族性的讨论在天涯论坛展开，很快蔓延到其他各个社区，这些讨论，绝大多数都提到了《调音师》这部电影，提到了电影的两位主创刚刚在崇庆拍完《疯狂的石头》的安云天和柳闻霆。 “当初天霆二人拍摄《调音师》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他们的作品竟被人曲解到了那个地步。 《调音师》讲了个什么故事？人性罢了。调音师的人性，形形色色的顾客的人性，很精妙，很有韵味，但也仅此而已。 坏就坏在饰演调音师的，是安云天，一个中国人。 于是这部短片，在很多人看来，讲的就不再是人性，而是中国人的劣根性。 他们眼中的《调音师》，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中国人，狡猾、卑劣、无耻、虚伪，他没本事成为高雅的艺术家，于是就选择成为下流的骗子。他用自己的小聪明，伪装成盲人，利用真诚善良的美国人的同情心，恬不知耻的骗取他们的钞票。后来，他也因为这种无耻，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被一个美国大妈用射钉枪杀死。 ——简单地说，这是一个耍小聪明的中国人作茧自缚的故事。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果然中国人就是卑劣，果然人家美国人素质就是高。 hatthefxck! 安云天和柳闻霆看到网上的这种论调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拍的明明是一部探讨人性的影片，怎么到了那些人嘴里，就成了批判国民劣根性的檄文？ 更令他们不安的，是这种结论得到了很多、很多很多人的支持，他们一致认为是的，没错，就是这样，一针见血！这部短片就是对中国人卑劣品性的揭露和讽刺，是另一种形式的‘丑陋的中国人’。咱们中国人确实是这样啊，贪小便宜、耍小聪明、撒谎成性、欺软怕硬。人家外国人就没这些臭毛病。 更有甚者，直接喊出了‘中国人是劣等民族’的口号。 holyshxt!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到最后两位主创都坐不住了，安云天甚至为此专门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发表了一番讲话。那番讲话现在还能很容易的在网上找到，现全文抄录如下 ‘我和闻霆曾经讨论过中国为什么拍不出《阿甘正传》这样的经典作品？ 原因很多。 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这样的电影不会被观众接受。你拍的越好，观众骂得越厉害。 为什么？ 因为把阿甘的故事移植到中国，它就是这样的 一个低能儿，从来不会独立思考，只会听从命令，上级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刚到部队时，一个军官问他你为什么参军？ 阿甘的回答是为了来做你吩咐的任何事。 军官非常满意，大声道阿甘你特么真是个天才！这是我听到的最出色的答案，你的智商肯定超过160！ 想想看，如果在中国版《阿甘正传》中出现这样的情节，这样一个只知服从命令、一切听指挥的傻瓜，后来却上了大学、立下战功、受到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最后成为百万富翁，还收获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而他那个不幸的、却敢于追求自由和解放的女友，最后却一事无成，只能在餐厅端盘子，甚至还得了那种病。想想看，这样的电影拍出来，导演是不是要被人骂死？ 为什么被骂？ 因为这是一部励志的电影，这是一部最能体现中国价值观的电影。它励了什么志？体现了什么价值观？ 它告诉我们只要你放弃思考，像个傻子一样指哪儿打哪儿，你就能上大学，就能立军功，就能被领导人接见，就能成为大富翁。 如果你不呢？ 看看电影里，那些但凡有点追求的，哪个不是下场凄惨？ 所以，放弃思考，放弃自我，像阿甘那样，一切行动听指挥，你就能得到幸福，得到荣誉，得到财富。 所以，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愚民电影。 ——这就是中国版《阿甘正传》拍出来后，人们会做出的解读。 同样内容的电影，在美国，它会大获成功，收到无数赞誉，而在中国，它只会被人唾弃痛骂，被人视为无耻拍当局马屁的垃圾作品。 中国为什么拍不出《阿甘正传》？因为我们对自己的认同感实在太低了。 现在，类似的事情正在《调音师》身上发生。 批判国民劣根性？揭露中国人的丑陋面孔？利用美国人的善良来反衬中国人的卑劣？ 我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从哪儿脑补出这些东西来的！你们就那么喜欢骂自己？就那么喜欢作践自己的同胞？就那么喜欢去想象外国人的正直善良？ 我只想说同志们，收起自己那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控制住自己那上纲上线的欲望，好好看一场电影吧。 《调音师》并不是在批判中国人的什么劣根性，正如中国版《阿甘正传》并没有想要去拍当局的马屁，能得出那种结论的，都纯属想多了。我是那部短片的编剧和主演，我对此最有发言权。 当然，中国人确实有很多缺点，但那又怎样？这些缺点一点也不能遮盖中国人的可爱。我在美国呆的时间越久，对此的感触就越深。 所以，我没有留在美国，而是和闻霆一起回到中国。只为拍中国的电影，拍中国人的故事，拍那些可爱的中国人的有趣故事。’ 安云天的话，在媒体上刊登出来后，不但没有让这场风潮停止，反而激起了更大的讨论热度。 在2006年，网络上的论调跟现在完全不是一码事。那时候的中国人，绝少有自信心，看中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黑暗绝望，看外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光明美好。谁要是敢说一句‘我觉得中国还不错’，能被人喷死。 那时候，正是公知右派们最风光的时候，公知也还是一个很高大上的名词，绝非现在的骂名可比。 那时候的中国人，别的本事没有，双标起来倒是一等一的厉害。 怎么个双标法？ 同样的事情，中国人干，就是坏的，外国人干，就是好的。发生在中国，就是坏的，发生在外国，就是好的。 《调音师》为什么会被解读成那样？因为主角是个中国人。 中国版《阿甘正传》为什么会被骂？因为故事发生在中国。 在那个时代，爱国是一种原罪，骂国是一种时髦。 在那个时代，网上的政治正确是中国的一切都是坏的，外国的一切都是好的。 当时我正在上高中，年轻人，最喜欢指点江山，晚上一群人在宿舍里谈论时事，也是这种调调。千万不要说中国还不错之类的话，那样你会被全宿舍的人笑话，说你是读书读傻了的孩子。没读傻、有思想的孩子都是批判者。 安云天是第一个公开质疑这种政治正确，并引发全网讨论的电影人。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并没有从根本上撼动这种政治正确，但他劈开了一条裂缝，传达出了另一种观点，有他发声在前，那些平日里被压制不敢说话的人及时跟进，于是就有了那场大讨论。 那场讨论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周左右。最后还是政治正确的一方占了上风，时势如此，不能强求。 但两周的时间，足够人们对安云天和柳闻霆产生兴趣，之后，《疯狂的石头》剧组开始宣传工作，收到很好的效果。许多赞同安云天、却无法在网络上发声的人，暗暗下定决心，到时候要到电影院里支持他的新作。 安云天和柳闻霆就这样收获了最初的一批粉丝，我当时16岁，就在这批人之中。 仁无爱·斯诺 2018年9月7日。” 第23章 崇拜者与被崇拜者 安云天上辈子刚刚接触网络，也是遭受过政治正确打压的，所以，他深知网络上那群普世派的德性。他们就像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什么东西都能看出黑暗和罪恶来，然后引经据典、上纲上线，非常简单粗暴和蛮不讲理的，把这种黑暗罪恶归罪于中国的体制和中国人的劣根性。并言之凿凿的说，这种罪恶只会出现在中国，人家外国就没这些破事！ 所以，当他拍出《调音师》，猜测中国网民的评价时，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这一点，在深深的厌恶之余，又想到咦，这貌似是一个很好的话题点哦？ 接下来，他想的就是怎么引爆这个话题点了。 直接把短片抛出去？不行，万一没引爆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又有些担心普世派的妄想症不够严重，阵营不够强大了如果他们没脑补出那么多罪恶怎么办？如果他们还真就正儿八经的展开讨论怎么办？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之中。他厌恶普世派的无知片面，但事到临头，他又怕这种无知片面不够多，不够狠，发自内心的希望情况再严重一点，好让事情跑偏到一定程度之后，自己大义凛然的站出来，痛斥这种无知和片面。 “真特么是既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 他痛骂自己的虚伪。而他的问题，又岂止虚伪而已？ 他还要操纵舆论，制造对立，充当意见领袖。 如果普世派不把《调音师》脑补成批判国民劣根性的短片怎么办？他会雇佣水军去发帖挑事，自己给自己扣帽子，说这片子就是用来批判国民劣根性的。 如果事情挑起来了，普世派力量太过强大怎么办？他会雇佣水军回怼吵架，不求势均力敌，至少要能坚持几个回合，无论如何，这话题一定要炒起来。 观点有了对立，自然也就有了站队，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成为其中一方的领袖。 而且，还是弱势那一方的领袖。 因为弱势，就会被人欺负，就会受委屈，就会造成一种全世界都在针对我们的危机感，就会变得更团结，也更忠诚，他这个领袖的地位，也会更牢固，从而收获一批铁粉。 那么，如果他的粉丝战斗力太强，压过了普世派怎么办？他依然会雇佣水军，反过来围剿粉丝，让他们受委屈，让他们受欺负，让他们受伤。 然后，受伤后的粉丝，会回到他身边，来这里寻求安慰和温暖，更加坚定的支持他。 他当然不会让粉丝失望，会源源不断的输出正能量。在温暖粉丝的同时，也会温暖更多人，在温暖更多人的同时，也会让更多人受伤，让更多人成为他的粉丝。 他就是那个在逆境中带领弱势一方顶住压力，苦苦支撑几年之后，终于迎来胜利曙光的盖世英雄。 他对未来的成功毫不怀疑，因为他知道未来的中国会取得怎样的成就，也知道未来网络舆论风向的转变，更知道多少人利用这一点鼓动民族情绪，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他要成为那群人的先驱，成为未来亿万爱国者心目中的偶像。 想想看，等到十几年后，粉丝们说起他，会有怎样的评价？ 他想象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后世那些流量明星的脑残粉说的话，还要脑残和肉麻上一百倍。 这种操纵人心的恶行，让他良心不安为了一部电影，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他下意识的向柳闻霆求助，那个可恶的女人却说一切全凭他自己决定。 “了不起的人都要经过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淬炼，你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最后，安云天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动上传短片—点火挑事—歪楼吵架—制造对立，最后，以一个孤军奋战的悲情英雄的形象登场，发表演说，痛心疾首，包装自己，也宣传电影。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短片上传后，仅仅是稍加引导，便让一群普世派高潮了，之后，便是另一方水军登场，和普世派对呛，大造声势，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短短几天内便席卷网络，成为2006年二月份的一个重磅娱乐新闻。 人们突然发现，哟，那对小年轻还拍过这么一部短片！点开一看，还挺有意思。不过，短片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批判中国人吗？ 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有些是巧合，有些就是水军们有意为之了。某人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被人骂了，骂的很难听，在他自己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被推入了某一方阵营，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和人对骂起来。 网络上炒成一锅粥，现实中也引来不少关注。正忙着《赤壁》和《建国大业》的韩三评，亲自打电话问他那片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想当什么当代鲁迅吧？ 安云天忙坚决否认，然后，不情不愿的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当众表明心迹，顺便还为当局开脱了一下中国拍不出好片子，真不光是体制的问题，你们这帮啥事都喜欢上纲上线、敏感脑补的观众们，也负有很大的责任！ 他想说这番话很久了，他真的觉得国内创作环境的恶劣，官方和民间都有责任。或者说，这是一个没有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的社会中，必然会出现的问题。因为没有自信，所以敏感暴躁，不能平心静气，动辄喊打喊杀。因为没有自信，所以不敢把矛头指向国外，那就只能对自己人开刀了。 如果他真的拍一部中国版的《阿甘正传》，会怎么样？ 官方会认为他在影射嘲讽自己，民众会骂他给当局拍马屁，两方夹击，他必死无疑。 一切都是因为没自信，一切都是因为心里虚。 什么时候才会不虚？再等十年吧。 他想说的其实还有很多，但知道轻重，只是开了个头，便及时止住了。不过就这么几句话，也足够再次引发讨论了。更多人的人搀和了进来，比如陈恺歌，公开说中国观众确实太容易曲解电影，像《无极》，好好的一部片子，却被骂得那么惨，这真是中国电影的悲哀。 对此，网友的回答是滚！少特么来这儿蹭热度！ 安云天的目的达到了，在水军的努力下，他和柳闻霆正在拍摄《疯狂的石头》的消息，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很多人坚定的表示，安云天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到时候一定去电影院支持他的新作。 “如果你心中不安，那就以后再弥补他们吧。” 柳闻霆罕见的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暖心的话，她看着论坛里那一行行真诚的文字，说“说起来，他们和你一样，也不过是在现实面前软弱胆怯的可怜人罢了。” 可怜人何苦算计可怜人，安云天的心中更愧疚了。 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投入到工作之中。事情既然已经做下，再粘粘糊糊的故作姿态就太恶心了。正如柳闻霆所说，他能做的，是尽可能的弥补他们，让自己对得起他们今天受的委屈，对得起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和崇拜。 “……如果问娱乐圈里谁的三观最正，那肯定非安云天莫属。 2006年，那时候网络上还是一片万马齐喑的局面，到处都有人在为西方唱赞歌，到处都有人在为中国喝倒彩。像我这种想为祖国说几句好话的，都不敢开口，怕被人骂五毛，骂奴才。爱国成了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那时候的网民，都是听着曰本小学生夏令营的传说长大的，进了大学，读的是《丑陋的中国人》，毕了业，浏览的新闻是德国良心下水道。 那时候的网民，终于得到让世界听到自己声音的机会，言语之中，充满戾气，全是中二病式的谩骂发泄。他们将对现实的不满，全部转变成对彼岸世界的向往。 那时候，外国的月亮确实更圆一些。 所有人都在争着抢着嘲弄自己的国家、民族、同胞、文化、制度……因为这样会显得有思想有深度。所有人都在骂着、闹着、嬉笑着、不正经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比赛，一场癫狂而绝望的比赛。 但，在内心深处，又有多少人不渴望着一种归属感？谁不想堂堂正正、理直气壮的说一句‘我是中国人，我为我是中国人而自豪’？当‘中国’这个标签成了一种耻辱，当‘我爱中国’这几个字羞于说出口，人的归属感又从哪儿来？ 这个时候，安云天站了出来，他很认真的说‘中国很好，我爱中国。’ 真的，你能感受到那种真诚，那种坚定，那种‘我不怕人笑话’的决绝，我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了。一时间，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在那个时代，能找到这么一个三观极正的明星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时至今日，中国的强大已是明白可见，多少营销号、大v和明星，也开始声情并茂的赞美伟大祖国，表达自己的拳拳爱国之心了，骗的一群无知群众眼泪汪汪，真把自己的偶像当成了什么忠贞爱国者。那些人，不过是一群随风倒发爱国财的商人，不少人以前还留有很不光彩的案底，和安云天比起来，他们就是一群墙头草。 只有安云天，才是那个在逆境中带给人力量，带给人爱国信仰的战士。这几年来，他基本已经不再说自己多么的热爱祖国了。但他的行动，却比任何人都积极有力，都真诚热烈。 他说‘我永远不会让那些支持我的影迷们失望。’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认真拍电影、做慈善、关心公益事业、关心失学儿童。他也会耍一些手段，用一些策略，但他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理直气壮。 他是一个坚定的战士，我为成为这位战士的追随者而自豪。 …… 仁无爱·斯诺 2018年9月8日。” 第24章 大造声势 安云天在网络上兴风作浪的时候，柳闻霆也没闲着，将电影的后期制作交给宁皓和公司后，她就去了德国，带着《调音师》参加柏林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 一同前去的还有王永松和威尔逊·安德森两个公司ceo，一个是中国雷霆影业的ceo，一个是美国天庭影业的ceo。 王永松来柏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在上影厂时代，他就以翻译人员的身份来过几次，后来和柳奋雷搭伙成立雷霆影业，为公司出品的影片找门路，张罗人脉，这些年来，积累的经验绝不算少。柳奋雷去世的那段时间里，那么多人想把他挖到自己麾下，除了看重他的工作能力和职业操守，还因为他的这些经验和关系。 与之相比，威尔逊·安德森就差了很多，实在没啥拿得出手的，唯一像点样的，是他生了一副好皮囊，中年帅大叔形象，很是上镜。而且，天庭影业是《调音师》的出品公司，《调音师》来柏林参展，他这个公司ceo，自然也要跟来，顺便和王永松学习一下，看看能不能积攒下什么人脉。 他始终相信，自家老板总有一天会重返美利坚，现在不提前做好功课，难道事到临头才手忙脚乱的准备？ 《调音师》在网络上引起了众多中国网民的讨论，在柏林电影节上，也引起了很多观众的兴趣，看过的人都觉得这短片很有意思，结构精巧，构思奇妙，内容有趣，结尾也令人回味无穷。尤其是，电影的导演是个20岁出头的东方美女，就更是吸引人的眼球了。 当然，男主角也很帅，演技也很好，听说还是短片的编剧，只可惜这次没来柏林，让一些对他感兴趣的影迷颇为失望。 王永松这些年的人脉不是虚的，电影节期间，前后奔走，很是造了一番声势。还是那句话，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老前辈领路，新人拿着再好的作品，也很难搞出什么名堂。所以，在美国的时候，安柳二人直接放弃了参展拿奖的做法，老老实实夯实自己的基本功。 如今来了德国，有王永松这个老江湖在前方开路，事情就顺利多了。而且，这些年好莱坞在全世界攻城略地，欧洲电影越发势微，影响力大不如前。为了对抗美国，采取了和亚洲电影联盟的战略。柏林电影节与戛纳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一起，号称“世界三大电影节”，更是这种战略的铁杆拥护者。中国电影人在这里享受的待遇和关注，远超美国。柳闻霆这个导演兼制片人，对这方面的感触是最深的。 2月18日，安云天召开新闻发布会，为《调音师》的主题之辨正本清源。 第二天，即2月19日，柏林国际电影节闭幕，《调音师》获得最佳短片银熊奖，消息传来，安柳二人名声大噪，那可是“世界三大电影节”之一的柏林电影节！不管金熊奖还是银熊奖，都是多少中国电影人梦寐以求的奖项，柳奋雷拍了一辈子电影，也不过拿过一次金熊奖。结果她闺女一出手，就捧回一尊银熊，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 连续几天，娱乐板块都有关于安云天和柳闻霆的报道，尤其是柳闻霆一袭红衣，手托银熊的照片，频频登上娱乐报刊的头版头条。照片上的她，巧笑嫣然，明眸善睐，一看就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凭借自己的高颜值和过人的才华，收获了无数粉丝。 网络上关于这个消息的讨论自然极多，但在水军的引导下，影迷们更关注的是影片拍摄过程中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安云天和柳闻霆的恋爱往事。 “原来他俩是在医院里认识的，安云天受伤了，他为什么会受伤？” “肯定是为了保护柳闻霆啊，她那么漂亮，又那么柔弱，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欺负她。医院里一个医生不是还对她动手动脚来着？” “原来他俩那么早就住在一起了！真是个大新闻！嘴上说是为了创作方便，其实就是相爱同居了吧？” “肯定是这样！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哇，真是太美好了！” “他们还一起开了个公司，真厉害！公司名叫天庭影业，两个人的名字合在一起，真浪漫！” “我怎么就没这样的男朋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柳闻霆幸福死了，安云天一定对她很好，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结婚？” “说不定已经有了，我看那张照片，柳闻霆的肚子好像有些鼓……” …… 还是那句话，《调音师》在这个时候放出来，为的，就是打响安云天和柳闻霆的名声。既然《疯狂的石头》没啥宣传的噱头，那就把这对情侣搭档当成噱头好了。噱头，当然有真有假，影影绰绰的透露一点内幕，剩下的任由影迷脑补，再加上水军引导，慢慢的知名度也就出来了。 雷霆影业趁热打铁，2月25日这天，《疯狂的石头》第一支预告片放出，打出的宣传语就是“天霆搭档新作”。预告片很短，只有一分钟，包含了电影的几个主要元素石头、安保人员、小偷三人组和国际大盗。 预告片的剪辑很凌厉，务求最大限度的攫住观众的眼球，让他们挪不开视线。安云天饰演的国际大盗麦克不负众望的出现在预告片里，一身风衣，炫酷的造型，实在算是一众操着方言、其貌不扬、灰头土脸的演员中的异类，堪称鹤立鸡群，形象比《调音师》里更帅了几分。不少观众当即在预告片下方留言到时候一定去电影院里支持！ 3月中旬的时候，新的消息传来，《调音师》获得法国多维尔亚洲电影节最佳短片奖。 《调音师》本来就是法国短片，在法国自然不会不受欢迎。多维尔亚洲电影节是个什么东西，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没听说过，但没关系，他们只需要知道《调音师》再次在国外获得大奖就行。 少不了水军的四处宣传，《调音师》的热度迟迟褪不下去。安云天忙的不行，时刻关注网络舆论风向，一旦跑偏，立刻想办法扭转。《调音师》唯一的价值是提高他和柳闻霆的名气，他不需要影迷们关注其他的东西。影迷们知道他俩很牛，现在又在拍一部新片，名叫《疯狂的石头》，这是两人的再次搭档合作，电影貌似很有意思，就够了。 5天后，即3月21日，《疯狂的石头》放出第二支预告片，这次时间长了一些，足有3分钟。透露了更多情节，一身国际范儿的安云天再次成为片子里最受瞩目的那个。 “哈哈哈哈，看起来真的很好玩！和片名一样有趣！” “别看里面的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但真的很有意思，我跟朋友约好了，到时候一定去支持！” “安云天戴墨镜的样子真的好帅！” “就是看起来貌似有些二。” “是4月30日上映对吧？那天星期几？” …… 网络上的讨论持续升温，事到如今，即便是圈子里最迟钝的，也多少摸到雷霆影业的思路了——先拿着《调音师》四面出击，收获奖项，再用奖项抬高柳闻霆和安云天的身价名气，炒一波新闻，在新闻热度刚刚消退的时候，及时放出一支《疯狂的石头》的预告片，激起人们的观影欲望。 《调音师》获奖→柳闻霆和安云天人气上涨→最新作品《疯狂的时候》关注度上升。 总体来说，就是这么个套路，一波接着一波，层层推进，连绵不绝，目的只有一个给《疯狂的石头》打响广告。 “这俩后生行啊，想出这么一招。这都快俩月了，《调音师》《疯狂的石头》啥的，就一直没消停。” “小看他们了，本以为两个小年轻，刚入行，懂什么？没想到在美国就干下这么一桩事，柳奋雷生了个好女儿啊！” “当初他们北上，多少老员工留在上塰，那时候我还以为这下雷霆影业元气大伤，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却忘了还有个王永松，那家伙也真是个人才，做下好大事！” “不过话说回来，玩这一手，可得花不少钱吧？他王永松面子再大，要想得奖，没钱开路可是不行。” “且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拿几个奖！难道真这么一波一波的推到电影上映？” …… 不管圈里前辈如何评价，安云天和柳闻霆按照自己的步骤，有条不紊的继续展开宣传计划。 《疯狂的石头》第二支预告片放出来几天后，两人一同去了香港，去参加在那里举办的香港国际电影节。 这次参加电影节，可不再是拿《调音师》曲线救国，而是直截了当的将《疯狂的石头》推到台前，先在香港，验验这部片子的成色。 当然，《调音师》也没落下，奖项这个东西，谁也不嫌多，能多拿一个，干嘛不拿？ 伟大的王永松总经理，成了团队里最忙的那个人。雷霆影业和香港电影圈没啥交集，所以他在这里人脉不多，但他在大陆人脉多，可以通过别人的介绍，间接建立人脉。为了这事，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觉都没怎么睡。王澍看到老爸这个样子，即便以前再不懂事，也不禁心疼起来，劝他给自己缓口气儿，可别把身体累垮了。 “你不懂！” 王永松虽然疲惫，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精力十分旺盛，他一边处理手边的事，一边道“熬了这么多年，你爸爸我总算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怎么缓的下来？别说我没事儿，就是有点什么事，也不必放在心上。十几年了，就数这段日子最顺心！” 他倏的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几圈，道“你柳叔叔就是被那群人耽误了！这么多年，一直盯着上塰电影不放，得罪了多少人！我不止一次的劝他，该放手时就放手，他也动摇过几次，但让那些老兄弟们说上几句，就又回到老路上来。自然，我也有错，没当好雷霆的家，管不住老兄弟们。他们上窜下跳，把整个公司都给绑架了，我是空有大志，奈何施展不出来。现在好了，现在好了！” 他拍手笑了起来“闻霆这姑娘厉害！她那个男友，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小家伙联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包袱全给甩了。我看他们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都是步步为营，胸有成竹。最难得的是听人劝，不刚愎自用，这次来香港，就是我提议的。 你也知道，咱们和香港人关系不好，来了人家的地盘上，指不定就会自讨没趣。换了别人，必定是不肯来的，可闻霆听了我的话，很痛快的说，全凭王叔叔安排。云天也很信服。哈哈，我这是良臣终遇明主，心怀大畅啊！既然他们这么信任我，我当然要尽心竭力，必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要不然，我这张老脸，也没法见人了。” 他走过来，拍拍王澍的肩膀“儿子，咱们雷霆，这次是真的要兴旺起来了！” 第25章 谁能代表华语电影？ 与奥斯卡、戛纳、柏林等电影盛会不同，香港国际电影节并不以竞赛为看点，虽然也有一部分竞赛颁奖程序，但那不是主要的。香港国际电影节的主要作用，是为影片的展映买卖平台，以及举办电影人聚会交流的座谈会。 这是一个积累人脉的好地方，也是一个卖电影的好地方，还是一个探究行业动向、触摸未来潮流的好地方。 当王永松向安云天和柳闻霆说明了这一点后，两人便很干脆的答应，来香港走一趟。 整个电影节，持续时长大概有两周左右，今年是从3月22日到4月6日。每年都有不同的探讨主题，今年的主题是华语电影如何走出去。 这个主题，往小里说，是中国电影制作和发行问题，往大里说，是中国文化的传承和发扬问题。 毕竟，电影是一国文化最方便的载体，这一点已成业内共识。 很多业界大佬都出现在了电影节上，他们坐在一起，济济一堂，就华语电影的现状和未来发表自己的看法，其间言辞交锋，思想碰撞，或英雄所见略同，或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安云天慢慢看下来，获益良多。 所谓获益，并不是说他从这些人的说法中得到多少启示——虽然他也确实得到了一些启示，而是他从这些人的言辞中，窥见到了不同地域的电影人，所秉持的不同立场和观点。 比如台湾导演侯效贤，他的主张是，发掘传统文化中优秀的一面，摒弃当下电影中过多的商业气息，正本清源，让华语电影真正呈现出中华文化的魅力，他相信，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种魅力，一定能征服观众。 “现在电影界有个风气，什么都要向好莱坞学，而且这种风气越来越重。好莱坞电影，包括整个美国电影，是个什么模样，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商业化太重，完全就是从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千篇一律，简单粗暴，这是一种对电影艺术的破坏！” 侯效贤手拿话筒，面对在座的众多同行和场地外的记者，很有些痛心疾首的说着。他的话也引来了很多人的认同，包括安云天，也部分认同。好莱坞大片究竟有多简单粗暴，商业气息究竟有多浓，他上辈子已经深有体会，这辈子在那边拍了两部电影，见识了那么多事情后，这种体会就更深了。 像侯效贤这样的电影人看不上好莱坞，就像传统文学界看不上网文一样，这固然有某种顽固思维和偏见在作祟，也实在是因为，好莱坞大片太过华而不实，庸俗套路，尤其是新世纪以来，随着特效技术的发展，好莱坞的编剧们越发懒惰，剧情逻辑越来越直接僵化，90年代还有一点故事性和趣味性，到现在，就只剩特效了。 肌肉男、大长腿辣妹、稀里哗啦的破坏、一言不合的热吻，再加上闪瞎人眼的特效，这就是好莱坞电影的卖点，也是欧美亚洲电影人一直以来无数次批判的东西。 好莱坞是对人类低级欲望的最无耻的迎合！——这是文艺电影人加在好莱坞头上的罪名。 人类的低级欲望是什么？ 暴力和情欲。 好莱坞电影在这两方面给予了观众最大的满足。肌肉男负责暴力，辣妹负责情欲诱惑，再用特效创造视觉奇观，给这种暴力和情欲加上最豪华的背景板。电影中的猛男和辣妹，经常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都发射着最原始的荷尔蒙信号，在观众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被这种信号吸引，在两个小时的黑暗中，虚幻的爽一把。 这种行为，在侯效贤这样的电影人看来，简直就像引诱人堕落的撒旦一样，无比罪恶。 其他人，虽然不像侯效贤这么激烈，却也很有几分认同，像张毅谋，就说“好莱坞的成功当然有它的道理，但成功的并不代表就是正确的，至少不是完全正确，我们要学习，但要批判的学习。电影人除了商业效益，还应该有精神层面的追求。我相信这种追求是有全人类的共通性的，只要我们找到这种共通性，不靠特效和暴力，也能收获观众的喜爱和支持。” 安云天听了，暗暗摇头，老谋子这话完全就是正确的废话。人性当然有共通之处，人家好莱坞早就找出来了——暴力和情欲。这两种冲动实在是太强大了，谁抓住了这两点，谁就是赢家，没办法，观众就是这么庸俗。 至于暴力和情欲之外的共通点，那就是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了。在这一点上，好莱坞做的稍差了点，虽然也有很多励志鸡汤片，但大多是小打小闹，电影主人公最大的成就，也无非是那几样或成为职场精英、或实现了某个理想、或取得了某场比赛的胜利，仅此而已。但即便是这种小打小闹，也比其它国家的电影要更令观众满意，更能满足观众的白日梦。 不局限于小打小闹，能够最大限度满足这种渴望的，就安云天所知，是后世的网文。那里面的主角，一个个实在是太吊了，他们做到了好莱坞英雄们没有做到的事，既登上了至高地位，也绝不缺少暴力和情欲，也是因此，网文有了比好莱坞大片还强烈的爽感，当真是让读者欲罢不能。 想到这里，安云天忽然一愣，话说自己这经历，放网文里也该算是主角级人物了吧？那将来自己的功业，能达到什么程度？ 正在胡思乱想，那边吴羽森开口了“张导说的没错，好莱坞那一套，确实太过商业化，这跟他们本国历史太短有很大关系，像欧洲，同样是基督文明，就不像好莱坞那么急功近利，浅薄直白。美国人在好莱坞的影响下，只喜欢无脑商业片，稍有一点深度，他们就不买账。”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笑“我那部《风语者》，就是这么扑街的，哈哈，诸位不要笑我！” 会场内发出一阵大笑，好多人边笑边摇头这个吴羽森啊。 这个吴羽森啊，就知道把锅往美国人头上甩。——安云天心中如此吐槽。 一群人批斗了一番以好莱坞为代表的商业电影后，总算开始回归正题，吴羽森道“我们中国，有悠久的历史和辉煌的文化，我们这些电影人，有义务将这种历史文化发扬光大。但是，我们也要认清一个事实，拍电影，如果光靠思想和艺术，是长久不了的，我们华语电影人，还是要讲一点商业性，没有商业性的电影，就没有生命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却指望观众为你的所思所想买单，那是痴人说梦，早晚要被观众抛弃！谁不承认这一点，谁就自欺欺人，不实事求是！这么搞的话，别说让华语电影走出去，能不能自保都是个大问题！” 他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气场全开，在场众人不论是否同意，都纷纷鼓起掌来。安云天和柳闻霆也在鼓掌，尤其是柳闻霆，不仅热烈鼓掌，还连连点头，好似真的觉得吴老前辈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听君一席话，省我十本书。 吴羽森显然早就看到了会场角落里的那两个小家伙。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老总，或资深前辈，刘得华这样的巨星在这里也是小辈而已，而且以雄性居多，一个个年过半百，一脸褶子，就他俩，浑身的青春朝气，胶原蛋白，嫩的像刚出锅的热包子，还腾腾冒着热气，实在无法注意不到。 尤其是柳闻霆，身着淡青色连衣裙，明眸皓齿，青春无敌，坐在一群中年老男人中间，虽然已经尽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却依然非常扎眼。 吴羽森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个道理，香港电影人是早就明白了的，也身体力行的去做了，在八九十年代，拍出了很多非常成功的商业片，推出了很多在世界范围内有巨大影响力的明星。台湾呢，其实也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在这一点上甚至可以算是香港的老师，但是进入八十年代后，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慢慢的摒弃了商业性，越来越专注于艺术，结果丢失了自己的阵地。” 这话侯效贤就不乐意听了，他当即就像反驳，却被身边的朱延平拉住，示意他不要插嘴。 边上的小机锋吴羽森自然看到了，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大陆呢，唉，我就不多说了，49年以后，命途多舛。好不容易熬到八十年代，电影可以喘口气了，看样子是十分红火，但那不过是长期压抑之后的反弹。受限于大陆观众不太高的鉴赏力，以及前30年极度匮乏的精神娱乐，导致他们看到什么电影都觉得好看，什么电影都想去看，不管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片。正是这一点造就了80年代大陆电影的兴旺，也让大陆的同行们，迟迟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就是我前边说过的，电影要生存，离不开商业化。” 好嘛，刚批完台湾，现在又来踩大陆，两个地方的大佬自然都心中不爽，不过大多数还能保持涵养。但下边的记者们可就不免躁动和兴奋起来了，一个个双眼发亮，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把摄像机和照相机举得高高的，恨不得怼到这群大佬的脸上去，好捕捉那上面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其中最受的关注的，自然还是吴羽森，四周“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个不停，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光晕中，虽然只是坐在那里，身影却莫名其妙的看起来有了几分伟岸。 他调整一下坐姿，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杯水，喝一口，慢慢放回去，点点头，继续道“不过这几年来，大陆同行们明白过来了。像张导，那部《英雄》拍的真是不错，开了大陆商业片的先河，说这是一部里程碑式的的电影，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他边说边向张毅谋示意，老谋子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回应。 “张导在这部电影里，启用了好几位香港明星，这在以前的大陆电影中，是绝不会发生的。为什么？因为香港明星片酬高啊，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好用大陆本地演员。但这样一来，片子拍完了，拿出去，人家海外的观众不认识，片商不买账，电影就卖不出去，只能在内地放映。中间有一些不错的片子，就这样在内地埋没了，不但没获得多少经济效益，反而大量亏损，一想起这个，我就感到非常的可惜。” 他长长的叹口气，安云天感觉他似乎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只听他又说道“但张导不一样，他不怕花钱，不就是几千万的片酬吗？就不信拿不出来！事实是，他也确实拿出来了，《英雄》因此有了一个非常强大的阵容，电影还没开拍，海外片商就盯上了，能不盯上吗？那么多香港明星呢！哦，在这里说一句，电影的男一号李联杰，他不是香港人，他出生在内地。” 他微微一笑“当初他是靠着一部《少林寺》成名的，火遍了整个东亚和东南亚，那部电影的导演，张鑫炎先生，是香港导演，和我是多年的好朋友。当初他就跟我说过内地有很多优秀演员，不比香港演员差，他们缺的，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香港作为中国的一部分，有责任和义务为大陆的同胞这个平台。 李联杰就是在香港这个平台上大展身手的杰出代表。不仅是他，张敏、刘嘉玲，还有李联杰的夫人利智，都是从大陆来到香港，才成为大明星的。大陆是这样，台湾也是，像林青霞、王祖贤这些明星，本来都是台湾那边的，可最后都在香港做出了一番事业。其中林青霞女士，早年在台湾是拍琼瑶剧出道的，可后来拍了香港武侠片后，说起她来，谁不是一口一个‘东方教主’？谁还记得她当初是琼瑶剧的女主角？” 他洋洋洒洒上千言，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主场，而实际上，这里也确实是他的主场。这里是香港，会场内人数最多的，是香港记者和观众。听到他说这些话，那些人本来还能控制住自己，但慢慢的，不知道谁起的头，掌声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夹杂着一两句叫好声。再往后，掌声越来越大，欢呼声和口号声也越来越大。到最后，不仅那些记者们放下手中的工具鼓起掌来，连在现场坐着的几位香港电影人，也满面红光的鼓掌叫好。 整个会场，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对吴羽森的认同和赞赏。 不那么认同的，就是客场作战，势单力孤的大陆和台湾电影人了。有几个几乎是面带冷笑，看向吴羽森的视线极其不友好。老谋子那张本就苦大仇深的长脸，这下更苦更长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只是拿起水杯，小小啜了一口。 现场气氛非常热烈，吴羽森不得不起身示意，让场下的记者和影迷们安静。待掌声稍稍小些，他便一脸笑容的鞠躬致谢，结果等他回到座位，还没坐下，掌声和口哨声又大了起来，搞得他不得不再次回返，示意安静，鞠躬致谢，然后掌声再起，他再回返，再示意，再鞠躬。 如此来来回回三四次，才总算真的安静下来。吴羽森干脆也不坐了，就站在场地中间拿着麦克风继续发言 “李联杰也好，林青霞也好，不管他们出身在哪儿，让他们大放光芒的，都是香港，观众记住的，也都是他们香港明星的身份。 在海外，香港就是一张名片，是华语电影最被人认可的名片。 那么，要振兴华语电影，最好和最方便的途径，就是通过香港这张名片，展示在全世界观众的面前。” 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再次环视四周，看到了无数表情各异的脸，有的兴奋、有的愁苦、有的气愤、有的冷笑，还有的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搞不清状况——比如那俩最年轻的。但无论他们是什么表情，心中是何等想法，都在这一刻寂然无声，不约而同的等待着自己最后的总结和升华。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开启新时代的伟人，用庄重又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相信，让华语电影走出去这个重任，香港是当仁不让的，因为香港以前做到过，以后当然也可以做到。 我还相信，香港不仅可以让华语电影走出去，也可以让中华文化走出去。 只要我们两岸三地的电影人能够齐心协力，合作无间，那么这就绝不是仅仅是个美丽的梦想，而是一个触手可及的现实！” 言毕，他深深鞠躬，缓缓退下。 与此同时，整个会场为之沸腾。 第26章 为什么是香港，而不是大陆？ 在场的人都不傻，吴羽森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他要让香港成为华语电影的龙头老大，大陆和台湾紧随其后，谋求海外市场。 这种在十年后简直是岂有此理的言论，在现在，听起来却很有说服力。 观众看电影，首先关注的信息，往往是这电影里有哪个明星参演了，所以在影视圈里，地位最高的不是明星，名气最大的却一定是明星。他们就是一部电影最初始的兴奋点，是引起观众注意的第一要素。 如果连最初始的兴奋点都没有，无法引起观众的注意，那么这部电影，九成九的可能是要扑街的。 就像《疯狂的石头》，安云天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拿《调音师》炒新闻？还不是因为电影里没啥明星，想宣传都不知道打哪儿宣起？ 所以，不仅是他，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包括众多大陆和台湾的电影人，都无奈的承认老吴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老吴也确实很有两把刷子，他这一番话层层推进，条理清晰，到最后图穷匕见，很有说服力。那些不同意他观点的，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难道真让这家伙得逞？ 台湾电影人其实不怎么在意，反正他们和香港合作多年，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港台明星港台明星，这些年不一直这么叫吗？让香港拔了头筹，对台湾来说真不算什么坏事，反正台湾电影这些年是越来越弱，本也没有和大陆香港争雄的资格。如果非要选一个当老大，他们当然更乐意跟着香港。 毕竟，台湾和大陆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说“中华文化在台湾”，人家可是以华夏正统自居，让他们向邪恶的红色中国低头，那比杀了他们还难。 还是跟着香港好，香港吃肉，台湾至少也能喝上汤。就说这次《赤壁》，戏份最重的男性角色，周瑜扮演者梁潮伟是香港演员，而诸葛亮的扮演者金城武却是台湾出身（虽然他是曰本国籍），除此之外，男三号孙权的扮演者张震也是台湾人，而女一号小乔就更不用说了，是我们台湾的第一美女林智玲！ 最亮眼的角色让港台瓜分掉之后，大陆能分到的，也就大反派曹操和女二号孙尚香这样的角色了，你信不信，这部电影上映后，对大陆演员的演艺事业一点帮助都没有？ 所以说，如果真能按照吴羽森计划的那样，两岸三地分割华语电影版图，那么香港吃肉，台湾喝汤，至于大陆，那就去喝西北风去好了！ 这也就是之前侯孝贤想要打断吴羽森的时候，朱延平一把拉住他的原因。侯孝贤是个文艺片导演，他可以不在乎这些东西，想说啥说啥，朱延平可是个商业利益至上的电影人，怎能容许别人来断了自己的财路？ （朱延平很多人可能不太了解，他就是《大灌篮》《刺陵》《大笑江湖》和《新乌龙院》的导演。） 真正难受的是大陆电影人。 因为他们真的很难找到比香港强的地方。 ——除了艺术性。 但艺术不能当饭吃啊，人家吴导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商业性的电影，就没有生命力，谁不承认这一点，谁就是自欺欺人！ 不巧的是，在座的大陆电影导演，大多数都是艺术片导演。 像田壮壮（《蓝风筝》），像陆川（《可可西里》），像王小帅（《十七岁的单车》），像娄烨（《颐和园》），再加上半个张艺谋，一水儿的文艺片导演，而且大多是禁片导演，个性十足。他们的片子在国内无法上映，只能到香港国际电影节这样的交流会上联系买家，收回成本，否则，以他们那孤高的性子，才不屑于出现在这里呢。 ——真不是他们太高看自己，实在是，他们平时出现最频繁的，是戛纳这类的电影节，与之相比，香港国际电影节算个什么东西？ 不仅香港国际电影节不算什么东西，香港电影也不算什么东西。在他们看来，一群人在那儿批斗好莱坞大片，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狗咬狗罢了。 但也正是因此，当他们听到一个香港导演，大言不惭的宣称要做华语电影的老大时，顿时就气乐了——你吴羽森一个从美国滚回来的丧家之犬，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带领华语电影走向世界，振兴中华文化？你也配！ 这其中陆川算是个异类，这个2004年刚刚凭借《可可西里》扬名立万的青年导演，和张毅谋一样，除了艺术上的追求，在商业上也有很强的企图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反而不方便出来说什么，在这一点上，他和朱延平相似——想要票房，就管住你那张嘴，得罪了港圈，你的片子还想不想卖出去？ 大陆这边势单力孤，再看对面的香港吴羽森（《英雄本色》《变脸》）、陈可辛（《甜蜜蜜》）、杜琪峰（《暗战》《枪火》《黑社会》）、陈嘉上（《精武英雄》）、刘伟强（《无间道》）、程小东（《倩女幽魂》）……当真是星光熠熠，强者云集。虽然在艺术性上不敌大陆导演，但说到商业，还真没怕过谁！ 对了，这次电影界的开幕影片的，就是杜琪峰的《黑社会以和为贵》，受到诸多好评。 除此之外，还有刘得华（本届电影节形象大使）、梁潮伟、曾志伟、郑尹健等多位大明星助阵，百分百的hold住全场！ 安云天和柳闻霆两个小透明安静的呆在角落里，看着这双方的阵势，不禁暗暗摇头这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我有一个疑问。” 说话的是田壮壮，一脸沧桑的他，胡子拉碴，看起来像个老农“香港电影以前是辉煌过，可从十年前起，就没落了。别说向外扩展，连本地市场都保不住。93年《侏罗纪公园》发威，在香港拿下6000万港币，破了你们的记录——之前你们的记录是多少来着？” 一时无人回答，最后还是刘得华这个形象大使说道“我记得是《逃学威龙》，4000多万。” 田壮壮点点头“等到97年《泰坦尼克号》上映的时候，这个记录又被破了，变成了1亿2000万——那时你们的最高记录是多少来着？” 刘得华只好又说“好像是成龙大哥的《简单任务》，5000多万，快6000万了。” 田壮壮又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一个《泰坦尼克号》，在香港卖了1亿多，你们最好的港产电影，都不到6000万。市场大盘更不用说了，九几年的时候，还有十亿多，现在，就只剩了两三亿。你们自己都让好莱坞打得溃不成军，自身难保了，还想带着中国电影走向世界？吴导，我想问问你，你哪儿来的信心？” 这个问题问的够尖锐，在场众人听了他这番话，都不禁有些呆卧槽田壮壮你一个文艺片导演，为啥对票房数据这么清楚！而且还是香港的票房？ 安云天暗笑，这些香港人，真以为大陆这边啥都不懂？他们只不过是不屑于搞商业，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不了解。相反，从很早开始，大陆就在研究和探索电影产业问题，各种研究数据和报告堆积如山，刚才田壮壮说的那些，不过是大陆电影人的基本功。一个搞电影的，要是连这点概念都没有，那还有脸出来混？ 你哪儿来的信心？ 田壮壮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所在，正是吴羽森。老吴也不含糊，稍一沉吟，朗声道“华语电影……” “我在这里要强调一点。” 田壮壮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华语电影这个叫法不好，应该叫中国电影。大家都是中国人，关起门来探讨中国电影的发展方向，不关别国的事，自然就该说中国电影。” 吴羽森按住心中不快，沉声道“中国电影，华语电影，都是一回事，就没必要在这上面咬文嚼字了吧？” 田壮壮继续用低哑的嗓音慢慢说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些人不把自己当成中国人呢？”说着，他的视线就扫到了那几位台湾电影人身上。 吴羽森呵呵一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道“这个是政治问题，咱们这些搞艺……电影的，还是纯粹一点，就别扯政治了。” 田壮壮摇头“有些政治问题可以回避，有些不能。如果连是不是中国人这个问题都不能达成共识，那这所谓的合作，就没有了基础。” 吴羽森脸上渐渐没了表情“一直听说田导醉心艺术，没想到在商业电影上，也这么关心。” 田壮壮那双老牛一样的眼睛十分平静“商业电影我搞不来。但传播中国文化，我自认为还是应该尽一份心力的。” “嗯。” 吴羽森微微点头，似是在赞同他的说法，也似是在想些什么。随即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田壮壮，道“既然田导说到了政治，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个政治！ 本来，这些话我不打算说的，我一直都认为，做电影，就不应该牵扯政治。但田导大概是在大陆呆久了，特别喜欢讲政治，不讲不行，政治觉悟极高。那我今天就好好说一说！” 他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暴亮，那股子大佬的气势澎湃而出，瞬间笼罩全场。不管是在座的电影人，还是下面的记者和观众，都不禁精神一振，支棱起耳朵，等着听他的高见。 “田导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觉得大陆有十几亿人，凭什么跟着你一个小小的香港走？你们香港能拍出好片子来，难道我们大陆就不能？你们香港能推出大明星，难道我们大陆就不能？ 我说，还真不能！就算拍出来了，人家海外观众，也不乐意看！ 为什么？ 因为政治，因为意识形态。 举个例子，同样的一部电影，一个是北朝拍的，一个是南韩拍的，大家猜猜，观众更喜欢看哪部？ 其实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喜欢看南韩的。看看去年的《大长今》，一部韩剧，受到多大的欢迎？北朝有这样的影视作品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南韩的意识形态很普世，在价值观和世界观方面很合海外观众的胃口，大家接受起来也更容易。而北朝就不用说了，大家不妨想想自己对北朝的印象，再想想那样的国家，能拍出什么样的电影，你还有兴趣看吗？ 北朝能拍出什么样的电影？大家可以参考大陆政权前30年，想一想，那种时代背景和意识形态下拍出的电影，有多少人喜欢看！ 相信我，真没多少，想看的那些，也都是抱着猎奇的心理去看的。那样的电影，可以作为样本来研究，但不能拿来娱乐，因为它本来就没什么娱乐性，只有政治性，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政治性。”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压抑自己倾诉的欲望，又似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道“当然，大陆跟北朝不一样，大陆比北朝要开放文明的多。但恕我直言，因为政治问题，因为大陆在言论、生育、文化、思想方面的管制，海外观众对大陆和北朝的印象，并无多大区别，有区别也很有限。他们一听说这片子是红色中国拍的，就会本能的产生抵触心理。向这样的观众去推销电影，十个里有九个半要失败！ 一句话，没人想看北朝的电影，同样，也没人想看大陆的电影！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以香港为突破口，让华语电影走向世界。不是我们这帮香港电影人自吹自擂，自我标榜，实在是海外观众不认识大陆演员，更不接受大陆的意识形态！ 只有香港，才能让海外观众消除这种抵触心理。也唯有香港，才能让华语电影走出本土，走向世界。这不是靠雄辩就能解决的难题，而是不争的事实！” 他倏的转过头，对田壮壮淡淡一笑“田导，你作为大陆的禁片导演，对此应该是深有感触吧？你来说说，我这番话，是对呢，还是不对呢？” 第28章 大陆观众究竟想看什么 ———————— 大陆观众究竟想看什么？ 尽管安云天很想就这个话题，继续同港台同行们探讨一番，但一个很无奈的现实是，话说到他刚才那个份儿上，这场对话已经完全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 安云天对香港电影人和香港电影的评价，激怒了在场所有的香港人，刘伟强等人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场下那些香港本地观众，见他这个后生仔如此狂悖嚣张，立时就有几个人想冲上来对他饱以老拳，得亏保安给力，把他们给拦住了，不然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现场十分混乱，在一片嘈杂怒喊和相机快门“咔嚓咔嚓”的响声中，主办方像送瘟神一样把安云天和柳闻霆送出了会场。 ——后面跟着无数暴怒的香港观众和跑得极快的香港记者。 返回住处的过程也因此变得充满惊险和刺激，《疯狂的石头》下榻的酒店，很快围了一群人，有想要冲进来揍安云天的，也有一门心思钻进来采访他的。 王永松很快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好脾气的中年大叔罕见的怒火冲天，指着安云天一通大骂“我带你来香港，是发展人脉的，你倒好，结了一帮仇敌！还有你——” 又一指柳闻霆，恨声道“他那些话你事先都知道对吧？你们俩计划好了的是吧？我说怎么一开口你们就同意来香港，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我——艹！” 可怜的王总经理，气得都快维持不住人设了。柳闻霆见状赶紧上前轻声抚慰，安云天是不敢过去的，他是真怕王永松会打死自己。 恰巧这时候王澍（音数）贼头贼脑的探进来说“外面跑进来一个记者，《明报》的，想采访天哥。” “我这就过去！”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安云天和柳闻霆交换个眼色，又嘱咐王叔叔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随后在王永松一个“滚”字里，快步走出房间。 路上，他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王澍道“你老子在里边快气死了，你这个做儿子的，不进去安抚安抚他？” 王澍道“别看我爸平时脾气那么好，性子上来，谁劝也没用，也就霆姐姐和我妈能说上两句。我就不去触那个霉头了。况且，”他说着看一看四周，确定老爸没在后边，才竖起大拇指道“你说的那些话，是真漂亮！我早就看那帮香港人不顺眼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说，你今天的话，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气。” “话说，”安云天又问“你刚才说的那什么《明报》记者，该不会是随口瞎编骗你爸的吧？” 王澍连连摇头“那怎么会？真有那么个记者，还是个女的。”说着又看看四周，确定柳闻霆没在后边，才凑到安云天耳边道“而且，长得很漂亮！” 安云天闻言，扭过头来，直直盯着他看，他也直直看着安云天，两人都没说话。 女记者确实很漂亮，穿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留着齐肩短发，略施脂粉，落落大方，看到安云天后，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安先生你好，我是《明报》特约记者，高楚晗。” “高小姐好。” 安云天和她握手，就座。高楚晗道“安先生粤语说得真好，刚才在座谈会上，侃侃而谈，我在下边，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以前在美国留学时，认识了几位华裔同学，他们祖上是从南洋这里过去的，说汉语的时候都用粤语，我慢慢就学会了。” “原来如此。”高楚晗点头，仔细看着他，笑道“早就听说大陆卧虎藏龙，人才济济，今天见到安先生这样的人物，才知道传言不虚。” “过奖。高小姐谈吐优雅，气质不凡，年纪轻轻就成为《明报》的特约记者，前途无量。” 两人商业互吹几句，高楚晗便单刀直入，问道“安先生这是第一次来香港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问“初次来港，便造下这么大的声势，而且说的话条理清晰，气势十足，安先生这番话是早有准备吗？” “早有准备倒不至于。”安云天摆手否认“只是我虽然年轻，但对华语电影的未来也有一些自己的思考。本想在这场对话中听到一些前辈的真知灼见，最后却大失所望。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冲动，忍不住就多说了两句，现在想想，后悔的很。” 高楚晗道“你对华语电影未来的思考，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些观点大陆电影不需要走出去，需要走出去的是香港电影？” “是的。”安云天点头“让我失望的就是这一点。吴导他们在说华语电影的时候，其实指的是香港电影。他们完全无视了大陆电影，无视了大陆电影人，也无视了大陆观众。他们心里想的，嘴里说的，都是香港电影要怎么怎么样，对于这一点，他们几乎是毫不掩饰，理所当然。” “为什么你会认为大陆电影不需要走出去？之前说的也很清楚，大陆电影市场只有20亿，这么小的容量，如果不走出去开辟新的市场，华……大陆电影也会很难生存下去。” “那是因为你们忽视了三个问题，第一个我已经说过。”安云天竖起一根手指“大陆电影市场这几年发展一直很快，年增长率一直超过30，去年只有20亿，未来很快就会有100亿，200亿，甚至500亿，这么大的市场在等着我们占领，我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和心思，去到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之地开辟新市场？光本土市场我们都不一定能吃下来。” 高楚晗挑眉“安先生认为大陆电影市场能超过500亿？” 安云天点头“当然。” “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不超过10年。” “2015年。”高楚晗不由笑了起来“安先生很有信心。” “高小姐不认为我是在胡吹就好。” “这个嘛……”高楚晗换了个坐姿，一双光滑修长的腿上下交叠，严丝合缝，微微歪头看着他道“我还真有点难以置信，安先生确定不是在开玩笑？这些话登到报上，一定会有很多人认为安先生是在胡吹。” “高小姐快人快语。”安云天无奈的摊开手“果真如此，我也没办法。但时间会证明我的正确。” 高楚晗盯着他“看着安先生确实没在看玩笑。”又问“可以说一下，你是根据什么作出这种判断的吗？” 安云天点着自己的太阳穴“直觉。” “？”高楚晗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现在我是在开玩笑了。”安云天哈哈一笑“高小姐不要见怪。” 高楚晗跟着笑起来，也不知是真觉得好笑还是怎么样，她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安云天猜测是对自己的评价。又问“那么现在安先生可以谈一谈，你作出这种判断的依据是什么了吗？” “很简单，中国电影市场只要保持30以上的增长率就可以了。” 高楚晗稍稍沉吟，盯着他道“且不说能不能保持这个增长率长达10年，就算可以，10年后也不过是250亿，这个数字仅仅是500亿的一半。” 安云天不由一笑“高小姐好强的心算能力。”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高小姐漏了一点信息，我说的是30以上的增长率。” 高楚晗眼中闪过不信“安先生是说这个速度还会加快？” 安云天点头。 “能有多快？” “谁知道？40、50、60，都有可能，30只是最低速度。” 高楚晗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卡了一下才道“但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安云天一脸的理所当然“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个问题了电影院里的视听享受。高小姐，我想问一下，你听说过3d电影吗？” “听说过一点。” “那香港电影界，有关于这方面的讨论吗？” 高楚晗想了想“就我所知，好像没有。” “呶，这就是香港电影人的问题了。”安云天一摊手“想向外走，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对世界前沿科技和潮流一无所知，只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中。就在去年，二十一世纪福克斯决定投资一个电影项目，叫《阿凡达》，导演正是世界之王詹姆斯·卡梅隆。整部影片投资超过3亿美金，加上宣传，将有可能超过5亿，全片采用3d模式拍摄，初步预定2008年上映。卡梅隆相信，那将是一部改变世界的电影，我也相信。” 高楚晗有点没搞明白“安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3d电影的出现，将改变以往的观影模式。”安云天道“以往的大银幕电影虽然震撼，但终究有个限度。现在观众的兴奋阈值越来越高，导致他们对2d电影，越来越不感兴趣，感觉在家里看和在电影院里看，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既然如此，他们就选择在家里看。这正是美国电影公司们面临的难题，他们发现，越来越难以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了。” 高楚晗小声道“但3d会吸引他们走进电影院？” “正是如此。”安云天点头“3d电影大大提高了大银幕电影的震撼程度，化平面为立体，让观众有身临其境之感，而这种感觉，是无论如何不能在家里体会到的。他们想要刺激，想要更大的刺激，就必须走进电影院，在那里得到更震撼的视听享受。” “那大陆观众……” “大陆观众自然也不例外。”安云天道“甚至与美国人相比，他们将对这种观影方式更加趋之若鹜，而3d电影的票价本身又比2d电影要高，这将很有力的拉动票房。” “如果一切如安先生所料，那对华语电影来说，自然是件好事。”高楚晗写完字，抬起头来，眼神中颇多玩味“可是据我所知，这种拍摄方式技术含量很高，投资很大。而且，安先生一直在强调震撼的视听享受，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种震撼是建立在强大的电影特效上的？” 安云天一笑“高小姐理解的很对。” “那么安先生认为，比特效，比技术，中国是美国的对手吗？” 安云天摇头“很难。” 高楚晗微微挺直身子，抬头望着他道“那大陆电影市场的增长，岂不是为他人做嫁？大陆电影的生存还是一样的艰难，甚至更艰难。” “好，现在我们可以来说第三个问题了。”安云天伸出三根手指“大陆观众究竟想看什么？” 高楚晗等着他说话。 安云天斟酌一下思路，道“大陆观众想要认同感和归属感，这种感觉，美国大片给不了，香港电影不想给，也给不了。只有大陆本土电影人，才能让他们拥有这种归属感。正是这种感觉，将让大陆电影一点点夺回失地，并最终，压倒好莱坞大片，在大陆这块巨大的市场上，站稳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高楚晗边写边道“可以具体的说一下，你所谓的归属感，到底是什么吗？” 安云天一笑“简单的说，就是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我为我是中国人而自豪。” 高楚晗倏的抬起头，看着安云天道“就这么简单？” 安云天点头“就这么简单。” 高楚晗微微侧目“这一点香港电影人给不了？” 安云天摇头“给不了。” 第29章 这是他们应得的 “一直以来，中国人都有一个困惑我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国家里？” 酒店套间里，采访仍在继续，年轻貌美的女记者，认真记录着对面那个男人的言论和观点。 “围绕着这个困惑，13亿中国人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的焦点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点 当初建立这个国家的那批人，他们是伟人，还是暴徒？ 他们创造的国家制度，是先进文明的，还是野蛮落后的？ 依照这种制度生产出来的文化，是精致的艺术品，还是粗劣的垃圾？ 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民，是和其他国家一样健全智慧的公民，还是残缺愚昧的群氓？ 这个国家的人民所从事的事业，是正义不朽的，还是邪恶而毫无意义的的？ …… 对于这些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香港电影人给出的答案是什么？ 伟人？嗯，中国历史上有过很多伟人，秦皇汉武是，唐宗宋祖是，甚至杀人如麻的成吉思汗也是，外国历史上也有很多伟人，像华胜顿，像林肯，像罗斯福。至于开创了新中国的那些人是不是伟人，我就不知道了； 国家制度？嗯，中国历史上有过很先进文明的制度，在当时都是领先于整个世界的，外国的制度也很先进文明。至于新中国的制度是不是文明先进，我就不说了； 文化？嗯，中国历史上有过很灿烂的文化，你看外国的文化也很精致，大陆的嘛，我就不做评价了； 人民？嗯，中国的古人是很健全智慧的，外国人自然也不用说。 事业？中国古人的事业是不朽的，外国人干什么都很正义……” 安云天说到这里失笑摇头道“他们完美的回避了所有的问题，但这种回避本身就是一种表态。他们表达了对古代中国和外国的认同，就等于间接的表达了对现代中国、或者说，是对大陆的不认同。而这种不认同，是对大陆人民自身价值的否定。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但那种潜意识中所流露出来的隔阂与蔑视，是骗不了人的。 但是，谁会愿意自己生存的意义和价值被否定？我们的内心，都是渴望荣誉和认同的。 荣誉和认同，对自身价值的肯定，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这就是大陆观众想要的东西。 50多年来，中国人创造了无数奇迹，他们用自己的辛劳与血汗，在无比险恶的世界中，促成了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崛起，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所发生的最重大的历史事件，是绝无仅有的英雄史诗。中国人迫切的需要自己所做的一切被认同，被记录在案，被歌颂，被传扬，被流芳百世，被世代相传。 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誉和犒赏。说实话，他们也只有这么一点可怜的要求了。物质方面的所得太过匮乏，他们就更加需要精神上的满足。这种心理需求是如此巨大，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此视而不见。 至于香港导演，他们傲慢的拒绝了大陆人民的卑微要求，无视了他们那强烈的心理需求。不但对他们的渴望不予满足，还兴致勃勃的拉着他们的手，说看，外面的世界多精彩！生活在那里的人多有趣！ 强调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意思就是里面的世界不精彩。强调外面的人很有趣，意思就是里面的人不有趣。他们对大陆观众的精神生活毫无兴趣，对近在眼前的此岸世界不屑一顾，而对远在天边的彼岸世界无比向往。 正如他们今天讨论的话题华语电影怎样走出去？ 很简单，讨好外国观众。用他们的演员，用他们的制作班底，用他们的美术风格，用他们的思维方式。这样拍出来的电影，跟大陆观众有什么关系？能和他们的精神世界产生什么共鸣？怎么可能得到他们的认同？ 是的，《无极》就是一个例子。明明主要市场是大陆，偏偏四个主要角色，一个大陆演员都没有。片中的美术风格，也是中日混搭，不伦不类，至于故事内核和思维方式，更是跟中国文化大相径庭，总而言之一句话——这根本就不是一部中国电影。 当然，陈凯歌不是香港导演，但他反映出了那些一心往外走，一心讨好海外观众的电影人的许多问题。我敢肯定，将来吴羽森导演的《赤壁》也是如此。 这个问题就是大陆观众被他们傲慢的无视了。 消费者的需求被无视，你还指望消费者为你的产品买单，你是在做梦吗？ 中国人渴望被认同，他们想看描写自己生活的电影——不是生活中的苦难，而是生活中创造出来的辉煌和成就。他们需要被承认，他们需要看到自己的奋斗有价值，可惜的是，在大银幕上，满足这种需要的影片少之又少。” 高楚晗问道“那么雷霆影业这次拍摄的《疯狂的石头》，就是在这种思路下制作出来的电影吗？” “没错。” 安云天点头“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的故事，有苦难，有心酸，但更多的，是成功和欢乐。勤劳正直的人笑到最后，贪婪邪恶的人们，则都下场凄惨。这才是一个正常和正义的国家和制度下该有的因果循环，让人看了，感受到一种心灵的熨贴温暖和舒适圆满。当观众把自己代入到主角身上，会欣喜的发现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和承认，有了价值——虽然微小，但确实有价值。中国观众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么点东西。 但是，相当多的电影人，连这点东西都不愿意给。他们无视了观众的需求，观众也必然会抛弃他们。” 高楚晗略略思索，问“那么雷霆影业以后会制作很多《疯狂的石头》这样的电影吗？” 安云天摇头“不会很多，我们也会花相当多的精力、人力、物力和财力，去制作更高层次的电影，满足观众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 “哦？”高楚晗一脸好奇“可以说说有什么吗？” “很简单，就是我前边说的那几个问题建国者们是否伟大？制度是否先进？文化是否璀璨？人民是否智慧？事业是否不朽？”安云天说道“所有的迷茫和困惑，都源于更高的精神需求。大陆观众显然不会只满足于像《疯狂的石头》中那样，保住石头、打倒坏人。他们也会思考终极问题，也有对人生意义和生命价值的追问，也有对国家、文明、民族等宏大命题的探索。他们渴望在这些形而上的问题上，得到满足，渴望自己的国家和族群，实现伟大和不朽。” 高楚晗眼中闪着星星一样的光芒，问道“而你给出的答案是——” “我的答案是——” 安云天重重点头“是的，建国者们当然伟大，我们的制度当然很先进，我们的文化必将璀璨夺目，我们的同胞都勤劳智慧，我们毕生所从事的事业，必将被永远铭记，被写进历史，变得神圣和不朽。这是毫无疑问的！” 高楚晗素净柔美的脸上，绽出饱含神采的微笑“毫无疑问？” “是的，毫无疑问。” 安云天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自己更加的挺直和昂扬，他高声道“中国人需要知道是的，我们和那些外国人不一样，但，那又如何？我们不需要和他们一样，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方式，有我们的道德标准，有我们对真理的界定和认知，我们不需要像那个削足适履的笨蛋那样，事事都看外国的脸色，事事都以外国的标准来评判自己。 中国人需要知道，我们并不丑陋，也没有什么劣根性，那些缺点，在外国人身上一样存在。 中国人需要知道，我们并不比外国人更虚伪，外国人并不比我们更真诚。美国一份报告显示人类平均每天要撒25次谎，这个‘人类’，显然也包括了美国人，甚至主要是美国人。 中国人需要知道，幽默并不能代表什么，且不说外国人不是真的都很幽默，就算他们都很幽默，那也只是他们的生活习惯，我们没必要因为他们幽默，就要求自己也幽默，不幽默就不好。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中国人需要知道，曰本小学生夏令营的故事，完全就是扯淡。论能力和意志，中国孩子完爆曰本孩子，中国的教育虽然有不足之处，但也自有其优点，并不比外国的差。 中国人需要知道的还有很多。 外国色情产业合法，那是外国的事，外国废除死刑，那也是外国的事，中国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不需要拿外国的来指手画脚。 台湾喜欢用繁体字，那是他们的事，并不能说明就代表了什么华夏正统，我们用简体字，也不代表我们就抛弃了传统文化，不要让这些东西扰乱了我们的判断。而且，传统的就是好的吗？ 就算全世界都信奉宗教又怎样？就算全世界都坚持‘神创论’又怎样？我们特殊，那就继续特殊下去好了。我们就是要信奉唯物主义，就是要坚持‘进化论’。你可以怀疑这两种理论，但请不要用‘外国如何如何’这个理由，还是那句话，别拿外国的标准来简单粗暴的衡量中国。 中国人要自尊、自爱、自信、自强。不要一边痛骂官方优待洋大人，一边见了外国人就下意识的高看一眼。 中国人要从积极的方面去看待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这个民族，不要动不动就慨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中国人并没有道德沦丧，相反，中国人的道德标准比一些发达国家还要高。那些国家之所以不像中国这么吵吵嚷嚷，是因为他们已经放弃治疗，看到坏现象，连吵都懒得吵了。 比如曰本，他们整个国家都默认色情产业合法而且合理，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青春少女、家庭主妇踏入泥潭，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凌辱和摧残，毫无尊严可言，却无人站出来说什么，全社会都无比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他们的道德关怀和人性光辉都哪儿去了？而在中国，色情产业完全无法和曰本相比，却依然引发了激烈的争吵和论战，这恰恰说明了中国人的道德标准之高。 中国，中国的制度，中国的文化，中国的人民，都是极优秀的。至于和外国的诸多不同，那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不同就不同好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有很多人，包括很多电影人，他们偏偏就大惊小怪。他们但凡看到和外国不同的地方，就心里不舒服，就必定要发挥一下自己强大的思考能力，想一想，到底谁对谁错。 而最后思考的结果，99的都是中国人错了。 是的，中国人错了，中国人总是错的。但凡与外国有什么不同，就一定是中国人错了。就要反省，就要改正，就要忏悔。他们就这么轻率和傲慢的否定了中国人，否定他们的所作所为，否定他们的价值和意义。转而去歌颂那些外国人，歌颂那些思维方式已经外国化的中国人。 在他们眼中，不反省、不认错、不改正的中国人，是不值得歌颂的。 但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13亿人民，需要歌颂，他们是那么的伟大，难道配不上这一点点荣誉？ 这些事，那些电影人不去做，那就让雷霆影业来做好了。 我们要歌颂那群建国者——虽然他们是如此的另类； 歌颂中国的制度，——虽然这个制度是如此的另类； 歌颂中国的文化，中国的人民，中国人民的事业——虽然他们都是如此的另类。 我们会用最大的努力来做这件事，尽我们所能做到最好，一往无前，终生不悔。 因为，这是他们应得的。 会有很多人来诋毁和攻击我们，罪名五花八门，说法千奇百怪。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 说到这里，安云天一脸无奈、又毫不在意的耸肩微笑道“与我们所进行的伟大事业相比，这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30章 善后 4月6日，香港国际电影节闭幕。 这届电影节，原本是一群业界精英聚集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探讨华语电影如何走出去，因为某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而蒙上了一层让人不舒服的阴影。像艳阳天里突然飘来的一片乌云，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不祥的预感。 华语电影、或者说香港电影，能成功的走出去吗？ 香港影市已经萧条了好多年，投入在电影制作上的资金越来越少，离开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多。好多个瞬间，人们会突然发现，已经有多久香港电影没有推出有影响力的新人了？活跃在大银幕上的，依旧还是那些老面孔，凭借港片黄金时代积累的观众缘，勉强维持自己的巨星地位。 但老面孔总有一天会退出舞台，一旦没有了这些明星，到时候，香港又该凭借什么去海外收割票房？ 或许，真的应该把视线投向内地，尝试着多在那个市场下下功夫，如果真能像那个年轻人说的那样，十年之内大陆电影市场大爆发，到时候香港电影人岂不是就能趁势而起，再创辉煌？ 安云天在交流会上的那一番言论，以及对《明报》记者说的那番话，这段时间早成了坊间广泛讨论的话题。一些人在气愤之余，细细思量他的话语，虽然仍觉荒唐无稽，但隐隐又觉得有几分道理，暗暗的对他就上了心，对大陆市场也上了心。 当然，绝大多数人对他的说法是不屑一顾的，他们强烈的要求安云天和雷霆影业滚出香港，有的还要求大陆仔滚出香港，绝不相信北方那片土地，能真的创造出什么奇迹。 “我们应该发动力量，赶绝那个大陆仔！大陆当局呢？为什么迟迟不表态？这样的人，就应该封杀他，让他永远闭嘴！” “大陆人这么狂妄不自量力，早晚有一天要完蛋，我等着那一天！” “我们应该停止和大陆的合作，所有电影人，全部撤出大陆，在那里太受委屈了！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们香港，大陆能拍出什么片子！” 新闻媒体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几天香港各大娱乐刊物，都一个劲儿的拿安云天的话做文章，普遍认为，安云天的言论反映了相当一部分大陆人对香港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揭开了双方的内在矛盾。 无数人借此兴风作浪，上窜下跳，挑拨离间，搞得好多香港人对大陆更加离心离德，某些独立势力为此很是得意。 大陆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些消息的，韩三评当晚就跟安云天通了电话，质问他意欲何为。在公共场所说那样的话，是想破坏两岸三地团结合作的大好局面？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安云天和柳闻霆一起，再加上个王永松，好说歹说把他糊弄了过去。无非就是那几句话雷霆影业向来和香港不对付，这你也是早就知道的，双方矛盾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也是赶上了，恰巧爆发了而已，真不是有心挑事儿。更不是对三爷您有什么意见，这是雷霆影业和香港的私事，闹起来的时候，还真没想那么多。 “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看到田导等前辈受委屈，心中不平。吴导的一些话也确实有些过，怎么能当着那么多外媒的面指斥大陆的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小天那些话固然不妥当，可在那种情况下，咱们大陆人要是连个屁都不放，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混？总不能他们港台同行想说啥就说啥，咱们大陆这边就只能忍气吞声吧？” 木已成舟，王永松一通暴怒之后，也只能接受现实，尽心尽力的为两个小辈擦屁股，收拾残局，跟韩三评磨破了嘴皮子，话里话外都是帮安云天开脱灭火 “有些话呢，让张导田导那样的前辈来说，不合适，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小天就没这个问题了，他就是个新人，没啥身份地位，话说得再难听，也不过是小孩子乱扯，传出去了，也不能真就说明什么。那些说这是大陆当局在通过小天表态的，未免也太抬举小天，他一个毛头小子，说话做事不知轻重，能代表谁？那些人想要借机生事，好歹也得挑个有分量的人不是？” 这边的话，韩三评也不知道相信多少，总之是把眼下对付了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对这件事作出反应的，自然不会只有一个韩三评，据王永松得到的消息，北边有不少人主张严惩安云天和雷霆影业，罪名嘛，自然是现成的，就像韩三评说的那样破坏两岸三地团结合作的大好局面。 这个大帽子扣上来，哪个电影人都hold不住。对王永松来说，如何应对韩三评只是小事，如何挡住这群王八蛋的中伤，才是真正的难题。 所幸，《明报》对安云天的采访新闻，第二天就刊登了出来。而且是头版头条，详细全面，安云天想借助新闻媒体传达的信息，那篇报道中基本都有。 更难得的是，那篇报道立场客观，字句之间，没有其他媒体惯用的尖刻恶毒，冷嘲热讽，许多地方，反而多有褒奖之语，令人读完之后，心中不由浮起一种感觉那个安云天，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看来那个女记者对你的印象挺不错啊，瞧瞧，满篇都在夸你！” 王澍拿着报纸，一边读，一边啧啧作声，摇头晃脑道“行啊天哥，一个照面就把《明报》的特约记者给策反了，你这人格魅力，小弟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说着他凑到安云天面前，贱兮兮的小声道“你是不是很会讨女人欢心啊？那么容易就拿下霆姐，认识一个月就同居，现在这个女记者也是手到擒来，有什么绝招，教教小弟呗，小弟我也想做一个情场上的常胜将军呢，穿行在莺莺燕燕之中，手起刀落，斩获芳心无数，嘶，这简直就是男人的终极梦想啊！” “瞧你那点出息，滚！” 《明报》女记者写的这篇报道，大陆那边自然也是看过的，一眼就看出了安云天的用意——这小子是在亮屁股呢！ 亮屁股，就是表明立场，就是在向某方势力示好靠拢。安云天在得罪港圈的同时，也向大陆官方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和示好。 毕竟，这年头，真的一颗红心向中央的电影人，也没多少了。能摆明车马，明刀明枪的和港圈怼起来，几乎算是自断后路，为大陆政权唱赞歌的电影人，就更少了。好不容易出来这个一个，你们真打算为了平息那帮和你离心离德的家伙的怒火，就自己捅自己一刀，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们要真敢这么做，那以后就别想有人还真心跟着你们干了。 那帮本来就没把你们当成自己人的家伙，也会更加蹭鼻子上脸，更加不把你当回事。 你有本事，就把我处置了！ 王永松当初之所以气成那样，怪罪安云天得罪港圈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他真正怕的是，大陆会因为香港这边的压力，对雷霆影业不利。这一点安云天和柳闻霆自然早就考虑到了，安云天在外面接受采访时，柳闻霆就在里边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分析利弊，最后得出结论大陆虽然经常干混账事，但这一次，他们不会再犯浑。 “我们是在表明自己的价值。毕竟，华尔街需要好莱坞给他们歌功颂德，黑社会需要东方好莱坞给自己涂脂抹粉，大陆官方自然也需要这样一个存在，来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宣扬自己的正当性和合法性，而且，这个存在，最好不要太官方。” “价值？” 王永松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心中满满的都是疲惫和无奈“说这么一通话就是表明价值了？给官方树立正面形象，说得轻松！你就那么确定你能做到？” “不是我，是我们。” 安云天纠正着他的措辞“我们可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需要通力合作来完成这个任务。而且——” 他和柳闻霆对视一眼，极其肯定的道“我们很确定，我们确实能做到！《疯狂的石头》能初步证明我们的能力和价值，后边的《士兵突击》，则是我们的重量级武器。我相信，这两部片子出来后，官方一定能认识到我们的重要性，到时候，我们雷霆影业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王永松看着他俩，久久不语，最后一声长叹，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反正已经事到如今，也没退路了，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我就拼了这条老命，全力运作此事，一定要把事情办好！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疯狂的石头》了，这部片子成功了，我们就多了三分胜算，就看它了！” “王叔叔您现在还不到50，一点都不老。” 安云天赶忙小小的拍他一记马屁，笑的好不谄媚，又道“没错，现在，就看《疯狂的石头》了。” 第31章 出来混，要讲信用 雷霆影业想要用《疯狂的石头》初步证明自己的价值，好得到官方的支持和默许，他的对手，却连证明的机会都不想给他，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什么都不用装了，摆明车马，战个痛快！ 即便大陆官方对于安云天的那些言论十分恼火，但为了本身的权威，起码在这个关头上，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否则就如安云天所说那帮人可就真蹭鼻子上脸了。但官方也不会刻意的去保护他，否则这小子尝到了甜头，动不动就挟大陆自重，把大陆和自己捆绑起来，肆无忌惮的煽风点火，闯了祸等着大陆给他擦屁股，那蹭鼻子上脸的就是安云天了。 所以，为了不被任何一方蹭鼻子上脸，在这场争斗中，官方选择了两不相帮，作壁上观。这本就是行业内部的竞争，就让行业内部自行解决好了。 而作为被怒怼和挑衅的一方，香港电影圈为了自己的权威，为了以后不被人蹭鼻子上脸，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动作，否则事情传出去，自己连一个小小的雷霆影业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龙头老大？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那边已经决定对你下狠手，第一步，就是舆论造势，把《疯狂的石头》踩成狗屎，让它还没上映就人人喊打。” 明确了官方的态度后，王永松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来自业内的威胁了。他不断的打开一些网页，又关上一些，道“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在你的个人生活作风和品行上做文章，比如说，你在美国上的那所阿尔法·道格学院，已经在网上被扒了出来。” 安云天看着电脑，“野鸡学院”“海外镀金”“酒囊饭袋”等显眼的词汇立刻映入眼中，不由暗暗点头果然这帮家伙，是不会放过这一点的。 王永松又打开一张网页道“还有就是《调音师》，也曝出一些丑闻。比如说这篇，就说你和柳闻霆窃取了同学的创意才拍出的这部片子，后来事情败露，学院老师震怒，当即开除了柳闻霆，所以——” 他看着这一对青年男女“你们两个，一个是野鸡学院的废物，一个是被开除的烂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安云天抿嘴一笑，对坐在一旁的柳闻霆道“我说他们怎么不给《调音师》一个最佳短片奖呢，当时还嘀咕，难道不怕结果出来后，大家质疑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公信力？原来后手在这儿。” “没错。”王永松点头“新闻里也提到了这点，说电影节正是因为这点，才拒绝给你颁发奖项。还有传言，说柏林那边已经声明，将收回或者即将收回你们的银熊奖。他们还把这件事上纲上线，提升到了国家形象的高度。” “两个抄袭惯犯原形毕露，柏林电影节主办方将收回奖项！丢人丢到国外，我们不要为这样的人贡献票房！” 安云天读着新闻里的文字，点头道“这一手用得不赖。咱们中国人，最在乎的就是外国友人的看法，一听说丢人丢到国外，不反感就怪了。逆向挑动民族情绪，让广大人民群众在第一时间跟我这个丢国家和民族脸的抄袭惯犯——抄袭惯犯是怎么回事？我除了《调音师》是抄袭的，还有什么？”” “还有《疯狂的石头》。” 王永松打开新的网页“这里面说，片子抄袭了盖·里奇的《两杆大烟枪》，从创意到剪辑，再到讲故事的手法，全都是明晃晃的抄袭。并再次呼吁广大观众，不要让这种败坏国家声誉的影片取得好成绩，最好是一张电影票都卖不出去，这样人家外国人才不会认为我们中国人都是抄袭犯。” 安云天浏览着下边的留言“看样子，蛊惑了不少人。就是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托儿。” “根据你组建的那个特殊部门的分析，托儿有，但不多，绝大多数都是网民的真实想法。毕竟，这帖子里可列举了不少非常有道理的证据，比如说——” 王永松拖动鼠标“比如说，闻霆之前在南加大上了三年学，都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作品，这次却突然拍出这么优秀的作品，太魔幻。而且，作品这么优秀，学生这么优秀，为什么学院的老师会视而不见？采取冷藏处理？可见必定是抄袭无疑了。” 安云天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看柳闻霆，想起自己“创作”这部短片剧本的经历，不由失笑，摇头道“外国的老师，自然都是大公无私的，他们看不上的片子，不是作品本身有问题，就是作者本人有问题。现在作品没问题，那比如是作者有问题了——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怎么样，看了这些留言，你还对你之前的论断深信不疑吗？” 王永松侧身看着他道“你说中国观众渴望认同，认为如果有这样的电影出现，他们的观影热情就会爆发出来。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更认同外国人，不认同你这个同胞。就算有点认同，也非常的脆弱微薄，寥寥几句话，就能让这种认同消失殆尽。” “相反，我更加有信心了。” 安云天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网页上那些咒骂他的留言，道“他们真是太可怜了，对美国一无所知，对自己的祖国也一无所知，因为无知，又因为非常在乎自尊，所以才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忙不迭的骂自己的同胞。有的人只看到了这种无知，认为可以利用这种无知来给自己谋利。我看到的，确实他们那种异乎寻常的自尊。 人都是有渴望获取别人尊重的心理需求的，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外国人无法满足这种需求，香港人也不会，能满足这种需求的，只有中国人。这是一个巨大的金矿，一旦挖掘出来，就是无尽的财富。我们现在遇到的挫折和困难，只不过是挖矿过程的一点小小阻碍罢了。” “你们这些邶京小青年，别的没有，就一张嘴皮子溜。” 王永松见他没有动摇，心中不由暗暗点头，又道“这上边还说了，《疯狂的石头》抄袭也没抄到好处，嗯，前边败坏你们的人品，现在又来败坏《石头》的口碑，说这部片子画虎不成反类犬，拍的一塌糊涂，镜头语言莫名其妙，剪辑凌乱，配乐嘈杂诡异，演员表演差劲，尤其是那个叫王澍的家伙。” 说到这儿，他不禁扑哧一笑，安云天凑近了，接着往下读“尤其是那个叫王澍的家伙，仗着自己是雷霆影业总经理的儿子，搞裙带关系，明明生了一张大城市里才有的小白脸，硬去装乡土下岗工人，一口zq话说的不伦不类，是片中最大的败笔。” 他也不禁笑了起来，道“不知道王澍看了这新闻，是个什么心情。” “他倒还好，天生没心没肺，很看得开。”王永松收起笑容“娱乐圈里这些勾心斗角，他从小到大也看得多了，算是见多识广，早就有心理准备。他还说了一通歪理，说什么不被人黑，就证明自己一点都不红，被人黑的越惨，才越红。否则一个小透明，谁会来黑你啊？哼，他倒想得开！” “虽然有些歪，但还真有几分道理。”安云天微微点头笑道“看来这小子天生是混娱乐圈的料，这厚脸皮，这心理素质，也算是个人才了。” “呵呵。” 王永松不置可否，又打开一些网页，道“还有这些……这些……说的就很龌龊肮脏了。说你在雷霆影业作威作福，清洗元老，这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你还霸占了程卿，嗯，也有说程卿勾引你的，总之你们俩搞到一块儿去了，顺便还拉上闻霆，你们三个，玩……呃……那啥。” “双飞。” 安云天再次替他读了出来，不禁回头瞅柳闻霆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又道“我看这几条新闻……似乎说的不太一样，这里说，我和一对继母继女胡搞，可这里又说，我和柳闻霆联合起来，虐待孤儿寡母，让母女两个天天以泪洗面，口径都没统一。” “这有什么，刘亦霏不也是变性和堕胎的谣言同时满天飞吗？造谣就是这样，五花八门，本来就用不着统一，它的作用，是给读者一个发挥想象的引子，两种相反的谣言，读者愿意信哪个，都可以，反正败坏你名声的目的是达到了。” 王永松最后扣上笔记本，道“小子，现在知道那帮人多狠了吧？你惹到他们，他们就让你身败名裂，你还没滚进娱乐圈呢，他们就发动观众，要你滚出娱乐圈了。” “我看也没什么。” 安云天一脸无所谓“就这点东西，连黑刘亦霏的那些料都不如，人家刘亦霏不照样是最受欢迎的超新星？而且，这个社会，总是对男人更宽容一些，甚至可以说，非常宽容。男人在私生活上不检点，没多少人骂，女人就不同了。 其实想一想，我跟刘亦霏的新闻很有互补性，刘亦霏那边是说她和她妈妈被干爹包养，我这边呢，是说我霸占了程……姐和闻霆，可是你看网上，有几个人记得去骂那个干爹？不都是骂刘亦霏和她妈妈不知廉耻？好像错的不是那个霸占母女的男人，而是小小年纪就堕入魔爪的刘亦霏。各种污言秽语，全奔着她去了，而对那个中年老男人，网民们倒是羡慕嫉妒居多。” 说到这里，他又回头看了柳闻霆一眼，只见她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又道“我也是一样，我同时霸占程姐和闻霆，我很坏，非常坏，坏的脚底流脓，但，那又怎么样？新闻发了不少，可我看那底下的留言，骂我的还真不多。更多的是在龌龊的想象，一对母女到了床上，会有怎样下贱的表现，我会怎么爽，他们要是有我这艳福，少活30年都愿意……”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做困惑状“咦，那几个家伙不会是友军吧？我怎么感觉这不是在黑我，而是在转移话题给我漂白呢？不行我再看看。”说着他就要起身作势去掀笔记本。 “什么时候了还胡闹！” 王永松一把摁下他的手，气愤又无奈的看着他道“你也知道刘亦霏是最受欢迎的超新星？人家有作品有人气，所以不怕抹黑，你现在要啥没啥，素人一个，有什么底气和刘亦霏比？” “凭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呗。” 安云天坐回座位，笑道“至于我的底气，那自然是王叔叔你了。就这点儿招数，能有什么杀伤力？王叔你一定早就有了对策了，快说出来吧，就别在这儿故作忧虑吓唬我了。” “你呀你呀！”王永松点着他的脑门，又看看柳闻霆，道“你们两个小家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道你们从美国回来，一脚踏进这个圈子，是对还是不对。” 他长叹一声，道“你说的对，这个世界，对女人很苛刻，对男人却很宽容。所以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旦有了点名气，立刻就会招来各种污蔑，这些污蔑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对女人来说，就真的是坏人清白了。闻霆你……我知道你的难处。小天你做得很好，把坏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骂名都到了你那儿，我和闻霆就干净了。我和奋雷，都承你的情！” “王……” “这些东西！确实是小事！”王永松打断安云天的话“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错不了！有本事他们真让柏林那边把银熊奖收回去！他香港有人，难道我们大陆就没人了？不就是造势吗，谁不会？姜纹那边就给我递了个话儿，说你小子挺有意思，《疯狂的石头》他也看了，很不赖，很乐意出来给你说几句。其他圈里前辈也是识货的，能让网上几篇乱七八糟的帖子坏了片子的口碑？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他倏的站起，走动几步，道“但他们真正的杀招，却是排片。那边有人已经撂下了话，说要发动所有的力量，给内地院线施压，让他们拒绝给《疯狂的石头》安排排片，一场也不给咱们放！如果实在做不到，就排深夜场，鬼都不去看的那种，他们要让这片子扑街到死！” 这招确实够狠，安云天不由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从道上混出来的，真讲信用。说了赶绝我，就一定要赶绝我！瞧瞧这做事的风范，自己以后还是要多多学习啊。 第32章 万事俱备 尽管香港电影圈已经对《疯狂的石头》下了绝杀令，看起来气势汹汹，雷霆影业在劫难逃。但香港毕竟不是大陆，那里的电影人再强势，再高高在上，碰上真正掌握权力的人，还是没脾气。 这个掌权者，就是韩三评。 安云天再狂妄，在韩三评面前，他始终表现的像个听话乖巧的后辈——好吧，也没那么听话乖巧，这次不就捅了个篓子吗？但至少在表面上，他对韩三评是敬重有加，从不有任何忤逆之处。而且，当初《疯狂的石头》拉着韩三评参与进来，为的不就是在关键时刻，能凭借韩三爷这位中国电影掌门人的金字招牌，渡过难关吗？ 呶，现在就是借助韩三爷力量的时候了。 安云天在电影节上说的那些话很难听，但他并未有什么实际性的动作，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而且，除了打电话，他还亲自跑到邶京，去和韩三评好好检讨了一番，中心思想就是自己年轻气盛，见到一帮港台导演那么肆无忌惮的瓜分华语电影这块大蛋糕，完全无视大陆电影人，气愤之下，也没多想就拍案而起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他这话没啥大毛病，想一想当时的情景，似乎还真是这样。一个合格的中国公民，任何时候都要有政治觉悟，维护祖国利益，没看著名的禁片导演田壮壮，都知道先把“台湾电影人承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这个问题掰扯清楚吗？如此看来，安云天的话还真是问题不大。 那天在场的几个导演，也或多或少的来帮他求了情，他们不见得对安云天这个张狂的晚辈有啥好感，但对坐地分赃、是自己如无物的港台电影人，那就只有深深的恶感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管从道义上，还是从利益上，自己都应该给这个性子火爆的后辈说几句话。 本身性质就不是太严重，年轻人犯错可以理解，说的都是大陆的好话，本人认错态度诚恳，圈里前辈又纷纷求情，一来二去，韩三评心里的那点火气也消了，把上面的几个因素综合起来一琢磨，发现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么，放这小子一马？ 就放他一马吧，记下这一笔，看以后表现如何。而且那部《疯狂的石头》，看起来是真有点意思，不把它放出来在电影市场上厮杀一番，而是给极少的排片让它默默无闻的下画，也真有点说不过去。 ——另外，韩三评其实也早就对那帮港台电影人心生厌恶了。这既是一个大陆电影人对高人一等的港台电影人的排斥，也是一个官僚对不服管教者的厌恶。安云天那小子说话过分，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你们当着那么多外国记者的面，揭大陆的短难道还有理了？ 连他都觉得安云天那几句对待金主要有职业道德的话很爽很解气，自己骂不出口的话，让那小子骂了出来。要说有这么一个任性火爆的后辈站出来怼人，还真挺有必要。瞧瞧内地那些新人，见了港台电影人，一个个姿态低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所有人的胆子凑一块，也未必有安云天那豪气，敢站出来当面狠怼吴羽森刘伟强等港片名宿。 那群怂货，哪个不是一听《英雄本色》《变脸》《无间道》的大名，就忙不迭的鞠躬作揖？指望他们拼着自己的前途不要，也要站出来出这口气，那自己还是洗洗回家睡觉做白日梦比较实际一点。 “韩总，又有好几家影院说，香港那边逼着他们不给《疯狂的石头》排片呢。” 关键时刻，可爱的小蔡秘书及时送上了助攻，不着痕迹的把香港电影人的蛮横、霸道、欺行霸市描绘了一遍，“有两家承受不住，就给减了排片，还有两家把片子排到了深夜档。” 没多想的韩三评听这么一说，心中便是一阵冷笑那个吴羽森，是真把自己当成华语电影的领头羊了啊！一旦有人触怒，他就要置那人于死地，难道他真不知道中影集团也在《疯狂的石头》里掺了一份？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这部片子名义上的制片人？ 他知道，那些香港电影人都知道，但他们不在意，他们想当然的把自己当成了金字塔的塔尖，不但不把安云天看在眼里，也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听回来的说说起当时讨论会上的情景，怎么那么像清末那时候，列强们坐在谈判桌上兴致勃勃的瓜分中国利益呢？怎么着，他们是把我韩老三当成光绪了，还是当成慈禧了？！ 韩三评按捺住心中不快，道“告诉他们，大陆这边，还是咱们大陆人说了算。在商言商，到底要不要削减排片，还是要看市场反应，这么早就改主意，他们就这么不看好《疯狂的石头》？” 小蔡秘书道“他们说，刘伟强导演的《雏菊》，和《疯狂的石头》是同一天上映，他们更看好《雏菊》。” “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野蛮女友全智贤演的那个对吧？” 韩三评边说边点头“香港名导操刀，韩国大明星主演的片子，卖相自然是不错的。他们既然这么想，那就该怎么做怎么做好了，我又不是那些香港人，不干涉他们的排片安排。” 小蔡应诺退下，韩三评坐回办公桌，冷笑在脸上一闪而过，埋头继续工作。 网络上的争吵和议论还在继续，院线和片商之间的斗智斗勇，也无时无刻不在进行。随着五一档的临近，越来越多的算计和谋划在这个绚丽浮华的圈子里进行，各方势力各显神通，或拉帮结派，或背叛出走，为的，都只是利益二字。 正如韩三评所说，在这个大陆观众更信任境外明星和导演的时代，集结了刘伟强和全智贤的《雏菊》，凭借其精美的欧洲取景，和豪华的主创团队，卖相自然是很不错的，受到许多院线的青睐。而全片无一个明星，看预告片就知道很土气的《疯狂的石头》，则很难让人看好它的市场前景。尤其是前些日子的那场风波，现在全中国的电影人都知道雷霆影业上了港圈的黑名单，这样的片子，还有前途吗？ 这样的公司，还有前途吗？ ——当院线以不信任的眼光看《疯狂的石头》时，雷霆影业的员工们，也在以不信任的眼光看自己公司，他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内心充满惶惑和不安，很多从上塰过来的老员工，满心都是悲苦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结果结下这么大一个仇人，难道雷霆真的要完蛋了？ 王永松作为公司元老和擎天巨柱，这时候自然是努力的做员工的思想工作。情急之下，他甚至搬出了安云天的那套说法我们在拍的，是中国观众喜欢的电影，真实、亲切、阳光、充满正能量，这样的电影，才是中国需要的电影，才是中国人需要的电影，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对《疯狂的石头》有信心！ “你现在还对《石头》的市场前景那么看好吗？” 在路上漫无目的的遛达着，宁皓问徐铮道。 已经是4月27日，周四，还有三天，到4月30日，就是《疯狂的石头》上映之日，正好和刘伟强的《雏菊》同一天上映，现在，排片也基本已经确定，《雏菊》排片率是31，大多是黄金时段，而《疯狂的石头》只有7，至少有一半是垃圾时段，即便有韩三爷这尊大神坐镇，但没办法，《雏菊》的卖相太好，而《疯狂的石头》太招人记恨，为了以后的生意，大多数影院还是偏向了《雏菊》这边。 7的排片率，垃圾排片占一半，这样的开局，将来能有怎样的收获？几个月来一直患得患失的宁皓，最近可真有些六神无主，希望从好哥们徐铮这里得到一点底气和力量。 然而这次徐铮也没了信心，和宁皓慢慢走着，长时间默然无语，最后叹一声道“只希望死去的柳奋雷导演，能够保佑他的女儿，保佑雷霆影业了。” “万事俱备，只欠上映了！” 雷霆影业董事长办公室里，安云天、柳闻霆和王永松坐在一起，梳理着最后的事项，他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大半个圈子里的人都在等着即将到来的五一档，眼巴巴的看两方对冲，到底胜败如何。王永松满脸疲惫，眼神中却闪烁着烈火一样的光芒，这一个月来，他拼上了一切，真的是万事俱备，只等《疯狂的石头》上映了。 “我们能成功吗？” 最后，他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安云天答道“我对此毫不怀疑。” 2006年4月30日，雷霆影业重组之后制作的第一部电影《疯狂的石头》，经过几个月的宣传筹划后，在全国上映，这一天，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 第33章 开战时刻 4月30日这天一大早，安云天和柳闻霆来到天安门广场。天气很好，前来观摩升旗仪式的人大部分都已散去，广场上有些凉，人不多，稀稀疏疏的，正适合散步放松。 “所以说，现在就是开战时刻了？” 安云天将双手插进口袋，耸着肩膀，身子直直的，看起来似乎有些冷，但他和柳闻霆都知道，他这是紧张。像一个等待宣布最后分数和名次的小学生，艰难的抑制着自己发抖的本能，接受命运最后的裁决。 “到明天，这里就会有无数的游客，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其中有一些人，会去看《疯狂的石头》。” 柳闻霆永远都是那么闲庭信步，漫不经心“至少那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幸福的，没有煎熬，没有焦急，享受着假期的快乐，对正在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 安云天说“为什么我们会一大早跑到这里来？” 柳闻霆道“因为你需要寻找一点心灵的寄托。” “是了。” 安云天轻轻点头，望着不远处的纪念堂道“我现在感受到你父亲当初承受的压力了。仅仅是一部小小的《疯狂的石头》，500万成本，我就这么紧张焦虑，《射日》1个亿的投资，上映前，他该是什么样？” 柳闻霆道“至少他没有说那样的话，没有当面把一帮香港导演得罪的死死的。所以，你的压力，一大半是自找的，跟成本大小无关。” “哈哈！” 安云天一笑“没错没错，都是自找的！我这是被你传染了，也喜欢在悬崖边上跳舞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听了我那些话，心里是什么想法？” “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天真。” 柳闻霆平静的看着他“这句话我想说好久了——安云天，其实你也没那么平庸。你依然会经常犯傻，但你对生活的那种异乎寻常的热乎劲儿，让我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领导者。我很想知道，你可以带领雷霆影业走多远。” 安云天先是眼睛一亮，接着讶异道“我？带领雷霆影业？” “当然，董事长永远是我。” 柳闻霆的语气里有种捉摸不透的味道“而你，则是雷霆影业的灵魂人物。你知道，一家好的公司，一定有一个战略目标，有一种公司文化，有一条清晰的发展路线。他们需要一个灵魂人物，赋予他们奋斗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抵御一切攻击和伤害，排除万难，到达胜利的彼岸。 这个灵魂人物，一定要像一个能够发光发热的太阳，让团结在他身边的人，感受到温度和活力，得到一种信念，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现在所经受的一切挫折和困难，都是暂时的，一切的付出和牺牲，都是有价值的。他们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不仅能挣到很多钱，还可以让自己的人生，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当他们回忆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 她突然愣住，没有再说下去。 安云天看了她一眼，很顺畅的接口道“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是了。” 柳闻霆回过神来，平静的看着他，眼神像两口幽暗的深井“找到奋斗的价值和意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心灵会因此变得圆满，生命会因此充满幸福。这是我们每个人毕生都在孜孜以求的东西，现在，他们从你身上看到了得到这种东西的希望，你以后就将是这家公司的灵魂。” “那你呢？” 除了终于被承认的喜悦，安云天还想要更多一点“你知道的，我当初加入这一行，加入这家公司，为的是什么。” “我说过，我永远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柳闻霆微微一笑，像是在看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只不过，我不像你，我没有那种能量和活力。那些人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温暖。我太过冷静和理智，将公司交给我，对这家公司，对公司里的人，都没有好处。我很乐意躲在你背后，看着你像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牛犊，浑身充满精力和干劲，用你的乐观和希望，带着这家公司走向辉煌。” “柳闻霆，你真的是柳闻霆吗？” 安云天觉得眼前这女人简直换了性子，被她给搞糊涂了，不由伸手捏捏她脸上的肉“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愚人节已经过去快一个月，再这样开玩笑就没意思了。” 柳闻霆一把拍开他犯贱的手“瞎琢磨什么呢？我不过是把很多事情想明白了，不再钻牛角尖而已。说实话，从那天你说了那番话开始，我有些对你刮目相看了。”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许多的兴味与探究“安云天，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也知道你一直想做出一番事业。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看好你，还是那句话，因为你缺乏一种天才的气质。那天过后，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有多大，但我知道，你是真的相信你说的那番话——至少当时，你是相信的。因为相信，所以有很强的感染力。而这种感染力，就是一个小小的火种。 这个世界太冰冷了，彻骨的冷。哪怕一点小小的火种，都是弥足珍贵的。会自发吸引那些被现实冻得即将变成僵尸的人，他们会不由自主的向你靠拢，渴望借助你的力量，燃起自己的生命之火。你没发现吗？从香港回来后，公司员工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以前你在他们眼中，是高高在上的暴君，冷血残酷，六亲不认，没有人情味。现在，你在他们眼中却可爱了许多。公司因为你的话而陷入新的危机，却也因为你的话，而更加团结。这段日子，很多人趁机来挖公司的墙角，却一个成功的都没有。员工们的想法很简单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老板，尽管这个老板很坏很坏，但他足够爷们儿。”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前走几步，扭头微微一笑道“显然，这里的这个‘老板’，指的不是我，也不是王叔叔，而是你——安云天，一个胸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坚信将给这个团体，这个行业，这个国家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的人。他们需要的领导者，就是这样的人。” 安云天不由咧开了自己的嘴，笑得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映着晚春的朝阳，整个人看起来更傻了。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的嘴合拢，有些不自在的搔搔头发，道“嗨，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总感觉太假——要不你给我举两个例子？他们是怎么觉得自己老板很爷们、很酷炫、很潇洒、很帅气，哭着喊着也要跟我干的？哪怕不要工资、天天加班？” 柳闻霆被他的赖皮样逗笑了，同样是映着晚春的朝阳，却是艳丽无边，几个从旁边经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财务部有个叫刘田鑫的小伙子还记得吗？” 安云天想了想“有点印象。” “他刚谈了个女朋友，邶京当地户口，家庭条件不错。” 柳闻霆和他边走边聊“以前他在姑娘面前炫耀自己的优点，大多是说自己是上塰人，不比邶京差，工资高，能力强，长得帅，等等等等。现在又加上了一条他有一个很牛比的老板，跟着这样的老板打拼，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他真这么说的？” “真这么说的，他还说，《疯狂的石头》绝对是部好片子，可能是今年最好的片子，如果不去看，那绝对是我的损失。” 已是午饭时间，邶京某银行门口，走出两个年轻姑娘，其中一个面容姣好，气质清新，对旁边的圆脸同事道“这都快一个月了，见面就说他老板有多厉害，片子有多好看，到最后我都快烦了，明明是我们俩在约会，却总出现另一个人的名字，这给我一种约会现场有一个电灯泡的感觉。” “这样的人，活该他单身！” 圆脸姑娘团起小拳头在空中使劲挥舞，恶狠狠道“文璐，要不你干脆甩了他算了，他那么崇拜他老板，就让他和自己老板去过好了。” 蒋文璐不由一笑“听你的！” “不过……”圆脸姑娘有些不确定的问“他那个老板，是不是那个演了一部短片，还在欧洲什么电影节上获奖了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蒋文璐道“《调音师》，安云天。” “对，就是他！” 圆脸姑娘一拍手“我在网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好帅哦！那么帅的男人，要不，咱们干脆自己抢来算了。哇，想一想，我闺蜜的男友是个超级大帅哥，这带出去，多有面子！” “净瞎出主意！” 蒋文璐看她一脸yy，不由笑着推她一把“你光知道他帅，难道就不知道他的女朋友也是超级漂亮？不仅漂亮，而且很有才华，性子又好，对他百依百顺。《调音师》就是她拍的，人家一对情侣，一个演，一个拍，既是事业上的搭档，又是生活中的伴侣，天造地设，金童玉女，能轮到的咱们这些俗人染指？” “好像是哦。”圆脸姑娘沮丧的摸摸脸“瞧瞧人家，都那么好看，都那么有才华，才二十几岁，就已经那么厉害了。敢当面怼香港导演，听你刚才说的，那现场，简直是舌战群儒！哎妈，文璐，我们去看吧！去看《疯狂的石头》！现在就去！” 蒋文璐鄙夷的看她一眼“怎么，不想去看你期待已久的《雏菊》了？你不是很迷郑雨盛偶巴吗？” “那个可以以后再看！” 圆脸姑娘豪爽的一挥手“而且，我听这名字，怎么这么文艺范儿呢？你也知道，我欣赏不了文艺片，一看到这种片子就打瞌睡。之前还对这部片子很感兴趣来着，听你说了这么多事儿，我现在对《疯狂的石头》更好奇了点，对《雏菊》，反而不着急看了。” “行吧，那晚上我们两个一块儿去。” 蒋文璐在口袋里掏了掏，却什么都没掏出来“刘田鑫送了我几张电影票，好像放家里了，回去找找。都是最好的时段，最好的座位，非常难得。他说因为香港那事儿，他老板得罪了不少人，黄金档没多少排片，bj也就那么几场而已，这是他花了大功夫得来的。本来我还犹豫，到底要不要去看呢，现在有了你陪我，那就去看好了，别浪费了这几张票。” “越来越觉得那姓刘的说的没错了，他老板确实挺爷们的，an爆了！” 圆脸姑娘一跳一跳的道“我们家有去过香港的亲戚，回来都说那边的人看不起大陆人。以前我还没当回事，现在觉得，可能真是这么回事儿。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要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去看《雏菊》了，要不，等等影评口碑出来，看情况再说？” “随便你了。”蒋文璐在一家小吃店前停住脚步“先看了《疯狂的石头》再说，要是真有刘田鑫说的那么好看，也就罢了，要是一点都不好看，哼哼，那他就死定了！” 第34章 踏入竞技场 《疯狂的石头》是4月30日凌晨上映的，那是它一天中排片最多的时候，足有15，也是它上座率最低的时候，不到1。 随着白天的到来，太阳一点点升高，它的排片也在一点点降低。安云天和柳闻霆在天安门广场上散步时，排片还有14，到中午时分，蒋文璐决定和同事一块去看的时候，已经只有10，而到了晚上7点，两个女孩来到影院门口，排片只剩了3。 同一时间，《雏菊》的排片率是41。 影院门前人来人往，明天就是劳动节，一年一度的为纪念这个国家的劳动者们而设立的节日。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都是娱乐产业的黄金七天，无数公司摩拳擦掌，憋足了劲准备在这七天里，从劳动者们的口袋里收割钞票。 刘田鑫早已在这里等待，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看到蒋文璐到来，他一边招手一边喊道“文璐，这里！”说着，便迎了上去。 一行人碰了头，免不了要互相介绍，圆脸姑娘名叫刘桐桐，是蒋文璐的同事。刘田鑫旁边的男人，名叫朱立梅，是他的同事。 刘田鑫很自然的和蒋文璐走在一起，对朱立梅道“老朱，照顾好这位美丽的女士哈，今晚她就交给你了！”边说边暗自得意幸好自己够机灵，找人来应付这个电灯泡！ 眼看好朋友急匆匆离开，刘桐桐气得圆圆的脸蛋更加鼓了起来，小声骂道“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朱立梅笑着走到她旁边“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就不要在旁边碍事了。你叫刘桐桐是吧？梧桐的桐？我是梅花的梅，都是好词儿呢。走，我们也进去吧。” 刘桐桐翻个白眼道“那个刘田鑫，可是把这片夸到了天上，一会儿看完出来，要真有那么好看也就罢了，要是没有……” 朱立梅接口道“要是没有，你就去大义凛然的叱责蒋文璐重色轻友，我就去捶刘田鑫！” “就是这样！”刘桐桐重重点头，和他一块走了进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不对啊，这片子是你们公司拍的，拍得不好看，你和刘田鑫都应该被捶！” 与《疯狂的石头》如此之低的排片相比，《雏菊》就高多了。《无间道》导演新作，联合“野蛮女友”全智贤，花费重金打造的集警匪和爱情两种元素于一身的大制作，在宣传时期便受到观众和院线的青睐关注，帅哥美女的组合、浪漫清新的欧洲风景、杀手和警察同时爱上美丽哑女的爱情故事，这些无一不在预示着片子大卖的前景。很多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的是，就《疯狂的石头》这土里土气的卖相，安云天是哪儿来的信心和勇气去和刘伟强对刚？ “难道他当初对刘伟强发难，是有意为之，意在挑起话题，宣传炒作？” 从那场对喷到电影上映，足足有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圈里人士把这件事琢磨个百八十回了。许多人对安云天行为的理解，也慢慢的从傻乎乎的爱国青年，变成了表面耿直、内心狡诈的奸商，他所做的一切，除了向当局献媚，更大的目的，是点火挑事，制造话题。 果然，看看这一个月来，网络上关于《疯狂的石头》和《雏菊》的对抗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其间夹杂着各种所谓的“内幕消息”，说什么香港电影人打压内地电影人，到处造谣，败坏安云天和《疯狂的石头》的声誉，还向院线施压，削减《疯狂的石头》的排片。香港人如此对待我们内地人，我们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受欺负？ 更不用说，《雏菊》的主演，全特么是韩国人！棒子国怎么卑鄙无耻咱们心里没点b数？人家骂咱们、瞧不起咱们、偷咱们的东西、占咱们的便宜、现在又来咱们的电影市场上赚咱们的钱，咱们有些人呢，还真就巴巴的跑去给人家送钱，我就问你，有些人你是不是贱骨头！ 这几年随着韩剧在大陆的风行，以及韩国人在其他方面的膨胀，韩国影响力在大陆扩大的同时，也引起了越来越多的不满和对抗，同样引起越来越多不满和对抗的，还有港台人士。97年金融危机已经过去将近10年，这10年间，大陆发展越来越快，港台却在吃老本，靠大陆输血，三年五年还行，十年八年下来，慢慢的大陆这边也有不少人回过神来了妈蛋老子这是被当成冤大头了啊！ 港台人士的神秘光环越发黯淡的同时，大陆本土的民族主义却开始悄悄的冒头。这种简单粗暴的、以有些狭隘的集体认同感为基础的群体意识，向来有极强的煽动性，也极容易造成对立和对抗。尤其是在这个大陆普遍吃亏、明显吃亏的时代，察觉到这一点的人们，很容易在吃亏之后，产生对境外人士——港台日韩——的不满与仇视。 很显然，港台那边开始对《疯狂的石头》展开舆论战之后，网络上，很快的就出现了“香港人欺负大陆人”的种种言论，这其中有雷霆这边的水军有意为之，也有许多是自发形成的。正如安云天所说这年头的政治正确是普世价值，大陆理所当然的会受到批判和贬低，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反感这种政治正确，这些人平时被压制住了，但只要有机会，他们就要站出来，抒发一下自己的不满和感受。 对抗由此而起，话题也炒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很多网友下意识的就将《疯狂的石头》和《雏菊》相提并论了起来。似乎他俩从一开始，就是天生的对手，这次在4月30日同一天上映，也是冥冥中注定，要让两者分出个胜负输赢。 可是，对香港那边来说，两部片子本来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啊！蹭热度，自己这绝逼是被蹭热度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雏菊》发行方，立刻终止了一切对《疯狂的石头》的抹黑，以防再给对方蹭热度的机会。一部500万成本，屁明星都没有的方言片子，居然敢跟我高大上的《雏菊》相提并论，你丫也配！ 刘伟强是深深觉得自己着了安云天的道，深恨这小子不走正道，净使些歪门邪道，大陆新生代电影人居然是这种货色，活该让香港人骑在头上！ 尽管最后察觉安云天的“阴谋”有些晚，但事实证明，圈子里的明眼人还是占了多数。他们才不相信有人会那么傻，居然真的相信大陆的伟大和辉煌。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电影人的时候，这种表态就更加魔幻了——就大陆这坑爹的审查制度，你一个拍电影的，居然觉得这制度很文明很先进，你没吃错药吧？ 不管怎么看，安云天都是一个很精明很清醒的人，他那天绝对没有吃错药，所以，他决不可能发自内心的认同这种制度，事实上，绝大多数电影人也确实不认同这种制度。能对大陆的政治制度有认同感的，都是些思想陈旧的老顽固。而安云天显然不在此列。 所以，他那天的话，必定是在故作姿态，话说的很漂亮，背后却自有其见不得人的算计和目的。 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家公司出品的电影，卖得更好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片子其实不错，但太土气了，满嘴方言，满屏的灰头土脸，倒是很贴近老百姓的生活了，但有什么用？说什么老百姓希望自己的价值被认可，希望看歌颂他们自己的片子，话说的是极漂亮的，但屁用没有！老百姓喜欢看韩剧，喜欢看《大长今》，《野蛮女友》，《蓝色生死恋》，喜欢看时髦和时尚的东西，谁乐意看那些土里土气的玩意儿？别看现在网上的话题度挺高，沸沸扬扬的，都是虚的，都做不得准，我们不要被这种假象给骗了。票房，还得看《雏菊》这样的！” 以上这番话，是某条院线的老板说的，迅速得到众多业内同行的认同。老百姓是最茫然无知的，很容易就被人煽动起来，吆喝着干这干那，乍看前景一片大好，你要是信了他们，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就等着被坑吧！ 爱国的话，谁都会说，你看那个安云天说的多好。但出来混，嘴里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拍电影的是这样，看电影的也是这样。观众要真有那么强的爱国心，轮得着韩国明星在国内人五人六拽的飞起？而且看这态势，韩国明星的在华搂钱之旅才刚刚开始，人家就是有那个本事一边骂着你中国人是傻叉，一边让你乖乖掏钱。谁要是看了网上几个愤青的屁话，就以为大陆电影人即将夺回失地，那老哥您走好，您自己活腻了想死，可别拉上我们！ 就这样，《疯狂的石头》排片一减再减，减不了的，就排到垃圾时段上映，而《雏菊》的排片一增再增，增不了的，就尽量安排黄金时段。总之整个业内，是有志一同的看好《雏菊》，只等票房大爆，自己能多赚几个。 也许，唯二的两个不这么做的城市，就只有崇庆和上塰了。《疯狂的石头》故事就发生在崇庆，里面的人也大多操着一口崇庆方言，崇庆观众自然心生亲近和好感。而上塰，则是雷霆影业的大本营，虽然现在雷霆影业不再以振兴上塰电影为纲领，但好歹是从自己这边出去的公司，几分香火情还是有的。柳奋雷这些年苦苦支撑，虽然把邶京和香港两大电影圈子都给得罪了，但好歹，在上塰本地还是经营的很不错的，这里就是他的大本营，就是他的自留地。如果不是上塰，雷霆影业也不会存在11年之久。 现在，他死了，给他女儿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但也留下了一个还算稳固的根据地，一个还算富庶的票仓。 只不过，任何香火情，也经不起时间的冲刷，和接二连三的失败。《疯狂的石头》是雷霆影业重振旗鼓之后的第一部作品，人们还存着几分耐心和期待，想看看重组之后的雷霆影业，究竟能拿出什么成绩。如果片子还过得去，那这份香火情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如果片子质量令人失望，那这点仅剩的香火情，只怕也就要消散个干净了。 “上塰啊，经济中心，这样的地方，交情是不值钱的，钱才值钱。有本事就吃肉，没本事就吃屎，清楚明白，童叟无欺。” 刘田鑫四人走进邶京电影院的时候，上塰这里一家电影院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和身边的小姑娘轻声说话“奋雷生前，就是被人情所累。他女儿呢，快刀斩乱麻，用一个没有什么瓜葛的外人，把公司重新拆分组装了一遍，然后跳出上塰，到北边谋求生路。这是一记险招，成功了，公司就能多活两年，失败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姑娘点头道“是这样呢。我不明白的是，那个安云天，和柳闻霆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俩到底谁是主导？新闻上都说他把柳闻霆吃得死死的，但我听有人说，好像不是这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老人摇头“柳闻霆一走就是7年，正是一个人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谁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当年她那个妈妈，可是个厉害的人物，雷霆影业能成立，就多亏了她妈妈。可惜啊。” 老人没说可惜什么，姑娘也没问，只是道“再有，我看他俩这大半年来的新闻，有些不明白。他俩做事，有时候很有章法，有时候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人摸不着头脑。很多动作，乍看奇蠢无比，细细思量，又好像自有深意。有些动作，怎么看都很蠢，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爷爷，你看这俩人是真的胸有韬略，还是就是在胡搞乱搞？” “呵呵，这个，我还是不知道。”老人看着孙女那苦思冥想的模样，不由笑道“你呀，别总想着琢磨别人，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不是好事。人家到底怎么想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犯得着这么苦思冥想？” “我这不是，想不明白，心里就放不下嘛。”姑娘辩解道，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我去趟邶京，去见见那俩人？看看他俩到底是了不起的人才呢，还是脑子一团浆糊的傻瓜？” “这事儿去跟你爸妈说，我不管。”老人将视线转移到幕布上，道“好了，不说话了，电影开始了。” 第35章 战争迷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距离4月30日这天结束，已经越来越近，偌大的中国，十几部正在上映的电影，慢慢累积着自己的票房，这些票房的精确数字将永远是个谜，因为大陆目前还没有完善成熟的票房统计机制，存在大量的模糊销售地带，即便现在已经是2006年，但一部电影，直到下画那天，业内人士都很难说清楚它到底取得多少票房，只能估算。而由于估算的方法不同，同样的一部电影，在不同人那里，票房数字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最后的票房总额都不能确定，那要想及时准确的获得上映当天的票房额度，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安云天此时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落后，同时又无比怀念十年后发达的移动网络系统，那时候，只要有一部手机，就能随时随地查看一部电影的票房，什么排片、上座率、场均人次、单日票房、总票房、票房排行，都给你标的清清楚楚。哪像现在，只能无奈的困守原地，毫无办法的等到明天中午，一个准确性很低的数字交到自己手上。 这样的等待，对谁都是一种煎熬。 安云天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来到办公室，翻开《士兵突击》的剧本，慢慢研读起来。 “妈卖批，这片子真是太逗了！” 晚上8点50，刘田鑫一行人从影院里出来，脸上都带着笑意，尤其是之前一直叫嚣电影不好就打人的刘桐桐，更是笑个不停，不断重复着国际大盗麦克的那句口头禅“妈卖批”，说什么话都要加上这一句。 由安云天饰演的这个全片最炫酷角色，作为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中国人，自然看不上土啦吧唧的同胞，也不屑于说方言，甚至不屑于说普通话，满嘴都是港台的味道，让人一听，就以为他是海外华裔出身，此次来大陆出手作案，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 原片饰演这个角色的，是香港演员连晋，这样的人说一口港普，骂人时来一句“顶你个肺”，自然很正常，观众在好笑之余，不会多想。但安云天可是正经的大陆人，说话时还是一口港普，假扮港台人装逼，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更不用说，他给自己设计的口头禅，不再是“顶你个肺”，而是变成了“妈卖批”，就这一句，暴露了他川渝地区的出身。 说白了，他所饰演的麦克，其实和片中大多数角色一样，都是崇庆本地人。只不过，当别人还满口崇庆方言，连普通话都不说的时候，他却直接说起了港普，配上他那一身骚包的造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港片里那种冷血炫酷的杀手，一种与这帮土豹子截然不同的国际感和高级感油然而生。正当观众被他的外表欺骗，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时，他却冷不丁来了一句“妈卖批”，顿时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出身，知道这句话意思的观众，无不大笑不已。 而在大笑之余，也咂摸出不少别的味道这年头，连杀手都要假充港台人士，给自己扯上件“国际”的虎皮，然后回到家乡招摇撞骗，这崇洋媚外的风气，也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刘桐桐自然是不知道“妈卖批”的意思的，她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这句话透露出了什么信息。还是坐在边上的朱立梅跟她说了两句之后，才明白过来，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个梗。之后片子里每出现一次这句话，她都爆笑一番。还不学好，把这句话当成了自己的口头禅，但凡开口，必定先来一句“妈卖批”。 其他三人猜测，她是因为说这句话的是安云天，所以才这么喜欢的。因为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她就不止一次的花痴过安云天的潇洒冷酷——虽然这种冷酷怎么看怎么逗比，每次装酷，都不过是在制造笑料罢了。 整部电影，都充斥着非常好玩有趣的桥段和包袱，这一场下来，放映厅里笑声就没停过。刘田鑫等三人虽然不像刘桐桐这么夸张，但直到走出影院好远，依然满脸笑意，其他观众，也大多如此。 “我就说吧，这片子太好玩了！怎么样，今天出来，没浪费这一个多小时吧？” 话说刘田鑫之前心里边也有些打鼓，不确定《疯狂的石头》到底能不能打动女友，如果不能，那之前自己所说和所做的那一切，将有多可笑！进了影院之后，不禁悔上心头，暗道不该把话说得那么满，别说片子可能没那么好，就算真的很好，笑点这东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标准，万一蒋文璐就是觉得不好笑呢？ 万幸这片子是真的有趣，蒋文璐平时挺矜持一姑娘，一开始还能绷得住，10分钟后渐渐的就放飞自我了。至于另一位女士刘桐桐，那更是笑成了傻猴子，出来后对电影赞不绝口，对自家老板安云天更是喜欢的不行。 “那个谁，刘田鑫，我现在觉得，你不是在吹牛了，你们那位老板，真是太厉害了！你们那家公司，也很厉害！” 刘桐桐是位很仗义的姑娘，之前能撂下多狠的话，现在就能给出多高的赞美，对着刘田鑫一个劲的竖大拇指“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笑的国产电影了！” 刘田鑫闻言大乐，忍不住显摆道“当初我来邶京，家里就没一个赞成的，都劝我在上塰本地老老实实找份工作，以后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姑娘，结婚生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偏不！人这一辈子，活就要活得精彩自我，就要干自己想干的事，娶自己想娶的姑娘，不然有什么意思？ 我瞒着家里人就跟着老板跑到了邶京，跟家里先斩后奏，把他们气得不轻。现在想想，这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要不然，怎么能在这么有意思的公司里上班？” 说到这里，他激昂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看着蒋文璐道“又怎么能有机会，认识文璐这么美丽善良的姑娘？” 蒋文璐本就笑意盈盈的脸上，变得更加笑容满面，搬着他的脑袋就狠狠亲了一口“这么会说话，这是奖励你的。” 刘田鑫心花怒放，搂着她不撒手，让边上两个同伴，大呼受不了。 好一会儿后，刘桐桐才道“可惜啊，这么好的片子，怎么就才这么点排片呢？我还想回去动员一下其他同事，大家一块来看呢。” 刘田鑫道“放心，很快就会多起来的！我们老板可都说了，这市场，最终还是得靠影片的质量和口碑来说话，等着吧，虽然一开始排片不多，但今天过后，保证那些院线老板们使劲往上加，到时候，就是《石头》真正疯狂的时刻！” 两个女生对此深信不疑，重重点头，只有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朱立梅，欲言又止，有些犹疑。 第二天中午，五一黄金周的第一天，各部上映影片的出品公司和发行公司，都拿到了一份粗略的票房数据报告，报告中，排在第一的，赫然是之前就被大为看好的《雏菊》，130万。 第二名，是已经上映10天的美国动画片《南极大冒险》，70万。 至于《疯狂的石头》，位列第五，30万。 4月30日一整天，票房大盘大约是350万。 安云天看着这些数字，感觉有点牙疼。 妈蛋，这也太可怜了！ 放2018年，就昨天那情况，大盘怎么也得过1亿，排行前五的影片，不到1000万都不好意思见人。现在倒好，成绩最亮眼的第一名也不过100万多点，自己的心血之作《疯狂的石头》，更是只有可怜的30万，这让看惯了天文数字的安云天，非常非常的不适应。 30万……30万…… 安云天念叨着这个数字，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一切，告诉自己，这个数字其实挺正常，但不管他怎么努力，这个数字都给他一股强烈的扑街即时感。 每到这时，他就会去看看《雏菊》那130万，嗯，也是个扑街货。这样心里才平衡和好受了不少。 “从这些数字来看，《石头》的上座率，比《雏菊》要高一点，高出两个百分点。” 王永松分析着票房数据，道“但也不好说，因为时间太短，各项信息很不完整，数据误差范围很大，两个百分点的优势，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安云天道“那时段问题呢？我们有那么多的垃圾时段，《雏菊》可有一半是黄金时段。” “所以。”王永松点头道“院线那边决定，给《疯狂的石头》增加05的排片，而且时段还都不错，看看明天，能交出个什么成绩。” “才05……”安云天对这个数字很不满“只有这么点？” “只有这么点。”王永松肯定的道“现在战况不明，各条院线都很保守。大部分还是看好《雏菊》，还是相信名导+明星+欧洲取景。” “影片口碑呢？” “还没出来。根据我们调查，《石头》口碑不错，大部分观众看了都说喜欢，但《雏菊》也不算差，好几家娱乐杂志都给出了好评。” “所以，我们能做的，还是只有等待。” “没错，只有等待。” “5月1日已经过去半天了，整个黄金周只有14个半天，这战争迷雾啊……”安云天努力让自己不要着急“后续宣传可以跟进了吧？” “已经开始了。”王永松道“但我们的影响力，大多只能局限在网络上。纸媒、尤其是那些有影响力的纸媒，我们还拿不下来。” “能在网络上有足够的影响力就行了，纸媒，活不了几年了。”安云天这些话，多少有些自我安慰。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问道“对了，闻霆呢？” “这个，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王永松一脸无辜“平时都是你们俩凑一块儿嘀嘀咕咕，我就是个外人，怎么现在反倒问起我来了？” 安云天无言以对，只好摊手道“我这不也是没人可问了嘛，再说，闻霆一直和您很亲。” “别说，我还真知道一点。”王永松还是一脸的正直诚恳，道“据我所知，她正在想办法向刘亦霏发出邀请，请她下半年空出档期，出演即将开拍的《璀璨人生》女主角。” “什么！”安云天惊讶道“这么大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说和你商量过，你没同意。”王永松平静说道“你的想法，是你演男主，闻霆出演女主，做一对银幕情侣。闻霆对当明星没兴趣，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会改主意，就干脆自己先跟女主角联系了。” “这女人！说什么让我来做公司的灵魂人物，我就知道，全是骗人的！”安云天恨声道“看来当导演就是了不起，哪天我也要去当导演！” 王永松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中午，新的票房数据出炉。 五一黄金周的威力开始显现，这一天，大盘数据足足有昨天的3倍，高达1100万。 排在第一位的，依旧是《雏菊》，31的排片，380万票房。上映2天总票房510万。 第二位，还是《南极大冒险》，17的排片，220万票房。上映11天总票房4100万。 《疯狂的石头》上升到了第四位，75的排片，120万票房。上映2天总票房150万。 刘桐桐说到做到，回去后，真的动员了几个同事来看《疯狂的石头》，蒋文璐也出了不少力，回来后大家都说不错。但令她不满的是，电影排片还是太少。她向刘田鑫打听过票房数据，刘田鑫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说《石头》排名上升了一个名次，但跟《雏菊》，还是差的老远，具体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两天公司里都很着急。” 晚上和蒋文璐煲电话粥时，刘田鑫难掩话中的焦虑“排片太吃亏了，就增加半个百分点，顶什么用！那些院线，就是觉得《雏菊》好卖，死活不给加排片，不加排片，安排个好时段也行啊，还是不干，急死个人！” 5月3日中午，对于5月2日的票房统计数据出炉。 这一天，大盘总体变化不大，依旧是1100万左右。 《雏菊》还是第一，30的排片，330万票房，3天收割840万。 《南极大冒险》还是第二，175的排片，220万票房，11天收割4320万。 《疯狂的石头》依旧是第四，8的排片，150万票房，3天拿下300万。 眼看黄金周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形势也越来越明朗，《雏菊》的成绩没预期亮眼，但已经很不错，3天840万的票房，已经超出出品方当初的期望了，照这样下去，五一档完结之后，票房可以达到2000万以上，到影片下画，更是可能冲击4000万。 而《疯狂的石头》，口碑方面，要胜过《雏菊》一点，也确实更受观众欢迎，但限于排片，目前看来，成绩也就只能那样了，到影片下画，能不能有2000万都不好说。 其实对一部500万成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明星的电影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但安云天显然不这么想。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疯狂的石头》！宁皓和黄博的发迹之作！前世都能有2000多万，这一世经过自己这么一通折腾，还增加了70的成本，依然是2000万，这算怎么回事？ “还有五天，事情能不能有所转机，就看这五天了。” 能做的都已经做好，安云天知道现在自己只有等待，那张薄薄的票房数据报告，已经分析不出什么，输赢成败，将在短短几天内看到结果。 第36章 恶魔和仆人 5月3号这天，柳闻霆一整天都不见人，到晚上才回家。 理论上已经和她同居的安云天，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问她今天干嘛去了。 “去和刘亦霏聊了聊。”柳闻霆的语气很轻松。 安云天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聊了一整天？” “倒也没有。”柳闻霆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跟她一块玩了玩儿，这不《神雕侠侣》热播，她风头正盛，人红是非多，她心里也烦。19岁的小姑娘，也是爱玩的年纪，我们俩就……”她做了个表情，没有再说。 “看出来了，玩的挺好。”安云天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那，玩的结果如何？” “很好啊。”柳闻霆看起来是真的很轻松，还有心情顺顺头发“她其实就是一个开朗的小姑娘，不像电视上那么清冷，还喜欢养猫。我觉得养猫比养狗好，猫性子独，不像狗，黏人。”说着，把一个劲扒她裤腿的yoyo推开了。 “那你们聊的结果怎么样？” “不怎么样。”柳闻霆微微摇头“她对故事很感兴趣，但对我们的实力有疑问。最重要的是，我们得罪了港圈，刘亦霏和她那个很有事业心的妈妈，正有心借助港圈的力量，进军电影。” “所以，当务之急，是《疯狂的石头》的票房。”安云天把面前的几张纸往前推“今天的票房数据报告看了没有？” “没看。” “哈！”安云天一笑，眼神中却毫无笑意“你这个导演当的，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影片票房？” “该做的都做了，担心也没用啊。”柳闻霆平静的诉说着事实，离开椅子，走到安云天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看起来很焦虑啊，不会吧，才500万，才3天，你就hold不住了？” “我只是有点——疑惑。”安云天努力让自己保持情绪稳定“如果我是刘亦霏，或者刘亦霏的妈妈，我一定会觉得你很奇怪。雷霆影业现在只是一家小公司，托庇于韩三评等京圈大佬，又不知死活的得罪了整个港圈，好不容易拍出一部片子，票房前景却很不乐观。在这种情况下，你哪儿来的底气，邀请这位当下人气最高的女明星出演你的片子？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决定和我们划清界限了。雷霆，或者港圈，两者只能选其一。你就不怕人家笑话你？” “看来你真的很焦虑。”柳闻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肯定的点头道“这当然不只是因为那500万的成本，而是因为别的。 《疯狂的石头》票房和你的心理预期相差太远，你之前所做的那番慷慨激昂的电影宣言，就显得非常的可笑滑稽。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怀疑，自己话说早了？ 对，你可以肯定，大陆观众的本土意识早晚会觉醒，并且越来越强大，对于港台日韩乃至欧美的迷信，早晚会慢慢消散。但那是发生在未来的事，早早投资未来是好的，但如果投资的太早，就可能在收获的季节到来之前，先一步倒下死去，成为笑话。 你现在的焦虑，就是源于此，对不对？” 安云天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很好，又来，心理剖析，冷酷无情。” “我期待你厌烦的那天。”柳闻霆笑得很好看“期待你某天，摔门而去，或者对我反唇相讥，又或者对我大喊闭嘴。但显然，不会是今天。而且，我刚才的话没说完。” 她走动两步，道“你刚才问我，难道不怕人家笑话？我对你这句话的理解是，你怕别人笑话你。是，《疯狂的石头》是我和宁皓拍的，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操作这个项目的，是你，从一开始的立项，到拍摄制作，到宣传发行，到那番大放厥词，都是你在上窜下跳。那时的你，真的好有信心，好春风得意，简直是光芒四射，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你。 现在，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一切都要靠票房说话。你突然发现，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美好，你猝不及防的被闪了一下腰，憋得自己脸红脖子粗，偏偏又要在人前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怕了，你——” “那你呢？你在怕什么？” 安云天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倚在沙发背上，审视着她道“知道吗？从那天在天安门广场散步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奇怪。如果是别人对我那么灌迷魂汤，我可能就中招了。但你，柳闻霆？刻薄、乖张、目中无人的柳闻霆？居然说出了那种话。我越想越奇怪，那不是你的风格。 还有今天，虽然我早已习惯了你的毒舌，但今天这一通数落，也实在来的有些太过突然，让我感觉，你在掩饰什么，你心虚了，偏偏又要在我面前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那么，你在心虚什么呢？” 屋子里陷入沉默，两个人，一男一女，互相对视，用尖锐的目光刺探着彼此的内心，好久都没说话，最后，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喂，小天啊。”说话的是王永松，声音中透着欢快“刚刚得到的好消息，院线那边，明天会给咱们再多两个百分点的排片，而且，原本那8，也会尽量减少垃圾时段，多一些黄金时段，哈哈，这下《石头》要火起来啦！” “知道了，王叔，确实是个好消息。”安云天打电话的时候眼睛也在盯着柳闻霆，“看来我们的后期宣传工作做的不错，靠口碑走长线放映路线。” “就是这样！”王永松在电话里笑了起来“对了，闻霆呢？在家里吗？” “刚回来，在外头疯了一天，也不知道是躲谁呢。”安云天一笑“要不，让她跟您说两句？” 柳闻霆也是一笑，坐回椅子，轻轻抚摸yoyo的狗头。 “哦，到家了。”王永松听出了一点不对劲，迟疑道“还是算了，你告诉她就行。你们两个……有事儿咱们再联系。” “好叻。” 电话挂断，屋子里重新恢复沉默。 “知道吗？有人要挖你墙角了。” 首先开口的是柳闻霆，一边逗弄yoyo一边漫不经心的道“那人说很喜欢我，希望找我做女朋友，我这两天，正为这事儿闹心呢。” 安云天先是恍然，然后狐疑的看着她“真的？” “我懒得在你面前撒谎。”柳闻霆再次把yoyo推到一边，丝毫不理会狗狗的委屈表情“你猜，那人是谁？” “我猜不出来。”安云天摇头“你的心思，我从来猜不到。” “那你猜，我对那人什么感觉？” “我猜不出来。”安云天再次摇头。 “看来你是不敢猜。”柳闻霆翘起二郎腿，手肘抵住膝盖，手掌托住下巴，看着他道“不过，既然你非要问我在心虚什么，话说到了这儿，咱就不能中途结束。你说我在心虚？好吧，我心虚。那现在请你运用你那敏锐的观察力，和强悍的推理能力，猜测一下，我为什么心虚？” 安云天紧抿双唇，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 两人再次对视良久，柳闻霆突然道“看来，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安云天眼中现出疑惑。 “一开始，我以为你不说话，是因为你还是像以前那么懦弱、不敢争取。但很快我明白，我错了。”柳闻霆双眼幽幽的盯着他道“你不说话，是因为，你已经不是那么的在乎了。你对我的爱慕之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深——当然，你依然是喜欢我的，但是……厌烦……” 她恍然道“是的，你现在已经厌烦了，对不对？我刚才还说期待你厌烦的那天，没想到，那天这么快就来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明明刚才……” 她再次恍然“是了，那通电话，王叔叔打给你的电话。增加两个点的排片，黄金时段，五一档已经过去三天，那些院线，闻出了味道，作出了相应的动作。你知道，你成功了，《疯狂的石头》成功了。你所做的这一切，从一开始的立项，到拍摄制作，到宣传发行，到那番大放厥词，到现在终于胜券在握，你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最终，风暴过去之后，就是你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刻。 而现在，就是胜利的前夜。 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已经准备好以胜利者的姿态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而不再是那个胆小、笨拙、懦弱、可笑的失败者的姿态。以前的你，还能接受我对你的——批评，因为那时候你什么都没有，现在，你——” “我膨胀了。” 安云天点头道“王叔叔那通电话，很及时，给我注入了一股力量，现在，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膨胀。显然这个时候的我，需要的是喝彩和赞美，而不是尖酸刻薄的——批评。所以，我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厌烦的情绪，你依然是那么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种情绪。” “很好。” 柳闻霆一笑“我应该祝贺你，你终于战胜那个压在你心头的恶魔了，那个恶魔，这两年多来，一直在羞辱你，折磨你，践踏你，让你无地自容，毫无脸面和尊严可言，你对她又爱又恨，做梦都想打败她，征服她，但你缺少力量，这让你的手和脚都是软弱无力的，面对恶魔，你连挥动一下拳头都做不到。 但现在，你得到力量了，并且，这股力量以极快的速度在你的体内膨胀，充斥你的四肢百骸，重新锻造你的灵魂和精神。你现在不再是恶魔的奴仆，而是可以和她平起平坐的对手。谢天谢地，我总算没有发现的太迟，否则，就要闹大笑话了。” “虽然我很想虚伪的否认和自谦一下，但我知道，在你面前说谎，只会是自取其辱，所以——” 安云天小小的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是的，我不再是你的奴仆了，不再那么依赖你，膜拜你，从这一点出发，也可以说，我不再像以前那么喜欢你了。我对你的爱慕之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深。至于那个挖我墙角的家伙——” 他倏的站起，来回踱步，道“我心里有个人选，但很没有把握，不过，我还是愿意猜一下。” 他停下脚步，顿了一顿，吐出一个名字“梅根·福克斯。” “真神奇，你居然猜中了。”柳闻霆轻轻拍着巴掌“《变形金刚》的拍摄很艰苦，迈克尔·贝像个虐待狂一样，让她每天穿着高跟鞋狂奔，她打电话告诉我，她很累，又说，她喜欢我很久了，想见到我，拥抱我，亲吻我，和我做那种事儿。她的话说的很露骨，也很魅惑，我居然有一点动心。” “果然是她。” 安云天点头，果然是梅根·福克斯，前世就听说过她是个双性恋，自己一开始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事情都经不起琢磨，这一琢磨，好多东西就明白了。“我想提前投资她，她却想给我戴绿帽子。” 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柳闻霆道“我知道，从见面的第一天起，她就看不上我，因为那天我表现的太差劲了，像个傻子，没关系，我不在乎。以前是无可奈何的不在乎，现在，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事实就是，我的身家，让我可以不在乎她的看法。 ——两个小时前刚收到的消息，脸书市值突破5亿美金，我那4的股份，稀释到了3，现在价值1500万美金，12亿人民币，简单的说，我也算是个身家上亿的富豪，不大不小的资本家了。 资本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爱情变得廉价，也可能让尊严变得空前的昂贵。以前我对你的爱情，如同珍宝，现在，它贬值了，不再那么珍贵了。变得珍贵的，是我的尊严。 正如你所说，两年多来，你一直在羞辱我、折磨我、践踏我、让我无地自容，毫无脸面和尊严可言。是啊，这么一想，打你把我从大街上捡回家开始算，一晃都两年多了，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他呆了一下，摇头道“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我知道的是，经过你两年多来不懈的鞭策、驱使、折磨、魔鬼式训练，我终于挺了过来，没有半途而废，没有离你而去，默默的承受一切，把一切当成自己成长的养料，终于在今天，获得了一点力量，让自己那具瘫软的灵魂，有了一点骨头，可以对高高在上的恶魔们——你，和梅根，说一声‘不’了。” 他挥一下手“真奇怪，面对那么多港台大导演，我都没怎么紧张，面对你，我却一直战战兢兢，卑微的如同奴仆。现在，说我膨胀也好，说我翘尾巴也罢，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柳闻霆，我不会说因为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所以你是我的，你必须爱我，因为现在想想，我也分不清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得到你——你不是一直说我胆小懦弱，不敢说出自己的欲望和要求吗？现在，我敢说了，只不过，这种欲望，因为心态的变化，变得廉价了许多。还有刘亦霏——” 他开心的笑了起来“我承认，我挺喜欢她，18岁，还不到19周岁的姑娘，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我相信你看出来了，你总能看出我的心思。以前我因为心虚，反对她来做女主角，现在，既然你主动找上了人家，那我自然也不会再扭扭捏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过两天，我会和你一起去见她，邀请她来出演《璀璨人生》的女主角，你说的没错，那个角色很适合她，我也很期待，我和她在银幕上，将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第37章 我们把他们都踩到脚底下了 恶魔和她的仆人聊天的时候，影市上的明争暗斗，仍在继续。 即便是极其微小的变化，对于业内人士来说，也是很容易感知到的。尤其是商业片出身的香港导演，对其中的变化，更是敏感。 五一档的第三天，他们明显感觉到，《雏菊》有些后劲不足了。 5月1号的时候，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单日380万的票房，预示着这部片子，很可能在黄金周结束之时，突破2000万，下画之时，达到4000万。这个数字，将刷新刘伟强在大陆的票房记录，之前他的最高记录，是《无间道3》，3600万。 到了5月2号，《雏菊》单日票房变成了330万，比之前下降了50万，排片也下降了1，自然，影片的口碑还是不错的，众多知名娱乐媒体都给出了好评，网络上，豆瓣评分大约是8分，这个数字已经算是经典，但比之票房榜第二位的《南极大冒险》，却低了06分，与深陷抄袭漩涡的《疯狂的石头》相比，也低了04分。 观众普遍反映，片子景色不错、演员很好看，但，剧情不够劲爆，野蛮女友全智贤，完全没有之前预想的那么活泼好玩，她在里面的苦情哑女角色，让人有点提不起兴致，和警察与杀手的情感纠葛，又有点狗血——诚然，韩国片子，总少不了狗血剧情，但…… 种种信息表明，《雏菊》的后续票房，将没有之前预想的那么乐观。 更不妙的是，位列第二的《南极大冒险》，凭借其优良的口碑，热闹的剧情，和精彩的制作，在上映10天之后，战斗力依然十分可观，1号两部片子单日票房相差足有160万，到了2号，便缩减到了110万。这才两天！黄金周足有7天呢，可别到时候自己这部新片，被一部提前一周多上映的动画片给压下去。 于是，很快便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看来，大陆也好，香港也好，都比不过美帝啊！” 《南极大冒险》的成功，再次证明美国大片的威力。想想一个月前的香港国际电影节上，两岸三地的电影人齐聚一堂，首先讨论的，就是怎么阻击好莱坞，那场讨论因为巨大的利益分歧，以及一个半路杀出的愣头青，而不欢而散。如今一个月过去，华语电影人暗中较劲，互相倾轧，倒是美国大片，依然春风得意，从容不迫的收割着中国电影市场的票房，笑看中国电影人自己打自己，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而《南极大冒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还有《赛车总动员》《x战警3》《超人归来》《加菲猫2》《达芬奇密码》《海神号》《碟中谍3》等一系列大片等待上映，每一部都是重磅炸弹。 “所以，这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把《石头》和《雏菊》相提并论，说它俩能争起来，你未免也太瞧得起它了。” 确实，相比于《南极大冒险》的步步紧逼，《疯狂的石头》对《雏菊》就称不上什么威胁了。现在人们关注的，是在这七天里，《雏菊》会不会被《南极》反超，至于《石头》，那真的不过是路边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罢了。 “黄金周都过去两天了，将将拿下300万票房，后边会越来越少，七天下来，能不能到1000万都难说，总票房大概也就1500万吧，倒是回了本。能在港圈的围追堵截下取得这样的成绩，也算了不起了。” 当天晚上，刘晓莉通过自己这边的经纪团队，知道了最新的票房数据，拿着这张纸对女儿说“不是妈妈我崇洋媚外，实在是时势如此，谁也没有办法。我看，那部《璀璨人生》，你还是推了吧。” 刘亦霏轻轻的给猫梳理着毛发，默不作声。 “还有，以后不要和柳小姐来往了，他们雷霆影业，已经上了圈里的黑名单，和他们走得太近，当心香港那边连你也一块恨上。” “妈，你别说了，我心里有主意。” 刘亦霏把猫放在一边，坐到梳妆镜前，从镜子里看着母亲道“再等等吧，看看《疯狂的石头》，能有多少票房。” “你知道就好，想等那就等等好了。”刘晓莉点头道“不说这个了。李安导演那边，传来了一点风声，据说新片女主角，挺中意你的。剧情什么的还不知道，只知道是个民国剧，你好好准备准备。” 刘晓莉走后，刘亦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呆，自语道“《疯狂的石头》……难道真的就这样了？” “难道真的就这样了？” 同样的问题，刘桐桐也在问。这姑娘这两天没干别的，净拉人去看电影了，每晚必看，一刷二刷三刷，每次都能笑得前仰后合，身边的人或被剧情逗乐，或被她感染，也笑个不停，散场后直说推荐了一部好电影，没白瞎自己这个晚上。 刘桐桐给别人带来了欢乐，自己却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因为她发现，两天过去，《疯狂的石头》的排片就没增加多少，问刘田鑫，那家伙也没什么准信，说自己也正糊涂着。她翻看了好多娱乐新闻报刊，得到的消息，都是《雏菊》大卖，制霸五一档，单日票房遥遥领先，是《疯狂的石头》的好几倍。 绝大多数的娱乐新闻，都在报道《雏菊》的风光无限，这让刘桐桐感觉，这部电影真是太受欢迎了。浪漫、唯美、又刺激精彩，完全就是今年五一档休闲娱乐的不二之选。《无间道》导演新作+野蛮女友倾情奉献，碰上这么好的电影，大家自然争相观看，你，还在等什么？ 看起来，似乎《雏菊》碾压《石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传说中安云天在香港的那番大放厥词，也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个档期，卖的最好的，是香港+韩国组合的电影，然后，是美国大片，最后，才轮到土生土长、土到地心的大陆本土电影。 “是的，就这样了。” 网络上无数刘伟强或者全智贤的影迷，已经迫不及待的宣布了《雏菊》的胜利。现实就是现实，不会因为什么人的一厢情愿而改变，与欧美日韩港台电影相比，大陆电影，真的就是不行。 “大陆的落后是全方位的，从筹备，到制作，到宣发，甚至到演员的演技，大陆都全面落后。看看张大胡子翻拍的金庸武侠剧就知道，大陆演员的演技，比香港差远了！” 五月份，最知名的大陆电影，自然是《疯狂的石头》，最热的大陆电视剧，自然是《神雕侠侣》，张纪中的版本再次遭到大范围吐槽，连带着以前翻拍的那几部，也被拉出来鞭尸。无数网友声称，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以前不知道，这一翻拍，一比较，就看出好坏来了，大陆演员的演技，真的太烂了！看看都演了些什么，完全没有江湖儿女的气质！ 安云天看了这些言论后，不禁失笑，大陆演员受到如此贬低，不知道那些同行们，心中是何感想？除了暗骂网友们不识货，大概还会怨恨张纪中败坏了大陆演员的口碑吧？ 安云天上辈子还是挺喜欢看张纪中版金庸剧的，尽管他的版本或多或少都有很严重的问题（《天龙八部》和《碧血剑》除外），但相比于港版，安云天还是更喜欢张纪中版的。 原因嘛，有很多，其中一条是张纪中拍出了金庸武侠剧的历史感。 武侠小说，从诞生的那天起，就难登大雅之堂，为此，许多武侠小说作者，都竭力赋予它更深厚的历史和文化内涵，提升它的格调和档次，慢慢的就出现了个所谓的“侠文化”。这种文化的中心，是把以前只会刀头舔血动辄杀人的古代黑社会，塑造成心怀家国和天下苍生的大侠。 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金庸这位武侠小说的集大成者，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和深厚的文学功底，让“侠文化”获得了广泛的认可。“侠文化”也成为香港文化界最亮眼的明珠。 所以，大陆、香港、台湾，三个地区，大陆是伟光正的红色文化，台湾是自封的传统文化继承人，香港，则依靠自己创造的“侠文化”异军突起，光芒四射，成就了“东方好莱坞”的无上辉煌。 但说来说去，“侠文化”的根子，其实就是黑社会文化，江湖文化，尽管金庸等人很努力的去提升了它的格调和境界，但囿于香港电影人的浅薄文化素养和狭隘视界，他们拍出来的香港电影，怎么都洗脱不掉那股子浓烈的黑社会气息。台湾把所有故事都拍成了言情剧，香港则把所有故事都拍成了黑帮片。 侠文化—江湖文化—黑帮文化，是香港文化的立身之本，大多数香港电影人，离了黑帮和江湖元素，就不会拍电影了。 吴羽森就是这样，他明明白白的把波澜壮阔的三国英雄史诗，拍成了黑帮火拼，尤其是《赤壁下》最后一场戏，三方的头脑人物、同时也是本片的主演们——曹操、刘备、孙权、关羽、张飞、周瑜、小乔、孙尚香、赵云……神奇的出现在了同一个场景中，那个时候，他们压根不是指挥千军万马的英雄统帅，而是干什么都自己抄家伙上阵的黑帮大佬。 周瑜跑进大帐寻找小乔，最后却被曹操用一把剑指着脑袋慢慢退出来的镜头，在黑帮片中非常常见和熟悉，你只要把剑换成手枪，给演员披上一身西服，那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同样的，刘伟强也是这样，吴羽森是把历史故事拍成了黑帮片，他是把爱情故事拍成了黑帮片。一个哑女、一个警察、一个杀手，三人粘粘糊糊拖拖拉拉的情感纠葛，也真是难为了刘伟强。他很努力的拍了，像吴羽森一样努力，但，也像吴羽森一样失败，吴羽森不会拍历史故事，他只会拍《英雄本色》兄弟情，刘伟强也不会拍爱情故事，他只会拍《无间道》《古惑仔》警匪对抗。 同样失败的，还有张纪中。有人就批评过，说张大胡子拍什么金庸剧都带着一股子历史剧的味道。在安云天看来，这其实应该算是一种夸奖，因为金庸的武侠小说，真的带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这种厚重感，香港导演死活拍不出来，金庸就找上了刚刚拍完《水浒传》的张纪中。张纪中很有信心的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出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答卷。 但对习惯了香港武侠片口味的观众来说，这份答卷不仅过不去，反而十分糟糕。他们给张纪中安的最常见的罪名，是“没有武侠味儿”，这倒是真的，大陆的主旋律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红色文化，自然没有武侠江湖黑帮文化的生存空间，即便有些许黑社会存在，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什么“侠文化”。 武侠江湖黑帮，是香港电影崛起的根本，没了这个，他们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这个也成了他们的专属物品，只有香港，才有正宗的、原汁原味的武侠江湖黑帮文化，其他的，不管你再怎么用心，都异端，都是邪魔外道，理所当然会受到正统一方的激烈声讨。 张纪中，这个开大陆金庸剧先河的电视制作人，正如形形色色的修正主义者，是必然不可能得到正统一方的宽恕和承认的——尽管他的版本，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更接近金庸的故事内核。 金庸大体上没看错人，但他本人，连同“侠文化”，已经被香港影视圈裹挟，顶天就那么点境界了，稍稍超出，就成了罪过，就破坏了“武侠味儿”，整个香港影视圈都指着这玩意儿过活呢，怎么可能让一个异端邪说之人登堂入室？ 其实不用他们出手，他们的忠实信徒们，就把张纪中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辈子安云天还挺替张纪中可惜的，这一世嘛，就真觉得他有点咎由自取了——真的，你拍什么不好，非要翻拍金庸剧，那是香港人的宝贝，你就让他们窝在手里抱残守缺好了，非要来个修正主义，改头换面之后让这玩意儿再次焕发生命力，活该你挨骂！ 更要命的是，张大胡子还请来了许多大陆文化界知名人士，像《笑傲江湖》里，饰演东方不败的是数一数二的越剧名家，饰演余沧海的是著名川剧变脸大师，在《射雕英雄传》里又请来了杨丽萍饰演梅超风。其他各种老戏骨请了一大堆，都是大陆影视界的宝贝。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的金庸剧呈现更深更广的文化内涵，真正提升金庸剧的档次，但，这超出了正宗“侠文化”的范畴，冲淡了金庸剧的“武侠味儿”，有了一股子历史剧的味道，因为，正宗武侠片是没这些东西的。然后，这些作品理所当然的遭遇了口碑上的重大失败。 连带着，那些被他请来的大陆演艺界的名宿，也被港片信徒们看扁了，一口一个大陆演员没演技。安云天已经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过，张纪中那货，他拍的金庸剧，最大的作用，是成功的让观众们“发现”，大陆演员的演技不如香港演员。 既然老张用自己的努力，大范围修正了武侠正统，又败坏了大陆演员的名声，那他被亿万人骂，自然是大大的活该了。 张纪中的失败，固然宣布了大陆武侠剧的失败，让香港保住了自己的金字招牌，但同时，也预示了香港武侠的死亡。因为，人们会怀念旧东西，但并不希望旧东西真的从记忆里跑出来。所以，香港电影要想生存，既要依托武侠江湖黑帮这个主题，又要在这个主题上求新求变，不能光吃老本。但，任何的求新求变，都会破坏正宗的“武侠味儿”，张纪中想掺点佐料，被骂惨了，那香港导演们又会如何？ ——他们同样会被骂惨，在日后的十几年中，香港导演，相当多是大陆观众耳熟能详的著名导演，拍摄的武侠片，都惨遭失败。败的比张纪中还惨。他们并没有创造新的经典，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透支自己的信誉，直到最后，大陆观众慢慢明白过来，不再迷信香港电影人。 真是成也正宗，败也正宗。成也“武侠味儿”，败也“武侠味儿”。香港电影人就像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可怜虫，他们除了武侠江湖黑帮这条路，也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当然，在2006年，香港电影人的路还没走绝，托张纪中的福，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阵对香港影视人的膜拜，现在正是他们春风得意的时候，雄心勃勃的要在香港之外，借助大陆的力量，卷土重来，再现辉煌。 于是，就有了一个月前香港国际电影节上，吴羽森的那番话，他是真心相信，大陆观众喜欢香港演员，喜欢香港影视剧，喜欢香港的一切。张纪中的遭遇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由香港来做华语电影的领头羊，是理所当然的。任何想要阻止这一切，或者想要另立中央的举动，不管是张纪中还是安云天，都必将遭遇可耻的失败！ 就是现在，张纪中版《神雕侠侣》正被痛骂，黄晓明油腻疯癫的少年杨过，遭到了无数人的吐槽，刘亦霏饰演的小龙女嘛，还不错，但还是比不上刘若彤。高仿a货，就是比不上正版啊。 与此同时，由安云天一手打造的《疯狂的石头》，正在电影市场上遭遇《雏菊》的碾压和蹂躏。安云天所宣称的大陆本土观众的精神需求并没有出现，观众还是更喜欢港台日韩的东西，观众就是不喜欢大陆的东西。 所以，是的，就这样了。 《疯狂的石头》已经必败无疑，它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和《雏菊》竞争的资格，它的失败，所有人都不会感到丝毫意外。 真正能威胁《雏菊》的，只有美国大片《南极大冒险》，也只有它，才配当《雏菊》的对手。 刘桐桐感到很沮丧，她看《疯狂的石头》好几遍了，每一遍都感觉那么好看，也看过一遍《雏菊》，索然无味。她不明白，明明那么好的电影，用刘田鑫的话说，就是“足以载入大陆电影的史册”，怎么就拿不到排片？难道就是因为它土？因为它没有请韩国明星？因为它没有去欧洲取景？因为它没有一个像刘伟强那样的知名大导演？ 这真有点不公平啊。 遭受打击的刘桐桐，这两天上班都没精神了，看得蒋文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时间就这样来到5月4日，中午时分，对于5月3日的票房统计数据出炉。 第一名，《雏菊》，排片30，单日票房270万，总票房1110万； 第二名，《南极大冒险》，排片19，单日票房230万，总票房4550万； 第三名，《疯狂的石头》，排片9，单日票房200万，总票房500万。 市场大盘依然是1100万。 所有拿到这份数据的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果然，《南极大冒险》追了上来，2号还与《雏菊》相差110万，3号就变成了40万，不出意外的话，4号就会超过《雏菊》，荣登单日票房榜首宝座。 但是，后边的《疯狂的石头》是怎么回事？一家伙增加了50万的单日票房，与《雏菊》只差70万，3号的时候还差180万来着，这涨得也太快了吧？昨天发生了什么？ “妈，果然柳闻霆没说大话，《疯狂的石头》追上来了！” 宽阔的客厅里，刘亦霏喜形于色，跟刘晓莉说话的时候，好像《疯狂的石头》是她拍的一样。 刘晓莉一脸疑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份报告是错误的。别说，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毕竟，大陆的票房统计机制实在是太落后了。 “看明天吧，能不能追上来还两说呢，就算追上来，前边还有个《南极大冒险》呢，那片子，别看上映的早，却也是真受欢迎，美国大片，没办法。” 5月5日，再次来到中午时分，对于5月4日的票房统计数据出炉。 第一名，《疯狂的石头》，排片11，单日票房230万，总票房730万； 第二名，《南极大冒险》，排片20，单日票房220万，总票房4770万； 第三名，《雏菊》，排片28，单日票房190万，总票房1300万。 市场大盘1000万。 当天下午，安云天召开公司会议，拿着这份薄薄的数据报告，道“同志们，我们把他们都踩到脚底下了！” 第38章 大陆观众的胜利 “继4月30日上映首日在全国创下130万元票房收入以来，‘五一’档开始之后，《雏菊》一直以明显的观影优势领跑全国各地的票房，尤其是黄金场次的上座率几乎都在80以上。其中尤以bj各大影院最为明显，多次达到满场佳绩。 在‘五一’期间，刚好赶上南方多个省市普降大雨，依照以往的惯例，这时候去影院观影的人数会大幅度下降。但《雏菊》的观影热潮似乎并未受到大雨的影响，一直‘高温’不退，稳坐‘五一’电影市场的头把交椅。 上映3天，票房即突破840万，成为韩国片在内地上映的新票房纪录，此前的纪录是裴勇俊主演的《外出》为750万元。 上映仅仅4天，票房突破1100万，而未来还有一两个月的上映周期，可以预见，这部制作精良、画面唯美的影片，票房前景十分乐观，极有可能打破刘伟强导演之前凭借《无间道3》在内地创造的票房记录。 而在韩国本土，这部影片的观影人次已经突破100万人次……” 这是昨天（5月4日）的一篇报道，浓墨重彩的描述了《雏菊》上映后的观影盛况，如果一个普通观众看了，真的会产生“《雏菊》很火，大多数人都在看《雏菊》”的错觉，从而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要不要也去买一张《雏菊》的电影票？ 报道中没说，院线经过比较，已经发现了《雏菊》上座率不如《南极大冒险》和《疯狂的石头》，所以，他们从5月2日就开始削减排片。 报道中也没说，5月3日的票房数据出来后，所有人就都在等待它被《南极大冒险》反超的那一天。 报道中更没说，《雏菊》早于大陆一个月在韩国上映，它那100万观影人次，已经是最终成绩。而它的总投资，是100亿韩币，折合人民币约7000万，至少需要300万观影人次，才能回本。 现在，它就指望大陆了。 和安云天一样，刘伟强也每天都盯着票房榜，默默盘算着，怎样才能让《雏菊》的排片更多一点，票房更高一点。和安云天一样，他每天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中。安云天要为雷霆影业的未来负责，他要为自己的公司，以及投资方的钱负责。 安云天身上背负着他的大陆本土电影宣言，刘伟强身上背负着香港电影复兴之梦。 一个是心比天高、一往无前的影坛新人，一个是光环灿烂、功成名就的前辈名宿。 一个刚从美国回来，一个即将前往美国——他已经确定，将到美国执导警匪片《强捕犯》。 只不过，那要等到八月份以后了，因为他在离开之前，要先拍摄一部《伤城》，和他搭档的是一同导演《无间道》的麦兆辉，以及《无间道》的编剧庄文强。两位主演，分别是梁潮伟和金城武——和《赤壁》一样。 《伤城》会在七月开拍，一个月就能拍完，时间有点赶，但没关系，想当初他拍《古惑仔2》，只用了11天，香港导演，除了王家卫这货，都是快枪手。 他们是天生的商业片导演，具有大陆电影人所不具备的巨大优势。这种优势甚至引起了好莱坞的注意。这不，刚拍完《雏菊》，他们就来请自己了。 不过自己的根，还是在香港。他并不奢望能在好莱坞立足，之前已经有很多同行，在香港电影没落之后，闯荡过好莱坞，像吴羽森，像周润发，像李连杰，最后都铩羽而归，不得不回到东方。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香港是真的没落了，但香港的底子还在。这些年，香港电影人纷纷北上，一个个都成了大陆的座上宾，这延长了他们的职业生命，让他们得以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现在，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新的市场。这个市场现在就在脚下，就是中国大陆。 几乎所有的香港电影人都达成了共识，要依托大陆，振兴香港，香港是个小地方，这是它的缺点，但地方小，人就容易聚集和团结，就容易将力量拧成一股绳。不像大陆，京圈之外，还存在大大小小的其他圈子，互相之间明争暗斗。比如张毅谋，这个目前最具国际知名度的大陆导演，就不是京圈的，还有那个柳奋雷，开了个雷霆影业，公开和京圈、港圈叫板，也是个不省心的，让韩三评头疼的不行。 现在，柳奋雷死了，他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匆忙从美国回来接掌大权，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安云天。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京圈投诚，然后，迅速调转枪头，向港圈开火。大陆市场就这么大，谁都想吃下去，这么一块市场，容不下太多竞争者，只有最凶猛、最强悍的那个，才能获得最肥美的部分。而这种激烈的搏杀，正是身经百战的香港电影人最擅长的。 真的，不是他们瞧不起大陆同行，实在是，大陆同行的商业意识太差了，他们的商业运作能力也非常差，更不会包装自己和自己的明星。香港有“四大天王”，有“双周一成”，有“无线五虎将”，有各种各样的组合和团队，朗朗上口，形象鲜明，非常有利于向市场推广销售。而大陆呢？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就是一帮菜鸡！ 还是不怎么有脾气的菜鸡。 既缺乏竞争力，性子又软，那就不要怪香港同行们不客气了。这个时候，他们倒真有点理解《三国》里的曹操和刘备了，那里边他们是怎么评价刘璋的来着？ 守户之犬耳！ 乱世之中，刘璋守着益州这个天府之国，不思进取，只知自保，无争雄天下之心。这样的人，就算没有被刘备拿下，将来也免不了要做曹操的阶下囚。好歹刘备还和他都是汉室宗亲，夺了西川后，对他也颇为优待。要是换了曹操那个大魔王，哼哼！ 现在，大陆就是益州，大陆电影人就是守着这块肥肉的刘璋，好莱坞就是曹操，而香港，就是刘备。 刘备最终入主益州，再续大汉国祚，东联孙吴，北抗曹操。现在，香港电影人也要入主大陆，扛起华语电影的大旗，联合日韩东南亚，对抗好莱坞。 所以，他才会执导《雏菊》这样一部韩国电影，吴羽森才会在《赤壁》里用中村狮童这个曰本演员饰演甘兴，这都是在发展人脉呢。他们以后还会启用一些东南亚华人演员，打造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立足西太平洋，叫板美国好莱坞。 请问，这样的想法，有错吗？ 一点错误都没有！！！ 大陆电影人就是扶不起来，他们就是没有竞争力，他们拍的片子，日韩港台东南亚的观众就是不爱看，他们就是赚不到这些地方的钱。赚不到钱，怎么拍电影？怎么生存？ 而香港电影人能赚到钱，用香港的班底、香港的故事、香港的演员，就能让西太平洋的观众买单，这盘大棋就能盘活，华语电影就能起死回生，香港电影就能借尸还魂，死灰复燃。 这是香港电影人的共识，就如同当年攻取益州，是刘备集团的共识一样。刘备入主益州后，重用的还是微末之时追随自己的旧人，那么理所当然的，香港入主大陆之后，力捧的明星，也会是和自己关系更近的港台明星。 似乎有点不公平？但现实就是如此，狼吃肉，狗吃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大陆那帮子没有商业头脑的电影人，早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刘备入川之前，和刘璋的关系非常不错，所以现阶段，香港电影人和韩三评的关系也很不错。韩三评要拍《建国大业》，以吴羽森为首的香港电影人，举双手大力支持，想要哪个演员，立刻送上，保证那部片子群星璀璨，闪闪发光。 作为回报，韩三评也对吴羽森即将执导的《赤壁》，十分的上心。这两部超级大制作，一个在08年上映，一个在09年上映，都将是各自职业生涯中绝无仅有的大手笔。 那么在这些大手笔之后呢？ 吴羽森曾经向刘伟强透露过他会想办法入主中影集团。 话说韩三评这位大陆电影掌门人，是凭什么拥有现在这么大的权势，能调动这么多的资源的？不就是凭借他中影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吗？ 中影集团，就是大陆电影界的中央朝廷，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电影公司，像华谊、博纳、新画面、雷霆什么的，都是地方诸侯。诸侯虽强，还是要听中央的，谁敢跟中央对着干，谁就会死的很惨，柳奋雷时期的雷霆影业即是一例。 所以，谁能入主中影，谁就能主宰大陆电影界。 如果吴羽森真的成功了，那便可大规模向香港输血，香港电影的再次崛起，便将无可阻挡。并且，将比以前的香港，更加辉煌灿烂，成为货真价实的“东方好莱坞”。 想一想那个场景，真叫人热血沸腾啊！ 要达到这个目标，香港电影人要付出很多很多，要真的玩命。所幸，香港电影人，最不缺的就是玩命的精神。与之相比，大陆电影人就真的差太多了。 拍电影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拍电影是拼命，是一个集团兼并另一个集团的激烈搏杀。 这个香港电影人早就明白的道理，大陆电影人却出奇的迟钝和迷糊。他们很多人，拍起电影来，真的就像做文章，像绘画绣花，是那样的雅致，那样的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的温良恭俭。而偏偏这样的人，又会获得大量的资源，因为他们拍的电影，有很高的艺术性，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盛誉。 尤其在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上——戛纳、柏林、威尼斯——常常可以看到大陆电影人的身影。在这一点上，香港电影人拍马也比不上，唯一能有资格和他们比肩艺术的，只有一个王家卫。 可是，欧洲电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早就被好莱坞打得溃不成军了！大陆电影人以和他们混在一起为荣，醉心艺术，那就不要怪香港同行来抢你的饭碗了！ 计划已经制定出来，但实施起来，时间却有些紧。因为香港电影人发现，大陆这几年的商业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最典型的，就是张艺谋的转变，2000年以前，他拍的都是艺术片，从2002年的《英雄》开始，这货在商业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并且都声势浩大，票房很高。虽然他片中的主角，大部分都是港台明星，可谁能保证，他翅膀硬了之后，不会去捧大陆明星？ 更不用说，大陆新一代的商业片人才正在成长起来。 比如说那个安云天。 到现在刘伟强还有些恍惚，一个月前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的那场争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小子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敢跟吴羽森和自己对呛？他以为自己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吗？ 还有，那部《疯狂的石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5月3日的时候，它还排在票房榜第三名，到5月4日，突然蹿升到了第一名？而且，一点征兆都没有！ 好吧，征兆还是有一点的，所有的圈里人都能看到，《疯狂的石头》从上映伊始，就在努力的追赶。在排片如此之少的情况下，依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部片子的潜力。 之前人们还在讨论，《疯狂的石头》能不能在五一档结束之前，在单日票房上追平《雏菊》——在业内人士看来，《雏菊》将被《南极大冒险》反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不确定者，是它会不会被《疯狂的石头》反超。 尽管心中很不愿意承认，但刘伟强还是明白，《雏菊》有些过于文艺了，他犯了和大陆电影人相同的错误。因此在前几天坚挺的票房表现后，便越来越疲软无力，被好玩有趣的《疯狂的石头》反超，实在是很有可能的事。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反超会来的这么突然，前一天单日票房还比《雏菊》少70万，第二天就变成了《雏菊》比它少40万！ 所以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同样心存疑问的，还有无数关注这场竞赛的人，有专业电影人，也有身处圈外的影迷观众。 5月5日安云天开完公司会议之后，雷霆影业的所有员工自然是大为振奋，刘田鑫第一时间把《疯狂的石头》夺冠的消息告知了女友蒋文璐，蒋文璐又马上告诉了好闺蜜刘桐桐。 然后，刘桐桐爆发了。 “当时田壮壮导演，被吴羽森给怼的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是真的说什么都不合适。当时那情景，别提有多无奈了。吴羽森那些香港导演们，别提有多得意了。就当他们以为大获全胜，想乘胜追击的时候，安云天突然说话了——” 晚饭时间，刘桐桐对着几个同事，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一个月前的那场交锋“他说不，吴羽森导演，你错了！” 刘桐桐音调昂扬，挺胸抬头，几乎要站起来，模仿着她想象中的安云天的表情语气道“当今华语电影的问题，不是靠明星和讨好海外观众所能决定的，而必须用资本和大陆市场来解决！所以——” 这下她真的站了起来，用自己饱满的情绪和亢奋的精神掌控全场，仿佛自己面对的真是一群港台大导演“华语电影的未来，不在香港，更不在台湾，而在大陆，在雷霆影业这样的大陆影视公司手里，在我这样的大陆电影人手中，在千千万万渴望满足内在精神需求的大陆观众身上！所以——” 她声音更大了，引来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就有了《疯狂的石头》，就有了《疯狂的石头》的成功！什么《雏菊》，什么《南极大冒险》，同志们，我们把他们都踩到脚底下去了！这是《疯狂的石头》的胜利，也是雷霆影业的胜利，更是千千万万大陆观众的胜利！” 第39章 这是它应得的 蒋文璐从来没发现，刘桐桐还有这么优秀的口才和演讲能力，愣是把一件从别人口中转述的事情，说的活灵活现，热血沸腾安云天如何力排众议将总部北迁；如何慧眼识珠，一下子相中了一脸土相的宁皓和《疯狂的石头》；如何与柳闻霆紧密配合，一个在国外拿奖，一个在国内宣传；如何拍案而起，舌战众多香港导演；如何口灿莲花，向美女记者陈述自己的电影制作理念；最后，又是如何顶住巨大的压力，运筹帷幄，让《疯狂的石头》脱颖而出，在五一档已经过去4天的情况下，一举超越《南极大冒险》和《雏菊》，直接从第三名上升至第一名。 最后，她总结道“追星，就应该追这样的啊！长得帅，能力强，演技好，还特别有个性！妈卖批，太带劲了！” 蒋文璐笑道“我今天才知道，你还有说相声的天赋。听听你刚才模仿的安云天对阵香港导演的那一出，马三立也不见得比你强。” 这话说得刘桐桐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投入，有些忘乎所以了。但随即，她又昂起了头，脸上全是骄傲和光荣正如安云天所说，这种荣耀，是大陆观众应得，也是自己应得的。自己为了这部片子的票房，费了多少心力啊。这五天来，自己每天都对《疯狂的石头》的票房成绩牵肠挂肚，看着它一点一点增加，但又总是嫌它增加的太慢，害怕到最后也追不上《雏菊》和《南极大冒险》，都快茶饭不思了。如今《疯狂的石头》一举反超，自己当然与有荣焉。 没错，这是自己应得的！ 整个大陆，像刘桐桐这样有兴趣和精力做《疯狂的石头》的精神股东的，毕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的观众，对过去一个月里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他们中有许多人，直到五一档结束，都没出现在电影院里，也有许多人，偶然知道有一部名为《疯狂的石头》的影片似乎不错，挺有意思的，就去看了。出来后，颇为满意的向自己的亲戚朋友推荐，然后，更多的人进入影院观看这部电影。 院线方面显然很快就发现了《疯狂的石头》由于口碑扩散带来的上座率的变化，他们及时做出了排片调整，虽然对《疯狂的石头》的票房前景不敢抱太大的期望，但至少眼下，可以适当的给它增加一些场次。 这是它应得的。 5月4日的票房报告出来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疯狂的石头》的票房潜力，是的，现在它是单日票房榜第一名了，总票房730万，比《雏菊》的1300万少570万。现在人们想知道的是，它能在五一档结束之前，总票房超过《雏菊》吗？ 5月6日的中午时分，对于5月5日的票房统计数据出炉、 第一名，《疯狂的石头》，排片14，单日票房300万，总票房1030万； 第二名，《南极大冒险》，排片23，单日票房200万，总票房4970万； 第三名，《雏菊》，排片25，单日票房120万，总票房1420万。 现在，两者的总票房只相差390万了，一天的时间，缩短了180万。距离五一档结束，还有两天。 “太慢了，太慢了！为什么《石头》的排片只增加了那么点？总共才14！明明它的上座率那么高！” 作为雷霆影业的员工，刘田鑫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比外面那些人更快的得知票房信息。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盯着《疯狂的石头》的票房数据，暗暗攥紧了拳头，希望它能够成为五一档的票房冠军。把什么《雏菊》，什么《南极大冒险》统统踩到脚底下！ 可是，任由他们怎么着急上火，排片这东西，也确实不是说变就能变的，只能一点一点增加或减少。所以，虽然《疯狂的石头》上座率很高，却依然只有14的排片，虽然《雏菊》的上座率只有《石头》的14不到，排片却高达25。 “哎呀，真是急死人啦！” 再急也没用，只能一点一点来。 5月6日的晚上，《疯狂的石头》终于出现在陈立言所在的县城，他不禁大喜过望。盼了整整一周，终于可以在电影院里看了！他二话不说，掏出伙食费就买了一张票，也不管晚自习了，痛痛快快的看了一场。 然后第二天，他就被班主任狠狠教训了一顿。 “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逃课。为的，仅仅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当初村头看到的那个迷茫失落的大哥哥，已经变成了银幕上的明星，网络上还流传着他许多或真或假的传奇故事。一想到我曾经跟这样的人说过话，全身都忍不住轻轻颤栗。我曾经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这是一个小县城农村家庭出身的男孩，一生中最神奇的事情。 因为逃课，我被班主任惩罚了，但我心里却无比振奋。我几乎是笑着对班主任说老师，你放心，我绝不会放松学习，相反，我还会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将来考上大学，成为人才，去接触更广阔的世界。 班主任显然被我搞糊涂了，一个逃课去看电影的学生，回来后居然说出这么正能量的话，自己没听错吧？ 我告诉班主任，他没听错，我还很热心的向他推荐了《疯狂的石头》，这个略显傻逼的举动，让班主任下定决心，把我父母叫到了学校。 那天下午，我受到了很多批评，但也真正的找到了学习和奋斗的动力——向更优秀的人靠拢，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尽可能的激发自己的潜力，拥抱更广大的世界…… 仁无爱·斯诺 2018年9月29日。” 在陈立言所在的小县城发生的事，也在其他地方发生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影院经理们，越来越看好《疯狂的石头》，尽可能的增加排片，许多原本不在计划之内的影院和时段，也都排上了《疯狂的石头》，让更多像陈立言这样的小城青年，在这个五一档看到这部电影。 5月7日中午，对于5月6日的票房统计数据出炉 第一名，《疯狂的石头》，排片19，单日票房400万，总票房1430万； 第二名，《南极大冒险》，排片23，单日票房150万，总票房5120万； 第三名，《雏菊》，排片21，单日票房70万，总票房1490万。 现在，两部电影的总票房只差60万，一天的时间，缩短了330万。此时的五一档，还剩最后一天。 大局已定。 可以提前宣布，今年五一档的冠军是——《疯狂的石头》。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结果，有的高兴，有的沮丧，有的惊愕，有的默然。 五一档的最后一天，没有再出现任何悬念和变动，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第一名，《疯狂的石头》，排片24，单日票房400万，总票房1830万； 第二名，《南极大冒险》，排片23，单日票房100万，总票房5220万； 第三名，《雏菊》，排片17，单日票房40万，总票房1530万。 七天时间，《疯狂的石头》揽下1800万票房，《雏菊》揽下1400万，《南极大冒险》揽下1340万，今年的五一档票房大战，以小成本影片《疯狂的石头》的大获全胜，落下帷幕。 这七天里，人们眼睁睁看着《疯狂的石头》后发先至，势如破竹，从第五名开始，一步一步把排在它前面的片子挤下去。排片不够，没关系；时段垃圾，没关系；娱乐刊物冷落，还是没关系。它就那么一路走来，用自己的实力说话，进而让那些不看好它的院线，无话可说。大陆观众选择了它，最终，成就了它的无上辉煌。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刘伟强直到最后一刻，都没回过神来自己就这么被打败了？一部投资7000万的大片，被一部500万的小成本打败了？ 名义上的制片人韩三评，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他也有些晃神，安云天主动找上自己合作的这部小成本片子，居然是这么一个玩意儿？这该不会是年度最闪瞎人眼的黑马吧？ “你看，这就是我们老板说的，大陆观众喜欢看的片子。” 五一档终于结束，雷霆影业公司上下也都能喘一口气了，之前七天里只能通过电话联系的刘田鑫，再次和自己的女友见了面，自然，也少不了带上好基友朱立梅，以应付刘桐桐这个大灯泡。 “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用不着非得请死贵死贵的明星，也不需要多大的投资，说的是中国人的故事，认准的是中国人的口味，不乱往里头掺东西，自然能得到中国观众的喜欢。要我说，有些导演，就是太无视大陆观众的观影需求了，他们拍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莫名其妙，一点也不中国！” 刘桐桐对刘田鑫说的话十分赞同，连连点头，待他说完后，忙问“那你们公司内部估计，《石头》的最终票房能有多少？有没有5000万？能不能超过《南极大冒险》？” “这个问题，大家都在问呢。”刘田鑫摊手道“可是，谁也给不出答案。按照常理，是超不过《南极大冒险》的，但是，谁让这是《疯狂的石头》呢？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没照常理出牌过。所以，我的看法是，它能超过《南极大冒险》。” “真的？！”刘桐桐双眼放光，身子前倾“这么有信心？” “当然有！”刘田鑫一脸傲然“我都说了，谁让这是《疯狂的石头》呢？谁让这是我们老板策划的电影项目呢？《雏菊》这部香港韩国的杂交电影在它面前不堪一击，《南极大冒险》这部美国大片也不会是什么问题。是的，我就是这么有信心！《石头》一定是第一，因为，这是它应得的！” 第40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为什么说这是《疯狂的石头》应得的？ 可能是因为它的高风险，它的不容易吧。高风险换来高回报，风雨之后终于见到彩虹，世间的道理本来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好吧，很多时候，还真不是这样，但这一次，貌似是这样的。 《疯狂的石头》是部不错的电影，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但不错的电影却不一定能获得高票房，尤其在它整个制作班底都没什么名气的情况下，能够回本已经是万幸，像现在这样，票房直奔4000万，5000万而去，简直就是玄幻。所有人都认为，它能够如此成功，一定是做了非常正确的事，这件事戳中了市场的痒处，激起了观众的观影热情，从而创造奇迹。 那么，这件非常正确的事，是什么呢？ 是它的两位导演宁皓和柳闻霆？是它的制片人韩三评？是它的编剧岳小军？是它那些演技精湛的演员？ 还是从头到尾包办了整个项目的安云天？ 圈里人都有些迷糊。 他们——不管是大陆的，还是港台的——都不愿意承认是安云天促成了《疯狂的石头》的巨大成功。但找来找去，他们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安云天身上瞄，最后不得不沮丧的承认也许，这部电影成功的关键，真的是安云天。 那么，安云天又做了什么呢？ 是他对影片的全力支持？是他大笔一挥，慷慨拿出的500万？是他在组建拍摄班底时的各种安排？是他在宣传期间的种种操作和手段？ 还是他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的那番令人侧目的言论？ 同样，业内同行——主要是港台的——很不愿意承认是最后一点，但找来找去，他们却总绕不过那一点。因为，最后那一点实在是太扎眼了，让人无法忽视。 是的，也许《疯狂的石头》成功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它贯彻了安云天的本土电影制作思路——扎根到大陆本土观众中去，满足他们的观影需求，不要管什么海外票房，也不要管什么海外观众的口味，只专注于本土观众这一点，只要你做得好，你就能成功。 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是不是？可往细里头琢磨，怎么就感觉那么扯淡呢？ 其实，确实很扯淡。 《疯狂的石头》，即便没有安云天插手，它照样很成功，跟什么本土电影制作思路屁关系没有。上一世它的成本只有300万，没什么像样的宣传发行动作，只凭口碑，就收获了2500万票房，这一世，成本上升到500万，雷霆影业发动所有的力量来大力宣传，最后票房翻倍，其实是非常正常的事。 至于那个本土电影宣言，安云天一直在怀疑，它到底对《疯狂的石头》的票房，造成的正面影响大，还是负面影响大？如果自己当初没说那番话，没惹恼香港那批人，那影片的票房，会不会比现在更多上一些？ “难道，大陆电影市场真的像那小子所说，只有像《疯狂的石头》这样扎根本土，才能获得真正的成功？难道我们香港电影人真的即将被淘汰？” 自家人知自家事，安云天知道自己那番话其实没啥作用，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啊，尤其是那些香港电影人，他们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疯狂的石头》的成功跟那番话很有关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头大有玄机，看多了，就迷糊了，忍不住就自我怀疑起来，他们都是沉沦过一次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的立足之地，趾高气扬之余，总免不了有些警醒不安。安云天的那些话，那些言之凿凿，底气十足的话，正刺痛了他们那颗不安的心，让他们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不用想的太多，我们且看后边就行。” 关键时刻，香港电影节论战和五一档票房大战两件大事的当事人刘伟强站了出来，他一点都没有失败者的颓唐，非常平静和沉稳“或许，那小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也有可能，他就是在胡说八道，至于《疯狂的石头》的成功，可能和他的电影制作思路有关系，也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就是运气好。 我们都是业内精英，都识货，《疯狂的石头》确实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在整个大陆电影市场里都是异类。只要宣发做好了，拿到高票房虽然不容易，但也绝不是不可能。这样的电影，可遇而不可求，绝不是唱几句高调就能拍成的。我们不要自乱阵脚，那才是中了那小子的圈套。 我知道，很多大陆电影人会觉得那小子说的有道理——他们当然会觉得有道理，因为那番话对他们很有利嘛。觉得有道理，就会照着这个道理去做，那么，他们会成功吗？ 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吴羽森也出来说道“没错。拍电影是一件很务实的事，而发表宣言，却很务虚。大道理谁都懂，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更不用说，那小子的道理，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歪理。 总而言之，我们不要被一部《疯狂的石头》乱了心智，大陆再烂，也有几个人才，大陆电影再不济，也会有几部好片，这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今年冒出的好片是《疯狂的石头》罢了。怎么就因为之前那个安云天说了几句大话，我们有些人就坐不住了？用平常心去看这件事，自然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刘伟强点头道“老吴说的很对。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步骤往下走，别被那些屁话干扰了。不过，那些话肯定会给一些大陆电影人带来信心，以前他们在我们面前总是低一头，心里不服不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觉得有了翻身的指望，必然会闹上一闹，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把自己的电影拍的更好看，更精彩，到时候电影上映，一切全靠票房说话。谁敢在我们面前炸毛，我们就把谁摁下去。让他们知道，拍电影，还是我们香港更专业！” 吴羽森接口道“就是这样！论拍电影，我们香港人还没怕过谁。那些大陆人要真觉得《疯狂的石头》成功了，自己也能成功，那是他们打错了算盘！那个安云天说什么大陆电影只需要满足本土观众，不需要走出去，哈哈，我倒要看看，他能出几部《疯狂的石头》！ 大陆市场就这么大，除非他永远只拍小成本电影，嗯，那样的话，我们完全不用理他，他对我们毫无威胁。可一旦他的成本稍大一点，大陆市场就很难回本，没有海外市场，看他能撑多长时间！ 所以说，我们完全不用着急，一部《疯狂的石头》，说明不了什么，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那小子张狂不了多久。” 短暂的混乱后，港圈内部很快统一了思想。没错，他们是华语电影界最专业的精英集团，没道理会输给一个刚入行的小屁孩，拍电影也真的不是靠喊几句口号就能成功的，商业运作更是如此，你光有态度，没有能力，顶个屁用？ 咱们且等着瞧吧！ “咱们且等着瞧吧？” 西南某地，《士兵突击》的拍摄现场，王澍（音数）拿着一本《选集》，一脸疑惑的看着安云天，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是这么个意思？” 安云天道“虽然太过直白，没有主席那样文采飞扬，但，没错，这两句诗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澍又问“那主席写这两句诗，是想说什么呢？” 安云天想了想，道“他大概是想说，你坚信你的真理，我坚信我的真理，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历史会告诉人们，谁是对的——你说，谁是对的？” 王澍哈哈一笑，摸摸板寸头发，道“自然是主席他老人家是对的。起码在他写下这两句诗的时候，他是对的。那时候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攻破南京总统府，新中国即将成立，和老蒋斗了几十年，最后把他赶到台湾那个小岛上，靠着美帝庇护苟延残喘。主席作为胜利者，自然是对的。” “没错，我们是胜利的一方，台湾是失败的一方。” 安云天点头道“可是现在，失败的一方，以及失败一方的盟友，却妄想从思想和文化上反攻倒算，夺回失地，你说，咱们能让这种事发生吗？” 王澍摇头道“那肯定是不能的。” “对，不能。”安云天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利品是思想和民心。战争从很早以前就打响了，但身处其中的人，有些甚至是交战的某一方，一直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战争中，他们就像是在梦游。而作战指挥部的某些长官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迟钝，昏招迭出，贻误战机，是我方的猪队友，敌方的神助攻。他们中大多数并不是真的蠢，而是——屁股问题。 至于战场之外，没有意识到战争正在发生的平民群众就更多了，他们对正在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经常为敌人一方喝彩助阵，积极主动的为敌方向我方战士发起进攻。他们满怀正义，斗志昂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目前的战场局势，我方处于劣势，敌方占据优势，我方节节败退，敌方步步紧逼。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而且极其擅于自我宣传，鼓动人民群众为他们冲锋陷阵，消耗我方弹药和精力。反观我方，无论从装备，训练，还是经验上看，都远不如敌方，更不用说，我方根基不稳，原本应该作为我方基本盘的人民群众，普遍心向敌方，有意无意的给我方设陷阱，下绊子，降低我方战斗力，打击我方士气。” “这么惨。”王澍皱起了眉头“那，我方怎么才能反败为胜呢？” “你可以到这本书里去找一找答案。”安云天指了指《选集》，道“这是一场持久战，三年、五年，都不会有结果，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韧性和意志，打上十年八年。敌方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自己的道理才是真理，我们不需要多说废话，战书已经发出，剩下的，就看各自的本事了。你说，胜利会属于谁？” 王澍大声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属于我们！” “为什么？” “因为——”王澍转转眼珠，那模样还真有点像喜欢耍小聪明的成才“因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安云天笑说，随后点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可是这正道，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走出来的，像八年抗战，三年解放，像两万五千里长征。 我们会遇到挫折，但我们会吸取教训，壮大自己，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直到最后，夺取全面胜利。之前我们已经胜利过一次——《疯狂的石头》，现在我们又将胜利一次——《士兵突击》，后面我们还会有更多的胜利。到那时，那些反对过我们、诋毁过我们、轻视过我们、侮辱过我们的人才会知道，六十年前，他们失败了，六十年后，他们也别妄想在另一条战线上获得胜利。因为——” 说到这里，他呆了一下，脑海中一时涌起很多思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出的话却是“因为，我们是胜利者的后代，没听过那句话吗？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话没说完，便大笑起来，笑声很高，笑的时间很长，好久都没停下，让旁边的王澍，满脸懵逼，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2006年5月9日，五一档结束的第三天，《士兵突击》开机，康洪雷和柳闻霆联合执导，王宝强饰演主角许三多，王澍饰演主角好友成才，安云天饰演老a大队长袁朗。 该剧计划拍摄两个月，后期制作同步进行，由于前期筹备十分完善，制作速度会非常快，预计三个月后的八一建军节时便可上映。 第41章 第二场战斗 拍摄《士兵突击》，这是去年总部北迁之时就定下的事情，和《疯狂的石头》一样，这个项目，从发起到立项，没有经过任何科学的论证和分析，它所有的依据，都来自安云天那虚无缥缈的“直觉”。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柳闻霆被安云天迷得神魂颠倒，因为她对安云天的信任，简直到了岂有此理的地步——虽然在安云天看来，这压根就不是信任。那个女人，只是任由自己胡作非为，让自己承担所有的风险，她其实很乐意看到自己失败，即便这种失败会给雷霆影业带来灭顶之灾，她也无所谓。 当然，如果项目成功了，她也不会霸占自己的功劳，她会很配合的将所有的荣誉归于安云天，然后，兴味十足的看着他将获得的一切，投入到下一场豪赌中去。 这种豪赌不会结束，因为她会一直推着安云天往前走，直到哪天他输得一无所有，或者赢得足够的资本之后，立于不败之地。 《疯狂的石头》成功了，兜兜转转的，大部分功劳都进了安云天自己的腰包。真正的功臣，像宁皓黄博徐铮岳小军等人，反而被人忽略了，这不是因为他们自谦，而是因为他们也和那些香港电影人一样，被安云天搞出的大动作晃花了眼，不敢理直气壮的将如此巨大的成功归于自己，而是有些不情愿的认为，正是因为安云天的那番折腾，才促成了《疯狂的石头》的辉煌战绩，并且这种辉煌，还在继续。 到5月14日，《疯狂的石头》上映15天，偌大的电影市场之中，放眼望去，已是独孤求败，它的排片也一路飙升到了40。过去的一周，它又毫不客气的揽下了1750万票房，总票房达到3680万。 与此同时，雷霆影业对这部电影的宣传攻势，没有丝毫减弱，这一周又投入100万用于宣传和打广告。现在，《石头》的“疯狂”之名已经叫响全国，这一周上映的几部新片，在它手下没有一合之敌，第一时间就被打败碾碎。 “这小子也太霸道了吧？” 雷霆影业重组之后的第一炮可谓声威震天，让无数半年前还等着看它笑话的圈里人，惊异之余，也不禁感叹柳奋雷这下可以瞑目了！ “这么算起来的话，《石头》的成本，其实不能说只有500万，后边还有至少300万的宣传费呢。” 刘田鑫这几天真是浑身舒泰，公司的危机解除了，他身上的压力也大大减轻。身为财务部门的一员，他自然知道一些费用方面的内幕，和蒋文璐刘桐桐聊天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透露一点。当然，基本的保密意识他还是有的，不会透露太多。但像宣传费用这些东西，业内人士都心里有数，相关的新闻报道也不是没有，只要你够细心，一定会看到一些相关报道。 “眼看着《石头》的票房就要过4000万了，还能收割多少票房，真不好说。而且，18号的时候，《达芬奇密码》上映，那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玩意儿，潜力比《南极大冒险》还大呢。你说，到时候安云天还舍得往里头砸钱吗？” 5月15日到17日三天，《疯狂的石头》又拿下500万票房，总票房成功突破4000万，达到4180万。而它之前的对手《雏菊》，至今只有1730万票房。自从被反超之后，这部电影的日票房就一蹶不振，现在已经降到每日几万，乏人问津，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下画。 任何行业都是追涨杀跌，赢家通吃，就看谁坚持到最后了。五一档的票房大战，《疯狂的石头》笑到了最后，它也理所当然的在接下来的10天里，毫不客气的霸占份额最多，时段最好的排片，把《雏菊》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雷霆影业也受到了相似的待遇，现在，它不再是一家时刻濒临倒闭破产的公司，而是满血复活，一炮而红的业内新秀。王永松这些天不知道接到了多少电话，都是或直接或隐晦的来跟他拉关系的。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经历了，细想起来，最近的一次风光时刻，还是八年前，那时候，柳奋雷还没离婚，柳闻霆也没出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心情愉悦之余，他也不禁感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啊！” 不过陶醉归陶醉，该有的警醒还是不缺的。枪打出头鸟，雷霆影业现在看起来红红火火，不过是一部电影而已，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磨难等着自己呢？ 5月18日，星期四，《疯狂的石头》上映第19天，新的挑战出现了。 这一天，好莱坞大片，由“阿甘”汤姆·汉克斯主演的《达芬奇密码》上映，一家伙抢走了当天大盘70的票房，单日票房达到400万，而前一天单日票房还有160万的《疯狂的石头》，这下票房收益直接腰斩，只有80万。 接下来的整个周末三天，5月19日到21日，《达芬奇密码》拿下2270万票房，总票房2670万，而《疯狂的石头》，只有400万，总票房4660万。 《达芬奇密码》只用4天，便收获了《疯狂的石头》57的票房。 所以，在美国大片面前，大陆本土电影，即便是很黑很黑的黑马，又有什么作为呢？ 又是4天过去，五月份第四个周的周一到周四，5月22日到25日，《达芬奇密码》又收下1100万票房，总票房来到3770万，而《疯狂的石头》，只拿下190万，总票房4850万。 到5月28日，《达芬奇密码》上映的第二个周末结束，再次收下1300万，11天总票房达到5070，与此同时，《疯狂的石头》再得220万，29天总票房达到5070万。 好，现在所有人都看到，《达芬奇密码》用了11天的时间，便追平了《疯狂的石头》在五月份29天所创造的票房记录，再次向13亿中国人宣布好莱坞大片是无敌的。 有人道“行吧，香港人也好，内地人也好，争的再厉害，美帝一来，都要俯首称臣。嘿嘿，这才叫财大气粗呢！” 当五月份结束的时候，《达芬奇密码》以5610万的总票房，超过《疯狂的石头》5130万，也超过《南极大冒险》的5520万，成为同档期的票房第一。 “只风光了半个月，然后就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爽？” 《士兵突击》的拍摄仍在继续，《疯狂的石头》掀起的观影热潮，现在已经消退了，眼下最出风头的，是那部好莱坞大片。这些天，剧组人员在忙碌疲惫的拍摄之余，每天都会关注票房数据，眼睁睁看着《疯狂的石头》被轻易赶超，却没有丝毫办法。安云天自然也不会豁达到毫不在乎，六月即将到来的时候，《士兵突击》拍摄超过13，柳闻霆自觉又从康洪雷这个老前辈手上，学到不少，这下她拍摄《璀璨人生》的把握就更大了。 她对安云天道“不爽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明年的《璀璨人生》里，把场子找回来。” 安云天道“虽然确实不太爽，但我认为，《疯狂的石头》的票房潜力，还很不少，也许，它可以超过6000万。” 柳闻霆道“也许，现在你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自己的角色上，《疯狂的石头》已经是过去的东西了，不值得你再浪费精力，把所有的后续工作都交给王叔叔就好了。恕我直言，袁朗这个角色，你塑造的并不好。” “明白，我又需要突破一下自己了。柳闻霆大导演。” 安云天知道她说的没有错，自己比袁朗的原饰演者段奕宏，还是差了许多。按照他本来的计划，他饰演的角色应该是副班长伍六一，为此他已经做了足量的工作，使这个角色更适合自己。但柳闻霆却不同意，她说演伍六一有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想邪魅狂狷一把吗？去演老a大队长袁朗吧。 就这一句话，把安云天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他想过反驳柳闻霆，想质问她到底尊不尊重自己的意见。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做。柳闻霆说的没错，他喜欢袁朗这个角色，但他不敢演，怕搞砸，他知道自己和段奕宏的差距。这个经典的角色，应该由他原来的扮演者来塑造，而不是自己这个半吊子货。 但是，他真的喜欢袁朗。因为这个角色身上有很多他没有的特质，很多他十分向往的特质。 柳闻霆又推了他一把，他在最初的惶恐和恼怒之后，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同时，暗暗发誓特么的当导演权力这么大，自己以后也要当导演！ 这不，拍摄过程中，没事的时候他就往康洪雷和柳闻霆身边凑，利用职务之便，暗暗学习，从2004年接触这一行到现在，也有两年了，他十分欣喜的发现，自己还真的有一点导演天赋——自然，这种天赋柳闻霆是不放在眼里的，她对自己的评价永远是平庸。但对安云天来说，这点天赋已经足够，剩下的不足之处，他可以用勤奋和努力来弥补。 他就这么一边琢磨角色，一边偷师导演技巧，六月份来了，六月份又过去了，《士兵突击》拍摄结束。 然后七月份到来，七月份又过去，《士兵突击》后期制作完成。 8月1日，建军节当天，《士兵突击》开播。 而在几天前，《疯狂的石头》经过接近3个月的上映，终于下画，总票房如安云天所说，突破了6000万，达到6140万，最终还是超过了《南极大冒险》。 一场辉煌的胜利。 现在，旧的战斗已经结束，新的战斗即将打响，《士兵突击》开播前，安云天对王澍道“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这是我们继《疯狂的石头》之后，即将取得的第二场胜利。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胜利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第42章 再接再厉 “你不是许三多，我也不是袁朗。”——柳闻霆 继2005年的狼狈凄惨之后，雷霆影业在2006年的亮相，可谓一鸣惊人。五一档在众多大片的围剿中突围而出的《疯狂的石头》，赚足了眼球和钞票，以500万的成本，轰下6000多万的票房，这个成绩，放在去年，百分百的能进入内地票房排行榜前十名，今年也差不多。同时，这个数字，还跟那部害的雷霆影业几乎破产的《射日》相当。同样是6000万的票房，一部带来死亡，一部带来重生，个中不同，令人唏嘘。 好不容易等到《疯狂的石头》在七月底下画，紧接着八一档的电视剧市场上，雷霆影业又开始逞威了，一部《士兵突击》横空出世，迅速成为暑期档爆款。这部没有女人，只有一帮纯爷们，没有火爆刺激的打打杀杀，只有从容讲述的战友情的电视剧，几乎是提前预定了2006年的最佳电视剧。 这部片子收益最大的，自然是饰演许三多的王宝强。除此之外，便是安云天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部片子又是他慧眼识珠，独断专行拿下来的，2000万投资一点不心疼的投进去，换来滔天的热度和收视率。创造过一次爆款，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接连两次都大爆特爆，爆的令人侧目，爆的令人目瞪口呆，这就不能不让圈里人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审视和关注这个行业新人了。 《士兵突击》的所有角色和演员都多多少少的火了一把，王宝强是这样，饰演成才的王澍也是这样，饰演老a大队长袁朗的安云天更是这样。谁会不喜欢袁朗呢？这个帅气、聪明、幽默、豪爽的中校军官，是个几近完美的军人。班长史今把许三多带出山村，来到部队这个大熔炉，而袁朗，则让许三多浴火重生，激发他所有的潜力，成为一个人抵一支军队的兵王。 自然，这个重生的过程，并不那么顺利，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折磨和羞辱，有人退出了，有人被淘汰，而许三多，坚持了下来。观众对这个神采飞扬的男人充满了好感，认为他性感到了骨子里，酷到了骨子里，并一厢情愿的认为，饰演他的安云天，就是这样的人。 “多少年了，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中国女人心中性感到骨子里的中国男人，袁朗！” “如果说谁创造了最有颠覆性的中国军人形象，那非安云天莫属！” 类似的赞誉，潮水一样向安云天涌来，他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再次被无数次的提起。无数人赌咒发誓千真万确，安云天就是袁朗！百分百的本色出演！因为他在公司里，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员工的！ “为什么袁朗这个人物会被塑造的如此传神？如果我们看看他的扮演者安云天是如何管理雷霆影业的，大概就能明白了。还记得四月份《疯狂的石头》上映之前，网络上曝出的他的诸多黑料吗？其中就有许多是控诉他对待员工太过苛刻严厉、不近人情的。现在的企业，都讲究人性化管理，偏偏安云天不这样，他像管理一支军队一样，铁血强硬，蛮不讲理。发出的命令，下属只有服从的份，谁敢质疑，立马开除！ 这些黑料虽然有诸多夸大之处，但其中也不乏真实的案例。至少在《疯狂的石头》上映之前，几乎所有的雷霆影业的员工，都对这个空降而来掌握大权的家伙没有好感，因为他实在是太霸道，太蛮横了。员工们不止一次的私下里讨论跟着这样的老板，有前途吗？他这么胡作非为，真的能让雷霆影业重现辉煌吗？ 在《疯狂的石头》上映之前，这样的讨论随处可见，影视圈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他牛什么呢？ 现在，经过《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的接连巨大成功，我们知道，他牛什么了。 他就是袁朗啊！过去的一年里，他就像袁朗训练许三多那样，在训练雷霆影业这个团队啊。想想憨厚单纯的许三多，在袁朗手底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说实话，看到那一段情节的时候，我一度有些讨厌袁朗——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老实善良的主角呢？怎么可以这么刻薄、恶毒、冷血、冷酷的嘲弄和羞辱这群可爱的士兵呢？那个时候的袁朗，真的拉了不少仇恨啊！包括许三多，也吐槽过好几次。 类似的事情，这一年来，也发生在了雷霆影业的员工身上。 没有人喜欢被人羞辱和嘲弄，我们都渴望被尊重和认可，但袁朗和安云天告诉那些人你们要想变强，就得经过这一关，妄想温情脉脉、你好我好的就脱胎换骨？那是做梦！反正我就是这么个人，就是这么个方法，你们受得了就受，受不了就滚。放心，我绝不拦你。 《士兵突击》中老a这个称呼刚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群最强士兵，是兵王。但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是精英，他们经历了什么才成为兵王。现在，我们知道了。 同样，《疯狂的石头》票房大爆的时候，我们知道，雷霆影业这是浴火重生了。但我们不知道，这个公司经历了什么才有如今的面貌和成就。现在，我们依然不是很清楚，但我们从袁朗的身上，似乎可以看出一点什么。 我相信，雷霆影业的员工们，即便是最迟钝的，到现在也该明白过来，自己追随的，是怎样一个领路人了，以前所有的磨难和艰苦，现在回头再看，都是值得的。” 安云天看到网络上这篇文章的时候，笑的泪都出来了。他拿去给柳闻霆看，一直云淡风轻的柳闻霆，也难得笑了出来。 “说实话，你演的挺好的。”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榜样，我只需要学得她三分模样，就能看得过去。” “不过再好也是演。你只有在表演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魅力，在我眼中，你永远是《调音师》里的那个失败者，而不是《士兵突击》里的老a大队长。” “这么说来，我只有像《调音师》那样，永远都在表演之中才行了？” “这是你的人设不是吗？” “不知道我现在改人设还来不来得及。我的人设本应该是许三多那样的，平庸，但足够努力，遭受再大的羞辱和折磨，也咬紧牙关不放弃，希望能活出个人样来。” “别闹，你不是许三多，我也不是袁朗。” “是啊，《士兵突击》就像一个寓言。里面没有坏人，只有各种各样可爱的人。真实的军队显然不是这样。这世上多的是许三多一样的庸人，却没几个能像许三多那样，站得稳，熬得住，最终破茧成蝶。这世上也有许多像袁朗一样优秀的人，但他们凭什么要对许三多那么好呢？真是美满的就像一个童话。而现实，显然就残酷多了。” “好好坚持，你不是一直说要打持久战吗？演上个十年八年，你就成为你心向往之的那种人了。” “行吧，那咱们就装扮起来，拿出全挂子本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精彩吧！” 《士兵突击》总共30集，很快便一轮播放完毕，正是八月中旬，片子的热度比夏日骄阳还高，收视率创同时段全国第一。紧接着，是二轮播放，无数错过了前面几集的观众，眼巴巴守在电视机前从头看起，使第一集的收视率堪称爆表，结果二轮播放下来，收视率比一轮播放还高。 这种热度是全民热度，比《疯狂的石头》更具有国民性。“许三多”“成才”“史今”“伍六一”“袁朗”都成了比演员真名还响亮的称呼，多少年后，人们说起这些演员，想到的，还是他们在《士兵突击》中的角色名。其中相当多的人，一辈子的高峰，就是《士兵突击》了。 自然，这其中是绝对不会包括安云天的。 他现在正准备着创造更耀眼的辉煌。 九月份的时候，《璀璨人生》开机了。 这是一部都市爱情电影，导演是执导《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的新锐美女导演柳闻霆。 男主角，是一手创造了《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这两个奇迹的新锐影视作品制作人以及演员安云天。 而女主角，是这两年凭借《仙剑奇侠传》和《神雕侠侣》获得巨大人气的古装女神刘亦霏。 三位主创，都是进入这个圈子时间很短的新人，一个19岁，一个23岁，一个24岁，他们的根基虽然不稳，但人气加起来，却足够让港台明星都退避三舍，“神仙姐姐”要和“老a队长”谈恋爱了，执导这部片子的还是“老a队长”的女友，这阵容，这组合，就问你们感不感兴趣！ 那必须是十二分的感兴趣啊！ 电影还没开拍，网络上各种新闻已经吵得沸沸扬扬，这其中有网民和影迷们的主动参与，也有安云天指示水军们四处活动挑起的声势，总之是各种尖叫、各种期待、各种惊叹、各种卧槽。水军们一个个都不正常说话，一惊一乍的语气忒明显，搞得再淡定的人，渐渐的也躁动起来，不由自主的琢磨嗯，这种组合，还真是很有看头啊！ 能说服刘亦霏加入，靠的自然是《疯狂的石头》的高票房和《士兵突击》的高收视率，接连两部作品的巨大成功，让之前安云天死命得罪港圈的煞笔行为也变得可以原谅和忽略了。刘亦霏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剧本，觉得真适合自己啊！正好自己要转型，不想被古装美女这个固定形象给困住。可是那时候她妈妈刘晓莉很不看好安云天和柳闻霆，如今仅仅过去小半年，一切都变了。 或许，得罪了港圈也没那么可怕？ 刘晓莉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女儿的请求，但还是对安云天不放心，她感觉这个年轻人太张扬，太霸道，主动邀请自己女儿和自他饰演情侣，好像也有些动机不纯。 ——话说这小子不会是趁机想对我女儿做点什么吧？ 第43章 爱演 和《疯狂的石头》、《士兵突击》一样，《璀璨人生》也是安云天和柳闻霆早在回国之时就定下的计划。先以前两部练手，兼最大可能的保证成功，让雷霆影业起死回生，然后，开始自己的大计划，这个计划的第一部，就是《璀璨人生》。 “我们这盘大棋，要下多少年呢？” “先下上十年八年再说吧。” 《疯狂的石头》上映之后，《璀璨人生》的筹备立项就已经开始，到八月份《士兵突击》横扫电视剧市场，《璀璨人生》的筹备工作也宣告完成，只等女主角就位，便立刻可以开机。 编写剧本时，安云天一直希望由柳闻霆扮演女主角，但柳闻霆显然对此毫无兴趣，用她的话说就是伪装自己应付那些大佬就已经够麻烦了，成为大明星后再应付那些疯狂的影迷粉丝？对不起，我拒绝。 这种拒绝自然没有出乎安云天的意料之外，就柳闻霆那凉薄的性子，时刻摆出优雅温和的笑容在闪光灯下接受粉丝的尖叫，显然画风有些不符。但自己这个战五渣，不照样把霸道总裁演的风生水起？可见画风什么的，都是可以调的。而且，他也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中和一下她的性子。 很明显，柳闻霆一点改变都不想有。 3月的时候，《神雕侠侣》播出，张大胡子的金庸剧，这几年声势一直很大，每次都能掀起偌大的新闻——当然，跟我们的《士兵突击》比还是差了好多的。有一次，柳闻霆指着电视上的刘亦霏说“她可以演女主角。” 随后，她一点不管安云天的想法——她从来就没顾忌过安云天的想法。自顾自的联系刘亦霏，只是那时候双方的段位相差太大，联络很不通畅。再后来，安云天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闹出那一出，刘亦霏和她的团队简直要把雷霆影业划入黑名单了。 不过，柳闻霆总是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的，她最终还是见到了刘亦霏，把剧本交给她，很淑女的说，自己一直很想和刘小姐合作，这部《璀璨人生》，女主角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刘小姐你的形象来写的。 那正是《疯狂的石头》上映之初，她在刘亦霏的住处呆了一整天，大部分时间是在讨论剧本，讨论的结果是，刘亦霏非常喜欢这个剧本，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女主角，觉得柳闻霆说的没错，那个角色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高雯，当今娱乐圈中最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星，事业极盛之时，被竞争对手中伤诋毁，加上自己平时冒冒失失，留下不少把柄，就这样成为娱乐圈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事业一落千丈，不得不到邻居雷奕明的家中躲避。相处过程中，两人从互相看不顺眼的欢喜冤家，慢慢坠入爱河，成为情侣。最后，高雯洗脱污水，重回巅峰，和雷奕明的爱情，也一片光明。 很眼熟的情节是吗？没错，这正是《来自星星的你》和《克拉恋人》的综合版本。《克拉恋人》算是汉化的《来自星星的你》，只不过主角不是大明星高雯，而是白莲花米朵。片子播出后，饰演米朵的女一号唐嫣没得到什么好处，倒是饰演高雯的女二号迪丽热巴人气蹿升，为大众所熟知。 几年后，迪丽热巴乘势演了不少片子，但大多是质量粗劣的圈钱之作，她最经典的，还是《克拉恋人》中的高雯。 人气极高的美艳女明星、冒失可爱的性格、被大范围的污蔑和中伤……这一条条、一件件，细细读来，都让刘亦霏感觉完全就是自己的写照。话说从去年起，她的黑料就在网络上层出不穷，引起无数人的关注和讨论，甚至上了央视节目。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显然是想把她往死里整，什么时候自己像高雯那样退出娱乐圈了，什么时候这些黑料就可以消失了。 那时候她只有18岁，还真的无数次想过，干脆退出这个圈子好了——实在是太糟心，太让人难受了！ 不过，这终究只是冲动，头脑冷静下来后，还是得按部就班的工作打拼，那些辣眼睛的黑料，就当它们不存在好了。 在看到《璀璨人生》中高雯因为舆论压力，整个人几乎崩溃，最后如丧家之犬一般躲到雷奕明家中时，她不禁眼眶通红，大起同病相怜之感，觉得真是说到了自己心里，同时确定，这个叫柳闻霆的小姐姐说的没错，这个女主角，真的就是从一开始就是按照自己的形象来写的！ 怎么办？好感动！ 必须接下来！必须演！ 自己在现实中无法自辩，面对滔天脏水只能自我安慰不存在，再大的委屈和苦恼都只能藏在心里，难道就不能在电影中，借助高雯这个敢爱敢恨、勇往直前的角色，好好的发泄一下吗？哪怕是假的，哪怕是yy的呢！ “她打开剧本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我拿下了。” 当天晚上，柳闻霆是这么对安云天说的。只不过，光拿下刘亦霏，还远远不够，还得拿下她那个和其他圈里人一样，对港圈敬畏有加的母亲刘晓莉。 刘晓莉当然不会像她那个不经世事的女儿一样那么好忽悠，她不看虚的，只看实打实的票房和成绩。从五月初到八月底，四个月的时间，《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接连两部作品大爆，给了她实打实的票房和成绩，她的顾虑，也在一点一点的消退减弱，同时，女儿连续四个月的软磨硬泡，也让她很难再坚持下去。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是安云天的态度。他可不是非刘亦霏不可，他心中的女一号，首选永远是柳闻霆。既然刘晓莉顾虑这么多，这么难缠，那自己干脆就不伺候了——您老那么稀罕港圈的资源，那么忌惮港圈的势力，那您就去使劲的攀港圈的关系好了，我这边庙小，容不下您这位大菩萨。 雷霆新片即将开机，女主角是神仙姐姐？ 女主人选恐有变，安云天直言谁都有可能 有多少人垂涎雷霆新片女主角？知情人爆料竞争十分激烈 那段日子，《士兵突击》的新闻报道连篇累牍，《璀璨人生》的报道也多不胜数。雷霆影业，就像它的掌舵人安云天所扮演的袁朗一样，风风火火，飞扬锐利，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朝气和力量，这样的影视公司，这样的新闻人物，向来是最受八卦娱乐刊物喜欢的。 事情拖得太久，最后刘亦霏的耐心也快耗尽了，这个性格绵软的小姑娘，眼看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角色，可能落入其他女星手中，几乎就要暴走。刘晓莉也烦恼的不行，不得不压下对港圈的向往和忌惮，向安云天释放善意，真正有了一点合作的意思。 八月底，四个人——安云天、柳闻霆、刘亦霏、刘晓莉，避开媒体见了一面。每个人都清楚，成还是不成，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这次见面，安云天给刘晓莉留下的印象，实在算不上有多好。因为会面中的安云天，完全就是戏精模式，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外表之下，是几乎懒得掩饰的挑剔、强硬、尖锐和不留情面。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很中听，但组合在一起，就很不中听。他在过去的一年里是怎么对雷霆影业的员工的，在《士兵突击》里是怎么对待许三多的，在这里，他就怎么对待刘晓莉，只不过，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没有那么直接明白而已。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当不成坏人了，他只能装作自己很坏，把自己的本性隐藏起来，以另一种面孔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个与人为善、具有一点讨好型人格的安云天，只有柳闻霆一人见过。 事后他对柳闻霆说“这种感觉真爽，我都有些难以自拔了。” 柳闻霆道“那你就准备好做一辈子的假盲人调音师好了。” 这个世界，对残疾人总是更友善一些的，对于残疾人提出的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也会有更高的容忍度，尽量不跟他计较。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一些性格强势的人身上。当人们习惯和接受了你的尖锐、强硬、霸道和冷酷之后，便会觉得这种强势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便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算计你的时候，也会更加的小心，能不和你发生冲突就尽量不发生。你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别人，但也最大限度的保护了自己。 现在，安云天的人设，就是这种性格强势的霸道总裁。 他可以很有风度的夸赞刘亦霏的美貌和气质，说刘小姐很有可能成为未来中国成就最高的女明星，而且，刘小姐是真的漂亮，真人比镜头里还漂亮，演技也不差，更难得的是，不浮躁，不急功近利，挑片谨慎，爱惜羽毛。换了别人，估计早就趁着这个时候疯狂接片，大肆搂钱了。刘小姐却一心转型，不想被古装美女的荧屏形象固定住，对自己和自己的事业如此负责的明星，放在哪国影视圈都很少见。 他说的真心实意，毫不掩饰对对面美人儿的欣赏，刘亦霏被他夸的，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后来差点绷不住大笑，把自己肉肉的牙龈露出来。还好最近表情管理做的不错，关键时刻hold住了。 姑娘被灌了一肚子迷魂汤，也没忘了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反过来大赞安云天眼光好，有才华，演技也好。《士兵突击》里的袁朗，实在是太帅太酷了！自己早就想和他合作，好希望《璀璨人生》赶紧开拍，自己简直等不及了！ 坐在一旁的柳闻霆和刘晓莉…… ——我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可恶的电灯泡？ 好吧，柳闻霆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不过她会适当的表现出一点尴尬和不悦面前坐着的是自己名义上的男友，都同居了！当着自己的面这么死命的夸其他女人是怎么回事？ 至于刘晓莉，她心中充满了对安云天的警惕这个男人果然很危险，偏偏又一点也不毛躁，就跟他扮演的袁朗一样，成熟、深邃、幽默、豪爽，还特么那么性感！小姑娘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男人了！ 好几次刘晓莉都想拉着女儿离席而去，奈何刘亦霏聊的太嗨，一点都不能体会母亲的苦心。刘晓莉只好求助于柳闻霆，给她使了许多眼色看好你男朋友，是不是该打住了？ 奈何柳闻霆的人设就是柔弱大小姐，一切全凭自己的强势男友做主，所以，刘妈妈的一番苦心，再次被辜负。 这场见面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安云天的掌控之中，刘亦霏简直和他一见如故，说什么也要合作一把。刘晓莉在一旁急得要死，恨不能拧着女儿的耳朵大喊醒醒我的大小姐，你就算再想演，也别这么上赶子好不好！好歹端端架子跟人家讲讲条件啊！ 到这场见面结束，刘亦霏也没提出什么条件，刘晓莉费尽了心思，总算插嘴给女儿争取了一点女主角的特殊待遇，不算满盘皆输。她自然想争取更多，但被安云天这个恶人毫不留情的打回去了，碰上这种时刻，刘亦霏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一点也不知道要站在妈妈这边，胳膊肘一个劲的朝外拐，帮着安云天压价，把刘晓莉气得半死。 一场见面下来，合作事宜就此确定。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刘晓莉心中郁闷无比，同时对安云天警惕无比老娘百分百确定，这小子一定对自己女儿有什么图谋！ 不过再多的警惕可能也是无用了，九月初，《璀璨人生》开机，刘亦霏欢天喜地的进了片场，刘晓莉看着女儿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背影，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第44章 以后自然知道 进入九月份，《士兵突击》正在进行第三轮播放，一张帖子在网络上流传开来——大家来说一说，这些兵哥哥中，哪个会率先脱单？ 回答五花八门，有说史今的，因为他复员离开军队了，接触妹子的机会最多，有说其他人的，也各有各的依据，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士兵突击》是一部gay片”的论点，发言者一本正经的分析了史今、伍六一、高城等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一口咬定许三多之所以被后边那俩货如此排斥，就是因为这傻小子独占了史今班长的爱，还有后来的袁朗大队长，也对许三多这个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傻小子用情很深，与同样喜欢许三多的成才形成了激烈的情敌竞争关系，成才被淘汰，压根不是因为他能力和人品不过关，而是因为袁朗这家伙公报私仇，真正人品不过关的是他才对！ 这种极其恶搞和不正经的说法，在受到众多网友起哄点赞的同时，自然也遭到无数剧迷的痛骂，简直被骂得狗血淋头——你丫还我纯洁的战友情！ 赞也好，骂也好，总之这个讨论帖是火了，类似的讨论帖还有很多，让正在热播的《士兵突击》关注热度居高不下。 等到9月6日《璀璨人生》开机，又有一张帖子在网络上广为流传——说好不抛弃不放弃，做一辈子好基友，你却偷偷牵了神仙姐姐的手，呜呜，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帖子配图阳光帅气的袁朗大队长搂着刘亦霏，满脸都是幸福和得意，后面站着形单影只的许三多，悲伤欲绝，痛哭流涕。 网友们爆笑之余，纷纷留言前两天还说这群老爷们儿谁会第一个脱单呢，结果没几天，人家老a大队长就把神仙姐姐拿下了，果然不愧是《士兵突击》里最有魅力的男人啊！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多，纷纷出言调侃，有的说这下成才高兴了的，因为许三多恢复单身了；也有说伍六一又要紧张了的，因为恢复单身的许三多要吃史今这棵回头草了；还有的说，大队长的女人缘你们这群榆木疙瘩是比不了的，老老实实的打靶训练，多消耗一些精力吧！ 正在上高二的陈立言，自然也看到了这些言论，尚且纯洁的他，对这些粗鄙之语一开始真有点难以接受，不过对于袁朗大队长和神仙姐姐小龙女的珠联璧合，那是一百个满意，十分看好期待，盼望哪天《璀璨人生》尽快拍摄完成，到时候自己再去影院里支持一回。 宿舍里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让他们承认自己喜欢哪个女明星，有的还不大好意思，而且网上关于刘亦霏的黑料实在太多，弄得他们感觉做刘亦霏的粉丝，有点不安全。但做安云天的粉丝就完全没压力了，喜欢他喜欢的理直气壮。现在，安云天选择和刘亦霏合作，想来刘亦霏是没啥大问题的，老a队长选择的合作搭档，咱们都得支持不是？ 于是，包括陈立言在内，宿舍里好几个男生“免为其难”的对刘亦霏“路转粉”了。每次表达对刘亦霏的好感，不是直接说，而是借安云天的口来转达安云天觉得刘亦霏很漂亮、安云天觉得刘亦霏演技不错、安云天觉得刘亦霏气质很好、安云天觉得刘亦霏未来不可限量…… 总之，这些都不是我说的哦，是安云天说的，我以前都没觉得刘亦霏漂亮，笑起来那牙龈露的！但自从安云天宣布和她合作以来，我慢慢的觉得，老a大队长看上的女明星，肯定不会差啊。其实想想，刘亦霏确实已经很不错了，反正我是找不出比她更适合的女演员了，别的不多说，送上祝福，希望他俩能拍出一部好片子吧！ 那些本来就是刘亦霏粉丝的，自然更是喜形于色——我们的神仙姐姐，终于要转战大银幕啦！两个超人气新人男女演员的合作，简直超级令人期待啊！啥也不说，到时候肯定去影院支持！ 安云天和刘亦霏的粉丝高兴了，胡戨的粉丝却郁闷的不行，8月29日，胡戨刚刚发生车祸，好悬没丢了命，却受了重伤，据说还有可能被毁容，真是晴天霹雳！此时此刻，他的灵儿却不陪在他身边，而是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这是背叛！ …… 因为和安云天的合作，刘亦霏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粉丝，也莫名其妙的多了许多黑子。 话说刘亦霏这段日子是真的挺受关注的，《神雕侠侣》的热度早已过去，她却依然频频出现在各个娱乐板块上。8月25日，是她19岁生日，有电脑高手黑进团队给她开设的私人网站，送上满屏的祝福语弹幕。同一天，现实中有人在某城市的户外电子屏幕上，用硕大显眼的文字祝愿她生日快乐，不出意料的成为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新闻。其他有组织有规模的生日祝福活动，也都不少，充分显示此时的刘亦霏，人气是多么的高。 ——这些人气，也是刘晓莉和安云天提条件的底气所在，她倒也不是胡吹，自己女儿眼下，真的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几个女明星之一，几大影视公司也极力邀请菲菲加入，保证享受公司最好的待遇和资源。你们雷霆影业虽然刚刚创造了两个爆款，但毕竟不比从前，那么多剧本等着我们挑选呢，我们为什么非要选你一个规模不大，还得罪了整个港圈的公司？现在只是一个唐人，我女儿就已经被黑的非常惨了，万一到时候被你们连累，连港圈那群人也发动力量黑菲菲，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岂不是要万劫不复？女孩家名声一旦毁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刘晓莉也真是为女儿着想，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非常有感染力，搞得安云天这个坏人差点没演下去，关键时刻，还是柳闻霆及时出来横插一脚，把话题引向别处，才没让他坏了事。 最后雷霆影业给刘亦霏的待遇不可谓不好，初次正式登上大银幕，片酬100万，在2006年的大陆，这个数字在女星中已经名列前茅，而且，这部电影还是某种程度上的大女主戏，整部片子，最出彩的，就是女主角高雯，至于男主角雷奕明，相比于《来自星星的你》里的都教授，不管是戏份还是能力，都削减了一大截。 毕竟，在中国大陆，现实题材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外星人？自然也不会有前世今生的戏码。相比于《来自星星的你》，《璀璨人生》的剧情被大量的压缩精简了，故事线也只剩下一条，一切围绕着女主角高雯展开。 不管是女主角的身世，还是男主角的身世，都没《来自星星的你》里那么丰富，女主高雯被陷害污蔑，也没那么复杂的阴谋诡计，就是行业竞争+加网民起哄而已。总之女主蒙受不白之冤，落魄中和男主相爱，闹出许多趣事，突然有一天，真相大白，女主角重回巅峰。故事就此结束。 彻头彻尾的爱情故事，还是那种弱势女主被强势男主拯救的玛丽苏爱情故事，所不同者，这样的女主，这样的女明星，以前是真没见过。 相比之下，男主就没那么惊艳了。 可以预见，电影一旦成功，受益最大的，必然是刘亦霏，不但可以摆脱一直以来人们对她古装美女的固定印象，说不定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洗刷她身上的脏水，毕竟，观众会很容易把演员塑造的经典形象，和演员本人等同起来的。 安云天不就是极好的例子吗？ 现在，他已经陷在袁朗的人设里出不来了，这种人设从他回国的那天就在他身上挂着，霸道总裁威风八面，无人敢惹，但那仅限于公司之中，出了公司，别人不认识他，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固定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小子性格很硬而已。现在《士兵突击》一出，所有人都立刻有了个清晰的印象——他就是袁朗那样的人！ 于是，《璀璨人生》的片场，也有了点老a大队集训营的味道。谁都知道目前为止雷霆影业所有的影视项目都是安云天一手操办的，在《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中他还仅仅是演员和公司高层，而到了这儿，他不仅是男主演，还是编剧+半个制片人+导演她男友！放眼片场，就没有比他权力更大的。都知道有本事的人脾气大，他的脾气尤其大，工作起来，各部门员工都不用人催，一个个麻利的很。 至于柳闻霆，她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安云天在《调音师》片场的工作——负责润滑和粘合团队成员关系，让拍摄现场在安云天的铁血统治之下，不那么沉闷拘束，多一点阳光和轻松。 和霸道张扬的安云天相比，她简直是个天使一样的知心姐姐。再加上她漂亮美艳，不笑的时候固然有些寡淡，但笑起来，却也着实甜美动人，整个剧组的人都很喜欢她。 刘亦霏也不例外。其实，她从第一次和柳闻霆见面的时候，就挺喜欢整个温柔大方的小姐姐来着。 “霆姐姐，你平时和他相处，会不会觉得有压力啊？他那么强势的人呢。” 这天晚上，导演和女主角凑到一起讨论剧本，说起女主和男主相处时的趣事和糗事，正讨论怎么演的精彩又不夸张呢，刘亦霏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雷奕明经常损高雯，把高雯弄的非常郁闷。那安云天呢？他和你住在一起，平时都是怎么样？不会也像雷奕明那样损你吧？” 柳闻霆转过头来，看着她明艳的小脸，微笑道“你怎么会问这个？” “我这不就是好奇嘛。”刘亦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嘻嘻一笑“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部电影本来说的就是娱乐圈的事，一男一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种事，放在别的地方很假很狗血，放在这里就很真实了，因为安云天真的和一个美女住在一起啊。片子里的许多情节都有原型，像女主被污蔑，不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吗？所以我有时候就想，男主对女主的吐槽和毒舌，是不是也有原型啊？” 柳闻霆的笑容更大了些，问道“你觉得呢？” 刘亦霏摇头“我不知道。安云天有时候说话确实让人挺难堪的，和雷奕明挺像。但让他来吐槽你？我觉得有点难以想象，霆姐姐你多温柔妥帖啊，又不是冒冒失失的高雯，安云天吐槽高雯我能理解，吐槽你？他吐槽你什么呢？” “哈，你呀，说话就是甜！”柳闻霆亲昵的点了点刘亦霏的鼻尖，笑道“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身上的缺点可多呢。很多事情我知道对错，但却迟迟无法付诸行动，做事不够果决。有时候遇到难题，不够坚强，会下意识的逃避。《调音师》你看过吧？那个男主角，其实就是我的写照——软弱、胆小、有小聪明，但没大智慧，想得太多，做的太少，把自己的成败寄托在别人身上，总之，各种人性的弱点，说也说不完。 他就很看不惯我这些做派，隔三差五就损一损我。一开始我还生气委屈，慢慢的习惯了后，就懒得理他了，有时候还反唇相讥，谁还没点缺点呢？他损我，我也损他，总之是互相伤害呗。” “他也有缺点？”刘亦霏来了兴趣“什么缺点？” “这个啊，我就不多说了。”柳闻霆适时结束了谈话，又道“你以后和他相处的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第45章 档次和格调 “《璀璨人生》是由雷霆影业公司出品，由柳闻霆执导，安云天、刘亦霏领衔主演的都市爱情电影，定档于2007年7月20日上映。 该片讲述了由刘亦霏饰演的国际巨星，因被人陷害，致使人生和事业陷入低潮，艰难之际，得到著名作家雷奕明的帮助，最后重回巅峰，两人也坠入爱河的浪漫爱情故事。 该片于2006年9月6日开机，预计拍摄3个月。 中文名璀璨人生。 出品时间2007年7月20日。 出品公司雷霆影业。 拍摄成本3000万。 导演柳闻霆。 ……” 以上是百度百科中关于《璀璨人生》的简短介绍，文字不多，但对有心人来说，透露的信息可不少，而且，都是不怎么好的信息。 首先便是它的题材都市爱情电影。 这还不算，看它的剧情简介，说的是落难大明星爱上帅气作家的故事。 话说，大陆有看得过眼的都市爱情片吗？ 好吧，说有还是有的。但问题是，《璀璨人生》是一部以娱乐圈为背景的都市电影啊——就大陆这模样，能拍出娱乐圈的时尚感和迷幻感？ 别到时候成品出来，画面布景和人物造型都土的掉渣，那样就贻笑大方了。 这可不是恶意揣测，就在去年3月份，大陆拍摄过一部类似题材的电视剧，叫《豆蔻年华》，讲的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们的爱情和生活故事，主演是韩国明星张娜拉，请来了众多大牌客串，包括徐静蕾、蒋雯丽、陈宝国、何赛飞、寇振海等，值得一提的，刘亦霏也在客串出演了一个角色。 然而，这部片子非常土，请来以时尚新潮著称的韩国明星也拯救不了它的土。观众纷纷表示老子是来看光鲜亮丽的娱乐圈的，你丫就给我看这个！ 然后，理所当然的，这部剧的收视率扑街了，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大陆拍不了绚烂华丽的都市剧，这早已是圈里人的共识，不管他们怎么努力，到最后出来的成品，都是土掉渣的玩意儿。 其实也没啥别的原因，因为大陆娱乐圈本身就土，你能指望一群乡巴佬有城里人的品味吗？不，他们只能有城乡结合部的品位。 一份知名娱乐杂志写道 “众所周知，雷霆影业、或者说安云天，目前成功的两个项目，《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一个比一个接地气，这与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制作理念十分相合拍摄符合大陆观众喜好、贴近他们生活的作品，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支持。因此，不管是《疯狂的石头》，还是《士兵突击》，都很大陆，或者说，都很接地气，片子因此大获成功。现在，安云天却要抛弃他擅长的风格，转向梦幻浮华的明星世界，如此巨大的冒险和转变，他还能成功吗？” 反正大多数人是不看好的。 除了题材不被人看好，它的拍摄成本也很危险3000万。 看到这个数字，人们知道，刚刚赚了点钱的雷霆影业，终于忍不住要玩一把大的了。 但是，3000万的成本，要靠票房收回成本，就需要至少8000万票房，在刚刚过去的2005年，票房超过8000万的电影有几部？ 4部。 分别是《无极》、《神话》、《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七剑》。 每一部都是大明星，大制作，每一部都是本土票房和海外票房兼顾的巨制，否则，无法保证回本。 《璀璨人生》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比得上其中的任何一部？ 诚然，《疯狂的石头》以500万的成本，揽下6000万票房，大赚特赚，但就如上文所言，那是因为它接地气，而这正是大陆电影人相对擅长的题材，现在猛地转向娱乐明星题材，砸锅的可能性太大。 最后，是它的上映时间2007年7月20日。 7月份，作为暑期档的重要月份，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璀璨人生》在今年9月开拍，明年暑期上映，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7月20日，这个时间就有点不大妙了，因为在此之前9天，有一部重量级影片上映。 那就是寄托了无数人的童年记忆，自开拍以来，受到无数关注的好莱坞特效大片——《变形金刚》。 这部片子，早早的便已经宣布，将于2007年7月3日在美国上映，8天后，也就是7月11日，在大陆上映。 可以想见，到时候，绝对是横扫之势，甚至已经有人断言《变形金刚》已经预定了明年的票房冠军。 想一想今年五一档的《南极大冒险》吧，那也是一部美国大片，在《疯狂的石头》和《雏菊》上映之时，就已经上映10天，结果呢？面对两部新片，人家一点不带怕的，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雏菊》，要不是《疯狂的石头》实在太过黑马，上映10天的《南极大冒险》能继续称霸五一档。 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人家好莱坞大片的实力啊！ 但《南极大冒险》再厉害，跟《变形金刚》比起来，那也是完全不够看，一群萌萌哒的雪橇犬都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那来自赛博坦星球的机械生命体，不得上天喽！ 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别说档期相隔10天，就是再来10天，也不一定保险，汽车人们的战斗力，猜也能猜得出来啊！ 所以，《变形金刚》定档时间一出，所有原定七月份的商业电影，都纷纷改换档期。此前大受瞩目的周杰伦导演处女作《不能说的秘密》，也作出了同样的决定，将原定时间延后，改在7月31日上映。 正好和《变形金刚》相隔20天。 而现在，雷霆影业、或者说安云天却决定，将《璀璨人生》的上映时间定在7月20日？仅仅比《变形金刚》晚9天？ “很明显，《疯狂的石头》给了这个年轻人太过强大的自信，让他以为可以重演去年五一档的票房奇迹。这真的是充满勇气的做法！仅仅比拿鸡蛋撞石头胆小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翻译过来就是小子，你丫真是一条好（棒）汉（槌）！ 题材、成本、档期，这还仅仅是《璀璨人生》的诸多不利因素中最显眼最严重的三处而已，其他方面如新人导演经验少、刘亦霏演技稚嫩等问题还没细说呢。总而言之，要让这么一个五毒俱全的项目创造票房奇迹，也真是难为安云天了。 “放心，老板做事，向来如此，你越是不看好，他越是要做到最好。” 邶京某家小餐馆，朱立梅和刘桐桐坐在一起，耐心的开导她“还记得《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上映开播前，那些媒体是怎么说的吗？老板拍板的项目，他们什么时候看好过？” “说的也是。”刘桐桐有些迟疑的微微点头，“不管怎么说，安云天可是个习惯了创造奇迹的人呢，加油！”她强行给自己和给安云天打了打气，又问“刘田鑫呢？最近怎么不见他？” “你还不知道啊？”朱立梅道“他调整职位了。说整天在财务部干没意思，就去出外景了。这不《璀璨人生》在上塰拍摄吗？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剧组回一趟老家。公司里好多上塰来的老员工都这么干。” “跟剧组拍摄！”刘桐桐小小的尖叫一声“那他不是有机会见到刘亦霏了？真羡慕，弄得我都想跳槽去你们公司了。能时不时的看到安云天，想想就幸福！” 朱立梅趁机道“要不你干脆来我们公司得了，又能挣钱又能追星，公私两便。” “还是算了，我对我现在的工作还是挺满意的。”刘桐桐摇头道“对了，你怎么不出外景呢？像刘田鑫那样跟着剧组到处跑，多有意思啊！” “这个……我不习惯到处跑。”朱立梅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姑娘道“我还是更习惯规律稳定的生活，就留在邶京这边的公司总部，挺好的。” “没错，没错。”刘桐桐连连点头“刘田鑫那个不仗义的，自己跑出去潇洒，把我们撇在这里。我还想提前知道内部消息呢。幸好你没走，你要是也走了，以后我找谁打听消息去？” “就是这样。”朱立梅笑道“欢迎你随时来问我。” “不过……我听说，你们公司的保密章程挺严的。”刘桐桐凑过来道“你说，我要是问你一些需要保密的东西，你说不说？” “这个……”朱立梅脸现难色，一时无法回答。 “笨蛋，逗你呢！”刘桐桐轻轻捶他一拳，笑道“我在银行工作，平时也会接受保密训练，知道这种事的重要性。才不会这么为难我的好朋友呢。” 朱立梅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刘桐桐又凑过来“安云天这次，真的能搞定对不对？他真的能把娱乐圈拍的很闪亮很时尚，一点都不土对不对？刘亦霏饰演的那个大明星，真的很有明星的气场和风范对不对？” “放心，绝对没问题。”朱立梅信心满满的道“就这两天了，公司会发布先行海报，就是两个主演的人物造型，保证又闪亮又时尚，谁也说不出半个土字！” 9月11日，星期一，如朱立梅所说，雷霆影业的官方网站，贴出了两张人物海报，正是《璀璨人生》的两位主演在影片中的造型。 早有准备的刘桐桐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两张海报，当场就发起了花痴，不由夸张的惊呼道“哇，太帅，太好看，太漂亮，太般配了！” 同一时间，全国各地的无数少年少女，都发出了相同的感叹，对两位主演的造型满意之极，大呼这完全是超乎想象的时尚俊美，一点没有其他大陆影视作品的土气。 海报上，刘亦霏一身白色帅气的女式西装，又干练又有派头。她美丽的脸蛋微微扬起，半眯着眼看向镜头，烈焰红唇，两条大长腿分开一定角度，气场十足的站在那里。一股高高在上、平日里习惯了颐指气使的巨星气质扑面而来。 安云天的造型乍看没多少讲究，但整个人往那儿一站，立刻就让人觉得这妥妥的是个安静的美男子，深沉、内敛，书卷气十足，和张扬发光的刘亦霏，形成鲜明的对比。 刘晓莉也对女儿的造型很满意，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看起来，那个姓安的小子，倒还有两把刷子。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了剧本中出现的一个角色名字，心里有些不解，问女儿道“菲菲，这个叫梅根·狐狸的美国大明星，安云天打算叫谁来演？” 刘亦霏摇头道“不知道。” 刘晓莉不再说话，暗暗犯嘀咕电影中，高雯是超级巨星，不但在东亚东南亚人气极高，在好莱坞那边也很有人脉，一个叫梅根·狐狸的美国大明星就和她是好闺蜜，话说这设定会不会有些太过夸张？和好莱坞大明星成为闺蜜，港台日韩的电影人都没这个资格吧？安云天设计这么个情节，就不怕浮华太过，反而让人觉得太假？别到时候随便找个白人女演员，十八线开外，既没气场，也没样貌，硬撑着装出一副好莱坞大明星的模样，和菲菲做亲密状，那样的话，也太lo了！不得让人笑死？ 拍摄基地里，这边刘晓莉犯着嘀咕，担心搭戏的演员会损了女儿格调的时候，那边柳闻霆正在打越洋电话“能不能让高雯这个亚洲超级巨星有足够的说服力，能不能让我这部处女作避免成为笑话，就看你了，小狐狸。” 第46章 虚拟身份 “那个小子开始走时尚高端路线了，这很棒，更棒的是，他的投资越来越大，《疯狂的石头》500万，《士兵突击》2000万，这次拍《璀璨人生》，3000万。仅仅过了半年，他就背离了他当初说的话，可见所谓的‘本土电影制作理论’云云，不过是自抬身价的空口大言而已。他终究会走上其他大陆商业片导演的老路，野心越来越膨胀，并且，走的比那些前辈更远，野心更大，到那时，就是他从高处跌落、粉身碎骨的时候。 甚至不用等多久，也许《璀璨人生》上映后，我们就能看到他的失败。一个大陆人，舍弃他所擅长的现实题材，转而去拍摄梦幻迷醉的明星故事，毫不手软的拿出3000万投资，恕我直言，这完全是自寻死路。” 对于普通人而言，明星的私生活如何，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他们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好奇心。在这种好奇心背后，是对鲜花、掌声、尖叫、聚光灯、个人崇拜的迷恋和向往，是的，明星的生活肯定远没有其在镜头前表现出来的那样精致和美好，但仅仅是镜头所营造出来的假象，就足够让人痴迷了。 他们一个个都是俊男美女，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和追随，一举一动都能引来公众的注意。他们的生活，闪闪发光，真的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华丽，谁不喜欢华丽的东西呢？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恍若梦境中走出来的美人，360度无死角，颜值无懈可击，每天都高雅得体，真的，这样的生活，谁不向往呢？ 浮华、虚假、享乐时代构筑的梦幻童话，里面有你想要的一切美好和希冀，软绵绵的漂在空中，可望而不可及，让你既垂涎向往，又怅然若失，这就是明星的世界，勾起人们心中最原始和肤浅的欲望，用一件华丽闪光的外衣包装起来，半遮半掩，若即若离，引得你不由自主的将时间、精力和金钱投入其中，在幻境中暂时忘记现实的丑陋和烦恼，获得短暂虚假的满足感，像躺在粉红色的中一样舒服。而当幻境消失，冰冷残酷的现实扑面而来，巨大的空虚和失落，让人更加怀念的甜美柔软温暖，从而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去索取那一点点的满足和舒适。 以往所有的先例都证明，大陆影视圈，在这方面缺乏经验和悟性，他们就是有那个本事，把原本应该很梦幻的东西，拍的很有现实感，也就是平时人们所说的土。他们就是有那个本事，把原本应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高傲优雅的接受凡人跪拜的明星们，从天上拉下来，沾染上无数的烟火气，让人产生巨大的幻灭感。 而且，越是偏左的电影人，越是有这种倾向，他们的脑袋里，还留有前30年红色思想的残余，下意识的认为，明星也应该是劳动者，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是和平常人一样的烦恼和疲惫。并且这种疲惫，非常的现实和真实我该怎么多挣点钱？我该怎么得到那个角色？怎么得到那个代言？我该怎么保持优雅和从容？怎么让观众更喜欢我？我想要那个包、那辆车、那栋房子，可是钱不够怎么办？我该怎么理财？怎么投资？怎么经营人脉？ 而不是啊，看尽繁华之后，我的心伤痕累累，好想回归平凡，找个人来爱我！——这依然是童话和梦幻，依然是不食人间烟火。 如果安云天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伟光正，那么对不起，他绝对拍不出那种梦幻感，因为营造这种梦幻感就是欺骗观众，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交际花说成纯情少女，把骚浪贱说成白莲花。 如果他试图这么做，那么他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罪恶感和抵触心理，这种行为和他的人生信条相违背，他最终会搞砸一切。 ——为什么左派电影人现在几乎销声匿迹了？ ——因为他们拍的东西，观众不在乎。观众不想要真实，只想要90分钟的虚假，谁能满足这一点，他们就掏钱给谁。 ——左派电影人知道观众的需求是什么吗？ ——他们知道，就算一开始不知道，碰上两回钉子，看看自己的失败，再看看别人的成功，也就明白了。繁华与萧索、热闹与凄凉，两边的对比是如此的鲜明和残酷。他们有的退出了这个行业，有的转变态度，去迎合观众，有的，死硬到底，渐渐被边缘和遗忘，成为很多人眼中的老顽固和死脑筋跟不上时代、脱离观众、自说自话、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安云天没他说的那么高尚，他就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交际花说成纯情少女，把骚浪贱说成白莲花，那么，他这个大陆乡巴佬，见过真正上档次的交际花吗？交际花身上穿的、用的、各种衣服、首饰和包包、香水，他真的懂吗？他真的有那个品位和格调吗？真的能把钱花到刀刃上，营造出一个举止优雅、派头十足、能镇得住场子、唬得住人的名流社会吗？别到时候3000万花出去了，却买来一堆劣质货，本来人物和场景就够土了，这些东西一摆出来，更加没眼看了。 就算买的是真品，却不懂搭配和调和，那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同样别扭难看，这种暴发户做派，大陆电影界也不是闹了一次两次了，真真是贻笑大方，自取其辱。 安云天会成为那个例外吗？ “要不我当初非要你当女主角呢。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有一股子高冷明星范儿，不像导演，倒像超级名模。不过，现在换成了刘亦霏，倒也不错，神仙姐姐呢，难道还不够不食人间烟火，不够梦幻？再加上一个刚刚在《变形金刚》里爆红的梅根·福克斯，就不信这世界观撑不起来。” 说到这里，安云天长叹一声“想想我为了能让高雯这个亚洲超级巨星有足够的说服力，花了多少心思！” 柳闻霆面无表情道“我一直以为，你在我面前，应该诚实一点。”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也有别的目的。”安云天第一时间举手投降“其实我更想看看，你在电影里是怎么犯二出丑的，想想高雯在电影里干的那些蠢事儿，要是让你来做，哈哈！” 柳闻霆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智障。 “别这样，有点娱乐精神嘛。”安云天凑到她面前，眨巴着眼睛道“来，笑一个。” “梅根已经拍完《变形金刚》，很快就会来中国。”柳闻霆还真的微微笑了一下，“她可是知道你的底细的，我觉得你还是多想想，到时候怎么应付她吧。” “你永远都是这么扫兴。”安云天早就让她打击的皮了，这点小事并没放在心上，看了看时间，道“我该去更新雷奕明的博客了。今天我这个俊朗帅气的畅销书作家又做了什么呢？哦对了，写了部小说，名叫《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女主角是活了几万年的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读者看完后纷纷讨论，这样的美人应该让谁来演呢？经过投票，大美女高雯名列榜首……哈，哈哈哈，太逗了！” 被上辈子的记忆逗乐的安云天，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一旁面无表情的柳闻霆，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大家好，我是高雯，我们又见面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舒展舒展手脚，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这几天，博客上突然冒出一个叫“高雯”的人，每天都发一次博客，博客内容没啥特别的，无非是“今天天气真好，我的心情也很好”之类毫无营养的废话。 让人吃惊的，是博客的配图，里面的人，怎么看怎么像刘亦霏！ “博主你哪位啊？难道又是一个把自己整容成刘亦霏的傻女人？” “博主真漂亮，比刘亦霏还漂亮！再放几张照片呗。” “高雯？我怎么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 “擦，这不是《璀璨人生》里刘亦霏饰演的女主角的名字吗！” “靠，楼上的，真是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是刘亦霏，还是高雯？” …… 一开始，高雯的博客，知道的人不多，但因为那些酷似刘亦霏的照片，很快引来无数人的关注，里面有不少是刘亦霏的粉丝，看到“高雯”这俩字，立马反应过来这尼玛是个虚构的人物啊！ 与此同时，一个名为“雷奕明”的博主，也被人挖了出来。他的职业是个作家，博客里的文字，也确实有那么一点文采，起码比“高雯”的要好一些。博客里的配图很少，不像“高雯”，字没写多少，图贴了一溜，臭美之心路人皆知。别说，还都挺好看，令无数网友大饱眼福。 在这些很少的配图中，有一张还是露出了“雷奕明”的真容——那压根就是安云天。 再看“雷奕明”的第一篇博客，和“高雯”的第一篇博客，发表时间一样一样的，分秒不差。 这下网友们明白，这是《璀璨人生》剧组的宣传手段。不仅在电影里虚构了这么两个人，还在博客上给了他们一个虚拟身份，让这两个角色的饰演者，以角色的口吻和风格，隔三差五的发表博客，不间断的秀自己的存在感，持续不断的给影片预热宣传。 “真是太棒了！之前我还嫌片场照片和海报太少，看的不过瘾呢，这下好了，隔几天就有福利，一直看到明年上映，太幸福了！” “这些照片真美！我不知道是该夸刘亦霏，还是夸高雯，貌似比刘亦霏以前拍的照片还美。” “我发现我有点爱上高雯了，这姑娘貌似有点逗比啊，哈哈，不知道菲菲本人是不是也是这个性格？” “没错没错，我也有点移情别恋，高雯真的挺有趣啊，漂亮，又臭美，还超爱面子，这就是亚洲第一女明星吗？” “你们别光说高雯啊，我看雷奕明也很帅啊，就是照片太少了，有点高冷。” “所以说，这是热情逗比女明星，爱上高冷男作家的故事吗？想想还真挺有意思呢。” “到时候电影上映，我一定去看！” “顶楼上，同去同去。” “同去+1” “同去+2” …… “同去+10086” …… 第47章 呵呵热搜 06年的刘亦霏，作为娱乐圈里风头最盛的女明星，说话做事还是很高调的，一举一动都很引人关注，不像十几年后，存在感变得十分稀薄，娱乐板块几乎看不到有关她的新闻。 这就是没有强力影视公司撑腰的后果。风头如此之盛，又要保持独立，既然不能为各大影视公司所用，那对方就只有把她当成竞争对手，施重手把她摁下去了。现在的刘亦霏，还处在一家女百家求的阶段，因为拒绝了几家公司的热情相邀，所以这一年来网络上黑料很多，但总体来说形势依然不错，等她把所有影视公司的邀请都拒绝掉，就是她被影视圈边缘化的时候，那时真正的舆论风暴才会汹涌而来，逼得她消失两年。再回来时，后起之秀各种小花已经蜂拥而起，抢占市场，她的存在感更稀薄了。 想想刘亦霏的下场，安云天自然更加明白，抱紧韩三评这根大腿的重要性。 不过，就现在来说，刘亦霏是当之无愧的新生代女明星人气之王，公认的前途无量，极具巨星潜质。也因此，她在博客上的虚拟身份“高雯”，存在感也相当的高，“高雯”所发的博客，每天也有无数人阅读点赞。 “简单的说，高雯是个女神，但她更是女神经，犯二犯蠢是她的日常，她的博客也是这样，各种低级错误，让无数观众开怀大笑，让她的经纪团队操碎了心。” 这是安云天对她说的话。以往影视剧的大明星，绝大多数都是男的帅酷，女的优雅，当真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这样的角色，美则美矣，却往往因为太过高冷和脱离老百姓，而输给平凡可爱的邻家小妹，所以，在影视剧里，女明星角色几乎永远都只能是女二号，负责用自己的优秀衬托男主的优秀，同时以自己的优秀，增加平凡女主最终和男主走到一起的困难。 这样的角色，因为其初始设定上的缺陷，真的很难得到观众的喜欢。 《来自星星的你》里女主千颂伊之所以受到那么大的欢迎，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改变了以往女明星高高在上，永远优雅完美的设定。她很美，但也很蠢，是非常可爱的蠢。以往这种蠢只会出现在平凡的女主身上，现在因为这种蠢，女明星也变得平凡了，和观众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一个角色，兼具女一的善良单纯，和女二的美丽闪光，观众怎么会不喜欢？ 更不用说，她的单纯，真不是一般的单纯，简直已经到了单蠢的程度，而她的闪光，也绝不是那种自吹自擂、毫无底气的所谓“亚洲第一巨星”，而是立得住脚、非常有说服力、真正上档次的超级巨星。 当观众看到一个如此真实、如此有质感的超级巨星，脑瓜子却是那么的简单奇葩，犯了那么多的蠢，出了那么大的丑，观影的兴趣绝对会被极大的勾起来，再搭配一个完整温馨的好故事，到最后，观众一定会喜欢上她。 同时，这样的角色，表演起来难度不大，正适合刘亦霏。 入行几年，刘亦霏多少也掂出了一点自己的斤两——她的表演天赋似乎真的不怎么样。她见到过很多功力深厚的前辈，那些人对人物心理和性格的把握拿捏，确实是很见功夫，而她却总是隔了那么一层，别说把那些细腻的感情表演出来，让她去体会和理解都有些困难。 刘亦霏和她母亲，都是在演艺事业上很有野心和长远规划的人，她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优势，想把这种优势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她们想让“刘亦霏”这个名字成为在影史上留下痕迹的巨星。经过《金粉世家》《天龙八部》《仙剑奇侠传》《神雕侠侣》四部大热剧集的播放，刘亦霏这两年的人气已是无人能敌，无数少年少女成为她的粉丝，哭着喊着只想见她一面。 国民度和底盘人气确定之后，接下来就是向电影圈进军了。和大导演、大明星合作，以最快的速度拍摄几部重量级作品，立住脚后，再图谋更大的发展。 但问题在于，19岁的刘亦霏，其他方面都没问题，唯独最重要的演技方面，真的还很稚嫩。她能在镜头前呈现的，都是些很浅层很简单的表情，她所演绎的人物，也都是些性格非常单纯、简直一通到底的角色，再稍微复杂一点，她就驾驭不了了。 已经有好几个大导演表现出了对她的兴趣，有意让她出演自己的新片女主角。比如说张毅谋，他一直想把艾米的小说《山楂树之恋》拍成电影，找一个单纯好看的小姑娘饰演女主角静秋，刘亦霏就在他的选项之内。而且，刘亦霏也挺符合他的审美观——从某个角度看，刘亦霏和年轻时的巩莉有些像，而巩莉正是西方观众眼中非常“中国脸”的女演员之一，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西方观众对中国女人的审美。 刘亦霏、尤其是几年后日渐成熟的刘亦霏，和巩莉的这种面相上的相像，正是她被认为非常具有“国际范”的原因之一，更不用说，她比巩莉更精致，更美丽，也更年轻，当真是前途无量，可遇而不可求。 只是她这个演技…… 跟巩莉差的实在是太多了！19岁的年纪，行家已经能看出她天赋如何了。 除了张毅谋，李安也对她非常看好，他筹划多年的《色·戒》，刘亦霏同样是女主候选之一，但双方接触之后，事情就黄了。 李安这边是觉得她演技不过关，刘亦霏这边，自然是担心激情戏太多，会对自己的形象有不好影响——对，自己是想转型，从电视咖转型到电影咔，从古装美女转型到现代美女，但转型力度如此之大，容易闪着腰啊。 安云天当初不想让她担任《璀璨人生》女主角，也是因为对她演技的不信任。 不过柳闻霆用自己的先斩后奏和几句话说服了他你真以为高雯这个角色，需要多少演技吗？ 安云天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还真不需要多少演技！ 这个角色就两点要求第一，要真的很女神，真的很美，这样她在片子里各种臭美才只会让人觉得可爱好玩，而不觉得可笑讨厌；第二，要敢于做女神经，敢于放下偶像包袱，犯蠢出丑，而且要做的很夸张，让人印象深刻。 话说千颂伊和高雯这两个角色能圈来那么多粉，可不是因为她们在剧中表现出来的深情和细腻，而是因为她们集女神和女神经于一体的那种巨大反差，以前的片子，看的是故事和剧情，越往后，片子就越侧重于人物设定。几十集看下来，故事讲的什么没记住，角色的性格和特点倒是记得清楚深刻。只要最后的结局别太烂，片子就基本可以宣告成功。 ——不信你看《克拉恋人》，高雯和雷奕明暧昧了几十集，当所有观众都以为这对男二和女二会走到一起的时候，故事却突然来了个急转弯，男一居然消失了！男二雷奕明最后和女一走到了一起，而女二高雯，则和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叔成了一对，这是什么神操作？！ 即便是这么烂的结局，高雯依然得到了无数观众的喜爱，迪丽热巴则凭借这个角色，迅速蹿红，成为风头最盛的小花之一。 女神+女神经的人物设定，就是高雯成功的关键。女神这一点，刘亦霏毫无问题，女神经这一点……也没问题。 放得开就行。 经过最初的拘谨之后，刘亦霏很快就放开了。小姑娘十三四岁进入这个圈子，小小年纪就把自己暴露在闪光灯下，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感受已经成了习惯。观众会喜欢明星在电影里犯蠢出丑，但绝不会喜欢他们在现实中犯蠢，所以，她要像以往影视界里的大明星女二一样，时刻保持优雅和完美，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一直如此。生气的时候不能发火，要优雅，不耐烦的时候不能挂在脸上，要优雅，犯困的时候更不能瞌睡，要优雅……总之每时每刻都在表演和伪装，好多次，她真的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做明星不容易。 但现在，她却可以既当明星，又能有限度的释放自己了，因为她是高雯，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说傻话干蠢事的大明星。 而安云天也告诉她“好好经营高雯的博客，把她当成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想象一下，她这样的人，发的博客会是什么样的？” 会是什么样的？ 第一当然是臭美啦！ 刘亦霏知道自己很美，从小到大一直都知道。这也是她最为自傲的本钱之一，每次看到网络上“神仙姐姐”“刘天仙”的称呼，她就又是高兴，又是不安。不安是因为，她害怕这会限制自己的戏路，一旦这些称号真的成为共识，那她以后就真的只能演不食人间烟火的古装天仙美女了。 而高兴是因为——哇塞，这么多人夸我美，爽！ 可惜，只能在心中暗爽，一旦来到人前，便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眼神，不能有一丁点暗爽的情绪泄露出来，要谦虚，要优雅。 ——谦虚个屁！明明老娘真的就是天下最美！ 无数次，刘亦霏在心中呐喊，夸我夸我快夸我，我真美我好美我最美！不要钱的来夸我吧！ 现在，她可以在博客里，借“高雯”之口把这种呐喊释放出来了。 有什么美照，只管往博客上传；想到什么自卖自夸的话，臭不要脸的往博客上写；今天换了个新造型，太美了，差点把自己迷住，不行，得赶紧在博客上和影迷们分享一下…… 总之，以前不能说不敢说的话，现在借着“高雯”这个虚拟身份，获得了一个释放的渠道。一开始，刘亦霏写“高雯”的博客，还挺小心谨慎，到后来，发现了乐趣，渐渐的就收不住了。 “咱们这位大明星，是真的迷上博客了。刚开始她四五天发一篇博文，后连，变成两三天发一篇，最近，一天一发了。” 这是安云天收到的观察报告，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打开电脑，点开“高雯”的博客，看到最新一篇的博文题目是 《难道四海八荒第一美人，除了我，还有别人能扮演吗？》 下面，是各种各样的自吹自擂。 首先，自己美貌无敌。整个影视圈，还能找到比我更美的人吗？ 那真的是没有了吖！ 其次，自己演技精湛。虽然一直都有人吐槽我的演技，但整个影视圈，还能找到比我更适合青丘白浅这个角色的人吗？ 那绝对是没有了吖！ 再次，自己人气爆棚。虽然一直都有人在恶意的抹黑我，但整个影视圈，还能找到粉丝比我更多，人气比我更高，更受全国观众喜爱的明星吗？ 那完全是没有了吖！ 还有…… ……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女主角、四海八荒第一美人、青丘女帝白浅这个角色，非我高雯莫属！ 紧接着，又是每篇博客的必备节目一长串各色养眼美图…… 博文下面，是各种评论，总结起来共有两种 第一种，快来看啊，这儿有个臭不要脸的神经病，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姓啥好了！ 第二种，女神，你漂亮，你说啥都对！我们都坚决拥护！ 安云天给她添了第三种——呵呵！ 打完这两个字，安云天就关上了网页，挠挠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刘亦霏带跑偏了，这姑娘不会入戏太深，最后真变成个女神经吧？ 第二天，新的观察报告送到了他面前老板，你那句“呵呵”，上热搜了。 第48章 心理疏导 刘亦霏以“高雯”的名义上传博客的时候，安云天给了她很多建议，为了表现高雯这个角色的调皮、冒失、自我和可爱，也为了加深网友对这部电影的印象，安云天让刘亦霏在博客中加了许多后世才有的网络流行语，当然，像“吊丝”这样的粗鄙之语是不会有的，高雯再女神经，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星，最基本的修养素质还是有的，更多的是像“我也是醉了”“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样的话。 不过，任何一种流行语的大火，都是有其特定的背景和机缘的，它需要的是一种全民娱乐氛围的烘托和铺垫，而仅仅是刘亦霏小号的“高雯”的博客，显然并不能满足这些条件，于是很自然的，这些流行语，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只在下方评论区里，有人对刘亦霏的说话风格感到惊奇，慨叹神仙姐姐终于露出自己逗比的一面了。 “我加的这些话，好像作用不是很明显呢。” 刘亦霏有点失落，她为了能在博客里不那么明显的插入这些话，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本以为能形成什么娱乐热点，结果眼看一个多月过去，发了十几篇博客，却没能怎么引人注意，这让她有点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 “看来你的预测要失败了。” 拍戏的间隙，她因为这个问题和安云天聊过几次，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和剧组其他人一样，她对安云天充满好奇，所有人都知道雷霆影业能够起死回生，都是因为这个男人。他强大、神秘、敏锐、犀利，能够摆平任何麻烦。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奇特而直接，令人摸不着头脑，这次让她以小号发博文也是如此。 “我建议你好好经营这个博客，说不定，你会使用它超过十年。” 这是当初博客刚刚开通时，安云天对她说的话，这让刘亦霏大感惊异。自己“高雯”的身份，难道不是电影上映就结束吗？怎么会超过十年？ 她很快明白了安云天的意思《璀璨人生》将会是一部系列电影，一部超过十年的系列电影。“高雯”的生命力，显然不只局限于这一部电影，她将在以后的十年，甚至二十年中，继续生活下去，她会继续犯二、冒傻气，继续冒冒失失，继续臭美，继续在影视圈里拼搏奋斗，直到…… “谁知道直到哪天呢？也许直到这个系列完结，直到你退出演艺圈。谁知道呢？” 系列完结，退出演艺圈……安云天就这样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说出这些话，他似乎很确定，《璀璨人生》系列会持续很多很多年，十年仅仅是一个小阶段，二十年也不算长，直到自己容颜老去，直到自己的演艺生涯完结。 安云天的轻描淡写，却让刘亦霏胆战心惊。她今年才19岁，20年究竟有多长，根本没有概念，只知道，那必然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其实也没多长，看到那辆车没有？嗖的一下，20年就过去了，真的，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刘亦霏至今记得安云天和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她没有那么高的才学，形容不出来，但心中的感受却很真切。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我都要和你扮演恋人？” 她再次玩笑一样的说道，安云天也玩笑一样看着她，嘴角含笑“怎么，不愿意吗？” “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12年就过去了。我至今还记得当年高一放假回家，急不可耐的打开电脑，一页一页浏览‘高雯’博客的情景。我一直都不否认，我是刘亦霏的粉丝，从《仙剑奇侠传》和《神雕侠侣》时就是，那时候的她，青春无敌，我毫无道理的相信和坚持，她是最好看的中国女明星，同学中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他们买了很多刘亦霏的贴画，贴在自己的笔记本里，把她当作自己完美纯真的梦中情人，也因此，他们对刘亦霏的美图十分渴求，‘高雯’的博客，部分满足了他们。 也满足了我。看着博客里活力四射，甚至有些疯疯傻傻的刘亦霏，我会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快乐。这种快乐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变得淡薄了，但闲暇时间翻看‘高雯’的博客，却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成为我12年来坚持的习惯。我相信，‘高雯’是更真实的刘亦霏，比我们在大银幕上看到的那个优雅美丽的女明星更具有生命力，她对我的吸引力，甚至超过了刘亦霏本人。 刘亦霏刚开始经营‘高雯’这个小号时，大概是从没想过这个虚构的人物会存在12年，并且还将继续存在下去的。不仅是她，可能安云天也是如此。 为了宣传，‘高雯’和‘雷奕明’就这样在网络上以虚拟人物的身份出现了，他们的出现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璀璨人生》的宣传，两人也成为《璀璨人生》世界的开创者，今天的《璀璨人生》系列电影，出现的主要人物已经超过40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相互联结，形成了一个人际圈子，也形成了一个小社会。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过去有未来，遍布各种职业，但又都统合在《璀璨人生》这个世界观中，复杂而有条理，既独立成篇又互有联动，演尽了几十年来的世间百态。 安云天创造了一个电影宇宙。 而高雯和雷奕明，是开启这个宇宙的女娲和伏羲。后面的一切故事，都可以追溯到这两个人。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在2006年，是没人意识到的。我们只知道，几个青年男女正在拍摄一部电影，一部投资不小，在一定程度上开内地电影先河的电影，对于这部电影的前景，他们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仁无爱·斯诺 2018年10月20日。” 拍摄工作在继续，“高雯”的博客也在继续，里面时不时出现的网络流行语也在继续，随着刘亦霏和安云天的熟悉，两人之间的试探和玩笑也越来越多。 刘亦霏继续表示对这种做法的怀疑这些话真的能流行起来吗？看起来好奇怪的样子。 安云天则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会看到成功的那天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耐心等待。等待是一种美德。 刘亦霏笑言要等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 安云天回以一笑呵呵。 10月中旬，《璀璨人生》开拍40天后，安云天和刘亦霏，凭借“呵呵”两个字，登上了热搜。 其实明星上热搜真不算多稀奇的事，君不见后来的一些明星，一年能上一两百次热搜，也没见掀起多大的风浪，更何况只是一次热搜？只不过对于电影的宣传确实能起到一些作用罢了。 所以，安云天接到报告，只是指示关注追踪，及时反馈，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显然刘亦霏不这么想，她第一时间给安云天打来了电话，以大惊小怪的口吻说道“真神奇，我们的博客，真的多了好多关注！” 安云天表示姑娘我们要淡定，你这一年来上了多少次头条？至于因为个热搜激动成这样？ 刘亦霏道“问题是，为什么你让我写的那些网络流行语，一句都没流行起来，你自己回复的‘呵呵’，却成了新闻？这不公平！” 安云天想说这只是巧合，刘亦霏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还有，知道现在媒体怎么说这件事吗？他们说安云天不满刘亦霏自我感觉良好，发文嘲弄奚落！” 安云天道“那是他们多想，回复‘呵呵’的，是雷奕明，又不是我，就算嘲弄，嘲弄的也不是你，是高雯。媒体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淡定，我们要淡定。” 电话那头的刘亦霏声音有些飘忽，似乎在走路转圈“我不管，总之他们是把高雯当成我，把雷奕明当成你了，现在新闻上全在笑话我呢，说我臭美，说我没有自知之明，说连你都受不了我了。新闻下面的评论更难听，说什么的都有，真是气死我啦！总之，你马上想办法澄清，要不然，要不然——” 安云天呵呵一笑“要不然你怎么样？” 刘亦霏咬牙道“要不然我今晚就去扒你们家门儿，扮女鬼吓死你！” 这下安云天是真笑了，道“行啊，你来，我等着你，不来不是好汉。” “你就知道欺负我！”刘亦霏没办法，委屈抱怨之后，最后自己也笑了“你们这些人啊，就知道看热闹，反正被骂的又不是你，当然不着急了。” “谁让你是大明星高雯呢？”安云天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高雯不就是天天挨骂吗？好好体会体会，明天带着这种委屈的心情去片场，说不定能创造你演艺生涯的高光时刻呢。” “高雯是天天挨骂，可她有雷奕明安慰啊。”刘亦霏哼哼冷笑“可是我呢，给雷奕明的真身打电话，他却要求我好好体会，你说，这样的男人可恨不可恨？” “好吧，大小姐，我的错。”安云天当即服软，“我这会儿脑子不够用，要不你来告诉我，这种情况下，雷奕明会怎么安慰高雯？” “你居然问我？”刘亦霏的声音里全是不可置信“我要是说出来，那到底算是你安慰的我，还是我安慰的我自己？安云天，你不要太过分哦！” “好吧好吧。”安云天不再开玩笑，想了想道“刘亦霏小姐，其实我完全明白那些媒体的心理，他们就是嫉妒你的美貌，还有那些跟帖骂你的人，都是嫉妒，再明白不过的嫉妒。 100年前，英国段子手奥斯卡·王尔德说过，美是天才的一种形式，甚至比天才更直接，因为它无须证实。 王尔德还说过，只有浅薄的人才不以貌取人。 综上所述，你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位天才，只有浅薄的人，才不喜欢你，只有愚蠢的人，才不被你的天才所倾倒。对于那些浅薄又愚蠢的人说的话，我们何必放在心上呢？” 这一通臭不要脸的马屁，总算让刘亦霏转怒为喜，展露笑颜，甚至自己没绷住，很没形象的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恢复优雅，才努力用平静的语调说道“那你呢？你浅薄和愚蠢吗？” 安云天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不。” “那你也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很好，我记下了。”刘亦霏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语调中充满欢快“虽然今天我因为你挨了骂，但总算，安大制片人心胸广阔，不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专门拿出时间给我做心理疏导，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好了，11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拍摄，就不打扰了，拜拜，晚安，做个好梦哦，嘻嘻！”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安云天有些愣神刚才那番话，听着味道怎么有点不对呢？ 第49章 假作真时 同一片夜空，同一个时间，安云天和刘亦霏通电话的时候，柳闻霆也在和梅根·福克斯聊天。 她们两个聊天的内容很简单，梅根告诉柳闻霆，《变形金刚》的补拍工作已经完成，在电影上映前，她还能享受一段比较轻松的时光，过两天，她就会飞到中国，来看望许久不见的好姐妹。 “还有就是，我欠你的钱，终于可以还上一些了。” 梅根说这句话时，话语中全是风雨之后终见彩虹的扬眉吐气，从2005年的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借债度日，起初借的还少，后来为了全力备战《变形金刚》，中断了一切收入来源，就完全只能靠柳闻霆的接济度日了。这一接济，就接济了一整年。 “派拉蒙实在是太小气了，我就那么点片酬，他们还不一次给完，就给了10万美金。亲爱的，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会像你对我那么好了。” 与安云天和刘亦霏两个骚包那若有若无的暧昧相比，梅根这边的谈话就明白多了，隔着电话表达对柳闻霆的爱意，已经成了每次电话聊天的必备节目，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你了！” 虽说是迫不及待，但对于一个准明星来说，来中国一趟，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早在试镜《变形金刚》女主角的时候，梅根就有了一个专业正式的经纪人，名叫安德。梅根最终能够得到那个角色，也多亏了他多方周旋。梅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赖的人，除了柳闻霆，就是这个安德了。 安德对梅根的演艺事业有很明确的规划。既不允许她随便接一些有损格调的代言产品和广告，也不允许她随便接一些质量低劣的商业烂片，正是因为经纪人的这种严格要求，才导致梅根到现在还是穷光蛋一个——在好莱坞，来钱快的生意很多很多，但往往，这对明星的演艺生涯是一种消耗和挥霍。 好莱坞那些片子安德尚且看不上眼，落后的中国大陆一部只有500万美元的小制作，在他看来自然更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他对安云天和柳闻霆的心思看得很明白就是想借梅根的人气给自己的电影增加逼格和噱头而已，这是彻头彻尾的对梅根演员生命的消耗，作为一个合格专业的经纪人，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其实那些都是假的，他就是在嫉妒你而已。他当然能感受得到，我对你的依赖，要远远超过他这个经纪人，这让他那么一个骄傲自大的人，怎么受得了？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设法断绝咱们两个的联系，现在我想飞过来找你，他当然要千方百计的阻止。他就是那样的人，我早就明白了！” 梅根已经不止一次向柳闻霆吐槽过安德的自大和小心眼，顺便不着痕迹的告诉柳闻霆，自己是多么在乎她，更多的时候，是真的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和刘亦霏一样，都是少年成名，或即将成名，刘亦霏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生活，而梅根，却在成名前夕，感受到了巨大的烦躁和不爽。 “知道吗，他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上帝！我的一切活动，怎么说话、怎么走路、干什么、不干什么，他都要干涉！不行，我一定要炒了他！” 以前，梅根曾经向柳闻霆抱怨过试镜的艰难，那时候，她以为一旦试镜成功，美好生活就要来临。没想到《变形金刚》开拍后，迈克尔·贝让她做的最多的，是穿着高跟鞋在片场狂奔，这简直是谋杀！于是她又打电话向柳闻霆抱怨拍戏的辛苦，本以为拍完戏自己能轻松一些，结果经纪人却是个控制狂，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生活依旧那么遥不可及。 “这种辛苦，还要持续多久啊？” “一直到你的演艺生涯结束吧。” “啊？我今年才20岁，我还打算再演20年呢。” “那你就再吃20年的苦。” “20年，好长的。” “不长，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一眨眼，距离《璀璨人生》开拍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经过无数次的斗智斗勇后，梅根终于飞到了中国，自然，她那位专业严格的经纪人也贴身跟随而来。 安云天看了看今天的日历，真巧，11月11日，光棍节。 梅根这次来中国，明面上的理由，是来客串的。现在，《璀璨人生》的拍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作为片中最重量级的彩蛋，好莱坞大明星“狐狸”的戏份虽少，却非常重要，在片中，她除了是高雯的闺蜜，还跟某影视公司老板相熟，高雯后来能重回巅峰，其中也少不了狐狸的一份功劳。 真实目的嘛，自然是来幽会情人，以解相思之苦的，顺便，给安云天送一顶帽子。 在机场等待接机时，柳闻霆对安云天道“你看，这就是贫贱之交的坏处了，你提早投资了她，即将迎来收获，但她也知道你的底细。在中国，人们会被你老a大队长邪魅狂狷的假象迷惑，以为你真是什么霸气测漏的人物，对你心生忌惮。她却不会。小心点，别让她撕破了你的伪装。” 安云天理理假发，让自己不被周围的人认出来，微微笑道“就是让她撕破了又怎么样？反正这世上，真相如何本来就不重要。现在的情况是，我是雷厉风行的霸道总裁，你是孤苦伶仃的柔弱大小姐，我们两年半前就已经同居，全世界都说我牛气冲天，谁都敢怼，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些话已经说了一年多，以后还将继续说下去，可能会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这不是梅根能改变的，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因为——” 他说着拉起柳闻霆的手，露出甜蜜的笑容，在旁人看来，这似乎真的是一对热恋之中的俊男美女“因为，愿意维持这种假象的，不只是我，还有你。梅根能撕破我的伪装，能撕开我们牵着的手吗？” 半个小时后，梅根和经纪人下了飞机，看到柳闻霆的那一刻，就被她和安云天扣在一起的十指吸引了，霎时觉得刺眼无比。 而安云天，则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嗨，梅根，好久不见！” 第50章 玩一把大的 《璀璨人生》会是一部好电影，绝不是那种只知道圈钱的商业烂片，这是梅根和经纪人安德反复强调的事情。中国未来的电影市场前景广阔，提早在这个国家积累人脉和人气，对自己以后的演艺事业大有好处，这也是梅根和安德说过许多次的事情，自然，她拿不出很确实的数据和分析来佐证自己的说法，但是最终，安德还是同意了她的中国之行，看起来是被她的观点说服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被她烦的不行。 不过，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刻，他开始明白，可能自己以前真是小觑了中国。 这个国家，和美国主流说法中塑造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在很多美国人眼中，中国人依旧留着辫子，或者都穿着绿色军装，他们一贫如洗，落后而愚昧，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辈子都被人操纵着，不知生为何物。 把自己最大的对手塑造的如此不堪，让本国民众对中国的了解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愚民？ 如果安云天知道安德的心理，他会回答道“至少在中国，这必定是愚民无疑，当局会被人骂死。” 所以，当中国人在努力了解世界的时候，美国人却在妄自尊大，用几十乃至上百年前的旧眼光看待中国，就像当年的满清，就像200年前的中国。 所以，梅根说的很有道理，以中国经济的繁荣程度，没道理就只有这么点电影市场。 所以，虽然还不知道《璀璨人生》的质量究竟会怎样，但自己这一趟，却是来对了。 在机场，安云天和柳闻霆紧紧相扣的十指，梅根看到了，安德自然也看到了，事后，他对梅根说“现在，亲爱的狐狸，你可以死心了吧？” 梅根却毫不在意“死心？难道你没看出他们只是在做戏吗？那个克劳德·安，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他的那些张扬炫酷，全是伪装，其实就是个软弱的笨蛋。我有足够的信心，击败他，把柳抢过来！” 不过，梅根不知道的是，需要做戏的，不仅仅是安云天，还有柳闻霆。 “知道吗？我和安云天一样，都是那种不戴着面具，就过不好这一生的人——虽然戴上面具，也未必就能过得多好。” 面对梅根的追求，柳闻霆却不像在美国时那么直接锐利。梅根能够看得出来，在她身上，发生了某些重大变化，她不再以讥刺和伤害别人为乐，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对待这个世界，把自己所有的锋芒和毒刺，都藏在面具后面，不得不说，她现在活得比以前轻松多了。 柳闻霆的话让梅根有些沮丧，她再次意识到，人生的磨难，似乎不会随着个人成就的增加而减少。她破釜沉舟的试镜女主角，斗志昂扬的拍摄《变形金刚》，冲破重重阻挠飞到中国来见自己的心上人，她现在不一样了，即将成为大明星，但自己想要的生活，却总是那么遥远。 “你看，这就是娱乐圈，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璀璨人生》。”柳闻霆如此安慰她。 暂时的受挫，并不会让梅根意志消沉，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安云天。没错，就是那个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平庸小人物。要说受到的挫折和打击，他可比自己多多了。人家不是咬牙挺了过来？坚持了两年多，虽然还只是名义上的恋人，但“名义”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另一种方式的既成事实。 眼睛像马、嘴巴像马、耳朵像马、鼻子像马、腿像马、尾巴也像马……这样一来，不是马也是马了。 同理，说话像恋人、吃饭像恋人、走路像恋人、工作像恋人……长此以往，不是恋人，最后也会变成恋人。 当天晚上，和剧组的几位主创见过面后，来到下榻的宾馆，梅根对安德说道“好吧我承认，以前是小看了他，他没我想象的那么平庸，或者说，他也有——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很了不起的地方，那种在逆境中坚持不懈的精神，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如果他能够将这种精神坚持几十年，坚持一辈子，那简直可以称之为伟大了。” 安德很赞同的点头“就像这个国家。” 梅根没听明白“什么？” “没什么。”安德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说起了工作“怎么样？明天就要开拍了，你准备好了吗？” “哼哼，准备的不能再好了。”梅根艳丽的红唇绽开笑意，眼角流露出莫名的神采“那个刘亦霏，真的只比我小一岁吗？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嫩？像个婴儿。不过，那个小姑娘很有趣啊。” 她凑近安德“你感觉到了吗？她有些喜欢安云天，而安云天呢，对她也有好感。” “是吗？”安德不置可否“那么短的时间，你就察觉到了？” “不要小看了女人的第六感。”梅根的心情好了起来“而且，那个刘亦霏确实很漂亮不是吗？即便我是个美国人，也觉得她很漂亮——当然，和闻霆比起来，还是要差一些的。另外，她也很可爱，像个贝比，男人就喜欢那样的女孩不是吗？当那个女孩还那么崇拜自己时，就更是这样了。更不用说那女孩还和自己饰演恋人，有那么多亲密接触的机会。我猜想，安云天和她亲热的时间和次数，一定远远超过和柳闻霆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这样的女孩动心，不是很正常的吗？” 安德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所以……” “所以，我要真的和她成为好朋友，帮助她达成心愿！”梅根的心中显然已经有了成算“那个小姑娘，据说最近过的不太好，总是有很多人骂她，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真的好可怜的。所有人都没办法，只有安云天，拿出这么一个剧本，通过电影故事来为她鸣不平。这样的好男人，难道不该抓到手里吗？我要是她，我也会喜欢安云天。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她一把，把安云天抢过来好了。说实话，安云天和她真的是很般配呢。” 11月11日的光棍节，你们过的好吗？反正我过得很好，因为我的好闺蜜来看我了——来自最新的“高雯”的博客。 开拍两个多月，刘亦霏终于在今天，见到了剧本当中出现的那位神秘的美国大明星“狐狸”。按照剧本设定，“狐狸”的人气和颜值，都与高雯不相上下，年龄也相近，两人是在美国拍一部小成本电影时认识的，那时候她们的名气都还没现在这么大，可算是相识于微末，后来两人都功成名就，各自忙碌，感情却一点没变淡。 高雯遭受不白之冤，事业陷入低谷时，“狐狸”正在好莱坞拍戏，分身无暇，只能通过电话安慰和鼓励她。后来电影拍完，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最后还联手雷奕明，澄清了谣言，让好朋友得以洗刷冤屈，重回巅峰。 刘亦霏一直很好奇，这个叫“狐狸”的闺蜜，安云天会让谁来演。她和妈妈一样，都很担心安云天会随便找个白人留学生应付了事，气质、颜值、演技都没保证，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 直到今天，“狐狸”正式现身，梅根·福克斯，果然是一只“狐狸（fox）”，果然颜值够高，咖位够大，和自己搭戏，倒是自己占便宜了。 更难得的是，短暂的接触和了解之后，梅根对自己的态度非常亲近，这让刘亦霏都有些受宠若惊《变形金刚》的女主角诶，将来注定要火遍全球的大明星，对自己这么好？ “孔夫子说过有朋友自远方而来，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啊。今天，我又与许久不见的好朋友相会，你们看看，她是不是很漂亮？有时候和她站在一起，我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在博客里，“高雯”的这句话，可谓是真情实意。自古文人相轻，美人也是相轻的，刘亦霏这两年一直被人夸赞是天仙，她也一直以自己的美貌自傲，放眼华语娱乐圈，她还真没怎么服过谁。不过今天见了梅根，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很漂亮，不愧是一步登天，被选做超级大制作女主角的存在。这种漂亮，不在于长相，而在于身材和气质，与梅根一比，自己就像个精致的娃娃，美则美矣，却太过稚嫩，远不如对方火辣性感。 当然，更关键的，是梅根对自己真的是非常亲近，一点也没有美国人那种惯常的高姿态，这让刘亦霏生出了很大的好感，当晚的博客，不禁发自肺腑的大赞梅根的颜值。 当然，除了文字，每篇博文都有的照片是少不了的。在这篇博文里，刘亦霏就贴出了十几张照片，全是她和梅根在一起玩闹嬉戏的情景。照片都拍摄于白天，阳光明媚，所以两个美女都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一半的脸。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泄露“狐狸”的真实身份。 虽然梅根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变形金刚》受到的关注这么大，万一被人认出，她就是这部大制作的女主角呢？ 作为彩蛋，当然要留到电影上映之时，才最终揭晓她的身份。 所以，这篇博文发出之后，虽然引来许多讨论，但却没人认出，照片里和“高雯”亲密无间、如同挚友的“狐狸”，就是那部正在后期制作，明年七月就要在中国上映的《变形金刚》的女主角。他们的关注点，也仅仅是这个被“高雯”称为“闺蜜”的所谓的“好莱坞大明星”，看身材样貌，似乎真的很不错哎。 “真是难得，一向自认老娘天下最美的高雯，也会说别的女人美。” “可惜戴了墨镜，光看露出来的部分，确实很养眼，但谁知道摘了墨镜，长什么样子？” “我想知道的是，这个‘狐狸’，会出现在《璀璨人生》的电影中吗？” “应该会出现，否则高雯发这篇博文的意义何在？肯定是电影中的一个人物，提早宣传而已。” “顶楼上！这美女肯定会在电影中出现，到时候我们就能看到她的真面目了。”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有意思了。女主的好闺蜜是好莱坞大明星哎，港台那些偶像剧都不敢这么编，看来安云天这次是真要玩一把大的了。好期待！” “同期待。就冲这十几张美图，到时候我也要去电影院里支持《璀璨人生》。” “同去同去，有美女看，为什么不去？真的，这些照片里的两个美女，这么亲密，这么活泼，脸蛋和身材都这么好，真叫人流口水啊！” …… 因为“高雯”的这张博文，以及博文中的那些养眼照片，观众对于《璀璨人生》的期待值，又升高了许多，纷纷表示一定会去影院里看美女。而在网络之外，一些电影界的专业人士，也注意到了这篇文字，他们和网友的感觉一样——看来那个姓安的小子，这次是真要玩一把大的了。 第51章 谁会失望？ 即便是业内精英，也没有认出，照片中那个被墨镜遮住一半面容的热辣美女，是《变形金刚》的女主角，所以，安云天的保密意图达到了。 但业内人士和网友一样，都能够感受到安云天在《璀璨人生》上的用心之深。真的，以往涉及娱乐圈的影视作品，都是关起门来称王称霸，自己玩自己的，自封个什么“亚洲超新星”“东方第一天皇巨星”之类的名头，体现出来的格局也就那么一点，从不会拉上好莱坞，搞出个美国大明星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即便是这么一点格局，也足够观众们看得目眩神迷，被片中所呈现出来的娱乐圈的星光熠熠和华美梦幻所征服和陶醉。 当然，能让观众如此醉心的，大多是日韩港台的片子，他们一直就很擅长拍一些纸醉金迷、充满物质诱惑的题材。就目前而言，他们的制作思路，已经足够满足观众们的观影需求了。 而大陆，在这一点上远远不能称得上及格。 别说像安德这样的美国人了，就是大陆的邻居们，也普遍以几十年前的老眼光看待这块土地。这样的一个国度，这样的一种文化，能拍出什么像样的明星题材的都市电影呢？ “所以，那小子当真是胆大包天了吗？居然虚构了一个好莱坞大明星，他也不怕把牛皮吹爆！” “他一直都是这么胆大包天不是吗？” 虽然只是虚构了一个好莱坞明星，在普通人看来，仅仅是玩的有点大而已，但在业内人士看来，这是对现行格局和制作思路的直接挑战。它透露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我，安云天，看不上以前那些玩意儿，我要做，就做到最好，把以前的旧东西远远甩在身后！ 很好，半年多前大家就已经领略了他的狂妄自大，现在，他依然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德性。 更重要的是，就目前传出的消息来看，这小子干的还真不算坏。 最直观的，就是“高雯”的博客。 确切的说，是博客中那些形形色色的照片。 绝大多数照片都是“高雯”的臭美炫耀之作穿着各种衣服，做着各种造型，摆出各种姿势、各种表情。刘亦霏本人生得很美，这是业内公认的，但她穿衣服的眼光不大好，这也是业内公认的。确切的说，现阶段的中国明星，在时尚造型方面，都还稚嫩生涩的很，经常会搞出一些很奇葩的搭配出现在公众面前，拍出一些很雷人的照片。 刘亦霏也不例外。 那种照片，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她的黑历史。网民们惊奇的发现，屏幕上仙气飘飘的神仙姐姐，某些现代装却那么辣眼睛，说好的天仙美女呢？ 就这，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刘亦霏毕竟人长的美，身高也有170公分，很能把衣服撑起来。有些明星，就真的让人无力吐槽了，后世的网红都比她们会穿衣打扮。 所以说，大陆就是土啊。 可是现在，在这个名叫“高雯”的虚拟人物的身上，却一点也没看到这种土气。安云天那3000万的投资，当真是每一分都花在了刀刃上，首先，剧中高雯穿的礼服、戴的珠宝，都是普拉达等奢侈品名牌的真品，当然，他买不起，普拉达也不会免费赞助，只是租借一段时间，费用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这个价钱，还是看在刘亦霏本人潜力无限，同时中国大陆的奢侈品需求也在迅速增长的份上，普拉达开出的优惠价。仅仅这些衣服珠宝，就花去了700多万。 ——本来可以不用花这么多的，但在拍摄过程中，有几件衣服因为保管不周，有了些许损坏，安云天只得忍痛买了下来，因为这个，超支至少100万。 不过钱花的很值，几十上百万的衣服一穿上身，刘亦霏都不用站在镜头前，那种高级和精致的感觉就出来了，真可谓是人靠衣装，神仙姐姐也不能免俗。等到正式开拍，摄影机一开，光线一打，19岁的姑娘，立刻就变成了站在娱乐圈顶端的巨星女王。 除此之外，安云天还请来了最好的造型师，专门给刘亦霏设计了几个造型，在这个过程中，柳闻霆也提出了不少建议。安云天早就说过，她不像个导演，像个专门展示衣服的t台超模，而柳闻霆也没辜负自己这身好皮囊，对于穿衣造型确实很有几分天赋，提出的建议，有几条让造型师也眼前一亮。最后安云天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他是见过刘亦霏后世的造型的，比现在上档次多了。按照设定，高雯大概是24岁左右，比现在的刘亦霏要成熟一些，套用刘亦霏后世的造型，倒也正合适。 最后，就是摄影师的问题了。同样是花大价钱请来的顶级摄影师，拍照的时候怎么好看怎么来，把刘亦霏的十分丽色，拍出十二分的美感来，就不信迷不住那群颜狗！ “仅仅在一个刘亦霏身上，老板花的钱就超过了1000万，这还不算她剧中的住宅、座驾、工作室的布置装潢，再加上这些的话，那钱就更吓人了。” 小饭馆里，朱立梅和刘桐桐坐在一起，又聊起了公司的内幕消息。作为财务部的一员，朱立梅天生就对各种款项花销十分敏感，那一个个、一串串的数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刘桐桐听得嘴巴都张大了。 “怪不得刘亦霏在博客上那么好看，敢情全是让钱堆起来的啊！我现在都有些担心，这样花下去，3000万够用吗？” “目前看来，是不够用了。”朱立梅露出肉痛的表情，仿佛花的是他的钱“公司里有传闻，最后大概要超支500万。” “这样的话……”刘桐桐想了想“那票房得有1亿才能回本，天哪，这可是柳闻霆第一次单独执导电影，票房就要超过1亿，我是该激动呢？还是该担忧？” “其实也不用那么多。”朱立梅道“电影有植入广告的收入，你知道，这种都市题材，植入广告总是特别方便的。看来老板前两次的成功让他行情涨了不少，就我知道的，植入广告的收入也得有500万了。所以，还是只需要8000万就能收回成本。” “那就好，那就好。”刘桐桐放下心来，随即开心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对电影更加期待了。刘亦霏在里面是真美啊，我一个女孩子都动心了！公司里好多女同事都跟我一样，迷她迷得不行呢。闲来没事就讨论，她穿的哪个牌子、什么款式的衣服，用的什么色号的口红，戴的什么牌子的珠宝，背的哪家的包包。每天看着刘亦霏的照片，都快把她们馋死了！我也是，真羡慕她，能有那么多漂亮衣服穿，拍出来的照片还那么美。” 说到这里，她突然压低了嗓音，凑到了朱立梅面前，如此近的距离和她身上的香水味让朱立梅有些脸红“今天同事们还说呢，昨天刘亦霏突然贴出了好多张她和一个西方美女的合照，说是高雯的闺蜜，好莱坞来的大明星。真是挺漂亮的。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朱立梅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据说公司对这个人非常保密，知道她身份的没几个。” 刘桐桐问“刘田鑫不是在片场吗？他也不知道？” 朱立梅道“他也不知道。只说是从美国赶来的，似乎是以前老板认识的朋友。” 刘桐桐若有所思“看来，她应该是一个美国小演员了。也对，如果真是什么大明星，早让人认出来了。不过，看照片，她确实很好看啊，说她是好莱坞大明星，倒也不算太夸张。” “还是有点太夸张了。” 中影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韩三评对秘书小蔡说道“好莱坞大明星？亏他敢说！这小子，心是真的比天都高啊。呵呵，我当年是没这个心气儿的。” 小蔡秘书感受到了领导话里的寒意，没有说话。 韩三评沉吟一下，转头看向秘书“你说，这小子能乖乖听话吗？” 小蔡秘书稍稍呼吸一下，答道“我看安云天，性子是很张扬的，但为人处事，却又很圆滑，知道轻重进退，不会做出不知好歹的事情来。” “那是他翅膀还没硬。”韩三评这话说的就很不客气了“一开始，我还真觉得这小子很乖，现在嘛，他是越来越懒得掩饰自己的野心了，干什么事，都喜欢先斩后奏，嘿嘿，他是吃准了我会惜才，用他来制衡港台呢！” 小蔡秘书又不敢说话了。 “再等等吧，看看那个《璀璨人生》，能有个什么成绩。”韩三评谈起了其他的事情“吴羽森的《赤壁》，筹备的怎么样了？” 小蔡秘书道“前两天说要举办开机发布会来着，结果今天又发出消息，说要将开机时间延后，可能要等到明年才能开机了。” “好事多磨啊。”韩三评不咸不淡的感慨一声，嘴角浮起冷笑“他们老说我们大陆拍电影拖拉，我看他吴羽森，动作也不快嘛。倒是那两个小家伙，做起事来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之前谁都不看好，现在看来，却还挺像个样子，说不好，这下老吴可能又要失望了。” “吴大导演失望是肯定的了。” 同一时间，安云天也和柳闻霆聊起了他们的老对手“就是不知道，《璀璨人生》成功之后，我们的韩三爷，会不会失望？” 第52章 挖墙脚 11月12日，梅根来中国的第二天，与她戏份有关的拍摄工作正式开始。 其实她的工作在昨天就开始了，当天下午，她就和刘亦霏拍了几百张照片，两人戴着大大的墨镜，在午后明媚的阳光里，嬉戏玩闹，事后把她累的不行，大骂安云天是残酷剥削劳工的邪恶资本家。 如果不是看在挑出来的那些照片都还不错，充分展示了她的美艳和性感的份上，她只怕要和安云天闹起来。 电影中“狐狸”的第一次出场，是从一个背影开始的。那时的高雯，已经陷入绝境，既不容于外界，又因为自己的臭脾气，和雷奕明闹了矛盾，一怒之下，从雷奕明的家里搬了出来，寄居在中学同学家。每天不运动也不化妆，彻底成了颓废宅女一枚。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好闺蜜“狐狸”登场了。 镜头中她的背影，留着长发，穿着露脐背心和牛仔裤，蹬着红色高跟鞋，双脚踩着鼓点，干净利落的走到高雯同学家门前，然后，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谁？”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 “咚咚咚咚咚咚！” “到底是谁！再瞎敲当心老娘削死你！” 镜头给了梅根的下巴一个特写，只见她嘴唇翘起，微微一笑，抬起胳膊，又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你丫找死！” 房子主人终于暴走，“哐”的一下打开门，刚要破口大骂，看到来人的模样，顿时愣住。 梅根的正脸第一次出现在镜头里，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性感的双唇吐出一个不那么标准的词语“你好。” “咔！” 第一个镜头，顺利通过。 梅根第一时间跑到柳闻霆身边，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拍的好不好？” 柳闻霆很温柔的笑道“当然好啦，这么简单，对你来说难道不是手到擒来吗？” 两人对话，用的自然都是英语，剧组人员大都听不明白，只是看两人的神情语气，知道她俩是真的感情很好，不由暗暗羡慕这么漂亮的西方美女，也不知道老板从哪儿找来的！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梅根的真实身份，但从昨天她一露面，就成了整个剧组最受关注和最受欢迎的人。上塰和邶京，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外国女人，但这么热辣好看、充满野性美、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也没有。与她相比，导演柳闻霆和女主演刘亦霏，就显得太过清汤寡水了一点。 刘亦霏也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有些羡慕。拍电影的，有几个不向往好莱坞？面前就有一个即将火遍世界的好莱坞明星，仅仅比自己大一岁。都说自己前途不可限量，人家才是真正的不可限量呢。 羡慕完了梅根，又不禁羡慕柳闻霆。这个小姐姐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导演，联合执导了《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都是注定名留青史的黑马神作。现在又单独执导3000万成本的电影，一旦再次成功，又是一个不可限量。 而且，她还有梅根这么亲近的闺蜜好友，这可是真正的闺蜜，不是在镜头前演出来的，这人脉资源，逆天了！ 而且，她还这么漂亮，跟超模似的。 而且，她还有个那么优秀的男朋友！ 想着想着，刘亦霏不免有些沮丧，出道几年，一直觉得自己的条件得天独厚，傲视群雌，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霏霏，在想什么？” 恍惚中，梅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刘亦霏抬起头，看到梅根正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的看过来。 她心中一惊，恢复清明，笑道“没什么，想剧本呢。” “这样啊。”梅根坐到她身边，眼睛却瞟向不远处的安云天，似笑非笑道“嗯，这个剧本很棒，写出这个剧本的人也很棒。” 刘亦霏顿时一慌，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罗列柳闻霆的优势时，目光最后落到了她那个优秀的男朋友身上，因为想得出神，直到梅根走到跟前都没收回来。 她急忙分辨“我……” “他很帅，不是吗？”梅根低低一笑“我跟他两年前就认识了，他一直是个很优秀、很吸引异性的人，在美国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追求他，据我所知，他似乎都拒绝了。他说他喜欢细腻温柔的中国姑娘。” 刘亦霏点头“对，闻霆就是那样的人，他们很般配。” “没错。”梅根也点头“确实很般配，而且，两人在事业上也很搭。他们能走到一起，我一点也不奇怪。” 刘亦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也许，有些太搭了。”梅根接着道，眉头微微皱起“两人都是那种工作狂人——你别看闻霆平时那个样子，其实她心里都是工作。我猜想这是家庭的影响，他们是电影世家，对电影艺术的追求高过一切，对其他事情，就不够上心了。我想，你们合作这两个多月，一定深有体会吧？” 刘亦霏眨眨眼睛，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根据我的经验，闻霆对待电影非常严格，为此，延长拍摄时间和超支都毫不在意。”梅根做惊讶状“你身为女主角，竟然没发现这一点吗？” 刘亦霏还是有些不太懂。 “我是说，”梅根似乎有些为难“我是说，我拍她的电影时，经常因为表演的不够好，一遍又一遍的重来，平时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一坐到导演椅上，就换了个人，有时甚至会让人难堪——难道你没有这种经历？” 这下刘亦霏明白了，连连点头“我也是呢，中间有好几场，我自己觉得可以了，但她怎么都不满意，一遍一遍的拍，最后天都黑了，都没过，只能第二天继续拍，那时真的好丢脸。”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别在意，一切为了电影嘛。”梅根安慰她道“能跟我说说是什么戏吗？” “是——”刘亦霏一时语塞，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我和安云天的一些亲密镜头。” “明白了。”梅根恍然大悟“在导演面前，和她的男朋友亲热，你很放不开对不对？” “就是这样。”刘亦霏望着梅根，倾诉自己的心事“这让我感觉好奇怪，好像自己在做一件不好的事，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太让人难为情了。” “所以，你拍了好多次，都无法投入，让镜头看起来很假？” “对。”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过的？” “闻霆和我说了很多话，要我不要有什么顾忌，该怎么演就怎么样，可是我还是放不开，最后一次，她好像还是不太满意，但只能那样了。” “所以说，她眼里只有电影啊。”梅根总结道“只要电影能拍好，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管。和男朋友亲热算什么？你以为你的做法是对的，但在她看来，这是大错特错。她是个很随和的人，唯独在电影上，固执的难以想象，有时间简直让人非常生气和恼火，这是我和她相识两年的经验，相信安云天也有这样的感受。所以我建议你，” 她拍拍刘亦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放开你自己，拿出你的专业精神来，让这部电影，真正成为一部好电影。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来一趟中国，最后却拍了一部烂片。” 刘亦霏懵懵的点头。 梅根又道“高雯现在正和雷奕明闹矛盾，后来两人和好，感情还有一个升温对吧？” “是这样。” “那你得好好表现了。”梅根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我记得好像还有接吻的镜头，尺度比之前大多了。你要再找不到状态，就真搞砸了。” “这……” “这样吧！”梅根突然一拍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反正我拍完《变形金刚》，好长时间都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里多呆几天，难得认识你这么个好朋友，这么快就离开怎么行？到时候你拍那些镜头，我就在旁边打气，就不信拍不好！” “这……” “就这么说定了！”梅根看看时间，已经过去10分钟，站起来道“好啦，休息的够久了，该干活了！”说着，拉起刘亦霏的手向片场走去。 梅根的用心，刘亦霏很快就察觉到了，没错，这个美国女人，想撮合自己和安云天。 她没把这个结论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妈妈，她只是奇怪梅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和柳闻霆是塑料姐妹花？因为她也暗恋安云天？因为她看自己不顺眼？还是因为她是个姬佬？ 刘亦霏暂时不知道，不过梅根的做法，让她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审视柳闻霆和安云天的感情，然后，一些蛛丝马迹就被串起来了 他们总是很亲密的样子，但认识这么久，亲密行为也仅限于拉手和拥抱，这给人一种他们似乎是在人前做样子的感觉； 传言他们已经同居两年有余，但，怎么看都没那种灵肉契合的感觉； 他们两个，确实在工作上配合很好，但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却会偶尔有一些不搭调的情况出现，他们似乎没宣称的那么亲密无间； 最后，梅根说的没错，柳闻霆最关心的，好像真的只有电影，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包括安云天。 刘亦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她只是有这种直觉柳闻霆对她那位男朋友，并不怎么上心。这个姑娘，当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她只要一坐上导演椅，就会自动进入导演模式，眼里心里，只剩了电影。可能，这真的是来自父亲的遗传吧。 显然，和这样的女人谈恋爱，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渐渐印证了刘亦霏的猜想。 七天后，梅根的戏份结束了，高雯再次和雷奕明走到了一起，这次，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并有了第一次接吻。 第53章 浪潮 “瞧，那小子又搞出新闻了。” 工作室里，刘伟强对吴羽森说道，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报纸上，是安云天和刘亦霏接吻的照片，照片上面，是黑体加粗的大标题老a队长有幸一亲芳泽，神仙姐姐献出银幕初吻。 刘伟强把报纸扔到桌上“这是他半个月来，搞出的第几次新闻了？” 吴羽森摇头道“光看纸媒，也不算多，若把网上的也算上，就不知有多少了。也真难为他，有这么多鬼点子。” 刘伟强道“是啊，以剧中角色的身份开通博客，持续不断发照片，发博文。这也就罢了，还弄来那么多新奇怪诞的词语，有几个还成了网络热点。尤其是那么光棍节，虽然这种说法早就有了，但媒体上说，‘高雯’是第一个使用这个词语的明星，很是引来一些人的追捧。据说，11日那天还出现了一个购物小高潮，许多人通过网络选购和邮寄商品——现在大陆的消费观念都这么新潮了吗？” 吴羽森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许久才道“看来我们得抓紧了，不然真有可能让那小子超过去。你那部《伤城》我看了，拍的很不错，相信会有个好成绩。” 刘伟强摇头道“就是过审有点问题，档期到现在还不能定下来。警匪片，黑帮片，那小子说的不错，这些是香港电影的立身之本，离了这些港片也不剩几部了，可偏偏大陆这方面管的太严，拍片子比以前难多了。” 他长叹一声，又是不满又是无奈“所以，以后这样的片子，要少拍了。像你，把目光瞄到三国历史上，就很好。说起来，你那部《赤壁》筹备得怎么样了？前两天还说很快就要开机，怎么又跳票了？” “还是周润发，谈不拢，看来不能用他了。”说起这个，吴羽森也是一脑门的官司，恨声道“别人看我们香港电影人，风光无限，可只有咱们自己才知道，无非全靠一些八九十年代，成名二三十年的老人儿在撑着而已，拿得出手的新人，也就谢霆锋张柏芝寥寥几个。这都快后继无人了，偏偏还不能精诚合作，斤斤计较，唉！” 他小小的发泄一下，道“我最近正和梁潮伟接触，其实用他来演周瑜，比周润发还合适，周润发不来，也好，他终究是年纪太大了些，也胖了些。” 说到这里，吴羽森猛地想起了安云天评价香港电影人的话他们把什么都拍成了黑帮片。不由心中不安，忍不住叹气道“本以为大陆这些人不懂商业运作，投资一旦大了，就要靠我们香港人操持，没想到这小子干起来，花样比咱们香港人还多，花的钱不多，偏偏还极受大陆观众喜欢，就那么一个博客，这都出了多少热点了？这大陆观众的口味和心思，是越来越难琢磨了。有时候我就想，咱们香港人，终究是外来的强龙，面上看着光鲜，内里却是虚的。会不会哪天，我们真的会被观众抛弃，他们不再喜欢我们的明星，不再看我们的电影？” 如此英雄气短的话，让刘伟强大吃一惊，忙道“老吴，你可不能失了锐气，这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对我说说可以，让别人听到，就不妙了！” 吴羽森正琢磨着要不要修改一下《赤壁》的剧本，把某些江湖气太重的情节给去掉，好让电影更有历史感。让他这么一说，猛然惊醒，暗骂自己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居然让一个后生小辈给乱了心智。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临阵修改剧本，不是自乱阵脚吗？ 遂打起精神，笑道“放心，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毕竟，那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他舍得花钱不是吗？” 吴羽森所谓的“舍得花钱”，指的是前几天《璀璨人生》曝出的新闻，里面历数刘亦霏在片中所穿的华服品牌，列出一长串数字，少则两三万，多则十几万，全是她在剧中的穿戴花销，最后一算，安云天在刘亦霏身上花的钱，足足超过了1000万。 和刘桐桐听到这个数字时的反应一样，广大八卦群众，也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这还不算，报纸上还特意算了一笔帐今年的黄金价格，是每克150元左右，1000万能买7万克，即70千克，140斤黄金。 这个重量超过了刘亦霏的体重。 在账目旁边，报纸配了一张图，一边是高挑靓丽的刘亦霏，一边是她的黄金雕像，雕像比本人还高出一头。 显然，报方在这里耍了一个小花招，把重量偷换概念，变成了体积，把黄金的重量超过刘亦霏本人，用图片偷换成了黄金的体积超过刘亦霏本人，于是，读者在看到这张图的第一时间，反映是卧槽这花的钱居然能打造一个大号刘亦霏了！ 尽管报纸从没这么说，只是将两张图片摆在一起而已，但这种无言的暗示，却让所有人都直观无比的体会到了，《璀璨人生》剧组的财大气粗。 如此财大气粗的剧组，拍出来的东西，至少在道具布景上，很有保障吧？ 这么想的，不只是普通观众，那些业内人士，也不禁为安云天的大手笔，暗暗咋舌。 ——那小子，是真舍得花钱啊！ 《璀璨人生》这种电影，舍得花钱，不一定是好片子，但不舍得花钱，一定不是好片子。你要拍的，可是星光璀璨的大明星的神秘世界啊。 “精彩新奇的故事，俊男美女的组合，加上大把大把的钞票，我想不出这部片子有什么理由会失败。” 这是电影立项时，安云天对忧心忡忡的王永松说的话。 确实没理由会失败，想想三年后的那部《一起来看流星雨》，论情节、论颜值、论投资，它有什么？不照样火了起来？大陆的特殊社会形态，让这里缺少正宗的偶像剧，观众对此的观影需求极大，一旦能出来一部，只要过得去，就能大受欢迎。 何谓“正宗偶像剧”？ 一言以蔽之，就是梦幻+华丽，并且是极端的梦幻+华丽。 《灰姑娘》、《花样少年》、《流星花园》，以及各种各样的富且贵的上流社会的生活故事，织出一张华丽的布景，里面的人，都是要靠爱情活命，而不是靠食物充饥的。上流社会负责华丽，爱情负责梦幻，王子公主、欢喜冤家，在这里翩翩起舞，哭哭笑笑，历经磨难之后，以大团圆收场。 这就是正宗偶像剧。 而大陆，在这方面的作品极其稀缺，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以至于2009年一部山寨感、穷酸相十足的伪豪门剧《一起来看流星雨》都能火起来，又过了两年，另一部伪豪门剧《回家的诱惑》再次大火，让人感叹大陆观众的欣赏水平，咋就这么迷呢？ 无他，因为本土缺少这个东西罢了。 而从这两部片子的大火——尤其是《回村的诱惑》的大火——我们也能看出，大陆制作人在都市题材上，是多么的落后和土气，也难怪安云天立项拍摄《璀璨人生》的消息一出，立刻引来各方不看好。 年后的影视剧都能土成那副德性，在2006年的现在，你拍一部明星题材的电影，那不得土到地心？ 这就是膨胀之后找不着北，一路朝悬崖狂奔而去啊！ “我们很快就能看到那小子的失败了。” 这是几个月前，无数电影人对《璀璨人生》的断语。 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璀璨人生》的消息越来越多，受到的关注越来越大，人们慢慢的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而那篇炫耀刘亦霏花了多少钱的新闻报道，虽然受到许多人的不屑和讥讽，称这是毫无品味的暴发户行径，但是在现在的中国，有些事情还真就得这么直来直去我有钱，我能把富人的生活拍的金光闪闪，他们穿的戴的吃的用的，全都是世界名牌，奢侈真品，这样的片子，就问你看不看！ 当然要看，《雷阵雨》和《回村》都能看下去，更何况这部《闪瞎狗眼的璀璨人生》？ “就为了那些衣服和包包，就为了想象一下它们穿在我身上，也能像刘亦霏那么好看，老娘也要花三十多块钱，去看一场《璀璨人生》！” 作为从历史下游回来的人，没有谁比安云天更明白，未来的中国，消费主义的思潮是多么的强大，电影市场的容量是多么的广阔。 正如他之前在公司大会上所说 “现在中国人，确切的说，是大陆人，他们的物质需求已经部分满足，但他们的精神需求，却长期处于极端饥渴的状态，所以，不要跟我说中国电影卖不出好票房，不要强调什么盗版、观影习惯、舍不得花钱，这些都是借口！观众们很饿，非常的饿，饥不择食，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吃什么，只能盲目的试吃，结果发现能缓解自己饥饿的电影没有几部。他们需要一个人来讲明白，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是的，我们要的，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产品，我们要引导他们消费，而不是乞灵于什么市场分析和调查，跟据报告中所归纳出来的观众口味来决定要拍摄什么电影。那是无能的电影公司的做法，他们只会亦步亦趋的跟在观众屁股后面，拍一些俗滥乏味的平庸之作，赚些辛苦钱，却要挨无数的骂。雷霆不能成为那样的公司，雷霆要成为掀起浪潮，引领消费的电影公司，记住，是观众追随我们，而不是我们追随观众。 而这部《璀璨人生》，就是我们所要掀起的浪潮的第一部。” 第54章 刘亦菲的发现（上） 虽然豪门偶像剧只是普通人对上流社会金钱和权力的想象和向往，是人性深处最浅薄和直接的欲望的投射，但影视制作者也知道，欲望可以浅薄直接，故事却不能如此。所以，偶像剧里，在金钱和权力之上，必须要有一样东西，作为这一切的遮羞布和点缀品，让所有对于物质的欲望和饥渴，都变成对真善美的追求和向往。 这样东西，就是爱情。 金钱和爱情，是偶像剧不可或缺的两样要务。只有金钱而无爱情，就是赤裸裸的宣扬拜金主义，会让观众很不舒服，会因为被刺痛而拒绝消费。而只有爱情而无金钱，就变成了《乡村爱情》，这样的片子，瘫在家里沙发上免费看看还行，如果代价变成花费几个小时（包括路上时间和等待的时间），再加上几十块钱，那就很不划算了，观众同样会拒绝消费。 所以，偶像剧要花钱，但要花的不那么明显，而且要花在刀刃上，对于《璀璨人生》来说，这个刀刃，就是刘亦霏。 大多数偶像剧的女主角，都是在金钱、权势、欲望、白骨的高塔之巅，绽开着的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花，《灰姑娘》《流星花园》《美女与野兽》莫不如此。女人和爱情，在现实中的分量是如此之轻，而到了偶像剧里，又是如此之重，正是这种与现实相违背的颠倒和错乱，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童话感，让所有的铜臭和野心，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璀璨人生》的女主角，就是如此。 支撑起这个故事的，是物质和金钱，在此之上，代表着真善美的女主角翩翩起舞，把观众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人们只看到好看的人儿，美好的爱情，而自动忽略那华美的布景和舞台，在这一点上，观众和片方达成了默契的协议，假装那所有的金钱和物质都不存在，假装大家在乎的，只有爱情。 对于花在刘亦霏身上的那1000万，以及罗列出来的那一长串奢侈品的品牌名单，在电影之外的宣传活动中可以大张旗鼓的到处说，而在电影之中，就必须要保持低调和缄默，既华丽亮眼，又不能抢了爱情的风头，引起观众的反感。 一言以蔽之，无形装逼，才最为致命。 高雯这个大明星女主角，同以往偶像剧的女主角相比，在细节方面，有种种创新之处。以往偶像剧里，男主角负责炫耀财富和力量，但在感情方面却十分匮乏，代表了纯粹的财富；而女主角，虽然贫穷卑下，却感情丰富，勤劳朴实，代表了纯粹的美好。男女两人，一个极其有钱，却非常缺爱，一个非常缺钱，却极其有爱，当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只有相互结合，才能弥补彼此的缺憾，让财富和美好联结在一起，达成人生的圆满，也让整个故事，变得华丽而梦幻。 高雯的创新之处在于，她作为一个大明星，本身是很有钱的，而且，她也很难称得上勤劳朴实，倒是和人们印象中的大明星一样，虚荣做作，脾气很坏。她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以往偶像剧里男主角炫富的任务，也部分的继承了男主角的恶习霸道蛮横、不近人情、刻薄毒舌。 而且，以往的偶像剧都是男主角追求女主角，堪称死缠烂打，百折不回，而在这里，主动的一方却变成了女主角。她名利俱全，却唯独缺爱，发现自己喜欢男主角后，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爱行动。别人劝她，女孩子这么上赶子不矜持，会被人笑话，她就用一句“我漂亮我例外”怼回去，又一次展现了她的自我感觉良好和自高自大。 除去这些细节上的创新，本质上，高雯和其他的偶像剧女主角并无二致。是的，她很有钱，很有名，有点像性转版的霸道总裁。但《璀璨人生》这个故事，却是以她落难之后变的一无所有为开端的，她所有的财富和名气，在故事主体阶段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在故事中，她实际上是以一个极度缺钱的可怜姑娘的形象示人的，《来自星星的你》和《克拉恋人》的编剧们，从一开始就剥夺了她的财富和底气，让她处于与其他偶像剧女主一样绝望艰难的境地，最后还是要靠一个男人来把她拯救出来。 《璀璨人生》里的雷奕明，不像《来自星星的你》里的都教授，拥有长生不死瞬间移动隔空取物等大能，但他作为一个畅销书作家，作品多次被改编为影视剧，在娱乐圈里很有影响力。 而且，他也不缺钱，不缺名。他只是很低调而已，是一个类似于隐形富豪的存在。 于是，故事开始没多久，就走上了其他偶像剧的老套路有钱有势的男主，与穷困善良的女主相爱，经过重重磨难和考验后，最终走到一起。 成就这一切的，自然是纯洁真挚的爱情。 而且，这份爱情，一定要非常养眼好看，这样才能掩盖所有的虚荣、铜臭、欲望和算计。 而养眼好看的最直观体现，就是爱情的双方，必须是俊男美女。 从这一点来说，有“神仙姐姐”“天仙”之称的刘亦霏，确实是最适合高雯的人选。 而整部电影，最大的宣传卖点，也就是她，以及与她有关的一切。 为了达到最大的宣传效果，安云天真是在她身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包括无数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每次刘亦霏发送博文，安云天都要事先交代一下主要内容和需注意的地方，博文写好后，要经过安云天的审查才能上传。有时候刘亦霏对他交代的话不明白，安云天也会耐心解释。《璀璨人生》开拍两个月，安云天除了和柳闻霆，就数和刘亦霏说的话最多了。 而刘亦霏，从头到尾，交谈最多的只有安云天一个人。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璀璨人生》是一部大女主戏，知道整个故事都是围绕着美丽天真的高雯展开的，知道自己将会是电影的中心，但她没想到，为了这个中心，安云天的投入会有如此之大。 她也知道，安云天心中有一个宏大的计划，《璀璨人生》是这个大计划的开端，用他某次开玩笑时说的话就是我在下一盘大棋。 和她见到的其他男人一样，这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这种野心，一开始让她有些畏惧。因为这些人，都跟狼一样凶狠冷酷，他们对待事也好，人也好，都只用不带感情的利益考量来做决定。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劲，让年仅十几岁的刘亦霏禁不住瑟瑟发抖。 这个圈子，这个世界，越往上，丛林法则的作用就发挥的越明显。在光鲜亮丽的外皮之下，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残酷和变态扭曲。 与之相比，《璀璨人生》真的就虚假的如同童话了。 “但是观众爱看啊。” 这是当初安云天对她说的话。 没错，观众爱看，消费者爱买，商人们就毫无负担的去生产销售了。无数像《璀璨人生》一样的商品被摆上货架，用最华丽的外皮包装，自己就是这些包装纸之一。 看看安云天，为了自己，为了“高雯”这张昂贵的包装纸，用了多少心思。 这些心思是如此之深，如此之重，连刘伟强吴羽森那些人都收起了小觑之心，近距离见证这一切的刘亦霏，就只剩心惊胆战了。 这是天才吧？ 天才都是这么恐怖的吗？ 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自己吃下去？ 妈妈说，安云天从一开始就心思不纯，别有企图，这企图，多半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刘晓莉叮嘱刘亦霏，女孩子家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着了人家的道。刘亦霏深以为然，面对安云天，总有很强的戒备心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戒备心理一度越来越强，因为安云天展现出来的实力和野心越来越大。但从某一天开始，大概是20天前吧，这种抵触开始减弱，因为刘亦霏突然发现，安云天好像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是的，拍男女主角亲密接触的戏份时，拍的不好。但问题并不只出在刘亦霏身上，安云天的表现也失了水准。一直狂拽酷炫的安云天，在那种情况下，变得紧张、羞涩和难为情，尽管他很好的隐藏了这一点，没让别人发现，但当时跟他挨得最近的刘亦霏，却察觉到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起初刘亦霏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早就历尽千帆，见多不怪了吗？怎么会还跟个纯情小处男似的，这么小尺度的亲密戏码就差点hold不住？ 话说我当初还以为你写这样一个故事，又让自己担任男主角，就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呢，结果事到临头，你倒放不开了？ 你是在逗我吗？ 如果安云天知道刘亦霏的想法，一定大呼冤枉我写故事时，预定的女主角是柳闻霆，想的也是占柳闻霆的便宜，谁知道事到临头，女主角却换成了你？ 因为这个发现，刘亦霏对安云天的看法，慢慢就发生了改变。她开始尝试着跟他开玩笑，慢慢的开始说一些暧昧的笑话，而且多半是通过电话联系。因为她发现，在公共场合，安云天很喜欢装模作样，故作深沉严肃，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也始终端着，只有电话联系时，他才能部分的放松自己，不经意的流露出真实的一面。 一个柔软、善良、淳朴的男人的一面。 在最初的惊奇之后，刘亦霏很快接受了现实，她今年只有19岁，但已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许多人，为了生存，会把自己伪装的凶恶尖锐，张牙舞爪。他们表面上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背地里，却是软糯可爱的小猫咪。 他们是不伪装自己，就无法过好这一生的人。 很显然，安云天就是这种人。 第55章 刘亦霏的发现（下） 安云天表里不一的那种奇异的矛盾，让刘亦霏越发好奇，也让她越发喜欢拉着这个男人问东问西。 然后她更加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个热爱生活的男人，在他看似冷酷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炽热的心灵，像博大的太阳，散发着无穷的光芒和热量。这种能量会吸引别人本能的去接近他，环绕在他身边，增加直面残酷人生的勇气。 那时的刘亦霏心想独居异国的柳闻霆，就是被他这种外冷内热的特质吸引，进而坠入爱河，从此对他爱到极点，言听计从的吧？ 真羡慕这个女人。 可那天梅根的一番话，却让刘亦霏恍然惊醒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安云天是戴着面具表演另一个人，难道柳闻霆不会这么做？安云天的张扬、锐利、凶猛是装出来的，难道柳闻霆的柔弱、文静、平和就是她的真实性格？ 甚至，他们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种对于彼此的爱慕和依恋，也未必不是演出来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刘亦霏就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紧张的发抖，而带着这种怀疑的眼光去看这对璧人的关系，她也确实发现了许多以前没注意的小问题。 没错了，他俩一定是假装的恋人，至少，感情绝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深厚！ 这个发现让刘亦霏大为兴奋，短暂的犹豫后，她决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试探一下，自己的猜想到底准不准确。 恰在此时，《璀璨人生》中高雯和雷奕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吻戏，到了该拍摄的时候。 这次，刘亦霏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顾忌多多不敢放开，在镜头前，她看着就在眼前的安云天的嘴唇，将自己代入高雯的角色，满怀着对这个男人的爱意和喜欢，大胆的吻了上去。 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夕阳、晚霞、微风、远处透来的黄晕的光……你能想到的一切美好，这里都有，美不胜收。刘亦霏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将来会在什么情境下献出银幕初吻？初吻的对象是谁？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喜欢？厌恶？还是无所谓？ 当那一刻真的到来，刘亦霏发现，现实比自己当初想象的最好的可能，还要更好一点。 柔软、温暖、带着微醺的气息，虽然是在镜头之下，在众人的围观之中，但那种甜蜜的感觉，依然让人沉醉。 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反应又实在太过有趣，刘亦霏忍不住起了戏谑之心，张开嘴唇，用舌头小小的舔了对方一下。 果不其然，安云天像受惊的小猫，以极快的速度向后躲了一下，不过，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仅仅是和刘亦霏脱离接触而已。同时，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意外。 而刘亦霏，则像得逞的坏蛋一样，得意的一笑，欢声道“早就想这么干了！” 前一个动作是剧本之外的，这句话，却是剧本上原本就有的，此时此刻，她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活脱脱的高雯。 镜头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切，拍的很美，很动人。 而坐在导演椅上的柳闻霆，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没什么反应。 现在刘亦霏可以确定，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神仙姐姐的荧幕初吻，这对电影宣传来说，是个很好的噱头，不出意外的上了娱乐杂志头条，还配上了一张唯美感人的剧照，上面的刘亦霏，一脸笑意盈盈，说不出的可爱俏丽，而安云天，脸上的表情有点呆萌，眼中全是惊讶之色。只看这张图，读者们便会明白，这是“高雯”突袭“雷奕明”成功，果然如“高雯”的博客所言就没有老娘撩不到的人！ “就为了这张剧照，明年七月，我也得到影院里去支持《璀璨人生》！” “完了，又多了一个必须花钱的理由刚开始是为了看神仙姐姐发神经，后来是为了看漂亮的衣服，接着是为了看美女，现在又加上个腻死人的甜美爱情……安云天这是逼着我进电影院啊！” “我现在就等着，看他还有什么招，有本事他把我钱包榨干！” …… 时间已是初冬，天气越发冷了，《璀璨人生》的拍摄和宣传工作却进行的热火朝天。现在，所有人都明白，想在明年七月看安云天的笑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12月即将到来的时候，在中国呆了半个多月的梅根，终于再次启程，登上了飞往美国的客机。她自然是想多停留一段时间的，奈何经纪人安德已经对她的任性和拖延忍无可忍，几乎是押着她上的飞机。 临行前一晚，梅根和柳闻霆说了好多悄悄话。第二天送别，刘亦霏也去了，梅根很遗憾的和她拥抱告别，趁机在她耳边小声道“爱情到来的时候，要勇敢的抓住它！” 刘亦霏看着她，坚定的点头。 梅根满意而去。 出人意料的是安德最后也说了几句话，他对安云天道“我想，以后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的。” 安云天道“当然。我期待那一天尽快到来。” 安德又和柳闻霆告别，很简单的一句话，用汉语说出来的“再见，我的朋友。” 柳闻霆闻言一愣，安德孩子气的咧嘴一笑，没再说话，就此离去。 回去的路上，安云天、柳闻霆、刘亦霏三人坐在车里，彼此沉默，谁也没说话，最后，柳闻霆开口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安德，我以前见过他。” 安云天和刘亦霏都看了过来。 柳闻霆看着他俩，缓缓道“那是我上南加大的第一年，万圣节的时候，你们知道，每到那一天，人们都要装扮成妖魔鬼怪，在大街上跑来跑去。那年万圣节，一群年轻人，有中国的，也有美国的，决定玩的有创意一点，他们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一个点子。你们知道他们把自己装扮成了什么妖魔鬼怪吗？” 安云天和刘亦霏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们装扮成了红色小将——嗯，的确是极有创意的玩法。” 第56章 2001年10月31日 “想出这个主意的是一个中国移民姑娘，她非常痛恨中国政权，尤其是……你知道，40年前，由那个国家的第一代领导者毛先生，发动了一场思想革命，那场革命持续了有10年，无数年轻人作为毛先生的信徒和追随者，自称红色士兵，做下了许多事情。其中绝大多数事情，似乎是很不好的事。” 飞机上，安德坐在梅根旁边，诉说着过往“30年前，毛先生去世，士兵们被扣上了暴民和恐怖分子的罪名，不管在东方还是西方，他们都是以暴君的崇拜者和文明的毁灭者的形象出现的。他们有的穿绿色军装，有的穿黑色毛装（中山装在国外的名字是毛装），手里挥舞着写有暴君语录的红色小册子，喊着狂热的口号，在盲目的热情中将这个世界的美好毁于一旦。 你知道，在美国，充斥着大量来自中国的异见份子，他们自称受到红色政权的迫害，不得已逃离那个魔窟，来美国避难。他们在描述自己的悲惨过往时，大量采用了三四十年前的旧事件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和感染力。联邦当局很喜欢听这些话，他们往往会因为这些话，而对那些人大开方便之门——尽管很多时候，据我所知，是大部分时候，那些人的话全是编的。 这种事在美国已经形成了一条利益链条，你只需要交钱，自然有人根据个人情况，给你编写一个悲惨的故事，然后用这个故事去打动当局。成千上万的中国人，靠着这一手，拿到了美国绿卡，成为了美国人。而他们所描述的黑暗遭遇，也成为联邦向民众宣传中国形象的一种必用的素材。 这些新美国人，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些故事，我当初认识的几个中国移民，都是这么做的。” 安德将视线从窗外转向梅根，问道“看过《末代皇帝》吗？” 梅根点头“看过。” 安德道“如果你说没看过这部经典电影，我会掐死你。谢天谢地，你保住了一条命。在那部电影中，也出现了许多红色士兵，他们年轻、鲁莽、愤怒、极端、盲目、可笑、可悲。很多生活在好莱坞的人，对中国的印象，就来自这部电影。自然，他们知道什么是红色士兵，所以，当那个中国移民姑娘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中国移民和留学生很赞成，他们简直是热烈欢呼。其他人也很赞成，同样是热烈欢呼。” 梅根道“那你呢？” 安德稍稍沉默，道“我也欢呼赞成了，很大声。你知道，在美国，多数人的暴政在这个国家已经形成了传统和习惯，人们都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逢迎大多数。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想逃离多数者的羁绊，他就必然被剥夺掉自己的某些公民权利，甚至是做人的本色。我们整个社会都在说恭维的话，那些所谓的幽默、教养、尊重、鼓励，全都是恭维和逢迎。 我也不例外。” 梅根又问“那柳闻霆呢？” 安德再次沉默，一会儿才道“她？她是欢呼声最高的一个。她甚至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出了一个方案我们为什么不自导自演一个红色士兵进行恐怖活动，最后被击毙的闹剧？” “其他人同意了？” 安德摊手道“为什么不同意？在那一群人中，只有她不是美国人了，只有她，没有大声控诉过红色政权，因为这个，她成了华裔中的异类，而华裔本身又是美国社会的异类，所以，她一直是异类中的异类。那时候，她来到美国已经有3年时间，当了3年异类。现在，她的同胞，提议再次揭露和鞭挞一次中国的罪恶和丑陋，而周围的人全都热烈赞成，她一个18岁的小姑娘，能怎么做？” “你们……”梅根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道“继续。” “我们那时候的想法，是这个不合群的怪胎，终于对我们投降了。她终于和她的那些同胞们一样，以异常积极的态度，谴责中国，来赢得美国的认可和准允。”安德道“所以，为了表彰她的这种积极，我们同意了她的方案，并且，由她扮演这场闹剧中，那个最凶残、最顽固的红色士兵。当其他的红色士兵都被感化，放下武器拥抱和平时，只有她饰演的那个士兵，以空前的邪恶和愚昧，顽抗到底，最终被我们击毙。 我们甚至将最后一个场景赋予了很多非凡的意义，比如说，她所饰演的那个角色的死亡，代表着她以前的罪恶和愚行已经成为过去，这是一场仪式，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接纳了她，赋予了她新的生命和价值。就这样，一个和过去决裂，投奔光明未来的仪式，在2001年的10月31日，万圣节的晚上，在一片狂热和诡异的气氛中，拉开了序幕。” “你全程见证了这一切。” 安德点头“我不仅见证，还参与了这一切——对一个18岁女孩的灵魂的无情处刑和谋杀。” 梅根看起来要打人了，她深呼吸几下，咬牙道“然后呢？” “然后她用自己的方式，回击了我们。” 安德的眼神有些飘忽，似是又回到了那个群魔乱舞的夜晚。 一群年轻人，有黄种人，也有白种人，还有黑种人。 他们一半穿上了丑陋刺眼的绿色军装，脸上画着恐怖夸张的妆容，像食人的恶魔。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拿着武器砍刀、钢枪、木棒、双截棍……他们是暴徒，是来自地球另一面的邪恶份子，是自由世界的敌人。他们能做的，只有毁灭和杀戮。 其中一个小姑娘，妆容尤其突出鲜艳的腮红、浓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脸色、紫黑的嘴唇。活像棺材里爬出来的丧尸。她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邪恶、最疯狂的，她无限忠诚于暴君，为了自己那扭曲的信仰，她能做下任何恶行。 另一半，妆容则相对正常，他们是市民、学者、官员和警察。是自由和真理的守护者和践行者，是恶魔的大敌。 所有的道具和服装，都来自南加大电影学院的道具仓库，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非常壮观，甚至引来了旁人的围观。 安德道“一开始，事情的发展还在意料之中。” 因为准备的匆忙，闹剧并没有完备的剧本，他们只是简单粗略的确定了一个故事大纲，剩下的细节，全靠自己发挥，他们都是南加大电影学院的高材生，这点急智还是有的。 故事一开始，是一群红色士兵，在聚集点开会。他们计划发动一场恐怖行动，行动对象是一个学者，他们对这个学者仇视已久，决定要杀掉他们全家。 行动就在今晚！ 计划做的很粗糙，充满异想天开和想当然，有人表示反对，但被柳闻霆驳回了。此时的她，狂热而嗜血，残暴而专横，不允许任何人反对。 安德道“柳闻霆的演技很好，真的很好，演出了那种极端邪恶的感觉，在那么粗糙的场景下，她的表演都充满了张力。让人痛恨，也让人畏惧。于是所有人都暗暗诅咒这个大坏蛋，最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当行动付诸实施，正片开演，慢慢的，事情就开始脱离掌控了。” 疯狂而盲目的红色士兵们开始了自己的暴行，他们像强盗一样冲进学者的家里，大呼小叫，上窜下跳，砸碎他们见到的一切物品——由于这些都是无实物表演，所以他们的动作和表情，看起来格外滑稽可笑，不仅围观的人笑得前仰后合，便是那几个饰演学者和学者家人的演员们，都笑了起来。 后来，红色士兵们自己也笑了起来。闹剧真的变成了闹剧，眼看要进行不下去了。 “只有柳闻霆没笑，她紧紧绷着自己的小脸，冷冷看着这一切，尽职尽责、一丝不苟的按计划行动。”安德的讲述在继续“她抓住了学者，列举出他的罪状，要求他认罪。那几条罪名都是她现场发挥的，几年过去，我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最后一条他——学者，和他的主子——资本家，作为资本在世间人格化的化身，正在用他们庸俗堕落的感官刺激，和娓娓动听的谎言呓语，荼毒这个世界，让人们在物质和欲望中迷失沉沦，失去自我。他们作为资本的帮凶和奴仆，对全人类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我至今记得那位‘学者’脸上的表情讶异、疑惑、惊恐。他没想到柳闻霆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更没想到，用枪指着他的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是那么的认真严肃，仿佛她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成为了一名红色士兵。仿佛下一秒，如果他不认罪，她就会真的开枪。” “后来呢？” 安德道“后来，学者没有认罪，于是他死了。柳闻霆手里的枪，只是一个道具，开枪的时候，还是她自己用嘴配的音效。‘嘣！’有些滑稽，于是本来有点不大自然的现场气氛，因为她这一声‘嘣’，又有所缓和。” 现场又传来几声笑，不像之前那么热烈欢快，并且很快就消失了。闹剧在继续。 警察和军队很快赶来，包围了这群暴徒，士兵们挟持了学者的妻子和孩子。当局派出谈判专家，专家是学者的朋友，他用富有激情的演讲，讲述了一大通关于真善美的废话，士兵们被感动，纷纷放下武器，走出来投降，最后，只剩了柳闻霆一个人。 “还有她枪口下的那个女孩——学者的女儿。”安德看着梅根“闹剧即将结束了对不对？她已经穷途末路，无处可逃了。按照剧本，这个时候，她会发出最后的嘶吼，癫狂而绝望，在杀死女孩前，即被军方击毙。但是她没有。” 柳闻霆打破了剧本她带着女孩跑了。 跑出了舞台，跑出了人群，跑出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不是没人试图阻拦她，但都被她一一打倒。 安德对梅根一笑“你看，这就是中国功夫的魅力，她让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在挟持一个人质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击倒挡在她前面的任何敌人——任何敌人。 事情的发展脱离掌控，我和其他人都惊呆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解决，我们能做的，只有追上去，甚至没人想到报警——以什么名义报警呢？我们究竟在干什么？” 一群人——其中既有学生，也有围观的人，浩浩荡荡的追在柳闻霆身后，想要将这出闹剧拉回正轨。最后，柳闻霆在一根柱子前停下了，她看起来有些累，气喘吁吁。 “被她挟持的那个女孩更累，腿都是软的。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看得出来，她真是被柳闻霆吓坏了，泪都流了出来，把脸上乱七八糟的劣质妆容都冲了。”安德道“那一天是2001年的10月31日……” 梅根打断他“你说过好几遍了。” 安德点头“是的，但是我还是要说。2001年的10月31日，用中国的历法来算，是太阴历九月十五。那天是满月，月光很明，很亮，照在柳闻霆身上。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独自一人，对抗着全世界。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人质的太阳穴。” “我至今还记得我当初说的那些话。” 汽车在继续行驶，柳闻霆的讲述也到了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对他们，对那些奇形怪状，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们说 我们本来可以真诚、自由、有尊严、有人格的活着，我们本来可以不依靠任何人或者神，来赋予我们的人生以不同寻常的意义和价值。我们本来可以思考一切，质疑一切，推翻一切，重建一切。我们本来可以发现、认知、创造、超越。我们本来可以做到只有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我们本来可以做自己的神明。 但我们放弃了。我们太懦弱，太懒惰，太胆小。我们承担不起，于是我们找到一个精神偶像上帝、领袖、祖先、外星人、金钱、物质……我们皈依他们，匍匐在他们脚下，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他们，成为他们的奴隶，也让他们，成了我们的奴隶。 我们把最美好、最真诚的东西，给毁掉了。留给自己的，只有贪婪、恐惧、暴虐和虚伪。 我们把苏格拉底处死，把尼采逼疯，把马克思踩到脚底下，把释迦牟尼、耶稣和孔子变成傀儡偶像。我们创造庸俗的奴隶道德，来保护我们虚假的小世界，只为了苟且偷生。我们用这种道德，审判一切，阉割一切，掩埋一切。用陈腐的规则和秩序，维持着这个世界的运行。 我们膜拜那些偶像，但惧怕那些偶像所指代的人，以及他们的思想。我们杀死了他们。 尽管如此——” “‘我依然热爱这个世界。’”安德道“她最后如此说‘热爱这个世界的一切。所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控诉一句，只会不断的赞美，赞美这个美丽的世界，再见！’ 然后，她开枪自尽。” 第57章 热爱 “柳闻霆最后扣动扳机，发出来的声音，自然也是她用自己的嘴配的嘣！但那个时候，已经没人能笑得出来了。” 飞机上，安德继续讲述着往事“有一段时间，我记不清了，也许是三分钟，也许是五分钟，也许只有一秒钟，也许有30年，在场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们就那么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高挑纤细的女孩倒在地上，明亮的月光在她的身下投下一片阴影，好像黑红的鲜血。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小男孩。” 安德用手比划着“他大概这么高吧，七八岁，现在嘛，得有十二三岁了，算是个小少年了。他突然哭了出来，哭得很伤心，很刺耳。边哭边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他妈妈连忙蹲下来安慰他。这哭声像是给我们发出的信号，让我们有了摆脱尴尬的契机，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抢上去，扶起那个被劫持的女孩，二十多个人，七嘴八舌的安慰她，给她送来无边的温暖，而故意忽略了躺在地上的柳闻霆。 直到一切恢复平静，人群渐渐散去，我们才装模作样的想到她，让我们所有人都舒一口气的是，她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那事后呢？”梅根问“事后你们怎么对她的？” “你以为我们会霸凌她？”安德笑道“拜托，怎么可能？她那么厉害，一手挟持人质，一手都能解决掉一个橄榄球主力运动员，我们怎么敢去招惹她？但我们也不会再和她说一句话。我们把这件事当成了秘密，一切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谁也不许提起。我们相互之间也尽量不再见面，以免引起尴尬和难堪。我们导演了一出闹剧，所有人都是小丑，都被柳闻霆耍弄了。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糟糕，我们把它从记忆中抹去了。集体选择性失忆，谁也不许说，就这样过了两年。 直到2003年，我进入caa工作，担任实习生。在那里，我在整理资料时，发现一个人的照片很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我才记起，她就是当初被柳闻霆挟持的那个女孩。” 说到这里，他望着梅根“你知道资料中，她是干什么的吗？” 梅根翻白眼“我怎么知道？” “猜一猜。” “公主？女富豪？杀手？间谍？谁知道？”梅根耸肩“说不定还是外星人呢。” “在档案中，她是一个a级片演员。”安德揭开了谜底“从她刚上大学，她就进入了这一行。到2001年的万圣节，她已经干了一年多。她做这个的原因是付不起学费。 那女孩生得不错，也挺聪明，但她缺少人脉，申请不到奖学金，也贷不了款，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起初，她想找一个‘糖爸爸（sugardaddy）’包养自己，但被人骗了，后来误打误撞成了一名女优。” 安德有些口渴，要来一杯红茶，喝了几口，润润喉咙后才道“她的收入挺不错，学校里没人知道她是做这个的。一开始她很不情愿，后来就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了。本来，她这样的人会一直干下去，直到容颜老去，染上一身疾病和药瘾。但2001年的万圣节，她遇到了柳闻霆。” “她那时候真是被柳闻霆吓坏了，以为自己死到临头。”安德回忆着和女孩的谈话“她和其他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是懵的，我们不是在表演吗？闹剧不是早就该结束了吗？正义不是早就应该战胜邪恶了吗？为什么她的太阳穴上还顶着一把手枪？ 她知道，我们玩砸了。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肤浅，软弱和无力。我们所有的骄傲、矜持、高贵、力量，在柳闻霆面前什么都不是。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力量。我们蔑视这种力量，亵渎这种力量，以玩闹戏谑的心态对待它，如此的愚蠢和蒙昧！ 但是，这能全怪我们吗？” 安德的声音有些压抑，他像一个控诉者，诉说着过去的罪恶“我们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并对此深信不疑。我们自认为会思考，有力量，于是理所当然的自高自大，轻佻浮躁。直到我们遭遇柳闻霆的狙击，近距离感受到她那锋利的灵魂——真的，太锋利了，像一把刀，在我们的脸上割肉。” 安德拿起红茶，刚递到嘴边，又放了下去“我们一败涂地，为了可笑的自尊，我们选择遗忘那件事，连‘柳闻霆’这个名字都不能提起。就像《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她成了一个禁忌，哈！好了，现在我们说回那个女孩，” 安德终于喝了一口红茶，道“作为整场闹剧中距离柳闻霆最近的那个人，她所受到的影响，自然也是最大的。柳闻霆死后，她伏在柳闻霆尸体边，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直到我们一齐涌过来把她扶起。 据她说，柳闻霆在说完那段话后，并没有立即自杀，她还在女孩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很短，只有几个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女孩把那几个字忘了。当然，可能她只是不想说，但结果都是，我并不知道那几个字是什么。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柳闻霆最后那一声‘嘣！’，差点把她吓死。她以为那是柳闻霆在朝她开枪，而她又忘了那只是在表演，所以，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然后，和柳闻霆一起跌到了地上。” 安德把红茶喝完，问梅根道“你以前有过这种经历吗？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即将下地狱？” “我？没有。”梅根道“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也是在梦中。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跟电影一样。而且，在梦中，我也不是下地狱，而是上天堂。” “我也没有。”安德摇头道“但那个女孩，却仿佛真的灵魂出窍了一回。她快速的审视自己的一生，然后可悲的发现，她所做下的，都是些可笑、虚伪、懦弱、愚蠢、毫无意义的事情，她把自己的一生浪费了。她从没真诚的生活过，没有做过自己的主人，她的一生都是在伪装中度过的。她可以一边真心诚意的赞美上帝，演唱圣歌，一边毫无负担的用自己的肉体和尊严去换取金钱。她虚伪的连自己都忘了她是虚伪的，直到那一刻，一种巨大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她为此感到无比的羞耻和惭愧。然后……” “然后她在那一刻找到了上帝，决心改过自己所有的过错，重新开始？”梅根问道。 “然后她意识到，根本就没有上帝，没有那个高高在上、全知全能的天主。”安德平静的说道“她不能指望别人来做自己的主，没人会为她的人生负责，她只能自己承担一切。从此以后，她要自己审视规则，制定规则；审视道德，制定道德；审视对与错，审视黑暗与光明，审视丑陋与美丽，审视污秽与纯洁。 她要重新定义一切，估量一切，抛开所有的成见，去触摸最深层的真相。这条路很难走，人生如此险恶，世界如此复杂，没有了上帝带来的心理安慰和支撑，她很可能会吓得发疯。好多次，她想放弃，重回上帝的怀抱，放弃思考、放弃探索，以现有的规则作为自己的行动指南，安安稳稳、风平浪静的走下去，直到过完这一生。但每当她试图这么做，她就会发现，自己找到的，只有上帝冰冷的尸体，而没有温暖的怀抱。 柳闻霆的那一声‘嘣’，杀死了她的上帝。从这一点出发，说红色士兵是恶魔，倒也没有污蔑他们。他们是敌基督，是天主治下的叛军。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并没有什么力量，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和以前的女孩并无差别。但其中总有一些人，从灵魂深处，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在思想上，学会了两条腿走路，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只能匍匐在尘土中。当你在思想上站了起来，你就拥有了完整的人格，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顶天立地，无所畏惧。 可惜的是，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这种人都是极少数。” 安德的声音黯淡了下来“美国这里就不说了。在中国，曾经他们看起来人多势众，所向无敌。但其实，里面的大多数都是不学无术的糊涂蛋。这些人从来没有在思想上站起来过，他们可以一边真心诚意的赞美那位带领他们打破一切的偶像，一边毫无负担的套用旧时代的道德准则来为人处事。如此矛盾的两件事，在他们做来却是如此的自然流畅。他们到死都没审视过他们的偶像，也没审视过他们的道德，他们就这样葬送了一个时代，在混乱中杀死了他们的偶像和那些真正获得解放的人们。 侥幸没被杀死的，也大多选择了自我了断。就像那一夜的柳闻霆——周边皆是敌人，她不想被同化，就只能选择死亡。然后，任由人们将这一段历史遗忘、封存、扭曲，直到面目全非，难以看清。” “柳闻霆，那个18岁的中国姑娘，”安德的故事已经讲到了最后，他开始作总结了“她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强大的人。在她面前，我们都是弱者。” ”然而最终我还是活了下来。“ 那边汽车里，柳闻霆的话也在收尾”并且，活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尽管具体的个人，看起来总是那么面目可憎，但宏观的人类，却能让人发自肺腑的赞美和喜爱。我并不急于宣扬我的真实想法，因为那样我就必须承受各方面无休止的指责和诋毁，而且，真相有时候确实并不那种重要，既然一个孩子相信孙悟空的存在，那我们不妨让他继续这种相信，直到有一天，他自己看清一切。 我说过，我热爱这个世界。“ 话音刚落，汽车便停了下来，《璀璨人生》剧组下榻之地到了。 第58章 操纵 汽车停了下来，柳闻霆却没马上下车，她对司机老周道“周师傅，你也摆上一尊主席像保平安啊？” 老周看看前面的铜像，笑道“就是个寄托，求个心安。” 柳闻霆道“这铜像哪儿买的？” 这下老周来了兴致“说起这东西，来历可不简单，这是大前年，我从主席老家韶山那里请来的。那时候是主席诞辰110周年，韶山热闹的不行。我去的日子不太对，没赶上大热闹，遛达了一圈，看了看，买了点东西回来，呶，就是这尊铜像，据说，是让人开过光的，保平安灵的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很贵倒是真的。” “开光？”柳闻霆歪着脑袋，很有求知欲的问道“什么人开光？和尚还是道士？” “主席可是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哪能让那些人来？”老周摇头“就是一个工厂老板，专门生产主席塑像的，在那一片，也算是研究主席的专业人士了。具体的我也不懂，反正大家都说开过光就更灵一点，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韶山有很多生产主席塑像的厂子吗？” “不算多，好像也就五六家，但卖得多，好多都不是韶山生产的。是别的地方造好，专门运到韶山转一圈，再卖出去。”老周似乎有心卖弄“你们知道这是为啥不？” 柳闻霆微笑摇头“不知道。” “董事长你说笑呢。”老周毕竟不是真傻，没让柳闻霆的话给弄得找不着北“你肯定也猜到了，就是为了沾一沾主席老家的灵气儿。灵气儿这玩意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谁也不敢说没有。能多一点，总是好的。” “今天辛苦师傅了。”柳闻霆准备下车，临了又问“刚才我们几个说了那么多话，你也都听见了……” “放心董事长，我绝不在外头乱说！”老周斩钉截铁的道“一定管好自己这张嘴！” “不用这么紧张。”柳闻霆笑道“你说出去也不要紧，我问的也不是这个。我想问你，你明白我们说了什么吗？” “这个……”老周挠挠脑袋“我是个粗人，就能听懂一点儿。大体知道好像说的是那十年的事儿，但‘偶像’啊‘膜拜’啊，‘杀死’这个，‘杀死’那个，把我给绕糊涂了。” “真可惜，看来还是我们表达技巧不够好啊。”柳闻霆做遗憾状，拉开车门道“那好，我们下车！” 下了车，站在结实的地面上，刘亦霏还有些恍惚。 刚才在车上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吗？柳闻霆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自己真的就这么在不经意间，窥见了她的真面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亦霏，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柳闻霆说着来拉她的手，刘亦霏下意识的避开了，等她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不由心中一慌，忙解释道“我……” “闪开！” 柳闻霆却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只见她的眼睛突然锐利了起来，低喝一声，一把将刘亦霏推开，随即飞起一脚，向前踹去。 “啊！” 一声惨呼，一个人影被踢飞出去。 “呀！” 与此同时，刘亦霏立足不稳，失去平衡向地面倒去，关键时刻，被安云天一把抱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全发生在瞬息之间，刘亦霏吓得脸都白了，歪倒在安云天怀里，望着他，美眸中全是惶惑和惊疑。 “咔嚓！”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记者狗仔们，终于反应过来，将这一幕留在了胶片上。 “什么人？怎么回事？”剧组人员涌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另有一些人，将那个被踹飞的人制住，大声喝问“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那人哼哼唧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估计是个疯狂粉丝，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瞅准机会来这么一下，目标是亦霏。” 安云天看着这一切，想起了前世看到的新闻在某次宣传活动中，刘亦霏正对着观众和粉丝讲话，旁边一个男人突然冲过来，以橄榄球运动员最后关头触地得分的凶猛势头，一把将她扑倒在地。 做下那件事的，就是一个疯狂粉丝，所思所求，也不过是为了一亲芳泽——以一种极为恐怖的方式。 将怀中受惊的美人儿扶起，安云天道“把人制住就行，剩下的，送到公安局再说。” 然后叫过一个人，小声道“去跟王总经理打个招呼，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能使上力。” 那人领命而去，安云天安慰惊魂未定的刘亦霏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 刘亦霏呆呆点头，将目光从安云天移到柳闻霆身上，心想确实很安全。 不出意外的，一个小时不到，这件事就成了网络热点事件 神仙姐姐刘亦霏遇袭，现场形势千钧一发！ 又一起疯狂粉丝事件，这次的受害人是神仙姐姐 疯狂粉丝唐突佳人，老a队长实力护花 危急关头英雄救美，安云天告诉我们，怎样才是真正的男人 各种各样的标题，危言耸听的、夸大其词的、吊人胃口的……有的没的都出现在了网络上。大多数标题下面，都附带着一张照片站立不稳的刘亦霏被安云天抱在怀中，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至于报道的内容，也有真有假，无非是渲染事情发生的突然，现场气氛的紧张，以及最后，如何收场。记者们发挥了自己十二分的想象力，把整个事件写的跌宕起伏，精彩纷呈，让人看了大呼过瘾安云天实在是太帅了！ 没错，绝大多数的报道，都把英雄救美的壮举，安到了安云天身上，至于真正的功臣柳闻霆，则被他们一致忽略掉了。这其实正是柳闻霆本人的意思，她的人设可是柔弱文静、人畜无害的大小姐，怎么能干出这么女汉子的事情？要知道，她那一脚，直接把对方的肋骨踹断两根，内脏都受了伤，结果就是，警局没去成，先去了趟医院。 英雄救美这种事情，还是得一个英雄来做，才顺理成章，才符合人们的想象。恰好，江湖人称“老a队长”的安云天，就是这么一个非常符合人们想象的英雄好汉，由他来将袭击者踹飞，同时一把抱住刘亦霏，两人深情对视，情意无限，这是多么梦幻的场景啊！ 更不用说，记者还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个瞬间，不是柳闻霆吹，这张照片，绝对有望入选“本年度100张最佳照片”。连她这个当事人，看了之后都非常有感觉柔弱受惊的美丽姑娘，强壮高大的帅气男子。在电影里，他帮助了她，为她洗刷污名；而在现实中，他保护了她，让她免受伤害。多少电影可欲而不可得的宣传素材，就这样突然撞到他们手里，他们能就这么放走吗？ 那绝对是不能的！ 于是，赶在所有人之前，柳闻霆便已经交代好记者们，让自己在这件事中消失，让故事的主角，变成安云天和柳闻霆两个人。 “三个人的故事虽然狗血博眼球，但两个人的故事，才更合观众的口味。狗血的故事，就让它发生在电影里好了，越狗血越好，现实中却不是如此，多了一个人，观众的思维就会发生混乱，事情就会失去掌控，向不可知的方向滑去。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是一对，但在这段情境中，我没出现，观众就可以当我不存在，心安理得的把你们两个视为真正的恋人，享受这段美好浪漫的爱情故事，并为此着迷和赞叹。观众是很好骗的，他们也乐意被骗。我们将来要操纵人心，这些东西，不能不明白。” 事后，柳闻霆对安云天和刘亦霏如此说道。 安云天一如既往的做点头受教状老大你说的对，咱们就这么办！而刘亦霏，懵了好一会儿，也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只是迷迷糊糊的跟着点头。 柳闻霆看看时间，道“那，今晚就说到这儿，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 安云天道声“晚安”，起身离去，刘亦霏跟在他后面，也想走，却被柳闻霆叫住“亦霏，你留一下。” 刘亦霏怔怔的转过身，惴惴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人，今天下午以前，还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人，而现在，却成了心机深沉，令人畏惧的大魔王。 第59章 入伙 “今天下午的事，不要紧了吧？” “……什么事？哦，你说那个粉丝？不要紧了。” “来坐下说。” “好。” “吃糖吗？大白兔。” “不了。” “你很紧张。” “啊？” “你在害怕。” “我……” “还是吃块糖吧，缓解一下焦虑。” 柳闻霆将一块大白兔奶糖递过去，刘亦霏只得接住，慢慢剥开，含在嘴里。 柳闻霆问“好吃吗？” 刘亦霏点头“好吃。” 柳闻霆也含了一块放在嘴里，道“可惜，却不能多吃，否则会变胖。生活就是这样，到处都存在诱惑，它们看起来如此甜美，让人忍不住去尝试，去拥有，可当我们真正拥有了这样东西，却又发现，隐藏在这种甜美之下的，是意想不到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主席说我们要警惕糖衣炮弹，确实是真知灼见。” 刘亦霏呆呆的听着，心中满是不解她在说什么？为什么每个字我都明白，整段话我就不明白了？她是不是意有所指？糖衣炮弹？那是什么东西？是指安云天吗？她是在警告我吗？是了，她一定是在警告我，一定是的！想想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多么的愚蠢！我竟然把她当成了个傻瓜，以为自己看明白了她，以为自己可以…… “你喜欢安云天对吧？” 柳闻霆的一声轻语，恍若一声惊雷，将刘亦霏从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她像打了个冷战，讷讷道“我……我……” “你喜欢他，我知道的。”柳闻霆肯定的点头“你不必因此羞愧难堪，其实，我很高兴有人喜欢他，尤其是你这么一个好姑娘。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不是吗？他应该得到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太过冷酷，像他这样的太少太少，在娱乐圈里，就更少了。 我和他认识两年，一起生活了两年，他就像我的亲人，我的弟弟。我见证了他的成长，也从他身上汲取了很多力量。他一直很感激我，其实我更应该感激他才对。我真诚的希望，他能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包括梦想、爱情、友情和智慧。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两个是在做戏，并没有真的在谈恋爱，所以，你喜欢他，追求他，有什么不对呢？我对此完全没有意见。我唯一的问题是，你够不够好，能不能配得上他。” 她说着摇摇头“令人遗憾的是，你离我心目中的标准，还差了一些——其实不是一些，而是很多，很多很多。安云天已经够笨了，你比他还笨，唉……” 她再次摇头，脸上全是无奈和郁闷。此情此景，刘亦霏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问题学生，柳闻霆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为学生操碎了心，却又束手无策。 这种联想，让她感到无比滑稽，差点笑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 柳闻霆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这一丝情绪，嗔怪的瞪她一眼“你是不是傻？我说你笨，你还笑？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这下刘亦霏是真的笑了出来，虽然心中还有些惴惴，却早已不复之前的紧张。 “长的好看确实了不起。” 柳闻霆说着坐到她身边，捏捏她的脸蛋“看这张脸，女人见了都要喜欢的。知道你那些粉丝里，是男的多，还是女的多吗？对，是女的多。就像我说的那样，美是天才的一种形式，比天才更直接，因为它无须证实。你虽然脑子笨了点，但长得够美，也算是个天才了。” “你说的？”刘亦霏有些不明白“不是说，是英国段子手王尔德说的吗？” “是他说的没错，但把这句话找出来的，却是我。”柳闻霆道“也是我，把这句话告诉了安云天，让他用这句话来哄你（见第48章《心理疏导》）。” “这真是……”刘亦霏目瞪口呆，差点说出“原来我们谈恋爱都是在你的指导下进行的！”这句话，好悬把话憋回去之后，吐出一句“看来我对你的了解真是太少了，你那么厉害，我却一无所知。” “无非是多读了一点书而已。”柳闻霆并不以此自傲，说道“还有你在电影里，说将来要仿照尼采写一部自传的那些话，也是我加进去的。安云天是编剧，但他没有读过尼采，也不了解他，有些东西，他想不到，但我能想到。这不是因为我多厉害，而是因为，你们太笨了。类似的话，我以前对他说过，现在，也对你说。” 刘亦霏不好意思的低头，嘟嘴。 “你还只是个19岁的小姑娘，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柳闻霆继续道“好事是，你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我遇到安云天时，他已经22岁了，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的你差远了，看他这两年来成长了多少？你没有理由比他差。坏事是，你只有19岁，却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好几年，在这个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惯。这个圈子太过浮躁浅薄，你本来就不聪明，平时读的，又只是些没什么营养的东西，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刘亦霏头低得更低了，小嘴一撅一撅。 “好在我们还有时间改正不是吗？”柳闻霆拍拍她肩膀，柔声道“你和安云天，还有我，都是这样。我们都会成长起来，改正我们之前所有的鲁莽、幼稚、浅薄。在一般人眼中，我们已经很好，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还不够，我们还能更好。所以——” 她站起来，在屋里走动几步，说道“我和安云天，正在进行一个大计划，现在，正是计划的第一步。而这第一步，也分出了两个支线。《璀璨人生》是一条，第二条我们要等到明年展开——拍摄一部三国题材的电影，和吴羽森的《赤壁》对着干，并且，是同档期上映，狙击它。” 刘亦霏倏的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她“这样的话……” “没错，这样的话，我们不仅会得罪港台圈子，还会得罪韩三评和华谊。”柳闻霆知道她想说什么“吴羽森是韩三评从美国请来的，这几年两人关系正是最好的时候。吴羽森全力支持韩三评的《建国大业》，韩三评全力支持吴羽森的《赤壁》，两者是战略同盟关系。至于华谊，他们在《赤壁》上也有不少投入，从演员，到资金，都是这样。 这个想法是我提出来的，一开始，安云天非常反对，因为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得罪港台没什么，得罪了韩三评，就严重了。不过好在，韩三评对港台那帮人，也不是很喜欢，他只是无人可用，不得不如此而已。既然他需要得力助手，那我们就主动跳出来显示自己的价值——安云天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说的那些话，你也知道吧？是不是很厉害？” 刘亦霏连连点头“那些话……是不是……” “不是。”柳闻霆知道她想说什么“那是安云天自己想出来的，很了不起对吧？你到24岁的时候，能有那个底气对着一帮港台大人物，说出那么一番话吗？安云天做到了，我很为他骄傲。他虽然笨，但胸中自有丘壑，这让他看起来格外有力量。与他相比，你就差远了。” 刘亦霏再次黯然低头。 “香港的那番动作，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自有他们各自的解读。大陆电影人是普遍很喜欢的，他们不爽港台已经好久了，韩三评应该也是这样。但问题是，安云天的话，太过气势汹汹，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柳闻霆曲起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再加上《疯狂的石头》和《士兵突击》的大爆，雷霆影业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和敌视。如果这次《璀璨人生》再大获成功——在我们看来，这是必然的，那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视我们如眼中钉，就不好说了。” 她突然停住，看着刘亦霏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吗？“ 刘亦霏摇头。 ”因为我想拉你入伙。“ 第60章 开诚布公 “08年，是一个坎儿。” 夜渐渐深了，柳闻霆有点儿累，说话时坐在刘亦霏旁边，斜斜的倚在沙发扶手上，慵懒而放松，声音又轻又柔，像和煦的春风拂过人心。 她问“知道08年会发生什么吗？” 刘亦霏摇头“不知道。” “笨，奥运会啊。”柳闻霆轻轻拍她一下，“福娃都出来了，还是五个，邶京到处都在为这个做准备，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啊，这个我知道。”刘亦霏赶忙改口“我以为你问的是别的。” “我也确实想问别的。”柳闻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倚着“除了奥运会，你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吗？” 刘亦霏再次摇头“不知道。”她今晚摇头的次数之多，算是创下了一个记录。 “西方会爆发经济危机。”柳闻霆道“会很严重，很严重。” 刘亦霏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安云天说的。” “他还懂经济？” “他不懂，但他有直觉。”柳闻霆一笑“很不可置信对吗？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也有。他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的直觉。我们的每一次成功，每一次抉择，都是在他的直觉指引下做出来的。因为相信他的直觉，所以我把全部身家投入赌盘，拍摄《调音师》，入股脸书，和宁皓合作《疯狂的石头》，和康洪雷合作《士兵突击》。因为他的直觉，我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并且，还会继续成功下去。不过，直觉虽然好用，却也有一个缺陷。” 刘亦霏及时捧哏“什么缺陷？” “时效性。”柳闻霆道“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走好运不是吗？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处于上升期，怎么做都是对的，一旦没了时运，那就喝凉水也塞牙。我们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我们只知道，目前我们顺风顺水，势如破竹。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时运消失之前，尽可能快速的扩张我们的势力。” 刘亦霏迟疑道“可是势力扩张太快，会不会……” “会不会遭到打压？”柳闻霆一笑“安云天也是这么说的。我反问他难道我们扩张的稍微慢点，那些大人物们就不打压了？娱乐圈是个变化很快的圈子，但娱乐圈的项目，却没那么快。一部正儿八经的电影，从提出想法，到立项，到组建剧组，到拍摄，到上映，平均时间是两年。如果是一部大片，三年五年都很平常。 周期长，资金周转的就慢，大公司的反应速度也会跟着慢下来。谁能想到，他们酝酿一两部大作的时间，我们就突然崛起了？娱乐圈聚集了如此多的视线和关注，根本就没有闷声发大财的可能。也别指望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想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发展起来？除非那些大公司都瞎了。” 她说着轻声笑了起来，笑声让刘亦霏都觉得好听，忍不住放松身体，靠在她旁边，两个美人儿依偎在一起，在这寒冬的夜晚，暖意融融。 柳闻霆将刘亦霏的一绺长发缠在指间，继续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步到位，获得足够强大的实力，到时候他们再想对付咱们，咱们也不怕了。 可是，安云天那家伙，顾虑太多。他知道《赤壁》的口碑不会好——你就不能指望香港人拍出什么像样的历史剧来。知道未来十几年，大陆的电影市场会极速扩张。还知道卡梅隆正在捣鼓的3d电影将会大放光彩。但他总认为，雷霆影业的实力太弱，大佬们实力太强，我们的经验太少，有些事情，知道归知道，却无法利用，只能稳妥，再稳妥。 可惜，我却不是个喜欢稳妥的人，从来都不是。从两年前我赌身家时就是这样。我愿意相信他的直觉，但不相信他的决断——你知道，他这个人最大的问题，不是笨，笨可以通过学习来弥补。他的问题是不够果决，他是那种很磨叽的人，胆子也小——虽然在外界看来，他做事雷厉风行，胆大包天。 他需要一个人在背后推他，否则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吴羽森很了不起吗？《赤壁》很了不起吗？韩三评很了不起吗？哦，确实挺厉害的，但，那又怎样？你说，那又怎样？” 刘亦霏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不过是一群纸老虎罢了。”柳闻霆一挥手“我们完全可以摧枯拉朽的打败他们，根本用不着再多受几年气。你们呀，就是把他们想的太强大了。一个《赤壁》就把你们吓住了——8000万美金、两岸三地再加上曰本明星云集、气势如虹、声威震天、超级大制作，一说起来就直摇头惹不起惹不起！扛不住扛不住！咱们还是先从中小制作慢慢做起吧。干上个五年七年，到2010年后，视情况扩大规模。” 她露出不屑的神情“安云天还算是不错了，起码敢在态度和立场上硬怼吴羽森，其他人，那是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你敢说吗？” 刘亦霏一愣，摇头道“不敢。” “是啊，不敢。”柳闻霆点头道“不说吴羽森了，就里边一个赵薇，就没几个人敢惹。那可是火遍东亚东南亚的小燕子！至于金城武、梁潮伟、张震、张丰毅……就更不用说了。连个出演小兵的佟大为都是这两年势头正猛的新秀，这些人，哪有一个好对付的？他们集合起来拍一场大戏，配上8000万美金的豪华布景，就更是让人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了。倒也不怪安云天心中忌惮。” “可是你还是要迎难而上。” “应该说，我想顺势而为。”柳闻霆道“如果不出意外，《赤壁上》会在08年暑期档上映，那两个月，最重大的事件不是《赤壁》，而是邶京奥运会，而在此之前，西方会爆发经济危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刘亦霏再次摇头“不知道。” “意味着，中国会以一种超出预想的效果，向全世界展现自己的实力。”柳闻霆道“08年会是西方没落的开始，同时是中国崭露头角的发端。那时候，西方会突然发现原来中国这么有钱！原来中国实力这么强大！原来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这么小了！ 多年的韬光养晦，就此走向终结。中国这个庞然大物，终究是藏不住了。问题是，西方对中国缺乏了解，非常的缺乏。你想象一下，在你身边，突然冒出一个身强力壮的肌肉男，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害怕，后退，自卫。” “没错，西方也会是这样，尤其是那里的民众。”柳闻霆笑道“更严重的是，多年来，由于西方对中国的妖魔化宣传，西方民众普遍认为，这个肌肉男是个大坏蛋。他丑陋、野蛮、凶残、贪婪，而自己……” 说着，她轻抚刘亦霏的眉梢、下巴、脖颈、锁骨、依次往下“是那样的美丽动人、性感火辣。以前肌肉男就对自己虎视眈眈，垂涎三尺，现在自己正好经济出了问题，肌肉男难道不会趁火打劫、霸王硬上弓？” “好痒！”刘亦霏让她摸的酥酥麻麻的，扭来扭去的躲闪“别动，你别乱动！” “乱动的是你。”柳闻霆停下作怪的手，继续道“所以，这时候大陆当局会突然发现自己有口难辩，无法让对方明白，自己其实是无害的。以前说不清楚没关系，因为中国弱嘛。现在中国都这么强大了，还说不清楚，这就过分了。” 她将身子歪得更厉害一点，右手撑腮，这姿势有种说不出的媚态“你看，这就是软实力不够的坏处了。人们对于不了解的事物，都会本能的抱有敌视的态度。08年后，怎样让世界了解中国，消除对中国的隔阂和敌视，会成为当局十分头疼的事。 软实力不够，他们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比如，经济上让利、优待外国友人，等等等等。用糖衣炮弹来收买别人，不是没有效果，但很多时候，人家会把糖衣吃掉，把炮弹扔回。当局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08年的奥运还有一个影响，那就是大陆本土民族意识觉醒，崇洋媚外的越来越少，看不惯外国的越来越多。大陆的一些做法，在以前还不算什么，在现在这个通讯越来越发达、民族意识越来越高涨的时代，很容易引来民众的不满。多年的韬光养晦，已经让大陆失去了宣传自己的能力。尤其是中影集团这样的国有电影公司，在这方面做的尤其差。至于港台同胞，那就更不用指望了。 所以，08年后，大陆当局会非常需要一个本土的、意识形态很弱的、宣传能力很强的电影公司，来改善自己的国际形象。与此同时，大陆观众也很需要一个本土的影视集团，提振民心，增强凝聚力和自豪感。这就是大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我怎么可能让安云天慢慢经营，一点一点发展？ 06年马上就要过去，08年很快就要来了，借着邶京奥运会这股子东风，借着《赤壁》这个大烂片的衬托，我们能做很多很多事。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08年做准备，这是一盘大棋，08年是第一阶段，目标嘛，就是踩着《赤壁》上位，让所有人都看到做华语电影，还得看我们大陆电影人的！ 他《赤壁》不是投资大，明星多吗？在别人看来这是它可怕的地方，在我看来，这却是再好不过了。你说它的成本怎么就只有8000万美金？明星怎么就那么几个？再多点多好啊！它规模越大、明星越多，到时候才越能衬托出我们的厉害和了不起。都怪吴羽森不给力！——算了，他能拉来8000万美金，也算勉强完成任务，就不吐槽他了。” 柳闻霆很大度的原谅了吴羽森的无能，这肚量让刘亦霏都不由心生敬意，附和道“对，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和《赤壁》对着干的目的，是夺取话语权，向当局证明我们的能力和价值。这个玩不了虚的，只能硬碰硬、拼刺刀，看谁最后能活着下战场。口碑、票房、影响力，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柳闻霆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自然，风险也是很大的——好吧，是非常大。而且，战略目标达成之后，因为风头实在太盛，会得罪一大批、一大批人。再加上，我们又把你这个85后女明星第一人给拉了进来，嗯，这下华谊那些大公司得嫉妒的发狂，会竭尽全力干掉我们。所以，打败《赤壁》之后，我们不但不会轻松，反而会迎来一个为期两年的艰难期。” “这个……”刘亦霏直起身子，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好像还没答应加入雷霆影业吧？” “是吗？”柳闻霆抿嘴一笑，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知道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想跑了？” 刘亦霏无力的抵抗着她有些粗鲁的举动“如果我真想跑，难道你还想杀人灭口？” 柳闻霆把她抱在怀里，坚定的道“你不会跑的。” 刘亦霏不再挣扎，小声道“可是，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这有什么难的？”柳闻霆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会让她同意的。” 第61章 得偿所愿 虽然昨晚睡眠时间很少，但第二天拍摄时，刘亦霏的精神依然很足，今天她要拍的是洗刷罪名后，重新进入演艺圈的镜头，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面对拥挤在场外的记者，心情也很不错。 “亦霏，亦霏，对于昨天发生的疯狂粉丝袭击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有受这件事的影响吗？” “这会不会对你的演艺生涯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你会减少露面的次数吗？” “那真的仅仅是个疯狂粉丝吗？” …… 记者们最关心的，自然非昨天的粉丝袭击事件莫属，他们看到刘亦霏出来，不管离得近还是远，都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要不是有保安拦着，他们能比昨天那粉丝还疯狂的扑上来。 若是以前的刘亦霏，看到这种情景，免不了会害怕后退，不过经过昨晚的一番谈心，她的神经坚固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界，已经比之前大大拓宽抬高，眼前这点小事，已经不能让她萦怀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生活中，我们总会遇到一点小麻烦，对此，我们要做的，只是克服它们，不要被它们击倒。凡是不能杀死你的，最终都会让你更强，再次谢谢大家。” 也许是因为昨天和柳闻霆聊得太嗨，刘亦霏不自觉的受到了一点感染，尼采的名言脱口而出，这可不大符合她的性格。话刚出口，她就不由自主的向一旁的柳闻霆看去，嘴角还擒着笑意。 这个瞬间，立刻被眼疾手快的记者们拍了下来。不过，在他们的镜头语言里，刘亦霏看的可不是柳闻霆，而是站在柳闻霆另一边的安云天。 然后，不出意外的，借着昨天袭击事件的热度，这张照片在网络上引发无数讨论和遐想 “我靠，神仙姐姐这眼神绝了！她看安云天的样子绝对有戏啊！” “这大概就是媚眼如丝吧？看来天仙挺灵动的啊，不像人们说的那么木。” “可惜安云天看刘亦霏的眼神不够清楚，不过应该也很有情意吧？” “只有我可怜站在中间的柳大小姐吗？” “这是要戴绿帽子的节奏啊！” “别瞎说，她就是感谢安云天救了自己而已，你感谢救你的人的时候，不也得面含微笑？” “我不仅要面含微笑，我还要以身相许呢！” …… “按照人设，说服你妈这事儿得我出马，谁让我是霸道总裁呢？” 拍戏的间隙，刘亦霏说起签约雷霆这件事，安云天心情不是那么很漂亮的说道“可是，也不知为啥，我这心里，咋就那么不乐意干这事儿呢？我觉得，咱们就保持这种距离适中的合作关系就挺好，平等相处，见了面也好说话。可一旦签了约，你可就是雷霆影业的人了，见了老板就得点头哈腰，不合算。” 刘亦霏抿嘴笑了，凑过来道“你说的老板是谁啊？” “当然是——”安云天坐直身子，瞪她一眼“那个姓柳的了。” “我觉得柳老板挺好啊。”刘亦霏看着在场地中走动的柳闻霆，微笑道“而且，我可不觉得见了她就得点头哈腰，你这是污蔑她。” “哼哼。”安云天翻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当然觉得她好了，见了她当然也用不着点头哈腰，直接坐她怀里去了——艹，有人拍照！”连忙转头，对着刘亦霏露出个热力十足的笑容。 这变脸实在让人猝不及防，而且，前后反差也太大了一点，刘亦霏没忍住，大笑起来，差点连牙肉都掩不住了。 当天，这张照片再次传遍网络，受到无数网友关注评论 “安云天这是在逗刘亦霏笑吗？霸道总裁为了心爱的人放下架子，是我我也得动心啊！” “看茜茜笑的多开心！” “唉，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安云天这是打算做渣男吗？” “渣男无疑了。” …… 整整一天，刘亦霏的表演状态都很好。一个人气无敌的大明星，在经历重重挫折后，终于再次回到舞台中央，她自信、张扬、热烈，坚信自己可以创造更大的奇迹。刘亦霏将高雯的这种心态表演的非常好，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大为惊异本以为因为昨天那事，她会受到影响，迟迟找不到状态呢，没想到反而如此神勇！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如此想着，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了安云天的脸上。 对此，安云天脸上却并不见多少笑意，只是在嘴角，有那么一丢丢，很敷衍的样子。 工作人员心中更加敬佩老板就是老板，这矜持劲儿，可以！ 这一天的拍摄，基本都是高雯重拾演艺事业的片段，没安云天多少事，他当了一天的观众。只是在最后一场戏，他需要小小的露一下脸。 “恭喜你，你又成为最闪耀的那个了。” 安云天说着台词，脸上是不喜不悲的神情“以后，你又要忙起来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忙。”刘亦霏饰演的高雯，脸上是幸福甜美的笑容，看着眼前的男人，眸中全是爱意“我们以后，还会见好多好多次面。” 这里安云天没有台词，甚至没有多少面部表情，他只需要从眼神中焕发出欣喜的神彩。 这时候柳闻霆开嗓了“咔！这条没过，重来！” 不够欣喜。 安云天酝酿一下情绪，重装上阵。 两分钟后，柳闻霆再次开嗓“咔！重来！” 还是不够欣喜。 一分半后，“咔！重来！” 一分钟后，“咔！！你们俩过来！” 看样子，导演有点生气了。 但剧组的人都知道，她性子好，所以，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把两个主演叫到一边，耐心讲戏。 剧组工作人员见此情景，交头接耳“碰到这种事儿，谁都会生气吧？” “网上都翻天了，说啥的都有。有骂老板渣男的，也有的说，雷霆能再起来，全靠老板力挽狂澜，而且他一表人才，多才多艺，和刘亦霏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般配。” “对呢对呢，好多祝福他们的。” “太猖狂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有些人，心就是太古了，居然说左拥右抱也没什么，说这是自古就有的传统。” “其实说起来，他们三个，都是俊男美女，凑一块也确实挺养眼的。” “同意！好看的人，就应该和好看的人在一起。” “得，那我们这些路人脸，就乖乖当我们的吃瓜群众好了。” “说的也是，吃瓜吃瓜，看戏看戏！” “唉，人生如戏啊！” “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这里可以加一场吻戏。” “加戏？怎么加？” “很简单，雷奕明听了高雯的话，心中的爱意再也忍耐不住，刚才还故作矜持，这下直接爆发，上来就是一番热吻。这种先冷后热的表现，更有戏剧性，对塑造人物也有帮助。因为，成长和变化的不仅仅是高雯，雷奕明也在成长。” 柳闻霆看着安云天，好一会儿道“真难为你能想到这一点。” “我是编剧，没事儿的时候就琢磨剧本。” “辛苦了。”柳闻霆略略点头“只是，现在才改，会不会有点晚？” “不晚。”安云天看看天色“和上一出吻戏一样，霞光满天，浪漫感人。只不过，上一次是高雯吻雷奕明，这次换雷奕明吻高雯，这种冥冥之中前后呼应的感觉，会让观众更加喜欢。” 柳闻霆想了想，转头问“亦霏，你觉得呢？” “我？”刘亦霏看看她，又看看安云天，不大确定道“我……还行吧？” “那就是同意了。”柳闻霆一拍手，道“好，那我们就这么改，开工！”又对安云天道“这次，你可得好好演，可别像刚才那样，死活过不了。” 安云天竖起大拇指“放心！” 五分钟后，整个剧组都知道，在安大编剧的强力坚持下，柳导演同意修改剧本，将最后一场戏，改为更加激情劲爆的吻戏。 然后，所有人都思密达了。 “果然很激情！” “果然很劲爆！” “老板牛人啊！” “人老板牛啊！” 又是一个晚风轻拂的傍晚，夕阳映着晚霞，把一切都装点的很美。高雯的人生重回正轨，两个人又要为各自的事业和理想打拼，在这个变幻无常的时代，他们的感情，能走到哪一步呢？ 一个说“以后，你又要忙起来了。” 另一个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忙。我们以后，还会见好多好多次面。” 下一秒，雷奕明将高雯拥入怀中，在她的红唇上印下热吻。 短暂的吃惊后，高雯热烈回应。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和咽口水的声音。 许久，两人嘴唇分开，雷奕明用低沉的嗓音道“说话算数，你这个狡猾的姑娘。” 高雯的声音也有些哑“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咔！过了！” 导演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刘亦霏却没立刻从安云天的怀中出来——她的腿还有些软。 安云天察觉到了这一点，突然躬身抄底，一把将她横抱过来，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向刘亦霏的保姆车走去。 “你今天有些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嘱托完这么一句，安云天大步返回。和之前一样，大家再次将目光都移到他的脸上，目光中满是钦佩和羡慕。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嘴角流露的笑意，却再无一丝敷衍。 他就这么一路走来，像所向无敌的老a大队长，张扬、自信、桀骜、性感，径直走到柳闻霆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口吻了下去。 两年了，他早就想尝尝这两点嫣红的味道，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可是，为什么会等两年？ 因为柳闻霆很凶。 更因为自己胆小。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因为按照人设，柳大小姐是不凶的，而老a队长，是无畏的。 自己就这么当众吻了她，她能怎么样？ 就不信她真能废了自己！ 自己真是个笨蛋，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久才想明白。 果然，人就是得受点刺激，才会开窍。 不过现在明白也不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这女人竟然该死的甜美！ 第62章 两年之约 安云天早就知道，人设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它能让你变成另一个人，获取意想不到的好处，也可以让你失去自我，在人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毁灭。《调音师》中那个被射钉枪抵住后脑勺的假盲人的幽灵，一直都在这个圈子的上空飘荡。 自己这个霸道总裁的人设，将来会如何收场？安云天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这个人设，得到的好处真的很多很多。 比如说今天，他终于吻到了柳闻霆，而柳闻霆对此束手无策。 她曾经因为人设，而成功骗过很多人，现在，是她为人设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我知道你会生气，因为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冒犯。不幸的是，以后我还会继续这种冒犯。你看，这就是人生的无奈不是吗？” 当天晚上，安云天隔着电话，对柳闻霆如此说道，语气很是得瑟。 同一时间，刘晓莉在女儿的房间里，为刘亦霏的变化而痛心疾首。 “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你就让他趁虚而入了！” 刘妈妈像一只暴走的母猫，张牙舞爪，想要杀人“那个姓安的，夺走你银幕初吻不算，还要来第二次！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吗？人家说你被亲的肯定下边都湿了！亦霏，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要你但凡有什么不对，就赶紧跟我说，你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最近越来越……越……” “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湿了。” 刘亦霏对着梳妆镜，慢条斯理的卸妆，镜中的女子，冰肌玉骨，黑发红唇，清丽不可方物。她看着自己，忍不住有些陶醉其中，想起两个小时前的事，不由绽出一丝微笑。 “你说什么？” 刘晓莉让女儿的话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你……” 刘亦霏细心的在自己脸上抹着什么东西，问道“那个乱嚼舌头的家伙，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她的话跳跃性太大，刘晓莉让自己女儿给搞糊涂了“什么？” 刘亦霏道“不知道就算了。明天找人查查，让他消失就是。” 这下刘晓莉更糊涂“你……你说什么？” 刘亦霏抬起眼，在镜中与母亲的视线交汇“我说，让他消失。” “你想什么呢！”刘晓莉又惊又怒“那是雷霆影业的人！” “就因为他是，雷霆影业的人，所以我才要，让他消失呢。”刘亦霏开始整理眼部妆容了，这是个精细活儿，需要集中精神，使得她说话时断时续“败坏公司，一姐的名声，在剧组中造成，很坏的影响。这样的人，就是害群之马。我只让他，从剧组消失，没直接开除，已经很宽容了。” “你刚才说什么？公司一姐？”刘晓莉这下脸色是真变了，一把拽过女儿的胳膊“什么一姐？你把话给我说明白！” 刘亦霏猝不及防，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不禁有些生气，但一正面看到妈妈的眼神，多年习惯使然，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刚才对镜说话，还能装出一副很拽的样子，现在却一下子被打回原形，眼神有些躲闪的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要你——”刘晓莉怒火中烧，但好歹控制住了，深呼吸几下，道“看来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正好今天说到这儿了，咱们就把话说开。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可以。但妈妈作为你的至亲，和经理人，也还有点知情的权利吧？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心里又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你想从此撇开妈妈，什么事都一个人拿主意？” 刘亦霏忙道“我没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刘晓莉的神情更加温和“来跟妈好好说说，就从那个‘公司一姐’说起吧。” “‘公司一姐’就是——”刘亦霏看着妈妈，鼓足勇气“我决定加入雷霆影业，成为他们公司旗下的第一号女艺人，并且——” “你——”刘晓莉几乎要跳起来，一把甩开女儿的胳膊，指着她道“你——你真是——” 刘亦霏继续道“并且，签约时间，是十年。” 这下刘晓莉是真的要疯了，她看着女儿，19年来，第一次发现女儿是如此的陌生。 “还有。”刘亦霏补充道“公司承诺，两年之内，再次拍摄一部以我为女主角的电影，投资至少15亿。” “15亿，哈！”刘晓莉看着女儿那骄傲的神情，怒极反笑“不少了，足足有《璀璨人生》的5倍呢，不对，《璀璨人生》的成本是3500万，还不到5倍，果然不少！你就为了这点钱把自己给卖了？！” “不是5倍，是35倍。” “什么？” “不是《璀璨人生》成本的5倍，而是35倍。” 这下刘晓莉彻底糊涂了“你说什么胡话？《璀璨人生》的35倍，那不是15亿，那是……” “11亿人民币，15亿美金。” 妈妈脑子彻底转不过来了，刘亦霏就替她说了“新电影的成本，不是15亿人民币，而是15亿美金。” 看着妈妈因为太过震撼而当机傻掉的表情，刘亦霏心中大爽，她挺直了腰板，面带骄傲而自信的笑容道“电影将会在2008年开拍，10年上映。运用最先进的3d摄影技术，打造最震撼的视听享受，在全世界发行。届时……哎呀！” 刘亦霏这逼装得正爽，冷不丁脑袋就被重重敲了一记。敲一下不够，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一直敲到第八下。每敲一下，她都听到妈妈咬牙切齿的说出一个字 “届—时—你—个—大—头—鬼—啊！” 刘晓莉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傻女儿是被人忽悠瘸了。听听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吗？还15亿美金，姓安的敢说，她也敢信！还运用什么什么技术，打造什么什么享受，全世界发行……哎妈，这特么是误入传销窝点，被人洗脑了吖！都自动背诵广告词了！ 那个姓安的，果然包藏祸心，闺女这次，是深陷泥潭啊！ 想到这点，刘晓莉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立刻用上眼眶。但她忍住了，为今之计，只有让女儿尽快清醒过来。反正合同还没签，一切都可挽回，关键是女儿的想法！ 不行，再多敲几下，非得把这傻闺女敲醒不可！ 于是2006年12月1日这天深夜，刘亦霏夜宿的酒店房间里，不时传来惨烈的呼痛声。其间夹杂求饶声和哭泣声，令无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第二天，出现在拍摄现场的刘亦霏，精神有点萎靡，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她有一点黑眼圈。虽然化妆师灯光师尽力补救，仍不能达到最佳上镜效果。刘亦霏想尽力支撑着完成今天的拍摄任务，完美主义的柳闻霆却不允许她这么做。让她先到一边休息，自己在这边先拍一些其他镜头。 “我真蠢，竟然把你跟我说的那些，全跟妈妈说了。结果她一句都不信，说我被你骗，还一直打我的头。” 拍摄的间隙休息的时候，刘亦霏坐在安云天旁边，叙述昨晚的悲惨遭遇“这下好了，妈妈认定我傻，认定你坏，正挖空心思断绝我们的关系，我都——不好，妈妈来了！”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刘晓莉今天对女儿的看管严密了很多很多，最怕她和安云天单独待在一起，一发现这种情况，就急匆匆赶过来棒打鸳鸯。 这红了眼护犊子的做派，安云天也是佩服的紧。 “茜茜，跟妈妈到那边坐。” “妈，你别这样。” “刘阿姨，坐下来聊一聊吧。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聊一聊？” “聊一聊。” “也好。” 刘晓莉坐到刘亦霏的位子上，对正准备跟着坐下来的女儿道“你，去给我买瓶水去。” 刘亦霏动作一滞，看看妈妈，又看看安云天，不乐意道“我……我不……” 安云天道“亦霏，听阿姨的话，到那边待一会儿吧。” 刘亦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发现柳闻霆正在那边，不由眼睛一亮，点头道“好。”迈开两条腿就过去了。 女儿动作如此麻利，刘晓莉看得眼睛都有些抽，又是酸涩又是讥讽的说“她现在听你的话比听我的话积极多了。” “她现在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 “想法？”刘晓莉几乎要笑出声来，“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用花言巧语，骗得她铁了心要加入雷霆影业的？看她昨晚的样子，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养了19年的女儿。你是怎么让她有那些想法的？” 安云天一笑“你真的好奇想知道？” “我好奇死了。” “很简单，我没骗她。”安云天道“我确实会在2010年，上映一部3d电影。投资也确实是1亿5000万美金——目前还是粗略估量，但应该差不太多。她也确实会是那部电影的女主角，我是男主角。电影确实会极其的精彩震撼，全世界发行。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自然没理由不信。” “可是我不信。”刘晓莉的眼神清明而坚定“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说起话来天花乱坠的人，其中不少是我的亲戚朋友。我吃了那么多亏，凡事都喜欢往坏处想。你说的太虚，太虚了，我一点都不相信，除非你能拿出真东西来，证明你没撒谎。” “真东西我现在拿不出来。”安云天摇头“再说，什么是真东西？1亿5000万美金？别说我拿不出来，我就是拿出来了，现在也不会拍。那是两年后的事。” 刘晓莉当即道“那亦霏加入雷霆的事，就两年后再谈。” “也行。”安云天爽快道“我要是阿姨你，也得是这个反应。所以，我不会怪你，也希望刘阿姨不要对我抱有什么成见。今天我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弥天大谎还是大实话，咱们两年后见分晓。” “到时候你要真拿出15亿美金，让亦霏做女主角，我就同意她加入雷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63章 大步向前 在整个11月，以及12月初，《璀璨人生》剧组都在不断的生产着娱乐新闻，给无数吃瓜群众廉价的精神快餐。这场娱乐盛宴，随着后来刘亦霏遇袭事件以及事件后续的持续发酵，达到高峰。 神仙姐姐不但在电影里献出银幕初吻，不久又把第二次吻戏交了出来。据流传出来的消息，这次吻戏那是劲爆无比，火花四溅，现场人员看的是口干舌燥。 更让人提神醒脑的是，这场吻戏是编剧兼男主角安云天临时加的，这组镜头拍完后，刘亦霏站都站不住了，最后还是让安云天抱到保姆车上去的。瞧当时那情景，说这俩人性趣上来了，直接去保姆车里来一发，大家也不会例外。 那么我们可怜的柳大小姐呢？ 老a队长也没忘了她。这边安顿好刘亦霏，那边就抱着柳大小姐一阵激吻，依然是劲爆无比，火花四溅。现场人员看得是目瞪口呆，对老板佩服的五体投地。 脚踩两条船还可以这么玩的吗？ 更离奇的是，第二天开工，柳闻霆和刘亦霏相处的还非常融洽，那边刘晓莉倒是和安云天聊了好一会儿，两人看起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协议的内容，那就众说纷纭了。 网络上因为这个吵成一团，无数人大骂安云天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明明柳大小姐已经那么优秀了，还来招惹刘亦霏，同时占有两大美女，也不怕折寿！ “现在中国的道德水平已经低到这个地步了吗？这么明目张胆的乱搞男女关系，难道不该让安云天滚出娱乐圈吗？” 不过更多的人，却是纯以旁观者的身份，津津有味的观赏这出狗血大戏。他们并没有那么强烈的道德感，有的，只是娱乐精神。 “劝楼上不要这么激动，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这种事儿在娱乐圈里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的没错，所谓的安云天和刘亦霏如何如何，其实都是捕风捉影，除了拍戏时有亲密接触，其余时间两人都很规矩。” “其实这件事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关键在于这个奇妙的主创团队导演和男主角是一对儿恋人，天天看着男女主角在自己面前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这场景，想想就刺激啊！” “没错没错，我这阵子没干别的，净盯着这仨人的那点破事了，忒有意思！” …… 现在，发生在《璀璨人生》这部电影周围的事，已经渐渐成为娱乐板块的常备话题。这个剧组总有办法，爆出各种新闻，持续不断的吸引观众的眼球，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对这部电影产生兴趣。而另一边，“高雯”的博客，也在隔三差五的继续发着。博文里一些无厘头的用语，也渐渐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刘亦霏在这里露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冒失、可爱、搞怪、自恋，有时还会毫不留情的回怼那些攻击自己的网友，这种人设，显然比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更受大家欢迎。也比眼下绝大多数和观众保持距离的明星们更接地气。 “高雯又出新造型了，这次更美！” “不仅有新造型，还拍了新片《卷珠帘》。卧槽居然还有剧照！一个字——美！” “对对对，太美了，古装侠女造型，神仙姐姐又回来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部电影就好了，刘亦霏的古装，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无人能敌。” “高雯还在博客里说呢，这部电影是熊猫影业投资的，这个熊猫影业，我怎么觉得意有所指呢？” “哈哈，雷霆影业无疑了！” “行啊，他们这是虚构了一个完整的娱乐圈啊。有亚洲超级巨星，有一流的畅销书作家，有大洋彼岸的好莱坞明星，有像模像样的电影海报和角色定妆照，还有一个影视公司！我是越来越对《璀璨人生》这部电影感兴趣了。” “你们说，这个熊猫影业的老总，会不会是一位美女啊？” “嗯，说不定还姓柳……” …… 巅峰时期的刘亦霏，人气之高确实不是盖的。开博客的明星有很多，她本人也开通了博客。但包括她在内，没有任何一个明星的博客，有“高雯”这样的关注度和讨论度。“高雯”作为一个明星，她的博客自然不会只是臭美晒照片，还会浮光掠影的提到一点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包括她今天见了什么人，又拍了什么作品，做了什么事，等等等等。 博客里的“高雯”，像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着。那个世界，娱乐业远比现实发达，影视剧的制作水平，也远在现实之上。自然，所造就出来的明星，也不是现实世界能比的。高雯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很多因为刘亦霏才去关注“高雯”的影迷，慢慢的都被这个虚拟人物所吸引，对她的兴趣甚至超过了刘亦霏。不少人哀叹为什么高雯这样的明星，只是虚构出来的？如果她真的存在，那该多好！ 陈立言就常常有这种遗憾。他现在已经是个高二的学生，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半。距离和安云天见面，也过了接近一年半。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高中已经过去一半，他憧憬着走进大学校园的那一天，也憧憬着《璀璨人生》上映的那一天。 即便高中时间极其紧张，他每次回家，都会拿出好几个小时浏览“高雯”的博客。被她的新造型惊艳，被她的俏皮话逗得哈哈大笑。第二天回到学校，他还会和同学们一起交流心得，像是刚刚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一样。 “现在网上都在讨论，熊猫影业的老板是谁呢，也不知道高雯会不会在后边的博客里交代。” “学校管的这么严，下次再看，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 “你说，刘亦霏和安云天，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 参与讨论的，有男生，也有女生，而且明显是女生居多。她们对“高雯”的那些造型更加痴狂和着迷，对刘亦霏和安云天的恋情也更加感兴趣。其中有几个，长期浸淫其中，对娱乐圈的一些事情，也有了不少了解。 “你说，刘亦霏现在和安云天走的这么近，将来会不会加入雷霆影业啊？” 连高中生都关心这个问题，娱乐圈中，盯着这点不放的就更多了。显然刘亦霏和雷霆影业的合作非常愉快，从各方面传出的消息都是如此。眼看着《璀璨人生》声势越来越大，刘亦霏的电影生涯很可能迎来一个开门红，将来选择加入雷霆影业，实在是可能性非常大的事。 “我们潜在的敌人已经够多了，能少几个，就少几个吧。” 安云天之前说过，他对拉刘亦霏入伙，并不怎么热衷。这话除了向刘亦霏表达不爽外，也是他权衡利弊之后的真心话。现在的刘亦霏太抢手了，各大电影公司都想签下她。刘亦霏呢，从内心深处对国内的大制片厂模式不那么喜欢，她更喜欢美国的那种明星经纪制度。最后她选择的，也是美国的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 那是08年的事。 国内的影视公司她一个都没选，这直接惹恼了那帮大佬们。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好把她毁掉了。威廉·莫里斯公司再牛，在中国大陆也使不上劲。于是从08年后，刘亦霏直接从巅峰跌落，各种黑料以比之前凶猛十倍的势头汹涌而来，曾经风头一时无两的神仙姐姐，在和成龙、李连杰合作完《功夫之王》后，就渐渐没了消息。十年之后，人们说起她，想到的还是王语嫣赵灵儿小龙女。 “现在的你，就像一口肥得流油的肥肉，各方都想把你吞到嘴里。” 坐在刘亦霏面前，安云天陈述着自己和刘晓莉定下两年之约的理由“好吧，这个比喻不太好，那咱换一个。你现在，就像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谁都想得到你。一家女百家求嘛。而最后得到你的那个人，作为最后的赢家，也必定会引来其他几家的敌视。如果那个赢家的实力够硬也就罢了，面对对手的抹黑，还能出手维护你。如果赢家的实力不够硬——比如我们雷霆影业，实力就不够硬，那很可能被人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所以，等两年，等雷霆实力够硬了再拉你入伙，比较合算。” “你居然怕实力不够？” 刘亦霏一脸不可思议“你不是连整个香港电影圈都敢得罪吗？那时候怎么不见你怕？” “正因为我已经得罪了香港，现在才不能轻举妄动了。” 安云天摇头道“要不然，我先得罪香港，再得罪大陆，两边都得罪完了，我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刘亦霏还想说什么，安云天已经把手放到她肩膀上，安抚道“别急，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加入雷霆影业的心情，我明白的，真的。但现在真不是好时机。你就继续保持你的自由身，多好。等两年一过，我们这边资本够了，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 “去你的，谁要进你的门！” 刘亦霏说着要来打，安云天装模作样的喊几下疼，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把这个话题掩过，安静下来后道“《璀璨人生》到现在，也拍了有三个月了。再有两周，就该杀青了。之后是后期制作、宣传发行，七个月后，电影上映。原先预计的3000万成本，早就不够用了，再加上500万也不够，说不定最后就得突破4000万。这就逼着我们最后要把票房冲到1亿以上。 亦霏，这是你第一部真正担当主演、而且是大女主的电影。我们后面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这部电影成功的基础之上，《璀璨人生》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突然如此郑重其事，刘亦霏也不禁严肃起来，她想了想安云天的话，最后点头道“明白了，是我太过乐观，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其实事情本来可以不这么难的。” 安云天轻笑道“我们可以慢慢来，拍完《璀璨人生》，再拍别的，稳扎稳打。但我们那位大老板，却等不及了。都说我胆大包天，她的胆子才是真的大呢。这一切计划，都是在她的推动下作出的，反对无效！现在国内拿出1亿拍电影都嫌风险大，她却早就计划好拿出10亿拍一部片子。既然她这么斗志昂扬，那我们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跟她干到底了！” 第6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进入12月，《璀璨人生》的拍摄进程已是倒计时状态，15日这天，电影只剩了最后一组镜头没有拍摄。 这次的主角，却不是安云天或者刘亦霏，而是王澍（音数）。 这是一个彩蛋，将在电影结束后播放，彩蛋的内容，是王澍饰演的音乐制作人，在为高雯创作的《letit》大火之后，接到母校将要举办同学会的消息，遂整理行装，准备出发的场景。 “天哥，《璀璨人生》真的会拍续集？续集的主角，真的是我？” 王澍今天表现的非常兴奋，安云天明确告诉他，明年暑期《璀璨人生》上映后，如果不遭遇惨痛失败，那就一定会拍摄续集，由他出演男一号。 在这个圈子里，谁不想演男一号呢？王澍做梦都想。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好运会来的这么突然。 安云天不满的道“这个你已经问过好多次了，现在给我闭嘴！瞧瞧你刚才的表演，哪里像个历尽风霜、宠辱不惊的男人？简直像个考试刚得了100分的小屁孩！你再这样，主角可就不是你的了。到时候，别怪我出尔反尔。” “我明白，我明白，深刻反省，深刻反省！”王澍连忙认错“天哥你放心，一会儿我一定好好演，一条过！” 安云天点点头，转身离开。 谁知王澍又拉住他道“那个天哥，《璀璨人生》的成本都超过4000万了，这部电影，真的能收回成本吗？万一收不回，那续集岂不是要泡汤？” 安云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声道“看来，我确实应该换个男主角了。” “我闭嘴，这就去演！”王澍一看情况不妙，撒腿就往镜头前跑。 就在前两天，《璀璨人生》又爆出新闻，正式宣布电影成本上升到4000万。这已经是电影开拍以来，第二次增加预算。与第一次一样，这次的预算，也是花在了刘亦霏身上。 “刚刚高雯的博客都写了，她新发行了一张专辑，名字叫《letit》，斥巨资拍摄v，其中会用到大量特效镜头，老花钱了！” “那是电影里这么说而已，之前还说要拍一部《卷珠帘》呢，难道她还真拍？” “楼上，《卷珠帘》自然是不会拍的，但《letit》，却已经拍完了，现在正在进行后期制作，《璀璨人生》的官方网站已经证实了，千真万确。” “安云天为了刘亦霏，真的是下血本啊！之前为她花了1000万，现在又花几百万，只为了一部v，眼瞅着预算成本一涨再涨，到时候万一失败，那就难看了。” “刚刚高雯又发博客了，这次是一张合影，是和成才的！” “那不是成才，是王澍。” “那也不是王澍，是高楚晗。人高雯的博客里都写了很喜欢高楚晗创作的这首《letit》，两个人还一起吃了午饭，饭后一起拍的这张照片。还说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合作了，大赞高楚晗有才华呢！” “我靠，越来越像真的了。” “难道你们没注意，《卷珠帘》的同名主题曲，创作人就是高楚晗吗？” “真的诶，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越来越看不懂这部电影了，为了一个高雯，至于搞出这么多事情吗？” “我也有些看不懂了，总觉得安云天这家伙，所图甚大啊。” “顶楼上！他一定有什么后招没亮出来，就等着《璀璨人生》上映后给咱们一个惊喜呢。” “别成惊吓就好。” …… “卧槽刚才一时手贱，搜索了一下高楚晗，尼玛这家伙的百度百科都有了！” “岂止是百度百科，他还开通了博客！第一篇博文，说的就是他和高雯吃饭的事。” “得，继高雯和雷奕明之后，《璀璨人生》的第三虚拟人物也在网络上出现了，我特么现在就想看看，安云天这王八蛋，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看来他是真的打算给我们来一点惊吓了。” “他这胃口给我吊的，我都快等不及了。为什么现在才是2006年的12月份？距离《璀璨人生》上映还有整整7个月呢！” “慢慢熬吧，好歹我们还有高雯的博客能看。” “老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马上就要上映了，有去看的吗？” “这还用问？有发哥和周董，必须去啊！” …… 7个月的时间，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12月14日，星期四，张艺谋的新片《满城尽带黄金甲》上映，上映当晚即拿下1500万票房。 12月16日，星期六，《璀璨人生》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12月18日，星期一，《满城尽带黄金甲》第一个周末票房数据出炉——9600万，刷新国内票房记录。 但影片的口碑却很不好，无数影迷将去年12月上映的《无极》，今年9月上映的《夜宴》，以及这部《满城尽带黄金甲》，并称年度三大烂片。 网友们吐槽道“一个陈凯歌，一个冯小刚，一个张艺谋，咱们大陆最顶级的导演就数他们仨了吧？怎么都跟古装大片干上了呢？关键是一个个拍的都莫名其妙，乱七八糟！大陆导演这是怎么了？” “看来以后只能去看香港导演的作品了。” “没错没错，刘伟强的《伤城》马上就要上映了，有去看的吗？” “这还用问？有梁潮伟和金城武，必须去啊！” 12月22日，星期五，《伤城》上映。首周末票房突破2400万，刷新刘伟强在内地的电影票房记录。 “片子口碑还不错，观众反响也好过《雏菊》，这样看来，到最后票房突破6000万是没问题了，7000万也不是难事，看看能不能达到8000万吧。” 首周末票房数据出炉后，刘伟强大大松了一口气，跟吴羽森打电话道“幸不辱命，总算没砸了咱们港片的招牌。现在，就看你的《赤壁》了。老吴，你可一定要争口气，不能输给那小子！” 电话那头的吴羽森道“放心，那小子只有一个人，我们一个一个上，是欺负他。《赤壁》明年是没戏了，但《投名状》、《门徒》、《导火线》、《天堂口》、《杀破狼2》、《男儿本色》这些片子，可哪一个都不好惹，够那小子受的。 还有周杰伦的那部《不能说的秘密》，据说也很不错的样子，台湾音乐小天王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处女作，内地观众不会不买账的。《璀璨人生》就是拍的再好，赢了其中几部，又能怎么样？这华语影坛，还是咱们港台电影人的天下。” “没错没错。”刘伟强听得连连点头“之前咱们还说港台电影后继无人，结果就冒出周杰伦这小子来。他安云天自编自演就搞得有多了不起，周杰伦可是自编自导自演。而且他编的那个故事，是真的挺有意思，看卖相，不比《璀璨人生》差。” “安云天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没我一开始想的那么没有分寸，这个咱们看他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吴羽森道“只是，他太过自大，居然跟《变形金刚》挨着上映，这就是自寻死路了。你的《伤城》，要不是和《满城尽带黄金甲》离得这么近，票房肯定会更多，过亿也不是不可能。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刘伟强心情却很不错“《满城尽带黄金甲》票房那么好，两个男主演，不还都是咱们港台演员么？尤其是周杰伦，这次可是真的在电影圈站稳脚跟了，如果《不能说的秘密》再获得成功，那他就是新一代三栖天王，和谢霆锋、余文乐、陈冠希他们，一起带动港台新人，在大陆攻城略地。到时候，咱们香港电影，就真的复兴了。” “是这样，是这样。”吴羽森连连点头“06年眼看就要过去了，咱们香港，也萎靡了十几年了，是时候重振旗鼓了！废话不多说了，先祝你《伤城》大卖，以后越来越顺利！” 刘伟强笑道“也预祝你《赤壁》大获成功，再现当年《英雄本色》的神勇！” 任何行业都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口碑失利，以及之前《无极》和《夜宴》的低评分，都让大陆电影人和电影观众感到许多的无奈和不满，而《伤城》的成功，则让港台电影人心神振奋。在这个2006年即将过去的最后时刻，港台电影人在这一年里，显然交上了一份很不错的成绩单。 时光飞逝，转眼间，2006年过去了。 在新年即将到来的那天夜里，安云天、柳闻霆、刘亦霏三人坐在一起，听着轻柔的音乐，喝酒庆祝。 安云天道“马上就是2007年，我喜欢2007年。” 上一世，这是他高考的一年，也是他30岁人生中的巅峰。从这一年起，他离开故乡，来到向往中的大城市，然后，越来越平庸。 刘亦霏道“我又要长大一岁了，敬20岁的自己。” 柳闻霆道“我想我妈妈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屋里陷入平静，三人都不说话。安云天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父母，刘亦霏想起了自己的生父。 许久，柳闻霆又道“这个新年，我很开心。是我这几年过的最开心的一次。”她看看安云天，又看看刘亦霏，道“我很感谢你们。” 随后，她站起身，在刘亦霏的唇边，落下一吻。 第65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本想撮合你们两个成一对儿来着，最后没忍住，监守自盗了。” “我明白，从你告诉我，梅根在追求你那天起，我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我只是没想到，防住了梅根，没防住刘亦霏。但这都无所谓了。我在意的，是那天晚上你只吻了刘亦霏，却没吻我，这不公平！” 2006年最后一天发生在那个私密空间里的事情，除了三个当事人，世上再没其他人知道。作为被突然袭击一方的刘亦霏，本想把这件事当作没发生过，从此不再提起。但柳闻霆显然不这么想，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刻意的无视是懦夫的行为，她最讨厌的就是懦夫了。 “我得承认，那天是我冲动了。但我并不因此感到羞耻，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所拥有的正常的生理需求，我身体的某些部分，在向我发出信号，告诉我，我该来一点性生活了，眼前的这个姑娘，就很合我的胃口。于是我就那么做了，顺理成章，天经地义。我很高兴我还有一个正常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当这种需求出现的时候，我怎么能无视它？我更不能压抑它，我要满足它。 所以，刘亦霏，我不会要求你现在就做我女朋友，因为那样会吓坏你。但我也绝不会放过你，这完全不是我的性格和作风。你大概一点都没意识到，当你坐在我旁边，我碰到你活力十足的躯体时，对我产生的诱惑。什么，你说安云天？嗯，我不想撒谎，我也有些喜欢他。就是这样，我同时喜欢你们两个，但还是更喜欢你多一点。” 以上这段话，就算是柳闻霆对刘亦霏的表白了，安云天对此的评价是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刘亦霏深表赞同这么理直气壮的脚踩两条船，姓柳的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安云天道“其实也没什么，世俗的道德规范只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工具，和法律这个阶级统治的工具一样。层次越高的人，这种规范的影响力就越小。像柳闻霆这种离经叛道的家伙，道德规范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她不会忠诚于谁，更不会属于谁，她只属于她自己。虽然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庸人——像你和我，并且这些庸人的力量极其强大，但她总是那么我行我素，凛然无惧。她不是无耻混蛋，她只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虽然这套标准在普通人看来，是那么的混蛋。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我已经无数次骂过她是混蛋了。” 刘亦霏道“喜欢这样的混蛋，一定很累吧？” 这话说到安云天的心坎里去了，他感叹道“当然累了。她走的太快了，我总是跟不上她。她什么也不怕，满脑子疯狂的想法，把她所拥有的一切金钱、名气、地位，都当作毫无价值的东西。真的，如果你和她接触的久了，你就会明白，她对那些东西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如何用那些东西，来完成冒险，实现自己的目标。 打败《赤壁》，这是她的第一个目标。没有为什么，雷霆影业的人就是讨厌港台电影人，这是他们的传统和习惯。为此，她不惜赌上一切，就只是为了找点乐子。不怕跟你说，我到现在都没敢跟公司里的人透露这个计划，怕他们承受不了和《赤壁》对着干，老板你是疯了吧？！” 刘亦霏道“那那个投资10亿的3d电影……” “更不敢提了。”安云天摆手道“这种规模的电影，再过10年都嫌早，更何况是现在？中国一年的票房总额才多少？柳闻霆这是要断送整个公司的节奏！都说柳奋雷赌性强，和他闺女比，差远了。柳闻霆是那种典型的还没学会走，就要急着跑的性格。更重要的是，当你看了她的整个计划，你会发现，整件事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虽然很低，也许连1都不到。但只要有这种可能，她就会兴致勃勃的去做。并催促旁边的人，和她一起做。” 刘亦霏道“那……那部电影，有成功的可能吗？” 安云天没有立即回答，许久之后才道“有。” “多大？” “10。”安云天道“也许更多，20？30？50？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柳闻霆逼着我发挥我所有的直觉，找到直觉中所有的细节，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拼凑出一个行动计划，并且，这个计划还在不断的修正变化中。到底成败如何，那就要看4年后了。” “这么一说，我感觉想要加入雷霆，遥遥无期。”刘亦霏有些发愁“以我妈妈的性格，她肯定不同意我跟着这么疯狂的老板干，换了以前的我，我也不会。真的，太吓人了。这老板真的是在做一份事业吗？还是为了好玩？这个世界这么险恶，随便走错一步就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旁人都是战战兢兢，像在悬崖边上走路，她却肆意妄为，兴高采烈的在悬崖边上跳舞，这也太刺激了吧？” “要不她必须把自己伪装起来呢。”说起和柳闻霆相处的岁月，安云天真是要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就她这性子，太得罪人了。完全就是一副不过日子，过把瘾就死的模样。不过她也不是真的不知分寸，恰恰相反，她对分寸的把握非常老道。而且，眼光精准，思维缜密。我的那些直觉，细碎杂乱而毫无逻辑，很多事情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么利用，更不知道怎么利益最大化，但她知道。 比如说梅根，我只知道她将来会成为好莱坞大明星，便提前打好关系，结个善缘。是她想到在《璀璨人生》中为梅根设计一个角色的，也是她想到，我们可以借助《变形金刚》的热度，为《璀璨人生》的票房大卖助一把力。这些点子，说开了不算什么，但我当时就是没有想到。” “那我那首《letit》……” “也是她要求加进去的。”安云天道“我这个编剧，其实只是负责大纲，相当多的细节，我都无能为力，需要专业人士进行填充和润色。《letit》是一首流行度很高的歌，它的v，也很精彩好看，拍出来一定会大受欢迎。但我不知道怎么利用它，我像个手里有无数宝藏的傻瓜，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到期失效，却无能为力。 意识到它们的价值，并将这种价值发挥出来的，是柳闻霆。她把我手里的东西挑挑拣拣，排列组合，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拿出了一份计划书。《璀璨人生》是她的第一份计划书，后面的三国题材电影，是第二份，再往后，3d电影，是第三份，都是用我脑中的东西拼凑起来的。 她说得对，时间过的太快了，电影的制作周期又这么长，按部就班的拍电影，固然稳妥，但这对我脑中的宝藏，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到最后我们会发现，还没拍几部电影，10年的时间就过去了，那些东西，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失去价值。而我们的实力，却依然不够强大。 即便知道这个道理，但我的本性使然，仍旧想要稳妥一点。这就和她发生了矛盾，至于结果，你也看到了。过去的两年里，我无数次想要追赶她，超越她，击败她，但现在看来，我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 刘亦霏心有戚戚的道“对啊，她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在她面前，简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她摆布。” “我们都是被她奴役的可怜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安云天也来了情绪“现在更了不得了，她还想同时泡了我们两个。这也就罢了，明明脚踩两条船的人是她，为什么网上骂的全是我？她根本就是个大魔王！” “我也被骂了。”说起这个，刘亦霏就感到委屈“你是花心的渣男，我呢，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就她，从头到尾，干净的像冰山上的雪莲花，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和支持。你说，这人怎么这么坏呢？好处全归自己，罪名全让我们背。”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对此，安云天只能无奈悲叹“谁让我们都得了好处呢？我，狂拽酷炫的老a大队长，这些日子还真是过的有滋有味，借着这个人设，还能在人前占占她的便宜。你呢，借着高雯这个角色，也是获益良多。我之前还说呢，人设这东西，想得到好处，就得承受它带来的坏处，这不，世事就是这么的无奈。” “这么说的话，我们只能认命了？” “怎么，你想反抗？起义？” “就是有点不甘心。” “适应适应吧，适应上两年，说不定就跟我一样，乐在其中了。” “你这么一说，我更要好好想想，将来要不要加入雷霆了。” “被柳闻霆看上了，你还想逃？她现在不仅想要把控你的事业，还想把控你的生活，想要你的人，还想要你的心，姑娘，你逃不掉的。” 第66章 浮出水面 1月16日，2007年的元旦刚刚过去半个月，2006年世界各国gd排名便出炉了。中国以259万亿美元的成绩，超过英国，排名世界第四，仅次于美国、rb和德国。增长率11，增长速度十分凶猛。 几天后，2006年中国电影票房数据报告出炉。去年一整年，大陆电影票房总额为267亿，比2005年增长25。年度冠军为年末上映的《满城尽带黄金甲》，目前票房已经突破25亿，要想达到3亿很难，但达到29亿还是很有希望的。 排名第二的是《夜宴》，13亿票房。虽然大陆三位大导演的最新古装力作都受到了海量的批评和嘲讽，但票房表现却非常坚挺给力。 排名第三的是《霍元甲》，105亿。 刘伟强导演的《伤城》，以7585万的成绩，排名第8。 年度票房黑马《疯狂的石头》，以6140万的成绩，排名第12，夹在《超人归来》和《纳尼亚传奇》之间，很遗憾未能进入前10名。 雷霆影业的人很失落，港台电影人则松了一口气。 细数这份榜单，前10名中，大陆影片占了两个名额（《满城尽带黄金甲》和《夜宴》），美国大片占了4个名额（《达芬奇密码》《金刚》《碟中谍3》和《海神号》），剩下的4个名额，都归了香港电影（《霍元甲》《宝贝计划》《伤城》和《墨攻》）。 244，一个不怎么好看的比分。 如果换算成票房呢？ 前10名中，大陆电影票房总额42亿，美国电影36亿，香港电影36亿。 766，这样就好看多了。 报告显示，去年267亿的总票房中，华语片（大陆+港台）票房为1492亿，进口片（几乎全部来自美国）票房为1178亿。 54，华语片略胜一筹。 观影人次为10086亿人次，比2005年增长38，是自1999年以来，首次重新突破1亿人次。 “这就是我说的，中国市场巨大的潜力。他们的经济潜力无比巨大，票房潜力也无比巨大。我今年才21岁，演艺事业才刚刚开始，在好莱坞之外，我还要展现出自己强大的票房号召力，中国就是最好的选择。” 有了这份票房数据报告，梅根和经纪人安德说话时的底气就更足了一些“不管你相不相信，中国我是吃定了，在别的竞争者发现这块矿藏之前。所以，这次《变形金刚》在中国的首映礼，我是一定要去的，谁也别想拦住我。” “我不会拦你，为什么要拦呢？”安德平静的道“尽管你满口都是事业、市场、竞争，但我们都知道，你最大的目的，是去见柳闻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大可直接说，我不会反对。我不仅不会反对，我还会和你一起去。话说回来，我也有些想念那个姑娘了。” 10086亿观影人次，韩三评对这个数字很满意，这都是他这个中国电影掌门人的政绩。看着这个数字，他不禁在心底盘算了一下这1亿人次中，《疯狂的石头》就贡献了200多万，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疯狂的石头》，今年的观影人次，就过不了1亿。 这么说的话，自己还要感谢一下那个姓安的小子喽？ 这自然是玩笑话，谁都知道，没有自己的支持，就没有《疯狂的石头》的巨大成功。诚然，电影的成功之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这其中，安云天发挥了决定性作用。如今半年过去，有关《疯狂的石头》的讨论仍在继续，并且，对这部电影的评价越来越趋向于正面，上映之时摆脱不掉的抄袭罪名，现在慢慢的没多少人提了。这匹黑马是如此耀眼，虽然没进入年度票房前10，但也许，10年之后，人们说起2006年的电影，评价最高、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它。 对自己和中影来说，《疯狂的石头》只是一笔亮眼的政绩，而对雷霆影业来说，却是起死回生的关键一战。这部电影的成功，自己出力小，安云天出力大，这是应该的。所以，认真计较起来，也许安云天更应该感谢自己才对。 “我记得，雷霆那边的《璀璨人生》，前几天刚刚杀青是吧？” 小蔡秘书听到领导询问，忙道“杀青一个月了，正紧锣密鼓的进行后期制作呢。” “据说那部电影，用了很多电脑特效？” “是不少。”小蔡秘书点头道“主要是因为刘亦霏饰演的那个大明星，在电影中有几场戏中戏，听说画面非常豪华。” “嘿，他倒是舍得花钱！”韩三评不咸不淡的吐槽一句，又问“《赤壁》还有多久开机？” “不确定，估计还要再等两个月。” “这个吴羽森啊。”韩三评微微摇头“看来是在美国呆太久，连香港电影人快刀手的老本行都快丢了。一部电影，筹备了快两年还不开机，这效率，和他那位好友刘伟强比起来，差远了。眼瞅着安云天的《璀璨人生》还有6个月就要上映，可别到时候人家片子都下画了，他的《赤壁》还在筹备，那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说起吴羽森的《赤壁》，当真是命途多舛。05年就有风声说要年底开机，结果不断跳票，一直拖到07年。在这个过程中，更换了好几位主创人员。不断有人离开，又有人加入。不断有泡汤的谣言传出，又不断被澄清。最新的消息是，电影将在今年3月或者4月开机，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再次跳票。 韩三评突然笑道“不过，为什么我说吴羽森的时候，会提到安云天？想想挺有意思，看来，在我心里，是下意识的把他俩当成冤家对手了。可是其实呢？他俩的咖位差远了。哼哼，都是那小子闹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止是他，现在娱乐圈里，提起吴羽森就想起安云天的大有人在。想他老吴作为香港电影人的代表，回国之后何等风光？各路大佬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他自己也不自觉的有了架子和脾气，说话慢慢的也不那么谨慎周密了，用大陆的钱培养港台的电影人才这种话，都敢随口说。不过人家的腕儿实在是大，大陆电影人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忍着。吴羽森自认可以横行天下，正得意洋洋的描绘自己宏伟的电影蓝图呢，没成想被一个后生晚辈敲了当头一棒。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9个月前那个口出狂言的后生，已经接连通过两部作品来证明了自己，现在正在制作的第三部，看起来也是潜力十足的样子。当初意气风发的前辈呢？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全耗费在新片的筹备上了，到现在还没个准信。不少人已经开始嘀咕该不会真泡汤吧？那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外界的风雨吴羽森自然知道，他心里也暗暗着急。可《赤壁》的规模实在太大，他急也没有用。好在香港同行们争气，《赤壁》迟迟上不了战场，还有其他片子顶着。刘伟强去年12月，在《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重压下，凭借《伤城》拿下7000多万票房，着实引人注目。今年2月13日，农历腊月26日，情人节的前一天，尔冬升执导的《门徒》上映，再次引爆票房。 上映1个月后，《门徒》的票房突破6000万，是港片的又一次辉煌胜利，不过，吴羽森并不太喜欢这部片子。 这部电影，又是一部黑帮警匪片，里面有香港电影辉煌时期的各种类型人物枭雄、阿嫂、卧底、混混、堕落女郎，具有很浓厚的港片气息。但监制陈可辛，和导演尔冬升，并没有用这些港片经典元素，去讲述一个传统的港片故事。在这里，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浪漫的、神话的、离奇的情节和人物不见了，故事变得冷静内敛、低调反省，观众在这里看到了刘德华、吴彦祖、古天乐等香港明星，看到了有浓厚“无间情结”的卧底故事，但没有看到他们记忆中的香港电影。 沉郁顿挫、隐忍克制，是这部影片的基调。很扎实，但也很落寞。陈可辛和尔冬升抛去了港片的超现实元素，注视和反思着香港和香港电影，让大陆电影人看到了香港的底蕴，但也看到了香港的英雄迟暮。 现在的香港电影人，正不可避免的笼上一层暮气，吴羽森认为，这不是好事。 他决定，用自己的心血大作《赤壁》，来破除这种暮气，让港片，迎来新生。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华语电影，还是得看香港的！ “总体来说，吴羽森是个有情怀、有信念的人，不是那种一切向钱看的纯商业片导演可比。” 4月份到来的时候，《赤壁》剧组终于不再跳票，在14日这天举行了开机仪式。虽然现场气氛不怎么热烈，一干主演中只有饰演曹操的张丰毅出现在现场，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吴大导演，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安云天自然知道《赤壁》后来的成绩被骂的很惨，但票房也确实是高。也知道吴羽森后来的经历江河日下。也能从他的经历中窥得一点他的内心这是一个心向民国，不认同大陆红色政权的人。 在这一点上，他和姜纹有些像，只不过立场不同。如果给姜纹一个自由创作的机会，他会肆无忌惮的拍摄毛先生时代的电影故事，他显然对那个时代充满感情，对那个人充满感情。虽然客观条件不允许，可他还是会玩一些曲线救国的把戏，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在热热闹闹的故事情节之中。 同样的，如果给吴宇森一个机会，他会竭尽全力的去呈现他心中辉煌壮美的民国画卷。在客观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他也会玩曲线救国的把戏，写作“一颗红心向中央”，读作“南望王师又一年”。 这样的人，能成为港台电影的代表，倒也是意料之中。领袖人物，从来都是要有一点超然的信念和原则的，这样关键时刻才能立得住。排除立场的差别，安云天觉得他倒也算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对手。 “好吧，其实也没啥好敬重的。”安云天对柳闻霆道“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很乐意把他和他的野心一同击碎，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筹备三国了。” “筹备已经开始了。”柳闻霆道“现在正在收集历史资料。这次我们会和邶京的几所大学合作，让那里的教授来做历史顾问。当然，我们不会一切都按照历史来，不过，在能做好的地方，是一定要做到无可挑剔的。” “姜纹那边怎么说？” “他要看了剧本才做答复。”柳闻霆道“不过我猜，他最后一定会答应出演。” “他当然会出演。”安云天笃定的道“他演不了毛先生，就只好演曹先生来过过干瘾了，就不信他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我们要当心，这人掌控有很强，又极有才气，万一一个不小心，我们拿不住他，被他反客为主，那就好玩了。” 柳闻霆毫不在意的道“放心，我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的。” “我对你有信心。”安云天轻轻点头“说回《璀璨人生》，现在，我们该启动新一轮的宣传计划了吧？” “不着急，等《变形金刚》出了新预告片，我们再开始行动也不迟。” 5月初，《变形金刚》全新预告片放出，大黄蜂、红蜘蛛等人气机器人都显露真身，擎天柱和威震天也一闪而过，吊尽了观众的胃口。预告片放出当日，网络播放量便突破500万，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童年回忆《变形金刚》的真人电影要上映了，就在两个月后，就在7月11日！ “天哪，我都快等不及了！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慢？！” 类似的言论随处可见，人们急切的等待着7月11日的到来，在此之前，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刷预告片望梅止渴。 “咦，这个女主角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不是高雯的那个好莱坞大明星闺蜜吗！” 伟大的网友是无所不能的，梅根这个吸引人眼球的靓女，很快就被注意到了。网友们保存截图，又找出去年光棍节“高雯”发布的博客，两相对照，虽然博客里照片上的梅根戴着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还是被火眼金睛的网友们认了出来——没错了，就是她，高雯的闺蜜，好莱坞大明星狐狸！ 第67章 一条绯闻的诞生 “真是见鬼了，原来安云天真的请了一个好莱坞大明星来饰演好莱坞大明星啊，牛比，服了！” “先别急着下结论，不过是第一次出演大片女主角，之前一直都是无名小卒，能不能算好莱坞大明星还两说呢。” “就是就是，谁都知道，《变形金刚》的主角是机器人，所谓的女主角，戏份能有多少真不好说，电影上映后能不能成为明星都不一定，更何况是上映前了。所以，‘好莱坞大明星’一说，可以消停了。” 因为梅根身份的曝光，网络上对《璀璨人生》的关注度大增，与此同时，“高雯”的百度搜索指数也直线上升。梅根的底细和咖位、她会不会在《璀璨人生》中出现、出现的时长是多少、她和安云天的交情有多深等，都成为网友们热烈讨论的话题。 “看来安云天这家伙，确实路子很野啊，就算之前的梅根没什么名气，但现实如此，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楼上先别急着给他抬身价，兴许人家梅根就只是配合着刘亦霏拍了几张照片呢？我估计，她根本不会出现在正片里，这就是个噱头，显得自己很高大上而已，你要信了，那就傻逼了。” “楼上的，如果梅根真出现在正片里呢？” “如果正片里真有她，我也不说无意义的狠话，说点我能做到的——连看10场《璀璨人生》！”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网络上的激烈争论，其中自然少不了水军在其中兴风作浪。有的水军，专门给《璀璨人生》唱高调，把这部电影说的无比高端大气上档次，有的水军，则专门负责质疑和反驳这种论调。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带节奏，互相赌斗，类似“输了我就去看10场《璀璨人生》”的说法比比皆是，总而言之是炒作舆论话题，引起吃瓜群众的注意。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炒作的效果很不错。 “这只是一个预告片，就引来这么大的反响，真想知道，电影上映后，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作为幕后黑手，安云天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局势正向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接下来的计划就可以按部就班的施行。 5月14日，在《变形金刚》的预告片发布两周后，《璀璨人生》的预告片也上传到了网上，当天点击量突破200万。 柳闻霆却还有些不知足“和《变形金刚》没法比呢。” 安云天道“姑娘，能接近它的一半，就已经是巨大的成功了。” 确实，受到业内人士长期关注的《璀璨人生》终于要上映了，预告片一发布，就有无数人在等着看效果如何。播放量虽然比不上《变形金刚》，但这个成绩，已经足够令人咋舌。 “搞不好，这小子又要创造奇迹了。” 网友们对预告片的评价非常好，在这短短2分钟的剪辑里，他们看到了如梦似幻的场景和画面，大半年来只在图片中出现的造型，现在化为活动的画面，真实的展现在人们面前。高雯，这个亚洲第一女明星，在预告片里是那样的美丽夺目，耀眼迷人。 预告片没怎么剪辑表现高雯女神经一面的片段，按照宣传思路，这一款预告片，目的是先声夺人，使劲的表现剧组的壕，震住大陆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所以，画面一定要美轮美奂，富有冲击力，观众所能想到的娱乐圈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香车美人，这里都有。 “我们的任务是，”柳闻霆道“给他们造一个金光闪闪的迷梦，让他们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为了那不到2个小时的虚假快感，甘愿自掏腰包。” “你这话让我听着有点不大舒服。”安云天道“说的好像我们两个是奸商一样。” “本来就是，不用自欺欺人。”柳闻霆道“我们用最华而不实的画面，包装起一个俗套浅薄的故事，出售给观众，供他们意淫，绞尽脑汁算计他们的钱包，这不是奸商是什么？” “说得好，我竟无言以对。”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们。”柳闻霆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谁让观众就这点追求呢？深刻有内涵的看不下去，就喜欢看华丽的、闪瞎人眼的、没啥营养的玩意儿，那我们就只能给他们这些东西了。” “我还以为，你会设法改变他们呢。” “我从不妄想改变他们，我只想利用他们。”柳闻霆用非常平静自然的语气说着极其居心叵测的话“世界的真相太过残酷，没多少人喜欢看到，我们又何必做这个恶人？那样会被他们当做敌人的。我们要做的，只是将我们的想法，深藏在华丽热闹的故事之中，回避大众的目光，给他们需要的幸福感。只有那些有心人，才会透过外壳，看到我们的深意。” “那我们的深意是什么呢？” “不知道，我也正在找呢。”柳闻霆抿嘴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看你每天热火朝天，干得这么带劲，激励你这么努力的动力是什么？你努力的意义又是什么？” “好吧，我也不知道。”在柳闻霆面前，安云天很乐意承认自己的无知“可能是我们之前聊过的，渴望生命的永恒？” “如果我们的计划能够成功，那你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获得永恒的生命，我们会成为现世神话，流传千古。”柳闻霆道“虽然我不知道，流传千古有什么意义，但既然你干的这么带劲，那我们就先干了再说。 在哲学的尽头，人生只剩下虚无，这是尼采的发现，他因此杀死上帝，重创了哲学。但他并没有因此对世界失去希望。我也是。我至今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但我很乐意跟着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跋涉前进，思想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行动来解决。也许意义会在行动的过程中慢慢出现也说不定，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的一生也算不枉了。” “你跟着我一起奋斗？”安云天受宠若惊“所以，我才是主角喽？你是来帮助我实现伟业的助手？” “你当然是主角，一直都是。”柳闻霆嗤的一笑“只不过，你这个主角，并不善于作出决断。你太保守胆小了，所以，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推你一把。” “你倒是不保守，直接拿10亿豪赌。”安云天道“再有决断的主角，也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他们和你一样的胆小软弱，不可救药。”柳闻霆发动把天聊死技能，终结了这个话题。 在柳闻霆口中“胆小软弱，不可救药”的安云天，在别人眼中，却是厉害的不得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梅根·福克斯有交情，而且交情还不浅。《璀璨人生》已经全部制作完成，剩下的就只有宣传发行了。起初院线老板们，将最好和最多的排片，都给了《变形金刚》，《璀璨人生》和其他片子一样，生存空间都被极大压缩。现在，随着他和梅根的关系慢慢浮出水面，越来越多的院线老板感觉也许，《变形金刚》大爆之后，梅根的人气急升，《璀璨人生》可以借着这个热度大卖一波？ ——跟普通观众不一样，这些老板们可是知道内幕的《璀璨人生》里不但有梅根，而且戏份还不少。 “安云天打的一手好牌啊！” 安云天的牌确实很不错，谁能想到，他在美国呆了5年，拍了一部短片，还能认识一位未来的好莱坞明星？如今两人都功成名就，看样子关系依然很不错，难道说，这又是一个红颜知己？ “肯定是！一看安云天那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坏小子，这样的男人，最受女孩子喜欢了，也最会勾搭女人。” “好像也只有这种可能了，想想吧，两年，或者三年前，他们两个，还都是无名小卒，偶然认识，成为了好朋友，几年之后还保持联系，一方需要帮助，另一方毫不迟疑的飞来客串，要说他俩没一段过去，我是不信的。” “只是可怜我温柔恬静的柳大小姐，又一顶绿帽子。” “竞争者是女人的时候，好像不能算是绿帽子吧？” “喂喂喂，你们别太想入非非了，梅根到底会不会出现在电影中还两说呢，怎么就一口咬定她和安云天关系很好？也许就只是点头之交呢？”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点头之交？呵呵！” “呵呵+1。” “说不定真是点头之交呢，只不过，点的是哪个头就不知道了。” “楼上好猥琐！不过我喜欢！” “唉，眼睁睁看着话题朝奇怪的方向歪过去了。” “反正我是不信他一个中国留学生，会和一个好莱坞女演员有什么深交的，你们就意淫吧。中国比不上人家美国，就意淫中国的男人征服美国的女人，呵呵，一群撸瑟！” “你丫爱信不信！滚！” …… 伟大领袖说过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安云天现在对这句话是深有体会，这不，几天的时间，一条还冒着热气儿的绯闻就被他们创造了出来。 第68章 厉害了我的哥 网络上的争论，永远都是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在有水军带节奏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不过关于安云天和梅根真实关系的揣测讨论，却不是水军搅起来的，那纯属吃瓜群众的兴趣爱好。 但往往这种八卦，才是最吸引人的。 “你说，安云天和梅根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小餐馆里，刘田鑫、蒋文璐、朱立梅、刘桐桐等四人又聚在了一起，问话的是刘桐桐，这姑娘是个纯粹的八卦爱好者，有事没事就找刘田鑫聊天，刘田鑫出外景的时候，她就找朱立梅。不止是她，蒋文璐也是一样的感兴趣，只不过，她的八卦之魂不像刘桐桐那么强烈，也比刘桐桐矜持。 刘田鑫道“什么事儿啊？不太明白。” “切，又装傻！”刘桐桐白他一眼，道“就网上流传的爱情故事呗你们那位邪魅狂狷的安大老板，就像行走的荷尔蒙，哪怕是籍籍无名之时，也能吸引一大票女生关注，梅根·福克斯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两个，都个性十足，热乎的时候干柴烈火，此生不渝，等时间长了，矛盾就出来了，激情也消退了，慢慢的感情就破裂了。后来呢，安老板遇到了性格可人的柳大小姐。柳大小姐擅长以柔克刚，很快就收服了安云天。 一眨眼两三年过去，安云天和柳闻霆都回了国，开始打拼自己的事业，而且干的很成功。梅根呢，也在美国拼搏奋斗，同样熬出了头。然后有一天，回想过去种种，她觉得，还是安云天对自己最好。而安云天呢，也对火辣野性的梅根难以忘怀，于是便利用职务之便，把梅根写进了剧本里，并装模作样的对她发出邀请。两人郎情妾意，旧情复燃，以工作之名，在剧组再续前缘。” 刘桐桐的口才真不是盖的，故事讲的是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刘田鑫都不禁拍手叫好“就你这耍嘴皮子的天赋，没进相声这一行，真是屈才了。” 刘桐桐却不吃他这一套，一拳捶过去“快说，是不是真的！” 刘田鑫麻利的躲过“靠，杀人啊！”本想再说几句骚话，碍于女朋友在场，便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这事儿吧，我也不清楚。去年光棍节的时候，梅根是来过，呆了半个多月，看样子，和老板的关系是挺不错的。不过，她和柳大小姐也很要好啊，不像是情敌关系。” “柳闻霆啊，就是性子太软了。”刘桐桐道“你看她，男朋友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她都不管，外头关于安云天和刘亦霏的绯闻闹得满世界乱飞，也不见她有什么意见——你可是全程呆在剧组的，她有过意见吗？” “好像是有过，就是刘亦霏被疯狂粉丝袭击那次。事情闹得很大，网上都说是英雄救美，天生一对，结果第二天，柳大小姐就生气了。”说到这，刘田鑫突然眼睛一亮“我还没跟你们说过呢吧？其实那次，救下刘亦霏的，不是安云天，是柳闻霆！我当时不在现场，没亲眼见，但那些现场工作人员，可都这么说。安云天只是最后抱住了刘亦霏，不让她摔倒而已。” “真的？”刘桐桐惊讶的张大了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见蒋文璐脸色平静，恨声道“文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好你个刘田鑫，光和文璐说，不和我说，亏我把你当朋友！” 刘田鑫理所当然的道“文璐是我女朋友，我在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跟你不一样。” “那文璐呢？”刘桐桐将矛头指向闺蜜“你知道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田鑫公司有规定，不让把这事儿到处乱说。”蒋文璐平静的道“田鑫告诉我时，也是这么交代的，他只跟我一个人说，叫我别再乱传，我不想让他难做，就保守好这个秘密。谁知道他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着锐利的瞪了男朋友一眼。 刘田鑫一愣，知道自己在女朋友面前减分了，忙道“不怪文璐，不怪文璐，都是我，都是我的罪过。你也别怪老朱，他这也是遵守公司规定呢。”说着对朱立梅微微一笑，朱立梅回以温和的一笑。 他又道“那时候啊，新闻炒得正热，公司不让乱传。现在不都过去了吗？再说什么就没关系了，要不然，我也不敢乱说的。我们那位安大老板，好的时候很好，可你要是触犯了他的命令，立刻就能炒了你。不是我不够朋友，是公司那时候都这样，谁也不敢以身试法。” 他说的真诚，刘桐桐又不想惹急了他以后没八卦内幕听，便半推半就的把这事儿过了，皱眉道“这么看的话，柳闻霆对刘亦霏这个情敌还挺好啊，危急关头居然挺身而出，要换了我，恨不能情敌被人撞死才好呢。” 朱立梅插口道“我觉得，你也不会有情敌。” 刘桐桐一时没明白“为什么？” 朱立梅手捂胸口“因为你的男朋友将来不花心啊。” 他这算是拐外抹角的表白了，在场的几人都明白。刘桐桐打个哈哈，道“要是我的情敌有刘亦霏那么漂亮，说不定我也会忍不住帮她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什么，我见犹怜来着？” 蒋文璐道“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对，就是这句！”刘桐桐夸张的一拍桌子“刘亦霏这样的美人儿啊，是连女人都要动心的，也难怪柳闻霆会在她危险之时果断出手。只是，这世道，人善被人欺，柳大小姐温柔娴淑，才貌双全，但还是被戴了绿帽子，而且还不止一顶，现在又来个梅根。安云天写《璀璨人生》这个剧本，哪里是在拍电影，简直是在开后宫啊，这个渣男！” “公司的人也都这么说。”刘田鑫深有同感的道“前边我不是说，疯狂粉丝事件的第二天，柳老板就生气了吗？拍摄的时候，好几次都卡着不让安老板过，结果呢，安老板更绝，当着她的面提出修改剧本，又添了一段他和刘亦霏的吻戏！哎哟卧槽，当时全剧组的人都特么惊了，对安老板那是佩服得……不是，是是是唾弃万分啊！太过分了！”说着，对女友露出讨好的笑容，蒋文璐微微冷笑，不为所动。 “你说那个啊，我知道我知道，那时候网上都在传呢。”刘桐桐兴致勃勃的道“原来里边还有这么一段隐情啊，真是服了安云天了。可怜的柳大小姐，这是被他吃定了啊。好好的一段感情，插进来两个第三者，说不定安云天还有其他女人，到时候再来个小四小五小六，这日子可咋过哦。” “嗨，有钱人的日子，不都这么过吗？”刘田鑫不在意的说道“而且，说不定小四小五很快就要出现了，知道吗？最近公司打算新签一个女艺人，猜猜她是谁？” “谁？”刘桐桐两眼放光，一旁的蒋文璐也来了精神。 “佟莉娅！” “那是谁？”刘桐桐一时没想起来“听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对不上号，也是个明星吧？” “当然是明星，还是美女明星。”刘田鑫道“《母仪天下》看过没有？” “哦我想起来了！赵飞燕！”刘桐桐恍然大悟“居然是她！啧啧啧，那也是个美人儿啊！跟刘亦霏一样，都是古装大美女。我靠，难道说……” “难道说……”刘田鑫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真是我们想的那样？” “如果，真是我们想的那样。”刘桐桐一脸严肃“那这个安云天，可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渣男了！” “岂止是大渣男，简直是渣男的n次方！” 安云天想起网络上的那些话，苦笑不得“你看，明明被戴绿帽子的是我，还是两顶，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明明我是受害者，结果现在网上全在骂我，什么叫哑巴吃黄连？哪个叫有苦说不出？看看我就知道了。” 坐在对面的刘亦霏，脸上全是同情，安慰道“你看，这就是人设的力量啊。谁让你是狂拽酷炫的霸道总裁呢？当初我也被你这个人设给骗到了。看开点，至少，我是知道你的委屈的。” “你这个情敌，走开！”安云天做愤怒状“别忘了，抢走我心爱的闻霆，给我戴绿帽子的，你也算一个，我才不要你假惺惺的安慰！” “不要就算了，好像人家愿意似的。”刘亦霏推他一把，又凑过来，嘻嘻笑道“你别忘了，是柳闻霆追的我，可不是我主动抢的她。跟你抢的那个人，正在美国呢，而且，她马上就要来中国了。你呀，好好备战，准备迎接你的劲敌吧。” 6月7日，《变形金刚》发布新预告，更多的机器人出现，与梅根有关的镜头也明显多了起来，甚至超过了男主角希亚·拉博夫，这让广大中国观众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怎么着，知道俺们正关注梅根，就特意多剪一些梅根的镜头？ 2007年的现在，好莱坞大片还没有“中国特供版”的说法，但这次的预告片，却让中国观众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点迹象。他们模模糊糊的感到，自己的需求和兴趣被远在大洋彼岸的好莱坞注意到了，于是很快调整策略，投其所好。 中国观众对这种做法说不上好坏，不过，卑微的自己能被高高在上的美帝关注到，这种感觉还是很不赖的。 “看样子，梅根在电影里的戏份不少啊，不完全是个摆设花瓶。” “充满机械美感的巨大机器人，还有火辣性感的美国大妞，这组合，是要掏空我啊！——我说的是钱包。” “就是男主角看起来有点挫，很让人出戏。” “算了，到时候自动无视男主角就好，光看机器人和辣妹，也足够劲爆了。” …… 6月10日，更劲爆的消息传来《变形金刚》的女主角梅根，将来中国参加电影首映礼。据其经纪人说，梅根很喜欢中国，对中国很感兴趣，这里还有她的一位好友，她对这次中国之行充满期待。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是在几分钟内，网上就因为这个消息炸开了锅 老a队长魅力无敌，好莱坞大明星千里追爱。真真是，厉害了我的哥！ 第69章 答记者问 《变形金刚》的大陆上映日期是7月11日，《璀璨人生》的上映日期是7月20日，相隔9天。 《变形金刚》的最新一款预告片是6月7日发布的，3天后，片方确定将由女主角梅根·福克斯作为代表，参加影片在中国的首映式。 第二天，梅根经由经纪人宣称，对中国之行充满期待，终于可以再次见到自己的好朋友。 无数网民默认其所为的“好朋友”，指的就是安云天，这直接导致了安云天和《璀璨人生》搜索量的极大增加，“梅根示爱安云天”成为八卦头条。 7天后，即6月18日，《璀璨人生》发布最新预告片，这次，人们发现，电影在璀璨人生这个大标题下，还多了一个小标题——明星恋人。 “是的，我们很看好这部电影的票房前景，我们不仅写了一个精彩的故事，还创造了一个多彩的世界。我们当然不会就此止步，电影一定会拍摄续集，这是当初写剧本的时候就定下的。” 在预告片发布会上，面对记者们的密密麻麻的长枪短炮，安云天解释了一下电影小标题的由来，他是编剧，这个问题由他来回答自然最合适，也是记者们最希望看到的。 “请问安先生，你对网络上盛传的所谓‘梅根示爱’事件，是怎么看的？你们两个，真的有过一段感情吗？现在依然藕断丝连吗？” 还是那句话，什么事都不如绯闻八卦来的带劲，观众们喜欢看这个，记者自然就抓着这个刨根问底，这不，心不在焉的问了两个和电影有关的问题后，立刻就转进到了绯闻上面，问的是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而安云天的回答也非常的干脆利落“没有的事，其实我和梅根的交情并没大家想的那么深，普通朋友而已。至于她说的那个‘好朋友’，其实不是我，而是我的女朋友，闻霆，她们两个在美国的时候就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这么长时间不见，心中想念也很正常，希望大家不要多想。” 说着，用很明显的动作搂住柳闻霆，示意两人的感情依然很牢固。 但这番举动，落在记者眼中却是那样的虚假做作，他们一致将目标对准了看起来好欺负多了的柳闻霆“请问柳小姐，安先生说的是真的吗？你和梅根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这次来中国，除了宣传《变形金刚》，真的是来看你的？” 无数的眼睛和闪光灯下，一向温柔和顺的柳闻霆，依然十分镇定平静，她没有立刻回答记者的问题，而是先看了一眼安云天，而安云天也同时看向了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是的，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是最好的同性朋友。”柳闻霆声音轻柔缓慢，即便在嘈杂热闹的会场中，依然清晰可闻，让人听了身心舒畅，“最近网络上的一些说法，我也知道一点，我想说，请停止你们无端的猜测，无论你们认为的真相是什么，那都不是真的。我和云天的感情很好，我不希望有人来破坏这份感情，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柳闻霆说话的时候，无数摄像头和照相机对着她疯狂拍摄，务求不遗漏一丁点有价值的信息，她和站在她身边的安云天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小动作，都被记录在了镜头之中。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会结婚？” 一个记者突然问道“据我所知，你们在2004年就相识并同居了，到现在已经有3年的感情史，既然你们的感情一直都很牢固，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当然想过。” 安云天抢过话头道“实际上，我们就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他看起来兴致很高的样子，眼睛都放着光“我们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了好几个，我最中意的，是安边柳这个名字，哈哈，让大家笑话了！” 他的临场反应速度不错，回答内容也颇有爆点，不过记者们最想看到的，还是柳闻霆的反应。安云天太狡猾了，这样的男人，你就不能指望从他嘴里能听到什么实话。要想有所突破，还是要从柳闻霆入手，这是一个多么人畜无害的姑娘啊，比安云天这个坏小子好对付多了。 果然，面对安云天努力开启的好头，柳闻霆却没能及时跟进，她似乎有些犹豫，刚才的清明坚定消失不见。看着面前这些人急切等待回答的眼神，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柳小姐，安先生刚才的话都是真的吗？你们真的想过那么多吗？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记者们似乎是怕她记性不好，再次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却充满了兴奋，他们本能的感到，今天极有可能会有大新闻爆出！ “我——” 柳闻霆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她今天的表现真有点奇怪，最了解她的安云天不禁靠的更近，疑惑又关切的看着她。 “柳小姐？难道安先生说的不是真的？你还有不同的说法？” 记者们急切的催促着，别有用心的引导着，只等柳闻霆说出什么拆安云天台的话来，立刻回去发稿！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柳闻霆恢复了正常，眉头稍稍皱起，看着这些人，神情严肃的说道“你们想要新闻，所以希望我和云天失和，最好是当众翻脸，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这些我都理解。但我想说，你们真的想错了，网上那些传言，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网络上的事，就让它在网络上流传好了，何必把它带到现实中来？这个世界上有更多值得关注的事，我们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恋人，并不值得你们这么卖力的刺探我们的私生活。” 看样子，这个姑娘似乎是被记者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儿弄烦了，当下连场面话都不想再说，就差直接掀桌子了。但这种反应，反而让记者们更加兴奋。要知道，激怒采访者，让他们失去理智，这本身就是获取新闻的重要手段，本以为柳闻霆性格柔韧，远不及安云天张扬火爆，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没想到看眼下这情形，这傻白甜姑娘有脾气爆发的迹象，此情此景，记者们怎能放过？ 所以，虽然被指责，他们依然无所畏惧的问道“柳小姐，你并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 “看来你们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柳闻霆连连摇头失笑，随后正色道“那好，我现在给你们答案。下面的话，请你们记录清楚，不要有任何遗漏，也不要有一丝歪曲篡改，更不要断章取义。这都是我最真心实意的话，会被无数人看到，我不希望它们有哪怕一点与我的本意不合的地方，谢谢大家。” 说着，她从安云天的臂弯中挣脱出来（这个动作立刻引来一连串疯狂照拍照），道“在遇到安云天以前，我一直怀疑，我这一生还会不会有爱情，有婚姻，有孩子。那时我21岁，正是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年纪，但我对未来却不抱有任何期望和热情。我一直在想，孤独终老，或许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可能，这与我之前的生活经历有关。我们都是父母血脉和精神的延续，我继承了父母的一切，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有推动我向前的，也有如重担一般压在我肩上让我后退的。 同样，我的父母也继承了前人留给他们的一切，在前进和后退的漩涡中，挣扎求生。 我的父亲，最后被这种漩涡吞噬。我的母亲……” 她的眼睛闪过一丝黯淡和悲凉，随后又道“这似乎是一个家族的宿命，不能算悲剧，但，却总是让人联想到悲剧。因为，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本可以拥有一切，最后却孤独终老，孑然一身的死去，在普通人看来，这难道不是很悲惨的事情吗？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安云天，一个……金子一样的大男孩。” 她对惊呆了的某人粲然一笑“你们知道吗？他有世界上最赤诚纯洁的心灵，和最宽广博大的胸怀。他有很多缺点和毛病，这辈子改也改不完。但他从未放弃成为更好的人，从未放弃去探索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藏真理、智慧、力量和善良。 他是一个很贪心的人，这让他很多时候都难以做出取舍，会犹豫和拖沓。为此，我们有过一些争论，每一次，得到胜利的都是我。”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如繁花绽放，令人目眩神迷“我一直知道，我是一个有很多缺点的人。这让我有时候都忍不住讨厌我自己，而安云天，包容了我的一切。我和他，都还不够好，都还可以更好。这个世界有70亿人，面积是如此的广大，能遇到一个这么契合、这么相投的人，是多么多么的困难！我很幸运，在我21岁那年，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孤独并不是一种罪，有时候它是必要的。但世界上那些孤独的人，真的喜欢这种生活吗？他们只是找不到和自己相合的那个人罢了。安云天就是那70亿人中，与我相合的那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 所以，你们问，我会不会和他结婚？会不会生孩子？ 我的回答是是的，毫无疑问，我会这么做。和他结婚，和他生孩子。让那个孩子，作为我们两个生命的延续，继承我们血脉和精神，骄傲而坚强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第70章 遗孤 “我至今还记得，在报纸上看到柳闻霆的那段话时，心中的震撼和感动。 ‘一个金子般的大男孩。’ 她用这么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恋人，在我浅薄孤陋的见识中，这是对自己另一半的最好的评价。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说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乱交朋友罢了，那样只能落得失望。21岁之前的柳闻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想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在美国那个严重歧视中国人的地方，她一定过的很不开心，很孤独。她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再对结交朋友有所期望，她也许并不因此感到悲哀，她也许都快忘了悲哀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带着对未来的绝望和死心。 但就在21岁那年，安云天这个同样孤独的男人，与她不期而遇，在两人的视线第一次碰撞相接的时刻，就注定了他们此生的缘分。 2007年，《变形金刚》和《璀璨人生》即将上映的时候，关于安云天和刘亦霏、梅根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数不清的人都说，这对璧人的缘分要尽了，他们的爱情之路已经走到尽头，安云天这个花花公子，抛弃了柳闻霆，将别的女人拥入怀抱。这些绯闻言之凿凿，声势浩大，有鼻子有眼，使关注这件事的人们——其中也包括我——不得不加以采信。带着遗憾和不满，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偶像，变成四处留情的渣男。 6月18日《璀璨人生》的预告片发布会上，无数记者针对这个话题，对柳闻霆这个善良美好的姑娘，发起了猛烈进攻，试图从她身上发掘出劲爆的新闻，以此获得经济利益。他们都是技术娴熟的老手，有很大的把握让柳闻霆掉进他们设下的陷阱。 柳闻霆给了他们一个漂亮的回击。 她爱安云天，爱的深沉热烈。她把安云天说成是世上最好的人，最适合她的那个人。他们两个将来会结婚，成立一个小家庭，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教育他健康活泼的长大成人。他们会活的比所有人都幸福，都甜蜜。过去的孤独和苦难，都将彻底成为记忆，她不会步她父母的后尘，她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当时看到这段报道，还是懵懂男孩的我，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看不到安云天和柳闻霆的内心世界，不知道他们的酸甜苦辣，不明白他们的烦恼痛苦，但我肯定，他们和我一样，都有自己的难题，都有自己不愿再提起的伤痛。他们伤的太深，一度被困在过去，差点永远走不出来，就这样让自己的一生像天上的白云一样随风飘零，而对于中间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 ‘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本可以拥有一切，最后却孤独终老，孑然一身的死去。’ 这就是在没有遇到安云天的时空，柳闻霆可能遭遇的一生。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心里发疼。 这个善良的姑娘，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所幸，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找到了那个对的人，面对全世界的质疑，将最好的评价，给予自己的恋人。他们战胜了过去，摆脱了过去，以无比轻松自由的面貌，迎接和创造新的生活，而我，那个17岁的少年，懵懵懂懂的见证了这一切。 一晃11年过去，又是一年的11月11日，当年那对对着全世界撒狗粮的恋人，已经携手走过了14年的风风雨雨。对此，我们所有人都深感欣慰，但同时，又忍不住顾影自怜——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单身狗伤不起啊！ ——写在狗年的光棍节。 仁无爱·斯诺 2018年11月11日。” “你说，这是她的真心话吗？” 遥远的美国，梅根看着屏幕上正在说话的那个人，细细的眉头微微锁起，问道“这是不是在公众面前的又一次做戏，秀恩爱，危机公关？” 安德道“中国的媒体上，确实有这种说法。”他检索出一连串新闻报道，绝大多数都是汉语的。其中有很多报道，都提到了“掩人耳目”“做戏”“危机公关”这样的词，显然，他们并不相信柳闻霆的那番话，认为这是之前早就和安云天串通好了的，为的是维持安云天的良好外界形象。 “不过，”安德看起来很是不以为然“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想，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他看着视频里的柳闻霆，道“ell，看来，她是准备好彻底和过去告别了。也好，这才是她应得的人生，她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不应该像6年前那样，在全世界的围攻下，用悲剧的方式让自己的人生落下帷幕。用中国的话说，就是好人应该有好报。” “好人有好报？难道安云天真有那么好？”梅根却有些难以接受，“明明之前她还那么看不起那个男人，认为他懦弱、愚蠢，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向全世界宣布要嫁给他？这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看来你并不知道柳闻霆需要什么。”安德道“她最需要的，是心灵和精神上的伴侣。她的过去充满不幸，这让她变得尖刻恶毒，像个刺猬一样，以极端防备的姿态对待这个世界。她的父亲死了，母亲不知所踪，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就像个严酷的冰牢。她需要一个人来温暖她，抚慰她，包容她，而这个人，就是安云天。” “我也——” “并且，安云天还和她有相似的世界观。”安德继续道“他们两个，虽然性格迥异，像一个硬币的正面和反面，但究其根本，却都对这个世界充满善意。安云天是这样，柳闻霆也是这样。说的具体一点，就是他们都受到过系统的红色教育，并且对这种教育，有很强的认同感，我个人认为，这种认同感，来源于他们的开国领袖。 我对那位毛先生的了解不多，但我知道的是，柳闻霆非常的敬重那个人，也许，她的妈妈也是。柳闻霆对毛先生的敬意，可能来源于她的妈妈。 但是，不管在中国，还是在美国，追随毛先生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我说的追随，是真正认可和继承毛先生的思想，并愿意付诸行动的那种。而不是喊几声口号，赞几声伟大就算了的那种。如果你只是崇拜毛先生，对他顶礼膜拜，把他当成神灵，这不会有危险。但如果你真的从心灵上和他发生共振，在他的指引下去探寻真理，那就危险了。 真理，从来都是危险的，艰难的。 而迷信，从来都是安全的，容易的。 在某些时候，这两者看起来会很相像，实则完全不是一回事。类似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我们崇拜伟大的先知，有人去探索先知指出的真理，有人则把先知当神。这两种人有时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但最终，一定会爆发内战。内战的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真理一方被消灭，迷信一方大获全胜。 柳闻霆读过很多书，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迷信任何人，不管是上帝、柏拉图，还是孔子、毛先生。她不向任何人奉献自己的灵魂，她小心的保管着灵魂，她是孤身一人行走在丛林世界里的游侠，哦，说是丧家之犬也行。她对这个世界充满恐惧，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而你——” 他指指梅根“并不能给她这种保护，你甚至不觉得她有什么好怕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好像还觉得她挺酷，挺迷人。真是愚不可及！” 梅根不服气道“难道安云天就知道？” “安云天可能也不知道，他最多是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一点，他对这个可怜的姑娘充满疼惜。”安德道“但安云天这个人，正是毛先生和他的追随者们，值得为之奋斗和牺牲的人。他善良、勤劳、踏实、宽容，他有很多缺点，但这丝毫不能遮盖他人性的光辉。他让柳闻霆看到了母亲和母亲的战友们牺牲的意义，也看到了人生的意义。 是的，追求真理的一方，被愚昧迷信的一方消灭了，这个过程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令人头皮发麻，任何一个了解其中真相的人，都会产生巨大的幻灭感和惊悚感。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普通人，一旦亮出獠牙，却是那样的恐怖和残忍，他们摧毁了一个本该出现的美好世界，让现实无可救药的滑向平庸和绝望的深渊。 但同样是在这些普通人中，也有像安云天这样，让一切看起来美好而充满希望的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光亮，由内而外散发着热量，抚慰着战争遗孤那颗受伤和冰冷的心灵。而他们自己，本身也对真理充满了向往，不怕辛苦和艰难，也不怕危险和荆棘，他们有一颗追求真理的心。你说，遇上这样的人，柳闻霆怎么会不喜欢？” 第71章 蓄势待发 6月18日，《璀璨人生》发布的预告片，本身在网络上引起的反响并不太大，倒是柳闻霆高调倾诉对安云天的爱意，着力肃清流言的新闻，最为受到吃瓜群众的关注。 许多人因此相信两人的感情十分稳固，并且不日就要结婚，但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两人早就安排好的一出戏，为的就是给安云天打掩护，维持住其好男人的外部形象。 一周后，即6月25日，一则o》。 v的女主角，是刘亦霏饰演的高雯，她孤身一人走在雪原上，口中吟唱着昂扬的歌曲，释放着自己，不再顾忌旁人的眼光和评价，让一切随风而去。 在v的标题上，写着高雯最新力作《冰雪女王》主题曲一行字，下面还有简单的剧情介绍在某西域小国，有一个从小拥有操纵冰雪的能力的公主，因为害怕被人当成怪物和女巫，不得不从小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辛苦而忧郁。但在她长大后加冕的那一天，当着众多观礼宾客的面，她的能力暴露出来，不得已逃入深山，在那里，她释放了自己的天性，不再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在一首歌的时间里，她完成了蜕变。 v本身的情节并不复杂，但它的画面和音乐，让观众叹为观止。尤其是最后，公主一脚踩在地面上，双手向上托起，一座冰雪城堡就此拔地而起，随后，公主四下里舞动双手，城堡内部华美的装饰和结构一一出现和完备，这创意和想象力，看呆了所有人。 “卧槽无敌了！这真的只是一个v吗？安云天不会真的拍了一部《冰雪女王》吧？” “这特效，这构思，这首歌，还有刘亦霏的造型，3分钟的时间，得花多少功夫啊！” “据说这段花了500万？其实也很省钱了，跟好莱坞没法比，但效果却一点不比好莱坞差啊！” “其实细看的话还是有差距的，有些地方看起来还是不够真实细致，但漂亮的画面和想象力弥补了一切，让人不由自主的忘记这些不足，不行我要再看一遍去！” “到现在已经循环播放二十多遍，看的入迷了。” “公主最后变身的画面美呆了！刘亦霏穿上西域风格的长裙，化身冰雪女王，也是美的人肝儿颤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电影院去看《璀璨人生》了，这部片子颠覆了我对电影的认知，安云天这货是个怪物啊！”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v的题目和歌词都是英语的？这不是一部中国电影吗？” “你忘了，按照《璀璨人生》的设定，高雯是亚洲最红的女星，在好莱坞也有人脉和关系，这里是好莱坞请她去拍了一部英语电影，讲的还是中国的故事，有点类似于《花木兰》那样的电影。” “楼上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高雯的博客里啊，她又发新博客了，这只是个电影主题曲v，电影是个特效大片，投资15亿美元，刚杀青，正在进行漫长的后期制作，要等到2008年才能上映。她是里面的绝对女主角，俗称大女主，整个故事就是围绕着她来展开的，总之是很厉害的样子。” “确实是这样，说得我心里痒痒的，不过，电影也就仅仅是电影，投资15亿美元的好莱坞大片请中国明星当女主角？而且还是大女主电影？这种事情也只能在虚构的故事中发生了。” “楼上的，不要妄自菲薄哦，说不定哪一天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呵呵，再等十年吧。” …… 进入五月以来，与《璀璨人生》有关的新闻就没有停过，各种绯闻预告片话题热点不断，持续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这些新闻，大多是和《变形金刚》绑定在一起的，梅根和安云天是这些新闻的中心。这种宣传效果，固然不错，让许多不关注这部电影的人也对《璀璨人生》来了兴趣，但一部电影，不能光靠绯闻来搞宣传，那是歪门邪道，业内已经有很多人对安云天的做法表示鄙夷和不满了，这半是瞧不起，半是嫉妒。 现在，因为《letit》o》这首歌，实在是太好听，而v的画面和创意，也实在是太好看，引得观众一次又一次的听，一次又一次的看，渐渐的，这首歌在网络上流传开来，又很快向现实渗透，走在街上，可以听到很多人哼唱这首歌。 “歌是好歌，可惜是英语的，对我这样的英语渣来说，学起来太吃力，只能胡乱哼哼，要是有中文版的该多好！” 这是网络上许多网友的反馈，他们在很多地方都表达了类似的看法在《璀璨人生》的官方网站上，在雷霆影业的官方网站上，在刘亦霏的博客里、贴吧里，在高雯的博客里、贴吧里，在创作者高楚晗的博客里、贴吧里，自然，也包括在安云天的博客和贴吧里。 以及各种各样的论坛上，都有他们的这种想法。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一周后，即7月2日，中文版《letit》出现在网络上，名字叫《随它吧》，歌词全部换成汉语，依旧由刘亦霏演唱。 尽管很多网友都说，中文版的比英文原版似乎要少了一点味道，但依旧不能阻挡这首歌的火爆。相对而言，确实是英文版的流行程度略胜一筹，网友虽然唱不出来，但完全可以下载下来存在o》，开头都有一句话嗨，我是刘亦霏，很高兴大家喜欢《letit》，这首歌是即将于7月20日上映的《璀璨人生》的主题曲，欢迎大家到时候来电影院观影哦。 中文版的《随它吧》开头，也有这么一句话。 “安云天为了宣传电影，真是下了血本了！” 安云天的干劲和狠劲，业内人士是早就有目共睹的，大家也早就知道他鬼点子很多，也颇有几分才华，但大家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能做到这一步。《letit》这样的歌，放在什么时候都是难得的好歌，再配上一个画面创意爆炸的v，简直无敌！他却这么随随便便就拿了出来，交给一个业余的歌手去演唱，最大的目的，是宣传电影。 “看到这个o》，则让这一切，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 “看了《letit》的v，我再次确定，安云天是个所图极大的人。他这么疯狂的去刻画和丰满高雯这个人物，去完善和构造高雯所在的时空，绝不仅仅是为了拍一部或者几部电影那么简单，他正在创造一个类似于《星球大战》这样的时代标志，在现实之外，开辟另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平行时空。我们不知道他最后能不能成功，但仅仅是这份心思，就足够让人震撼惊诧了。” “没错，总感觉，我们正在不经意间，见证历史。” “让你们这么一说，搞得我不去影院支持一下《璀璨人生》，好像这人生就不圆满了一样，唉，看个电影都来这么大的压力，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楼上的，话说中国现在，你不看《璀璨人生》，又能看什么呢？把钱花在《璀璨人生》上，总比花在那些烂片上好得多吧？” “说的也是。” …… 因为《letit》而引发的风潮，正在慢慢的蔓延和发酵，这部花费了500万的v，所产生的宣传效果，远远超过其他电影同等成本的效果。人们的每一次低声哼唱、商店里每一次播放、对亲朋好友的每一次推荐，都是一次观众的自发宣传，这是一首好歌，这是一款精彩之极的v，人们愿意一遍又一遍的欣赏它，分享它，让《璀璨人生》的名字，随之大范围的传播出去。 整个2007年的6月末7月初，大陆娱乐界最大的新闻，便是《letit》的火爆流传。 直到7月8日，梅根抵达中国，参加《变形金刚》首映式的消息传来。 之前因为安云天和柳闻霆的婚讯，无数人纷纷猜测，万里追爱的梅根，在看到人家这么高调的秀恩爱之后，还会不会跑来中国宣传《变形金刚》？她来了之后，作为她的好朋友的安云天和柳闻霆，会不会前去捧场？三个人见了面，会不会尴尬？ 事实证明，他们都想多了。梅根这次来华，是发行方早就定下的策略，怎会儿戏一般突然变卦？她抵达之后，不仅安云天和柳闻霆，刘亦霏也参加了《变形金刚》的首映礼，除此之外，《璀璨人生》第二部的钦定主角——王澍和佟莉娅，也出现在了现场。 六个人，二男四女，全都是顶好看的人儿，亲密的站成一排，梅根在最中间，两边分别是安云天和柳闻霆，柳闻霆边上是刘亦霏和佟莉娅，安云天边上是王澍，就这么一齐露出欢快的笑容，拍了好几张合影，成为第二天的娱乐头条。 第72章 上映 《变形金刚》的首映礼上，真正有分量的主创人员，只有梅根一个，她理所当然的成为各大新闻媒体关注的焦点。梅根能被迈克尔·贝相中，一步登天，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国，面对语言不通的采访者们，她侃侃而谈，挥洒自如，一点也不怯场紧张，几段话下来，记者们纷纷点头不愧是《变形金刚》的女主角，端的是有国际巨星的范儿！ 梅根还秀了好几段中国话，从最简单的“你好”，到复杂点的“中国是个很美丽的国家，我喜欢中国”，虽然发音不够标准，但已经足够让在场的中国记者们受宠若惊，那些花重金买票前来观看首映礼的普通观众，更是早就激动的不要不要的，深感脸上有光。 梅根在首映礼上的表现刊登出去后，瞬间收获了无数粉丝的喜爱和崇拜。这年头，找到一个会说中国话的外国演员太难了，像梅根这样的好莱坞大明星，就更是难上加难，一旦从梅根的嘴里听到熟悉的母语，即便不那么地道，也足够中国观众高潮好一阵子了。 安云天道“这就是现在的中国人啊，这么简单的花招，就把他们给收服了，真是人傻钱多。” 柳闻霆道“没错，这就是现在的中国人，虽然嘴上全是说自己国家的各种不好，但内心深处，对这个国家还是有很强的认同感的，会因为别人喜欢中国——虽然只是口头上的——而欢欣鼓舞，喜不自禁。愚蠢，但真挚，可笑，但可爱。” 安云天惊奇道“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你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柳闻霆道“我早就说过，我热爱这个世界，更热爱这个国家，我对世间万物，都抱有深厚的善意。” 安云天道“但你对我，就总是冷言冷语。” 柳闻霆道“那是因为我对你有所企图。” “什么企图？” “我想知道，你够不够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 与梅根有关的新闻大火，连带着《变形金刚》的预售也更加火爆起来，截止7月10日晚，《变形金刚》上映的前一天，已经卖出60万张电影票，合计2000多万票房，折合300万美金。制片方和发行方大为惊异，万万没想到一向不受重视的大陆电影市场，也会有这么惊艳的表现。 “看来中国市场的潜力确实很大，以后我们要加强对那里的关注和投入。” 好莱坞的中国的重视不是一天之内形成的，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无数票房大爆的影片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和刺激他们才行。当下，这样的影片就是《变形金刚》，梅根的优越表现也让好莱坞的大人物们十分心动既然中国未来的市场这么大，中国观众又这么喜欢梅根，那以后…… “相信我，现在多花点力气讨好中国观众，以后就能少花点力气去跪舔那些制片人。而相比较而言，讨好中国观众比讨好制片人容易多了。” 首映礼结束后，安云天、柳闻霆、梅根、安德和刘亦霏五个人，又简单的聚了聚，期间柳闻霆再次重申中国市场的重要性，这话既是说给梅根的，也是说给安德的。 “是的，中国市场很重要，每来这里一次，我的感触就更深一层。” 梅根如此回答，一旁的安德点头表示认同。 《变形金刚》的火爆，在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璀璨人生》，现在，有图有真相，所有人都知道，梅根和天霆二人关系莫逆，这一点，你只要去看看娱乐头条的那张合影就知道了。以他们三人的关系，照一张合影很正常，再加上个刘亦霏，也算正常，毕竟曾经合作过，但再加上王澍和佟莉娅，就不正常了，这很明显是安云天在借这个机会给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蹭热点上头条，梅根居然毫不在意的答应了，还一拍好几张，一点不见不满和不耐烦，如果不是很亲近的关系，决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我的好朋友？当然是柳闻霆啊，当然，安云天也是我的朋友，关系也很好，但我最要好的，还是闻霆，我们两个是闺蜜。” 首映礼上，梅根不可避免的被问到了她和天霆二人的关系，令记者们遗憾的是，她的回答和之前安云天的说法基本吻合，她那位在中国的好朋友，真的是柳闻霆。所谓“千里追爱”云云，真的是太夸张了，中国观众都好有想象力。 外国人的话，总是格外有说服力的，撒谎这种事情，只有中国人会做。梅根的话一出，算是给这桩热闹已久的绯闻浇了一盆冷水，网络上关于这一点的讨论话题，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们像是得到了权威的认证，任何争论和质疑，都失去了意义，现在，只需要承认既成事实。 “我就说嘛，人家那么一个美国大明星，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中国人？这下那些yy个没完的渣渣们，总算可以消停了。” 相应的，类似上面的说法迅速多了起来，发帖者再次欣喜的确认，中国人果然跟美国人没法比，美国人就是高贵啊。 梅根这一趟中国之行，当真是没白来，除了7月10日《变形金刚》预售票房惊人之外，7月11日，电影上映的当天，实时票房也火爆之极——整整2600万。 这还只是工作日的成绩，7月11日，是周三，很多观众都没时间走进影院观影，可以预见的是，周末一定会迎来一个猛烈的爆发。 7月12日，星期四，《变形金刚》上映第二天，拿下2800万票房。 7月13日，星期五，上映第三天，拿下3600万票房。 7月14日，星期六，上映第四天，拿下5000万票房。 7月15日，星期日，上映第五天，拿下4800万票房。 第一周，五天的时间，《变形金刚》拿下178亿票房。 这个数字，超出之前的预测整整一半。之前专业票房预测机构对《变形金刚》大陆第一周票房的估量是12亿左右，总票房在3亿左右。 现在看来，之前的一切预测，都要推倒重来，《变形金刚》的大陆票房，最少也有4亿，打破《泰坦尼克号》保持了9年之久的票房记录已无悬念，人们还不确定的是，它能不能突破5亿。 “我靠，有点玩大发了。” 安云天也对这个数字咋舌不已，他记得上一世《变形金刚》的大陆最终票房不太到3亿，没想到让自己这么一搅和，眼瞅着就奔5亿去了，这可都是大陆观众的钱，自己这么做，不知道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对此，柳闻霆道“丢掉你那无谓的心思，把注意力都转移到《璀璨人生》上来。现在，梅根这么火爆，网友们最关心的是，《璀璨人生》里有没有她的戏份？已经有很多人宣布，如果有，自己就跑去影院两刷三刷四刷，尽全力支持《璀璨人生》。” 安云天道“看来我们当初那步棋，是走对了。也多亏了你，想到把梅根加进去。” 原本就人气很高的梅根，在《变形金刚》上映后，已是火得一塌糊涂。并且这种火爆，是不分国别种族的。并不是每一个商业大片的女主角，都能大火，即便有些电影很成功，电影的女主角却总是差口气，属于戏红人不红的那种。梅根很幸运，她从数千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主演了一部注定要火遍全球的电影，而更幸运的是，在这部以机器人为看点的电影里，她这个人类花瓶，存在感依然强的耀眼。她掀开大黄蜂的前车盖，露出性感小蛮腰的镜头，已经成为无数观众津津乐道的经典。 由于美国版的《变形金刚》早上映8天，在中国观众对梅根的喜爱和追捧刚刚开始的时候，美国观众已经大规模拜倒在梅根的石榴裙下。这个一夜闻名的21岁姑娘，火爆的程度令制片方都有些措手不及，这真的是一部机器人电影吗？为什么一个人类会受到这么大的关注？ 不过他们也因此确定了，《变形金刚》在中国的票房能有那么高，还真是多亏了梅根的中国之行，这个女孩，是天生的巨星，她有那个气场，也有那个运势。 截止7月19日，《变形金刚》在北美上映17天，累计票房已有24亿美金。在中国上映9天，累计票房已有26亿人民币。电影大爆，机器人大爆，梅根大爆，无数的报纸杂志娱乐节目等着采访她，这些天美国那边对她催了又催，她却始终不动身，一直等到7月19日结束，她才登上返美的飞机。 这天，是《璀璨人生》首映礼举办的日子。 这个火遍全世界的好莱坞大明星，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出现在了电影的首映礼上，和天霆二人亲密交谈，和刘亦霏也有说有笑，现场的记者们精神十足，咔嚓咔嚓拍了好多照片，这些都是第二天娱乐新闻的绝好材料。 “我欠你的人情，这下总算是还上了，整整三年，真不容易。” 临走前，梅根对柳闻霆说了这么一句话。 柳闻霆点头道“保重，再会。” 梅根走后的第二天，7月20日，是《璀璨人生》上映的第一天，《变形金刚》最热的时期已经过去，而《璀璨人生》的热度刚刚到达，这天，无数翘首以盼，等待了许久的观众，兴冲冲的走进了电影院。 第73章 我们是最专业的 2007年7月20日，星期五，下午两点，《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正式上映。 在两个月的喧嚣之后，这部名气越来越大的电影终于上映了。这是安云天制作的第二部电影，无论规格、声势、待遇还是卖相，都远远超过第一部《疯狂的石头》，也因此，它的排片，也大大超过了《疯狂的石头》。 34的排片，是《石头》的4倍多，位列同期影片第二位，而且，放映时段大多不错。当然，跟《变形金刚》是没法比的，那片子，到现在还有53的排片。 “我好紧张，转型之后的第一部作品，可千万别搞砸了。” 整个20日，刘亦霏的情绪都很紧张焦虑，和安云天柳闻霆呆在一起，不停的动来动去，嘴里念念有词，“可是，万一搞砸了呢？你们去年制作的《疯狂的石头》，一个明星都没有，排片那么少，票房却那么高，这次排片上来了，之前在我身上又花了那么多钱，万一票房不好呢？到时候媒体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吧？” “过来，坐下。”柳闻霆安抚着她，拉着她的手道“放松点，姑娘，想想高雯，高雯会这么紧张吗？你迟早要成为她那样亚洲最闪亮的女明星的，这点考验算什么？放松。” “我好兴奋！好兴奋！好想叫出来！” 当人们遇到自己非常在乎的事情时，要想放松下来，真的是很不容易。刘亦霏是这样，刘桐桐也是这样，她此刻已经坐到电影院里，身边是刘田鑫蒋文璐和朱立梅等几个好朋友，只等电影开场。几个月都等过来了，剩下的这几分钟，却分外难熬。 “看看这厅里，上座率不错嘛。” 刘田鑫很淡定的样子，东张西望观察周围环境，“还记得去年我们一起来看《疯狂的石头》时的情景吗？那时候，宣传少，排片差，放映厅里就没几个人，当时我们还说呢，这么好的片子，却受到这种待遇，不公平。还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雏菊》那样，一上来就有30多的排片。没想到就一年的功夫，目标就达到了，而且，比当初设想的还要好，《雏菊》只有31，我们这可有34！” 他脸上放光，话语中全是自豪和骄傲“这都是我们老板的功劳，之前谁都看不起他，结果《疯狂的石头》的票房一出来，全都对他换了嘴脸！《疯狂的石头》真是一部神片啊！想想去年的绝地反击，到现在还跟在梦里似的。” “也不光是《石头》的缘故，还有《士兵突击》。”一旁的朱立梅说话了，“还有最近的《变形金刚》和v啥的。《石头》那会儿，是真没啥好宣传的，现在可不一样，光最近这两个月，就曝出了多少新闻？尤其是前两天首映式的时候，《璀璨人生》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好莱坞大明星现身大陆影片首映礼，这待遇，好像也是头一遭吧？第二天娱乐新闻头条全是关于那个的报道，网上也都嗨翻了天。没有这些，只凭一个《疯狂的石头》，《璀璨人生》说什么也捞不到现在的排场。” “行吧，你说的对。”刘田鑫点头道“所以说，还是咱老板有本事，有眼光，在梅根还没发迹的时候，就结下了这段善缘，结果到今天，善缘结果，《璀璨人生》得了多少好处？咱们今天能不花钱坐在这么好的放映厅里看电影，也全是靠了公司的赠票。所以说，一个人要想成功，对于未来的投资眼光真的很重要啊！” 女友蒋文璐睨着他道“你又想说，你当初跟着你老板，毅然而然离开上塰，来到邶京，是很精准的投资眼光了是吧？” 刘田鑫嘿嘿直笑，突然指着屏幕道“快看，要开始了！” 放映厅里安静下来，伴随着犀利的声音，金色龙标出现在银幕上，随后，是雷霆影业的公司lo。 “这才是咱们公司真正独立制作的电影啊！自从前年老董事长去世，多久没这么做过了？” 刘田鑫看着银幕，一脸的唏嘘感慨，“就是lo换了，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银幕上，一只尚未成年的熊猫趴在地上，仰天怒吼。它吼得很努力，很用心，观众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它的凶猛，相反，因为它那萌萌的外表，以及稚拙的动作，上映厅内立马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刘田鑫等人也笑了起来，刘桐桐道“这也是你们那位安大老板设计的是吧？他怎么想的？太好玩了！” 随后，电影开始。 “大小姐，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也能迟到！” 夜空下，一辆豪华加长林肯正在快速行驶，司机聚精会神，操纵着方向盘。后面宽阔的空间里，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中年女子，正一脸无奈和焦急的数落着旁边一个年轻女子“不就是一个包？之前那个多好啊，怎么临走了，突然又变卦？你看看你看看，耽误了多少时间？一会儿要是真迟到了，你就等着明天报纸骂你吧！” 虽然是在黑夜里，车内的光线也不怎么明亮，年轻女子依然戴着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即便如此，仍遮不住她那满脸的高傲自负，以及逼人的丽色。 “这就是我啊，嘿嘿，还真挺好看的！” 雷霆影业的公司总部里，安云天三人坐在小放映厅里，静静的看着屏幕。之前焦躁不安的刘亦霏，现在已经平静下来，睁大了眼睛看着画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成片，又是新奇，又是满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闻霆你这个导演，真是好厉害！” 柳闻霆不理她，专心致志的看电影。这世上很少有东西能让她这么认真对待，电影是其中之一。 电影一开始，讲的高雯参加某个电影颁奖典礼的事，由她出演的某部电影，获得了多项提名，是本次典礼的大热之作，唯一的问题是，她本人饰演的那个角色，并没有得到提名肯定，这让她很不爽，心里有了情绪，做起事来就有点不理智。 “丽姐，马上到了！” 司机老周突然说道，透过车外绿化树木的缝隙，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典礼举办酒店的灯光身影。 丽姐立刻停止唠叨，看着腕表道“还有一分钟！” 车内的助理，开始给高雯做最后的准备，检查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高雯呢，也一扫之前的无所谓模样，摘下墨镜，抖擞精神，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造型。 汽车在继续行驶，已经能够听到影迷粉丝们的喧嚣声，丽姐看着手表“40秒！” 汽车的速度开始降下来，拐了一个弯，光线突然明亮了起来，从车内的镜头看去，前面一片灯火辉煌，一百多米外的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全是拥挤的人群，有影迷，也有记者，中间是一条红毯，此时红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看得出来，时间确实已经很晚，前面入场的明星们，已经全部走完了红毯，最后一位也只剩了一个背影，正缓缓步入典礼会场。 “30秒！” 车内，最后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而有条不紊的进行，几个助理发挥自己最专业的技能，整理着高雯的仪容。两个健壮的保镖，弯腰将手搭在车门上，只等林肯一停下，立刻开门。 “20秒！” “卧槽这什么情况！出席个颁奖典礼，搞得跟上战场似的！” 开头的这一段戏，让观众们看得有些懵，即便是刘田鑫这样自诩见多识广的家伙，也禁不住目瞪口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明星出席颁奖典礼的新闻，报纸上经常看到，普通观众和影迷，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关注，也就仅仅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已。无非就是人到了，走红毯，摆造型，拍几张照片，然后离开，仅此而已。怎么今天看《璀璨人生》，高雯这入场，完全超出了大家平时的理解？ “光这一场戏，就花了得有上百万吧？这小子，是真舍得花钱啊！” 其他的地方，也有许多业内人士等着看这部声势不小的电影，到底是什么成色。结果一个开场，就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明星参加盛大典礼，这样的剧情在以前的影视剧里不是没有出现过，但过程非常简单，很容易让观众忽略，制片方也从不把这类镜头看得有多重要，草草几笔就过去了，结果到了安云天这里，却是浓墨重彩，用心渲染，先声夺人，一下子就把高雯这个亚洲第一当红女星的范儿给立了起来。 “我们的片子，主线自然还是爱情，但在爱情之外，还要做到其他人所没做到的事情，其一，便是表现娱乐圈的专业性，越专业越好，我们要让观众大开眼界，看到前所未有的奇景，突破他们的固有认知，震住他们！” 雷霆影业的其他员工，只要有时间的，自然也跑到了电影院里看公司的最新影片，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跟着安云天从头到尾把这部电影制作完成的。看到这个开头，他们不由想起了之前老板对他们说的那番话，看着画面上呈现出来的效果，以及现场观众的反应，他们不由暗自赞叹果然老板的思路是对的，就应该这么干，让这帮土豹子知道，真正的明星电影，应该是什么样！ “我们要做最专业的影视公司，这个目标还有些远，但不要紧，我们就先从最专业的影视题材电影开始。” 第75章 亚洲第一女星 亚洲第一女星应该有什么派头？ 首先，她的衣饰用品都应该是最顶级的，她本人的观众缘是如此之高，吸睛能力是如此之强，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货品展示柜，能在她身上展示出来的，全都是最顶级的品牌。珠宝要用蒂凡尼的，礼服要用普拉达的，包包要用lv的，香水要用迪奥的…… 这些全都是用钱堆起来的，安云天和刘亦霏的号召力不够，品牌方不肯免费赞助，没关系，花几百万租用下来，他们现在意识不到《璀璨人生》的价值，以后会意识到的，他们的竞争对手也会意识到，尤其是08年次贷危机和邶京奥运会后，西方奢侈品牌会突然发现中国的消费潜力，到时候，刘亦霏——或者说高雯就是这些品牌代言人的不二人选。 这就是格调，这就是地位。 从这一点来说，安云天和柳闻霆，将来也是不会放弃刘亦霏的——我辛辛苦苦把你打造出这么高端的人设，你一转眼跑了，合着我这是为她人做嫁衣吗？ 其次，顶级女星应该有最专业的团队。 以前总听人说，明星怎么怎么厉害，特别是那些港台日韩偶像剧，里面的明星，出场时总是牛气冲天，光环耀眼，可他们为啥这么牛，到底哪儿厉害，其中的运作机制是什么，就说不清楚了。那些片子也没打算说清楚，因为那不是重点，明星是来谈情说爱的，只要有这个标签就行，将明星和他团队的工作机制也表现出来？这很没必要啊。 而安云天说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明星不是被宠坏了的二代，不是没了爱情就不能活的傻白甜，他们专业、冷静、理性、擅于随机应变，他们的团队，也是一群用心做事、凡事以工作为先的人，从本质上说，他们和现代企业员工没有什么区别，但观众对他们其实非常好奇，一部时装剧，不仅可以讲述明星是怎么谈恋爱的，也可以讲述明星是怎么制造出来、怎么运作、最后又是怎么毁掉的。 “《璀璨人生》有一个非常有趣和新奇的故事内核，一个很好玩的爱情故事，但这些还不够，我想要的是更多。观众们其实非常喜欢看一些展现专业技能的影视剧，比如律师剧、医疗剧、侦探剧等，里面的主人公，当然也有私人生活，但其中所展现出来的专业技能，才是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在大陆，我们几乎没有这类作品，所有的都市题材，最后都会变成伦理剧，不是你爱我我不爱你，就是家长里短三姑六婆，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公安干警破案的片子了。台湾也很少这样的题材，倒是香港，有不少，我们应该吸取一点别人的长处。” 这是安云天在公司内部统一思想时说的话，当然，《璀璨人生》终究是以爱情为主，并不会变成专业的明星片，但部分专业技能的展示，却是必不可少的。开头那一幕，给出高雯的私人团队在车里的那些镜头，便是出于这种目的。就结果来看，安云天的这番苦心没有白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顶级女星应该有最经典的作品。 这一点，在以往的、以及以后的类似题材影片中，都没有体现。 《来自星星的你》里，千颂伊很火很红，但她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作品？不知道。 《克拉恋人》里，高雯牛气冲天，但她到底拍了什么牛逼的片子？观众也不知道。 总而言之她们就是牛，就是火，这是设定，观众知道就行，没必要具体的表现出来。 因为，她们是来谈恋爱的。 而安云天还是说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于是，《璀璨人生》里，一开头对高雯这个人的设定，就是顶级、专业、经典。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明星，有夸张的地方比如会场外影迷的疯狂，比如她那女神经一样的性格。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坚实的基础，那就是——高雯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有实力的演员。她完全当得起她所承受的那些赞誉和掌声。 《天使的阶梯》那段20秒的镜头，就是这一切的最好体现。 透过大银幕，几乎所有的观众都能感受到，安云天在刻画高雯上，下了多少功夫，花了多少心思，而这些付出的成果，又是多么惊艳豪华，是的，这是真正的亚洲第一女星，甚至可以把那个“女”字去掉，亚洲第一明星，她有极美的容貌，极专业的团队，还有极其优秀的作品，这些都通过镜头，真切的展现在了观众面前，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一部电影只有100分钟，我们要用10分钟的时间，击溃观众的心防，让他们彻底沦陷。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刘田鑫对安云天的这句话印象很深刻，现在，他坐在大银幕前，望着上面气场十足的高雯，脑海中不由再次想起这句话来。 看来，《璀璨人生》已经成功一半了呢。 大银幕上的剧情在继续，《天使的阶梯》大获全胜，虽然高雯没有获得什么奖项，但上台领奖的剧组成员们在发表感言时，依旧提到了她，转播的镜头频频给到她这里，周围的明星也频频看向她这里，她没有获得荣誉，却获得了空前的关注。而她本人，对此习以为常。 “真帅啊！好想变成高雯这样。” 刘亦霏都有点为银幕上的自己着迷了，越看越喜欢，怎么会有这么威武霸气的女明星呢？如果自己也能有这种魅力，那该多好？ 先声夺人，用10分钟的小高潮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后，剧情正式展开 心情有点不大漂亮的高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同行的雷奕明，误把他当成了尾随自己的疯狂粉丝，女神经的本性开始暴露出来，叫嚣自己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家伙，那人想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扑倒自己，结果被自己一脚踹进了医院，警告雷奕明离自己远点，否则被踹进医院，那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 ——很明显，这里用了去年刘亦霏被疯狂粉丝袭击的梗。知道那件新闻的观众，都不由会心一笑，再想到当时一脚把疯狂粉丝踹进医院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饰演雷奕明的安云天时，那种喜感，就更加让人哭笑不得了。 “哈，哈哈哈！” 刘桐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呵呵傻乐，这种把现实和电影穿插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有趣了。 自然，雷奕明不是什么疯狂粉丝，他只是凑巧和高雯是邻居而已。他是这里的老住户了，邻居一直很安静，没想到最近却搬来这么一个大明星，可以预见，他平静的书斋生活即将结束。 初次见面就出了个大糗，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高雯非常不爽，然而更糗的是，第二天她发现，自己一直想争取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原作者雷奕明居然就是昨晚遇到的那个人！ 欢喜冤家，不打不相识，剧情有点老套，不过老套不怕，好用就行。反正影院里的观众，一个个看的是津津有味，那些隐藏在其中的专业人士，也频频点头。 看点真的很足啊！ 接下来，就是高雯被诬陷，墙倒众人推，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下，不得不暂时从娱乐圈消失的剧情了，危难关头，一向跟她有点不对付的雷奕明，收留了她，在各种各样的日常接触中，两人渐渐生出情愫，坠入爱河。 在这段感情中，处于主动位置的，是高雯。因为这货实在是太自恋了，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一定会被自己的美貌吸引。雷奕明这家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一看就是装的，她要揭破这个男人的骚包本性！ 两人日常相处的一个很大的部分，就是高雯用各种方式夸奖自己的美貌，比如说，有一次她在雷奕明的书柜上看到一本尼采自传——《瞧，这个人》，翻开目录，只见上面前三章的标题是为什么我这么有智慧？为什么我如此聪明？为什么我会写出如此优秀的书？ 高雯顿时来了兴致，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以后也要写一本自传，开头三章也要这么写为什么我这么有智慧？为什么我这么聪明？为什么我这么美貌？ 这姑娘自我感觉是如此的良好，搞得雷奕明竟无言以对。 观众看到这里时，放映厅里笑成一片，好多人跟旁边朋友道尼采真有那么自恋？ 也有好多人想道以后有空去找那本书来读读，尼采这人好像还真挺有意思的！ 尼采是不是那么自恋观众不确定，高雯的自恋却是毋庸置疑的，这让观众在无力吐槽的同时，也对这个角色越发喜爱。 不过，高雯的自恋和自以为是，也引来了雷奕明的反感，两人都是很自我、自视甚高的家伙，说话谁也不让谁，最后终于闹出矛盾，高雯一气之下，离开了雷奕明的家，投奔以前的小学同学。 也就是在这里，一个之前令观众无比期待的人物，正式登场。 第76章 毫无尿点 关于梅根到底在《璀璨人生》中有没有出演，这个问题，在梅根出席电影首映礼的时候，就已经有记者问过。他们问过梅根，问过安云天，问过柳闻霆，也问过刘亦霏，甚至问过王澍，得到的回答都是无可奉告。剧组打定了主意，要在最后关头才揭晓谜底，但媒体们已经普遍认定《璀璨人生》中确实有梅根的戏份，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现在，电影上映了，无数人抱着这个疑问走进电影院，希望能够尽快看到梅根的身影。但电影从一开始，就剥夺了他们思考的能力，他们完全被剧情牵着走了，再也没有余力去想别的。整部电影只有100分钟，安云天和柳闻霆，在这里面布置了无数的兴奋点，这里刚刚过去，马上就迎来下一个，进放映厅前关注的那个问题，早就被抛到了爪哇国。 直到电影走完23，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结束的时候，镜头一转，梅根突然出现在了观众们面前，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哦，对，还有这个，电影不演，自己都要忘了。 “真是一部好电影啊！” 昏暗之中，华谊兄弟的二当家王忠磊看着大银幕，不由暗暗点头。从去年宣布项目立项时所有人的不看好，到上映前的受到的巨大关注，安云天用自己的种种手段，扭转了业内人士对《璀璨人生》的看法和观感。王忠磊也是这些业内人士之一。 能把一部都市题材的电影制作成这个样子，王忠磊自认是办不到的。不仅他办不到，便是整个大陆，整个大中华地区，貌似也没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办到。资金、班底、阵容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创意和想法，电影只进行了70分钟，节奏非常紧凑，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而且，信息非常密集，每一秒钟、每一个镜头，都仿佛含有很深的用意。这种深意不是艺术上的，而是故事上的。 简单地说，就是这个100分钟的故事，只是一个世界观的冰山一角，在它背后，还有一个超过1000分钟、甚至10000分钟的完整、纷繁、而庞大的全新世界。每一个镜头都可能是伏笔，每一个路人都可能有一个精彩的过去，每一个瞬间，深挖下去，都可能牵扯出另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不见得就不如高雯和雷奕明的精彩有趣。 正如网上有人说的那样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这个名字，暴露了安云天的野心，他绝不会只拍这一部，他要把璀璨人生拍成一个系列。这个系列的故事非常饱满，每一个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和现实中的人一样，每天都在进行着各自的生活——吃饭、睡觉、工作、恋爱、烦恼。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吃的是什么（比如高雯就经常在她的博客里晒吃的），穿的是什么（又是高雯），工作的内容是什么（高雯、雷奕明、高楚晗都有这方面的博客），以及，他们的烦恼。 高雯有什么烦恼呢？她长期以来都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一直有人在有计划、有步骤的抹黑她、诋毁她，妄图败坏她的名誉，让她身败名裂。这一点，在高雯这几个月来上传的许多博客中都有所体现，这是个很高傲、不屑于拐弯抹角的大明星，她好几次在博客中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讥笑那些背后使阴招的敌人，声称，自己绝不会被他们打倒。 她的敌人，差点就成功了。《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说的就是这件事，她太火了，这么耀眼，已经挡了众多同行的路。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剧本，制片公司首先想到的女主角，就是高雯，会第一时间把剧本送到她面前，任她挑选，只有她看不上的那些，其他女星才有争取的可能，一旦她对某个剧本产生了兴趣，这部戏的女主角，就非她莫属。 这种待遇，不但在大陆有，出了大陆，走到港台日韩东南亚，依然如此。总而言之，她是亚洲第一女星，谁到了她面前，都要退避三舍，她看上的东西，别人只有乖乖献上的份儿。假如好莱坞有一个角色，需要一位适龄亚洲女星出演，在高雯挑选过之前，别人没有任何染指的资格。 很夸张的设定是吧？在这里，高雯的咖位简直强得没边。电影从一开始，就在一点一点的打造她这个人设，开头的先声夺人，已经令观众们感觉她很牛比，到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他们听到片中某人说的一句话 “高雯啊，就好比君临亚洲影视圈的女王，她一日不退位，别的女星就只能是臣子。” 就这句话，把高雯的地位说的已是非常明白，所谓的亚洲第一女星，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也正因此，年少成名的高雯，脾气很有点火爆和自负，她今年不过24岁，这个年纪的其他人，大学毕业不过一两年，而她，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登上了如此高峰。 她自然有资本自我感觉良好，也有资本自恋。像尼采那样写本自传，上来就用三章的篇幅，论述自己为什么这么冰雪聪明、貌美如花，好像也没那么过分和不可接受。 但也正是由于这种自负，让她遭受了小人的暗算，生活和事业遭受灭顶之灾，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舆论都在讨伐她，眼看势头不对，影视公司不再找她拍电影，广告公司收回合同，记者狗仔蜂拥而来，电影开头那一幕重演，他们像丧尸围城一样，狂热的叫着高雯的名字，说着各种挑衅的话，只求能从她嘴里，得到什么劲爆的新闻——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这次，他们再次成功，被激怒的高雯忍耐不住，回怼过去，立马被记者们抓住痛脚，断章取义，在报刊和网络上大肆渲染，挑动观众引发对高雯的恶感。 堕胎、嗑药、涉黑、打人、被包养、私生活糜烂、变性……各种各样的罪名，只要你能想到的娱乐圈的屎盆子，一股脑都扣到了高雯头上。安云天在这里用了3分钟的时间，紧凑、密集、快速、凌厉的展示了一下水军抹黑高雯的过程。他们和他们背后的指使者，如何准备、如何实施、观众又是如何入彀、如何被利用的，都展现了出来。 “既然是要表现这个圈子的专业性，那么除了光明的一面，黑暗的一面，自然也不能缺席。我们要让观众看到镜头后面的明星产业如何运作，也要让他们看到，这个圈子是如何纵横捭阖、党同伐异的。不用怕说的太多遭同行抵制，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观众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受到震动，但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娱乐兴奋点吸引，这个道理，我们懂，那些同行也懂。” 确实如安云天所说，电影开头那10分钟，观众已经被震动过一次，又过了10分钟，他们再次目瞪口呆。能在电影上映首日就来观看的人，平时自然也对娱乐圈很感兴趣，报刊杂志和网络上的那些新闻，也浏览过不少，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明星的丑闻，有的会持续发酵，有的会很快平息，有人会因丑闻一蹶不振，有人会咬牙挺过，再战江湖。 而《璀璨人生》这部电影，却向他们直白明了的展现了，这些新闻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他们这些受众，又是如何被人挑唆愚弄，把黑的当成白的，把白的当成黑的的。一直以来都感觉自己知道真相的观众，看了这些之后，都不禁有种三观崩坏的感觉。 尤其是走投无路的高雯，外出买菜时被“正义”的观众围攻，忍无可忍的她爆发出来，控诉对方的无知残忍、表明自己的无辜清白时，很多观众在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之余，也有点不大舒服。 “说的真好，虽然我不能在现实中真这么做，但在大银幕上大声说出这些话，也足够了。” 刘亦霏看到这一段时，眼眶都有些红。当初她之所以被剧本打动，关键就在于这一段，她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了，也迫切的需要一个渠道发泄不满和委屈，一看到《璀璨人生》的剧本，就舍不得撒手了。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实在是正确无比，谁能想到，当初一时冲动加入这个剧组，最后的成品，竟然如此的精彩震撼？ 自己真是赚大了！ 整部电影，没有丝毫尿点，兴奋点一个连着一个，剧情层层推进。在雷奕明的帮助下，高雯渡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却因为自己的自负和不成熟，和雷奕明发生巨大矛盾，一气之下离开，然后，就是梅根出场的时候了。 “哇，真的是梅根！” 刚开始，镜头只给出梅根的背影，直到高雯的小学同学打开房门之后，梅根的全身正面像才出现在观众眼前，她依然是那么热辣漂亮，和刘亦霏是完全不同的美感，一中一西两个大美女，亲亲密密的坐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无比的养眼和谐。 只是坐在两人旁边的小学同学，有那么一点尴尬。 ——这个角色是贾铃演的。 第77章 刷新三观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你猜。” “这我怎么猜得到？你快说，不说我挠你痒痒！” “哈哈哈哈……我说我说，it‘slei，雷奕明，他告诉我的。” 大银幕上，两个美人儿在沙发上闹成一团，说着些亲密的话语，这段情节的作用是，既体现两人的关系之亲近，又顺便交代一些信息。大部分对白用的是汉语，偶尔冒出几句英语，却完全不会影响观影体验。 对观众来说，这是很奇妙的观影体验。 沸沸扬扬流传了许久的好莱坞大明星出演中国电影的事情，就在眼前成真了。在这个整个国家还在仰望美国的2007年，这实在是一种很不真实的事情。安云天和柳闻霆的路子真的有这么野吗？他俩居然真的和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美国明星成了好朋友？这在国内貌似也没几个能做到吧？ 更不用说，人家还真的跑来演了一个角色，这似乎更是绝无仅有了，一下子，《璀璨人生》这部电影，档次就此提升了一大截，高雯这个所谓的亚洲第一女星，在设定上也更有说服力了一些。 看到现在，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这部电影，不但有钱、有创意、有颜值、还有高端捧场人员，如果这样的电影都能失败，那还有什么样的电影能够成功？ 电影里高雯和狐狸两个美女大明星的互动，着实吸引了一大票观众的眼球，不为别的，只为这赏心悦目的画面，就足够让颜狗们心满意足了。去年光棍节，高雯在博客里贴出她和狐狸的合照时，底下一群好色之徒（其中不乏女人）嗷嗷叫着要去电影院里看美女，安云天没有让他们失望。两个大美女从静态的图片，变成动态的影像，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亲密无间，耳鬓厮磨，放映厅里无数牲口（其中不乏母牲口）都流下了长长的哈喇子。 “实在是——太养眼了！” “果然好看的人就是应该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啊！嘶，真想把她们两个都抱在怀里，使劲儿的亲她们！” “我的！都是我的！” 类似的想法在无数人的脑海中流转，光是这画面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在这方面，安云天奉献了最大的诚意，刘亦霏和梅根，绝对算是目前中国观众里人气最高的两个中美明星了，同时也是两国女星中颜值最好的那几个，咖位和颜值都是顶尖的，这满足了无数观众的幻想。 “我说过，电影首先是造梦，造一个华丽无比、光芒璀璨的梦，让观众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深深的陷进去，无法自拔。” 拍摄《璀璨人生》时，安云天开了好多次会，不厌其烦的重复强调这部电影的第一要素——好看、华丽、如梦似幻。他说的很明白，他要让这部电影成为一个高峰，把所有的同类题材的影片都远远的甩在身后。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我要让他们知道，一向土里土气的中国大陆，一旦华丽起来，能闪瞎他们的钛金狗眼！” 作为老板，给手下打气的时候说的话都很有气势，但成品出来后能做到哪一步，就谁也说不好了。刘田鑫这样的雷霆影业的员工，也说不好，他们就这样在被安云天不断打鸡血中度过了接近一年的时光，现在，他们看到了成品。 “完了，这辈子都要给老板打工了！” 刘田鑫作为在剧组一路跟过来的内部人员，对这部电影还有一定的抵抗力，也在观影之余还能动动脑子思考一点东西。一想到过去几个月里安云天所描绘的那些壮阔前景，他就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那是一种面对万仞高山时的无力感，简单的说，他这次是彻底跪了。 “就给老板打一辈子工吧！” 即便是在贾铃同学简陋的小房子里，两个美女依然光彩照人，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两个美女的谈话内容，也是干货十足，让观众们感到兴趣十足。 一番打闹后，高雯和狐狸，脑袋碰着脑袋，长发散乱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们并没有过多的谈及情感问题，雷奕明这个男主角，他的名字只是出现了几次就消失了。她们谈的，主要还是事业，是影视产业，是电影工业。 “这是一部爱情片，但真没必要时刻以爱情为中心，两个顶尖大明星，好不容易见次面就光聊男人？好吧，以前这类题材的片子还真是这么干的，但《璀璨人生》不能这样。她们是自己专业领域中的精英人物，而且是最精英的那一小撮，精英就该有精英的境界和格局，有精英的聊天方式，不能整天都情啊爱啊的，那也太小家子气了！” 那么，精英的聊天方式应该是什么样的？ “……来的路上，我看到很多与奥运有关的建筑工程，那规模和速度，大概只有你们中国人才能做到。也许，明年你们中国人会超过美国，成为奥运奖牌榜的第一名。 ……本来我还想，大晚上的我一个女孩儿在外边走，会不会被人打劫，尤其是这里，穷人居住的地方，你知道，美国穷人社区的治安状况一向很差，我不能不担心。没想到中国比美国好多了，这里大概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 ……中国的人真的好多，13亿，是美国的4倍！再加上这么快的发展速度，难怪好莱坞这些年越来越重视中国市场，已经有报告指出，很可能在几年之内，中国电影市场就成为世界第二，甚至以后超过美国也不是不可能，这是世界上潜力最大的市场，所有人都在关注中国。 ……好莱坞这些年越来越……墨守成规，是这个词对吗？哦，看来我没用错。那里的电影工业，越来越倚重特效，这是自千禧年来最明显的趋势。创意和灵感不再那么重要，视听享受和特效画面成为最重要的部分。以前人们就一直说，好莱坞大片就是商业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工业品，现在，这些工业品中仅剩的那点艺术性也在迅速消失。 ……我拍了那么多商业片，早就厌烦了，但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好莱坞。 ……卡梅隆？他正在制作一部3d电影，是的，用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摄影技术，我相信，那部电影会给电影行业带来巨变——观影方式会发生巨大变化，制作理念也会发生巨大变化。从此，好莱坞大概就要在特效制作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艺术性会更加微弱。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雷奕明和熊猫影业的董事长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嗯，她叫金曦，很年轻的一个女导演，和你一样大，都是83年出生，她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和我认识的，我还和她拍过一部电影，叫《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很有意思。不过没上映，只发行了dvd。 ……雷奕明很早就和金曦联系上了，他想帮你，我也想帮你，我这次来，除了看望你，再就是为你和金曦牵线搭桥。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拿出一部作品，向观众们证明你还没有被打倒，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是时候发起反击了。 ……” 这些话，零零散散，每讲一段，就切换一次镜头。大多数镜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放映厅里的音响里发出的是狐狸和高雯的声音，大银幕上，出现的却是贾铃。她显然跟两位美女大明星格格不入，她就像在场的普通观众一样，只有听的份儿，而没有参与进去的可能。 而放映厅里的观众，也像贾铃一样，静静的聆听着两个顶级明星，对影视产业的评价和感受。这些东西，都是以前他们从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八卦新闻、明星婚恋，从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这些东西，而现在，他们听到了，内部、专业、犀利、一针见血。 这其中，自然是梅根说的话最有冲击力，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好莱坞明星，对2007年的中国观众来说，简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她对好莱坞的评价，自然是最具权威性的。 等等，刚才我们听到了什么？她居然说好莱坞墨守成规？说好莱坞大片越来越缺乏艺术性？说好莱坞就是工业流水线上的工业品？！ 好莱坞在中国观众心中，那是电影的圣地，那里的每一部作品，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那些横扫世界的大片，更是让人只能仰视跪舔的存在。这样的片子，也有缺点吗？好吧，缺点还是有的，但是，墨守成规？工业品？缺乏艺术性？ 你确定你说的是好莱坞，而不是中国？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好莱坞大片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有些毛病，甚至已经非常严重。以前，他们以为这种毛病只会出现在华语片身上，更确切的说，是只会出现在大陆影片身上，没有什么理由，总之就是这么认定的。与大陆影片相比，港台影片明显要高一个档次，日韩又高一个，至于欧美、尤其是美国，那就更是高的没边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一直崇拜民国风度、大师范儿的文学青年，突然有一天，发现他以前视若天人的前辈们，居然也有那么不堪的一面，思想和内心由此发生剧烈震荡。 好像三观都被刷新了有木有？ 第78章 弯道超车 2007年的中国观众，对电影这个东西，还处于十分无知的阶段。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压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票房分成”这么个东西，想当然的以为，一部电影的所有票房，最后都会归制片公司所有。 其实别说现在，就是10年后，这种情况也不少见。一部成本为1亿美金的好莱坞大片，全球票房只有15亿，别人都说这电影赔惨了，却还会有网友很傻很天真的问这不是收回成本了么，怎么还说赔了？ 这个时候的观众，也很少知道电影还有艺术片和商业片的分别，更不知道，好莱坞大片在全世界的名气其实一直都不怎么样——是的，你财大气粗、你日进斗金、你横扫世界，但是你艺术水平真的很低啊！你这点玩意儿，别说跟欧洲比，就是和中国大陆的一些电影比起来，都差好多，俺们是真看不起你！ 在中国观众心中，一个国家的电影质量，是跟这个国家的国力成正比的。美国的国力最强，所以，好莱坞大片就是最好的。 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就是这么的蛮不讲理！ 那时候的中国人，更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心中强大无比的欧美世界，内部问题其实已经非常严重，明年就会爆发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烈度仅次于1929年的大萧条，如果不是核武器造成的恐怖平衡的存在，可能都要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他们对西方实力的迷信，就像1840年之前的中国人对自身实力的迷信一样，属于怎么说都拐不过弯来的。即便是最乐观的中国人，也很难对双方之间的实力对比有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2005年的时候天涯论坛不是还有一个热帖，就“中国能不能在30年内超过曰本”这个问题展开激烈讨论吗？ 在中国人心中，曰本的实力尚且如此，那美帝的实力，简直是高到了天上，在很多很多人眼中，中国能不能超越曰本还有讨论一下的空间，超越美国？那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这种对于双方实力的严重误判，造成了中国人对西方力量的盲目崇拜。具体到娱乐圈里，就是越接近西方的明星，格调就越高，大陆＜港台＜日韩＜欧洲＜美国，这是一条很清晰的鄙视链。所以在明年的《赤壁》里，小燕子赵微会屈居于第一次出演电影的林志玲之下，担任女二号。而在同样是明年上映的《剑蝶》中，胡戨同样会屈居于第一次出演电影的吴尊之下，担任男二号，还是个反派。 整个娱乐圈，都以能跟港台电影人搭上关系为荣，而港台电影人，又以能跟日韩搭上关系为荣。比如说何闰东，许多娱乐杂志介绍他的时候，会以很自豪的语气说他“被人误以为有曰本血统”，这种说法，在2007年，不仅港台人认为是一种褒奖，大陆人同样如此。 安云天来到这个时代，感到最不适应的一点就是，此时的中国人，完全没有十几年后的心气儿，后世的中国人，别说曰本，就是美帝都不大放在眼里了，治安、种族、黑命贵、枪击、白左、基础教育、政治正确……无数关于美国的槽点在网络上讨论个没完，刨除某些过度乐观的言论，大部分中国人已经能够以比较平等的姿态和目光，去审视那个远隔重洋的国家。 ——以前视作人间乐土，地上天国的地方，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作为在美国生活过5年的人，安云天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后世的中国人连美帝都看不大上眼了，对那些美帝的仆从们——日韩港台——就更是嗤之以鼻了，如果让他们回到2007年，看到弥漫整个国家的对于西方的迷信和崇拜，心里还不知道会不爽成什么样子。 自从2005年回国，安云天早就对这种现象不满了，囿于实力不足，以及日后的整体战略，他只能拿吴羽森这些港台电影人开喷，其他时候，只能老老实实缩在一旁，静静的等待时间改变观念。现在，借着《璀璨人生》这部电影，他总算能够夹带一点私货，吐槽一下美国，让盲目迷信的同胞们，多少清醒一点。 同时，提升《璀璨人生》这个系列、以及打造了这个系列的雷霆影业的逼格。 ——在你们还跪舔港台日韩的时候，俺们已经直接越过他们，和他们的主子美帝平起平坐（虽然只是单方面的）、谈笑风生了，在你们还以为美帝高不可攀、完美无缺的时候，俺们已经看清他的真面目、并对他批判一番了。你们在港台日韩面前，都卑微的抬不起头来，俺们却觉得他们的主子都不过尔尔。 俺们是有大格局滴人！ “冯晓刚的《大腕》，电影本身是很有意思的，我也挺喜欢看。除了喜欢电影讲述的故事，再就是喜欢咂摸这部电影所展现出来的某些思想。 相信每个看过这部电影的人，都对里面那位美国大导演泰勒印象很深刻。冯导给那位老人家做的人设，是幽默风趣、博学多识、胸怀宽广、醉心艺术、不慕名利、平易近人、充满智慧和人格魅力。 而里面几乎所有的中国人，当然也包括我们的男主角尤优，都是那么滑稽可笑、卑劣市侩。我想，这很能说明一些问题，它让我看到，中国人对自己的矮化是多么严重，对外国人、尤其是对美国人的神化，又是多么的夸张。 那是一部2001年的片子，是当年的华语影片票房第一，大受欢迎。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种人物设定，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在次年的百花奖上，也一举拿下最佳故事片、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三项大奖，它几乎代表了当时整个中国，从上到下对于外国人和本国人的普遍认知。 那年的我，还在美国留学，暗暗发誓，我要改变这种状况。如今6年过去，是我兑现誓言的时候了。” 整个观影过程中，老板安云天的话，不断在刘田鑫脑海中翻滚，这让他看电影的时候，比别人要更累一点，也更难集中精神。他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大脑会这么活跃，会一再想起老板开会时的情景，他只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是真的逃不开老板的魔掌了。 他更知道，不仅他逃脱不了，在不远的将来，整个中国都逃脱不了。 ——因为老板能给13亿中国人他们最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精美的画面，高颜值的角色，精彩的故事，还是心灵的满足、强大的力量。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一些在电影院里观看《璀璨人生》的港台电影人，在看到梅根出场这一段时，慢慢的感到了一丝不妙。是的，现在的大陆娱乐圈很崇拜港台，电影要想大卖，就必须要由港台演员做主角，这样才有时髦度，才有逼格。谁不这么做，谁就等着扑街，柳奋雷是这么完蛋的，他的女婿安云天，看来也要步他的后尘。 得罪港台电影人，不用港台演员，除了扑街，难道还有其他的道路可走吗？ 答案是有！ 安云天用《璀璨人生》告诉他们我得罪了港台电影人，但我没得罪好莱坞啊。我用不了、也不屑于用港台明星，但我可以用好莱坞明星啊。亲爱的你告诉我，是港台明星更有逼格，还是好莱坞明星更有逼格？ 好嘛，这家伙是弯道超车，绕过港台日韩，直接把他们的主子美帝给拿下了！ 由梅根主演的《变形金刚》，能在大陆拿到至少3亿的票房，哪个港台明星，有这样的本事？ “他这是在砸我们的饭碗啊！” 好吧，雷霆影业和港台互相砸饭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双方已有十几年的撕逼史，原本是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但问题是，以前港台电影人一直没怎么把雷霆影业放在眼里，柳奋雷被他们怼死后，这家公司就更是毫无威胁了，即便去年凭借《疯狂的石头》小胜一场，也没必要太过重视。因为那个姓安的小子说了嘛，他拍电影，从不指望海外市场，他的首要目标，还是服务于大陆观众，满足大陆观众的精神需求。 呶，就这么点追求，咱们用得着把他当成个人物看吗？ 更不用说，他还自不量力的宣布开拍描写明星爱情故事的时装片，呵呵，大陆的时装片，看我们不把你虐成屎！ 如今一年过去，《璀璨人生》上映，电影已经进行了一大半，现在看来，这小子并没有违背自己当年的电影宣言，他真的只用大陆演员当主角，完全不用港台演员，真的只关注大陆观众的观影需求，给他们最好的观影体验——看看他借梅根的口都说了些什么！ 这种规模和速度，只有中国才能做到…… 明年的奥运会中国会成为世界第一…… 中国的治安比美国好…… 好莱坞越来越套路和乏味…… 中国经济发展最快，电影市场潜力最大…… …… 用脚后跟都知道，大陆观众肯定很喜欢听这些话，谁不愿意听奉承话呢？外国人说的总是格外有权威性的，更不用说是梅根这样的好莱坞大明星。 那种被满足的虚荣感简直爆棚有木有！ 安云天，你也太卑劣了！为了票房，真是无底线的讨好观众，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说出来！ 还有梅根，你还算是高贵的美国人吗？居然这么抬高中国，贬低美国。你可是当下全世界都人气最高的超新星诶，和刘亦霏这么个大陆女星饰演闺蜜，难道就不觉得掉价？我们港台明星都看不上她好不好！你看跟她一同火起来的胡戨，不还是要乖乖的给吴尊当配角？ 还说你和安云天没有一腿，特么的，打死我都不信！ 第79章 极致的美好与梦幻 不管那些人再怎么不满，再怎么难以接受，在大银幕上，梅根就是和刘亦霏一副腻歪到不行的好闺蜜的模样，而且，这种亲密感貌似还不全然是演出来的，观看电影的人都能多多少少的感受到这俩货是真的很臭味相投啊！ “那不是，那时候梅根一个劲的怂恿我挖闻霆的墙角嘛，我把你抢过来了，她好对闻霆下手。” 小放映厅里，刘亦霏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对安云天道“我负责给闻霆戴绿帽子，她负责给你戴绿帽子，各取所需，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达成攻守同盟，关系自然就非常亲近了。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安云天替她说道“某个不要脸的，连你这个挖墙脚的也不放过。”说着斜眼瞅着某人看。 柳闻霆面无表情，像严厉的教导主任一样道“别吵！好好看电影。” 刘亦霏和安云天对个眼神，噤声不再说话。 但是几分钟后，他俩又嚷嚷了起来。 “喔吼吼，看看这是谁！嗨美女，约吗？” 此时出现在大银幕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柳闻霆饰演的熊猫影业的董事长——金曦。 前边狐狸在和高雯的聊天中已经说过，她认识金曦，那时候金曦还是个留学生，两人合作拍摄了一部电影，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系，可以为高雯牵线搭桥。 好莱坞大明星说的话，自然不会是胡吹乱扯，不过大部分观众并没有特别在意这句话，他们知道，这无非是为高雯的复出铺路而已，那个铺路的人可以是熊猫影业的金曦，也可以是皮皮虾影业的银月，还可以是隔壁影业的老王，总之重要的是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就不重要了。 只有少数关注高雯博客的人才会在心里稍稍触动一下熊猫影业？金曦？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莫不是…… 几分钟后，答案揭晓。 熊猫影业的董事长金曦，正是由柳闻霆扮演。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刻，无数观众在惊讶之余，又觉得好笑。联系现实想想，一拍脑门可不是嘛！雷霆影业的lo就是一只怒吼的熊猫，公司的董事长确实是个美女，也确实是在83年出生，还确实在美国留过学，在此期间和那个叫狐狸的家伙成为好朋友，这一切的一切，完全都能对上号。 只是，狐狸说，她和金曦合作拍摄过一部电影，这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看来这背后还有很多故事啊，等看完电影，到网上好好搜索一下！ 王忠磊看到这里，不由暗骂“靠，这小子，是真特么鸡贼啊！把现实和电影融合到一起，有真有假，真假难辨，用尽了心思吊观众的胃口，光看电影不算，看完了还念念不忘，主动搜索相关信息，这么一弄，票房不高才怪！” 普通观众可不会有小王总的心思，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段剧情好玩，而且，不止好玩，还非常养眼。 之前刘亦霏和梅根两个大美女腻歪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无比的赏心悦目了，这下再加上个柳闻霆，那画面，简直是美的闪瞎人眼！ 熊猫影业董事长办公室里，三个美女坐在一起，一水儿的高颜值、黑长发、完美身材，而又各有风情。梅根的热辣，刘亦霏的纯美，柳闻霆的冷艳，当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三个美女你一言我一语，镜头时而来回切换，时而把三个人包含在一起，令人目不暇接，眼睛都不够用的。 “呜……怎么办，三个都好好看，太漂亮了！我一个女孩子，都动心了。安云天这王八蛋，这艳福也太好了点吧！” 眼前这幅美景，看得刘桐桐几乎要晕厥了，从电影一开场，她就知道这片子很美、很养眼、很好看，和那些土啦吧唧的大陆影片完全不是一回事，每一个镜头都那么华丽精致，却又绝不空洞，相反，在华丽的布景背后，是充实到爆炸的信息和内容，一个多小时下来，看得她都快高潮了。 然后，三个美女出现在一个镜头里的场景，直接把她击晕了。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真的是对好看的事物，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一旁的刘田鑫和朱立梅，都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大老爷们都还尚自按捺得住，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就欲仙欲死了？这么养眼的镜头难道不是给我们这些雄性臭男人的福利吗？你一个雌性过来刷什么存在感？ 梅根在电影中的任务，除了提升影片格调，就是负责破局了。毕竟那时候的高雯，正和雷奕明闹矛盾，因为自己的臭脾气，连国内最后一个有能力帮她的人都推开了。既然国内的人帮不上忙，那就只能请国外的了。狐狸出现，故事就此峰回路转，在她的牵线搭桥下，金曦答应帮助高雯复出，同时又透露一个信息其实她早就有心帮助高雯，因为之前雷奕明已经就这件事和她谈了好几次。 “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真的很在乎你。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为了哪个姑娘花费这么多心思。” 这是金曦在影片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作用嘛，自然是推动男女主角重新在一起，这本没什么好说的。但问题是，饰演金曦的是柳闻霆，安云天的正牌女友，说话的对象又是刘亦霏，安云天的绯闻女友，这就有意思了。 “呃……哈……” 刘桐桐已经从刚才几乎要溺水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看着这一幕，不知该作何表情。她周围的人，做的最多的是起哄，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放映厅里气氛因此变得有些诡异的活跃轻松，刘桐桐最后暗骂一句安云天这个王八蛋！ 接下来的情节，就是高雯历经磨难之后的幸福时光了。有金曦、雷奕明和狐狸的帮助，她的名誉在慢慢恢复。同时，她和雷奕明的感情也进入了热恋期，也就是在这段剧情中，让无数人期待已久的神仙姐姐的银幕初吻，正式登场。 和梅根到底会不会出演《璀璨人生》一样，神仙姐姐和老a大队长的银幕初吻，当初也是众多影迷关心的问题，但从影片开始的那一刻起，观众就把这些问题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吻戏上演，他们才突然想起哦，对了，还有这个，电影要是不演，我都忘了。 那么，期待已久、话题性十足的两位俊男美女的银幕初吻，到底是怎样的甜蜜温馨呢？记得当初新闻媒体报道的时候，可是用了很多美好的词汇来形容的，着实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和好奇心。 大银幕上，雷奕明和高雯坐在车里，经过之前的那场分别，两人都真切的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重要。高雯没有再和雷奕明住在一起，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继续躲藏了，有了新的住处，这次同行，就是雷奕明送她回新家的。 即将重出江湖的高雯显然心情很好，一路上嘚吧嘚吧的说个没完，达到目的地后也没见她停下来。而雷奕明，依然是那么寡言少语，深沉内敛，只是这次，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看向旁边姑娘的视线里流露出藏不住的爱意。 “哇哦，要来了吗？要来了吗？” 放映厅里，所有的观众都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甜蜜场景，他们——尤其是女观众，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银幕，咬着下唇，万分期待。 “这次是雷奕明主动，哈哈，这个骚包男，你的酷劲儿呢？终于忍不住了吧！” 雷奕明动了，他将视线锁定在高雯脸上，确切的说，是红唇上面，开始靠近。而一向有些二的高雯，完全没搞清楚眼前这男人想干什么，还很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问“怎么，我的妆花了吗？” 也实在不能怪她神经大条，谁让雷奕明一直以来就是个毫无性趣的禁欲男的形象呢？之前不管高雯怎么撩拨他，他就是跟唐僧似的不为所动，除了拥有上帝视角的观众，谁能想到他这次居然要主动表达爱意？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高雯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观众眼中的兴奋越来越浓，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系在雷奕明身上的安全带阻碍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此时他距离高雯的脸还有10公分，但安全带已经被抻到了最紧，绷得笔直笔直的，让他再也不能前进哪怕1毫米。雷奕明眼中的深情变成了懵逼，他极快的皱了一下眉毛，稍稍放松之后使劲向前，安全带再次被抻紧，而他依然不能有所寸进。 不由自主的往后缩的高雯，看着雷奕明奇怪的表现，简直是大惑不解，很傻很天真的问“你……在干什么？” 可怜的雷奕明，被僵在了那里。 “噗哈哈哈，他都快哭了！” “雷奕明你这个文艺闷骚男，你也有今天！” “傻蛋高雯，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赶紧迎上去配合他呀！” “这俩货，都蠢哭了！” 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只是深情款款的雷奕明，最终发现自己干不过安全带，只得沮丧的退了回去，翻了个只有自己（但实际上还有全国观众）知道的白眼，重新恢复酷帅型男模样，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早些休息。”然后开门下车。 留下一个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高雯。 以及无数哭笑不得的观众。 “特么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就在所有人都暗自骂娘、其中有些还真的骂出来的关键时刻，高雯的智商突然上线，她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刚才雷奕明的奇怪举动所为何来，不由抿嘴一笑，潇洒的解下安全带，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道“喂，你站住！” 雷奕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不防一个纤细的身体扑入他怀中，随后，一双柔软的唇瓣，印上了他的嘴唇。 这大概是柳闻霆整部电影里拍的最具美感的一个镜头了，在这个美丽的黄昏，夕阳、晚霞、微风、远处透来的黄晕的光……你能想到的一切美好，这里都有，美不胜收。安云天一直强调，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像《璀璨人生》这种片子，一定要美，不择手段的美。他还强调，电影一定要有梦幻感，让观众掉进去就不出来的那种。之前的80分钟，观众已经沉醉于这种美好的梦幻无法自拔，而现在，他们简直要死在这里头了。 面对姑娘的突然袭击，雷奕明一时没回过神来，而调皮的高雯，却又微微张开嘴唇，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他一下，让他如受惊的小猫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后一躲，眼神中全是惊讶和意外。 还有点慌乱。 而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全都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象着高雯刚才那一下，该是多么的甜美醉人。 高雯一击即中，像个得逞的小坏蛋一样，得意的一笑，欢声道“早就想这么干了！”说完又轻咬一下嘴唇。 “哎妈，真是让人受不了啊！太勾人了！” 这一刻，遍布全国的电影院中，昏暗的空间里，响起了无数吞咽口水的声音。 第80章 你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你所厌恶的人 高雯复出了，以无比高调的方式复出，背后有两方势力加持——熊猫影业的董事长金曦，以及影视圈里的当红作家兼编剧雷奕明。 通过记者发布会，人们知道，熊猫影业将拍摄一部新剧，名为《卷珠帘》，原著作者和编剧是雷奕明，女主角将启用高雯。 “有人希望我就此消沉下去，但我想说的是，我绝不会把这个世界让给我所厌恶和鄙视的人！” 依旧是那个高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就在她宣布复出的同一天，某影视大佬因为偷税漏税问题被警方传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场战争中，高雯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复出的高雯，又重新忙了起来，每天要见许多的人，处理许多的事情。《卷珠帘》是一部古装片，这正是高雯擅长的题材，她的古装扮相向来被人评为女星第一，雷奕明的文笔和构思都是一流的，整个故事十分精彩，熊猫影业财大气粗，很舍得在制作和宣传上砸钱，可以预见，这部新剧，将帮助她重回巅峰。 因为太忙，和雷奕明的见面次数就因此少了很多，两人平时都是用电话联系，聊一聊工作中的事情，表达一下对彼此的爱意。 这天，高雯兴致勃勃的和雷奕明说起了一件刚刚发生的趣事。 “知道吗？几分钟前我看到电视剧的主题曲了。”她脸上都是笑意“嗯，很不错呢，我简单唱了一遍，曲调歌词都很符合故事基调。光听那首歌，我脑海中就能浮现出一个古代女子凭栏静望的情景，很有画面感。那个高楚晗，还真是挺有才的。” 电话那头的雷奕明问“高楚晗，就是那个《时间都去哪儿了》的作者？” “没错，就是他。”高雯脸上的笑意更浓，“知道吗？他也是我的粉丝诶！从上大学时就是。他女朋友也是，所以刚才，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让我给他签了个名，还写了一句话送给王珺如。王珺如就是他女朋友的名字。” “想来你应该很得意了。” “我当然得意。”高雯骄傲的说道“真是好苦恼啊，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粉丝。” “你呀，永远都是那么自恋。” 这只是《璀璨人生》的一段小插曲，最直接的作用是描写这对情侣的恋爱日常，给大银幕前的观众发糖，爱情片嘛，这是必不可少的部分。更深层的用意，则是为电影的续集埋下伏笔。 有些观众看到这里，也想起了高楚晗这个人是谁——那不就是《letit》的词曲作者吗？之前高雯的博客里就提到过他，还上传了一张照片，上面的高楚晗，是成才、啊不是王澍演的。 果然啊，高雯的博客不是乱写的，里面出现的人和事，都是有很深的用意的。一开始的狐狸是这样，后来的高楚晗也是这样。只不过，狐狸的戏份很足，高楚晗却只出现在话语里，连个脸都没露，这待遇的差别，就有些大了。 还有些人，联想到了《变形金刚》首映礼上，那一张曾登上过娱乐头条的合照。照片中，除了梅根、安云天、柳闻霆和刘亦霏，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王澍，一个是佟莉娅。 当时新闻里的说法是，王澍是公司男艺人中的二号人物，仅次于安云天，而佟莉娅，则是公司新签的女艺人，这次公司老板带着出来多结识一些人脉，顺便和梅根合了个影。但明眼人都知道，安云天这是想借机捧红两个新人。 “看来，这个高楚晗将会在续集中有不少戏份啊！” 一些脑袋灵活的观众已经在心里头琢磨了起来，他们才不相信安云天花那么大功夫给高楚晗做人物设定，还开通了博客和百度百科，就只是为了这两句闲聊。而安云天之前已经说过，《璀璨人生》一定会拍续集，既然计划早就定下，在第一部里埋下伏笔，当然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时间过的很快，2007年的年底，《卷珠帘》开播了，又是一组令人眼花缭乱的镜头剪辑，讲述着这部电视剧是多么的受欢迎，无数的媒体报刊网站，都在报道有关这部电视剧的新闻，收视率直线上升，电视剧的同名《主题曲》也大受欢迎，成为年度热曲。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 千家文，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 大银幕上，王澍清亮的声音响起，搭配的画面，是一身白衣的高雯，静静站在山间竹林里，微风拂面，撩动长发，飘飘然如仙子临凡，美不胜收。 “哇，真美！” “哇，真好听！” “原来这就是《卷珠帘》啊，这几个镜头里的刘亦霏比《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还漂亮，强烈希望安云天把这部电视剧拍出来！” “原来这就是《卷珠帘》啊，光听这几句就让我爱上了，太好听了！强烈希望安云天把整首歌放出来，我要把它设为手机铃声！” 人美、歌美，这个片段很快就征服了大银幕前的观众，给他们了另一个小高潮，眼看着高雯的事业大步前进，他们的情绪也跟着振奋起来。 而那些专业人士，想的就更多了 “没想到啊，安云天还真写了首歌，更没想到的是，这首歌还真这么好听！我特么——这不就是一部电影吗，你用得着玩的这么大？光是刘亦霏在里边的造型就换了多少？” 观众看到的是电影的精彩，而专业人士看到的就是这部电影那恐怖的信息密度和创意数量了。就这么一部电影，100分钟，至少出现了三部电影《天使的阶梯》、《卷珠帘》，还有后边的《冰雪女王》。前两者都只有一个侧重点，《天使的阶梯》侧重画面冲击力，一上来就把高雯这个亚洲第一女星的设定给立住了，那20秒的镜头，也确实足够震撼，别说普通观众，就是他们这些业内精英，也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安云天会这么玩。 而《卷珠帘》，侧重的就是音乐的美感了。刘亦霏的古装扮相，目前最好看的是小龙女，那一袭白衣，确实杀伤力十足，《卷珠帘》里的造型并没有超过小龙女，只能说各有千秋。但那首主题曲，却足够惊艳，同样令人大吃一惊，吃惊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安云天这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创意？这两处片段，虽然都不到1分钟，可体现出来的心思和造成的效果，都非同小可，很难想象这是雷霆影业那么个重伤未愈的公司能弄出的作品。 更不用说，后边还有一个画面和歌声都堪称超神的《冰雪女王》，尼玛那玩意都能拍一部完整的电影长片了！ 安云天这家伙，到底是往这部电影里塞了多少东西啊！他的脑子里，又还有多少东西啊！ 难道，他背后有一个各方面水平都非常高的专业团队？否则根本不能解释《璀璨人生》中出现的这些惊才绝艳的创意。 “他这哪是拍了一部时装片，他这是真真正正的创造了一个电影世界呢！短短100分钟的片子，信息量都能赶上一部几十集的电视剧了！问题是，他还想拍续集！” 躲在电影院暗处的刘伟强，看着大银幕上发生的一切，心中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动。这一年来，他不断修改对安云天的看法，不断提高对他的评价，越是临近《璀璨人生》的上映，这种评价就越高，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人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是一部与以往的时装片，与以往的爱情片，与以往的偶像片、与以往的明星题材影片，都完全不同的电影。它直接甩开前作一大截，把那些或精致、或粗糙的东西，都衬托成了顽石一样的破烂，只有它自己，如晶莹的美玉，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让人爱不释手，忍不住看了再看。 “他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刘伟强的脑子全被这个问题占据，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那是一种他很难理解的东西。 但现实并不会因为他的困惑而有所改变，银幕上的故事在继续，电影只剩了不到20分钟，即将迎来它的大结局。 高雯重新恢复了她的荣誉和风光，和雷奕明的感情，也日渐浓烈，两人腻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女方缠着男方，连有旁人在场也丝毫不知收敛，最后搞得她的小学同学贾铃看不过眼，提醒她女孩子太上赶子会被人轻视，她回了一句我漂亮我例外！ 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笑了起来，不少人在心中默念是是是，你美你说什么都对！ 高雯的成功引起了好莱坞的注意，他们关注中国市场已经很久，一直想拍摄一部中国人主演的童话电影，名字就叫《冰雪女王》，投资至少1亿美金。项目论证了好几年，一直难以拍板立项，现在，看到高雯的高人气后，他们终于下定了决心。 亚洲第一女星，终于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高雯即将前往好莱坞，这对热恋之中的她来说，是个很艰难的决定，如果是其他爱情片，这时候女主角很可能放弃事业，选择留在爱人身边，但高雯显然不会这样，她去了好莱坞，一呆就是半年，或许还会更久。她和雷奕明约定好，两人谁也不许变心。 之后，就是媒体上曾经热炒过一阵的安云天热吻刘亦霏的镜头，再次让观众们心跳加速，口水直流。 就是两位当事人，看到这一段，也有些面上发热，情不自禁的看了对方一眼。 第81章 电影宇宙 “letit，letit can‘tholditbackanyo turnaayandstosay letthestoreon ……” 大银幕上，随着高雯饰演的冰雪女王一脚踩在雪地上，双手托着虚空向上举起，一座冰雪城堡拔地而起，伴随着昂扬的音乐，整个画面美丽而壮观。 故事中，时间一晃就来到了2008年，根据电影交代的情节，《冰雪女王》早已杀青，现在正在紧张的后期制作之中，但高雯的电影主题曲《letit》v已经制作完成，并提前放了出来。 这个v，之前就已经在现实中震动过广大中国观众，现在到了电影里，威力自然依旧不可小觑。 高雯即将再次获得成功，她带着最新作品的预告，杀回了中国，气势汹汹，无人可挡。《letit》的v，在中国随处可见电视上、网络上、户外大屏幕上、4上……无数的人看到了这个v，无数的人，被v中的画面和歌声吸引。 “快看，快看，那就是我！” 整段v足有3分钟长，电影自然不可能整段放完，那样就太呆板了。后期剪辑的时候，穿插了许多观众观看v的镜头，各行各业、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许多是普通人，比如说刘田鑫，当初拍电影的时候，就把他抓了包，让他作为群众演员，露了一回脸。 他的那一段镜头，只有2秒钟，演的是一个对着o》v的年轻人，不算帅气，却清爽阳光，朝气蓬勃，穿一身黑白色的运动服，很符合安云天想要打造的健康向上的中国年轻人的形象。 刘田鑫自然很以这段拍摄经历为荣，之前就已经跟几个好朋友说过好几次，嚷嚷着到时候一定让他们在电影院里看到自己的帅气身影。但又有些不放心，谁知道后期制作的时候会不会把他的镜头剪掉呢？为此颇为患得患失，直到今天亲眼看到，才放下心来，脸上都带着光。 刘田鑫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是安云天拉来充数的，自家员工，不用白不用，剧组有好几个工作人员都被他拉来露了个脸，那几个人回去后都跟刘田鑫一样，对着亲戚朋友好一顿吹牛打屁，好像自己干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他们干的这件事情当然很了不起，他们参与了《璀璨人生》电影宇宙的初创工作呢，还把自己的形象永远的留在了电影里。” 电影宇宙这样东西，是从漫威的《复仇者联盟1》之后才为广大观众所熟知的。安云天前世作为一个普通的电影爱好者，自然知道2010年后的漫威有多牛掰，和柳闻霆聊起电影创意的时候，就想过，要不也搞一个中国版的超级英雄电影宇宙？科幻题材的不好整，《封神榜》《西游记》这类神话还是很有搞头的。 只不过，这种电影宇宙，需要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以雷霆影业的家底，没有十年八年的耕耘准备，很难做出好东西来。而且这玩意在中国没有先例，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这让他颇为踌躇犹豫。 柳闻霆却说“不需要等十年八年，我们现在就可以搞。你不是说漫威宇宙的开篇之作《钢铁侠》会在2008年上映吗？那好，我们就抢在它前面，最晚到2007年就推出我们的电影宇宙的开篇之作。十几年后，当人们说起电影宇宙这个东西，首先想到的，就不会是漫威，而是我们雷霆了。” “但是，怎么搞？”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那段日子里，安云天就像个检索工具，被柳闻霆不断的搜索挖掘有用的资料哪些电影将来会火；哪些歌曲将来会流行；哪些人将来会红；哪些大事将来会发生…… 他们把搜索出来的东西按照时间排列，绞尽脑汁的设想，哪几个故事的世界观可以融合？这几部电影的主人公出现在同一个故事里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他们要不要也像《复仇者联盟1》那样，组成一个团队，齐心协力来共同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我们的超级英雄，不是那些超能力者，我们的超级英雄，就是普通的中国人而已。明星、歌手、作家、工人、农民、理发师、美的、丑的、老的、小的，都可以。按照你的说法，漫威宇宙的成功之处不在于它讲的是超级英雄的故事，而在于它把一个个独立的故事、独立的人，糅合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活生生把电影完成了电视剧，只要前边的票房足够好，后边的票房就不会差，熬过了最初几部，将世界观设定完毕，观众对这个电影宇宙有了期待，后面影片扑街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 柳闻霆点着脑袋道“电影宇宙确实是个天才的创意，它让拍电影变得不再那么像赌博了。这么一个系列，足够一家影视公司吃上20年。关键是，我们该怎么启动它。漫威的成功，《钢铁侠》功不可没。我们的电影宇宙，也一定要一炮打响。 所以，系列的第一部作品，非常重要。” 最后，经过他们一个月的寻找和对比，最终选中了《来自星星的你》。 然后，结合《克拉恋人》中高雯和雷奕明的故事线，重新创作一个电影故事。 这个电影要求 第一，要足够华丽，足够吸睛。 电影要华丽，首先电影的主角要华丽。简单的说，就是好看！放眼大陆娱乐圈，哪个女明星最好看，人气也够高，最适合“亚洲第一女星”“亚洲第一美女”这个人设？ 安云天给出的答案是你呀。 柳闻霆拍板刘亦霏！ 这姑娘除了演技差了点，其他都完美契合高雯这个角色。够美、够国际范儿、本身被抹黑的经历也和高雯有相通之处，简直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 第二，故事要足够有趣，引人入胜。 不管是《来自星星的你》，还是《克拉恋人》，女神+女神经的设定都大受欢迎，全智贤因此火遍东亚，迪丽热巴也从此收获了第一批死忠粉。在这个女明星普遍弄女神人设的时代，女神经的性格确实很带感，也很亲民。足够吸引观众。 第三，要足够震撼，先声夺人。 高雯是个电影明星，整天跟电影打交道。你安云天脑子里不是有很多未来电影的精彩片段吗？你不是一直害怕时间走的太快，眼睁睁看着那些好电影被原作者拍出来，你的那些记忆变得一钱不值吗？现在，借着高雯这个明星的身份，使劲儿往电影里边塞你的那些宝贝吧！ 于是，在电影的一开头，新海诚的《悠久之翼》里那段经典的天使的阶梯就被搬了出来，够美，够震撼。 再然后，是《卷珠帘》和《冰雪奇缘》，都被他改头换面用在了电影里。 都说了这部电影要体现专业性，这专业性可不仅仅是弄一个大团队、穿几件昂贵的名牌礼服就能做到的。既然这里面的电影人都是最顶级、最专业的，那么他们的作品，自然也是最顶级、最专业的，恰好，安云天的脑子里就有很多顶级影视作品，让他完整复述出来，他没那本事，但其中的高潮和经典段落，他还是能回想起来的。 那些东西，可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影视创作者的心血和精华，每一段都足够精彩，就这么有些生硬的塞到《璀璨人生》这么一部100分钟的电影里，安云天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但没办法，你不拍，过两年人家就拍出来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事实证明，前世能够流行的东西，自然有它流行开来的实力和底气，早几年拍出来，只会更受追捧。 普通观众还只是觉得痛快过瘾，像刘伟强这样的专业人士，已经大脑当机，惊诧莫名了。 这实在不像雷霆影业这样的小公司能搞出来的东西啊！姓安的到底怎么做到的？！ v的片段在继续，除了刘田鑫这些纯粹打酱油的龙套，还出现了许多知名或者不知名的演员的面孔 贾铃、王千原、王澍、佟莉娅、徐铮、黄勃、肖央、王太利、黄轩、赵莉颖…… 在安云天和柳闻霆计划打造的电影宇宙中，他们都是重要组成人员，并且大部分已经和公司签了合同，成为公司的签约艺人。也有几个没签约的。 像徐铮和贾铃，就没和雷霆签约，本来安云天还有些遗憾，但柳闻霆说“那些没签约的，也不要紧，不用担心会为他人作嫁衣裳。《璀璨人生》的电影宇宙太过庞大，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处都揽在怀里，那样我们会成为行业公敌，让其他影视公司的艺人参与进来，形成利益共同体，也算是多个盟友，少个敌人。” 安云天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释然了。看看这几个人，大部分都是未来的潜力股。前边几个好歹已经有点名气，从肖央开始，就是完全的素人了。 黄轩曾有机会借助《满城尽带黄金甲》开始自己的演艺事业，本来都和张艺谋定下了，由他出演三王子那个角色，但是后来，二王子找来了小天王周杰伦，黄轩的年龄就有些尴尬了，不得不把三王子的年龄改小，找了个更年轻的演员，黄轩就此被刷了下来。 去年《满城尽带黄金甲》上映，那叫一个气势如虹，黄轩无比失落，恰在这时，雷霆影业伸出了橄榄枝，承诺将在两年之内拍摄一部由他主演的电影，正遭受打击的他，稍一思考就答应了。 还有赵莉颖，她去年（2006年）才进入这个圈子，在一个名为“雅虎搜星”的活动中被冯晓刚相中，签约华谊，拍了一部广告短片，随后便被丢在了一边。安云天知道，她的时代，还要再等好几年。 不过这姑娘显然并不希望浪费这几年青春，她和刘亦霏同岁，人家刘亦霏已经是火遍全国的大明星了，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是的无名小卒，公司又这么不重视她，光让她演小角色，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因此，和黄轩一样，在接到雷霆影业邀请的时候，很快便离开华谊，投入了安云天和柳闻霆两位大老板的怀抱。 她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拍什么电影，她只知道，两位老板有一个大计划，她将是这个计划中的重要一员。 她还知道，这个计划的名字叫《璀璨人生》，现在正在上映的《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是第一部，整个系列的开山之作。刘亦霏饰演的亚洲第一女星高雯，还没上映就出尽了风头，全世界都在传安云天如何宠她，如何舍得在她身上砸钱。她和自己一样大，却已经是自己的前辈。 大银幕上，意气风发的冰雪女王吟唱着《letit》，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不管是在电影里，还是在电影外。赵莉颖则以一个平常观众的身份，小小的客串了一下。按照安云天的说法，她所饰演的角色，将会在后面一部电影里出现，这里算是一个小小的伏笔。 赵莉颖不知道老板说的是真是假，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电影里，她站在街上，静静看着v里美丽动人的高雯，眼神中既有欣赏，也有羡慕。而在现实中，她坐在放映厅里，静静看着大银幕上魅力无敌的刘亦霏，眼神中是极度的艳羡与渴望。 第82章 脑洞达人王忠磊 刘亦霏的资源实在是太好了，整个华语娱乐圈，像赵莉颖这样，对她羡慕嫉妒恨的女星比比皆是。更招人恨的是，根据可靠消息，又将有一个大馅饼砸到这个20岁小姑娘的头上。 《功夫之王》，这部集结了成龙和李连杰两大巨星的大制作，本该早就开机，却因为女主角的问题，从4月份一直拖到了现在。华谊的意思，是让刘亦霏出演女主角金燕子，但条件是，她必须成为华谊的签约艺人，刘亦霏没答应。 像华谊这样，想拉刘亦霏入伙的影视公司，着实有不少，之前唐人便曾流露出这方面的强烈意向。《仙剑奇侠传》捧红了胡戨，也让刘亦霏和他成为一对荧屏情侣，胡戨是唐人理所当然的当家一哥，如果刘亦霏再成为公司的当家一姐，那简直就是完美。然而刘亦霏连华谊都不中意，何况唐人？ 遭到拒绝的唐人勃然大怒，从此开始了对刘亦霏的打压。最明显的就是《仙剑奇侠传》的片头和片尾部分，作为男主角的胡戨有很多镜头，又帅又酷，而作为女主角的刘亦霏，镜头却少得可怜。而等《仙剑》的热播期一过，网络上关于刘亦霏的黑料便像洪水一样冒了出来。一时间，昔日的神仙姐姐大有就此陨落凡尘的迹象，与此同时，唐人不失时机的推出了一个“小刘亦霏”——刘施施。 有了唐人的前车之鉴，刘亦霏在拒绝其他公司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小心，非常的委婉，力求买卖不成仁义在。面对华谊递过来的《功夫之王》这块大饼，也很是沉得住气。她现在的眼界是真不一样了，安云天和柳闻霆的咖位自然不能和李连杰成龙相比，但论格局和眼光，他俩能甩两个前辈十条街。而且，通过安云天的分析和自己目前获得的信息，《功夫之王》这部电影，貌似真不能算是什么好片，能给自己的演艺事业带来的好处，大概也有限。 心里一旦存了这种想法，面对华谊的糖弹攻势，刘亦霏就镇定多了，一点也不着急，总之态度就是能和两位前辈合作，是我的荣幸，但想让我加入华谊？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签卖身契。 华谊一怒之下想直接换人，但又舍不得，总觉得刘亦霏这样的演员太过难得，小姑娘想进军国际，难道华谊就没有这等野心？大陆演员里，能有那种国际眼缘的，还真没几个。这是一种天赋和气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来。刘亦霏表演天赋不高，但明星天赋却不低，19岁时便已经初露端倪。好好调教和培养后，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演员，正适合作为华谊进军海外时的有力武器。 刘亦霏当然想演《功夫之王》，不过既然她不想答应华谊的附加条件，姑娘便很明白的告诉对方您要是觉得我行，那我就演，但经纪约是不会签的，我现在不想被任何一家影视公司束缚。您不要误会，我也不会签雷霆，总之是保持自由身。您要是觉得我不行，那我就不演，随便您找哪位女明星，我只有默默祝福的份儿。 她话说的这么爽快，本想和她一刀两断的华谊，反而不爽快起来。事情就这么一直悬而未决，拖了下来。本想只拖个十天八天来着，结果眼看着《璀璨人生》即将上映，卖相越来越好，刘亦霏也跟着行情看涨，极有可能凭借这部影片在电影圈里站稳脚跟，像电视圈那样，再创辉煌，华谊的心里又热乎起来。 要不，再等等？一时半会儿也真找不出比她更合适的女主演啊。 事情一拖再拖，就从4月拖到了7月，一直拖到《璀璨人生》上映。 在电影上映的第一时间，华谊的小王总王忠磊就跑到电影院里来，看看这片子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刘亦霏在里面的表现如何，这部电影又会给小姑娘带来多少光环加成。 然后在电影即将结束的时候，王忠磊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搞不好，《功夫之王》还要借助她的人气来拉票房呢！”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功夫之王》的看点不应该是成龙李连杰两大巨星首次联手吗？不应该是中美合拍的大制作吗？不应该是闪瞎人眼的精彩特效吗？什么时候她刘亦霏的那点话题度也能算个事儿了？ “一个成龙，一个李连杰，香港电影两大巨星……”王忠磊在心里默念，“刘亦霏，一个大陆新生代女演员，按理说，这小姑娘在他俩面前应该什么都不是才对，因为电影观众只认香港明星。但是，我为什么会把她跟两大巨星相提并论？” 接着这个思路，他又继续想道“还有，男主角呢？那个叫迈克尔·安哥拉诺的美国明星，我为什么没把他当成看点？之前不是觉得这是个得意之笔吗？神仙姐姐和美国明星谈恋爱，之前不是觉得这点子挺棒吗？怎么这会儿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他看看大银幕，那上面，《letit》的v即将结束，所有人都认为，高雯这次出征好莱坞，必将大获全胜，演艺事业再登高峰，而她和雷奕明的恋爱关系，也稳定而甜蜜。眼看又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好莱坞……好莱坞……没错，那里是所有中国演员的终极梦想之地，也是中国观众心目中的电影圣地，但凡能跟那里扯上关系的，都如同镀了一层金，立马身价倍增，其实《璀璨人生》玩的就是这一招。那么这部《功夫之王》，既有美国公司参与制作，又有美国导演执导，还有好莱坞明星加盟，怎么算都应该是卖相极好。 可为什么，看了《璀璨人生》之后，自己这心里，总是有点儿虚呢？ 《璀璨人生》的大结局，很快便到来了，随着《letit》的广为流传，以及《冰雪女王》上映日期的临近，电影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充满希望。雷奕明在继续自己的文学创作，刘亦霏忙完了在好莱坞的事情，立刻飞回了中国。 她回国的消息，没有提前告诉雷奕明，显然是想给爱人一个惊喜。 外面的喧嚣与爱情无关，在一个秋日的午后，雷奕明静静坐在公园长椅上，全神贯注的写着什么，从电影给出的镜头里，观众可以看到“封神”“杨戬”等几个字。 丽色逼人的高雯，悄悄的从背后接近雷奕明，本想像以前那样，淘气而顽皮的做点恶作剧，抬起来的手，却没落下去。最后，她放弃了那个念头，绕过长椅，安静的坐到了雷奕明身边。 雷奕明转过头来，看着她，她也看着雷奕明，两个人都微笑起来。 “回来了？” “回来了。” “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想给你个惊喜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铃铃告诉我的。” “累吗？” “不累。就是有点想你。” “我也想你。” “在写什么？” “一个新剧本，很适合你。” “哇，我真幸福！叫什么名字？” “叫……” 镜头慢慢拉远，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听不见，画面也跟着暗了下来。 然后，字幕出现，主题曲响起。 “真是不错的故事。” 看着这个温馨的结尾，王忠磊心里也挺熨贴，感觉挺舒服。整部电影都很高能，观众几乎是嗨了整整100分钟，高雯这个大明星，也不断在女神和女神经之间切换，而不论哪种状态，都战斗力十足。这是一部爱情片，剧情的激烈程度，却犹如一部短兵相接、让人热血沸腾的武打片。 等等，武打片？ 王忠磊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是的，《功夫之王》阵容很强大——成龙和李连杰，比只有安云天和刘亦霏的《璀璨人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成本很高昂——号称5亿的大手笔，比只有4000万的《璀璨人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制作班底很国际化——从美国制作公司、到美国导演、再到好莱坞明星主演，比只有一个梅根客串出镜的《璀璨人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看点十足——成龙李连杰两大功夫巨星的世纪对决，再加上孙悟空这个中国文化里的至尊经典人物，比所有东西都是原创的《璀璨人生》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看起来，《功夫之王》简直堪称完美，哪一样都比《璀璨人生》高到了天上。 ——除了它的故事和剧情。 是的，王忠磊最不安的，是它的剧情，总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有点四不像，又有点拖沓乏味，甚至有点沉闷。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王忠磊不能确定。因为像他这样阅片无数的人，看绝大多数电影，都感觉很乏味。那些梗、那些桥段、那些套路，早八百年前就用烂了，也就骗骗那些傻啦吧唧的观众。但偏偏，有些看起来很乏味的电影，又能有很不错的票房，他实在t不到，那些电影好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受到观众欢迎。 只有极少数电影，能引起他的兴趣，让他能够享受到一点普通观众的观影乐趣。 《璀璨人生》就是这样一部电影，足够精彩，足够好看，足够有趣。画面足够美，演员足够美，场景也足够美。整个观影过程，赏心悦目，通体舒畅，让人欲罢不能。 看看四周，那些普通观众也一个个沉浸其中，对这部电影非常满意，他已经听到好几个人说，要拉亲戚和朋友再来看一遍了。 “不管《功夫之王》如何，起码这部《璀璨人生》，是成功了。” 王忠磊决定先把心中不安放下，分析《璀璨人生》的票房，目前看来，卖出1亿问题不大，《疯狂的石头》都能有6000万呢，看《璀璨人生》这质量、这排片、这知名度，不轻易就能翻个番？ “所以，15亿也很寻常。”王忠磊继续在心里盘算，“那么2亿呢？哦，那就太玄乎了，不敢想象，无法预料。但这部电影，本身就很玄乎，很邪门，比《疯狂的石头》还邪门，安云天那王八蛋，就更邪门了——等等，安云天！” 恍如一道闪电，王忠磊突然有了个主意，大脑极速的运转起来刘亦霏，和安云天；安云天，和雷奕明；雷奕明，和杨戬；杨戬，和玉疆战神；玉疆战神，和安云天；玉疆战神，和金燕子；金燕子，和刘亦霏…… 他望着银幕，斟酌着那个脑洞的可行性，喃喃自语“也许，可以给《功夫之王》再加一个看点，操作得好的话……” 第83章 格局 7月20日下午4点，第一批买票入场的观众，已经陆陆续续从电影院里走了出来。大多数人，注意力都还没从电影中走出来，不时与旁边的朋友讨论些什么。 “没想到，电影最后，居然还留了个彩蛋，还以为就那么结束了呢。” “看样子，电影真的会拍续集了。” “我到现在还有点糊涂，最后王澍演的那个帅哥是谁？” “高楚晗啊，就是《卷珠帘》和《letit》的词曲作者。” “也就是说，续集里高楚晗会是个重要角色喽？不会是和高雯传出什么绯闻，搞三角恋吧？” “如果是那样，就太恶心了！” “谁知道呢？电影里不是说他有一个女朋友？叫什么我忘了，也不一定就是和高雯传绯闻。” “别说这些了，续集的事儿还早着呢，反正这一部我是太喜欢了，还要再看一遍。” “我也是，我也是。” “推荐朋友来看吧，高雯太好玩了！以前只知道刘亦霏古装美，今天才发现，她时装剧里也好看的不得了。” “关键是性格太招人喜欢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大明星。” …… 只看身边这些人的讨论，王忠磊就能知道，《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的票房定然是差不了的了。而刘亦霏的人气，也会在此之后再次大涨，真正成为圈里的一号人物，如果续集再获得成功，《璀璨人生》成为一个系列，那高雯这个角色，够她吃好几年，即便她后边什么作品都没有，也照样有强大的票房号召力，不缺戏演，不缺片子拍。 “这样的一个女明星，还是拉到自己公司里让人放心啊！” 刘亦霏的光明前途已是清晰可见，一手创造了这一切的安云天，就更是人人侧目，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十二分的重视了。刘伟强走出电影院后，很快接到吴羽森的电话，问他看《璀璨人生》卖相如何。 刘伟强沉默了一下，答道“说不得，那小子这下真成我们香港电影人的大敌了！” 他的语气惊到了吴羽森，有些不信的问道“不过是一个二流电影公司，二流团队，虾兵蟹将三两只，你竟这么高看他？” “我没高看他。”刘伟强道“我是看不明白他，他……不说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安云天在《璀璨人生》里塞的那些东西，只要稍有眼力价的人，都能明白是何等的惊艳难得，也约莫能知道，弄出那些东西，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团队支撑。刘伟强这100分钟看下来，心里是又惊又怒——雷霆影业不是死过一次了吗？哪里来的这么多优秀的人才？！这个安云天，手里到底有什么牌！ “那行吧。”吴羽森说道“《赤壁》这边，我一时走不开，过两天我去看看。” “你……”刘伟强想再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他怕动摇吴羽森的军心。 他想说的是，你那个《赤壁》，这次估计在安云天的同题材电影面前，讨不了好。 是的，雷霆影业要拍摄三国电影的消息，已经在圈里传开了。所有人都能嗅到这件事里那明显的火药味。安云天这是明明白白的在向世人宣称没错，我就是要和港台那边斗到底，你们都怕吴羽森那牛逼哄哄的《赤壁》，我不怕。咱们这次就枪对枪，炮对炮，针尖对麦芒，光明正大的干一场！ 而我们的韩三评韩三爷，也默许了他的这种做法。 没理由不默许。港台那边拍的三国题材，可不只有一个《赤壁》，还有一个《三国之见龙卸甲》，刘得华主演的，说的是赵子龙的传奇故事。这还不算，据说那边还有意向再拍一个关羽的，正在筹备期呢，具体时间未定，但看那样子，不是玩虚的。 眼看着港台这边一部一部的拍三国故事，官方都没禁止，没道理大陆这边想拍一部，却不给人家通过，那这事儿做的也太难看了，太失人心。 而且，从吴羽森捣鼓《赤壁》开始，他那股子试图执华语电影之牛耳的野心，就一点也没掩饰过。对此，官方当然是很不爽的，奈何大陆电影人不给力，看到《赤壁》的阵容就给吓尿了。此时此刻，官方倒是巴不得有人跳出来，好好跟《赤壁》干一场，哪怕你失败了呢，那也是虽死犹荣。嗯，别的东西咱给不了，历史会牢记你的。 而对港台电影人来说，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消息，他们对自己这边明星的票房号召力很有信心的，观众真的就是喜欢看香港明星的戏啊！但是，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说到历史题材的影视作品，尤其是说到三国，大陆真的是很有优势啊。 “大陆电影人对历史的熟悉，固然是他们的优点，也是缺点，太拘泥于历史，故事就不够灵活和精彩，厚重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沉闷。我们港台就没这种负担，我们一直最清楚，真正受观众欢迎，观众真正喜欢看的片子是什么，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历史包袱，反而可以随心所欲的创作，别出心裁，推陈出新，得到观众的喜爱。” 对此，吴羽森倒是一直信心满满，不管是对身边的同事伙伴，还是对港台同行，他都有自己的一番主见“而且，我们对海外观众的口味，明显比大陆要熟悉和了解，海外观众也更买我们的账。大陆对历史的拘泥，很容易变成自说自话，而我们要做的，是将三国故事赋予新的内涵，让它有新的时代精神，这样，才能与更多的海外观众产生共鸣。” 对于这番说辞，刘伟强没什么特别感受，他知道吴羽森的意思，就是把赤壁大战，变成一个现代故事呗，还要加入现代的、普世的价值观，以期得到普世的认同。而所谓大陆电影人对历史的拘泥，很大程度上是指传统中国和红色中国，与现代普世观念的格格不入。如果他们不能在三国这个旧瓶子里装上新酒，给三国故事换个芯儿，给三国英雄换个脑子，那讲出来的三国故事，很可能就没人看。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拍的古装大片，在中国人眼中都是那么的别扭了。因为那些片子，只是披了一张古代中国的皮，讲的，却是各种改头换面的当代故事，有的还是西方故事——比如说冯小刚的《夜宴》，明明白白说了是改编自莎士比亚的《王子复仇记》，这样的电影，中国人看了当然别扭。 那些古装大片，实际上是沿着李安开辟出来的《卧虎藏龙》的道路走的，简单的说，就是套个古代的皮，讲现代的故事，或者是套个中国的皮，讲西方的价值观。不管电影的道具再考究，制作再用心，讲述的故事，也跟原作没有了一点儿关系。 不熟悉中国文化的外国观众，会对这种电影很感兴趣，评价很高。因为这种电影里面潜藏的价值观，真的很合他们的胃口，简直就是长着黄种人面孔的白种人，制作又真的很良心，没道理不给人家好评。所以，这类电影在海外得到了很高的褒奖。《卧虎藏龙》在奥斯卡上的巨大收获自不必说，《十面埋伏》《无极》《满城尽带黄金甲》也都获得了众多国外专业电影杂志的认可和赞美，其中《无极》还被评为2005年度十大最佳电影之一，认为代表了华语电影的最高水准。 ——只是这些电影，无一例外的都在国内被骂出了翔这特么拍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很显然，现在《赤壁》走的，其实也是这个路子，电影拍出来，中国观众、尤其是大陆观众，会喜欢吗？很难说，吴羽森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抱多少期望，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得到大陆观众的认同，他想得到的，是海外观众的认同。大陆观众想骂？那你就骂吧，反正我这片子里有这么多港台明星，你能忍住不来看？ 吴羽森的服务要点，还是在海外观众那里，得到那些人的认同才是正事，同时，他也知道怎么对付大陆观众。 甚至更延伸一步，《功夫之王》走的，也是这个路子。是的，对于懂行的中国观众来说，这剧情就是坨屎，但问题是，打一开始，俺们也没打算讲个合你们胃口的故事啊，俺们想讲的，是合海外观众胃口的故事，他们的观影需求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大陆观众？有两大巨星同台演出，你们竟然还敢不满意？ 于是，《功夫之王》的剧组轰轰烈烈的组建起来了，投资商大手一挥，号称5亿的资金被投了进来，野心勃勃的要创造奇迹。 起初，刘伟强觉得这个路子没啥问题，大陆观众的观影需求，真的就只有那么点而已，给他们巨星，给他们大场面，他们就会买账，这些《赤壁》都不缺。但看完《璀璨人生》，他和王忠磊一样，开始有点心里不踏实了。 他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大陆观众，尽管他们崇洋媚外、自我矮化、自我鄙薄、肤浅庸俗，但有一点，多年的政治教育和历史灌输，以及960万平方公里的辽阔空间，给了他们不一样的格局。与港台电影人相比，他们更知道历史是个什么东西，更知道群雄争霸是个什么东西，更知道三国是怎么回事儿。 只看《璀璨人生》，它那密集到爆炸的信息，和显露一角的宏大的世界观，让刘伟强很想骂一句你特么一部讲述明星谈恋爱的都市剧，居然也有了史诗的味道，安云天，你咋不上天呢！ 第84章 双赢 7月20日，星期五，是《璀璨人生》上映的第一天，也是《变形金刚》上映的第10天，这部由动画改编、撩动无数童年回忆的特效大片，继续在中国强力的收割票房，当20日这天结束，机器人们以53的排片，拿下1800万的票房，总票房达到258亿。 很厉害，的确很厉害，这部片子的厉害，早在一周前人们就看到了，现今这个成绩，完全是意料之中。 人们更关注的，是另一边顶风作案、敢在好莱坞大片热映期上架的大陆影片。 《变形金刚》前所未有的票房成绩，再次证明大陆电影市场的潜力之大，但只有一部《变形金刚》，显然是不够的，人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确定这一点。 同时，几乎所有的华语电影人，也都在看着，这部真正意义上的大陆时装都市剧，能不能摆脱以往的土鳖气息，突破以往限制，杀出一条血路。 人们也在看着，安云天，这个心比天高、手段激烈的电影小辈，这一番4000万的折腾，能不能继续保持自己的胜绩。 7月21日上午，各业内人士在看到《变形金刚》的票房数字之后，迫不及待的将目光移到了下面。 果不其然，票房榜的第二名，就是《璀璨人生》，而它在20日的票房成绩是——1100万。 53的排片，1800万的票房；34的排片，1100万的票房。这么一看，两部电影的上座率貌似差不多。 不过，论排片时段，《变形金刚》还是要比《璀璨人生》好一点的，而且，很多电影院考虑到《变形金刚》的大场面，也安排了座位更多的大放映厅，与之相比，《璀璨人生》的放映厅就小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璀璨人生》是从下午2点才开始上映，虽说上午的票房一般都很低，但少了这几个小时，该有的影响还是存在的。所以，它的上座率实际上比《变形金刚》还要高一些。 “1100万……《疯狂的石头》单日票房最高的一天，是多少来着？” 中影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韩三评咂摸着这个数字，问一旁的小蔡秘书道。 “呃……我记得是400万。” “接近3倍……”韩三评自言自语，“看来，安云天那小子，这下是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他沉吟一阵，又问“姜纹那边呢？” 小蔡秘书道“他已经答应加入《英雄记》剧组，出演曹操。” “哼哼。”韩三评鼻腔里发出一点笑声“那小子还真有点手段，能拿下姜纹。那姜纹这下，也算是遂了自己的心愿了，演不了领袖，就先演个曹操。” 小蔡秘书道“据我所知，姜纹答应出演，是因为安云天承诺会投资他的新片。” “那部《让子弹飞》？”韩三评又是几声哼笑，“那本子我知道，姜纹难得一部卖相不错的片子，这回大概是陪不了钱了。嘿，那小子倒也不傻！” 沉默了一阵后，他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道“那小子，早几个月前就跟我打招呼，要拍三国英雄，上来就是一个亿。我那时候还想，他这是要步他老丈人的后尘啊。当初柳奋雷，不就是在《射日》上投了一个亿，然后赔惨了吗？《璀璨人生》的4000万成本能不能收回来还得两说呢，他居然就敢拿一个亿玩个更大的，你说这小子的胆子是怎么长的？这还不算，他还要紧贴着《赤壁》上映，非要跟吴羽森打擂台！哈，我是该佩服他的无畏呢，还是该笑话他的无知？” 小蔡秘书静静等着领导往下说。 “现在看来，倒是我眼皮子浅了。”韩三评自嘲的一笑，“他连《变形金刚》都不怕，不把《赤壁》放在眼里，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之前所有人都觉得，安云天如此不智，这次《璀璨人生》怕是要玩，可这第一天下来，就拿下1100万，谁知道后边会怎么着？那小子鬼主意多着呢，路子野着呢！他这么整，我倒真想看看，明年他这1亿，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了。要真能顶住《赤壁》，那也算是给咱们大陆电影人，扫了一回雷，从此之后，他在华语电影圈里，就算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因为1100万而大发感慨的，当然不止韩三评一个人。他们都知道《变形金刚》的恐怖，自然就更知道，《璀璨人生》能在重压之下拿下这个票房，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又是多么强劲。 “搞不好，又是一个《疯狂的石头》。《疯狂的石头》500万成本，6000万票房。这次《璀璨人生》4000万成本，最后的票房，又能有多少？嘿，不敢想呢！” 时间过的飞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周末三天就这样过去了。当新的一周到来，上班族们重新投入到枯燥乏味的工作中去时，《璀璨人生》首周末的票房数据，也被业内人士看到。 7月20日，周五 第一名，《变形金刚》，单日票房1800万，总票房258亿； 第二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1100万，总票房011亿。 7月21日，周六 第一名，《变形金刚》，单日票房2300万，总票房281亿； 第二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1800万，总票房029亿。 7月22日，周日 第一名，《变形金刚》，单日票房1700万，总票房298亿； 第二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1700万，总票房046亿。 这三天来，人们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两部电影的票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飙升。《变形金刚》自然是势不可挡，上映12天，眼看着就要突破3亿，向《泰坦尼克号》保持的票房记录发起冲击。而位居第二的《璀璨人生》，票房走势却更是看得人胆战心惊——不过才上映3天，总票房便已突破4600万，更要命的是，它的单日票房，和《变形金刚》是持平的！ “我特么当时就说呢，这小子怎么敢在《变形金刚》9天后就上映《璀璨人生》，这特么不是找死吗？现在再看，这哪是找死，这是——这是——早有预谋啊！” 没错，现在再看安云天当初的所有动作，都是早有预谋。所有人都认为，《璀璨人生》会成为《变形金刚》重压下的炮灰，只有他确定，梅根的存在，会极大的拉动《璀璨人生》的初始票房。倒不是说“狐狸”这个角色真的多有魅力，而仅仅是因为，《变形金刚》太火，梅根人气太高，而她在片中的戏份和角色，又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借助《变形金刚》女主角的人气，来给自己的片子打广告，这种做法，实在是险之又险，稍有不慎——比如说，女主角的人气万一没那么高呢？像那个男主角，人气就不咋滴——就会自食恶果，被好莱坞大片碾压的渣都不剩。换了正常人，是绝不会这么冒险的，但谁让安云天这货他不是正常人呢？ ——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一个更不正常的柳闻霆。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他们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小姑娘，正计划着干掉《赤壁》，然后拿出10亿巨资拍一部新片，只怕会大脑当场当机。 不管当初多么的冒险，多么的不被人看好，现在，《璀璨人生》的成功已经是毋庸置疑。这份成功，来的是如此巨大和甜美，让无数同行，嫉妒的眼都红了。在暗暗祈祷《璀璨人生》票房跳水的同时，连带着连梅根都怨上了。 ——你说你作为《变形金刚》的女主角，跑去给竞争对手站台宣传，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了？你这么胡搞，就不怕制片方弄死你？眼看着单日票房要被《璀璨人生》给超过去，你这个女主角，罪孽深重啊！ 梅根当然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而《变形金刚》的制片方派拉蒙，却也不觉得她的所作所为的是胡搞。他们从《变形金刚》上映的那天起，就不断的在做评估——为什么，为什么这片子的大陆票房，会高的这么不可思议？会超出我们当初的预测那么多？ 最后，他们有点不大情愿的得出一个结论梅根在大陆的知名度，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那么，梅根在大陆的知名度，是怎么来的？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她和安云天的绯闻，和天霆二人的三角恋爱关系。 如果只是绯闻和三角恋，原本是不应该有这么强的八卦效应的，奈何“好莱坞大明星爱上中国帅哥”的桥段，实在是太刺激中国人的g点，多少年了，只听说咱们这边的女人倒贴外国男人，其中不乏长得美、名气大的女明星，什么时候听说过外国女明星、尤其还是好莱坞大片女主角，来追求中国男人的新闻？更不用说，这个男人还有女友。哎妈，好莱坞大明星和中国明星抢男人，这也太刺激了！ ——不要怪我重男轻女，也不要怪我对外国女人就高看一眼，总之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特么的劲爆了！我可以不去看《变形金刚》，我甚至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但不关注一下这件八卦，我这心里就特么不舒服！ 大数据显示，随着绯闻的发酵，大陆网络上关于梅根的搜索增长了1000倍，这是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与此同时，有关《变形金刚》的搜索，也增长了2倍——这个数字更加惊人。 所以，梅根和《璀璨人生》、和安云天的关系，对《变形金刚》的票房不但没有损害，反而大有裨益。 这件事从头到尾，其实是一件双赢的事。 第85章 我们的目标是 7月23日，新的一周开始，不管是《变形金刚》还是《璀璨人生》，单日票房都骤降，尤其是前者，上映已有12天，作为一部纯粹的商业大片，它的票房潜力早就已经消耗了大半，而《璀璨人生》，属于它的辉煌才刚开始。 电影主题曲《letit》早在上映之前就已经在全国广为流传，而现在，又加上了一首插曲《卷珠帘》。王澍的声音，加上刘亦霏的画面，剪辑成的v，在安云天的有心操作下，迅速在网络铺开，人美、歌美，传唱度自然不差，算是又给《璀璨人生》打了一个广告。 除了这个，《天使的阶梯》那20秒的画面，也被传到了网上，很多人还在第一时间把其中最精彩的片段制成动图，成为了自己在百度贴吧等论坛上的签名。 早在上映之前，人们就知道，安云天为了构造《璀璨人生》的世界，花了很多心思，尽可能的让这个世界丰满起来，但如今电影上映，他们才知道，这个虚构的世界，到底有多细致精彩。 “可惜了，这么多的好创意，只在一部讲述明星八卦的电影中出现，有点浪费啊。” 网络上不止一次有人这么感叹，下面有附和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这么浪费才好呢，这样我们才有这么多精彩的画面能看啊。你是不知道，那些特效镜头，在电影院里看，跟在电脑上看，完全就是两种感觉！一开头我就感受到了，尤其是高雯踏着阶梯从天上一点点走下来的时候，我靠，简直帅爆了！没想到刘包子也有那么酷的时候！” 将电影中的精彩片段放到网上，也算是后世很常见的宣传方式，有人担心这样做会不会让观众失去对电影正片的兴趣，安云天道“没关系，我们的精彩片段足够多，放到网上的才有多少？我们现在要关心的，是盗版。” 在《璀璨人生》上映的第4天，网络上便出现了高清盗版，很多人迫不及待的下载观看，赞不绝口之余，也打消了去影院的想法，安云天放出这么多精彩片段，也是迫不得已。 大片之所以票房高，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大片的场面够大，特效够精彩，只在电脑上看不过瘾。像《璀璨人生》这种都市片，再精彩好看，也会有相当多的观众舍不得花那几十块钱，反正没啥大场面、特效也不够炫，在哪里看不是一样？ 而现在，通过网络上的那些精彩片段，安云天告诉他们场面先不说，特效镜头是真的炫，那种视听感受可不是在电脑前能享受得到的，你还在等什么？赶快买票入场吧！ “本以为电影上映了就能轻松一阵来着，没想到好像比上映前更忙了！公司里都知道，电影真正能挣钱的时间，也就这么半个来月，再往后，盗版泛滥，看得人就没多少了，所以，抓紧时间蛊惑观众掏钱买票才是当务之急。还好我不在宣发部门工作，要不然，都没空来跟你们吃饭了。” 刘田鑫恶狠狠的往嘴里填了一块鱼肉，道“我今天才算是真正明白盗版的坏处，太特么要人命了！逼着我们拼了命的打广告啊，就为了赚一把快钱！” 朱立梅道“我觉得就《璀璨人生》这口碑，长线放映还是很有希望的，快钱慢钱，我们都能赚到。” “对啊，我听说，还有更慢更长久的钱呢。”刘桐桐眨着大眼睛道“新闻上说，现在高雯的博客，那广告效应无敌了。前两天她发了个博文，说自己在哪家店里吃饭，就简单的晒了晒照片而已，结果第二天，那家店就爆满了。还有她以前提到过的化妆品，只要有点名号的，都受到了追捧，尤其是她在电影里用的那些，这几天销售额都涨了一大截，是不是这样啊？” “嘿，还真是这样！”说到这个，刘田鑫就来了兴致“高雯现在啊，都快成美妆博主、美食博主、美景博主了。只要她提到的东西，不管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销量都会涨起来，以前还不明显，《璀璨人生》一上映，这广告效应，可就太厉害了！据说现在女生最流行的一个问题，就是问高雯在电影里的口红色号是什么。” “我也一直问呢，她在里面的妆容，真是太好看了！比博客上那些照片还好看。”刘桐桐道“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那个色号的口红，居然卖断货了！”说着她瞪了两个男人一眼“都怪你们，在雷霆影业上班，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要我到别的地方去打听！” 两个直男都只能嘿嘿的笑。对于这些女士用品，他们真的是一无所知。 都市片就有这个好处，可以大肆植入广告。当初冯小刚拍摄《非诚勿扰》，光植入的广告费用就收回了成本，还有的赚。安云天以前没那么高的地位，《璀璨人生》没拉到多少赞助费，但如今电影上映，票房大火，剧中出现的、尤其是高雯使用过的商品，在现实中的销售额都迎来了一大波增长。可以肯定的是，续集开拍之时，赞助费必然是大大的有。 而不用等到续集开拍，在电影票房之外，《璀璨人生》系列已经开始赚钱了。没错，就是高雯的博客。电影只有100分钟，出现的商品数量有限，而且都要服务于剧情。而高雯的博客可是隔三差五就更新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从最高档的专卖店，到路边小摊，各种商品都能出现，谁让高雯是个很二很接地气的大明星呢？这么大的商品档次跨度，出现在她身上真是一点都不违和。 早在电影上映之前，高雯的博客就已经有很高的人气，如今更是几乎要爆炸。这两天，无数人涌入博客，疯狂的向高雯表达爱意，祈求她能多发点照片，多出来说几句话，大呼100分钟的电影根本不够看，从电影院里出来，你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久久不能散去，我们迫切的想听你说更多的话，犯更多的二，你就多发几篇博文吧！ 对此，许多娱乐网站都说很难想象在中国，人气最高的博客，不是任何一个真人的，而是一个虚拟明星的。 “呶，盗版让中国电影几乎很难有票房之外的周边收入，为了更好的获得利益，我们就要从博客上入手了。这么高的人气，不好好利用一下，简直是浪费。” 安云天很有当奸商的潜质，任何能赚钱的门路，他都不想放过。“高雯”这个人物，版权是属于雷霆影业的，他有全部使用权力，当下《璀璨人生》票房很不错，但钱都是不会嫌多的，用高雯的博客来打广告，是他早就想好的生财之道。 “自然，就算是打广告，我们也不能那么lo。你可是高雯，亚洲第一女星，又不缺钱，不能那么拉低自己的档次。你要做的，是多发照片，从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全方位展现你的生活。 看过《楚门的世界》吧？那部电影里面的剧组是怎么赚钱的来着？对，就是用楚门的衣食住行来植入广告。高雯现在就是我们的楚门，我们为她创造了一个电影宇宙，那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让无数人沉迷其中。我们贩卖她的故事，贩卖她的私生活，自然就要有观众来买单，仅仅靠电影票来买单是不够的，还要多多购买电影周边。” 安云天脑子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既然我们赶上了这个时代，可以在网络上虚构一个高雯的世界，就要好好利用起来。我们不需要像电影里那么剧组一样，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去搭建一个小世界，网络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打广告靠网络，卖东西也可以靠网络。阿里巴巴淘宝商店这两年不是很火吗？我们也去开一个淘宝店，而且是官方唯一指定销售网店，那里有观众们想要的所有《璀璨人生》的周边产品，只要你下了订单，我们就能给你邮递到家，方便快捷，童叟无欺。 当然，只有一个高雯是不够的，雷奕明的人气也挺高不是吗？还有高楚晗，等续集上映后，他的人气也会起来的。我们创造了一个璀璨人生的世界，那里有明星、有作家、有音乐家、有舞蹈家、有学生、有工人、有理发师、有各种各样的人，对应着各种不同的消费阶层，任何一种消费水平的观众，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但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在推销商品，我们只是在推广一种生活方式。“ “而在这种生活方式里面，”柳闻霆道“暗含着我们的思考方式和价值观。” 安云天接着说道“就像美国借好莱坞大片来潜移默化的推广他们的价值观一样。” 刘亦霏有点被他俩的计划给吓住“我们……真的要玩的这么大，想的这么深远吗？” 安云天和柳闻霆对视一眼“当然，要不然，我们这么辛苦的拍摄电影，又是为了什么？对于我们而言，赚钱不是目标，改变这个世界才是。” 第86章 算盘落空 再好的目标，也要有相应的实力才能实现，安云天和柳闻霆的所有计划，都是建立在《璀璨人生》这个系列的成功的基础上的。 成不成功的最直接指标，自然就是电影票房。 到7月27日，星期五，过去四天工作日（7月23——7月26）的票房数据出炉 第一名，《璀璨人生》，四天票房3600万，总票房082亿； 第二名，《变形金刚》，四天票房2300万，总票房321亿。 意外没有发生，《变形金刚》终究还是被《璀璨人生》比了下去，4天下来，票房相差1300万，屈居票房榜第二名。这个结果，让无数圈里人吸了一口冷气——《璀璨人生》做到了，那个姓安的王八蛋做到了！在好莱坞大片的重压之下，创造票房奇迹。 紧接着，新的一个周末到来，《璀璨人生》从单日票房超过《变形金刚》那天起，就再也没有给过对方反超的机会。 7月27日——29日，周五——周日 第一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4200万，总票房124亿； 第二名，《变形金刚》，当日票房2400万，总票房345亿。 《璀璨人生》票房过亿！雷霆影业再创奇迹！ 神仙姐姐刘亦霏初入电影圈，即票房大爆，前途不可限量！ 上映十天，拿下124亿，柳闻霆成中国第4位过亿导演！ 一时间，娱乐八卦都被《璀璨人生》所创造的辉煌成就刷屏，当这个成就是在《变形金刚》的重压之下取得的时候，就更为难得和令人侧目了。 “票房过亿了啊……” 已经去电影院看过这部片子的吴羽森，看着最新的票房数据，好久没有说话，他现在算是明白刘伟强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来了。“看来，这大陆，是真的出了个了不得的人才呢——不过，同时有两部电影大卖，大陆的电影市场真的有这么大了吗？” 思索一番，问旁边的助理“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是31号上映对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自语道“但愿那片子，能从大陆这块大蛋糕上多分些好处，而不是被《璀璨人生》抢了票房。当初定档时，本以为危险的是《变形金刚》，没想到事到临头，最碍事的，反而成了《璀璨人生》，哼哼，那位年轻气盛的后生，倒真是人物！” 他又想了想，对助理道“给我安排一下时间，明天《不能说的秘密》上映，我要第一时间去影院里看。圈里的后辈初来乍到，没多少经验，我们这些做前辈的，也该去捧捧场。” 助理领命离开，吴羽森看着那份票房数据，喃喃道“安云天啊安云天，当初真是小看了你呢！” 7月30日，星期一，这天的票房数据为 第一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700万，总票房131亿； 第二名，《变形金刚》，单日票房250万，总票房3475亿。 7月31日，星期二，新的竞争者加入，华语音乐小天王周杰伦，携其导演处女作《不能说的秘密》入场。吴羽森、刘伟强、朱延平等圈内前辈纷纷给出好评，称其为华语电影的未来之星，能唱能演能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媒体自然对此是大加报道，虽然电影刚上映，一切都还未知，却已经将初执导筒的周杰伦，与同样初执导筒（其实不是）的柳闻霆相提并论了 导演界的金童玉女？众多名导给出好评，称周董新片，票房有望破亿，与柳闻霆同为初次执导即票房过亿的年轻导演 “周董的导演处女作诶，必须支持啊！” 网络上，到处都能看到这种言论，而就之前放出的预告片看来，电影貌似还真的挺不错的，周杰伦和桂纶镁，帅哥美女，貌似不比安云天和刘亦霏差，自己从多少年前就听周董的歌，如今周董出了新作品，怎么也该去支持一下吧？ 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港台前辈站台捧场，这几乎就是品质认证啊。 “你说，《不能说的秘密》会冲击我们的票房吗？” 这天，刘亦霏又不可避免的患得患失起来，之前她害怕《变形金刚》太强势，《璀璨人生》顶不住压力，好不容易把心放下来两天，《不能说的秘密》一来，她这心又提了起来。 “谁知道呢。”安云天倒是很轻松的样子“反正《璀璨人生》已经收回成本了。闻霆初次执导电影，就进了亿元俱乐部，成为第4位票房过亿的导演，仅次于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这成就，连她爸都没能达到呢。 你呢，同样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名利双收就不说了，不仅又多了一个经典角色，还成功转型，现在人们说起你，嘴里全是高雯这个时尚女郎如何，再也不提王语嫣灵儿小龙女这些古装女神。 我呢，对目前的票房走势也很满意，这样下去，2亿是没问题的——不瞒你说，我虽然狂妄，当初却也真没想着一家伙收割2亿票房，能有1亿我就知足了。毕竟，全中国也不过只有3个人能达成这项成就呢。只不过，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三个，还真是给力，一家伙拿下两个小目标，哈哈，看谁敢说大陆明星不担票房！” 让他这么一说，刘亦霏眼睛也亮了起来。对哦，有了这2亿票房，自己妥妥的就是大陆电影明星里，最富票房号召力的那几个了，仔细想想，女星里好像也就只有章子怡能和自己一拼。可她那些片子，都是内地和港台合拍，搭戏的演员，也都是刘得华、金城武、吴彦祖这些港台大明星，谁知道最后收获的那些票房，其中有多少是她的功劳？更不用说，那些大片，国内评分都不怎么样。 哪像自己，100的大陆制作班底，没沾港台一丁点光，高雯又是电影的绝对大女主，最亮眼的那个。更重要的是，票房和评分都很高！往后人们说起《璀璨人生》，最先想到的功臣，未必是自己，但最先想到的画面，一定是自己。这在大陆女明星中，可是真真正正的独一份！ 当然，不仅自己是独一份，安云天也是，柳闻霆也是。三个大陆青年联手，创造了一个电影奇迹。搞不好，《璀璨人生》还会作为里程碑，载入大陆电影的历史呢！ 想到这里，刘亦霏不禁嘿嘿笑起来，之前对于《不能说的秘密》的那点担忧，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7月的最后一天很快过去，当8月1日到来，新的票房数据出炉 7月31日，星期二 第一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600万，总票房137亿； 第二名，《不能说的秘密》，当日票房300万，总票房003亿； 第三名，《变形金刚》，单日票房200万，总票房3495亿。 尽管上映前和上映中，各大媒体杂志用了很大的篇幅为周董的导演处女作鼓吹，要么把他与柳闻霆并列，说是导演界的金童玉女，要么把他与安云天并列，说这次是两大青年演员的双雄之争，要么，是把桂纶镁与刘亦霏并列，说这是双姝争艳……总之各种名头炒作了不少，但上映首日的票房数据，却证明这片子并没有宣传的那么优秀。 “也不是不好啦，但跟《璀璨人生》，还是没法比的。就是一个挺好看的爱情故事而已。” “这么一对比，才发现《璀璨人生》的厉害。《不能说的秘密》故事讲的其实挺不错，很唯美，周董第一次导演电影，这功力倒真是让我惊喜，演技也很好，桂纶镁很好看。但格局和深度，真是比《璀璨人生》差远了，亮点也少很多。” “没错没错，看《璀璨人生》，我看到了一个世界，虽然只有100分钟，却包罗万象，让人目不暇给。《不能说的秘密》就简单多了，就是一对小儿女谈恋爱而已，很有意思，但称不上震撼。看《璀璨人生》的时候，我真是被震到了，而且不是被震了一下两下，是从头震到尾！” “如果非要对比一下的话，我觉得，《璀璨人生》像精彩绝伦的大片，到处都是奇思妙想；《不能说的秘密》呢，就是个有些创意的爱情电影。前者是鸿篇巨制，后者是小清新。” “楼上，什么时候大片的标准这么低了？成本4000万，也叫大片？” “用4000万的成本，拍出了4亿的质感，这么一想，更觉得《璀璨人生》牛逼了。”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喜欢《璀璨人生》！” “反正我就是喜欢《璀璨人生》，已经看过一遍，明天还要去看第二遍。” “《不能说的秘密》就是排片太少了，真搞不懂那些院线在想什么！周董这么高的人气，居然只给这么点排片，却给了《璀璨人生》那么多，这是不公平竞争！” “不公平吗？我觉得公平的很呢，《不能说的秘密》我看一遍就够了，我身边好多朋友，连一遍都不想看，看来，周董的人气没你想的那么高，不要把他在音乐上的成就，简单粗暴的嫁接到电影上来。”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明星的地方就有粉丝，有电影的地方，就有比较和竞争。《璀璨人生》和《不能说的秘密》到底谁好谁坏，各人有不同的标准。但如果只论票房，那显然是《璀璨人生》大获全胜。 8月1日，星期三 第一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600万，总票房143亿； 第二名，《不能说的秘密》，单日票房300万，总票房006亿； 第三名，《变形金刚》，单日票房160万，总票房3511亿。 8月2日，星期四 第一名，《璀璨人生》，单日票房500万，上映14天，总票房148亿； 第二名，《不能说的秘密》，单日票房250万，上映3天，总票房0085亿； 第三名，《变形金刚》，单日票房120万，上映23天，总票房3523亿。 从上映的第一天起，《不能说的秘密》的单日票房就比《变形金刚》高，很显然，周杰伦当初选的定档时间是正确的，《不能说的秘密》避开了《变形金刚》风头最盛的时段，比它晚上映20天，在它票房走势疲软之际上映，大可与之争锋。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此前一直被人们认为会成为炮灰的《璀璨人生》，却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周杰伦，连同背后支持他的那些人，好算盘都落了个空。 第87章 周董尽力了 “今天刚看完《不能说的秘密》，也知道了这部电影前三天的票房，我只想说，周董尽力了。 我算是周杰伦的歌迷，从听他的《双截棍》开始，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对他的喜爱贯穿了我的高中和大学时代。 对于周杰伦的音乐天赋，我没啥好说的，对于他的表演天赋，我一直有点一言难尽，总觉得电影里有了他，就有点碍眼，忍不住吐槽投资商为了人气，真是什么都不顾了。但偏偏又不得不承认，投资商的做法很精明，《头文字d》和《满城尽带黄金甲》上映的时候，多少观众是冲着他去的？ 这里边也包括我。 吐槽归吐槽，想看的时候，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 这次也是一样，听说我们的周董，不满足于当个音乐家和演员，居然要去当导演了！这感觉，咋这么无厘头呢？在心里批判了一番之后，还是去了电影院。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周董的表现，居然还很不错。 电影的前半段，并没有什么很出彩的亮点，但也绝对在及格线以上。那种少年少女谈恋爱时的单纯和美好是拍出来了，周董的表演还是有些木，但比之前好多了，桂纶镁很漂亮，很招人喜欢，演技也不错。故事讲的挺流畅。 周董这次自编自导自演，角色又是个音乐学院学生，可算能发挥一把自己的音乐才华了。所以，电影里出现了很多与音乐有关的段落，周董不仅单手弹琴、双手弹两琴、甚至与桂纶镁四手联弹，把钢琴绝技展示得一览无遗，让观众大饱眼福。 我看的时候，固然为周董的绝技而赞叹，却也依然忍不住吐槽果然一个音乐人拍电影，就会忍不住炫耀自己的音乐才能，硬往里塞与音乐有关的情节。而且，这个爱情故事也实在没啥亮点，后边的情节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我猜错了。 故事的后半段，直到结尾，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周董的导演处女作，并不甘于讲述一个中规中矩的爱情故事，他从一开始，就埋下了许多伏笔，对我们隐藏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到电影快要结束时，才把这个秘密揭开，让人眼前一亮，精神一振，对即将到来的大结局充满期待。 这次看《不能说的秘密》，是一次很不错的观影体验，周董不但没让我这个粉丝失望，反而给了我一个惊喜，真是让我对他大为改观，我跟同学说起来的时候，他们也都觉得，这次小天王表现得不赖。 但是，也仅仅是不赖而已。 尤其是在《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的对比衬托下。 和《不能说的秘密》不一样，《璀璨人生》从头到尾，并没有设置什么反转和秘密，影片的一些片段，甚至在上映之前就已经在网络上流传开了。而由于高雯博客的人气和热度，观众对电影两位主角的性格和设定也都不再陌生。到上映时，很多观众都已经能够在脑海中将电影的主要故事情节拼接出来。进了电影院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基本就那么回事。 这么一看，《璀璨人生》似乎在情节上比《不能说的秘密》差了一点。 然而，在被剧透的非常严重的情况下，《璀璨人生》带给我们的惊喜，却远远超过了剧情大反转的《不能说的秘密》。 有人说，《璀璨人生》用4000万的成本，拍出了4亿大片的感觉。我觉得，4亿有点夸张了，2亿还是可以的。从一开始，安云天就赋予了《璀璨人生》不同寻常的质感。这种质感，让高雯这个夸张到失实的‘亚洲第一女星’，具有了很强的真实性和说服力。 《不能说的秘密》也有质感，电影讲的是音乐学院的故事，于是这里面的人物（主要是周董），就真的很有音乐才华，很有说服力。它让人们相信嗯，这确实是一群音乐学生，很有天赋、很单纯、很热血、很美好。 那么《璀璨人生》呢？它的质感是我靠，这特么真的是最顶级的电影人啊！你问怎么顶级？顶级的颜值、顶级的造型、顶级的团队、顶级的作品、顶级的创意、顶级的内幕、顶级的闺蜜、顶级的格局……真的，我看了这么多明星恋爱电影，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其中不乏好莱坞的，就没见过这么硬、这么实在、这么亮瞎人眼的！ 还有人说，两部电影相比，《璀璨人生》是黄钟大吕，《天使的阶梯》、《卷珠帘》、《letit》、梅根的客串、行业内幕等片段，让这部本来应该很轻佻很浅薄的片子，变得雄浑壮烈，硬是有了那么一点大片才有的史诗感，那种气势，似乎连太平洋里的水都要被震荡的掀起滔天巨浪；而《不能说的秘密》，就只是一首悦耳的情歌而已，它是如此的舒缓悠扬，末尾还有点调皮，给人小小的惊喜，但也仅此而已了，别说太平洋，它连台湾海峡里的水都震荡不了。 所以，《璀璨人生》就像实力雄厚的正规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规模很大，4000人爆发出了4万人的气势，横行天下无人可当，遇到什么敌人，也不玩什么花招和诡计，只用阳谋，就那么堂堂正正的碾压过去，你还无可奈何；而《不能说的秘密》就像是游击队，软件硬件各方面都很匮乏，规模也很小，真的只有几百人而已，灵活机动，靠出其不意夺取一些好处，但战斗力，与正规军完全无法相比。即便是周董最引以为豪的音乐才能，这次也被《璀璨人生》给比下去了。 而其取得的战果，更是如此。 所以，在这三天里，尽管《璀璨人生》早上映11天，票房收益依然吊打了《不能说的秘密》，前者收下1700万，后者只收下850万，正好是前者的一半。 作为一个新人导演，周董的表现已经很不错，给了观众一点意外之喜，尤其是最后的结尾。但他的对手，是安云天，一个奇异的、凶悍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家伙，他并没有在结尾给我们带来惊喜，他整部电影都是惊喜，远远超出意料之外的那种。看《不能说的秘密》，即便是我这个粉丝，觉得两遍也就够了。但看《璀璨人生》，我已经看了5遍，依然觉得意犹未尽，据说还有人一连看了10遍的。 最后，再强调一遍，周董真的已经尽力了，他的失败，非战之罪，只能说是天意。” 以上是这两天豆瓣上最火的一篇影评，其中关于《璀璨人生》和《不能说的秘密》的比较，受到很多人的赞同。他们纷纷留言，表达自己的看法，说的最多的，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周杰伦这次的表现真的挺不错的，如果是往常还好，但和《璀璨人生》一比，那差距，立马就看出来了。 “真的，连周董最擅长、最引以为豪的音乐方面，也被《璀璨人生》吊打，这游戏没法玩了！” 类似的哀号不断，仅仅三天，胜负已分，此前期待的双雄对决并没有出现，不管铁粉再怎么号召去支持周董，最后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不可能再有丝毫改变。 后来的票房走势也确实如此，8月3日——5日，是《不能说的秘密》上映第一个周末，拿下800万，很明显最初的热度正在过去，总票房1650万。 而同一时段，《璀璨人生》的票房是2600万，总票房达到174亿。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在毫不费力的碾压了《不能说的秘密》之后，再也没有谁能阻止《璀璨人生》冲击2亿票房了。 第88章 各方反应 2007年8月9日，是星期四，也是《不能说的秘密》上映第10天，电影总票房来到1950万。与此同时，上映21天的《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票房已经高达189亿。 接下来的三天周末，《不能说的秘密》拿下200万，总票房2150万，《璀璨人生》拿下1300万，正式宣布总票房突破2亿，达到202亿，并且，还在继续增长。 这个消息一出，即便此前人们都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依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也就是说，看现在的票房记录，除了张艺谋，没人比她高了是吧？” 韩三评就是那些早有心理准备却依然被震的不轻的人中的一员，这阵子他忙于筹备《建国大业》，又有各种琐事缠身，虽然把《璀璨人生》的票房走势都看在眼里，却一直没怎么上心，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这就是两个很有冲劲的小辈，创造出来的一个奇迹而已。直到《璀璨人生》票房突破2亿的这天，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数字代表什么。 正如他所说，这个数字代表，放眼中国，除了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29亿）和《英雄》（248亿），再也没有哪个导演的哪部作品比《璀璨人生》票房高了。 现在，柳闻霆不仅是中国第一女导演，大陆第4位亿元俱乐部的导演，还是大陆导演中仅次于张艺谋的第二人——仅以票房论。 她执导的《璀璨人生》，也进入了华语影片大陆票房的前三名。 一想起这个，韩三评就忍不住搓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牙疼，暗怪自己怎么就反应这么慢，同时又追问自己——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这特么是真的吧？ 那个小丫头，今年不过24岁，两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第一次执导长片电影，就特么成了老谋子之下的票房记录第二人？ 那么多的前辈，什么周星驰、徐克、陈凯歌、冯小刚……就这么全被她给比下去了？ 那丫头用的还全特么是大陆演员！ 在《璀璨人生》创造出来的辉煌记录面前，《变形金刚》以358亿的票房数字超越《泰坦尼克号》，成为新的大陆影史第一名的消息，也黯淡了许多。 无数人在追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那帮统计票房数据的，没把数给算错吧？又或者，是这些记者写错了？” 《赤壁》的拍摄现场，赵薇等人看着报纸上的新闻，也是如在梦中，忍不住在心里大吼这特么是算错了吧？！一定是算错了吧！！ 报纸头条上是一张照片，柳闻霆以导演的身份，站在安云天和刘亦霏两位主演中间，三人都面露微笑，以很自然随和的姿态面对镜头，面对镜头外的亿万八卦群众。 现在，整个华语娱乐圈，最风光的，大概就是这三个人了。 安云天——现在人们已经懒得讨论他了，谁都知道他一手缔造了这一切，很牛，非常牛，完了。 柳闻霆——就像韩三评一样，直到今天，人们才突然发现，《璀璨人生》的巨大成功，取得的2亿票房，直接把这个年轻姑娘也送上了神坛，只不过之前安云天的光芒太过耀眼，让人们下意识的忽略了她。但再怎么忽略，人家现在也是2亿神片的导演，单片票房记录仅次于老谋子的存在，就问你服不服！ 还有刘亦霏…… 现在，这个即将20岁的姑娘，真的有点亚洲第一女星的意思了——至少，是很多人眼中毋庸置疑的亚洲第一美女。 “以前光知道神仙姐姐古装好看，《璀璨人生》之后，才发现她现代装也美的令人发指！” “到现在还有人对《不能说的秘密》输给《璀璨人生》不服气，其实你光看桂纶镁和刘亦霏的颜值，就知道谁输谁赢了。” “多少年了，大陆终于有了个古代装和现代装都能打的女星，不像巩莉和章子怡，古装雍容华贵，现代装一言难尽，瞧瞧她俩在《霸王别姬》和《我的父亲母亲》里的扮相！大陆女星的时尚造型一直是个短板，现在，这块短板让刘亦霏给补上了。” …… 类似的评论，在网上到处都是，讨论的焦点只有一个刘亦霏的美。 当之无愧的古装第一，同时还是当之无愧的现代装第一。不接受反驳！ 这都是《璀璨人生》闹的。 这些评论，让饰演小乔的林志玲心里很不舒服，话说她这位“台湾第一美女”，一直想更进一步，变成“中国第一美女”来着。那么怎么才能更进一步？ 很简单。在本身实力够硬的情况下，饰演一位公认的大美女，以此获得角色加成，再通过一系列舆论操作，来达到目的。 而说到三国时代的美女，最有名的自然是貂蝉，可惜《赤壁》里没她的戏份，只能演小乔。但不要紧，该怎么炒作还怎么炒，林志玲和她的团队已经想好，电影上映后，接受采访时一口咬定小乔是三国里最美丽的人。 她是这么想的，后来，也是这么做的。 计划不可谓不成功，至少《赤壁》之后，她成功进入电影圈，也成功凭借小乔这个角色，单方面确立了自己“中国第一美女”的名头，也确实有很多人买账。 就像黄晓明，年初演了《上海滩》后，就成了“中国第一美人”，虽然是自封的，但重复的多了，又有角色加成，时间一长，信的人就多了。 再往后，娱乐圈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艳压”通告，总之自己是很美很帅的，比那谁谁谁强多了，颜粉们还就是吃这一套。 林志玲的计划很好，自己台湾人的身份有天然的优势，身边的赵薇，以及曹操那边的自己的替代品小宋佳，也确实是很好的对比对象，自己这女主角，不但在戏份上战胜了她们，也在颜值上，成为了毋庸置疑的胜利者。 只是没想到，计划让刘亦霏给破坏了。而高雯的角色加成，目前看起来，比小乔强多了，毕竟，《璀璨人生》可是个大女主戏，而《赤壁》里，小乔只是个点缀——虽然吴羽森很努力的给她加了很多戏。 第89章 美与权力 对于女演员来说，争奇斗艳是常事，谁都想在观众心里确立个“第一美女”的地位，这不但关乎自己的人气，还关乎自己的咖位。 以前女演员的咖位，是由奖项和票房决定的。现在又多出个时尚代言。那些欧美的大牌奢侈品，这两年越来越关注中国，而中国的明星，也渐渐的开始脱离土味儿，奢侈时装穿上身也有了那么点时尚范儿，这些都使得国外奢侈品品牌产生了用中国明星代言中国市场的想法和计划——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中国经济的发展，使得中国人的购买力大大提升，否则，中国明星再摩登，也轮不到他们来代言。 “现在的大陆明星，对时尚代言还有些迟钝和迷糊，简单的说，就是没意识到这东西的价值。” 早在电影开拍之初，安云天就对刘亦霏说过“他们不知道，明星除了演戏，除了给观众高质量的电影电视剧和歌曲，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引导观众的时尚审美。以前观众只关心明星作品的质量，越往后，他们会越关心明星的时尚品味。而媒体，也乐于就明星的衣着打扮评头论足，满足吃瓜群众的八卦需求。明星本人也会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外貌形象，有时出席一场活动，光服装搭配就要杀死无数脑细胞，还要战战兢兢的避免撞衫、雷同、以前被人穿过等意外事故，以免成为媒体和观众的笑柄。 眼下这一切尚处于萌芽之中，很多人、尤其是我们的大陆同行，对此还不够敏感，但港台日韩的那些明星们，在这方面可是深有体会。我们要做的，就是借助《璀璨人生》的大卖，借助高雯这个亚洲第一女星人设的大火，把那些时尚资源，抢过来。 一旦有了一个长时间深度合作的时尚品牌，以后在服饰方面，你就能省下很多功夫，也能省下很多钱，多了不敢说，几百上千万是有的。由此带来的隐形好处，就更多了。” 安云天能看到的东西，港台明星和他们的团队自然也能看到，即便他们很不乐意，却也不得不承认大陆的经济实力已经非常强大，由此带来的购买力也十分惊人。如此巨大的奢侈品市场，自然需要许多本土明星来引领消费，但目前的大陆明星里上得了台面的又那么少，时尚造型更是很没有说服力，强如章子怡，她的大卖电影全是古装片，大热的电影角色也全是古代女子，这让她在时尚方面影响很低。章子怡尚且如此，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大陆明星在时尚造型方面的不给力，就给了港台明星可趁之机。他们摩拳擦掌，想要吃下这一块大蛋糕，林志玲这位“台湾第一美女”，就是其中之一，其他的，像大s等人，也以“美丽教主”等各种噱头，在大陆攻城略地。她他们身上的洋气儿和时尚感，以及港台明星的光环加成，都让大陆消费者趋之若鹜，她他们不但引领着大陆的娱乐风向，也引领着大陆的审美风向。 她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给大陆观众造成一种心理暗示港台的影视作品质量就是好、港台明星的演技就是强、港台明星就是好看！ 从目前来看，她他们的努力卓有成效，相当多的大陆观众，不但认为港台明星的时尚造型比大陆明星强，便是古装造型也胜过大陆。比如说在评价大陆版和香港版《天龙八部》的时候，很多观众觉得大陆版《天龙八部》的演员演技不如香港版也就罢了，他们甚至觉得大陆版演员的颜值也不如港台版。 当然，这种情况会随着时间慢慢扭转，许多当初吹嘘香港版《天龙八部》演员颜值的观众，多年后会自我吐槽我特么是什么时候瞎的！ 不得不说，这种潜意识里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毫无道理可讲。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这有点像小时候看电视剧，观众会毫无道理的认为女主角是最漂亮的，哪怕有时候心里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也不会多想，总之女主角一定会最好看的，很神奇的对颜值更高的女配角视而不见。如果那位颜值更高的女配角是反派的话，那观众更会以“妖艳贱货”来表达对她的不屑和鄙夷。觉得女反派的美是妖，是骚，是俗气低级的美。 现在的大陆明星，在许多观众眼中，就有点像以前电视剧里的女配角，不管你再怎么好看，再怎么美，一站到港台明星旁边，大陆观众就会自动修图，给港台明星加一层滤镜，给大陆明星降一级颜值，自然而然的，双方就成了丫鬟和小姐的地位。 从这一点来说，合拍片中，港台明星当主角，大陆明星当配角，倒也自有其合理之处，因为这就是大陆观众的潜意识——潜意识里划定了主角和配角，潜意识里定位了小姐和丫鬟。 柳闻霆说“美是权力的一种。谁能定义美，谁就能掌握话语权。” 美的就是好的，就是真的，就是正确的。你长的美你说什么都对。颜值就是正义……这些十年后风行网络的流行语，乍看似乎只是调侃和玩笑，其实某种程度上反而揭示了许多真相。 “观众们不是嫌大陆的电影不够美，不够时髦，不够摩登吗？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个够美、美到极致的东西。” 安云天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起初，这种美感只体现在电影内容上演员颜值、特效画面、音乐插曲、剧情故事……观众很喜欢。 后来，这种美感开始超出电影本身，向更大的领域扩散，其中最直观的一项是票房。 这三周来，人们眼睁睁看着这部中等投资的电影，票房从0一路蹿升到2亿，超过了《神话》，超过了《夜宴》，也超过了《无极》《十面埋伏》《功夫》……它的票房一点点积累，一点点增加，突破一道又一道障碍，创造一项又一项记录，终于到达2亿，进入大陆影史前三，这种火力全开的狂飙突进，本身就很有一种壮怀激烈的美感。 而2亿这个数字，更是具有绝大的美感，在多就是好，大就是美的中国，这种由海量的数字造成规模效应，其产生的美感就更是强烈。 当这个数字见诸报端，公之于众的时候，不仅那些业内人士，便是懵懵懂懂的吃瓜群众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颤栗和震撼，套用网上一句话来说就是 这种亲眼见证奇迹发生的过程，令人目眩神迷。 同时，也令人疑惑不解。 因为它打破了人们对这个世界的固有认识。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港台出品的都市电影，成了游击队，大陆制作的同类电影，反而成了正规军？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8月16日，又是四个工作日过去，《璀璨人生》再收800万票房，总票房达到21亿。而《不能说的秘密》，只拿下100万，总票房来到2250万。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后者的票房，大概只会有前者的110。 这战果，真的很像游击队和正规军的作战对比。 这种对比，尤其让港台电影人受不了。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作为失败者，最要紧的是及时总结教训，《不能说的秘密》怎么看都是一部很有诚意的影片，投资1500万人民币，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港台同类型电影的优等水平，再加上周杰伦的无敌人气，没道理会输得这么惨。 对此，安云天的回答是“《璀璨人生》成功的原因我其实早就说过因为我们制作的电影，满足了大陆观众的精神需求，说的具体一点，那就是满足了他们的自尊心和自豪感。” 第90章 美丽新世界 “我以前说过，大陆观众的观影需求长期被漠视，一旦有人满足了他们，他们就能爆发出巨大的热情。” 还是《明报》，还是那位特约记者苏芸泊，采访的对象还是安云天，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个问，一个答，有来有往。 “大陆观众需要一个英雄，从八十年代到现在，他们压抑的太久了，非常非常的需要一个英雄，哪怕银幕上虚构的也行。但长期的压抑，又让他们害怕那个虚构的英雄，为了掩饰这种害怕，他们会用冷嘲热讽来对待英雄。” 安云天笑道“打个比方，《独立日》都看过对吧？面对外星人的入侵，是谁领导世界各国奋起反抗的？是美国人，确切的说，是美国总统，美国总统亲自开着战斗机，在7月4日美国独立日这天，发起了对外星人的反击，保卫了地球。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如果把这个场景挪动中国，会发生什么？ 哦，中国的最高领导人，亲自驾驶战斗机，在10月1日国庆节这天，向外星人发起反攻，取得辉煌的胜利，成为万众瞩目的大英雄——我就问你，如果这电影真这么拍出来，观众会是什么反应？” 美女记者笑而不答。 “好吧我们都能猜到一点会发生什么。”安云天也笑了起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美国人、美国总统身上，就很合理，就很英雄，发生在中国人、中国领导人身上，就很荒唐，很小丑，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中国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美国人以英雄的姿态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世界，而自己却像个自卑的孩子，眼馋的看着别人在舞台上意气风发，自己却永远不敢迈出那一步。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心思，刚向前走出一步，不用等别人嘲笑，他自己就先给自己一巴掌我这就是瞎闹，真的，你们继续，别管我。” 安云天摇头道“嬉皮笑脸和玩世不恭，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那点可怜脆弱的自尊而已。与其当个被人嘲笑的英雄，不如躲在角落里，成为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但这绝不是说，中国人就没有一颗渴望展现自我的心。他们只是被压抑的太久，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种需求了。”安云天继续道“你知道，此前几乎所有的影视作品，都默认了这种心理状态。中国的影视作品里不是没有英雄，但那些英雄，有两个缺陷要么，是过去时，只存在于过去之中，比如说抗曰英雄；要么，虽然是当代英雄，但却是关起门来自称英雄，就像那个自卑的小孩，他的表演，仅限于躲在卫生间里自娱自乐，观众，也仅限于镜子里的自己。一旦有外人在场，他就慌了，就主动的把舞台让出来，让别人表演，自己老老实实当观众，叫好，喝彩。 30年来，中国人就是这么过来的。哪怕是在虚构的故事中，也不敢对全世界说一句老子是最棒的！ 但不敢，不代表不想。” 苏芸泊道“所以，高雯……” “对，所以就有了高雯。”安云天点头道“电影里说的很明白，她是亚洲第一女星。不是大陆第一，不是中国第一，也不是东亚第一，而是亚洲第一。很狂，对不对？但电影就是这么设定的。而且她这位第一女星，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她几乎每一篇博客都在炫耀自己，炫耀自己是多么的美，咖位是多么的高，能力是多么的强。总而言之，老娘就是长得最美、演技最强、作品最好、人气最高，我说的就是真理，不接受反驳！ 据我所知，从没有一个大陆角色，有这么高的心气儿，明明白白的把整个亚洲都踩到了脚底下，更重要的是，这种高心气儿并不是凭空而来，她有足够的底气这么说，有足够的底气对那些亚洲同行表达自己的不屑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很没礼貌对吧？但是很爽，很霸气。很多人说，《璀璨人生》的成功，要归功于那些惊艳的创意，比如《天使的阶梯》《letit》、梅根的客串等等……” “难道不是吗？”苏芸泊道“我看电影的时候，可是被那些片段惊得合不拢嘴呢，出了影院，脑子里全是那些画面。安先生，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谢谢，被一位如此美丽聪慧的女士夸奖，是我莫大的荣幸。”安云天笑道“固然，那些片段都非常的炫酷，让人精神振奋。但这些东西的存在，除了塑造奇观，增加电影的观赏性外，更大的作用，是创造爽快感，还有增加说服力。 像电影的开头，通过一个颁奖仪式，塑造和交代高雯的人气和咖位高雯的团队很专业，高雯的粉丝很疯狂，高雯的同事对她赞誉有加……一般来说，在一部此等题材的电影中，要塑造一个超级巨星，有这些东西就够了，起码放在一部欧美港台日韩电影中是够了，但在大陆电影中，就不够。” 苏芸泊很配合的捧哏“哦？为什么？” “因为底气不足，世界观不完整。”安云天道“还是那句话，因为美国人强大——起码在观众的世界观里，美国很强大，所以美国总统开飞机大战外星人没问题，因为中国落后——起码在观众的世界观里，中国很落后，所以中国领导人在国庆节开飞机就很扯淡。 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高雯身上。 大陆在观众眼中是个什么样子，这些不用我说。所以，要想让大陆出身的明星傲视全亚洲，只凭嘴上那么说是不行的，还必须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让观众看了后，自己说服自己嗯，这个明星确实很厉害，有底气那么拽，有资格傲视全亚洲。 ——而中国最高领导人，在观众心中，就没那个底气傲视全世界。所以，打外星人轮不到他开飞机。 大陆的落后已经成为很多人的思维定式，成为他们世界观的一部分，而《璀璨人生》的故事背景，与这种世界观是相悖的。按照那些人的世界观，高雯可以是韩国人，可以是曰本人，也可以是香港人、台湾人，就是不可能是大陆人。大陆人成为亚洲第一女星，在很多人眼中，就像中国领导人开飞机打外星人一样滑稽可笑。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一点，那么整部电影就没有说服力，整个故事就会垮掉。英雄就会变成小丑。” 苏芸泊道“但是你解决了，而且解决的很漂亮” “幸不辱命。”安云天松一口气的样子，“在这方面，大陆观众很宽松，也很严格，仅仅是一段两段是不够的，必须对他们进行持续轰炸，才能炸开他们的心防，炸得他们昏头转向，炸得他们举手投降好吧我们认输，你赢了。高雯确实很棒，她的样貌、造型、作品、闺蜜、眼光都证明了她的优秀，她确实当得起‘亚洲第一女星’这个头衔，我们接受这种设定。 后进者想要获得和领先者一样的待遇，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仅仅和领先者一样优秀是不行的，人们的成见和有色眼镜会过滤掉你的优秀，甚至依然会认为你一钱不值，是跳梁小丑。只有当你做到极致，做到那些领先者都达不到的境界，用无可置疑的实力和成绩说话，人们才会改变态度，进而追捧你，赞美你，崇拜你。” 苏芸泊点头道“《璀璨人生》的实力，确实毋庸置疑。它简直强大的过分。” “谢谢。”安云天道“这种事情，是无法取巧的，每一步都必须落在实处，每一步都必须让人无话可说。 你说高雯很美？那饰演高雯的演员，就必须真的很美很美才行，我很幸运，能请到刘亦霏这样最顶级的美人； 你说高雯的作品很棒？那在有限的100分钟里，你必须真的创作出至少一部很棒的作品，能经得住观众的火眼金睛； 你说高雯的咖位很高？那她交往的朋友，就必须有真正的大明星，不能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存在的，这样才有说服力； 你说高雯的品位很好？那她在公共场合的礼服，就必须是奢侈品真品，而且换衣服一点都不心疼——因为那些在旁人眼中求之不得的华服，本来就是免费送给她的； 你说这部电影很扎实，很专业？那它就必须表现出这种扎实和专业来，而不仅仅靠说、靠旁白、靠渲染。里面的人物，必须是行业精英，搞创作很专业，玩阴的也很专业，光明的地方闪瞎人眼，黑暗的地方毛骨悚然。它深刻、犀利、尖锐、华丽，再夸张的设定都能自洽圆融。 当我们把这些全部做到，一个经得住考验和检测的英雄人物便出现了，她狂妄，但强大，强大到让人无话可说，能够抵挡所有的攻击和指责，击败所有的敌人，把所有的对手都踩到脚底下，成为当之无愧的亚洲第一——不用阴谋诡计，而是阳谋正道，堂堂正正，碾压过去，无人可当。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实力强大的明星，是一个大陆人，一个大陆观众渴望已久的银幕英雄。” 一如既往，安云天的话总是那么的好听。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却没有说 为什么要选一个明星，说难听点就是戏子，来充当这个国家13亿人民的银幕英雄？ 这一点，当初柳闻霆在拍板立项《璀璨人生》的时候就对安云天说过 “现在这个国家，并不需要那种真正的英雄，因为真正的英雄，往往都是其貌不扬、平平无奇的。而观众喜欢的，是华丽耀眼、眩人耳目、批着英雄外衣、说着可笑台词的小丑。《独立日》里的那位开着战斗机打外星人的美国总统，就是这种小丑。 正是由于对这种极其浅薄庸俗的审美的迎合与讨好，好莱坞才能横扫世界，把几十亿人的大脑变成自己的跑马场。那些不这么做、或者做的不够好的电影公司，都输给了好莱坞。 用一出大戏取悦民众，在一片欢呼与喝彩中攫取利益，这是2000年前的罗马统治者们早就深谙的道理。所以，他们建设了伟大的罗马斗兽场，绞尽脑汁上演各种眼花缭乱、花样百出、精彩纷呈、血脉贲张的闹剧，为此不惜掏空国库，透支未来。 堕落与辉煌、龌龊与荣耀，两者并不相悖。罗马就这样成就了自己的伟大，征服了当时欧洲所有已知的文明地区。而在2000年后，这个世界的新罗马——美利坚合众国，正在以同样的方式，征服世界。他们的手段之高超，比当年的前辈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马权力的根基不在元老院，而在斗兽场的沙地上。’ 我记不清在哪里读过这句话，但深以为然。明星、或者说戏子的风光，固然会令民众感到遗憾和不满，他们会气愤的质问为什么风光的是那些明星，而不是真正的英雄？但转过头，他们就会以无比的热情去拥抱明星，而将真正的英雄弃若敝屣。 这样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不断发生，中国也不例外。最近一次大规模出现，是在30年前。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我们必须承认自己的无力，不要去做那些违背客观规律的事。罗马的民众喜欢斗兽场里的奴隶，中国的民众喜欢银幕上的明星。无数的悲欢离合，就在这个光怪陆离的角斗场里上演，雷霆影业、你、我、刘亦霏，都只是其中之一。 中国的民族情绪，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阶段，他们亟需有人来迎合和讨好他们，以痛快的发泄和倾吐，再没有比一个金光闪闪的明星，一出华丽绚烂的大戏更能让他们愉快了。而这其中的回报，也高的惊人，为了争夺利益，角斗场中无时无刻不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而那些观众席上的看客，吃着瓜、嗑着瓜子，心满意足、鼓掌大笑。 每一场决斗落幕，观众就会把所有的热情和掌声送给胜利者，他们甚至能为胜利者痴狂、发疯。当然，一旦下一场决斗中，胜利者失败了，观众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将其遗忘，再去拥抱新的胜利者。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观众更薄情的人了，也再也没有比明星更朝不保夕的人了。 既然观众那么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那我们当然就要从这方面入手，去奉承和利用他们。放眼全世界，还有比娱乐圈，比明星更花里胡哨的事物吗？ 没有了。 所以，高雯会理所当然的成为那个征服13亿人的银幕英雄，只要她够美、够华丽、够绚烂、够花里胡哨。” 于是，一个极美、极华丽的《璀璨人生》，就这样被创造了出来。 然后，它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巨大的欢迎。 再然后，创造出这出大戏的安云天、柳闻霆、刘亦霏等人，理所当然的拥有了巨大的能量。 到8月19日，《璀璨人生》上映21天，这部华丽至极的电影，已经收下了217亿票房，稳居国产片大陆票房第三位的宝座。它的票房潜力已经基本耗尽，但它的后续影响，却还在继续，造成的余波，也久久难以平息。 第91章 机遇 “用古老的迷魂术，让他们眼花缭乱。 为他们献上一场表演，华丽炫目。 他们会回馈你以热情，鼓掌欢呼。 把他们骗上一骗，哄上一哄。 若他们的耳朵充满了吹捧，又怎能装得公正？ 无须害怕被他们发现你只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只需迷惑他们，他们的理性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用古老的迷魂术，使他们神魂颠倒。 为他们献上一场演出，浮华无边。 所有的观众都会叫喊，沉醉上天。 把他们骗上一骗，耍上一耍。 在我大义凛然的咆哮中，他们又怎能发现被我掩盖的真实？ 给他们下个套，设个局， 他们就永远不会知道，你不过是个骗子。 一剂迷魂药，他们只会把你越捧越高。 给他们使个小小巫术，使他们头晕目眩， 从古到今，本性难移…… ……” 闲来无事的时候，安云天和柳闻霆会躲在小放映厅里，观看以往的世界经典电影。《芝加哥》是他们看的最多的几部之一。电影的后半部分，律师带着杀人犯女主角登上法庭的那场歌舞，尤其精彩。虽然男主角理查·基尔是个顽固的反华分子，唱歌又难听，但毫无疑问，那段歌舞，值得人们多看几遍。 那个片段讲述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掩盖真相的最好方法，不是禁止人们谈论它，而是将真相淹没于无聊琐碎、眼花缭乱的世事中。满足看客的感官刺激和浅薄欲望，他们就能被你牵着鼻子走。 “这个世界的面子工程，并不只有那些宏伟的建筑和辉煌的计划，还有漂亮的衣服、闪光的珠宝、美丽的女子，以及炫目的舞蹈。与前者相比，后者才是真正的物美价廉，简单实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会那么向往民国。因为民国就是那么的花里胡哨，把看客们搞得晕头转向，将目光集中在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上，就忽略了真相。 而新中国，尤其是毛先生时代的新中国，却一点也不花里胡哨，既没有漂亮的衣服，也没有闪光的珠宝，与民国的精英相比，新中国的精英们在卖相上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至于精英之下的普通民众，他们才不关心呢。 卖相好看，就是好政权，就是好时代。卖相不好看，就不是好政权，就不是好时代。 美就是权力，丑就是原罪，仅此而已。” 与安云天的阳光开朗相比，柳闻霆像个蛰伏的毒蛇，总是用阴暗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用刻薄的言语去评价这个世界。然后，利用自己的观察结果，去谋取利益。 “好莱坞就是美国最大的面子工程，现在，大陆也需要这么一个东方好莱坞，所以，就如同你所预见的那样，未来的中国娱乐产业会迎来一个大爆发，人们在古老的迷魂术的作用下，失去理智，忘掉自我，沉迷于虚无的感官刺激之中——娱乐至死，这既是盛世的标配，又是我们的机遇。” 柳闻霆说这段话的时候，还是去年《璀璨人生》刚刚开拍那会儿。她并没有说明白所谓的“机遇”是什么，安云天也没有问。虽然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已经两年多，却依旧保守着各自的秘密，拒绝向对方敞开自己的内心。 如今一年过去，《璀璨人生》创造奇迹，大获成功，安云天也渐渐明白了柳闻霆的想法——引领潮流，掌握权力，进而用这种权力，积蓄力量，改变世界。 第92章 摊牌与警示 “我们可能会失败——是的，这种可能性高达99，但那又怎么样呢？不朽的失败，远远胜过平庸的成功，如果非要说妈妈给我留下过什么宝贵的礼物的话，那大概就应该算是这种执着的信念了。其实，它既是宝贵的礼物，也是沉重的负担，依照这种信念去做事，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粉身碎骨。所以，当初妈妈曾告诫我，不要轻易的去触摸不朽。” 8月24日，星期五，刚刚过去的四个工作日里8月20日——23日，《璀璨人生》又拿下400万票房，总票房达到221亿。这段日子，整个公司都处于狂喜之中，走廊、过道、办公室、茶水间、资料室、洗手间里，到处可以看到喜气洋洋的员工。而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气氛却有点沉重，就在刚才，他们的董事长、雷霆影业的实际掌权人——柳闻霆，刚刚向安云天摊牌了 我要走的，是一条极其危险的路，你确定要和我走下去？ 不等安云天回答，她又说道“这几天，我又考虑了一下我们的关系我、你、刘亦霏。我始终觉得，亦霏可能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太愤世嫉俗了，心里永远藏着一把刀子，很容易伤人伤己。而且和我呆在一起，也经常会很不舒服，我太理智，不是个好爱人。而且我今年已经24岁，这个性格想来是改不了的了。 亦霏就好多了，她美丽、温柔、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就只是想做好一个演员而已。我当初坚持选她做女主角，除了觉得她很合适，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给你们创造机会，现在看来，效果没我当初设想的那么好，但也不算很糟，看得出来，你们相互很有好感，这很好……” “难道我们两个之间就没有好感吗？我怎么觉得你老喜欢我了？” 一直坐在对面不吭声的安云天，似乎有些不耐烦，打断她道“你敢说不是这样？”说着，身体前倾，靠近她，紧盯着她的眼睛，做出一副很有压迫感的模样。 柳闻霆显然对他的反应有点意外，愣了一下，点头道“我确实很喜欢你。”又道“可这样怎样？我还喜欢刘亦霏呢。” “巧了！我也喜欢她。”安云天哈哈一笑，起身走到她旁边，挤着坐到她办公椅的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姑娘，你不能这样，撩完就跑，太自私了，而且撩的还不止一个。” 柳闻霆扭头仰视着他，好一会儿才道“知道吗？我曾经居心叵测，想要拿你做实验。” “什么实验？” “怎么说呢，算是幻灭吧。”柳闻霆偏转身子，半倚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还记得去年4月底，《疯狂的石头》上映的第一天，我们在广场上散步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安云天道“记得一点，你说要把雷霆影业交给我。” 柳闻霆道“除了这些呢？” 安云天想了想道“还有，你当时的表现，有点诡异。”他眼睛一亮，有点明白了什么，“你——” “我当时说，”柳闻霆复述道“我很乐意躲在你背后，看着你像个活蹦乱跳的小牛犊，浑身充满精力和干劲，用你的乐观和希望，带着这家公司走向辉煌——我那天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安云天点头“没错。当时我听了你的话，觉得你很奇怪，还说，你真的是柳闻霆吗？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现在我要承认，我当时没安好心。”柳闻霆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你会带领公司走向辉煌，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走向辉煌之后呢？会发生什么？” 安云天摊手“会发生什么？” “会造就一大批受益者。”柳闻霆眼睛微眯，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那时候，你固然是圈子里数得着的大人物，雷霆影业的许多管理者和明星艺人，也会获得很高的地位和巨大的财富，甚至底层的员工，也会水涨船高。当一个人有了权有了势有了名，他会怎么样？” 安云天没有说话。 “99的可能，他会变得非常的面目可憎。”柳闻霆道“我们所知道的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乱象，都会出现在雷霆影业里，嗑药、潜规则、拉皮条、洗黑钱、非法投资、偷税漏税、权色交易、栽赃陷害……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那些丑恶现象，都会像瘟疫一样，在这个团体内部扩散。巨大的辉煌下面，是毛骨悚然的腐朽和龌龊，你发现，你多年的心血，养活了一群混蛋，他们是那样的寡廉鲜耻、贪得无厌，而你对此，却束手无策。 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但你不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当你发现，当初和你一起奋斗的小伙伴们——比如王澍，一个个都变得那么贪婪虚伪，你会非常痛苦。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时候的雷霆影业，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你带领着他们走上了巅峰，他们并不吝于给与你相应的掌声和荣耀，不管是金钱还是女人，只要你喜欢，他们会自动送到你的口袋里和床上——前提是，你得放任他们去搂钱和玩女人，还有玩男人。 如果你不放任他们那么做呢？如果你试图阻止呢？他们就会毁了你。那时候你所遭受的攻击，会比刘亦霏强一万倍，你会身败名裂，粉身碎骨。所以——” “我明白。”安云天点头道“所以，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假装没看见，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安静的退出，好歹落个独善其身。” “我很好奇，真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选择。”柳闻霆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样本不是吗？就这样真实而清晰的发生在我眼前。一个正直善良的男孩，冲破重重阻挠，克服巨大苦难，打败无数敌人，终于成为伟大的英雄——然后，这个英雄，这个男孩，是会如同一出宏伟的莎翁悲剧那样，在名利中腐朽沉沦？还是如同天真美好的童话那样，保持自己的赤子之心？我很好奇。” 安云天问“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柳闻霆摇头，“我可能会两条路都不选，选第三条——和他们同归于尽。将自己所创造的一切亲手毁掉，这其实也是一件很壮观的事不是吗？” “别说，还真有你的风格。”安云天搓搓腮帮子，瞪着她道“阿西巴，你果然居心叵测！” “我向你道歉。” “那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呢？” “还是那句话，因为你是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尽管没那么聪明。”柳闻霆看着他，真诚的道“好人应该有好报，这是个朴素的真理。虽然并不是那么经得起推敲，有一段时间，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今天，我愿意一厢情愿的相信这个真理。我不应该把一个像你一样的好人，善良的人，推到那种境地。那是一种卑劣的做法。 而作为朋友，我有责任向你发出警示你真的知道在前方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你真的有心理准备，去面对那一切吗？你真的明白，你将面临怎样艰难痛苦和凶险的境地吗？你真的清楚，你将来真正的敌人是谁吗？” 第93章 海外票房 柳闻霆和安云天摊牌的第二天，即8月25日，是刘亦霏的20岁生日。 “从此以后，咱也是奔三的人啦！哈哈！” 生日派对上的刘亦霏，兴致很高。想一想，这大概是她这两年来过的最舒心的一次生日了。《璀璨人生》给她带来的益处，远远大于一年前她刚接下这个剧本时的最好期望，那时候她觉得能有《疯狂的石头》的水平就够了，6000多万的总票房，年度第十名左右，这成绩放在哪个刚刚进入电影圈的电视明星身上，都是很亮眼的成绩了。 而现在，电影票房却已经高达221亿，最终票房，很可能突破23亿。 就票房而论，自己现在是大陆女演员中，仅次于巩莉和章子怡的存在了。 回顾这一个月来、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如在梦中。 而就在今天，她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华谊在拖了4个月之后，终于决定，《功夫之王》，这部投资5500万美金的中美合拍大片，将由她出演女主角金燕子。 而且，并不强求她必须加入华谊。 用王忠磊的话说就是“这是送给茜茜的20岁生日礼物。” 华谊之所以这么大方，除了《璀璨人生》那221亿的内地票房之外，更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在海外的票房表现。 尤其是在韩国的。 上周五，即8月17日，《璀璨人生》在韩国上映，其反响之大，几乎可与大陆相媲美。首周末的观影人次即有30万之多，一周下来，观影人次突破50万，可以预见，最后总人次将轻松达到100万，至于能不能突破150万，就要看后续走势了。 这个成绩，几乎预定了韩国电影年度前十的一个名额，上一次华语片进入韩国年度前十的，还是1992年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而那已经是15年前的事了。 上映之前，刘亦霏还跑去首尔宣传了一下，托《神雕侠侣》的福，她现在在东亚东南亚的人气都不错，在韩国也有那么一批粉丝，这次《璀璨人生》上映，姑娘的粉丝人数顿时像坐了火箭一样狂飙猛升。 “真是难以置信，韩国人居然这么喜欢这部电影！” 看到首周末票房数据的时候，刘亦霏惊喜不已，对此，安云天安慰道“姑娘，淡定，淡定。” 目前的海外市场中，《璀璨人生》只在韩国和曰本这两处上映，东南亚部分，还在谈判中，港台是不用想的了。雷霆影业的海外发行能力一直是个短板，电影的三个主创资历又实在太浅，那些海外片商，一定要等到看见《璀璨人生》在大陆的票房表现之后，才肯真正舍得拿钱出来。 而即便影片在大陆表现非常亮眼，那些购片商人，依然小心翼翼，各种挑刺。最后，王永松把东南亚的发行权整个打包给了一家曰本公司，他发现，自己实在搞不定那些东南亚人。 去韩国宣传的时候，安云天是和刘亦霏一起去的，后来两人又去了曰本，期间，安云天顺道拜访了一下那位号称“养活半个港台乐坛”的中岛美雪。 一同去的除了刘亦霏，还有柳闻霆。 “真是一个好有才华、好有气质的前辈哦！” 刘亦霏在曰本的人气比在韩国更高，她早在2005年就签约了ny唱片公司，在这里学过一段音乐，自然知道中岛美雪的大名，但对这个人了解的不多，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四个人，虽然交流不畅，这一次会面，却依然非常愉快，彼此都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主要是因为，柳闻霆的母亲，和中岛美雪当年是老相识。 “我妈是1961年出生，她比我妈大9岁。80年代的时候，两人曾见过几面。” 见面之后，柳闻霆还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青春美丽的女子，在阳光下亲密的站着，脸上挂着爽朗的笑，“这是在北海道照的，那里是美雪阿姨的故乡。本来还想在上塰也照几张来着，但美雪阿姨对当时大陆的政治生态不满，最终没有成行。她们在北海道呆了一周，游览了许多地方，照了很多照片。那时候，我刚出生不久，至于你，就还得等两年了。” 听着柳闻霆语气平缓的讲述上一辈的事情，刘亦霏十分羡慕。她早就知道自己无论才学阅历还是眼界见识，都不如眼前这个大自己4岁的小姐姐，这次的经历，更加深了这种印象。 “为什么美雪阿姨会对大陆不满？”她突然傻乎乎的问了这么一句。 柳闻霆一愣，安云天答道“因为她是个左派。” “哦。”刘亦霏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怎么聪明的问题，挠挠脑袋，不再说话。 一时间，现场安静下来，三个人都不说话，想着自己的心事。 柳闻霆想的是这姑娘，真是有些憨呢！ 随后她又想到不过，也确实简单，不像我，这么不安分。也许这样的人，对安云天来说才是良配。 而刘亦霏想的却是这位中岛美雪，长这么漂亮，却一直没结婚，看她和闻霆的妈妈这么亲密，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吧？ 随后她又想到当初闻霆的父母离婚，外界都说是因为她爸爸出轨，真相也许没这么简单？闻霆会不会是遗传了她妈妈这方面的取向？ 从曰本回来的第二天，《璀璨人生》就在东京上映了，一周下来，票房不错，虽然目前热度没有韩国那么高，却也是十分亮眼了。 “保守估计，海外票房能有1亿。” 这是公司内部给出的票房预测，安云天觉得确实有些保守，他总觉得，能有15亿，或者17亿也说不定。那样的话，《璀璨人生》总票房，就能超过4亿。 正好是成本的10倍。 第94章 道统 刘亦霏的生日派对，进行的非常隆重。而派对上的寿星公本人，也非常的兴奋。 “还是在中国好啊，要是在美国，我这岁数，喝酒都不合法。” 当天晚上，刘亦霏喝了不少酒，以往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红晕。她自己喝也就算了，还拉着柳闻霆安云天喝。安云天前世有神经衰弱，喝了酒脑门就疼得像要炸开，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这一世虽然身体倍棒，却也对酒这种东西敬谢不敏，喝了几杯后，就停下了，被一旁的王忠磊拉过去说话。 “云天老弟，这下雷霆可是出了大风头了，连上边发话了，说你们这次是为国争光呢。” 王忠磊笑呵呵的，话语里藏着三分羡慕，七分嫉妒。也难怪他如此，《璀璨人生》的超高票房已经让整个华语电影圈都跌碎了眼睛，这却还没完，在韩国曰本又都引起了热烈反响，预期可见的上亿票房也就罢了，关键是那边的民众和媒体对这部电影的讨论。 “真没想到，中国的明星已经时髦到那个地步了吗？” “我没有去过中国，一直以为跟北朝差不多，可是电影里，这也太发达了吧！” “看了这部电影，我好想去中国旅游，去上塰看看。” 虽然电影只是上映一周，反响之大却令人吃惊。韩国人、曰本人为电影里所呈现出来的，中国的高度现代化和发达程度而惊奇不已。尤其是韩国人，用电影电视剧包装自己，让自己的国度看起来如梦似幻，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就像他们的整容术一样，自认为冠绝亚洲，无有敌手。冷不丁看了《璀璨人生》，所有人都有点懵。 “为什么在以往的影视剧里，韩国比中国先进20年，而在《璀璨人生》里，中国却比韩国先进20年？” “那么，电影里的中国，到底是真的中国呢，还是像我们做的那样，运用滤镜和障眼法，创造出来的一个虚假的梦幻之国？” 那些长期奋斗在韩国影视行业第一线的业内人士，面对这部电影，一时也有些认知错乱。他们大多数并没有去过中国，长期以来对中国的印象就是落后、贫穷、土鳖，与韩国有巨大差距，尤其是影视产业。 但他们同时也知道，影视剧里的韩国，远没有他们呈现出来的那么美好，倒有点像本国明星，先是动刀子整容，然后是化妆，接着是打光，最后是滤镜，这一整套组合拳下来，丑小鸭都能变成白天鹅，早已严重失真。而影视剧里的中国，限于他们落后的产业水平，呈现出来的社会现状，反倒真实了许多。 当然，中国也不是没有如梦似幻的影视作品，比如张纪中版的金庸武侠剧，尤其是《天龙八部》和《神雕侠侣》，仅就画面而言，当真是美轮美奂，整个亚洲也找不出几部能相匹敌的。即便是被疯狂吐槽的《神雕侠侣》，在海外的收视率，也超过了1995年古天乐那版，不管是在韩国、曰本、东南亚，还是在香港。 而在这两部武侠剧里，刘亦霏都是女一号，这直接促成了她在海外的高人气，华谊一门心思的想要签下她也正是为此。 不过这种梦幻之作，都是脱离现实的古装片，古代的中国，本就是亚洲之光、天朝上国。而一旦将目光转向现实，就好比巩莉拍《红高粱》，章子怡拍《我的父亲母亲》，所有的飘渺和高雅，都变成了土气和粗陋。 无数海外观众对当代中国大陆的印象，最早都来自《红高粱》《霸王别姬》《我的父亲母亲》这样的经典得奖电影，再加上本国媒体的倾向性报道引导，这种印象得到加深和巩固。即便是那些精英人物，也很难幸免。 所以，当他们看到《璀璨人生》的时候，就好像头顶“亚洲第一女星”光环的高雯，机械降神一般突然出现在《红高粱》里一样，瞬间闪瞎了眼。 这这这、这还是那个贫穷落后的中国？！ 从上映的第一天起，对于这场电影的讨论就没有停过，如今一周过去，讨论的热度和烈度越来越大，拜韩国和曰本那发达的娱乐产业所赐，他们及时抓住了这个娱乐热点，电视节目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对于《璀璨人生》和当代真实中国的讨论和争辩。 而反过来，这种不寻常的突然关注，也引起了国内的注意。这其中，安云天安排的水军们功不可没，他们把那些节目视频截下来，汉化配上中文字幕之后上传到网络上，标题是各种耸动和振奋人心的文字，在《璀璨人生》上映一个多月、票房潜力几乎耗尽的现在，愣是又忽悠得许多人进了电影院。 《璀璨人生》改变外国人对中国的看法 日韩观众看了《璀璨人生》之后，才知道本国媒体说的都是假的 一部电影改善国际形象，《璀璨人生》创造奇迹 类似的帖子和视频，不断在各大论坛和网站流传，引发了激烈讨论。质疑者不少，但更多的网友，还是以自豪居多。安云天安排的水军再次在里边搞风搞雨，挑拨是非，力求让两派势均力敌，使论战进行的更持久、更激烈一些，以此引发更多人的注意。 事情闹到最后，中央电视台新闻都做了报道。其实一部电影上中央台新闻、甚至上新闻联播，虽然稀奇，却也并不多么匪夷所思，问题是这次，里面的一位文化界官方大人物，说了个词叫“为国争光”。 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官方对雷霆影业工作的肯定。用王永松的说法，这是一个迟来的表态——在一年前安云天得罪整个港台电影圈，一边倒的向官方靠拢之后，历经《疯狂的石头》《士兵突击》《璀璨人生》三部作品的大获成功，官方终于承认了雷霆影业的工作能力，部分认可了安云天当初给雷霆影业的定位作为大陆影视产业的民间力量，为这个伟大的国度和族群唱赞歌、表荣光。 既然为国争了光，那自然就会得到相应的奖励。这个奖励就是官方对雷霆影业的保护。 2亿票房，足够让所有的竞争对手嫉妒的红了眼。以前港台电影人看不起雷霆影业，认为它根本就没法跟自己争，自己都不用使什么阴招，正大光明的碾压过去，都能让它死的渣都不剩。可是现在，2亿的数字一出，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多了一个强悍凶猛的竞争对手，再不可轻视漠然。 那对待竞争对手，要怎么做？ 当然是不择手段的抹黑和打击了！ 那边已经想出了一万种手段，摩拳擦掌的准备让实力尚小的雷霆影业，死无葬身之地。 恰在这时，官方发话了这位叫雷霆的小同志，业务能力突出，为国争光，大家鼓掌！ 只要不是太蠢的，都能明白官方的意思老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办事靠谱、又跟我同心同德的得力干将，你们一帮二五仔白眼狼想就这么把他弄死？呵呵，想得美！ 所以，官方这种肯定的最大作用，不在于能给雷霆影业的后续工作多大的帮助和便利——因为以官僚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天性，他们会对任何增加自己工作量的行为深恶痛绝。而在于给雷霆影业了一个保护伞——只要雷霆自己不作死，那些来自竞争对手的抹黑和污蔑，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一旦动真格的，官方就会出手把事情压下去。 而雷霆影业这两年来的折腾，为的，也不过是这么个保护伞而已。 有了保护伞，最基本的安全得到保障，接下来，安云天和柳闻霆，才能放开拳脚，和港台电影人争夺道统。 像人家柳闻霆大小姐就说了“11个月后，《英雄记》和《赤壁》同步上映，短兵相接，对面厮杀。到那时，人们才会知道，谁才是华语电影真正的王者。” 第96章 针锋相对 在金庸剧这块，香港是道统所在，大陆拍的再好，那也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可是在历史剧这块，道统所在，却是大陆，现在吴羽森把手伸到这里边来，联合两岸三地再加上曰本的明星们搞出这么大阵仗，为的，也是夺取道统，谋朝篡位。 至少在影视圈里，吴羽森的目的是执华语电影之牛耳，用一部在华人文化圈里影响最大的名著中最著名的一个故事，占领意识形态的高地，成为13亿中国观众精神上和审美上的明灯。 那么，吴羽森的三国故事中，所秉持的意识形态是怎样的呢？ 简单的说，是套用西方的人文关怀和反战思想。 曹操是来自北方的残暴的侵略者，而孙刘两家，是保卫家园和亲人的反抗者。整部电影，都是在控诉战争的血腥和野蛮，歌颂和平的美好和珍贵。所以，赵薇饰演的孙尚香会和佟大为饰演的曹军小兵，成为分属不同阵营的好兄弟，而孙权也会在目睹了双方将士歇斯底里的搏杀后，痛心疾首的喊出那句“不要再打了！”，很圣母，很别扭，但吴羽森很得意。 在电影中，吴羽森为了凸显自己的中心思想，用了很多心思来暗示。比如那匹名叫“萌萌”的马，还有小乔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都是在和战争的残酷做对比，总而言之，战争是不好的，和平是伟大的，生命是无价。我们要反战。 话说当今世界，最好的战争片，不就是反战片吗？这是全世界的政治正确，是所有人都不能否认的普世价值。面对三国赤壁这个被中国人拍烂了的题材，吴羽森挖掘出了它的另一面，然后大刀阔斧，引入西方反战思想，来重新讲述这个故事。 以前，是没有这种讲述角度的，吴羽森是第一个，这是他的得意之笔。 既然要讲反战，要讲人文，要歌颂和平，控诉战争，那么一个美丽恬静、原本应该远离战场的女人的份量，就非常重要了。所以，林志玲版的小乔横空出世，哪哪儿都有她，最后直接跑到了战场上，成为各方角逐和矛盾爆发的一个中心点。战争的野蛮，与这个女人的娇弱美丽，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难道不是极其震撼人心的画面场景吗？ 吴羽森很努力的想把故事讲好，按照这种反战的思路把故事讲好，然而，他完全失败了。 安云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败，是赤壁之战不能用这种思路讲？还是吴羽森他自身能力不足？是战略问题，还是战术问题？这个不好说，起码吴羽森的能力有所不足这是肯定的，他拍的《赤壁》，让人感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心灵震撼，只有满满的尴尬。他在电影里使用的所有技巧和心思，最后证明都是自作多情。 安云天只知道，自己不会犯他的那种错误，柳闻霆也不会。既然讲的是中国的故事，那就用中国的思路去讲。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困境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重要的不是历史所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历史的年代。安云天和吴羽森都是当代人，他们当然不可能用1800年前的世界观和意识形态去讲述那个故事，那是一种倒退和反动。讲三国，必须套用一点现代的思想，吴羽森选择了西方的反战思想，那么，安云天又该怎么选择？ “很简单，大一统思想。” 这是安云天给出的答案。 不管是曹操、刘备还是孙权，这些英雄的终极目标，都是统一全国，再造华夏。当曹操强盛的时候，他会去进攻别人的地盘，那么当刘备和孙权强盛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所以，曹操不是什么侵略者，刘备和孙权也不是保家卫国的志愿军战士，不用把一方塑造的那么邪恶，把另一方塑造的那么纯良。刘备孙权是英雄，曹操也是英雄，用不着捧一个踩一个。 依照大一统思想，曹刘孙三家，并无正邪之分，都是气吞山河的一世之雄，他们不见得是好人，但都心怀天下。用反战的思路去讲述赤壁之战，未免把三人描绘的太过小家子气、太过圣母，也太过别扭。 “既然吴羽森把曹操设定成了一号大反派，那我们就把曹操设定成一号男主角——他不是好人，但他是个志向高远的政治家，他的对手，也同样如此。” 经过无数次的讨论和修改之后，最先确定的一个要点——以谁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就此确定下来。 “吴羽森截取了三国的一个点，讲一场群戏，我们这里，截取的是前三国时代几十年的风远变幻，讲个人的独角戏。类似于《阿甘正传》。” 这是电影的第二个要点。 “东汉是怎么灭亡的？乱世是怎么起来的？曹操这几十年，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大汉王朝为什么不能复兴？大一统的理想最后为什么会破灭？虽然无法讲的很透彻，却依然可以借曹操的口，曹操的眼，来见证这一切，重现这一切。吴羽森打算从激烈的搏杀和宽阔的战场中寻找力量，以此征服观众，那我们就从时代的变迁和深沉的悲戚中，用那种无言却宏大的气势，来震撼观众的心灵。” …… “最后，我们要确定，我们要讲的，是一群以曹操为代表的悲剧英雄的故事，悲剧往往比喜剧更有感染力，尤其是秦汉第一帝国的毁灭这种流传百世的巨大悲剧，讲的好了，足够我们征服全世界。” 第97章 欺人太甚 之前因为有事，断更一天，今天补上。6000字大章。 “看来，那小子是真的要跟自己干到底了。” 对于刘亦霏的粉丝来说，每年的8月25日，都是一场狂欢，因为这天是茜茜的生日，是菲迷们难得有理由聚在一起的日子，每到这个时候，几十个论坛网站里就会冒出成千上万的祝福者，向自己的偶像献上生日贺辞，“茜茜生日快乐”是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而这天刘亦霏博客的关注度，也是极少的几次能超过高雯博客关注度的时候。 而今年的8月25日，刘亦霏的生日格外热闹。 《功夫之王》剧组正式宣布，将启用刘亦霏饰演女主角金燕子。这可是号称7000万美元的超级大片，又有成龙李连杰两大功夫巨星加持，连投资只有4000万的《璀璨人生》都能有2亿票房，那投资近5亿的《功夫之王》，又该有怎样的成就？ 完全不敢想象啊！ “茜茜这次真要成为亚洲第一女星了！” 网络上到处是刘亦霏粉丝的欢呼，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偶像更进一步，登上神坛的那天。 而在同一天，雷霆影业也宣布了两个消息安云天将首次担任导演，拍摄《璀璨人生》的续集；柳闻霆将重新起航，联合姜纹等前辈，拍摄三国题材的史诗巨片《英雄记》，投资1亿。 该来的还是来了。自从周杰伦自编自导自演《不能说的秘密》以来，就一直有传言安云天将来也会走上这条路，毕竟，根据以往的信息，他作为当今大陆最知名的制片人，在电影拍摄制作过程中发挥的作用极大，而制片人和导演，这两个职业很多时候都是相通的，很容易相互转换，周杰伦这个半路出家、并没有多少演艺经验的新人都能当导演，安云天这个接连创造三个奇迹的猛人，当导演不是很正常的吗？ 所以，不同于周杰伦当初担当导演时众人的不看好，安云天这次初执导筒，说闲话的人却不多，圈内人的反应大多只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错，该来的还是来了。雷霆影业从一开始就是一家很有野心的影视公司，从不满足于作坊式的制片模式，以前限于财力人力，一次只能拍摄一部影片，多了就力有未逮了。现在，却已经有能力同时开拍两部电影，其中一部，还是1亿成本的大片。 “是不是感觉1亿这个数字很熟悉？没错，这正是当初柳闻霆的父亲柳奋雷，拍摄《射日》时的投资，那仅仅是3年前的事情，2年前《射日》上映，票房大败，柳奋雷气急攻心而死，雷霆影业几乎因此破产。 现在，他的女儿柳闻霆，用同样的投资再次挑战史诗大片，可以看得出来，这个24岁的年轻姑娘，是多么的想用自己的努力，洗刷过去的耻辱。” 网络上对这件事的看法，大多集中在“女继父业”“一雪前耻”上，而吴羽森，对此的看法就大为不同了，他看到这条消息后，第一感受是——那小子是真的要跟自己干到底了！ 不止是他，所有的圈内人士都能看得出来，《英雄记》就是冲着《赤壁》来的，没有任何花哨扭捏，而是直截了当、目标明确、杀气腾腾，搭上雷霆影业这两年来所有的收益，为的，就是和《赤壁》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 “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是个疯子？” 事到临头，吴羽森却发现自己远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淡然平静，2005年他开始筹备《赤壁》的时候，放眼全中国，除了韩三评打算在2009年上映的《建国大业》，就没有一部电影能和《赤壁》相抗衡的华语片，就算有（比如《功夫之王》），那也是港台欧美的制作班底，大陆的影视力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那时候大陆电影人一听自己要花6亿人民币拍摄一部电影，简直跟疯了一样，各大影视公司到处走后门托关系，看看能不能把自家艺人塞进剧组，哪怕只是出演一个小角色呢，能在这样的电影里露个脸，那也是莫大的荣幸啊！ 那个时候，雷霆影业在哪里？ 哦，它的第一代掌门人刚刚猝死，第二代掌门人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带着从美国一同归来的小男友，战战兢兢的在各大势力之间挣扎求存，那时候大家关心的，是这丫头啥时候会把雷霆影业的最后一口气给断送掉，然后哭丧着脸，和她的小男朋友滚回美国。别说那时候他吴羽森打遍大陆无敌手，就是有敌手，那也得是张艺谋陈凯歌这个级别的，他柳闻霆安云天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脚就能踩扁的蝼蚁罢了。 可就是这样的蝼蚁，却敢在第二年，也就是2006年的香港国际电影节上，公然向所有港台电影人发炮，那火力之猛、战意之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他怎么敢？他哪儿来的勇气？他疯了吗？ 那时候的吴羽森等港台电影大佬，内心的错愕，比当年突然遭受志愿军迎头痛击的联合国军还要大，还要懵逼。他们纵横大陆这么多年，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无往而不利，大陆电影人都只有跪舔的份儿，到底是从哪儿蹦出这么个神经病，命都不要的来怼我们？ 这种完全超出常理的自杀性行为，让港台大佬们理解不能，事后很多人还说呢我是真觉得那小子脑子有问题。 还有人分析我觉得，那小子就是想向大陆当局缴纳投名状，为此不惜化身疯狗，大搞投机，看来他是真的打算放弃海外市场了。得罪了港台，一心做大陆官方的走狗，给自己打上那么明显的意识形态标签，将来还想在大陆之外的地方吃得开？谁不知道这年头大陆在海外的名声是顶风臭十里？无数电影人清洗自己的大陆痕迹还来不及呢，像安云天这样上赶子阿谀谄媚大陆官方，只会让所有人鄙夷和不齿。 所以，华语电影走向海外的重任，终究还是要落在我们港台电影人的肩上啊。 之后事情的发展，也部分证实了这些人的猜想。安云天的大陆本土电影宣言，确实获得了大陆官老爷们的欢心，计划中对这小子的攻击和报复，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大陆也真是可怜，这么多年过去，敢站出来立场鲜明的为他们的意识形态背书唱赞歌的，也只有这么个毫无底线、卑劣无耻的媚上小人而已。 这样的小人，除了能靠奴颜婢膝讨取一点残羹剩饭，又能有什么做为和威胁？既然大陆想保他，那我们就放他一马好了，我们倒要看看，这衰仔到最后怎么扑街到死！ 一年过去了，吴羽森这部几经周折的《赤壁》终于开机，其他港台电影人也纷纷推出自己的作品，继续在大陆攻城略地，而当初那个口出狂言的疯狗安云天呢？ 先是《疯狂的石头》，再是《士兵突击》，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都是小成本、小人物，都很有大陆特色、草根气息，都获得了巨大成功，让人不得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这小子，倒还有点门道。 但也仅仅是有点门道而已，不管是《疯狂的石头》，还是《士兵突击》，剧本都不是他写的，主要导演，也不是柳闻霆，而分别是宁皓和康洪雷。安云天在这两部作品中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很让人怀疑。当然，大家也承认，这家伙眼光极好，两部小成本作品，都是年度黑马。如今人们再说起2006年的影视作品，电影必提《疯狂的石头》，电视剧必提《士兵突击》，这两部作品的风头之盛，都超过了那些轰轰烈烈的大制作，颇有年度作品的意思。 再然后，就是让无数人跌碎眼睛、乃至于心胆俱裂的《璀璨人生》了。 正如刘伟强走出电影院后对吴羽森说的那样那个叫安云天的小子，这下真要成为我们港台电影人的大敌了！ 《璀璨人生》，一部讲述超级大明星如何从低谷中重新振作、同时收获爱情的俗套玛丽苏故事，却恁的是惊天动地、气势如虹，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据吴羽森所知，港台圈子里已经组织了好几场针对这部电影的研究讨论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安云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惊人的创意、那些画面、那些音乐、那些伏笔、那些彩蛋，还有那些丝毫不加掩饰的野心和气场，都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他们是华语电影圈的精英，是真正识货的人，知道影视创作是怎么回事，也大体知道，香港和好莱坞的差距所在，更知道大陆和香港的差距所在，所以他们才那么鄙夷大陆、推崇好莱坞，所以他们才对大放厥词、大唱高调的安云天不屑一顾你丫就知道喊口号，就知道去迎合奉承大陆观众，问题是，你能拍出好电影来吗？就你们大陆那水平，你说出那些话来，也不嫌害臊！ 现在，《璀璨人生》让他们知道，大陆的水平，还真没啥好害臊的。 但是，这不应该啊，那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电影，没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团队，根本就特么制作不出来好吧！ 头一次，也是真正的一次，一向以为一切尽在我军掌握之中的港台电影人们，没来由的慌了手脚。 原来那小子之前的狂言，并不是在胡说八道。原来，他真的想凭自己的力量，和我们斗上一斗，可笑我们那时候不把他当回事，哂笑过后，就轻轻放过了。 谁能想到，仅仅一年时间，那小子就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说不得，将来这大陆电影的新生一代的领袖人物，就是这个安云天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对我们又有那么强的敌意，一旦他真的得势，到时候，就是我们丢饭碗的时候了！” 说出这话的是曾志伟。话不好听，但没毛病。别看如今港台电影人在外头——尤其是在大陆——风光无限，但自己的苦处只有自己知道，90年代香港电影的大萧条真的是太恐怖了，几乎是在两三年内，大好形势便毁于一旦。片子卖不出去，明星吃不上饭，公司开不了张，林青霞、邱淑贞、钟楚红、关之琳、王祖贤等一大批港台女明星，在那几年里纷纷隐退，以至于到了新世纪，人们回忆港台电影，那感觉简直像是过去了几十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当真是恍如隔世。 女演员日子不好过，男演员也是。周润发成龙李连杰都是在那个时候去的美国，试图在那里开辟事业第二春，吴羽森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的香港，到好莱坞拍了《变脸》和《碟中谍2》。只有周星驰这种严重依赖本土观众、无法出走的喜剧明星，才不得已留了下来。 人才的大量流失，进一步促进了形势的恶化，以至于到了2000年，“港片已死”这句话几乎要成为事实了。 世纪之交，唯一能撑一撑场子的，也就只有周星驰的喜剧电影，还有那部“救市之作”《无间道》了。周星驰也借此机会，成为真正的“星爷”，成为香港电影的中流砥柱，其江湖地位之高，隐隐有超过成龙李连杰周润发之势。 不幸中的万幸，危急关头，他们发现了大陆这块市场，虽然那时候大陆电影也是一片萧条，但每年10亿左右的票房总额，也着实可以续一续命了。大陆官方又特别在意国际观瞻和统战问题，生怕回归之后的香港过得不好，引来西方世界的口诛笔伐，各种优惠政策那是不断出台，为此搞得大陆内部怨声不断。话说为啥雷霆影业看香港电影那么不顺眼？还不是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局对香港的优惠政策，阻碍了上塰的发展？ 给出这些优惠政策、得了面子的是邶京，享受这些优惠政策、得了里子的是香港，既没面子又没里子的是上塰，偏偏80年代之前上塰还是中国的影视中心，心高气傲的很，雷霆影业这个上影厂的亲儿子，看邶京和香港都不顺眼、非要和这两个地方别苗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如今，随着老一代的凋零，雷霆影业调整了自己的战略规划，和邶京和解，保证后院不会起火之后，调转枪头，专心对付香港。事实证明，雷霆影业不愧是从上影厂里走出来的，即便元气大伤，即便死过一次，一旦发起威来，也犹如猛虎下山，那气势之强，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据说远在邶京的韩三评看了《璀璨人生》的票房数据之后，说了一句“今天才知道上影厂余威不倒，不能小觑！” 对吴羽森等一干港台电影人来说，他们内心的感受，也大抵如此。 既然知道了雷霆影业的厉害，确定了安云天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那接下来，港台电影人要做的，就是发动一切力量，将这个初露峥嵘的凶猛敌人，给予致命的一击。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然而这时候，一直躲在幕后的大陆当局却发话了《璀璨人生》海外大卖，改善了国家的国际形象，输出了文化价值观，增强了国家软实力，是为国争光。对于雷霆影业这样的优秀民办品牌，我们要扶持和鼓励啊！ 港台电影人可以对天发誓，这是他们这些年听到的最令人不爽的话！ 可是再不爽，也只能憋着。国家意志之下，再强的黑涩会，也只有靠边站的份儿。 “那小子，倒是真特么不傻！一来二去，还真让他得势了！” 有了官方的保护伞，任何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都失去了威力。港台电影人虽然恨恨不已，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暂时收手，等待时机。 但很明显，姓安的那小子，绝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王八蛋，他才不会给敌人留出从容进攻的机会。官方刚发话，他就曝出消息我们又要有大动作了！这次，我们一次拍两部电影！ 有《璀璨人生》第一部的巨大成功在前，它的续集，几乎是确定无疑的会票房大爆，如果口碑也能过得去，那这个系列，就算是真的成了。雷霆影业将获得一个吃上十年老本的系列电影，这简直是个超级大血包！ 而那部《英雄记》，那部摆明阵势要和《赤壁》打擂台的同题材历史大片，也同样令人无法小觑。 安云天在去年说出的狂言，似乎真的要成真了。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吹牛，没有人相信他真有那个能力挑战吴羽森，他也就是在口头上过过瘾罢了，人家吴羽森能拍史诗巨片《赤壁》，你安云天能干什么？ 现在他们知道，安云天能干什么了。 而作为这场对决的另一方，正在紧张拍摄《赤壁》的吴羽森大导演，却在内心深处，有了那么一丝丝怯意。这个叫安云天的家伙太猛了，真的是太猛了！当真是神挡杀神、一往无前，他这完全就是孤注一掷、不要命的玩儿法。想想也是，那小子还年轻，今年只有25岁，大学毕业刚3年，有的是时间和资本，可以胡作非为、浪的飞起，大不了重新开始嘛！反正老子还年轻。 而他吴羽森呢？他今年已经61岁了，还能再干几年？再拍几部？他在香港失败了，在美国失败了，不得已转战大陆，一旦在大陆也失败，那他几乎是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偏偏当初他回到大陆，被大陆电影人恭维的意气风发，大张旗鼓的筹备《赤壁》，事情闹到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搞出这么大阵势，号称投资6亿巨资，要是拿不出极其亮眼的成绩，到时候他这个国际大导演的面子往哪儿搁？ 更不用说，现在又半路上杀出个拼命三郎，啥也不干，认准了自己就要拼命。 但老吴是真不大敢拼命，他只敢大张声势，以势压人。 用这招，他成功慑服了99的大陆电影人，他们一个个在《赤壁》面前，噤若寒蝉，乖的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唯独在安云天身上，失去了作用。 这个楞小子，王八蛋，无视了他所有的光环和权威，明明底牌少的可怜，却一副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模样。 吴羽森看着报纸上安云天的照片，他仿佛听到了这个后生晚辈的宣战词老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平起平坐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吴羽森躲在房里，红着眼发了一大通火。这个凶狠的、张狂的、不要命的、目无尊长的大陆后生仔，一年多来，步步紧逼、步步紧逼，一根筋的就是要跟自己战上一场，哪怕是两败俱伤呢，也要和《赤壁》同一天上映，特么的这货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吧？！一定是脑子有问题吧！！ 吴羽森简直要疯了，此时此刻的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如果《赤壁》失败呢？如果《英雄记》真的大获全胜呢？电影这东西，最讲究个气运，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自己这几年，可是混得不怎么样啊，灰头土脸的从好莱坞回来，利用大陆人的自卑和信息不对等，让他们出钱出力给自己搭台子，场面活儿是搞得很足，但从来只擅长拍摄黑帮片、警匪片的自己，碰上三国这种宏大的历史题材，真的能驾驭得了吗？ 安云天那家伙可是说过香港导演，也就黑帮片能拿得出手了。 他是真的从心眼里鄙夷港台电影人的历史功底啊——也包括他吴羽森。 而更让吴羽森又惊又怒又惧的，是安云天对待《英雄记》的态度。 按照吴羽森之前的想法，安云天要对付自己，一定是全力以赴，使出十二分吃奶的力气，不敢有丝毫懈怠。自己可是吴羽森！国际大导！自己拍的可是《赤壁》！号称6亿的超级史诗大片！能把所有大陆电影人都吓尿了的那种！你小子愣头青一个，不知道害怕，非要怼前辈，很好，那咱们就来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子抽不死你！ 然而事到临头，安云天却说老吴啊，不好意思，我很忙。我还要去拍《璀璨人生》的续集呢，没工夫跟你瞎磨叽。大战三百回合这事儿，就交给我媳妇了，拜拜了您。 说完，他就走了，去忙《璀璨人生》续集去了。 根据官方透露的消息，安云天只会担任《英雄记》的联合制片人和联合编剧，并不担当主演，而只会小小的客串一下，刘亦霏也是。真正挑大梁的，是从来没有过独当一面的柳闻霆，以及姜纹这个粗犷大叔、文艺中年、扑街达人、红色余孽。 吴羽森看到这个消息，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安云天，你欺人太甚！” 第98章 退一步 安云天并不觉得自己欺负了吴羽森，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有爱心，与人为善来着。甚至可以说，自己有点太善良了，以至于被柳闻霆这个大魔王吃得死死的。 现在，自己终于有了独立执导一部电影的机会，不用再受大魔王的摆布，这简直是历史的里程碑！当真是鞭炮齐鸣、喜大普奔。 当然，作为非科班出身的电影人，安云天对自己的执导能力还有些不大自信，这时候，他就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副导演，以及一整个能力出众的拍摄团队。 比如说眼前这几位。 “安先生你好，我是张世明。” “安导你好，在下马林。” “安导好，初次见面，我是尤朋。” 张世明、马林、尤朋，这三位都是邶京电影制片厂的老员工，十几年前，确切的说，是94年以前，那也是风光过的，当时他们组了个小团体，算是北影厂内部的锐意进取改革派，说起来和柳奋雷王永松他们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所不同者，是柳奋雷他们最终脱离了上影厂，甩开那些老前辈，一群年轻人单干了起来。而张世明这几个，由于北影厂的生命力远没到油尽灯枯的田地，前辈们的力量还很强大，容不得这些小辈们胡闹，而他们几个的领头人又在94年突然离世，使得这个小团体，终究没有混出头，又因为之前的闹腾得罪了前辈，导致十几年来一直很不得意。 雷霆影业初创之时，柳奋雷和王永松曾有意邀请他们几个一起来共创大业，但因为内部外部种种原因，最终没有成功。如今十几年过去，当初的一些莫名的坚持和执拗，都随风而去。雷霆影业放弃了上塰本位路线，调转枪口，一致对外，正值用人之际，王永松很自然的想起了这几个小老弟，便向安云天推荐了他们。 “别看他们在圈里头名气不大，那手上的技术却是一点不差，十几年来从没丢下过。这几个都是真心热爱电影的人，没那么多弯弯肠子，最难得的，是一点都不显暮气。说起来，他们里头年纪最大的尤朋，也比我小好几岁，今年刚44岁，正是一个手艺人的黄金年龄。技术精湛，又能接受新观念，端的是物美价廉。” 王永松很明显对这几个人非常推崇，说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夸赞“他们当年，也有过心思自立门户。当时江湖上就有人说嘛，上塰有个雷霆，邶京有个传奇——传奇影业就是他们计划中的公司名字。嘿嘿，北传奇，南雷霆，都是第六代大陆电影人中的青年俊彦，当年那叫一个心比天高，风光无限！” 说到这儿，一向温润平和的王永松也来了情绪，谁还没当过风一样的少年呢？“说起来，这南北两边，还真是相似的紧。主心骨都是第六代导演中的佼佼者，咱们雷霆这边，自然是闻霆她爸，柳奋雷。传奇那边呢？是一个叫叶云的人，听过这个名字吧？那位也是在南加大影视学院留过学的高材生，是闻霆的前辈。” 安云天点头“听说过。当初闻霆毕业，郑大舅极力挽留，说大陆这边不好拍电影，回国后没前途，就举了这位叶云先生的例子，说他当年确实是很有才华，美国人都很看重他，可惜后来英年早逝，听说是死在一场枪战里。” “是啊，英年早逝，可惜了！”王永松一脸遗憾，摇着头道“那时候，叶云的名气之大，还要压过奋雷一头，还非常年轻——整整比奋雷小了8岁。所有人都说他前途无量，是中国电影的希望，我们不服气，一心和他别苗头，铆足了劲要超过他。94年的时候，我们算是胜了他一招，率先组建公司，现在人们说起大陆最早的民营影视公司，华谊、新画面、雷霆，这都是必须要提一嘴的。当时我们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传奇那边，自然是有些着急的。可光着急没用，上影厂是破罐子破摔，一盘散沙，上边那些头头们，各有自己的小算盘，懒得管我们这些小兔崽子胡闹，北影厂的大家长们可不是这样，他们一个个厉害着呢！把叶云那些人死死压着，双方冲突的很严重。” 王永松又叹口气“这么一想，上影厂死到临头，生命力全无，倒成了好事。我们这些人，就是用上影厂的遗产，组建的雷霆影业。北影厂呢？因为本身没烂到那个地步，决策力和执行力还在，就压得叶云他们出不了头。可能以叶云的本事，他早晚能挣脱出来，闯出一条阳关道，可惜老天没给他那个时间和机会。雷霆影业成立的同一年，他就出了事，就在邶京，就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拿枪射死，那年他才28岁，留下一个女儿，才两岁。” 说到最后，王永松已是满脸唏嘘，忍不住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那鬓角深处，已经有了几条银丝。 当年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们，现在老的老，死的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一切都面目全非。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变，那大概就是对于电影的执着和热爱了。 “别嫌叔叔啰嗦，看到你和闻霆的现在，我就想起当年的我们。那时候我们觉得未来多么光明啊，好像公司立起来，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这就像领袖说的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老人们劝我们小心些，谨慎些，别太张狂，当心前路的陷阱，我们听不进去，觉得自己能征服全世界——奋雷是那么想的，叶云也是那么想的，结果最后，两个人都不得好死。” 王永松幽幽的看着安云天，声音有些低哑“我知道，你和闻霆都是有主意的，尤其是闻霆，她从小就特立独行，有些偏执，这些年不见，更厉害了。你呢，平时看起来很妥当，但疯起来，也不比闻霆差。就说这次的《英雄记》，你们追着吴羽森打，非要跟他唱对台戏，同样的题材，同一天上映，这股子疯劲儿，早已是闹得圈里人人侧目——雷霆影业刚刚恢复了点元气，就猖狂若此，将来真的得了势，还能有同行们的活路？ 我估计现在吴羽森那边，都有点被你们的狠劲儿吓住，换了我我也害怕。当年我和奋雷他们也是年轻过、嚣张过的，但再嚣张，也不可能到你们这个程度，甚至连你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可即便如此，雷霆影业也被打压的不行。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有点行业公敌的意思了——不讲利弊，不讲策略，只因为看谁不爽，就不要命的怼上去，这样的拼命三郎，谁能不怕？他们一害怕，就会联合起来打压我们，这个行业，掌权的终究还是一群中老年人，年轻人闹腾的太厉害，他们早晚要出手。” 安云天本想说，当局还要倚重雷霆影业给他们唱赞歌呢，但转念一想，县官不如现管，官方的保护，也不是那么靠得住的，谁知道里边有没有敌视雷霆影业的混账东西？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交到官僚的手上，那当真是天真的可以。 当然，他和柳闻霆手里的底牌不少，只看脸书那10的股份吧，这世上，能对付权力的，不就是资本吗？即便大陆是个权力掌控资本的国度，但钱的威力，终究还是超乎想象的巨大。 安云天知道王永松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最后他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点头道“王叔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两天后，一条不起眼的消息出现在一些娱乐八卦报刊上雷霆影业即将开机的三国题材史诗大片《英雄记》，为了避免与同题材的《赤壁》形成恶性竞争，宣布将定档日期推迟10天。《赤壁上》将于2008年7月10日上映，而《英雄记》，则定档7月20日。 消息发布的这天，是9月1日。各个学校结束了自己的暑假，重新开始紧张的教学日程。学生们纷纷返校，影市因此大为萧条，精彩纷呈、好戏连台的2007年暑期档，就此结束。 第99章 论《璀璨人生》的审美价值 今年的暑期档，是历年来最好的，这个本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大陆这几年的电影票房一直以很可观的速度增长，每一年都是历年最好。令人意外的，是今年的暑期档，好的有点过分了，总票房比去年多了整整一半，达到13亿。放到4年前，这个数字都能超过全国总票房了。 这其中，《变形金刚》和《璀璨人生》的热映功不可没。两部电影，上映日期间隔不过9天，却在一个月内分别拿下36亿和22亿，使得7月10至8月10日这一个月内，大陆市场大盘突破7亿，接近1亿美金（2007年人民币兑换美元汇率为761），这个数字，不但让华语电影人大为振奋，也让外国片商（主要是美国片商）又惊又喜。 “ell，看来中国市场已经具备了同时消化两部商业大片的能力，看来我们必须要早作准备，对那片土地投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也许，我们现在就可以试着立项更多类似于《功夫之王》这样的合拍电影？” 《变形金刚》和《璀璨人生》的巨大成功实在太过惊人，让以前一直瞧不上大陆市场的好莱坞精英们，都有些乐观的过了头。对此，许多人不得不站出来泼冷水这两部电影的成功，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变形金刚》有20年的群众基础，还有梅根这个场外因素；至于《璀璨人生》？那根本就是个怪胎，不可以常理度之。谁要让这两部电影的超高票房给迷惑，以为随随便便来个什么大片就能复制今年的成功，那才是愚不可及。 不过理性派也承认，以大陆市场如今的发展速度，再辉煌的票房记录，也会很快被超越，所以，确实，我们应该拿出那么一些注意力，分给这个正在崛起的市场。 “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往类似于《变形金刚》这样的a级制作里，加入一两个中国人的面孔，说不定可以用很小的成本，获得非常可观的收益。” 事实上，这种用华人面孔吸引中国观众的做法，之前被已经有过几次，最近的一次，是今年6月12日上映的《加勒比海盗3》，迪士尼选择了曾在好莱坞闯荡的周润发，出演新加坡海盗之王啸风这个重要配角，只不过，效果貌似不怎么明显，126亿的票房固然不低，但与《变形金刚》相比还是相差甚远，也落后于《蜘蛛侠3》（149亿）和《哈利波特与凤凰社》（145亿）。 “或许那位叫云的年轻制片人说的没错，中国大陆的观众更喜欢看到本土的演员。周虽然名气大，但不是大陆本土明星。以后，我们可以试着找几位大陆明星，比如说《璀璨人生》的两位主演，他们的外型和人气，以及对我们西方人生活和工作模式的熟悉，都是很明显的长处。尤其是安，他确实是个天才，这样的人物，我们应该早点结交，发展人脉。” 大陆2007年暑期档的市场表现，着实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每个试图在这块市场分一杯羹的娱乐势力，都在调整自己的规划和重心。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承认自己小看了大陆的市场潜力，尤其是那些华语电影人，也不禁开始在心底琢磨也许，真像安云天说的那样，在不远的将来，华语电影只需要大陆市场，就能养活自己，而不需要再费心费力的去讨好海外观众？ “哼哼，你们这么整，让南边那些同行们，很不好做啊。我听说《画皮》剧组那里，正因为咖位问题暗流涌动呢。” 位于邶京的柳闻霆的家里，今天难得有了几分人气。由于主人长期在外拍戏，又不喜交际应酬，这里往常都是空着的。今天却很不同，客厅里坐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其中年纪最大的，是44岁的姜纹，上面那句话也是他说的。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接过程卿递过来的水果，边吃边说。 《璀璨人生》的续集《繁星之城》即将开拍，《英雄记》也即将开拍。两个剧组都开始组建和忙碌起来，其中最忙的，还是安云天，他不但要执导《繁星之城》，还要兼顾《英雄记》。柳闻霆呢，除了筹备《英雄记》，还要担负起继母和妹妹的日常生活。 回到国内两年有余，柳闻霆和自己的继母程卿，一直没怎么见过面。程卿就守着柳奋雷留下的那点遗产，和自己的女儿安安稳稳的生活。今年新学期开学，这对孤儿寡母却一起来了邶京。她们是被柳闻霆接过来的，父亲死了，柳闻霆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好这两个可怜人，尤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住在一起好了，远亲不如近邻，碰上事儿，还有个照应。” 这是当初柳闻霆对程卿说的话，令程卿十分讶异。她还以为这位大小姐恨自己入骨呢，因此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柳闻霆这种主意超正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哪能容的对方回绝？一来二去，程卿终究不是她的对手，乖乖入京。新学校的入学手续早已办好，小妹柳淼淼人一到，就进新学校跟着新老师和新同学一块学习去了。 今天是9月8号，星期六，淼淼在家做作业，小家伙生得漂亮可爱，遗传了她妈妈的好基因，性子却不像妈妈那么柔弱文静，反而十分开朗好动，见了姜纹这么个魁梧壮硕的中年大叔，一点不怵，睁着萌萌的大眼睛问“大叔你也是演员吗？你演过什么电影？” 姜纹哈哈大笑，说自己其实是个导演，这下淼淼兴趣更大，问道“真的？和爸爸还有姐姐一样？” 姜纹点头，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瓜道“大叔这个月21号就有一部电影上映，叫《太阳照常升起》，到时候你可以去看一下，看看是我比较厉害，还是你爸爸和姐姐比较厉害。” 淼淼斩钉截铁的道“一定是爸爸和姐姐更厉害！” 有了这么个小不点，客厅里的气氛就欢快活泼了许多。姜纹和柳闻霆安云天聊天的时候，也更随和。 一阵说笑之后，姜纹突然对柳闻霆道“说起来，好像还真是你更厉害一点。因为你那部《璀璨人生》，现在大陆演员也能担票房了，而且担的还不少，这算是给大陆演员趟出了一条出路，以后见了港台明星，也不至于那么没底气了。 就说华谊准备在明年国庆上映的《画皮》吧，陈坤、周迅、赵薇，再加上个甄子丹，都是数得着的明星。按理说就《画皮》那个爱情故事，陈坤他们三个应该是主角才对。但宣传起来，当头第一位的，却是那个甄子丹。哼哼，港台人了不起哦，也不管什么戏份多少，配角愣是享受到了主角的待遇，海报里块头最大的就是他了。 他这么搞，陈坤他们当然不乐意，想那周迅和赵薇，这俩小姑娘哪个是好惹的？若是以前，大陆演员不担票房，碰上这种事只能忍气吞声，可现在有了《璀璨人生》的成功，事情就不同了。为了咖位这事儿，陈嘉上（《画皮》导演）和王家兄弟正左右为难呢。据说火气上来，就骂雷霆影业，怪你们坏了行业现状，惹出这么多事端。” 《璀璨人生》的意义之大，即便现在还没完全下画，业内人士已经开始忙着盖棺定论了。它创造了票房奇迹，顶着《变形金刚》的重压豪取2亿票房，这些自然惊艳绝伦，让所有人都对安云天和柳闻霆刮目相看。但在票房之外，它的影响同样十分巨大。 最直接的影响是，它引发了一阵全民范围内的观影风潮，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13亿中国土鳖的时尚审美。 2007年的中国大陆上，正有一种神奇的生物在茁壮成长——杀马特贵族·葬爱家族。这种奇特的、凌乱的、花里胡哨的、亮瞎狗眼的审美造型，在很多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呈现星火燎原之势，席卷大江南北。无数风骚少男少女为之倾倒癫狂，把自己整的奇形怪状，走在路上，面对路人的侧目指点，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良好。 如果只是造型奇特有损市容也就罢了，关键是杀马特贵族们还有一套吊炸天的世界观，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有个性有逼格的新时代精神贵族，那不是一般的狂拽酷炫，看芸芸众生如看蝼蚁。做起事来，也是我行我素，将一切世俗公理当作狗屎，总之是要冲破这平庸世界的束缚，释放真实而绚丽的自己。 就在这时，《璀璨人生》上映了。高雯这个钦定的亚洲第一女星，以比杀马特贵族快上100倍的速度，席卷全国。她直率、坦荡、毒舌、自负、臭美、自我感觉超级良好，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就应该得到全世界的喜爱和赞美。其中二程度之深，比杀马特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青少年对她的喜爱程度之深，更是杀马特所不能比的。 一个是连日韩港台都惊艳不已的时尚大美女，一个是连乡下大妈都觉得丑爆了的土味二逼审美，到底哪个的生命力更强大，自然不言而喻。 于是，随着《璀璨人生》的热映，许多曾经一根筋推崇杀马特的少年少女们，果断从贵族阵营叛变，义无反顾的拜倒在高雯女神的普拉达华贵礼服之下。 当然，普拉达这种奢侈品服装，草根男女们是穿不起的，但没关系，高雯在电影里也穿过许多廉价衣物。别忘了，《璀璨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高雯都处在一种潦倒落难的境地中，到最后甚至跑到小学同学家里去了。那时候的她，为了躲避狗仔，尽力低调，穿的都是很平常的衣服——当然，那些衣服看似平常，其实都是根据刘亦霏的体形条件量身定做的，所以，即便是一件再地摊的体恤衬衫，穿在高雯身上，那也是美的不要不要的。 而这种低调普通的美，正是广大骚年们所急需的。他们大多学历水平不高，也没什么审美能力，但他们有审美需求，而且这种需求正如他们体内的荷尔蒙一样，异常的旺盛强烈。当这种需求在正常渠道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他们便会求助于歪门邪道的猎奇审美，同时借助这种猎奇，表达自己对这个社会的无奈和愤怒。 ——他们是草根，一辈子都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根本没人在意他们。而杀马特这种怪异扎眼的造型审美，却能让他们找到一定的存在感。你越骂他们，这种存在感越强，他们越高兴，越嘚瑟。虽然得到的是骂名和白眼，但总比小透明强吧？ 现在，他们有了比杀马特更好的选择。 高雯，这个个性十足的大明星，中二、自负、虚荣、脾气坏，也曾被全世界抛弃过，遭受过全世界的指责和伤害，但她挺了过来，在复出的新闻发布会上，她告诉记者你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你所鄙视和厌恶的人！ 就是这句话，击中了无数少年少女的心。让高雯这个虚构的明星人物，成了他们热烈追捧的偶像。 ——这个偶像，真的是又酷又美，又个性十足！跟以往那些白莲花女主角完全不是一个样，我特么简直爱死她了！ 第100章 论《璀璨人生》的社会价值 早在刚刚进入8月之时，一份高雯语录便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七点钟以前必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把你的名字写到碑上去！” “原谅他是上帝的事，而我的任务，是送他去见上帝！” 这是出场不久的亚洲第一女星，面对不爽的人和事时，说出的狠话。 “长的丑，却很特别，也就是特别的丑。” “你的脸让我想起一个成语天仙下凡，脸着地。” 这是碰到不顺眼的竞争对手，一向自命美貌无敌的高雯向对方发出的嘲讽攻击。 “那些泼我冷水的人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烧开了奉还给你们。” “嫉妒我的人别担心，老娘再过一百年就死了。” 这是面对网络上的恶言恶语，绝不服输的高雯发出的战斗宣言。 “你再出去晒晒太阳吧，晒得再黑一点，就没人叫你白痴了！” “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这是团队中有人办事不利时，心情不爽的高大明星发出的毒舌攻击。 “即便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们一样穿着得体，这是一种人生态度。” “睡眠是一种艺术——谁也不能阻挡我追求艺术的脚步。” 当她遭受全网抹黑，事业一落千丈，不得不躲到雷奕明家里避难时，依然不改自己的臭美本色。每天打扮的美美的，睡美容觉，面对雷奕明的质疑，她回答的理直气壮。 “只要给我15秒，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抗拒我的魅力。” “如果我的感情失败的话，趴在地上的一定是对方。” 昔日谁都不鸟的大明星恋爱了，主动追求对方，依然是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手到擒来，即便一时遭遇挫折，也毫不气馁，坚信自己一定是感情中的胜利一方。 当然，除了这些狂拽酷炫，攻击性很强的中二台词，另外一些，就有些扎心，让人心有戚戚。因为再坚强的人，面对持续不断的打击，也会有颓唐消沉的时候，在那一刻，人们看到了藏在这个大明星内心深处的脆弱和无助 “我想，除了我，这世上的人都很幸福。” 当大银幕上的高雯，再也支持不住，即将崩溃，红着眼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那情感丰富的观众，不仅鼻头为之一酸。而那些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和遗忘的杀马特少年少女们，更是觉得这话说到了自己心里。 因为我们依然相信爱和正义，所以我们愤怒！ 这句话，连同上面出现的许多句话，都成为印在t恤衫上的标语和口号，通过淘宝网店的在线物流运输，送到全国各地，穿在无数因为现实的无奈而愤怒叛逆的青年身上。 “80年代，最受青年欢迎的是崔建和王朔那一群人，90年代，是港台明星，00年之后，韩流崛起，想当年，《我的野蛮女友》多火呀。因为韩国电影电视剧的影响，无数大陆观众对那个国度心向往之，对韩国明星喜欢的不得了，即便那个国家三天两头弄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也只当没看见。这就是影视产业的影响力。现在都2007年，也该轮到我们大陆电影人收复失地了。” 所谓的收复失地，指的自然是占据道统，夺回话语权。在这个“黑猫白猫（不管左派右派），捉住老鼠（能挣到钱）就是好猫（好派别）”的拜金时代，要夺取话语权，别的都不好使，最可靠的还是过硬的票房数据，1亿不行咱就2亿，2亿不行咱就5亿，5亿不行咱就10亿，10亿还不行？那就100亿！就不信砸不晕你！ 不过，只有高票房还不够，还要有冲击眼球和心灵的力量。《满城尽带黄金甲》票房倒是够高了，但这样的电影，在社会影响方面，却是分外的蹩脚笨拙。因为电影本身毫无力量，剧情陈腐无趣，通篇看下来也找不出哪怕一句让人印象深刻的台词。整部影片，除了满屏幕的金黄色调，唯一能算得上谈资的便是开头那些宫廷侍女们的傲人胸器了。 作为一部野心勃勃的古装大片，能让人们提起兴趣的却是这些东西，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种巨大的失败和耻辱，同样失败的还有另外两位大陆顶级导演的古装大片，直到电影下画，留给观众的正面的东西也少得可怜，人们没有感受到冲击和震撼，感受到的只有疲软和尴尬。 而《璀璨人生》，这部投资只有4000万的中等成本电影，却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感。它完全没有其他电影的陈腐和无趣，而是犀利、凶猛、新锐、危险，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勇气。它淡化了一切诡谲算计和阴谋筹划，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它单刀直入、简洁明快、肆无忌惮、热情洋溢，即便是它所主讲的爱情故事，也高效积极，绝无其他电影的拖沓狗血。它和它的主人公高雯一样，自信、坚定、傲然、坦荡。 “《璀璨人生》代表了一种新的、令人振奋和着迷的事物和潮流，不同于以往任何旧的东西，它从里到外，都绝然不同。它所塑造的主人公高雯，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和事业心，一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勇敢的去追求，遭遇挫折也不气馁，这是一种新时代的人生态度，充满无穷的活力和魅力，很难想象这样的影视角色会诞生在中国大陆，而她甫一问世，便受到狂热追捧，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正如前文所说，《璀璨人生》的影响，绝不仅限于那2亿票房，就像《疯狂的石头》不在于那6000万票房一样。票房是硬通货，但不能涵盖所有的价值。有的电影票房很高，但还没下画，人们就懒得谈论它了。有的电影，票房亮眼，造成的声势和影响，却是教科书级别的，足以列入影史。 《璀璨人生》带来的冲击，只要在这个生态圈里活动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 更不用说，这种冲击，正跨越国境线，向外扩散。 至9月8日，《璀璨人生》已经在韩国上映三周，观影人次超过150万，确定无疑将会进入韩国票房榜年度前十。按每张电影票30元人民币算，这便是接近5000万的票房，而这个数字，还在快速增长中。 “或许安云天说的对，只有先满足大陆本土观众的观影需求，华语电影才真正具有生命力。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往往是什么都得不到。扎根本土，夯实基础之后，再向外发展，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每次雷霆影业的新片上映，安云天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的那番宣言就会被拿出来讨论一番华语电影真的只需要服务好本土观众就能活下去吗？海外市场真就这样轻易的丢弃吗？ 现在人们从《璀璨人生》这里，似乎看到了一种可能内容做好了，不但在本土能赚到钱，还能行销海外，赚老外的钱！ 也不是没人怀疑过安云天的用心，《璀璨人生》在海外如此风靡，难道当初筹备的时候，就一点没在外国观众身上花心思？ 对此，安云天予以了坚决否认，一再强调自己的考虑范围，仅限于大陆 “当初写剧本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海外市场因素。就只是很简单的，想写个中国人喜欢的故事而已，至于外国人看了会是什么感受？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做电影，最好还是纯粹一点，一旦想的多了，就容易束手束脚，电影也就无趣起来。”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说道“如果我真对海外市场有所企图，就不会那么大力的渲染和描述高雯这个‘亚洲第一女星’是多么的风光耀眼，甚至压根就不会给她这么个名头，因为这很可能让其他国家的观众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影视产业一向比中国发达的日韩两国，让一个大陆明星压到自己头上，他们真的没意见吗？会不会认为这部电影太过狂妄？一旦引起人家的反感，那到时候还怎么去赚人家的钱？” 最后，他一摊手，似是很无奈的说道“你看，想要的太多，就容易患得患失，这种心态下，还怎么创作一个酣畅淋漓的电影故事？到时候只怕再好的创意，做出成品之后也会变得平庸乏味——这样的教训，我们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比如说那部集齐了日韩港台大陆好几个国家和地区知名演员的《无极》…… 安云天这话，有真有假，他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无视了海外票房。原因嘛，也确实如他所言，“亚洲第一”这个名头，很可能引起海外——尤其是日韩——观众的不爽，进而被抵触。但他没说的是，《璀璨人生》脱胎于《来自星星的你》，本就是前世韩国影视产业的代表作品，这一世被他提早几年弄出来，出口转内销，再次获得韩国人的喜爱和追捧，可能性不可谓不大。 当然，如果一向狂妄的韩国人就是不喜欢这部电影，不能接受被一个大陆明星抢了“亚洲第一”的名头，那也没办法。正如安云天所说“我拍电影，首先满足的，是大陆观众的观影需求。”这并不是一句自我标榜的虚言。 一部电影的气质如何，往往是由它的创作者赋予的。创作者三心二意，电影就会不知所云；创作者顾虑重重，电影就会处处别扭；创作者一心搂钱，电影就会其烂无比；而当创作者一往无前、信心满满，将真挚的信念和感情投注其中时，电影就会锋芒毕露、气势如虹，爆发出强大的感染力。 如果再配上一个完整有趣的故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充足的经费，精良的制作，还有众星环绕之中一位个性十足、美艳耀眼的女主角，那随之而来的战斗力，简直是原子弹级别的。 也正因此，从8月开始，一股由《璀璨人生》引发的风潮愈演愈烈。高雯的各类语录被印制在t恤衫上，穿在叛逆青年身上，保留在中学生的笔记本里，挂在网虫的qq签名上。而高雯的各种造型妆容，也被贴在时尚杂志上，由各路穿搭和美妆专家，当范本拿来分析评价。 甚至前几天还曝出一条新闻，某大学刚开的医学美学概论课上，授课老师直接拿高雯刘亦霏的照片，来给学生展示什么叫“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那位老师讲了许多人体美学标准，高雯刘亦霏每条都符合。因为此事，这门课程在学生中间大受欢迎。 《璀璨人生》带来的，除了一场全民观影，还有全民狂欢。它真真正正的，对中国社会的某些领域，产生了一些影响——尤其是在那些年轻人中。 而年轻人，这群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一般的年轻人，就是未来。 “很明显，《璀璨人生》所造就的，绝不仅仅是一部热映影片那么简单。它是那种在每个时代的节点和转折处，都必然会出现的里程碑式作品，在不经意间被历史赋予非同一般的意义和使命，并最终被岁月铭记，成为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共同记忆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有人说，他从《璀璨人生》里看到了史诗感，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因为这部电影本就是应运而生的。” 这段时间，关于《璀璨人生》的评论分析真是不要太多，有褒有贬，褒扬居多，但像上文那样把它说的那么高大上的，却是绝无仅有。安云天看了这篇文字后，笑着对柳闻霆说“这么高的评价，仅仅一部《璀璨人生》可当不起，也不知写这些字的人，是真心赞美呢，还是暗自捧杀？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都这么夸我们了，我们当然不能让人家的话变成吹牛。说不得，《繁星之城》我是要加把劲了。等到2010年，《璀璨人生》电影宇宙组建完成，到那时，今天所有加在这部电影身上的赞誉和褒奖，都将100的名副其实。” 第101章 讲古 一部电影的成功，固然要靠自身质量，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风口上的猪都能上天，一部本身就质量过硬的电影，如果再能与历史大势相合，便能随风而起，扶摇直上，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影响力。回国以后，安云天和柳闻霆所制定的一系列影视制作计划，其中最重要的考虑因素便是历史的进程。 而这一点，对于来自历史下游的安云天来说，最是清楚明白，也最知道怎么做才能顺势而为。 与之相比，以吴羽森为代表的一些港台电影人，就显得很不识大势了。如柳闻霆所说一个顺势出击，一个逆势而为，虽然还未交战，但胜负已分。 当然，前提是《英雄记》的质量要足够好。 而《英雄记》这部电影，本身讲的却是逆势而为的英雄们的故事。 “曹操这个人，一辈子便是在逆势而为。所以看他这一生，虽然功业盖世，却终究归于失败，以悲剧收场。” 顺势而为的《璀璨人生》，在对社会的某些方面造成影响之外，还部分的改变了行业格局。它清楚明白的向人们宣告——大陆演员也是能担票房的，而且票房之高，超过999的港台明星。 只此一项，便足以成为大陆影视界的英雄。 像有句话说的那样“柳闻霆做到了她父亲至死没有做到的事。” 05年之前的柳奋雷，其实也是在逆势而为，那个时候，大陆演员就是不值钱，除了冯小刚+葛尤能有一战之力外，其他的演员面对美国和香港，战斗力都是渣渣。近10年以来，都是如此。 现在，这种格局让三个平均年龄只有23岁的年轻人打破了。 这让很多人都对他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安云天和柳闻霆。 姜纹也在其中。 他早就想演曹操，因为曹操总能让他联想到另一个人，当知道《英雄记》讲述的是一个巨大的时代悲剧的时候，他连连点头“悲剧好，就应该是个悲剧。” 姜纹这次之所以会挑星期六来柳家做客，除了和安云天柳闻霆交流创作思路，另一个目的，是来看看电影中的另一个重要角色——曹操的外孙女刘瑶。 而柳淼淼小朋友，就是刘瑶的扮演者。 “淼淼，来。” 姜纹把淼淼叫到跟前，用低沉浑厚的声音问道“看过《三国演义》吗？” 淼淼道“我都上四年级了，当然看过。” 几个大人都笑，姜纹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曹操这一生是个悲剧吗？” 淼淼看看妈妈，再看看姐姐，以及传说中的姐夫，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啊，嗯，那我来跟你说说。” 姜纹将语速放缓，轻声道“因为啊，曹操这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重建如西汉那样强有力的大一统中央王朝——知道西汉和东汉的区别吗？” 淼淼开始迷糊了“不知道。” “简单的说，西汉时期，国家能掌握和调动的社会资源很多，国力也因此更为强盛。而东汉，代表国家的皇权被削弱，士族门阀开始萌芽。他们分享了原本属于皇族的权力，将相当多的社会资源归于自己家族名下。呶，你看，世家大族手里的东西多了，国家手里的东西就少了。” 虽然淼淼还是不懂，但姜纹并不急于这么快就让她明白，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往下说“可是国家要生存，要养兵、养官、治水、修路，进行各种公共建设，这些都需要钱，需要资源。钱从哪里来？从老百姓身上来。可是很多老百姓，都被士族拉进自己的庄园，成为他们的农奴和部曲。老百姓生产的东西，只归士族，而不归国家。由此，士族占据的资源越来越多，士族越来越强势，国家的力量就被削弱，钱少了，手里的资源少了，很多事情就没法做了。 可是啊，那些事情不做又不行。怎么办？那就从那些还没有依附士族的老百姓身上多收税。这样一来，本来应该10个人交的钱，现在由7个人、或者5个人承担，这7个人5个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为了逃避重税，他们主动依附士族，导致能给国家纳税的人进一步减少，哦，这里说一句，士族是不纳税的，或者只纳很少的税，他们是特权阶级，负责收取民脂民膏，真正支撑这个国家的，是那些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 说到这里，姜纹顿了顿，抬头对柳闻霆道“可惜那些老百姓，老实巴交的过了头，像一群被圈养久了的家禽。” 柳闻霆道“可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也会变成野兽。” “对，野兽。”姜纹轻轻点头，又对淼淼道“你看，事情就这样越来越糟糕。士族将人口和资源据为己有，倚仗特权，不给国家纳税，国家收到的钱变少；钱变少，就要从那些还没被士族占据的老百姓身上找补回来；那些老百姓生活本就不容易，这下更难了，只好依附士族；士族持续壮大，国家持续疲弱，此消彼长，当形势恶化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时，只需一个火星，便能让整个天下都烧起来，那群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就这样由家禽变成了野兽——于是就有了《三国演义》开头的故事 一个叫张角的人发动老百姓起来反抗朝廷，可那时的朝廷，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可以调动。为了镇压起义，不得不授权地方自行招募士兵，这个口子一开，地方军阀就出现了。他们借助绞杀黄巾军的战功，获得了政治生涯的第一桶金，由此开启乱世争霸的序幕。 淼淼，还记得当初刘备是怎么和张飞关羽认识的吗？” 淼淼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什么招兵的东西，他们想为国效力，三个人就结拜了。” “不错不错，看来是用心读了。”姜纹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瓜，对程卿道“你这个当妈妈的教得好啊。” 程卿抿嘴微笑不语。 姜纹继续道“所谓的为国效力，就是镇压黄巾起义。黄巾起义几个月就被扑灭，血流成河。那些死去的人的最大作用，便是给了地方军阀们一个名正言顺的存在和壮大的理由，以前拥兵自重是死罪，现在却成了合法权利。之后董卓乱政，十八路诸侯终于有了借口彻底将朝廷丢在一边，各自发展力量，相互吞并，三国乱世，就真的到来了。 这一乱，就乱了400年。” 第102章剧本讨论 大汉王朝的毁灭，当然是一个巨大的悲剧。在局势逐渐崩坏的过程中，始终有人想将残局重新拼接起来，让那个即将逝去的炎汉帝国，再度焕发生机。起初的曹操，便是这样的人，年轻时候的他，渴望像卫青、霍去病、班超那样，做一个远征异域，为国建功的征西将军，让自己的名字，成为照亮历史天空的璀璨群星中的一颗。 所以在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时候，只有他和孙坚是积极发起进攻的，其中孙坚的战绩尤为耀眼。而跟董卓有深仇大恨，本该最为主战的袁氏兄弟，却一点也不着急，每天和其他诸侯置酒高会磨洋工，气得曹操破口大骂。 曹操讨伐董卓，是真的想消灭这个国之大害，而袁绍他们讨董，目的仅仅是做出一个姿态，向全天下人宣布董卓所扶立的这个新天子（即汉献帝刘协），不合法，这样的朝廷，也不合法，我们拒绝接受这样的朝廷的命令。 所以，讨伐董卓是假，借此宣布中央不合法，进而拥兵自重，分裂山河是真。 也因此，在这场讨董之战中，那些有实力的汉室宗亲，如兖州刘岱、幽州刘虞、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包括当时势力还很小的刘备，都没有搀和进来。他们默认了新天子的合法性，继续维持一个王朝的基本框架。在《三国演义》中，刘备参加了讨董之战，但《三国志》中没有记载，他和其他汉室宗亲都没有出现在十八路诸侯中。 但袁绍这个盟主，显然是不甘心老老实实做汉室忠臣的，不管有没有汉室宗亲参加，中央朝廷的不合法性，经此一场大战，天下皆知。 从那一刻起，大汉王朝就已经亡了。 后来，曹操最后做了一次努力——将献帝刘协迎回许都，这在一定程度上重建了大汉权威，但很快，他和献帝矛盾爆发，因为衣带诏事件，他不得不清洗献帝嫡系，并杀掉献帝的一个怀有身孕的妃子。 于是从那一刻起，最后一个有能力拯救大汉王朝的臣子，也变成了给炎汉帝国掘墓的乱臣贼子。曹操将不再有资格将自己的名字与卫青霍去病并列，他成了摧毁皇权、屠灭皇室血脉的奸贼，那个曾经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一路走来，终于成了阴险狡诈、被后世天下人骂做“奸雄”的大魏太祖武皇帝。 “衣带诏是一个重头戏，这是曹操政治生涯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在此之前，他是汉室忠臣，周公伊尹一样的人物，在此之后，他就和汉室决裂，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连皇帝的老婆、以及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都杀了，怎么可能还有回转的余地？从此以后，不是他灭了汉朝，就是汉朝灭了他，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 客厅里，对于《英雄记》剧本讨论在继续，安云天说道“这是真正的势不两立，对曹操和汉朝来说，也是真正的悲剧，当年那个号召天下讨伐董卓的人，变成了比董卓还过分的坏蛋，屠龙勇士变成了恶龙，他必须亲手毁灭他曾经发誓为之效忠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谁阻止他，谁就要死。于是像荀彧等人，一个个都被他除掉，他很痛苦，但没有办法。 我们不需要过多的展现他的痛苦，他是曹操，不是小娘们，哭哭啼啼太没出息，但我们要把他所面临的困境展示给读者，把他在这件事前后身份的巨大变化展现出来。就像警察变成了杀人犯、爱国战士变成了汉奸，一切都是那么的疯狂混乱、上下颠倒，如同这个操蛋的世道。 我们说了，曹操的一生是个悲剧，一开始，他想重建大汉王朝，成了泡影；后来，他想重建拥有一个强力中央的大一统王朝，也成了泡影。他一死，他儿子就和世家达成协议，采取九品中正制，用制度的形式保证世家大族的利益，双方共同分享权力。世家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瞬间抛弃大汉王朝，山呼万岁拥立曹丕建立新朝。 所以，整部电影，讲的就是曹操这样满怀豪情的英雄人物，是怎样一步步走向理想幻灭的深渊的。他前边有多生龙活虎、朝气蓬勃，后边就有多凄凉可悲、不堪回首。” 姜纹默默点头，道“那么，关羽在这里的作用，就是作为一个曹操的反面出现的吗？” 安云天道“没错，关羽就是曹操想成为，却始终无法成为的那种人——淼淼，你来说说，关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淼淼想了想，道“嗯，很厉害，武功很高，领兵打仗很厉害。还有就是讲义气，还很忠诚，很骄傲。” “没错，就是这样。”安云天摸摸她的脑袋，“关羽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同时又是非常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和当初的曹操一样——效法卫青、霍去病，为国建功，终身忠于大汉王朝，誓死不渝。当他死后，他会让自己的名字，成为汉室天空中闪亮的群星中的一颗。他的忠义、他的功业，都将为后世所景仰，人们会奉他为神，顶礼膜拜。 关羽的一生，没什么转折。他最大最重要的转折，是在乱世刚起之时，遇到了刘备这个主公，从此一辈子追随刘备，别无二心。而刘备，也从没有辜负过他的忠心，他们俩，连同后来的张飞、赵云、诸葛亮，就像自周代以来一直宣扬和憧憬的模范君臣一样，纯粹而美好。你对我投以全部的忠诚和能力，我回以全部的信任和重用，没有君臣不和、更没有上下猜疑，认定了就是认定了，从此一心一意，直到过完这一生。 刘备能在《三国演义》中成为主角，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这样的君臣关系，真的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出现，美好的一点都不真实。 像关羽这样的人，正是年少时候的曹操，最崇拜、最喜欢的大英雄，是他的偶像。而他和他的主公、以及众多同事所为之奋斗的那个目标，也是曹操多年以来的梦想。在追梦的过程中，曹操掉队了，成了反面人物，而不同阵营的关羽，却坚定而从容的走了下去，他那么骄傲、那么昂扬、那么无畏，对未来也充满信心。 ——这个信心，不是说关羽想要重建的那个理想国度一定会实现，而是说，他关羽，不论胜败，都将求仁得仁，他的肉体终将死去，功业终将消散，但他的精神，却将如同《春秋》中的那些忠义之士那样，流传千古。 所以，关羽和曹操，地位固然不平等，但精神上却是平等的。这两个人互为镜像，关羽是理想版的曹操，而曹操是残缺版的关羽。” 姜纹道“所以，你才把关羽写的那么神？就是为了突出他的神性？为了同曹操做对比？” “当然，可能整部《英雄记》电影，最出彩华丽的人物，就是关羽了，而他在历史上，也确实挺神的，比《三国演义》中写的还要厉害。”安云天笑道“他在电影中出场不多，毕竟他在曹操帐下的时间真的很短，但曹操也确实是爱极了他。他真的就只是曹操的一个俘虏而已，但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俘虏，尤其是后来，明知道他这一走，就将义无反顾的投入刘备的怀抱，再次与自己为敌，曹操依然放了他，这同样是一个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情景——以曹操一贯的作风，一个俘虏如果拒不投降，还一心念着旧主，曹操会毫不犹豫的杀掉那人。 但在关羽这里，他的心狠手辣全都不见了，尤其是关羽的主君，还是刘备，死那个全天下唯一一个能入得了曹操法眼的人，命中注定的大敌，这种放虎归山，就更加难得了。《三国演义》中对这一段大加渲染，同样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真的真的，太浪漫了。 当然，浪漫的是关二爷，曹操就是个背景。” 姜纹道“我看你这剧本里，这一段曹操好像还真就是个背景，风头都让关羽出了。” 安云天哈哈大笑“没办法，曹操又不亲自上阵拼杀，而关羽杀颜良这段，又实在是太帅了！” 今晚更新会有点晚 有事耽误了，可能要到1点才能写出来，就酱紫，早睡早起，身体健康 第103章 情怀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个天神一般的关羽，你们打算让谁来扮演？” 中午吃过午饭，淼淼去写作业，程卿则陪着女儿，安云天柳闻霆和姜纹三人，就留在客厅里继续谈论电影。 姜纹小步走动，笑言自己年纪大了，不多运动容易发胖，到时候把曹操演成大胖子就不好了，又问起关羽，道“吴羽森那边，是巴森演的，看那扮相，也还说得过去，毕竟是曾经演过成吉思汗的人，估计能演出关二爷的气势。咱们这边呢？你打算让谁演？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要是还不如《赤壁》那边，我可不答应。” 安云天笑而不语。看过《赤壁》的人，基本上对巴森演的关羽没啥印象，吴羽森彻底把关二爷给边缘化了。巴森是个好演员，安云天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张纪中版《射雕英雄传》中演的成吉思汗铁木真，硬是在一部武侠片中演出了历史剧里一代天骄的气度。但他的咖位和人气，也注定了他演的关羽，决不可能有多少戏份和出彩的地方，也就是比打酱油的好点而已。以吴羽森的做派，《赤壁》里关羽要真是个重要角色，一定会找一个人气高的明星来演，而不会找上巴森。 这一点可以参照赵云，胡军自从演了《天龙八部》之后，人气一直很高，而赵云在《赤壁》里戏份也很足，搭配胡军正好。 最后是柳闻霆回答了这个问题“是陆树铭前辈。” ——陆树铭，就是老版《三国演义》中关羽的扮演者。 “是他！”姜纹来了精神，惊讶道“你们真的请他来演？他演的关羽，好是好，但年纪怕是大了点吧？” 安云天笑道“何止是大？是大了很多。他今年51岁，关羽斩颜良的时候，40岁左右，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距离老版《三国演义》，已经过去15年，陆先生明显老了很多，真到了大银幕上再去扮演关羽，只会让人觉得这是在吃老本，晚节不保，形象幻灭。” 姜纹也笑了“那就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也很不简单——花钱，用电脑特效。”安云天道“《英雄记》全长2个小时，关羽的戏份，真的没多少，他在里面最大的作用，是作为一尊活体神像出现，他是曹操少年理想的具象化，是曹操曾经为之痴狂的完美梦境，他这个人，在电影里，是一个象征，充满梦幻和神话色彩。 历史上的关羽，有血有肉，当然不是什么神明，但在《英雄记》里，在老年曹操的回忆里，他就是一位神明，尤其那时候关羽刚刚威震华夏，逼得曹操差点迁都，随后又遭东吴偷袭，身首异处，这样的一位大英雄，按照中国传统生死观，那是要直接成神的。 所以，在电影里，在曹操对孙女的讲述里，关羽就是以神明的形象出现的。他不再有血有肉，也不再是关羽一个人，他是大汉王朝历代英雄的集合体，身上散发着凌然不可侵犯的神光，代表了曹操最初的理想和渴望。 还是那句话，曹操曾经也是一个热血青年，也曾被大汉王朝400年历史中那些英雄人物的神奇事迹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甚至孤身刺杀过董卓——虽然那是《三国演义》里编的。 年轻时候的他，最佩服和憧憬的，就是关羽这种人——高达威猛、忠义无双、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哪个少年没有幻想过自己成为这种英雄人物？对于并不高大威猛，也再也无法与‘忠义’挂钩，更没啥盖世神功、好几次都被人追得抱头鼠窜的曹操来说，关羽这种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简直帅到没边。这也直接导致了他面对关羽时的不正常表现。 关羽一来，还没立什么功劳，曹操就封了他一个偏将军，这个官职，直接就把曹仁、夏侯惇这些亲族大将压了下去，斩了颜良之后，立马表奏天子，封他为汉寿亭侯，赏赐无数，但关羽不领情。后来关羽封存赏赐，从容离开，也是曹操以各为其主为由，不让去追——其实曹操这话，从政治的角度来说完全站不住脚，关羽明明都投降了，还这么骄傲，一点也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不说，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像关羽这么任性胡搞，那他曹老板以后还怎么带队伍？这完全就是宠得没边了。 所以，曹操对关羽的种种回护，种种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只有一种解释他真的是爱极了关羽，这种爱不是惜才，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倾慕和欣赏，简单的说，他在关羽这里，看到了只有《春秋》中才会出现的传说中的国士。儿时幻想中的英雄人物突然成了真，奸诈冷酷如曹操，也把持不住了，更不用说，曹操本身其实也是个很浪漫的人。 曹操对关羽的喜爱，源自少年时代的英雄情怀，那是一种没法用理性和逻辑来控制的情感，没法讲道理，而曹操在关羽这事儿上，也确实做的很没道理。在电影中，我们要做的，是让观众跟随曹操的脚步，调动起这种英雄情怀，让他们像曹操那样喜欢关羽，达到情感上的共鸣。 我们想来想去，能担起这个重任的关羽，能满足观众儿时英雄情怀的关羽，只有陆树铭前辈了。毕竟，他演的关二爷，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先生年纪确实大了，再在大银幕上演关羽，有点像半老徐娘扮嫩演小姑娘，会让观众皱眉难以接受。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用电脑特效技术，让陆先生变年轻，同时，我们已经跟中央电视台那边说好，可以从老版《三国演义》里截取需要的片段，打磨合成之后，用到电影里。” 姜纹哼哼笑两声道“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观众冷不丁在大银幕上看到十几年前的关二爷，英姿飒爽，神威犹胜当年，单枪匹马在万军之中把颜良剁了，指不定惊喜成啥样呢。卖情怀，哼哼，真有你的。” “整部《英雄记》，卖的就是这个情怀。”安云天毫不脸红的接受了这种说法，“在电影的一开头，我们就会安排曹操给孙女解释‘汉’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剧本里也都写了，当初刘邦当上皇帝，不喜欢‘汉’这个国号，因为那是项羽封的。萧何给他做思想工作，说‘语曰天汉，其称甚美’，天汉就是银河，用银河来形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这当然很美，不仅美，还带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神性。 观众大多是不知道‘汉’的意思的，虽然他们都背过‘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和‘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电影里曹操的那个小孙女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就需要曹操为她和他们解释。 既然是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解释，那必然就充满童话和幻想色彩，曹操会用很温柔的语气跟外孙女说，自己当初是怎么理解‘汉’这个字以及‘汉人’这个词的，‘汉’是银河，那么‘汉人’就是居住在银河里的地上神族。 他会对外孙女说起伟大的大汉王朝的丰功伟绩，说起他崇拜的那些英雄人物，就像我们小时候在课文里学到的那些英雄战士一样。他会回忆大汉王朝的无上荣光，年轻时候的他，以身为一个汉人自豪，真诚的相信这是一个伟大的族群，自己将来要追随那些英雄先烈，为伟大的炎汉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当他死后，他的英灵会上到天际，与诸多英雄并列，成为照耀天幕的无数璀璨明星中的一颗。 而我相信，曹操的这种回忆，会极大的调动观众的感性心理，银幕上的曹操说的是汉朝，银幕外的观众，却会联想到整个汉民族——他们想不这么联想都不行，因为我们会竭力暗示他们。 我始终坚信，大陆观众大多是爱国的，不管他们再怎么贬损自己，他们也是爱国的。在中国的诸多王朝中，再没有比汉更有代表性的了，谁让我们是汉族，说的是汉语，写的是汉字呢？汉不仅是一个时代，也是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全部历史。曹操以无限沉醉的姿态回忆汉朝的伟大，观众就会想起中国的伟大，只要他还有心，他就一定会中招。 曾经的汉朝那么伟大，让曹操愿意为他奉献生命，即便是老了，不得不亲手终结这个王朝，但是和外孙女回忆往事的时候，依然会禁不住眼含热泪。很煽情，但值得去做。 曹操的悲剧在于，他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太平时节的英雄，但他偏偏生在了乱世，他心心念念为之效忠的大汉王朝，是真的走到了尽头，这不能怪他。命运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而《英雄记》这部电影，就是要把这种残酷表现出来，就不信虐不死观众。当然，虐过之后，在电影的末尾，我们会给他们一点甜头——《泰坦尼克号》也是个悲剧，而且也是在宏大的历史大悲剧下，讲述的两个个人的小悲剧，把观众虐的死去活来，但在电影的最后，在老露丝的梦中，她和爱人重逢了，她还是那个17岁少女，美丽、活泼、年轻，在众人的祝福中，她的故事以喜剧结尾。 对曹操，我们也会这么处理，他晚景凄凉，头风和眼疾折磨着他，命不久矣，当年视若天人的关羽，又刚刚死了。关羽注定名垂千古，看看后世那遍布全国的关帝庙吧，有人给他曹操立庙吗？他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恶人，被心向汉室的人唾骂诋毁。 但在梦中，他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他又看到了关羽，看到了前汉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定远侯班超……那些他憧憬了一辈子的英雄人物，此刻在梦中全都出现了。他们一个个意气风发，傲立于天地之间，骑马奔驰于辽阔的原野之上，英雄之气，直冲云霄，荡气回肠。而少年曹操，有幸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策马扬鞭，追随而去。” 姜纹轻轻点头，道“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当然不错！”安云天和柳闻霆对视一眼，自信的道“三国之所以是三国，三国的英雄之所以是刘关张诸葛亮和曹操这些悲剧人物，而不是司马懿那一家子，就在于他们身上真的有一股英雄气，这种气质是可以穿越时空，直击人们心灵的。我们根本不需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剧情，历史本身就已经够精彩，比小说还精彩。我们只需要截取历史的几个片段，用适当的方法组合起来，让那种英雄气爆发出来，就足够征服观众。 你说这是卖情怀，卖情怀也要分档次的。还有什么比几千年的英雄情怀、爱国情怀更有感染力的呢？尤其明年还是2008年——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份。” 第104章 人们将会看到 《英雄记》，本身是一部传记，作者是“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他是七子中文学才华之最富盛名者，被称为“七子之冠冕”，也是曹操刘备的同时代人，亲眼见证了这些英雄人物的事迹和生平，他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集结成册，命之为——《英雄记》。 学术界普遍认为，全书主体大约写成于208年赤壁之战前，时间下限在王粲去世（217年）之前，反映了那个时代最宽泛的“英雄”的概念。安云天给新电影起名的时候，想来想去，最终选了这么个名字。 而整部电影的剧情，都是他原创的。 这也就是当初柳闻霆提出要跟《赤壁》正面对撞时，他全力反对的原因。《赤壁》的阵容之强、票房之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他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一部出彩的三国题材电影可以抄。要想和吴羽森打擂台，就只能原创，这让他怎能不心虚？ 可是碰上柳闻霆这么个疯子，她才不管你心虚不心虚呢，总之老娘要干上这么一票，你是跟还是不跟吧？ 安云天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一咬牙——拼了！ 那是2006年的事，《疯狂的石头》还没上映，香港国际电影节也还没到来，他还没和港台电影人闹出矛盾，只是那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像疯子一样赌一把了。 既然决定要干，那就要干好，而且，要干得漂亮，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全都闭嘴。那些准备质疑自己的人，也全都闭嘴。 《英雄记》的筹备工作，从去年就已经开始，同时，剧本也在一点一点的写作完成中。安云天知道这部电影的难度，那可是三国，令多少中国人魂萦梦绕的时代，一个不好，就会被骂惨。而且，三国的影视作品实在太多了，似乎早就把这个题材的潜力给榨干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难道像吴羽森那样，引进西方反战思想，截取赤壁之战这个历史片段，拍一部批着三国皮的现代黑帮故事？ 最后还是柳闻霆点醒了他“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和吴羽森对着干吗？” 安云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闻霆道“因为我们要争夺道统啊。不是一直都有一群人嚷嚷着，传统文化在香港台湾吗？那好，现在有一位香港导演，联合众多港台明星，拍了一部四大名著之一的《三国》，我们也拍一部，两部作品对照，让大家看看，号称华夏正统的港台，能把三国故事拍成个什么样子。让那些整天嚷嚷着港台多么尊重传统文化的人看看，到底是谁，真正继承了中华文明的浩然正气，又到底是谁，在肆无忌惮的胡乱篡改传统文化。 ——我相信，在这方面，我们大陆完胜。因为，港台那边，娱乐至上，为了票房，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懂个屁的传统，那些嚷嚷着华夏正统在台湾的，不是坏，就是蠢。” 安云天明白过来。 他不需要搞什么别出心裁，更不需要像吴羽森那样，往“三国”这口锅里，加种种佐料，最后让这一锅粥变得面目全非。他要做的，是追本溯源，还原三国，还原三国的英雄们，把他们最真诚的那一面，展现给观众。 简单的说，他要让人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三国，什么才是真正的历史，什么是真正的曹操，什么是真正的关羽。 两军对圆，互相对冲，怎么才能获胜？ 当然是寻找对方的弱点，找到之后，发动全力一击，则胜局可定。 那《赤壁》的弱点在哪里？ 弱点在于，吴羽森这家伙，完全就不尊重历史。而他将反战思想引入电影的做法，也十分的尬，让观众浑身不得劲。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反着来，不敢说100，也没必要100，但至少《英雄记》中的大部分剧情，都是真实的历史。 人们将会看到，汉人之所以是汉人，是因为汉这个字，是天上的银河，曹操因为这个字而骄傲，少年时代的他，非常中二的认为自己是地上神族，那我们这些后代子孙，有什么理由不为祖先骄傲呢？ 人们将会看到，关羽之所以是关羽，是因为他在三国时代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唯一一个能在万军之中冲到敌方主帅面前，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人，是唯一一个将投降变成借调，在曹操面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是唯一一个威震华夏，逼得曹操两次意图迁都的人，他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传奇。 人们还会看到，那个时代正在发生什么，已经发生了什么。曹操乱世杀伐一辈子，到底在追寻什么，那些英雄人物刀头舔血一生，到底在追寻什么。人们听多了黄巾起义、董卓乱政、官渡之战、赤壁之战……耳朵都快起茧了，好像三国的故事已经讲无可讲，再没有什么新鲜感了。现在，安云天就把那个时代最残酷和最浪漫的一面，展现给他们，足够新鲜，也足够震撼。 是的，三国很残酷，不仅在于那个时代死了多少人，更在于，历史大势浩浩汤汤，像曹操刘备关羽诸葛亮这样的英雄人物，面对这种大势，再强的能力，也是无能为力。他们用尽了心力，竭尽所能，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历史却没给他们想要的，历史在他们的眼前，就这样活生生的把他们的希望破灭掉，历史还会吞噬他们的内心，把他们变成另一种人。这种残酷，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潸然泪下。 三国也很浪漫，不在于里面的儿女情长，而在于里面的惺惺相惜，男儿意气。历史上的三国是没有貂蝉的，也没什么大乔小乔的戏份，那里只有一群豪气冲天的热血男儿——他们最后都死了，然而依旧是热血男儿，且互相欣赏，笑傲天下。 “等明年，我们把电影拍好，放给观众们看，那时候，人们就会知道，能继承祖先遗志，让这个伟大文明和国家重新振兴的，到底是那两个英日殖民地，还是这片经历了血与火的锤炼的大陆了。” ——姜纹走后，柳闻霆对安云天如是说。 第105章 可怜人 12月26日，圣诞快乐。6000字。 “妈妈，曹操真的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吗？” 当天晚上睡觉前，柳淼淼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向程卿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程卿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没想到女儿会关心这个，在她的印象里，女生对三国英雄大抵是不怎么感冒的，就算关心，也是关心吕布赵子龙这种武力值极高、颜值也不错的、带有青春偶像气息的英雄。这类英雄，很直接，也很纯粹，而像曹操这种，跟偶像就完全不沾边了，他在大众的心目中，更像是一个完全的政治生物。 这类生物，一向是很不怎么惹人喜欢的。 而具体到程卿自己，她对整个三国时代都不感兴趣。那个时代离自己太远，而且那是一个男人的时代，那时候的女人，只是一群无法左右自己命运，被男人抢来抢去的可怜虫。 所以，曹操可怜吗？ 在安云天和柳闻霆设计的剧本里，他很可怜，他身上的悲剧性简直浓的化不开。这种悲剧性对那些还有一腔热血的人，或许很有感染力，但对程卿来说，却乏善可陈。 这世上的悲剧太多了，曹操那点又算什么呢？ 非要说起来的话，最可怜的应该是那个时代的女人才对——她们连被人讨论悲剧性的资格都没有，理所当然的被人遗忘和无视了。 程卿不理解的就是这个男人们热衷三国，热泪盈眶的去讲述曹操关羽的故事也就罢了，你柳闻霆一个姑娘家的，斗志昂扬的去拍这么一部纯爷们的电影，戏里戏外散发着浓浓的祖先崇拜和民族主义气息，却又是为哪般？ 要知道，祖先崇拜和民族主义，大体上跟女性权益是绝缘的。 程卿不是逆向民族主义者，她跟着柳奋雷这么多年，眼界也不能算小，不会像社会上流行的那样，觉得外国哪儿哪儿都好，中国哪儿哪儿都差。但她也绝不会像柳奋雷那样，对自己的事业，有那么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柳奋雷到死都在为振兴上塰电影而努力，那股子百折不挠的劲儿，简直跟小学课本上学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周总理有得一拼。 这就是男人，他们理所当然的书写历史，改变世界，理所当然的说着“振兴”“伟大”“民族”“祖先”“荣光”之类的词汇，但这些词汇，跟女人没关系，跟她程卿没关系。 因为女人，从几千年前开始，就是被排除在这些词汇之外的。 所以，这个民族的光荣伟大跟女人没关系，这个民族的耻辱卑微跟女人其实也没啥关系。 就像明朝和清朝这两个朝代。随着这几年网络风向的转变，对清朝的评价越来越低，男人们一说起“剃发易服”，就恨得牙痒痒，就跟满清不共戴天。其实这点遭遇，跟女人遭受的苦难相比，算得了什么？ 清朝剃了几根头发就把你们男人恨成这样，那明朝逼迫女人裹小脚，我们女人又该怎么对待这个汉族王朝？ 清朝搞了那么多文字狱你们骂他禁锢思想、摧残智慧，那伟大的中化文明直接就不让女人识字、不让女人有思想、有智慧，这又该怎么算？ 清朝让汉族男人变成奴隶，汉族王朝可是直接要求女人在男人面前自称“奴家”的。 中华文明是很伟大，但这种伟大，占总人口一半的女人是享受不到的。汉字再美，碰上不识字的女人又有什么意义？李白的诗当然很壮观灵秀，奈何男人不让女人读书啊。日月所照皆是汉土，可惜女人却只能用颤巍巍的两只小脚在方寸大的后院里踽踽慢行，那些精彩的世界跟她们没关系。 中华文明的伟大之处女人没有享受到多少，残酷和黑暗的一面倒是一直在领略。 所以，对女人来说，明朝和清朝，并没什么区别。文字狱那是男人的事，剃发也是男人的事，奴才啥的也是男人的事，反正女人一直都在当奴才，当了几千年了，都懒得倾吐委屈了。甚至反过来说，人家满清朝廷还曾下令禁止缠足，这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善政啊！ 然而汉族男人拒绝了，声称“男降女不降”，缠足之风愈演愈烈，好好的一个青春少女，成了畸形的残废怪物，被圈养在后宅大院里，所有的价值，就是满足男人的变态审美，以及充当生孩子的机器。 还是那句话，一个剃发易服，就让男人絮叨了几百年，跟祥林嫂似的抱怨个不停，但跟缠足禁足比起来，这点事儿也叫事儿？ 然而终究，在男人心中，缠足还真不叫事儿。 2007年，网络上已经有了许多穿越小说，其中穿越明末的大有人在，那些人心心念念的就是洗刷剃发易服的耻辱，却没几个人想起女人还在遭受缠足之苦。他们围绕着剃发这个中心，能写出非常热血沸腾的抗争和斗争，却对邪恶万倍、也残暴万倍的缠足视而不见。 在他们的小说中，汉族的男人解放了，重新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纵横四方，建功立业。汉族的女人，却依旧要缠着小脚，在深宅大院里度过一生。 如果说，男人能为自己以前承受过的不幸而如此敌视满清，那女人是不是也可以为自己以前承受过的不幸而敌视中华文明？ 因为，让女人成为男人的奴隶、剥夺她们的各种人权、把她们变成残废的，可不是满清王朝，而是汉族文明。 然而程卿清楚的知道，女人不能这么做。女人能做的，只有沉默。像一个家破人亡的中年人，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因为被同学欺负了，而叨叨叨说个没完，声泪俱下的控诉同学的罪行、倾吐自己的不幸。 而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但毫不在意——的是，当初就是他的父母，搞得那个中年人家破人亡的。 年轻人在意只有自己被人欺负。 所有认识程卿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也是一个很本分的人。10年前她并没想过要成为第三者，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学生，刚刚历尽千辛万苦逃离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考上大学。但她的父母不肯放过她，声称对她拥有全部的所有权，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想的全是怎么把她卖给镇上那个有钱人，然后用这笔钱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娶老婆。 在父母的描述中，哥哥很可怜，父母也很可怜，全家人都很可怜，唯有她自己，不可怜。 你看，这就是伟大的汉族文明留给程卿的礼物，即便在封建王朝灭亡将近100年后，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残害着女人。 那时候的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 而最后把她拉出泥潭的，是莫婷——柳奋雷的妻子，柳闻霆的母亲。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女人，至少程卿从未见过那么强大的女人。她干净利落的打发了程卿的父母，还给程卿改了名。 程卿原名王诚箐，在莫婷的建议下，她把“王”这个姓给去掉了。从此世上没有了王诚箐，而只有程卿。 去掉“王”姓的那一刻，程卿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那时候的她，是最快乐的，单纯的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快乐。然而后面的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 莫婷很忙，她是个女强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倒是她的丈夫柳奋雷，相对清闲不少，程卿是个弱者，她一个农村姑娘，在大上塰，与父母断绝关系后，非常无助，柳奋雷很乐意帮助她。刚开始只是单纯的帮助，最多有一点对于异性的欣赏，但很快，这种帮助就变了味。 当时莫婷已经和柳奋雷有了很深的情感裂痕，成了表面夫妻，所以柳奋雷对于追求新恋情毫无心理负担。莫婷也不在乎这一点。程卿在乎，她感觉自己在做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在恩将仇报。但她的感受，恰恰是最不重要的。她只能依附于柳奋雷，就像过去几千年来女人对男人的依附一样，和他发生性关系，进而怀上他的孩子。 然后，莫婷和柳奋雷离婚。 再然后，程卿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指责。而她能做的，只有沉默——就像几千年来女人做的那样。 她也想过，能不能不沉默？能不能勇敢的站出来，对这个世界说不？ “好啊，我支持你。”——这是莫婷对她说的。真心实意。 然而程卿不敢，她曾经问过莫婷，你哪儿来的勇气，在这个男人主导的世界里，做出那么多事？ 莫婷说“呶，那个人教给我的。”她指的是印在百元大钞上的那个老人。 莫婷告诉程卿，对女人来说，明朝和清朝是一样的，都是男人奴役女人的混蛋王朝，也是贵族和地主压迫贫民百姓的混蛋王朝，其他朝代也是这样——伟大，又卑劣。越来越物化女人。只有在那个老人当政的时期，女人才有了那么一点和男人平等的权利，女人才能顶半边天。 但老人最终败给了流毒几千年的封建道德伦理，女人再次被物化。不仅男人把女人放在物品的位置上，女人自己也把自己放在物品的位置上。男人可以凭借权力和金钱拥有更多的女人，女人也很乐意明码标价，用自己的青春和身体去换这些东西，她们还觉得自己得了多大的好处！ “希望你不要成为那样的女人，好自为之。”这是莫婷对程卿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那是1998年的事，转眼已经过去9年。 物是人非。 今年程卿刚好30岁，她早已宠辱不惊，不再愤怒和委屈，也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默默的承受生活带给她的一切，解决生活中遇到的所有难题。 比如现在，女儿问她的这个问题曹操可怜吗？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心有戾气的回答他可怜什么？他什么都有，帝国、军队、权力、还有女人！ 又或者，意有所指的告诉女儿他有点可怜，但有一个人比他更可怜，那个人的悲剧性，比曹操要浓的多。曹操想的是辉煌的大汉王朝，他的眼睛是向上看的。而那个人，想的是10亿民众，目光始终向下看。如果你要将自己的怜悯心投注到某个历史人物身上，那不妨多去关心关心那个人。 而现在，她不会那么说。她在这个世上是孤独的，家人早已断绝关系，最早帮助她的莫婷杳无音信，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也已经死去两年。 她的丈夫，柳奋雷，其实也是一个和曹操一样的人物。安云天说曹操这一生都在逆势而为，最终归于失败。其实柳奋雷又何尝不是？1994年到2005年，大陆电影就是不景气，大陆电影人的地位就是比港台低，观众就是迷信港台。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大势之下，也只能失败。 程卿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是怎么呕心沥血，为了自己心中的伟大理想而透支身体的。他总是说我们怎么会不如别人？我们怎么会失败？我们可以做的更好！ 他总是说，总是说。又总是做，总是做。最后在一场华丽壮观的失败之后，像一座山轰然倒地。 带着无尽的不甘。 大概曹操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吧。 所以，她轻轻的对女儿说“是的，他是个可怜人。” 闲话几句 总有读者对女主角有意见，又说男主跪舔女主。我认为这是男人和女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和重点不同造成的。 柳闻霆并没有那么可恶，我仅仅是让她拥有了一点和男人平等的权利而已。在这个习惯了男尊女卑的世界里，这点小小的平等当然会给很多人带来不适。 这种偏见一直在毒害女人，我身边的很多人都深受其害。而受害者，不止有女人，也有男人。 我一直真诚的相信，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就像我相信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样。女人也可以很强大，女人就应该很强大，甚至可以比男人更强大，这是我从那个老人那里学来的道理。 我身边的很多女性亲友都浪费了她们的资质，她们被偏见洗脑，那么轻易的放弃了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大的的潜能，可以创造多么大的奇迹。她们几乎是自发的依附于男人，用男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价值。这当然是不对的，任何人都不应该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更不应该依附于别人来生存。 人是这样，国家和民族也是这样。前边好几章我提到了“道统”这个词，现在中国的问题是，道统不在自己手里，自身的价值，就只能用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这能衡量出什么结果来可想而知。最后只能是外国怎么做都对，中国怎么做都错。 女人也是这样。同样的事情，男人做没什么，女人做就问题多多。这个世界一直在用各种方式打压女人，我的母亲，我的姥姥，都是这种打压的受害者——尤其是姥姥，她小时候缠过足，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男人的畸形审美，成了半残废。 还是那句话，男人和女人看待事物的角度是不一样的。针对剃发易服这个事，男人在穿越小说中叨叨个没完，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每一本穿越明末清朝的小说都要拿这个说事，但还记得女性缠足的，却没几个。 我不是女人，但作为毛先生的追随者，我多少还知道一点男女平等，多少能从女人的角度去想一些事情，一想到自己如果是一个女人，在古代所要遭遇的惨剧，就感到不寒而栗。那完全就是非人的虐待和折磨。 我之所以选刘亦霏当女二，也是为此。我一直认为刘亦霏是个很不幸的姑娘。一直以来，她都饱受包养丑闻的困扰，一说起她，就有人提她跟陈金飞的暧昧关系。这些年来，她因为这个不知道受了多少谩骂和侮辱，05——10年尤其严重。 刘亦霏的不幸在于，如果她真被包养，那按照那些人的说法，事情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个初中生小姑娘，十三四岁，被一个中年大叔霸占（甚至可能是和她母亲一块被霸占），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吗？她都才刚开始青春期发育！她都还什么都不懂！在整件事情里，她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而陈金飞是那个加害者，他强行占有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但我们看看舆论，那些人都在关心什么？都在骂谁？他们在骂刘亦霏，在骂受害者。他们用各种侮辱性词汇来形容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对整件事情的实质（对未成年的性犯罪）毫不关心，只一门心思的揭一个小姑娘的伤疤，而对加害者轻轻放过。 这是发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惨剧，受害者受到双重伤害，不被社会保护，有怨没处诉，加害者则逍遥法外，甚至都没有受到道德的指责。 只能说，这个世界对女人的偏见，实在是太严重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亦霏和陈金飞是清白的。我真诚的希望事情是这样，如此一来刘亦霏遭受的仅仅是一些网络暴力，而没有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经历那些恶心可怕的事情。 真的，这种事如果拍成电影，谁能说十三四岁的女主角不可怜、不悲惨？谁会不怜惜这个无助的小女孩？ 然而在现实中，人们只会给小女孩带来无尽的谩骂和侮辱。 甚至那些刘亦霏的粉丝，也只是一个劲儿的辩解，说刘亦霏是清白的。在我看来，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辩解，不管怎么说，刘亦霏都是受害者，受害者要什么辩解？！她就算不是清白的又怎么样？难道要向那群骂她的、揭示“真相”的王八蛋们谢罪？ 在很多地方，人们会骂那些被强暴的女人，仿佛她们被人强暴，是她们自找的一样。那些旁观者就这样义正严词的伤害着一个女人，而对真正的罪犯，不闻不问。刘亦霏的遭遇即是一例。而这是何等的野蛮和可耻。 与刘亦霏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胡戨。胡戨背后，也有一个很挺他的靠山——唐人影业的老板蔡艺侬。这个女人很有能力，很看重胡戨，几乎唐人拍摄的所有古装偶像剧都让胡戨当男主角，那支持的力度一点不输陈金飞对刘亦霏的支持。甚至06年的时候，蔡艺侬打算翻拍《射雕英雄传》，让胡戨饰演郭靖，结果胡戨出了车祸，蔡艺侬宁可等上两年，也要让胡戨来演。 一个女老板，如此力挺一个男员工，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员工能力很强吗？ 然而网上就没有因为这个来黑胡戨的，大家都觉得很正常，无需大惊小怪。 但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刘亦霏身上，就有很多人觉得不正常，认定了陈金飞这么支持刘亦霏，一定是因为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碰上刘亦霏的粉丝，就说你家女神从14岁就被人艹。 一个14岁的小女孩，被一个中年男人霸占，他们不但不为小女孩鸣不平，还骂小女孩。对比胡戨，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对女人实在是太苛刻了。 我不算是刘亦霏的粉丝，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很美，是东方美的代表。之前的章节中说，某大学医院老师直接拿刘亦霏做例子，来讲解美学标准，而刘亦霏每条都符合。这也是真的。世上像她这样的美人很少，像她这样的悲剧却很多。她们能做的，就只是沉默而已。 然而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悲剧已经发生，伤害已经造成，但我们不应该让她们受到第二次伤害。“她们”之中，也包括我们的母亲和姐妹。 《红岩》中有一段话我一直记忆深刻。当时反动派威胁她，不交代就扒光她的衣服，说你有母亲吗？你有姐妹吗？你侮辱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整个民族的女性。 这话放在这里有点唱高调的意思，但我确实经常想起这段话，想起那群为追寻平等和自由而奋斗终生的人。 可惜，他们奋斗一生才得来的那么一点成果，却不被人珍惜。无数的男人和女人，就这样拜倒在金钱和权势之下，依附于有钱有势的人，丧失自己的人格和尊严。那些明码标价的拜金女和田园女权主义者，出卖的尤其彻底。这种行为用恩格斯的话就是合法的卖婬。 今天是2019年12月26日，是那个老人126岁的生日，也是我心目中的圣诞节，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106章 两个凡是 居然有人觉得我打算把所有阶层的人得罪光了之后，趁机404，大家来评评理，我小学生是那么没节操的人吗？□\虽然我最近更新不够给力，虽然本书一直没有签约，虽然收藏只有2000，虽然成绩很差……总之本书的情况一直不怎么好就是了，给人一种朝不保夕、提心吊胆、随时可能太监的感觉，所以，有人怀疑我想趁机404其实也很有道理。□\ 而因为小说成绩太差而干脆太监的例子，也确实是太多太多了 对此，我也没啥好办法。签约是搞不定了，我也早就放弃了。我唯一能改变的，是我的更新速度，我承认我最近有些偷懒，劲头不足。没啥好说的，从今天开始，努力码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大家且拭目以待吧。 这是第一更。 程卿哄女儿睡觉的时候，柳闻霆正在另一个房间里和安云天讨论《英雄记》的拍摄事宜。 一部电影，当然不是有了剧本就万事大吉了。同样的剧本，交给不同的人来拍，能拍出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演员在挑片的时候总是出错——明明看剧本还好，结果拍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惹来无数骂声。 更不用说，《英雄记》的剧本，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有些细节还很模糊。 比如说 “曹操屠徐州这段，就不要拍了，跟故事主线关系不大，也不符合我们想要塑造的那时候的曹操的形象。” 曹操屠徐州发生在194年，那时候他还没有迎献帝入许都，更没有跟大汉皇权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所以，在安云天和柳闻霆设计的剧本中，那时候的曹操，还是热血爱国中年一枚。 而屠徐州这种事，不客气的说，放到现代，跟南京大屠杀也不见得有啥区别——总之都是灭绝人性的屠戮就是了。曹操的士兵，不见得就比鬼子更文明和更有人性一点，《后汉书》中说“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 这里的“数十万人”，比之南京大屠杀的30万死难者，也不遑多让。 但这显然又和剧本中曹操那时候热血中年的人设不符，也会让整部电影所渲染的曹操的悲剧性大大降低，某种程度上更会让“英雄记”这个名字显得有些滑稽——这样的人，也配称英雄？你给这样的人拍传记片，把他描述成一个可怜的悲剧人物，真不觉得亏心？ 所以，经过权衡之后，两人决定，将这一段略去，或者说，只在台词里简略的提一下。到底如何取舍，到后期剪辑的时候再说。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曹操和关羽之间，除了英雄的惺惺相惜，还有在女色上的英雄所见略同。当初曹操刘备合击吕布，吕布部将秦宜禄的前妻杜夫人很漂亮，破城之前关羽和曹操说好，要他把杜夫人留给自己，曹操很痛快的答应了。后来关羽怕他忘了，又提了一次，曹操因此上了心，破城后见杜夫人果然貌美，就据为己有。史载关羽因此“心不自安”。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并没什么问题，与关羽的人设没啥冲突，与曹操人妻控的人设也没啥矛盾。按照安云天一开始的设想，把这段加进来，再把田猎之时关羽见曹操对献帝不恭，怒而欲杀之的事迹加进来，先简单讲述一下两人的矛盾，后面再写关羽斩颜良之后从容离开曹操，更能展现关羽的坦荡傲然，光明磊落。 但柳闻霆反对这么做，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观众不会这么想。一旦涉及男女桃色绯闻，观众就会变得很下流猥琐。他们只会说关羽好色，只会调侃活该关二爷的经典造型是绿帽子绿战袍，只会庸俗的揣测关羽之所以离开曹操，就是因为曹操抢了他看中的女人。他们会一边喊着还原历史，不要将历史人物神化，一边认为关羽喜欢女人就是不对，下意识的认为关羽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对女人有兴趣。我们不要去挑战观众的审美情趣，最好也不要去纠正，那纯粹是吃力不讨好。我们要做的，是迎合和引导他们的审美——当然，仅限于那些比较正面的审美。” 安云天道“可是，这样一来，关羽的形象就会越发的高大全，观众就会越发的不能容忍他的不完美，而像杜夫人这样的事情又是真实存在，一旦有人拿这种事来攻击他，很容易造成反噬。让关羽直接从神坛跌落到粪坑里去。” 柳闻霆道“你的假设不成立。关羽形象越发高大全的前提是，《英雄记》这部电影获得巨大成功。但如果你试图往电影里加入这些东西，让一部本该简单明快、热血上头的电影变得节奏缓慢、理智清明，就会极大的减少电影的代入感和爽感，观众就不会买账，《英雄记》就不会成功。你所谓的对关羽形象的影响，纯粹是自作多情——因为根本就没多少人看这部电影，关羽的形象是好是坏，也没人关心。” 就这样，在讨论过程中，安云天和柳闻霆，不断的做减法，把一些枝枝叶叶、与主线关系不那么紧密的剧情，全都删减掉了。按照之前那个原始剧本，《英雄记》的时长得超过3小时，虽然很全面很理智，但臃肿冗长，娱乐性很低。删减后的剧本，2个小时就能拍出来，这样一来，主要角色的人设便不免单一片面，不够立体，与真实历史有所偏差。 但对一部商业大片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曹操这辈子做了那么多事，有好事也有坏事，每件事拿出来都能拍一部电影。《英雄记》只有2个小时，我们怎么可能拍的那么全面？曹操这个人也非常复杂，要想把这个人说明白，别说一部电影，十部都不够。我们不要妄想去完成我们根本做不到的事。 我们要做的，只是从无数历史素材中，挑选出我们需要的、跟电影主题相合、跟曹操人设相符的素材出来，适当的组织加工后，拍成电影。 《英雄记》的主题是歌颂祖先英雄，勾起观众对伟大中华文明的向往和崇拜。 曹操的人设是衣带诏之前是热血中年，衣带诏之后是无奈黑化的悲剧英雄。 凡是跟主题不相合、跟曹操人设不相符的素材，我们就当它不存在，包括徐州大屠杀这件事。” 柳闻霆这番话，让安云天哑然失笑“你这话说的，大有新时代‘两个凡是’的意思。” 柳闻霆也笑道“‘两个凡是’未必不好，关键看你怎么包装。还是那句话，观众进电影院，不是去接受历史文化熏陶的——虽然我们会这么包装。他们看电影，就是为了发泄情绪——积极的、消极的、热血的、婉约的、悲伤的、高兴的……等等等等。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游戏你让我爽，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理。你让我不爽，我就骂死你。 如果以真实的历史来评判，《英雄记》显然不能算是真理，因为我们对历史进行了加工和改编，着重突出英雄们光辉的一面，而刻意忽略他们的阴暗面，某种程度上，还有煽动民族主义和大汉沙文主义的嫌疑。但观众爽了，就会说这部电影拍的真好，把真实的三国拍出来了——虽然这很不真实。 但如果我们把那些枝枝叶叶的东西加进去，《英雄记》倒是全面了，真实了，但却会因此得罪观众，你就会挨骂——虽然你很委屈，说我这么尊重历史，尊重那些死去的祖先，把曹操关羽真实的一面都展现出来，免得对你们造成误导，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骂我，这算怎么回事？！” 安云天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历史是历史，电影是电影。真正对历史感兴趣的人，不会傻到把电影当真。而那些满足于对历史一知半解的人，我们把历史拍的再真实，对他们来说也没意义。行吧，你一向比我有决断，就这么办！” 看看被涂改的一塌糊涂的剧本，再想想前世看过的《赤壁》，他又笑道“说实话，哪怕把这篇严重篡改历史的剧本拿出去，也算得上是非常尊重历史了，尤其在吴羽森这位同行的衬托下。咱们的《英雄记》只是取材片面，很少虚构，他那部《赤壁》，就完全是胡编乱造了。我是越来越期待，明年两部电影上映后，口碑和票房分别会有怎样的表现了。” 第107年 不败之地 最近这两章引起了很多争论，这里说明一下我的立场我不是任何人的粉丝，不是刘亦霏的，更不是满清的，当然也不是外国的。我只是说出一些事实而已，而这些事实并不影响中华文明的伟大，诸位读者大可不必紧张。 如果非要给我找个偶像，那个人只能是毛先生。因为几千年的统治者中，只有他是把人当人的。他把男人当人，也把女人当人。把精英当人，也把老百姓当人。他痛恨一切的不平等，并为之奋斗终生。我很荣幸从小受到他的影响，这让我受益匪浅，也让我面对人生时，更有信念和勇气。 下面是第二更，今天又是6000字。 如何给剧本做减法，一直是困扰安云天的一个难题。他脑子里有很多创意和想法，有很强烈的倾诉欲，从《璀璨人生》的剧本开始，他就总是管不住自己，想让剧本更有深度，更有内涵一点，而这种做法，又总是会被柳闻霆以拖慢电影节奏为由否决。 在塑造高雯这个人物时，安云天一开始并不想把她塑造成一个傻白甜，而是一个像柳闻霆那样，表面上是单纯无辜的小白兔，心里却什么都明白的聪明女人。他声称高雯这个角色很适合柳闻霆，绝不是信口胡说，他在写剧本时，是真的按照柳闻霆的形象来编故事的。 比如高雯和雷奕明的矛盾。 在原版的剧本中，安云天给他俩安排的矛盾，是对各自定位的分歧。 《璀璨人生》中雷奕明的人设是才华横溢、名气很大、身价很高、但认识他的人很少。这直接导致了高雯第一次碰到他时没有认出来，闹了一个大乌龙。 后来高雯问雷奕明，为什么他这么出名，却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雷奕明告诉她，这是因为自己很有钱，而公众认为，知识分子不应该有钱，不应该追逐名利，知识分子就应该清贫一点，就应该淡泊名利，不淡泊名利的知识分子，不是好知识分子。 他还给高雯举了个例子某公司老总在赚钱之余，到大学里转一圈，糊弄个博士学位出来，人们就夸他求知若渴，而某大学教授，在教学之余，做点生意赚外快，人们就骂他有失斯文——这就是社会对知识分子的偏见。 而高雯对此的回答是活该！谁让你们给自己弄了这么个人设呢？ 在高雯看来，知识当然是个好东西，可知识分子，却把知识神化了。他们用自己的生花妙笔，把知识与品德、良知、真善美等同起来，好像一个人有了超越常人的知识，也就有了超越常人的品德一样。 知识分子在神化知识的同时，也在恶魔化权力和财富。在他们的笔下，掌权者就没几个好东西，谁沾上权力谁变坏，富豪也没几个好东西，谁有钱谁变坏。古今中外那么多讽刺官僚和富人的作品，可都是知识分子写的，在那些作品里，官僚和富人都是愚蠢、贪婪、残暴、好色的，他们没有良心，也没有能力，只会欺压老百姓。这些作品得到了民众的疯狂追捧，想当然的把知识分子当成自己的代言人，在官僚、富豪和学者讲话的时候，民众会下意识的认为，学者的话更可信一点。 而知识分子也凭借这种优势，成功掌控舆论，获得了巨大的权力和影响力。 既然在设定中，权力和金钱能让人变坏，让一个人的公信力降低，那么为了维持自己的公信力，知识分子就只能远离这两样东西。 官僚靠权力强迫人听话，富豪靠金钱诱惑人听话，而学者，则靠知识影响人们听话。三者各有所得，也各有所失，实在是公平的很。 而现在，市场经济下，知识分子坐不住了，眼红了，觉得凭啥别人能光明正大的挣钱，自己就不能？别人挣钱屁事没有，自己挣钱就被骂个狗血淋头？ 高雯最后总结因为这就是你们的人设啊。在你们的人设中，你们就是与权力和金钱划清了界线的，官商勾结说了几千年，官僚和商人早就成反派了，这里边你们知识分子是出了大力的。现在你们觉得不公平了，认为世人对你们有偏见，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好事儿都让你们占了，呵呵！ 高雯这么贬低知识分子，雷奕明当然不服，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这俩货都是心高气傲、牙尖嘴利的主，互相伤害起来那战斗力杠杠的，结果这一吵就吵出了真火，高雯一气之下，搬出他家，寄居在贾铃饰演的小学同学家里。 柳闻霆看到这段后，二话不说就给毙了。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这样会扰乱电影的叙事节奏，也会让观众产生认知混乱，完全就是多余和累赘的。 “虽然我是女人，但我用不着你去塑造这么一位有内涵的女明星。正如你所说，任何角色都是有人设的，在一部只有2个小时的电影中，这种人设尤其重要。它会让观众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对角色的认知，进而用最少的力气去理解剧情，代入电影。 以往观众心目中，女明星的人设是什么？美艳、傲慢、自私、虚荣、浅薄、耍弄心机、万年女配。现在我们把高雯弄成女主已经是打破了这种设定，又把自私和耍弄心机两个标签给去掉，观众在理解高雯这个角色的时候，已经有些吃力和不习惯。现在看你的剧本，几乎是要把除了‘美艳’之外的所有设定都给推翻，对不起，这颠覆的太过，观众的脑子处理不过来。” 就因为这段话，安云天最终塑造出来的高雯，就是观众所看到的那个版本。当然，他并没有很听话，没有完全把高雯塑造成一个脑子空空的傻白甜。在同学家里，她和狐狸聊天，安云天安排两人聊了很多专业性很强的东西。其中高雯谈到了欧洲电影和亚洲电影联合对抗好莱坞这件事，侧面解释了为啥中国电影人那么频繁的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获奖。这段对话提升了电影的档次和格局，柳闻霆看后，没再反对——因为这符合高雯电影精英的人设。 从2005年回国后，两人在制定计划和讨论故事时，采用的都是这种模式安云天负责脑洞和创意，做加法，柳闻霆负责审阅和验收，做减法。 写剧本时，胆子更大、冲劲更足的那个，是安云天。他经常满怀信心的提出某种创意，然后被柳闻霆毫不客气的毙掉。毙掉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观众的脑子处理不了，从而增加电影失败的风险。我们必须小心从事。 而在做计划时，胆子更大、冲劲更足的那个，就成了柳闻霆。她总是嫌弃安云天太过保守，几乎是逼着他、推着他、拖着他往前走，一再告诫他“不要像小脚老太太那样东摇西摆，不妨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你怕什么《赤壁》？怕什么3d？那些都是纸老虎！只要你敢，轻易就能将它们拉下马。” 今天这个《英雄记》，就是这么被逼出来的。换了安云天自己，打死他也不敢在雷霆影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就急吼吼的冲上去和吴羽森硬肛。 安云天问过柳闻霆“为什么你在制定计划时，那么大胆，简直是狂飙突进，看得我心惊胆战，而在制作电影时，又那么小心谨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柳闻霆回答“因为有人教过我，要在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安云天拜服。 具体到《英雄记》这部电影，柳闻霆在极端的大胆之外，是极端的小心。正如之前安云天所说这姑娘天生就是吃电影这碗饭的。她对于电影的理解，对于观众心思的把控，都是安云天所远不能及的，她唯一的短板，是缺少灵感，无法自己写出一个好故事，而要借助于安云天上辈子的记忆。 而正是她的催促和逼迫，让安云天知道，原来自己的潜力居然有这么大！自己战战兢兢、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原创剧本，在她的眼中，居然还很不错！ 安云天没好意思和柳闻霆直说自己没得抄，只是隐晦的提了几句在三国这个题材上，“直觉”帮不了自己——因为真的没有好电影可抄啊！ 柳闻霆却说不，你对2008年的预测，以及对《赤壁》剧情口碑的预测，都能帮上很大的忙。有了这些“直觉”，你就能有针对性的写出一个很好的故事。你把故事写出来，我把它变成剧本，再变成镜头语言。 这里所说的“针对性”，除了针对《赤壁》的剧情，还针对2008年的中国。 2008年的中国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不幸，以及辉煌的成就。 但凡一个有凝聚力的民族，都不会缺少这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是构筑想象共同体的基石。因为共同的苦难而团结，因为巨大的辉煌而奋发，2008年之所以成为重要的一年，原因便在此处。 那一年也是大陆人民爱国主义爆棚的一年，他们在大地震中经历了巨大的哀伤，在圣火传递中承受了西方的冷眼，最后在首都迎来奥运的辉煌，这些共同的记忆唤醒了冰封了30年的大国梦——我们中国，我们华夏，我们中华民族，本来应该是那样的光荣伟大！ 就像1800年前的曹操，面对支离破碎的神州大地，不甘却又无奈的嘶吼——我大汉王朝，本该是那样的神圣庄严！ “在我们的三国中，要有巨大的不幸，所以，黄巾起义是必须要提的，末世的悲凉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要刺痛观众，感染观众，让他们感同身受；但同时，也要有巨大的辉煌，无上的荣耀，点燃他们的自豪之情，让他们热泪盈眶。中国人被压抑的太久，太久太久了，2008年，他们需要爆发。那个时候，谁给他们这个宣泄情感的契机，谁就将被历史铭记，成为2008年13亿中国人共同记忆的一部分。” 柳闻霆道“掌握住了这个主题，紧紧扣住这个主题，我们就将立于不败之地。” 第108章 洪水猛兽 穿越之后这几年，安云天越来越意识到，一部电影的影响力，并不取决于它的内容和质量，而取决于它的制作团队和上映时机。 任何一部成功的电影，都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联合作用的结果，缺了哪一样都不行。其中天时——也就是上映时机——的作用，尤其重要。 还是那句话，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 即将拍摄的《英雄记》，就是那头猪。既然没有好作品可以抄袭，那安云天要做的，就是寻找风口，借助强劲的风势，让这部电影扶摇直上。 2008年7月下旬到8月，就是他找到的风口。 而且，按照他和柳闻霆的想法，奥运会这么一个多年难得一遇的风口，仅仅用来起飞一部电影，有些太浪费，所以，他们把《璀璨人生》的续集《繁星之城》，也安排在了那个档期。 2008年7月20日，《英雄记》上映，那时距离奥运会开幕还有19天。 8月7日，《繁星之城》上映，第二天就是奥运会开幕。 这个档期公布后，所有人都认为雷霆影业疯了。 是的，早先《英雄记》硬肛《赤壁》，人们就已经认为安云天在发疯，但细细一想，他这个决定也不是没有道理。吴羽森虽然牛气冲天，但港台电影人在历史题材上天生短板，他这部《赤壁》能拍成什么样子，业内人士也真不怎么看好。反倒是雷霆影业，虽然硬实力不如吴羽森，但这家公司依托大陆，在历史题材上的软实力还是非常可观的，拍得好的话，还真有和《赤壁》的一战之力。 而且，安云天对吴羽森的穷追猛打，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碰瓷式炒作。因为他的针锋相对，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明年7月有两部三国题材的电影要上映，都投资上亿，一部是好莱坞大导吴羽森的新片，一部是新锐神奇制片人安云天的力作。一老一少，一南一北，都是当今华语电影圈风头极盛的电影人，双雄对决什么的，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看点。现在人们提到《赤壁》，多半也会提一嘴《英雄记》，娱乐八卦媒体到处煽风点火，渲染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把观众的好奇心吊得足足的，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以说，《英雄记》还没上映，已经从《赤壁》这边分享到了足够的存在感，只从这一点来说，安云天的做法虽然疯狂，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让《繁星之城》在奥运会开幕前一天上映是个什么鬼？！ 姓安的难道不知道，奥运会一来，必定占据中国人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你电影再好看，能有邶京奥运会精彩？没看见所有有野心的片子都自动避开了这个档期吗？跟《赤壁》撞上还有条生路，跟奥运会撞上，你真以为自己脑袋是铁做的？！ “你们呀，有事儿别问我，那小子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要问，当面问他去。” 作为当初提携过安云天、帮助过雷霆影业在邶京立足的人，韩三评理所当然的被人们认为对安云天拥有巨大的影响力，甚至有人觉得安云天的许多不合常理的做法，背后都是受了韩三评的指使。这其中的理由也很简单韩三评是个官僚，而官僚做事，从来都是政治先行，做出一些在别人看来愚蠢之极的事情，实在是很常见的。 对此，韩三评都懒得解释，只说自己不知道，至于那些人信不信，他同样懒得管。 别人以为他——韩·中影老总·华语电影掌门人·安云天的领路人兼导师·三评，一直对安云天和雷霆影业保持着强大的影响力，以前他自己也这么想的，而现在，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个安云天，已经完全失控。 脱缰的野马已经不足以形容那个年轻人，那完全就是长了翅膀吃了兴奋剂的疯马！ 安云天现在的做法，已经难以用正常人的逻辑来解释，表现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偏执、诡异、疯狂和凶猛。 韩三评已经放弃去理解那个年轻人的想法了，他甚至有些懒得去搭理对方。依照他多年的经验，这样的人，短时间内可能会有远超常人的成绩，像彗星一样耀眼，但决不可能持久，败亡是早晚的事。 韩三评用这种方法说服自己忽略安云天后，就把精力都放到《建国大业》上去了。 安云天找到的风口是2008年的奥运会档期，韩三评自然也会给自己的心血之作寻找风口，他的风口，在2009年的国庆档期。安云天对《英雄记》和《繁星之城》信心十足，韩三评也对《建国大业》信心十足。 而在同一时间，正在拍摄《赤壁》的吴羽森，却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 气势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却是可以感受的出来的，虽然《赤壁》因为其强大的阵容和规模，而一直广受关注，剧组里三天两头就能曝出一点新闻。开机近5个月来，大大小小的新闻不知出了多少，头条也有两位数了，但吴羽森明显感觉到，剧组内部有些乏力。 简单的说，就是没有那种一往无前、势如破竹的气势。尤其是和狂飙突进的《英雄记》比起来。 这种感觉，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在外界看来，《赤壁》自然永远是那么的无与伦比，而他吴羽森大导演，也永远是那么自信满满，胸有成竹。 《赤壁》的拍摄周期，预计是8个月，现在只拍完一半多点，后面还有漫长的100天。即便如此，《赤壁》已经开始回本，得益于吴羽森的名头，众多电影明星的票房号召力，以及“三国”这个题材的广泛影响力，曰本片商从一开始就给出了高价购买。这个待遇，是初出茅庐的安云天和他的《英雄记》所没有的。 从这一点来说，《赤壁》拥有巨大的优势，它的前景更乐观、宣发更浩大、话题性更足、渠道更通畅，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英雄记》都和它不是一个档次，在任何人看来，吴羽森都没必要把安云天当成对手。 但吴羽森心里就是不安。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历史，是所有港台电影人的短板，他们对历史的理解几乎仅限于爱恨情仇、恩恩怨怨，他们镜头里的古代世界，是江湖和武侠的放大版。他们很难发掘出历史的深度和广度，碰到小的历史事件还好说，一旦将他们放到真实宏大的历史背景下，他们的故事就会变得很苍白无力。 吴羽森一直在避免重蹈同行的覆辙，他尝试了多种创作思路，最后只能乞灵于反战思想。把主动发起战争的曹操，描述成侵略别人家园的大魔王，而把孙刘两方，描述成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为了拍好《赤壁》，他放弃了许多他以前擅长的东西，因为他知道那些东西只适用于黑帮片。 现在外界对于《赤壁》的故事有许多猜测，其中的一个重点，就是吴羽森将会用何种方式表现刘关张三人的兄弟情。“兄弟情义”一直是吴羽森电影的一个重要主题，人们至今还记得《英雄本色》里，小马哥为了兄弟作出的一切。 但那个时候的吴羽森，只属于香港，虽然大陆观众爱死了他的《英雄本色》，但因为种种原因，他就是和大陆无缘，让无数港片爱好者不由为之扼腕叹息。 而现在，世事变迁，当年的所有阻碍都不存在了，那个拍摄出《英雄本色》等诸多经典的吴羽森，终于站到了大陆这片土地上，无数人欢呼雀跃，用鲜花和掌声迎接他的到来，期待着他能带给大陆新的经典，创造新的传奇。 但吴羽森知道，自己这次要让他们失望了。 在他的剧本里，完全没有刘关张发挥的空间，尤其是关羽，存在感极其微弱，至于其他人的兄弟情义，也没有。拍历史题材，格局很重要，在历史中讲“兄弟”是一件很幼稚的事，历史人物只有英雄惜英雄，这个道理不仅安云天懂，吴羽森也懂。 而港片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那些满怀期待的人，想要从吴羽森这里，找到当年第一次看港片的兴奋，更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迷梦。 吴羽森只能自己闯出一条新路，为了港片，也为了他自己。所以，创新是必不可免的，那些怀念港片的观众可以沉溺于迷梦之中，他却不能。 然而现在看来，这条新路并不好走。 吴羽森通过自己的渠道，已经大体知道了《英雄记》的剧情，他非常惊讶。因为那部电影主题非常大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非常保守反动，里面对民族苦难和伟大祖先的回忆，让他想起了一个词——珐西斯美学。 宏大、悲壮、辉煌、庄严、神圣、骄傲……这就是充斥在剧情中间的情感色调，浓烈的简直化不开，那个向他透露消息的人说“我看了那个剧本，都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真特么邪了门了！” 吴羽森凭借自己灵敏的嗅觉，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隐藏其中的文化血脉渊源——这种调调，分明是大陆前30年搞政治宣传时玩的手段！ 虽然大陆一直坚决的与珐西斯主义切割，声称一个极左，一个极右，风马牛不相及。但在很多人眼中，两者就是一回事，都充斥着一种极端的歇斯底里和狂热。他们的宣传手段也是狂热的，充满煽动性，越是文化水平低的民众，越是吃他们这一套。历史上对那群人的形容没有错——洪水猛兽。 认识到这一点后，吴羽森不禁后背有些发凉。是了，难怪姓安的看自己那么不顺眼，难怪他的作风那么霸道凶悍，难怪他能和姜纹这个红色余孽走到了一起！ 丫就是个嗜血残虐的野兽！ 这种野兽的战斗力，往往都是十分恐怖的，这在历史上早有证明。虽然这种势力，往往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不能长久。但短时间里的破坏力，却强的惊人，想想历史上的第三帝国、苏联红军，以及三八线硬怼联合国军的志愿军吧！ “原来你的真面目是这样的。” 人类的恐惧，往往源于未知。而安云天身上，处处都是迷雾，这些迷雾将他的真面目都隐藏了起来。吴羽森一直都有个感觉安云天能看穿他，他却不能看穿安云天，连看清都做不到。偏偏安云天的能力又是匪夷所思的强大，而且咬住了自己不松口，这让他大为惊惧。而现在，他综合种种信息，以及自己作为艺术家的直觉，拨开迷雾，看到安云天的真面目后，固然先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大跳，可短时间的害怕之后，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以前一直提着的心，也安稳了下来。 “没错，人的审美口味是变不了的，安云天终究露出了马脚，知道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应付起来，就好办多了。” 这么一想，吴羽森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了不同，重压卸去，他再次燃起斗志，《赤壁》的拍摄工作，也更加顺利起来。 几天后，即2007年9月21日，雷霆影业公司内部开了一次大会，目的就是统一思想，保证《英雄记》和《繁星之城》的拍摄制作能够顺利完成。 在会上，安云天道“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看好这两部电影。一个撞上《赤壁》，一个撞上奥运会，他们说，雷霆影业胡乱出招，这下他们死定了！告诉我，我们会失败吗？” 上百名员工齐声高呼“不会！” “哈哈哈，就是要有这种气势！”安云天高声笑道，突然，他脑中闪过一段话，不由脱口而出“让那些内……国内外的反对者在我们面前发抖吧！让他们只管去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随便他们！我们雷霆影业，我们大陆电影人，一定能够凭借自己不屈不挠的努力，稳步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到那时，那些人才会知道，这21世纪的环球，必将是赤旗的世界！” 第109章 更加期待 当拍摄剧本和制作方案确定下来后，雷霆影业便像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机器，高速的运转起来。 9月22日，公司大会的第二天，《英雄记》开机。 对外公布的阵容是 制片人安云天； 导演柳闻霆； 编剧安云天； 主演 曹操姜纹 少年曹操翁斐然 关羽陆树铭 刘瑶柳淼淼 客串 刘亦霏 安云天 …… 其中少年曹操的扮演者翁斐然，是今年刚刚播出的《秦始皇》中，少年嬴政的扮演者。《秦始皇》拍摄于2001年，当时翁斐然12岁，整整过了6年这部剧才播出，当初12岁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健壮的18岁少年，与《英雄记》中少年曹操的年龄相仿。 而看两人的面相，也颇有些相似，站在一块，还真有点爷俩的感觉。 巧合的是，《秦始皇》中，成年嬴政的扮演者，是张丰毅，也就是《赤壁》里的曹操。 而姜纹，也曾在《秦颂》里，演过秦始皇。 好嘛，《赤壁》和《英雄记》里，两个曹操的扮演者，都演过秦始皇，现在又来了一个翁斐然，刚给张丰毅演完了少年嬴政（至今《秦始皇》还在某些地方台上播出，翁斐然少年嬴政的形象还热乎着），紧接着就给姜纹演少年曹操，这场面看着，咋这么逗呢？ 不用说，因为这事儿，两部电影又上了一回娱乐八卦的新闻头条。新闻编辑把三个男人的照片到一起，还配上逗趣的文字两位秦始皇争霸天下，究竟鹿死谁手？ 文字下方，是两位霸气测漏的秦始皇，手中都拿着长剑，面色冷峻的看着对方，在两位秦始皇下边，是小一号的翁斐然，照片中的他神色凄惶，焦虑不安，一个红色箭头指向他，脑门上还写着一个字鹿。 新闻调侃说，翁斐然就是两位秦始皇追逐的那只鹿，目前看来，姜秦皇得了一记先手，少年嬴政，站到了他这一边。 这条新闻本就有趣，稿子写的也好玩，慢慢的竟在网上广为流传，而文章配图更是引来许多网友跟风恶搞，了许多三位秦始皇的照片，其中一张脑洞尤其大的，还出现在了高雯的博客里。 “今天闲来无聊，偶得一张妙图，图片里的三个人我都不认识，就是觉得两个中年糙大叔，加一个清秀小男孩的构图挺喜感，发上来给大家瞧瞧，记得点赞哦。” 博文下方，是无数的赞。 许多网友还调侃高雯你不知道，图里的三个人，在我们这个世界里，都是秦始皇，后来秦朝被刘邦和项羽灭了，刘邦建立汉朝，这仨秦始皇就转世成曹操，把汉朝灭了。 又有人说高雯你不知道，这仨人，在我们这个时空，都是演员，演的都是曹操。那个嘴巴看起来没进化好的大叔，名叫姜纹，他演的电影，名叫《英雄记》，一个叫刘亦霏的女明星还在里边客串了，那个刘亦霏啊，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一同客串的还有个叫安云天的家伙，那个安云天啊，和你家雷奕明也长得一模一样，你就说这巧不巧吧！ 很快，高雯发布新博文，是一张自己与雷奕明的合照，照片中，雷奕明坐在沙发上写东西，高雯则盘腿坐在旁边，做出鬼脸举着手机自拍。用的是今年6月份刚刚发售的苹果1。 ——自然，这张照片，苹果公司是给了钱的，算是植入广告。 照片下边，写道听说另一个世界有人和我俩长得很像，这我倒是很好奇，那两人也是情侣吗？他们有我们这么相爱吗？ 网友顿时乐了，趁着兴起在下面胡乱留言，还有人跑到雷奕明的博客下边，艾特他道你媳妇儿又开始发神经了，不管管她吗？ 第二天，极少露面的雷奕明上传博文，说根据平行世界的理论，在另一个时空有另一个自己，是很正常的。说不定那个时空的自己，也是个演员呢，而且演技不错。如果自己真是演员的话，最希望演的，是杨戬，自己打小就对《封神榜》的故事很感兴趣，对商朝历史也很感兴趣。 博文的最后，他又说道最近刚认识一个朋友，那人写了一部小说，名叫《初恋这件小事》，挺不错的，推荐大家去看。 雷奕明这篇博文，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广大网友更加兴奋，又开始发挥脑洞，设想如果真的存在平行宇宙，那雷奕明和高雯，又会各自是什么模样？这脑洞一开，就堵不住了，以往比较冷清的雷奕明的博客，一时间竟热闹非凡。 除此之外，也有人对他提到的那部小说来了兴趣，到网上搜索，没想到还真搜到了，是一个叫刘迪的人写的青春爱情小说，正在自己的博客上连载，目前只连载了一小半。 ——这当然又是安云天的手笔，而他要制作的《璀璨人生》系列的第三部电影，就是这部《初恋这件小事》。 其实，依照安云天的原意，他本想把《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拿来作为系列第三部，反正那部电影的作者九把刀，是个敌视大陆的家伙，安云天拿他的东西，毫无心理负担。但他上网一查，才知道原著小说早在今年1月份就发行了，无奈之下，只好做罢。他看的青春校园电影不多，想来想去，想到了这部《初恋这件小事》，里面的爱情也是美好的一塌糊涂，口碑也高，而且这是一部泰国电影，安云天拿来用，同样毫无心理负担。 《初恋这件小事》的两位主演，他也早就定好，分别是黄轩和赵莉颖。 这俩人，在《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里就作为路人露过一次脸，这次在《繁星之城》里，还是继续露脸，身份嘛，是和男女主角擦肩而过的路人。 同样，之前在《明星恋人》里客串过的路人甲乙丙丁们，这次依然会出现在《繁星之城》里，他们中的许多人，也将拥有自己的独立电影。 不过，《繁星之城》的拍摄难度，显然无法与《英雄记》相比，所以，作为《英雄记》的主创之一，安云天暂时还顾不上别的项目，一切都要等《英雄记》的拍摄进入正轨之后再说。 “这事儿吧，确实挺有意思，本来就是个巧合，谁能想到就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娱乐事件？” 说起网友对三个秦始皇的调侃，以及随后搞出的热闹，安云天也不由失笑，对王永松道“这次，咱们和吴羽森那边，都算是打了一次广告。要不，跟那边通通气儿，干脆就让三位秦始皇、三位曹操真的来个合影？” 这话听得王永松有点懵“两边闹得这么僵，人家能答应吗？” 安云天道“不答应就算了呗，反正就是试试，又不会少块肉。” 王永松道“你倒是心大。” 安云天道“心不大不行。” 接着，王永松组织了一下措辞，给吴宇森那边发出了邀请，很快收到回复好。 王永松拿着吴宇森的回复跟安云天道“之前，倒是我小看这位吴先生的气度了。” “怎么也算是个人物。”安云天看一眼，点头道“那就麻烦王叔你和那边协调安排一下了。” 三天后，三位秦始皇、三位曹操的照片再次登上娱乐八卦头条，并再次在各大娱乐论坛刷屏。传言中斗得势不两立的两部电影，这次居然和和气气的坐在一处，主动满足广大吃瓜群众的八卦需求，真的让三位秦始皇、三位曹操站在一起合了个影！ 有网友当时就说了“话说，这也应该算得上是一件逸事了吧？” 下边有人道“这么一来，我对明年的暑期档更加期待了！” 第110章 两地分离 一个剧组，要想运作顺利，如臂使指，导演就必须有足够的权威，剧组人员要有一个统一的思想，这样才能保证劲往一处使，避免内耗。《英雄记》开机之前，安云天在雷霆影业公司大会上的那番煽动性很强的动员讲话，其目的正是为此。 但是，一般人好搞定，像姜纹这种才气既高，名头又大的圈里前辈，在创作思路上，到底是谁被谁统一思想，就不好说了。 事实上，从《英雄记》确定主演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有人在等着看安云天和柳闻霆的笑话两个小年轻请来这么一位大爷，这是自找不痛快呢！ 尽管在许多人的调侃中，因为翁斐然，姜纹饰演的曹操先下一城，但回归正题，无数的观众倾向和搜索指数都证明，《赤壁》才是那个众望所归的至高王者。 ——尤其是9月21日，姜纹的新片《太阳照常升起》上映后，票房再次遭遇不利的情况下。 姜纹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就在于1995年《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成功，这种成功不仅是艺术上的，也是商业上的，5000万的票房，位列当年大陆年度票房第三，仅次于《真实的谎言》（103亿）和《红番区》（9500万），而这部电影所产生的影响，更是要远远大于前边那两部，成为当年大陆最重要的一部电影。 正如宁皓凭借《疯狂的石头》一鸣惊人，当年姜纹携《阳光灿烂的日子》横空出世，其影响力之大，远远超过宁皓。 毕竟，《疯狂的石头》再牛，在原时空也不过2300万票房，连年度前20都没进去，更没有获得什么影响力巨大的奖项，而《阳光灿烂的日子》，可是直接捧出了夏雨这位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年轻影帝的。 一个残忍的事实是，历史上大多数的传奇人物，他们的传奇故事其实很短，往往是凭借一件事彗星般崛起，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大名后，接下来便是不停的走下坡路。直到被人遗忘。后世人们谈起历史，往往只记得初出茅庐时的那个人，而从不知道，当年的传奇，最后流落到了何方。 2007年的姜纹，在很多人眼中，便是这样的一个传奇。 1995年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既是他导演事业的开端，也是他的巅峰。人们——其中也包括姜纹自己——想当然的以为他会持续不断的推出佳作，再创辉煌，却不知道，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能有一件值得铭记的作品，已经是命运的垂青，再多，便没有了。 于是从1995年后，姜纹实际上一直在走下坡路，不仅他的导演事业在走下坡路，他的演艺事业也在走下坡路，大多数他参演的电影，都没有收回成本。尤其是2001年，张艺谋拍摄《英雄》，邀请他出演秦始皇，分镜头剧本都画好了，完全就是照着他的脸画的秦王，结果他没答应，跑去演了《天地英雄》。《英雄》2002年上映，只大陆便有248亿票房，全球票房超过10亿，而《天地英雄》次年上映，票房只有4100万，连《英雄》的零头都不到。 那时候的姜纹，成了众多业内人士口中的睁眼瞎，明里暗里不知道受了多少调侃奚落。 是的，他的巅峰已经过去，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吃老本的道路，他拍的电影，要么禁映，要么亏钱，他主演的电影，也少有能盈利者，刚刚上映的《太阳照常升起》，再一次印证了这一点。 而他离开电视剧圈十几年，于去年纡尊降贵出演的清宫剧《大清风云》，播出后也没激起什么水花，收视扑街。甚至都没多少人直到这部电视剧。 ——顺便说一句，他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是皇太极，而饰演多尔衮的，正是另一位曹操张丰毅。 已经有无数人断言，姜纹就是一个票房毒药，谁投钱给他的电影谁赔本，谁让他主演谁扑街。 而现在，安云天这家伙，居然让这么一个衰神来担当主演，这分明是嫌电影的前景还不够黯淡啊！ 更不用说，姜纹性格霸道，是出了名的难以驾驭，那些请他来演戏的人，往往拍到后来，都分不清谁是演员谁是导演。若是前辈宿老还好说，姜纹再傲，也得给几分面子，《英雄记》的导演可是柳闻霆这么一个柔弱姑娘，这妥妥的是羊入虎口！ 君不见当初陆川初出茅庐，拍《寻枪》时，是怎么被姜纹给架空的？ “闻霆真厉害，要换了我，是绝对不敢给姜纹导戏的。” 正在《功夫之王》剧组拍戏的刘亦霏，打电话给安云天如此说道“那些人，都等着看闻霆的笑话，到头来他们肯定是要失望了。” 安云天笑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难，若是以前的姜纹，自然非常固执，可耐不住这几年他一直扑街啊，尤其是《太阳照常升起》亏本已成定局，到处是唱衰他的声音，这时候的他，非常需要从票房上证明自己。你看，因势利导，借势而为，只要你够坚定，站稳了别怵，即便是高傲如姜纹，也是可以被拿捏住的。” 刘亦霏道“你们说起来当然很简单，可真做起来，就不是那回事儿了，说到底，还是你和闻霆厉害。也对，你们连整个港台电影圈都不怕，一个姜纹，自然更不放在眼里。” “哈，还真是这样。” 正如刘亦霏所说，驾驭姜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有大势相助，而安柳二人最擅长的，也是借助大势谋取成功，但真要让姜纹低头，乖乖听从两个年轻小辈的指挥，那也是难上加难。 要知道，人家姜纹受毛先生影响，一直都对曹操很感兴趣，对于如何理解和表现这个人物，自有其一套完整的方案，他既然答应出演，要的就是演出自己心目中的曹操，至于这个曹操和安云天的曹操有冲突？对不起，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方案来。 而安云天和柳闻霆最终用来说服他的工具，也很简单——钱。 你不听我们的，我们就不给你的《让子弹飞》投资了！ 钱这东西，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简直就是真理。而且数字越大，真理的含金量就越高。 于是，正被全天下人看衰的姜纹，为了下一次翻本的机会，为了自己的下一部电影，最后还是被真理说服了。 当然，姜纹是个很狡猾的人，而安云天和柳闻霆也知道，他的服软，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有些人就是喜欢作死，就是喜欢掺私货，这是天性，改也改不掉，外边装得再恭顺，内里也是个刺头，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忍不住旧态复萌，蠢蠢欲动，姜纹的后招，安云天和柳闻霆猜也能猜出来。 “你放心，有我在，他蹦跶不起来。” 10月初，《英雄记》开机10天后，安云天不得不离开剧组，投入到《繁星之城》的拍摄工作中去。两部电影的拍摄地点不同，《英雄记》在横店，《繁星之城》在邶京，一南一北，相隔数千里。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两人未必能及时合作解决。 尤其是在有姜纹这个刺头存在的情况下。 不过，柳闻霆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棘手的事，倒是安云天，初次执导电影，本人性子又有些软，而他的手下，又是一帮影视圈里的老人，真正需要被担心的，反而是这个男人才对。 “这是三年半来，我们第一次长时间分离对吧？我不在的时候，别漏了馅，让人欺负了去。” 柳闻霆的话让安云天哭笑不得，一个24岁的姑娘，对眼前熊罴一般的姜纹毫不在意，却要担心一个25岁的男人被几只猛犬欺负，这画面，咋就这么不对劲呢？ 他忙拍胸脯充爷们道“放心，我大名鼎鼎的第一新锐制片人，还能让那几个家伙占了便宜？再说还有王叔帮衬呢。” 柳闻霆不置可否，稍稍沉默后又道“其实我还有一点拿不准，《繁星之城》里，除了那几个人，可还有一个大美人儿，当初就是你，一力主张让佟莉娅饰演女主角的。” 安云天恍然怪不得你要强调你不在我身边呢，原来是怕我没了监督，又有美人在侧，忍不住偷腥是吧？柳闻霆啊柳闻霆，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我这个君子之腹了！难道三年多的时间，还不够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 他心中各种念头翻滚，脸上却不露什么，只是笑道“放心，别多想。再说，佟莉娅也不是那种姑娘。同为女人，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她不是那种姑娘。”柳闻霆轻轻点头，“看来你对她印象很不错，也很了解她。” 她这副吃醋不信的小模样，让安云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同时，又很有几分成就感柳闻霆啊柳闻霆，你也有今天！ 暗爽之余，也有些小小的不爽——还是为对方的不信任。当下也不多言，略略说了几句亲近话后，就此别过。 路上，他暗暗发狠竟敢怀疑我的节操，哼，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 第111章 安云天何许人也？ 2007年10月8日，国庆黄金周的第二天，《璀璨人生2繁星之城》在邶京开机。 与《璀璨人生1明星恋人》相比，这部电影不论是演员阵容，还是投资规模，都大为不如。《明星恋人》有“神仙姐姐”刘亦霏，有“老a队长”安云天，都是名头正盛，人气正旺的当红炸子鸡，另外还有4000多万的投资。而《繁星之城》，女主角佟莉娅名气很小，前世那部让她崭露头角的《母仪天下》，现在压根就还没开拍，这个薪疆来的少数民族姑娘，压根就没啥拿得出手的作品。 名气上比不过刘亦霏，形象上也差的老远。刘亦霏自小生活优渥，肤白貌美，身材高挑，气质也很好，佟莉娅呢，干瘪瘦小，气质一般，仪态也说不上好，站在人前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卑感和小家子气。她适合浓妆艳抹的古装扮相，现代妆容就平淡了许多，往镜头前一站，完全是个拿不出门、平平无奇的十八线小明星，如果与第一部中的刘亦霏相比，那就更是成了丑小鸭。 尤其是记者将话筒对准她，问出一些不那么友好的问题时，她的应对十分笨拙而慌乱，更加让人看轻，最后还是安云天主动将话题揽过去之后，她才得以摆脱这种尴尬的窘境。 男主角王澍呢？托《士兵突击》的福，名气倒是有一些，但他的影视形象却不怎么讨喜，盖因他在《士兵突击》里演的是圆滑功利的成才。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的穿越者对前世成才的扮演者很没好感，这么一部现象级剧集，他当然要安排自家艺人露脸。 王澍家学渊源，演技很是不赖，把成才这个角色塑造的很好，但后果就是观众对他的观感不太好，《士兵突击》里叫得出名字的几个角色中，他的观众缘是最差的。 作为续集男主角，他也不可避免的要被拿来与前任做对比。安云天这个老a队长人气多高啊，多讨人喜欢啊，在许多女观众眼中那是性感迷人的不要不要的，与他一比，王澍就有些讨人嫌了。 “早知道我就不演成才了！” 有几次王澍赌气的如此说，安云天明知道他只是说说，但出于尊老爱幼的人道主义精神，还是很有耐心的哄了他几句，跟传销似的向他畅想了一番《繁星之城》上映后必然出现的盛况之后，王澍同学立马原地满血复活，斗志昂扬，如同大无畏的革命战士，时刻准备着为艺术而献身。 和《英雄记》一样，从公布主演阵容的那天起，就有许多人唱衰这部电影。从制作团队到制作成本，各方面都降了一个档次，后来还不信邪，挑奥运会档期上映，怎么看这都是吃老本赚快钱透支信用的行为，得益于前作《明星恋人》的大卖，这部投资只有2000万的《繁星之城》自然不会亏本，但主创人员几乎全部大换血，除了挂上《璀璨人生》这个前缀外，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故事，这样的操作，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挂羊头卖狗肉的烂片气息。 “相信很多影迷都知道《小鬼当家》系列，前两部大火之后，福克斯制作了第三部，换了全新的主演和故事，结果上映后票房只有第一部的110，自然，以电影那极低的成本，即便110的票房也足以赚到利润，但电影终究不能算是成功，有些砸《小鬼当家》的招牌，甚至很多影迷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现在，安云天的做法，就像极了当年的福克斯公司，将一部全新的电影，挂到一个人气极高的系列名下，以此回本并不困难，但事后计较利害得失，此举究竟是否妥当，就很值得商榷了。” 上面这段话是众多唱衰的论调之一，也确实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和赞同，许多网友就说道“看到演员阵容的那一瞬间，我就对这部电影没有了任何期待，完全提不起兴趣。” 也有人说“拜托，我们要看的是‘老娘天下第一’的高雯，要看‘亚洲第一女星’，谁对这只丑小鸭感兴趣啊？！” 更有人直接下了断言“就这阵容，还敢在奥运会档期上映，我就等着这片子扑街！” 这些话，安云天自然是知道的，也明白他们说的其实挺有道理，换了是他，对挂了个璀璨人生名头的《繁星之城》，也不会有多大兴趣，甚至下意识的产生抵触心理，总觉得制片公司搞出这一手，纯粹就是狗尾续貂，奔着圈钱去的。 不过也有许多网友，对《繁星之城》持力挺态度，像下面这张帖子，作者简直就是安云天的脑残粉 “从《明星恋人》的片尾彩蛋中，我们就能看出，安云天在制作第一部时，就已经规划好了一个完整的系列故事，这绝不是像其他片子那样，见新片意外大卖，就赶紧开工拍续集圈钱，安云天这分明是按部就章的在构建一个电影世界，而《繁星之城》的主人公高楚晗，更是在第一部中就存在感十足，别忘了，由他创作的《卷珠帘》和《letit》，到现在还在各大音乐榜单上赖着不走，成为无数音乐爱好者的心头好，你们怎么会以为，安云天让他在第二部中担当主角只是临时起意？ 另外，在《明星恋人》中，安云天就曾借高雯的口，告诉我们高楚晗有一个女朋友，名叫王珺如。现在我们知道，这个王珺如，就是《繁星之城》的女主角，也就是佟莉娅饰演的那个角色。你们知道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激动成什么样子吗？ 还有，王珺如其实在《明星恋人》中也是露过脸的，那是高雯复出之后，凭借《卷珠帘》再次大火，电视剧的同名主题曲也随之大火，这首由高楚晗亲自演唱的歌曲，搭配高雯出演的绝美v，在各大户外电子屏幕上滚动播出，许多路人都驻足观望倾听，其中有一个镜头，就给了人群之中的佟莉娅——也就是王珺如。 当然，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就是王珺如。而因为佟莉娅名气实在太小，当时的形象也很路人，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毕竟，在《卷珠帘》和《letit》的户外播放片段里，出现的路人实在太多了，其中有些就是明星客串，佟莉娅作为其中并不突出的一个，被人忽略是意料之中的事。 现在我们再看那个镜头，会发现佟莉娅的表情有些微妙，很感动的样子。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只以为这个路人甲和其他路人一样，是被歌曲的美好旋律感染，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我们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回过头来再看一遍，你会发现她的眼中似乎有泪光，而她脸上的表情，也绝不仅仅是感动这么简单，似乎还带着一丝伤感。 我猜测，那时候的她，应该已经和高楚晗分手了。 两人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恋情，那可能是几年之前的事，那时的高雯，已经名气很大，粉丝众多，王珺如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曾和高楚晗说过，想要高雯的签名。可那时候两人都只是普通人，要签名云云，大抵只是一种奢望。 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两人分手了，接下来的日子，各自为了事业打拼。王珺如如何我们不知道，起码高楚晗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这是肯定的。他见到了高雯，怀着某种心情，跟前女友曾经的偶像要了签名，还写了一句话送给王珺如。 而此时的王珺如，已经和他许久不曾联系。 后来，《卷珠帘》播出，高楚晗作为同名主题曲的创作者和演唱者，在乐坛名声大噪，王珺如很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重新注意到了他。前男友的理想终于成真了，她既高兴，又伤感，还有一些感动。 为什么感动？ 我猜，《卷珠帘》这首歌在电影里播放时，很可能加了一个前缀，写着‘送给王珺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就有意思了。 大家都知道，《卷珠帘》这首歌，唱的是一个古装美人，在细雨朦胧的早晨，细细装扮，于珠帘之下静静等待心上人归来的凄美故事。因为这首歌和电视剧的前半段剧情十分契合，我们想当然的以为，这首歌就是为高雯而写的。但，假如不是这样呢？假如高楚晗在创作这首歌曲时，心里想的是另一个女人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 而那个女人，必定是王珺如！ 我承认我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了，仅仅根据一两个细节，就脑补出这么一出大戏，说实话，我码出这些字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发虚。但我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一层一层往深处想，越想越觉得安云天埋下的伏笔，是多么的有趣和精彩。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说的就是这个了。 而这，仅仅是其中的一点小信息而已。 《明星恋人》中出现了那么多明星的客串，他们真的仅仅是客串吗？会不会其中有许多人，也像高楚晗和王珺如一样，在镜头里漫不经心的一瞥之下，藏着某个或感人或精彩的过去？安云天会不会像安排高楚晗一样，也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个故事？会不会像《繁星之城》那样，每个故事都将是一部电影？ 我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果真如此的话，那璀璨人生将是一部多么宏大震撼的系列电影啊！ 那些唱衰《繁星之城》的人们，你们尽管在旁边聒噪好了。当初安云天孤注一掷投拍《明星恋人》的时候，谁敢预料，这部电影竟会登上2007年度华语电影票房榜首的宝座？谁又能想到，原本只是一部浅薄俗套的狗血爱情故事，结果却拍的那么气势非凡、精彩纷呈？我至今还记得，在影院里望着大银幕，透过其中的一些镜头细节，窥见到安云天所构建的那个庞大世界的冰山一角时的震撼和惊喜，那种感觉，不亚于发现一块新大陆！ 而现在，安云天打算进一步揭开这个神秘电影世界的一角，确定上映档期的那天，我激动的简直话都说不利索了！ 当时有朋友问我安云天何许人也？把你的膝盖都给收走了。 我告诉他安云天，天人也。胸有丘壑，气象万千。以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最善出其不意，于平凡之处，搅动风雨雷电，震动四方。锋芒所及，群雄束手，众星匿形，无有能与争锋者。与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是其他华语电影人的大不幸，然而，却是华语电影的大幸！” 第112章 恭喜你，安云天 第一次离开柳闻霆的庇护，真正独当一面的安云天，在《繁星之城》的拍摄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烂事。事实上，他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好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好吧，这个“所有人”，其实仅限于安云天自己。 托他一直以来极力塑造的霸道总裁的人设，几乎所有人都把雷霆影业这两年来的重大成功归因于他，既然当初那么困难都能顺利走过来，《繁星之城》这么一部大热电影的续集之作，对于他这位金牌制片人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当初那些唱衰的媒体罗列《繁星之城》的种种扑街元素时，也从没有人把初次执导、经验不足的安云天列入其中。事实上，在所有人看来，要想《繁星之城》不扑街，安云天那化腐朽为神奇的特殊本领是唯一的希望。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安安稳稳的拍完一部2000万的都市爱情片，你还期待着能出什么事呢？ 拍摄不顺利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好不好 最清楚安云天底细的柳闻霆，对《繁星之城》的进展也丝毫不觉意外，在电话里，她说道“你不必像个炫耀的小孩子一样跟我说这些事，我早就说过，以你的能力，对抗吴羽森都没问题。一直以来把问题想得太严重的那个人都是你，或者说，你人生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是你自己。” 这下安云天不乐意了，说“那当初是谁跟我说，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别让人欺负了去？难道不是你？” 柳闻霆低声笑了几下，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你就当我那时想错了吧。” 就这样，在所有人——除了安云天这个当事人自己——理所当然的目光中，《繁星之城》非常顺利的一路拍了下来，那感觉，就像德芙巧克力，丝滑无比。 认真说起来，这已经不仅仅是顺利，而简直就是气运加身，六六大顺了！ 从北影厂聘来的几个前辈，对此也是非常惊讶，他们拍了这么多年电影，什么样的剧组都见过，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也遇到过，还从没有一次拍的这么省心。他们把这一切都归因于导演大人的能力，不止一次的说过“能把一个剧组带成这个样子，难怪雷霆影业在他手里起死回生。” 而第一次真正独自领导一个团队的安云天，这段日子感觉无比的美好。 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怀疑自己能掌控全世界，鬼使神差的认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穿越这种事，本身就带有冥冥之中钦定自己为位面之子的意思。 还好每隔一段时间和柳闻霆的手机通话，让他还能够保持理智，不至于得意忘形。 开机一个月后，11月11日，光棍节那天，他一时兴起，领着整个剧组举办了一次光棍节派对。 整个派对，并没有什么准备。安云天是那天早晨，突然发现了这个特殊的日子，然后，心血来潮的宣布今天只工作半天，下午和晚上，大家放松一下！ 当派对开始的时候，相关的酒水食品都没准备好，但这一点不耽误剧组玩的很嗨，现场一片狼藉。 安云天次日早晨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明白自己昨天做岔了。定好的拍摄计划不去完成，临时起意开什么派对，这是严重扰乱拍摄日程的行为。随心所欲的调整工作计划，让工作给娱乐让步，这分明是败家没出息的二世祖才会做出来的事。任何一个有最基本的职业道德的人，都不会做下这种糊涂事。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那篇帖子，作者将极高的评价加在他身上，称他为“天人”，说他“胸有丘壑，气象万千”，又说他的出现是“华语电影的大幸”，类似的夸奖，数不胜数。无数影迷将自己视为偶像，对《繁星之城》翘首以盼，却不知道，他们的偶像，稍稍取得一点成绩，就得意忘形，管不住自己，哪家的“天人”是这个样子？ 他又想起了柳闻霆对他说过的话，要他小心谨慎，冷静自持，又说他人生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是他自己。不由冷汗直冒。 看看时间，天色还早，安云天再睡也睡不着，便拿起电话，给千里之外的那个人打电话。 一阵响铃过后，柳闻霆没接。 他就此作罢。收拾好仪容，吃过早餐，打起精神来到片场。 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有心弥补错误，但事实却是，没人认为这是个错误。 他是剧组主创里，第一个到片场的。 场记是第二个。场记告诉他，《繁星之城》的拍摄进度，比日程表上计划的，加快了整整一周。 而这，不过才拍摄了13而已。 照这个速度下去，《繁星之城》可以提前三周杀青。 这对于意外频发，动辄超出预算，或者超出拍摄期限的影视界来说，简直是个奇迹！ 更不用说，这个奇迹还不是建立在疯狂压榨剧组劳动力，让剧组成员高强度劳动的基础上的。 这些天来，已经有许多人说，这是他们呆过的最惬意的剧组了。与《繁星之城》相比，在其他剧组工作的日子，简直像是在服刑！ 最后，场记总结道“而这，都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好制片人兼导演！” 他的语气有些夸张，但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 他还说“我早就听人说，真正有能力的人，旁人和他共事的时候会如沐春风，心情愉悦，在开创了不起的事业的同时，还能享受生活。以前我一直以为这就是在扯淡，今天才知道，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人。安导，你真是太牛了！” 安云天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收获了一只小迷弟。 “可是，我昨天临时起意，打乱了拍摄计划呀。”他试图提醒场记，眼前这个牛人，刚犯了一个很不应该犯的错误。 “哦，你说昨天的派对啊。”场记又来了精神，“昨天就有人跟我说呢，安导这手干的真漂亮！给了大家一个惊喜，入行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导演，太有个性，太酷了！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这话说的果然没错！他们还说，今天要以百倍的干劲，来回报导演，争取让这部电影，提前一个月杀青！” 安云天默默看着场记，感觉这个世界太不真实。 不久，其他人员陆陆续续的到达，见导演早来，略略有些惊讶的打招呼。 有些人还有点不好意思，盖因昨天兴致太高，在派对上又唱又跳，现在想起来，颇有些不好见人。 因为场记的话，安云天暂时打消了在晨会上做自我批评的打算，细致的观察每个人的反应。事实证明，场记说的没错，大家根本就不觉得昨天的派对不好，更不觉得那有损导演威严。一场派对，像是给每个人都充上了电，让他们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眼前的景象如此玄幻，搞得安云天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位面之子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在随后的日子里，安云天发现，光棍节派对不但没让自己的形象变坏，反而更加高大了不少，自己说的话，也更好使了一些。 由此带来的影响是，《繁星之城》本就很顺利的拍摄工作，进一步顺利的一塌糊涂。 当然，所谓的顺利，也不是真的一点意外也没发生，只不过是那些意外实在太小，简直都不值一提，自动被人们忽略了而已。 比如说，导演把女主角给睡了。 这就是个小意外，甚至都不能算是意外，在全剧组的眼里，这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甚至可以算是“拍摄顺利”的一部分。 事情发生后，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人们甚至都懒得额外浪费一点精力去关心这件事。 女主角佟莉娅也认为这很正常，压根都不值一提， ——除了那个混蛋导演自己。 一觉醒来，旁边多了个美女，而这个美女又不是柳闻霆，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间，安云天像是回到了光棍节派对的第二天早上，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而这个错，远比光棍节派对要严重万倍。 这次，他连冷汗都冒不出来了。 事实上，这一刻，他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之中。 是的，自己犯了错，所以呢？ 安云天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自责，想象中的种种负面反应一样都没冒出来。没有懊悔，没有怯懦，更没有半点犹豫，他就那么平静的坐在床边，拿过电话，给柳闻霆拨了过去。干净利落的简直不像他自己。 一阵响铃过后，电话接通。 安云天平静的说道“闻霆，我和佟莉娅上床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但很快，便传来了柳闻霆的回答 “恭喜你，安云天，终于从男孩成长为了男人。” 朋友们，2019年新年快乐！ 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如意，健康快乐，hayneyear! 第113章 小王子 安云天给柳闻霆打电话的时候，佟莉娅就在旁边。 在男人拿起电话的时候，她就醒了，瞧瞧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安云天健壮厚实的脊背，以及宽广有力的肩膀，这两个部位是如此强壮，传言中可以支撑起一切的压力和重担；肩背之上，是一颗据说聪明绝顶的脑袋，无数的创意和灵感，从那颗脑袋里迸发出来。 佟莉娅知道，剧组的人都有些怕这个男人。 她也有些怕。 为什么会怕？ 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王澍私下里曾对她说在这个剧组里，他简直就像个皇帝！还是开国太祖那种。 乍看之下，安云天温和、宽容、没什么架子，他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和在这些人平等相处，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他高高在上，君临着这个临时组建的小团体，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和他她们是不一样的，全剧组都知道这一点，却似乎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佟莉娅能感觉出来，他是真不知道——这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迟钝和笨拙。 却又是另一种形式的傲慢和轻狂。 而且是极端的傲慢，极端的轻狂。 而这种不自知的轻狂傲慢，让他整个人拥有了一种与年龄身份不相符的天真的孩子气。佟莉娅猜测，安云天一定不知道，他笑起来特别好看，温馨、可爱、甚至有些羞涩，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对女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很可惜、或者说很诡异的是，安云天对自己的魅力同样一无所知。 他甚至可能觉得这样不够严肃，有损形象，因此有意无意的遮掩这种魅力，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死板冷酷一点。 而这种死板和冷酷，在光棍节上，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他是制片人，也是导演，还是编剧，整个剧组就是他意志力的具象化，他还掌握了全剧组最根本的财政基础，在这个小王国里，他拥有绝对的权威，享受着国王一样的特权，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派对，就是更大更荒唐的事，又算什么？ 而令人惊异的是，他对自己那超强的影视制作能力不以为意，却对偶尔的任性荒唐心怀芥蒂，似乎对他来说，再大的成就也不过如此，而稍微犯一点错，就感觉罪孽深重。 这是怎样的一个变态啊！ 在开机之前，佟莉娅就听说过很多对于安云天的评价，像那个网友那样说他是“天人”的，也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怀着一种深深的忌惮和防备来看待这个人的，有个人说得好面对一只食人猛虎的时候，你能不把心提起来？ 偏偏这只猛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很凶猛，这货甚至觉得自己很萌萌哒，是只可爱的小猫咪——可能有些太可爱了，所以需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来防止别人欺负自己。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还是王澍，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来形容安云天的这种状态 “李白看到明月，会邀他喝酒，曹操看到明月，会感叹‘何时可掇’，普通人看到明月，会说月光真美，而安云天看到明月，会说看起来像个果子，很好吃的样子。我们把它摘下来吃了吧！ 然后，他轻轻伸手，真的把月亮摘了下来！并咬了一口！说嗯，味道还行，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吃，但也不难吃，你尝尝？ 说着，把缺了一大块的月亮递给了你。 你能想象正常人看到这种景象会是什么心情吗？！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他们能随心所欲的更改宇宙规律和物理参数，将时间空间肆意扭转，随心所欲，无往不利。世界对他们来说是个游乐场，他们拥有无穷的创造力，和可怕的破坏力，而最恐怖的，是他们对自己的这种能力一无所知。 他们像是手握核弹按钮的小屁孩，纯真美好，笑容甜美，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按时上学放学、做作业，是个乖宝宝。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会真的把他也当成个小屁孩，但我们知道，他不是。 他是一个能量体，能吞噬一切，也能创造一切——事实上，他也确实在着力创造一个宇宙，他把这当成一个有趣的玩具。在这种变态面前，我们都卑微的如同尘土。” 王澍的话让佟莉娅非常惊讶，追问道“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王澍嘿嘿一笑，摇头道“不是，这是霆姐告诉我的。” 霆姐，就是柳闻霆。 提到柳闻霆，佟莉娅心里就有些异样，下意识的点头道“没想到她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男朋友的。”又问“那她也怕安云天吗？” “她？她怕，也不怕。”王澍道，“霆姐说，安云天是被羊群养大的狮子，从小到大，都以为自己是只羊，吃青草，咩咩叫，见了野狼会本能的害怕。但他终究不是羊，他有羊的善良，也有羊所没有的勇敢和锋利——虽然这种勇敢和锋利本身也很有限，因为几十年的教育，让他认定，自己是弱小的，自己只是一只小羊，没有多少力量，压力一大，就以为自己不行了，要找领头羊或牧羊犬求救。 霆姐就是他找到的牧羊犬。 在安云天眼中，镜头是这样的一只温顺可爱善良还有点勇敢的羊，跟着一只机警凶猛的牧羊犬，在大草原上小心翼翼的行走。 而在霆姐眼中，镜头是这样的一头高大威猛、孔武有力的雄狮，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被一只母狼催着走。 而在我们眼中，镜头是这样的一只公狮子，和一只母狮子，在巡视王国领地，谁敢龇牙炸毛，就灭了丫的！ 霆姐怕的是，” 王澍想了想道，“一旦这只雄狮自我意识觉醒，会不会冷酷无情的和羊群切割，不但不再以羊群中的一员自居，甚至还要以羊群为食——而我们都知道，真到了那一步，我们这些羊群，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澍的话最深也就说到了这里，剩下的需要佟莉娅自己体会。她现在是公司的一姐，是安云天早就决定要重点力捧的人，一些私密事情，她早晚会知道。 现在她要做的，是把戏拍好，拼尽全力把戏拍好。 和她一样拼尽全力的，还有许多人。 在安云天看来，《繁星之城》的拍摄工作如此顺利，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话说当初他还准备了许多预案，考虑要不要来个杀鸡儆猴啥的，没想到什么都没做，大家却都如此配合，简直是气运加身！ 而在剧组人员看来，一头狮子，指挥一群羊干这个干那个，哪只羊不要命了敢不听话？效率高、破事少那是应该的，效率低、破事多那才不合情理呢！ 狮子再彬彬有礼、温顺乖巧，那也是狮子，也是要吃肉的！ 而自己在狮子面前，也不过是一坨会移动的肉而已。 事实上，安云天活了这么多年，还一直都没吃过肉。如果不是遇到了柳闻霆，他会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是只羊，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去品尝肉的滋味。柳闻霆不止一次的嘲弄过他，说他平庸、懦弱，说他被生活磨光了棱角，说他不明白自己的潜力，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那个女人使尽了手段好的、坏的、善意的、恶意的，推着他往前走，往灵魂的深处走，踉踉跄跄，一往无前，不许回头！ 三年过去，现在，安云天有些饥渴了。他开始对肉有了一点兴趣，开始情不自禁的分泌唾液了。 这次离开柳闻霆，来邶京独当一面，恰如饿虎出柙，一个不小心，便要择人而噬。 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柳闻霆，自然明白这一点，临行前，她对安云天嘱咐了许多。 那时候的安云天，像个傻孩子，压根没听懂。 在邶京拍摄期间，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一切都水到渠成，这在其他人看来很正常的事，却切实的冲击着安云天的世界观。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明明是一只萌萌哒的小猫咪，为啥却有了万兽之王的待遇？ 当一种理论和世界观无法解释现实的时候，就需要换另一种理论和观点了。 至此，小猫咪的人设已经难以维系，隐藏在萌萌哒的外表之下的那头猛虎，已经越来越不安分，时刻意图破关而出，将小猫咪取而代之。 光棍节派对，是猛虎的一次现形。安云天以为自己干了一件荒唐事，别人却认为他真正展现了一次兽王的威风。 于是第二天，场记彻底化身迷弟，拜倒在他面前。 但那次现形，却吓到了安云天，他深刻的反躬自省、自我批评，还第一时间想到给柳闻霆打电话，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兽，又像个每天按时回家向父母报告今天学了什么的乖宝宝。 柳闻霆都懒得理他。 而他也像个蒙混过关的乖孩子，犯错之后，不仅没受到惩罚，反而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种滋味，真的好甜美！ 他在表面的冷静自持之下，是难以自制的窃喜和跃跃欲试。 而品尝过光棍节派对的鲜美滋味之后，他心中的那头猛虎，更加饥渴难耐。他现在在2007年的邶京，亲生父母在另一个时空，柳闻霆远在千里之外，此时此地，他的力量无人可制。 猛兽一旦尝过血肉的滋味，便再也不可能放过这种美食，而安云天瞄准的第二个目标，就是这两个月来一直在他眼前晃荡的佟莉娅。 他一直知道这个女人很美，只不过还没有被发掘出来而已，这是一块璞玉，也是一个热气腾腾、清香四溢的肉包子。安云天发现，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一个女人充满欲念，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的认定自己可以对一个女人提出任何条件。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吃肉的时候，用什么方式？几分熟？咸一点还是淡一点？是生吞活剥，还是讲究一点情调，搞个烛光晚餐什么的？ 自己毕竟是搞艺术的，眼前这个肉包子，也确实称得上是质优味美、赏心悦目，要是做出牛嚼牡丹、唐突佳人的事，未免就有些不美了。 实际上，那天晚上，化身衣冠禽兽的他，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吃法，都试了一遍。第二天早上醒来，感到无比的餍足。 带着这种慵懒的餍足感，他给柳闻霆打出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柳闻霆向他道了贺，还说“你终于清除心中的所有魔障，成为自己精神世界中的王了。” “从前啊，有个小王子，骄傲、自信、强大而充满冒险精神。后来，他被囚禁了起来。再后来，他的王国被摧毁，家园变成废墟，他也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没有了身份，也没有了记忆，丢光了所有的尊严和梦想，只为了苟且度日。 再再后来，在一个异国他乡的深夜，他遇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有一双巧手，她治好了王子的伤病，让他改头换面，改正了王子的恶习，让他看起来英俊帅气，又风度迷人。 但王子的记忆，却迟迟没有恢复。 女孩不着急，她用了三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引导，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子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王者，他重建了自己的王国，受到臣民的拥护和爱戴。他的王国，一直存在了几千年。” 在程卿温和轻柔的声音中，淼淼慢慢的进入了梦想，也许第二天一早，小姑娘会说妈妈，我梦见自己成了女王！ 程卿放下书，俯下身轻轻亲了亲女儿圆嘟嘟的脸蛋，淡淡一笑。她想起了20多年前的旧事，那时候的自己，也跟现在的女儿一样，甜美可爱，又天真活泼。 第114章 征服 安云天吃掉佟莉娅，是在12月中旬的时候。 12月初，《繁星之城》剧组公布了一组剧照，照片中，一身古代装束的佟莉娅，在青灯冷月下，翩翩起舞，眉宇之间，似有淡淡哀愁，又似有浅浅的欢喜。她如同一只在水边顾影自怜的天鹅，孤独的欣赏自己的美丽，又似是偷偷下凡至尘世的仙女，脱离束缚之后，肆意的展现自己的曼妙身姿。 镜头中的她，美极了。 照片一经发布，立刻引来无数人的关注点赞，下边留言区成了大型“真香”现场，网友们纷纷大呼好美，自己当初眼瞎，怎么就没发现这姑娘居然也是女神级别的人物？ 佟莉娅在看到自己新造型的那一刻，也惊喜的不敢相信，这真的是自己吗？自己也可以这么美？她痴痴的盯着照片，都有点被自己迷住了。 这自然是导演安云天的手笔。他指示造型师，就按照大红浓妆来弄，怎么艳丽怎么来，像佟丽娅这种皮相，完全hold不住淡妆，浓妆才正合适，尤其是嘴唇，最忌浅色口红。 重新造型之后的佟莉娅，如同换了一个人，站到镜头下，光芒四射，美艳无双，加上她自小学习舞蹈，而舞蹈除了要求身姿柔韧，还要求眉眼带俏，唇角含笑。在之前的片段里，她的表演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论资质和刘亦霏差不多，但两人的优势是，都胜在颜值够高。刘亦霏是天之骄女，16岁在《天龙八部》里就是人尽皆知的天仙神颜，而佟莉娅，今年已经23岁，依然是个演技和样貌都泯然众人的小演员。 当安云天宣布选她当女主角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繁星之城》这次要走草根亲民路线了，要不然，找的男主女主为啥都这么lo？ 包括男主角王澍，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王澍看过剧本，知道在剧本设定中，女主角王珺如是个美女，但美女和美女也是有高下之分的。高雯是个倾国倾城的大明星，而王珺如，只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家碧玉，两者的差别如同月亮和星星，完全没有可比性。 王澍也知道，剧本中有一段，高雯复出拍摄《卷珠帘》，请人创作主题曲，男主角高楚晗在构思歌词旋律的时候，脑中想的，就是前女友王珺如。他闭上眼睛，默默想象着王珺如穿上古代服装，在月下翩然起舞的场景，同时又回忆着两人过往的一切，万种情思，化作指下的音符，《卷珠帘》就这样被创作了出来。 按照剧本设定，这段想象中王珺如起舞的镜头，会非常美。但按照王澍的理解，大概也就是那样，佟莉娅大家都很熟了，再美能美到哪里去呢？估计会在编舞、灯光、配乐和后期剪辑上下功夫，让整段剧情，特别有感染力。 是的，也就这样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结果，到了开拍那天，安云天告诉他，还能换一个样。 众目睽睽之下，他联合造型师和化妆师，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两个小时的时间，佟莉娅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安云天指示她做几个动作，要求表情和情绪都到位，她乖乖照做之后，身姿柔软，美目流盼，一颦一笑，摄人心魂。王澍发誓，他听到了不下五个人咽口水的声音。 事后，剧组成员聊起来，都说“到底还是导演眼睛毒啊，不愧是能拍出《明星恋人》的人！我当初看《明星恋人》，就被那画面和造型惊得不行，这特么是大陆人拍的？！美的都突破天际了吧！本以为这次要回归平凡，所以找了个小美女来，没想到啊，这还是块深藏不露的稀世美玉！” 众人颂圣般夸完了大老板的眼光，随后便有些贱贱的聊起了八卦“你说，导演对佟莉娅那么熟悉，两人会不会早就是那种关系了？” 几人七嘴八舌，乱猜一通，最后得出结论“肯定是了！估计早就在床上把她的身体研究摸索了个清清楚楚，要不然，导演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对女人的造型这么在行？再说，要是换了你，守着这么一个锃光瓦亮的大美女，你会舍得放过？” 那自然是舍不得的。 作为绯闻的女当事人，佟莉娅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安云天还没有和她发生什么亲密关系，但在她看来，这是迟早的事。如果说以前她还有些怀疑和拿不准，因为那时候的安云天，似乎一心要做忠于爱情的正派好男人，和自己相处的时候有些刻意的客套和保持距离，那么在改造自己之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那里面全是毫不掩饰的欲念，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面对食物时的反应。从那时起，佟莉娅就知道，自己是这个男人的了。 而她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不仅毫不抵触，还充满期待。 她喜欢这个男人好久了。 英俊帅气、才华横溢都还在其次，关键是他的那种强大，简直令她着迷。一想到这个男人的丰功伟绩对战整个港台影视圈、接连三部影视作品大爆、《明星恋人》26亿的票房奇迹、主动向吴羽森的《赤壁》发起挑战……这一桩桩、一件件，整个中国，就没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和这个男人相比，其他人简直卑微的如同蝼蚁。 试问哪个女人，能抵挡的了这种男人的魅力？ 至少就佟莉娅所知，剧组中的女人都愿意和安云天发生关系，私下里聊天的时候，她们还会兴奋异常的讨论，安云天在床上会是怎样的勇猛无敌，一想到可以和这种男人亲密接触，她们的腿都软了。 “有好几次，我都快忍不住扑上去了，真的，不怕你们笑话！” 一个姑娘的话引来大家的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却又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全身发热。这些女人，长期在这个圈子里流连，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眼界很是不低，一般的男人看不上，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能有一个优秀的男人出现在面前，用强大的实力，将自己征服。 而安云天，符合她们对梦中情人的所有幻想，他优秀的简直像是从言情剧里走出来的一样，年轻英俊、霸道总裁、能力超强、一往无前。这样的人理所当然的拥有一切，又理所当然的蔑视一切，眼界再高的人，在他面前也只有自卑的份。 佟莉娅这个女主角，在安云天面前，就很自卑。 她只是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势单力薄，没有门路，本身能力也只是一般。早年还觉得凭自己的本事，能在这个圈子里闯出一番天地，转眼几年过去，却依旧在蹉跎，演过几部作品，都是小角色，让人记不住的那种。她知道上天给女人的时间很短，美好鲜活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一旦错过，就只能乖乖退圈，找个男人嫁了，从此相夫教子，一辈子默默无闻。 在家乡的时候，大家都说她漂亮，能歌善舞，可来了邶京，她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她不知道安云天为什么会挑自己做女主角，《明星恋人》的女主角可是红遍全国的刘亦霏！和人家比起来，她算什么呢？ 想来想去，貌似也只有想潜规则自己这一种解释了。 虽然对方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但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妥，像他那种男人，不都是左拥右抱，大开后宫的吗？ 两个多月过去，安云天却一点行动都没有，这让一直等待着什么的佟莉娅大为失望——果然自己真的这么平凡吗？连潜规则都排不上号？ 直到12月初，安云天对自己的改造之后，一切都变了。 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10天后，一天的拍摄结束，安云天对她说了一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之后的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在饭桌上，安云天说了许多话。佟莉娅喜欢听他说话，很乐意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安云天说起了璀璨人生系列，说起了他所饰演的雷奕明，说起了雷奕明正在写作的那部《封神》。 “《封神》的故事，将从杨戬开始，你可以演苏妲己。” 安云天吃得很香，但吃得很慢，很斯文，说话的时候口齿清晰，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和粗野，他笑着说道“观众会为你的苏妲己着迷。” 佟莉娅欢喜的低头浅笑。 “以后不许低头。”安云天语气温和，传达出的意思却不容抗拒，“像你这样的姑娘，应该大方自信的面对整个世界，这样你会更美，更强大。对，就像这样，我简直被你迷住了。” 佟莉娅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我一直有个问题。”安云天继续自己的讲述，“杨戬的母亲，是昊天上帝的妹妹，理论上来说，是地位极高的大神，为什么会和一个凡人男子结为夫妇？一个法力无边的女神，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一个凡人发生兴趣？” 佟莉娅无言以对，只能依照惯性回答“爱情？” “太穷酸了。”安云天摇头否定，“她得花痴到什么地步，才会去想男人？这么低级的想法，只有穷酸文人，才能想出来，却完全不符合逻辑，极其的庸俗和愚蠢。是一种类似于‘皇帝锄地用金锄头，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的瞎编乱造。” 这种毫不留情的否定，佟莉娅却并不觉得难堪，她轻声反问“那应该是为什么？” “因为力量。”安云天断言，“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女神被男人的力量征服了。最开始的时候，是女神被男神打败，你看，如果我们追溯神话，会发现，一个部落氏族，最早的重要神明，几乎都是女神。男神往往是后来才出现的。随着部落进入父系社会，男神的力量日渐强大，要么把女神消灭，要么把女神降服，要么把女神转化为男神，最终天界被男神统治，人界被男人统治，整个世界成为雄性的主宰之地。” 佟莉娅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切，都是因为农耕的出现。”安云天继续道“犁铧这种东西，不仅破开了大地之母，将种子播撒进去，也让男人得以作为强势的一方，在男女关系中占据了主动地位。耕地是一种生产，也是一种意义重大的仪式，男人用尖锐凸出的工具占有了土地，也占有了女人——用自己的力量。” 佟莉娅继续点头“对，是这样。” 安云天道“所以，在我的设想中，杨戬的母亲，是一位掌握万物生长的女神，算是地神的化身，而杨戬的父亲，是一个精悍强壮的男人，他不畏服天地鬼神，用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征服自然，也一点一点的征服了大地女神。商末周初是个风远变幻的大时代，在此之前，人鬼杂处，神的地位还要高过凡人一等，在此之后，仙佛神魔就从人类的世界慢慢消失了。理论上人类还会对他们顶礼膜拜，但实际上，他们已经被人类征服。《封神榜》里，主持封神的居然是姜子牙这么个凡人，就是这个道理。” 佟莉娅脸上有些疑惑，不太明白对面这个男人到底在讲什么。但她依然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入迷。她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静静的看着对方，眼中全是迷恋和倾慕。 “做一个人真好。”安云天最后笑道，“可以欣赏俊美的异性，可以品尝甘美的食物，可以期待明天，怀念过去。可以做世界上最荒唐最美妙的梦。这是世上其他任何生物——包括神明都无法享受到的。” 他起身在佟莉娅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尤其是此时此刻，美的如梦似幻。” 于是整个晚上，佟莉娅都在梦中。她的身体被一个强壮的男子破开，被一次次的入侵，被一次次的占有，经历了极致的癫狂和美好，最后沉沉睡去。 而之前她们讨论的，和安云天上床是个什么滋味，现在她也亲身体会到了，那确实是——妙不可言。 第115章 早餐时间 导演把女主角睡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一个年过半百、相貌平平的导演干出这种事儿，那大概率会变成丑闻，如果是一个年少英俊、才华横溢的帅哥导演干出这种事儿，那多半会变成一桩全民喜闻乐见的娱乐八卦。 继梅根·福克斯和神仙姐姐后，安云天再次与电影女主角闹出绯闻 据知情人士透露，两人曾在一处过夜，第二天一同来到片场 柳闻霆在横店拍戏忙，拒绝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 柳闻霆在片场形容憔悴 安云天被骂渣男 《英雄记》剧组迎来新人——昔日情敌刘亦霏加入客串 …… 从最早的柳闻霆，到后来的梅根和刘亦霏，再到现在的佟莉娅，传闻中和安云天有亲密关系的女人都能凑一桌麻将了。人们发现，这货是典型的见一个爱一个只要当上他电影的女主角，就没有能逃脱他魔掌的。 《调音师》里的梅根、《明星恋人》里的刘亦霏，还有《繁星之城》里的这位佟莉娅，都是如此。 最可气的是，这三个，加上柳闻霆，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安云天却毫不珍惜。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柳闻霆是什么心情？我估计她什么心情都没有。想当初拍摄《明星恋人》的时候，安云天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和刘亦霏眉来眼去，柳闻霆不还是忍了下来？估计她对安云天的秉性也是十分了解，知道这个男人栓不住，也就只好由他去了。值得庆幸的是，安云天的眼光一向很高，闹出绯闻的都是顶级大美女。让我们这些吃瓜群众看热闹的时候，也看得赏心悦目。” 网络上的声讨虽多，却大多是调侃娱乐的心态，很少有义愤填膺痛斥安云天花心的。他们似乎有一个默契人家正牌女友都什么都不说，咱们在一边着什么急呢？ “刘亦霏穿红衣服也这么好看，我一个女人见了都喜欢。” 又是一个早晨，佟莉娅和安云天一起吃早饭，看到报纸上刘亦霏客串《英雄记》的剧照，不禁有些夸张的大声赞叹，“人们都说她是古装第一美女，真是没有说错呢。” 安云天也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中的刘亦霏如同一朵红云，飘然欲飞，不似凡间人物。她在《英雄记》里戏份虽少，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意象，是曹操心目中大汉王朝的具象化，因此身上多了几分飘渺与圣洁之气。刘亦霏本就气质出众，加上这种设定后，当真是如同天仙临凡，艳绝天下。 他点头道“确实很美。”放下碗筷，看着佟莉娅道“想像她一样美吗？” 佟莉娅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那就把头抬起来。”安云天道，“我说过，像你这样的姑娘，应该自信大方的面对全世界，让你的美丽，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不要躲躲闪闪，一个真正美丽的人，同时也必定是个强大自信的人。” 佟莉娅道“刘亦霏就是这样的人吗？” 安云天摇头“她不是。她只是比你自信一点，但还不够自信，她需要更多的磨练心境，让自己成长起来，等到她能够勇敢的面对全世界的时候，就是她最强大、也最美丽的时候。那样的人，往人前一站，都不需要特效，整个人都是发光的，金光闪闪，如同一个光源，古语说某人的驾临能够使‘蓬荜生辉’，说的就是这种人。” 佟莉娅听得大为神往，嘴角含笑的问道“你就是这种人吗？” 安云天也笑了，说道“以前不是。以前的我，和你一样，畏畏缩缩，胆小懦弱，空有一身好皮囊。为此不知受了多少批评。现在嘛……”他看着佟莉娅，笑而不语。 下一刻，佟莉娅就离开座位，跑过来狠狠亲了他一口。这一吻时间很长，劲道很大，分开时两人的嘴唇都有些肿。佟莉娅微微喘息道“知道吗？我爱死你了！” 安云天将她搂着坐在自己腿上，直视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道“我也一样。” 佟莉娅闻言，脸上绽出浓烈的笑意，将额头抵在他脖子上，轻声道“以后不许抛弃我。” 安云天将她搂得更紧“不会。” 佟莉娅用两根细瘦的胳膊环住他的腰“我怕。” 这果然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安云天在心中下了断语。短暂的沉默后，说道“过两天《繁星之城》杀青，我去横店的时候，带着你一起，去见见闻霆吧。” 佟莉娅身子一抖，抬起头来，不安的看着安云天“我……我不……” 下一秒，她的眼中就蒙上了泪光。 安云天道“早晚要见的。” 佟莉娅摇头“拖得一时是一时。” 说着，又把头埋到安云天的胸前。 “拖延可解决不了问题。” 同一时间，横店的一家旅馆里，也有两个人在吃早餐，她们是——柳闻霆和刘亦霏。 说话的是柳闻霆，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姿态放松而惬意。对面的刘亦霏可就没这么自在了，她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脖颈，有些为上面的某些痕迹而苦恼。 因为这些动作，刘亦霏的睡衣领口被豁大了许多，露出更多的肌肤，那一片白花花的肉让柳闻霆有些晃眼。她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脖子右边那颗痣，生得真好。” “是吗？”刘亦霏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道，“我以前一直有些嫌弃它，好好的脖子上多了这么一个黑点，多碍眼啊，总想把它点了去。” “幸好没点。”柳闻霆走到她身边，动作轻柔的抚摸那颗痣，舔舔嘴唇，“生在这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呢。” “哈哈，痒！”刘亦霏本能的躲闪，却被柳闻霆制住“别动！” 柳闻霆修长的食指在黑痣周围画了几个圈圈，随后将目标转移到刘亦霏的脖子上，低声道“你的脖子，生得也很好，像天鹅。” 刘亦霏似乎有点窘迫，轻微的扭动腰肢“痒。” 柳闻霆不为所动，继续探索新领域“还有这锁骨，真美。”说着她凑到刘亦霏颈下，深深吸一口气，“真香，真好闻。” 刘亦霏坐不住了，这是要擦枪走火的节奏啊。胡乱说一句“我去洗手间。”就要离开。 下一秒，她胸前的一只柔软就被柳闻霆握住，动弹不得。 “真是一副极美的身体。”柳闻霆转到她对面，眼睛幽幽的看着她，“听话，别乱跑，好吗？” 刘亦霏胸脯微微起伏，身体似乎有些颤抖，声音低哑的道“我……我……” “嘴唇也生得好。”柳闻霆笑了起来，然后凑过来，吻在那两瓣嫩肉上面，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刘亦霏顿时全身没了力气，被柳闻霆抱住。 柳闻霆居高临下抚摸着她的脸，眼神中全是喜爱和欣赏“妈妈对我说，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这个世界对女孩子抱有太多恶意。我在很早之前就想这个叫刘亦霏的小姑娘，好可怜，我要保护她。你愿意让我保护吗？” 刘亦霏整个人的意识都有点涣散，痴痴答道“愿意。” “乖女孩。”柳闻霆笑得很开心，又亲了她一下，但随即便敛去笑意，摇头道，“但我却不能这么做。你必须依靠自己，强大起来。你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任何人手上——哪怕这个人是你的父母、兄弟和爱人，哪怕这个人刚和你上过床。你也不能用逃避的方式去无视问题，你必须走出舒适区，直面命运。正视自己的恐惧和不足，克服它们，完善自己。 问题并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自己消失，只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糟糕。我们俩的关系，我们和安云天的关系，不能一直不清不楚。事实上，问题并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就是见个面而已。” 刘亦霏略略的恢复清明，嗫嚅道“可是，还有一个佟莉娅。” “嗯，那也是个美人。”柳闻霆点头，“比我之前想的还要美，安云天这回干得不赖——你可要加把劲了，不能输给她。安云天可是把她当成公司一姐对待的，以后重点培养。” 刘亦霏嘟起了嘴，有些撒娇的说道“你得帮我。” “不行哦宝贝。”柳闻霆亲昵的捏捏她的脸蛋，“自助者天助之，你不能总是指望别人，未来的命运如何，还是要看你如何行动。” 刘亦霏咬咬嘴唇，断然道“好，我见！我们两个，加上安云天，再加上那个佟莉娅，把我们之间的混乱的男女关系，好好理顺理顺。” “这样才对。” 同一时间，安云天这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对佟莉娅道“你也不用太当回事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是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解决不了的。闻霆是个很理性的人，并不难相处——尤其是对方是美女的时候，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我就是感觉好奇怪。你和我，柳闻霆和刘亦霏，”佟莉娅小声嘟囔，“这跟我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 “是呢。”安云天闻言，微微一笑“这跟我当初想的也完全不一样。” 第116章 激战12月 2007年的12月，娱乐圈里依然精彩，12日的时候，《投名状》上映，这部影片号称投资4000万美金，折合人民币3亿，集结了李连杰、刘德华、金城武、徐静蕾等诸多明星大腕，宣传期便气势如虹，三位男神的名气让这部电影卖相极好，而电影上映之初，也确实独霸影市，首周末即收下8000万票房，导演陈可辛被问及对电影最终票房的预期是多少时，他随口答了一句“怎么也不能比《璀璨人生》低吧？” 《璀璨人生》的国内最终票房是23亿，陈可辛的言下之意，表面上自然是要超过23亿。 而在别人的理解中，他想超过的不是23亿，而是创造了23亿这个票房记录的《璀璨人生》。毕竟，安云天和港圈的过节，也算是公开的秘密，而陈可辛作为香港电影人中数得着的名导，对这个大放厥词的大陆后生心存芥蒂，也是应有之意。估计整个港圈看《璀璨人生》那23亿的票房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却只能干瞪眼，眼睁睁看着它霸占2007年度华语电影票房榜首位的宝座长达半年，数次试图把它掀下来，却总是失败。 11月的时候，曾有一部电影有希望干掉《璀璨人生》，它就是李安导演的《色·戒》。这部电影从开始立项就伴随着巨大的关注度，而李安曾经有意请刘亦霏当女主角的消息，人们也一直没有忘记。当然，明白其中内情的人都知道，李安不过是考虑过刘亦霏，双方并没有什么深入的接触，一个看不上对方的演技，一个难以接受对方剧本中那尺度过大的激情戏，双方都还没正式洽谈，合作便已经告吹。 对《色·戒》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 然而这个小插曲，11月的时候，却成了各大娱乐网站时不时会提到的逸事。在那些新闻稿的描述中，刘亦霏成了李安和安云天都着力争取的重要人物。一个说“王佳芝这个角色非你莫属，你简直就是从张爱玲的小说中走出来的”，一个说“你就是高雯本人，《璀璨人生》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以你的经历为原型创作出来的”。 一老一少两位电影天才都看到了刘亦霏身上那无穷的潜力和可塑性，都想让她成为自己电影的女主角。而最终，刘亦霏选择了《璀璨人生》，婉拒李安时，她提到了一句“激情戏太多，怕观众接受不了。” 无奈之下，李安只好物色新女主角，最终挑中了初出茅庐的影视新人汤唯。 说汤唯是新人，其实也不对。首先，人家是1979年出生的，比刘亦霏整整大了8岁。而且她在2001年便开始踏入演艺圈，演艺的资历和刘亦霏差不多。所不同者，是刘亦霏年少成名，18岁时便红遍全国，而汤唯，今年都28了，认识她的也没多少，说是新人，倒也不算过。 毫不意外的，11月的娱乐媒体，提到《色·戒》，就会顺带提两嘴《璀璨人生》，以刘亦霏为纽带，把这两部电影从各方面比较一下李安和安云天这两个“安”、梁潮伟和安云天这两个名气咖位相差很大的男主角、刘亦霏和汤唯这两个名气咖位同样相差很大的女主角……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成功引起许多观众的兴趣。而频频在新闻稿中出现的刘亦霏婉拒李安时的那句“激情戏太多”，更是引人无限遐想。 “激情戏太多”？有多多？尺度有多大？要是神仙姐姐真演了这么一部电影，嘶，那得多带劲儿啊！ 光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让无数人心头痒的不行，听说大陆版删减了许多激情片段，许多人还专程跑到香港去看完整版，在路上边开车边吐槽要是刘亦霏真参演了这部电影该多好啊！ 因为巨大的话题性，以及李安梁潮伟两位电影大咖的光环加持，《色·戒》的票房同样表现不俗，制片人江志强面对记者采访的时候，很有信心的说道“像《色·戒》这种艺术水准极高、又内涵很深的影片，票房超过《璀璨人生》是很正常的事。李安可是去年的奥斯卡最佳导演，他的片子，每个人都应该去看一看，更不用说，《色·戒》用另一种角度去看抗战这段历史，充满创新和启发性，很值得我们思考。” 此言一出，《色·戒》票房有望超过《璀璨人生》的说法便立刻甚嚣尘上，在许多新闻稿件里，甚至有已经不是“有望超过”了，而是“必定超过”，观众看到这些消息，心里便下意识的将《色·戒》视为能跟《璀璨人生》叫板的票房大片。两部2亿体量的大片都请刘亦霏当女主角的说法，也确实更有噱头和趣味性，许多原本对这部影片没兴趣的观众，慢慢的也起了前往一看的念头。 “我倒要看看，奥斯卡最佳导演拍出来的片子，神仙姐姐差点全裸出镜的电影，2亿体量的大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在《投名状》之前，有能力在票房上和《璀璨人生》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这部《色·戒》了。 只不过，这部名导加持、大明星加盟、投资巨大（1500万美金，1亿人民币）、话题度超高的大片，到最后大陆票房也只有15亿，与《璀璨人生》的23亿相去甚远。 眼看新年将至，2007年即将走完，《璀璨人生》还在票房榜的第一名那个位置上稳稳的坐着，不少港台圈的电影人着了急难道真让那小子压下一头？ 就在这时，12月12日，港台出品的最后一部实力强大的电影《投名状》，横空出世。陈可辛的那句话“怎么也不能比《璀璨人生》低吧？”翻译过来就是“怎么也不能让那小子真的压在我们头上吧？” 当有记者问到安云天，《璀璨人生》的票房被一次次拿来作比较，心里是什么感受时，他说“我很高兴成为被追赶的那个，更高兴成为别人怎么追也追不上的那个。” 上映一周，《投名状》的大陆票房突破15亿，看起来情况一片大好，超越《璀璨人生》似乎不是难题，可随即便遭遇了一部新片的阻击。 12月20日，冯小刚携《集结号》加入这场年末大战，这部讲述一个中国军人故事的电影，因为其鲜明的主旋律色彩，而很不被人看好，上映前许多业内人士都预测，最终票房可能只有15亿。 想想也是，谁会对说烂了的中国军人的故事感兴趣呢？ 尤其在有聚集了三大男神的《投名状》横行影市的情况下，由张涵予出演主角的《集结号》的票房前景更不容乐观。 然而实际情形，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在这场碰撞中，没有大明星、投资也要更低、题材还很老套的大陆电影，再次胜出。 并且，港台电影人心心念念的超越《璀璨人生》的目标，最后也是由《集结号》完成的。 于是2007年的大陆票房榜上，前三名分别是 1《变形金刚》，36亿； 2《集结号》，25亿； 3《璀璨人生》，23亿。 前三名里，大陆影片占据了两个名额，这是自2001年来，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第117章 解构和重建 《集结号》（25亿）、《璀璨人生1明星恋人》（23亿）、《投名状》（22亿）和《色·戒》（13亿），这4部影片，便是2007年中国内地票房榜上，仅有的几部进入前10名的华语影片，其余6个名额，全都让美国大片占了去。 其中最令人大跌眼镜的，便是《集结号》和《璀璨人生》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两部影片的制作班底和演员阵容，全都是大陆电影人。而在题材上，这两部片子都有先天缺陷，在上映前的宣传期，看好这两部片子的人很少很少。 而偏偏，正是这两部片子占据了华语影片票房前两名。把大导演、大明星参演的《投名状》和《色·戒》全都踩到了脚下。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4部电影中，有3部是历史题材，而且都和战争有关《集结号》讲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投名状》讲满清与太平天国的战争；《色·戒》讲抗曰战争。 而且这3部电影，不管是影片的画面色调，还是情感基调，都非常的冷峻阴暗，充满了一种对以往神圣主题的反思和怀疑 一向喜欢强调爱国和集体荣誉感的大陆人拍《集结号》，结果整个故事讲的却是一个人和他的队伍，如何被组织坑——或曰牺牲——的故事； 一向喜欢展现兄弟情义的香港人拍《投名状》，结果整个故事讲的却是兄弟之间尔虞我诈、互相背叛的故事； 能把啥题材都拍成爱情片的台湾人拍《色·戒》，结果电影的背后，男主角一声令下，把深爱着他、放他一条生路的女主角及其战友，都给枪毙了…… 以至于2007年结束，观众们总结这一年的热门电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看了《集结号》，才发现组织靠不住；看了《投名状》，才发现兄弟靠不住；看了《色·戒》，才发现爱情靠不住。 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都显得那么滑稽和无奈，悲凉和绝望。2007年的大陆、香港和台湾，这三个地区的顶级导演，不约而同的对本地区的电影叙事和文化传统，进行了颠覆和解构式的创作。 普通观众看到的是新视角下的奇怪和不适应这仨导演，不会是拿错剧本了吧？ 很多人就觉得，冯小刚和陈可辛的剧本应该对换让冯小刚去拍《投名状》，批判不靠谱的兄弟情义和效忠朝廷的奴才思想，揭露清朝末年腐朽和残暴，以及在一定程度上同情和歌颂太平天国运动——多么的符合历史课本的主旋律啊！ 而陈可辛去拍《集结号》也同样符合香港导演的人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香港归大陆管，该有的政治表态还是要有的，没见吴羽森那么卖力的支持韩三爷的《建国大业》吗？所以，虽然内心不情愿，但陈可辛还是拍了一部讲述中国解放军故事的电影。但强扭的瓜终究不甜，而且还别扭，于是在《集结号》里，陈可辛讲述的不是解放军战士如何热血杀敌，最终赢得胜利和荣誉的故事，而是一群人是如何惨烈阵亡，最后差点连荣誉都得不到的故事——多么的符合香港人对大陆政权的看法啊！ “电影很好，场面很大，演员演的也很好。但我就是觉得别扭，具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故事有点奇怪。” 这是一个观众的观影感受，这段话，可以用于评价《集结号》，也可以用于评价《投名状》。 是的，出现在这两部电影里的历史和故事，都很奇怪。颠覆了许多以往人们的固定认知，让观众们感到不适应和新奇。 而《色·戒》，李安在这里呈现的抗战历史，那简直就让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如果说《集结号》和《投名状》里的历史，还有那么一点热血和壮烈的话，那么《色·戒》里的历史，就全然是嘲讽反思和冷冽悲凉了爱国之情是丑陋和懦弱的、正义感是幼稚和猥琐的、爱情是虚妄的、性爱是变态的、人性是卑劣的……总而言之，一切都是那么的黑暗绝望。 而这，就更加的令人不适和别扭了，再加上它那尺度惊人的床戏，《色·戒》所受到的关注和非议，理所当然的成为年度第一。 “叶云当年活着的时候，也想拍历史片，拍战争片，尤其是拍抗美援朝。但他绝不会拍成《集结号》，他要拍，就拍1952年的碧潼奥运会，拍咱们中国人是怎么组织联合国军的战俘们，举办一场绝无仅有的奥运会的。他说，电影的主题很简单看那天地山海，看那提头英雄！” 2007年结束的时候，《繁星之城》也杀青了，除了整个剧组全体人员都参与的杀青宴，几个主创内部也有自己的小聚会。在饭桌上，大家聊起下半年这几部话题度高、票房也高的电影，各有各的看法。副导演尤朋，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当年他们那个北影小团体的风光和梦想，不仅又是唏嘘又是感叹，摇头道“这世道，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当年的热血和豪情都哪儿去了？” 安云天道“所以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重建这种热血和豪情。历史需要反思，也需要一定的重新解读，不过现在这样子，当然是有问题的。什么都虚无了，最后还剩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三部片子中，《色·戒》是最绝望的，《投名状》次之，《集结号》的结尾还有点温暖，多少符合主旋律。这倒是与台湾、香港、大陆的精神风貌十分吻合。 大陆这里还能从以往的历史中找到一点意义和价值，虽然这点东西很值得怀疑。 但在香港那里，就完全是迷茫和寥落了，既不信兄弟，也不信朝廷，那怎么办呢？ 至于台湾，哦，抗战是那个德性的、革命是那个德性的、连爱情都成那个德性了，真的是把人生中所有的美好和意义全都剥夺了，未来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希望。 呶，你看，这就是现在的华语电影——迷茫、别扭、虚无主义、没有精气神，感受不到一点振奋和昂扬，这样的片子，跟性功能缺失的怂包一样，哪里能找得出哪怕一点魅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散发出浓浓的废柴和丧的气息，让人忍不住避而远之。” 他说到“性功能”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佟莉娅不动声色的舔了舔嘴唇，还瞥了他一眼，美目流盼，情意绵绵。 而高谈阔论中的安云天，也并没有忽略这一点，他甚至停下来，特意朝佟莉娅笑了笑，很阳光，也很爽朗。佟莉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其他人却被他的笑容感染，觉得这对帅哥靓女也真是般配，人家你情我愿，互相吸引，“潜规则”等阴暗猥琐的说法，用在这里还真不合适。 安云天继续道“既然老前辈们不再热情洋溢，喜欢玩反思和解构，那重建文化自信、振奋民族精神的使命，就只能让我们这些年轻人承担起来了。我们现在正在制作的《繁星之城》和《英雄记》，都是这样的电影。 这时代，反思解构的东西太多，而振奋人心的东西太少，语无伦次胡说八道的玩意儿更多。国家和民族在奋进冲刺，时代风云变幻，多激动人心啊，可是那些人就跟眼瞎了一样，死活看不见，非要去整一些不知所云的电影，中国的观众也真可怜，让他们给弄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样的作品，稀里糊涂的进电影院，从腰包里掏钱消耗两个小时。” 说到这，他双手一摊“所以，这时候的大陆观众，其实他们的钱是最好赚的，只要我们找准突破点，那几个亿几个亿的票房简直如探囊取物——《明星恋人》的那23亿就是这么来的。 甚至不仅国内观众的钱好赚，国外也是如此。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到目前为止，《明星恋人》的海外票房，已经突破17亿，其中韩国就有6000万，他们真是爱死了这部电影！还有意购买改编权。曰本有5000万，东南亚零零碎碎加起来6000万。加上国内的23亿，同志们，《明星恋人》的全球票房，已经超过4亿了！” 第118章 三个女人 《璀璨人生1明星恋人》全球票房破4亿的消息，在2008年到来不久之际，很快便传遍了全国。 在此之前，随着《集结号》的热映，最终以25亿的票房数字压过《明星恋人》，冯小刚“贺岁片之王”的名头再次被叫得震天响。不管是圈内人士，还是普通观众，都点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集结号》再厉害，也只能是在内地威风，在海外，感兴趣的就没多少了，比如说香港，就只有48万港币。所以海外票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25亿这个数字，既是内地票房，也可以约等于全球票房。 而《明星恋人》就不一样了，这部电影不但在国内横扫，在海外也是现象级的，要不央视怎么会说“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我国的国际形象”呢？便是和安云天矛盾重重的香港，最后也耐不住利益的诱惑，比内地迟了两个月后，终究还是上映了，拿下1000万港币。 上映半年，全球票房突破4亿，这个消息一出，之前因为《明星恋人》被《集结号》压过一头而暗自不爽的影迷们，纷纷扬眉吐气，大呼王者归来，并频频引用安云天的那句话“我很高兴成为被追赶的那个，更高兴成为别人怎么追也追不上的那个。” 嘚瑟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这个消息，本已沉寂多日的《明星恋人》，再次被人们关注起来。4000万的成本，4亿的票房，这投资回报比，有点大的惊人啊。 对此，王永松道“挣钱太多，风头太盛，不是好事。” 好在，安云天和柳闻霆对此早有准备。 挣了钱，自然就要回报社会，最好的办法，就是养望做慈善，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而在中国，最好的做慈善的方法，就是助学。 简单地说，就是建学校、设置奖学金、助学金。 2008年初，娱乐圈的新闻不少。 先是邶京奥组委公布了一组奥运火炬手名单，黄晓明、章子怡等明星名列其中，安云天也赫然在列——这其实是必然的事，官方都点明夸奖他给祖国涨脸了，这样正能量的人物，怎么可以遗漏？ 除此之外，《明星恋人》的另外两位巨头柳闻霆和刘亦霏，也在上面。 三个人，分属三个地区安云天跑邶京，柳闻霆跑上塰，刘亦霏跑武汉。 然后，是《璀璨人生2繁星之城》杀青； 再然后，是《集结号》票房超越《明星恋人》，成为2007年度华语片内地票房之最，风头一时无两； 再然后，是《明星恋人》扳回一局，以4亿的全球票房，成为2007年度华语片全球票房之最，再次引发关注； 最后，是雷霆影业宣布，将开展“雷霆助学工程”，在全国各地建造学校，设立奖学金和助学金，帮助困难和失学儿童继续学业。 而助学工程的第一站，是一个名叫汶川的四汌省小县城。 之所以选这里，个中还有一段缘由。 前边说过，《繁星之城》的副导演尤朋，以及其他几个骨干，年轻时在北影厂内部组了个小团体，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事，小团体的领头人叫叶云。叶云生前，曾经资助过一个名叫秦沃的大学生在邶京上学，而秦沃的老家，正是汶川。 一晃十几年过去，叶云早已作古，秦沃也早已大学毕业，他并没有留恋首都的繁华靡丽，而是回到老家，当了一名校长，多年来培养出不少大学生。 同时，他也一直没忘当年叶云对他的帮助，这些年来每年都会往邶京邮寄一些土特产，虽然叶云已经收不到，但他还有一个女儿不是？秦沃将对叶云的所有感激，都转移投射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也因为这个，尤朋他们和秦沃的联系一直没断，虽然说不上有多亲近，却也算是老相识了。听说雷霆影业打算助学，哥几个第一时间想到了秦沃，那个小老弟今年还不到40岁，看起来却比他们还老，这些年来为家乡的教育事业也真是操碎了心。 作为“雷霆助学工程”的主要负责人，安云天接到他们的推荐后，指示下属仔细询问和调查了汶川的情况，得出结论符合助学工程的援助条件，雷霆影业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到汶川开展助学工作。 而且，因为这是“雷霆助学工程”的第一个项目，意义非同一般，为了树立雷霆影业热心回报社会的良好形象，公司决定，到时候新的教学楼建起来，安云天这位主要负责人将亲临汶川，在众多媒体面前，好好的做一把秀。 他指示“到时候要尽量多安排一些媒体记者到汶川去，把声势造的大一些。” 秘书心领神会，牢记在心。 他又说“至于时间，就定在5月吧，嗯，我看5月5号就不错。现在是1月，还有4个月，你要替我盯好，把教学楼建的牢牢的，不许有一点质量问题。还是那句话，这是我们的第一个项目，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的！” 对所有人来说，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这年头，大陆的慈善基金和项目已经不算少，内容和名头五花八门，雷霆影业搞的这一出，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他们更关注的，是安云天的绯闻事件。 安云天携佟莉娅赶赴横店，三大美人齐聚 《英雄记》剧组成修罗场，三方搏杀，谁能笑到最后？ 新时代的三英战吕布？ 《英雄记》已经开机4个月，继《繁星之城》杀青之后，这部投资1亿的古装大片，也即将结束拍摄工作，安云天这个客串人物，也无法再拖延下去，抓紧时间赶在杀青之前，到横店报到。 而这一次南下，他是带着佟莉娅的，同一时间，刘亦霏的客串还没完成，依然留在横店，再加上正牌女友柳闻霆，三个女人一台戏，对于吃瓜群众来说，这是多好的八卦素材啊！ 而亲眼见证这一切的《英雄记》剧组成员，那股子兴奋劲，简直都要从体内喷薄而出！ 带着小三小四来见正室，太特么刺激啦！ 《英雄记》剧组，众目睽睽之下，安云天迎上柳闻霆，两人像胜利会师的革命队伍一样，用力抱了一下，道一声“好久不见！” 分开后，柳闻霆看着安云天，笑道“你变了许多。” 安云天道“你也是。”看看不远处的刘亦霏，道“亦霏也是。” 刘亦霏做微笑状，并不说话，她能感受得到，3个月不见，安云天确实变了许多，最直接的感受是，气质不一样了。 他现在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了。 再看他身后的佟莉娅，也和以前有了不同。刘亦霏在《明星恋人》上映之前就见过佟莉娅，那时候的她，浑身上下并无出彩之处，一看就没什么眼界见识，作为底层小人物，更是没什么气场可言，正如网友所说小家子气，拿不出门。 而现在，经过安云天一番倒饬，佟莉娅的颜值优势展现出来，端的是一位美艳佳人，光彩照人，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比如说柳闻霆，在和安云天聊了几句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佟莉娅身上，点头赞道“真是一个标致的姑娘！”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关键时刻，看得出来佟莉娅有些紧张，但好歹没怂，展露笑颜和她打招呼“柳董好。” 让所有人感到失望的是，这次见面并没有闹出什么不可开交的矛盾冲突，四个人都很克制，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三个女人有说有笑，场面非常和谐。柳闻霆这个雷霆影业的董事长，还对佟莉娅这个公司一号女艺人关怀备至，十分的亲切和蔼。 自然，在外人看来，这都是做样子给人看而已，嘴上笑嘻嘻，心里早不知骂了多少句妈卖批了。 第119章 一台戏 今天在医院里呆了一整天。我嫂子终于生了，7斤的胖小子，可爱无比，愿他一生平安。 生孩子真累，还是做男人好。 做一个完整的、不太监的男人，更好。 不管外界怎么恶意的揣测猜想，在私底下，三个姑娘是真的相处的十分和谐，其乐融融。 当然，三个女人一台戏，该有的一点小心思，也是免不了的。 比如刘亦霏，看佟莉娅的目光就不可避免的带了点挑剔和优越感模样看着倒是不差，比之前好看，但也比不上我，而且气质仪态是真的不行，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还有就是，这也太瘦了，安云天那家伙抱着这样一个人睡觉，就不嫌硌得慌？哪像我，不胖不瘦，摸上去手感正好，闻霆抱着我的时候多舒服啊！ 而佟莉娅看刘亦菲的眼神，也不那么友好一直以为你这个插足的第三者，被绿的是柳闻霆，全世界都这么想，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神仙姐姐，喜欢的居然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愣是给安云天戴了顶绿帽子！这也太奇怪了！这姑娘是不是心理不正常？ 而另一边，安云天和柳闻霆面对面坐着，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说着，看了一眼正跟佟莉娅干瞪眼的刘亦霏，刘亦霏察觉到他的视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 “去年茜茜生日那天。”柳闻霆一笑“那天我喝了许多酒，中间离开了一会儿，是茜茜带我出去的。” “有点印象。”安云天回想起那天的情景，记忆最深的是和王忠磊的谈话，却也知道，柳闻霆确实喝了不少酒，大部分是和刘亦霏喝的。“然后呢？那么短的时间你就把她办了？” “当然没有，如果真是那样，我当时就会告诉你，我可不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给自己预留个备胎的渣女。”柳闻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不过那天我们俩都很嗨，虽然没有真个入港，却也只差最后一步，要不是亦霏妈妈出来捣乱，那天就能一步到位。” 安云天来了兴趣“亦霏妈妈看到你们俩在床上翻来滚去了？” “当然没有。”柳闻霆轻轻一笑，“她一直以为亦霏喜欢的是你来着，做噩梦也想不到自家闺女成了个……” “我认为亦霏确实很喜欢我，只不过被你捷足先登而已。”安云天认为自己有责任纠正对方的某些错误说法，并向第三方求证，“对吧，茜茜？” 听了这话，刘亦霏还没有啥反应，佟莉娅的眼神先不对付起来，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满含震惊和指责没想到啊没想到，表面上冰清玉洁的刘天仙，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感情生活居然如此混乱！ “但终究更喜欢我多一点。”柳闻霆替刘亦霏回答了这个问题，翘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道，“咱们两个之中，更有魅力的那个，还是我。” 安云天笑而不语，只是道“亦霏也就罢了，她被你带坏了，丫丫可还单纯的很，她不想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你不许打她的主意。” 涉及情感战线的阵地划分，这算是进入正题了。 “你知道，我对美好的事物一向没有抵抗力。”柳闻霆道，“当初把你从门口捡回家，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看着顺眼——别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本事，就是知道，过不了颜值这一关，你也没戏。 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梅根。我那么用心的拉拢她，固然是因为你认定她将来前途无量，可也有个前提——她确实够漂亮，不够漂亮的话，我才懒得下那么大功夫呢。 我这个人面冷心冷，一直以来对什么都漠然以对。唯一能让我燃起一点兴趣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美了，而电影，是最能呈现这种美的艺术形式。 美酒、美食、美景、华美的服饰、美妙的音乐，当然，还有不可方物的美人。”说着，她美目流转，瞭了佟莉娅一眼，对方好似被烫了一下，双肩微微一抖，脸有些发红。 柳闻霆嘴角含笑，转过头来对安云天道“这是天地之间钟灵毓秀的东西，给人至高的享受，让人感受到生命存在的意义，我怎么可能放弃对这种美的追求？”她摇头道“安云天，在这件事上，你没有发言权。” 安云天不以为然的哂然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说，这是你和丫丫之间的私事，轮不到别人多管闲事。可是，柳闻霆，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我是你的男朋友，也是丫丫的男朋友，还是丫丫的老板，以及你的事业合伙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纠缠不清，公私难辨，你居然说我没有发言权？如果我没有发言权，那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又所为何来？说废话吗？” “对你来说，确实是废话。”柳闻霆道，“因为今天这次会面，本来就不是针对你的，而是针对丫丫——首先，欢迎佟莉娅女士加入我们这个团体，鼓掌！” “啪——啪啪！”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掌声，清脆而寂寥。 后来刘亦霏看不下去了，跟着拍了两下，有气无力。 佟莉娅满脸惊诧的看着她俩，像是在看神经病，安云天轻轻握着她的手，稍作安抚她就这样，乖张癫狂，你习惯就好。 然后，他也跟着拍了两下，弄得身边的姑娘像是见了鬼。 掌声止歇，柳闻霆道“丫丫作为新成员，对我们这个团体的历史源流还不够了解，我这里简单说一下喵喵俱乐部，初创于2004年2月底，距今已有近4年的历史……” “等会儿等会儿，喵喵俱乐部？”安云天一脸稀奇，“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我刚想的。”柳闻霆解释道，“既然我们是同志了，那当然就要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欢猫，就想了这么个名字。” 这下佟莉娅是真见鬼了“同志？” “对啊，志同道合，有相同的理想和目标，那可不就是同志吗？”柳闻霆指着安云天道，“他当初拉你入伙，难道没跟你说明白这些？” 佟莉娅心惊胆战的看看她，又看看安云天，缓缓摇头。同时心中翻江倒海我特么不会是进了什么邪恶组织吧？ 柳闻霆看着安云天，不满道“你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负你妹啊！”安云天几乎是拍案而起，“你都给团体起名叫喵喵俱乐部了，我怎么负责任？你是在搞笑吗？还有，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组织？为什么叫喵喵而不是汪汪？你对得起忠心耿耿的yoyo吗？” 一旁的刘亦霏怕佟莉娅不明白，主动科普道“yoyo是闻霆养的一条狗。” 佟莉娅听了，没有任何反应。 柳闻霆皱眉“我说过，我喜欢猫。” “那我还喜欢狗呢。”安云天用力一挥手，“还有，别转移话题，这个俱乐部是怎么回事？从哪儿冒出来的？” 柳闻霆道“从我们相遇的那天，从我家里。” “然后呢？” “然后，是漫长的磨合期。”柳闻霆道，“我们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多，到06年《璀璨人生》开拍的时候，才算是初步形成一个有行动纲领的秘密小团体。” 这下佟莉娅有反应了，小声问刘亦霏“行动纲领是什么？” “就是……”刘亦霏想了想，颓然道，“我也不知道。” “不，你知道。”柳闻霆对刘亦霏道，“你从小就知道——我问你，作为一名光荣的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我们的伟大理想是什么？” 刘亦霏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哆嗦着嘴唇道“解解解解解解解解解放全人类？” “你看你这不知道吗？”柳闻霆满意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解放全人类！” 这下刘亦霏也感觉自己见鬼了“怎么解放？武装起义？” “先从解放我们自己开始。”柳闻霆昂然道，“解放我们的思想，解放我们的身体，就这么简单。” 说着，她拍拍刘亦霏的肩膀“像你，就解放了自己的身体，但还不够。至于思想的解放，那就更差得远了。” 她的话，佟莉娅听懂了一部分，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哎妈，我特么这是真的进了邪恶组织了啊！ 柳闻霆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中，不禁凑上前去，关切问道“丫丫，你怎么了？” 安云天用一只胳膊挡在两人中间“闻霆，你吓着她了。” 柳闻霆问“我吓到你了吗？” 佟莉娅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那脸上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柳闻霆见此，放声大笑。 第120章 to be or not to be “别理她，她就是个神经病。” 安云天拍拍几乎已经石化失去行动能力的佟莉娅的肩膀，轻声道“开玩笑不分时候——其实主要是她不懂得怎么开玩笑，她是个没啥幽默感的人。所以开的玩笑，要么很冷，要么很吓人，你别当回事儿就行。” 佟莉娅现在唯一能找到一点安全感的地方，就是安云天这里了，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安云天看着柳闻霆，缓缓道“她在说，我们这个团体，很了不起。你能加入进来，是莫大的荣幸。” 佟莉娅摇摇头“还是不太明白。” 对面的刘亦霏也摇头道“我也不明白。” “行吧。”安云天将音量提高，大声道，“鉴于团体发言人目前正处于失心疯状态，无法正常说话，接下来，由我给两位新成员解释一下本团体的一些章程。 首先，本团体的名字，叫汪汪俱乐部，吉祥物是一只聪明温顺的狗，叫yoyo，资格老，智商高，见证了本团体从诞生那一天，到现在的所有重大事件，包括但不限于 我被人揍个半死，拖着残躯来到柳闻霆门前求救，那是我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调音师》剧本定稿； 一场让我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愚蠢和平庸的谈话； 针对脸书的入股加盟谈判策划案； 得知柳奋雷先生的死讯； 回国前夕，制定未来十年的发展规划； 针对吴羽森及《赤壁》的作战计划； 讨论《璀璨人生》剧本和人设问题； 3d大片《封神》系列制作规划； 夺取华语电影话语权的作战计划； 如何以《璀璨人生》系列为中心，打造一个庞大的联合利益集团； 如何攫取日韩东南亚以及港台的影视资源，为我所用，打造一个覆盖西太平洋的影视制作中心； 如何顺势而为，与好莱坞分庭抗礼； 最后……” 安云天稍稍停顿，这才开口道“如何利用电影和网络这个21世纪的媒体之神，重建这个国家的民族精神和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 佟莉娅和刘亦霏被这个名词吓了一大跳，事实上，之前那些话，已经让她俩有些麻木了，什么“夺取华语电影话语权”，什么“与好莱坞分庭抗礼”，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之前对未来最宏伟的规划——在她们的规划里，自己能成为大陆、或者亚洲最知名的女演员，就已经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情了。 刘亦霏的志向还大点，自从演了高雯，她切切实实把“亚洲第一女星”当成了自己的奋斗目标。 而佟莉娅，就没志气多了唉，我能演上几年女主角，留下几部高收视率、高票房的作品，挣上许多钱，就心满意足了。又或者，找个好男人嫁了，以后在家里相夫教子，也不错啊。 而现在，她心目中的“好男人”，配合刚才的那个疯女人，居然说什么要“与好莱坞分庭抗礼”，甚至要“重建这个国家的民族精神和意识形态”！ “民族精神”她大体还能明白是个什么东西，“意识形态”是个什么鬼？那不是几十年前才说的东西吗？那不是搞政治的才会涉及的领域吗？为什么我们这群拍电影的，也要搀和这种东西？呜，好可怕的说！ “你看你，吓着她们了。” 恢复正常的柳闻霆，嗔怪的瞪安云天一眼，走到佟莉娅和刘亦霏中间，牵着她俩的手，温声抚慰道，“别紧张，男人么，就是喜欢说大话，整的自己多霸道似的，其实都是吹牛。” 说着轻轻揉着两只小手，心里十分熨贴。左边握着的，是刘亦霏的手，这姑娘秾纤合度，不胖不瘦，摸起来手感正好。右边握着的，是佟莉娅的手，这姑娘就太瘦了，肤质也没刘亦霏的好，摸起来就没那么舒服。 柳闻霆看着佟莉娅，心想一定要让这姑娘多吃点，长点肉，一直这么瘦也不健康啊。 佟莉娅让她瞧得心里发虚，再看看旁边的安云天，越发觉得这两个人邪乎可怕。 “吹牛？” 刘亦霏终究进入这个小圈子的时间更长一些，也更敢说话，“那刚才你说的解放全人类，也是吹牛的了？” “不是吹牛。”刘亦霏一口否决，看小美人脸色又起了变化，笑道，“那只是个小小的玩笑。毛先生都做不到的事，我们又能怎样？我们能解放自己就不错了——你希望自己被解放吗？” “我……”刘亦霏本能的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嗫嚅道，“如果我要被解放，那、那第一步，是不是……” “没错，第一步，可能就是要和你妈妈闹翻。”柳闻霆转而又向佟莉娅道，“而你，可能第一步，就是和你那个满脑子大男子思想的父亲闹翻——至少是会产生很大的矛盾。这源于差异巨大的三观，以及对终极真理的认识和界定，也就是云天刚才所说的——意识形态。” “和父母闹翻？”佟莉娅睁大了眼睛，看待柳闻霆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善，想把手抽回来，但没成功，“这、这跟40年前……” “虽不至于划清界限，却也相差不远。”柳闻霆替她把话说完，“当矛盾无法调和时，就只有决裂了。” 佟莉娅看看她，再看看安云天，心中确定，自己这次是真的加入邪恶组织了。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柳闻霆咧嘴笑了起来，牙齿很白，闪着冷冽的寒光，“你一定以为，鼓动别人和家人决裂，是罪大恶极的行为，对不对？就像40年前那群人干的一样。 你一定以为，这世上有很多混蛋，必须敬而远之，但肯定不会是自己的家人，对不对？所以，自己要长长久久的，和家人永远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一直到死，对不对？ 哦，你爸爸不是混蛋，亦霏的妈妈也不是混蛋。他们很爱你们，尽管方式有点问题，但，毋庸置疑的，他们爱你们，将自己的心血和感情倾注到你们身上，也将自己的意志和观念投注到你们身上。 他们名正言顺的干涉你们的生活，要求你们做这做那。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诉求，但没用，他们不听……” “你胡说！”佟莉娅大怒，再次试图将手抽回来，再次失败，“我爸爸很尊重我的意见和感受，我当初来邶京，当演员，爸爸就很支持。后来，我、我和云天好了，人家都说我破坏别人的感情，还是爸爸支持我，要我和云天好好相处，别闹脾气耍性子，珍惜这段感情，他……” 柳闻霆道“他有没有说，安云天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你该怎么做？” “我说了，他要我和云天好好相处，别闹脾气。” “那如果你除了安云天，也去找别的男人，他会怎么说？” “他……”佟莉娅脸色涨红，怒视着柳闻霆，“你血口喷人！我除了云天，怎么可能有别的男人！” “你果然很珍惜这段感情。”柳闻霆点头，“想来你爸爸也是这么想的吧？” “当然。” “那要是你有了呢？在安云天之外，有别的男人了呢？”柳闻霆继续问，“哦，哦，你急什么？安云天脚踩两条船、三条船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甚至把其他女人都带到你面前了，你一点也不生气，依然温柔和顺的爱慕着他。而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假设你也脚踩两条船，你就气成这样？” 她上下打量着佟莉娅“姑娘，你在怕什么呢？” “我……我……”佟莉娅说不出话来，不去看她，而是望向了安云天，眼中含着泪光，“云天，我……我……” “你很怕他。”柳闻霆再次点头，“仅仅是一个假设，假设你给他戴绿帽子，你就怕成这样，你想向他分辩，表明自己的心迹，表明自己会永远忠诚于他，永远不会背叛他，对不对？尽管他早已经背叛了你，并亲手把你拉到这个残酷血腥的角斗场中，让你无处可逃，避无可避的面对一个可恶的女人，面对这赤裸裸的、丑恶的一切。 ell，你这样温柔的女人，男人一定很喜欢。 就像当年那群人，很喜欢千古奇丐武训一样。 说起来，《武训传》这部电影，还是上塰昆仑影业公司拍摄制作的呢，后来这家公司并入上塰电影制片厂，我父亲就是当初那批人的学生。而我母亲…… 扯远了，你看过《武训传》这部电影吗？” 佟莉娅木然摇头。 柳闻霆又问“那你听说过郜艳敏这个人吗？” 佟莉娅再次摇头。 柳闻霆道“那是前年、也就是2006年度感动河邶十大人物之一，十几年前被人贩子拐卖到山村里去做媳妇，被人强暴、被丈夫打，想逃逃不掉，想死死不了，最后只能认命，在村里当了许多年老师，2006年被评为感动河邶十大人物之一。 一如百年前的武训，被评为千古奇丐。 最近，长春电影制片厂，正准备以她的故事为原型，拍摄一部很主旋律的电影，叫《嫁给大山的女人》，赞美她为了教育事业奉献自我的伟大精神。 一如50年前的上塰电影制片厂前身，拍摄的那部《武训传》。 你这样的姑娘，多讨男人喜欢啊。 就像武训和郜艳敏那样的人，多讨官老爷们喜欢啊。 可惜，有个男人，他可以算是最大的官老爷，他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他简直恨透了这种事，恨透了这种电影。《武训传》就这样被封禁55年，大前年、也就是2005年才刚刚解禁。第二年，郝艳敏就入选感动河邶十大人物，今年，他们打算也给她拍一部电影，明年上映。” 我知道，很多读者看小说，就想看个轻轻松松的故事，不要那么残酷，不要那么不舒服，很明显，我从一开始，就让许多人失望了。 其实我感觉我写的并不残酷，不过不舒服确实是有点的，这源于我们对待某些问题的态度。比如男女关系问题，是稀里糊涂、你好我好的糊弄过去，还是把问题揭开，把话说清楚？ 而一旦把话说清楚，梦也就醒了，没了遮羞布，男主角和女配角之间，可能要决裂，作者和读者之间，也可能要决裂。 一直都有人说我塑造的女主角很赶人，很劝退，哈哈，确实如此，我无话可说。 我这辈子说过很多慌，做过很多糊涂事，不想再糊涂下去了，仅此而已。如有冒犯，请相信，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第121章 民族精神 “好了，你现在是真有些吓到她了。” 眼看场面越来越僵，安云天走过来，将两人握着的手掰开，坐在中间对柳闻霆道，“我早就说，你这人没什么幽默感，说话太难听，也就是我，能受得了你。让你这样的人去搞统战工作，搞来搞去，一个盟友都拉不来，反而要多出一堆敌人。” 又转头对佟莉娅道“别理她，我早说了，她就是一神经病。” 佟莉娅好不容易摆脱了柳闻霆，本能的想尽早离开这个地方，道“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我们走吧。” 安云天道“你感到很不舒服，很难受？” “是。” “那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学会走出舒适区，来适应一下这种不舒服和难受了。”安云天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自信的人最美丽。那么一个人凭什么自信？因为他有自信的资本，因为他足够强大，至少，他坚信以后自己会强大起来，正走在强大的路上。 今天这场谈话，只会有一次，出了今天这个门，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你走出这个门的同时，也关上了通往更高领域的大门，失去了改变人生际遇的机会，我想，你至少应该听我们把话说完才对。” 佟莉娅看看她，再看看他身后的两个女人，眼中全是惶恐和不安“我……我……” “是的，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充满坎坷荆棘和危险。”安云天道，“你可以把今天的事代入到电影之中一个平凡的姑娘，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虽然也有一点小烦恼，但那无伤大雅。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成了某富豪的接班人。 女孩的命运就此改变。 可是富豪的接班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圈子，接触到完全不同的人，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少不足。她要学习大量的知识和技能，要学会做决策，学会理财，学会投资，学会和人勾心斗角，学会纵横捭阖，学会用自己手里的资源，去回击那些敌人。 学习的过程，是个改造自我的过程，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绝不是电影中短短几个月就能完成的，需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来做。 她要直面自己的缺点懒惰、幼稚、贪图安逸、畏首畏尾。她要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一次次从失败中爬起来，不断的去进步、完善、超越。 在此期间，会不断有人在她身边提醒你又做错了！你知道你的失败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吗？你知道你的错误有多么低级吗？推倒，重来！还是不行，再重来！ 以前那种温情脉脉、悠游自在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你必须不断攀登，进入更高的领域，看到更好的风景。很累，也很难堪，你会产生畏难情绪，会不由自主的怀念以前的生活。 那时的生活，多么的安逸简单啊！ 可我们都知道，生活从来都是很残酷的。 女孩可以选择退出。各种技能、各种知识、各种手段、各种各样的人脉关系、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统统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自己那貌似小而确定的幸福。 可是，就像《变形金刚》中的那句话50年后，当你回首往事，不会后悔当年没有胆量上这辆车吗？ 这是山姆对米卡拉说的话。已经成为观众心目中的经典台词。 我们都渴望摆脱平凡，你也渴望，否则你为什么要来当演员？你难道不希望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演员吗？你看《变形金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哪怕那么一瞬间，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一辆能够变形的汽车，好让你能有机会像山姆那样，经历一场非凡的冒险？ 还是，你更愿意像那部电影中的普通人，被动的等待命运的降临，而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既一无所知，又无法理解？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米卡拉最后还是和山姆上了车，而我现在，要问你50年后，当你回首往事，不会后悔太快的走出这间屋子吗？ 告诉我，丫丫，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佟莉娅的眼睛再次泛起泪光“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说着低下了头。 “我们都会害怕。”安云天握住她的手，温和的笑道，“知道当我明白这家伙（指着柳闻霆）的想法后，我是什么反应吗？我骂她是疯子，骂她不切实际，骂她异想天开。 我们渴望进入更高的领域，看到更好的风景，却又害怕在奋进的过程中所遇到的危险，我们被这个世界吓破了胆。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吓破了胆，早早躲进舒适区，再也不敢露头。 知道《三国》里我最喜欢的谁吗？” 佟莉娅摇头。 “是刘备。”安云天道，“那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但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太多了，而他的可贵之处在于，不管境遇怎样窘迫，也绝不屈居人下。他出生于161年，到赤壁之战时，已经是47岁，潦倒半生，一事无成，而他的敌人，却正一步步壮大，眼看就要席卷天下。 47岁，别说是那个普遍短命的古代，就是现代，也没几个人还坚持当初的理想，咬着牙非要当老大，死活不给人打工了。 许多不如他有本事的人，早早归顺了某个主公，从此衣食无忧，穿金戴银。那些人过得多舒服啊，他们不必整天像丧家之犬那样被人撵得到处跑，不必整天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搬家，不必颠沛流离、妻离子散，活得体面、雍容。 只有一点不好——得给人下跪磕头，从人格上，比别人矮了一等。 以刘备的本事，只要他想，他能活得比那些人都自在体面，不就是给人下跪么！可他就是不干，死也不干！二十多年四处流窜，不管多么狼狈危险，不管吃多少苦，就是要当老大，就是不给别人打工！ 这才是历史上那个刚强易怒的昭烈帝，而不是《三国演义》里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软蛋皇叔。 也只有这种人，才会让关羽这种天神一样的人物，抛弃荣华富贵，誓死相随。 也只有这种人，才会让世人传颂了一千多年！ 刚才我说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重建这个国家的民族精神。 这个国家的民族精神是什么？ 远的，你看看刘备就知道了，或者再往前一点，看看他那两个祖宗刘邦和刘秀。 近的，你去看看毛先生。 总有人说，新中国毁灭了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罪人，倒是那个台湾，继承了中华文明的正统，便是韩国和曰本，也比大陆要强。 他们知道个屁！ 就那三条美国人圈养的狗，也配称中华文明？哪家的中华文明是给人当狗的？哪家的中华文明是给人下跪磕头的？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这才是中华民族最伟大的传统，华夏文明，也正是靠着这种精神和传统，无论历经多少磨难艰险，都咬牙挺了过来，让我们这些后世子孙，还能自称一句炎黄贵胄，龙的传人！ 这铮铮铁骨，只有在毛先生所创立的这个新中国，才能看到，而在港台日韩，对不起，我看到的只有卑躬屈膝，数典忘宗。 这个新中国，正如当年的刘备，便是再窘迫、再困难、再潦倒，也绝不给人伏低做小，给人下跪磕头。刘备当年就是因为这一点，成了曹操的心腹大患。官渡之战刚开始，曹操宁愿不管实力雄厚的袁绍，也要先把刘备灭了，就是因为他知道刘备的难缠。天下英雄，只有刘备能和他曹阿瞒相提并论，这话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而新中国，也因为宁死不低头，而被西方处处针对。碰上1950年那种事，换了台湾那群软蛋，早特么吓得缩回去了，还敢跑到三八线上和联合国军硬肛？ 后来，老大哥以为自己能占中国的便宜，毛先生也是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也不怕得罪人。这志气，是台湾那群怂货能有的？ 不过是一群和刘琮类似的废物投降派，却被人们当成了民族文化的传承者，大唱赞歌；而真正能像刘备那样宁死不屈、誓要重建炎汉天威的毛先生，却被骂做国家罪人、传统毁灭者，这样的民族精神，难道不需要重建？ 我可不希望我的后代，将来以给人下跪磕头为荣，我希望他能像昭烈帝、毛先生那样，死也要顶天立地。 我也希望我的朋友、我的同胞，能像昭烈帝、毛先生那样，顶天立地，勇敢的面对这世上所有的艰险困厄，成为一个真正站得住的大写的人。 我也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 最近这几章不好写，我又不想将就，结果更新就慢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玩套路，也不想说假话。我想写出一点新东西，写出一点真情实感，码字自然就慢了。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懒 竟然不要脸的说出来了！罪过罪过。 可是，这正说明了我的诚实啊。我还是个小学生，从来不撒谎。嗯，就是这样。 第17章 两个阴谋家 发生在雷霆影业的人事变动，在娱乐板块热闹了几天，就没人关注了。毕竟，相对于影视公司的发展规划和路线斗争，人民群众还是对明星动态更有兴趣。 这个夏天最火的自然是从超级女声中脱颖而出的一众假小子们，李羽春尤其火。以至于说起今年的十大女艺人，超级女声的选手们就占据了六个名额。 另外，随着《仙剑奇侠传》的热播，胡戨和刘亦霏这对荧屏c在民间的关注度也很高。胡戨作为唐人的一哥，显然正得到公司的力捧，各种广告和通告满天飞，人气节节攀升。到年底的时候，还入围了“2005年网络十大男艺人”，排在周杰伦、刘德华、ra、谢霆锋、言承旭、张学友、潘玮柏之后，位列第八。 ——前七位男艺人，全都是港台日韩明星，老胡这个第八虽然名次很靠后，但在内地男演员中，却也算是位列第一了。排名出来后，他的粉丝们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至于刘亦霏，在十大女艺人中，她同样排名第八，只是整个2005年，除了年初《仙剑奇侠传》刚开播的那一阵，她大部分时间过得都不太好。张纪中版《神雕侠侣》已经杀青，正在进行后期制作，只等明年播出，不出意外的话，便能凭借“小龙女”一角让演艺事业再攀一个高峰。但最近几个月来网上的一些消息却对她的个人形象很不利，点开网页，搜索与“刘亦霏”相关的新闻帖子，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全是各种黑料。 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央视节目《今日说法》还特意以此为素材，探讨了一下网络舆论的监管问题，算是稍稍给刘亦霏挽回了一点声誉。 世界实在是太精彩了，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全都劲爆无比，与之相比，雷霆影业里发生的那些事就太过平淡无趣了，别说上央视，就是在网络上，也没掀起什么风浪。最多有人把柳闻霆和安云天的照片发到网上，惹得几个花痴大呼“金童玉女”。不过这年头颜值高也实在不算什么，够出格才能吸引人眼球。这不，一位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的“芙蓉姐姐”迅速刷屏，引得无数网民前去观摩瞻仰，好似看到了什么绝世美女，真正颜值能打的人反而没人关注了。 不过没人关注，却正如了安云天和柳闻霆的意。 回国之前，两人便定好了计划世界很险恶，我们太弱小，为求生存，当以韬光养晦、猥琐发育为要。 那怎么个猥琐发育法呢？ 首先要做的，便是丢掉历史包袱，放弃上塰本位主义，向邶京电影圈低头，以换取大佬的接纳，总部北迁，便是这一步的关键。 话说《射日》为啥会输得那么惨？除了电影本身存在的问题外，更重要的，是它被邶京和香港两大电影圈联合排斥。邶京电影圈有权力有人脉，香港电影圈有眼缘有情怀，同时得罪这两个圈子，还想混的好，你以为你是穿越的？ 就是穿越者也不敢这么干啊！ 所以，简略分析了一下中国的电影格局后，向京圈靠拢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至于港圈，安云天和柳闻霆都对此毫无兴趣，而且那个圈子也没有什么投资价值，因为它也就能蹦跶几年了，再过几年就会彻底凉下来。 如果非要说香港电影有什么价值的话，那就是它可以作为一个貌似强大的对手，担当雷霆影业升级壮大的垫脚石。 “看最近的报纸，吴羽森正到处奔走，打算拍摄《赤壁》，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办公室里，柳闻霆随意的倚靠在办公椅上说着话，面前放着一沓报纸，头版上是一个大幅人像，正是不久前从美国载誉归来的吴羽森大导演。 安云天当然是知道《赤壁》的，不仅知道，到现在还记得里面的几句台词，比如“萌萌，站起来”啥的。不过那部电影最早也要到2008年才能上映，现在能做什么文章？ 他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又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柳闻霆身子前倾，白嫩的小手托住下巴，这姿势略有些撩人，望着安云天道“你不是说那会是一部烂片吗？香港导演拍历史片，只会把英雄博弈拍成黑帮斗殴，吴羽森尤其如此。我们可以也拍一部三国题材的电影，跟他对着干，踩着《赤壁》的尸体上位。” 安云天抹一把脸，果然，这姑娘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就喜欢找刺激。忙上前道“你可歇歇吧！跟吴羽森对着干？你不知道人家现在正是韩三爷的心头好？当初咱们那位韩三爷花了好大功夫把他从美国请回来，这事儿可是三爷的得意之笔。他想拍《赤壁》，把两岸三地的当红明星全拉进来，韩三爷全力配合。你打了《赤壁》的脸，就是打韩三爷的脸，姑娘，到时候你越成功，韩三评就越恨你，你信不信他能把咱俩弄死？” “就怕他不来。” 柳闻霆一脸的不在乎“来了正好。到时候让大陆的电影人都看看，中影集团的老总，是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奉承外人，作践自己人的。有本事他们就合起伙来把雷霆灭了，反正雷霆已经被灭过一次了，爸爸也因此病死——你觉得我会怕吗？” 安云天哑然无语。他看着柳闻霆，这个年轻美丽的姑娘，不管外表再怎么柔媚可人，内里却始终脱不了那股子狠劲。当她对一件事情不上心的时候，怎么说怎么好，与世无争，就做个安静的美少女。一旦想要干点什么，别说一个韩三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怕。 ——荣辱、成败、名利，这些对她来说本就毫无意义，她是真的不怕。 一念至此，安云天也明白了过来，道“你既然跟我说了，估计也不会想征求我的意见，说吧，想让我做什么？怼死韩三评和吴羽森？” “放轻松一点，我们还是新人，2008年还早得很呢，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来策划这件事。” 见这个迟钝的男人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定位，柳闻霆心下甚慰，很慷慨的赏了对方一个明艳的笑脸“不过，三年的时间，对电影制作来说，也实在不算多长，所以，我们还是要提早准备。放心，我不会让你把人得罪的那么狠，吴羽森是一定要怼的，不怼他我们怎么上位？ 至于韩三爷，只要我们对台戏唱得漂亮，不用我们出手，自有别人对付他。我可是听说，他给吴羽森那么大的支持，圈里不少前辈都很不满呢。毕竟，大陆电影人看港台同行不顺眼，嫌他们来内地抢饭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有这种情绪在，当初爸爸会被逼的那么惨？一旦吴羽森把《赤壁》搞砸，到时候全力支持他的韩三爷，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姑娘，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个小学生！” 再次被教做人后，安云天只有俯首听命“那么，现在……” “现在？现在我们需要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柳闻霆小手一挥，像是把什么苍蝇蚊子给赶跑“公司里的那些废物和蠹虫，一个都不能留。我那些叔伯婶婶们，也该挪挪位置了，看看他们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不过（说到这里她又对安云天笑了一下），这些事我不方便出面，只能麻烦你了。” “好说，好说。” 安云天大大咧咧的坐在对面，很干脆的应下了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不过，这种事太败人品。明明你才是主谋，却让我唱白脸，搞得人人都恨我，你倒成了人畜无害的白莲花小公主，这让我感觉自己很吃亏啊。” 柳闻霆一笑——她自回国之后，笑的次数明显多了——美目撩人“不要把我说的跟阴谋家大坏蛋似的。” 安云天道“你比阴谋家还大坏蛋。” “而你，就是我最忠诚的盟友。” 柳闻霆一向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很坦然的接受了安云天的评价“说吧，盟友，你想要什么补偿？” 安云天一脸纯洁“我想要什么，你一直都知道。” “我是知道，但你要亲口说出来。” 柳闻霆纹丝不动“还记得我的话吗？你呀，就是太胆小，想要什么，不敢说，安云天，你这样在这个圈子里是混不下去的。不是因为你善良，而是因为你无能。” “好吧，我——” “嘟嘟嘟！” 敲门声打断了安云天的话，柳闻霆直起身子，做了个似无奈又似惋惜的表情“不好意思，机会已过，只能等下一次了。现在，是办公时间——是王叔叔吗？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王永松大步走了进来，屋里的两个人正襟危坐，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 “王叔叔你来的正好。” 不待王永松说话，柳闻霆抢先轻声道“刚才云天正和我说呢，那个宁皓，还有他那个电影项目，我们一定要拿下来。云天说，别看那个项目不起眼，导演也还是个新人，潜力却很大呢。” 王永松看向安云天，安云天打起精神，一脸严肃的点头道“《疯狂的石头》这个项目，将是我们雷霆影业重组以来制作的第一部电影。我们毕竟是个电影公司，尽快将精力放到本职工作上，才是正道，才能安定人心，才有个电影公司的样子。而且，我对这个项目的前景很看好，所以，我们会和中影的韩总一块做。毕竟，人家是圈里前辈，我们这些后辈要多仰仗他的提携，有好项目，自然要多多合作，一同发展。” 他俩一唱一和，王永松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让他说不出的难受。他自然知道这是人家在堵自己的嘴，不想给自己开口求情的机会，心中一叹，道“和中影合作，当然很好。有了新项目，也能多少稳定一下公司的人心，这不，今天又有这些辞职的。”说着，把七八份辞职申请递了过来。 安云天接过，略略看看，递给柳闻霆，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新项目要尽快立项开展，所以，总部北迁和公司裁员的事，要尽快完成，到时候还要王叔叔你多多费心。” 王永松只能点头，心里难受之余，又有些轻松新官上任的这第三把火，总算是烧起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公司改组的事便可尘埃落定。闹腾了这么久，事情总算要结束了！ 第122章 造梦，造大梦 房间里，安云天与佟莉娅的对话在继续，实际上，这基本上是安云天单方面的演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这些东西和你没关系，你只是一个演员，牵扯不到那么远，也不想牵扯那些。你可能还觉得我们很莫名其妙，拍电影就拍电影，搞什么民族精神和意识形态？要不要这么夸张？ 确实很夸张，因为这种任务，本来应该是官方宣传部门，和文化精英分子来完成的。像我们，说好听点是大导演、大明星，说难听点就是戏子，老老实实拍戏赚钱就是了，操那个心干嘛？ 问题是，本来应该承担这个任务的官方宣传口和知识分子，目前正处于巨大的混乱和斗争之中。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已经在精神上成为了西方的奴才，论下跪磕头，他们比谁都积极。另有一部分，毫无追求和风骨，所求不过权钱名利。还有的，要么追求复古，要么对这点根本就不感兴趣。总之，指望他们，是没用的了。 不信，你看这几年风靡网络的民国热，或者再往前看看，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种对西方的追捧，和对本国的贬低，就知道在思想领域这方面，中国人是多么的混乱。 混乱，就是无所适从，就是迷茫惶恐，就是找不到方向。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就是一碰上点什么问题，全社会立马就能分成几个阵营，互相攻讦，互相指责，吵成一团，而因为没有一个广泛认同的、占据正统的是非标准和意识形态，这种攻讦和指责往往吵到最后也弄不出个结果，只能以互相扣帽子，你骂我是美分、满遗，我骂你是五毛、皇汉结束。 而官方和知识界，对此无能为力。 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一个重塑金身、提高格调、摆脱戏子的蔑称、掌握更多资源、进而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毕竟，我们谁也不想整天给人家下跪磕头不是？ 现在中国的问题是，官方的公信力已经很低很低，说话都没几个人信了，他要提倡什么、鼓吹什么，老百姓往往嗤之以鼻，更不用说，他提倡和鼓吹那些东西的时候，往往八股气息浓厚，一点也不鲜活生动，令人生厌。 而知识分子，首先他们在思想上有软骨病，推崇西方那一套，对大陆政权认同感很低，其次，他们的影响力正在急速缩小，甚至即将从神坛上跌落。以前老百姓对知识分子的迷信，正在快速消散。 官方和知识分子对老百姓的影响力都在缩小，那么谁的影响力在增加？ 是我们，是我们这些戏子。 一个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中国即将迎来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到时候各种各样的电影、电视剧、选秀、真人秀、综艺层出不穷，视频网站也会越来越多，视频内容五花八门。人们将会拿出越来越少的时间看新闻、读书，而将大部分闲暇时间，用在娱乐上。 看电影、听歌、追剧、萌c、看小视频……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这就是他们精神世界的全部。 而谁能占据这片精神世界，谁就能掌控他们的心灵，重塑他们的三观，给他们灌输新的意识形态。 面对娱乐产业的大好未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仅仅是拍几部好片子，多挣点钱吗？ 这么一个跑马圈地、打造精神王国、填补心灵空白的好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吗？ 我们明明知道他们缺什么、要什么，明明知道官方和知识界给不了他们，明明知道我们可以给他们，我们却要视而不见，只是顶着个戏子的名头一门心思的挣钱？ 挣再多的钱，不还是戏子吗？ 至少，也得给自己弄个人民艺术家的名头吧？ 甚至更进一步，借助无所不在的网络，以及精彩好看、联动性和黏性极强的系列电影、电影宇宙，我们可以将我们的意志和观念，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灌输给观众。到那时，我们就是新时代的耶稣基督。 好吧这么说有些夸张，但意思你明白就行。 一旦成功，我们就会取代知识分子，成为思想界的正统，我们就是21世纪的知识分子。 不要吃惊，说起知识分子，你会想到哪些人？鲁迅？胡适？老舍？海明威？马克·吐温？这批最知名的知识分子，大多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小说家。 而小说家，在他刚诞生的时代，论社会地位，可能还不如我们这些戏子呢，反正都是些下九流的玩意儿，上不了台面。 小说的内容，也不过是些街头巷尾的八卦消息，充满猎奇性和娱乐性，这跟现在的娱乐圈其实毫无区别。 但是后来，小说作家就成了民族的脊梁和良心，而戏子，仍然是戏子。哦，在毛先生的时代，曾一度提升为人民艺术家，但到了现在，越来越下作了。 小说家地位和格调的提升，在于他们除了娱乐大众外，还主动承担起了一些精神和道德层面的高尚使命。这些小说家，他们在自己的作品里关心国家命运、民族危亡、社会现实、人生百态，讨论各种各样的话题，展现各种各样的群体，让他们的作品拥有了很高的艺术和思想价值。慢慢的，他们变成了文学家，还可以是思想家、革命家、教育家、各种家，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他们在诺贝尔奖中占有了一席之地，谁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谁就简直可以上天！国家都要拿他当宝贝。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辉煌的等级跨越。 而同一时间，戏子还是戏子。自甘下九流，除了挣钱，什么都不想。 哦，也不是什么都不想，我们有些同行，还是有一点追求的。你看他她们的博客，很努力的把自己打扮成文采斐然的才子才女，又或者，把自己打扮成忧国忧民的公共知识分子，抨击时政，揭露社会黑暗面。这都是努力提升自己格调的做法。 但终究，没什么卵用。 因为他们到底不是知识分子，他们是演员，再努力的去装知识分子也装不像，迟早要露馅，人家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也不会把他们当回事，搞来搞去，最后就是个四不像，还会被观众骂做是装逼。 演员明星，就要有演员明星的玩法，腆着脸倒贴上去，还不如利用自己的长处，另起炉灶。 我们这些人的长处，刚才说了，就是有极大的娱乐性，而娱乐，将来会占据老百姓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 我们把知识分子挤得都快没影儿了，都快把他们挤出老百姓的生活了，老百姓都快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一个复制小说家的成功轨迹，让戏子华丽变身为艺术家的绝好机会！ 这个机会，当真是千载难逢，三千年一遇，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现在，你还觉得，民族精神和意识形态这些东西，离我们很远吗？” 佟莉娅已经完全被绕晕了，懵懵的摇头。 安云天满意的点头，继续道“当然，意识形态这种东西，没有官方的默许和配合，是立不起来的。实际上，官方的宣传部门，一直在做的，就是意识形态工作，可惜，效果非常差——他们居然想拍《嫁给大山的女人》这种东西，这分明是嫌自己的名声不够臭啊！ 官方做得太差，而知识界又和官方不是一条心，整天跪舔西方，我们影视界乘此良机，趁虚而入，取而代之，和官方合作，把这个意识形态给立起来，到那时，我们就是第二个小说家。 如果说我们和小说家相比，有什么短处的话，那就是电影这东西，艺术性和批判性终究没那么深。在欧洲，那帮电影同行走的就是艺术和批判的路子，他们正努力的提升自己的格调，力求华丽变身，但恶果也很明显——他们和那些小说家一样，被边缘化的很厉害，大多数老百姓，既不读那些小说，也不看他们的电影。 可以说，那些同行，没有小说家的命，却得了小说家的病，最后注定失败。 要想不失败，就要扬长避短。 既然电影的艺术性和批判性没法跟小说比，那我们就干脆不比。我们的长处是，视听语言够精彩，辐射范围够广。你可以一年都不读一本书，但你可以一年都不看电影电视剧吗？而且，电影是个烧钱的行业，我们在把电影做起来的同时，也必然会拥有巨额资本，在这个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世界里，这又让我们拥有了比穷书生们更充足的底气。 但是，不过分注重艺术性，不代表就真的一点艺术也不讲，就真的只求票房，不求质量，那种做法，说白了还是只顾赚钱不顾格调，搞来搞去，除了搂到点钱，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改变。 所以，确定了目标之后，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实现目标的手段，即，我们所要宣扬和灌输的，到底是什么？ 呶，这就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了。我们要重建这个国家的民族精神和意识形态，这种精神和意识，不是凭空产生的，它必须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又足够强大和正义，最好还要有一定的特色，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中国的东西，并深深的为之自豪和骄傲。 这种东西，在古代，叫大同世界，在未来，叫共产主义，讲的都是自立自强，平等互助，人人皆可成圣，而在当代，它的名字叫——中国梦。 而造梦，正是电影最擅长的事。” 第123章 第一次表决，和第一次路线斗争 打死佟莉娅，她也想不到，一场大房与小三小四之间的会面，最后居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关于情感的撕逼——就算是有，也与男人无关。在这里，情感成为了一件很私人的东西，同时也因此变得只跟私人有关，谁爱谁，谁不爱谁，那都是当事人自己的事，压根就没必要拿出来一本正经的讨论协商。 在他她们这里，情感与旁人无关，情感与权利有关。 见面从一开始就歪了楼。 佟莉娅看重的东西，那对男女一点也不看重，佟莉娅不看重的东西，那对男女非常看重。 “整天纠结于情啊爱啊的，有意思吗？没意思。” “整天纠结于人气高不高，赚了多少钱，有意思吗？没意思。” “整天纠结于电影卖得好不好，票房高不高，有意思吗？还是没意思。” “名气再大，人气再高，挣钱再多，在那些人眼中，也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一个下九流，因为多挣了点钱，有几个人捧场，就洋洋得意，这未免也太滑稽了点。” “参与到这个瞬息万变、天翻地覆的大时代中，借势而为，顺势而取，重塑金身，让电影获得和小说一样、甚至更高的地位，才有那么一点意思。” “我们想要的，不是只会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空有皮囊而无内涵的明星。我们，和我们的合作者，或称同志，必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必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外表再千变万化，眼花缭乱，心中必须有一个精神内核。这个内核，就是千百年来无数仁人志士、学者贤人所描追求和向往的——如何成为一个自由而健全的人。” “有了这个内核，就有了是非的标准，就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像《武训传》《嫁给大山的女人》这种片子我们是不会拍的。一个女人穿越回古代，就为了和一群王孙公子谈情说爱的片子，我们也不会拍。一群女人为了个男人，互相撕逼，整天宅斗的东西，我们还是不会拍。” “古人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要做的，就是这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丈夫。而不是为了出位、为了博眼球、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下三烂。” “影视圈里利欲熏心之辈比比皆是，没关系，小说圈里不也有各种低级趣味么？但这不妨碍顶级的小说家那崇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我们做好我们自己就行，不需要去管别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条路注定不会轻松，甚至磨难重重，但这样的人生，才有那么一点意义，人之为人，人之不同于禽兽，也就在于这点意义。” “……” 看得出来，安云天和柳闻霆还有很多话没说出来，但仅仅是目前这点东西，就已经让佟莉娅和刘亦霏懵圏了。所以他们暂时中止了话题，只是，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少。 “现在，我想知道，你和亦霏，要不要加入我们这个俱乐部？要不要成为我们的一员，和我们并肩作战？” 佟莉娅还能怎么办？ “我加入。” 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刘亦霏的回答。 安云天和柳闻霆相视一笑，将两个依然精神有些恍惚的美女抱在怀中，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道“欢迎你，我的战友！” ——闹到最后，后宫没搞成，搞成了作战团队。 “相亲相爱”的“姐妹”没做成，做成了共同奋斗的战友。 她们的目标，也不再是争夺某个男人或女人，求的不再是感情和名分，那在柳闻霆和安云天眼中，根本一钱不值，毫无讨论的必要。 她们有更重要、更好玩的事要做。 “虽然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但，依然像个少年那样，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并真的付诸行动，单纯、阳光、勇敢和坚强，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来，少年少女们，干杯！” 最后，她们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四个人，共同举杯，为了新的开始。 一杯果汁过后，四个人再看旁边的人，那感觉和以前就有些不一样了。 生活果然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现在就说明白。” 干杯之后，柳闻霆最先发言，“那就是，我们这个团体，到底是叫喵喵俱乐部，还是汪汪俱乐部？我提议，举手表决。支持喵喵俱乐部的举手！” 她第一个举手，刘亦霏紧随其后。 这是团队成立以来的第一项全体表决决议，意义重大，按柳闻霆的说法，光举手还不行，还得当众说明白自己为什么支持这个，反对那个。 柳闻霆的理由是“我一直喜欢猫，因为这种动物独立、骄傲，正与我们这个团队的精神相契合。” 刘亦霏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觉得，这种动物很可爱。” “不要不好意思。”柳闻霆安慰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就是喜欢，大胆说出来就是。”说着，摸了刘亦霏的腰一把。 “我支持汪汪俱乐部。”安云天对她的做派有点不顺眼，当即说道，“因为狗这种动物忠诚、勇敢、机警、有爱心。” “还很有奴性。”柳闻霆睨着他道。 安云天嘻嘻一笑“哪里哪里，论奴性，还是猫奴更胜一筹。” 柳闻霆歪头道“呵，嘴上功夫见长，还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安云天点头道“我们总要进步不是？” 佟莉娅凑到刘亦霏耳边小声道“他俩这么针锋相对，这算不算是……路线斗争？” 刘亦霏瞅她一眼，惊异于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但随即点头道“算！所以，你要考虑仔细了，团体内部的路线斗争，向来是很惨烈的！” “丫丫，就你没表态了，你支持哪个？” 那边柳闻霆不想和安云天耍嘴皮子，直接问到了佟莉娅这最后一票身上。 三个人都看向自己，佟莉娅身子有点僵，脑子还有点迷糊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支持喵喵还是支持汪汪？这特么是什么鬼！ 强压下心中的荒谬感，以及对三个人幼稚行为的吐槽，佟莉娅道“我支持汪汪，因为我也喜欢狗。” “唉！两票对两票。” 柳闻霆一声长叹，摇头道，“没想到，在团体建立的第一天，就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内部分裂！” “呵呵，好冷的笑话！” 安云天嗤笑道，“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幽默感！” “而你，居然变得这么刻薄。” “都是老师教得好。” “好的不学，光学坏的。” “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止，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了。” “还差得远。” “行吧，那为师今天就来考察一下你别的本领学的怎么样了。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团体刚刚建立，内部分裂就如此严重，为了维护团结，我只能使点盘外招了——说吧，我揍你几拳你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过自新？” “这样吧，叫猫狗俱乐部，猫咪和狗狗，都是很可爱的。” “行，举手表决！” 第124章 嘲讽 这章是补昨天的。 俱乐部的名字，最后还是定为了喵喵俱乐部。 变数来自安云天的一句话“闻霆和茜茜喜欢猫，她们是猫队，我和丫丫喜欢狗，那我们就是狗队。” 这句话引来了佟莉娅的不满，身为狗队的一员，那自己以后岂不就是母狗？这也太难听了！于是果断叛变，转而支持喵喵这个名字。 三对一，喵喵俱乐部正式成立。 安云天很沮丧，柳闻霆很得意。 “跟我斗？呵呵！” 冬日的中午，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佟莉娅站在阳光下，回想着刚才那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恍若隔世。 仅仅是两个小时，进去之后再出来，她的心境已是截然不同，看待世界的眼光，也已不同。 安云天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一会儿我要去客串，走，我们一起去片场看看。” 安云天客串的角色，是霍去病，这个角色距离三国时代300年，自然不可能在电影中正面出现，从头到尾，他只在曹操的想象和睡梦中出现过，像关羽一样，带有半神性质。 而安云天要做的，也很简单，就是骑在战马上摆oss，耍帅，像个偶像明星。 “在我们的剧本设定中，少年时代的曹操，心目中的偶像就是霍去病。想想吧，一个不到20岁的少年，长驱万里，电击雷震，饮马翰海，封狼居胥，还留下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名言，简直帅得没边！像曹操那种一门心思为国征讨异族、想当征西将军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不崇拜他？” 化妆完毕的安云天，骑在战马上，身披铠甲，手持长剑，端的是剑眉星目，豪气无双。高居马背之上，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头盔，小心戴上，随即勒马扬鞭，一声大喝，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如疾风一般飞奔而去。 他心中畅快“哈哈哈哈，总算之前的马术训练没有白费！” 其实他这种做法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摔下马去。别说他练习骑马的时间很短，经验很少，就是经验丰富者，也不敢这么浪。像今天这样兴头上来不管不顾的骑法，换了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谁让他这会儿头脑正热，情绪正高呢？ 现在的他，只觉天地之大，无有不可去者，功业之多，无有不可为者。更不用说，美人在侧，目光灼灼，雄性生物在异性面前那种炫耀自己强大实力的本能欲望，简直喷薄欲出。 而他自己，全套披挂，傲然骑在马上，窄紧的头盔戴在脑袋上的那一刻，恍惚之间在心理上也完成了从电影演员到少年英雄的转换。他现在有了另外一重身份——大汉战神，骠骑将军霍去病！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他这一通冒险，最后也没白费，不管是剧组自带的摄影师，还是外边的记者，都非常及时的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一个记者道“不愧是老a大队长，这帅气风采，也是可以的了！” 周围的同行们深为赞同，心说这剧照发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影迷，男女通杀！ 而柳闻霆给出的评价是“嗬，膨胀！” 佟莉娅望着远方的那个身影道“可是真的好帅啊。” 旁边的刘亦霏暗暗点头。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某人即便耍帅耍得飞起，终究只有那三板斧，刚开始大家还很给面子的拍了许多照片，但接下来还继续关注他的，只有那位尽职尽责的剧组内部摄影师了。众多远道而来的记者朋友们，很快便调转枪口，对准了现场三位美女狂拍不止。 当天下午，各大娱乐网站的头条新闻上，就贴出了相关报道和照片。 一男三女密室幽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云天满面红光，春风得意，是什么让他性致如此之高？ 老a队长策马扬鞭，幽会胜过小登科？ 报道的内容，自然是大力渲染四个人消失半天，共处一室，再次现身后，那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尤其是安云天，活脱脱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渣男，而三位美女，看样子也达成协议，要友好相处，共建和谐后宫了。 一篇报道的中间，是安云天骑马飞驰的照片，照片下面，是三位美女，“正宫”柳闻霆的照片在中间，旁边是两位“侧室”刘亦霏和佟莉娅。 虽然这些报道从头到尾都没说四个人到底干了啥，通篇都在猜测，都在用问号，但那话里话外的暗示，却让所有读者都相信，安云天这王八蛋，是真的把三位美女给吃干抹净了！ “难以相信，我的神仙姐姐就这样接受了自己侧室的身份！再也不粉她了，从此只粉高雯。” “尼玛眼睁睁看着一场后宫种马大戏在老子面前上演，这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三女共侍一夫，我今天算是相信世界上有阶级这回事儿了，老子单身27年连个女恐龙都找不着，安云天这货有了柳大小姐和神仙姐姐还不够，又搞上个佟莉娅，他这是要上天啊！” “大佬求交朋友，分我一个吧！” “啥也不说了，就一句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 世界依旧是那么喧嚣，依旧按照已有的规则运行，2008年已经到来，各种热点不断，持续性最强的自然是有关奥运会的新闻，除此之外，这段时间最让人们关注的，就是安云天的绯闻事件了。 真的是好有料，好劲爆，好……养眼！ 此等“脚踏三条船，船船皆神颜”的极品渣男行为，自然在网上引来无数批判声讨，可相关的新闻报道，从头到尾都没抓到什么实锤，也没法直接下结论，只能用春秋笔法来暗示读者。绯闻事件的当事人们，自然也不会承认有这种混乱的男女关系，要么是无可奉告，要么，就是斩钉截铁的回复我跟他仅仅是好朋友，大家不要多想。 说这话的是刘亦霏，她说的颇为理直气壮。事实也基本正是如此，至少在情感问题上，她和安云天，除了有点小暧昧，互有好感外，还真没啥见不得人的——要说有，那也是她绿了安云天，跟人们想象的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至于情感之外，那关系就有点复杂了，显然不会“仅仅是好朋友”那么简单，他们现在是战友了，连同柳闻霆和佟莉娅，几个人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了一起，他们还要和更多的走这一条路…… 打住打住，串戏了□\…… 她说的很有底气，也很真诚，采访视频传到网络上后，不少人当即表示相信——不信又能怎么样呢？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偶像和梦中情人，看成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侧室？既然现在没啥实锤，当事人否认的又这样坚决，姑且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好了。 而且，安云天确实很有才华，很有能力啊，和他传点绯闻也没啥了不起的，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年轻帅气，颜值够高！要是换了另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只要颜值不够，管他才华能力怎样呢，统统打死！ 当然坚决不信的也大有人在，他们在视频下边留言嘲讽道“哟，第一次发现神仙姐姐的演技这么棒，看好你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哦，呵呵！” 作为当今大陆风头最盛的女演员，刘亦霏的粉丝战斗力还是很强的，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和这些说话不中听的家伙撕逼，战况十分激烈。结果打到半截，有人跳出来拉架了 “住手，你们住手！不要再打了！要打去高雯的博客里打！” 2008年1月11日，江湖人称“小光棍节”，高雯不负众望，在这个可喜可贺的日子里新上传了一篇博文。 既然是小光棍节，那么博文的内容，自然是大肆的秀恩爱，撒狗粮。博客文字不多，照片不少，绝大多数，都是她和雷奕明的合照。 照片是早就准备好的，各式各样的都有，有室内的，也有户外的，有居家文静的，也有运动活泼的。照片中的雷奕明，依然是那副酷酷的样子，对女朋友如此热衷于合照有些无可奈何，眼神中却又透着明显的爱意，照片中的高雯，可就外放多了，几乎每一张都在咧嘴笑，青春靓丽，活力无边，幸福感爆棚。 这狗粮撒的，着实可恨，也令人眼馋。 但同时，也着实诡异。 “前脚刚说完她和安云天只是朋友，后脚就大秀恩爱，十几张照片贴出来，一副‘明天老娘就要和这个男人结婚’的样子，姑娘你成心的是吧？！” “岂止是‘就要结婚’，这分明是已经结婚，在度蜜月呢！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有几张还亲上了！一边说俩人没关系，一边用马甲秀恩爱，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没想到啊，清新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也变得如此腹黑可恶，要说她和安云天没亲密关系，特么打死老子也不信！” “这一定是在嘲讽我们吧？这绝逼是在嘲讽我们！” “咦，为啥我的手里多了一把刀？” 第125章 冰山一角 这一章4000字，勉强可算两章，稍稍补上昨天欠下的。 高雯的博客，自从开通以来，热度就一直不低，比刘亦霏本尊的还要高。主要原因就是她没有刘亦霏的女神包袱，人设就是女神经，可以随意的胡说八道，制造出来的热点和新闻点很多，时不时就会成为网络讨论焦点。 《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上映之后，热度更是无与伦比，电影毕竟只有100分钟，讲的故事有限，观众意犹未尽，便纷纷涌入高雯的博客，指望在那里望梅止渴，急切的想看到更多电影后续她和雷奕明感情生活如何了？她的演艺事业进行的怎么样？她又闹出什么笑话？ 这有点像是一部大热的网络小说完结后，读者们所看到的番外章节，连贯性不强，多是些零碎片段，虽然不及正文过瘾，但多少也能解解馋。 而高雯也没让他们失望，事实上安云天给幕后团队的指示，就是把这个博客当作《明星恋人》的番外后续，电影结束了，但故事没有结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高雯和她身边的人还在继续自己的生活。 博客天就会更新一篇新博文，内容千奇百怪，有出去拍戏的，有关于宠物的，有关于在地摊上买的好玩有趣的小玩意儿的，有到什么地方去旅游的，还有关于美食的。总之是五花八门，十分日常，仿佛真的有那么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一样。 这种做法，大大加强了观众对于《璀璨人生》系列的黏性，某种程度上也满足了他们对明星生活的好奇心理——原来这就是明星的日常啊！原来他们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就是这些东西啊，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这种对于博客的经营，十分的耗费心力，显然不是安云天或者刘亦霏本人能玩转的，背后需要一个团队，花了不少钱。但由此带来的好处也很明显。虽然《明星恋人》已经下画小半年，但热度却一直没有消散，更兼两位主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博客上秀一秀恩爱，给观众们发一点糖，一不小心还会成为网络热点。慢慢的人们发现，高雯的博客，已经成为了一个网络宣传平台。 正如安云天之前所说把高雯打造成网络版的楚门，把高雯的博客打造成网络部的《楚门的世界》。要维系这个虚拟世界的运行，需要很多人力物力，但由此带来的收益，也不可小觑。 高雯的人气太高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们注意，进而纷纷模仿。她到什么地方旅游散心，发一通旅游的自拍照，照片中，她身穿普通人的衣服，带着在旅游景点买来的小饰品，品尝那里的特色小吃，几天后那个地方就会涌进许多游客，凡是高雯用过的、吃过的、玩过的，他们全都要体验一遍，高雯没用过吃过玩过的，他们也要体验一遍。 包括高雯自拍用的手机，也成为无数人关注的对象——苹果智能触屏手机，你值得拥有！ 中国这么辽阔，大好河山，美景无限，地方特产更是数不胜数，在后世，这些东西养活了无数的旅游达人、美食博主，他们靠着打广告，写软文，有的能年入百万。而现在，高雯客串起了这种角色，虽然只是偶尔出去跑跑，毕竟设定的主业还是拍电影，但小半年下来，因为这些博客，雷霆影业2000万的收入毫无压力。 别的不说，只一个苹果手机的广告费用，就达到了300万。只因高雯太过臭美，每天不自拍几张，记录一下自己美美的容颜，都睡不好觉。苹果手机也因此成为她最常用、同时对观众来说也最实用的产品，无数观众就是在看了她的自拍照之后，才去买的苹果。 而既然是自拍照，照片中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光溜溜的人，还会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出现最多的，是各种食品——是的，高雯这个明星平时要注意瘦身塑形，不能多吃，但不多吃，小小的品尝一下各种美食还是可以的。后世无数女明星着力打造的“吃货”人设，安云天毫不客气的拿来用了。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这种食物，真的是太香了！真的好想吃一大锅！可是只能忍着，最多吃几口，就这样还不断有人说我胖了。你们嫌我胖无所谓，要是我们家老雷也嫌我胖，那就没地哭了。所以，为了爱情，只有忍着！我就，我就尝尝，尝尝。” 像这种美食博文，下边的评论区是绝对少不了各种拿她的体重开涮的。刘亦霏自出道以来就一直有“刘包子”之名，脸上的婴儿肥一直是许多人调侃的对象，有时候笑起来，还会疑似挤出双下巴。她本人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但穿上高雯的马甲，却可以尽情diss那些喷子，同时，也可以小小的自嘲一番。这种diss和自嘲，通常都会引来许多善意的笑骂，网友纷纷留言自己胖不胖心里没点逼数吗？再这样吃下去，老雷早晚甩了你！ 慢慢的，“胖雯”之名，在网络上逐渐流传开来，成为许多粉丝对她的爱称。而这种带有善意黑性质的外号，进一步拉高了高雯的人气。 与高人气相对应的，是植入广告费用的高额度。 每一篇美食博客，广告费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照片中出现的其他物品，还要另外算钱。这些都是那个幕后团队在安排，在精心的挑选、组合、布置之后，刘亦霏坐到镜头前拍几张照片，配上早就写好的软文，既宣传了美食又能和网友互动，就这么简单。 因为这个博客的存在，在《明星恋人》下画几个月后，后续收益依然如细水长流一般，一点一点充实着雷霆影业的资金库。 同时，也一点一点充实着刘亦霏的私人腰包。 她很高兴的对安云天说“这种赚钱的方法，可比出去接广告接代言轻松多了！” 其实没有那么轻松，因为每篇博文的内容，都是精心设计的，方法看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难。在整个团队中，刘亦霏反而是最清闲的那个，最忙的是安云天。 高雯的博客当然不可能都是各种植入广告和软文，它的主要作用，也不是赚钱。它最重要的使命，是在《明星恋人》的电影之外，进一步深入展现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自有其完整的时间线和运行规则，一切事物，都要符合这些规则。 那些做广告的产品，也不例外。 安云天所设计的璀璨人生，是个庞大的电影宇宙，仅靠电影来表现，显然是不够的，高雯的博客便成为观众窥视这个宇宙的一个窗口。当初他给高雯制定的“臭美、爱炫耀”的人设，疯狂的上传各种照片，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既然她喜欢自拍，自拍的内容千奇百怪，那么在这些自拍中，出现各种各样的故事线索，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比如说，在一张工作室自拍照中，高雯的身边，出现了两个人王澍和赵莉颖。这张照片引起了许多观众的兴趣。 王澍大家都知道，是刚刚杀青的《繁星之城》的男主角高楚晗的扮演者，而高楚晗，在璀璨人生世界中，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原创歌手，为高雯创作过《卷珠帘》和《letit》两首好歌，还是高雯的粉丝。 那么赵莉颖呢？她在璀璨人生世界中，又是什么身份？ 答案很快揭晓她就是《初恋这件小事》中女主角小水的扮演者！ 《初恋这件小事》，按照璀璨人生世界的设定，是一个名叫刘迪的人写的一部校园爱情小说，据刘迪自己说是真人真事改编——当然，这个所谓的真人真事，是璀璨人生世界里的真人真事。 小说的内容，是一个名叫小水的高中女生，为了心爱的男生，不断努力，一点点让自己变得美丽和优秀的故事，细致温暖，非常感人。 这部小说，是刘迪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的，他声称，小说中的人和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他亲眼见证了这个故事，但并不是故事的主角，只是一个旁观者。但他和故事的主角是同学，手上就有小水的照片。 在小说的末尾，他贴上了那张照片，是小水高三时的毕业照，仔细看去，照片中的女孩正是赵莉颖。 在《初恋这件小事》的故事末尾，小水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服装设计师，她将中国传统元素和西方现代元素相融合，在西方时尚界闯出了不小的名堂。后来，熊猫影业拍摄3d神话电影《封神》，小水凭借对中国传统和现代时尚的融会了解，设计出许多精美的服装，引起国内媒体广泛关注，名声大噪。 这样一位美貌与才华并重的女子，自然是绝好的新闻热点，趁着《封神》票房大爆，某电视台邀请她参加访谈节目。节目刚开始，自然要先介绍一下这期节目嘉宾的杰出成就——大家都知道《封神》，作为中国第一部3d大片，这部电影集结了这个行业各领域最顶尖的精英人士，创造了一个票房奇迹。今天我们请来的这位嘉宾，便是《封神》电影的服装设计师。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她身后的电子大屏幕上出现了《封神》的电影海报，海报中间，是高雯饰演的女主角，以及雷奕明饰演的男主角，海报下方，是小水的照片。 在这个演播厅中，小水与曾经的初恋男孩再次相遇，故事圆满结束。 这部小说，是最近几天才刚刚完结，完结之时，在网络上引发了热烈讨论。 讨论的内容，却不是小说中的爱情故事，而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某些信息。 比如说那张海报，高雯饰演女主角，这很正常，人家是“亚洲第一女星”嘛，但雷奕明饰演男主角是什么鬼！他不是知名作家和编剧吗？不是高冷禁欲的知识分子吗？怎么会跑去当了演员！ 再比如，小说中把《封神》这部电影说的非常非常牛逼，创造了一个票房奇迹，具体怎么个奇迹法，小说里没写，但电影的投资，小说却写清楚了——10亿！ 一部华语电影，投资高达10亿，这是什么魔幻操作？去年2007年全国总票房才35亿啊大哥！ 什么？根据小说的说法，《封神》不是2008年上映的，而是2010年？好吧，那时候中国电影总票房会比2007年增长很多，姑且算翻一番吧，那就是70亿。整个大盘容量就这么点，你一部10亿的电影，需要30亿才能收回成本，请你告诉我，璀璨人生的位面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神奇的存在？ 还有，当主持人问小水你在美国过的那么好，为什么会决定来中国呢？ 小水的回答提到了好几个方面思念故土、想念家人、发展前景好等等等等。其中一个细节引起了网友的注意，在小水的口中，2008年的邶京奥运会，中国超越美国，成为了世界第一。 小水的语气自然是非常的轻松平常现在是2010年，邶京奥运会都过去2年了，最后的结果谁都知道，没啥好大惊小怪的。可这平常的话语，看在网友眼中，却一点也不平常。 2008年，也就是今年，中国真的能超越美国，拿下奖牌榜第一吗？那可是美国！就咱们国家这体育水平，凭啥超越人家？安云天你哪儿来的勇气设定这种情节？ 雷奕明转行当演员、一部华语电影投资高达10亿、邶京奥运会中国夺得世界第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璀璨人生世界里发生的事，每一件都那么的匪夷所思，不可思议，每一件都那么的超出想象，劲爆刺激。 网友们为此吵成一团，讨论着每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但怎么想都觉得可能性太低，无法理解，最后，他们只能将矛头指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厉声质问 “安云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嘛！” 第126章 风起 安云天到底想干嘛？ 安云天不想干嘛。他只想创造一个世界，然后用那个虚拟的世界，影响这个真实的世界。在他的计划中，他还有10年的时间来做这件事，对影视行业来说，这个时间很短，还没来得及拍几部电影呢，时间就过去了。 但他又确确实实只剩下10年时间，今年是2008年，到2018年，他的记忆就会失效，如果到那时他还没有把这个虚拟世界立起来，那他就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为了创造这个世界，他和柳闻霆拟定了一个包含大约20部电影的大计划，已经确定下来的有15部。07—09年是奠基期，由于雷霆影业自身实力有限，这3年每年只能拍一部。07年是《明星恋人》，今年是《繁星之城》，明年是《初恋这件小事》。从10年开始，每年可拍两部，到2018年，共计拍摄20部左右。 这就是他和柳闻霆一直心心念念的璀璨人生电影宇宙，历12年之功，打造一个包罗万象、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平行世界。 创造这个系列，是为了给公司寻找一个稳定的基本盘。只要系列能够盘活，电影质量足够高，把璀璨人生的招牌立起来，10年之后，这个系列就会变成无数人的童年回忆、旧时情怀，而回忆和情怀的威力，向来是非常巨大的。到2018年，即便之后雷霆影业再也难以推出高质量的电影，靠着这些情怀，靠着这个系列里十几个电影故事的续集，总能让公司维持下去。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计划——以《封神演义》为蓝本改编的封神系列。这个计划也是早就做好的，之前对刘亦霏说的15亿美金的3d电影，就是封神系列第一部。 卡梅隆的3d巨片《阿凡达》将会在2009年末上映，《封神1》则计划在2010年暑期档上映，那时3d风潮方兴未艾，全世界都因为《阿凡达》而对3d电影充满兴趣，连《爱丽丝梦游仙境》这种后期2d转3d的片子都能拿到10亿美金的票房，《封神1》作为货真价实的3d大片，趁着这波观影热潮吃3d电影的红利正好。 这自然是一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充满穿越者特有的冒险和鸡贼风格。 ——好吧，即便对穿越者来说，在2010年上映一部10亿成本的华语3d电影，也有些太过疯狂，所以，理所当然的，当初提出这个计划的，是某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女人。 对于这个计划，安云天虽然激烈反对，但那时的他，心中未尝没有一丝蠢蠢欲动的妄想是的，这很疯狂，很冒险。即便拼尽全力，成功的可能性依然非常微小。但是，万一成功了呢？万一他们真的能创造奇迹呢？ 毕竟，他可是身负大气运，牛逼哄哄金光闪闪的穿越者呢！ 另外，安云天还很没担当的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计划是柳闻霆制定的，我只是个执行者，就算最后电影失败，10亿成本赔个精光，那主要负责人也是那个姓柳的，跟我没关系哦！ 虽然这种想法很软蛋，但那时的安云天，也真的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卸压，咬牙将全部身家押上赌桌，然后使出所有才智，倾其所有推动这部电影取得成功。 ——当初他同意柳闻霆用1亿的《英雄记》，怼吴羽森6亿的《赤壁》，也是这种心理状态。 柳闻霆从来不把钱财名利当回事儿，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玩的就是心跳，他可没有这么洒脱。没有柳闻霆给他兜底，他才没那个胆子浪成这样。 不过现在，他有些理解柳闻霆的心思了，重生之后4年，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意志也越来越坚定，以前那个战战兢兢，只能被人推着往前走的平庸弱鸡，已经消失，现在的他，只想拿出所有能耐，好好的大干一场，谁敢阻止他，他就从谁身上碾过去。 正如柳闻霆所说恭喜你，安云天，终于从男孩成长为了男人。 想来那时候的柳闻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吧？ “哎妈这货总算让老娘带出来了，青铜的等级太低，差点没累死！如今终于成了王者，当真是喜大普奔，热泪盈眶啊！那啥，难得心情这么好，就找个美女来庆祝庆祝吧，正好某姓刘的小姑娘在旁边，不用白不用……” 于是，在安云天和佟莉娅发生超友谊关系的第二天，柳闻霆就把刘亦霏给办了。 一对祸害别人的渣男渣女，就此诞生。 安云天和柳闻霆，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冷，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个野心勃勃的灵魂。他们想要创造历史，想要建立不朽功业。他们还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让这个世界发生一点小小的改变。 ——少死一点人，少流一点泪，少一点不幸，少几部烂片，少几样毒害人心的精神垃圾…… 这一切，就从2008年开始。 第一件，就是去汶川，去5月份的汶川。在那里，一场大秀正准备上演。 之后，其他几件将依次展开，一项项工作布置下去，一出出先手提前埋下。5月决战汶川，7月决战三国，8月决战奥运，到了9月，就要投资10亿，决战封神。 要想取得胜利，除了拼尽全力，还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不仅要借助大势，如果可以，还要营造大势，用尽手段，增强观众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并提前对他们吹风，在电影开拍之前，就让他们知道《封神》的存在。 所以，在《初恋这件小事》里，人们第一次知道，在璀璨人生》的世界中，熊猫影业将会在今年投拍一部10亿成本的3d大片。 光吹风还不够，最好还要形成话题热点，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种推理解密游戏中来，并且，为事情到底有没有可行性和逻辑性而争的面红耳赤。 雷奕明为什么会去演电影？ 邶京奥运会中国真的会成为世界第一吗？ 都知道熊猫影业对应的是现实中的雷霆影业，那么熊猫影业决定投拍10亿成本的3d电影，是不是说，雷霆影业也有这个打算？ 还有，谁能告诉我，这个3d电影到底是个神马东西？！ 而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隐藏在高雯、雷奕明、高楚晗、王珺如、刘迪的博客里，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零零碎碎发表了许多博客，大多数是没啥营养的日常生活记录，但就是这些看似没营养的东西，隐藏着许多璀璨人生世界过去未来的秘密。 一直以来，泄密最多的，是高雯的博客，因为这货太喜欢上传自己的美照了。安云天和幕后团队花了好大心思，在那些照片中藏了许多彩蛋，让这些照片不但能够反映高雯的生活和事业，也能一窥别人的故事。 比如说前段日子，高雯贴出了一张2005年的旧照片，里面出现了佟莉娅饰演的王珺如。 高雯在博客中说，那是一张狗仔队跟拍的照片。那时的她，还没有遇到雷奕明，《明星恋人》的故事还没开始，她还是那个高傲骄横，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大明星。一时兴起出来游玩散心，做了简单的伪装，但还是被狗仔认了出来，这让她心情大坏，却只能赶紧逃走。 狗仔队记录下了她这有些狼狈的一幕。 而在照片的背景人群中，有一个模糊的面孔，正是《繁星之城》的女主角、高楚晗的女朋友、由佟莉娅饰演的王珺如。 高雯贴出这张照片，目的还是秀恩爱——因为那时高雯刚从一家咖啡馆出来，而在咖啡馆的一个角落里，雷奕明正坐在那里静静看书喝咖啡。 “原来我们的偶遇从那么早就开始了，距离那么近，却那么轻易的擦肩而过，直到两年后，才因为一场误会而认识对方。缘分这东西，真的好奇妙！” 高雯这话说的非常甜蜜，一副“老娘好幸福、老娘馋死你们这群单身狗”的德性，惹得无数网友在下方评论区破口大骂。 ——对了，那家咖啡馆的招牌也出现在了照片里，旧时光咖啡馆，六个大字清清楚楚，引起许多网友的兴趣，为了这六个字，咖啡馆付出了50万的植入广告费。 当然，仅仅一个招牌，是不值这么多的。高雯还在博客里写了几句这家咖啡馆的环境之好，咖啡之棒，“坐在那里喝一杯咖啡，回忆过去的旧时光，那一刻，感觉人生最美好的瞬间也就如此了。”铺垫了这几句话后，就写到了被狗仔队发现、跟拍之后的气急败坏，从写作手法上看，算是欲抑先扬，广告植入的还不算太耿直，没有引起网友的反感。 在幕后安排操纵这一切的安云天，也不允许网友有反感的时间，因为他在这张照片里，至少埋下了两个彩蛋。佟莉娅饰演的王珺如是一个，还有一个，就要留待网友日后发现了。 由于高雯这个大明星的高曝光度，她手里的照片数不胜数，这些照片对她而言，只是记录了自己的过去。她并不认识王珺如，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她的粉丝，更不知道，后来高楚晗找她要签名，写上“送给王珺如”的那个王珺如，曾经就站在离她3米远的地方。 缘分这东西，确实很奇妙，它不但让高雯和雷奕明擦肩而过，还让她与许多人擦肩而过，而那些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故事。 评论区里，人们针对这张照片，进行了很多分析，其中的一个焦点是王珺如知不知道那个低头匆匆逃走的人，正是她的偶像高雯？ 大多数人的结论是王珺如不知道。因为看她的表情，只是有些意外。一个美女低头快跑，后边几个猥琐狗仔疯狂跟拍，谁碰上这种事情都会小小的意外一下。如果王珺如认出了高雯，那她脸上除了意外，还应该有惊喜，但根据他们的观察，佟莉娅并没有表演出那种情绪。 还有的人表示不赞同，一个id为草堂春水的网友就说根据高楚晗的博客，他和王珺如早在2003年就分手了。在此之前，他们都还很年轻、很幼稚，那时的王珺如，还是个满脑子粉色幻想的姑娘，是高雯的粉丝，梦想着能和高雯见上一面，并和她合照，得到她的签名。如果是那种状态下的王珺如，猛地看到高雯后，当然会惊喜和难以置信。 但分手后，高楚晗和王珺如都成长了许多，他们成熟了，沧桑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年少女了，高雯还是那个“老娘天下第一”的高雯，在骄傲和疲惫中，等待自己的真命天子，高楚晗和王珺如却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那种情况下，即便王珺如见到以前的偶像，没有什么惊喜也是很正常的事，她甚至可能不再是高雯的粉丝，而前男友高楚晗为她要来的高雯的签名，也仅仅是个签名而已。因为，高雯的故事还没开始，但她和高楚晗的故事，却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这个分析听起来，也有理有据。作出这个分析的草堂春水，也真是用心良苦，他翻看了所有高楚晗的博客、百度百科、各种网络虚构资料，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最后列出了一个高楚晗从1999年到2008年的活动年表，他哪一年干了什么事，都一一对应着填了进去。安云天看了下，发现跟他规划的高楚晗的时间线竟然差不多。 草堂春水还发现，高楚晗的博客里，也提到过旧时光咖啡馆这个地方，但他没有进去过，他常常光顾的，是旁边的一家酒吧，在那里，他认识了许多爱好音乐的朋友，其中有一个，叫耿浩。 “根据我的推测，以及高楚晗在博客中对这个人相貌的描述，耿浩应该长这个样子——” 某篇分析贴的最后，草堂春水贴出了耿浩的照片——正是黄渤。 “这个名叫黄渤的演员，相信大家都很眼熟，他就是《疯狂的石头》里黑皮的扮演者。那么我为什么推测耿浩长这个样子呢？因为在明年即将上映的《疯狂的石头》续集《疯狂的赛车》中，男主角就叫耿浩，和上边那个耿浩重名，而耿浩的扮演者，就是黄渤。 高楚晗说，他这个叫耿浩的朋友，长相很特别，并细细的描述了一番，每一句都和黄渤的面相分毫不差。” 就这样，这个草堂春水不断的发掘彩蛋，不断的归纳分析，把只露出冰山一角的璀璨人生电影宇宙，大大的扒了一番皮，而且扒的有理有据，论证充分，虽有不少地方纯属脑补多想，但切中要害的地方也不少。 在网络上，像他这种璀璨人生的死忠粉还有很多，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寻找彩蛋，刨根问底，然后将自己的分析和推测，写成帖子，在璀璨人生的贴吧里发表出来，和其他影迷朋友共享，并相互切磋辩驳，相互启发，产生更多的灵感，找到更多的线索。 因为他们的存在和活跃，璀璨人生的热度一直不低，甚至越来越高，贴吧的成员也越来越多，截止2008年1月11日，已经突破20万，他们都以生活在璀璨人生世界里的公民自居。 他们的口号是安云天这王八蛋创造了一个平行宇宙，而我们的使命，是把这个宇宙的详细面貌和运行规律，给找出来！ 距离《璀璨人生之明星恋人》下画已经过去4个多月，但它掀起的飓风大潮，才刚刚开始…… 第127章 寻宝游戏 今天突然发现小说签约成功了。对这部40多万字的作品来说，也算是个喜讯了。 另外，昨天那章，角色名字写错了。《繁星之城》的女主角、高楚晗的女朋友、佟莉娅饰演的那个角色名叫王珺如，不叫刘明璐，是我记岔了，感谢书友李斌4946的提醒 安云天调动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和资源，编织起了一个名为璀璨人生的虚拟世界，虽然只是刚刚起步，却已经初露峥嵘，让无数人为之着迷，日复一日的在里面寻找线索和彩蛋，但凡有一点小小的发现，就兴奋不已，第一时间发到百度贴吧等网络论坛里去和别人分享。 “这个世界是如此迷离，如此复杂，安云天的野心，展露无遗，他的才华，也展露无遗。” 人们在这里获得了无尽的乐趣，他们甚至觉得，这个虚拟世界比现实世界更有趣，更精彩，声称自己从现在起，要在璀璨人生中成为安云天这个造物主的忠实追随者。 追随者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各种各样不起眼的细节之中，寻找“神迹”，也就是彩蛋，找到“神迹”越多的人，掌握的信息就越多，在璀璨人生世界中的地位就越高。 像之前那个草堂春水，他在璀璨人生世界中的头衔，已经是一个名气很大的子爵领主。他的主要贡献，是几乎单枪匹马，在混沌一片的璀璨人生世界中，破开未知迷雾，打下了一片像模像样的地盘，拓宽了那20万璀璨人生臣民的视野和活动范围。几篇含金量很高的分析贴，如同几次深入丛林的冒险，冒险归来后，他就拥有了对新发现领域的命名权，后面进驻这片新领域的网友们，都需要对他抱有感恩和臣服心理。 像草堂春水这样，以罕见的观察力和意志力，一点点发掘新领域的网友，还有很多，他们有的成果很大，有的成果很少，有时候还会因为某些观点和想法的矛盾，而爆发战争。在璀璨世界这片未知的大陆上，这样的发现和冲突，每天都在发生。 很多人将这种做法，看作是几百年前欧洲殖民者进行的全球地理大发现，他们兴致勃勃，斗志昂扬，像是玩一场刺激复杂的战略游戏，他们发誓，一定要将安云天这王八蛋打造的这个网络版楚门的世界摸索明白，如果谁能够第一个走到世界的尽头，谁就是众望所归的大英雄。 谁就是那个世界的王，甚至是皇。 “我只想说，这种发现一个世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塑造一个世界的感觉，实在是太特么的棒了！” “年少时一直向往孤身一人闯荡天涯，如今年过30，为生活所迫，只能将当初的理想抛诸脑后。没想到却在璀璨人生这里，找到了当年的感觉。第一次赶在所有人之前发现一个彩蛋，并得到其他人承认的时候，我激动的简直想哭！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15年前，那个朝气蓬勃、一往无前的少年又回来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对这个虚拟世界的参与度够高，会不会真的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我们在网络上的虚拟身份，是不是真的会成为这个虚拟世界的一员？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以另一个身份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成为一个更健全、美好、坚强的人？” “我是一个很孤僻的人，在璀璨人生里，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虽然这里的人我一个都没见过，我却觉得他们都是久违的老朋友。” “现在已经有子爵领主了，而我还是个毫无建树的平民，会不会有一天这个世界也出现压迫和阶级？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恰恰相反，我认为那种变化的产生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伟大……” …… 想要运行一台巨大的机器，第一步，是建造这个机器，而要建造这个机器，首先要绘制精确详细的图纸。安云天和柳闻霆，用了两年的时间，将机器的图纸绘制了出来。这个时间很短，即便有穿越者的外挂相助，图纸也远远说不上完善，有些地方还互相冲突。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即便加上那个幕后团队，想不到的地方也有很多。 这个时候，他们就需要来自外界的灵感和智慧，来帮助他们完善图纸，像草堂春水这种积极探索和发掘彩蛋的，就是很好的灵感来源。他的推测结果有时候和安云天的初始设定相悖，但却让安云天看到了另一个更精妙、更有趣的可能，随后，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修改图纸，让自己的作品更加完美。 现在一切还只是开始，等时间久了，那些网民就会慢慢发现，自己的想法被安云天采用了，自己确确实实参与到了这个世界的塑造之中，相信到那个时候，他们的积极性会更高。 同时，也会提出更多富有创意的想法，让璀璨人生，真的成长为一个包罗万象、无法穷尽的虚拟世界。 这样的世界，是没有尽头的，只会不断的向外延展。 甚至，会产生某种神奇的变化。 “比如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计划中，所有的智慧生物只有人类。但当事情发展到某种程度，世界发展到某种程度是，能不能让超能力者，或者外星人，或者仙佛妖魔出现？ 我们知道，现实世界里，当局是不允许出现这些超自然生物的，即便允许，也要面临很严苛的审查。但在璀璨人生世界里呢？会不会就宽松和自由了许多？ 不要那么吃惊，当璀璨人生世界构建完毕，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行，后面会发生什么，便是我这个所谓的造物主都难以掌控，因为那时候，这个世界早已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 位于邶京的雷霆影业总部里，安云天对佟莉娅讲述着璀璨人生的未来。他的金手指，只能维持到10年后，时间一到，就会失效。到那时，璀璨人生要想继续做大做强，保持作品的高质量，就要吸收更多的外部创意和智慧。 作为穿越者，他深知一个大热系列的铁粉，会多么的热衷于创作同人故事，虽然绝大多数同人文都质量低劣，但其中绝不乏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那些作品有些还会自觉修补官方世界观里的bug，让整个电影宇宙更加完善真实，具有更强的生命力。 “那时候，我们就可以从这些同人作品中寻找灵感，创作新的故事，甚至直接把同人作品拿来改编，这同样会刺激网民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对这个系列产生更深的认同感和参与感，从而增强我们和观众之间的黏性，保证璀璨人生系列的长盛不衰。 而这个系列长盛不衰，雷霆影业就会长盛不衰，我们这些前几部作品的主创，在影迷心中的地位也会长盛不衰，即便我们再也没有其他优秀的作品和角色，只凭高雯、雷奕明、高楚晗和王珺如这些角色，就能吃几十年。 我说过我们会在2010年开启一个封神系列对吧？” 佟莉娅点头“你说我在里面演苏妲己。” 安云天看着她道“我还说，到时候，观众会为你的苏妲己着迷。” 佟莉娅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 安云天道“那一年，我们不但要拍摄电影封神，我们还要凭借璀璨人生系列电影，在观众的心目中封神，到那时，我们重塑金身的计划，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就是喜欢你这种侃侃而谈、睥睨天下的气势。”佟莉娅有些着迷的看着他，又问，“我一直想知道，你真的把璀璨人生的世界主体时间线和事件都给设计出来了吗？” 安云天道“当然。”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后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佟莉娅抱住安云天的胳膊，甜声道，“我真的好好奇的。” 安云天没回答她，只是问“你知道，曾经有一个富二代，为了找到更多的彩蛋，而向我出价多少吗？” 佟莉娅摇头“不知道。” “100万。”安云天说道，“你看，这就是璀璨人生的盈利潜力。只要我愿意，别说卖植入广告，就是光卖彩蛋，也会赚的盆满钵满，因为这个系列实际上已经具备了某些大型游戏的功能，舍得花钱，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升到更高的等级，人民币玩家和穷光蛋，待遇就是不一样。 但是，我依然没有答应他——这既是操守，也是职业道德。这个世界的彩蛋太多，保密就成了重中之重，除了我，便是闻霆和那个幕后团队，对璀璨人生的各个事件也知道的不那么全面，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密，为了保证寻找彩蛋游戏的公平性。而据我所知，佟莉娅同志，现阶段你的保密意识，还相当的差。所以——” 他很是坚决的把胳膊从佟莉娅的怀中抽出来，义正严词的说道“收起你的糖衣炮弹吧，不要妄图用这种方式来腐蚀我。作为一个坚定的革命战士，我早已对喵喵发过誓，将誓死保守秘密，决不将计划告诉任何人——请听清，是任何人。” “知道吗，安云天，你混蛋起来的样子比柳闻霆还可恶！” 第128章 你好，2008 又是一年寒假，学生们补课的高峰期，这一周非常忙，白天上班，晚上备课，间或处理一些亲戚朋友的琐事，耽误了更新。再有，这一章虽然只有3000字，但光查阅资料，就废了几个小时的功夫，真不是小学生我偷懒，实在是，写的艰难。 璀璨人生不仅可以靠博客里的植入广告赚钱，还可以靠出卖彩蛋赚钱，甚至有个闲得蛋疼的富二代，出价100万买彩蛋，这些事情，不仅雷霆影业的内部人员知道，在整个行业都不是什么秘密。 出于长远发展的考虑，安云天没有接受那100万。这种事情瞒不了人，一旦接受，很快就会传出去，会给整个系列和公司带来很坏的影响，有钱就可以找到更多的彩蛋，获得更高的等级，当爵爷，当王侯，没钱就只能继续当草根，这未免也太操蛋了点。 当然，他知道有钱人的玩法很多很多，他不卖，人家照样有办法弄到。这100万买不到彩蛋，难道我不能在网络上发布悬赏令，拿这些钱雇人给我找彩蛋吗？找到一个彩蛋，卖给我，一个彩蛋1万，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当穷屌丝们还在为了一星半点的发现劳心费力时，人家富二代的彩蛋已经多得可以用来叠俄罗斯方块了。 事实上，在被安云天拒绝后，那个富二代已经开始用这种方法来玩了，出手就是200万，价格视彩蛋的质量而定，从1000到10000，分为不同的等级，吆喝的满世界都知道，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时间，被羡慕嫉妒恨的吊丝们骂得狗血淋头，却也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世上，用钱买不到的东西真的不多，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坐拥上百个彩蛋，迅速成为璀璨人生世界里地盘最广、爵位最高、名气最大的领主之一。 这个富二代还进一步细化和完善了这个虚拟世界的社会等级和领土划分规则，远比之前的更加合理和科学，因此，虽然名声很不好，天天有人骂，但认可他的也不少。他也因此得意洋洋，立下豪言壮语，声称总有一天，他要找到世界的边界，成为璀璨人生中的王。 他甚至说“我在想，到那时，我能不能把高雯从雷奕明那里抢来呢？” 如此狂妄，自然招来更多黑粉，却也进一步刺激了璀璨人生系列的活跃度和话题度，甚至一度上了网络娱乐新闻。 很快，一个名为富二代欲花1000万，与高雯共度良宵的新闻便出现了，标题极其耸人听闻，内容极其毁人三观。 “这越来越像一个真实的世界了。它开始有了自己的生命力。” 得益于璀璨人生的持续火热，第一部《明星恋人》的票房大爆，以及植入广告产业链的日益完善，系列的第二部《繁星之城》，理论上投资2000万，但真正动用的资金只有400万，其余的1600万全被各种植入广告抵消，如果这一步再大获成功，到了第三部《初恋这件小事》，甚至不用等到电影上映，光前期植入广告的收入，就足够回本乃至赚钱了。 当越来越多的人沉迷于虚拟的网络世界，为了它而献出自己的时间、精力、欢笑和泪水时，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却比虚拟世界更精彩。 2008年，对于中国人来说，正是多事之秋。 身处其中的中国人，并不明白这一年有什么意义，直到多年后，人们回忆往事，才会真正意识到，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对后来有多大影响。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2008年，已经是11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 仁无爱·斯诺 2019年1月24日” 早在1月11日的小光棍节之前，从1月10日开始，东南、西南、西北的广大地域就不断遭受低温、雨雪、冰冻灾害的影响。尤其是南方，刚开始的时候，难得见雪的南方群众还非常兴奋，孩子们在雪地里大呼小叫，大人则一边新奇，一边念叨着气候邪乎。很快，气候越来越邪乎，终于酿成大雪灾，到1月31日，这些地区直接经济损失高达500多亿，间接经济损失无法估量。 中国人做事都讲究个开门红，但2008年的开始，却不是那么的妙，处处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让人想起1998年的那场大洪水。 不少人暗自嘀咕不会又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份吧？ 很快，更多更邪乎的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了。 1月26日，滟照门爆发，本就奄奄一息的香港电影界，再次遭受重击。本来确定将出现在奥运会闭幕式上的s组合，因为阿娇私密照的泄露，节目被取消。 2月8日，《大灌篮》上映，这部台湾导演朱延平执导，小天王周杰伦主演，曾志伟、蔡卓妍、陈柏霖、黄渤出演的偶像片，凭借主演的超高人气，斩获9500万票房，但口碑却极其糟糕，故事讲的一塌糊涂。 3月7日，《江山美人》上映，这部电影，主创阵容较前边那部更为炫目，导演是程小东（代表作《倩女幽魂》系列），和叶伟民（代表作《珠光宝气》），主演是黎明、甄子丹和陈慧琳。然而口碑却比前作更烂，故事更加莫名其妙，有人甚至评价这部电影已经放弃了讲故事，只是一味的炫耀大场面，和莫名其妙的华丽镜头。最后，电影只拿下4000万票房。 安云天和柳闻霆趁机对刘亦霏和佟莉娅进行思想教育“你看，这就是港台电影人，连电影最基本的东西都丢了，一群冢中枯骨，没几年好蹦跶了。” 3月14日，新的邪乎事发生——拉撒暴乱。西方对此的反应与国内截然不同，他们坚定的认为这是一场反抗大陆高压政权的运动，不但不罪恶，反而充满正义性。更有人借题发挥，声称中国大陆政治局势、社会治安和人权状况极其糟糕，号召各国运动员和名人抵制邶京奥运会，甚至去抨击指责那些参与这场奥运会的人。 在这种状况下，好莱坞大导演斯皮尔伯格等世界名人，宣布不再出席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消息传来，无数中国人大为失望和惋惜。 3月22日，台湾大选结果出炉，蓝党领袖马瑛玖战胜绿党，当选第12任中华民国总统，那时候，大陆人民还普遍为这个结果欢呼雀跃。 而同时的大洋彼岸，一个名叫奥观海的黑人，正在努力竞选新一任总统。美国人即将迎来第一位黑人总统，他们的“文化多样性”理论越发繁荣耀眼，世界灯塔的亮度，似乎更强更迷人了一点。 3月24日——邶京奥运会圣火在希腊奥林匹亚成功点燃，火炬接力传递仪式正式拉开序幕，奥运会倒计时开始。 4月3日，年度第一部三国题材电影《三国之见龙卸甲》上映，港台电影人肆意篡改历史的毛病显露无遗，各种脑洞和雷人台词层出不穷，为3个月后的《赤壁上》做了一个预热。 4月7日——邶京奥运圣火7日在巴黎传递时遭遇大陆敌对分子的干扰破坏，一个叫金晶的小女孩，坐在轮椅上，奋力保护圣火。 这件事情大大刺激了中国人和世界华人。在世界各地，圣火所到之处，生活在那里的华人，纷纷涌上街头，用身体组成人墙，隔绝破坏分子的捣乱，为圣火的安稳传递保驾护航。 有外国记者看到这一幕，说“一场运动会，让全世界的中国人团结起来了！” 4月10日，人民币持续升值之后，对美元汇率中间价首度“破7”，为6992元人民币兑1美元，人民币迎来“7时代”。 4月18日，万众瞩目的大片《功夫之王》上映，这部成龙李连杰两位功夫巨星首度同台献技的影片，上映之后让观众大为失望。片子里的一切都让人失望，便是往日丽色逼人的神仙姐姐刘亦霏也失去了风采。无数影迷留言天仙，你还是赶紧去演你的高雯，去拍你的《封神》吧。我们期待真正的中国神话电影！ 最后，这部5亿成本的特效神话大片，在中国大陆只收获145亿票房，大大低于制片方当初的预期。 4月30日，《钢铁侠》上映，这部风格与以往超级英雄片截然不同的漫改电影，一经面世，即引来无数观众的追捧，小罗伯特·唐尼饰演的托尼·史塔克魅力无穷，征服了全世界的观众。但那时候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部电影究竟意味着什么。 4天后，也就是2008年5月4日，安云天与柳闻霆、刘亦霏、佟莉娅、王澍等人，一同赶赴汶川，为那里刚刚落成投入使用的教学楼，举行剪彩仪式。 第129章 示警 2008年，震荡不平的不仅有中国，国外也不太平。 从去年8月开始，欧美股市全线暴跌，一场名为“次贷危机”的金融风暴正在形成，并很快影响到中国。欧美想尽办法救市，中国也在想办法救市，一项高达四万亿投资的计划正在酝酿之中。 10年后，不管是“次贷危机”，还是“四万亿”，依然是经常被讨论的热点话题。 2008年，影响深远，只不过，当时的绝大多数人，还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 这一年，漫威影业开始以《钢铁侠》为先锋队，打造自己的超级英雄电影宇宙，而雷霆影业，则早在去年就开始了璀璨人生电影宇宙的创建工作，今年8月，第二部电影《繁星之城》即将上映。 尽管只是第二部，但凭借璀璨人生在网络上引起的风潮，以及电影票房之外凭借卖广告而获得的各种可观收入，雷霆影业的所作所为很是引起了不少同行的不爽，王永松已经向安云天发出过好几次警示某些势力已经盯上雷霆影业，私下里小动作不断，你以后做事，要多加小心。 如此情势下，用做慈善的方式来给养望，给自己披上一层圣洁的光环，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有所忌惮，就更加有必要了。 “另外，我也想知道，我们这么做，究竟能救下多少人。” 为了5月的这次汶川之行，安云天和柳闻霆秘密准备了很久，作为先知先觉的穿越者，安云天实在无法对那场造成数十万人伤亡的大地震视而不见，如果不做点什么，就那么任由事情发生，他怕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活在负罪感中——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未来会有多辉煌，也知道未来会有多悲惨。你利用辉煌牟利，却对悲惨无动于衷。你本来有机会救下成千上万人，最后却无所作为，那你之前说出那么多大话，唱出那么多高调，又算什么？ 当然，穿越者最大的忌惮永远是，如何在示警的同时，不暴露自己。要是示警不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那这事儿办的就太蠢了点。不过，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你想做英雄，你想拯救世界，本就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哪怕是无名英雄呢，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记得我们的信念吗？让这个世界少一点死亡，多一点欢笑，少一点黑暗龌龊，多一点光明纯洁。我们不需要神明或者法律来评判自己，我们的内心会评判我们自己。我们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们只是需要一点勇气，遵循内心的指引而行，仅此而已。” 柳闻霆面冷心冷，一向很少说温暖的话，不过，她总能在安云天最需要的时候，给予这个男人心灵上的抚慰。 雷霆助学计划从去年就已经启动，新闻媒体曾经有过零零散散的报道。之所以将计划里捐助的第一座教学楼定在汶川，其中的波折也被媒体披露过《繁星之城》的副导演尤朋——尤朋以前好友的女儿叶芽——多年来一直给叶芽寄土特产的汶川某初中校长——最后因为这层层关系，就这么选中了汶川。 一切看起来都很偶然，选中汶川只是一个巧合。雷霆影业和安云天在这其中并没有主动做什么，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5月4日，安云天率领他后宫的三位佳丽，以及《繁星之城》的相关主创人员来到汶川，出席剪彩活动，引来几十家媒体关注。如此浩大的声势，在所有人的理解中，自然是为了借助慈善助学的美名，提升雷霆影业的格调，顺便给《繁星之城》做宣传。 经过半天的准备修整，第二天，5月5日，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雷霆影业做了一件好事，新建成的教学楼，美观坚固。校长秦沃对安云天非常感谢，又和尤朋等几个人好好叙了叙旧。校园里的小孩子脸上全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为新的教学楼为各位漂亮的小姐姐。 场面十分热烈和谐。 尾随而来的媒体们自然也没闲着，对准了安云天和他那三位红颜知己就是一阵狂拍，在雷霆影业工作人员的要求下，又拍了一些新教学楼和学生的。 在剪彩仪式上，当地领导进行了热情洋溢而冗长啰嗦的讲话，让本来热热闹闹的气氛降下去不少，记者朋友们也趁机休息一下，喘口气，恢复一点元气。 不过很快，他们又发现了新的新闻点，就在领导讲话弄得大家昏昏欲睡的时候，即将投入使用的教学楼顶，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嘣”的一声，无数纸片洒落下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瞬间精神抖擞，睁大了眼睛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最近因为邶京奥运会的缘故，中国成了许多敌对分子闹事的首要目标，各种捣乱事件层出不穷，那群王八蛋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搞事——不会这么巧，让自己给摊上了吧？ 有人反应奇快，第一时间就想猫着腰赶紧跑。安云天身边的保镖反应也不慢，立刻把他和三位姑娘护在中间，又推又拉的把四个人往车上送，其他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但大多数都有些呆呆的，目光循声源而去，盯着空中那些飘飘扬扬的纸片，想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领导的讲话中断了，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记者们也很快稳住了心神，将镜头对准那些纸片一顿狂拍。等纸片终于落地，他们纷纷将镜头朝下，“咔嚓！咔嚓咔嚓！”，一阵快门声响起，纸片上的内容也被镜头记录下来 快跑，这里7天后有大地震！ 一个记者看清楚这些文字后，后背立时冒出一股凉气，不由打了个哆嗦。 5月12日汶川将有大地震的消息，在汶川本地人知道的同时，在全国其他地区，也很快流传开来，网络上也出现了很多说法，一时间人心惶惶，到处都在问是真的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官方的第一反应是，这又是某些敌对分子在搞事情，为的就是破坏邶京奥运会，并发动力量，搜寻最初的造谣者。但那一批人显然非常小心，他们把消息传递出去后，就彻底消失了。这年头别说大陆的网络监管，全世界的网络监管都漏洞百出，对方躲在暗处，以有心对无心，官方也束手无策。 人心最为不安的，自然是汶川本地。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即便这里的信息再闭塞，很快整个市的人都知道了。当地政府的第一反应，还是和以前一样，想把事情压下去，但搞事者显然不会让他们得逞，那么多记者在场，那么多外地人在场，怎么可能让所有人都闭嘴？ 更不用说，类似的传单，还在另外好几个地方爆出过，和剪彩现场一样，都是“嘣”的一声，纸片从高处落下，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一时间，官方媒体一片沉默，民间底层却暗潮汹涌，5月12日汶川将有大地震的说法，已是全国尽知。 压制已经无法压制，那接下来的做法，就是解决问题——让老百姓安心。 当地政府很快联系到了安云天，让他和同行的剧组工作人员留下来，以示对谣言的不屑一顾，尤其是柳闻霆、刘亦霏和佟莉娅三位美女，她们是大明星，所有人都认识，不像记者，既然大家都不认识，走了也无所谓。大明星还在，就说明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群众就能安心。 然而安云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种要求，他表示自己不会冒这个险，并且，他拿出了新的证据，一些地震之前会出现的异象，已经在汶川出现，这说明，所谓的谣言，大概并不是谣言，汶川，可能真的要地震了。 “如果是我，我会尽最大努力，疏散群众，宁可虚惊一场，也不拿几十万人的生命冒险！” 说完这话，由保镖开路，几个大明星如飓风一般，开着车离开了汶川。来时风光，去时狼狈，却依然引人注目，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大明星跑了，人心再也无法安定。 第130章 《英雄记》预告片 第129章被屏蔽了，关于汶川的情节不让写，那就略过那块好了。反正大家知道主角尽力了就行。之前准备的许多后续情节，也都用不上了，这两天有点卡文。 从4月17日开始，整个中国传唱度最高的歌曲，非那首群星云集的《邶京欢迎你》莫属。这首歌除了明星众多，又有奥运光环加持之外，最大的优势，就是歌词浅显直白，旋律朗朗上口，整个4月下旬和5月，全中国人民都被这首歌洗脑。 立志要成为官方主旋律的民间代言人的安云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刷脸的机会。事实上，以他如今的人气和影响力，再加上曾经还被央视点名评价为“改善和提升了国家形象”，不用他主动钻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就能收到节目邀请。而他的银幕搭档、因《璀璨人生1明星恋人》在电影圈名声大噪的刘亦霏，自然也没被漏下，两个人合唱了一句“陌生熟悉都是客人请不用距离”，位置很靠前，在周华健的后边，羽·泉的前边。 自然，对于两人的合作，粉丝们免不了要狂吹一波“神颜组合”、“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佟莉娅为此心中不爽了好一阵明明我和他才是最相配的！柳闻霆知道后，很是贴心的安慰了她一番。 尽管遇到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但这个国家为了这次奥运盛会，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在这个世界上，论执政意念之坚定，没有几个能和大陆政府相比，困难一个个被克服，干扰一个个被排除，那些流言和诋毁，能澄清的就澄清，澄清不了的，就随它去。大陆政府带领她治下的13亿人民，坚定不移的向着那个辉煌的目标进发。 距离8月8日，已是越来越近。 同样有着钢铁般意志力的，还有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他们中的很多人，本能的感觉到世界正在发生某种变化。西方爆发了新一轮经济危机，到目前为止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谁也不知道这只是资本主义世界几百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上一次的普通阵痛，还是像1929年的大萧条那样的旷世危机。 在1929年的大萧条之前，英美取得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随后进入长期的繁荣之中，那时候的人们坚定的相信，永恒而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从此世界上将只有鲜花、掌声和欢笑，而不会再有灾难和泪水。 事实狠狠的打了那些人的脸，1929年，英美国势大衰，局势动荡，到处是黑暗和绝望，而同期的苏联，却强势崛起。 时势移易，一眨眼，西方击败苏联，获得冷战的胜利，也有十几年了。和当年一样，冷战结束没多久，他们迫不及待的声称，永恒而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历史即将终结”。靠着吃苏联和东欧的尸体，西方过了十几年好日子，当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仅西方内部的民众，在中国国内，也有无数西方制度的信徒，坚定的相信，只有学习西方、靠拢西方，中国才有出路，才有未来。 然后，就是去年爆发的次贷危机。西方持续繁荣的表象之下，顿时暴露出无数触目惊心的问题和疮疤。 中国的普通民众对此还没有什么概念，几十年来形成的思维惯性太强大了，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一个新的标志和开始，即便是对中国再有信心的人，也不会想到未来10年会发生那么急剧的变化。 但是，嗅觉灵敏的人却知道，变化确实在发生。 中国，这个世界意识形态中的异类，在这场变化中，又会走向哪里？ 这会不会是新一轮洗牌的开始？ 而谁都知道，洗牌，就意味着格局和秩序的重新确定——政治方面、军事方面、经济方面、文化方面，都是如此。 对安云天和吴羽森等影视行业精英来说，2008年，正是他们的大争之世。洗牌已经开始，要么趁此机会一飞冲天，要么，就沦为失败者，臣服于胜者，亲吻胜者的皮靴。 4月份的时候，《赤壁上》就放出了第一部预告片，这段不到2分钟的短片，并没讲述什么情节，而是非常简单粗暴的罗列明星梁潮伟、金城武、赵薇、张震、林志玲、张丰毅、胡军、佟大为……以及各种各样的大场面，给观众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同时，《赤壁》剧组成员也在各个新闻媒体上，大谈电影道具的精良用心，以及电影对历史的尊重和重新挖掘。 “我们在这方面非常有信心，没有任何一部三国题材的影片，能在道具上像《赤壁》这么考究。事实上，放眼整个华语电影史，这种用心和精细程度也是极其罕见的。” 类似的话着实引起了许多观众的兴趣，而从放出的预告片来看，也确实很像那么回事儿，跟刚刚上映的《三国之见龙卸甲》里那雷人的盔甲服装，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制作态度。说不得，这次吴大导演看来是真的要一改港台电影人在历史题材上胡编乱造的老毛病，拍出一部原汁原味的三国大片了！ 吴羽森在为了自己心中的道统和理念而坚定前行，安云天和柳闻霆，也丝毫没闲着。就在《赤壁上》放出预告片之后几天，《英雄记》剧组也放出了一个短视频。 视频的长度，是4分钟，内容，是从184年的黄巾之乱，到280年西晋统一全国，这接近100年的时间里，中国各方军阀诸侯的势力地盘变化地图。 视频的表现形式，有点像t，纯粹是由一张张的历史地图组成。地图上，用红黄绿蓝紫等不同的颜色，清晰的标记着不同年份，各方诸侯的势力范围。基本每年都有一张历史地图，有的年份特别重要，或者局势变化特别大，会用两张地图来表示，一共大约有100张左右，每张停顿2秒计花费3分钟半，再加上开头和结尾的文字介绍，以及《英雄记》上映时间的宣传，共计4分钟。 单论内容的华丽和吸睛程度，这个视频跟《赤壁上》那星光熠熠的预告是没法比的。但要论视频的看头，那可就大大超过《赤壁上》了。毕竟，《赤壁》那2分钟的预告片，即便信息再密集，明星再多、场面再大，看几遍也就够了。而《英雄记》的这部4分钟的短片，凭借那100张地图，以及地图右下角对当年大事的简略介绍，其信息量之大，足够三国历史爱好者把这部短片不断的暂停，一遍又一遍的观看揣摩。 这些地图，是安云天请邶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徐建民，带领历史系的高材生们做出来的。当然，徐教授只是牵个头，具体的查阅资料和绘图工作，都由学生们完成。这帮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们，做事的态度也真是没话说。绘制各朝各代的历史地图本来就是他们的兴趣爱好之一，现在又有钱拿，做出来的成品还能上电影，那自然是无比的积极用心，既然《英雄记》剧组不着急用，他们就边慢慢查阅资料，边一点点的修改绘制，前后用了半年的时间，才把那100幅地图绘制完成，而安云天，也付给了他们30万的劳动费用，算是对他们这帮“历史顾问”的酬劳。至于他们拿到钱后怎么分，就是他们自己的内部事务了。 《英雄记》和邶京各大高校的合作关系显然不止于此，安云天不但请历史系的学生们画历史地图，还请建筑学院的还原东汉建筑，请服装学院还原东汉服饰，请文学院的修改台词，改正某些语病。 这些，都是花了钱的，零零碎碎，也出去了200万，在这场交易中，甲方乙方都很开心。雷霆影业出手大方，对待电影细致认真，尊重历史，很是得到这些院校学生的好感。历史是个冷门专业，各个院系里跟本专业发展历史相关的课程都很冷门，研究的再深，也很难转化为经济效益，只能作为个人学术爱好存在。现在，他们这帮穷学生却凭借自己的特长和爱好获得了一份不菲的收入，这感觉，当真是说不出的扬眉吐气和畅快舒爽。 自然，在一部电影中，光有对过去的还原是远远不够的，这毕竟只是历史题材电影，而不是历史题材纪录片，什么都玩还原，那拍出来的镜头画面，很可能并不怎么好看。还原只是第一步，可能也是最简单的一步，只要肯花钱，肯下功夫，基本都能做的不错。但怎么把古代的东西，变得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这需要专业的美术设计人员。他们会在尽可能尊重历史的基础上，对这些东西进行修改、增减和润色，使之在大银幕上呈现出既复古、又美观的效果。 后世那些大火的民国剧，里面那些修身好看的民国服装，都是这么魔改之后的产物。真实的民国服装，根本没影视作品里那么养眼，不管是知识分子，还是名妓淑女，又或者铁血军官，真把民国的那些东西拿来套在演员身上，观众在看到人物造型照的时候就会因为丑而拒绝观看这部剧，随之而来的结果是，这部剧就只有扑街了。 《英雄记》也是如此，既然是商业片，就必须向普通人的审美妥协。比如东汉士兵的服装，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就很丑。《赤壁》里出现的那些小兵，穿的就是东汉士兵的服装的，上半身还行，下半身的裤子，就太肥大臃肿了，看起来一点都不美观。安云天不需要像吴羽森那样，一个劲的借这些外在的东西标榜自己对历史的尊重和敬意。严格说起来，他和吴羽森都不算尊重历史，拍摄的电影都只是为自己的某些理念服务罢了。 所不同者，《英雄记》里大部分情节，都是历史事实，而《赤壁》里大部分情节，都是脑洞大开的胡说八道。 在魔改版的士兵装束中，裤腿部分被收缩改窄，裆部被提高，穿在身上，更加利落精神，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乍一看还以为拉裤子里了呢。头盔、甲衣、鞋子等各个部分也做了相应的修改，总之就是让战士更像战士，更加锋利挺拔。 其改造过程，跟让一个肥宅瘦身塑形，顺便改换发型、修眉画眼影差不多，人还是那个人，但往人前一站，那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三国历史地图视频放到网上半个月后，《英雄记》的第一版正式预告片也揭开了自己神秘的面纱。和《赤壁》一样，这款只有3分钟的短片里，也没出现什么情节类的镜头，甚至连主要演员都没出现。预告片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主题——黄巾起义爆发之前，东汉帝国的光影印象。 宏伟的皇宫、高耸的城墙、宽阔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四方商贾、九州物产、文人士子、贩夫走卒、闺中少女、边塞将士……以及那一把把、一件件泛着寒光、杀气逼人的刀枪剑戟、干戈弓箭。 和那段三国历史地图视频一样，同样信息密度极大，值得观众不断按下暂停键，一次又一次的观看回味。在预告片即将结束的时候，洛阳城中的大街上，一队威武雄壮的汉家将士正大步前进，他们刚刚打了胜仗，降服了西北边疆的异族，即将在数十万帝国臣民的欢迎中，向伟大的皇帝陛下献俘。士兵们个个英武不凡，神情坚毅而骄傲，他们是帝国的守护神，是帝国力量和荣耀的创造者，受到无数人的崇拜景仰。 在道路两旁无数的旁观者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踮起脚尖，伸直了脖子看着这些天神一般的军将，想象着有一天，自己能像他们那样，驰骋沙场，为国杀敌。 预告片的最后，是一句苍老的画外音“那时，我最大的志向，是为国扫平四方，讨贼立功，出将封侯。待我死后，墓碑上能有一句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便心满意足。若能像骠骑将军那般，深入绝域，犁庭扫穴，封狼居胥，那我便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只是我没想到，杀敌立功的日子，那么快就来了……” 第131章 预告片所引发的……歪楼 忙碌的1月终于要过去了，年关将至，还有一天，学生们就要回家准备过年了。到时候，我也就解放了。很抱歉这几天没能及时更新，不当老师，永远不知道孩子能有多熊。一节课下来血条都空了，这几天我每天都睡接近10个小时，就这，第二天还经常精力不足，熊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物种 从明天起，可以清闲一些，到时候就能把这几天欠下的更新给补上。再次致歉，也再次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早在去年，《赤壁》就初步确定了自己的上映日期——2008年7月10日，《英雄记》随后跟进，也定于2008年7月10日上映。这个消息一曝出来，整个行业都知道，两个三国题材的大片，这次是要对着干到底了。 虽然后来，安云天在王永松的劝说下，主动退了一步，将档期延后10天，调整到7月20日，但那种敌对的姿态已经表露出来，任是谁也知道，由安云天带领的雷霆影业，对港台影视圈的敌意是多么的大了。 如果是前几年，任何一家大陆影视公司敢这么干，不说其中涉及的利益之争，便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和权威，吴羽森等人也要用尽各种手段，把对方摁下去，不搞得对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决不罢休。奈何那时的雷霆影业，《璀璨人生1明星恋人》势头正足，风靡亚洲，之前又拍出过《士兵突击》这种影响极大、极其符合主旋律的电视剧，还立场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积极向官方靠拢的文艺创作思想，本着千金市马骨的古老智慧，官方也不能轻易让雷霆影业被干掉，人家这么忠心，又这么能干，你却任他自生自灭，冷眼旁观，如此做派，必然让人心寒，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如今，距离安云天在2006年4月香港国际电影节上说出那番狂言，已经过去两年。这两年时间里，雷霆影业的成长速度之快，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不是没有人想过遏制它崛起的势头，只是，因为官方的回护，他们和港台电影人一样，只能干看着，却不能真的下什么重手。 除非，雷霆影业自己犯错，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这次和《赤壁》的正面对撞，就是一个极好的可乘之机。 “可惜，安云天怎么就没硬气到底，让《英雄记》和《赤壁》同一天上映？那样的话，估计能死的连渣都不剩，最起码，也是个两败俱伤。” 圈里持有这种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不过，看这两款预告片，《英雄记》也不像有什么大卖的前景——太过于拘泥于历史了！” 太过于拘泥于历史，这是专业人士看到的《英雄记》的第一个破绽。 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那些电影创作者，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的按历史事实来拍，非要拍出些四不像的玩意儿来恶心人？想来想去，只能归因于编剧傻逼，导演脑残。他们却不知道，越是尊重历史的影视作品，往往扑得越惨——因为大多数观众，真的对历史，就不是那么感兴趣。 最典型的就是《大明王朝1566》和《走向共和》，严格说起来，这两部片子篡改历史的地方也不少，里边有许多创作者自己的私货。但相比于其他同类作品而言，确实能称得上尊重历史，然后，两部作品都扑了。 粉丝们将其归因于官方或者电视台的压制，总觉得凭着片子的质量和口碑，一旦重播，必定能碾压眼下无数脑残剧，大大提高中国电视剧的质量。他们总是不愿意承认和正视的一点是片子不重播，也许原因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也许真的仅仅是因为，观众不喜欢看，仅此而已。 观众不喜欢看严肃的历史题材作品，这是自古以来就证明了的。否则，同样是讲三国历史，为什么《三国演义》要比《三国志》更受欢迎？为什么罗贯中们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的把《三国志》之类的历史故事翻译成白话文？为什么要加入那么多花里胡哨、奇形怪状的东西？为什么要把诸葛亮这位法儒结合的名臣，塑造成装模作样、呼风唤雨的妖道？ 因为热闹，因为好玩，因为群众的审美层次就是这样的。千百年前是这样，千百年后还是这样，倒不必说现在的人们糟蹋老祖宗的东西，反正老祖宗也从来没把好东西当过宝。真正能慧眼识珠，并且真的把那些珠子细细揣摩钻研的，从古到今，都是少数。 所以，《大明王朝1566》是好作品，我们承认，所以我们给它高评分——但我们就是不看。 所以，《三国志》是好作品，我们承认，把它和《史记》并列，与《汉书》《后汉书》同为前四史之一，享受万代尊崇——但我们就是不看。 我们还知道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作品是好东西，知道那浩如烟海的哲学、美术、历史、科技、音乐、建筑、法律、政治、经济等等各个门类的经典作品，都是好东西，但我们，就是不看！ 卖得最好的，永远是《哈利波特》这类好玩有趣的作品，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哈利波特》没法跟《百年孤独》比，但那又怎么样呢？群众就是选择了《哈利波特》。他们将其摆在床头，而将《百年孤独》束之高阁，到死也不会看一眼。 小说和电影，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其基本属性就是商品和娱乐品。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小说这件商品的经济成本很低，很低很低。在以前，有纸有笔，再拿出点精力，在工作之余，慢慢构思写作，坚持下去，总能完成。到了现在，成本就更低了。便是不能出版，或者出版之后扑街，也不过如此。 而电影，成本却非常高昂，动辄数千万、上亿，这不是在搞一项艺术创作，这是在搞一项复杂冒险的商业投资。一旦失败，就要倾家荡产，陷入绝境。 所以，写小说，你可以随意的去玩创意、玩内涵，大不了挣不着钱嘛，反正本来也没多少成本。也正是因为成本低，小说家的试错机会就多了很多，多些人写，多写几部，总能堆出几件精品，写的人越多，精品越多，慢慢的，当精品多到一定程度，量变引发质变，小说的格调也就升华了，小说家成了文学家，地位崇高，享受万人膜拜，流芳百世。 而电影，试错的代价太大，创作者包袱太重，轻易不敢任性，绝大多数流于平庸。精品数量远远少于小说，整个行业的格调也非常低。因为那些投资人撒钱的本意，真的不是为了创造一部万世经典，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而不是为了让创作者肆意挥洒自己的艺术天赋。 那些肆意挥洒天赋的，绝大多数都死的很难看。 比如说，那位雷霆影业的前任董事长——柳奋雷同志。 再比如说，《英雄记》里曹操的扮演者——姜纹同志。 现在，可能要加上一位雷霆影业的现任董事长——柳闻霆同志。 为了艺术和内涵前仆后继不要命的，那当真是一批又一批啊。 3年前，柳奋雷筹集1亿，拍出一部《射日》，扑了。3年后，他女儿卷土重来，又拿出1亿，拍出一部《英雄记》，瞧这预告片里透出来的气味，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步她爹《射日》后尘的模样。 “她居然花30万，就为了制作一段三国历史地图视频！还煞有介事放出来给观众看。她想干什么？拍三国纪录片吗？这样的创作思路，她不扑谁扑？” 一位业内大佬，几乎是铁口直断的给《英雄记》判了死刑。 “太冒险了，没有这么玩儿的。瞧瞧隔壁《赤壁》，那阵容，那创作思路，妥妥的就是奔着票房去的，就算口碑不咋滴，至少能挣着钱。《英雄记》这是想玩什么呢？” 也有人说的很委婉，但话里话外的不看好，谁都能听得出来。 这些专业人士的评价，自然会传到外界，成为观众评价一部影片的风向标，许多观众都因此对《英雄记》的票房前景不看好，在各个论坛发表自己的悲观看法。 “刚顺利了两年，这下估计是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在这些悲观言论之外，人们的关注点，却很神奇的渐渐发生了转移，最后，歪楼歪的越来越严重，都不知歪到哪儿去了 “看来柳大小姐真不愧是柳大导演的亲闺女，这浑身的艺术细菌，那是藏都藏不住。看来安云天是真喜欢柳闻霆，拿出1个亿来给她挥霍，只为女友心里那个艺术家之梦。从今往后，谁再说安云天是渣男，见一个爱一个，我第一个不服！人家明明是个多好的男人啊！自己累死累活挣点钱，一家伙全让女友给填进去了，这是渣男能干出来的事儿？这分明是个情圣！” “情圣是真，见一个爱一个也是真，两者不冲突。只能说安云天这家伙对待女人，确实有几分真心，也难怪柳大小姐对他不离不弃。花是花了点，但人帅，又确实有才华，关键是泡妞真舍得下本钱啊！” “确实舍得下本钱。为了泡柳大小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柳家的公司给救活了。为了泡神仙姐姐，愣是凭空打造了一个虚拟世界，也不知道耗死了多少脑细胞。不但让神仙姐姐一下子在电影圈站稳脚跟，事业更上一层楼，还让柳大小姐成了大陆过2亿票房导演的前三人。就这狠劲儿，要不说两位大美女都对他死心塌地呢，这是燃烧自己，照亮恋人啊。” “现在又多了个佟莉娅，看样子也是个极上心的。安云天这烧法，迟早把自己烧成渣渣。这还只是三个，后边要是再来几个，估计这货活不到30，就得做了花下之鬼。” “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平衡多了。不要把他想象成左拥右抱的渣男，而是想象成为了美女、为了艺术燃烧生命的奉献者，这么一想，这人不但不混蛋，简直称得上是伟大！” “最烦楼上这种自我催眠的，安云天他就是个左拥右抱的渣男，他就是贪恋美色，见一个爱一个，他伟大个屁！但这跟我无关，只要他制作的片子质量够好，我就继续支持他。” “我觉得，安云天最喜欢的，还是柳大小姐。他给柳大小姐1个亿拍《英雄记》，给自己2000万拍《繁星之城》，一个估计要扑，一个估计又要大赚。这分明是用璀璨人生赚的钱去填《英雄记》的窟窿啊。也不知道刘亦霏和佟莉娅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是啥感想。” “能有啥感想？反正她们该得的好处都得了。主演的片子大卖，人气片酬都大幅度提高，有了个经典角色，在圈里也有了一席之地，都这样了，还要她们有啥感想？估计偷着乐还来不及呢！真正吃亏的，也就安云天了。” “这么说起来，居然感觉安云天这渣男有点可怜，好诡异的说！” “但愿安渣男最后能落个好下场吧，可别像隔壁诚哥，让妹子分了尸，那就太特么……大快人心了！” “我已经准备好瓜子和板凳，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了……” 第132章 对比鲜明 本章4000字，稍稍弥补之前欠下的更新。 所有人都承认，《英雄记》这部片子，是用了心思的。柳闻霆没有辱没她电影世家的出身，没有把一部波澜壮阔的英雄史诗，拍成不知所云的破烂玩意儿，这一点，从放出的两款预告片就能看出来。那浓浓的历史感，或者说，那浓浓的学究气，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件很有文化底蕴的作品，而影片的导演，也很有艺术追求。那份细腻和匠心，值得所有的电影人学习。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样学究气浓厚的电影，有九成九的可能性，是要扑街的，这一点，看预告片放出后，普通观众的反应就能知道。 面对这两款预告片，吃瓜群众们在讨论什么？ 他们并没有讨论电影内容和情节——也真没啥好讨论的，三国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英雄记》又能说出什么新意来？他们讨论的，是安云天和身边几位美女的情感生活。他们在讨论安云天更爱谁，谁对安云天的用情更深，安云天和几位美女怎么相处，几位美女私下里又是如何共处的，等等等等。 与古老深沉的历史相比，还是鲜活养眼的帅哥美女更能提起人们的兴趣来。 这不，在《英雄记》的两款预告片遇冷之后，4月底，首款《繁星之城》的预告片来袭，瞬间引爆各大视频网站和网络论坛。 这部预告片，其实是一部v，名字正是去年就火爆全国的《卷珠帘》。只不过，去年与歌词搭配的画面，全是高雯的古装影像，而这次，镜头里出现的，全是佟莉娅。 看完v，无数人在璀璨人生的贴吧里发帖“果然被我们猜中了，高楚晗在创作这首歌曲时，脑子里想的，就是前女友王珺如！” 在v中，一开始，画面里全是佟莉娅的现代装造型。颜值嘛，只能说还过得去，是个美女，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前一部分，是高楚晗对前女友的回忆。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 千家文，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 随着王澍舒缓的歌声，记忆中曾经的爱人王珺如，各种各样的生活细节呈现在镜头里她穿着宽松的衬衫大笑、穿着紧身衣在镜子前面矫正舞姿、穿着围裙炒菜、穿着羽绒服在雪天扔雪球…… 除此之外，她还会生气、发火、沮丧、流泪，会和男朋友吵架、冷战、互不搭理。也会在孤寂的夜里，一个人落寞的等待恋人回家吃饭。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化作或长或短的片段，都出现在了这段v里。那时候，他们都很落魄，都怀揣着梦想，渴望在各自的领域获得成功。 有一次，两人躺在公园的草地上，望着天上的繁星，轻声诉说自己的志向 “总有一天，我会成功中国最优秀的舞者。”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中国最知名的歌手。”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是显眼的奥运五环标志，以及高雯那美艳昂贵的巨幅广告。 王珺如呆呆望着高雯的照片，喃喃道“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她一样，穿着最美的古代服装，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受到全世界的关注。” 高楚晗告诉她“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们都会成功的。” 然而在当下，他们能找到的欣赏者，只有对方。 宁静的夜里，高楚晗会弹奏起钢琴，王珺如就在旁边肆意的展现舞姿。一个弹的好听，一个跳得好看，端的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可惜，夜色中，他们的作品，除了对方，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欣赏者。 浓重的夜色，几乎淹没了那一点点微弱的灯光。 最后，他们分手了，从此再没相见。 “保重。” v里，两人分别，只说了这两个字，随后各奔东西。 看到这里，观众们只觉鼻子都酸酸的，有些曾经有过一段恋情，最后无疾而终的人，对此格外有共鸣。曾经甜得发腻的爱情，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消磨殆尽，最后也说不出是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提出了分手，然后，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寻死觅活，就这样分开了，顺利的简直不像是真的，仿佛曾经的一切甜蜜和美好，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仿佛那全是别人的故事。 之后的画面，就不再是高楚晗的回忆了，而是转入了他的想象。 v的画风，至此为之一变。 “卧槽，这是谁！” 第一次看到这部v的观众，看到这里，都禁不住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那个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原因无他，在高楚晗的想象中，穿上古代服装的王珺如，实在是太美了。 “你和茜茜对自己的定位都有些偏差。茜茜其实很适合那种英气的角色，比如说在法庭上唇枪舌战的女律师、霸道女总裁、高冷凌厉的女侠等，这些角色，性格鲜明，气质突出，很容易掩盖茜茜演技上的不足，也很容易出彩，让观众深刻的记在心里。 茜茜就是让自己的长相和声音，以及过去的角色给欺骗了，以为自己就适合演那种柔弱小女子。在这一点上，她和林青霞很像。当初林青霞是琼瑶剧出身，一直以来影视角色都偏文艺苦情，直到在1981年的《红粉兵团》里出演独眼女土匪头子，才看到了戏路的另一种可能。后来她又第一次参演武侠片，在《新蜀山剑侠传》里饰演瑶池仙堡堡主，从此在江湖女高手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到《笑傲江湖》里的东方不败，那简直就是一战封神了。 茜茜完全可以成为21世纪大陆版的林青霞，并且，远比前辈更加成功辉煌。 而你，丫丫，你对自己太不自信了，总觉得自己很普通。你其实完全可以出演苏妲己、赵飞燕那种祸国殃民的大美人。你更适合古装造型，至于妆容，更适合浓妆艳抹型的。 你的演技和茜茜一样，天赋不高，后天提升有限。好处是，生得够美，做事也够踏实，能耐得住。茜茜可以用角色身上鲜明的性格和气质来掩盖演技的不足，你则可以用美艳浓重的妆容和万种风情来转移观众的注意力。你的舞蹈底子很好，要发挥出来。平时你在镜头前面有些笨拙，但一到舞蹈之中，你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是戏，配上艳丽绝美的妆容造型，能让全天下的人神魂颠倒。 这次的《卷珠帘》，就算是一次小小的预演吧。让那些之前没把你当回事儿的家伙们，看看你的华丽蜕变。” 柳闻霆在《明星恋人》里，把她心爱的刘亦霏的现代装造型，拍的美出了新高度，让所有人都惊喜的看到，原来神仙姐姐不光古装美，现代装也美的令人肝儿颤。而安云天，则在《繁星之城》里，把他心爱的佟莉娅，换上古装造型，在一小段想象的镜头中，美的让人惊为天人。 “之前看放出来的剧照，就知道这个叫佟莉娅的，古装很好看。没想到这一动起来，更是了不得！那身段，那小眼神，那小酒窝，那轻飘飘的舞姿，哎妈，要了亲命了！” “头一次发现自己立场竟然这么不坚定，以前一直是神仙姐姐的脑残粉，现在怎么办？只凭这一段舞蹈，我就快坚持不住，叛变到敌方阵营里去了。” “这么一想，电影剧情不合理啊，这么漂亮的女友，高楚晗那货，怎么舍得放手？他眼瞎吗？” “关键是，人家高楚晗也很帅啊，王珺如不照样把他甩了？在高颜值的世界里，帅哥不把美女当回事，美女也不把帅哥当回事，就是这么任性！” “当初我还在想呢，安云天那王八蛋已经有柳大小姐和神仙姐姐了，怎么就还不满足，再去勾搭个佟莉娅，放着鲍鱼熊掌不吃去啃咸菜？现在我明白了，人家不是咸菜，人家那是鱼翅！” “说到底，还是安云天眼光毒啊。” “我被击中了，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着迷，就凭几个穿着古装跳舞的片段，把我迷得不要不要的，当初刘亦霏都没这么大的杀伤力。安云天，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刀在手，跟我走……” …… v放出之前，佟莉娅一直担心，有刘亦霏的珠玉在前，自己和她共用一首歌拍摄v，会成为东施效颦的笑话。为此很是担心和纠结了一阵，一开始还不敢看网络上的评论。 不过安云天显然没有让她失望，高楚晗正牌前女友的设定，本身就有和高雯一较长短的底气，再加上大变活人式的的颜值飙升，惊艳的舞蹈，以及刻意和高雯区分开来的风格，都让观众很快接受了这个《卷珠帘》v的新任女主角。严格说起来，《卷珠帘》v一开始的女主角，就是王珺如，谁让人家高楚晗在创作这首歌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她呢？ 除了最肤浅的，对于颜值的迷恋和赞叹，网络上讨论最多的，是这部v里的彩蛋。因为很明显，v中，除了高楚晗和王珺如，还出现了其他人，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大多是作为背景出现，没有喧宾夺主，但熟知安云天德性的网友和影迷，都不会那么轻易的把这些面孔放过。他们相信，安云天一定在里面又藏了什么东西。 比如说，1分14秒出现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像高媛媛？ 还有高媛媛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乍一看是个路人，因为大家都不认识，可后来有人爆料，那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演员，在2007年话剧版《武林外传》中，饰演主角莫小宝的二叔莫守信。 那个演员，名叫雷嘉音。是雷霆影业新签的一个男艺人。 而在《繁星之城》的百度百科和官方网站上，这个叫雷嘉音的人，在影片中饰演的角色，名叫陆石屹，看那角色设定，貌似是个大款。 “很明显，安云天这是在给我们埋线呢，后边肯定有这个陆石屹的戏份，而且，可能还不少！” “同意，说不定，还会有他的独立电影。怎么说那个雷嘉音也是雷霆影业特意新签的艺人，又早早的让他露面，估计就是在给后边做铺垫呢。” “难说，感觉这人长得不帅，头有点大。” “为什么你们都在说这么一个无名之辈？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旁边的高媛媛吗？以前只知道她演的周芷若，古装很好看，没想到现代装也不赖啊。” “她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叫什么，有人知道吗？” “有人扒出来了，叫叶蓝秋。” “那有没有人扒一扒，她和安云天是啥关系？她大小也是个明星，不可能就仅仅演个小配角吧？” “我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安云天这王八蛋，所以，我认为，他俩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不仅纯洁，而且绿色环保——我有预感，我又一个老婆被人抢走了。” “安云天，夺妻之仇，我跟你不共戴天！” “刀在手，跟我走……” …… 因为这部短短的v，网络上着实引起了不小的风浪，各路网友对v里镜头画面的分析和挖掘，那热情之高，简直要把电脑屏幕烧个洞。关于《繁星之城》的百度搜索指数直线升高，并且一度占据首位。这部中等成本爱情电影，既没有什么大明星，也没有什么高投资，更没有像《三国演义》《笑傲江湖》这种影响力极大的原作故事支持，仅凭一部旧瓶装新酒的v，就获得了与它的规格极不相称的关注。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部1亿投资的《英雄记》，已经早早放出了两款预告片，每一款都造价不菲，可激起的水花，却十分有限。让更多的人，提前在心里对这部古装大片判了死刑。 然后，到5月底，汶川地震的影响渐渐消弭之后，《英雄记》新的预告片出现了。 和当初人们看到古装造型的佟莉娅时喊出的那声“卧槽”一样，这一次，他们也对着这部预告片，喊出了一声“卧槽！” 第133章 土鸡瓦狗 刚刚发现，本书收藏过3000了，算是个小小的里程碑。这是我第一次有作品收藏超过3000，好高兴。更难得的是，这个成绩是在本书没有得到任何推广宣传的情况下取得的，5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啃了下来，靠的全是书友们的口口相传和自发推荐，我真的好幸运，能有你们这么好的读者，真的非常感谢！ 不过，按照惯例，新的一个月，还是得要一下收藏推荐和打赏，也希望大家以后能继续追读下去，你们的支持，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今天更新的晚了大半个小时，不过4600字，量是很足的，再补上一点之前的欠账。 “我们一定要拿下赤壁，攻陷柴桑！” 镜头里，张丰毅饰演的曹操，信心满满的对军中士卒做着战前动员，誓要将孙权和刘备这两个割据一方的大敌，一举消灭，然后，挥师西向，一统神州。 随着曹操作战宣言的发表，整个预告片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之后的快速剪辑，目不暇接的战争场面，都预示着一场旷世大战即将展开，荧幕前的观众们，观影情绪也被调起，恨不得明天一大早醒来，就是7月10日，到那时，就可以冲进电影院，饱览这部8000万美金投资的亚洲第一巨片的风采了。 此时已经是2008年的6月初，距离汶川地震，已经过去20天，全国范围内的悼念和救援活动渐渐进入尾声，蛰伏了大半个月的娱乐活动，终于可以再次冒头，对准即将到来的暑期档，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取悦更多的观众，从观众的口袋里掏出更多的钱。 此时整个中国风头最盛的，自然非即将于两个月后到来的奥运会莫属，媒体几乎是全天24小时不间断的播放和传递着跟奥运会有关的各种新闻报道。文艺界也被动员起来，继《邶京欢迎你》之后，举办了多场迎接奥运会的文艺演出，将这场期盼了百年的奥运盛会，炒得越发火热。 这个夏天，注定是躁动的季节。 《赤壁》剧组，也在这时放出了这款预告片，这次出现了更多更宏大的镜头，各路英雄在战场上逞威，为了各自的志向和抱负，浴血奋战，恢宏的赤壁之战在这款2分钟的预告片里展露出冰山一角，勾的亿万观众心痒难耐。各方反馈都很令人满意，保守估计，《赤壁上》将会拿下至少2亿的大陆票房，到那时，《赤壁上》将和《满城尽带黄金甲》（29亿）、《集结号》（26亿）、《璀璨人生1明星恋人》（25亿）、《英雄》（248亿）并列，成为大陆影史上第5部达到2亿票房体量的国产影片。 而如果电影和观众的表现更给力一点，将观影热潮掀得更大一点，《赤壁上》的票房超过3亿也是大有可能的，到那时，这部影片就将创造历史，成为第一部过3亿的国产片，与《变形金刚》和《泰坦尼克号》并列。 而这，仅仅是上半部而已，谁都知道，最精彩的火烧赤壁的情节，都集中在《赤壁下》，那才是整个赤壁之战最好看最不容错过的部分，哪怕你不看上半部呢，也不能错过下半部不是？ 所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赤壁下》的票房，还将比《赤壁上》高出一截，上下两部加起来，总票房很有可能超过6亿！ 一想到这个极有可能成真的前景，剧组的主创人员全都感到热血沸腾。吴羽森以及他力捧的林志玲固然呼吸急促，稀里糊涂的屈居于林志玲之下、莫名其妙成了女二号的赵微，也觉得之前受到的愚弄，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了。 毕竟，吴羽森这创造票房记录的能力，真的是太惊人了。这样的超级大导，走到哪里，都是个宝，自己要想在电影圈走得更远，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便是心里有气，也得笑靥如花。 当然，这一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赤壁上》的票房收割之路，要十分顺利，别半路上蹦出个坏事儿的拦路虎。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拦路虎，有且只有可能是老对头安云天制作的那部《英雄记》。 安云天这两年的势头实在太猛，以必胜之姿咬住《赤壁》穷追猛打，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头，看得人心惊胆战，禁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货不会是真有什么威力无穷的杀手锏吧？那时连吴羽森都被弄得心里发寒，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心里七上八下，对本来应该信心满满的未来，充满担忧。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安云天这两年的作所作为，为自己和雷霆影业拉了多少仇恨，要不是他向官方一边倒的立场够坚定，做出的成绩也极可观，不用吴羽森出手，他和雷霆影业早不知道被人整成什么样了。 不过随着宣发工作的一步步展开，双方手中筹码的一点点露出，《赤壁》一方的心情大为放松好转。一则是吴大导演的功力够深厚，导出来的片子着实带劲，市场钱景一片大好；二则，却是之前牛逼哄哄盛气凌人的《英雄记》，连续点了两个哑炮，放出来的两款预告片，简直莫名其妙，看那样子不是来给大家讲故事的，而是来给大家上历史课的。 大多数观众看了预告片之后的反应是不知道这片子想讲什么；不知道电影的看点是什么。 这种对影片本身市场定位的模糊和偏差，让《英雄记》的整个宣发工作看起来就是个笑话。那两款预告片，含金量很高，以前还真没人做过这方面的内容，让一帮历史爱好者大为满足。 但对普通观众，就很不友好了我们就想看个精彩的故事，你给我们放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人家好莱坞那些史诗片，也没专门整个历史地图视频出来啊，你这么做，意义何在？ “看来安云天这次，是要在《英雄记》上栽个大跟头了！” 几乎每个《赤壁》剧组的成员，在看到这种情况后，都得出了这个结论。 倒是最该志得意满的吴羽森，提醒大家“这要是一场大战的话，现在才是备战阶段，不过是占了些许先手而已，我们不能大意。否则得意忘形，像历史上的曹操那样，看起来胜券在握，最后让人一把火翻了盘，那时栽跟头闹笑话的，就是我们了！” 众人听了，自然都赞吴大导演是老江湖，周到谨慎，心中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然后，没有丝毫意外的，在《赤壁》放出最新一款预告片后不久，《英雄记》的第三款预告片也曝了出来。 这已经是一年来屡见不鲜的老套路了。既然水火之势已成，那双方自然是利用一切手段和机会，尽可能占据更多的优势。蹭对方热度这种事双方都干得挺溜，要么借你的热度给我也炒上一波，要么，是用我方的新闻，把你那边的热度压下去，总之是不放过一点扩大赢面的机会，损人利己，缠斗不休。 这部预告片，和之前两部一样，严格说起来，都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预告，3分钟长度的视频，主体部分是《英雄记》的一个片段，说的是关羽替曹操斩杀颜良的事迹。 视频中首先出现的，是“建安5年，公元200年冬”的字样。 然后，是刀枪森布、旗帜鲜明的袁绍大军，人数足有数万之众，铺天盖地，无边无际。万众之中，簇拥着一员大将，正是袁绍麾下第一猛将——颜良。 在这里，柳闻霆用了十几个琐碎而细致的镜头，来展现颜良军队的悍勇和精锐 他们粮草充足、兵甲齐全，成捆成捆的箭矢堆积在大车上，由牛拉人推着在道路上行进。高大的战马上，驮着雄壮的骑兵，他们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而诡异的光芒，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好像是在于胯下的战马交流，又像是在和同伴联络。 旌旗遮天蔽日，杀气冲天，阳光也似乎被逼的失去了以往的光辉明亮，让整个天空都黯淡了许多。到处都有人喊，听得却不真切，数万大军行进，扬起的尘土飞到半空，让这支黑色军队更加的肃杀恐怖。 将镜头拉远，军队从下方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边，鼓声军号声不断响起，低沉而狰狞，行伍之间的传令官不断骑马往来奔驰，远远听去，像是死神在喃喃私语，又像什么都没说。 明明是人吼马嘶的嘈杂场景，镜头里的整支军队却又像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只是在沉默的行军、前进。观众看不清旗号，也看不清人脸，整个画面呈现出来的，只是一支精密严整的巨型杀人机器。 正是这台机器，在官渡之战中，包围了白马，让曹操一筹莫展。有人据此评价“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势不可挡！” 说这句话的是孔融。 而姜纹饰演的曹操本人，望着颜良统率的大军，也不得不承认“河北人马，何其雄壮！白马危矣！” 诸将闻言，默然不语。 唯有一人沉声道“以吾观之，如土鸡瓦犬耳！” 镜头一转，那人已经骑在了马背上。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更加高大英武，也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面貌。 但看过老版《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那是关羽。 是的，那是关羽，他像天神一样骑在马上，长髯迎风拂动，细长的眼睛似乎永远是眯着的，而手中提着的偃月刀，则像张开巨口的猛兽的獠牙，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前面是几万人的大军，而他，只有一个人。 在他身后，是由张辽率领的少数精锐先锋队。 他没有管张辽，目光所及，关注的只有颜良所乘坐的戎车，是那么高大，颜良头顶的幢麾、张盖，又是那么的华丽耀眼。 同时，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们之间，隔着无数的精锐士卒，刀枪剑戟。 这时，观众终于能看清关羽的面目。没错了，就是他，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汉寿亭侯，美髯公，关云长！ 依然是十几年来，陆树铭所饰演的那个最经典的关羽形象，还是那样的刚而自矜，还是那样的目中无人，还是那样的顶天立地，还是那么的骄傲自负。 他威风凛凛，漠视着世间的一切，前方的敌人，和后方的战友，仿佛都不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了一个人，一匹马，和一口刀。 人们在看清他的面目的那一刻，都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关羽，是无敌的！ 远处的曹操，也在望着他，那个傲然矗立的身影，几乎让他失神，少年时代最崇拜的英雄人物，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了他眼前。 然后，关羽催动了战马，一声轻喝，径直朝颜良的军阵冲去。 他的目标，正是万军之中的那辆戎车，那个指挥这数万大军的首脑。 他就这么冲了过去，一往无前，并没有什么震耳欲聋的怒吼，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却惊天动地，让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包括远处的曹操，包括身后的张辽，包括万军之中的颜良，包括那成千上万的河北士卒。 也包括屏幕前面的无数观众。 “云长！” 这种几乎是送死的打法，让曹操禁不住叫出了声，而此时，关羽已经冲出去一大段距离，距离颜良本阵已经很近。曹操目眦尽裂，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张辽此时也回过神来，一咬牙，大吼一声“杀！！”带着数百先锋也跟着冲了上去。 上千条马腿一齐发力，刺耳的马叫声响成一片，战士的呐喊声也响成一片，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天地都为之变色。整个战场终于动了起来，在战场之外，雄壮的配乐搭配着低沉的鼓点，一声一声敲在观众的心头。他们目瞪口呆，看着这场1800年前的战争在眼前重演。 而此时，那个高大勇猛的身影，终于一头扎进了大军之中。 像是一颗子弹，击中一块钝木。 又像一口利刀，劈开波浪，在巨大的冲击和绝伦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阻碍都不存在了。偃月刀的主人像是从天而降的战神，不发一言，不出一声，甚至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这么越过遥远的距离，杀到了颜良面前。 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曹操看得浑身僵硬，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 然后，寒光闪过，关羽斩下了颜良的头颅，提在手中，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与来时一样，前方无一人可挡。数万大军，当真如石人木偶，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就这样，关羽冲进敌阵，斩了敌方主帅，又冲杀出来，来到曹操面前，将颜良的首级奉上。依然是那么气定神闲，眼睛依然是眯着的，唯有三尺长髯凌乱了些，没关系，细细的捋几下就好了。 做了这么些事，仿佛真正值得关心的，也就是这几根胡须了。其余的，不值一提。 曹操脸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外星人。 又像是见到了传说中的神。 “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剌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三国志·蜀书·关羽传》 预告片的最后，是这样一行文字，取的是《三国志》的原文。依旧是学究气十足，依旧有些拘泥于历史，但是，却比《三国演义》更加震撼人心，也比《赤壁》的预告片，更加精彩刺激。 随后，画面慢慢暗下来，浮现出《英雄记》的上映日期——2008年7月20日，英雄际会，不见不散。整部预告片随即结束。 电脑屏幕也黑了下来，观众们可以通过屏幕的反光，看到显示屏前自己那目瞪口呆的傻样。 此时，他们贫乏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唯有一句“卧槽”，能让他们宣泄一点自己那激荡的心情。 “卧槽！！！” 第134章 宣战书 这章算是补昨晚的。昨天下午放假，忙着收拾东西回家，结果就没顾上更新。又是4600字。 “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直接让老版关羽真人出镜！” 《英雄记》的第三款预告片，终于第一次在网上掀起了像模像样的反响。其中的第一个看点，自然非最经典关羽的扮演者陆树铭的亮相莫属。 其实早在《英雄记》开拍之初，在公布的演职人员列表中，就出现了“关羽——陆树铭”的字样，大家一查，也都知道这位陆先生就是老版《三国演义》中关羽的扮演者——同时还是《大话西游》中牛魔王的扮演者。在小小的惊喜之余，也不免有些抵触。 是的，老版《三国演义》很经典，其中曹操、关羽、诸葛亮的荧屏形象尤其经典，来到网络时代，已经有无数的80后怀旧者迫不及待的喊出“不可超越”的口号了，一如当年港版金庸剧迷对老版金庸剧的推崇一样。陆树铭版关羽，早已在广大观众的心中封了神，不可超越，万世经典，谁反对我跟谁急！ 但经典这玩意儿，威力就在于它只存在于过去，岁月的流逝给那些角色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让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妙不可言，回味无穷，越看越有味道。但经典的局限性，也在于它只存在于过去。你把它放在回忆里慢慢品尝也就是了，可千万别真的从时间的长河里捞出来，那都是些老古董，除了几部战斗力超级逆天的作品（如《还珠格格》《西游记》），哪里还能和新时代的后起之秀们短兵相接？一个不小心就要神格陨落，幻象破灭。 这一点的代表，正是那些港台影视人，不知道多少大陆观众是看着他们的作品长大的。进入网络时代后怀旧风潮兴起，一个个也都封了神，尤其是张纪中版金庸剧一出，那种口碑上的惨烈对比，更是大大提升了港台影视圈的神格。观众的喜好反过来影响娱乐公司的选择，让他们更加重视港台电影人，几乎所有的大制作，都让港台明星挑大梁。他们深信大陆观众就是吃这一套。 新世纪之初，这一套确实很玩得转，影视公司和港台明星都挣了不少钱。但渐渐的，观众开始发现，以前那帮拍出无数经典神作的大咖们，北上开拓新戏路以来，貌似没拍出几部好作品来呀？倒是一次次的利用大陆观众的情怀，明目张胆的捞金，说白了就是在吃老本，糊弄观众！ 在2008年，有这种感受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依照惯性维持着对港台的迷之推崇。但这种口味和思想上的变化，却已经被影视公司所察觉，对此，他们给出的对策是一方面，加强对大陆本土明星的培养和吸纳，比如说刘亦霏，越来越受到各大影视公司的看好；另一方面，是加大对港台明星的压榨，利用大陆观众还没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加紧拍片，多收几波情怀税。至于收完税后，港台明星在大陆的人气和名声，那就不归他们操心了。 论战斗力，老版《三国演义》其实还是很强的，它的封神，除了情怀加成，自身实力的强大也是重要原因。把这么一部老片掏出来再次征战沙场，它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把老片中的某位老演员拎出来，让他在十几年之后，硬着头皮重新扮上自己的经典角色，挥动老胳膊老腿，和一帮新生代肉搏角逐，就实在有些倒人胃口了，那是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 也就是上文说的——“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种老黄瓜刷绿漆，老了硬是不服老的做派，在以前反响还不怎么样，观众会很神奇的催眠自己好吧，老是老了点，但也不是不能看。但在这个全民都有影评权的网络时代，那犀利的吐槽，很容易就能引发大范围共鸣，继而把演员喷死。君不见后世各大视频网站对西门无恨老婆婆的奚落乎？网络时代，观众的吐槽能力不仅强大，其反攻倒算翻旧账的能力，也不遑多让。 对观众来说，老了，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退居二线，去演适合自己年龄的大叔大妈，青春时代的经典角色，我们自然会帮你封神。可您老要是不服老，非要拧着来扮小鲜肉小仙女，那就是给观众找不痛快。观众不痛快了，能让你痛快？ 很不幸的是，十几年的时间，足够让陆树铭大叔的面目发生很大的变化。他明显老了，也胖了，仅仅还带着一些当年那个关羽的影子而已。人们实在很难想象，让这样一个英雄迟暮的老关羽，再次披挂上阵去演十几年前的经典角色，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陆大叔也是，就不怕晚节不保？ 这也是观众对《英雄记》反响不大的原因之一。一个网友就说“一想到要在大银幕上看到那个胖版的、老年版的关羽，我就浑身不舒服，电影还没看，却好像已经闻到了那股子浓浓的陈腐的气味，就像一个小脚老太太，非要擦脂抹粉去扮演新媳妇，令人腻味作呕。” 而前两款预告片，在某种程度上也加深了他们的这种印象——真的，这创作风格和思路也太正统、太老派了，我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哪看得上这个？ 咱们还是省省电影票钱，留着去看8月7日上映的《璀璨人生2繁星之城》吧！好歹那也是安云天制作、雷霆影业拍摄的作品，东边不亮西边亮，在《英雄记》上赔的钱，咱们让他再在《繁星之城》上赚回来，怎么也不能让他破产不是？我们还等着看二货女神高雯的后续呢。 在这种神奇的补偿心理作用下，观众对《英雄记》的观影欲望进一步降低，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大家只有一张电影票的钱，给了《繁星之城》就不能给《英雄记》一样。 除此之外，和《赤壁》的题材重复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两部电影，都是三国题材，《赤壁》上映在前，而且瞧那模样更有看头的样子，既然有鲜美可口的《赤壁》可看，我为什么要去看炒冷饭的《英雄记》？ 这种情况，在雷霆影业发布新一款预告片后，终于开始发生改变。 是的，关羽还是陆树铭扮演的，却不是人们预料中的老年胖版关羽。电影中的他，比十几年前那个威震华夏的关二爷更神采飞扬，更所向无敌。他的时光停留在了40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多少人童年时代不可战胜的男神复活了，以更加昂扬的姿态，威风凛凛的站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的老态，反而愈发的神威无敌。 “关二爷骑在马上，眯起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瞥了一下镜头，那一刻，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话少年，想和我一起展开一段刺激的冒险吗？真是……太中二，太装逼了！可这，就是关羽啊，我童年时代的男神啊！” “卧槽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当年的关二爷穿越时空了？！” “很明显是运用了电脑特效技术，让中年版关羽的脸贴到了演员脸上，看样子是从老版《三国演义》里抠下来的图——估计也只有永远只有一个表情的关二爷能这么弄了，换个表情丰富的人你试试？不过必须承认，这个关羽是真帅啊！这一段尤其帅！真奇怪，为什么小时候对他斩颜良这段没多少印象？” “关二爷真是三国时代最牛逼的武将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这种事儿，只有他做到了。想必当初颜良那货也是懵的我好好的在军阵之中指挥战斗，这红脸长髯绿帽子的大汉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就跑到我眼前了？外边那些士兵是吃屎的？哎哟卧槽，我脑袋呢？！哈哈，那些士兵还真就是吃屎的。总之关二爷实在是太帅了！” “小时候觉得关羽最帅，长大了觉得赵云帅，为了这个还专门去看了那部《见龙卸甲》，尼玛拍的什么玩意儿！白瞎了我刘天王的倾情出演，还有赵云长坂坡救主这个好题材。今天看了这预告片，突然发现还是我关二爷最帅！那丹凤眼，那偃月刀，那长胡子，完全就是中年魅力大叔！帅呆了！” “确实是帅，看把曹操迷得，我越看越像是老公征战沙场，老婆在场外担惊受怕。那声‘云长’叫得，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哪。” “楼上真污！不过这么一想，这片子好像还挺有意思，不是我想的那么无趣，要不，7月20的时候，买张票去看看？” “必须去看！不仅是帅，关键还带劲！尤其是关羽骑马冲向敌阵的几个慢动作，让我想起了《斯巴达300勇士》里的某些场景，那冲击感，那力量感，简直无敌！真难相信，这竟是一个女导演拍出来的片子，我还以为，柳大小姐要把这出三国大戏拍成爱情片呢，正好里边有刘亦霏出演。” “对对对，其中有好几个特写，给人的感觉特别强烈。比如说关羽骑的那匹黑马，卧槽明明就是一匹普通的战马，愣是拍的像钢铁神驹！冬天里它嘴里呼出的热气，几乎要烧起来，让我想起了《恶灵骑士》里那匹跑起来喷火的地狱马。还有它那黑色油亮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芒，把身上的肌肉线条都给勾勒了出来，黑铁一样，力量感简直要爆炸，就一个字——帅！” “奇怪，关二爷骑的不是赤兔马吗？怎么会是黑色的？” “赤兔马那是《三国演义》里编的，历史上关羽骑的就是个普通的战马。这么一想，关二爷更厉害了，没有赤兔马的速度加成，就这么一路杀进去，砍了颜良，再杀出来，这战斗力，突破天际了都！” “二爷战斗力确实强。其中一个镜头，是从他的视角去看颜良的军阵，眼看双方就要撞上了，距离极速缩小，前方是一排排士兵，举着大枪长矛对准自己，密密麻麻的像刺猬，好像下一秒就要扎进人的眼睛里，这叫人怎么冲？完全就是无处下手好嘛！结果关二爷愣是冲进去了，偃月刀一扫，那些士兵就像纸人一样被清理出去。残肢断臂和各种兵器飞出一片。当时我都傻了，这特么还是人吗？！” “我觉得这段有点像是在模仿《英雄》里边，梁潮伟和张曼玉联手杀进秦王宫那里。当初我看那段，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柳大小姐显然比老谋子更近了一步，主色调都是黑色，充满肃杀和寒气，只不过进攻者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而且关羽冲杀的速度，明显比残剑和飞雪要快很多，镜头的冲击感也更强，他毕竟是骑在马上，那股子气势，简直就像是彗星撞地球，火花迸溅，看得人热血沸腾。” “同热血沸腾。从来没发现关二爷这么帅，比老版还要帅。以前总不明白，关羽这么傲，脾气那么臭，曹操怎么就那么喜欢他？现在知道了，这样的猛将，我要是曹操，我也要用尽手段留下来。别的不说，光那卖相，在那个时代就是顶级的了吧？男女通杀。” “在一部中年大叔主演的电影里，你们一口一个帅字，我也真是服了。不过确实，这一段帅爆了！天哪，我居然举得这个关羽比梁潮伟饰演的周瑜，和金城武饰演的诸葛亮还要帅，《英雄记》扭转了我的审美观啊。” “主要是关羽这个扮相，实在是太适合陆树铭了，完全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其实梁朝伟也很帅，但让他演雄姿英发、风华正茂的美周郎，年纪着实大了点。为了扮嫩，梁朝伟的脸上刮得干干净净，半根胡子都没有。尼玛他可是比诸葛亮大7岁，比孙权大8岁的！结果诸葛亮和孙权都有胡子，他却没有。这就是演员年龄和角色年龄不匹配带来的尴尬。” “提醒楼上一句，老版《三国》里也是这样，年纪小的诸葛亮和孙权都有胡子，年纪大的周瑜却没有。尤其是那个孙权，简直了！26岁看起来跟46岁似的。从这一点来说，《赤壁》里张震饰演的孙权，年纪更符合一些。” “也就是年纪符合了，史书上说，孙权方颐大口，相貌奇伟，生着紫髯，和关羽一样，也是个外貌特征很突出的人。老版《三国》里，那个孙权也跟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形似神也似。你再看看张震的孙权，完全不是那回事儿！说起来，拍历史题材，还是咱大陆牛比啊！” “越来越对这两部三国电影感兴趣了。本想着就看一部《赤壁》来着，感觉看预告片那部更合我的胃口。结果关二爷一出来，帅的我呀，一下子就对《英雄记》充满了期待。” “反正我是打算两部都去看看的，看起来都很考究用心的样子。哎妈，双雄对决，想想就激动！” “同去同去，看看到底是吴大导演拍的好，还是柳大小姐拍的棒。” …… 网络上因为最新预告片而终于燃起对《英雄记》的兴趣，纷纷表示要到影院里去支持时，《赤壁》这边，各位主创人员自然也看到了预告片的内容。大半年前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凶猛、霸道、狂飙突进、一往无前、目中无人、极端自信。这既是预告片里关羽的气质，也是主导这部电影的那个人的气质。 没错，说的就是安云天。 副导演当时就来了一句“这不是预告片，这是宣战书！” 众人皆以为然。 吴羽森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这拍的不是三国历史，是民族神话。” 第135章 神曲 这一章5500字。大年三十了，提前一天给大家拜个早年。就简单说一句祝大家猪年大吉吧！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重要的是讲述神话的年代，而不是神话所讲述的年代。” 对神话和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两样东西，在不同的时代，形态是完全不同的。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而对于当代史的书写，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进行。他们有各自不同的倾向和偏好，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和是非标准。同样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的笔下，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孔，同样一件事，在不同人的评价中，会呈现截然不同的价值。 刘备到底是伪君子还是真君子？曹操到底是大魔王还是悲剧英雄？评价的标准是什么？依照的是什么价值观？每个人都在表达自己的看法，并有意无意的用自己的看法，去影响别人。13亿个中国人，就有13亿个刘备，就有13亿个曹操。这些看法中，有的大同小异，有的截然相反，但最终，这13亿个看法中，只有一个会成为全社会的共识。谁能成为这个共识的构建者，谁就能拥有巨大的声望和影响力，就能在思想和文化领域占据一席之地。 这一席之地，就是神格，就是道统，为了争夺这东西，各方豪杰，争了个头破血流。 后世六老师闹出的那些事儿，一再强调美猴王只有一个，为的就是这个道统。据有这个道统的人，就是该领域的帝王，言出法随，金口玉言，只有他声讨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声讨他的份儿，谁反对他，谁就是乱臣贼子。 张纪中拍的那些金庸剧，在tvb迷眼中，就是地地道道的乱臣贼子。在那么多的翻拍者中，他挨的骂最多，不是因为他拍的最烂，恰恰相反，是因为他拍的最好，对港台正统的威胁最大，由此激起的骂战也最为激烈。人们总会将自己最先接触的东西当做正统，想当然的认为，那些东西自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如此，至于那些东西以前是不是这个样子，他们毫不关心。tvb迷就是如此，他们最先接触港台金庸剧，自然认为金庸武侠片就应该是那个样子，是最正统的所在。 老张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知道自己比资历比不过tvb，就追根溯源，直接以金庸小说原著为根本，进行改编再创作，而且除了一开始的《笑傲江湖》，他几乎每一部金庸剧，都基本按照小说原著来拍，尊重原著，成了他的金字招牌，也形成了他与tvb争夺道统的第二个核心战斗力（第一个核心战斗力是作品质量）。 这两个战斗力都很强大。尤其是尊重原著这一点，某种程度上直接动摇了tvb的正统地位——你都不尊重原著了，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正统？我凭啥还要照着你的样子来拍？凭啥我和你不一样就要挨骂？谁说郭靖、杨过、段誉、萧峰、张无忌就应该是你这个样子，而不是我这个样子？ 更不用说，我其实比你还要更尊重原著，不信咱们翻开书，看看金庸先生是怎么写的。明明我拍的才是原著里塑造的那个谁谁谁，你凭啥说我拍的不对？我不对，难道你对？ 这种一言不合就翻原著的做法，实在太硬核，也太气人，张纪中被tvb迷视若仇讎，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尊重原著和还原历史，在任何时代任何作品上，都是堵别人的嘴，树立己方正统地位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做法。 《见龙卸甲》、《赤壁》和《英雄记》三部作品中，《见龙卸甲》的追求最低——它唯一想要的，只有钱。所以，它没有任何标榜正统的言论和行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戏说做派，用的是赵子龙这个人物、三国这个i，讲的不知道是谁家的故事。故事的核心，还是“兄弟情义”那一套，鬼知道电影里那个赵子龙的结义大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反正场面够热血，打斗够精彩，能赚到钱就行，其他的，它一概不管。 到了《赤壁》，明显能看出吴羽森的用心之深。他首先做了一件之前所有的三国影视剧都没有做过的事——最大限度的还原三国时代的服装道具。这种还原，某种程度上就是在还原历史、尊重历史，比老版《三国演义》还要还原，还要尊重，也还要正统。 他不仅在道具上还原了历史，某种程度上，在情节上也还原了历史。真实历史上，周瑜是个很优秀的人，赤壁之战的总指挥，也是他，而不是诸葛亮。《三国演义》完全歪曲了这个人，罗贯中和他的前辈们，为了捧刘备阵营，毫无心理负担的篡改了历史，影响了后世几百年。现在，吴羽森要用《赤壁》这部巨片，修正历史，以正视听，让观众看到一个真正的三国，一个真正的赤壁之战。 “终于要有一部给美周郎正名的三国电影了，《三国演义》真把我周公瑾给黑惨了！期待《赤壁》，期待梁朝伟！” 网民们自然是很吃这一套的，又有大明星大场面看，又能看到“真正的三国，真正的赤壁之战”，如此高规格的视听盛宴，怎能不让人期待？ 吴羽森正在做当初张纪中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从另一个文化圈子最拿手最擅长的领域入手，以资本和人才为后盾，营造出浩大无匹的气势，一举夺取该文化圈的至高话语权，占据正统，进而成为该文化圈的武林至尊。 他的做法，也和张纪中有相通之处，那就是追根溯源，从事情的本来面目入手，以还原尊重为标榜，让自己的作品能够站得住脚，进而图谋更多。 他和张纪中的不同之处在于，张纪中在故事情节上，是真的深挖原著，然后用自己的理解，去讲述一个新的故事，他也确实比港台更加接近金庸原著。而吴羽森，他对真正的三国历史毫无兴趣，他对怎么讲述三国历史很感兴趣。他的《赤壁》，完美体现了“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这句话。 当代社会，喜欢讲“还原历史”，讲“还原历史人物的真面目”，于是吴羽森在《赤壁》里，就真的很用心的去“还原”了“历史人物的真面目”。他让那些脸谱化的历史人物，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给他们设计了很多有趣（或者说，他自认为有趣）的小细节，拉进和观众的距离，让高高在上的历史人物，走下神坛，走到普通士卒中间，也走到普通观众中间，让他们说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话，干着和普通人一样的事，行为举止都和普通人一样，思想观念也和普通人一样。 于是，《赤壁》里的刘备，会真的给两位兄弟编草鞋，给诸葛亮送行时劝他多吃两碗饭，这做派，妥妥的土八路首长上身。而东吴大将甘兴（原型是甘宁），会因为一头牛向一个老农下跪，这思想觉悟，也赶得上八路军战士了。至于大都督周瑜，不但能在练军之时帮牧童校正笛子的音准，还会因为家里战马产崽，而匆忙丢下军队回家探望。吴羽森还给他和小乔安排了一场床戏，进一步凸显他的人性，尽可能的让他更加鲜活——有生活情调、顾家、顾老婆、有幽默感、爱护士卒、爱护百姓、地位虽高却毫无架子。 这种男人，放到当代都很难找到，在那个等级制度非常严格，而东吴的等级制度又尤其严格的时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吴羽森是完全用当代好男人的标准去塑造的周瑜，也用类似的标准去塑造其他人物。一群现代人披上古人的盔甲就去演古人了，一张口，说的却全是各种接地气的话，做的全是各种接地气的事，这就是吴羽森的“还原历史”，“还原历史人物”。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打动观众，让观众接受自己对三国历史的了解，承认自己对历史有发言权。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吴羽森自己对《赤壁》用心极深，自然也知道安云天对《英雄记》的用心。那个年轻人和他一样，都是有自己的创作原则的人，也都是极有野心的人。两者的对立，无关私人恩怨，而是彻头彻尾的道统之争。 吴羽森对历史人物的再创作，是把那些英雄豪杰，降格成普通人，扭曲成现代人。让他们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也有普通人的欲望和烦恼，让他们和观众打成一片。而安云天，他的创作思路，截然相反，他把那些英雄人物，进一步拔高了，《英雄记》这个名字，本身就透露出了很多东西。 英雄本就已是超人，拔高之后的英雄，那完全就是神明了。 英雄的传记，是二十四史，神明的传记，那就是神曲。 看看预告片里的关羽。高大、威严、无敌、无畏、身上批着金边，还特么那么的帅！像雕塑一样完美。网友都说这个关羽，比老版《三国演义》里那个更帅，废话！安云天用电脑特效把关羽重新雕琢了一遍，让他更像一尊完美的神像而非凡人，看起来当然帅！而这种完美，本身就是人类各方面都进化到极致的神明才会有的特征。而他的不苟言笑、目空一切，也不再是骄傲自负，那仅仅是——神不在乎世间蝼蚁，仅此而已。 安云天这部《英雄记》，哪里是历史题材，分明就是神话题材。 这一点，在吴羽森知道《英雄记》的剧本后，就隐隐有所察觉。没别的，里面那浓浓的造神味道太明显了，如今预告片一出，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将伟大的祖先塑造成战无不胜的神明，将伟大祖先生活的时代，塑造成金光闪闪的诸神大战的神话时代，这种做法，会极大的激起青年的民族主义热情，他们会热泪盈眶，会满怀憧憬，会被电影感动，进而被自己的臆想感动，然后，自带干粮和武器，脑子一热就为民族冲锋陷阵，奉献自我了。 一战时的各国士兵，就是这么动员起来的。而二战时的德国，则在造神的道路上更进一步，直接将德国人宣传成神的血脉，声称雅利安人从基因上就比其它种族高贵和神圣，进而鼓动起更狂热更极端的民族主义热情，即——种族主义。 吴羽森一直有种感觉，进入2008年以来，大陆人的民族主义热情在明显升温，而西方在奥运会等事件上的反应，更加刺激了这种情绪的发酵。这13亿人，从1978年后，就失去了精神支柱，也失去了是非标准。从前他们豪气冲天，战天斗地，后来他们猥琐苟且，自我矮化。而在这种苟且和矮化中，一种新的欲望却在不可遏制的膨胀和增长。他们渴望出人头地，渴望得到尊重和仰视，渴望成功，渴望高贵，渴望再次顶天立地，渴望再次底气十足的对世界说“不”，甚至更进一步，对世界发号施令。 他们是中央之国，是煌煌天朝，他们有5000年文明史，是文明史的四大长老之一，并且是唯一一个存活至今的长老，他们还有13亿人，世界第一大民族！他们理所当然的骄傲、自豪，理所当然的想要更多，而这种理所当然来自哪里？ 当然是来自祖先，伟大的、神圣的祖先。 祖先干过的事，我们当然也能干，毕竟，祖先就是正统，就是真理，谁反对正统，谁就是乱臣贼子。谁拥护正统，并且为正统张目，谁就是时代英雄。 大陆的民族主义思潮正在成势，吴羽森本能的感觉到，这种思潮对港台是很不利的，一旦真的成势，那他想开拓大陆市场，进而主导华语电影的企图，也就成了痴人说梦。他想给这种思潮降降温，如果可以的话，引导到别的地方去，而安云天，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却在肆无忌惮的推波助澜，他拍出了《英雄记》，拍出了1800年前的祖先神话，这必将极大的迎合那些民族主义者——在2008年的7月，奥运会即将到来的时候，这一招尤其好用。 他忧心忡忡的对刘伟强说“《英雄记》一旦成功，安云天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将更加如鱼得水。民族主义虽然是热血上头，不能持久，但风靡之时，战斗力和破坏力都非常强大，因为它占据了大义名分，顺者昌，逆者亡，当之者死。到时候，我们港台电影人就得过苦日子了！” 而安云天这边，在喵喵俱乐部的内部小组会议上，他对面前的几个千娇百媚的丽人说道“我们当然不会真的靠民族主义吃饭，我们只是暂时需要这么一张跳板而已。全球化和国际化是不可逆的，民族主义这种内卷和封闭的思潮，最后只能破产。但这不妨碍它在一段时间里的流行。对中国来说，这种思潮，在某种程度上是思想的收缩和调整，是鸟枪换炮，更换思想武装，以便用全新的面貌和精神，在全世界攻城略地。 到那时，中国的经济会四面出击，资本会走出国门，政治理念也会在30年的收缩和萎靡之后，迎来一个上扬期和输出期，中国的经济和政治模式，会再次成为各国讨论和研究的焦点，尽管这一切跟六七十年代的赤色理念输出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那个时候，我们自然也会以更广阔的胸襟，来拥抱全世界，拥抱全世界的观众，全世界的市场。我们是要去占领全世界的，我们不开放谁开放？我们不倡导全球化谁倡导全球化？难道靠美国？别开玩笑了，将来美帝才是内卷和封闭的急先锋。 不过，那毕竟是几年之后的事，当下我们要做的，是打好民族主义这张牌，不管三七二十一，像关二爷那样，拿下大义名分再说！ 话说《英雄记》的副标题是《神曲》，但丁在《神曲》里写了三个场景——天堂、地狱和炼狱。我们放出的几部预告片里，天堂篇已经出现了，曹操记忆里的大汉帝国是多么的光辉伟大啊！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地狱篇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东汉末年，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地狱了，所有的辉煌和伟大都被毁灭了，一同毁灭的，还有几千万条生命。以往的三国影视作品里，没有表现过大汉帝国的伟大，也没有表现过王朝末世的凄惨，但这一切，曹操都亲眼见到过，现在，是让1800年后的观众朋友们，也见识一下了。” 6月22日，《英雄记》发布新预告片，预告片长3分45秒，没有一句台词，与画面搭配的，只有悠扬而又悲怆的背景音乐。那音乐是安云天用《梦回大明宫》修改而成的。《梦回大明宫》是纪录片《大明宫》的主题曲，而《大明宫》要等到2009年才会面世，所以，此时当然没有《梦回大明宫》这首歌。安云天前世看《大明宫》时，也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过的，感觉《梦回大明宫》这首歌，唱的当真是极哀极伤，血泪斑斑，拿来搭配《英雄记》的地狱篇，从基调到歌词，正合适，只是略略修改几个字就行。 在这部预告片中，也第一次出现了曹操和关羽之外的其他汉末人物刘备、袁绍、汉献帝、董卓、荀彧、蔡文姬……他们全都意气风发、风华正茂过，但随着局势的一步步败坏，又全都走上了扭曲的人生道路。到处是毁灭，到处是厮杀，太阳不见了光芒和温暖，再伟大的英雄，也无力回天。他们呼天抢地，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涕泗横流，不仅救不了天下，连自己也救不了。他们左冲右突，四方奔忙，最后全都归于失败。他们的理想，连同他们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那个帝国，全都归于覆灭。 给他们的失败充当华丽背景的，还有无数的饥民、枯骨、断壁残垣、荒田坟场。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是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时年65岁的曹操，从天真单纯的少年，到历尽沧桑的老者，几十年来，见证了一切，正如背景音乐的歌词所唱 “我站在人间，看风云变幻 任由残砖碎瓦，铭刻变迁 ……” 第136章 火热七月 虽然马上就要12点，但猪年的大年初一，毕竟还没过，在这里，给大家拜个年，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万事如意！ 距离7月份越来越近，《赤壁》和《英雄记》的宣传工作也越来越密集，放出的各种宣传视频越来越多，当真是紧锣密鼓，硝烟弥漫。 进入7月份，《赤壁》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首映式，鉴于吴羽森国际大导的名头，以及众多大牌明星的人气，前来捧场的媒体多达上百家，海内外都有。 次日，这些媒体针对首映式的内容和影片质量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绝大多数都是好评，声称吴羽森拍出了一部真正具有史诗气质的三国电影，再现了那个时代的辉煌与风采，令广大影迷大为心动，纷纷表示7月10日的时候，一定去影院支持。 两天后，《英雄记》发布终极预告，一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开启了曹操的黑化之路。预告片第一次正面出现了翁斐然饰演的少年曹操，他天真烂漫，满脑子为国建功的英雄幻想，笑起来也十分的好看，甚至有些萌。与后面一脸沧桑、残酷悲怆的中老年曹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由大为唏嘘。 预告片的内容信息也很密集，出现了许多经典场景——讨伐董卓、迎奉献帝、衣带诏事件、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汉中之战等，各种大场面纷至沓来，几乎就是半部三国史，而最让人惊喜的，是里面曹操和刘备的互动。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这一句三国迷们最耳熟能详的话，在预告片里出现了。姜纹饰演的曹操，霸气测漏，豪情满怀，一改前几部预告片里的悲情和凄苦，让人们看到了一个王者风范十足、魅力十足的曹操。 而坐在曹操对面的，自然是后来的季汉昭烈帝刘备，饰演刘备的，是王洛勇——没错，就是《军事联盟》里的那个诸葛亮，他这两年最为观众所熟知的角色，是张纪中版《神雕侠侣》里的中年郭靖。 这是一位很帅气俊朗，也同样很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观众明显能感觉到，这个刘备，和以往人们熟知的那个爱哭绵软的刘皇叔很不一样。 看他的造型就知道，这个刘备，很硬朗。 王洛勇的脸部线条，有些尖锐直硬，尤其是他的鼻子，瘦削尖刻，而眼睛又很有神采，这样的面相，其实很适合演那种腹有乾坤的雄豪之人。安云天和柳闻霆在他的刘备造型上，也特意突出了这一点，让他饰演的刘备，一看就比之前那些版本刚硬直爽了不少。 和戏份不多，着力神化的关羽不同，刘备这个角色，在《英雄记》里的戏份之多，仅次于曹操这个主角。他和曹操，正如一枚硬币的两个面，互为补充和对照，同时又难以分离。 他们两个的命运，从少年时代就纠缠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对宿命的敌人和朋友，在两条迥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上行进，为了共同的目标，用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手段。他们互相欣赏，又互相敌视，一生的岁月就在这种欣赏和对抗中流逝了，最后，他们都成了王——在220年的中国，唯二的两个实力雄厚的诸侯王。 预告片里还出现了一个小彩蛋。年老疲惫的曹操，对外孙女回忆起自己的少年时光，说了这么一句话“灵帝熹平三年，我20岁，举孝廉。后来，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申明法纪，严肃禁令，杖毙大宦官蹇硕的叔叔蹇图，一时声名大震，也结识了许多豪杰人物，其中有一人，虽只有15岁，却胸怀大志，气度不凡，那个人，便是——” 话说到这里，镜头便切换到了过去。翁斐然饰演的少年曹操，面相还很稚嫩，却一身官服，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体面，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年纪更小的少年，眉清目秀，同时顾盼神飞。曹操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曹操，最后，微微一笑，动作潇洒麻利的做了一个揖，说道“在下——涿郡刘备！” 预告到此结束。 而网友们，对这最后一段，也非常的感兴趣，纷纷分析讨论 “什么情况，曹操和刘备那么年轻就认识了？” “什么是一生之敌？这就是一生之敌！” “必须承认，这个刘备，是真帅啊！不管少年还是中年，都帅！” “而且气场很强，一看就是个人物。哇咔咔，我大汉昭烈帝终于不再是个只知道哭的废物了！” “两个少年版都很帅，少年刘备尤其帅，有谁知道那演员叫什么名字吗？” “百度演员列表上都有呢，叫杨洋，柳大小姐的老乡，上塰人，现在在邶京上学。” “越来越觉得这部《英雄记》，很有看头了。之前觉得曹操和关羽很有戏，现在发现，他和刘备才是一对。” “确实是这样，他和曹操斗了一辈子呢，之前一直被曹操虐，从赤壁之战起，就开始反杀了，汉中之战，更是把曹操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也是个牛人，以往的三国影视作品，把他塑造的太弱了。” “完了，钱包保不住了，又想看《赤壁》，又想看《英雄记》，吴羽森和安云天，这是铁了心的要让我这个月吃土啊！” “不仅这个月吃土，下个月也是。别忘了还有《繁星之城》呢！安云天也太凶残了，过去几个月，接连放出三部v，《卷珠帘》、《素颜》、《夜空中最亮的星》，一部比一部好听，v的内容一部比一部有意思。歌曲的热度，把《邶京欢迎你》都给盖过了，现在我周围的人，嫌《邶京欢迎你》唱腻了，就换《繁星之城》这三首插曲唱，天天唱，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希望安云天赶紧再出新v，换换口味，到时候《繁星之城》上映，我一定去影院支持！” “安云天是真牛比，真任性啊！上次的主角是电影大明星，他就弄了那么多很有创意的特效片段，那叫一个精彩好看，这次的主角是歌手，他一股脑弄出这么多歌曲，还特么每一部都这么好听！知道的说他虚构了一个名叫高楚晗的歌手，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这么个人，安云天给他拍了一部传记片呢！” “所以说，他创造了一个电影世界啊。里面的明星比真明星还牛比，里面的歌手，比真歌手还厉害，各种创意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别的片子不看我也得看《璀璨人生》啊。” “别的不说，就为了这些歌曲，到时候我也得去影院里去看一回《繁星之城》。” “同去同去……” …… 7月份到来了，天气越来越热，娱乐的氛围也越来越热，成千上万人在网络上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即将上映的电影和各种娱乐事件。《赤壁》《英雄记》和《繁星之城》，成为讨论热度和话题度最高的三部电影，也基本预定了这个暑期档的前三名。 终于，7月10日到来，这天，无数人期待已久的《赤壁上》，在各大影院上映了。 暑期档最激烈的票房大战，也就此开启。 第137章 他不懂 “电影看过了，感觉……没之前预想的那么好。” 7月10日这天，无数观众走进影院，两个半小时后，又走出影院，面对场外记者的采访，大多数人给出的回答，是感觉不怎么样，不太好，有些雷，有点失望，等等说法。 自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更为激烈的说法 “这片子拍的真的很好，我很喜欢！” “这简直是华语电影有史以来最大的雷片！我挺过了《夜宴》，挺过了《无极》，挺过了《满城尽带黄金甲》，就是没挺过这部《赤壁》，拍的什么玩意儿！完全糟蹋了赤壁这个大好题材！” 以上是对电影口碑比较两极的评价。 总体来说，吴羽森导演的这部《赤壁上》，并不那么讨观众喜欢。 “林志玲嗲嗲的说出那句‘萌萌，站起来’的时候，整个影院都被雷的外焦里嫩，我前后左右好几个人，都笑了，这情节太莫名其妙了！” “台词和情节都有些雷，人物刻画也不好，尤其是曹操那边，那么多文臣武将，除了曹操本人，其他的我愣是一个都没认出来！也就战争场面可以一看了，但还是有些低于预期。怎么说呢，就是没有那种热血沸腾的紧张感和力量感，镜头好像有些乱，有些琐碎和拖沓。” “最后的八卦阵有些新意，但雷点也很多，各个武将的打法都很奇怪，尤其是关羽张飞赵云，明明各自都有武器，而且是很出名的那种，结果都不用，关羽和赵云是从敌人手里抢武器，张飞呢，干脆像个橄榄球运动员一样空手撞人，那撞击感也很差，慢镜头很多，力量感很弱，总而言之，看得我满头雾水——这么设计的意义是什么呢？” “看完电影，我最大的一个感觉就是——土。没啥理由，就是感觉土，土掉渣的那种。” …… 开年以来的第二场三国大戏，在无数人翘首以待中终于隆重上映后，显然让广大人民群众失望了。人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标准去评价这部电影。上映之前所有的猜测和期待，全都落了空。曾经，观众看到剧组为了“还原历史”，做了那么多功课，下了那么多功夫，复原了那么多三国的兵器铠甲和服装道具，都认为这会是一部十年难得一遇的精品电影。有人兴致勃勃的将它和《无间道》相提并论，同样的群星云集，同样的精心制作，同样的大手笔投资，尤其是《赤壁》，投资是那么的大！ 然而现在一上映，人们发现，它的故事是那么的莫名其妙，情节是那么的荒诞，台词是那么的雷人。以至于很多人在为《赤壁》辩解时，都说不要把它当成一部历史片，把它当成一部娱乐片，或者喜剧片看，就挺好的。 好多人被这种话气乐了开玩笑，它上映前摆出那种姿态，标榜自己是一部精彩纯正的史诗巨献，搞得所有人都心痒难耐，现在电影上映了，摇身一变成了娱乐片和喜剧片，我特么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整部电影，给观众留下了无数的谜团。 为什么在军营里，多少也算是一方诸侯的刘备，依然会编草鞋？编来给谁穿？军中从将军到士兵没一个穿草鞋的啊！ 为什么关羽会负责给小朋友们上课？为什么教的不是《左传》和《春秋》，而是《诗经》？为什么偏偏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为什么周瑜会在练军中途抛下军队匆忙回家，只因家里的母马难产？ 为什么小乔说要给小马取一个有荆楚气息的名气，然后小马就被命名为了萌萌？ 为什么…… 为什么曹操的麾下看起来都那么阴险猥琐？ 为什么本该宏大壮观的战争场面，又被拍成了黑帮斗殴？！为什么每一个统兵大将都要亲自上阵和小兵们k，连周瑜这个联军总指挥也不例外？！ 为什么要给周瑜安排一场他替赵云挡箭的戏码？！ 为什么这部电影的那么多剧情，那么多情节，那么多台词，都是那么的蛋疼雷人？！ 还有，为什么这部电影的服装造型，尤其是那些披甲之后的造型，看起来那么的丑，那么的土？！ “说白了，这又是一部《满城尽带黄金甲》式的的华丽大烂片，甚至还不如《满城尽带黄金甲》。因为《黄金甲》至少画面还很养眼，造型设计也还过得去，至于其中的战争场面，虽然是那么的空洞、机械、生硬，却也基本符合观众的战斗常识——用刀剑杀出一条血路。 但在《赤壁》里，在这样一部以战争戏为看点的电影里，它连战争场面这个卖点，都做的如此的无力和乏味——尽管吴羽森很努力的去玩创意、耍花招了，依然让人失望。这部片子的战争场面是那么的臃肿和无力，以及荒诞和不合理，让我连吐槽都不知道从哪吐起。这么一部以中国古代最著名的大战为题材的电影，拍出来的战争场面，还不如《黄金甲》里的皇宫一战，和《英雄》就更没有可比性了。 说起来，距离《英雄》上映，也过去6年了，距离《英雄》开启的中国古装大片时代，也过去了6年，结果这么长的时间，广大的华语电影精英们，愣是没再拍出一部能与《英雄》媲美的大片——虽然我觉得《英雄》的一些情节也挺雷人、某些台词也挺弱智的。但就是这么一部有着重大缺陷的电影，居然成了6年来无人能敌的高峰！ 《赤壁》令人失望，早先上映的《见龙卸甲》，则更是令人绝望。今年连续两部三国题材电影，都接连失败，让华语古装大片这条路，越走越窄，在这个越来越多的人看电影不是为了欣赏电影艺术和享受感官刺激，而是为了发现新的笑料和槽点的时代，我们需要新的英雄。”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吐槽和批判，得益于《赤壁》庞大的成本，和耀眼的明星光环，以及三国这个东亚文化圈经久不息的大i的影响力，依然有无数的观众，顶着各种各样的差评，毅然走进了电影院，为这部超级大片创造源源不断的票房收入。 7月10日这天，是星期四，也是《赤壁》的上映首日，加上随后的11日、12日、13日，《赤壁》首周末4天，合计取得13亿票房，其中10日和11日这两天的单日票房是最高的，分别是4100万和4200万，随后的12日和13日，星期六和星期天，就降到了2700万和2000万。跌幅之大，令所有人都深感意外。 “我身边有朋友看过了，回来后都不推荐我去看，说跟我们之前想象的三国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我们决定再等等，看20日上映的《英雄记》，起码那里面的战争戏还是很棒的。关羽策马冲击颜良军阵的镜头，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冲击力和力量感简直帅的没边。朋友说《赤壁》里的战争戏完全没有这种力量感，看得人想打瞌睡。” 这是记者采访一位表示不打算去看《赤壁》的路人时，被采访者给出的说法。这个被采访者的话语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在有《英雄记》这个后备军存在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忍住自己想要跑到电影院里看《赤壁》的冲动。《英雄记》给了他们一个再等待几天的理由。是的，他们很爱三国，所以碰到三国题材的电影，他们本能的会感到好奇和想看。但既然《赤壁》的口碑这么差，而10天后，仅仅是10天后，另一部相同题材的电影就会上映，而且从提前放出的电影片段来看，《英雄记》起码补上了《赤壁》战争戏这块短板，他们起码可以因此对《英雄记》抱有更多的期望。 “我们看三国，不想看儿女情长，不想看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们就想看英雄，想看乱世，想看热血和豪情。我对美周郎和小乔真没多少兴趣，我就想看关羽装逼，想看曹操杀人，想看帝国毁灭，想看天下大乱。我还想看青梅煮酒论英雄，看曹操把天下英雄数落个遍，偏偏那么看得起刘备。这些都是三国里的经典桥段，怎们翻拍我都会好好看的，怎么这么简单的需求，那些人就是不肯满足呢？ 像《赤壁上》，两个半小时的时长，从开始到结束，赵云单骑救主、张飞据水断桥、诸葛亮舌战群儒……这么多经典的情节，全都被略去了，或者被极大的简化了，将重点挪到了其他地方，简直莫名其妙！一个小时就能讲完的故事，吴羽森愣是拖了两个半小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在《赤壁上》上映4天之后，7月14日，《赤壁》上映第5天，《英雄记》在邶京举办了首映式。首映式现场，记者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英雄记》和《赤壁》的票房争夺战，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问安云天“《赤壁》上映4天，票房就已达到13亿，作为相同题材的电影，上映日期又这么近，你认为《英雄记》的票房，与《赤壁》相比，最终结果将是如何？” 安云天挽着柳闻霆的胳膊，很是随意的笑道“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记者一听，就知道新闻点来了，不由眼睛一亮，精神百倍，追问道“可是，《赤壁》的投资和阵容都那么强大，《英雄记》和它相比，各方面严重不足，安先生为什么会认为《英雄记》能战胜《赤壁》？” “你们这些记者啊，就喜欢杜撰别人没说的话。”安云天哈哈大笑，与柳闻霆对视一眼后，说道“不过的确，我认为《英雄记》会战胜《赤壁》，你问为什么？因为我们拍的三国，是最正宗的，我们懂三国，吴导嘛，他不懂，就这么简单。” 第138章 首映式上两个女人的暗战 “他不懂。” 很好，这就是安云天对于《赤壁》的最言简意赅的评价了。 记者们完全可以想到，这个评价见诸新闻之后，将会在网络上引发何等巨大的争论和波澜，这样的新闻，又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 其实，不用等到新闻报道，在首映式的现场，这句话很快便传到了所有到场嘉宾的耳中，在这些人中间，已经起了一些波澜。 “呵呵，一点面子都不留，他倒是真敢说！” 徐铮知道这句话的时候，正和宁皓黄博几个聊天，《疯狂的赛车》正在制作之中，作为安云天刻意拉拢的战略合作伙伴，他们当然要来捧一下《英雄记》的场。听到“他不懂”这个评价，徐铮当即就笑了出来。 他望望安云天的方向，道“瞧这模样，他是有心搞事情了。” 黄博道“总得有点新闻。” 宁皓道“新闻早就有了，呶，那边不就是么？” 他所指的地方，正站着几个女人，个顶个的漂亮，其中一人，正是远道而来，专门为柳闻霆搏版面、顺便加强一下自己在中国的人气的梅根·福克斯。 正如宁皓所说，作为这两年爆红速度最快的好莱坞女星，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新闻点。 更不用说，她和安云天、柳闻霆的三角关系了，这一直以来就是广大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娱乐素材。 更劲爆的是，站在她身边的人，也都各有各的故事，而且和安云天柳闻霆都关系匪浅——比如说刘亦霏，再比如说佟莉娅，甚至是一边的高媛媛，乃至于赵莉颖，在一帮无良观众眼中，这几个都和安云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尤其是刘亦霏和佟莉娅，这两位在人民群众的心目中，已经是铁证如山的后宫一员了。 所有人都认为，把这么一群美女联系在一起的，是安云天这个花花公子，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内中真相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闻霆和你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这是梅根对刘亦霏说的话，说话时脸上的表情自然是笑吟吟的，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好说了。刘亦霏觉得她心里绝对是在骂自己妈蛋当初我们说好的，你勾引安云天出轨，我勾引柳闻霆出轨，双方密切合作，搞定各自的目标，谁也不许越界抢食。没想到我一回美国，你丫就和闻霆勾搭上了，背叛了和美国朋友的伟大友谊！我原以为，我的情敌是安云天，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捅我一刀的，居然是你！ 今天一见到梅根的时候，刘亦霏不由自主的就有些慌乱和心虚，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忒不地道。不过后来一想，这点愧疚也就不见了。绿人者，人恒绿之。想当初人家安云天和你交朋友，你却一门心思的琢磨着去抢人家的女朋友，背地里搞东搞西，是你不仁在先，我这不过是挫败了你卑鄙无耻的阴谋罢了，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要愧疚，那也是对安云天愧疚，对你？我可真用不着。 想明白了这点，刘亦霏的底气顿时就充足了起来，脸上也挂着甜美的微笑，点头道“是呢，我和她一见面就很投缘。投缘你知道么？” “我知道。”梅根才不要对方给她解释，尽管她并不太明白“投缘”的意思。只是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你那部《功夫之王》我看了，听说在中国只收下了2000万美金（145亿）的票房？我不明白，怎么会只有这么点？不是说jackie·陈（成龙）和jet·李（李连杰）是中国最顶级的电影明星么？还有你，都说人气非常高。你们几个合作的电影，票房怎么会这么低？” 说起《功夫之王》，刘亦霏就有些不高兴，心说这洋妞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认识柳闻霆两年，她也学到了一点呛人毒舌的本领，当下也不生气，脸上继续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道“是差了点儿。闻霆说，成龙和李连杰在中国这边，人气其实已经不如以前了，他们毕竟老了，拍的电影没新意，《功夫之王》里的那点东西，观众早就看你了，票房当然不高。 不过我听说，《功夫之王》在北美的票房倒是挺好的，5000多万美金？看来中国观众看腻了的，美国观众还很新鲜。一部质量平庸的中国电影，靠着功夫这个噱头和两个即将过时的功夫明星，就能在北美拿下这么多票房，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已经很不错了。” “你把这叫不错？”梅根挑了挑眉，女王一样将目光从旁边几个女人——佟莉娅、高媛媛、赵莉颖——的脸上扫过，似笑非笑道“如果是中国大陆每年5亿美金的市场，像《变形金刚》那样，拿下5000万，那才叫不错，而北美每年的票房总额可是有100亿的，《功夫之王》还是只拿下5000万，这就不能叫不错了。” 这话一出，把在场的几个女人都给得罪了，心说行行行，知道你好莱坞大明星牛比行了吧？不过就是演了个《变形金刚》，用得着这么拽吗？你自己在好莱坞也就是个新人暴发户，平时见了那些大佬，指不定怎么低头哈腰呢，结果现在跑到我们这里来显摆秀优越，好莱坞了不起啊！ 刘亦霏自然也是心中十分不爽，只是边上都是记者，那相机“咔嚓咔嚓”响个没完，这神仙姐姐的完美仪态是必须保持下去的。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变形金刚》成本1亿5000美金，这个《功夫之王》可比不了。” 梅根道“这个倒是。只是《功夫之王》成本6000万美金，全球票房总共才1亿2000万，亏损足有一半呢。演了这么一部片子，你这个女主角想来也不好受吧？”说着甚是惋惜的摇头叹息。 刘亦霏看着她那张脸，心中怒火升腾，心说我怎么就那么想咬她一口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更大，差点没把牙肉露出来，道“没办法，毕竟，不是谁都有云天和闻霆的眼光的，像《功夫之王》这样，大投资大明星，最后却亏损的，也很正常。不过，闻霆马上就要拍一部特效大片，运用最先进的3d技术，投资和《变形金刚》一样，也是1亿5000万美金，出演这样一部片子的女主角，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她故意笑出声来，身板挺得更直，道“这部片子，制作周期足足有两年，预计2010年的这时候上映。一想到要和闻霆一起，为这么一部片子忙活两年，我就感到既幸福，又压力巨大。不过怎么办呢？闻霆可是说了，我是这部片子最适合的女主角，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行。”说着甚是困扰的摇头叹息。 她这话一出，不只梅根，连在场的其他几个女人也都得罪了，几乎是有志一同的对她怒目而视，却又碍于公众形象，不得不装作很亲近密切的样子。佟莉娅等几人是羡慕嫉妒她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明明年纪这么小，不到21周岁，各种优质资源却像不要钱一样往她脑袋上砸。15亿美金大片的女主角，尼玛老娘嫉妒的简直要疯了！ 梅根自然是嫉妒她能有这么长的时间和柳闻霆你侬我侬，两年，整整两年！而自己想见闻霆两周都抽不出时间。更不用说，璀璨人生系列会不断给两人共事共处的机会，这小妖精，几乎完全把闻霆给霸占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迁怒到了安云天身上你个没用的家伙，在自己媳妇身边安上这么个狐狸精，也不怕真的被拐跑了，想办法拆散她俩啊混蛋！ 抱着这种对安云天的强烈不满，在听到那句“他不懂”的时候，梅根望着不远处和柳闻霆手挽手的那个男人，当即冷冷嗤笑道“斗起外人来倒是花样繁多，对付自己人，就束手无策了，哼哼，没用的男人！” 第139章 会猎 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吐槽安云天没用的，也就梅根了。这就是被人知道底细的坏处了，因为双方在尚未发迹时便已经认识，亲眼目睹过对方最落魄最狼狈的样子，导致虽然现在安云天头顶耀眼光环，人人敬畏，但在梅根眼中，他依然是那个绵软可欺的胆小鬼。 而在佟莉娅等人眼中，安云天完全就是一头凶猛强大的狮子。 梅根自然能感受到这几个中国女人对安云天的态度，心中的优越感不由更为强烈老娘在2004年就认识安云天和柳闻霆了，那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不由大为沮丧虽然自己认识柳闻霆很早，比刘亦霏还早了两年，但却到现在都没能更进一步。倒是这个刘亦霏，进场晚，脑子又笨，却偏偏捷足先登，真是上帝无眼！ 她又想起了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刘亦霏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刘亦霏刚刚19岁，多年轻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啊，蠢的跟哈士奇有得一拼了，性子也很简单，没啥主见，比安云天还不如。可是现在，也变得伶牙俐齿，擅使唇枪舌剑了，居然敢跟自己这个好莱坞大明星对呛，还忒不要脸的炫耀和柳闻霆的亲密关系！ 她看着刘亦霏，似笑非笑的说道“不到两年，你变了许多。” “是吗？谢谢。”刘亦霏这次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了，“你知道，一个人长时间在闻霆身边耳濡目染，肯定会有许多变化的。” “是啊，就像安云天。”梅根再次望了望不远处那个男人，声音中不由自主多了许多感慨，“似乎现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刘亦霏说了一句没啥营养的话“没办法，这个世界变化这么快，我们总要适应，让自己更强大一点。” “世界变化快？”梅根愣了一下，作为一个美国人，她是真的没有“世界变化快”这个概念，美国在她的记忆中，变化并没有那么的大，以此类推，她本能而感性的觉得，全世界的变化都很缓慢。当然，她的经纪人安德，以及好朋友柳闻霆等人，一直在向她说明，这个世界变化很快，中国的变化尤其快，她也在理性上接受了这一点，但在感性上，她始终难以形成直观的认知。 坐车行驶在邶京街头的时候，她曾经再次直观的产生过这种认知。仅仅时隔一年多，中国首都的变化已经很明显，这在美国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她看到了更加现代的建筑，更加先进的科技，更加整洁的街道，更加昂扬的精神。她坐在车厢里，浮光掠影一般看着这些东西在眼前展现，内心自然而然的受到了震动。但当她下车走进入住的酒店，让忙碌的工作将自己包围，隔绝了外面那个喧嚣热闹的城市之后，这种震动很快就淡化了。 她再次下意识的认为，这个世界还是老样子，这个世界里的人，还是老样子——美国人还是老样子，中国人也还是老样子。 尽管她今年只有22岁，却也不可避免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固有印象，这种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难擦除。有时候，身处其中的中国人自己都不能感受到这种变化的发生，她一个常年在美国忙碌的好莱坞明星，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今天，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刘亦霏的一句话，让她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刘亦霏变了，变化很大，这个小姑娘明显坚强和勇敢了许多。以前走到哪里，她那个妈妈都要在身边盯着，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像个如影随形的幽灵，牢牢的控制着这个脆弱胆小的女孩，让这个女孩空有一身美丽的皮囊，却没有鲜活独立的灵魂。 但现在，那个幽灵不见了，她被剥离了出去。女孩开始独立勇敢的面对这个世界，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头脑，解决遇到的难题，并且，已经初步锻炼出了一些能力。 刘亦霏尚且如此，那么4年来，一直与柳闻霆朝夕相伴的安云天呢？ “这样看着他们两个，真的好般配。” 对两个大明星之间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口水游戏毫无兴趣的佟莉娅，静静看着游走在各色大佬之间的安云天和柳闻霆，有些失落的说着话，“一个像国王，一个像王后，对吧？真的好般配。” 梅根再次看向了安云天，她不得不承认，佟莉娅说的对，现在再看，两个人真的是般配多了。以往安云天走在柳闻霆身边，总有点不那么协调的感觉，旁人不知道其中缘由，梅根却是一清二楚的，那种不协调感来自两人身份关系的错乱——所有人都当他俩是情侣，而实际上，一个是女王，一个是骑士，甚至连骑士都不如，仅仅是奴仆。 可是现在，奴仆升级成了国王，再站到女王身边的时候，那种天作之合、相得益彰的感觉，全世界都能感受到。 刘亦霏也说道“是啊，他们两个好般配。” 一时间，几个女人再无话说，梅根、刘亦霏、佟莉娅都静静的看着那对璧人，心中满是感慨，而一旁并不了解情况的高媛媛和赵莉颖，虽然不知道她们在感慨什么，却莫名其妙的受到了感染，也一齐望了过去。 是的，真的很般配。 现在，安云天和柳闻霆的恋情，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以往所有的真相和内幕，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人们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得出了什么结论，那么真相就是什么，承认这个现实，并且在此基础上采取行动，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梅根喝下一口香槟，告诉自己“好吧，以后再也不能说安云天没用了。现在，他是华语电影中的强者，就如同中国，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一样。纠缠于过去毫无意义，承认现实并着眼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啊，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转变啊！” 转变从来都是痛苦的，而且，多半也是漫长的。当初安云天的转变，花了3年多的时间，其中经受的痛苦，也不必多说，那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淬炼，挺过去了，就脱胎换骨，挺不过去，就永世沉沦，就是这么简单。 而现在，短短10天之内，先后有两部三国题材的史诗大片上映。其中一部还是众星云集的两岸三地和曰本合拍电影，自筹备之初，就震动了整个电影圈，那时候的《赤壁》和吴羽森，是何等的风光，那时候的雷霆影业，前任董事长刚刚猝死，又是何等落魄危急。 可是仅仅这3年的时间，当年那个濒临破产的雷霆影业，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强悍姿态杀了回来，在全中国都无人敢触《赤壁》霉头的时候，它直愣愣的顶了上来，针锋相对的拿出一部《英雄记》，要在2008年的七月一较长短，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到现在还有许多人没回过神来。 “那两个小家伙，居然真的完成了！” 即便是身为主演的姜纹，此时此刻，也有些心神恍惚，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这场首映式，谈论着那两个年轻人，谈论着这部电影，谈论着《赤壁》和《英雄记》可能取得的票房，谈论着整个华语电影市场，谈论着这个世界。 “我越来越觉得，这次的邶京奥运会，说不定中国真能拿个第一。” 那边，华谊董事长王忠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周围的人不由一愣，心说正聊着电影呢，怎么突然拐到这上头来了？ 王忠军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自嘲的一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咱们继续聊。” “这一说有意思。”冯晓刚却不想就此放过，早先《集结号》首映的时候，安云天和柳闻霆曾来撑过他的场子，这次《英雄记》首映，他虽是前辈，却也觉得自己不能对两个后辈等闲视之，便来还个人情，顺便刺探一下军情——在他眼里，安云天和柳闻霆，已经是他潜在的敌人了。 他笑道“眼瞅着奥运会要开始，网上对中国能拿个什么名次，吵成了一团。有人说中国能超过美国，有人说不能，这两边，是引经据典，喋喋不休，说的好像都很有道理。有意思的是，那些说能超过的，找理由的时候，居然找到了安云天身上。他们说安云天借用马甲写的那本《初恋这件小事》里，提到了08年邶京奥运会中国成了世界第一，就很肯定的说这次奥运会，中国一定是世界第一，结结实实闹了个大笑话。 偏偏这个笑话很多人还觉得不是笑话，他们是真觉得那本小说里说的是真的，一本正经的拿来反驳别人。我闲来无事，也翻过几张帖子，看着看着，居然也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好像中国超过美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似的。我对体育了解很少，却没来由的冒出中国世界第一这种念头。王总刚才那句话，不会也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吧？” “说突然也不突然。”王忠军也笑着说道，“我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中国一定是赢不了美国的。多少年了，中国都和美国差得远，这次在自家首都办个奥运会，就能打倒美帝了？扯淡么这是。我倒没怎么翻网上那些东西，没空。我就是眼瞅着这日子越来越近，不知怎么的，好像中国的胜算也越来越大了。心里头说这没门儿，可冷不丁的，又觉得赶英超美其实也不算什么，也是奇了怪了，我一个电影公司老板，突然关心起体育来了。” “这可不光是体育，这是大型品牌宣传现场，和大型爱国教育活动。”冯晓刚纠正着王忠军的说法，“政府这是铁了心要借这件事来改变国家形象，尤其是开幕式，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几十亿人同时关注的大舞台去？说是百年不遇都一点不差，老共下了狠劲儿要办的事儿，还真没几件办不成的。老谋子肩上的任务重大啊。” 最后一句话，旁边的人都听出了他话里的羡慕嫉妒。 “瞧你们俩这都说了些什么！”王忠军的弟弟王忠磊在一旁哈哈一笑，“前言不搭后语的，让人笑话。” “人家敢借马甲公开预言奥运会中国世界第一，咱们在这里扯几句淡就成了笑话？”冯晓刚却毫不在意，“奥运会怎么着，跟咱没啥关系，管他中国美国怎么样呢。可这《英雄记》的票房，跟咱们就有点关系了。老王刚才说指不定这次中国就能打倒美帝，我这两天琢磨着，指不定这次安云天这楞小伙子，就能干倒吴羽森。” 王家兄弟闻言，都是一愣，大王没说话，小王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摩挲着脸道“安云天这小子，是够邪门的！” 冯晓刚道“今年整个中国都很邪门。” 王忠军道“这两年，全世界都很邪门。我都有些不大敢认了。” “越说越邪乎！”王忠磊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首映式马上开始，咱们找地方坐吧。” 几人坐下没多久，首映式便正式开始，舞台后面的大银幕上，很快出现了两个大字——会猎！ 寂静处，安云天轻声和柳闻霆说“咱们这盘下了3年的大棋，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柳闻霆道“你说，咱们会像曹操那样，功亏一篑吗？” 安云天呵呵一笑“你也说了，咱们是曹操。可吴羽森他们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赤壁》才是曹操，人多势众，势大财雄，挟内地港台曰本四方势力，80美刀，摧枯拉朽，无往不利，全世界都以为他要一统华语电影了，这跟当年的曹操实在是再像不过了。 可你我都知道，他的《赤壁》，算个屁的曹操，《英雄记》才是曹操呢。只不过，不是曹操的一方，志得意满，大大咧咧，大开四门，到处是破绽。真正的曹操，却步步为营，处处用心，早把敌人的虚实强弱看了个明明白白，拿出了相应的对策，更不用说，《英雄记》身后，还顶着三国正统这个金字招牌，这才是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吴羽森一个香港导演，不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拍他的黑帮片，非要来玩史诗片，争华夏正统，还争的这么不专业，呵呵，我是真想把会猎这俩字拍到他脸上去，让他好好看清楚，否则，只怕他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第140章 先祖 本章4800字，能顶两章了，算是小小弥补欠更。 “儿子，看见没有，那个，就是叶云的女儿，叶芽。怎么样，漂亮吧？” 一部电影的首映式，花样向来是很多的，各种幕后趣事，各种文艺表演，最后，是放映电影，有的首映式会将一部电影完整的放出来，有的，则只会放一些精彩片段。比如《赤壁》，25个小时的总长度，在首映式上就只放映了1个小时的片段。 《英雄记》也一样，只放1个小时的片段。 首映式上的观众，身份也是五花八门，有雷霆影业的公司员工，像朱立梅和刘田鑫这哥俩，就坐到了两个不错的位置上，从进入现场起就兴致勃勃的讨论各路明星，尤其是那些女明星——当然，讨论的最多的，还是自家老板和她们的关系。 另外记者朋友和影评人也是必不可少的，首映式后就指着靠这些人给片子造势拉口碑呢。想当初《赤壁》的首映式后，各路影评人和娱乐刊物对其大加赞赏，成功让许多观众走进电影院，《英雄记》自然也要这么做。 然后就是各种或买票、或抽奖、或通过内部门路进来的影迷观众了。叶芽就是其中之一。《英雄记》的副导演兼摄影师尤朋、灯光师马林、音效师张世明，都是她父亲当年的至交好友，这些年来对她也非常照顾，这次哥几个受到重用，拍出这么一部能跟《赤壁》叫板的《英雄记》，首映式上自然不能少了自家大侄女。《英雄记》是他们的骄傲，叶芽这个好友的遗孤，也是他们的骄傲。 叶芽生于1991年，今年刚满17岁，却已经参加了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被中国人民大学录取，主修历史学——这一点让他们有点失望，他们本想着，等孩子长大了，就像父辈那样，加入影视行业呢。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的，孩子喜欢最重要。 17岁的叶芽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良基因，聪慧机敏，又漂亮可爱，跟着几个叔叔出现在首映式上的时候，很是受到人们的关注，待知道她就是叶云的女儿，还是个美女学霸，都连连点头赞美，道是虎父无犬女。 如此优秀的少女，自然会引来许多人的觊觎，且不说人民大学校园里那些对学妹们虎视眈眈的学长，只说首映式现场，就有不少人将目标对准了她。来自山西的煤老板张早春就是一个。 张早春虽然文化水平低，个人修养也不咋滴，却有着一颗向上的心，这些年他挣了不少钱，物质生活已经极大丰富，这精神追求就上来了。他有感于老张家几代人都吃了没有文化的亏，而自己也不是学习的料，便把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以及下下一代身上。他不仅耗尽心血，让自家儿子考上了首都邶京的一所大学，还有心给儿子找个才貌双全的媳妇，好好改良一下老张家的基因和门风，而17岁就考上人民大学的叶芽，就成了他的首选，得知这小姑娘会来参加《英雄记》的首映式，便花钱买了两张门票，带着儿子进来，然后，使劲向儿子推销叶芽。 “瞧瞧，瞧瞧，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又这么有文化，家世好，人又有礼貌，接触的圈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样的媳妇娶回家，咱们老张家的下一代，才算真的出人头地啊！” 张早春说的唾沫横飞，一开始声音还小，后来渐渐忘情，这音量就上来了，旁边的人听了，不由大为厌恶，纷纷转头对他怒目而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趁机慨叹道“你爸我这辈子是不行了，打小就没教养，一身的臭毛病，想改也改不了，也懒得改了。你比你老子强点，可也有限，小时候家教没跟上啊！还是得看你儿子的。这当中的关键，就看你能不能娶个靠谱的媳妇——看什么看，老子就这德性，再看老子抽你！” 蛮横无理的斥退了旁边一人的无声抗议，张早春就要继续对儿子进行思想教育，却发现儿子压根就没听自己唠叨，那双眼睛，正直直的望着右前方2点钟的方向。张早春循着视线看去，却见儿子注视的地方，正是叶芽所在，不由嘿嘿一笑，骂一声“傻小子”后，拍拍儿子的肩膀，不再说话了。 叶芽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某个山西煤老板的目标，此刻她正和柳淼淼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她进的是历史系，自然对历史很感兴趣，淼淼小朋友在《英雄记》里出演曹操的外孙女，自认对三国历史也算是个小专家了，小孩子喜欢炫耀的心性上来，吧啦吧啦一本正经的和叶芽小姐姐探讨起了三国历史，也亏得叶芽有耐心，能和她聊下去，在这一点上，煤老板的判断很准确，她的教养确实很好。 程卿静静的坐在一旁，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女儿和对面的小姐姐谈天说地，内心一片平静。只是，她总感觉某处有道目光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时间很长，不由扭头看过去，正发现左后方不远处，一个20岁上下的小伙子在直直的望着自己，见自己发现了，忙转移视线，和旁边一个中年大叔说起话来。 程卿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 所幸几分钟后，现场光线就暗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期待已久的放映环节就要到了。 “小时候，我问夫子为什么我们叫汉人？夫子告诉我汉，便是天上的银河，璀璨炫目，光华流转，是一等一的美称。那时我就想原来我们汉人，都是从天河上降生到人世间的，那是不是，等哪天我们死了，就会回到天河，变成天河里的一颗星星？” 放映一开始，便是垂垂老矣的曹操，裹着厚狐裘，在冬日的午后，和外孙女说话。他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说起了自己的童年，这本是很平常的事，所有人都能从先前放出的预告片里看出，这是一部类似于《泰坦尼克号》和《阿甘正传》的回忆故事，这种讲述方法，他们见过不知道多少了。 但下一秒，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 当曹操说到天河中的星辰时，电影画面发生了巨大变化，曹操和外孙女所处的宫殿背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天幕上，一条璀璨夺目的银河，横贯其中。 爷孙俩，就这样暴露在了天幕之下，脚下，是大漠戈壁。 见此情景，场下观众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情况？一部史诗传记片，突然来这一手，要不要这么新潮？” 第二反应则是“也太不伦不类了吧？” 第三反应是“本以为《赤壁》就够异想天开的了，没想到《英雄记》比它更不靠谱。” 与此同时，背景音乐慢慢响起，有低哑的芦管，还有悠扬的胡琴，那是属于大漠草原和西北戈壁的荒凉气息。 “我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夫子，夫子没说什么，我就当了真。我仰望星空，看天河里的星星，就像在看逝去的古人。它们有的很亮，有的很暗，亮的，是那些名垂千古的英雄，暗的，是那些碌碌无为的凡人百姓。 我还给那些星星起了名字，这颗是樊哙，那颗是李广，那一颗是大将军卫青，还有那一颗，是冠军侯霍去病…… 他们高高挂在天上，眨呀眨的，看着我，我甚至能听见他们对我说的话。 他们说阿瞒，为国建功，留名青史！ 我大声的答应诺！” 大银幕上，曹操的讲述在继续，他似乎真的回到了童年时代，回到了那个一切都那么壮观美好的时代。声音多了几许活力，浑浊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清明，还有一点泪光 “我翻遍了《太史公书》，看那些英雄前辈们的传记，也看《刺客列传》，想象着心目中英雄们的模样。我呆在小小的书房里，却看到了无比广阔的世界，看到了我大汉王朝的万里河山。 我去了狼居胥山，在那里，我看到了冠军侯……” 背景音乐的音量越来越大，其中还出现了呼呼的风声，以及战马的铃声，整个影院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曹操娓娓道来的讲述，以及和缓轻柔的音乐。 那是安云天命人改编的一首曲子——《河西走廊之梦》。在原时空，它是纪录片《河西走廊》的主题曲，由希腊裔美国音乐家雅尼·克里索马利斯创作而成，于2015年3月3日发行。 整首曲子，表现的就是2000多年的河西走廊的历史，从汉武帝时代开始。 安云天前世不大喜欢《河西走廊》这部纪录片，但很喜欢这首曲子，觉得它奇伟瑰丽，旷荡辽远，充满了历史的苍凉和悲怆的美感，拿来用在即将死去的曹操的童年回忆中，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曲《河西走廊之梦》，让2000年前的历史画卷慢慢展开，而大银幕上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曹操和他的外孙女，真的来到了狼居胥山，他们一老一少，一坐一站，静静的待在一处小丘上，远处，是数万汉家将士。他们的面容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伟岸的背影，和迎风烈烈飘扬的旗帜。 “看，那就是冠军侯，那就是霍去病。” 曹操伸出苍老干裂的手，指着最高处的一个身影，直直的指着，告诉外孙女“骠骑将军之出代二千余里与左贤王接战，汉兵得胡首虏七万余级，左贤王皆遁之，骠骑封于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临翰海而还。这是《太史公书》里记下的冠军侯的丰功伟绩。 太史公太小气了，如此大功，却只用寥寥几笔。尽管如此，我却依然心驰神往。” 狼居胥山上，霍去病那个遥远挺拔的身影，已经完成了仪式，无边无际的汉家将士们，齐声高呼“大汉万年！大汉万年！！大汉万年！！！” 声震天地，却又低哑沉闷，甚至没有盖过背景音乐，也没有盖过曹操的话音。 《河西走廊之梦》在继续，画面转换也在继续，曹操带着外孙女，走遍了大汉帝国的边疆，他们见证了众多的历史事件，目睹了史书上那些传奇英雄的所作所为 张骞出使西域； 卫青漠北大败单于主力； 苏武枯守北海不辱节； 陈汤击杀郅支单于，说出那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班超袭击匈奴使者，降服西域； 窦宪燕然勒石…… 曹操就这样，带着外孙女穿越时间和空间，在《河西走廊之梦》的伴奏下，将大汉帝国最光辉照人的英雄们，挨个数了一遍。那些英雄，每个都神威凛凛，站在那里，仿佛能把天都给撑起来。他们每一个的面孔都不清晰，像黑铁铸成的巨人，创造着注定让后人铭记的传奇。 这些传奇，将一代代被讲述，一代代被颂扬，历史、传说、神话，面目不清，却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曾经曹操的老师将这些故事讲述给曹操，现在曹操又讲述给小外孙女，最后由《英雄记》，讲述给10亿中国人。柳闻霆像拍摄夸父巨人一样，用仰拍的方式，记录下他们高大雄壮的身姿。在柳闻霆的镜头里，他们每一个都是擎天巨人，都让大魏太祖武皇帝曹操，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卑微。 最后，曹操和小外孙女来到了帝国的首都洛阳。 而此时，背景音乐《河西走廊之梦》也演奏完毕。 首映式现场，再也没有一丁点声音。所有人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时空旅行，目睹伟大的汉族先祖，是怎样一点点的，脚踏大地，撑开天空，为这个民族、为这个文明，守卫疆域，拓展空间，最后成为银河中的璀璨繁星的。 安云天看看手表“5分钟，回顾帝国历史，刚刚好。” “这……这是，热血煽情过头了啊！” 在几乎全体观众被催眠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几分清醒的，也就冯晓刚王忠军等寥寥几个大佬人物了，即便是他们，在这5分钟里，也差点没能守住神识，甚至情绪被调动上来，眼眶都有些湿，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 大佬们尚且如此，那些意志薄弱、看不明白套路的普通观众们，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像朱立梅、刘田鑫这些雷霆影业的员工们，早就一个个热泪盈眶，而山西煤老板张早春同志，也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也会被感动，也会对着一块幕布落泪。 “拍的真好。” 程卿搂着女儿，静静看着这一切。此时此刻，她如同死水一般的心灵，也泛起了阵阵波澜。她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使命感，也开始知道，柳闻霆这个年轻姑娘，为什么要拍这么一部几乎没有女人位置的、洋溢着浓厚男性民族主义气息的历史片。 “这真的是……像诗歌一样恢弘旷远的历史镜头。”程卿默默的想着，“所谓的史诗，大概就是如此吧？奋雷看到这样的片子，应该会很喜欢吧？” 电影在继续。 繁华的洛阳，帝国的心脏，正如预告片中所展现的那样，万国来朝，犹如地上神京，在这里，曹操和外孙女看到了华丽肃穆的御林军，每一个都像雕像一样完美。还见到了，已经度过懵懂童年，成长为昂扬少年的曹阿瞒。 之前在预告片里出现过的那句画外音，这时也再次出现“那时，我最大的志向，是为国扫平四方，讨贼立功，出将封侯。待我死后，墓碑上能有一句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便心满意足。若能像骠骑将军那般，深入绝域，犁庭扫穴，封狼居胥，那我便是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只是我没想到，杀敌立功的日子，那么快就来了……” 下一秒，184年，灵帝光和七年的字样闪过，整个镜头，随即被熊熊大火吞没。荒凉肃杀的山坡上，无数衣不蔽体的饥民，头上都扎着黄头巾，簇拥着他们的领头人，对天盟誓，要推翻这个吃人的世道。 他们举着木棍、锄头、长戈、柴刀、粪叉、钉耙、耒耜等各种各样的工具，愤怒的齐声大吼“求活！求活！！求活！！！” 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任何一个对三国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那场涤荡了整个大汉王朝的黄巾起义，爆发了。 第141章 影评 “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看《英雄记》的观众们可以放心了，这部片子一点也不老派，甚至可以说，非常的新潮，非常的年轻，非常的有生命力！充满了撞击人心的力量，首映式1个小时下来，我特么就没眨过眼！——好吧这么说是夸张了，但是真的，这部电影真的真的太好看！从一开始放映，我就忘了自己在哪里，1个小时后放映结束，我甚至都记不大清楚电影的剧情都讲了些什么，真是悲哀，我自认为也是一个很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结果这次，我的大脑被安云天和柳闻霆弄成了跑马场。 剧情很牛比，安云天这个编剧真是牛大发了！电影镜头很牛比，柳闻霆大小姐这次又创造了一个奇迹，比《璀璨人生》还大的奇迹！票房毒药姜纹这下可以咸鱼翻身了，说实话，这次姜纹的表现是最让我吃惊的，因为在他以往参演的电影中，他总是那么抢镜头，抢注意力，他的角色总是那么鲜明自主，但是这次，他完全融入了剧情，他的曹操，完全成了剧情的一部分，他的光芒，被柳闻霆和安云天这两个年轻人给盖过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要再去套路《英雄记》和《赤壁》哪个更好一点了，《赤壁》根本就没法和《英雄记》相比。安云天和柳闻霆这俩年轻人，降服了姜纹，也必将降服吴羽森。这是年轻人对中老年人的胜利。 最后重复一句《英雄记》很好看，《英雄记》很好看，强烈推荐大家去影院观看，那种视听享受，简直了！” 7月20日的当天晚上，《英雄记》的首映式结束之后，网络上随即出现了大量的影评帖，最先发布的那一批，几乎全是在语无伦次的表达自己对《英雄记》的喜爱，满口都是这部电影怎么怎么好，观影感受怎么怎么震撼，让点开这些帖子的人，不由自主的怀疑真的有那么好么？还是，这是雷霆影业雇佣的水军，没皮没脸的自夸？ 接下来的一批帖子，内容就没这么空洞了，他们的语言更加有条理，干货也更多了点，其中一些，还剧透了一些情节 “一句话，安云天和柳闻霆这次，是把电影拍成了歌剧，从一开始，曹操回忆汉朝历代英雄时，那音乐就没怎么停过。最要命的是，音乐还非常好听，非常有历史感，一下子就让人代入其中，把观众的情绪调动起来，然后，观众就没法思考了。安云天和柳闻霆像拍摄v一样，把画面和音乐结合起来，让感性主宰观众的大脑。1个小时下来，观众全程晕晕乎乎，飘飘悠悠，好像坐着时光机穿越了2000年的时空，各种历史情景纷至沓来，目不暇接，非常紧凑，有非常有节奏感，全片就像一出华丽炫目的大戏，你一旦沉浸其中，就根本停不下来。” “我女朋友一向是个历史盲，也就托《三国演义》的福，知道个曹操刘备诸葛亮，其他的卫青霍去病这些在历史课本上有的名人，她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陈汤窦宪了，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我们俩一起去看过《赤壁》，她就觉得那片子挺好，很有意思，我说那片子有很多胡说八道的地方，她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 这次我俩一起看《英雄记》，一开始那段长达5分钟的曹操的回忆，我还担心她根本看不下去，因为她根本就不懂历史嘛。结果没想到，事后她说她看得很嗨，她依然分不清楚谁是谁，什么卫青霍去病陈汤窦宪，她看的是稀里糊涂，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欣赏这些片段，因为她说，画面配上音乐，非常的带感。 她不需要知道哪个是卫青，哪个是陈汤，她只知道，那些人是汉代的英雄们，柳闻霆把那些人拍的像天神一样高大健美，画面又非常的热血激昂，这完全是在用视听感受调动观众的情绪，观众不需要知道画面里的具体人物和事件，观众只需要去享受。享受这种蒙太奇，享受这种视觉冲击，完全的放开自己，让安云天和柳闻霆带着自己去遨游宇宙，穿梭时空，不需要动脑，只需要动眼睛和耳朵，享受最纯粹的观影乐趣，我女朋友就这样被征服了。 当然，对我这种历史迷来说，这种享受就更加的刺激和完美了，我完全没想到，安云天和柳闻霆会用这种方式去拍摄和呈现，他们真是太狡猾了，开头5分钟，用一组壮美神奇的蒙太奇，把所有的观众都绕了进去，管你懂不懂历史，全都一网打尽，一个都不放过，之后的55分钟，你就像做了一场梦，迷迷瞪瞪，无知无觉，梦醒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怅惘和感动。 不怕你们笑话，这么一部讲述一群糙老爷们乱世征伐的电影，最后把我给看哭了。” “我也哭了，一开头我就哭了。就是曹操带着外孙女去看苏武牧羊的那段。一开始，苏武还是个年富力强、身强体健的中年男子，手握汉朝节杖，顶天立地的站在北海荒原之中，就那么默默的看着远方，身边是青草和羊群，曹操和他小孙女也一起跟着他看。但下一秒，苏武就变成了个白发苍苍、直不起腰来的瘦小老头，他手里的节杖，那本来很浓密的节旄，也稀稀落落没剩了几根，但他仍然紧紧握在手中，在北风中倔强的望着远方。 从40岁到59岁，从壮年到老年，19年就那么风一般的过去了，当时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心里那叫一个疼啊，感觉祖先那些英雄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后边的镜头，我流的泪更多，真的，安云天和柳闻霆这俩货太鸡贼，太残忍了！专门对准观众心里最敏感的角落猛戳，疼的你都喘不过气来，搞得我到现在还有些恍惚，好像没走出来的样子。” “其实不是安云天和柳闻霆残忍，而是那个时代，是真的很残忍，很悲壮，回到三国时代看当时的世界，亲眼目睹大汉帝国的崩溃，和生灵涂炭的场景，是个人就会痛不欲生，我们仅仅在大银幕上看到，这种感觉已经是很轻了。我们之所以会感到这么震撼，是因为以前根本没有电影把这一点表现出来——他们既没有说汉朝是多么的伟大，也没有说三国是多么的悲惨，没有这种强烈的对比，自然就无法产生强烈的情绪。” “以前一直说，我汉人很伟大，但我也没觉出来汉族怎么就伟大了，直到看了这部片子，我才发现，我们的祖先，是真牛比啊！” “拍出这部片子的安云天和柳闻霆，也很牛比，比隔壁《赤壁》不知道牛比到哪里去了。” “再次强烈推荐《英雄记》，一定要去影院里看，一定要去！” 整个7月20日的晚上和第二天，影视娱乐板块的讨论区就被《英雄记》的影评刷屏了。 第142章 《英雄记》上映 7月14日这天（上一章的末尾我写成了7月20日，是我写错了，已经改过来。7月20日是上映时间，而不是首映式时间），既是《英雄记》的首映式，也是《赤壁》上映第5天，这天是星期一，票房自然不能与前一天相比，而前一天，《赤壁》的日票房是2000万，于是到了今天，日票房就只剩了800万，《赤壁》总票房达到138亿。 光看数字，似乎还有些气势如虹的样子，但所有对这部片子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票房走势，有些危险。 很显然，在《赤壁》的口碑被爆出来，以及网上出现许多的吐槽贴后，无数对三国历史深感兴趣的影迷，便将注意力和兴趣转移到了即将上映的《英雄记》上面，尤其今天还是《英雄记》的首映式，他们正在耐心的等待着《英雄记》的先导口碑出炉。 与此同时，影视圈里的业内同行们，也在等待着《英雄记》的首映口碑。 很快，他们便得到了结果。 “锐利深刻，恢弘博大，又圆融优雅，娓娓道来，这是一部无与伦比的电影，前所未有。”——《明报》特约记者苏芸泊。 苏芸泊向来对安云天赞赏有加，她的新闻稿中出现对《英雄记》的夸奖，所有人都不感到意外，令大家意外的是，这次苏芸泊的报道，明显的有些太过情绪化。 她称《英雄记》为“视听享受的饕餮盛宴”，“不容错过，难得一见的精品之作”，说安云天和柳闻霆“双剑合璧，让商业和艺术达到平衡，雅俗共赏”，电影的镜头语言“堪称完美，震撼人心”，情节“出人意料，不落窠臼，又尊重历史”，她还提到了电影的气质，说它“勇猛刚烈，豪情满怀，虽有些落寞伤感，却又让人感受到勃勃希望”。 最后，她预言“《英雄记》是华语电影的一个里程碑，历史将永远的记住这部电影，就像历史将永远的记住《璀璨人生》一样。而它的票房，也必然如《璀璨人生》那般，一飞冲天。它是那种创造历史、影响历史的作品，是那种应运而生的时代产物，它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仅仅是等待着看它能走到哪一步。” “这女人怕是疯了吧？” 《赤壁》的副导演看到这篇报道，脸都气歪了，差点没把报纸给撕了，咬牙切齿的对其他人道“她是收了安云天多大的好处？还是说，她也被那个大陆仔收入帷中，身心都被征服了？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就这，还《明报》的特约记者呢，什么时候《明报》成了雷霆影业开的了？” 副导演的愤怒，大家都能理解，大家更能理解的是，这不仅仅是愤怒，这更是恐慌。关于《英雄记》的首映评价，自然不仅仅是《明报》一家，其他纸媒，以及网络媒体，都给予了足够的报道和关注，网络论坛里对这部片子的讨论更是铺天盖地，明明电影都还没上映，却已经掀起了偌大的波澜。 自然，在这场波澜之中，也不是所有的声音都在夸奖《英雄记》，骂它的也不少，比如《新京报》，就把它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针对《新京报》的观点，网络上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一场《英雄记》的首映式，真正看过这部片子的人很少，但他们的战斗力，极其恐怖。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完全被安云天和柳闻霆收服，向《英雄记》献上了膝盖。他们容不得任何人说这部片子的不好，哪怕只是委婉的批评都不行，在电影上映之前一个星期，他们已经将其封为了神作。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的电影，原谅我贫乏的语言组织能力，我只能说，太震撼了！前无古人，很可能也后无来者，跟它一比，《赤壁》完全就是一坨屎！” “安大渣男和柳大小姐，继一年前的《璀璨人生》之后，联手打造的新电影，再次打了所有人的脸。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这部片子可能会很沉闷拖沓，不够精彩好看，充满大陆特有的学究气质，就像一年前，《璀璨人生》上映前，所有人都担心这会是一部很土的片子一样，后来，《璀璨人生》用25亿的惊人票房证明了自己，这部《英雄记》又能如何，我们拭目以待——事实上，我认为它已经预定了2008年的年度票房冠军了。” “你都不知道安云天和柳闻霆在这部电影里耍的有多溜，我一直以为《英雄记》这个名字，指的是三国的英雄们，没想到却是指整个大汉王朝、乃至于整个汉族文明中的那些英雄，这立意、这手法，还有电影呈现出来的无敌效果，完全的超出想象，观影体验简直炸裂！” …… 网络上，类似的说法不胜枚举，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和《英雄记》相关的一切，将其视若稀世珍宝，赞不尽，夸不完，而对新鲜出炉、刚刚上映5天的《赤壁》，弃若敝屣，肆无忌惮的发出嘲讽和揶揄。这边刚说完“《英雄记》满足了我对大汉帝国、英雄时代的所有幻想，激动的无以复加”，那边就把《赤壁》拎出来，说它“笨拙、拖沓、愚蠢、低能，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土气和傻气”，天可怜见，港台向来是以“时尚新潮”著称的，“土气傻气”这种东西，是大陆才有的好不好？！ 然而现在，一切都反转了过来，几乎是一夜之间，舆论风向突然变了，那么多的大陆本土主义者，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兴高采烈的欢呼着、叫嚣着，为安云天和柳闻霆，为《英雄记》。 其实这种情况，从去年的《璀璨人生》起就有些迹象，但并不明显。《璀璨人生》很厉害，业内人士对这部都市爱情片的评价非常高，但在普遍意义上，它就真的只是一部爱情片而已，它的题材和立意天然的限制了它的影响，让那些即便是超级喜欢它的人，也不会把它拔得很高，那时候影迷的讨论，还能大体做到就事论事。 但一年后的今天，在以三国题材为蓝本的《英雄记》上，这种克制就不复存在了，尤其是，正如上文有个网友说的那样《英雄记》所讲述的，是整个汉族文明的英雄人物。史诗片本就容易升华，《英雄记》这种鸡贼的做法，更是进一步拔高，让那些虽然对现实很不满，却对5000年华夏文明充满毫无道理可讲的自豪感的热血青年们，非常的振奋，甚至可以说是亢奋。 ——尤其在有《赤壁》这个鲜明对比存在的情况下，这种亢奋，就更加的难以遏制。 “还是吴导看得准，这种充斥着珐西斯美学的东西，最容易煽动那些不通世事的年轻人了。” 最后，副导演满心的愤怒和恐惧，也只能化为这无奈的一叹，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啊！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副导演所忧虑的，正是他们所担心的。许多人还非常的疑惑当初气势如虹、万众瞩目的《赤壁》，怎么突然就成了人人唾弃的垃圾？这跟他们当初想象的情景不一样啊。 “大家不要着急，只是首映式的口碑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关键时刻，吴羽森这个顶梁柱当然就得站出来安抚人心，《赤壁》可不是一锤子买卖，现在只是上映了前半部，后半部还在制作之中，要是这时候就泄了气，那后半部就直接稀里哗啦了。只见他不急不躁，脸上也没有忧色，平静的说道“首映和点映就是这样，不是忠诚度很高的粉丝，谁会这么早早的去看？既然是粉丝，自然会一个劲的给自家偶像说好话，同时尽可能的打击同期竞争对手，《英雄记》还没正式上映，口碑高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些人拿《赤壁》当垫脚石，也很正常，不这样才不正常呢。” 众人勉强认可了这种说法——不认可又能怎么样呢？随后大家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后期宣传上面。《赤壁》的票房走势确实不怎么好看，必须想办法改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很快便将《英雄记》抛在了脑后。 半个小时后，众人散去，吴羽森脸上现出十分疲惫的神色，他扫了一眼《明报》的那篇报道，又打开电脑，浏览网页，不出所料，影视娱乐板块谈论最多的，还是《英雄记》，那些狂热粉丝们，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说着《英雄记》的种种好处，号召大家去影院观看，断言错过了一定会后悔。 其中一个短评如此说道 “官渡之战中，面对颜良统领的数万雄兵，曹操等人都是一筹莫展，只有关羽，认为对面不过是土鸡瓦狗，一击可破。当他策马冲向敌阵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送死，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用敌方主将的项上人头，证明了自己的正确。 我想，当初安云天和柳闻霆立项制作《英雄记》的时候，也是如此吧？居然敢跟《赤壁》对着干，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赤壁》都是那么的强大和不可战胜。 也许，那时候在安云天和柳闻霆看来，《赤壁》也和河北人马一样，仅仅是土鸡瓦狗吧？” 在无尽的喧嚣和吵嚷中，6天的时间转瞬即过，7月20日如期到来，这天，誉满天下，谤亦满天下的《英雄记》，终于上映了。 第143章 梦幻神游 今天刚接到编辑的信息，说这本书会在周五入v。 另外，一直有读者疑惑怎么《英雄记》只有1个小时？这个我在140章就说过了，影片的首映式中，有时会放映整部影片，有时只放映一部分。当初《赤壁》的首映式就只放映了1个小时，《英雄记》也是如此。同志们，读书要细心啊！ 本章4700字。 “来4张《英雄记》的电影票，要靠前一点的，谢谢。” 邶京一家影院售票处，刘田鑫和他的几个好朋友正在买票。女友蒋文璐站在他右侧，再往右是生性活泼好动的刘桐桐，两个姑娘还是那么亲密。好基友朱立梅站在他左侧，神情有些落寞。 拿到票后，刘田鑫这个四人小团体的首领，便当仁不让的分配起来“4张票，从左往右，老朱、我、文璐和桐桐，咱们就这么坐吧。” 女友蒋文璐有不同的想法，她想让朱立梅和刘桐桐坐一块儿，但又知道，经过两年的追求之后，刘桐桐终于明确的向朱立梅释放了信号我不想和你处对象。她虽然有心撮合两人，奈何两个当事人都不想配合，只好作罢。 4个人拿着票进了放映厅，电影还没开始，就这么愣愣的坐着，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刘田鑫只好再次担当起热场任务。和两个姑娘重复说起6天前的首映式上的所见所闻。 “老板和董事长，胳膊挽在一起，游走在各方大佬中间，那气场，也真是没谁了。走到哪儿人家都要说一句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老板很帅，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董事长呢，也很漂亮，但印象中好像并没有漂亮的很过分，但那天晚上，我是真有点惊为天人的感觉，从来没发现董事长那么好看过，整个人简直都在发光！连梅根和刘亦霏都被比下去了，比明星还养眼。” 刘田鑫话中的“老板”，自然是安云天，“董事长”自然是柳闻霆，这两个称呼，已经成为雷霆影业内部的通用语，很直观的反映了广大公司员工心中，两个人的地位作用是什么样的。 “当然啦，梅根和刘亦霏也是很美的，尤其是刘亦霏，好像越来越耐看了，那气质虽然比不上董事长，但也比拍《璀璨人生》的时候强多了，我听说——” 他说到这里，刻意压低了声音，引来两个姑娘的注意力“她马上就要加入我们公司了呢！据说这是两年前老板和刘亦霏的妈妈定下的约定。那时候，《璀璨人生》还没拍完，公司实力还很弱，刘妈妈当然看不上雷霆影业，老板就和她打了个赌，说两年之内，要投拍一部10亿成本的超级大制作，如果刘亦霏肯加入雷霆，他就让她当女主角。 10亿成本啊！15亿美金！当时刘妈妈根本就不信，就觉得老板是在扯犊子，但也没把话说死，只说要是老板真能拿出那么一笔钱，她就同意让刘亦霏加入雷霆。 结果现在，两年过去，公司真的要投拍一部10亿成本的大片，可是刘妈妈呢，还是有些心存疑虑，还打算再看看。” “为什么呀？”刘桐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了过来，“这么好的机会，老板和董事长又这么有才华，多少人争着抢着都求不来呢，她怎么还不乐意了？” “她怕我们雷霆影业做不长呗。”刘田鑫撇撇嘴，“她呀，就是太看得起那些港台佬了，总觉得他们实力强大，老板和他们对着干没好果子吃。还有一点嘛，就是怕老板空手套白狼，她到现在也不相信老板真能拿出10亿拍电影，就算拍了，九成九的可能性，也收不回成本，到时候说不好雷霆影业就要破产关门，她那么精明一人，怎么会让女儿上这么一条注定要沉的船？” 说到这，他呵呵笑了起来，颇为幸灾乐祸“只是她没想到，她还想抻着观望观望，她女儿却等不及了，铁了心要加入我们公司，母女俩因此闹得很不愉快。要是放以前，这种事儿刘亦霏根本做不出来，她性子太软了，就是只小绵羊，老妈说啥就是啥。可是自从跟了老板，她这个当女儿的，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哎呀想想也真有意思，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神仙姐姐，被老板迷得不要不要的，为了老板，好歹没跟老妈闹掰。我听人说，那娘俩已经吵了好多回了，一次比一次厉害。一开始刘亦霏只敢弱弱的说两句，越往后胆子越大，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看样子，刘妈妈是拿她女儿没办法了。”刘桐桐小脸表情严肃的推测道，“我听你说首映式上，刘妈妈压根就没出现？这分明是管不住女儿了——她就没跟你老板闹？说他拐了自家闺女啥的？” “其实是闹过，只不过没人看见，只能瞎猜。”刘田鑫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而且还不是跟老板闹的，好像是跟董事长闹的，说董事长带坏了她女儿啥的——这不扯淡么，董事长好好的一个正牌女友，是她女儿当小三插足进来的，董事长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要闹，也是董事长去她家闹才对。” “我觉得，她是想让柳大小姐退位让贤。”刘桐桐的柯南之魂在熊熊燃烧，“她估计是明白，女儿心意已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就想着，待价而沽，争取最好的条件。最好的条件是什么？当然是当正房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说也是当今中国风头最盛的女明星之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人当小三算是怎么回事儿？我要是她，我也得去争取争取。” “倒是有这种说法。”刘田鑫点头，“但我觉得不靠谱。董事长虽然性子安静温和，但也是有脾气的，要不然，她一个20来岁的小姑娘，指挥一个几百人的大剧组，男朋友又不在身边，能镇得住场子？反正我看她是挺有手段的，不仅拍戏的手段高，管人的手段也高。刘妈妈那点道行，估计还差点。” “就是因为柳大小姐手段高，她才必须争取啊。”刘桐桐越发沉迷于这种寻找谜底的游戏，“你想，柳大小姐性子绵里藏针，手段高明，刘亦霏呢？就有些太单纯了。这要不在名分上压过柳大小姐一头，到时候两人斗起来，刘亦霏不得被压得死死的？ 而且我觉得，这也是刘妈妈在向安云天示威我可以把女儿给你，可你得给她个名分，让柳闻霆主动退出。否则……你就看着办吧！这样一来，安大渣男就很被动了。刘亦霏呢，大概也会觉得妈妈为自己着想，有点感动，母女的关系得到缓和。这是一箭三雕的毒计啊！” 刘桐桐说到后面，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好像自己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不由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刘田鑫看着她，不由大为摇头“女人果然天生就适合宫斗啊！” 他本能的觉得刘桐桐的脑洞太大，不靠谱，事情应该没这么复杂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刘桐桐呢，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脑洞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马上又联想到许多细思极恐的事情来，当下兴致大发，就要全部倾吐出来，幸好这时候放映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英雄记》马上就要开始放映，她说话的欲望再强烈，也知道这不是开口的时候，只好苦苦忍住，将注意力转移到大银幕上。 电影的一开始，跟首映式的开头却不一样。 首映式上放映的那1个小时，是直接以曹操和小外孙女讲故事展开的，而在正片当中，电影的第一个画面，却是隆冬时节的洛阳城。 萧索、残破、肃杀、行人稀少，给人一种阴冷不适的感觉。 同时出现字幕公元220年，献帝建安二十五年，洛阳。 65岁的曹操，已经垂垂老矣，英雄迟暮，他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榻上，面无表情的听着近侍的禀报“汉寿亭侯的檀木遗骸已雕刻完成，只待拟定丧葬仪礼，便可下葬。” 曹操沉默片刻，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以诸侯礼葬。” 近侍有些吃惊，但还是毫不迟疑的回答“诺！” “这说的是身首异处的关二爷啊！” 某影院里，煤老板张早春显然对这一幕很有感触，对儿子道“关二爷是咱们山西的财神，顶天立地的好汉，最是讲义气。我看了这么多片子，就数陆树铭演的最好，那扮相，活脱脱就是个关二爷。安老板了不起啊，竟然用那什么电脑技术，让十几年前的关羽跑到大银幕上来，真是神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个活灵活现的关二爷，我也得多看几回——果然知识就是力量，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啊。 咱们山西这个老财主，一个个都是土豹子，你老子我也是，这些高科技的新潮玩意儿，我是一概不懂的。但我心里明白，光靠挖煤，挣再多钱也没用！儿子，这就要靠你啦！爸送你到邶京来，是来见大世面的，顺便找个才貌双全的媳妇儿，为咱们老张家的下一代做准备。” 他儿子张亚飞回答道“干嘛非得靠我？你不是有心进军影视行业吗？反正家里那么多钱，使劲花呗。” “我是有心，可我不懂啊，我就知道挖煤。”张早春说起这个就满心无奈，“不懂”俩字真是道尽了他的心酸，“我倒是有心投资安老板的新片，据说要花10个亿？这也太多了！咱家有钱也不能这么打水漂啊。” “嘘！”张亚飞眼睛盯着大银幕，“曹皇后和刘瑶小公主出场了！” 历史上曹操杀掉汉献帝的伏皇后后，将自己的女儿曹节扶上了皇后的宝座。饰演曹节的，正是程卿，她在这片子里纯属客串，就露个脸而已，把女儿饰演的刘瑶小公主送到曹操身边，就功成身退了。前后戏份加起来不到1分钟。 这1分钟，张亚飞看得无比仔细认真。 这段镜头拍摄于去年2007年，那时程卿29岁，温润柔美，古装扮相更是妩媚动人——柳闻霆对于美人向来是十分上心的，尽管程卿告别大银幕已经3年，这次穿上古装，扮成母仪天下的大汉末代皇后，那气质和面容，依然令人惊艳。许多人暗暗点头不愧是在《射日》中饰演嫦娥的女人，起码这张脸，是真的让人服气。 至于小年轻张亚飞，那更是看得神魂为之颠倒，只觉得天下再没有比她更美的人了。 可惜，曹皇后惊鸿一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由柳淼淼饰演的刘瑶小公主，乖巧可爱的站在外祖父面前，用饶有趣味的童言童语，关心着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听别人说，那是偃月刀。” “知道是谁用的吗？” “关羽。” “知道关羽是什么人吗？” “人们都说，他是一个盖世英雄。” 一段对话在一老一小之间展开，他们从房间里陈列的偃月刀，说到了关羽，又从关羽，说到了英雄。接下来，就是首映式开场的那段长达5分钟的回忆杀。 “注意看，注意看，马上就要变了！” 刘田鑫对6天前的那场时空之旅记忆极其深刻，他从没想到，严肃题材的史诗片，也能这么拍，回来后向蒋文璐和刘桐桐大吹特吹，把两个姑娘馋的要死。现在回忆杀即将开始，刘田鑫自己就先坐不住了，拍着大腿狂喊“高能预警”，恨不能下一秒就飞起来。 然后，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不仅是他，整个放映厅，所有放映《英雄记》的电影院里的观众，都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当柳闻霆精心剪辑的时空蒙太奇走起，《河西走廊之梦》之梦响起，一段历史画卷就此在观众面前展开，那强大的感染力，瞬间吸住了观众们的灵魂。他们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失去了对大脑和身体的控制权，无知无觉的跟随着曹操，穿梭时空，见证传奇。 “万胜！万胜！！万胜！！！” 大银幕上的英雄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完全不给观众喘息思考的时间。他们每一个都那么的尽善尽美，既满怀智慧，又充满勇气，既意志坚定，又豪情万丈。他们几乎是穿透银幕，向观众们压来。他们肆意的做着自己的事，创造着自己的传奇，在曹操和刘瑶面前，在亿万后代子孙面前，展现着自己的神奇和不朽。 他们自信、昂扬、骄傲、刚强，面对再大的困难，也只当微风拂面。曹操显然将这些英雄们极大的美化了，在他的想象中，这些英雄们就是这样的从容不迫、干净利落。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在大银幕上完成了自己的表演，灯光、场景、音乐、镜头，无不完美。他们仿佛真的是天河上下来的人，完成自己的使命后，施施然回归天界，化作一颗颗璀璨耀眼的星辰。留给后人无限的遐想。 蒋文璐和刘桐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半神们在大银幕上说话、行动、表演，一向很重视仪态的两个小美女，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张大嘴巴的模样，是多么的不雅观。但没人会提醒他们，因为所有人都被这段时空穿梭之旅看呆了。 “这就是写进历史课本里的那些传奇英雄们啊，原来他们是这么的神圣和了不起！” 观众脑海中唯一能产生的念头，就只有上面这句话了。 安云天和柳闻霆的小花招再次奏效，在电影开场不久，他们就用一段神乎其神的剪辑，献上一出迷幻炫目的华丽歌剧，成功将观众的心灵捕获，然后，在接下来的2个小时里，观众的灵魂，就是他们的了。 “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个进入影院的观众，清醒的进去，迷糊的出来。电影是造梦机器，《英雄记》这场梦，我们要造到极致，我们不但要收割他们的钞票，收下他们的膝盖，我们还要摘掉他们的脑子。我们，要主宰他们的灵魂。” 第144章 末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中午12点上架，希望到时候广大书友，能够多多支持小学生。 本章4300字。 5分钟的时空蒙太奇之后，故事算是正式开场。曹操带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回到了40多年前，那时候，大汉帝国还算强盛，八方来朝。那时候，曹操还不到20岁，轻浮纨绔，翁斐然饰演的少年曹操，朝气蓬勃，还带有很强的熊孩子气质，他和几个好友站在高处，艳羡的望着那些衣甲鲜明的帝国勇士们，排成整齐威武的队列，在万众瞩目之下，向皇城进发。一路上，他们收到了无数少女贵妇抛来的礼物，有鲜花、手帕、扇子、锦囊、玉坠、各色水果。 强盛辉煌的大汉帝国，似乎所有人都是那么的洒脱欢快，即便是作为男人附庸的女子，也自有其令人折服的风采，她们可以大声的笑，肆意的品评俊美帅气的士兵，畅快的表达自己对异性的好感。金色的阳光照射之下，似乎一切都变得金光闪闪，如在天界。 这段镜头，包含了曹操对自己少年时代的所有美好回忆，理所当然的，曹操——或者说安云天和柳闻霆——将那个时代的洛阳城刻意的美化了，美的简直都不像真的，像是在梦中一样，但没关系，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也就是在这段青春时代的美好回忆中，曹操在人群之中见到了刘亦霏客串饰演的一位年轻女子。她坐在一群少女和妇人中间，恬淡自然，气质卓尔不群。镜头也将她美化了，如同天上的神女，高贵骄傲而不可侵犯。 随后，年少轻狂的曹操做了他少年时代的最后一件荒唐事他打听到了女子的家世，在她出嫁那天，伙同袁绍把她抢了出来。 那天的女子，一身红装，被两个顽劣的纨绔子弟劫持到野外，却没有丝毫慌张。她甚至义正严词的叱责了他们，仿佛身处窘迫境地的不是她，而是两个男人，因为做错了事而接受她的审判。 “你们都是公侯之后，自小身负重任，日后要安定江山社稷，留名青史，受万世景仰的，却在这里行此非礼无稽之事，犯禁坏法，我虽为一女子，却也深为你们耻之！耻之！！” “我听到那些话，霎那间如遭雷击。我曹孟德，一向自视甚高，自谓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曹操用怀念的语气回忆着自己的过往，讲述着几十年前发生的糗事“可是那时，我已年将弱冠，却依然如此胡作非为，被一女子瞧不起，秉大义而责之，顿感无地自容，拉着袁绍落荒而逃，却连句致谢和道歉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从那之后，曹操就变了，他不再只是空洞的向往先辈英雄，而是切实的用英雄们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他明确了自己的志向——做大汉王朝的征西将军。当时帝国的西北地区，常年闹羌患，北地羌先零羌各种羌不断骚扰着帝国边境，朝廷为此花费了大量钱财，却始终不能根除痼疾。年轻的曹操发誓，将来自己要率领帝国的勇士们，平定西北，降服异族，将他们的首领押解到洛阳城中，向神圣的皇帝陛下献俘。 那时，他便也可以像之前那些凯旋归来的将士们一样，沐浴在巨大的荣光之下，享受帝国臣民的赞美和追捧。 那时，那个曾经为他的荒唐之举而深以为耻的美丽新娘，应该也会为他而自豪赞美吧？ 当年那个胡作非为的公子哥，现在成长为了一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盖世英雄！ 少年曹操想象着美好的未来，不由天真呆萌的笑了。 “那时候的曹操，笑起来多好看啊！” 翁斐然的面相五官和姜纹有些相像，却比姜纹精致多了，端的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刚刚20岁的他，笑起来真的是赏心悦目，让大银幕前的观众、尤其是那些女性观众们，在心里默默感叹好一个俊俏的少年曹操！ 之后的几分钟镜头，呈现出来的全是好事。20岁的曹操被举荐为孝廉，担任洛阳北部尉。他以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刚正不阿，执法严厉。他热爱着这个帝国、这个文明，主动承担起重大的使命——守护大汉帝国，守护大汉文明。他化身利剑，誓要消灭一切危害帝国的坏蛋。他做的有滋有味，做的热火朝天。 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离自己的英雄梦想，也越来越近。 他认识了更多的人，有了更大的眼界，更强的能力。他渴望扬名天下，他请汝南名士许邵品评自己，得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这个评价很高，曹操的虚荣心得到很大的满足。 他见到了当时年仅15岁，来洛阳求学的刘备。由17岁的杨洋饰演的少年刘备，古装扮相比翁斐然还要好看养眼。三国时代最富盛名的两个至尊强者，就这样在帝国的都城见了面。他们都有高远的志向，互相都很欣赏对方，他们甚至约定了，以后要互相砥砺，建功立业，不愧祖先的赫赫威名。 “那时候的刘备啊，跟我当年很像。他虽是高祖之后，却出身贫寒，父亲早亡，全靠寡母抚育成人。后来又得叔父资助，才得以来洛阳求学游历。却不喜读书，只好些狗马、音乐、美衣服，天天与一群浪荡游侠混在一处。许多人瞧不起他，我却知道他胸怀大志，不甘流于凡俗，他和我一样，都想做匡扶天下的大英雄。” 曹操的讲述在继续，与此同时，镜头里出现的是少年刘备的种种作为，他年轻气盛，喜欢说笑，斗鸡走马，无所不为，身边永远聚集着一群敬服他的少年。那时候的刘备，笑起来也很好看。 两个年轻人，一个15岁，一个20岁，站在一起的画面，更是异常的赏心悦目。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呢？” 冯晓刚从这些画面中嗅到了某些熟悉的味道，那是姜纹的导演处女作，也是成名作《阳光灿烂的日子》给他的感觉。姜纹的政治立场，早已是圈内人所共知，他出生于1963年，曾经在毛先生的时代生活过13年，在他的眼中，那段岁月无疑是美好的，这与官方调子中对那个时代的评价截然相反。别人诅咒那个时代，而他怀念那个时代，怀念那个时代的伟大和光荣。 正如他所饰演的曹操，怀念184年前的大汉帝国一样。 那么，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伟大的大汉帝国崩溃了，辉煌的红色时代也宣告结束，大时代的变革，如此的急促和残酷，让多少曾经满腔热血的少年，变成自己痛恨的样子。 “看来，柳闻霆也没能完全压制住姜纹，不可避免的还是受到了他的许多影响——嗯，这才正常嘛！”冯晓刚如此想道。 而普通观众，自然不会联想这么多，他们的脑海中能浮现出来的，只有“那个时代真美好，那个时代的中国真辉煌”这个念头。 华丽的朱楼已经搭起，美轮美奂，绚烂夺目，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那么接下来电影要做的，自然是以最直观的方式，向观众展现这座伟大的高楼，是如何崩塌毁灭的。 前面的回忆有多甜美，后面的现实就有多痛心。 只不过，此时此刻，大银幕前的观众，和床榻旁边的刘瑶，甚至包括床榻之上的曹操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华丽的大幕即将落下的这个事实。年老衰朽的曹操依然饶有兴致的讲述自己的少年时代，重点讲述那个时代的刘备。 “刘备这个人，人们都说他生性宽厚恢弘，喜怒不形于色，我却知道他不是如此，他这个人，最是刚烈高傲，自命不凡。” 曹操说到这里，很难得的笑了一下，对外孙女刘瑶道，“他当安喜县县尉的时候，听说州郡处派来的督邮要将他遣散，他便求见督邮说情。督邮称病不见，刘备大怒，带人冲到督邮住处，假称自己奉太守之令，众目睽睽之下把督邮拖走，绑在树上，狠狠鞭打了两百下，几乎把督邮打死，这才稍稍消解心中之气。又解下自己的县尉官印，系在督邮的脖子上，也不用朝廷遣散，自己就弃官而去，流亡江湖。后来关羽挂印封金，想必也是跟他学的，呵呵！” 他笑吟吟的看着外孙女，道“似这等臭脾气，连我曹孟德都自愧弗如，也就关羽能跟他比比。瑶儿，你说，他刘玄德，是不是秉性刚烈，自命不凡？哈哈哈！” 此时的曹操，是真的沉浸在了对往事的美好回忆中，往日难以忍受的病痛，似乎也都消失不见，那笑声中的欢快，便是房外的卫士，也能听得出来。两个卫士面面相觑，为魏王陛下难得的好心情而大感稀罕。 但马上，美好的回忆结束了，因为谈兴正浓的曹操，说起了刘备的勇武和功绩，而这些功绩，都是靠杀人杀出来的。 画面暗了下去，大银幕上打出了公元184年，灵帝光和七年的字样，再亮起来时，整个镜头是一片刺目的暗红天上的云团是暗红的，干涸的土地是暗红的，人的眼睛也是暗红的。 在一片“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和“求活”的怒吼声中，席卷大汉帝国的黄巾起义爆发，一时间，社稷震动，天下扰攘。曹操结束了自己的少年岁月，年方29岁的他，已经褪去青涩，成了一个粗壮的男子。 由姜纹饰演的中年曹操，正式登场。 同时登场的，还有由王洛勇饰演的中年刘备。 柳闻霆在这两位大叔的脸上，都用了一点特效技术，在传统的化妆之外，运用先进的科技手段让他俩看起来年轻许多。距离当年的初识已经过去9年，他们都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和声望，身边聚集着日后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将军们。 关羽、张飞、曹洪、夏侯惇……一股脑的全都冒了出来。他们身强体健，高大勇猛，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势不可当。缺乏训练和装备的农民军被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某个冬日的黄昏，一场惨烈的战斗刚刚结束。一眼望不到头的原野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大多是壮年男子，但也绝不缺少老人孩子和女人，他们或仰或趴，姿态各异的平铺在冰冷的地面上，许多人至死都没闭上眼睛，绝望而愤怒的注视和诅咒着这个世界。 已经长出胡子的中年曹操，沉默的站在尸体中间，一言不发。 最后，他来到了一群俘虏面前，那些人，一个个呆滞麻木，任由曹军士兵鞭挞驱赶，却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其中一个俘虏，胸口受了伤，看起来，伤到了肺叶，他躺在地上，“嗬嗬”的喘息着，嘶哑而痛苦，士兵想一刀解决了他，却被曹操阻止了。 “为什么要反叛？”他问。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俘虏瞪着滚圆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吃力的急喘。 “为什么要反叛？”曹操再次发问。 回答他的，依然是枯燥重复的“嗬嗬嗬嗬”声。 “为什么要反叛？！”暴怒的曹操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他一把抓起来俘虏的衣襟，厉声逼问。 俘虏单薄的上半身被他提在空中，好像没有一点重量，他依然没有回答，不知道是无法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曹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他扔在地上，向旁边的士兵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士兵举起了汉制环首刀。 俘虏突然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嘶吼道“活不下去了！！” 曹操猛然回头。 士兵的环首刀落下，鲜血喷了一地。 天上响起一声闷雷。 曹操望着无尽的尸体，望着那血红色的太阳，木然而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远方地平线上，有一个孤寂瘦削的身影，那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身着破烂红衣，迎风而立。她秀美漆黑的双眸望着曹操，无悲无喜，在曹操注意到她之后，她就转身走下山坡，消失了。 曹操的眼中突然漾满了泪水。 电影院里的观众们，望着大银幕里的这个画面，呆呆的坐着，说不出一句话。 不管是刘田鑫、朱立梅，还是蒋文璐、刘桐桐，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此时此刻，他们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哀伤攫住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像那个被斩首的俘虏一样，喘息都有些困难，他们只能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不发一声。整个放映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音响里传来的呼呼风声，以及不知何处传来的细细的抽泣声。 帝国即将崩溃，末日已经来临。 至此，那个人们所熟悉的三国乱世，就这样意料之中，又猝不及防的，以无比残忍和直接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第145章 毁灭 上架了，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求打赏，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求订阅！！ “不得不说，这画面和情节安排，确实震撼人心，《赤壁》和它一比，完全就成了笑话，哦，吴羽森这次是真的不妙了。” 苏芸泊坐在放映厅中，望着大银幕，艰难的保持着神智的清明，开动脑筋，对《英雄记》进行着品评。作为受邀参加首映式的《明报》特约记者，她当然也是看过那1小时的放映片段的，并对其大加赞赏，但《英雄记》总共2小时15分钟，剩下的那1个多小时的时长里都发生了什么，制作效果如何，她就不清楚了。如今电影终于上映，她自然是第一时间赶来观看。 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就目前来看，安云天和柳闻霆，没有让她失望，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亦霏客串的新娘子，前面是真的好美，后面是真的好凄凉。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后面她的出场，应该都是曹操的心理作用。是老年曹操回忆往事时无意识的添加的超自然因素，至于安云天为什么要在剧本中安排这么一个角色，哦，应该是用她来作为曹操精神世界的一个坐标吧？” 苏芸泊潦草的在本子上划拉了几笔，记下自己的感受和猜测“又或者，是作为大汉王朝的人格化映射？毕竟，以一个美丽的女人来代指整个国家或者民族，也是艺术家们常用的创作手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在“红衣新娘”上面画了个圈，想道“那这个角色，应该还会在后面出现，而且，形象各有不同，但年龄应该相差不大。嗯，肯定是这样。曹操还是少年时她就成亲了，现在少年曹操都变成中年曹操了，她看起来还是那个模样，这定然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超脱时空而独立存在的形而上的事物。且看后续吧。” 黄巾之乱的影响虽大，但持续时间并不长，很快便被镇压，虽然后来还有复起之势，但那已经不是电影讲述的重点。 “我终究没能去往西北，征讨异族为国杀敌，而是于中原腹心之地，诛杀汉家百姓以立功勋。” 繁华已经破灭，那个伴随曹操大半辈子的杀戮之世到来，曹操的回忆中再没有了欢喜，只有悲伤和哀痛“那时我以为，只要将这些人杀光，便能重振朝纲，恢复太平，使日月星辰各归其位，四民百姓各安其居，但是，我错了。”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即便用尽再大的力气，也回不到过去。黄巾起义被扑灭了，但天下并没有太平。因为这场战争，汉室不得不下令各郡自行募兵守备，成千上万的饥民，用自己的鲜血为野心家们打开了拥兵自重的大门。 此时大银幕上出现了一张东汉地图，背景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原本浑然一体的帝国，在黄巾之乱后，迅速陷入分裂状态。地图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股自行其是的势力，他们越来越不服从朝廷的调遣，心里想的，只有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最后，一个残暴的军阀占据了帝国的都城，他的名字叫董卓。 189年四月，灵帝去世，少帝刘辩即位； 八月，外戚大将军何进密谋铲除内侍宦官，反被宦官诛杀，袁绍等人打着为大将军报仇的旗号，冲进皇宫尽诛宦官。东汉皇权的两大支撑外戚和内侍，就此在自相残杀中同归于尽，中枢崩溃； 九月，董卓入朝，废少帝刘辩，并将其鸩杀，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是为汉献帝，帝国皇室的合法道统被摧毁； 190年正月，关东诸侯以袁绍为盟主，调集人马讨伐董卓，帝国朝廷的权威就此荡然无存； 三月，董卓畏惧关东诸侯势力，迁都长安，临走时，将洛阳一把火焚毁。 这又是一段快速切换的蒙太奇，短短两年的时间，偌大的帝国被糟蹋的不像样子。一切试图将这个帝国重新捏合起来的努力都失败了，中央朝廷的主事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一点一点的损毁着中央权威，最终在董卓之乱中达到顶峰。 皇帝不再神圣，京城也不再伟大。当焚毁整个洛阳城的大火燃起的时候，背景音乐也达到了，这就像是一场血与火的狂欢，大火吞没了一切的光荣和伟大，里面有恶魔的狂笑，也有百姓的呼号。广阔平坦的御街上，再没有威风凛凛的帝国勇士，也没有欢呼欣喜的官民男女。有的，只是凄惶绝望、饥寒交迫的流民，这些人，也失去了所有的追求和向往，只求苟延残喘的活着。 曾经的琼楼玉宇，如今只剩了断壁残垣。当年璀璨辉煌如同天庭神宫的洛阳，一把大火过后，已是如同鬼域。 随后，曹操骑马进入洛阳。 安云天是铁了心不让观众有停下来思考的时间，前边令人眼花缭乱的剪辑刚过没多久，马上又来了一段v一般的画面，背景音乐，正是那首极哀极伤的《梦回大明宫》，搭配的镜头，是曹操走在洛阳御街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思所想。 御街上的一切场景，在前面曹操回忆自己少年时代的那一段里，都出现过。十几年后，电影用另一种方式再次呈现在观众面前。 曹操策马缓缓走着，镜头没有给他正面镜头，而是一个侧面中景。画面将他整个人和整匹马都框了进去，与此同时，还出现了许多街道两旁的建筑物。 然后，镜头开始切换。 第一个镜头，是曹操走在断壁残垣之中，场景阴冷萧瑟而肃杀，闪过一个建筑物后，切换到第二个镜头，时间却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曹操记忆中的洛阳。无数健美挺拔的帝国勇士在行进，道路两旁的建筑还是那么的精美悦目，里面挤满了为勇士们欢呼的人群。阳光灿烂，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温暖热烈。 又闪过一个建筑物，第三个镜头开始，时间又来到了190年，画面色调一瞬间从温暖变为了冰冷，之前出现的所有屋舍楼阁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荒草丛生的废墟。之前那些兴高采烈的人群，也都凭空消失，欢呼声没有了，只有冷冷的北风呼啸声，距离曹操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条野狗正在啃食人的尸体。 下一个镜头，拍摄角度变了，变成从前方仰拍行进中的曹操。他面无表情的走着，两边一片空旷，一片落叶飘过，时间回到十几年前，仰拍的对象成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帝国士兵，他们骄傲的骑在马上，两侧是高大华丽的房屋，其中一座高台上，坐着探出身子的几个少年。 里面一个，正是还不到20岁的曹操，他满脸艳羡的看着这些人，兴致勃勃的和同伴们说着自己的志向，冷不丁的，在街道对面的精舍里，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 那正是由刘亦霏饰演的，即将出嫁的红衣新娘。 下一个镜头，时间再次回到190年，华屋高台不见了，曹操和他的小伙伴们不见了，街道对面的那栋精舍也不见了，废墟之中，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抱着自己死去的孙子哭。 《梦回大明宫》的音乐在不紧不慢的响着，曹操也不紧不慢的走着。神都洛阳被收复了，却已不再是那个神都，所有的神圣和辉煌都已被毁灭，这里只是人间地狱。 曹操终于不忍再看下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着，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一个忠诚的苏维埃战士，眼睁睁看着苏联这个伟大的红色政权解体崩溃，而无能为力的情景。过去的光辉和荣耀太过炫目，当这一切都被湮灭，化为虚无，那种灵魂和精神上的极端痛苦，我想，你是能体会到，并表演出来的。” 这是当初柳闻霆拍摄这一段时，跟姜纹说的话。 姜纹心领神会。 然后，他就在镜头前，奉献了这么一出极有感染力的表演。那种拼尽全力压抑的巨大痛苦，大银幕前的观众都能感受到。这种痛苦从大银幕传递到他们的大脑中，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涌出热泪，有好些敏感脆弱的女观众，都不忍心看了。 当曹操的眼睛再次睁开，那里面已经满是怒火。 董卓，那个毁掉这一切的人，还在西京长安，逍遥自在。 现在，才是真正为国杀敌的时候！ 暴怒的曹操红着眼睛请求各路诸侯，和自己一起追击董卓，他慷慨陈词，怒气冲天，但盟友们并没有响应他。他只能独自点起兵马上阵，在众人各怀鬼胎的眼神中，绝尘而去。 然后，被杀得大败而回，差点没能逃出一条命来。 悲愤的曹操回到营地，狼狈不堪，脸上还带着伤。他大声怒斥那些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将军们，一点风度也不顾，咆哮着，嘶吼着，诅咒着。他愤怒、委屈，但更多的是伤心，他看到了坐在众人中间的袁绍，当初他俩年轻时，曾一块抢新娘，曾发誓要用生命守卫这个帝国，守卫这个文明。他们说过那么多话，计划过那么多事情，年纪轻轻，却已经规划好了整个人生，他们甚至连死后墓碑上的字都想好了！ 他曹操，要肃清万里，扫平八荒，要让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他曹操，要成为万世景仰的大英雄！ 你袁本初也是！当初我们说好的！ “操深为你耻之！耻之！！我” 歇斯底里的骂到最后，他已经骂不下去，坐在地上号啕大哭，鼻涕眼泪都糊在脸上。他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他捶胸顿足，呼天抢地，为这个王朝，也为他自己。 电影院里，因为前面的种种情节而早已经压抑了许久的观众们，也随着曹操的痛苦之声，而终于放开阀门，跟着哭起来。 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所有的忠诚、荣誉、纯良、梦想，都被残酷的现实吞没，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日月星辰、天地山川、江山社稷、还有人心。 此时的曹操，才真正体会到了绝望，他因此而崩溃，而痛哭。 “我特么……拍的比南京大屠杀还惨厉悲惨，安云天那王八蛋这是把事情做绝啊！” 冯晓刚看着银幕，听着耳边的各种哭声，都有些不敢相信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最后，他只能狠狠的骂一句“我尼玛！” 却不知道是在骂谁。 第146章 英雄 第二更，今天写了7000多字，好累。不是小学生不想爆更，实在是，寒假还没结束，给孩子们补课的任务很重，抽不出多少时间。这几天我尽力而为，每天至少两更，等过两天寒假结束，那时候就清闲了，可以多写一些。 再次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求打赏，以及最重要的，求订阅！！ “哦，这就是民族苦难的力量了。” 新画面影业公司的董事长张伟平，坐在漆黑的放映厅里，一边看着大银幕上的画面，一边留意旁边观众们的反应。很明显，安云天通过曹操这个悲剧人物的巨大痛苦，极大的感染了这些人，让本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三国历史，迸发出别样的生命力，变得不可思议的鲜活。观众通过这些镜头，通过曹操的眼睛，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触摸到了那个时代的脉搏，让他们早已麻木的心灵，被震撼，被冲击，让他们早已萎缩的泪腺，重新贯通湿润，当眼泪划过脸庞的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奇怪。 为什么我在哭？我居然被三国这么个老掉牙的故事给感动了么？ 是的，安云天重新发掘了三国的价值，像是从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老矿中，挖出璀璨珍贵的金子，那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是的，这就是民族苦难的力量。” 张伟平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以往的三国影视作品，讲述的重点都在那些英雄们的个人功业上他们是多么的勇武，参加了哪些战斗，取得了多么辉煌的胜利，夺取了多大的地盘，等等等等。却从来没有人，将视线往下移，投注到那些苦难的民众身上，看看他们在乱世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真的，仅仅是把三国当成了一个不疼不痒的故事而已，他们自己都不疼不痒，那他们创作出来的作品，自然也无法打动人心。 从创作者到观赏者，所有人都是麻木的，他们想看的，只是英雄们的俊逸风采、精彩的打斗、宏大的战争场面，以及貂蝉二乔甄宓孙尚香的桃色情感故事。几乎所有的三国作品，都以这些东西为噱头和卖点。空有华丽的躯壳和外衣，而无真实的头脑与灵魂。 其实，将视线聚焦在底层民众的苦难上，也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思路，用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来折射大时代的悲惨残酷，是国内外历史题材影视作品中，都很常见的手法。安云天的手段虽好，却并不算多么的高明。 毕竟，在这个以“人人平等”为政治正确的时代，关注小人物，刻意从小人物的视角来讲述故事，让自己的作品看起来充满人文关怀，避免假大空，已经几乎算是一种圈内通用的套路了。 安云天真正了不得的地方，在于他将视线往下移、发现老百姓的苦难的同时，又将视线极大的往上移了。他的视角，跳脱出了曹操刘备这些三国英雄，将故事提上到一个更高更大的维度上伟大的大汉帝国，乃至于更加伟大的汉族文明。 开头那段5分钟的蒙太奇，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里，三国的悲剧不仅仅是那些英雄们的悲剧，也不仅仅是那些普通人的悲剧，它是整个大汉王朝，整个汉族文明的巨大悲剧，卫青、霍去病、苏武、班超这些先祖英烈们，像天上的星星，眼睁睁看着后世子孙自相残杀，看着无数辉煌宏伟的建筑化为废墟，看着帝国崩溃，文明毁灭，看着他们当初为之奋斗的一切，就那么一点一点的被毁掉。 正是那段蒙太奇，那些非常具有冲击感、让人印象深刻的英雄们，提醒着观众，当初大汉帝国是何等的伟大，而现在大汉帝国的毁灭，又是何等巨大的悲剧。 悲剧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安云天在讲述三国这个大悲剧前，先花大力气塑造出一个极致壮美梦幻的大汉帝国，然后，再用极其残忍的方法，将其毁灭给观众看。观众果然上当了，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为祖先的辉煌成就而激动的热泪盈眶，半个小时后，他们就看到了世界末日，这种强烈的反差，给他们的精神上带来了极大的刺激和痛苦，他们理所当然的难以自已，痛哭流涕。 更神奇的是，这种痛苦，其实是带有某种快感的就好比有人就是喜欢看苦情戏，剧情虐的越狠，他们越难受，却反而看的越欢。 2008年的张伟平，自然不知道后世大名鼎鼎的王境泽定律，但他多少能明白其中的一些道道，并准备将这些套路用在自己的作品中。 “也许，可以试着将这种悲剧故事移植到近现代来，以个人视角，审视中华民族的深重苦难，嗯，刘亦霏在里边客串的那个红衣美女效果不错，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点。” 张伟平这么想着，脑海中闪过张艺谋跟他说过的一个故事。 用民族苦难来调动情绪虽然有效，但电影要注意节奏，煽情也要有个度，自古以来文艺创作都讲究个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安云天这些年跟着柳闻霆学习影视创作技法，自然不会犯下这种错误。在非常残忍无情的弄哭无数观众后，他安排了一段比较阳光平和的情节，来稍稍平复观众的情绪，好让他们不过分沉浸在影片刻意营造的哀伤氛围中，进而影响观影效果。 曹操在讨董之战中与诸侯分道扬镳后，终究还是重新振作起了精神，用自己的计谋智慧和各式手段，在这个疯狂绝望的乱世之中，一点一点积聚力量，扩大地盘。在得知献帝逃离长安，回返洛阳后，便立即派兵迎奉献帝到许昌。 那时已经是196年，董卓已经在5年前被吕布杀死，献帝这个被董卓扶立的傀儡皇帝，过了7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回到旧都洛阳，却因为早先他的皇帝道统不被诸侯承认，而成了饭都吃不上的丧家之犬。董卓是邪恶的，董卓弑君之后所扶立的新天子也是非法的，人们就那样任由他在烧成荒墟的洛阳城里自生自灭。各种悲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年，我和你爹爹第一次见面，当时我们是何等的君臣相合啊！” 曹操看着外孙女，话语中全是无尽的感叹和无奈，还有彻骨的悲伤。 饰演汉献帝刘协的，是王澍，这也是一个客串角色，没多少戏份。王澍的颜值也是毋庸置疑的，古装扮相十分上镜，和这部电影里的其他演员一样，论角色人物的颜值姿色，一点不输里那些港台演员，端的是赏心悦目，让观众在承受安云天的恶意伤害的同时，还能得到一点美色上的补偿和犒赏。 大汉帝国在经历了长达7年的皇权缺失之后，终于再次迎来皇帝陛下，曹操深知汉室正统和威严的重要性，用各种方法来增添献帝的光彩，让他头顶的皇冠，更加的耀眼夺目。他置办了全套的皇帝倚仗，每次献帝出行，都极其华丽威严。他在许昌重修了刘汉宗庙，将24代汉帝的画像和神主牌位，摆放其中，他大操大办，极尽铺张，闹得天下皆知，硬是让刘协这个关东诸侯眼中的非法皇帝，重新获得了正统地位。 废弛已久的中央朝廷得以重新开张，这一切都是曹操的功劳，是他让全天下的人有了一个新的精神寄托和偶像，是他让那个偶像看起来那么的迷人和有吸引力。 吃够了颠沛流离之苦的献帝，对当下的待遇十分满意，在曹操的回忆中，这一对君臣相处见面的时候，总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他当年的理想实现了，他成为了汉室肱骨，国家栋梁，接下来，就该秉持天命，用君臣大义和铁血甲兵，洗刷天下，再造神州。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接下来的4年，他频频出击，讨伐张绣、夷灭李、击败吕布、收服张扬、攻灭袁绍，最终将势力范围扩展到东至渤海、西至关中、南到淮河、北过黄河的广大地域，占据兖州、徐州、豫州、雍州、司隶等中原腹心之地，雄踞黄河以南，与黄河以北的袁绍成对峙之势。 电影用行军作战的画面与历史地图重叠的方式，展现了这一切，在激昂奋进的音乐中，曹操的地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天子旌旗所至，无有不降服者。 在征讨吕布的时候，他再次与刘备相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都更加沧桑了。曹操脸上的胡子更长了许多，本来姜纹就不以颜值见长，安云天和柳闻霆在设计他的角色时，让他的颜值更下降了一点，不仅没了当初少年曹操的俊俏，反而完全成长为一个健壮多毛的中年怪大叔，事后许多人评价道这倒霉孩子，就是长残了啊！ 相比之下刘备就清秀文雅多了，他面皮白净，脸上的毛发胡须，也绝没有那么浓密，多年的历练，让他处变不惊，城府更深，不过关键时刻，那刚直的性子却依然还在。俘获吕布后，吕布主动投降，表示要为曹操效力，曹操十分心动，向众人征求意见，众人都说可以招降吕布，只有刘备很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孟德你难道忘了吕布是如何侍奉丁原和董卓的了吗？” “只这一句话，便绝了吕布的生机，气得吕布大骂刘备是大耳儿，哈哈！” 似乎每次说起刘备的时候，曹操的心情总能好起来，总能在悲苦之中，获得一点奢侈的欢乐。 然后，就是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青梅煮酒论英雄了。 曹操无疑是非常欣赏刘备的，从少年时代第一次见面时就欣赏他，多年的战乱流离，让他们天隔一方，当年多少至交好友，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又或者反目成仇，自相残杀。经历过无数的死亡、欺骗、阴谋和背叛后，他们两个都幸运的活了下来，还能在这凉亭之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各抒己志，品评天下英雄。 “玄德，你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为操言之。”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这时的曹操，仍然自比为英雄，而且是盖世英雄。在他眼中，普天之下，能和他一较高下的，只有刘备一人。尽管他已贵为朝廷司空，掌握军政大权，势力之强，仅次于袁绍，而刘备，只不过是个四处逃亡，寄人篱下的失败者，天下诸侯比他有权有势的多得是，但曹操就是坚定的认为，刘备，才是那个唯一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其他那些家伙，不是猪狗，就是猪狗不如，不值一提。 “是了，英雄是曹操心中的一个执念，是他从小就怀抱的梦想，也是他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偏偏后来他却走上了奸雄之路，用自己的一生，终结了他曾经无比忠诚的大汉王朝。” 看着这么一个乱世当中，难得略带温馨的场景，苏芸泊也很难得的起了点文青的心思，却又失笑的想道，“想当初，他当众痛骂袁绍，怪他不为国家尽心竭力，那时候他骂的是何等的理直气壮啊，结果到头来，他却亲手给这个国家掘好了墓，这又是何等的讽刺和造化弄人。以这么一个人生和理想被颠倒扭曲的人为主角，也算是饶有趣味了。” 第147章 重度中二病 第一更，5000字。 吃着青梅，煮着清酒，得意洋洋的和刘备品评天下英雄的曹操，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和鲜活。 与之相比，《赤壁》中张丰毅饰演的曹操，就失色许多了。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是那部电影中为仅有的几个塑造的比较靠谱的角色之一，显然，不管是在情节的设置，还是人物的刻画，又或者是在情感的传递上，在《英雄记》的衬托和对比下，《赤壁》都无比的笨拙和愚蠢，令人简直无力吐槽。 “只看这两个曹操的塑造，就能知道，吴羽森的所谓史诗大作，是多么的可笑滑稽了《赤壁》中的曹操，发动战争的重要动机之一，居然是为了得到小乔，如此玩弄历史的花边绯闻，让曹操这个人物，一下子掉了无数档次。他吴羽森的历史格局和审美情趣，也就如此而已了。” 苏芸泊在脑海中快速的比较着两部电影，越想越是看不上《赤壁》，在她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心理活动后，不由哑然失笑“安云天这家伙，这算盘打的，也是真不赖。虽说主动岔开了两部电影的上映档期，但任是哪位观众，都会在心里下意识的对这两部作品作出比较和评判，评判的结果，自然也是可以预见的，《赤壁》无论在哪方面，都无法和《英雄记》相提并论。 如果没有《英雄记》，观众还会对《赤壁》相对容忍，现在有《英雄记》这么一个鲜明尖锐的对比，《赤壁》顿时就变得不堪入目，上半部还能有10天的喘息时间，收割一波票房，下半部可就坏喽。到时候，吴羽森估计会恨死安云天吧？嗯，那样的话，倒是有好戏看了。” 对于观众来说，他们无法像苏芸泊那样想那么多，从电影开场之时，他们就彻底的沉浸在了一出好戏里。他们看到了不朽的辉煌成就，也看到了深重的民族苦难，故事到现在已经讲述了接近23，在这80分钟的时间里，电影随着曹操缓慢低沉的画外音，而传达出了极其密集的信息，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观众从不曾了解的三国冷知识，但这并没有让观众感到艰涩和辛苦。 安云天和柳闻霆用v式的的表现手法，让这些剧情像富有节奏的歌剧一般跌宕起伏。大银幕上那些频繁出现，以及密密麻麻的年份、地名、人名等信息，并没有破坏这种节奏，反而让观众产生了一种很强的观影快感。因为在安云天和柳闻霆的设定中，他们并不需要观众记住这些信息，他们只是要堆砌这些信息，用密集的信息轰炸，来铺陈出一种极强的时间感和空间感，从而在观众的潜意识中，勾勒出大时代的宏伟背景。而背景的大小，直接关系到悲剧力量的强度，关系到电影对观众情感的冲击度。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增强这部电影的专业性以及真实性是的，隔壁的《赤壁》道具很考究，在这一点上，和我们《英雄记》不相上下，但在故事情节上，我们比它强一亿倍！我们这里所有的片段和细节，都是有可以考证的，我们不是在编造和篡改历史，我们只是在陈述历史，呈现历史，我们这里的曹操，才是真正的曹操，我们这里的刘备，才是真正的刘备，我们这里的三国，才是真正的三国！ “这就是我说的，道统。” 《英雄记》正在热映，无数观众看得如痴如醉，安云天他们，却不会这样，他们早就将这部电影看了许多遍。今天是《英雄记》的首映日，也是喵喵俱乐部的内部成员集会日，此时此刻，4位小组成员，正坐在雷霆影业的总裁办公室里， 安云天讲述着自己的想法“3年前，我和闻霆刚刚回国的时候，就制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狙击《赤壁》。当时这项计划，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极力推动这个计划的，是闻霆，而负责完善计划细节的，是我。 简单的说，她负责战略，我负责战术。这是一盘很大的棋，现在，这盘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 这场狙击战的战略目标，是夺取华语电影的话语权和道统，用曹操的玩法，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汉献帝再是无用，那也是纯正的皇室血脉，把他扶起来，曹操就有了道义上的至高点，他抢到了这个至高点，因此获得了巨大的资源。 刘协像丧家之犬一样在洛阳吃不上饭的时候，那些诸侯是绝对想不到，一个狼狈窝囊的非法皇帝，居然还能凝聚起如此巨大的力量，他们没有看到这股力量，他们只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地盘、人口、军队和粮食。刘协在洛阳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居然都没人来搭理他，像袁绍这等人，甚至还谋划着扶立新帝，来取代刘协。 他们全都像瞎了眼一样，放着那么一个大宝贝不去捡，却去搞东搞西，最后，让独具慧眼的曹操建了个大便宜。从此神力加身，无往而不利。 现在，在中国，也有那么一个大宝贝，也正是我和闻霆觊觎已久，别人却很不当回事儿的，两位美女，能说说，是什么吗？” 刘亦霏同学积极举手发言“是道统！正统地位！话语权！” 安云天摇头“这些东西谁都想要，我们觊觎已久，别人也眼馋得很。不……” “民族主义！”刘亦霏再次发言，那小手举得高高的，别提精神头有多足了，看得一旁的佟莉娅嘴角一抽一抽的，“民族自豪感！” “很接近了！”安云天拍手道，“甚至可以说，基本就是了。起码我们现在在做的，正在上映的《英雄记》，搞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不过呢，还是不够确切，和我跟闻霆心里想的那个词，还差一点。” 刘亦霏细细的眉头皱起，苦苦思索。佟莉娅呢，瞅瞅她，又瞅瞅其他人，垂下眼睛也开始想。 安云天和柳闻霆对视一眼，对这一幕感到十分有趣。 “民族……自尊心？”刘亦霏开始瞎猜了，她自己也知道这话不靠谱，所以声音迟疑，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果决，“民族认同？” 两个答案都被安云天否决。 这下刘同学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 “算了，这又不是课堂考试，什么都有标准答案的，想不出来就算了。”柳闻霆开口了，对安云天道“你直接说……” 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爱国主义？” 3个人都将视线投注到那个发出声音的人身上，只见佟莉娅缩着脖子坐在那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当真是楚楚动人，可怜兮兮。 安云天问“你刚才说什么？” 佟莉娅下意识的就要往后缩，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个答案比刚才刘亦霏那俩更不靠谱。是啊，现在的影视公司，尤其是民营影视公司，谁会去搞爱国主义？那些光鲜亮丽、派头十足的大明星们，谁会去一本正经的谈论爱国？这是一件多么尴尬、多么滑稽、多么lo的事情啊！两者完全不搭好吧！ 官员们开会讨论爱国主义这很正常，不管是装模作样还是真心实意，把“为人民服务”这个口号挂在嘴上的时候，一点也不违和，甚至还真的有那么一些满怀崇高理想的人，去亲身践行这个口号。可是明星？开会讨论爱国？这事儿说出去得让同行笑掉大牙！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学生呢？你丫赶紧退群吧！ 这个圈子的人，每天都在贩卖励志鸡汤，尽管他们基本不信；每天都在贩卖美好爱情，尽管他们基本也不信；每天都在贩卖情怀，尽管他们还是不信。人世间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真诚而纯洁，无数人满怀憧憬，为之着迷，这些都成了影视圈贩卖的对象，尽管他们自己不信，可是观众信啊，观众就喜欢做这种梦，那我们就制造这种梦，拿来卖钱。 尽管他们不信，但是这一点不妨碍他们把相关题材的电影，拍了一部又一部，平时说起来，也不觉得尴尬，都抱着平常心。 唯有爱国主义，这特么实在太尴尬了，简直尬死人。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事实上，他们也从不开口，因为他们从来不拍。他们每天都在做着虚假的事情，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高举着爱情理想情怀的牌子，招摇撞骗，一点不觉得有啥不好意思。唯有爱国主义，真的，让他们这些谎话连篇面不改色的骗子们，都感觉难为情，难以启齿，因为真的真的，太那啥了。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说这个吧？ 在说出“爱国主义”这个词的时候，佟莉娅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所以，在看到大家都将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否定自己，使劲往后缩，把自己藏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刚才的话给收回去，自己可以继续当个小透明。 但是，佟莉娅又想到，爱国，难道不是其他人都不当回事儿的吗？而爱国，难道不是政治正确、大义名分所在吗？就像《英雄记》中，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在说着忠君爱国，但压根没几个人真的放在心上吗？皇帝是国家的象征，所以效忠皇帝，就是效忠国家，这是那个时代的政治正确、大义名分所在，大家嘴上都在说。但当皇帝颠沛流离，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又没人真的肯付诸行动来践行这个政治正确。这跟今天所说的爱国这个东西，难道不是很像吗？ 皇帝是个大宝贝，诸侯之中，只有曹操意识到了他的价值，把他捡了回去。而爱国，应该也是个大宝贝吧？而在这个时代，在影视圈里，大家都对这个大宝贝弃若敝屣，连提都不愿意提，他们一点不觉得这是个宝贝，只觉得很土、很lo、很可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东西有什么价值，纯粹就是负担而已。 那么，爱国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呢？ 以佟莉娅的脑袋，她想不明白。她只是想起了之前的几件小事。 安云天有很强的文学功底，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英雄记》的剧本，就是出自他手。安云天是个很好的故事讲述者，他讲述的故事，征服了无数观众，也征服了柳淼淼小朋友。有空的时候，安云天会和淼淼读上一些故事，读的绘声绘色、感情充沛，让淼淼非常喜欢。 这些故事，各种类型的都有童话、寓言、小说、名人轶事，等等等等。其中有一些，是从小学语文课本上读来的，淼淼今年10岁了，马上就要上五年级。 这些故事，有相当一部分是讲述这个国家的创建者们，所经历的艰难困苦。从最高领袖、总理、元帅，到底层的炊事班长、游击队战士、儿童团团长，各种身份等级的人都有。 在那些故事中，他们有的从小就立志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有的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牺牲了几乎所有的亲人，有的为了掩护群众撤离而将敌人引到绝地，有的为了战友把自己冻死，有的舍身炸碉堡，有的用堵枪眼……他们奉献了自己所能奉献的一切，换来这个国家的诞生和复兴。人们将这些英雄故事，写进教科书里，激励后世子孙。 就像大汉帝国的史官们，将卫青霍去病苏武陈汤的故事刻到竹简上，激励了无数像曹操那样的大汉儿郎一样。 然后，淼淼在读完这些故事后，会问安云天一句姐夫，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有人说是假的，编出来骗小孩的诶。 每一次，安云天都会很认真的说是真的。就像父母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就像晚上真的会看到星星，就像太阳真的会给我们带来温暖，都是真的。有些事物虽然遥远，我们无法亲身接触，但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可以抵抗时间和空间的侵蚀，穿越时空给人们带来恒久的感动那些故事，都是真的，至少，都是有真实的故事原型存在。 他说的很认真，淼淼安心的笑了，像是放下了什么心头重负。 有那么一两次，两人进行这种对话的时候，佟莉娅就在旁边，亲眼看到了他们的互动，亲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邶京这个一线大城市里，很多孩子都是早慧的，当落后地区的孩子们，还在对课本上的那些英雄故事深信不疑的时候，邶京上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下，对那些英雄们产生怀疑，他们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那些故事，小小的心灵中，压上了沉重的负担。 淼淼就是其中一个。而类似的情形，正出现在无数孩子，和成年人身上。 爱国是正确的，但在现实中，爱国往往又是可鄙的。 就像讨董之战中，曹操拼尽全力去追击董卓，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上，当时各路诸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现实中，谁要是还被那些共和国英雄们的故事激励，真诚的热爱这个国家，并愿意为他奉献一切，估计大家也会把他当成傻子。 那些都是骗人的，小时候天真的相信也就罢了，居然长大了也信，你是中二期还没过么？ 曹操就是一个中二期特别长的人，他真诚的相信自己可以拯救世界，再造神州，真诚的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史书中卫青霍去病那样的英雄，而最后，他却发现，普天之下，能称得上是英雄的，只有自己，和那个被人撵得像丧家之犬的刘备。 帝国崩溃了，信仰也随之崩溃，精神和物质都成为废墟瓦砾。人们什么也不信，只信资本和实力。像皇帝陛下这种曾经神圣无比的事物，都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最故事的最后，那个曾经天真中二的少年曹操，也被这个世道吞没，成了他以前最痛恨的那种人。 佟莉娅深信，能写出《英雄记》这种剧本，能对曹操这个悲剧英雄寄予无限的同情的安云天，内心深处，未尝没有藏着一个曹操似的灵魂。 所以，他写的故事，才那么的有感染力，才那么的冲击人心。 所以，他和曹操一样，都天真的相信着，这个国家是值得爱的，这种感情是神圣的、崇高的，是值得所有人拥有的，同时又是所有人难以启齿、因为种种原因，要与之划清界限的。 所以，佟莉娅相信 “你和闻霆所说的大宝贝，”她挺直了身子，勇敢而坚定的说道，“就是指爱国主义。你们要用这样东西，重塑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你们不会让发生在曹操身上的悲剧，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不会让三国时代的苦难，再次降临到这个民族身上，你们这俩重度中二病，像曹操一样，真的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第148章 天下英雄，唯 同志们很给力哦，上架一天半，更新三章，3640个收藏里，均订550，收订比71，我的读者真硬核，哈哈！多谢你们的支持和厚爱，小学生一定多多码字，回报大家！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青梅煮酒论英雄中，曹操说的这句话，多少年来，引无数人神往遐想。而这段情节，也成为三国故事中，众多经典场景之一。它的经典之处，不仅在于两位英雄之间的对话和试探，还在于，两人身份地位的巨大差别。 一个是大汉朝廷的实际掌权者，兵多将广，坐拥中原精华之地，号令诸侯，虎视天下。而另一个，却颠沛流离，无立锥之地，只能靠学圃种菜这种韬光养晦的方式来自保，身份低微，处境困窘。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何啻天壤之别，而刘备也正是以此为由，把当时有实力的各路诸侯列举了个遍，就是不说自己。 但是曹操，却偏偏就是要拿他和自己相提并论。 巨大的戏剧性效果就这样产生了，当姜纹饰演的曹操，对王洛勇饰演的刘备说出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时，整个放映厅都感到振奋。 在见识到了前面所发生的无数悲剧之后，现在的观众们才意识到，在那个时代，像曹操这种人的难得之处，而秉性恢弘、刚直易怒，又胸有城府、暗藏韬略的刘备，通过前面曹操对他各种所作所为的回忆和讲述——不爱读书、斗鸡走马、怒鞭督邮、坑死吕布——也第一次让人们觉得这个刘皇叔，看起来也真的是一个极有个性和人格魅力的人物啊！和《三国演义》里那个只知道哭鼻子的软蛋废柴，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说历史上的曹操，为啥那么欣赏刘备呢，在我看来，那家伙完全就是个伪君子窝囊废嘛。现在才觉得，曹操对他的看重，也当真不是无的放矢，所谓的英雄识英雄，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脸部线条瘦削尖锐的王洛勇，用自己的锐利眼神和微表情，在大银幕上呈现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刘备，成功让观众们意识到，这家伙能被曹操视为平生之敌，最后三分天下，也真的是有他自己的能耐和本事的。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电影并没有把他的能耐和本事表现出来，这一点让不少观众感到失望，不管转念一想历史上的刘备好像也真的没表现出多少能耐和本事啊。 这么一想，顿时又觉得刘备这个天下唯二的英雄，未免有些名不副实。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人们的脑海中微微一闪，就迅速消失了。因为安云天并没有给他们多少独立思考的时间和机会，很快他们便被大银幕上发生的事给吸引住了。 刘备笑纳了曹操送出的英雄这个称号，一转头，他便跑到东南方向的徐州，和黄河以北的袁绍遥相呼应，夹击曹操。在他看来，曹操已经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和当初的董卓，没多大区别。献帝发出衣带密诏，下令董承等人诛杀曹操，刘备也参与了进来。 天下唯二的两位英雄，就此决裂。 袁绍和刘备，一个是曹操少年时代的大哥，一个是他最欣赏的人物，联合起来对付他。 “当时袁绍兵马之强，远在我之上，十万大军南下，剑指许昌。刘备呢，在徐州拉起的那点人马，不值一提。众人都劝我先战袁绍，再攻刘备，瑶儿，你来说说，我应该怎么做？” 说起了官渡之战这个平生的得意之笔，曹操也来了兴致，还考起来小外孙女。 小刘瑶想了想，答道“应该先刘备，再袁绍。” 曹操一跳白眉，问道“为什么？” 小刘瑶道“因为外公说过，袁绍不是英雄，不足为惧，刘备才是。”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曹操大笑，笑得都咳嗽起来，待喘息均匀后，才道“袁绍虽强，我不在意。唯有刘备，是生平劲敌，不可小觑。我既然说天下之大，只有他和我才配称英雄，自然便要让他知道，我这话不是说着玩的。袁绍再强，我可以不管，刘备再弱，也是人中枭雄，龙凤之姿，当时不过是时运不济，困守浅滩而已。若不先击，日后必为大患。” 说到这里，他冷冷一笑“可笑他刘备还以为，我为袁绍兵威所慑，大敌当前，必不能顾及到他。他哪里知道，袁绍和他相比，不过一庸人耳。我以精兵急攻刘备，他毫无防备，大败而逃。我未能一战而翦除此大敌，终至后来赤壁之败，此是我生平大憾。 我生平另外一件憾事，便是未能收服关羽，虽百般优容，万般示好，终不能让他背弃刘备，投奔于我，乃至于后来有襄阳樊城之围，有迁都避乱之忧。” 曹操讲到这里，观众们顿时来了精神——关二爷要出场了！ 关羽的出场，算是整部《英雄记》里，最拉风的一个了。那副“老子就是这么傲，谁也瞧不上”的拽样，以及明明曹操才是胜利者，他只是一个败军之将，却偏偏胜利者要对败军之将百般讨好的有趣反差，令放映厅里承受了巨大心理创伤的观众们，很难得的发出了阵阵窃笑声。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关二爷威武！山西人的骄傲！” 煤老板张早春是反应最热烈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个，咂着嘴啧啧叹道“还是安老板有本事啊，居然能把陆树铭给请来，这才是忠义无双的关二爷嘛！《赤壁》里头那个庄稼汉模样的算是个什么东西，真特么土！还是这个关羽看着顺眼。不为别的，只为关二爷，我也得多给安老板捧捧场啊。嗯，电影真是个好东西，搞得老子都快要耐不住，想花钱玩两把了。不过别人我信不过，只能是安老板才行，他拍的片子，才是好片子啊！” 无数人在网络预告片中看到的那个片段关羽斩颜良，也成为整部《英雄记》中，最让人热血上头的一幕。当大银幕的关羽，单枪匹马冲向颜良的军阵时，整个放映厅都欢呼起来，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而大银幕远超小荧屏的观影体验，也让这一幕看起来格外的华丽炫目。战争片里拿来做卖点的战争场面，终于在这里被正儿八经的呈现了一次，尽管观众们早就已经看过，依然被强烈的震撼住了。 “这仗打的，才够劲啊！《赤壁》那打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关羽没啥表现也就罢了，连赵子龙的七进七出都那么潦草应付，那个吴羽森，到底会不会拍电影啊？” 正如苏芸泊所料，几乎所有的观众，在看《英雄记》时，都会下意识的和隔壁放映的《赤壁》做对比，也正如她所料，几乎所有的观众，在看了《英雄记》后，都对《赤壁》和吴羽森大加吐槽。 两相对比，《赤壁》真的成了什么都不是的笑话。 而在雷霆影业总裁办公室里，安云天也说道“闻霆不断的跟我强调，别被《赤壁》吓住，吴羽森他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赤壁》看起来威风凛凛，不可战胜，其实不过是一个泥足巨人。用关二爷的话说就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我们只要针锋相对，瞄准它的短板和弱点，集中火力，发起致命一击，再高大的巨人，也会轰然倒地。当华丽的泡沫被戳破，那时候人们才会知道，谁，才是那个能收拾残局的天命英雄，谁，才能让华语电影、乃至于中国文化，重新崛起，再造辉煌。”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这就是3年来，我们所下的一盘大棋。闻霆说服了我，她赌上一切，我也赌上了一切，我负责写剧本，她负责把文字转化为画面。 是的，吴羽森没什么好怕的，《赤壁》也没什么好怕的，港台电影人以及他们所在的那个圈子，更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曾经辉煌过，风光过，这唬住了许多人，让人们一看到他们就膝盖发软，不自觉的矮了一头。就像兵多将广的袁绍，雄踞四州，威压天下，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强大无敌的，是不可战胜的，官渡之战时，曹操一方暗中投靠他的不知道有多少。而在曹操那里，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的评价而已。打死他也想不到，在曹操心目中，他的分量还不如那个四处流窜、丢妻弃子的刘备。 而在3年前，打死那帮港台电影人也想不到，他们自以为强大无敌的实力，在我们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当不得我们的全力一击。最先明白这一点的，是闻霆，然后，她用蛮不讲理的手段，让我也认可这一点。” 刘亦霏和佟莉娅发出微妙的笑声，柳闻霆则脸现自豪之色，深深的看着安云天，像是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安云天继续道“现在，又多了你们两个。而在今天之后，港台电影人的虚弱和拙劣，将尽人皆知！” 他突然来了兴致，朗诵起了曹操的台词“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接着又狠狠吐槽道“而那些港台电影人，见识短浅，格局狭小，却又自命不凡，贪婪傲慢，不过是一群庸碌之辈，冢中枯骨而已。以前是时无英雄，竟让他们这些竖子，一个个都成了世人眼中的英雄，搞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姓什么好了。现在，是让事情恢复它本来面目的时候了。” “安老板你是自比曹操了。” 刘亦霏笑呵呵的接话道“既然你看不上港台，把他们说成是袁绍刘表之辈，那在你眼里，谁才是那个能与你相提并论的刘玄德？” “声明一点，不是我自比曹操，而是说，雷霆影业是曹操。不过，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安云天首先给神仙姐姐点了个赞，然后稍稍沉吟，烘托一下气氛，也让这一刻的自己，更加帅气一点，这才说道“天下英雄，唯好莱坞与雷霆耳！” 第149章 转折 “天下英雄，唯好莱坞与雷霆耳！” 安云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端的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说完后，摆着oss站在那里，风骚无比，与对面的三位美女面面相觑，场面一时十分安静。 “好！” 柳闻霆赞了一声，iaia的拍起手来，边拍边叫好“就是要有这种战天斗地的精神，安云天同志说得好。借用毛先生的一句话说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香港算什么？干他！好莱坞算什么？干他！大家鼓掌！”说着巴掌拍的更响了。 安云天收起oss，作出谦逊的姿态道“还是柳闻霆同志总结的好，三个奋斗，用在这里正合适，那两个干他，更是短小精辟，言简意赅，让我们也给闻霆同志鼓掌！”说着自己也拍起手来。 两人如此没皮没脸的商业互吹，搞得一旁的刘亦霏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凑到佟莉娅耳边道“两个中二病！” 佟莉娅重重点头对她的说法表示认同，然后自己也使劲拍起手来。 刘亦霏“……” 喵喵俱乐部的这次集会进行的十分成功，集会在热烈团结的气氛中圆满落幕。而同一时间的曹操，却正面临自己一生中最重大的转折点。 神勇无敌的关羽终究还是走了，这个传奇英雄就此从曹操的人生中消失，两人再次相见，已经是20年后，他的头颅被东吴作为礼物送给曹操。 同时消失的，还有曹操的英雄梦。 这段情节的末尾，安云天在剧本里安排了一个细节当曹操知道不能阻止关羽离开后，便亲自去送他，临行前，他问了关羽一个问题“云长，我究竟哪里不如那刘备？”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的观众都来了精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以关羽的本事，跟了常败将军刘备，实在是可惜了。曹操如此雄才，又如此看重他，如果他选择了留在曹操帐下，那该多好啊！他究竟是看中了刘备的哪一点，这么的死心塌地，百死不悔？人家曹操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只会打败仗逃命的大耳朵刘备？！ 如果是别的时候，他们并不会如此关注，但问题是，这部电影的主角是曹操，和所有的主角一样，身负主角光环，观众会下意识的认为我们的主角最好，我们的主角最棒，我们的主角应该得到全天下女人的欢心，我们的主角应该得到全天下人才的效忠，只要你还有脑子，你就应该主动投奔主角，投奔光明的未来。关二爷你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人家曹老板又对你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好，结果你丫还是要走，这感觉，怎么就这么的憋屈不爽呢！ 这就好比一本小说或者言情剧，主角对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百般跪舔，要啥给啥，结果人家女神压根都不搭理他，心里想的，还是那个要啥没啥、关键时刻丢下自己跑路逃命的废柴渣男，而我们英明神武的主角呢，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女神要走了，还巴巴的赶去给人家送行，深情的嘱托女神你一定要幸福啊！ 就这种情节，能把读者或者观众恶心的隔夜饭都喷出来，有那性格急躁的，估计都能抄起40米长的大刀去要作者或者编剧的狗命那谁谁谁你给我出来！我叫你安排主角当舔狗！砍死你丫的！ 此时此刻，放映厅里观众的情绪，大体就是这样的了。所幸曹操留不住关羽是大家早有心理准备的事，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情节发生时，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动，不过那股子心里的愤懑和不满，是一定要找个渠道发泄一下的。恰好曹操问了这么一句，顿时把人们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关羽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或者说，安云天，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遍布全国的电影院里，无数观众们全都支棱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看着大银幕，等着看关羽如何回答。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在安云天的安排中，关羽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静静的骑在马上，用狭长的丹凤眼，俯视着曹操，那眼神，依然是那么坚定，依然是那么傲慢，依然是那么欠揍。 然后，他抱拳行了一礼，在观众难以置信和曹操失望的眼神中，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冬日的寒风大雾中。 只留下欲求一个答案而不得的曹大舔狗，木然站在原地，以及无数裤子都脱了的观众们，见鬼一般的不敢相信。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安云天你丫居然就这么让他走了？ 带着曹操问出的那个问题？ 你丫玩我们呢是吧！ 大失所望的观众们难受的几乎坐不住，他们在可怜曹操，也在可怜自己，积聚的情感无法发泄，一时间放映厅里都有些扰动。但很快，他们的情绪便平复下来，再次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大银幕上。 因为这时，衣带诏事件爆发了。 刚刚送走关羽，再次成为孤独英雄的曹操，突然惊异愤怒的发现，刘协这个全靠自己才有天子排面的傀儡皇帝，居然敢下密旨谋害自己！而整个计划的主持者，正是刘协的亲信董承。 怒火冲天的曹操，带兵抓捕了董承，押着他，来到皇宫与皇帝对峙。电影已经放映了90分钟，占所有时长的23，在经过了前13的悲剧，中间13的平复和振奋之后，现在，安云天知道，是时候给观众带来更大的冲击，向他们展现更大的悲剧，给他们带来更深的伤害了。 衣带诏事件，就是这场大悲剧的。 皇宫里，所有人都在曹操的怒火面前瑟瑟发抖。天子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努力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声音发颤的质问曹操“司空率领甲兵上殿，意欲何为？” 一句话都没说，曹操直接把董承推到了他和皇帝中间，因为暴怒，他的须发似乎都在颤抖，眼中的阴毒怨恨几乎能穿透银幕，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似乎下一刻他整个人就会爆炸。 他看了看董承，又直直的看向皇帝，用冷的几乎能冻死人的声音问道“有奸佞意图谋害朝廷重臣，论罪当诛！只是，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乃是董贵人之父、陛下之舅、车骑将军董承！” 刘协在他的威压之下，几乎抬不起头来，但还是鼓起所有的勇气道“车骑将军向来有忠义之心，又与司空……有旧。当初，朕能从洛阳来到许都，还是他，一力主张联络司空的，两位都是于大汉社稷，有大功之人，俱是朕之肱股，车骑将军怎会谋害司空？这、这其中必有误会，或许有小人暗中挑拨也说不定。司空且、且稍安勿躁，莫要令小人得计，令忠臣蒙……蒙冤哪！” 也真是难为了刘协，能在曹操杀人一样的目光中说出这么一番话，而且绵里藏针，攻守兼备。如此表现，让观众大感意外，他们还以为这小子会直接吓得尿裤子，又或者抱着曹操的大腿叫爸爸呢，没想到他年纪虽轻，又无权柄，想干点坏事儿又被人抓了个正着，却还能说话做事如此周全，《三国演义》里说他8岁时便能于乱局之中“以言抚慰董卓，自初至终，并无失语。”董卓因此“暗奇之，已怀废立之意”，看他刚才那番言行，倒真符合《三国演义》对他的描述。 便是曹操，也让他这犀利的言辞给弄笑了，不过不是欢笑，而是恶狠狠的冷笑。他盯着皇帝，缓缓点头“陛下所言极是！正因此事事关重大，臣才不敢贸然处置，又怕背后另有主使之人，所谓除恶务尽，谅他一董承，必不能为此谋逆大事！臣既已察觉，必不能让那主使之人逃脱！ 只是，世人又有疏不间亲之言，董承为陛下之舅，臣押他至此，便是想当着陛下的面，将此谋逆大案，分辨明白。万不可使奸佞得势，令忠臣蒙冤！” 两人各说各话，一个说这都是误会，一个一口咬定不是误会，而且背后另有主使。双方既然说不到一块去，那自然就要听听嫌疑人的供词了。 于是，大家的焦点，全部投注到了趴在地上的董承身上。 董承知道自己这次必然没有活命的道理，十分光棍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且大包大揽，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对曹操破口大骂，说他专国弄权，擅作威福，又说他凌迫君上，残害百姓，是汉室大害，社稷之贼，最后，声色俱厉的骂出那个后人十分熟悉的称呼“曹贼！” 这种种罪名加在身上，别说曹操本人，就是大银幕前的观众们，都火冒三丈了。整个《英雄记》的前23时间里，曹操都是一个有心补天却无能为力的悲剧英雄的形象，看看那前90分钟里，曹操是多么的可佩可敬啊！他的那颗忠义之心，把所有的观众都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在心中为他点赞原来真实的曹操竟是这样的，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然而这么一位英雄和忠臣，却被忘恩负义、嫉贤妒能、阴险卑鄙、贪图权力的皇帝和他的心腹们，视若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在阴谋被揭破后，不但不反省悔改，反而倒打一耙，犹如泼妇骂街一般污蔑和诋毁英雄，这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来，安云天这是把曹操塑造成一个身不由己，一切都是被逼为之的白莲花了。” 苏芸泊咬着笔头，暗暗皱眉“没有野心，只有梦想，忠贞善良，为国为民，完全就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好青年，最后却遭昏君奸臣逼迫，为求自保不得不走上一条不归路。他自始至终其实都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嗯，翻案翻成这样，似乎有些过了，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终究，有些落了下乘，俗气。” 观众可不觉得这么塑造人物俗气下乘，他们简直和曹操同仇敌忾。在曹操怒斥董承胡说八道，诬陷忠良时，他们都在心里给曹操加油骂得好！骂得再狠一点！像当初骂袁绍他们那样，把这个王八蛋、还有他背后的混账皇帝，一块儿骂死！ 英雄遭受了巨大的不公，不但在当时被举世骂做是国贼，更是在其后的1800年里，背负越来越多的骂名，甚至就在10天前，在刚刚上映的《赤壁》里，曹操的形象依然是一个嚣张跋扈、凶残好色的家伙，虽然不乏魅力，但总归，是作为一个反派人物在故事里出现的。 现在，是洗刷英雄身上的冤屈，还历史一个真相，还英雄一个清白了！ 无数观众，此时此刻，再次被大银幕所营造出来的热血氛围所感染，和曹操一道痛斥着，控诉着，嘶吼着，发泄着，甚至再次，热泪盈眶。 看到董承被骂得狗血淋头，毫无还口之力，他们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并且几乎是在同时，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汉室如此刻薄功臣，伤忠义英雄的心，活该它被灭！曹操为汉室做了这么多，这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双方彻底撕破了脸，以后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抛开汉室，去成就自己的伟业，建立自己的王朝了。也许，从现在开始，曹操的悲剧就会结束，以后就是他战胜袁绍、扫平北方，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最后活出不一样的人生吧？ 按照通常的商业大片的套路，主角现在被虐的已经够多够苦的了，接下来13的情节，就应该是他抛弃幻想，振作起来，在激昂的音乐和轻快的节奏中，让故事达到，让电影圆满结束了。而此时大银幕上发生的这一幕，和以前他们看到的那些商业大片，是多么的相似啊！ 无数观众在心中大喊摆脱束缚，奋力飞翔吧，阿瞒！ 在他们的祝福的心声，和期待的眼神中，曹操似乎真的要飞起来了，他不光是骂董承，他还理直气壮的历数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作为他如何为了这个帝国奋力冲杀，死不旋踵；如何恢复民生，让子民安居乐业；如何整顿军纪，敢有踩踏民田者立即斩首……在他的努力下，中原地区渐渐恢复，百姓安居乐业，神州兴旺可期，他像个为了整个大家族日夜操劳的贤妻良母一般做下这么多事，让你们过上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你们不但不感激我，反而骂我是汉室大害，社稷之贼，你也骂得出口！ 观众们知道，他说的都对，都是实话，即便有的地方不那么客观，但事实却基本如此，也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眼前的一幕才更加的让人生气，进而更加的让人觉得，曹操后来与汉室决裂，责任实在不在他身上，他这些年来背负的骂名，更是皇权时代的价值观所造成的悲剧。 人们期待着，安云天能用这部《英雄记》，让这场悲剧，变成喜剧，至少，也要是平剧，让曹操的一生，不要那么的漆黑一片。 人们期待着，并坚定的相信，事情一定会这么发展。 然而这一切的大好局势，却在曹操将另一个衣带诏事件的参与者太医吉本带上大殿对质时，毁于一旦。 第150章 悲怆 上一章名字写错了，不是吉本，而是吉平。x23不过也差不多，因为历史上真的有吉本这个人，也确实参与过诛杀曹操的活动，不过那是在218年发生的事。而且，他是吉平的原型。 面对曹操的痛骂，董承虽然死不认错，那身上的气势却已经大不如前，他只有咬死曹操凌迫君王，嚣张跋扈这一条不松口，以此让自己不至于陷入有违道义的不利境地。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死的名声好一点，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既保护了君王，也在某种程度上提升了自己的档次这次衣带诏事件的主事人就是我董承，我就是最终oss！那些人，包括刘备，能参与进来，全是我策划的！我董承，就是这么牛！ 两个朝廷重臣，就这样在皇宫大殿之上，针尖对麦芒的对峙了起来。而在观众们看来，这场对峙毫无意义，作为被迫害的一方，曹操不仅占据了道义上的至高点，而且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董承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可笑无聊，他的所有坚持和慷慨激昂，都只会引起观众的反感和冷笑，从而在情感的天平上，更加倾向于曹操那边。 苏芸泊留意四周，已经有不少人表示，要将这个可恶的董承千刀万剐了。 盛怒之下的曹操，才不会让董承得逞，他找来了另外一个参与者太医令吉平。与心志坚忍的董承相比，吉平一看就好对付多了，曹操选择了以他作为突破口。更妙的是，吉平作为太医令，本身是直接服务于皇帝的，又因为他医术高明，皇帝经常命他去给身体抱恙的朝臣们看病。这次衣带诏事件，本身的计划就是借口曹操头疼，皇帝担忧，便命太医吉平前去医治，趁机在汤药中下毒，除掉曹操。 这件事，怎么看皇帝的嫌疑都很大。 曹操当然不是想借此推翻皇帝，他只是需要筛选出更多的政敌，来一次大清洗，让反对自己的势力土崩瓦解，至少也是遭受重创。 吉平的饰演者，是冯远征。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身体单薄，在被带上大殿之前，已经遭受了严刑拷打，满身血污，被两个士兵架着，像一块破布，扔在了地上。 电影中的曹操还毫无所觉，但大银幕前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已经本能的对这个柔弱单薄、鲜血淋漓的中年医生，产生了某种怜悯的情绪。 曹操放开董承，将目标对准了吉平。与刚烈粗野的董承相比，吉平很符合人们印象中清癯温和的郎中大夫的想象。他没有那么大的气性来和曹操对骂，更没有那么坚定的信仰来产生勇气。他就那么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曹操诘问，闭着一言不发，脸色平静的好像在睡觉。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苏芸泊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但电影正值紧要关头，没那么多时间让她想明白，她只好暂时放弃，将注意力放到大银幕上。 “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快说，是谁指使的？” “到底是谁？！” 此时的曹操，满心委屈，顾不得自己大汉司空的身份，赤膊下场和一个必死的太医耗上了，他一次次的发问，吉平都不予理睬，只是闭着眼睛，等待命运的裁决。 而这种态度，更是大大的激怒了曹操，让他凶残冷酷的一面暴露出来。他下令，将吉平的手指一根根砍断，边砍边红着眼睛追问主使者。吉平尽管疼得几乎痛死过去，却依然一言不发，咬着牙承受所有的痛苦，没有任何的豪言壮语，更没有任何的污言秽语。 最后，起了杀心的曹操说道“好，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来人！” 电影院里，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已经将刚才的委屈、感动和期待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们紧张不安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冰冷陌生的曹操，不知所措。 旁边的士兵马上抽出了刀，对准吉平的嘴巴就要割下去。 “我说。” 吉平弱弱的说了这么一句。 只这一句，让银幕内外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董承以为他要出卖皇帝，咆哮着要扑上来灭口，被士兵死死压住；献帝刘协紧张的汉都流了出来，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了龙袍；曹操则精光一闪，嘴角现出狞笑。 而目睹这一切的观众们，大脑已经宕机。 “谁？”曹操凑到吉平面前，用恶魔一样的声音问道“是谁指使的你？” 吉平睁开了眼睛，轻轻说道“我女儿。” 曹操一愣，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脑海中搜索相关信息，但什么都没找到，他恼火的问道“你说什么？” 吉平再次轻声道“我女儿。” 曹操冷冷一笑，觉得吉平在耍什么花招，问道“你女儿是谁？” 吉平看着他“我女儿死了。” 曹操再次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说，杀她的人是我？” 吉平摇头“不是。” 曹操第三次愣住，现在他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沉声道“你是在戏弄我吗？” 吉平虚弱的说道“我女儿叫吉祥，自小嘴馋，最喜欢吃柑橘，我家累世悬壶济世，并无多少积蓄，中原远离淮南，要吃柑橘，需花重金……” 银幕内外，不管是宽阔的大殿，还是广大的放映厅，都鸦雀无声，只有吉平平静微弱的声音存在，他讲得很慢，很嗦，几乎就是在讲述一个垂髫少女的日常琐事，中心思想就一个那个叫吉祥的少女，喜欢吃柑橘，但柑橘产自淮南，吉平家在洛阳，吃不上。 那么吃不上怎么办？ “后来，女儿嫁去了淮南。”这就是吉平的解决方法，也是一个吃货少女的生活态度。 曹操的耐心被耗尽了，他已经确定，吉平是在耍他，眼神中一片冰冷，毫无感情的打断了吉平的叙述“割掉他的舌头。” 士兵一愣，显然刚才听的有些入迷，反应过来后，连忙持刀上前。 而吉平的讲述却仍在继续“女儿出嫁那年，是初平四年，15岁，嫁了个好人家，家里好大一片柑橘林，够她吃一辈子……” 此时士兵已经将他的嘴撕开，他说话都不清楚了。 但他仍在继续。 “那片柑橘，在徐州下邳南山脚下……啊！陶使君曾……曾吃过那里的柑橘，赞其甜美多汁，是果中圣品……” “初平四年，陶使君？！” 曹操霍的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着吉平，那个手脚不利索，摆弄了这么久都没把那条舌头割下的士兵见状，忙松开吉平的嘴，退到一边，以方便司空大人问话，罪人答话。 “你是说”曹操重新走到吉平面前，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看着他道“陶谦？” 吉平艰难的点头“正是他。” 曹操咽口唾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有些紧张“那你女儿……” 吉平看着他，缓缓道“初平四年春，我女儿嫁到下邳张家，只待秋至，便可吃上淮南柑橘，不想那年秋天，司空以为父报仇为名，率兵讨伐陶使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数十万徐州百姓，百不存一，尸身抛入泗水，水为之不流。女儿嫁到徐州半年，终究没能吃上新摘的柑橘，连尸体也难寻见。可怜我女儿，正值15岁好韶华，却惨死于刀兵之下，当日春末出嫁，竟是永别，父女再无相见知日，连一座孤坟都没有呜呜呜……” 吉平的声音似乎永远是那么不急不缓，里吧嗦的讲述着他心中的话，讲述着他的女儿，但到后来说到女儿的惨死，却再也无法平静，哽咽颤抖，说到最后，再也无法支持，喊着女儿的名字，放声大哭。 而他的讲述，也激起了曹操心中的回忆，初平四年，他的父亲曹嵩路过徐州，被徐州牧陶谦的部将张截杀。该年秋天，曹操为父报仇，起兵攻打徐州，所过都邑，尽皆屠戮，对张姓人家，下手尤其酷烈，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麾下士兵烧杀掳掠，奸淫洗劫，将偌大的徐州，糟蹋成人间鬼域。 没错，这就是之前安云天和柳闻霆所讨论过的，曹操在193年搞的徐州大屠杀，当时他们犹豫，要不要把这一段加进去，因为这跟曹操当时的热血爱国中年的人设不符，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加到剧本里，但不是按照时间顺序加，而是延后到200年，在衣带诏事件中，借吉平的口说出来。 而且，不仅要付诸语言，还要付诸画面。当然，这种反人类的暴行场景实在太过血腥恐怖，电影不会用直接的镜头呈现给观众，而是借用剪辑和蒙太奇，用血与火、剪影与声音来表现，其间还夹杂着曹操悔恨、难堪、懵逼的神情、吉平肝肠寸断的哭声、士兵感同身受的同情等。 甚至再往后，剪辑变得越发的凌乱跳跃。曹操满头大汗，呼吸急促，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去的种种血红的云团、大地和太阳，遍布尸体的荒原，啃食人骨的野狗，聒噪的乌鸦，刺穿肺叶的俘虏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活不下去了！”身着破旧红色嫁衣的新娘子，烧成废墟的洛阳城，以及 10年前的一天，他站在一个老者的尸体面前，脸上沾满血污，持刀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悲怆的望着天空，眼中是死一样的哀伤，最后，冷冰冰的吐出一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轰！”的一声，冬日的空中传来一阵响雷，寒风呼啸，吹进修罗场一般的大殿，让那些垂挂着的精美的帷幕，随风狂舞。曹操的头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些纷乱了，一绺一绺的垂下来，也随风飞舞。画面剪辑和跳跃的节奏再次加快，闪现在曹操脑海中的画面也越来越多，旁边，吉平的哭声仍在继续，背景音乐里的鼓点越来越密集，放映厅里变成了卡拉ok的舞池，不断的闪动着。 曹操的头开始疼，他皱眉摇头，想从这些回忆中逃离出来，但他没有，反而越陷越深。他再次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再次看到了繁华辉煌的洛阳，再次看到了15岁的刘备，同为纨绔的袁绍，以及御街对面精舍里，静静坐着的待嫁新娘。 是了，新娘，画面一转，刘亦霏客串的红衣新娘已经坐在了曹操面前，义正严词的斥责他“我虽为一女子，却深为汝耻之！耻之！” “曹贼！” 被四五个士兵压在地上的董承喊了这么一句，随后，他听到了更多的“曹贼”那些死在徐州的百姓，被他误杀全家的吕伯奢，当年的大哥袁绍，甚至还有他幼年时代的夫子，夫子拿着华夏先哲的经典，一脸失望痛恨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骂出一声“曹贼！” 鼓点越来越密，像极端紧张兴奋的心跳，放映厅里的观众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傻张着嘴看着这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一段，一个个像炎炎夏日里的狗，张着嘴急促从喘气。 一颗汗珠滑落脸庞，曹操已经开始痛苦的呻吟了，他的精神正在遭受严厉的审判，他想起了刘备，想起当他说出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时，刘备微妙的表情，接着想起了关羽，想起了他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刘备”时，关羽的沉默和傲慢。并再次响起了红衣新娘对他说的那句“耻之！耻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曹操猛然抬头，他好像真的听到了红衣新娘的那句“耻之”，他喘着气，翻着白眼，饿狼一般四处搜寻，终于在大殿的一角，在一群低头垂手的宫女们中间，发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她正冷冷的看着他，往日白净的脸上，已是一片狼藉，红色嫁衣破破烂烂，披在她瘦削的身上，空荡荡的，像没有东西支撑。她张开嘴角上还带着伤痕的小口，冰冷的吐出一句“耻之！” 风越刮越大，竟然开始下雪了，片片雪花冲进大殿，呼到曹操的脸上、头发上、胡子上、衣服上，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刚才气势汹汹、高高在上的曹孟德，顿时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双目无神、神情迷茫绝望。 密集惊险的鼓点停止了，曹操的回忆也宣告结束，画面恢复平静，偌大的银幕上，在长达20秒的镜头里，只有一个曹操，颓然悲戚的站在风雪之中，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老乞丐。 炎炎夏日，放映厅里的观众们，心中也是一片冰凉，像是和曹操一起站在了公元200年的皇宫大殿之中。 现在，他们已经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a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