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幸福人生！》 1.幸福人生系统 阴诡地狱到底是什么样，谁知道？ 周慢慢知道，因为此时她就身在其中。 在深不见底的断魂崖边，周慢慢停了下来。她打量起周边的一切，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完全超过她的认知范围。她抬头问飘在上空负责勾魂的阴间小弟：“这是阴间？” “靠，居然这么冷静！”阴间小弟看慢慢脸上的神色，知道事情不妙。他不再装神弄鬼，落下身形，站在慢慢面前。 慢慢疑惑：“不是应该有孟婆，奈何桥什么的吗？” 小弟：“谁告诉你的？” “这个……嗯……听说……” “听谁说啊？！你现在在这里，就听我的！”阴间小弟气啊，真想发狠把慢慢从断魂崖一把推下去。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后来阴间怨气太重，搅扰到了天庭，所以现在要搞文明勾魂，不能瞎干蛮干了。 “哎……”慢慢正想争辩，被阴间小弟打断了。 小弟看到有新的魂魄过来。 小弟：你跟我来，不要影响别人。 慢慢跟在小弟后面，走了一会，忍不住回头观望。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少女魂魄迷迷瞪瞪地跟着她前方的勾魂小鬼，到了断魂崖时脚步根本没停，直接就掉下去了。没有惨叫声，没有落地的声音，魂魄就这么消失了。 慢慢跟着小弟来到一个山洞，也就是他们的办公室，类似于海关的小黑屋，不过没那么多人，而且不用排队。 小弟查看着生死簿。这生死簿看着就象普通的皮面纸质笔记本，但点击上面的人名就会出现一个水晶球一样的幻境，里面涌现出海量的信息和图像。 慢慢用她在职场修炼出的有修养的耐心静静等待着，心里却不停的嘀咕：“装什么玄乎，不就是阴间的球形电脑么！” 小弟终于看完了资料，开口了：“象你这样上辈子活得不好的人，因为心有不甘，需要从断魂崖跳下去，心魂分离，才能顺利进入另一个世界。现在你出了状况，被卡在这里了。你现在既去不了新世界，也回不去了。” 慢慢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愤慨地喊着：“什么叫活得不好？我这一辈子多么努力，我现在32岁，已经是一家很有前途的创业公司的e，从小到大我都是家人的骄傲，同辈的楷模，这样叫活得不好？这样叫活得不好？这样叫活得不好……” 小弟面无表情。 慢慢更生气了：“回不去了？我死得多冤！！！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一年365天我天天健身。我不就是感冒吃点头孢，然后陪户喝酒喝多了一点嘛？！居然就这样让我没了命？！头孢的说明书上没有写不能喝酒啊，我要回去告他们！” 小弟惨白的脸上撇着嘴，没有任何动态的表情和反应。山洞里阴气渗人，慢慢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人间，这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啊！ 想到自己已经死了，真得就这么死了，慢慢悲从中来。自己死得太冤了，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啊！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来得及做呢！虽然自己孤家寡人也没什么牵挂，但是总觉得活着还可以不一样。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慢慢就没有进入死亡的状态，所以才会在断魂崖边清醒过来。 小弟看慢慢不再吵闹，继续开口：“针对你这种情况，我们阴间特意开发了“立刻死也甘愿系统”，这个系统可以帮助你接受死亡的到来，到时候你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开始你的下一个旅程。” “立刻死也甘愿？这是什么鬼名字？！” “咳咳，这是我们这里的叫法。你们人类忌讳死字，假装死亡不存在……没关系，这个系统也有个适合人类的名字，叫“幸福人生”系统。” “幸福人生？” “是的，我会把你送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继续活下去。幸福人生系统会帮助你迎接终将到来的死亡。” “等等，这个系统是不是象《浮士德》里的魔鬼契约一样，只要我有一天发出了“就算现在死了也甘心啊”这样的感慨，就会立刻死亡？” “嗯，差不多吧！” “不行，这样我还是不甘心。我想活久一点，“活久见”啊，可能我活久一些想法又不一样了呢？！” “嗯，行吧！”小弟在水晶球幻境上戳戳点点，然后说：“那就让你即使“死了也甘心”，也照样活着享受下去，一直到自然死亡。” 哇，居然这个还能讨价还价。慢慢暗自庆幸自己看过《浮士德》，虽然没怎么看懂，但至少知道那个魔鬼契约。 慢慢正在想着还有什么条件可以提一提，只见小弟突然一脸正色的盯着她。 小弟：“我现在送你去重新活一次，你愿意吗？” 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选择，慢慢点头同意：“我愿意。” 小弟嘴一咧，袍袖在慢慢面前一挥。 慢慢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慢慢是在一张大床上醒过来的。被窝里软软的，暖暖的，慢慢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体温。一阵微风吹过，慢慢感觉到自己放在被窝外面的手，凉爽的室温让手上的汗毛挺立着，透过细嫩的皮肤传来一阵阵酥酥的颤栗。 “咝……活着真好啊！”慢慢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从床上起来。 拉开窗帘，阳光洒进屋子，慢慢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没有死过一次，不知道活着的幸运。 慢慢快活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是一栋独立的别墅，低调奢华的新中式装修，门前有片草地，屋后有个院子。啊哈，不错哟，上辈子都还没没能住上这种豪宅呢！这波不亏。 慢慢急于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她到书房大略看了一下藏书，有些很熟悉，尤其是经典书籍，但到了当代部分就很不同。 这时，慢慢脑子里响起阴间小弟的声音。因为有心理准备，慢慢倒也还镇定。 “一切顺利吧？” “嗯，我想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个身体的身份。”做为一个善于思考，常常在脑内自问自答的现代智慧女性，慢慢觉得自己对这种脑内对话适应得挺快。 这是一个平行世界，生发于1991年。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和慢慢上辈子的世界在1991年前都完全一样。从1991年以后，就有了千差万别的呈现，但总体的世界格局、文化、经济水平相当。 “1991年的时候我五岁。也就是说，我上辈子五岁以后经历过的事在这个世界未必有发生。”想到这，慢慢就一阵激动，这里面藏着多少机会啊！ 慢慢现在的身体是这个平行世界的她自己，现在也是32岁，但这个世界里的她是个明星。 明星周慢慢从小学民族舞学画画多才多艺，16岁时参加新人选秀获称“完美少女”。随后参演了电影《爱情时代》，一夜爆红，成了最有前途的明日之星。1八岁的时候她考上舞蹈学院，资源一直很好，陆续参演了一些大制作的电影作品，可惜反响都很一般。后来接连出演了《爱情时代二》、《爱情时代三》、《爱情时代四》人气先升后降，事业高开低走，这些年存在感越来越弱。 2013年，明星慢慢嫁给城中著名的商人李兆诚。婚后两人育有一子，现在四岁。不过公众不知道的是明星慢慢和丈夫感情破裂，两人正在分居中…… 短时间内接收的信息过多，慢慢难受得想吐。这种难受就好像大学的时候为了写论文，通宵三天三夜，查阅了上百本不知道到底在写什么的专业书籍时的感觉。 脑内声音响起：“你是要立刻接收这个慢慢的所有信息还是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想起相关记忆？” “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想起吧。” “好。” 信息传输停止，慢慢顿时觉得全身轻松。 缓过劲来以后，慢慢到镜子前端详自己现在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慢慢是明星，家里难免有一些她的海报、照片和杂志封面。身材高挑的她在镜头前气质高雅，时而弄琴，时而起舞，时而作画，令人心生仰慕和向往。但在镜子里，这个慢慢的面容透着一种倦意和忧伤。虽然从小学舞，但整个人却透出一种柔弱的样子，让现在的慢慢非常不喜欢。 “不过还好”在镜子前的慢慢心想：“还好自己还是那么美，甚至更美了，哈哈。” 慢慢在镜子面前仔细端祥，觉得自己的皮肤变好了。鼻子上的毛孔小了，皮肤嫩滑多了，也更白一些…… 小弟在水晶球幻境那头，非常无奈。 小弟：“我们来测试一下你在那边的融合情况。你去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互动一下。” “哦。” “嗯，去陪陪你的儿子小星，给他讲个故事。他一会就要被接走了。” 刚才慢慢在屋子里跑来跳去，早就看到厅有个四岁的小帅哥在那自己玩。不管慢慢动静多大，小帅哥神态自若，老成得很。 小星正在自己一个人玩飞行棋。他左手撒一次骰子走几步，右手撒一次骰子走几步，就算是对弈了。 “小星在玩什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小星看到妈妈过来，神色开始紧张。他和妈妈并不亲近，这一点倒是让慢慢放松了。突然有个四岁大的孩子，慢慢也很紧张啊！ 慢慢此刻只想把测试完成，早点把这孩子打发了，她需要时间自己一个人静静。 慢慢坐在小星身边，也不管孩子想不想听，自顾自地开口说起来：“从前有一个小朋友，他很乖很听大人的话。他努力学习，学好多好多本领。在学校他永远都是第一，每次考试和比赛都让父母脸上有光。所以长大以后他也还是那么优秀，大家都爱他喜欢他，后来他就找到了美丽的小公主，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小星仍然保持着慢慢开口说话时的姿式，只是更紧张了。 这时，家里的佣人姚姨过来说：“小星，爸爸来接你了。” 小星的神色顿时不同了，他立刻起身，还没忘记礼貌地和慢慢道别：“妈妈，谢谢你陪我。我下周再来看你。” 慢慢从窗外看出去，门外停着一辆奔驰s600。小星飞奔出去，跳到一个男人身上，狠狠地亲男人的脸，那股亲热劲远远地都能感觉出来。 慢慢打量着自己的“老公”。李兆诚，出生于19八3年，家学渊源。他原来在某著名大学当老师，后来辞职创业颇有成绩，有媒体采访他时称他为“当代儒商”。 慢慢远远看着，觉得这个男人既儒雅成熟，又洒脱俊逸，这种既入世又出世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格外迷人。慢慢上辈子也见过不少事业有成的男人，一般来说分为技术型和管理型，但是真的很少见到象眼前这位这么有魅力的…… “好久没有谈恋爱了……”慢慢想到。 头脑里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测试成功。” “我的故事讲得挺好的吧？！” 小弟叹气：“故事是讲得不咋的……不过，我又不是测试那个。” 慢慢不服气：“怎么不好了？” 小弟：“呵呵，你觉得自己讲得挺好？你又不知道别人的想法。来，我让你感受一下刚才你儿子的内心。” 正在回想刚才画面的慢慢瞬间“感同身受”到小星在听故事时的反应。那是一种混杂着紧张、害怕、羞愧、尴尬、鄙视、嘲笑、痛苦、无奈、压抑、悲伤的复杂情绪，而这发生在一个四岁孩子的心里。 慢慢被吓住了：“有这么惨吗？这个故事不是挺热血的……” 因为真切地感受到孩子的内心，慢慢还是觉得有点愧疚。她走出门口，想和两父子打个招呼，说几句话。 两父子本来正在草地上顶牛玩闹。看到慢慢走过来，李兆诚马上打开车门，把孩子送到车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慢慢走到面前时，只听到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奔驰在她面前扬长而去…… 慢慢一脸灰。 用得着这样嘛，一看到她就跑，看来他们夫妻关系还真得不怎么样。 脑内声音响起：“测试通过了，现在你可以正常开始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了。嗯……好好去活，如果这一次你死的时候还是心有遗憾，死得不甘不愿，那你就会被卡在空间之外，陷入不生不死、无处可去的境地。你，好自为之！” 慢慢心里一紧。 察觉到慢慢心里的恐惧，小弟又说了一句：“嗯，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我们这个系统开发出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的。以前用过这个系统的人都顺利死了。” 交待完，小弟收起慢慢的水晶球，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慢慢在头脑中失去了来自那边的讯息，现在她要开始独自面对这个新世界了。 失神了一会，慢慢笑了。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替自己找好了男人，生好了孩子，还留下一幢这么合心意的房子，她不为之庆祝反而在这发愁？不要想太多，所有的改变都要从接纳现在开始，好好享受这次新生命吧！ 2.破局 奔驰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把慢慢尴尬地晾在那里。 慢慢回到屋里，姚姨又过来找她。 姚姨：“小姐，我的工资有几个月没结了。下个月我儿子结婚……”姚姨是慢慢结婚前请的佣人，一直叫慢慢小姐。娱乐圈又吹捧青春，所以也没有人叫她改口。 慢慢可从来不干拖欠工资的事，凭什么呀，大家都是出来工作挣口饭吃。上辈子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拖欠克扣民工工资的无良商人。 她答应姚姨马上就给。 周慢慢回到房间，找出了明星慢慢的卡包，想起了所有的密码。 可是，明星慢慢的银行帐户上只有36块钱，连一百块都没有！而且，信用卡还欠了一百多万！ 这表面光鲜的明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慢慢心里起了疑惑，她想到屋子里随处可见的空酒瓶，甚至连床上都有。 慢慢突然记起了那个瞬间，在她来到这个平行世界的时候，明星慢慢也已经死了，而且也是因为吃了头孢又喝酒死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周慢慢上辈子是因为连续几天熬夜工作导致的身体体质下降，所以药物反应剧烈。而这个世界的慢慢则是因为平常饮酒量大，身体的解毒能力下降。 难怪感觉这个身体这么虚弱。 慢慢想到小星，那个四岁的小男孩。如果不是她穿越而来，那小星会有多可怜，要经历怎样的场面…… 慢慢拿起一本杂志，封面是明星慢慢挥着手旋转舞蹈的曼妙身姿。 慢慢想，这个世界的我怎么活得这么惨呢？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把生活过成这样呢？ 慢慢走到外面，不知道怎么和姚姨开口。 姚姨却象心知肚明，她看到慢慢出来的样子，并不意外。姚姨说：“隔壁那个王姐说她愿意再加二万买您那个铂金包。” 哦，原来还有这个隐藏财富啊。明星慢慢过去赚的钱除了买这套别墅其他都花在这些东西上面了。 慢慢到衣帽间，找出了姚姨说的那个爱马仕铂金包。 慢慢把包给姚姨：“你拿去给王姐吧。卖包的钱给你抵工资，余下的是给你儿子包的红包，祝他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打发了姚姨，慢慢坐在衣帽间的地上发着呆，直到电话响起。是明星慢慢的经纪人小杜的电话。 小杜说晚上有个饭局，是慢慢早就答应的，而且关系到慢慢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对明星生活一无所知的慢慢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要面对什么样的场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一步步走下去。 在衣柜前，慢慢发了愁。明星的衣服虽然多，但都不是慢慢的风格。慢慢觉得这些衣服不是太小女人就是太浮夸。最后她勉强挑了条经典款的裙子，长发夹在耳后，戴了副小的钻石耳钉。 这个慢慢的皮肤很好，就是有点苍白。慢慢简单化了个妆，就出门了。 饭局是华夏影视公司牵头。华夏公司一直想请慢慢当电视剧《七仙女传》的女主角。可是慢慢过去只演电影，从来没有拍过电视剧。电影咖进电视圈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掉价的行为。所以合作一直没有谈下来。 饭桌上没人谈正事，就是天南海北的胡聊一通。吃完饭大家又去唱歌。在ktv里，大家比较放松，有些话就容易说了。这个世界的流行歌曲慢慢好多都没听过，她在旁边听入了迷。有个猥琐的大叔过来在慢慢身边坐下，趁着灯光晦暗，把手放在了慢慢屁股上。 慢慢往旁边移开，并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在饭桌上慢慢知道这个大叔是著名导演金德，被称为鬼才，擅长表现隐秘的情欲。因为他捧红了不少新人和过气明星，所以在圈内备受推崇。 金德看着在他眼里小白兔一样的慢慢，也不气恼。他悠悠的说：“你上次试戏的时候拍的那些照片真的很诱人，我每天睡觉前都要看几遍。可是你现在这种态度对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把它们公布出去，分享给大家。那时候，你还能演得了小仙女吗……” 慢慢想到了他们试戏时拍照的事。过去那个慢慢性子太弱，不知不觉就进了别人的套了。 慢慢知道了这些，心里恨恨地想：“不要脸，做坏事的人反而还来威胁。如果试戏的照片不适合公开，那做错事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没做亏心事，慢慢就谁也不怕！ 慢慢冷笑着，拿起桌上的水，朝金德当头淋下去。 旁边的人也发现情况不对，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愣住了。而且碍于当事人的身份，也没有人敢上前说什么。 渣男就是渣男，不管他多有才华，作品多有艺术感，表现的情欲多高级，为什么就不能只根据他的所做所为去定义他？ 经纪人小杜急白了脸。他跑过来把慢慢拉开。 小杜把慢慢扯到边上，语气不善：“你怎么回事？你看你今天穿成什么样子？不是说了你只有脖子好看一点，要把头发扎起来，裙子要领子低一点。哎……金德导演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随随便便接到电影合约啊？！我和金德导演商量过了，他的下一部电影请你当女主角。你把他得罪了，难道还真的去拍电视剧啊？那是下坡路，你不能走！你就乖乖听我的，我们让华夏投资金德导演的电影，让你当女主角。你别搞砸了！” 连经纪人都这么张狂，敢这么肆意。慢慢啊慢慢，你真得混得不行！ 周慢慢打量着这个叫小杜的男生，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会这么油这么混呢？！ 慢慢：“小杜，你记得以前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小杜：“我是你电影里的龙套，后来一直没戏演，是你找我当你的经纪人。我们现在说这个干嘛……” 慢慢：“这几年耽误你了，跟着我也没什么发展。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当我的经纪人，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了。” 小杜愣了一下，冷笑道：“呵，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手上现在也不只你一个艺人，哪一个都比你年轻，有前途。我只是担心你，没了我你应付得了吗？你可是小公主，你看得懂合约吗？和别人谈合作，订条款，催片酬，你行吗？没有我，你一天也撑不下去！” 慢慢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开心地说：“哎呀，这些刚好我都会，这不就是我的特长嘛？” 小杜看着慢慢就象在看一个神经病。 慢慢笑得尽兴了以后走到华夏公司的负责人面前。 慢慢：“这部电视剧我接了。以后你们直接联系我，找个时间我们具体聊一下合作条款。” 慢慢起身，她看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看着她，各种各样的目光，有震惊的，有佩服的，有仇恨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热闹的…… 慢慢就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3.除旧迎新 慢慢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有个叫芝芝的女孩追了出来。吃饭的时候这个女孩一直坐在慢慢身边，对她很亲密。 芝芝嗲声嗲气地：“慢慢，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今天可是你叫我来的！” 慢慢无奈停下来。对这个自带网红滤镜的女生，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芝芝跑过来，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们的合照。速度快得让慢慢来不及拒绝。 芝芝兴奋地：“慢慢，你今天真得好帅！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她一边捣鼓着手机，又突然大叫一声：“哎呀，没把我的hanel耳环拍清楚。” 慢慢转身要走。 芝芝拉住慢慢：“明天我去找你啊。上次我们交换的那些包包和首饰全都上过镜了，我们再换一批！” 原来你们是这样的闺蜜！ 慢慢点头：“好，那你明天过来吧。”说完扔下芝芝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芝芝如约来了。她进了家门，姚姨就自动开了一瓶香槟送过来。 慢慢懒得理她，只希望她自己快点把东西整理好然后离开。 芝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慢慢对她这么冷淡，以前她说什么慢慢都很认真地听的。难道是自己给她安排的计划效果不好？ 芝芝：“你老公最近对你怎么样？是不是态度好多了？” 慢慢看着芝芝挤眉弄眼的样子，说不出的厌烦。 芝芝：“这个男人啊，做了亏心事，就会下意识的补偿你。你看我这些包包，都是我们家那位要陪老婆不能陪我的时候给我买的。我上次那个朋友不给力，没让你们家兆诚上勾，但是总是留了把柄嘛。我们下次再给他下点药……” 慢慢惊呆了，她想起了芝芝过去给她出的各种阴招。那个慢慢真的是喝酒喝糊涂了，居然什么话都听这个小丫头的！ 慢慢虽然凭直觉就不喜欢芝芝，但是仍然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人畜无害。可是现在芝芝嘴里说着这些可怕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却象一个初中生正在和同学讨论作业。 慢慢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无耻到天真的人，这样的人认为潜规则是正常的，她们在做的只是大家背后都会做的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把自己象羔羊一样一批批的主动送到恶狼嘴里。 慢慢把芝芝从家里赶了出去。当着芝芝的面，慢慢对姚姨说：“这位芝芝小姐不是我的朋友，以后不要给她开门。” 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李兆诚连见都不想见她。 慢慢带着姚姨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她清理了一大堆自己不喜欢品相又新的衣服包包鞋子和首饰放到明星慢慢的围脖上二手转让。要卖就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的还得担心以后被人曝光成了黑料。 慢慢把家里的海报照片杂志全都收起来。装箱封存前，慢慢在心里对着另一个自己说：“慢慢，32岁之前我们都活得不明白，现在你的温柔多情加上我的智慧能干，我们一定可以活出一个完整的人生！” 慢慢的围脖有三百多万粉丝，都是以前拍电影攒下的人气。这几年，慢慢没什么有影响力的作品，围脖上除了一些美照就是晒一些贵妇生活，浏览量很低，常年只有不到一千的点赞数和不到一百的评论。 慢慢将衣服包包鞋子首饰分类分批拍好照片上传。没有滤镜，没有造型，就这么简单粗暴的发了好几条九宫格。配文：“二手转卖，有意者私聊。” 这个画风太过异常，围脖的评论一下子热闹起来。 “大明星转行做微商了吗？” “贵妇生活撑不下去了吧……” “结了婚生了孩子做不了小仙女喽。又没作品又没演技的……” “是不是离婚被甩了啊？！女人就是要独立，以为嫁了富商日子就好过了，你自己没能力，谁都靠不住。凯特还嫁了王子呢，还不是一样穿ara。梅根就不一样了，不管嫁不嫁王子，都照样穿普拉达、香奈儿和纪梵希。” 慢慢过去的银幕形象还是美好的，所以稀稀落落还是有些粉丝关心爱护她，给她加油打气。 热闹了一两天，围脖重归平静。真正私聊找慢慢买东西的人寥寥无几。 三天后，隔壁王姐登门拜访。 王姐是个长得有点象贾玲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笑，兴奋地拉着慢慢的手说：“哎呀，妹子，你上次走红毯那条裙子还在不在？我太喜欢了！我已经在我们小区的贵妇群里和大家约好了，她们一会就过来。我先过来挑一挑。好吗，妹子？” 接下来的场面可热闹了。毕竟是明星特卖会，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几个人，都扎在慢慢的衣帽间里挑拣、比划、试穿，就跟在商场一样。有的人看看就走了，有的人试得停不下来。买好东西的人就直接把钱转到慢慢账上。 王姐是组织者，又爱买又爱说，一直留在最后。慢慢从剩下的东西里挑了两个送给王姐。王姐也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核算了一下，这波二手转卖进账16八万，还了信用卡还能余下20万。 “我怎么这么能干，我怎么这么能干，我怎么这么能干……”慢慢开心地扭起来。 姚姨在旁边看着，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小姐最近的变化真大。过去一年小姐每天喝酒喝得迷迷糊糊，昼夜颠倒，又常常在半夜里哭。姚姨一直担心她会出事。没想到这几天，小姐完全变了个样子，再也没喝过酒，早睡早起，还重新开始健身、跳舞…… 和华夏的合约也谈好了。 大型古装电视剧《七仙女传》投资四千万，总共四十集。周慢慢的片酬是每集10万，在戏里她是女主角，戏份多，出场的场次合成集数大概是二十几集，也就是说最后能拿到二百多万的总片酬。合同订好后，慢慢就拿到了八0万的订金。 靠谱，商业社会，按约付钱就是最大的信誉。拍电视剧对于过去的慢慢来说可能是下坡路，但是却是现在的慢慢进入新生活的开始！ 4.小星 周末小星过来时，慢慢想好好陪陪这个孩子。 一开始，慢慢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小星仍然像上次一样，独自坐在厅的地板上玩着玩具。慢慢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也不敢坐得太近，因为只要她试图做出亲近的举动，小星就本能的会躲开。 干坐着不是办法，慢慢找来纸和笔，画起画来。来到这个平行世界还是有很多福利的，慢慢过去画画就是手残党，玩“我画你猜”游戏常常被人嘲笑，问她是不是没有上过幼儿园。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毕竟这个自己可是多才多艺的才女。这种拿起笔来就能画，得心应手的感觉太好了。 慢慢细细观察起小星。小星在妈妈身边就很紧张，所以此时他的表情并不象一个四岁的小孩，玩的时候也那么认真严肃。但小星的眼睛长得很好看，沉稳内敛的内双，瞳孔黑的深邃干净，两眼明亮有神。慢慢忍不住想：“不知道是不是和爸爸一样呢……” 不知不觉画了许久，停下笔时慢慢才意识到自己画的是那天小星飞奔过去亲吻爸爸的样子。那天李兆诚弯下身子，非常配合地迎着小星嘟起的嘴…… 坐久了，慢慢起来活动一下。以前慢慢虽然健身，但柔韧性一直不是太好。现在不一样了，想劈叉就劈叉，一字马、后踢腿、下腰……想怎样就怎样。因为突然得来的本领，特别新鲜，所以现在有事没事慢慢就来个横叉竖叉什么的，把腿架在任何能架的地方。 慢慢在那玩得高兴，没想到却吸引了小星的注意力。毕竟是四岁的孩子，而且又自己枯坐了那么久。 小星跃跃欲试：“这个我也会。” 小男生好强，也拼了小命的横叉竖叉前压腿后压腿的，好一顿卖弄。动作虽然并不到位，但是小胳膊小腿的，做什么事都让人觉得可爱极了。 慢慢很捧场，不要脸地表扬起来。 “小星好厉害！” “哇，这个动作你都会啊，你好棒！” “你怎么这么能干啊！” “优秀！优秀！” 慢慢不停地鼓掌，小星被这大剂量的表扬夸得脸红扑扑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小星：“击剑课训练的时候，老师也说我表现好呢。” 慢慢想抱抱小星。小星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逃开了。但他开始在屋子里开心地跑起来，越来越放松。 跑了几圈后小星看到了慢慢放在沙发上的画，认真地看起画来。 小星：“画的是小星和爸爸吗？” 慢慢：“是呀。” 小星：“画得真好！你刚才一直在看我吗？” 小星侧着头看着妈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妈妈目光接触。 小星：“我能拿给爸爸看看吗？我有见过你画画的照片，但没有见过你真的在画画。我觉得你最喜欢睡觉了……” 即使不是这个自己睡的觉，慢慢也觉得好惭愧啊。 慢慢：“这幅画本来就是送给小星的，你这么喜欢我太高兴了。” 四岁的孩子脸上的婴儿肥q弹顺滑，慢慢忍不住摸了又摸，摸完了又忍不住问：“小星，晚上你留下来在这里睡觉好不好？” 星星躲开慢慢的目光：“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 “每次你问我问题，最后你都会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好吗？” “我怕你会打我。” “妈妈打过你吗？” 沉默。小星的小脸蛋上又出现那种安静克制的神色。小小的孩子居然这么硬气，慢慢既心疼又佩服。看着小星低垂的长睫毛，慢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搂着小星，手在孩子背上轻抚。小星没有反抗，他感受着妈妈难得的温柔，静静地释放着心里的忧伤…… 姚姨准备好点心，过来唤她们。 慢慢：“知道你今天要过来，妈妈特意去买了好吃的牛角包做三明治，你要不要吃？” 小星高兴的跑到餐厅。桌子上是姚姨准备好的三明治、酸奶和水果。小星乖乖地坐下来，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吃起来。慢慢发现小星吃东西的时候很愉快，心无旁骛的，也不需要人喂，也不挑食任性，在饭桌上规规矩矩的，真是个好孩子。 慢慢到厨房找姚姨。 慢慢：“姚姨，小星的右眼眼皮上有一块疤，是怎么回事啊？” 姚姨奇怪地看了慢慢一眼。 姚姨：“有一次小姐喝了酒，小星又在哭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小星就磕到茶几上了……” “哦。” 姚姨怕慢慢难过，安慰起她来：“小孩子长得快，以后会淡下去的。” 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慢慢带小星到草地上玩。 慢慢抱着小星做深蹲，然后又让小星爬到她背上做负重俯卧撑。因为难度太大，小星好几次滑下来，但却开心的咯咯笑，然后又想办法爬到慢慢身上去…… 正玩得高兴，李兆诚的车又停在了门口。 慢慢趁着小星高兴的时候，又问了一遍：“小星晚上留下来陪妈妈好不好？” 小星板起小脸：“我明天要上课。上课是很重要的事，你知不知道？” 慢慢：“明天我送你去上学。” 小星：“我要是留在这睡觉，你明天就起不来了。阿姨说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不是踢人就是滚来滚去，还经常莫名其妙的哭。” 小星看着慢慢，用他的小眼神威胁着：怕不怕，就问你怕不怕。 李兆诚从车上下来，慢慢抱起小星朝他走去。慢慢知道今天恐怕是没办法把小星留下来了，但这个想法已经在她心里生了根，她真的很想有个人陪她。 因为心里没底，所以面对李兆诚的时候，慢慢变得无措，话都说不清楚了。 慢慢：“我想……我想让小星今天睡在这里……好吗？下周我就要去横村拍戏了，要去两三个月。我……” 小星看到爸爸就不安份了，使劲往爸爸身上拱。李兆诚接过孩子，此刻他的身上奇怪的融合着对孩子的爱和对慢慢的疏离。慢慢觉得他好像在他们中间划了一道线，把慢慢划到另一边。 李兆诚甚至都没转过头看慢慢，他逗哄着小星对慢慢说：“那等你拍戏回来，我再送小星来看你。”话说完他就带着小星回到车上。 小星看着慢慢，有些纠结，但也没说什么，就冲慢慢摆摆手。 车子开走了。 慢慢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表现反常。 “那些事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心虚害怕……可是自己确实做了啊……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也要我负责吗……” 5.哭不出来 进剧组前，都没有什么风浪。慢慢一直担心会不会被临时换角，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心里没底。然后又担心金德导演和小杜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心里一直不踏实。 慢慢跟着剧组跑了几次宣传，风平浪静。 进剧组后，慢慢才知道自己担心错方向了。拍戏才是真正的考验啊！ 慢慢拿到订金后就去戏剧学院找了专业老师学习台词、形体和表演。时间太短，慢慢不放心，又花了重金请了表演老师跟组辅导。慢慢觉得演戏是自己的问题，既然剧组没有提供这个配置，所以也不好意思跟制片人开口让他们安排这件事。 整个剧组只有慢慢带了表演老师，不过大家觉得这是她敬业的表现，也没人说什么。 剧组是包吃住的，吃的是盒饭，住的是横村的便宜旅社。虽然这部戏的投资不算小，但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剧组本来也不是来享受的地方。 慢慢想让自己有个过渡和适应的过程，所以虽然还没她的戏，也提前到了剧组。剧组人员都安排在当地的旅社，不同工种的人不同作息，日日夜夜进进出出吵吵闹闹，这么住了几天后，觉得这样下去实在是没法休息好，严重影响到工作状态。所以慢慢在影视城附近的小区租了个小套间，把姚姨也接了过来。慢慢没有大房车，没有司机，花钱在当地包了个小车，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接送。 拍古装的化妆时间长，慢慢就抓紧时间和老师研究剧本。在剧组里，慢慢太忙了，忙着适应剧组的流程、领会导演意图、配合各部门工作、怎么和别人对戏、走位、找镜头……如果不是有另一个慢慢的功底，在这么短的时间恐怕是适应不下来的。 慢慢沉迷于这些，自然就疏忽了和其他演员的互动来往。《七仙女传》里的人物众多，有七个仙女，七个仙女的对象，还有各色神仙和凡人，所以演员也特别多。这些演员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专业院校出来的，自成一派。另一部分演员要么是因为机缘要么是因为天赋，也都有自己的生存技和人脉。只有慢慢一个人是空降兵，无门无派，无依无靠。慢慢疏于人际，大家都以为她是拿着电影咖的架子，也都自觉和她保持距离。 慢慢哪顾得上这些啊！演戏才是最让她头疼的事。 找慢慢来演七仙女里的七妹，就是因为慢慢过去的形象一直是柔美婉约，既古典又有仙气。这个七妹的性格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说话的语调也要低低的，语气要柔柔的，和董永谈恋爱的时候要小鸟依人，被拆开时又要哭得天上地下与她同悲……这每一条都是在为难慢慢啊！ 每次拍完一个镜头，表演老师都会过来告诉慢慢：“你太硬了！不管是身体语言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太硬了。你不要这么用力，你这样是没有办法打动观众的。演戏要学会表达，要传达出自己的内心世界。你要把自己打开，示弱，让大家看到你内心的痛苦和脆弱，这样她们才会和你产生联系，才能真正接收到你所表达的。你是用你的内心世界来邀请她们入戏……。” 表演老师刘老师在戏剧学院教了一辈子戏，她的眼里只有戏，不管什么演员明星在她眼里都是学生，所以她说起话来非常直接。 “老娘就是把心挖出来，上面写的也是“独立自主，自强不息”，脆弱在我心里没有容身之地。”慢慢不服气，暗自嘀咕。 但隔行如隔山，每个行业标准不同。 慢慢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并没有那么好，但好在这个剧组非常“成熟有经验”，非常擅于调度“不成熟”的演员。不管是摄像还是导演都开始明白慢慢的优缺点，会在镜头和走位上做些安排，以保证最后结果的呈现。 这时候，突然爆出了一个新闻。 《七仙女传》有个演员戏份少，早早就结束了拍摄离开了剧组。她在上节目的时候说七仙女主角的角色是周慢慢从她师姐手里抢走的，然后还提了一些慢慢在片场的劣迹，说周慢慢耍大牌，架子大什么什么的。 传说中被抢了角色的演员是戏剧学院毕业的。这下剧组里的学院派对慢慢都有了抵触情绪。慢慢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 这天有一场慢慢的重头哭戏。 导演说戏的时候特意交待了慢慢一句：“慢慢啊，拍电视剧没办法，我们拍摄周期就是这么短，没有拍电影那么长的时间让演员酝酿情绪进入状态，委屈你了。今天是重头戏，我会多给你一些时间，但你一定要把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 摄像也跑过来找慢慢：“慢慢姐，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哭。之前的哭戏都没给你拍过正面特写，镜头太少了。上一场哭戏我们拍的是背影，我跟你说你只要抽动肩膀就好……呵，我这个主意不错吧？嗯……不过今天咱们不能再这么干了。慢慢姐，你好歹正经演一场，把你的水平发挥出来，别为难大家了……” 好像剧组的人都知道了慢慢要演重头戏。有些人不怀好意，没戏了也不走特意留在现场，想看慢慢的笑话。 这场戏说的是七仙女下凡被天庭发现了，天庭要拆散她和董永。七仙女舍不得人间的一切，但又怕天庭加害董永，只能决然而去。 剧本上写的是：七仙女抛下不明真相的董永，带着肚中的宝宝转身离开了。她想到天庭的冷漠孤寂，想到和情郎天人相隔，不禁悲从中来，一边走一边哭，哭到最后，天地变色，百花黯然。 天地变色，百花黯然这是后期特效的工作。慢慢的职责就是：哭。 慢慢在戏里哭得天地变色的那条路上来回走了几遍，也没找着感觉。当初她看到剧本时，对这场戏就很排斥。“仙女还当得这么憋屈，还不如做个普通人。优柔寡断，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慢慢走在路上，不象个落难的仙女，倒象个战士。 她一直给自己加油鼓劲：“我能演出来的，我能演出来的，我一定可以，我一定可以……” 慢慢知道片场所有的人都盯着她，有人想看她出丑，有人着急拍摄进度。虽然压力巨大，但慢慢把自己逼到五内俱焚，也还是进不了状态，更流不下一滴眼泪。 6.演技炸裂 看慢慢一直干熬着，有工作人员提议：“要不上眼药水吧，化个红眼妆。” 导演正在犹豫。摄像开口了：“不行，这样拍不了特写！哭的镜头太少了，不够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旁观的人失去了耐心。那些有心看热闹的人在人群里露出了鄙疑的表情。 慢慢在路上走着走着，意识渐渐有些混乱，周边的一切变得模糊。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上辈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走，一个人拼，一个人抗，只有自己给自己加油鼓劲。那时候她只知道要往前冲，其实心里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不知道在哪里可以停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成功。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自己抗着，不想跟任何人解释，也不会对任何人示弱，独自对抗着世界…… 上辈子慢慢一直就是那样过着，但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她心里却有压不住的委屈和悲伤涌上来，越涌越多，越涌越多，不受控制地弥散开来。慢慢不想沉浸在这个情绪里，她觉得难堪，她想控制，但越压抑心里涌起的伤感越多。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早就不自觉地往下流，慢慢想收住眼泪，把眼泪憋回去，眼泪却不听话的越流越多…… 制片人这天刚好在现场，他看到了慢慢“精湛的演技”得意极了，因为请周慢慢当主角就是他的主意。 制片人：“哎呀你们看看，拍电影的就是不一样。” 慢慢哭得已经忘了形，但是下意识的居然还记得配合镜头。 导演喊咔了以后，慢慢还哭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这天戏拍完回到住处，已经是夜里一点多，姚姨听到动静，从床上起身给慢慢端了炖好的墨鱼汤过来。拍戏经常熬夜，姚姨就总是会特意给慢慢准备滋阴凉补的清炖墨鱼干或者燕窝。 “你去睡吧，以后我半夜回来，你不用起来。” “没事，我已经睡过一觉了。” 慢慢也没坚持，今天的她特别伤感，觉得有个人陪自己坐着也挺好的。慢慢和姚姨聊天说话，第一次问起了姚姨的事情。 姚姨年轻的时候和丈夫一起在乡下养蜂。 他们养的是意大利蜂种，可以转地饲养随车流动，所以每年他们小夫妻就开着货车带着意蜂在各地追着花源跑。辛苦虽然辛苦，但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后来姚姨丈夫从山上摔下来，摔废了一条腿，从此只能在家里做些家务。姚姨就只能自己出来赚钱打工了。 现在她的儿女都长大结了婚。但是姚姨赚得多，儿媳妇说了，不用她回去带孙子，让她安心在外面赚钱。 姚姨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时候，慢慢很难启齿的样子，轻声对姚姨说：“谢谢你这么尽心地照顾我。你比我妈还好……” 躺在床上，慢慢却睡不着。虽然在片场得到了认同和夸赞，但慢慢自己心里却只觉得羞耻。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到失去控制，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在她身上，慢慢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今天那个在片场失控的人不是我，我没有那么脆弱，我永远也不可能做这么丢脸的事！” “可是今天能够在那么多人面前表达出内心的悲伤和痛苦，真的挺释放的。现在整个人都是放松的，这也算是做了一件过去做不了做不到的事吧？！” “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今天哭得好爽，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神经病！” 白天拍了一天戏，躺床上又演了半天内心戏，慢慢终于睡着了。 接下来的拍摄开始变得顺利了。 慢慢象打开了一个开关，突然明白了自己在片场要做什么。其实演戏就是一种表达，这种表达比语言更丰富。 她渐渐能在戏里和其他演员、场景甚至道具联结起来，她开始真正投入这个戏。 也不知道是对她“演技”的佩服还是因为这种联结感或者是因为见过慢慢展示出的脆弱，片场里其他人对她的敌意渐渐淡了。 刘老师对她的批评也越来越少了。有一次她看慢慢演戏，在旁边点头：“嗯，开窍了。” 开窍了，虽然这不能表示慢慢现在演得就有多么好，但是她开始上路了。 以前慢慢演戏，就象杨超越进了女团，做任何事情都在心里数着拍子，努力想跟上节奏，却怎么也做不对。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慢慢演戏开始自然生动了，应该达到了明星慢慢以前的水平。 慢慢在剧组里心无旁骛专心研究“演技”，没有时间去关心外面的新闻。她不知道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已经扩散了。 自从上次有人爆料，就开始有各种关于慢慢的劣迹传播开来。 先是金德导演在某次杂志采访中私下评价周慢慢没有专业素养，没有审美能力，是个“眼界太小”的演员，没有前途。 小杜则公开在自己的围脖上说周慢慢傲慢刻薄脾气大，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非常不尊重，甚至在合约没到期的情况下，随意的解雇为她尽心尽力服务了好几年的老员工。不过这条围脖发布一天后又被偷偷删除了。 然后就有跟风的影评人跳出来惋惜地说：周慢慢接拍无聊电视剧，自甘堕落。 有了风向以后，一些媒体说起“一手好牌打到烂的明星”这类话题时，总要提起周慢慢。 戏快拍完时，和她对戏的“董永”把她拉到一边，给她看新闻并好心提醒她：“你别看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表面上风平浪静，到了外面就会翻起风浪。这是个名利场，大家都是顺风捧人逆风踩人，你自己小心点。” 慢慢看着那些关于自己的新闻，觉得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扯皮。慢慢心想：“到底是自己不红还是记者偷懒，没有一个有实锤的。要照片没照片要证据没证据。而且说了这么多，可是自己和老公在分居这样的大事却没有任何消息。这么劲爆的新闻居然没人报？！也不知道芝芝最近都在干嘛，可能是不想把自己干的坏事扯出来吧……” 慢慢对“董永”笑笑：“没事，都是一些风言风语，我心里有数。” 《七仙女传》杀青了。 在关机仪式上，慢慢觉得自己象是又毕了一次业。 7.小星求救 可能是因为新闻，慢慢又有了一些存在感，这天慢慢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电话里对方自称是某个新品牌燃气灶的老总，声称因为喜欢周慢慢的形象，想找慢慢当他们的广告代言人。 老总：“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我们全公司的人都喜欢你。你给我们做代言，我们的产品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慢慢（出于上辈子的职业本能）：“你们公司多少人？” 老总：“十几个。我们没有自己的工厂，都是找人代加工组装的，所以我们不需要那么多人。我们有自己的品牌啊！” 慢慢：“……” 老总：“我们这次的广告预算总共是一百万，我们会拿八十万给你当代言费啊！” 慢慢：“那二十万能做什么广告啊？” 老总：“我们会给你和产品拍个美美的图片，p一下就可以在一些小区里投放电梯广告，不用多少钱的。” 慢慢：“就不能多花点钱好好制作？” 老总：“预算就一百万的啊！要不，你少拿点代言费？” 慢慢：“哎呀，真是对不起，我不愿意。” 老总：“怎么这样呢，广告制作精美一些，多投放一些渠道，对你也有好处嘛！” 慢慢：“……” 慢慢：“对不起，这位老板。我觉得我不适合你们公司，你们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更懂事的代言人。谢谢，再（也不）见！” 挂了电话，慢慢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大牌所以才会遇上这样奇葩的商家。 这天晚上七点，慢慢正在家里看书。 有人敲门。 门打开的时候，慢慢和门外的李兆诚都吓了一跳。 李兆诚看到剪短了头发的慢慢，讶异地张大了嘴巴。结婚五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妻子：俏丽干练的短发衬着爽利明朗的笑容，还有毫不闪躲的眼神。 李兆诚愣在那里，直到看到慢慢嘴角浮起的笑容，才清醒过来。 那一天他都有点收不住心神。 他还注意到慢慢不但剪了头发，连穿着打扮也和从前不同了。可能还不只这些，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了…… 今天不是周末，不是小星来探访的日子，所以慢慢看到门口的李兆诚时也吃了一惊。 小星站在李兆诚身边，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看着慢慢，脸上笑眯眯的。 李兆诚解释：“小星想过来看你。” 慢慢蹲下来，捧着小星的脸蛋亲了一口。小星往慢慢怀里靠，慢慢搂着小星，感觉到这个软软的小小的身体依偎着自己，把自己的胸怀塞得满满的，她突然觉得心里好踏实，忍不住又去亲小星。 小星主动伸出手去牵慢慢，他把慢慢带到餐厅的位置。 小星：“小星想吃点心。” 慢慢：“点心？” 慢慢事先不知道小星要过来，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小星有些失落，小嘴嘟嘟的：“有小朋友的地方，不是都应该有点心的嘛！” 慢慢赶紧安慰小星：“有的有的，小星不要急。” 慢慢到厨房想找一些适合孩子吃的东西。刚好姚姨熬了红豆汤，盛了一碗端出来。 小星已经乖乖坐在位子上等了。他开口要求：“妈妈，你就坐在这看我吃好吗？你看着我，我觉得东西都变得好吃了。” 孩子的要求诚恳又真挚，慢慢无法拒绝。 吃完点心，小星要洗手。他不去厨房，也不去洗手间，偏要跑到院子的水龙头去洗。小星在院子里一边洗手一边把水洒到旁边的花草上，还不时回过头看慢慢的反应。慢慢看他玩得开心，想着衣服湿了一会再换就好，所以就由着他玩。 小星越玩越嗨，院子里都是他的笑声。 李兆诚也过来看小星玩。孩子的欢乐让气氛变得微妙，让慢慢意识到，他们本来是一家人，她和李兆诚是夫妻，小星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李兆诚走近了一些，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好好聊一聊？你什么时候有空？” 慢慢看李兆诚的脸，知道这不是约会的邀请。恐怕是要摊牌了结吧。也是，这么尴尬的关系拖着大家都很累。 小星溅了自己一脸的水，他转过头冲父母咧开嘴开心地笑。 慢慢干脆的点头：“好。最近我要录几个节目，等忙完这一阵我来找你。” 李兆诚点头，两人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李兆诚喊小星：“小星，我们该回家了，明天还要去幼儿园。” 小星突然放下手里的一切，跑过来扑到慢慢怀里：“妈妈，明天你一定要来救我！” 其实慢慢也就对小星和颜悦色了两天，可是小星就把她当成依靠了。 小星抱着慢慢的大腿，可怜巴巴地仰望着：“妈妈，你救救我，要不然我就死了。” 慢慢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李兆诚。 李兆诚心里直翻白眼，可是又拿孩子没办法：“明天他们幼儿园组织体检，到时候要抽血。我已经让平时照顾小星的王姐报名当家长志愿者了，到时候王姐会去幼儿园陪他的。” 小星害怕地都要哭出来了：“不要抽血！小星明天来看你，不去幼儿园好不好？” 李兆诚在旁边急了：“不行！” 看这样子，这两父子早就因为这事情闹过了。 慢慢本来也不知道怎么办，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还是先安慰小星。慢慢搂着孩子：“小星，如果你明天不去幼儿园，错过了集体体检，那到时候还是要去医院抽血的。” 小小人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愣住了。 慢慢：“在幼儿园有那么多小朋友陪着你呢，还有王姐。” 小星：“别的小朋友都是妈妈去当志愿者……妈妈，为什么我们很少在一起？爸爸也很少在家，小星不喜欢这样，小星好难过……” 李兆诚本来还有点生小星的气，觉得今天孩子闹得过份了。小星今天在家里说想妈妈，要来找慢慢。李兆诚不同意，结果小星就一直哭一直闹，最后哭得把晚饭都给吐光了。小星从来不是个任性的孩子，今天却很反常，现在还说了这些话…… 慢慢觉得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毫无抵抗能力，虽然不是自己生出来的，但是毕竟也是她的孩子啊！难道是因为过去没机会发现自己这一面，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心软。 慢慢：“小星不难过，妈妈明天去幼儿园陪你！” 小星立刻就不难过了，而且也立刻就开心了起来。 安抚好孩子，慢慢去找干净的衣服给小星换上。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慢慢看到小星在沙发上找到上次的画，非常热情地推荐给李兆诚欣赏。 慢慢想到自己画画时花了那么多笔墨去描划李兆诚的眼睛，李兆诚的鼻子，李兆诚的嘴，李兆诚的面部轮廓，李兆诚的身体，心里莫名觉得羞耻…… 8.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慢慢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小星正和小班的小朋友一起排队准备。看到慢慢，他的表情一下就放松了。 慢慢到老师那里报道，拿了家长志愿者的牌子挂上，协助老师一起组织小朋友顺利参加体检。虽然慢慢还算有点名气，但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在乎，她只是一个长得漂亮一些的普通家长。 小班的小朋友还不是太懂事，一下子面对这么大场面的活动，纪律非常混乱。几个家长志愿者和老师都忙着安慰那些害怕的孩子还要把四处乱跑的孩子带回队伍。 小星在混乱的队伍里异常镇定，和其他满脸稚气的孩子比起来，他真得很懂事。在这个环境里，他骄傲的不肯让人看出他的害怕。 体检总共有五个项目：心肺、视力、牙齿、身高体重和抽血。其他项目都还好，抽血的地方孩子哭成一片，很多孩子一边排队一边就哭个不停。 快轮到小星抽血时，慢慢就不再到别的地方去，专心陪着小星。 轮到小星时，他紧张极了。小星一声不吭地紧紧盯着医生手里的针，全身僵硬。 慢慢握住小星的手，安慰他。 有了妈妈的陪伴，小星格外勇敢，他主动把手伸给医生。只是医生拿着针筒凑近小星的胳膊时，小星还是害怕地转过了头。 一个多小时后，体检结束了。 小朋友各自回自己的教室喝水，自由玩耍。 慢慢没想到这么顺利，她原来以为可能得费老大劲安抚小星，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昨天小星的哭闹，她甚至可能都看不出他是害怕的。 其实孩子想要的很少，只是希望最亲的人能陪在身边。 这孩子…… 喝完水，小星来找慢慢说话，他非常兴奋地告诉慢慢：“我发现只要不盯着针筒，抽血也没有那么可怕。” 要上课了，慢慢和小星道别。 小星这时突然流露出脆弱的表情，象个正常普通的四岁孩子一样弱小无助。 小星：“妈妈，抱抱我，抱久一点，抱很久很久……” 慢慢抱着小星，小星也紧紧抱着妈妈。 慢慢：“怎么了，小星？” 小星：“这样我在学校就不会那么……” 内心的感受太复杂了，他无法清晰地表达出来，小人儿表情愁苦。 小星：“……这样我就会好一点……不会觉得在学校时间那么久……” 最近因为经常有新闻曝光，所以突然开始有节目陆续来找慢慢。娱乐圈爱热闹，喜欢有话题性的明星。这样每次录节目的时候就可以旁敲侧击说些有的没的，大家嘻嘻哈哈闹一通，节目的收视率就上去了。 慢慢接了几档节目。她想既然身在娱乐圈，就尽量先去了解它。 在节目上，慢慢很安静，不管主持人说什么都很少回应。她在适应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和自己的明星身份。 没想到，安安静静上了两期节目，慢慢突然又有了话题。这热度来得太突然，而原因竟然是因为慢慢的装扮。 时尚潮流总是风水轮流转，在这个世界现在流行的是浮夸贵妇风，所以明星上节目都是各种大牌各种颜色各种元素上身，花枝招展，比红毯还热闹。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爱穿裤装气质冷冽的短发美女，效果就很惊人。 慢慢身高16八，比例好，大长腿。再加上从小学舞身材挺拔身姿优美，衣服上身格外好看。而且上辈子慢慢就一直关注那些能把平价衣服搭配出众的时尚博主，再加上这个世界的慢慢又有绘画功底，品味也是一流。所以简单的衣服经过搭配，又适合慢慢的气质，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网上关于慢慢的讨论渐渐多起来，只要有慢慢的截图，点击率就会直线上升。 倍受关注之后慢慢并没有变得用力凹造型。虽然为了配合节目，慢慢还是开始会在穿搭里加一些时尚元素，但总体来说她仍然走率性自然路线。 结果网友们又纷纷夸赞慢慢大气沉稳。 被喜欢的慢慢心里也暗自得意：上辈子没白活，这么多年的霸道女总裁可不是白当的。就是这种风格上的差异性吸引了大家。 一个月后，当慢慢再次上节目的时候，看到现场四个女嘉宾都和她一样是短发。 四个女嘉宾有率性girl、总裁攻、中性美和冷艳风，每一个都类似慢慢过去的造型。 一开始慢慢还以为这是节目组为了效果故意安排的，但后来看到女嘉宾脸上尴尬的神色，知道大家是撞了。 女明星最怕撞衫，这次更惨，直接撞造型撞人设。 尴尬归尴尬，节目还是得录。节目主持人介绍嘉宾的时候，索性让她们五个女嘉宾一起走秀出场。现场工作人员都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慢慢倒也坦然。不说话走来走去，用眼神凌厉全场，用气场碾压对手，这是慢慢的强项啊！不管是什么身份，穿什么衣服，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永远都是那么强悍。 这期节目播出以后，人气火爆。网民各自站队发表言论，有的人说女明星上节目就应该让自己尽量闪亮华衣靓服，穿黑白灰是职业女性的事。有的人却觉得女明星也是鲜活的个体，有自己的个性，应该允许百花齐放。争论到最后，这期节目甚至被抬高到影响流行风向转变的重要事件。 这段时间，慢慢在网上最火的照片是有人在后台拍到的。照片上慢慢披着外套抬头挺胸正在准备上台，而和她擦肩而过的一个瑟瑟缩缩的小演员正是之前爆料说慢慢抢角色的女孩。 网友纷纷在照片下评论：“王之蔑视”，并把自己的头像改成这张照片，以表示自己内心的强大。 慢慢也看到了这张照片，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这段时间慢慢也喜欢在镜子前端详自己。她越来越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那个慢慢的优雅柔美再加上自己内心的坚定自信，呈现出一种从容自在的美。她都有点想不起来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了，仿佛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慢慢庆幸自己是从32岁重新活起，她可不想回到年轻的时候，这是她最好的年纪。 慢慢觉得现在才是她人生真正的开始。 但是慢慢还是决定以后会尽量少上节目。娱乐风潮来得快去得也快，跟着话题跑，身在其中得失心太重，人会变得越来越浮躁。 以前她也羡慕明星的风光，但如果真的让她选择做一个风光的明星还是做一个有作品的演员，她肯定选后者。 明星是外在的风光，演员是内在的满足。 而且慢慢希望自己能为这个世界创造一些什么，留下一些什么。活在虚名里她不踏实。 慢慢现在的围脖都是发一些和工作有关的事情，这段时间不知不觉她的粉丝数已经翻了一倍，涨到六百万了。 9.不得其门而入 在见李兆诚之前，慢慢先在娱乐圈打怪升级历练了一番。慢慢暗自猜测过李兆诚要谈的事情，她想先让自己有些底气。 这天慢慢主动给李兆诚打电话，约好在他公司见面。 李兆诚的盛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主业是工业机器人的研发、制造和销售，但他的办公区却布置得象个独立书店。慢慢走进这里时，看到李兆诚正和手下在几排书架围成的议事区里讨论做商务礼品的事。 一年快要过去了，总有一些人情往来。可是小小的礼品却难住了大家，又要有新意，又要有逼格，最好还能实用…… 慢慢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单向历，偏偏这个办公室的布置又让她想到了单向空间。 看着这伙人在那纠结，也不知道这个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慢慢走了过去：“可以做一本日历，简简单单的格式，不要太多内容，每天就是一句有意思的话。比如：每个人的命里，都有几口吃不下的隔夜冷饭，必须得咽下去，而不是放在眼前发呆；删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慢慢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桌上的纸笔，画起草样来。 穿着浅蓝色牛仔软布休闲衬衫，******的李兆诚转过头来看着慢慢，不知道她想干嘛。 大家刚听到慢慢说日历时，心里是不屑的，觉得这个东西太简单太常见了。可是听慢慢这么一说，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再看她笔下画出来的草样，突然觉得轻视了这个主意。这个小小的日历文艺范十足，简直是装逼神器啊！ 慢慢还在继续介绍：“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可是每天看这个日历，平常的一天也好像变得不再平庸了。” 周围人的神色渐渐变得认真，慢慢在心里笑：“镇住你们了吧，这可是得过红点奖的设计作品……” 慢慢画图，解释，回答问题，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正在和同事一起头脑风暴。她万万没想到，此时她身边有些人心里想的是：“今天老板娘好奇怪，这和那个大半年前带着几个小明星跑到公司里来找老板算账的是同一个人吗？” 慢慢抬头撞上了这些人的眼光，她的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之前明星慢慢大闹公司的场景，就是眼前这个胖胖的人事经理把她从李兆诚身上拉开的…… 再也没有更尴尬的事了，慢慢变得话都说出不口。 看慢慢也介绍的差不多了，李兆诚把慢慢画的草样有用的整理在一起，交待给对接的工作人员。然后又安排让人事部门着手开始征集大家最喜欢的一句话。 做完这些，他把慢慢带到会室。 会室装修得很有禅意，绿色的修竹配上原木的书架，让人身心惬意。 慢慢看着李兆诚那修长灵活的手指一会拿茶具，一会泡茶，一会倒茶的，就这样看着什么也不做都是享受。 因为老公太优秀，所以过去的慢慢才那么没安全感吧？ 两人静静喝了会茶，李兆诚才开口说事。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失败也是两个人的失败。真正开口去谈论，李兆诚也免不了有些伤感：“我们现在这样对谁都不好，还是早点做个了结吧。” 慢慢认同的点头：“嗯。” 慢慢的平静让人惊讶。 李兆诚继续：“具体的事项，我会找个律师。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律师提……” 慢慢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没有其他要求，我只要小星。” 李兆诚斩钉截铁地拒绝：“那不可能！” 他做好准备答应慢慢提出的各种条件，但是没想过慢慢居然会提出要孩子。过去，慢慢对这个孩子并不上心。 小星是他人生中除了事业最大的成就。他可以想象有小星，没事业。但不能想象有事业，没小星。而且事业没了可以再努力，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太难的事。但小星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他的孩子，是他们过去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 慢慢也同样执着，小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锚，她只要他。 两个人心里发着狠，但都一声不吭，就这样僵持了好久。 李兆诚气到说不出气话。他没想到慢慢会来这一出，一时不知怎么应对。想到有可能会失去小星，他慌了。 看谈不出结果，慢慢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星想我的时候，你别拦着他！” 两个人第一次交谈不欢而散。 虽然有了些热度，但真正找慢慢拍戏又靠谱的剧组并不多。闲了一阵，慢慢还是接了华夏影视的新剧：现代都市职业剧《直上青云》。这部片子和《七仙女传》是原班人马，这次剧中的人还是天上地下的飞，但大家已经不再是神仙，而是飞行员和空姐。 慢慢接这部剧，本来是想着能在戏里过过霸道女总裁的瘾，在戏里做回职业女性，没想到看了剧本以后，她懵了。 慢慢去找编剧。 慢慢：“戏里的嘉慧和芸慧，哪个工作的戏份多？” 制片人答应慢慢，这两个角色随她选。 编剧：“这个……工作的戏份不重要，但是嘉慧在戏里和三个男人有情感纠葛，芸慧只有两个！” 慢慢：“这不是职业剧吗？” 编剧叹气：“是啊，职业剧就是一群不同职业的人谈恋爱嘛……你不要这样看我，这是前辈教我的。自从我学会这一招以后我就再也不用睡地下室了。你别这样，其实这些戏也不是我想这么写的……” 慢慢挑来挑去，选了芸慧。她想着既然男人少一点，那是不是职业上的戏份就会多一些？ 戏开拍后，慢慢常常觉得自己进了一个混乱的时空。 之前让她不是跪就是哭的玉帝现在成了机场里人缘最好的地勤人员；王母还是芸慧的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反对芸慧的自由恋爱；董永变成了芸慧的哥哥，爱上了嘉慧；嘉慧一开始不爱董永，她喜欢的是七仙女传里的青蛙精；但最后嘉慧选择的不是董永，也不是青蛙精，而是太白金星…… 这两部戏在慢慢脑子里乱串一通，慢慢的智商至少降了一百分。 没戏的时候，慢慢在片场看着那些人穿上古装就讲三纲五常，穿上制服就说什么自由精神，觉得这一切好荒诞。难道影视行业就是一个荒诞的行业？ 慢慢心想：“也许，只是自己道行不够吧……” 这是慢慢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内心产生巨大的困惑，她觉得自己在生活面前仍然不得其门而入。 10.守护 适应了电视剧的拍摄后，慢慢发现一切开始变得无聊。 原来没做过演员，片场的一切都新鲜刺激都是挑战。如今呆了两个片场，发现原来做一个演员最经常做的事就是等待。花很长很长的时间上妆，然后就是无止尽地等待，等待，再等待。等到有戏的时候，按要求走好机位，把台词说好，做做动作……戏剧学院刘老师教的那一些，基本派不上用场。 慢慢只能争取在拍机场戏份的时候，尽量多学习和接触机场的工作人员，希望把自己的职业形象塑造得真实一些。 这天慢慢在片场看到附近停了一辆奔驰，她心想：“这是来接哪个女明星的啊？” 等慢慢的戏份拍完，奔驰的司机走过来，对她说：“李先生派我来接你。” 哦，原来是李兆诚的车。 慢慢：“什么事？” 司机：“小星说想见你，他现在在医院。” 慢慢的心一紧，她急忙上了车。在路上，才想起来问孩子的情况。司机说小星从小身体不好，有小儿哮喘，平时去医院都是乖乖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配合医生，哭闹着要见妈妈。 还好这次拍现代戏，片场就在当地机场附近，离市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慢慢赶到医院雾化室的时候，看到照顾小星的王姐和一个护士两个大人钳制着小星，半强迫半威胁的给他戴上面罩。小星一直挣扎，两个脚踢腾着，看起来非常可怜。可是周围都是生病的孩子，不是做雾化就是打吊针，没有谁在意一个孩子心里的痛苦。 小星看到慢慢，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他的双手被压制，不能伸手，只能眼神死死盯住慢慢。 慢慢冲过去，把小星脸上的面罩拿开。 小星：“妈妈！” 护士和王姐放开了小星，小星扑到慢慢怀里。 小星：“妈妈，妈妈……” 小星把小脸蛋贴着妈妈的脸蛋，使劲地蹭，紧紧地用手抠着妈妈的身体，害怕失去了这个依靠。 慢慢抱着小星轻轻地摇，拍着他的背，尽力安慰着孩子。 护士看到妈妈来了，就去做其他事了。走的时候护士交待：“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明天病情没好转，就去找医生再开单子。” 王姐和慢慢解释：“这次医生开了五天的雾化，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雾化一天要做两次，早上已经做了一次，现在是最后一次了。” 慢慢听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小星呼吸时喉咙里传出呼哧呼哧的痰音。 慢慢：“如果明天病还没好怎么办？” 王姐：“医生第二次开单子除了雾化还会要求打吊针的。” 慢慢：“打了吊针就会好了？” 王姐：“吊针打上七天都会好的。” 慢慢倒吸一口冷气，她舍不得。看看医院那些打着吊针的孩子，慢慢实在不想让小星承受这些。 慢慢抱着小星在走廊走来走去，她心里一句话一直重复着：“一定有其他办法，一定有其他办法，一定有其他办法……” 慢慢突然想到了在剧组里听过有人在聊中医的事，她赶紧在剧组的群里发了求助信息。还好没过一会就有人回复，推荐了一个专治小儿反复咳嗽小儿哮喘的国家级名中医。 国家级名中医每天在不同的医馆会诊，慢慢打了几个电话，当天的号已经约满，只能约到第二天。 慢慢对王姐说：“你回家吧。我带小星回去，明天我带他去看医生。” 王姐这几天照顾小星，疲惫至极，也很希望有人能一起照顾孩子，再加上慢慢又是小星的母亲……不过她还是不敢做决定。 王姐：“我给先生打个电话。” 慢慢点头。王姐走到一边给李兆诚打电话。 小星生病的几天都没睡好，现在看到妈妈，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慢慢抱着小星找了个地方坐下，让小星好好睡会。 李兆诚有工作，并不在本地。小星刚发病的两天，李兆诚也在家日日夜夜地照顾着。小星的哮症一年会发作六七次，每次短则五六天，多则十来天才能好，李兆诚再爱孩子，也不可能做到时时陪伴。 一开始派人去接慢慢，李兆诚是希望慢慢陪在小星身边，能给小星一些安慰。没想到慢慢要把小星带回家。不过，李兆诚也希望小星能得到好的照顾，而且慢慢家的姚姨也是靠谱的人，就算李兆诚不相信慢慢，他也相信姚姨。 李兆诚吩咐王姐回家收拾一些孩子用的东西，让司机送到慢慢那里去。 王姐打完电话，来找慢慢。她和慢慢交待了许多要注意的饮食禁忌什么的。慢慢听她说的仔细，再看王姐那憔悴的脸，知道王姐对小星也是尽心尽力的。 慢慢：“王姐，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慢慢带小星回家。司机得了李兆诚吩咐，过来接她们。 上车的时候，小星醒了，他疑惑地看着周围。 慢慢：“跟妈妈回家好吗……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星还没完全清醒，他下意识地一直点头，软软地靠在慢慢身上。 慢慢抱紧怀里这个小小的人儿，孩子的信赖和依靠给了她极大的满足感。慢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孩子特别上心，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但不管怎么样，既然下了决心，以后她就会好好地守护这个孩子！ 小星在病中很虚弱，到家以后虽然醒了，但也没有什么玩的兴致，就软软地靠在沙发上。过去胃口那么好的孩子，晚饭也没怎么吃。 李兆诚的司机送来了小星的药和换洗衣物。 姚姨一起收拾着小星的东西，对慢慢说：“小星和我睡吧，你白天还要工作。” 慢慢转头去看小星，小星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并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看着小星在暗处小小的身影，慢慢不想把他交给别人，不管是谁。 慢慢：“跟我睡吧！” 姚姨：“你不知道带小孩的辛苦……” 慢慢不以为意，不管这个世界的慢慢怕不怕辛苦。上辈子，她可是最爱“辛苦”的，她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来自：拼搏、努力、奋斗。 11.漫长的一夜 慢慢把沙发上的小星轻轻唤醒，打算带他回房间睡觉。 姚姨还是不放心，她说：“小姐，你的房间在楼上，晚上要是小星哭了闹了，我在楼下是听不到的。生病的孩子晚上是睡不安稳的，还是我来照顾他吧。” 慢慢抱起小星，成竹在胸地说：“姚姨，你放心。我们两个分工，晚上我来，白天我去拍戏的时候就交给你了。” 慢慢带小星回自己房间，她给小星挤好牙膏刷牙，小星不愿意配合，只是拿起牙杯漱了漱口。慢慢又让小星洗脸，小星看到慢慢递过来的毛巾，转头就走。 慢慢追过来，看到小星软软地躺在床上。她顾不得生气，又开始软言软语地哄着孩子。 慢慢：“我们小星累了？换睡衣睡觉吧？” 孩子躺着没有反应。慢慢本来是想让他自己起来把睡衣换好躺下去的，可是人家就是不理你。 慢慢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懂事听话的孩子现在居然这么难搞。毕竟人家只有四岁，现在又还生着病，慢慢只能笨手笨脚的替小星换好衣服。 慢慢想起来晚上小星还要吃一次药。她把药找出来拿到小星面前时，小星突然就哭了。小星并没有反抗，也没有闹腾，就是默默地坐着，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可怜委屈，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地滚落下来。 慢慢手足无措，正想着怎么安慰孩子。小星突然又主动拿走了慢慢手上的药放进嘴里。吃完药还喝了口水，小星就自己爬进被窝里去躺好。 慢慢偷偷观察了小星好久，发现小星爬进被窝以后真得一会就睡着了。她暗自庆幸，没想到第一次带娃睡觉就这么顺利。 慢慢拧了温热的毛巾，趁小星在睡觉，替他擦了小脸和小手。哭过以后带着泪痕睡觉，多可怜啊，慢慢可不想让小星当个可怜的小孩。 看小星睡得安稳，慢慢走到一边开了盏小灯，开始研究剧本。 慢慢还有十来天的戏没拍完。第二天也有慢慢的戏，不过还好时间是下午，慢慢可以先带小星去看医生，然后再赶到片场去。 看了半小时剧本，慢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奔忙了一天，确实也累了。 慢慢洗漱一会，不到十点钟就躺下睡了。熄灯前，她特意看了看睡梦中的小星。小星长长的睫毛盖在稚嫩的小脸上，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地起伏。 “真是一个小天使呢。” 慢慢熄灯，安心地睡去。 夜里的时候，小星的病严重起来。他躺在床上喘不上气，但是又困得不想动，整个人烦燥异常。他先是踢蹬着腿，不安份地扭来扭去，后来实在被这个不舒服折腾得忍不住了，放声哭了起来。 慢慢惊醒过来，她连忙打开灯，看到小星闭着眼睛哇哇哭，问他什么也不应。 慢慢过去抱起小星，小星就不哭了。 小星靠在慢慢身上，呼吸顺畅了，又接着睡了。 这半夜突然被吵醒，慢慢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想上厕所，而且越来越想上。她等了一会，觉得小星已经睡沉了，就想把小星放在床上。 慢慢小心翼翼地把小星放在床上，刚一转身，小星又哇哇大哭了。而且这次小星哭得完全停不下来，就算慢慢把他抱在怀里，怎么摇怎么哄也不行。这时候的小星语言功能已经完全退化，他哭着控诉自己身体上的难受，生病以后在医院遭的罪，还有慢慢不肯抱他让他好好睡一觉的委屈…… 小星哭闹了许久，连楼下的姚姨都被吵醒了。 姚姨想抱小星，小星哭得更厉害了。慢慢接过小星，很严肃地对小星说：“小星，妈妈要上厕所。你就让姚姨抱一会，妈妈马上就回来！”然后又把小星递给姚姨。 小星还是哭，不过声音没那么响了。 慢慢赶紧冲进厕所…… 慢慢从厕所出来，姚姨对她说：“我抱小星到楼下去，你睡一会吧。” 小星在姚姨怀里哭闹着挣扎起来，整个人象麻花糖一样烦燥不安地扭来扭去。 慢慢知道小星想和自己在一起。 慢慢抱过小星，一边走一边哄：“妈妈在这里，妈妈陪着小星，妈妈最喜欢小星了……” 小星的哭声又变小一些。 慢慢让姚姨回去睡觉，不然第二天谁也没休息好，就没人照顾孩子了。 又哭闹了许久，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气顺了，小星渐渐没有那么烦燥。 慢慢偷偷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 感觉怀里的小星平静了，慢慢试探着挨着床坐下，小星没反对。慢慢又大胆地靠在枕头上，小星还是没意见。慢慢全身放松下来，拉过被子，就这样抱着小星靠在床上睡着了。 小星睡了一觉醒来，自己爬到边上，把枕头竖起来，靠躺着。慢慢在睡梦中一点一点地往被窝里滑溜下去，直到安安稳稳地躺平。 睡了一会，慢慢心里不踏实，又醒了过来。她看到小星自己靠坐着，头一点一点的，根本没睡安稳。 慢慢拉拉小星的手，示意他躺下来。 小星：“我躺不下来。很难受……” 慢慢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想想出一些办法，可是想着想着，挡不住困意，又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慢慢又醒了，现在她有点明白什么叫睡不安稳了。慢慢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小星的手。 小星很清醒的样子，靠在那看着慢慢，他看到慢慢睁开眼睛，知道是因为自己影响了别人睡不安稳，小人儿的脸上露出内疚自责的表情。 小星：“阿姨说过，和我一起睡觉很可怕……” 慢慢实在不忍心这样小的孩子心里有这样的沉重负担：“不是的，小星。” 慢慢一字一顿认真的说：“小星生病了，那不是你的错！” 小星不再那么自责。 可是，过了一会，小星的脸色又变了。 小星：“我饿了……” 慢慢看时间：凌晨五点。 慢慢试图改变小星的想法：“小星，现在时间太早了，我们再睡一觉。睡觉的时候是不会饿的，等天亮了我们再起来吃早饭好吗？” 小星：“……” 短暂的静默。 慢慢的沉默是因为她希望小星能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不知不觉睡着，小星的沉默是因为他希望慢慢能够自己看出他的委屈和隐忍…… 小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因为他看到慢慢已经快要睡着了。 小星：“我真的好饿！” 慢慢迷迷糊糊的抬起头。 小星：“你看，我的肚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收起肚子，“不是小星在叫饿，是小星的肚子在叫饿，是小星的肚子里面有个东西在叫饿……” 慢慢一激灵，立马从床上起来。是的，她看到了，她看到了用全身心在呼唤食物的小星。 12.爱 慢慢抱着小星到楼下厨房找吃的。厨房里有姚姨炖着的一锅稀饭，正冒着热气。 慢慢舀了碗稀饭出来放凉，趁着这个时间又清炒了一盘娃娃菜，再夹块豆腐乳放在小碟子里，一顿简单的早餐就准备好了。 怕吵到姚姨，慢慢决定不去餐厅。小星就坐在厨房的料理台前，乖乖地吃着早饭。 慢慢突然母性泛滥：“我来喂你吧？” 小星疑惑地：“我从来不用别人喂的啊，大家都表扬小星呢。” 慢慢：“可是你在生病啊！生病的小孩就应该让人照顾，让人抱在怀里喂着吃饭！” 慢慢把小星抱在怀里，舀起一勺稀饭吹了吹，喂进小星嘴里。 小星也乖乖配合着。生病中的孩子本来就精力不济，再加上夜里又没休息好，所以身体也确实绵软无力。他只是习惯了自己吃饭不用人喂，此时真有人把他当小宝宝疼爱，把他抱在怀里，喂他吃饭，小星不但觉得新鲜，也觉得安稳舒适。 慢慢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小星，她也觉得有些恍惚。上辈子慢慢在感情中一向冷静克制，谈恋爱的时候，只要发现和对方理念不合或者相处有了问题，她都是快刀斩乱麻地迅速结束关系。前任气愤之下都是骂她“冷血”、“怪胎”、“没心没肺”……时间久了，慢慢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可是小星的出现却让慢慢的情感流动起来。 慢慢想，这样看来，自己并不是情感怪胎，只是机缘未到或者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也许自己也是有能力去好好爱人的，自己也可以体验到那种真正的爱，就是那种想象中能够不断给予不断付出但却永远不会枯竭的爱。 慢慢能呼应到小星的喜怒哀乐，是小星让她感觉到自己和别人联结在一起，这种感觉让她在这个世界上，不再孤单。 所以虽然她和小星的这种母子关系有些尴尬，但因为这种联结感，慢慢很快就进入了妈妈的角色。 吃过早饭，还没六点。慢慢和小星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看着外面蓝乌蓝乌的天色，决定还是再去睡一觉。 上楼的时候，慢慢把小星抱在怀里，小星捧着慢慢的脸：“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妈妈，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妈妈……” 小人儿心里的爱和渴望终于有了出口，他紧紧地搂着妈妈，在慢慢脸上叭哒叭哒亲个不停。 到了早上，慢慢带小星去看中医。中医馆和平常的综合医院一样，也是人来人往，只是多了一些中药香。 可能是换季的原因，生病的孩子特别多。虽然慢慢一大早就来挂了号，但还是排队等了两三个小时才轮到。排队的时候，慢慢注意到有许多人都是从外地特意赶过来找盛医生看病的。 “希望小星能遇到一个好医生！”慢慢暗暗祈祷。 盛医生是个六十来岁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小星没看过中医，却很配合的让医生看舌苔、诊脉。 医生问起孩子平时的饮食起居，慢慢有些答不上来。 医生：“孩子平时都是谁照顾的？” 慢慢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阿姨。” 医生：“哦，我先开些药，如果吃两天没效果你们就再来换药。” 医生一边开方子，一边交待慢慢：“哮喘的孩子身体都比较虚弱，病好以后你可以带他再来复查，我给他开些药调理身体。” 慢慢：“医院是不是可以代煎中药？” 医生笑了：“煎的中药剂量太大，孩子吃不了。我们现在开的都是超微中药，一小包一小包的，你回去用开水冲泡十分钟就可以吃了，很方便的。” 慢慢感激的不知如何表达，只会不停地说谢谢，谢谢。医生也见惯了这种场面，淡淡的笑着。助理医生又到门口带了下一个病人进来。 慢慢把小星和药交待给姚姨，自己又匆忙赶到片场。 戏快杀青了，就剩最后两天，主要就是补拍一些场景和镜头，慢慢觉得自己的心一直都悬在小星身上。 片场这天的意外特别多，拍摄进度一直在拖。慢慢给家里打过电话，姚姨说小星乖得很，而且吃完药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 晚上九点，拍摄工作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慢慢休息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她以为是姚姨，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小星的声音。 小星还没开口就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听到小星的笑声，慢慢心里放心了不少，要知道昨天小星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小星奶声奶气地：“妈妈，你知道我在哪里吗？我现在躺在你的被窝里，因为这里有你的味道啊！好舒服啊，好像被妈妈抱着一样……” 慢慢：“小星……” 慢慢开不了口，她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是要通宵在片场拍戏了。以她的为人和工作态度，是绝对不可能中途溜掉的，可是她白天答应过小星晚上要回去陪他…… 慢慢喉咙梗噎，心里酸涩。自己下了决心要好好守护这个孩子，可是现在才照顾孩子一天，就把他丢下了。 当孩子柔柔的声音叫着妈妈的时候，他交付了多少期待和爱意。“妈妈”难为啊！ 小星听不到慢慢的声音，急了：“喂，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啊，电话坏了吗……” 慢慢：“小星，妈妈在这里。妈妈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小星马上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不能回来了？” 慢慢听到了小星在哭。 小星：“爸爸也总是这样……” 慢慢听到电话那头姚姨在安慰小星。 慢慢好心疼，忙不迭地给孩子许诺，好像说到就是做到了一样，至少在她心里，她此刻是真的希望能和孩子呆在一起。 慢慢：“小星，妈妈这几天的工作忙完就好好陪你，绝对说话算数。你要相信妈妈，妈妈本来计划了好多事要和你一起做呢，妈妈给你买了《忙忙碌碌镇》，还买了好多干净的海沙，到时候在院子里给你挖个沙池玩沙子，等你病好了妈妈带你去吃好多好吃的……” 小星又拿起电话：“妈妈，刚才我本来是想和你说话的，可眼泪它自己流下来，不是小星不乖。” 小星说话时还带着哭腔，但这么小的孩子却在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慢慢心酸又心疼：“妈妈知道，小星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然后，慢慢听到小星说了接下来这一句。 慢慢觉得像是听到天使在对她说话：“妈妈，我现在在想你。我想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在我的心里……” 13.美好时光 挂电话前，姚姨怕慢慢担心，特意说了一句：“我儿子小时候也哮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星的。” 通宵拍了一夜戏后，剧组反而状态大勇，大家一鼓作气都想把事情顺利做完。 第二天下午四点，慢慢的戏就全部结束了。 和大家告别以后，慢慢还特意去找了那个提供中医信息的人。发现原来群里的“叮咚”就是那个剧本写得很不靠谱的编剧。 慢慢：“怎么是你？哎，你那个剧本……这两个月我谈恋爱谈得昏头胀脑的，越来越傻了。” 叮咚不回嘴，呵呵呵地笑。 慢慢：“谢谢你，你介绍的那个中医真得挺靠谱的，她开的药吃了一天病就好多了。原来还以为中医见效慢呢！” 叮咚是个中医爱好者，她和盛医生说的一样，也劝慢慢等小星病好以后好好调理身体。她给慢慢推荐了“山药社区”、“懒兔子”、《圆运动的古中医学》、《四圣心源》、《李德修小儿推拿秘笈》……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慢慢本来匆匆忙忙地，后来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在这美丽的夜晚，看着天上的星星，再看看小区的灯火，慢慢想好好享受一下，这种下班回家有人在家里等自己的感觉。 回家以后，慢慢履行诺言，推掉了近期所有宣传通告综艺节目和商家站台，一心一意陪小星。 孩子的病情起得快，好得也快。吃了两天药，看起来那么严重的哮喘居然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点咳嗽，但小星神清气爽，晚上也能够好好的睡觉了。 李兆诚似乎很忙，隔了两天才打了电话过来。小星和他在电话里有说有笑的。 慢慢给小星在她的卧室旁边收拾了一间儿童房出来。 关于分房睡的问题，慢慢问过所有她认识的当过妈妈的人，大家给的答案都很含糊，没有人能明确说清楚四岁的孩子到底应不应该独立睡觉。但是一听说小星是男孩，大家就会说：男孩子还是要早点分开睡吧。 小星很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听从了。 第二天早上，慢慢醒来时发现小星蜷着身子睡在她的脚边。 到了晚上，慢慢狠狠心，还是让小星回自己房间睡。 小星没说什么。 到了早上，小星仍然睡在慢慢脚边。 第三天，慢慢想如果不继续坚持，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她仍然让小星回自己房间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慢慢心里不踏实惊醒过来。她做梦梦到小星睡在她脚边，因为没盖被子着凉了。 慢慢醒过来，看到那个傻孩子仍然蜷着身子窝在床脚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在那里躺了多久。 孩子窝在脚边可能是怕被发现，因为这个心理，所以他没敢睡在被窝里。这样睡了几天，就着凉了。 慢慢第一次见识到孩子生病发病有多么迅猛。一开始小星只是着凉流鼻涕，然后咳嗽越来越剧烈，到了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喘起来了。 看到小星咳嗽越来越厉害的时候，慢慢就赶紧把上次没吃完的药泡了一份给小星喝下去。可是这次病来得凶，再加上刚刚病好没几天，身体还没复原好，所以吃了药小星还是喘得厉害。 慢慢这次有了经验，她找出上次在医院存下来备用的黄牛号码，给小星挂上了盛医生的专家号。 经历过这一场，慢慢心里暗下决心，决定要自学一些中医知识。她希望小星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而且她不习惯把生命中这么重要的事交托在别人手里。 叮咚推荐的几本书刚好到货了，慢慢现学现卖，拿起《李德修小儿推拿秘笈》给小星在手上推穴位，只希望小星能好受一些，快点好起来。 慢慢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小星。现在她们不仅有情感上的联系，也有了许多共同的生活经历。现在如果再有医生问慢慢孩子的饮食起居，慢慢绝对可以流利地回答出来。 孩子大便情况怎么样？小便黄不黄？睡觉安稳吗？怕冷还是怕热？胃口好不好？容不容易出汗…… 小星的这些小秘密，妈妈现在都知道了。慢慢疯狂地钻研这些，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盛医生不再问她这些问题了，就算偶尔提起，也是随便一句带过。 慢慢现在好希望能够有人写一部关于妈妈和孩子的电视剧。里面可以有一集专门拍妈妈看中医，就一个场景，就是妈妈和医生一起探讨孩子的大小便，睡觉情况，吃饭情况……如果医生感兴趣，妈妈还可以和医生聊一聊孩子有多聪明，表达能力有多好－－这个可能又得单拍一集。 小星的病好全了，又开始上幼儿园。这次因为连着生两场病，小星有十来天没去学校了，所以有些抗拒。 晚上睡前聊天的时候，小星告诉慢慢，老师打他。 小星：“幼儿园的阿姨打人最疼，象机关枪一样。阮老师是手枪，王老师有时候是太阳，有时候是手枪。” 慢慢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孩子，可是问了几次，孩子都说打了。 慢慢：“老师是怎么打你的？只打你还是大家都打？是在大家面前打你的吗？” 小星：“就是那样那样打的啊。” 看慢慢那么着急，小星的表情有些害怕起来。慢慢不想吓到孩子，于是不再追问，先哄孩子睡着。 慢慢一直很信赖王老师。王老师是小星的主班，她是儿童心理学硕士，自己也有一个两岁的女儿。慢慢喜欢当过妈妈的幼儿园老师，不喜欢那些年轻漂亮一边上课一边偷偷玩手机的小姑娘。 听慢慢说完事情经过，王老师爽朗的笑了。王老师循循善诱，跟慢慢说：“小班的孩子本来就不爱上学，现在小星在家呆了十几天，可能对学校更不适应了。四五岁的孩子是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这时候他们经常把一些实际没有发生的事说成是真事，所以常常会被误认为是孩子撒谎。” 王老师建议慢慢了解一些儿童心理学。 于是，慢慢家里又多了一堆《育儿百科》、《儿童心理学》、《儿童敏感期知识》…… 小星现在每天睡觉前一定要和妈妈聊会天，这已经成了他的生活仪式。 慢慢来这个世界快一年了。 这天，慢慢问小星，还记不记得以前的那个“坏妈妈”。 慢慢：“小星，妈妈以前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你会恨妈妈吗？” 小星认真的想：“我不记得了。” 孩子很奇怪的表情，他问：“你以前对我不好？” 小星的样子看起来是真得不记得。也许孩子小记忆时间短，一年对他来说是生命的四分之一了。 “以前的事我忘记了。”小星非常快乐幸福的样子，他满足的说：“不过我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14.李先生 李兆诚这次出差了二十几天才回来，回来以后又忙着处理各种事情。 慢慢觉得这是天意，特意安排了时间让她和小星好好相处。所以李兆诚打电话来，她都非常耐心且体贴，告诉他孩子一切都好。 回来以后李兆诚也会过来看孩子，但每次都呆不了多长时间。他看到孩子活蹦乱跳，看到慢慢笑脸靥靥，又安心地出门办事。 有一天晚上慢慢哄完小星睡觉，到楼下喝水的时候，看到李兆诚靠在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可能他是想来看小星，但来得太晚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走…… 虽然想小星，但这次回来李兆诚都没有提起要把孩子带回去。孩子的状态很好，他看在眼里，所以他宁愿自己多跑几趟。 慢慢找了个地方坐下，开盏小灯，假装在看书。 慢慢想起曾经有个相似的场景，李兆诚出差回来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以前的那个慢慢把他喊起来赶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婚姻会让两个人连基本的互相尊重都做不到。 每次看到李兆诚，慢慢心里不由自主地就会涌起无尽的幽怨、愁苦、纠结和恨意。但慢慢清楚这些都是过去的记忆，她不能让过去影响现在。 慢慢要创造新的记忆，就象此时，在昏黄的灯光下，她静静地陪着他。 小星越来越依恋妈妈，现在他对爸爸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 爸爸匆匆的来去，他渐渐没有那么在乎，毕竟每天陪他吃饭和他一起睡觉聊天的人是慢慢。 工作缓过来以后，李兆诚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他坚持每次给孩子讲个故事，提高陪伴的质量。 这天李兆诚给小星讲西游记，两个人又说又演又跳的，小星兴奋地就象只小猴子。 李兆诚借机问儿子：“太晚了，爸爸要回家了。你跟爸爸回去好不好？我们把西游记讲完。” 小星纠结了，他不想去，但又不想伤爸爸的心。 小星：“我习惯和妈妈睡了。” 收买儿子不成，李兆诚只好又换了个策略，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慢慢家里，以增加和孩子相处的时间。 简直是把慢慢家当移动办公室了。 而他好像也越来越喜欢这个移动办公室氛围。 随着李兆诚在家里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慢慢也开始了解他在忙什么。有一天，慢慢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不是做机器人的吗，为什么你经常在查沙漠的资料？” 李兆诚警惕地看向慢慢，看慢慢心平气和，放松了下来。要知道过去他和慢慢解释去内蒙出差的原因时，慢慢永远不相信他，觉得他在找借口。 那个慢慢可是一直以为他在想方设法的搞外遇。 李兆诚：“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研究工业机器人，研究人工智能。现在这些领域的成就已经超过了世人的想象，有许多成果没有公布。我常常从实验室出来就开始思考起哲学问题，我需要知道人的存在意义。虽然我一直学理科，但我并不是一个科学崇拜者，有一段时间我很困惑，很想放弃自己的企业，但是又舍不得。” 李兆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慢慢知道在那个困惑期，过去的慢慢并没有给他支持，这也进一步导致了他们的关系走向了死胡同。 李兆诚继续他的诉说：“那段时间我开始喜欢上户外运动，只要有时间就走到自然中去，到不同的自然中游历。这些游历激荡着我的内心，我对人和自然的关系有了很多感悟。所以那时候，我提出盛达的价值观是：让工业文明回归自然之美。” 慢慢想到盛达那种满绿植的办公室……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李兆诚：“有一次在库布其沙漠旅游，我无意中得知当地的盐场濒临倒闭政府要把它对外承包。虽然这个盐场是当地人主要的生活来源，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面承包。因为这不仅仅是管理一个盐场经营的问题。当时已经有1八平方公里的盐湖被黄沙覆盖了，生产设备也被埋了一半。要想生产经营，就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治沙。那时候这个盐场每年亏损五百万，已经处于破产的边缘。” 李兆诚喝了一口慢慢递过来的水，继续往下说。 “治沙这件事对我充满吸引力。我隐隐觉得通过治沙可以让人类学会怎么和自然和谐相处。所以后来我们公司出面承包了这个盐场，这个项目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这一两年的工作重心。” 李兆诚看到慢慢对他说的事情真有兴趣，也是越说越痛快。他突然过来拉着慢慢起身：“我带你去看看那个盐湖？” 慢慢真得被惊呆了，这个转折太突然了。 她没吭声，不敢答应。 李兆诚兴奋地停不下来，他马上就打电话订好了机票。 慢慢还是不在状态中。 她并不了解李兆诚，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性格。 李兆诚：“你去收拾一些厚的衣服，戴上帽子口罩围巾什么的。” 看见慢慢站在那没动，李兆诚走到她面前。 李兆诚很真诚的关心和询问：“你是不是不想去？没关系的，不去我们就把机票取消，我就是太兴奋了，很想让你去看一看那个地方。” 慢慢摇头：“不是的，就是太突然了。” 只是随便开口问了个问题，没想到点中了李兆诚的穴位。谁能想到，这时候的李兆诚会是这个样子。平时他那么高冷寡言，原来只是因为没有人问到他心里去。 最后慢慢还是跟着李兆诚去了一趟沙漠。 经过一年多的治理，盐场已经恢复生产。李兆诚带着人在盐场附近的沙漠种树种草，颇有规模。绿色的屏障围在盐场周围，盐场的风沙真的被治住了，开始有了效益。 到了当地，慢慢就明白了为什么李兆诚会那么激动。因为李兆诚在盐场所做的一切让当地人恢复了信心。他们原来已经绝望，被沙漠逼得节节败退，可是现在他们开始相信：沙漠是可以被治理的。 李兆诚带着慢慢走进沙漠，沙尘暴的风沙不停地扑在他们脸上。 李兆诚指着面前的沙漠对慢慢说：“我一直想在沙漠里修条路，所有人都说不可能。可是现在你陪在我身边站在这里，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从沙漠回来以后，李兆诚和慢慢的关系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不过有一次，慢慢听到李兆诚和小星在打闹。小星说：“我不喜欢你了，我现在最喜欢妈妈。我最喜欢和妈妈一起聊天睡觉，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李兆诚神态自然地回小星：“那她还是我老婆呢！” 15.电影圈故人 专心陪了孩子一个多月，慢慢尽情地享受这奢侈时光。孩子现在身体健康，精神愉快，上学顺利，渐渐没有那么需要她了。 于是慢慢开始忙碌于工作。 这一天慢慢在买手店逛，想添置一套适合参加腕表品牌活动的衣服。她在架上看中了一件丝绸衬衫，伸手去拿的时候却被另一个方向伸出的手抢先了。 慢慢抬头看是谁和她品味相同，谁知那个人见了她，表情夸张极了，冲过来一把抱住慢慢。 “我的小仙女，好久不见。” 眼前的这个女人四十几岁年纪，保养得当衣着得体，虽然皮肤身材已经有一些衰老的痕迹，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慢慢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慢慢。 “嗯，小仙女成熟了，越来越有味道了。” 这个女人是吴尔语，娱乐圈著名的制片人，擅长制作青春偶像剧，圈内人笑称她为“上帝之眼”，因为只要被她看中力捧的演员，没有不红的。 《爱情时代》系列也是吴尔语公司的作品，所以周慢慢也是被“上帝之眼”相中的人。 吴尔语让店员包好丝绸衬衫，塞在慢慢怀里。 吴尔语：“送给你。我们找个地方坐会。” 在咖啡店找好位子，点上烟，吴尔语的眼神就开始迷离了。 吴尔语：“《爱情时代》上映后票房冲破五个亿，当时我们都疯了，要知道这部戏的成本才两千万啊。你们又全都是新人，当时还是孩子。” 沉浸在往事中的女人吐了个烟圈。 吴尔语：“开完庆功宴，我带你们去海岛上度假。那天出海钓鱼回来，你们几个在沙滩上玩。太阳下山了，整个世界笼罩在魔幻的光影里，我当时觉得那就是伊甸园了。” 吴尔语：“那次我们看到了蓝眼泪，你还记得吗？” 慢慢虽然被唤起了这些记忆，但她却没法那么感同身受。而且她同时也想起的事情还有：后来《爱情时代》系列一部不如一部，吴尔语也失去了她的神奇魔力，再也没制作出有影响力的作品。而《爱情时代》里的那些年少成名的演员，小范吸毒被抓、宇少成了开火锅店的大叔、郭郭结了又离结了又离结了又离、阿豪一直不温不火、菲儿嫁人出国了、小如的脸整崩了、而周慢慢自己也死过一次…… 娱乐圈是人生哈哈镜，原本平淡的生活被催化出各种极致变化。可是大家爱看的也是这种戏剧性。 这时，有个三十岁的男人仁川期期艾艾地走到吴尔语面前。 男人：“吴总，请多关照。” 虽然z文是流利的，但是举止神态样貌让人很容易猜出他是个韩国人。 这个世界里因为萨德事件而颁布的“限韩令”刚刚解除，所以韩国的影视公司专门派人来找播放平台。 现在吴尔语是一家新兴视频网站“爱看”的副总裁兼版权管理中心总经理，版权引进的事归她管。 吴尔语对仁川的态度不太气。今天她不想谈工作，而且她们公司想要的头部作品仁川早就给了其他网站了。 仁川仍然拿出资料放到吴尔语面前。 仁川：“吴总，我们公司出品的影视剧口碑都很好，你看一看？” 吴尔语抽烟不语。 吴尔语这么明显的漠视让场面非常尴尬。但这个仁川却有股韧劲，就一直弯着腰卑躬屈膝地站在边上等着。 时间过了好一会，店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吴尔语心软下来，觉得自己态度傲慢，但又找不到台阶下。 慢慢拿过资料翻看起来，她看到好几部作品很有潜力，而且价格又不贵。 慢慢：“你和吴总原来说的是把头部作品留给她，现在没遵守约定的是你们。你今天既然特意过来找吴总，说明你还是想继续合作。这次没签合约，也是我们的疏忽。虽然有个不愉快的开始，但希望你们今后能够吸取经验，做个诚信的合作方。” 仁川点头称是。 慢慢问了吴尔语的意见，以极优惠的价格打包买下了一批作品的播放权。 仁川感激涕零地告辞离开。 看着仁川离去的背影，慢慢对吴尔语说：“他以后肯定还会再来找你的，他会后悔今天把某个作品的价格卖得太低了。” 看着自信的慢慢，吴尔语若有所思。 吴尔语：“慢慢啊，星期一你到我公司来一趟。” 星期一，慢慢走进爱看大厦，就象走进一个新天地。 这几年国内的影视业飞速发展带来了很多机会，各种资金资源进场，所以吴尔语又有了平台。因为技术优势和背后网络公司雄厚的资本，新兴的网络平台在和传统电视台的权力之争中渐渐平分秋色。爱看虽然上线时间晚，但一出场就锋芒毕露。 吴尔语编剧出身，机缘巧合当了制片人后一炮而红，从此一帆风顺。过去她是自己世界的女王，前些年她的世界崩塌了，现在要她去重新适应外面的世界，太难了。 何况这个新的世界并不太平，战火纷飞。 吴尔语看上了慢慢的能力，让慢慢跟着她一起处理许多她应付不了的事情。 慢慢权当帮忙，也没想太多，有时间她就会到爱看大厦。公司事务、影视行业现在她都不是外行，所以上手很容易。 有些人天生喜欢工作，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聚集起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每天过得忙忙碌碌，踏踏实实，靠自己的能力解决各种问题，这样就很开心。 慢慢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过了两个月，吴尔语就渐渐不来上班了。 有一次公司开高层会议，吴尔语也没出现。 慢慢到吴尔语家找人。 吴尔语披着真丝袍子，开心的把慢慢拉进她的工作间。二十几平米的工作间里陈列着过去吴尔语拿的各种奖项，墙上贴满了她过去制作过的所有影视作品的海报，还有各种新闻的剪贴本和大量的照片。照片都是吴尔语和各个明星的合照。 这个房间里收藏着娱乐圈半数明星的青春岁月和吴尔语过往的风光。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还幽幽传出《爱情时代》的电影主题曲。 吴尔语拿出红酒，倒了一杯给慢慢。 吴尔语：“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在娱乐圈，努力有什么意义啊？我这个年纪了，还天天朝九晚五陪那些小年轻开会，人生无趣啊！大家都叫我“上帝之眼”，你知道吗，那种毫不费力就成功的感觉真得太好了，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过去会那么成功，所以也只能相信那真的是上帝选中了我。” 慢慢：“现在是一个新时代，你有机会再次站上最风光的舞台。” 吴尔语摇头。 吴尔语：“总有退场的时候。我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它告诉我该休息了。” 光环退去，衰老格外苍白。 真的甘心？这一辈子的人脉经验，就这样放下？或者找个接班人？ 吴尔语的眼睛又有了些亮光：“慢慢，我已经跟公司举荐你接任版权管理中心总经理的职位，你考虑一下。” 慢慢倒也不是太意外，毕竟这段时间吴尔语教了她很多。很多很多，倾囊相授，恨不得慢慢立刻就能大展鸿图、大放光芒。 当然，吴尔语也有一些私心。 吴尔语说：“我女儿去年考上戏剧学校，当初我去爱看上班就是为了有个平台给她铺路。慢慢，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临走时，吴尔语拍着慢慢的肩膀，殷切地说：“慢慢，相信我的眼光。我看得出来，你的时代要来了。” 16.约会 慢慢到爱看上班的第一个周末，收到了李兆诚送来的一束玫瑰。这种玫瑰的颜色别致，外层是晕染感的橘粉色，然后渐渐过渡到中间的白色，精彩纷呈，所以名为“歌剧”。 下班前，李兆诚打电话来约慢慢一起出去吃晚饭。 见到来接她的李兆诚，慢慢感觉很微妙。从内蒙回来以后虽然他们彼此内心感觉亲近了许多，但一直没有什么亲密相处的机会。 李兆诚把慢慢带到一家自然环境很好的餐厅。他们选择了院子里的露天位置，因为院子里有小型乐队在演出。 天黑下来，店里给每张桌子摆上烛台点上蜡烛，烛光摇曳着，把气氛烘托得很浪漫。 而且餐厅的东西也很好吃，工作了一天的慢慢心满意足。 李兆诚看着慢慢，觉得饭菜更可口了。 餐后甜点慢慢点了个小清新风格的，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饭，本来就很甜了。 用餐的过程两个人很少交谈，就是眉来眼去，含笑不语，神意暧昧。食物满足了他们的口腹，但心里却越来越饥渴：他们渴望更亲近对方，渴望和对方的心贴得紧紧的。 虽然没喝酒，但烛光下，慢慢的脸已是绯红。 两个渴望亲近的人，他们的口唇若是不能用来亲吻，那就只能用来说话了。 李兆诚：“前几天有出版社找我，说要给我出自传，我拒绝了。” 慢慢喝着水，静静地听着。 李兆诚：“虽然我事业上有一些成绩，但是从学校到公司，我一直很顺，我觉得在我之前的人生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告诉别人的。我的经历太浅了，直到这几年，我才开始看到生活的另一面。” 李兆诚说到这，笑了，他想到自己过去的年少轻狂。 李兆诚：“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什么都可以，我不但可以有成功的事业，我还可以做个成功的爸爸，我可以既当爹又当妈，我可以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照顾好，让他受最好的教育，享受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李兆诚是真得很爱很爱小星。 李兆诚：“小星现在很健康很结实，每次看到他，我就觉得他有一股由心而发的快活感染着周围的人。他现在皮肤很润泽，感觉他的皮肤血液骨肉都是由爱组成的。可是以前，他很苍白，肉都是松的，没有现在这种生命力……” 说到小星，慢慢的眼睛都要湿润了。 李兆诚：“你太让我惊奇了，慢慢！在你身上我看到人要是决心改变，会有多么神奇。你让我意识到，自己过去是多么冷漠、自私、骄傲……我做得不好，我不是一个好丈夫。” 李兆诚抬起头看着慢慢，他在祈求一个新的未来。 慢慢心里的两个自己都被这番话打动了。这一辈子，你和你最亲近的人，可能也只有那么一两次机会，能听到对方放下自我毫无成见坦诚相待的心里话。 慢慢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但她却笑着说：“你说我们之前是怎么一步步闹僵的啊？” 李兆诚：“一开始好像是你要我证明我爱你。我们是在朋友婚礼上认识的，你就一直追问我为什么只见了一面，我就开始追求你……” 为什么两个成年人会变得这么幼稚？！过去的慢慢一直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她爱的人，她内心空虚，想要各种各样闪亮的证明。 慢慢：“从今天开始，那些都是过去了。” 走出餐厅，李先生说要带慢慢去看英国剧团演出的沉浸式互动戏剧《梦境人生》。演出晚上九点开始，慢慢担心小星在家里等他，很犹豫。 李先生一本正经地：“哦，我已经和小星说过了，他今天和姚姨睡。” 《梦境人生》的故事场景改编自莎士比亚戏剧，里面把莎翁的所有经典场景融汇在一个9000平方米的演出空间里。 演出场地是仓库改建的，有看过的人介绍： “观众在三个小时的演出时间内只需戴上一只面具，便可以任意穿梭在这处被精心设计成复古风格的立体剧场中。” “整个七层的场地烟雾缭绕，灯光昏暗，诡异的音效与气味构成了100多个小场景，它们囊括了宴会厅、小酒馆、糖果店、殡仪馆、教堂、医院、树林与花园等。观众可以自由选择去哪里，或者看到什么样的故事。” “整部剧没有对白，演员们用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来完成所有的情绪表达与人物关系。无论是亲昵、打斗、阴谋、欢乐，还是内心的挣扎与扭曲，舞者们都能凭借高超的技艺与柔软又有力道的身体，将之完美的呈现在观众面前。仅仅从欣赏舞蹈的角度来观赏此剧，都不失为一种享受。” “更何况，由于观众可以从各个角度欣赏演员的表演，为了恰当的展现角色之间的关系，甚至于演员们细微的面部表情都经过制作团队的艺术设计和严格把关。” 进了场地后，李先生担心起来，他问慢慢：“等下我们走散了，你会害怕吗？” 慢慢摇摇头。 李先生：“那我们约个地方，如果走散了，我们就到那里等对方。” 慢慢：“不用，我相信最后总会碰上的。” “不带面具，一切就会崩塌。在《梦境人生》，面具就是你的座位。”为了鼓励观众更亲近演员和场景，入场时就给每个观众分发一个鬼魅的面具。在剧院的演出现场任何时间，观众都不能摘掉面具。 两个人戴上面具出发。他们跟的第一个剧情是魔幻版《麦克白》，因为现场气氛诡异，布景道具又细节逼真，不算胆小的慢慢还是忍不住靠近李兆诚。李兆诚一把搂住慢慢，此后也一直牵着慢慢的手。 在随后的舞会场景里，李兆诚和慢慢也下场和演员们一起跳起舞来。正跳得酣畅，戏里的主要角色开始分散离场。观众开始混乱起来，大家开始选择不同的角色跟进后面的剧情发展。 慢慢和李兆诚被挤散了。 慢慢走到另一个场景里，这里在演《哈姆雷特》。她被奥菲莉娅带到化妆间，奥菲莉娅递给慢慢一把梳子，让慢慢帮她梳头。奥菲莉娅看着镜子用唇语问慢慢：“你是否爱过？” 过了几分钟，奥菲莉娅慌慌张张的跑走了，临走在慢慢手心里塞了一个纸团。慢慢把纸团揣进兜里，没有细看。 整个演出的信息量太大了，慢慢开始觉得疲惫。她找了一个没有剧情发生的场景，靠在沙发上发呆放空。 虽然慢慢只是发呆，但在旁观者看来，她却在戏中。这就是这场戏剧的妙处，把各种可能性开放给你，让每个人都拥有独一无二的戏剧体验。 落单的李兆诚被神秘的女巫选中，带到一个角落进行一对一的互动演出：女巫让李兆诚坐下，然后附在李兆诚的耳边，说着无声的密语。 然后女巫把李兆诚带到先前大家挤散的舞会，在舞台中心表演魔术。她从李兆诚身上变出漫天飞舞的碎纸片，然后在舞台上把这些碎纸拼成了一封信。这封信缺了一块。 女巫在观众中寻找，直到她看到慢慢。在另一层另一个场景中的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团，她惊愕地看着女巫，女巫笑而不语。 慢慢来到舞会，她把纸团递给女巫，女巫把它拼在信上，信就完整了。 李兆诚也惊奇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身边失而复得的慢慢，千言万语不知说什么，只能挽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音乐响起，舞会又开始了。 兜兜转转，该遇上的还是会遇上的。 17.缘起 正在两人关系转圜的时候，李先生干了一件事，把慢慢气炸了。 李先生带了一个女人来到慢慢家。 这个女人是世界上唯一能让慢慢崩溃的人。 周慢慢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前世今生太多情绪太多信息翻腾在她脑海里。周慢慢觉得全身气血逆行，血气上涌，鼻血流了一脸。 慢慢躲进卫生间，她一时真的没办法面对。 朱咏梅女士是周慢慢的母亲，这辈子是，上辈子也是。 见到自己的母亲，慢慢才真正了解了这个平行世界的由来。 1991年，也就是慢慢五岁那年，朱咏梅和丈夫离婚了。那一天，朱咏梅给慢慢穿上最漂亮的公主裙，把慢慢打扮成美丽的小公主，打算带孩子离开。 五岁的慢慢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憧憬地说：“妈妈，慢慢永远都是小公主。” 原来的世界里，朱咏梅听到孩子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生气，她让孩子把公主裙脱了，换上平常的衣服。慢慢不愿意，哭哭啼啼的。朱咏梅逼着孩子换了衣服。她告诉慢慢：“女孩子要学会独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靠自己。打扮成漂亮的小公主等着王子来解救你，最后只有哭的份！可是哭没有用，软弱也没有用……” 从那以后，朱咏梅给慢慢制订了严格的培养计划，每天什么时间做什么事都是安排好的，不能违背。 慢慢也一直很争气，在朱咏梅的精英培养计划下表现出色，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但慢慢在这种高压下长到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异常叛逆。朱咏梅却毫不松懈变本加厉的施压，让慢慢喘不过气来。高三那年，慢慢严重失眠情绪失控，勉强熬过高考，最后考上了一个普通的大学。 慢慢上了大学以后就象解放了一样，拼命谈恋爱，玩乐。后来为了不再向母亲要生活费，慢慢和当时的男朋友一起创建了一个网络社区，不到一年就被高价收购。虽然后来和男朋友分手了，但慢慢的创业之路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慢慢长大了，她和母亲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所以意外离世的时候，慢慢并不担心母亲，因为母亲早就习惯了在没有女儿的情况下“独立坚强”的活着。 在这个世界，故事是另外一个样子。 1991年，也是慢慢五岁那年，朱咏梅和丈夫离婚了。那一天，朱咏梅给慢慢穿上最漂亮的公主裙，把慢慢打扮成美丽的小公主，打算带孩子离开。 五岁的慢慢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憧憬地说：“妈妈，慢慢永远都是小公主。” 朱咏梅抱着孩子，一边流泪一边说：“嗯，慢慢永远都是小公主。我们永远都能找到心疼我们的王子。” 这就是这个平行世界的缘起。 在这个世界里，朱咏梅一直在找她的王子，一生依附男人。而她的小公主一辈子都是小公主，永远也没有真正成熟长大。 理清了这些，慢慢看着镜子中长大后的自己：“慢慢啊慢慢，到底是教育的问题还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管怎么样，你最后都死得不明不白。做一个幸福的人有这么难？上辈子你努力努力又努力，每次都以极快的速度架构起一个公司，可是却没有耐心和能力去经营成长，所以就急匆匆地把公司卖掉，再迅速开始新的创业。如果不是长期透支身体，你也不会那么悲催地猝死！而这个世界里，你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那么软弱无助，让自己陷于绝望的境地……” 慢慢收拾好自己，重新走出来面对一切。她看到朱咏梅带的两大箱行李，走到李兆诚身边轻声问：“怎么是你去接的啊？” 李兆诚不知道慢慢心里的内心剧场，对他来说，这只是平常的一天。 李兆诚：“你妈让我去车站接她，我想着刚好一起过来吃晚饭。” 慢慢想起前两年朱咏梅跟着一个男人迁居到了外地，现在这情况，估计又散了吧。看样子，她是准备在这里长住下来。 朱女士在这个家里自在得很，一边逗弄着外孙，一边安排着姚姨准备饭菜。 慢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情况，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慢慢和母亲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糟糕。 晚上九点，李兆诚要走了。这个房子里的每个人都习惯了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连小星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和爸爸亲吻告别。 李兆诚往大门走，却遇上了他的岳母朱咏梅。 朱咏梅：“这个时间，你去哪里？” 李兆诚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含糊地点点头，赶紧离开。 朱咏梅回头看向慢慢，久经历练的老人家有一大堆方法要教给自己的宝贝女儿。 慢慢避开她的眼睛，去张罗小星洗漱睡觉。 慢慢带着小星回到二楼。小星进了卫生间，乖乖地听妈妈的话，在那刷三分钟的牙。 慢慢站在门口怜爱地看着小星。 朱咏梅突然出现在慢慢身后，她伸出手搂住慢慢。 朱咏梅：“慢慢，我的小公主。” 慢慢全身一激灵，甩开了朱咏梅。 小星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慢慢为了掩饰尴尬，过去抱起小星走向卧室：“小星要睡觉了，和外婆说晚安。” 小星：“外婆晚安，明天见。” 朱咏梅：“晚安，小宝贝。” 慢慢当着朱咏梅的面关上房门。 睡前聊天的时候，小星说：“妈妈，你每天把我照顾得这么好。你看，每天早上你从来都不会大声叫我起床，都是亲亲我，让我慢慢醒过来；每次看到好吃的东西都要特意给我买回来，这样我每天从学校回来都有好吃的点心等着我；我生病的时候，你给我准备的药也还是那么好吃，象葡萄干水、三豆汤、鸭蛋羹、乌梅汤……我在院子里偷偷玩水玩沙你从来都不骂我，每次看到我就笑眯眯的；你还经常给我讲故事，陪我玩玩具，每天睡觉前我们还一起聊天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妈妈，你这么会照顾人，是不是因为外婆从小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啊？” 小星等了好久，才听到妈妈的回答。 “不是的，妈妈不是这样长大的。只是小时候……小时候妈妈总是会想别的小孩子是怎么长大的，想了好多……现在妈妈就是按照当时想的那些来照顾小星的。” 18.本性 爱看为慢慢的受聘开了隆重的发布会。 发布会上爱看的e郑金荣宣布周慢慢不仅是爱看版板中心的负责人，同时也是爱看的形象代言人，爱看将会投资拍摄一部以周慢慢为主角的电视剧。 对于版权中心的工作，慢慢得心应手。 这个工作考验的是对影视行业的了解和对作品的眼光，可能是因为有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慢慢多了一个旁观的角度去审视这个世界的文化产业，所以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在大量的影视作品中去伪存精，十分擅长预判影视行业中长期的流行趋势。 当初从仁川手里低价引进的几个剧目播出以后，收视率都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尤其是其中的《来自火星的你》成为爆款，让全国女性换了老公。因为是独播平台，爱看的会员因此增长量惊人。 凭着这些表现慢慢先声夺人在爱看站住了脚。 在公司里，大家都知道了慢慢眼光毒辣，能干，有魄力，不仅仅只是一个漂亮的女演员。 e让慢慢自己参与负责主题电视剧的筹备。 内容部选了几部适合的让慢慢挑。慢慢看中了其中一本《新闻专栏》。 这个中的女主角海伦是国际新闻专栏节目的制片人，她拥有犀利的新闻敏感度，是个专业又霸气的职业女性。 慢慢约了《新闻专栏》的作者李一白见面，想和她聊一聊作品的改编。 进了会室，慢慢怔住了。对方却看着她眯眯笑。 慢慢：“你是作家李一白？” 对方点头。 慢慢：“那编剧小白是谁？叮咚又是谁？你们是三胞胎吗？” 李一白俏皮地眨着眼睛，她说：“对啊，我是最小的。没有小白姐姐写剧本养活我们，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写这么没人看的呢？！” 慢慢拉着李一白坐下。 慢慢：“我这次是和《新闻专栏》的作家李一白合作，到时候你可不要派别的分身来应付啊！” 想到《直上青云》那部剧里缠来绕去的爱情戏，慢慢就怕。 毕竟是老熟人，李一白也不套，她直接说了自己的疑问：“这个改编成电视剧，如果不大改特改，加上大量感情戏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视率哦？” 慢慢：“这次是爱看打造形象剧，品质最重要。你可以放手去做，不用考虑市场。这本书的介绍上写作者本人当过几年的记者，我看你也不想污辱了自己的专业吧？” 李一白收敛了玩闹的神色，脸色郑重起来。 慢慢：“这可就是你一直暗中期待的卓越的机会，好好把握，不要将来后悔没有尽力。” 李一白紧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慢慢：“我们现在时间紧急，我已经看过你的剧本大纲和分集。现在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后你要给我20集的电视剧剧本！” 李一白惊叫：“那我要不眠不休了。” 慢慢：“对，机会来的时候你根本没时间休息。我想你现在也没有时间抱怨了吧？” 李一白看着眼前的慢慢，这个女人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爱看的版权团队原来是八个人，慢慢来了以后吴尔语原来的助理就辞职了。后来还有一个成员嫌工作压力大，想办法调到其他部门了。 慢慢新招的助理叫王旭，大学毕业以后在片场呆了两年，做过生活制片，外联制片。 慢慢面试敲定他的时候是因为听到他说：“很喜欢这个行业，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可能这辈子我都完成不了什么梦想，但是在这里，我可以看到别人梦想成真。这可能是我离梦想最近的地方了。” 慢慢也不知道吴尔语是看重了自己哪一点，让这个老前辈值得把大半辈子的人脉都交托了。 慢慢自己甚至都没时间好好考虑，就走到这里了。不过到了岗位上，她发现相对于演戏，自己对职场上的一切更得心应手。 根据数据，这个世界全国去年一年的电视剧产量是14500集，而这里面，只有不到一万集的剧目在平台上播放，其余的躺在片库里不见天日。 过去电视台垄断了这个市场，再加上供过于求，所以电视剧采购成了广电系统的腐败重灾区。众多制作粗劣的电视剧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电视平台。 这几年网剧市场爆发，去年一部《桃花桃花满天飞》全网播放量突破35亿次。网络视频平台凭借着自己的优势影响力越来越大。 慢慢给自己的团队开会的时候说：“我们现在在一个转折的关键时期。只要我们持续发力，那些原本出于惯性还倾向于传统平台的户就会开始主动倒向我们。到那时候，惯性的力量就会把他们源源不断的带到我们面前。” “那时候，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是：别让自己太膨胀了，免得素质跟不上发展！” 为了这个持续发力，慢慢致力于提升自己团队的专业素质。 每天晨会，由一位成员汇总前一天的影视圈动态，这个动态的内容包括制片行业、编剧行业、导演行业、演员行业、影评行业…… 除了深入了解产业了解市场，慢慢还要求大家学会更专业的看剧本。把剧本当成购片的首要考察选项。 版权团队的成员原来都是在吴尔语手下油条惯了的，现在突然要面对这样一个要求严格的上司，大家一时适应不过来。 老板上班才是上班，老板喝茶也喝茶的助理走了。 每天在各部门游来荡去到处找人聊天的晃悠走了。 工作做得好，相信不管什么上司都能应付的留下来了。 原来糊里糊涂混日子，现在打算好好学习谋求发展的留下来了。 一边叫苦连天一边努力跟上新节奏的也留下来了。 为了让大家更快更好的跟上新节奏，慢慢把当月的工作量翻了一倍。 没办法，完成不了任务，大家只好没日没夜加班。就是不知道这个新官的火要烧多久…… 如果是上辈子，慢慢会让自己燃烧到死！ 更气人的是，每次有人想抱怨，看到慢慢从外面见完户回来，仍然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看剧本、拉片、查资料，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19.水深难游泳 上一次公司月会，慢慢刚来公司没多久。这次有了成绩，慢慢想好好表现。 慢慢之前已经找e郑金荣汇报过最近的工作，郑总很满意。 爱看视频背后的大金主是国内著名的网络公司，而爱看的e郑金荣也是技术出身。 虽然慢慢知道公司里的技术人员众多，但她一直以为技术部门只是支撑职能。 可是这次月会，简直就是技术部门的发布会，所有技术人员包括郑总全程自说自嗨。 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开发贯穿到爱看的各个环节。 比如技术人员就示范了如何用人工智能选择匹配角色的演员。 一部四十集的电视剧里面的角色有两百多个。除了主角，要选择这么多合适的配角，在过去是一个非常大的工作量。 爱看的技术人员开发了一个演员的数据库，可以用他们以前演过的影视片段来寻找匹配剧本的角色。 相信技术的人依赖数据，所以市场部门也跟着大放异彩。 慢慢曾经在公司听到市场部的员工傲娇地说：“我们总监让我今天把这一百万花完，不花完不能交差。” 市场总监柳陈平时爱梳油头，身高1八6，一身匀称的肌肉，平时走路说话总喜欢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仿佛在走秀。 市场总监在台上展示着漂亮的各种数据。公司里许多人都知道市场部的数据有猫腻，但不会有人去拆穿。 快散会了，郑总才从技术高潮中清醒过来，补充了一句：“爱看是一个技术创新为驱动的内容平台，技术是要为内容服务的。” 顿了一下，郑总看了看全场。 “时间差不多了。哦，慢慢，你对今天开会的内容有什么想法？” 郑总只是气，让公司部门领导有个说话的机会，让大家熟悉她。 慢慢：“技术创新当然是激动人心的。不过从我的角度看，依靠人工智能选剧本肯定是不行的。历史数据匹配出来的都是过时的内容，这样选出来的剧本恐怕平庸之作更多。” 郑总点头：“嗯，这个确实需要考虑。我们现在也只是打算先利用这个技术做剧本的流量预测和投资判断。” “嗯。” 慢慢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慢慢：“郑总，《新闻专栏》的剧本写好了，可以启动拍摄了。” 郑总：“好的好的，你去做吧。我相信你。” 慢慢愣住了。当初只是让她负责这个电视剧的前期筹备，郑总答应过会安排制作团队跟进这件事。 慢慢看着郑总，意识到郑总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原来自己的工作居然这么不重要？！ 慢慢：“郑总，我需要制作团队跟进这件事。” 郑总看向内容部的负责人。 内容部的人往后躲：“我们现在真的没有人。” 郑总有些尴尬，他意识到是自己犯的错。 网络平台在市场上不但想抢传统平台的生意，还想抢影视公司的饭碗。虽然背靠大树不差钱，但毕竟在这个市场经验不足。所以一直以来自制内容这块爱看的发行优势明显，但项目控制能力却是短板。 郑总：“自制剧、自制内容是爱看的短板，也是我们将来的发展重点。爱看现在正处于快速发展期，希望各位在工作中排除万难，敢于承担，勇于成长，不要拘泥，放开手脚去做事。” 郑总再次环顾四周，然后说了一句：“好吧，大家也累了。散会。” 因为郑总没有明确指示，所以慢慢等大家走散了，走到郑总面前。 郑总看到慢慢，点点头。 郑总：“慢慢啊，《新闻栏目》这个电视剧接下来就由你全权负责。你来当这个制片人。” 假模假式地混了一年明星，现在居然还要她当制片？！ 郑总看慢慢没应声，又说：“没人可以去招。自制内容这块爱看一定要发展起来，否则浪费了这么多好的技术和平台啊！” 慢慢在想，是不是在这个世界里，她的时间是加快的啊？！怎么工作上的机会应接不暇。 还是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 慢慢点头，应承下来。 慢慢：“好，我会好好做的！” 助理王旭通知慢慢有记者要采访她。 慢慢最近没有作品要宣传，没有主动去找过媒体。这个记者是谁？ 王旭：她说你不见她会后悔的。 落这种话，就是想勾起人们的好奇心。可是慢慢偏偏不想成全她。 慢慢告诉王旭：“我不想见她。” 王旭大吃一惊：“啊，可是我已经替你约好了。” 看到上司怀疑的眼神，王旭求生欲旺盛，赶紧替自己解释。 “我看过她的采访，她的文章写得真不错，不是那种胡说八道的。嗯，有时候也胡说八道，不过都是有理有据的……” 慢慢斜了王旭一眼。 王旭：“老板，今天的咖啡好不好喝？是我手磨现冲的哦！” 王旭单纯的讨好的小眼神让慢慢想到小星，慢慢心软了。 慢慢：“哎，受不了你。她在哪里？” 王旭：“会室小厅。” 慢慢：“你冲两杯咖啡过来。” 王旭开心的跑走了。 来采访的记者叫丹丹，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可爱的圆脸大眼睛女孩，朝气蓬勃。 丹丹原本供职于国内知名的娱乐周刊，因为纸媒式微，现在在新媒体自创个人号。 这次她来找慢慢是想做个独家专访，并希望能得到慢慢的信任，以后都能拿到慢慢的独家新闻。 丹丹见慢慢并不知道她，拿出资料让慢慢看了一些她过去的采访报道和个人号的运营情况，让慢慢对她有个了解和信赖。 丹丹：“我和艺人明星合作，分得清工作关系和个人倾诉，我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作为记者我要照顾到公众的知情权，但是我也绝不会毫不顾及艺人明星。采访写作是我的工作，但是我一直明白不管是我的读者还是我的报道对象，他们都是人。” 丹丹问了一些慢慢近期的工作动向和安排。 这样聊过一阵，丹丹突然换了种状态，开口说：“你知道吗？我的团队在开选题策划会的时候，大家评选出来最想采访的明星就是你－－周慢慢。” 20.真的很想成功！ 每天涌现的热点新人那么多，为什么会最想采访慢慢？她也算不上是什么有建树的前辈…… 丹丹：“首先，你现在的状态非常神秘，让人有想象空间。沉寂了几年，今年你突然动作不断，不但每次都能引起大众的关注，而且其中的转折变化太精彩了。你肯定是今年最有“戏”的明星！” 丹丹继续说：“我的团队也在上升期，大家都对未来充满期待。你的故事激励了我们！” 丹丹现在不是以一个记者的身份在说话，她和慢慢一样是千千万万在生命中拼搏的女人。 丹丹：“我们团队有个92年的姑娘，她说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丹丹说得激情澎湃，慢慢虽然一直静静听着，但也被触动了。 慢慢：“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这种人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有。在影视圈，这种人就是天才演员，天才导演，天才编剧，天才制片人……” “天才不用花大量的时间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他们很明确自己要做什么会做什么能做成什么样。他们一出手就是大师，不用挣扎在底层。不管他们多么任性，公众都宠着他们，把他们当艺术家。” 慢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慢慢：“我不是天才。” 丹丹兴奋地：“你刚才说这些，我就想到一个人，金德导演！你知道的，金德导演风评一直不是太好……可是……你看他今年又拿到金狮奖了。” 丹丹意识到自己打断了慢慢的诉说，有些抱歉地看着慢慢。还好慢慢谈兴正浓，不受影响。 慢慢继续说：“我不是天才。虽然我有一些才能，这些才能让我可以做到一些事。但是这样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是一种飘忽的状态，如果我不奋力扎根，我就有可能随着命运飘向任何地方。” 慢慢越说越动情：“我的内心没有认同感，我没法自在从容。那些天才象是领受了上天的使命，而我却需要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 “所以，我真的很想成功啊！” 慢慢到内容部看能不能借调一些人。 内容部是爱看创业之初就有的老部门。最早的职能主要是负责审看平台上的视频有没有违规。 爱看这几年飞速发展，付费会员百倍百倍的增加，除了技术部门，其他部门都没跟上这个节奏。 内容部的气氛昏昏沉沉的，慢慢找到内容部的负责人老刘，和他聊了一会。 老刘的样子就象在炉火旁打盹，眼睛始终眯瞪着，没有睁圆过。 爱看之前公布的自制剧，其实只是为了提升竞争力，“借用”了影视机构的力量制作出来的。 爱看本身没有这方面的人员储备。 最后慢慢还是只能去找吴尔语前辈，让她帮忙找合适的人。 慢慢终于有一天是在天亮的时候回到家里。 她看到草地上带着小星在玩的李兆诚，吃了一惊。 难道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李兆诚看到她回来，有些埋怨。 李兆诚：“你总算回来了！” 慢慢：“对啊，我们打工的没日没夜上班，就是为了让你们当老板有时间在家陪孩子。” 李兆诚走近：“我们约好这个周末去看电影的。” 啊，原来今天已经是周末了。 李兆诚看着疲惫的慢慢，也不忍心再说她：“没关系，我就是想看到你。不管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家人都在等慢慢，她一回来姚姨就张罗着开饭。 慢慢其实累得什么也吃不下。 她坐在餐桌前，给小星夹菜，帮小星把鱼刺挑干净，给小星把汤吹凉，然后自己再假模假式地夹两片菜叶放嘴里。 小星坐在她旁边，李兆诚坐在她对面，还有母亲、姚姨，一家人团坐在饭桌旁，她身在其中，就心满意足。 看到慢慢没胃口，姚姨去厨房端出一盅燕窝给慢慢。 慢慢：“谢谢姚姨。” 姚姨：“是你妈给你炖的。你妈说你最近睡得晚，要补补。” 大家都抬起头看着慢慢，眼里都是关爱。 吃完饭小星缠着爸爸一起玩游戏，两个人在厅里追来赶去闹成一团。后来他们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慢慢和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靠着。 李兆诚问慢慢要不要回房间躺着。 慢慢摇头。在他们旁边她才放松，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 小孩子看球赛不是安安静静坐着看。小星在沙发上蹦啊跳啊，沙发被震得一上一下的。 慢慢靠在沙发上，在这种轻微的抖动中放松下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听到耳边传来小星偷偷的贼笑声。 小星在和爸爸比赛，看谁能偷偷的亲到妈妈又不会把妈妈吵醒。 慢慢感受到脸上轻柔的温热的吻，她闭着眼装睡，却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偷亲的人。 慢慢以为自己抱住的是小星，可睁开眼，面前却是李兆诚的脸。李兆诚直视着慢慢的眼睛，不容许她躲闪。 他想看到她心里去。 慢慢被李兆诚的眼神吸引，整个人脑袋放空。 李兆诚抱紧了慢慢，他的脸凑得越来越近…… 小星在旁边笑：“爸爸被抓住啦，哈哈。” 李兆诚只能在慢慢脸上亲了一口，放开慢慢。 慢慢伸个懒腰，在地上铺上瑜伽垫开始做瑜伽。 小星猫在一边，等到慢慢坐猫式，就马上跑过来爬到慢慢身上。 慢慢把小星抱下来。 慢慢：“别闹，小星。这样妈妈做不了瑜伽啦。” 小星一脸受伤的表情。他撅着个小嘴看着慢慢，慢慢不理他，他的小嘴就越撅越高。 最近慢慢工作忙，陪小星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小星想妈妈了。 这种思念需要许许多多的亲密时光去填补。 慢慢抱住小星，在小星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她躺在瑜伽垫上，把小星当杠铃举起来。 小星快活极了。 慢慢也很开心，陪孩子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是这样的轻松和即时。 慢慢又让小星爬到背上，做起了负重俯卧撑。 李兆诚也加入了进来。 一家三口在地上滚成一团。 八点多，小星要开始准备洗簌上床睡觉了。平常，李兆诚都是在这个时间点离开。 可是今天，他真的不想走…… 21.睡不着 姚姨带着小星去洗簌。 李兆诚走在门口，却看着慢慢。 慢慢知道李兆诚的留恋，可是她真的没准备好。 慢慢坐在沙发的边沿，她知道李兆诚在等待，但她却低下了头。 李兆诚：“晚安。” 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慢慢才抬起头来。 朱咏梅走过来。 朱咏梅：“女人啊，不用对孩子那么好，却要对男人好一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男人不是你的，他有可能来也有可能走。孩子嘛，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你永远不会把他弄丢！” 慢慢冷笑，孩子不会弄丢。那上辈子，她们为什么好多年都没有再联系？ 慢慢不理母亲，转身上楼。 这段时间，慢慢对母亲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朱咏梅认为是慢慢工作压力大，再加上和李兆诚这样尴尬的局面，所以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慢慢要给小星换睡衣，但今天小星却很放飞自我，脱掉衣服后就光着身子在床上蹦。 妈妈想抓住他，小星却象泥鳅一样跑开了。得逞后还转过身快活的得瑟起来。 没穿衣服，小星的***自由的晃荡着。小星象发现了新玩具，更起劲地抖起来。 慢慢哭笑不得。 小星现在在她面前好放松，和当初那个拘谨内向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他在外面，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但在父母面前，他就是个孩子。 小星已经有好久没有和妈妈睡觉了，所以今天也特别兴奋。 因为是周末，第二天不用起床上学，所以慢慢也让小星尽兴地玩。 “真的好喜欢妈妈。”小星玩高兴了，窝在妈妈怀里撒娇。 慢慢给小星穿上睡衣，小星乖乖的，不再顽皮。 小星打了个呵欠，他的睡觉时间到了。 小星乖乖爬到被窝里躺下。 通常他们母子俩还会再聊会天，然后睡觉。 可是今天，李兆诚突然又去而复返。 李兆诚敲门进屋。 慢慢：“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兆诚：“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对，心里放心不下。” “反正我回家也是睡不着。”李兆诚在慢慢身边坐下。他以为小星已经睡了，没和小星打招呼。却凑得慢慢很近很近…… 慢慢：“你怎么睡不着？” “每天在公司看着成堆成堆的工业机器人，回到家又是冷冷清清的房子和空荡荡的床，怎么能睡得着？”下半夜的时间，男人也开始撒娇。 小星在床上迷迷糊糊支撑着：“我还在这里等着呢。妈妈，你还没有和我说晚安！” 李兆诚意外：“小星还没睡？！” 两个人都爬到小星身边，一个人亲一边脸，和小星说晚安。 孩子心满意足的睡了。 慢慢给小星掖着被子。李兆诚在后面闻着慢慢身上的体香：“真想像个孩子一样躺在这装睡。这样我就不用走了……” 慢慢起身把灯关了，她走过去拉开飘窗的窗帘。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 两个人在飘窗上坐下。 慢慢：“最近，我是真得睡不着……” 李兆诚知道最近慢慢压力大，他也想好好陪陪慢慢。 “最近事情多，我就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就算躺在床上，头脑也还是停不下来。想着各种各样要面对的人，要处理的事，神经过度亢奋，没法睡着。” “所以有时候，我都已经躺在床上了，最后还是不得不起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把孩子都吵醒了。” 哎…… 失眠，真的是人生第一大酷刑。 李兆诚静静地听，并不打断。慢慢需要的并不是建议，她只是需要倾诉和陪伴。 慢慢却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在月光下坐着。 李兆诚：“一般人都认为要做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需要的是象父亲一样的精神，开拓、创新、挑战。其实不是的……” 听到李兆诚这个成功人士开口谈经验，慢慢马上就精神起来。要知道，最开始在这个世界发现李兆诚这个知名企业家的存在，她最想和他探究的首先是：向李兆诚讨教成功的经验。 “过刚易折！”李兆诚意味深长的看着慢慢。 “你知道吗？一到冬天，各个医院门诊的骨折患者就会成倍增加。这并不是因为人们常认为的冬天光照少人体容易缺钙所以骨头变脆。” “这是因为冬天气温低，人体自然变得僵硬，再加上地面也变僵硬，所以磕磕碰碰或者摔倒就容易导致骨折。” 慢慢看李兆诚说得滔滔不绝，看得饶有兴味。 李兆诚继续：“真正要把一个公司做大做强，陪公司坚守并最终成长，很多时候需要的其实是母亲一样的阴柔的力量。” 李兆诚真诚地看着慢慢：“慢慢，你是一个好妈妈。当你在陪小星时，你的状态是放松的，你不用努力。你可以享受其中，但是又轻松自然的就满足了孩子的需求。” “公司就是我的孩子，我既当爹又当妈。是我创办了这个企业，开拓了市场，挑战了无数的不可能和第一次。也是我尊重它的成长节奏，给它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李兆诚说到自己的成就，说得神采飞扬。他把腿架到慢慢腿上。 慢慢把李兆诚的腿拿下来。 李兆诚看着慢慢，他的目光里是炽热的渴望。 “慢慢，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那天在《梦境人生》的舞台上，我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你。可是一离开那里，你又开始远离我。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变小，抓在手心里，把你随身带着。” 李兆诚恶狠狠地说着情话。看到一个男人深陷在感情中无奈的样子，还真是挺动人的呢。 慢慢在这种时候，居然打了个呵欠。 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兆诚。 李兆诚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他自己又重新爱上了她。 “让我来照顾你。”李兆诚牵着慢慢回到床上。他给慢慢盖好被子，温柔地抚摸着慢慢的脸。 “晚安，宝贝。” 李兆诚走了，慢慢躺在床上仍然睡不着。现在她脑子里想的不是工作上的事。 慢慢在想的是：“哎，我是不是对他太冷淡了？我这样是不是很娇情，明明喜欢他的。哎……可是，总是觉得心里有个坎没过去……” 慢慢终于还是累了，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中，慢慢好像又感觉到李兆诚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脸…… 22.母亲的绝招 第二天是星期天，所以小星醒来以后并不着急起来，躺在被窝里和妈妈说话聊天。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和妈妈这样无所事事地躺在一起了。 小星一时不知道和妈妈说什么，就让妈妈猜上个星期他在幼儿园都吃了什么。 这是小星最喜欢的话题！ 时间久了慢慢已经知道了小星幼儿园的食谱。星期四是幼儿园的面食日，不是吃面条就是吃饺子。早上的点心是饼干加牛奶，下午的点心是各种面包糕点加水果。 “星期一我们吃什么？” “珍珠丸子、炒南瓜、粉丝汤？” “不对，不对，星期二才吃的珍珠丸子。” “那是鸡翅？鱼排？” “星期三吃鸡翅，星期五吃鱼排。”孩子觉得妈妈太笨了。 “哦，我知道了，星期一吃得是糖醋排骨。” “对啦。那你猜星期二吃什么？” “星期二珍珠丸子、星期三鸡翅、星期四吃面条、星期五鱼排，下午点心是豆沙包。” “哇，你挺厉害的嘛！不对不对，这些我刚才都告诉你了。那你猜猜每天除了吃这些，还有其他一些什么菜？” 慢慢一直不明白小星这么喜欢聊这个到底是为什么？她本来就没睡够，所以嘴里胡乱猜着，意识越来越迷糊了。 小星听到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探起头看，妈妈都睡着了。 小星爬出自己被窝，钻到妈妈怀里。 慢慢在朦胧中抱着小星，两个人又甜甜地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睡醒，慢慢觉得自己精神十足。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小星在床上跳着说：“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真得好爱你，妈妈，我真得真得好爱好爱你。” 小星看着妈妈：“妈妈，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 小星以为妈妈一定会点头说是。没想到慢慢却愣住了，她心里想起了好多道理。 慢慢的内心戏是这样的：“一个人活在世上首先要爱自己。这个必须从小教育孩子。这样以后他才不会在爱情中迷失受苦……” 所以慢慢告诉小星：“每个人都应该最爱自己啊，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是自己。” 小星好困惑。 慢慢看他的样子，跟他解释。颠来倒去的说了好多道理。 小星：“那除了你自己，你是不是最爱我？” 慢慢又迟疑了。 慢慢：“嗯，其实这个最爱怎么评呢，这个比较不来的啊！” 小星很执着地想要个答案。 小星：“难道你不爱我？” 慢慢真诚地看着小星的眼睛：“我当然爱你啦！妈妈很爱很爱你。” 小星一把抱住妈妈：“我也很爱很爱妈妈！” 因为被慢慢的道理影响，小星又补了一句：“我知道，我也很爱自己，但是我真得很爱妈妈。” 孩子的爱满满的，每天都要表白一百遍。 慢慢起床做了半小时瑜伽，休息了一会以后吃早饭。 早饭吃完，慢慢在院子里支起画架画画。她早上起来就在工作群里通知大家今天不用加班，让手下的人都好好休息一天。 她自己也决定今天不做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事。 不听不看不想不说不做。 只沉浸在当下。 慢慢在画画，小星一开始觉得好玩也跟着拿起笔胡乱画上几笔，一会就没了兴致，在旁边玩起沙子来。 慢慢不强求。七岁以前的孩子不需要学习技巧，如果他有兴趣就玩玩，不能勉强。 七岁前的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玩。他们需要在玩水玩沙和游戏中发展自己的五感，大自然才是最好的老师。 这么小的孩子需要的是形成对这个世界的内心图景。 慢慢可不是随随便便当的妈妈，她看了好多好多书，她可是学习过的妈妈。 今天慢慢画的是想象中的森林，画着画着，心无杂念、沉静无比。 一张画画完，就象修道之人打坐行了一个小周天，慢慢整个人焕然一新。 小星早就回到里面，去找姚姨要吃的。 慢慢到厨房里看给小星准备的山药薏米芡实百合水有没有煮好。 小星很聪明，但天生体弱。这个汤水可以调脾胃，补阴虚，气血双补又都是食物，没有副作用可以经常吃。 姚姨说去幼儿园接小星的时候，小星在操场上一圈圈地疯跑，一点也不觉得累。 以前小星是跑几步就喘了。 身体上的改善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所以小星现在也越来越活泼有自信了。 吃过午饭，还没见到李兆诚。也许他今天不会过来了吧，昨天他几次三番的暗示，都被慢慢拒绝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有事要忙。 在家呆了一天，慢慢暗中观察到朱咏梅女士的一个绝招：示弱。 朱咏梅住下来以后经常对姚姨指手划脚的，但姚姨不但不生气还和她关系很好。 这不仅是因为姚姨的好心态，最主要是因为朱咏梅手段高。 朱咏梅让姚姨去帮助整理她的房间。她会说：“姚姨，我刚才想把房间的床推到墙边，我一个人推不动呢。你有空了来帮帮我。” 等姚姨跟着到了房间。 朱咏梅又会说：“姚姨，这个房间我整理了好几天都没弄清爽。你帮帮我，把那边的衣服收一下。” 洗澡的时候，朱咏梅会在浴室里大声呼救：“姚姨，姚姨。我忘了拿洗澡巾了，你帮帮忙……” 就连小星也经常要帮忙，帮外婆梳个头、帮外婆按摩一下、帮外婆拿件衣服。 小星也很乐意。 虽然小星很爱妈妈。但妈妈叫他帮忙做点家务的时候，小星总是不听。但外婆一开口，小星就答应了。 慢慢：“……” 时间不长，朱咏梅和小区里的物业、邻居、保安、扫地阿姨、快递关系都认识了，而且相处得很好，大家都喜欢和她说话。 朱咏梅还成功打入了附近的广场舞大妈组团，当上了领舞的小队长。 慢慢对此很困惑。 如果说两个世界的慢慢性格不同还可以解释为孩子的可塑性强。可是这个世界形成时，朱咏梅女士可是一个30岁的成年人了。 一个成年人为什么可以在三十岁以后过上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成为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人是不是就是这么复杂矛盾？ 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母亲，那个孤冷高傲的朱咏梅，一辈子不会开口求人的朱咏梅，一个独立到不需要感情的朱咏梅…… 慢慢想不明白这一切。 23.行业内幕 休息了一天，慢慢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忽然有了清晰的认识。 刚知道自己要当制片人的时候，因为没有准备，慢慢整个人懵了，只是硬着头皮接下来。 然后发现爱看根本提供不了人才和经验，就更是陷入混乱。 从焦虑中平静下来以后，慢慢开始能够冷静地分析这件事。 慢慢的优势是：爱看这个平台和招牌；自己的演艺经验和对行业的了解；还有吴尔语这个前辈的支持和人脉。 弱势就是：没经验。 想清这些以后，慢慢首先给李一白打了个电话。前一阵慢慢把她给逼惨了，每天晚上七点打电话过去催稿子。如果李一白没有完成当天的写作计划，那慢慢就隔一个小时打一次电话催促。 李一白说她已经神经衰弱了。 李一白听到慢慢的声音就叫：“周小姐，小姐姐，我的姐姐，你干嘛又给我打电话？！” 慢慢今天的声音特别温柔：“哈哈，不是啦，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催稿子。” 李一白人精人精的：“嗯，我想……肯定是电视剧拍不了！是延期还是搁置？” “没有，电视剧正常开拍。我已经在筹备了，你有什么合适的人才都给我推荐推荐，不管是演员、导演、摄像、美术……不管是专业人才还是后勤人员，都可以。我现在就缺人！” “哈哈，只要你钱到位，还怕找不到人。” “当然要合适的。” “嗯。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是……剧本还要修改吗？” “不是，剧本写得非常好！一白，我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前一阵你辛苦了……”慢慢说得吞吞吐吐，道歉的话说得少，不习惯。“我觉得那时候我把你逼得太狠了。” 那时候，她太想早点出成绩。 “哎哟，太不习惯啦！你们做演员的还真是……有很多面啊！”一白别扭起来，之前被慢慢欺压习惯了。 “哎，你一直很尊重我的想法，也真心喜欢我的故事，我很知足啦。而且你是我接触过的合作方给钱最大方最爽快的！” 一白心情愉快，她说：“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我在苏梅岛吹着海风喝椰子呢。你不用觉得内疚，要不是前一阵你逼着我，我现在哪有时间出来度假啊？！” 前一段时间她们两个相爱相杀，慢慢恨不得吸一白的血，一白恨不得吃慢慢的肉。 慢慢：“假期愉快！有空了来探班。” 正要挂电话，一白叫起来：“哦，当时剧本写完了，我又写了一页的资料，上面有我觉得适合这个戏的演员和制作班底的推荐。当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需要这个，所以没发给你。我一会给你发邮件。” “谢谢，我很需要。” 故事是一部影视剧的开始，也许原作者的推荐到了最后发现都不合适，但这却让工作有了一个开端。 作家和编剧从虚空混沌中创造了故事世界，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工作。所以慢慢始终把“故事”放在第一位。 真正开始组建团队，慢慢才知道“制片人”在当下的环境中拥有着怎么样的权力。 这几年，因为巨大利益的诱惑，社会资本大量的涌入影视市场。去年一年就有四千多家新的影视公司诞生，整个行业公司数量超过1.3万家。 在表面繁荣的泡沫下，是越来越浮躁的行业。 社会资本或者为了短线捞钱，或者为了洗钱，它们没有职业道德，对这个行业没有深情。所以它们胡作非为，严重破坏了市场规律。 为了抢明星随意哄抬价格，为了回本剧情注水无限拉长，为了完成拍摄用倒模当替身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繁荣下，催生了许多速生的“人才”。 慢慢以为自己的发展在圈内算快的，没想到每天她都能见识到比她牛无数倍的。 有人给慢慢介绍了一个青年才俊。92年出生，才26岁的他已经执导过三部投资上亿的大片。 成绩看起来也很漂亮，票房累计二十亿。 慢慢惊呆了，认真研究起他的履历。 四年前，这个导演拍了一部低成本的喜剧片，没想到票房大卖，投资收益比1000%，十倍盈利。 然后资本蜂拥而至，接连投资了他接下来的三部电影，每部电影成本都是上亿。 票房也还过得去，总体上是越来越低，但投资收益比还是在行业平均水平。 这么牛的电影导演怎么突然想来接电视剧？而且也不是他擅长的风格。 导演说：“好莱坞那些大导不也都去拍电视剧了吗？电影是中篇，电视剧是长篇，把一部电视剧拍好带来的成就感更大啊！” 慢慢：“不知道导演有没有看过剧本，我们这个故事是关于……” “不要以为我只能拍喜剧，拍电视剧我是要拍史诗，我要拍出《权力的游戏》那样的电视剧青史留名！”导演打断慢慢的话，继续慷慨激昂。 “啊，可是我们这个剧本说的是……” “没关系，什么故事都可以，我只是先练练手。”导演傲慢地再次打断慢慢。 …… 除了这些“速生人才”，这个行业的老规矩也全被破坏了。 慢慢联系了过去某著名电影制片厂的摄制团队。这个电影制片厂在另一个世界就历史悠久。慢慢相信他们的专业，出于尊重和敬仰特意去找了这家团队。 负责对接工作的是一个山东汉子，一看到慢慢就呵呵呵笑。 慢慢奇怪的：“你笑什么？” “果然还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有办法，能拉到投资。” “什么意思？” “这年头，谁能拉到投资谁就能当制片。”山东汉子说话直接，倒也不藏着。 他说这话时，表情坦然，就象个孩子，看到什么说什么。 慢慢虽然生气，但也还沉着。不想被人风言风语，就拿实力出来说话。 “你别生气啊，你是制片人，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拍什么我们就拍什么，你说怎么拍我们就怎么拍，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态度。” 对于制片人来说拥有权力掌控全场当然很爽，但如果手下的人都是这种心态，那会生产出什么样的作品？ 市场上已经有太多太多没有存在感的成品了。新剧一茬一茬地开播，但观众却开始抱怨“无剧可看”。 24.招兵买马 慢慢不想随波逐流然后最后被时代浪潮无情地带走，她想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也许再伟大的人最后都会被时代带走，但对当事人来说，她知道自己努力过挣扎过活过。 慢慢很庆幸自己一直以来的学习，让她对当下的影视行业有清晰的认知，也坚定了接下来自己的工作方向。 慢慢想在工作中实践一个新的工作方式：剧作中心制。 剧作中心制不同于好莱坞的制片人中心制，也不同于当下的导演中心制，也不是日韩的编剧中心制。 慢慢一直在观察市场。 资本进入市场还是赚了几年钱的，因为他们也在不断的调整适应。 他们适应的方法主要有：收视率（点击率）造假；拼命注水，把配角的戏无限加长；哄抢明星；伪专业。 是的，他们已经被市场逼到“伪专业”了。 被抨击不专业以后，大家开始搞起了伪专业。 找公认有演技的演员，专业的美术、摄影、后期团队，过去出过成绩的导演和专业人员，或者把半个娱乐圈的老戏骨都汇集到一起，就能做出一部看起来很专业的作品。 观众的要求提高了，造假水平也得跟着提高。 但是这样的制作仍然没有触及根本，只有面子。观众要看的是故事，剧作才是一个作品的里子，是核心。 相对来说，电影是导演的艺术，有什么样的导演就有什么样的工作方式。但电视剧天生更适合这个机制。 电视剧集数长，有一个稳定可靠的剧作中心，作品质量首先就有了保证。 慢慢是第一次当制片人，她并不想象其他人一样去争抢业内最顶尖的导演和演员。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她还需要磨练。 她也不想要那些没有个性没有想法没有原则的工作人员。那样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差到没有底线。 所以慢慢想要找的是这个行业的中坚力量，可能他们的作品没有上过收视率排行榜前几位，但却始终都能停留在榜单上。 慢慢现在也没有胆量去启用新人。她现在需要成熟的有经验的团队。 有了清晰的定位，接下来的工作就不再盲目。 导演和主要制作团队的人选就从近十年收视率排行榜上第五到第十名里淘选，再参考李一白的推荐名单和吴尔语的推荐人选。 最后圈定的几个备用人选慢慢她们再一个个去谈合作谈合约。 活太多，慢慢原来的七个人不够用。她又招了一些熟悉片场的工作人员。 根据团队定下来的风格和作品基调，她们先后确定了摄影、灯光、录音、道具、美术、造型、服装、梳化…… 这个过程慢慢发现因为圈内大家都想做导演，所以遍地大帅。找到一个合格的导演反而不难，可是其他摄像、服装、美术、制片部门人数一直不够…… e郑金荣强烈推荐的ai选演员慢慢她们也用了，用来做了配角们的前期筛选。 再加上各色各样的后勤人员和主创团队带来的人，整个剧组ab两组加起来几百号人。 《新闻专栏》的故事扎实，再加上投资和播出有保障，而且慢慢也没去争抢市场最热门的档期都不好谈的人才和团队，所以一切进行得都挺顺利。 有一天，负责选角的许璐说：“慢慢姐，我们的男主角还一直没定呢？” 哇，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慢慢只能自嘲：“我们这个戏有男主吗？这个戏讲的不就是女主怎么拼命工作，工作，工作，工作……” 许璐笑：“因为大家认为职业女性的个人生活就是一团糟啊，所以每次女主工作上取得了成就，男主就会出现，让大家知道女主并没有那么幸福。这样观众才会觉得真实，才会被触动。” 许璐也是原来版权中心的人，自从慢慢担下了制片的工作，她一直非常积极努力，表现出色。 慢慢：“哎，你说是不是找个看起来就很难搞的男主？不对不对，应该是让男主非常积极主动，非常好搞定的样子，但他和女主的关系就是始终一团乱麻，这样才会衬托出女主在生活中的无能，也就更反衬出她在工作上的强势和能力。” 慢慢问许璐：“你想看什么样的？” …… 经过许许多多日日夜夜，《新闻专栏》终于开机了。 慢慢现在是在片场可以横着走的制片人了，真没想到啊。 丹丹给她写的专访《做自己人生里的大明星》半个月前发表了，反响热烈被不停的转载。刚好在这个时候给《新闻专栏》的开机宣传造势。 慢慢看到这篇专访的时候，也特意打电话过去致谢。丹丹把她现在的状态生动传神地表达出来了。 慢慢告诉丹丹，她喜欢丹丹笔下那个活生生的自己。 开机仪式后，慢慢在爱看和团队的人开会总结。 休息的时候，王旭走到慢慢面前说：“姐，动物捕猎以后都还要抖动抖动放松下来呢。我们也放个假吧？” 慢慢：“过两天就是周末了。这两天大家把手头的事安排好，周末不用加班，大家好好休息。” 王旭：“顺利开机了，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慢慢完全没想到庆祝的事情。 按照她原来的想法，应该是要到戏杀青了才值得庆祝吧？ 不过影视作品完成后还不知道投放到市场的反响，那还得等到收视率出来以后才能庆祝。 可是如果是那些不幸的剧组，很可能要等上几年才能看到自己的剧开播…… 如果是这样，那人生真没什么欢乐。 人要学会即时庆祝，即使只是在心里表扬自己一下。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才能面对时时有压力和困境的人生。 王旭：“只是小小的庆祝一下。比如说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大家吃点小龙虾，大闸蟹……” 慢慢看王旭早有计划的样子，觉得让大家放松一下也挺好的。毕竟她带团队总是让气压很低。 慢慢：“好，你去安排吧。” 大家反应热烈，欢闹开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吃小龙虾烧烤！” “哎，去那个新开的网红店吧。我一直想去，一个人不好点菜……” 王旭和大家商量：“我们去千鸟湖吧，在那住一个晚上，可以泡温泉，玩水，还有好吃的东西。我可以和他们提前预约来一个特色的日式流水凉面和草地晚餐……” 千鸟湖？ 慢慢刚刚在新闻上看到这个周末李兆诚也在千鸟湖开会…… 25.纪念日 慢慢想带小星一起去玩，所以让大家都带上了情侣和家属。 王旭订的度假酒店环境很棒，坐落在半山腰，面朝着千鸟湖。这里依地势建起几幢旧房改造的民居别墅，还有很大的公共空间和草地。不管在酒店的哪个地方，都是视野开阔，坐拥一方美景。 白天的时候，大家去湖里玩水上项目。 小星太小，除了坐船就是在湖边玩玩水。就是这样，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玩得尽兴以后，大家回酒店泡温泉，一边吃着酒店管家精心准备的水果点心。 小星和另外一个小女孩混熟了，他们在聊天。 小女孩叹气说：“上学真得太不好玩了，我不喜欢上学。我讨厌学校。” 小星应和着：“嗯，上学不好玩。我以前不知道学校是什么，以为是象游乐场一样，大人在外面等我们，如果我们不想玩了就可以马上离开。” 一脸怨气的小女孩：“要是学校象这里一样好玩就好了……” 小星失落：“我现在已经知道学校是什么了……” 慢慢在旁边听了心里狂笑。 这么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一个五岁，一个九岁，一个上幼儿园中班，一个上小学二年级。认识不到几个小时，他们就跨越年龄，跨越性别，成为彼此的知已。 天气好，草地晚餐如约布置起来了。店家在长条餐桌上铺上白色的餐布，摆上餐具和鲜花。食物有厨房准备的佳肴，也有现场烤制的美食。 慢慢举起酒杯：“祝大家都能在工作中成为越来越好的自己。” 太阳下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在晚霞在映衫下天色异彩斑阑。 酒店在草地上点起了篝火。 小朋友们都坐不住了，纷纷跑到篝火边。 管家给小朋友们发串串，教他们烤棉花糖串吃。 小星玩得开心，在草地上来来回回的跑。过一会就跑过来告诉妈妈一件新鲜事。 小星：“妈妈，刚才我摔了一跤，屁股这里醋醋的。” 醋醋的？应该是酸酸的吧？！ 大家看小星可爱，都想逗他。 王旭：“你是不是叫小星啊？” 小星：“我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我已经给自己取了新名字。” 许璐：“哦，那你叫什么啊？” 小星非常认真的样子：“你可以叫我橙汁，也可以叫我棉花糖，或者叫我羊肉串吧。” 大家被小星的天真可爱逗得开心地笑了。 吃好饭，店家又放起了露天电影。小朋友不爱看电影，抢着玩秋千和吊床。也有人开始组织打牌。 小星仍然在篝火边等着他的烤串。 慢慢坐在一边看着小星。电影轻柔的音乐声衬着木柴燃烧炸裂的声音，让人陶醉其中。 小星的眼睛在篝火下闪闪发亮，好像里面有好多好多的小星星。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原来好日子是可以自己创造的。如果没有庆祝，日子就那么一天天平淡的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八点。 慢慢心里还在盘算着今天要不要让小星多玩一会，晚一点睡。这时，她听到看电影那边的人发出喧闹声。 “啊，山那边好像有个人。” “是谁啊？” “往这边走过来了。” 慢慢抬头看向大家议论的方向。小星却象小羊一样跑了过去，冲到来人怀里。 小星欣喜的喊：“爸爸！” 小女孩：“你爸爸从山里变出来啦？” 有些人认识李兆诚，过来和他打招呼。 李兆诚心不在焉，他亲着小星的脸蛋，眼睛一直在找慢慢。 慢慢迎向他的注视，李兆诚的意外出现，让她来不及躲闪。她心里的深情此刻通过她的眼睛全都无声的诉说了出来。 此刻，才是圆满。 慢慢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打电话，外婆说你们在这里。”李兆诚的声音因为克制着内心的情感发着颤。 慢慢的同事怪叫起来。大家奇怪地问李兆诚为什么会从山那里下来。 李兆诚：“我今天开会的酒店就在山那边，爬过两座山就到了。” “那你也不用爬山过来啊。” “你怎么不开车啊？” 大家笑。 李兆诚凑到慢慢耳边低声说：“我总觉得靠近你的路，需要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 李兆诚有常年户外运动的经验，也经常参加夜爬。对他来说晚上一个人走陌生的山路，也不算太大的挑战。 而且李兆诚听说慢慢就在不远处时急得直接抬脚就走了过来，他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只想着要早点见到慢慢。 真心最难得。 李璐：“哇，你们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有情调。太虐啦！我们单身的不要活啦？你们这样公开秀恩爱是犯法的……” 大家嘻笑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慢慢告诉小星再玩一会就得准备睡觉了。 小星赶忙跑去找小朋友玩。 李兆诚牵起慢慢的手，两个人在湖边走着。 李兆诚：“我看我是要每年和你求一次婚，问你是不是还愿意做我的新娘。” 慢慢知道李兆诚在笑她娇情。 慢慢：“好啊，这个挺好的。每年重新订一次婚约，看双方要不要续约。” 李兆诚：“那今年，你愿意吗？” 慢慢被李兆诚看得全身发热。 李兆诚：“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 慢慢疑惑：“啊？” “一年前的今天，你从草地上向我走来，好像想和我说些什么。我抱着小星坐车离开了，但是那天我心里一直后悔，当时我应该停下来，好好听你说话。” 李兆诚看着慢慢，眼里也有困惑：“我总觉得从那一天开始，你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慢慢来这个世界一年了，这是她新生命的周年纪念。 慢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只是活在一场梦境里？” “梦境？你的还是我的？应该是我的吧，我……经历了那么多，还让我遇到了你。” 慢慢喜欢李兆诚，这种喜欢是根骨子里的，是跳过头脑在不可控的直觉层面发生的。 慢慢总觉得李兆诚身上有某种东西和她在心里的最深最深处应和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许这种不可解释的东西就是大家所说的“爱”。 要抵抗这种强大的吸引力，太难了。 “管它谁做的梦呢！”李兆诚扑过来，急不可待地吻住慢慢。 柔软温热的嘴唇交缠在一起就再也不想分开了…… 恢复理智的李氏夫妻把小星带回房间，等他洗簌，再上床讲个故事，然后哄孩子睡觉。 小星：“妈妈，你说错啦，刚才你说的是海豚的故事，怎么现在变成小飞侠了？妈妈你在想什么？” 慢慢不敢看旁边偷笑的李兆诚，她努力想把故事讲完，但讲得磕磕绊绊的。 李兆诚也很着急，他过来接着慢慢的故事往下讲：“小星啊，今天这只海豚特别高兴，因为它被飞机带到天上去飞了一圈，这是它一生中难得的事。今天它想在天上多飞一会，不想继续接下来的旅程了。所以接下来的故事就要等明天才能讲，我们让海豚在天上多呆一会……” 故事讲完，关灯睡觉。 怕小星没有睡熟，两个人到露台上坐着。 慢慢靠在舒服的靠椅里，仰头看着天空。 李兆诚象天空中的猎鹰，向慢慢笼压下来…… 26.慢慢的年度回顾 一直有写工作总结的习惯。过了这么特殊的一年，写一篇文章回顾一下。 年度工作量： 一部四十集古装电视剧的主角戏份、一部四十集现代剧的主角戏份、二十四场综艺节目通告、十三次商业站台、五次杂志采访拍照，因为没有经纪人，所有的合作都是自己谈下来的； 负责爱看的版权采购工作。今年爱看独播的《来自火星的你》，让爱看的网络影响力直线上升。 担任爱看自制剧《新闻专栏》的总制片人。 在这么多工作里，还放了自己一个月假，一心一意陪着孩子，所以感觉很圆满。 这是改变的一年，每次工作都是挑战，也让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多的可能性。 年度： 《当代史》、《人类简史》、《第五次开始》、《黄帝内经家用说明书》、《求医不如求已》、《圆运动的古中医学》、《四圣心源》、《李德修小儿推拿秘笈》、《24节气养生法》、《中国人应该怎么吃》、《回家吃饭的智慧》、《育儿百科》、《斯波克育儿经》、《儿童心理学》、《简单父母经》、《非暴力沟通》、《让孩子做主》、《请让我慢慢长大》、《游戏力》、《与孩子共享自然》、《故事知道怎么办》、《故事》、《对白》、《诗学》、《荣格自传》…… 非常功利的。 只买了《逃离》、《我的天才女友》，不过都没看完…… 最放松的时光是当我手里捧着《一生里的某一刻》或者《我的阿勒泰》。 年度行业资讯来源： 《制片人内参》、《导演帮》、《第一编剧》、《编剧帮》、《影视小黑屋》、《影视独舌》、《文娱商业观察》、《新剧观察编辑部》。 从创业人到演员，从演员到制片人，如何顺利地转换频道，转变身份？唯有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学习和思考。 年度旅行： 平行世界。 旅行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跑到别人活腻的地方去。嗯，这句话，真的说得很对！ 我每天照常的睡觉、起床、吃饭、工作、健身、学习，但每一刻都变得不同。 旅行会触发人们思考平时不会想到的深层问题。 比如我经常在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疑惑：现在到底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刷牙，还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在刷牙，还是两个世界的自己一起在刷牙，还是一个新的自己在刷牙？ 年度惊艳： 东京目黑川夜里的樱花。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接受杂志邀东京拍照片。晚上结束了工作，我沿着小河在樱花树底下穿行。身边的人都是热热闹闹的，我却突然觉得很寂寞。 不是孤单，是寂寞。孤单我早就习惯了。 我那时发现不管在哪里都没有人爱我，我也不爱任何人…… 年度陪伴： 姚姨、李一白、吴尔语、丹丹、王旭、李璐…… 要记住每个人的好，每个人的温暖。 年度爱人： 小星、李兆诚。 别人是先找的老公，才有了小孩。我是先有孩子，再找回了老公。 年度惊喜： 母亲。 没想到，居然会有和母亲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机会。虽然现在两个人的相处还有点一言难尽…… 年度压力： 每天都想问自己一句：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年度治疗： 拍《七仙女传》的时候，表演老师总是说我的身体太硬，肩膀总是端着，影响形体语言的表达。剧组里有人推荐我去找一个拍打师，治疗过程就是躺在按摩床上被拍打上一两个小时…… 每周一次的治疗持续了两个月，居然真得有用！我变白了好多…… 年度生活： 学会庆祝。 即时庆祝，随时庆祝，每天庆祝。 为任何事情庆祝，哀悼也是庆祝的一种，它们让那些躲在暗处偷偷吸收能量的未完成终结。 庆祝让我每天都有新的力量。 年度事件： 哭。 神奇的一年，哭成了我的事业…… 年度感动： 有一天夜里十二点，大家都睡了。外面的马路上突然响起跑车“呜呜”的轰鸣声，把我吵醒了。我看到小星仍然睡得香甜，正打算继续睡，结果小区里竟然响起鞭炮的炸响。 小星在睡梦中被惊得整个人直直地坐了起来。我连忙伸出手在他背后轻抚。小星迷糊中知道我在他的身边，又继续躺下去睡了。 我躺在被窝里，被孩子这种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信任和依赖打动了。 年度震憾： 明星慢慢很喜欢收集香熏蜡烛，藏了一柜子。有一天晚上小星把这些香熏找出来摆在地上当玩具。 我一时兴起，把这些香熏都给点上了。 把灯关了以后，我和小星就坐在烛光里静静坐了很久。小星安静极了，我也心无杂念。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从那个时刻开始，我真正开始成为小星的母亲。我们无意间完成了一次仪式。 年度目标： 活得越来越不累，越来越开心。 年度挑战： 爱。 年度成就： 爱。 这一年，面对许许多多的挑战，我一次次的更新自己，进化速度惊人。我知道接下来的人生会有更多的压力和挑战，但我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有节奏有效率的面对这一切。 过去对我来说困难的事，现在我已经能轻松面对。那现在对我来说困难的事，以后我肯定也能轻松解决。 我会越来越强大，直到现在的我都不敢想象！ 27.星光盛典 慢慢从郑总的办公室出来。走到市场部的时候，她遇到了柳陈。 工作之外，两个人平时没有什么交集。慢慢点头示意，想快些离开。 柳陈却停了下来，有话要说的样子。 柳陈：“听说你要去参加新酷的星光盛典？新酷可是我们的头号竞争对手。你去参加他们的年会，这不合适吧？” 慢慢主演的《七仙女传》在新酷的国产电视剧品类点播数据排名年度第一。她收到了新酷的邀请，请她参加新酷举办的一年一度的年终星光盛典。 不管慢慢以私人的名义参加对家的活动合不合适，柳陈这挑衅的表情是绝对不合适。 慢慢认真打量着柳陈。心想自己没得罪过他啊……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突然跳出来说这些话？他这又不是关心，要真说起来，就是多事。 有些人就是爱挑事，没有任何理由。 这个市场总监说起来五官长得并不差，身材也高挑，但是就是怎么看都觉得油腻。 “不像我们家李先生，满身大汗的时候看着也是清清爽爽，让人赏心悦目……” 慢慢拉回自己跑远的思绪，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郑总觉得这是个机会。爱看明年也要举办自己的年终盛会。这件事本来是市场部负责的，但是因为没经验，所以今年没有办起来。郑总的意思是希望我去取经……” 柳陈习惯性的想回嘴，但他被噎得无话可说，虽然不甘心，但只能悻悻离开。 新酷的年终盛典已经办了两届，奖项的含金量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奖项，但是年底了给辛苦一年的各路人马颁个荣誉，大家都高兴。所以每年参加的明星星光熠熠，非常吸睛。 时尚杂志和电视台也喜欢办这样的颁奖晚会，就是这个道理。忙活一年了，不管怎么样，拿个奖总是开心。 所以即使被人背后说“办年货，分猪肉”，这样的盛典还是会一年一年继续办下去。 这就象公司的年会，对人心凝聚有很大的贡献。 所以爱看也是想办的，只是没有正式放在日程上。柳陈一向只干“有用的活”，所以这件事就一直被搁置了。 慢慢现在既然在爱看，收到新酷的邀请以后，自然是问过了上头的意见。毕竟她现在还是爱看的明星代言人。 郑总的态度很大方。他觉得慢慢以个人名义去参加新酷的活动完全没问题。或者说这类事情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技术改变生活。 慢慢离开公司。 慢慢参加星光盛典的服装和珠宝都有商家赞助。东西都已经送到新酷活动举办方事先安排好的酒店里。 慢慢在品牌方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打扮妥当。 慢慢的礼服是一件白色单斜肩长礼裙。慢慢穿上以后，小露香肩，另一边肩膀披挂着缕花白纱。走动时，慢慢的两条长腿在下摆的缕花白纱下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典雅明艳，象个希腊女神。 工作人员赞叹：“太漂亮了！很适合你。” 慢慢笑：“如果戴个皇冠，就象个新娘了，哈哈。” 有人敲门，慢慢知道是李兆诚到了。 开门前，慢慢莫名的有些激动…… 打开门的时候，两个人都激动了…… 西方婚礼中有一些很有仪式感很感人的环节。除了教堂里新郎从岳父手中接过新娘的手，另外一个很少有人知道。 这个环节就是“first lk”。 选一个漂亮或者对新人来说有意义的场景，让新郎静静站着等待他的新娘。新娘穿着婚纱盛装打扮来到男方后面，这时候男方回头看到爱人第一次穿白纱的样子。 这是一个非常有戏剧性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平时性格多么沉闷内向的新郎，在这个时候都仿佛受了巨大冲击，总是会控制不住流下激动的眼泪。有些人甚至哭得停不下来…… 此刻门“咔哒”一声打开，门里门外两个人都经历了这个“first lk”的冲击。 李兆诚身穿黑丝绒西服，内搭做工精致的白衬衫，再加上领口的黑色小领结，把绅士型男范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一起正装出席正式的场合。经常见面的夫妻反而更有反差，都被对方惊艳了。 李兆诚忍不住说：“我是不是来接新娘的……” 慢慢已经知道自己今天会拿到“年度飞跃电视剧女演员”，所以接下来几个小时，她要做的就是出现在典礼里，配合演出。 慢慢玩兴大发：“星光盛典想娶我做它的小妾，我不愿意。因为嫁给它以后就要坐好几个小时的板凳，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乖乖做个漂亮的木偶。你带我私奔吧……” 李兆诚在慢慢脸上掐了一把，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皮。 李兆诚一本正经地配合着：“你不要被骗了，今天的幕后bss是我。这是我假借星光盛典给你举办的结婚周年活动。” 李兆诚向慢慢伸出手：“你愿意参加吗？” 两个人乘坐着主办方安排的车到了会场外面，他们手挽手一起走红毯。 因为红地毯两旁是粉丝和媒体，所以红毯上的明星只能放慢走路的速度。 李兆诚不是圈内人，他不用刻意配合媒体，他只负责照顾好身边的女士。 慢慢穿着高跟鞋和轻薄的衣裙配合着媒体的拍照。 李兆诚突然来了一句：“今天安排的这些媒体，您还满意吗？！” 本来有些焦燥的慢慢听了这句话，灿烂的笑了。 媒体记者们私下议论着。 “周慢慢今年意气风发啊，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你看她老公，好高冷，都不笑的……我好喜欢！”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两个人一走进会场，李兆诚立刻给慢慢披上大衣。慢慢感激地看着自己家的李先生：没想到李先生心这么细，这么绅士，真是个宝藏。 颁奖典礼隆重热闹又冗长。 慢慢的奖项安排在靠后的时段。当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时候。 李兆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五克拉的钻戒。 慢慢起身要走到台上去的时候，李兆诚拉住她的手，把钻戒套到慢慢手指上。 慢慢惊愕。 李兆诚搂着慢慢，在她耳边说：“我要努力表现，争取每一年都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慢慢想到他们曾经说过的那个关于一年订一次婚约的笑话。 慢慢转身走上了金光灿烂的舞台。 主持人笑眯眯的看着慢慢走过来，说：“慢慢，你真是人生赢家啊！” 28.生活的改变 从千鸟湖回来以后，慢慢和李兆诚就面对着一个新局面。他们重新在一起了，那两个人一起住哪？ 慢慢不想离开自己的窝，所以不动声色。 李兆诚心里想着慢慢可能是介意过去在他那里度过的几年不愉快的生活，所以不愿意再回去。 他也不动声色。 但是明眼的外婆和姚姨都看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李兆诚挤在慢慢旁边。慢慢喂小星，李兆诚喂慢慢。 大家在厅坐着说话聊天，李兆诚走过来一把就搂住慢慢。 李兆诚这样明目张胆的宣示主权，小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明明看到爸爸夹着一块又鲜又嫩的牛肉送过来，他刚想张开嘴……肉送进了妈妈的嘴里； 明明妈妈满脸甜笑的看着他，向他张开双手要抱他，结果爸爸从旁边冲了过来抱住妈妈…… 以前睡觉时，妈妈都会给他讲个故事，然后两个人聊会天。现在爸爸也要一起躺着听故事。不但这样，而且听完故事，他们两个人就自顾自聊天，都没人理他。 小星受不了了。 小星：“爸爸，这个床太小了，三个人很挤。” …… 李兆诚：“小星，你是不是想一个人睡啊？” 小星不明白爸爸今天为什么象狼外婆一样憋着嗓子说话。 小星：“小星和妈妈睡。爸爸自己一个人回去睡。” 李兆诚：“爸爸不想一个人睡。” 李兆诚看着慢慢，希望慢慢能替他说话，慢慢装傻看热闹。 小星：“那你和王姐一起睡啊，以前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和王姐睡的。” 啊？！ 这…… 李兆诚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和孩子聊天了。 慢慢开口问小星：“小星，如果妈妈陪着你，你会不会想回爸爸家住？” 小星想了想，回答不出。 小星问妈妈：“妈妈，那你想不想呢？” 孩子赤诚的眼神看着她，慢慢说不了谎。 慢慢摇头低声说：“我不想。” 李兆诚看着慢慢，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慢慢的房子虽然不大，但这里很温暖，热热闹闹的象个家。 李兆诚不想勉强慢慢。 而且他也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的房子了，又大又空，聚不了人气。 李兆诚：“那爸爸以后就和你们一起住在这里！” 慢慢抬头认真看着李兆诚，看他脸上没有一丝勉强，心里很宽慰。 慢慢的房子虽然是单门独户的别墅，但其实使用面积并不大。整个房子格局紧凑，房间小小的，但刚好够用。而公共空间又非常实用舒适，慢慢很喜欢这种布局。 一楼除了厨房厅还有两个房间，住着外婆和姚姨。二楼有三个房间，分别是慢慢住的主卧、书房和暂时空置的儿童房。三楼一半是露台，只有一个房间－－现在没人住，留着做房。 李兆诚放着家里的豪宅不住，偏偏要和她们挤在一起。 慢慢见过李兆诚生产的机器人。在高大宽敞的厂房里，成排成排的机器人整整齐齐的陈列着。 想想也是，每天看着那些机器人，回家再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房子，一点人气都没有，谁都受不了。 既然决定下来，慢慢问李先生要不要给他把房收拾出来，毕竟三个人挤在一起还是会影响休息。小星满五周岁之前，她也不打算让小星单独睡。 李先生坚持不要，就是要一家人挤一起。 李先生还拿心理学知识出来吓人：“正常的夫妻关系才能养出心理健康的孩子！” 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最不习惯的人是慢慢。 “生活的变化来得太快了，我明明是单身，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爱怎么翻怎么翻。怎么突然就过上了这种往左边翻有人，往右边翻有人的生活呢？” 有一天半夜，慢慢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的时候心里忍不住这样想。 慢慢再也睡不着，她起身爬开，坐在床尾发呆。 慢慢离开以后，床中间空了。小星在睡梦中找着妈妈，李先生也在睡梦中找着老婆。 “妈妈……” “老婆……” 两个人都往中间找，越凑越近，最后抓住了对方。李先生抱着小星，小星依偎着爸爸，都以为找到了慢慢，两个人睡得甜蜜而满足。 慢慢看着这个搞笑的画面，感受到日常生活的温暖和踏实。她把这个温馨的时刻记在心里。 半夜被吵醒的烦燥烟消云散。 慢慢小心爬回床上，躺在小星身边，伸出手搂住两个男人……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去森林公园爬山。 小星开始的时候一直闹情绪，不愿意走。 李兆诚告诉小星：“这座山山顶有个妖怪，我们要一路收集宝石，这样到了山顶我们就可以把妖怪消灭掉了。” 小星半信半疑。李兆诚在树上摘了串红果子递给小星：“你拿着这个活力宝石，有了这个宝石，你就有力气，走路不会累！” 小星接过红果子，开开心心的走在路上。 慢慢看得目瞪口呆。 李兆诚就这样一路带着小星玩着游戏爬到了山顶。小星在山顶用路上收集的各种“宝石”消灭了妖怪，得意坏了。 小星越想越得意，站在山顶上吹起牛来。 小星：“妈妈，我今天厉害吧？我自己爬山等下还要自己下山，厉不厉害？” 慢慢：“嗯，今天回家我们告诉外婆和姚姨，说小星自己爬得山，都不用抱！” 小星抬头挺胸，摇摇头：“不说，不用和她们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哇…… 很牛的样子啊！ 小星吹牛吹得意犹未尽，他突然来了灵感，笑着说：“妈妈，我今天是爆机了。” 最近小星自己发明了这个词，应该就是说很厉害的机器吧。慢慢和李兆诚对视，两个人都憋着笑。 李兆诚逗小星：“上次我带你爬山，你怎么哇啦啦地哭啦？” 小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是接着他又突然哈哈哈笑个不停。李兆诚和慢慢懵了。 小星一边笑一边说：“哎呀，我那个时候死机啦！” 看着小星可爱的样子，一家人都哈哈笑起来。 笑声洒满山谷。 29.突破 夜里，爱看版权中心的办公区域没有人，只有慢慢的办公室亮着灯。 慢慢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对着桌子上的剧本死磕。这个死磕不仅是精神上的，慢慢此刻是真得拿头磕上去啊。 “天啊，我真得不会演啊，我没有天份，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做好这件事！” 《新闻专栏》开机后，慢慢就退出了具体的制片工作。如果她只做这个片子的制片人，那她现在就可以翘着腿安心的听王旭许璐汇报工作。在制片人的工作上，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总指挥，具体的工作放权给手下人。 国内的影视圈流行导演一家独大的做法，导演不仅是作品的负责人，还是剧组里的大家长。这种做法大大伤害了团队的积极性和创造力。 由一个能力超凡的个人带着普通的团队往前走，这种方式很难长久。 慢慢想要培养自己的团队。 就象马云一样手下有超凡的技术团队和运营团队，他其实更多的是导师的身份，给阿里不停的调整方向。这样他才有时间去打太极啊！ 不过这个导师现在好像做得太成功了，各种社会团体都需要他的指导，也照样把他累得够呛。 慢慢本来已经从剧组的日常事务中脱身出来了，可是她还是这个电视剧的主演啊。 经历了前期的挣扎，本来演戏对现在的慢慢来说应该是越来越上路，可是人生总是如此，它总是不按想当然的发展啊。 此刻的慢慢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而且这一次，表演老师也帮不了她了。 老师只能带你上路，到了一定时候，就只能靠自己磨。 白天她演了两场戏，导演没说什么。 戏开拍不久，大家都在磨合状态，好坏很难定义。成熟有经验的演员可能很容易越过这个槛，但慢慢不行。 慢慢自己没底，再加上没得到导演明显的认可，她心里乱了。 所以这个时候，慢慢才会出现在办公室里。她觉得这个地方可以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地揣摩。 可是还是不行。 内心的小魔鬼越来越猖狂，想要打败她。 慢慢头疼。她放下剧本，决定还是回家。 到家已经是半夜，大家都睡了。 拍戏的时候慢慢不能每天回家，今天慢慢压力太大，想呆在家人身边。 慢慢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看到小星和李先生睡得横七竖八的，她很艰难地才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和他们睡在一起－－其实就是睡在他们脚边！ 慢慢盖好被子，把自己包裹得暖暖的。 “这是老娘最后一部戏了！” 临睡前，慢慢心里浮现出这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慢慢头脑昏沉的赶往片场。 今天是男主孙如柏第一天进组。 慢慢和孙如柏拍了一场戏。她还是没找到感觉，拍完后坐在一边闷闷不乐。 孙如柏走过来，他在慢慢身边坐下。 孙如柏：“刚才吵架那场戏如果我再被动一点是不是更好一些？” 慢慢没好气地：“爱咋咋地吧！” 孙如柏一愣，笑了：“你这个状态倒是挺对的。” 慢慢抬起头看孙如柏，这个演员的素质也太好了吧？ 咦，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啊？ 孙如柏这个名字可是一点也不熟悉啊…… 这次这个戏，男主几乎略等于男配，所以当初和许璐找演员的时候，她们就没找什么知名的男星。 可是这张脸…… 慢慢认真的打量面前的男生，他既有梁朝伟的细腻内敛，又有张国荣的清秀妖孽。还有这白皙的皮肤，这水汪汪的大眼睛…… “哦！” 慢慢明白过来。她跑到道具组找了副圆框眼镜给孙如柏戴上，把他厚重的刘海分开。 孙如柏不知道慢慢在做什么，他觉得慢慢没恶意，又生性害羞安静，所以就乖乖站着任由慢慢折腾。 这害羞内敛的样子真动人啊！ 慢慢问：“你为什么叫现在这个名字啊？” 男生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啊？！ 慢慢：“要不你以后改名叫朱一龙吧？” 男生开口，带着武汉口音疑惑地问：“居一龙？” 慢慢笑。 “对，居老师！” 男生又害羞地低头笑了。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慢慢和男主躺在床上互诉心事，因为各怀委屈，所以最后谈崩了。 慢慢和孙如柏躺在床上看着对方。 虽然孙如柏拿掉眼镜，又恢复了戏里的造型。但慢慢看着他，眼里浮现的都是他古装倾国倾城的样子。 趁着灯光师布灯的时间，慢慢问：“你拍过镇魂吗？” 孙如柏又是一脸懵圈。 当然没拍过了，要不然会来这里当男配？！ 慢慢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好，姐给你拍！” 孙如柏当慢慢在开玩笑。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互动，两个人不再生疏，对戏变得自然起来。连吵架都吵得生动了。 这一场戏拍完，慢慢马上给许璐打电话。 慢慢：“许璐，那个孙如柏是你找的吗？” “是的，我看过他的戏，觉得他很有魅力。真奇怪，象他这样又有颜值又有演技的人，居然这么多年都不红……”许璐说到这个滔滔不绝，突然又有点心虚。不知道老板打这个电话来是什么意思？ 慢慢：“你太有眼光了！许璐，上次你说一直想买又舍不得的包包，你去买下来。我送给你！你找到一个宝藏了，相信我。好好犒劳你自己！” 慢慢心情豁然开朗。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眼前一抹黑，只能顺势而为，依着原来的环境和条件把日子过下去。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过来：我是有主动权的，我可以选择如何度过自己的人生。 “如果我真得不喜欢演戏，那就不演啊。我可以做的事太多了……” 慢慢又打电话给手下的文学策划，让她去找一本叫《镇魂》的，如果找不到，就用“黑袍使”或者“夜尊”这些关键字搜。 找到这本后，马上把版权买下来！ 如果找不到，那就找人写！ 心态放松下来以后，慢慢表演的时候状态反而越来越好了。一天的戏拍完，慢慢过去找导演。 慢慢：“导演，我今天演得怎么样？” 导演：“慢慢姐的戏当然没话说，松弛有度。” 导演说完这句以后，期待的看着慢慢。原来他也一直提着心等着慢慢的表态。 慢慢都忘了自己才是这部戏的大bss啊！ 慢慢：“您是行家，您的专业我是外行，不能随便指手划脚。您说是吧？” 导演也放下心来。 导演和主演都找到了状态，整个剧组都放松下来。 慢慢没想到自己的双重身份还给剧组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她决定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干了！ 以后就专心做自己想干的擅长的事。 有时间就多陪陪家人。 心事一去，顿时天高海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