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求仙》 第一章林家林阳 郭北县,一座酒楼。 阳光如同金粉一样地洒在地上,稀稀疏疏。酒楼前,一条街市人来人往。 酒楼喧闹嘈杂,突然滋呀地一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把推开了酒楼的门…… 店小二正招呼客人,一听到有人进来,忙招呼完手上的客人后向汉子走去。 “客官您请坐,来点什么!” 店小二引着一个大汉到桌前坐下,顺手抹了几把桌子,谄媚地问道 腰间别着把杀猪刀的汉子熟门熟路道“来两斤熟牛肉半斤烧刀子,再来两道你们店的拿手小菜。” “好嘞,您稍等!” 店小二一声唱诺,往后厨去了。 大汉则竖起耳朵,听着大堂里食客们的谈话声。 “郭北县上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大事?” “嘿嘿……” “牛二,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们听说过兰若寺吗?” “一旁的人道兰若寺,莫非你说的是那北郊黑山上的那座寺庙?” “一座荒废了的庙宇有什么大事发生,莫不是那群死和尚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没错,就是那个兰若寺” “嘿,有宝贝?” “我倒是想哦,有命拿才是真嘞” “卖什么关子,有屁快放”今天讲不出个好歹来,说不得要给你个教训”杀猪大汉正听的兴起,见对方卖起关子,走了过来捏着拳头说道 牛二也不理会大汉的威胁,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 “你们知道前几天失踪的那几个书生吗?” “跟兰若寺有什么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牛二快讲讲!” “这不是要皇考了嘛,来金华的大多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你们也知道那些酸书生能有几个铜板,也不知道是谁说兰若寺有片遮瓦的地方。” “这些书生一听不要钱的住处一股脑儿的往北郊跑,这不,一去不复返了。” “他们不是被强盗给宰了吗?” “是就好啦!说半天你们也不给口茶,让我润润喉,渴死了!” 一旁听的兴起的大汉一伸手捞过小二刚送上来的酒。 “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牛二,我的酒可不是白喝的,喝完要是讲不清楚。” “嘿嘿”大汉狞笑两声,眼中的凶光让周遭的人不寒而栗。 牛二触及大汉眼中的凶光也不再卖弄,这杀猪武是这里有名的暴脾气,一个不好今天就要被狠狠修理一顿。 “那些书生一进去就压根没有走出过北郊,什么强盗!都是县令为了保住头顶的乌沙帽掩盖住一个秘密的手段而已” “是什么秘密?” “妖怪?” “嗯!你猜对了就是妖怪!那兰若寺里住着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过”那天我和棺材铺的老周去送棺材路过北郊,你们猜怎么着” “啧啧啧啧,那黑山上的树会动嘞。” “真的是妖怪?” “哈哈哈哈哈,牛二你傻了吧!” “我牛二从来不说谎话,你们不信?好,可以去问棺材铺的老周,他总不会扯谎吧!” “哼,今天我就去兰若寺探个究竟!” “去证实你的说法,要是假的,等我回来,有你好看。” 听完牛二的话杀猪武当即拍板决定去兰若寺一探究竟。 杀猪武是这一带有了名的混人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家谁也不敢拦着 刚说完大汉就走出酒楼直奔北郊方向去了。 “牛二你惨了,杀猪武是有名的暴脾气,等他回来有你好受的。” “是啊!还是快想想他回来你要怎么同他道歉吧!” 酒楼众人七嘴八舌的冲牛二说道 “他要是能回来,我就是给他打一顿又何妨”牛二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 枯萎的杂草在阴风里面微微的摇曳。 黑山兰若寺周围的林子中心坎坷的土地上,似乎生机彻底的断绝了,一切看上去都充满了异常萧索和不详的气息。 唯有一颗大榕树郁郁葱葱,但在这郁郁葱葱的树冠之中却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娘的!这里怎么这么冷,早知道就多穿几件衣服了。”大汉双手蹭了蹭身体跨入一间僧房后说道 就在大汉跨入僧房的时候,僧房隔间里一具带着诡异和不详气息的尸体动了一下。 林封睁开自己的眼睛,看了看周围,自己身边除了自己外还一动不动的躺着几个人。 “绑架?” 林封双眼冒出寒芒道 “你是谁?” 林封推了推在自己左边坐着的一个干瘪老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等!我的声音怎么了,这么苍老尖细,动作这么慢。 “下药?” 在林封自顾自的说着的时候,左边的人终于转过身来,透着外面传来微弱的月光,林封终于看清楚身边的人的样子。 浑浊的眼睛,比晒干的橘子皮还皱巴巴的皮肤,头上是还带着两根毛的秃瓢。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问道 就在林封询问的时候,下面传来一阵臭骂声! “这个牛二说什么这兰若寺有妖怪,我呸,等了这么久连根妖怪毛都没有,回去我定要他好看。” 林封透过上面的隔板,只见上面一个腰间别着杀猪刀的大汉正双手插腰像个泼妇一样在骂街! “咚~咚咚” 就在林封皱着眉继续打量大汉的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二章清泉真人 大汉去开门。 好一会,才回来,林封定睛一看,一个气质出尘的古装女子随着大汉走了进来。 一进门汉子便捉住女子的手,放在自己下身在她耳畔低语道“这个给你。” 要是一般的女子,汉子也不会这么快的就进入正题,正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浪荡,有意媾和,才如此大胆。 女子丝毫不吃惊道“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不安分的汉子。” 大汉很享受她的抚摸,见对方早就看穿,于是也不再遮掩道“求求娘子成全了某家吧,某家一定会对娘子好的。”说完就扑了上去。 女子也不躲避,半推半就之下二人就成了露水夫妻。 …… 林封原以为会很久,正准备想趁着他们办事找找出路,哪成想大汉中看不中用,没有几下就完事了。 “小娘子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就叫人来提亲,八抬大轿迎你进门”古装女子女子躺在大汉怀里,一脸的得色道“奴家唤名小青,官人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放心小青,我一定对你好,”面对女子,大汉满身凶煞之气此时通通化做了绕指柔。 铃铃铃,玲玲,玲,就在两人郎情妾意缠绵的时候女子脚上铃铛突然无风自动了。 看到这里林封也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靠到边上养精蓄锐等待时间逃跑。 突然上面传来一阵木板磨蹭的声音,几分钟之后就没有了声息。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林封就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人躺在自己不远处。 “哐当一声”一把杀猪刀滚到自己面前。 看着眼前的杀猪刀林封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林封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林封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人暗杀,原来不是绑架。 是穿越,是重生,自己来到了一个神话般的世界。 这里有女鬼,有树妖。 而自己就是被树妖吸干精血变成的僵尸。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会和其他僵尸一起,被宁采臣无意间用阳光晒死化为尸水。 想到自己的未来林封猛的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上方意犹未尽还没有离去的树妖。 现在耽误之急,是想办法逃出去。 林封眼神清明坚定道“不可以找燕赤霞,自己可不是聂小倩有宁采臣护着。” 转而林封的眼睛看向四周的僵尸! “逃的出去的”,林封暗自的安慰着! 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轻叹一口气,朝其他僵尸招招手,几只僵尸摇头晃脑的爬了过来,在林封的引诱下。 本能的欲望,驱使着僵尸们一个叠着一个的成了人肉梯子,林封动着僵硬的身体抓着人肉梯子向上爬去。 爬上来之后林封就一直待在房间的角落,目光锐利的看着周围的僵尸。 爬下来后其他僵尸就一直绕着还残留着人气的房子打转。 “近了!” 林封右手反握杀猪刀,身子半弯,眼神下沉,膝盖微曲。 看着,正慢慢走来的干瘪僵尸,朝僵尸攻了过去。 …… 片刻后几道尸气被吸入林封的嘴里后,林封微冷的双眼,淡漠扫过倒地的僵尸。 头颅全都被林封砍了下来,尸体两分一动不动,任由月光洒在尸体上,只等朝阳一出现就化为尸水…… 林封朝四周张望几眼后,随手踢开脚边的头颅,走出房间。 所幸这些僵尸周身血气都被树妖吞噬殆尽,也就没有了那鲜血和脑浆四溅的场景。 草丛中林封捡起一旁枯枝,扒开面前人高的杂草。 走了一会儿听见远处的一点水声。 知道希望就在眼前,林封用自己最大的速度,向传来水声的地方跑。 另一边一处阁楼里一个不男不女的老妖婆正在破口大骂。面前几个美貌女子跪在老妖婆脚下,不敢动弹。 其中一个格外出挑的人正是聂小倩,此时的她正端端正正的跪着,一副乖顺的模样。 一旁几个女鬼,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哼!一群贱货就是上不了台面!姥姥养你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几天过去了,连个活口都没有给我带回来” 正说着老妖婆突然从身后取出一根树藤不断鞭打脚下的女鬼起来 “姥姥,不敢了” “我们一定会找回来活口给姥姥享用的,姥姥息怒” “是啊! 姥姥!我们一定会找活口回来的。” 几个的貌美女子惊恐的向树妖求饶的喊道 抽了好一会后,姥姥才道 “你们看人家小倩和小青,你们要好好向小倩和小青学学,怎么给我多带些活口回来知道吗?” “知,知道了,姥姥我们一定会向小倩姐姐小青姐姐好好学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 “哼!又是燕赤霞那老狗,几次三番坏我好事,现在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挑衅。” 都退下,我出去会一会他 “是!” “小倩姐姐,以后还请你教妹妹,妹妹出身卑贱,不像姐姐出身大家闺秀,不懂得对付男人的那一套”小青讥讽的说道 “小青,大家都是苦命人,过几天我就要许给黑山老爷了,我房间里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你急什么”聂小倩淡然道 “小青姐姐,姥姥让我们和小倩姐姐学习,你又何必如此” “住嘴!”目送聂小倩离去后 小青回头恶狠狠地看着身后的女鬼道 “这个聂小倩实在是令人厌恶,假清高,大家都一样凭什么,她就高我们一等。” “明明自己带回来的活口不比她差多少,凭什么,她不争不抢,姥姥就对她青睐有加。” 兰若寺庙前,树妖姥姥急闪而过。一把飞剑像流光一样直追树妖而去,速度极快。 飞剑过后,一个人影飞身追了过去,“哐噹”声中,树妖将剑打的飞了回来。 接下飞剑后,燕赤霞便飞身冲树妖姥姥御剑刺去。 树妖姥姥不慌不忙,凝动树根,罩住全身。看到燕赤霞靠近,树根晃动间便接连打出好几根井口大小树根。 那树根来势极快,就连燕赤霞也几乎无法抵挡,只能在空中用剑格挡躲闪。 “极度魔界” 第三章离家 在树妖喝声中 树根在空中晃动,又震开一个又一个涟漪,贴着燕赤霞的胸膛而去。 燕赤霞心知被这涟漪打中,必定内伤不可,急忙逃开。 闪躲过后不禁面有难色,没想到练成飞剑的他,在眼前这个老妖婆面前竟也占不到上风! 经过刚才的试探,燕赤霞已经知道硬拼根本无法取胜。 “老妖婆,今日某家肚子不舒服先走一步,我们改日再战”燕赤霞说完就飞身离去。 “哼”树妖冷哼后也转身离去…… 这边就在林封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 忽然身后面传来一股恐怖的气息,一道剑气冲天而来,顿时让林封心中一紧。 而此时的燕赤霞和林封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进,周围都是杂草和枯树枝空间狭小,连闪躲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候燕赤霞估计只要动一动手指,那飞剑就可以打爆林封的脑袋了!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林封了就是换成树妖估计也抗不住啊。 所以林封刚刚冲出一步,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死立在了原地。 知道自己跑不了的林封,反而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待在原地,淡定的说了句 “我知道那树妖姥姥罩门在哪里” “定”燕赤霞定住飞剑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林封一阵错愕。 僧房里燕赤霞皱着眉头看向林封。 在燕赤霞眼中,这些妖怪,就如同那些鱼肉乡里百姓的县官一样可恶。 燕赤霞把心中所想的按下,又灌了一口冷茶,道“妖孽,那老妖婆的罩门在哪里!” “说出来说不定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虽不知你从何处开了灵智,但若敢在某家面前耍心思,某家有的是手段炮制你。” 林封偷偷打量着燕赤霞,记得前世电影里的他是看不惯世间的恩恩怨怨。 为了避世才在这兰若寺居住的,何时会有如此大的杀气。 也是,他能因为看不惯贪官污吏而连斩十几个县官的头颅,又怎么会妥协于树妖,看着树妖害人性命。 “你既然有如此神通,当初我因要皇考入京,在兰若寺暂时居住时,遇到妖邪害命,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一命。” 还不待燕赤霞反驳,林封平静的缓缓吐出口气后又说道 “你肯定要说你我无亲无故为何要救我这个色胆包天之徒,但我记得你却连提醒我寺庙中的异样都没有。” “你冷眼旁观看我惨死此处,究其根源不过是你将对县官的仇恨带到我们这些被害了性命的书生身上。” “燕捕头当时一定自以为我们这些参加皇考的书生将来也会和那些县官一般鱼肉百姓。” “鱼肉乡里,是也不是,若非如此你又怎会连一句提醒的话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 “呵,燕捕头的告示贴的满金陵都是我又怎会不认识你的大名和事迹。” “究其原因我变成这幅妖孽的样子,这都要怪谁,怪燕大捕头吗?” “我不敢,我寒窗苦读十载,家中老母瞎着眼睛为我筹钱供我进京赶考” “可恨我一个书生如何敌得过道行高深鬼怪的迷魂术。” “浑浑噩噩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去。” “死后还要变成这幅鬼样子,但好歹活了下来想着绝了皇考的心思” “本想回去以此残躯侍奉我那晚年孤苦无依又瞎眼的老母亲。” “可现在却要再死一次在燕大捕头的手里,当是我前世亏欠燕大捕头的。” “我自认不孝还请燕大捕头在我临死前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我那瞎眼的老母亲中年丧夫晚年丧子。” “我为家中独子我走了之后,我那老母亲一定守不住家中的薄产和田地” “最后一定被族人赶出家门,沦落街头乞讨维生最后惨死街头无人收尸。” “所以我想请燕大侠在了结我之后再送我那老母亲上路,让我们母子在黄泉路上有个伴,让我在黄泉路上再尽孝侍奉她老人家。” 林封平静的说完后就闭目等死。 期间燕赤霞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起,数次过后面色铁青道 “此事本是我的不对,你能有此孝心,定不是大奸大恶,若我再对你出手,岂不是要做那不义的小人。” 此时此刻听到燕赤霞这句话的时候,林封的一直悬置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知道他今天赌赢了,筹码是自己的命,这是一场诛心之论的豪赌。 林封在赌燕赤霞的面子是厚还是薄,赌燕赤霞的正义是真是假,赌他对自己哪一点可怜的愧疚之心,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我燕某人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妖又如何,僵尸又如何,这世间的人也不见得就比两者良善,你是因我才沦落如此境地,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燕某人的事。” …… 走出燕赤霞的房间,林封不打算马上离开兰若寺,还是先找个房间再慢慢做打算。 随意找了个房间将所有窗子拉上席子,将自己从那些新死的书生身上扒下的衣服中找出一件新的穿上这才安心。 忙完一切林封这才缓下来。 林封叹了口气说道“连自己性命都要靠别人施舍才能存活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可真憋屈啊。” …… 兰若寺后面阁楼的这边树妖正在宴请方圆百里妖魔鬼怪举办鬼节。 宴席上刚到的小青见到聂小倩,明显愣了一下,兴奋地动动眉毛,然后说 “小倩姐姐今鬼节可真热闹啊” “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荣幸坐在姐姐旁边。” 小倩微微点头道“坐吧” 一旁的鬼仆忙给上了碗筷。 小青起身见了礼,但树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免礼,王将军今日能来,老身不胜荣幸。” 至于那鬼将他压根就没搭理树妖姥姥,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聂小倩身上了。 屈尊纡贵陪坐末席,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着,问“这位是?” 第四章水磨工夫 聂小倩还没来得及开口,树妖姥姥就代为回答 “王将军,她是我的一个婢子,前数天被黑山老爷看上了,有幸做了黑山老爷第三百八十一房小妾。” 其中,“黑山老爷第三百八十一房小妾”格外咬了重音。 因为树妖姥姥的不掩饰,所以在座众人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告诫之意。 “哦?”那鬼将浑不在意地笑笑,厚着脸皮暧昧地说“倒是被黑山老爷抢了先了。 我本来还想,让小娘子到我那黑树林,赏玩赏玩。” 说着,猥琐的舔着舌头向聂小倩靠了过去。 聂小倩本能地挪动,旁边的小青一脸的幸灾乐祸。 只恨不能代替那鬼将,将聂小倩当众扒衣示众,肆意凌辱狠狠的践踏。 树妖冷哼道“哼!难道王将军想藐视黑山老爷的威严吗?” “呵呵,哪能啊!” “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和黑山老爷作对啊!” “刚才不过是跟小娘子开个玩笑罢了!” “不必当真,不必当真”那鬼将舔着脸笑道 “哼,不过是黑山养的一条狗,神气个什么劲。” 再说这边,僧房的角落之中。 林封正在努力摆着五气朝元的姿势。 僵尸得天独厚,但僵尸体魄异于妖也异于人,在三界六道轮回之外不入五行,其修炼境界,也与其他不同。 僵尸的境界昨日燕赤霞就与林封说了,练气期三境界,跳僵、走僵、行僵,筑基期对应,骨僵。 金丹期对应飞僵,炼婴期对应游僵、化神期对应伏僵、渡劫期对应血僵 …… 等到了行僵的境界,林封便可以不惧日光自由行走在人世间。 或许是有所愧疚,燕赤霞便传了林封一篇打坐练气的法决。 林封本想随意试试效果,不料结果却让林封喜出望外。 许是法决带来的功效,林封那体内各处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怨气和尸气像找到排泄口一样不断的朝丹田蜂拥而至。 “轰”的一声 林封体内传来一阵轰鸣声响如豆粒在锅中翻炒声音的十倍。 那黑瘦皮包骨头的身体里像有着无数只小老鼠在里面一般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鼓起来又瘪下去。 如此数次反复过后,林封就看到自己肚子下面丹田地方聚集了一团黑色的尸气,自己能看到它 “这是燕赤霞讲解的走僵的内视境界了吧。” 欣喜一阵后林封又摇头道 “没有长生传承终究不长久,燕赤霞的昆仑传承不全,能有今日全靠自己摸索,一旦走了岔路,就是走火入魔。” 想想倩女幽魂三,百年后老死的燕赤霞连名字都被人占了,也是不胜唏嘘。 林封是僵尸只要不被杀死就能肉身不灭,不老不死。 但是神魂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亡,等林封神魂随着岁月的蚕食消失。 或许若干年后这具僵尸之身会吸纳天地间游离的残魂将之凝聚从而重新诞生一个新的灵魂。 距离林封穿越过的第二日 “什么人”林封突然出声…… 僵尸身体让林封的感觉向来很灵敏,最近他感觉一直能感受到有一个目光若有似无地盯着自己。 看到燕赤霞出现的那一刻他有怀疑过是燕赤霞,而现在自己踏入走僵境界感应大增,明显感知到那气息和燕赤霞的气息是不一样的。 它目的又是什么 林封从思虑中抬起头来道“昨天是鬼节,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死讯,为自己上一柱清香” 摇摇头停下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后,林封从角落里爬出向大殿走去。 这里以前是佛门重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荒废了下来,才被树妖占了去。 林封看了眼上香的大雄宝殿,只是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留下几件法器,即使自己用不着也可以在燕赤霞那里换些收藏。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四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以林封执着的性子,也不得不放弃,回到房间将门用木板遮挡住破洞阻碍早晨阳光的进入。 然后才回到角落。 角落里林封如法炮制的摆出五气朝元的姿势,这次却收效甚微,那团气体涨的实在犹如龟爬一样慢。 关于此事林封也不是没有问过燕赤霞。 原因也很简单,自己第一次修炼能有如此精进的速度是树妖在吸取自己血气时。 留下一道妖气在身体里日子一久就变成一道精纯的尸气,让自己直接跳过跳僵进入走僵境界。 现在尸气耗尽,修行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看着自己穿越而来的身体,林封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那是个白雪漫到膝盖的天气,活该林封命不该绝,被清洁女工捞起才没活活冻死,幼年夭亡。 因为他被捡到时白雪封地,就被取了这个名字。 幼年在街头流浪,吃不饱,穿不暖,备受欺凌。 如果不是林封机灵早被乞丐团伙捉了去打断双腿挖了眼,沦落为街头乞讨的工具。 如此经历让林封少年早熟,早早的就混迹社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从一个勒索学生的社会小混混到一个城市的地下的一个头目…… 一路走来虽然辛苦但也自有乐趣伴随,但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就算你爬的再高,跳的再远,最后还是逃不了生老病死这个结局。 重生一次林封是格外珍惜的。 既然来到这个神怪世界。 既来之则安之,林封不会怨天尤人,更不会放过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第五章融入血脉 “什么东西” 就在刚才林封打坐修炼的时候 林封突然发现自己丹田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自己在穿越前夕在古玩街淘到的劣质玉玺。 清晨破晓,旭日东升 林封研究了半天丹田里突然出现的玉玺,没有收获的时候突然玉玺开始不断吸取他丹田里的尸气,并且越吸越多。 林封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边吸自己身上尸气一边泛着荧光的玉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尸气被吸进玉玺。 但尸气也不是无穷无尽,不一会儿,丹田里的尸气就快消耗一空了。 就在林封尸气快完全消失的时候玉玺对林封尸气的吞噬停止了。 一道朱红色的门出现在林封身后,一股吸力自门后传来,林封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林封睁开眼睛时,正对着天空,昏沉的天际乌云滚动,只见那黑色的天空中挂着五个满月。 他揉了揉眼睑,再睁开眼睛时,才发觉不是做梦。 “这又是什么地方?” 林封从地上爬起后就朝着周围四处打量,周遭阴风呼啸,不知从哪个地方吹来,也不知吹往何处,弥漫每个角落。这是一处巨大的宫殿里面。 青石浇筑而成上覆盖着赤红的琉璃瓦,房梁上缠绕着红色的缎布,显得喜庆异常。 宫殿的四周墙壁黝黑,上面用朱红色的笔迹勾画着一幅幅惊悚骇人的地狱图,多是猛鬼作怪,审判恶鬼,阴差捉人之类的。 这座宫殿的面积很大,再向四周看去,则可以看到二十扇朱红色的石门 墙壁上挂着一盏盏长明灯,将宫殿里面照彻通明。 前面是一座神台,神台上坐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黑色雕像,雕像的面容狰狞恐怖,犹如罗刹降世,只是他的身上穿着一席绣着金线的官袍。 这雕像,跨腿而坐,双手插腰,明明只是石像却散着一种无以言喻的威严,那一双怒目让人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此刻,林封正身处在这雕像的近前。 “你的运气很不错。” 只见那原本一动不动的雕像竟然微微一颤,他的嘴角露出一个似乎是不屑和嘲讽的冷笑。 那狰狞的面孔上,一双夹杂不屑又仿佛包含岁月的沧桑的双眼陡然朝着下面看了过来 犹如雷鸣般的声音响起,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震得林封耳朵里面都嗡嗡作响。 “你是活的?林封吃惊道” “哼!”听了林封的话石像又是一声冷哼,随即拿出一本朱红色本子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后说道 “林封,僵尸,走僵境界,为人:笑里藏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林封听了也不回嘴。 黑色石像见此,撇撇嘴还想继续往下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封微微皱眉说道 石像一听,马上一张黑脸顿时臭得发紫,但是一声不吭。 抬手朝着大殿一边的墙壁一指,墙壁上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随后金光散开,墙壁上陡然出现一幅巨大的由金色光芒凝结而出的榜单虚影。 整个墙壁上一时间金光大放倍显辉煌。 “这个是功德榜,你获得的功德点可以兑换上面任意的东西,当然前提是功德点足够。” 石像臭着脸一边指着金榜一边给林封介绍道 “功德榜上面的东西很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只要你想要,意念所想,功德榜上面就会出现你想要的那个东西。” “原来如此。” 林封微微点了点头,走到墙壁边道 “功德点?需要怎么获得” “任务”石像露出笑脸道 “这么简单”林封说道 “简单?”黑色石像嗤笑一声,目光像是在看个白痴 “前几次在我打坐时窥探我的是你吧!”林封笃定道 “哼!是本王看的又怎么样” 许是这句话触怒了石像,过了好一会,石像才继续说 “第一殿,秦广王专司人间寿夭生死,统管吉凶。” “第二殿楚江王,专司活大地狱” “第三殿宋帝王专司黑绳大地狱。” “第四殿五官王专司合大地狱,即血池地狱。” “第五殿阎罗王专司诛心小地狱” “第六殿卞城王,专司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 “第七殿泰山王专司焦热地狱,即肉酱地狱。” “第八殿都市王,专司大热闹大地狱,即闷锅地狱。” “第九殿平等王,专司铁网阿鼻地狱。” “第十殿转轮王,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区别善恶。” “我们这分属第五殿阎王殿管辖的分殿,五通神殿。” “第五殿的分殿有108个,我们殿因为任务完成度极差排倒数,我们殿除了你还有九个,但是这一次说不定会都死在任务里面了。” “哈哈哈,活该那群小杂种”五通神一脸的幸灾乐祸道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次的任务我写在纸上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把纸条塞在林封怀里后,五通神大手一挥,林封消失后,五通神又自言自语道“又来了个送死的” “哼!都是一群小杂种,全都该死。” 从五通神那里一回来,林封就直接掉在自己的房间里。 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出现一个书生,那书生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粉面无须,一脸的书呆子傻气,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身上穿着一件儒衣。正趴在桌案前书写。 不等林封说话,那书生便上前拱拱手道“在下宁采臣,来金华收账的怎料在途中盘缠用光,想在这寺院中借住一宿不知这里是老丈住所,失理了。” 第六章狐狸 林封不动声色的将事情向另一个方向上引导,以此来解释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说道 “宁先生你文绉绉的太客气了!我本来也是借住在这里的,算不得主人,独自一个人住在这也非常无聊,你愿意陪我作伴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宁采臣正好想找人聊聊,顺势就答应下来。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突然有一清脆的女声插入,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吓了林封一大跳。 “公子长夜漫漫,望与君欢好,望君怜惜。”话音刚落就从门后走出一白衣女子。 清冷如仙,皮肤比雪都要白上三分,只是苍白脸上施了脂粉,红唇香腮,却显得明艳动人,倒是掩去了那份苍白的面色。 她的眼神眼波流转之间像是就能勾魂摄魄,让人想把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献上。 黛色眉毛如远山,浓浓而细长,眼底锋芒俱隐。只待她一抬眉,再来一声轻笑,便能摄人心魄。 女子走出后,门后又突然伸出一双白嫩细腻的脚,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然后钻出了一个脑袋。 是个粉雕玉琢的少女,头上墨色长发,身形如柳随风飘逸,面上未施粉黛,眼如仙境灵鹿,圆圆大大湿漉漉的很是惹人怜爱。 她把头一歪,看到了两人却不躲闪,反而笑得很是开心“书生也是来兰若寺读书的吗? 聂小倩看面前的宁采臣许久答不上话来,顿时秀眉紧促继而展眉,娇声道奴家单姓个聂贱名小倩,这是我妹妹 “先生旅途辛苦,奴家略备酒水,不如…… 话说道一半她不说话了,剩下的话抛给对面的两个人去猜。 两位姑娘也是这兰若寺之中寄宿客? “是呀!是呀!书生你也在这里住,我们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我姐姐说的对,我们刚才已经于凉亭中备了刚烧好的暖炉,刚好用来温酒。” “老丈以为如何?” “也好”林封叹了一口气说道 林封虽然是那种对麻烦事敬而远之的人,但是麻烦都到眼前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一旁聂小倩却神色怪异的看着林封,身为鬼物的她自然一进屋就发现了林封是僵尸。 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所以也不揭穿,现在见他要与自己同去凉亭,不禁眉头暗皱。 湖心凉亭上 林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一旁喝酒。 一阵脚步声传来,正是落后的聂小倩两人,林封循声望去,就看到两个人正一步步向凉亭走了过来。 这凉亭红澄澄的灯光下,将她们的衣衫渡了一层惑人的色彩。看得宁采臣神色痴迷,不觉间连手中的酒都忘了喝。 聂小倩身旁的少女扑哧一笑“那书生好生好笑哦。” 聂小倩也跟着小声笑道“不许胡闹,耽误了姥姥的好事,看她怎么罚你。” “好啦!知道了!有姐姐在那个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待走近了,少女面色旖旎的一羞。 “不过模样倒是好看。”那少女笑着说道 宁采臣显然也是听到了少女的话,不禁有些拘谨紧张 相比宁采臣的紧张,聂小倩却是完全不信他有什么特殊。 以前不是也有这种人吗?都进了姥姥的肚子里了。 不过也没必要再让他紧张下去。 打定注意后聂小倩掩面轻笑道“公子家是何方?” 聂小倩的问话倒是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听到聂小倩的问话,宁采臣也是心里放松了下来道“小生家住金陵县” …… 琴音撩撩,酒过三巡 宁采臣突然开口说道“隔壁厢房的燕大侠不如一起叫出来热闹热闹。” “公子说的可是那大胡子!” “呀!那大胡子可是个坏蛋呢!”一旁少女吓的面色发青。 小倩也停下抚琴细声说到“那大胡子杀过人的。先生不要去找他了,好吗?”说坐着话眼珠直盯着宁采臣看。 “难怪,那大胡子我一看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对了,两位姑娘住在兰若寺哪里。” “这荒山野岭的,不觉得害怕吗?”一旁林封一副漫不经心又刻意点出了两人的怪异之处。 “奴家家住兰若寺后面,家里只有姥姥和我妹妹,今儿个我和妹妹下山采办物资。本想回家,谁知路过寺内,见一处有光亮。便与妹妹前来拜访。”聂小倩不动声色的解释道” “从风水学方面来说,埋死人,最忌讳的就是一大堆无主孤坟,一通的随便埋在一起,惊扰原来的死人不说,对自家死去的亲人也不好。” “但穷人,活着的时候都不计较,哪里计较得到死后这些东西。” “迫于无奈,他们一般情况之下,只好将死去的亲属埋到乱葬岗。” “所以照理来说埋在这兰若寺后面的都是苦命人。” “乱葬岗这种地方,一般情况之下,肯定不是什么好风水。” “你说是不是!小倩姑娘,林封话中藏锋道” 还不待小倩说话,四周突然传来树叶磨地的沙沙声响起。 燕赤霞怎么还没有来,糟糕了!没想到这老树妖这么耐不住性子,随着树叶的声音响起聂小倩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宁采臣站在林封前面,左右看了两眼之后,开口说道 老丈“你看这个桥不对劲啊!看这儿这个地方好像舌头一样在不断起伏。” 顺着宁采臣手指的地方,林封一眼看过去,果然桥间在不停的抖动。 第七章纤夫 “小倩说要拿酒怎么还不回来”宁采臣一边看着桥一边说道 呵,回来干嘛!给你送终吗? 林封心里冷笑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女人,真是色胆包天,也是,有时候人愚蠢也是一种福气。 对于燕赤霞居然屡次三番的救宁采臣林封一直很不解,本来想借此机会和宁采臣搞好关系,现在看来还是保命要紧。 听着四周沙沙声不绝于耳,有越演越烈之势,燕赤霞还却没有出现。 林封顾不得什么了,一转头便扎进了湖中 “哎!老丈你怎么下去洗澡了啊!” …… 宁采臣红着脸冲水里说着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妖孽你还敢害人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燕赤霞,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极度魔界” 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响起 过了一会后,打斗声停了下来。 转而是一阵脚步声。 一个浓眉大胡子的人冲着宁采臣走了过来,宁采臣瞅着他,先发问“有何贵干?” 燕赤霞盯着宁采臣,又扫了眼他手中的酒一把扫在地上皱眉道“你黑云罩面,最近怕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命不久矣。” 宁采臣好端端的喝酒被坏了兴致,不满的道“我看大胡子你就是邪祟,别在这儿招摇撞骗了。 燕赤霞指着宁采臣道“你现在黑气只是浮在面上,没有入肌理,要是入了骨髓你就要完了。” 宁采臣哼笑着“圣人言不信鬼,不信神,什么鬼怪神说,都是唬人的,大胡子你脑子生了病,净说些胡话。” 燕赤霞不屑的一笑,充满了鄙夷“圣人,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的圣人还救不救得了你?” 宁采臣当即恼了,哼笑道“我不管怎样也好过招摇撞骗,大胡子你想来骗我,打错算盘了,我可没钱让你骗。” 燕赤霞冷哼“死到临头不知悔改!死不足惜。” “不听你的话,就死不足惜?我死不死的,干你何事?可笑。” 走、走、走 燕赤霞,须臾吐出一口气,拍着宁采臣的肩膀道“好好好,那你尽管准备投胎去罢。” …… 三更时分 郭北县城外一条小溪溪水突然炸开一丈高,从炸开的溪水中央一道瘦弱的身影缓缓走出 该庆幸的是,天还没亮,他也终于从兰若寺逃了出来。 走进郭北县城,林封来到最近的客栈,在掌柜的桌子上!” 啪一声扔出一块自几个僵尸身上扒下的银锭道 “掌柜的来一间上房” “好嘞”那掌柜的点点头便拿出一木牌道“左手边第二间” 傍晚太阳下山,在客房调息修炼的林封停下打坐正要出门就听见 门外一阵敲门声,刚打开门一个书生就闯了进来,对着林封倒头就拜道 “仙师,请收我为徒吧!” 林封看着面前的书生一脸笑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师?” 书生见林封没有拒绝的意思,赶忙说道“晚辈今日三更时分路过郭北郊外,看到前辈大施神通将河水掀起了一丈高,这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林封看着一脸虔诚的书生拿出一颗由自己尸气凝聚的丹药道“要做我徒弟就吃下这颗丹药” 书生见状一把抓过丹药,吞下后忙行了三跪九叩,再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向林封奉茶。 林封接过茶,也不嫌弃简陋的拜师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傅,学生姓白名献之。” “白献之,好名字” 就在林封打算继续追问时 忽然一阵铃铛作响,有人吟道 “天下碌碌皆梦境,人间富贵总归空;欲问我道水穷处,崂山洞天白云中。” 很快走来一个身穿八卦破道衣的老年道士。 其身材颇高,留一撇山羊胡子,样子有些猥琐。 他背负桃木剑,右手摇着个古铜铃铛! 那道士走进一卖梨的摊子面前像是在说些什么。 林封看着书生笑着说道 “终于来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林封拿着把伞带着书生白献之走下了楼躲在一旁观望 原来是那个乡下人运了梨在街上卖,他的梨又甜又香,可是价钱卖得很贵。 那个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向他讨梨吃,却遭叱喝和责骂。 林封再看只听道士说 “一车的梨子数百颗,我只想要乞讨一颗,对於你没有太大损害,你生气什麼?” 连旁观的人也劝卖梨的人挑一个坏梨给道士,可是乡下人怎也不肯。 这时两人的争吵之际。 白献之出现,从口袋之中掏出几枚铜钱向那乡下人买了个梨子,给那道士递了过去。 那道士也不拒绝,拿着梨 对围在那里的人说“我们有道之士是不会吝啬的,这里有好梨,让我拿出来请大家吃。” 有人就问“你既然有了梨,为甚麼自己不拿出来吃。” 道士说“我必须用这个梨核来做种!” 於是他捧住梨大口吃光了,把梨核捏在手里,从肩头取下一把铁铲。 在地上挖了一个几寸深的洞,把核子埋了下去,盖上土,向街上的人讨水来浇。 林封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 好心的人在附近店里讨了一盆滚开的热汤给他,道士接过来就把它浇在埋梨核的地方。 大家都注视著这道士表演把戏,过了一会,只见嫩芽长出来了,且渐渐长大起来,不久变成一棵枝叶茂密的树。 忽然开了花,忽然又结了果实,梨结得又大又香,挂满了一树 道士就从树上把梨子摘下送给看热闹的人,一下子都送光了。 接著道士就用铲子斫树,叮叮当当地响了半天,树才倒下。 他将树抗在肩头上,从从容容地慢步走了,林封看那老道要走,便带着书生偷偷的跟了上去。 当道士施行法术的时候,卖梨的乡下人也在人丛里,伸著脖子出神地瞧热闹,以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意。 道士走后,才回头看自己的车子。一看,上面的梨一个都没有了。 这才明白刚才道士请客的,都是他的东西。 再仔细一看,车子上一个车把手也不见了,而且留著刚被凿断的痕迹。 他气急败坏地赶忙去追寻那个道士,转过墙角,发现那失去的把手被丢在了墙下。 才知道道士斫下的梨树,就是这个东西。道士不知到哪里去了。满街的人都在笑得合不拢嘴。 一边,正跟着老道的林封突然眼前一花。 突然一团东西从远及近诡异的出现在林封面前,一张惨白的大脸,血盆大口,只有眼白的眼珠占了整一个眼眶,就在林封就要出手时。 周围环境又变化了一个景象然后林封发现,自己像一根腊肠似得斜斜的挂在树上。 第八章三绝碑 同时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凌冽的清香,这味道绝对是林封从来没闻到过的,似如雨后青竹的清香 这时林封发觉自己全身有血液流出来,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雨后青竹的清香的气味。 哦,原来我的血液气味不是腥的。他迷迷糊糊的想着,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对自己是才走僵境界体内只有尸气哪里来的血,又着道了。 就在林封看清幻境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起了变化。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大殿中间放置一张画着嫦娥奔月的屏风,屏风后便是一张大床。 床的四周点满了蜡烛,照的整个大殿显得十分恢弘大气一张大床林封正坐在床上。 林封站着打量着道“这大殿怕是皇帝寝宫也没有那么富丽堂皇吧!” 从宫殿顶上垂下一个帐子,整个帐子淡青色上面描绘着山树的透露着朦胧感。 林封不由自主的盯着帐子看, 一直到眼睛发酸,竟然慢慢的朝着大床靠了过去。 柔软的枕头,散发着清香的被子。 “睡吧!睡吧!”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声音一直催促林封早点睡。 刚想躺下,林封就警觉了起来,僵尸怎么可能有睡意。 臭道士真是警觉,沿路设下这么多幻阵如果是个普通人,此时此刻恐怕早就昏死过去。 林封睁开了双眼,叫醒陷入幻觉的书生后带着书生,远远的跟上老道士。 许是破了幻境林封这一路十分顺利,跟着那老道很快就到了一座破旧的道观 破旧的木门,荒凉的石阶,林封施展僵尸特异能力的将自己隐藏在一棵树下。 交代书生一些细节后,让书生上扣门拜师。 “去吧” “是,师傅”书生行了一礼后向道观走去。 就在书生准备上前叩门时,自观中走出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道士跟着老道士身后。 几个青年道士,神情倨傲,一脸的不平。 “去吧!”老道说了一声,一个年轻道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步子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像似剜了他肉一般疼。 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三个玉瓶,看这灵气充足的玉瓶,连一旁偷看的林封不由得感叹一声老道的阔绰。 因着先前林封的告诫,书生没有拿那玉瓶,只是伸出手摆摆表示不要。 在路上林封告诉过书生,老道已经欠下书生的因果,如果不还此生修为再无寸进的可能了。 所以书生要拜入道观只能从这下手算计那老道,让他还不了因果迫其收书生为徒。 只要自己不接受那老道的东西,他为了以后修为的精进一定会收自己为徒。 “算这书生识相,那青年道士暗暗喜道” 谁知,书生那手摆摆后又弯了起来。 “恳请仙师收小子为徒吧!小子对修仙成神不甚向往,求仙师成全。” 老道黑白交加的眉毛蹙了起来,略有几分不悦。 “大胆!” 那捧着盒子的青年道士怒喝一声。 “修仙成道,哪是你这样的人可以肖想的。” “年纪一大把了,师傅看你可怜想为你续上几年阳寿,全了你在集市上的相助之情,你莫要不知好歹。” 书生脸色一讪,急忙端正的跪好 “小子知道仙缘难求,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修仙恐怕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只是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够一尝心愿。” “这,我就死而无憾了!” “啊,仙师啊,你可怜可怜我吧!仙师求求你成全我吧!” 说着跪着爬到老道身前,抱着老道大哭一场,鼻涕眼泪都抹在老道的道袍上。” 老道看着书生再看看自己的道袍,脸色一黑,心里却是怪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多事,结下因果这下害苦了自己。 本来他是想着以丹药了结了二人的因果,从此不再拖欠,偏偏这个书生说要拜自己为师。 他可以看出来这书生天资是不错 可惜已经成年,才碰上自己且心性不坚,这样的种种一切都说明了书生福源薄如纸,一动就破,运道极差。 书生眼巴巴的样子着实恶心到了老道!老道眼睛扫了扫一边的道士。 随即那抱着盒子的青年道士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师傅这种福缘浅薄之人,若是收入山门,恐怕我们青玄观会被人耻笑的。” 躲在暗处的林封皱着眉头看着事情再起波澜。 “师兄,旁人如果知道师傅收了我,一定会歌颂师傅的大气,我们道观一定会在郭北县扬名立万的。” “况且师傅是仙人又怎么会跟你想的一样” “谁是你师兄,不知所谓,滚开。” 就在众人唾弃书生不要脸皮的行为的时候,老道突然出声道 “好了都不要吵了,也罢! 明显你带他下去,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老道士暗自扯出道袍指了一旁一个矮胖的道士道” “是,师傅” 待几个道士走后 林封这才悄悄的走进道观! 咚咚咚咚咚 那在大殿前呵斥书生的青年此时正一身玄色长袍,长发随意挽了起来,双手背负在身后。 他的眼神带着不明的冷厉,声音低沉,“进来” 门外道童心中一颤,他深知这是明玹心情非常不好的表现,暗暗叫苦。 今天是沦到自己服侍明玹!如果是提前知道他心情不佳,他必定不会挑这个时候过来。 门外道童咬咬牙,还是推了门走了进来。 第九章练气二层 进门后道童三步做两步放下灵丹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一定看不起我,修道多年还是在练起中期打转” “你们一定一个个都在嘲笑我,呵呵,今天连个凡人都可以压在我的头上。”明炫神经质的自言自语道 “不敢” 道童嘴上应着心道“分明昨晚就哄好了的,怎么今日这厮的暴躁脾气又发作了!” 道童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明玹。 他猜测明玹必然是在外受了什么委屈,所以回来便撒气在他的身上。 算了,反正又不是日日照顾这个疯子,下次一定要机灵点,这样想着,道童便发觉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 这边,明显对书生笑道“师弟,这道观的风景我这一路上也带你见识过了。” “不如我带你去你院落,也让你好生修养,不要错过了明天的早课。” 书生笑“多谢师兄指点,师兄说过的话师弟都会放在心上的,不敢有片刻忘怀。” 明显闻言哈哈大笑。 书生的刻意投诚,显然让明显心头大悦。 作为一名新进门的弟子,可以领到的物件也就这些,一本金丹要术,三颗适合在炼气期服用,促进气感加深的养气丹。 “师弟既然你已经入门了,本门祖师爷你也应当知道,咱们青玄观的师承上洞八仙为蓝采和祖师下界布道,崂山分支留存的金丹道统。” “传说我们祖师爷可是真仙境的大能,我若习得其万分之一道术此生便足矣了,书生看着明显的痴狂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片刻后等明显介绍完,书生才询问明显养气丹的事。 “师弟,养气丹可以缩短修炼的时间,甚至是充当入门的引子,少却了修士辛苦感悟天地灵气。 林封听着面上却越发的恭敬起来,态度谦虚受教“谨遵师兄教诲。” “这瓶气血丹你好生收着,是师傅吩咐我交给你的。 你年岁已经大了,先服用此丹调养身体,再行修炼之事,打好一个基础对你以后的修为只会有益无害,我还有事就不进去坐了。” 明显拿出一个玉瓶递给书生,留下这么一大段话,就转身离去。一个踏步走出竹屋,瞬间就没了身影。 林封这边进了道观,还没走几步,忽然停了一下,轻笑一声,忽然加速,拐进一旁的一棵树下。 看着林封忽然加快步伐,不远处几个穿着道袍的人脸色一变,同样加快速度,但一靠近,就脸色立刻就变了。 “没有?” “我明明看他走进来的!”这人心里一跳,知道不同寻常。 “明显师兄,他消失了。” “明显”端着茶,他转了转茶盏,听着几人禀报。 半晌,把茶水一口饮下,“消失就消失了吧!我常听师傅说有高人来做客,许是师傅的客人,不是我们能管的。” 是啊! 不是他们管的着的。 纵然“明显”想管,但能凭空消失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几个练气中期的弟子。 要是告诉那老道,以老道的性子若是客人上门就是“明显”的小题大做。 若真是敌人上门就是“明显”失查,左右都是“明显”的不是,他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将这件事情上报。 当然“明显”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这次正是因为自己突破练气后期才做了这道观的大师兄。 其他师兄弟早就在找他的错处,自己怎么可能把自己的错误放出来让人抓住机会踩着自己往上爬 “明显”把心里的厌恶按下,又灌了一口冷茶,道“你们都盯紧一点,不要逃了可疑人士。” 几个弟子得令,去道观周围巡视起来 “有趣。” 林封并没有离开,他一直站在一棵树下,树荫把他的遮蔽,他就融在阴影里,再也瞧不出。 林封把目光收回,他有心神感应隐隐能察觉到“明显”的所思所想,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有过多探寻。 鬼物能感应到人的想法,甚至能察觉人的运数,只不过这些感应都有限制,不是神通。 林封虽然不是鬼物,却是僵尸在性质上相差不远。 …… 书生进院后一个小道童走了进来,看着书生手中的玉瓶,满是羡慕的说道“师兄真是好福气,这可是师傅亲自去深山采药回来炼制的丹药。” “玩着手中的玉瓶,书生将瓶塞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冷意,只是闻上几口,便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当真是神奇。 把瓶塞按了回去,玉瓶同样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唤你的。” “是,师兄,明日早课我来唤师兄,带师兄去大殿” “好” 想到从今天起,自己就算是踏上修仙大道,书生心里不经激动万分。 从今往后,自己跟之前的人生就要说再见,走上两个是截然相反的道路。 在书生想入非非的时候 放在桌子上的金丹要术和养气丹,连同怀里的气血丹也不见了 哪里来的小贼,敢动你道爷的东西。 你!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献之这才几个时辰这么快就不记得为师了吗?”林封坐在床上平静的说道 书生见状马上跪在地上一脸惶恐道“弟子不敢” “不敢最好!你当知道若非必要我也不想与你为难。” “不然吃苦头的终究是你” “以后我就在你这院子住下了。” “啊~是师傅!书生苦着脸应承道” …… 第十章清冥决 转眼距离林封潜藏道观,书生拜师,已经有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咕噜咕噜” 声声巨响从林封的身体里的脊梁骨传出。 源源不断的尸血从中生成,不断向四肢流淌。 同时林封的身体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林封的头上乌黑的长发不断生长直腰际才停止。 原本风烛残年,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脸孔,手指瘦如枯木的老头子的干瘪苍老的样子也才以肉眼的速度不停的变化,六十岁、五十岁、四十岁、三十岁、二十岁。 最终林封的样子定格在二十出头的面貌,原地消失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一双浓浓眉毛的清秀的青年 发丝披肩来,身穿着淡青色长衣,没有一丝浑浊的精明双眼好似一人畜无害饱读诗书的书生, 转修金丹大道后消耗完三颗气血丹,林封终于成功突破到了行僵。 “师傅你这”书生一脸吃惊的指着林封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认得为师了!”林封平静的说道仿佛刚才返老还童的人不是他一样。 “恭喜师傅,贺喜师傅”书生施了一礼后说道 “好了!” “拿去一日一粒,这是这三日的份,三日过后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自己知道后果” “不过,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我要的不过是此间道观的百年传承,待传承到手,我自会放你自由。” “说的不好听一点,我们现在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护我同时也是在保护你自己。” “好了,不说废话了,从凡人到练气境,就算有丹药靠自己感悟气机,恐怕要一年,而以你的资质,则需要两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我要让你今日就突破练气境。” 现在我已经是行僵境界足够为你护法,现在我要将这两枚气血丹全部打进你的身体让你在短时间内入道,你要承受住。林封看着书生平静的说道” “等等,会不会太快了啊!” 那养气丹对于炼气期修士都有着极其明显的精进修为的作用。 对于他这样一名新手来说更是大补之物,书生怕承受不了! “有我的护持,你进入练气境的危险会大大缩短,不要再说废话了,赶紧运转金丹要术感应天地灵气,我要开始了。” 书生见林封态度坚决,开始正式运转金丹要术照脑海中金丹要术记载,开始尝试沟通天地灵气,入体感悟第一缕气机,是修仙开始必经的第一步。 有了林封的解析,书生看金丹要术犹如,看三字经一般的简单。 书生闭目盘膝,开始有节奏调动自己的呼吸频率,胸膛一起一伏,整个人的心神都安宁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让人浑身都十分舒服。 让书生有种自己正在泡热水澡的感觉,温暖,舒适,无忧无虑,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随着时间流逝,身体中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什么气机存在根本不存在。 “夫金丹之术,乃修真之要路,成仙之梯航。 然有至理存乎其间。苟不先明斯理,往往误入迷途,多至白首无成,反怨仙经荒谬所以丹道不明于世久矣。 予得祖师指授,幸成正果 岂敢矜为独得,不思济度后人。 况坛中二三子皆夙有仙缘,诚心求道。 故特剖尽疑团,直陈丹术之详。俾心目了然,知所遵循。 先天即太极也。儒者谓之太极,释家谓之圆觉,道家谓之金丹,皆此一也。 故未有天地,先有太极。太极乃夫地之祖气,万物之母气。自太极而生天地,清气为天,浊形为地。气,阳也。 不得谓之纯阳焉,而阳中有阴矣。形,阴也。不得谓之纯阴焉,而阴中有阳矣。何也?盖太极,纯体也 在来回念金丹要术几遍之后,书生似乎是隐约抓住了那一点灵感。 丹田处一点暖意正在扩大跳动。丹田内似乎是有头丝那么细小的气流被聚集了起来 “可惜!” 可还没等它形成完整的气机,又是倏地一下整个儿消散了。 这时,虚空中突然出现几道亮光,那几颗丹药从出现到进入书生的身体不过数秒的时间却改变了书生的身体。“ 浩瀚压力凭空出现,犹如滔滔海浪,铺天盖地。 而书生如同海中小舟,一个不慎,就被海浪淹没,葬身海里。 这就是高浓密的灵气汇聚在一起,空气中的压力让书生差点喘不过气。 深深的呼吸,书生知晓,成败在此一举,丹田正疯狂的旋转,不断吸收外来灵气。 而后转化的灵力通通被吸收进身体,炼化体内丹药,一股又一股气血,和灵力不停的冲涮书生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经脉也要迸炸只能分出一丝心神。 运行刚刚吸收的灵力护住经脉,不然经脉断了,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书生只觉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叫,皮肤好似要给灵气的压力下逼迫裂开。 渐渐的,疲惫感席卷全身,时间变得越发难熬起来,。 威压犹如将自己放进石磨里,不停的磨了一遍又一遍,压得他难以直立。 全身都冒出了冷汗,汗水如同大雨似的,滑落下来。 就要撑不住了。 书生只觉喉咙更加干渴,呼吸越发困难,全身发热,五脏六腑里刺痛得翻搅着,连手指也动不了。 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林封的尸气、丹药的丹力、还有不断涌入身体的灵力,数股力量在书生体内不停冲撞,融合。 书生只觉喉咙越发的干涩,呼吸越发困难。 全身都像是在重新组装一样,五脏六腑里都在翻腾,连手指也动不了。 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第十一章法器 “啊~啊啊啊”数股力量的交锋的压迫,骤然解脱,书生双腿一软,几乎就要从床上瘫倒下来。 “还不马上调息”一旁的林封喝道 书生在林封的呵斥下马上调息 慢慢调和气息,运转着丹田,控制灵力流过全身经脉,平缓了气息。 “不错,竟能这么快收拢体内力量将之运用,不过一日便突破至练气初期。” 见他不仅能抵抗住数股力量的交锋,还能快速恢复到最好状态, 林封不禁赞叹一声。 书生听到林封的赞赏,直了身子,挺直了脊背。 林封面无表情,心中着实庆幸,毕竟自己这便宜徒弟要是死了,自己恐怕所有的图谋都要化为乌有。 第二天老道因为讲道,书生早早的来到的道观的大殿 他站在正殿中央,殿前站是那天出现的弟子,明显、明玹也在其中。 其中明显在与另一个人道论 “道观自创立以来于身外之物并无太多追求。一直恪守“清心寡欲”的宗旨。” “灵丹妙药就非身外物吗?显师兄” 除了正式弟子外还有几个道童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等待着老道来讲早课。 书生身边的道童正在小声的给书生介绍殿前的道士都是谁,什么修为的。 正在此时,忽然有毫不掩饰的的一股气势靠近大殿殿。 这是师傅来了,道童在一旁冲书生说道着 就上前跪拜,书生也随众人上前等待。 一个老道御剑而来须发皆白,身材高大,穿着一袭普通道袍,似是个寻常老道,看着年岁大却绝不像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 他神清气足,双目莹然生光,全然没有当初在集市时的邋遢猥琐,接近大殿时翩然落下,施施然的走过来。 这是刚才还在聊天的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列做了一排朝着老道做了一揖,唤道“师父。” 书生见状也赶忙上前施礼 老道看到书生道“你的修为你到练气初期了,很不错!” 老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明显的惊诧莫名是不必说了。 几位弟子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明玹更是大踏步走上前厉声向书生道“说你是不是修了什么邪术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修为大涨人?” 一旁的老道也在等书生的解释。 “禀师傅,弟子昨日照金丹要术修炼,觉得进境甚慢,于是就将师傅赐予的灵丹全吃了,一觉醒来就变成如此。”书生眼珠子一转说道 “全吃了,你以为师傅的丹药是糖丸吗?” 明玹只恨不能将手中的道袍扯碎来泄愤,阴阳怪气的说道“师弟真是好大的福气啊!这么吃灵丹居然还没死,反还修为大涨,真是可喜可贺啊!” “以后可得好好教教师兄们啊!” 书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冷笑道“修为不高,扣大帽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书生一开口,四周寂静,众人也没想到这刚入门的师弟一开口就得罪人。 “像什么话?”老道看着一脸难看的明玹呵斥道 “顿了顿老道很是欣慰的捋着胡须冲书生道“好,你此次第一次修炼就有如此大的长进。属实不错” “恐怕用不了多时便可冲击练气中期,很好!” “前几日未来得及为你取道号,你排明字辈,名中有个献字,道号便唤明献吧!” “谢师傅”书生一脸感激的望着老道 老道话音刚落。 只见一个矮个道士一头乌发一根乌木簪固定。此时垂首而立,在林封旁边说道“师弟,他是师傅的道童,机缘巧合下才自己领悟了道法被收入门下,平日里就嚣张跋扈。” “好了” 眼见老道明显有些不愉,众人连忙肃静 老道上坐,开始讲道解惑 下方听老道讲道还在感悟灵力运行的书生就听老道说“接下来,我就要挨个向你们提问了。 目前站在第一个是明玹,他正心头紧张,没有听见,直到后面那个那人指了一下他 明玹这才心里一惊赶忙上前“好,现在你来复诵一遍。” 平时师傅也不会让我们背书 今天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许是师傅性子起来了。 明玹定了定心神,开口背诵起了刚才记忆的内容。他的记性很好,小时候在学堂里背书的时候总是得到老秀才的夸奖。 开始的内容还算是流畅,到过了三分之一就变得断断续续,再到后边三分之一的地方出现了丢三落四的部分。 甚至中间有忘记的,也不敢停下让老道等他回想。于是就跳过忘记的部分,继续背诵后边的。 这半个时辰的背诵,他其实取了巧。开头和结尾的部分背诵的最为熟悉,当中次之,最后一部分再次。 在学堂老秀才们抽人背诵的时候,往往都是挑选开头或者是结尾,中间被抽到的比较少,后部分就更少。 这一次,他按照这样的模式来背诵,就是怀着侥幸,希望这位老道也跟学堂的学师们有一样的习惯。 毕竟这册经文比较长,估计对方没有耐心听他从头背到尾。 却没想到这位老道没有让他停下,一直到他把结尾的最后一段给背诵完毕。 不过,就算后边背得没有前边好,他也有自信自己是几个人当中背得最多的。 见他背完了,那位老道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明玹顿时心中一喜。 他以为这项测试自己合格通过了,没想到老道突然开口问“玄之气妙而天地,破体也。由纯体而生破体。” “今欲反本还无,必借破体而返纯体。陈希夷云,破体炼之,纯体乃成。” “此正炼后天而还先天旨也。内外二端之理,不出乎此矣。试以天道言之,天阳也,此段何解?” “啊?”明玹被问得脑袋中一片空白。平日里都是讲完道便直接打坐哪里有什么经文解释。 “何解?” 第十二章接任务 老道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把你对此句的理解讲述一遍。” 顿时明玹汗如雨下。他之前光顾死记硬背,哪里去理解过经文的内容! 这些经文本来就很深奥,就是老道来讲述也要用一天。 一时之间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明玹这个只顾着囵吞背诵全文的人怎么能够讲地出来。 明玹嘴巴阖动,嗫嚅了一阵,见他实在说不出来,老道才摇头道“好了,你下去吧。” “下一位上来。”明玹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有些踉跄地后退几步,站回自己的位置。 他脑子里边乱糟糟地,耳边嗡嗡直响,心里一团乱麻。 心想这回表现肯定糟糕了。 第二位明显上前,老道也是先让他背诵。 这人倒是没有取巧,他也没有那样好记性,只背了最前边三分之一都不到。 老道没有点评好赖,只是从当中挑出一句,跟问明玹一样,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 明显虽然也紧张,不过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对这句话的看法。 现在书生明白了。这测试的并不是记忆力,而是悟性,老道要看的是徒弟们对经文的理解能力,记多记少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看法。 这明玹聪明反被聪明误,对经文死记硬背偏偏是最不讨喜的。 很快便沦到了书生,老道是先让他背书 有了林封这个便宜师傅的每天督促,书生就算再笨也能倒背如流,老道点点头后从中抽出一段经文让书生解释。 书生有林封这个从现代穿越来的老师的天天考试。 这些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回答起来也特别得心应手,解释到一半突然头脑犹如重击一般,但书生还是坚持说完。 “好,好,初入道门,你能做到如此也算资质上佳了,悟性更是翘楚,想不到为师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好了你们都下去感悟今天所得。” 走出大殿,书生朝明显走去。 这会儿一旁明玹正憋着一肚子火 书生也是不甚在意,哪里知道明玹看见书生过来,便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书生的身上,道“你这下称心如意了,今日你最是风光!” 书生张口结舌,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书生也是觉得搞笑,道“自己不争气与我何干。” “莫不是觉得其他人都要不如你才满意?” 明显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挡到书生跟前说“你要真有志气,自己不会就在这怨天怨地!” “就是这件事师弟有什么干系?都是你自己的过错,是你自己太自大,妄自揣测师傅弄巧成了拙。” “是啊!不要以为师弟初入道门,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把你对付道童的那一套用在同门上。” 就是师弟无所谓。师傅也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明玹听着众人的话原本就低落懊恼的情绪更不好了,冷哼一声,便走了。 明显过去对书生安慰地说“我就知道!这明玹会从中作梗,刚才在殿上他掩耳盗铃的用神魂攻击你,师傅的眼睛可不是瞎的。” “只怕心里早就恶了那明玹,反倒是今日师弟日表现得那般优秀着实让人刮目相看看师傅对师弟的态度,可见师傅一定已经把师弟记在了心上。” “师弟啊,你可记得关照师兄我啊!” “是啊!”几个道士也在一旁落井下石道“那明玹心高气傲,看不上师兄弟们,自以为了得,到头来,入门十年还在练气中期上爬。” 告别明显等人,回到院落书生只觉一道气浪袭来还未做出反应。 一个法印,落在书生身上,就好像有一柄重锤,重重地击中书生的胸口。 一阵明显的冲击气浪,从法印身上猛地喷涌而出。 强大的力量吹得院落中树木先是被掀起,倒着飞出去撞到墙上。然后落在地面上直接滚成一堆,挤在了墙角。 书生毫无防备之下,被气浪击中去。不过书生的运气比较好,虽然没有来得及躲避但却及时将灵力调动护身,并没有受伤。 院中的植物就惨了,被砸、被压,惨不忍睹。 “好你个明玹,你居然敢同门相残。”躲过一击的书生呵斥道 “你若是此时收手,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书生有所顾忌道 “现在把你手里的宝贝交出来,自毁丹田,或许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明玹在一边青着脸咬牙道 “短短一个月就有练气初期的修为,一定身怀异宝,这是明玹心里的想法。” 当初他可是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就被师傅赞叹不已。 这人一个月以前还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做到 明玹取下背后法剑,大喝一声后向书生冲去。 拦腰横扫,明玹剑锋微收,两剑铿锵相撞,书生向后踉跄退开,手臂酸麻,几乎握不住。 眼前忽地爆起朵朵剑花,似虚似实,竟将他整个上半身笼在剑光之中。 书生格挡已是不及,匆忙后退,眼见要伤在这一剑下。 突然明玹轻哼一声,迅捷异常地向旁退去,左手成掌带着雷光硬憾了身后点向自己后心的手掌,退身一步一口鲜血便止不住喷出。 来者,身材修长,肤色苍白,双目精光四射,除了林封还有何人。 第十三章益气丹 明玹看到来人,惊异之后冲书生道“师弟想不到你这,还藏着一具僵尸啊!” “你猜我若是告诉师傅,他会如何的处置你们二人。” “不过嘛!” 明玹语气放缓道“如果你能将提升修为的秘宝交给师兄,或许我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看如何!” 书生还没说话,林封就开口笑道“是么?你觉得你有机会走出这个院子吗?” 说完滑步斜身,直取明显颈侧。 片刻后明玹已被逼至退无可退的地步,左手一剑刺向林封,势挟劲风。 掌力倏发倏收,一个转身,右掌上巨力转击向林封,林封步法灵动异常,身子斜侧,避开明玹的当胸一掌。由掌化拳砸向明玹 明玹正面瞧见他出手,仍有抵敌不住的感觉,方知眼前这只僵尸实力强悍,已经并非他可以随意忽视的对象。 而一旁的书生此时也把握时机,举剑刺向明玹,虽然书生练气初期的修为。 但是明显丝毫不敢大意,施展身法抛下林封,以掌心雷对上书生的剑。 两人掌剑相对,同时打了个空,掌风带着雷芒擦着书生面颊过去,刮面如刀。 书生心下凛然,立即由攻转守,滴水不漏,一旦明玹抢攻露出破绽凌厉招数便立刻递上。 明玹见书生不停化去自己的掌心雷。不禁心生恐惧。 林封自书生出手就在一旁观战。如果两人同时出手只怕今日此地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想到着明玹心中不禁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他的原本的计划是书生修为低微,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等得杀了书生,夺取书生的异宝,就先离开道观,等修为大涨后再回来夺取道观。可是林封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就在明玹分神的时候,书生剑光忽然飘忽闪烁,好似一阵清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带来无尽的杀意。 明玹闪避慢了少许,嗤的一声,脸上被划过一道血痕。他勃然大怒,当即不再顾忌林封。 双掌一分掌风中隐带风雷之声,奔雷般向书生击去。 但却被林封拦了下来,一掌打飞到院子角落。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林封,明玹身子突然跪倒在地沉声道“师弟若肯手下留情,师兄日后必有厚报。” 书生笑道“师兄杀上我的别院来的时候多么风光,那时怎么不让我手下留情?我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怎么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明玹见事情无法善了,突然身形转动,掌力一凝,掌心雷隔空向林封直劈了过去。 明玹虽然修为不及林封,但掌心雷同样造诣非同小可。林封显露杀意,明玹自知活不下去,想同归于尽。 明玹,道袍飞扬。这一掌的威力开碑裂石,他算准林封绝对无法退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就在明玹得意洋洋时,不料林封硬接掌心雷。 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林封不退反进,双臂猛然抬起! 抓向印在自己胸前的 明玹双掌被他的双手一抓,死死扣住! 蠢货!没有人告诉你僵尸是铜皮铁骨的吗? 明玹一击不中,想抽双手却发现手被面前的僵尸死抓着,论力量,他不是僵尸的对手。 林封双手一用力直接扯断了他的双臂 獠牙伴着尸气迎面扑来,明玹脖子一疼,意识顿黑。 林封一口咬下,感受体内尸气灌了水,眨眼功夫灌满,然后又窜出来。 一个练气中期的道士,带来的收益还不止这些。 灵血咕咚咚被吸进口中,虽说明玹的大出血浪费了许多,剩下的也为林封带来了不少益处。 不过片刻明玹已经被吸成人干。 撒开手,皮包骨,套着一身血衫的明玹摔倒在地,这副模样想变僵尸都难。 林封心中却毫无怜悯之意。现在赢的人是他,这位明玹便成了俎上鱼肉,看起来着实可怜。 可若他输了,明玹又岂会对他有半分容情? 谁在那!”林封猛地转身盯着身后的一角,一阵窸窣声传出。 一个身材修长的身着道袍的修士走了出来,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漏出略带讨好的笑容。 “师弟真是深不可测啊!居然有一只如此高深莫测的僵尸做护卫。” 书生从明显出现的一刻,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像是柄急于出鞘的剑。 林封更是毫不废话直接扑了上去。 明显本来还想敲诈两人一番,想不到两人这么干脆直接要杀自己灭口,只能提剑防御。 两人交战不过几个回合,此时练气后期的明显又岂是林封对手 翻翻滚滚间,明显双手,就被林封废了。林封去势未尽,一口咬向明显的脖子 不要。” 受伤的明显面对这突然的袭击,根本不能做出反抗。眼看林封就要咬向自己,他只能本能的睁大眼睛大叫着 明显努力的哀嚎着挣扎着却毫无效果。 不过随着身体里精血元气的不断消失很快的他便失去了叫唤的气力。 为什么?明显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到死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来招惹这两人 精血、元气,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随着精血的不断涌入林封顿时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连运转的尸气都快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大量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转化成尸气涌入自己的身体。 林封感觉自己此时的情况非常好。 第十四章食腐鳄 看了书生一眼,林封开始运转金丹要术,那源源不断吸收的血气更加快速。 让人惊悸的是林封在吸食明显精血时,周身竟然有尸气逸散了出来,在头顶之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虚影 练气后期道士的灵血再次入口后化作尸气在全身飞速运转起来,经此一役,倒是省去林封几个月的苦功,距离飞僵又近了一步! 等吸尽明显的精血后。 林封一松手,干尸落地,地上便成多了两具干尸。 看了一眼两人已经变成干瘪的尸体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彷佛一滩烂泥一样。 林封的目光平静但却彷佛透出来一股足以让人颤抖的寒意对书生道 “这两人便交由你来安排!” “是!师傅!”说完书生便提起两具尸体离去。 回到房间后,林封冷汗直冒,一股磅礴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行遍全身。 顿时,通经拓脉之痛袭来,即使以林封僵尸的身体都有点承受不住。 连忙端坐,五心向天,以强大意志控制体内明显的尸气沿十二道筋脉顺时运行一周天,炼化气血灵力以不浪费一分一毫。 体内似听见噼啪作响,在经脉被强大的力量冲的坑坑洼洼之时又一路拓宽修补,隐秘的淤堵之处也被通开。 如果说之前的经脉不过是泥水洼微薄细弱,之后却是大湖大河,宽阔沉稳。 这遍布全身的尸气让林封尸气凝水很快浸湿棉被。 但林封仍然坚持着,两个练气境的道基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天光大亮,又是一日。 林封从打坐中醒来,不禁喜不自胜。此次修炼,更是感受到经脉通畅的好处,尸气流转如意,毫无滞涩之感。 “若能长此以往,不知道可以省多少苦功。”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想到自己的筹谋,更觉不能懈怠。 接下来的日子,林封依旧在修炼,书生按部就班。每日辰时准时出现在大殿,听老道讲经论义,传授《金丹要术》再记下回来再向林封报道。 没有人提及明玹、明显二人,整个大殿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嗯哼!——”一声轻响,只见一身穿青灰色道袍长者缓步走来,一双眼睛在缓缓扫过周围的时候,湛然有神,似是被一眼看透似的 老道讲道结束后书生便自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豆灯光从房内映出,衬的地板泛白,雨线更亮,寒气陡然升起,沁的人骨节生凉。 书生紧了紧衣服,暗示自己吓自己,还没有到七月半,哪来的鬼? 给自己打足了气,他上前敲门,不料门只是半掩,轻轻一敲,就已弹开。 “你回来了。”桌前青年听得声音,并未转身,看都未看他一眼,自顾握着手中书。 如豆灯光下,青年一身月白绸衫,仿佛把月光披在了身上,莹莹如玉,辉辉如珠。 书生紧了紧衣服合上门向林封施了一礼后在一旁等林封开口 林封指尖轻捻,神色淡淡的说道“那老道已经知晓明显二人的事。” 是时,冷风顺着窗台卷时,刮的烛光跟着大力摇动,房间陡然安静。 书生眼瞳倏的收缩“师傅那怎么办!” 书生面色发白,想开口又不敢开口只是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希望林封快点出个主意,林封却偏偏不说话,只慢条斯理的翻着书,似乎被书中内容吸走全部注意力,全然忘了他这个人。 林封此时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书,垂眸整理微乱的袖口 “所以,我说你要死了。”林封平静的看着他。 书生一愣,这是怎么话说的!为什么是自己要死了。 书生气的直瞪眼,却也没敢甩袖而去,深呼吸几口,赔出笑脸“师傅!为何说我要死了” “老道今天可是有异样!” 书生闻言,冷汗爬上脊背,头皮发麻,书生心思急转,细想眼下形势。 书生心中大骇,嘴上仍然忍不住问出“你怎么知道” 林封笑而不语,微微点头,似乎在肯定书生的话。 书生顺口接话,被吓了一跳 “怪不得,怪不得,今日那老道如此古怪的看着自己” 书生猛然抬头“可是为明玹明显的事!” “不错”,林封眸梢微敛,墨色双瞳看向窗外。 “可人是师傅杀的”书生紧张的说道 “哦?是么?”林封一点也不介意书生放肆之言,仍然神色淡淡。 “我同你是谁处理的尸体?” “退一万步说,老道信了你的话,我若是死了,谁给你解药?你不还是得死!” 书生心下一凉,“是啊!自己糊涂了。” 几息之间,书生脸色煞白,摇摇欲坠,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死状。 良久。林封拿银签挑了挑烛心 “我唤你来,倒不是想你死。” 短短一句话,书生又燃起希望,殷殷看向林封。 “我有一法,你或可一试。” 林封眉梢微拧,面上第一次出现微笑淡然以外的神色。 “现在你要做的是将如何杀害明台明玹的事一五一十的向那老道坦白清楚。” 林封声音一如方才,清清淡淡,不喜不悲“我只是提个想法,做不做由你选,成不成功也不能保证。” 他要打包票,书生反倒不信,现下这么表态,书生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一拍双手道“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师傅教诲!” 说着就向林封行礼后,出了门就向老道住处的方向走去,当天夜里书生在老道那里待了一夜,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一夜后,老道便不再追究明台和明玹的下落了,只当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书生回来后便去拜见林封看林封在闭关就没有打扰。 第十五章坊市事端 转眼两个月过去。 而从那夜和老道促膝长谈之后,书生就低调异常,除了去大殿之内听一听对老道的讲课,其余时间一直都安静的呆在小院之中不出来。 而也就是这样的安静,让他捕捉到了一些痕迹。例如现在依旧在院子外面掩藏着偷听的道童。 又比如每次他去听课,总有那么几道视线投射在他的背后。 不过,林封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照常。 这天书生按照往常去听老道讲道。 而林封自书生离去后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福临心至的打坐起来,已经不知道运行了多少大周天,一直耳熟于心的金丹要术也开始越来越快的的运转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的林封,额间、鬓角全是尸气凝出来的汗水,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浓郁的尸气被林封用阵法锁在房间里,浓郁的尸气里,隐约能看见林封隆起的肌理,林封缓缓运转着金丹要术,不断的冲刷着这具肉身和体内经脉。 滋润着每一块肌肉,开阔着每一条经脉,更是坚韧着全身上下的皮肤稳固林封的根基。 浓郁的尸体气也开始渐渐变得清澈起来,弥漫在四周的尸气被盘坐其中的林封吸收的干干净净。 此时的林封,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轻微的震动,每一块皮肤表面都渗出了尸气。 一遍一遍的运转金丹要术,感受着体内经脉在尸气的流转之下再次慢慢变宽、加固、更加有韧性,全身的肌理都开始将先前吸收的尸气缓缓释放出来。 金丹要术带动尸气在体内越转越快,只听“轰”的一声,一直压制着就差一线的封口似乎捅破了。 骨僵。 境界突破后林封只觉身体一下子轻的要飞起来,眼清目明。 现如今他的修为终于到了稳定在骨僵境界,使得自身的实力更是比原先强了好多倍, 修为大涨后五感也更加的灵敏,闭上眼睛都能够感受到身周的变化,清晰而全面。 林封笑了笑,果然步入骨僵之后,自己也开始产生了神念,虽然范围不大,但在近身对战之中却是有益无弊。 收敛住自身的气息,林封稍稍低头,外表看上去很是平静,自言自语说道“既然,已经突破到了骨僵,那那件事也该去办了!”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出了院门的林封好似融入了漫天雪白之中,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方天地之内。 很少有人会在冬天进山,尤其这座山还有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 黑山!每年的冬季,道路总会被大雪封住,而积雪堆积的山脉之中,更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永远留在那片危机四伏的绵延山脉之内! 林封几个飞掠,茫茫白色中的那一点黑已经没入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雪天的山林对于普通人来说威胁极大,但对于已经达到骨僵境界的林封,却是如履平地。 以他如今的实力,只要在山脉外围小心点,完全不必担心自身的安危会受到威胁。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将山林覆盖上一层白色的厚厚袄子! 林子中除了树枝上不时因为堆积的过满而落下积雪发出的簌簌声,以及透过枝叶不时卷来的寒风的声音,就真的安静的好似一片鬼林。 因为经常在林子中活动,所以林封的骨僵御空飞行神通在这冬日的山林之中,正好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像是有目的的,突然林封停在一个小湖面前。 林封早在两个月前的时候,便发现此地。 此地拥有的阴气就足够叫人怀疑。此地要么是天生的至阴之地,便就是那水下方有什么至阴的东西。 或许是本身是僵尸的缘故,对阴邪之气比较敏感,此地的阴气对林封而言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明显。 所以林封,便让自己那便宜徒弟了解这黑山之事。自上次林封指点其脱难后,书生对林封可谓言听计从。 叫来几个道童询问,道童也没多想什么,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多少。 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林封将线索结合起来得知了一件事情。 传言黑山镇压了一个曾经危害四方的鬼物被老道亲自镇压。 这一点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书生还与林封说了一件他感觉困顿的事情。 黄泉水 此物乃是阴气凝聚而成。大多是用来炼制滋补阴气的灵丹。 而且多数是为邪修所服用。 正道修士能用到这水的地方不多。 书生问起来,道童也就如实说了,不过他也反问书生,为何突然说这件事情? 书生搪塞过去。 只说自己体质不畏阴寒,对阴气此物十分感兴趣。 这种情况下对方了解一下自身体质只有好没有坏处。 自从得知湖中的鬼物的来历。 林封就想也去湖中一探究竟。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 现在自己已经突破骨僵境界自然要来一探究竟。 此次进山也是林封计划的重要一环,若能让湖中鬼物为自己所用,那自己的计划就能马上进行。 …… 第十六章练气六层 书生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对方问一句答一句。老道问不出什么,也看不出什么。 不到一两日的功夫,观里稍微有点“耳力”的弟子都会知道他在打听黑山。 书生索性也放出话来,说自己只是去黑山采药炼药汤增进修为 老道当即就不理会此事。 看着不知道跑到哪里的看守弟子林封并未着急下到湖中,而是在一边打坐调息。 此处,林封走到山中湖周围,低头看着那一汪湖水,眯了眯眼睛。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跳了下去。 身子在冰冷的湖水中好像被冻住了一般。 林封看着上方的光亮越来越暗,慢慢朝底部沉去。 …… 这湖水实在是太深了些。 林封只感觉自己好像向下沉了许久,还没有到底。 但是他并未着急,用尸气护体。若是在这湖水底部遇到什么,没有任何抵御。 那自己可就麻烦。 这湖水虽然寒冷,但是林封还能忍受。 毕竟这湖水虽冷,虽然能叫他难以忍受,但是却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慢慢到了底部,林封再试探了一下硬软,这才将脚踩上去。 双手结法印,一道淡色的光芒从他手心迸发出来。 照亮四周。 这湖水底部果然别有一番天地。 林封从正上方落下,脚下踩的是青石板。面前是一条由青石板连接出来的小径。 林封下水,除了水流流过身体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倒是多亏了他这具僵尸身体的功劳,让自己即使在水下也能如畅行无阻。 朝着小径走了十来步,光亮照耀之处忽地出现了数根铁链子。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这四根铁链束缚住了四肢,悬浮在湖水中。 显然林封的到来弄醒了对方。 随着对方的苏醒,原本清澈的湖水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阴气。 林封眨眨眼,这浓郁的阴气是自己看到的,而不是感应看到的。 若是如此浓郁的阴气,就是林封迈入骨僵也没有这么大的阴气。 对方抬起脸,以林封的修为这点距离阻挡不了林封的视线,林封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这是一个老妇 林封和她对视,两人皆不说话。 最后那老妇出声了 “僵尸!” 对方看着林封,那一双充满沧桑的眼睛好似瞪着林封一般一字一句道。 林封点头,而后默默退却了一步。对方身上的阴气最为浓重。 散布在湖水中,将这湖水晕染的冰寒刺骨。 片刻后老妇再次开口“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完成。” 林封沉默片刻,道“怎么放了你?” 林封答应的太快,对方貌似惊喜的声音传到林封的耳朵。“你先是将我身后的黄泉水眼封住,再解开我身上的铁链。” 她说这话的时候,林封仿佛被一大凶之物盯住一般如芒刺骨。 一开始林封还没有觉得有什么 那盯住自己的视线,仿佛在诱惑自己,仿佛亲昵地和自己说话,哄骗着自己。 神智有点模糊,仿佛疲倦之人昏昏欲睡。 这种感觉很糟糕,林封自打重生以来就从未睡过。 死人怎么可能睡觉,僵尸更不可能睡觉。 是对方在搞鬼! 冷哼一声,林封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 脱离幻术后,林封立马看着老妇人道“看来,你确实动弹不得。” 对方异常愤怒用嘶哑的声音说“你到如何” 片刻后然后老妇人又放缓了声音,蛊惑林封道“你只要放了我。” “我就满足你三个心愿” 林封闻言,心中一动反问“可你若真这么厉害,为何还会被困在此地?” 老妇人哈哈大笑,道“我帮不了自己,难道还帮不了你么?” “昔日他将我压制在这湖水之下,又用黄泉水眼隔绝我与外界的联系,还想办法用这勾魂链捆住我,难道不是证明了我的实力?” 林封颔首,“的确如此。若是不厉害的人物何必想办法镇压而不是马上诛杀。” 林封盯了她许久,没有做声。 老妇人也在平静的等待林封的回复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林封沉默。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这道虚影说过几句话。 对方一开始就想要自己下手,现在看着对方着急模样。 林封就这样般看着它,也不害怕。老妇人是鬼物,自己也是僵尸,本质上而言都是一样的。 甚至在老妇人身边阴气最为浓重,林封未曾感受到难受反而是一种舒适的感觉。很是不错。 再说对方若是再用幻术迷惑,自己也不怕,多次逃离幻境林封早就轻车熟路了 两人对视许久,也许是老妇人从林封眼中实在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终于开口了。 “你肯定想知道我的身” …… 林封摇头道“不想,你是什么身份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其实林封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老妇不理会林封的话继续说道 “山下是不是有个道观” “观里的老道士可还活着?”老妇说道这一脸怨毒的看着林封 见状林封轻声笑道“活着呢!” 像是故意刺激她一样说道“不但活着,还活的好好的,不但好好的还徒子徒孙一群,日子过的比神仙还逍遥呢!” 第十七章临州 “你害的我好苦” “凭什么你可以这么逍遥自在,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我杀人是为了救他有错吗?” “为什么他他不杀我,只将我封印在这湖水之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问你,我救他是做错了什么?要落到这般下场!” 老妇人怒吼着说道 林封平静的看着她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 “对,错,真的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吗?或许吧!” “或许是它的错,或是老道的错” “或是谁都没错,但世事弄人。” “爱情本来就是不可琢磨的东西,爱你时,你纵然有千般的不好,在他眼里也是娇憨的,不爱你时,你就是有千般的好也是一毒妇罢了。”林封叹了一口气说道 虽然感慨但从刚才的话语中,林封还是抓住了关键。 “你说封住黄泉水眼,再解开铁链就能放了你? “林封蹙眉反问。” 许是林封回答的缘故太快老妇人大喜连连点头。 “对,这封印只要去封住黄泉水眼和解开铁链我就能出来。到时候我大仇得报,自然会帮你完成心愿!” 林封没理会它的话语接着问“反而言之不这样做,你就出不来?” “这不是废话吗!”老妇人不耐烦道。 林封眉头紧蹙,一直没有松懈开来。 这老妇人话气不善。目光虽然被遮挡但怨毒的视线却无法遮挡,让林封一如芒刺骨的感觉。 难怪道观要派弟子来看守黑山湖,就是怕黄泉水眼枯竭,跑出这积怨已久的老妇吧! 林封看着它,淡淡道“我没有现在就放你的打算” 林封说完也不去管,那恼羞成怒的老妇人。 这满池子的阴气正是林封修炼的好地方。 转眼便是十日过去之后 此地阴气浓郁,现在他修炼一日便能抵往事十日的苦功。 这些日子林封一直没有理会鬼婆子的话 她的歇斯底里疯狂吼叫也只当耳旁风 对方一见面就是要蛊惑自己,完全不带着善意,后来又是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 再者说,一个鬼婆虽然修为比林封要高深但也只是筑基后期圆满。她的许诺在林封看来是非常可笑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对老妇出手,林封不必着急。 可林封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着急,却有人莽撞。 一中年男子,站在湖面前许久。看着那冰寒刺骨的湖水心中踟蹰不已。 但是他眼中光芒流转,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似乎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此人名为明台,是老道五弟子。 可惜前些年修为就卡在了练气中期,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 老道只在讲课时才出现,自然就没有关注过他。 这般几年过去了,他虽然静心修炼,但外在淡然内心却焦躁不已。 此次听闻书生,资质不算天宠之人,修炼之日短暂,但是修为却蹭蹭蹭,仿佛雨后春笋一般拔高。 实在是叫人颇为啧啧称奇。 他心中一动,上次书生打听黑山的时候。自己心中也是动了主意的。 仔细想想,为什么书生修炼日短,修为却能提高那般快? 联系到黑山,有联系到老道令他看守的黑山中的一个小湖,明台就将其原因归咎到此地上。 不知道湖水底部有什么,但想来也是困不住练气中期的自己。 下定决心之后,明台朝湖中一跃而下 …… 这边道观内。 这日书生原本打算在院内修炼,不去大殿听老道讲课。却不曾想到天色刚刚亮堂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有人喧闹。 平时这院子里都颇为安静,没人敢在此闹事。今天不同寻常。 书生正打算去瞧瞧,脚还没下地,一个道童便来敲房门。 书生来不及多想,心道定然是出事了,忙去开门 道童没有拖延,直接了当说“师傅喊我等过去。” 说完便去通知其他人。 书生朝大殿走去,见已经有几个道士在大殿外等着了。 大殿门敞开,但老道还未出来。 书生只得问旁边的人道 “师兄,今日怎么回事?” 那人也有点迷糊,抓了抓脑袋,冲着书生摇头。 “不知道啊,我才刚刚起来。就被拖到了这里” 说着还打了个哈切。 待所有的弟子来了之后,老道出来,冷眼看了一遍,确定人来齐暗自点了点头。 “后山有一鬼物跑出来了,对方,白日不出,若是到了晚上行踪飘摇不定,你们要么不出去,要么就结伴而行。”老道叮嘱道 众弟子说是。 老道再道若是谁捉住了那鬼物,我自有奖赏 老道说着,单手一挥,给每个人发了一块木牌。 “那鬼物会惯会迷幻人心,这牌可帮助你们清明神智,切记戴在身上。” 至于凶物是怎么出来的,老道对此也做了说明。 对方是被凶物蛊惑才做出这般傻事。但是对方为什么会跳下小湖? 原因谁都不知道,因为那人已经痴呆了。 就算是痴呆了,老道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个已经废了的弟子,又犯下了大错,留不得。 道门自有门规,老道厉声道“今日正午便要处置他,所有弟子必须到场!” “是!” 众人抱拳再道是。 老道说完,散了众人。 但是几个弟子来询问各位同门的意见 有人道“不愿意搭理此事,安心修炼。” 也有人愿意试上一试。期望能得到老道的青睐。 第十八章烟霞洞天 书生默默表示,自己也愿意参与。 院子里的道童好心提醒他。 “鬼物修为不能确定,师兄如今才练气初期,太过冒险。” 书生轻笑道“不过是试上一试,若是不行自然不会硬拼。 再说,“该物不收,我怕夜不能寐心中忐忑。” 道童颔首,没再说什么。 书生对老道的奖赏不感兴趣,直觉告诉自己此事与林封有关,只是林封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自己解药快要用完,再不找到林封恐怕自己命不久矣。自己只有借找那鬼物之名,才可以名正言顺离开道观去找林封。 书生正午准时到处罚之地,左右看了眼,找到众人,站在他们旁边。 中间的柱子上捆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身上有数处伤口,将衣物染成了暗红色。低着头一动不动。 而他面前站着老道。正手持一把长剑,剑上染血。 老道每过片刻的功夫就砍明台一剑。 原本一动不动的男子在剑刃划破血肉之时,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众人的心也随之颤动。 道观里多的是还没过杀戮的道童,年纪小就被送上山从未见过如此场景,此刻那些人脸色已经有些许苍白。 书生素来笼络人心,见一些道童脸色不对劲就说道“这个世界本就残酷,明台一己之念放出鬼物若是对方是杀上门来,恐怕死的就是你我。师傅此举也无非是警告弟子,不可犯错。” “尤其是在看守禁地的弟子,竟然私自放出了黑山中鬼物。” 一年幼的道童看向书生道“那为何道观先前不将此事说清楚?” 不将黑山中有鬼物的事情说清楚,这样就不会有人去放出鬼物了啊!” 书生被问住了,随口就说一定是怕观内有人像明台一样心术不正,私自放出鬼物吧!” “不过师傅法力高深鬼物一定不敢上道观来,我等近期不必下山即可。” 那个明台,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出自,自己师傅的手笔,书生眯了眯眼睛。蹙眉心中暗道“对,他一定一直在跟踪师傅” 要不然会这般巧。困住鬼物物的湖水严寒刺骨,一般弟子待在旁边都受不了,怎会自动跳入水中? 不管对方怎么样,今日之事已然发生。 明台最后死了。是被老道硬生生用剑一剑一剑给砍死的。 着实残酷。 但是书生不知道老道做了什么手段。对方在受刑过程中居然一声也没吭。这很是奇怪。 从处罚之地回来,书生回到自己的院落,直到傍晚,书生才一个人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因为鬼物破出封印,道观其他弟子急于立功也就没有心力再监视书生,书生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 也有道观师兄弟邀请书生组队 可被书生婉拒。 因为从始至终自己的目标都不是去找那鬼物,自然不会跟其他人一起行动。 身为林封的徒弟,知道林封的谋划,已经大概可以猜到林封会在哪里…… 此时他没有来找自己只能是在黑山,除却黑山再无其他地方。 再说了那里是鬼物的老巢,一般弟子也不会想到再去此地找一找。书生心中没有底,只能再去黑山撞撞运气。 果不其然,走了许久,书生黑山山脚就遇到一老妇人正趴在一只野猪身上享用血食,老妇人见到书生。 就对着书生一阵阴笑。 书生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木牌,期望此物可以阻挡对方的蛊惑之术。 片刻后老妇人察觉到自己的蛊惑之术对书生没用了,顺着书生的视线看向书生腰间的木牌怒道“老不死的东西!” 书生没想到出来找林封,林封没找到到时找到了逃出封印的鬼物,强撑道鬼物,今天我就替天行道,行诛魔之道。劝你乖乖伏诛,不要顽抗。 老妇人怒极反笑道“你修为也不过是练气期初期,就想除魔,要想杀掉我还没那么容易!” 书生看着老妇人抬头,扬起手中的长剑。这剑是老道以雷击百年桃木炼制而成 书生暗暗叫苦,将修为提到练气初期巅峰后,将灵气倾灌到桃木剑中,道“你是鬼物,我杀不了你,但是山下道观里的人的正在到处寻找你的下落。动静闹大了,一旦被找到,你势必要再被封印起来。” 书生向前几步,逼近对方大声喝道“你还想分不清楚形式吗?” “让我猜猜你强行破除封印,修为还剩几何!”书生一边装腔作势拖延时间,一边心里暗暗叫苦,谁知道,运道这么差一出来就能碰上这鬼物。 我修为还剩多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怨气冲天的鬼物朝书生扑过去。 书生举剑相交罕见的一幕却出现了。 老妇人的身子好像无物一般,长剑居然轻飘飘就滑了过去。 对鬼物物一点伤害都没有。 书生停下脚步和攻击步伐,蹙眉而视。 老妇人哈哈大笑“寻常的手段对我是没用的,可笑可笑!” 书生淡淡开口“你不过是一个老鬼婆,大言不惭。” 老妇人全身怨气滔天,四周刮起了强烈的阴风,怒道“那老杂种的徒弟嘴巴这么臭,也是该死的人”说着怨气冲天朝书生而去 第十九章无忧木 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两者之间,是消失以久的林封,几天不见林封修为也起了变化道行又精进了许多。 “是你!”老妇人见到来人马上想跑。 林封足下连踏,一个翻身挡在对方面前。执剑朝老妇道“他杀不了你,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老妇见到来人抬手就是一道阴风向林封刮去 若是一般人早就被这阴气入体,弄的浑身难受,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可是林封不一样,阴气对林封可是大补之物。 林封吸收完阴气再次开口道“让我种下奴印,我不但会给你一条生路还会给你机会报仇” “哈哈大笑。“你好大的口气。” “我们是同类,何必自相残杀,放我一马,当是我欠你们一个人情鬼婆恨声道” 林封不说话。与其和对方啰嗦,还不如直截了当些。 步步紧逼,尸气围绕在林封的身上。 林封走动之间道道阴气自鬼婆身上被林封不断吞噬。 书生手中雷击的百年桃木剑,剑身嗡嗡作响。好像下一刻就要飞跃而出。 剑刃险险划过鬼婆模糊的身体。 书生眼神再一凶狠,逼上一笔,那剑刃就要划破鬼婆的身子。 书生不说话,足下连踏,拿着剑冲着鬼婆就一捅再捅。 鬼婆托大,先前见书生对自己没辙。加上要防备林封,没有多加注意,让书生接连得手 抬手一挥 书生直接被打飞,撞到边缘上的树木才勉强停下。 林封身子一晃出现在了鬼婆面前,身上缠绕着浓郁之际尸气。“桃木剑和灵气杀不了你,那么尸气的滋味如何?” 鬼婆身上怨气被这一击打散不少 林封身上的尸气却越来越浓重,修为越来越高,阴气通通被吸纳过去 想起在湖底发生的事鬼婆终于害怕了,当初如果不是林封疏于防范,自己在湖底的时候恐怕就命丧其手。 身子一晃,朝黑山外围跑去。 林封没用追赶,冲着对方说“你跑不了的!” “哼,我打不过你,难道还跑不赢你么?” 这个青年自己就是僵尸,这全身得尸气和自己的阴气一样犹如夜中明灯。 她笃定林封不敢,就不信林封敢在那道观其他人面前出现? 可恨自己为了挣脱困境修为大跌,不然定能生撕了他。 鬼婆朝着道观越走越近。 林封跟在它身后,收起身上的尸气。 “休走!”书生大声喝道单手一扔,将手中的桃木剑抛向对方。 片刻后书生的声音弄出来的动静,成功叫其他人注意到这边。并且朝着此地赶来。 待人快要赶来时林封才施展隐蔽手段消失的无影无踪 鬼婆停下脚步,冲书生怒道“你们是故意在赶我出来!你们就不怕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吗?” 正当鬼婆咬牙切齿的要将书生大卸八块。 正当此时,一把飞剑自上而下扎向鬼婆。 这剑上带着剑气。 暗处的林封还未曾碰触,就觉得心中不舒服。更不要说直接被这把飞剑给扎中的鬼婆。 对方惨叫一声,怒道“你要杀我” “青玄子你要违背当初誓言吗?” 书生远远抽出身来。 掌控飞剑的是是老道 林封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老道的修为,筑基巅峰境界。 鬼婆被对方的飞剑禁锢在原地,冲着老道怒吼“我做错了什么?” “当年现在你也是这般对我?” “我为了救你这难道有错吗?” 老道开口“你当初犯下杀戮之罪,如今还不肯认错吗?” 鬼婆完全不理会他的话语,发狂的一个劲的攻击对方“!” 一阵缠斗说着,鬼婆似有笑意传出。 鬼婆笑着说道“你看你,若不是抢了用了我炼制的丹药如何能活这么久?” “你欠我的情如若不还,无法挣脱情孽,一辈子再不可能有丝毫进展终生被困筑基境。 “凡人如狗如猪我们修炼有成之人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死活!”鬼婆带着希翼,试图说服老道。 林封蹙眉,这鬼婆神智早就癫狂了,只是因为心中的恨意才强行支撑到了现在才没有疯癫。 林封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着老道将这鬼婆逼到绝境。叫对方无路可退,无处可躲之后,选择归顺自己。 老道冷哼一声,道“你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居然逆天而行,今日便将那因果了断!” 说着飞剑也没松懈下来。 鬼婆看向老道作嘶吼状,“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吗??成亲当日你就没有丝毫心动过吗?” 老道淡淡再道“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为我道宗旨!人妖殊途!” 鬼婆身子一晃,被老道的飞剑直直将心口砸穿。本应该没事,但是那飞剑上的剑气却好似活物一般,直接将她身子束缚住。 鬼婆伸出手,将那把飞剑硬生生从心口拔出。 它没有活人身子,也不似凡人那般拥有实体。所以长剑出体的时候,没一滴鲜血落下。只有一道道阴气从伤口飞出。 第二十章桃花生死意 “哈哈哈” “好一个斩妖除魔!” “好一个替天行道!” “当年我为什么会瞎了眼选了你这个弑子的畜牲” “为了你所谓的正道你就可以舍弃一切吗?” 她哈哈大笑,眼角笑出了血泪。“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那副心肠是不是石头做的!” “人妖结合天理不容,更何况留下孽种,他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当日我破你妖身留你妖魂,锁你妖魂在黄泉水眼,想不到你还参不透,居然转修鬼道成为鬼修。当真是冥顽不灵。” 说完老道足下一踏,手执长剑朝老鬼婆疾驰而去。 鬼婆堪堪躲开。 老道双眼一眯,长剑再起变化,横砍向鬼婆,直接砍伤鬼婆手臂。 鬼婆看着手上因鬼体被伤飘出来的阴气,白发飘扬一脸凄厉道“青玄子,你敢伤我” 老道背剑而立,看着如同困兽一般的鬼婆子,淡淡道“事隔这么多年,也应该有个了断了。” “放心,我不会毁去你的魂魄,只会废你鬼道修为,放你投胎转世,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因果” 几个明字辈弟子眼见鬼婆落了下风,大声喝彩 鬼婆听到众人的喝彩,将头转了过来怨毒的环视在场的每个人一脸冷意的冷哼了一声 老道再向前一步,冷冷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妖身,全凭一股怨气,谈何大道,不如重来一次……” “放你的狗屁!”鬼婆说罢就朝着老道扑了过去。 却被对方轻飘飘躲过去。 躲避的功夫,老道飞起一脚给到对方身上。 “执迷不悟!” 老道看着在做困兽之斗的鬼婆,双手结法咒,空中飞剑一变十,十变成了百把。剑刃闪着寒光,隔绝一切! 鬼婆心一颤知道再拖下去,不然今天输的一定是自己,当即就冲着周围的树林喊道“你不是想收服吗?好,今日,你帮我杀了这人,我便甘心臣服与你!” 过了许久,老道的法咒快要完成了,鬼婆见林封还没有出现,连忙道“我既然是自愿臣服与你,就定然不会反悔” 老道冷眼看了看鬼婆,轻哼一声。 “你不会是魔障了吧?” 鬼婆不说话,一边注意林封有没有出现,一边小心的提防着老道的灵剑。 老道喝道“你等速速退开,不要被我诛魔剑阵,误伤!” 众人闻言连忙远离两人战场,移动完方位。 突然发现距离众人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不知道何时出来一个身穿道袍的青年男子正冲着鬼婆招手。 所有道士都发现了突然出现的林封,还有他身上浓重的尸气。 林封看着因为自己出现而表情不一的众人,双手结出法印。 从指尖喷涌出滔天的尸气,昏暗的尸气将林封的身子照应的模模糊糊。 浓郁的尸气在夜风中翻腾。 书生掏出法器若有若无的对着旁边的明字辈弟子一边大惊道“你是何人,如何有如此之大的尸气?” 老道眼中冷光一闪冷哼一声。暗道“那里来的僵尸!看服饰已经在道观有一段时日了,可是自己却毫不知情。”老道来不及多想。 滔天的尸气在林封的身前结出明亮的图案。 这是金丹要术中的奴役之法,用来收服鬼仆的法门。林封见法印成型冲鬼婆喝道“你还在发什么呆?” 鬼婆冷笑一声,就要朝着林封的方向飞去。 但是老道的剑阵落下,却将她困死,甚至手脚有好几处被扎穿。 老道“你还不回头!” 鬼婆拔光身上的灵剑身子向前一跃,道“我不回头,纵使万劫不复,我也不回头。” “青玄子,你负我,我就是为奴也不会让你好过!” 电光火石之间鬼婆就碰触到了奴印,奴印化作流光就消失不见在鬼婆体内。一切都太快了,快到青老道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边林封闭眼感受后暗道“这奴印果真是神奇,林封原本和对方没用丝毫的联系。但对方从这印记中过去,林封就有种操纵对方的感觉。轻而易举。” 感受到奴印传来鬼婆反抗的情绪。 林封冷哼一声,回荡在树林中。 这声音极清楚。原本还心有不甘的鬼婆此刻好似被雷击一般痛苦倒瘫在地不起。 老道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僵尸?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林封指了指鬼婆道“是吗?她现在是我的鬼仆,你说!这闲事我还要不要管” 老道见此一边冷哼道“不知死活,一边举剑向林封杀来。” “还不起来难道不想报仇?我若是败了立马捏碎奴印,到时你也活不了!” 林封见老道攻了过来,鬼婆还在磨蹭一句话点破她的盘算!听了林封的话鬼婆才爬了起来与林封一起攻向老道。 先前鬼婆被林封在湖底吸走过半的阴气,修为只剩下筑基初期。 现在它与林封借助奴印有了沟通后,有了林封的帮助,再看修为已然是筑基中期。 和林封不相上下。 第二十一章丹田异物 鬼婆感受林封奴印中传来的力量凄惨一笑,朝老道扑过去。 “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今日我要取了你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鬼婆怒道: 此时它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林封双手结着奴印,将自身的阴气以秘法牵引送到对方身上。 鬼婆天赋异禀,双手成爪。速度之快简直叫老道措手不及! 对方那自带雷电之力的飞剑,完全打不中身下诡异因为修为大涨速度更加莫测的鬼婆。 一个附身,鬼婆撞击到老道的胸口。 将对方直接往后面撞倒了好几根树木。 老道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落得满身狼狈,堪堪停下。 鬼婆上前就是一爪子。 老道的脸被毁痛呼,手指发力,被痛到不行,但是又不敢去碰。 双手在脸颊旁边打着颤抖,双手在脸颊旁边打着颤抖。 鬼婆又是一爪子,再给对方划拉了一下“你还是靠着我的丹药才活的这么久。” “如今,我已经脱困,合该我取回自己的东西!” 鬼婆大笑着,冲着老道的胸口就要狠狠扎下去。 要夺走他心,亲口吃下。 从林封和鬼婆合攻老道,再到到鬼婆料理老道,连来三下利爪看似动作极少。 可时间却很多,不过短短一瞬。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老道就要被鬼婆取走性命了。 老道怒吼“你敢!” 鬼婆身上黑气狰狞,大喝“我有什么不敢的,当年你诓骗我,却在我大喜之时破我妖身,抽我妖魂将我封印。杀害我孩儿!” “如此一件件,我恨不得吃你血肉,何必再说!” 她今天不仅仅要杀了老道士,还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叫这里万劫不复。 “尔等莫急,等会就是你们的死期!”鬼婆阴笑着看了一眼在场弟子 说这话的时候,单手掐住老道士的脖子。 鬼婆一个猛虎掏心眼瞧着就要落下。 老道士命在旦夕时。 林封轻喝“回来!” 鬼婆身子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后面倒飞而去。 鬼婆明显不听林封的话。 一个不知道听话的鬼仆,教训是一定的。 鬼婆不甘心的冲林封道“你敢拦我,待我杀掉青玄子,你也休想好过!” 林封右掌一捏,鬼婆身子忽明忽暗,黑气像是要被捏爆一样。 可见力度之大,叫人发指。 林封一脸笑容的对鬼婆说道“你觉得自己可以摆脱我的控制吗?” “我本来不想杀你,可是你自己放弃了我给你的机会,毕竟我不想在身边养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封决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收手,一手放在鬼婆头上,鬼婆身上就滚滚的冒阴气。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愿意真心实意奉你为主。” “晚了!”林封冷酷的吐出一句话手中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阴气一入体,林封便觉得一阵畅快。 好似如鱼得水。让林封一阵身心舒畅 转眼鬼婆就被吞噬一空,不复存在。 不要啊! 老道满脸泪水的爬到鬼婆消失的地方,一遍又一边的摸着那地上的草。 “为什么!她都愿意奉你为主了你为什么还要杀她!”老道一脸悲痛的质问林封。 “刚才是谁在对她喊打喊杀的就,我救了你还帮你杀了她。 你非但不感谢我,怎么才过片刻功夫。 你就全忘了,反倒开始斥责我了。” “我!你!”老道士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林封又转头对老道士道“老道,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 老道冷哼一声“借东西?” 两人说话的功夫时,老道就被自己徒弟围住。 带头的道士开口还请前辈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杀了这条老狗做投名状。以后唯前辈马首是瞻。 林封蹙眉,看向老道。道“你看看你真是失败,你教的徒弟个个想你死,你说该怎么办?” 老道微微摇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的!” 我是不会给你的! 这时一旁的书生上前递给林封一枚玉章 老道看着玉章气急道“你,你!”“原来你早有所图谋,图谋道观的百年传承” 林封开口“是又怎么样,这黑山山神权柄,你得到这么久却不得其法,还不如给我让我物尽其用。 林封顿了顿接着说道 “山神权柄我已经得到,与你们多说也无益,既然这样我便送你们归西好了” 看着林封身上的阴气大盛,老道面色一惊道“你想干什么” “前辈饶命啊” 众道士一边向林封求饶,一边四处逃窜。 …… 近日郭北县外的一个道观处于紧张之中,原因无它,就在几日前,道观观主青玄子率领门下所有弟子与后山禁地中的鬼物进行了一场大战。 结果双方都同归于尽,只有最小的弟子回来了。 道观内的气氛更是没有缓解,反而有更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观内,书生将所有的道童召集在一起宣布将他们全部遣散回家 …… 道观三清殿中。 书生,席地盘坐,刚毅的的脸上汗珠抖动,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呼。”忽然有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冲入身体。 毫不迟疑,书生凝气存神,引导体内早已翻腾不已灵气分成两股,一股自印堂,人中经口舌下十二重楼,过膻中落入丹田。 另一股从泥丸经玉枕,大椎,穿夹脊,过尾闾再经会阴逆行向上,升入丹田。 两道元气交汇于丹田,宛若龙虎交,又似水火济,普化一声雷,天地悉皆闻。 一声霹雳震响,惊雷一般响彻心头,半开半闭的下丹田轰然震开。 丹田这一窍打开,周身的元气有了归处,那泥丸宫中元气源源不断落下,元气输入丹田。 第二十二章轻灵剑 元气进入丹田,运转一番后,朝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散去。 一些闭塞的经脉受到元气冲刷,轰然打开。 将经年累计淤积在体内的五谷杂质排出,要是留这些五谷杂质在体内会时刻影响修炼的精进。 似这般修炼下去,迟早要出事,走火伤了心脉。 这次经脉中诸般毒素被荡涤一空,以后修炼少了许多阻碍。 此时,书生打通浑身经脉,为下一步修炼打下基础。按照过程,接下来应该开窍凝神。 金丹要术有言,玄关一窍,重中之重。 正所谓,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唯有些子玄关窍,不在三千六百门。 玄关一窍又叫生死玄关,玄窍,祖窍,性命根,生死窍。 盖虚极静笃,无复我身,但觉杳杳冥冥,与天地合一,而神气酝酿于中,乃修炼之最妙处,故谓之玄关一窍。 书生收心入静,静定渐深,但觉万念俱消,不觉身心在何方,于杳杳冥冥之中,神入太虚与物同化。 一点灵光从虚空亮起,灵光照耀于其中,正是玄关一窍。 这一窍在身体没有具体位置,全凭心灵入静参悟才能察觉。 书生一灵不昧,默默观照玄窍,一念不生,元气落入玄窍,玄关一窍大放光明照彻周身,周身穴窍随灵光照耀一跳一跳律动。 灵气如长鲸吸水般被周身穴窍吸收,周身穴窍如炒豆一般噼里啪啦响起,周身穴窍轰然而开。 一生轻呼,书生睁开了双眼,相比以前,这双眼变的精神了许多,明亮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种昏昏噩噩的样子,而是充满了神采。 打量了一下自身,书生舒展了一下身子,握了握拳头,蓬勃的力量充盈在体内。 这时书生身后一男子自他背后走出道“你跟了我多久” “回师傅,自来弟子修道距今已经有五个月了。” 书生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道观,就一直蜗居小院当中数月的时间一直在做无间道。自己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幸好正是这次的大战,使得他再也不惧怕为什么时候暴露自己。 也顺利的完成了林封交代的任务,拿到彻底根除自己隐患的解药。 你可以下山了! 以你现在的修为下山谋求一场富贵足矣! “师傅!你真的打算让我下山?”书生不确定的说道 感应到丹田玉玺传来的催促,林封没好气道“事情已经办完,我留你做甚” 见林封态度坚决,书生施了谢师礼后便向山下走去了。 书生走后 道观里便只剩下林封一人的时候在林封的身后的头顶上陡然出现了一扇古朴的朱红色的木门门上贴着两只面目狰狞的恶鬼。 朱红木门打开,一道无法想象的力量涌来,当场将林封扯了进去! 随后朱红木门关闭,凭空消失了。 当林封的意识从模糊之中醒来,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坐起来,朝着一旁看去,偌大的大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这次五通神说这次如果能回来所有人都会回来,可是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来其他人是都在任务中死了” “如果不是这次自己提前谋划算计老道,说不定自己也回不来了”林封皱着眉头说道 “看来五通神说的没错,任务死亡率很高” “这一次是活下来了。” “但依旧在死亡的边缘不断的身不由己的徘徊着” 他叹息着,这一句话似乎是在对没有回来的那些人说,又似乎是在对他自己说 “呵呵,没有想到,两面三刀最是冷血的林封竟然也能够说出这深奥的话。” 林封的话语刚刚落下,身后,那巨大的石像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开口冷笑着说道,话语之中充满嘲讽。 转过身,林封抬起头来,看着五通神。 那巨大的石像坐在神位上,双手插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大如铜铃一样的双眼直直看着林封。 “怎么样是不是很愤怒,很害怕,很无助啊!五通神满脸春光的调笑道” 林封没有去理会他平静的说道“这次的功德点是多少” “哦!我忘的你小子是僵尸啊!“僵尸本身就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不老不死不灭,不在五行之中,游离三界之外。” “不属于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其中天道、人道。阿修罗道为三善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为三恶道,六道是众生的栖居地。” “僵尸的肉身早已经死亡,只是因为集聚天地怨气而生,以血为食以怨为力,由污秽的死躯产生尸气,又由尸气滋养死躯,僵尸就是这样一种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五通神看着林封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嘲讽。 “最是没人性的,冷血的很,怎么会害怕。” 像是心爱的玩具坏了,五通神无聊的说道 “林封,骨僵,此次任务功德点三百一十点。” “你现在手上有黑山山神的权柄我给你开个价,五百功德点,怎么样还?换不换?” “不换”林封一脸冷漠道 “你!你!你!不知好歹”林封的果断回绝,直接把五通神气的直跳脚。 顿了顿林封又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五通神被气的好一阵才缓过来,冷哼道把一个会梦魇之术的人杀了,就这么简单。 “好了,滚吧” 白光一闪林封就消失在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前。 第二十三章陈家 金华陈府外一个巷子里,林封将一个昏迷的青年后交给白福后,披上一张画皮向陈府走去。 陈家是金华大户,虽然称不上名门望族,但有陈文华在,只要小心培养后辈,几十年后,必然能在金华彻底扎根。 可现在,陈文华偏偏病了。不但病了,而且病得十分奇怪,病得人心惶惶。 “咚咚咚!” 林封敲响陈家大门的时候,露出满脸愁容的老管家。 看到林封,老管家分外诧异,“林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半个月之前就送信给姑姑,姑姑没有收到吗?”林封惊疑一声。 管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谁送信出的纰漏,老爷已经病了一个月了,少爷来得可真不凑巧。” “那我姑姑呢?”林封问道。 管家脸色一变,有些为难,道“夫人……夫人她……” 林封脸色一变,双目圆睁,喝问道“我姑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莫非你还敢瞒着我?” 管家在为难,也不敢瞒着,金华的林家和金华陈家可不是一个档次,林家家大业大,陈家可得罪不起。 陈文华能够发迹,和林家的支持息息相关,管家不敢隐瞒,道“事情来得太怪了,一个月前老爷忽然重病,昏迷不醒,大半个月前夫人去城外福安寺祈福,却在回来的路上冲撞了鬼神,得了癔症,疯了。” “疯了?”林封的声音猛地提高,喝问道“姑父昏迷不醒,姑姑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嘘。少爷小点声,这要是传出去,陈家以后的名声就毁了。” 他把林封请进府内,把大门一关,免得被人听了墙角,这才尽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陈文华是书院的先生,难免会时常有些应酬,一个月前,县内大户王家的小少爷考进书院,王家就请了书院的教习赴宴。 宴会终了之时已经是深夜,陈文华来的第二天就一病不起。林封愁眉深锁,道“姑父那夜回府之时,莫非只有一人吗?” 管家摇了摇,道“那夜是我赶车带老爷回来的,可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林封目光一动,随即引而不发,道“姑父第二日就病倒了?大夫怎么说?” 管家一边带着林封朝后院走去,一边道“是的,老爷第二日就说头痛,身体不适,就卧床不起” “我去请过大夫,大夫只说是邪气入体,开了些药,却都没什么效果。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我都请过了,却都看不出来什么。” “那我姑姑呢?” “夫人要到福安寺给老爷祈福,带着少爷一起去的,但是听少爷说,是在回来的路上马车冲撞了什么邪物。” 回来夫人就噩梦不断,精神恍惚,总说些“不要害我”“与我无关”之类的话。 “随后就不敢见光,把自己反锁在房里,只要有人靠近就大喊大叫,甚至……甚至是自残。老奴不得已,就只能把夫人绑在阁楼里……” “混账!”林封怒喝一声,道“她是你主母,你怎敢把她绑起来!” 管家哪敢触林封的眉头,只能辩解道“老奴是怕夫人伤了自己,况且此事也是陈姨娘和少爷首肯的。” 林封眉头一挑,看了管家一眼,道“陈姨娘?” 陈姨娘是陈文华的妾室,陈文华迷不醒,林封的姑姑又疯魔了,家中只有少爷和陈姨娘还能撑一撑。 林封先去见过陈姨娘,这位姨娘是个典型的小家碧玉,举止端庄,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尽显疲态。 瞧见林封,陈姨娘反倒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在阁楼里照看夫人,妾身带林公子去看看吧。” 陈姨娘带着林封进了阁楼,阁楼里一片昏暗,四面都被黑色的布帘遮挡,夫人怕光,所以阁楼里什么都看不真切。 陈辉在用湿布给母亲擦脸,他刚刚给母亲喂过药,借着药力,她才能好好睡一会儿。 “表兄。”陈辉小声的招呼了林封一声。 林封点了点头。 林兰娘的手脚都被软布绑在床上,防止她挣扎的时候会伤到自己。 林封站在陈辉的身后,当林封靠近的时候。 林兰娘尖叫一声,道“不要碰我,走开,走开!” 她挣扎着往墙角爬去,试图远离林封。 “姑姑!” “滚开,滚开!我没有害你,我没有害你,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林兰娘满脸惊恐,眼里泪光闪烁。 “表哥!”陈辉伸手拉住林封,把他拉着朝房外走去。 “表哥,母亲现在不认识人,你……” 林封叹了一口气,“没事,姑姑她一直这样吗?” 陈辉苦笑一声,“自从母亲病倒,就一直这样了,除了我,只要有人靠近就开始尖叫,前几日倒好似好了一些,今日却不知道怎么……” 林封勉强笑笑,“管家说是你和姑姑在回来的路上冲撞了什么邪物?” 陈辉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还有浮现异样说道,“是,是,是邪物” 第二十四章海怪 林封在陈府准备炼药,这是他逛遍了金华城的药铺,买来的各种名贵草药。 开始试着炼药制丹 古有异香,鬼神喜食之,犀角制,点燃,粘衣袖可通鬼神。 在林封眼里,一味味草药就是一道道气,药性的气性,能看得见,就可以慢慢试出来哪些有益,哪些有害。先把药性摸清楚了再炼丹就有了把握。 林封是以鬼神炼丹之术炼药香,这药香,也是一种修行之法。 林封正在炼药,忽然的一阵阴风吹过 吊死鬼和淹死鬼进来的时候,林封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笑道“你们来就来,怎么还把客人带来了?” “客人?”吊死鬼不明所以。 这时,自吊死鬼身后出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纸人,闪电般的朝门外飞去。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 林封伸手一点,指尖一道尸气飞出,尸气一卷,纸人立刻浑身僵硬,掉在地上。 淹死鬼把那片纸人捡起,呈到林封面前,道“白福有负公子所托,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林封摆了摆手,把纸人摆到桌上,道“不怪你,这是高明的手段,历来隐秘难寻。” 瞧着淹死鬼不明所以,林封解释道“阿福想来也该听说过梦魇之术?” “梦魇之术古来就有,这纸人,就是被人拘禁了一道精魂,能与主人心神相通,透过它,就可以看见你的一举一动。” “谢山主教诲” 林封问起陈府中事,听吊死鬼说完,又听淹死鬼禀报城中最近的异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阿禄,你说现在的城中的县令怎么样。” 阿禄不知,吊死鬼摸不着头脑不懂林封的心思。 林封笑了一声,嘴角勾起诡秘的弧度“这一滩浑水,还是要越乱越好。” 林封突然用书敲了敲他的脑袋道 “若是出人命,大伙发现了要做什么” 吊死鬼脱口而出“报官!” 林封点了点头,那书卷敲手,看起来倒像个教书先生。 “然也,鬼神之道,并不轻易涉足人间,人间自有人间法度,离了人间,上面还有天规天条,有日游神和夜游神,下面还有生死簿、孽镜台,处处都是法度。” “用梦魇之术害人,就是乱了法度,这人间,自然还是人间来管。” 林封说着,心里也是一笑。 修行中人就是不愿意被天地法度掌控的那群人,试图超脱法度,但真正的法度何时不在?哪有那么容易超脱。 律法是一重约束,道德是一重约束,本心又是一道约束,若是这些都不够,还有因果循环这最大的约束。 真正的自由从来就不是行事肆无忌惮,没有约束,何来自由? 拿着自诩自由自在的人,有多少是沦落为欲望的奴隶,成了魔道。 看着两鬼带着任务离去,林封转头一笑摇着头回到椅子上。 傍晚吊死鬼白禄上了陈辉的身去自首,陈姨娘想逃,被白福废了丹田破了梦魇之术,等官差一到便被送到了官府。 书生有功名在身,已经是体系中人,这个世界历来重视文之治,崇尚历法,讲究仁义礼智信孝。 其中以孝字最重。 杀人害命谋夺家财?怎么可以? 林封在房中调香,吊死鬼穿上了一件画皮化作了管家身带着同样身穿画皮的淹死鬼和几个丫鬟应付官差。 偌大的一个陈府死的死,入狱的入狱,已经注定了没落。 林封是不想和官府照面,人间自有法度,去审判陈辉二人,一切都是是非非和林封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任务需求,林封不想管也不会管。 林封磕着手指头想着事情,忽然转了转眼睛,把桌子上的纸人重新拿起来,吹了一口尸气,把纸人身上的梦魇之术祭炼的精气吹散,把自己的尸气打进去。 “去吧。” 林封伸手把纸人抛入空中,纸人随风飘荡,飞到了牢中,飞到陈辉的后背,钻进衣服里消失不见。 两人当夜就被噩梦缠身只当是鬼怪报复当即吓坏了,上了公堂之后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杀人之事的经过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了个明白。 林封把百鬼夜行图抖开,把新得到的两只怨气冲天的恶鬼和怨鬼的精魂摄入百鬼夜行图中。 这是林封以功德点在五通神那换的法器 忽然百鬼夜行图中升起一轮明光,隐隐浮现一个镜盘的模样,新进去的两只恶鬼化作凶神恶煞,在百鬼夜行图中大肆破坏吞噬小鬼。 随后就被林封催动法器在两鬼身上种下印记。 怨鬼和恶鬼被种下印记,从百鬼夜行图中钻出来,对着林封跪拜在地。 有怨鬼和恶鬼两只鬼怪成为百鬼夜行图的百鬼之一,无疑让林封少了不少的祭炼功夫。 林封点了点头,怨鬼和恶鬼又化作一道黑气进入百鬼夜行图中。 他们寄居在百鬼夜行图中,借助百鬼夜行图修行,同时又反哺百鬼夜行图替林封养炼百鬼夜行图。 林封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继续炼药。 第二十五章倭国 从金华回来林封就以黑山山神权柄执掌了黑山阴界,并在兰若寺开了鬼市以求早日找齐百鬼填充地狱图。 兰若寺中燕赤霞和宁采臣还有聂小倩早已不见踪影,树妖被封印在兰若寺后面,留下来的只有小青和几个女鬼看透世间事,不愿投胎,被林封尽数收归麾下。 天色将暗未暗之时。 乌鸦从早已一片昏暗的树林里飞起,黑山里犹如潮水般奔涌着黑暗,罗伞半开如同天幕覆盖。 天空中的残光被黑暗吞没,两排七十二个婴灵穿戴整齐,金童玉女一般提着人皮灯笼从黑山阴界中飞出,婴灵之下,两个黄衣小厮一个手持铜钟,一个手持玉磬在前开道 “山主出行,万灵退避。” 钟声并着磬声回响,婴灵照亮道路,山精野怪鱼贯而出,在四方拱伏。 随后一行一百零八个女鬼或是手提花篮,或是手捧香炉,或是掌芭蕉扇,引出一架两只山怪共驾的车辇。 一身红衣的小青驾着马车,黑发如墨,铺满车架。 车辇之中,林封闭目凝神,香炉里云烟蒸腾,似龙似虎,林封一身黑色赤纹的广袖长袍,上绣地狱图,平添了几分恐怖。 群鬼出山,车上空罗伞把残光吞没,撒下无穷幽影,婴灵手中人皮灯笼又将昏黄的灯火点燃,影影绰绰,在山林旷野中行走。 铜钟和玉磬交相呼应,听到声音的妖鬼们紧闭山门,偶尔有些胆大的偷偷去看,只见得一片神圣和诡谲交织,摄人心魄一般的动人场景。 咚——” 一声钟响,在幽深黑暗的黑山里回荡,如同锈蚀的榔头敲在酥软的青石上,暗哑的闷响声好像一个老人病危似的闷咳。 整个黑山为之一寂。 时间好像就在此刻停顿了,清淡的月光也好像远去一般,显得越发的诡谲。 下一刻,不知是哪一只鸟雀被惊醒,扑棱着翅膀在林间乍起。 随后,整个林子都聒噪了起来。 一盏一盏的灯火在林子里浮起来,虚不着力的挂在树梢上,随后,摇身一变,化作一盏盏昏黄的灯笼。 依稀有人声在山林里起伏,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个山林里树木都消失不见,浓重的冰冷雾气深处,露出一座集市。 灯火在集市里漂荡,照得集市一片昏黄,但在远处看来,却是一片青幽幽的冷冽。 鬼市不远处,不见人迹的小土坡上,忽然有一块石头动了动,从石头下面钻出两只狐狸。 油光水滑的皮毛在月亮下好似发光一样,一只青色,一只黄色。 两只狐狸像人一样的站立,朝黑山走去。 走着走着,那只青色的狐狸就穿起了一身灰布衣裳,化作一个老人。 而黄色的狐狸则化作穿黄衣服、扎着总角的小孩儿。 “小二啊,听说那我们对头的两家找到了白骨玉与夜明珠。” “据说那白骨玉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女子保受折磨死后以山参温养而成,珍惜异常。” “夜明珠也极其少见,是河伯的珍藏。” “这可怎么办” “着什么急?”黄衣小童胜劵在握道“我这礼物一点也不比他们差。” 他这话有水分,一本书而已,还是自己画的,论珍贵程度自然比不上两个对头花心思准备的白骨玉和夜明珠。 老者有些担忧,“能行吗?” 黄衣小童双手背起,不紧不慢道,“山主有整个黑山的家私,又是黑山山神,什么没见过?送了黄白之物,倒显得俗气。” 上等的好东西都被对头抢了去,若送的东西价值不如两家,便被两家比了下去,如此一来还不如试一试。 “空手去丢人,比不上也丢人,已经进退两难,咱们没得选择。” 东西不算贵重,但是稀奇。 是黄衣小童无意间发现的。 在书上画上小人,一张接着一张,快速打开里面的小人跟活了似的,连在一起,飘翩起舞。 他画的是月下舞剑的图,费了不少功夫,不说能讨山主开心,蒙混过关还是可以的。 如此从四面八方都有黑影来黑山…… 黑山山势不高,却生机异常,生长着无数的植物,藤萝松柏、青草野花,四处可见。 往山上去,走过曲曲折折的小路,山腰开阔平坦处,有一个已经被植物覆盖着的荒芜的寺庙。 寺庙周围,就是鬼市。 黑山上的鬼物挂起灯笼,摆起摊子,开起小肆的时候,这寺庙里也浮现出一盏盏鬼灯,灯光照将下来,整座荒芜的寺庙前,就升起一座七层的石楼。 寺庙前很大,因为长无人打理,野草长了一堆,能将人整个埋在里面 门扉虚掩,地上爬满了藤萝野草。台阶下有一个莲池,盛开着满池的莲花。 鬼楼四角飞檐,每一层的飞檐下都挂着一个八角铜铃,风吹起时叮当作响,却好似娇俏的女子在闺阁中的叹息声。 一个个生得粉雕玉的婴灵在忙着妆点鬼楼,一个个貌若神女的女鬼在楼中进出,布置者楼中景观。 这时,一个粉裙的少女靠近小卓问道“小卓姐姐,这里已经布置好了,鬼市什么时候开市啊! 被叫着小卓的女子生得一副绝美的面庞,哪怕是女子见了,也要称一声我见犹怜。 小卓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做事吧!,我去请示山主” 小卓穿过石楼,走过石楼后面的庭院,直直的走入那一片荒废的寺庙里的藏经阁。 有些寺庙房间早已荒废没人住,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和一些破旧的衣物。 小卓走到这里,已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山主,就是她们这些人的主子,整个黑山中阴界的主宰。 小卓是十多年前被人害死在黑山附近,因为客死他乡,魂魄了无凭依,被林封收留,为他做事。 第二十六章困灵术 藏经阁里看着来请示的小卓,林封放下手上的书问道“都布置妥当了吗?” 小卓回应道“回山主都布置妥当了” “既然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见林封起身,一旁侍候的鬼母嫣红,忙拍了几下手,只见一辆鬼车由远处疾驰而来片刻后就停在了藏经阁前。 林封往前走了一步刹那间就坐上鬼车,小卓和嫣红见状也上了鬼车在车前驾车。由山怪拉着向鬼市而去。 林封鬼市初开,各路山精野怪,尸魔鬼怪,齐聚一起。 小青带着十二个婴灵在鬼市附近巡逻,。 十二个婴儿短手短脚,或男或女,穿着红肚兜和红裤衩,扎着童子髻。 一群孩童样子的小鬼在吹着唢呐庆贺,鬼市中的妖鬼聚在楼前,仰头看着辉煌的鬼楼。 不论是屋檐下悬挂的八角铜铃还是人皮灯笼,俱都和整座鬼楼连成一体,甚至和整个鬼市连为一体。 兰若鬼市上所有酒肆上挂着的灯笼都是人皮所制,一盏盏照着昏黄的光,灯笼上绘制着隐秘的符文。 一旦有敌人深入鬼市,只消林封催动法阵,鬼市里数百盏人皮灯笼就会全部浮起,展现出它的威力。 前些时候死在林封手上的人可不少,人皮并没有浪费。 众妖讨论鬼市 个中一个灰衣老者最是左右逢源。 且让他再得意一会儿。” 对面黑山狼族冷哼一声,扭过头看向小卓小青等人的方向。 两人站在次一等处,两旁是林封收到的山精猛鬼,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鬼市也该开始了。 小青挥挥手,示意身旁伺候的鬼仆。 鬼仆领命,上前一步喊话 突然一阵,车驾叮铃铃的响声回荡在鬼市上,所有的妖和鬼都低下头颅,不敢多瞧。 林封的鬼车驾停在鬼楼面前 “山主驾到。” 现场一乱,众人慌忙起身叩拜,“拜见山主。” 一道黑色身影乍现,林封身穿绣着百鬼地狱图,缓步而来。 他身边跟着两个艳丽似仙女降世的女子,桃腮带笑、美目流盼、正是小卓和嫣红。 “今日是我鬼市开张的日子,不要兴师动众,都起来吧。” 林封随意说着,待众人起身,便坐在了最上头的位子。 “野猪山狼王之子狼山送白骨玉一枚,祝山主鬼市红红火火。” “北山黄鼠狼王黄水送夜明珠一个,祝山主鬼市热热闹闹。” “牛王之子牛大送千年黄精一块,祝山主鬼市,远近闻名。” 轮到灰袍老者和黄衣小童时,黄衣小童拿起锦盒,几步走到中央,“胡家之子胡二送…… 黄衣小童打开盒子,突然一愣。 那盒内空空如也,盒子花纹也对不上,分明是被人掉了包。 再抬头去看右边狼山和黄水,那俩人得意的表情十分刺眼。 白痴,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我? 黄衣小童抬起小胸膛,自信满满道,“我要送的礼物,这盒子装不下。” 他双手一扬,将盒子扔到一边。 “我要送的是月亮。” 月亮? 这一下可炸开了锅,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山精野怪们顿时嘈杂了起来,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月亮在那里?”小卓好奇问。 “月亮在小卓姐姐的杯子里。”黄衣小童睁着眼睛说瞎话。 “在我的杯子里?” 小卓低头去看瓷杯,那杯子里倒了酒水,半满,表面晶莹透亮,并没有什么月亮。 “没有啊。”小卓好看的秀眉皱起。 “小卓再仔细瞧瞧,有的,而且有两个月亮。”黄衣小童继续忽悠。 他表情太过认真,不知不觉便让人信服。 小卓端起瓷杯,细细瞧了几眼,表情先是不解,没多久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那杯里确实有两个月亮,第一个便是高高在上的明月,第二个便是自己。 明月加自己花容月貌,可不就是两个月亮? “好一个月亮。”第一个看透的不是小卓,是林封。 黄衣小童赶忙施礼,“山主缪赞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什么月亮? 明明就是一碗水,倒影出个月亮,再倒影出小卓的身影,凑够两个月亮,居然得了山主的夸奖。 一吊钱没花,想气死大家吗? 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事由林封开口赞赏,没有人会为了恶心那胡家爷孙而得罪林封。 等鬼市众妖鬼献完贺礼后林封才开口说道 “众位我为黑山之主,不能不为我治下的黑山众生做点正事,今日兰若鬼市开张,大家可以在鬼市中互通有无。”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你们既然愿意过来,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否则……” 林封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鬼车前山怪张开嘴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山主放心,我等定然不会违背山主的规矩!” 有识趣的妖魔立刻接过话头,立刻应者一片 见众妖魔识趣,林也不想在这就留让大家不自在,一步跨越就到了鬼车上。 林封坐在车子里,手中浮现出一块发光的玉章,玉章在虚空中飞舞,刻画着蝌蚪一样的神文。 在场的山精野怪虽然不通神文,但神文的独特之处让众妖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上面写得是“阴敕黑山七品山神之位”。 这块符篆飞起来的时候,就和黑山有了联系,符篆的跃动和黑山的律动一起一伏,相互呼应。 众妖是生长在黑山上的生灵,再没有比他们更能感应到黑山的动态的了。 山神土地都是阴神,受地府管辖,所以才有阴敕一说。 七品黑山山神,代表着黑山神位的等级。能得七品符授,黑山也算得上灵杰之地。 玉符在空中一点,鬼楼上缓缓展开一副卷轴,把鬼市的规矩一一注明。 “行了,若是有人犯了规矩,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众鬼应诺。 林封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玉章收回轿子里。 “今日鬼市开张,以后每月十五,都是鬼市开张的日子。我就不在这里碍着大家享乐了。小卓,嫣红,走。” 鬼车踩着阴风渐渐远去,鬼市里才开始热闹起来。 死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冷清寂寞了。 冷清到很多鬼物一睡下去,就再也不会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妖鬼都会修行,更多时候,修行是少数一部分人的事情。 贪恋人间的鬼物拒绝进入阴土,又不能在人间找到生存的意义,就会真正的消失。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鬼物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选择逗留人世。 鬼市在这个意义上,在鬼物中有着无可代替的作用。 第二十七章以身饲魔 哇! 乌鸦展翅飞起,朝山腰上渐渐亮起的昏黄的灯火飞去。 夜晚,有灯火的地方不一定是人家。 也有可能,是魔窟。 距离上一次黑山鬼市已经快一个月,十五将至,兰若鬼市也要如约开放。 百里地可不算短,尤其对于那些不能在白天出没的鬼物来说,想一次性走到黑山,几乎不可能。 因此早就有提前几日过来,在山上扎堆的妖鬼。 这些妖鬼,大多是兰若鬼市的铺主。 鬼市里也有鬼铺,为了多挣些阴钱,鬼物也会开店。 所谓的阴钱,就是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纸钱烧出来的都是阴钱,只有特殊的匠人,有着特殊的能力,或是持咒或是招神,才能制出阴钱。 香火铺子天下都有,但大多数香火铺子都是活人光顾买心安理得的,对死人来说,除了点烟火,半点用也没有。 只有少数的香火铺,是沟通过三界的,那种铺子里的纸钱,才能烧出来作为阴钱使用。 也有不用阴钱的,比如妖怪就更喜欢换些珍宝,更偏爱以物易物。 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楼和临街小铺错落有致。 华灯初上,有些特殊的地方比香火铺子还热闹,比如玉满楼,乃是鬼市里最大的一处销金窟、粉脂地。 门前车马盈门,往来宾客不断,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两个年轻人才一进门,老鸨子就迎上来,满脸笑容挤的粉脂直往下掉“哎呦呦,是胡家少爷啊,今天怎么有闲心到咱们这儿来啊?呦!还带生人啊!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姑娘们,快出来见二位少爷。” 王生在家风流,在外也常逛花楼喝花酒,自认风流。今天要不是胡生,自己还不知道郭北县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销金窟! 选了靠阑干的位置坐下,胡生精挑细选了四个会唱曲模样上等的歌伎作陪,又叫了一桌子菜肴招待王生。 喝酒喝酒,今天不醉无归,说真的,我也该请你一顿,给你接风压惊,今天咱们兄弟俩好好乐呵乐呵。” 这时候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哭闹声,王生循声望去,他身边敬酒的歌伎则板正他的脸,笑道“是鸨母和小唯姑娘在闹呢,小事。” 胡生知道这小唯,还没接过客,模样极好,但她为伎有自己的原则。 梳拢的钱可以由鸨母定,但是第一个接待的客人得由她自己选。 他上去凑过热闹,但眼神中的光芒太赤裸,落选了。 王生对伎女内部的事务不感兴趣,既然是小事,他也就不在乎了。 你说的要带我好好逛逛,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王生不放心的提醒“说话要算话。” “算话!” 这时候又听到动静,这一次却不是哭闹声,而是喧哗声,王生再次循声望去。 就看到一个青衣道士一步步走上楼来,这玉满楼红澄澄的淫靡灯光下,将他的衣衫染就了一层纸醉金迷的色彩。 王生身旁的伎女扑哧一笑“如何来了个年轻的道爷。” 另一个伎女也跟着笑“和尚是色中饿鬼,道士是什么来着?反正都不愿意接待他们,平常没摸过女人,找个女人能折磨死人。 ”待那道士走近了,她面色一红“不过模样倒是好看。” 一层楼吃花酒的人都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鸨母摇着扇子走过去,笑道“这位道爷,里面请。” 道士表情严肃“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当然了,来这里的都是找人的,不知道道爷钟情咱们哪位姑娘了?” “我找的人不是姑娘,是它。”道士说完,亮出一张画像。 王生好事,侧身探头去看,他眼神不错,就见那画像上也画着的是一个是个狰狞恐怖的怪物,皮肤溃烂结痂后呈现一种僵硬的青绿色,眼球暴烈般的凸出眼眶,缺失了鼻子,一嘴獠牙。 鸨母指着画像怪物的鼻子道“鼻子呢?” “没了,我算到它今天会于此时,出现在这里。” 鸨母嫌弃的“哎呀”一声拿开手指,仿佛那怪物真会弄脏她一样“那可没有,我们这儿没来过这种东西。小道爷不如去别的去看看。” “我算到它会于今日出现在这里,难道算错了?” 道士不无失望的道,抱拳对鸨母道“打扰了。”就要下楼,就在转身的时无意中瞥见了王生 王生正喝着酒正想着,那道士竟然冲着他走了过来,王生瞅着他,先发问“有何贵干?” 道士盯着王生,皱眉道“善人是黑云罩面,最近怕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命不久矣。” 王生好端端的喝酒被一个道士坏了兴致,不满的道“我看你就是邪祟,别在这儿招摇撞骗了,成不? 你们这些出家人,要不然是见死不救,要不然人没死就咒去死,咋都这个样子?” 不识好人心,道士冷哼一声就要走时,突然眉头一皱,刚才心急还不觉得,现在环视四周,只怕没有一个是人 大胆妖孽…… 嫣红手上绣着一朵牡丹,红线穿梭,红得渗出血一样。 正是这是,门外忽然有香风吹来,小卓从门外飞了进来,立鬼楼中。 “红姐,不好了,有人过来了。” 嫣红刺绣的手指一顿,她侧首问道“人?” 小倩点了点头,道“是个书生,被胡家那小子带来了鬼市” “书生啊。” 嫣红放下手中的针线,从针线篓里拿出一把红木梳,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头发。 “只有书生进来了吗?” “还有道士!” “什么!” …… 林封眉头一皱看着眼前来禀报的嫣红道“道士?” 不管是谁,今日兰若鬼市开张,若是被人就这样逼进来,那今后他的威信何在? “走,随我出去会他一会。” …… 第二十八章驱兽术 草木成林前,灯火阑珊,纸醉金迷后,狂风猛烈地吹过。平旷的地面上全是破碎的山石和碎成散块的植物碎片。 空气中还有尚未停息的剑气来来回回地扫荡着,更衬得四下一片凄凉。 这道士器宇轩昂,一双眼睛闪烁着寒星般的光芒,眉毛好似两把利剑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他一只手按在腰间,腰间挂着一个皮囊。 林封飘浮在半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道“剑仙,所为何来!” 道士顿住脚步,右手微微收紧,道“你是何人?” 林封半眯冷厉的眼睛淡淡的看着他,道“你走进我的地盘,却问我是谁?” 道士眼睛一亮,一抹清澈如水的光华忽然从他腰间的皮囊里流淌出来,“你就是此处主人?” 林封瞧了他腰间的皮囊,这是一个剑囊,剑仙采集金气,收在囊中日夜锤炼,是剑仙杀敌手段的一种。 除了剑囊,剑丸、剑匣、剑气等等,都是剑仙手中利器。 林封扭了扭脖子,周身溢出的尸气如龙如蛇似要择人而食。 “剑仙,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随着林封的动作,这一片树林中的黑土地缓缓蠕动,一具女尸慢慢爬出,她脑袋似乎被人砍过,虽然没有砍掉,但是脑盖已经被削掉了,白花花的脑浆露了出来,一团乱麻的头发被浸在脑壳里的脑浆中,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筋脉,眼睛里闪烁这红光,极度恐怖…… 群尸皆兵。 道士身后越来越大的吱吱声,一股腐臭味传到他的鼻子里。 密密麻麻的吱吱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全是能熏死人的腐臭味。 道士笑了一声,忽的打开剑囊,一道如光月光一样的白光从剑囊里飞出来,宛如霜电银蛇,钉向林封的眉心。 “无用之功。” 林封一动不动,任剑光穿过自己的眉心,一道黑色尸气如同黑色锁链,锁向道士。 道士脚下一动,就开始后退,然而周围是一大波黑压压的尸妖、尸鼠,转眼就如同潮水般把书生困在其中。 林封摇了摇头,瞧着击碎虚影的飞剑又向自己的眉心绞来,顿时把身子一摇,一拳打向飞剑。 下一刻,飞剑被击飞钉在了一棵老树上。 “剑仙,滚出去。” 林封从尸气浓雾里走出来,黑色的袍袖里伸出一只手,伸手一点,整座山林一震,黄色地气像一条条锁链一般朝道士扑了过去。 就好像千军万马,向道士蜂拥而来。 道士脸色一变,震惊于这只僵尸的厉害,竟是先在他的破邪剑囊下毫发无损,又能驱使群尸为兵,虽然还不是飞僵只是骨僵而已,但也不是他现在可以对付。 那道士并非不知好歹,眼见不敌,哪敢强留,闪身就借着遁光冲出山林之外。 “僵尸,你等着,我下次再来会你。” 林封皱了皱眉头,叫了一声“麻烦!” 正道人士练剑通常会在剑里练出破邪的特性,越是纯阳、纯粹的正道法器,对邪魔外道的克制就越大 蜀中历来多剑仙,莫非眼前这位,是蜀中来的正道? 林封看着那道金气远去,转身又回了兰若寺。 一夜无事,待到天明时分,鬼市关闭,一众妖鬼也早已陆陆续续散去,黑山之上又沉寂了下来。 …… 用完饭,王生叫丫鬟打来水,洗了个澡,美滋滋的蒙头大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因着祖上留有万贯家财,王生的生活一直比较惬意,平常在县学混日子,跟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基本上在郭北县横着走。 在家,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比如现在,王生刚醒,伺候他的丫鬟就端来茶水和痰盂,让他漱口,再端来温水给他洗脸,之后根据当日的天气给他穿衣裳。 衣裳自然是绫罗绸缎,富贵人家么,衣裳做一堆,穿都穿不完,每日不带重样的。 不是他浪费,而是衣裳的料子金贵,不禁洗也不能洗,穿脏了只能扔。 吃完午饭,王生精神抖擞,折扇一拿,去花园散步透气。 一路上碰到数个做工的小丫鬟,她们都认得王生,纷纷暗送秋波,一路过去,好不享受。 花园静谧,虽然入秋,花朵凋谢,但胜在树木错落有致,氛围清新宜人。 突然一阵吵嚷声,打破了这静谧的局面。 “王生你昨天干嘛去了” 王生看着迎面走来的王氏苦着脸道“还能干嘛,同窗相约,岂能不去” “你刚才为什么和丫鬟调情” “我什么时候和丫鬟调情了”王生伸长了脖子辩解道 “你还敢睁眼说瞎话?!刚才我明明看到你那贼眼珠子盯着人家小丫鬟看!” “呦呵?还说你没看,还说你没看?” 王氏低声尖锐的叫骂。 “哎呀,你别胡说了,我根本没看,你别嚷嚷了。”王生道。 王妻不忿道“怎么着,你敢色迷迷的犯浑却怕人说吗?” 王生苦着脸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 王妻双手掐腰将王生狠狠数落了一顿,才扭着腰走了。 王生抹净脸上的吐沫,只觉得家里憋闷,垂头丧气的出了门去散心。 晌午十分,各家各户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午睡,胡同中路人稀少,他一个人走着。 想着妻子一贯装横跋扈的样子,忍不住气道“死婆子,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怎么就那么爱吃醋?”揉揉脸“可苦了我了。” 正叨着,余光忽然瞥到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妖娇美丽,十几岁的年纪。 眉眼带着媚态,怀里抱个包袱,走起路来腰部一拧一拧的,显得腰肢纤细,臀部丰满。 王生眼珠子登时黏在女子身上,那女子发现了,却也不生气,而是哼笑道“这位公子,你看什么?奴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心中一喜,赶紧搭讪“我见过你,你不是玉满楼的小唯姑娘嘛!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人赶路” 女子娇哼道“你也是一个人赶路呀,再说我自有我的难处。 你不能替我解忧,问了有什么用?” 王生黏糊过去,笑嘻嘻的献媚“不知姑娘有什么难处,你只要肯说出来,我能做到的,一定替你解难。” 女子想了想,眼圈一红,哽咽道鸨母贪财将我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小妾。 但他娘子不容我,昨晚对我非打即骂的,我受不了,收拾跑到了这里。 如今眼下无家可归,也怕被他们抓回去,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第二十九章灵脉有智 “可恨,母夜叉,竟连一个弱女子也容不下。”王生感同身受,骂起那未谋面的女人来。 说完,拍着胸脯道“你别难过,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就是住的地方吗?我给你找一处。” 女子一听,喜上眉梢,作揖道“谢公子,小女子不知该如何报答。” 王生见她身材妖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揽着她的肩膀道“好说好说,你随我来。” 将女子安置在哪里,他有点犯难,家里肯定是不行的,被家里那只母老虎知道了,可不得了,要闹翻天的。 忽然,他想到,有一处现成的地方——自己的书斋。 书斋建在一个最为偏僻安静的胡同角落,为的就是让王生能安心读书。 此处正可以让这女子暂时歇脚。 “姑娘我有一处书斋,不如你就去那里歇歇吧” 听到王生的话,小唯娇羞笑了下道“那就麻烦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 王生看了看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的毛毛雨猴急道 “这雨下越下越大了,姑娘还是快些随我离开吧?” “麻烦公子了。”小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姑娘” 向前走了好几步,前面突然传来唤声。 她回头看去,发现本应在她身前的王生一把搂住了她,手中还执了另一把伞“虽说这雨是小了些,但毕竟是寒物,还是小心些的好,王生一脸的淫邪笑了笑说道 她随着王生到了书斋,果然如他所说,还有个伺候的书童,并非他独自居住。 小唯住到了到东面的客屋去,那里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屋子,屋内用品都与主人无异。 床上小唯红唇微抿,双目迷离的看着王生“公子你待奴家这般好,奴家真不如该如何报答您呢。” 以身相许便是极好的,王生觉得自己不用开口,他想做什么都写在眼中了。 果然,小唯心领神会,将秀发撩到了耳后,往大床走去。 王生看得心痒痒恨不得从后面一把抱住她跌在床上,小唯先侧身坐在床上,王生忙靠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亲昵道“想怎么报答我,全凭姑娘做主。” “奴家岂能做主?还不是全凭公子您?”她软声细语的撩拨着。 王生再也忍不住,在她脸蛋上狠亲了一口,一个饿虎扑食把人扑倒。 是夜王生拖着发软的双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公子可是醒了?”门外响起小唯的问询,“小唯打了些热水来。” “进来吧。”王生觉得有些奇怪,他分明未发出任何声响,怎地这女子就知道他醒来了?他掀开了布帘说道,“麻烦你了。” 莫不是,专门监视着他?王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想试试这女子的态度。 哪知他刚开口,女子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不住地垂泪“公子可别这样说,如此是小唯的不是!” “我并无责怪你之意!快起来罢。”王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暂时抛开了心中那些疑惑,心疼的扶起了女子。 小唯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眼睛已经通红,娇艳欲滴,王生咽了口口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又不是你主人,你这样岂不是让我俩生分了。 女子扭扭捏捏,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觉得不便脱口。 “有何事?说了便是。”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王生详怒道 “公子有所不知,自小女子长这么大以来,公子是唯一一个对小唯这么好的人了,小唯感激公子。 所以小唯想着好好服侍公子,报答公子说着一双手不老实的开始动了起来。” 王生一把抓住女子的手,看着铜镜里的女子,痴迷道“小唯真是公子生平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你才多大,就生平了,油嘴滑舌,小唯一指点在王生额头上,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笑道 那也是对你油嘴滑舌,王生一把横抱女子在怀开始上下其手 …… 王生只在家呆了三天,就回了书斋小筑,主要是因为他的便宜老爹总算是回来了,拉着王生考校了一整天的功课。 第二天一早就打发王生回了书斋上了,担心耽误了他明年的乡试,过了乡试那就是举人了,所以由不得王生的父亲不重视。 王生的父亲是个很温和的父亲,至少在面对儿子的时候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他并不是不喜欢王生,相反他非常的喜欢王生。 可他是个男人,所以更多的希望王生能够出人头地,考取功名,所以对王生的要求也就稍微的严格了一些。 而王生的母亲,那就是正宗的大家主母,自己本身很有手腕,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对王生很是溺爱,但是也听自己丈夫的话,所以即使和不想儿子去上山读书,却还是同意了。 而王生的奶奶,那就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对孙子那是要有多溺爱就有多溺爱。 …… 这边兰若寺已经大变了样子,废墟上的碎石断木已经被清理干净。 暴雨过后的山林里空气格外清新,植物被雨水冲刷后散发出来的清甜香气充满肺腑,让人身心舒畅。 满地生着细碎的青草,留出蜿蜒的供人通行的小路,曲曲折折,营造出曲径通幽的感觉。 石板上生着青苔,功德池里藕花旺盛,没有来来往往的僧客,却有遗世独立的仙韵。 穿过前殿和僧舍,到了后边的舍利塔林,到了藏经阁附近,小卓停下脚步。 山主。”小卓叫了一声。 藏经阁里亮着灯火,林封在读经。整个藏经阁的经书都为他敞开,这是一笔巨大的资源。 听到小卓的声音,林封抬起头,伸手摆了摆。 藏经阁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婴灵提着灯笼从门里飞出去,片刻后带着小卓回到藏经阁。 “这深夜,你还没睡?” 林封收拢经卷,挽起衣袖,铺开白纸,磨墨,提笔,黑色的字犹如龙蛇起舞,在纸上一片狰狞。 林封没有看,小卓嘟了下嘴。 “山主明天要下山,可以带上小卓吗?小卓也想去。” “不可以。”林封头也没抬,直接出言拒绝,手仍旧未停,笔墨在纸上飞跃。 小卓脸色垮了下来,“山主……” 这叫的一声,三分软糯三分娇气四分委屈,加上她那愁眉苦脸的表情,就分外让人心疼。 可林封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从来只是说一不二,再撒娇也不过是给他添几分趣味。 第三十章伊始神宫 小卓看着正在书写的林封偷偷的吸了好几口书墨香 林封就当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指着纸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小卓自幼就被卖来卖去自然也不会有机会认字,她为了吃而乞讨,为了吃而去厨房偷窃,为了吃甘为妾室。 她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就这么简单。她为了吃可以并且敢做任何事情,食物便是她的第一需求。 也因此她身上带有诸多的缺点粗俗、贪婪、自私、无知、肤浅、野蛮、狠毒。 正是因为这样,林封才一定要教她识文断字,教她礼义廉耻。 纵然不准备培养出一个腐儒,也不能让她全凭自己的性子来。 考校完了学业,瞧她有认真的学过,林封笑道“看来有用心学过。” 这次虽然不能带你下山,但是我可以捎点山下的小礼物给你。” 有进步就有奖励,孩子心性的小卓纵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套路,却无法改变自己暗自喜悦的心意。 “回去吧,早点休息。” 林封温和的声音在藏经阁里回荡。 婴灵打着灯笼,送小卓回去僧舍。 走出藏经阁是,忽然有细风吹来,让人神思一清。 自从变成僵尸,林封就再也没有睡过,从来都是在修炼中度过。 吹灭油灯,闭目站在窗前神念向整个黑山交织而去。 手上逐渐有一道亮光浮现,一道玉章自掌中心升起,仿佛一轮明月慢慢发出属于它的光辉! 借着黑山山神权柄,林封正在炼化整个黑山地脉,偌大的黑山地脉灵力正在被林封逐渐掌握,林封现在要做的将整个黑山都完全掌控在手中。 林封一边掌控黑山地脉,一边体悟这黑山生灵的变迁。 天下间的法术都是人创造的,而人最好的导师就是天地。 天法道,道法自然。由是而已。 天色逐渐透亮,暖洋洋的阳光从东方钻出来。 林封才缓缓向山下走去。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的玉白色的袍子,把头发束在玉冠中。留出几缕在外,格外洒脱。 郭北县外一个小厮背着行礼正跟在林封身边。 此时,若是有点修为的道士就会发现除了林封和小厮外,还有两只不惧怕日光的百年恶鬼,一个淹死鬼和一个吊死鬼正远远地跟在林封身后。 烈阳落在两鬼身上,那灼人的阳气被通通隔绝在四周。 在正午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几人也到了郭北县。 胡二,也就是鬼市新开张时大出风头的小狐,林封见他机灵,也就留在了兰若寺。 进了郭北县,林封让胡二去打探消息,而自己则去物色落脚的地方。 带着这些个妖魔鬼怪若要住客栈,实在不安全,倒不如盘一间宅子,随他们怎么折腾。 林封许久未下山,对郭北县也不熟悉,两只鬼更是从未来过郭北县。 林封摸了摸下巴,单手一挥一张地狱图出现林封手上,把图一抖,女鬼宦娘的身形在林封旁边出现。 宦娘被阳光一冲,吓得惊叫一声,被林封一根手指按在唇上。 “嘘……” 林封修长的手指竖在眼前,清俊的脸上浮着笑意,指尖尸气像一个黑洞般将阳光全部收拢。原地刹那间仿佛笼罩在阴影中比起旁边暗了不少 “宦娘无需担心,拿稳了伞,便不会被太阳晒到了。” 宦娘的脸红了红,伏了伏身子,抓紧了手上林封递来的纸伞。 “宦娘,我许久未下山,对郭北县并不熟悉,听说宦娘是郭北县人,不知道宦娘可还熟悉此地?” 宦娘想了片刻才能开口说“山主,奴婢成鬼前是郭北县人,大半年前死了才到黑山,才大半年,想来也还未曾大变。” “宦娘为何会上黑山。” 看着一脸挣扎的宦娘,林封笑了半眯着眼似新月道 “罢了,你不想说那便算了。” 宦娘见林封不再追问,仿佛是被林封的和善赋予了勇气,宦娘也笑了起来,道“那山主随我来吧。” 宦娘走了几步,又停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山主,我这副样子,恐怕会吓到人。” 林封轻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人皮,撕开了来,披在宦娘的身上。 “这样,他们就认不出你了。” 宦娘摸着新的皮囊,笑了笑,道“郭北的房子不好找,若是我们自己找,定然是要跑断腿的,所以还是找个靠谱的牙人比较好。 我认识一个牙人,他的父亲是县衙里的老主簿,为人正直,还算可靠。” 宦娘带着林封走了一路,在一个巷子停下,巷口种着两柳树,在巷口第一家有一个小门店,宦娘指了指门店,笑而不语。 林封给她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有牙人帮忙,林封又不差钱,牙人领着林封走了几户,最终林封敲定了一户巷子深处的院落。 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林封获得了院落的拥有权。 宦娘一进门就脱了画皮,交还给了林封。 阿福、阿禄一进门便躲进了阴暗荒凉的地方。 林封也没有约束他们,把事情交代好后,林封带着宦娘出门。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林封和宦娘沿着河水行走,青石板上只有林封的脚步声响起。 林封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窥探人心的力量,他的声音和神色都过于温和,温和到仿佛可以包容这个世界和一切苦难与难堪。 宦娘神情有些恍惚,道“山主,我……我其实是个童养媳。” 我小时候就被爹娘卖给了许家做童养媳,但是许家对我也不算坏。奶奶一身的手艺,也都传给了我…… 尽管对外称干女儿,但是宦娘和许家人都清楚她是童养媳。 因为她是童养媳,所以甚至可以把许家两个姐姐也没有传的京城里的技艺传给她。 因为她是童养媳,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可以享受的儿女,而是必须照顾公婆、照顾妯娌的媳妇。 但是随着宦娘长大,戏剧发生了。 许文看不上宦娘,他读过书,能识字,他的眼光更高一些。 这些年伏低做小的“糟糠之妻”配不上他,既没有也不配得到他的爱情。 他的爱情,奉献给了画舫里的姑娘。 第三十一章比斗 画舫是什么地方?那是风月场,是销金窟。 许文为了追求画舫姑娘,耗尽积蓄,气死了奶奶和父亲。 许母为了拴住许文的心做主将宦娘嫁给了他。 于是宦娘就揭去了童养二字,成了许家的媳妇。 然而他仍旧一如故往,半点都没有收敛。成亲当晚就撇下宦娘去了画舫,之后更是长住画舫只有缺钱了才回家索取。 许母认为是宦娘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连丈夫的心也栓不住。于是也就对许文对宦娘的欺凌不再过问。 宦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我拦过,可是他根本不听我的” “我的玉镯,那是奶奶的传家宝,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去当……” 宦娘泣不成声,林封伸手,轻轻擦干净她的眼泪。 宦娘哽咽了一声,坚持往下说“我不愿意给他,他就打我,把我推倒,我的头磕在桌子角,头止不住的流血。” “很快就淌了一地,他怕惹上官司,连夜把我扔进了河里,那时我还没断气,就这样被他沉到了河里。” 宦娘泣不成声,“奶奶,只有她一个人对我好。可是奶奶也被他气死了,也没有人会来帮我。” 林封给她擦眼泪。 “不怕,都过去了,有我呢!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山主……”宦娘的眼泪好像决堤了一样,扑进林封的怀里大哭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林封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等宦娘哭累了,被林封的气息感染,重新冷静过来的时候,就羞怯万分。 “山主,我想回去看看。”宦娘说。 林封看着她,没有说话。宦娘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理由。 “去看看,把过去了断。” “好”林封拍了拍宦娘的肩膀,道“做好准备。” 宦娘点点头,她打着伞又在前面,身后林封的脚步声让她心安。 宦娘带着林封走上了市集,停在了一处门店前,门店上挂着“杨记糕点”的字样。 “这里,原来是我家的糕点铺子。”宦娘低声道。 林封走进店里,敲了敲柜台,惊醒了还在打盹的伙计。 “客观您要点什么?” “给我一样来一点,不要多,花样要丰富。” 大主顾。 伙计立刻就热情起来了。 趁着伙计挑糕点的时候,林封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家糕点铺子姓许吧,这会儿就成了杨记了。” 林封瞧起来是个不差钱的,伙计也就热情的接腔了,道“那您可有些日子没来郭北了吧! 这许家糕点铺子早就倒了,许家娘子失足落水后,许家的手艺就原来越差。” “许文那个不是东西的爱喝花酒,把铺子卖给我家老板,拿着钱花天酒地去了。” 林封点了点头,“许娘子的手艺是一绝,怎么好好的就失足落水了?” 伙计神神秘秘的靠近林封,小声道“我听说许娘子其实不是落水,而是被许文打死的。 当天晚上有人听到铺子里有争执声,第二天就不见许家娘子的影子了。” “嗨,不过这也只是捕风捉影的事,谁也没亲眼瞧见不是。” “那许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伙计嗤笑一声,道“许家也算是遭了报应,许家那个不争气的花天酒地。” “要去追求画舫里的姑娘,卖了铺子,盘了宅子去讨人家欢心,只是人画舫里的清倌人日近斗金,哪瞧得上他呀。” “这不,他在画舫花光了银子,被人赶了出来,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前些日子我还瞧见他在街角要饭呢,今天倒是还没见着。” “可怜许家老母,只能回乡下种地,听说日子过得也苦。”伙计摇了摇头,一脸的感同身受。 林封点了点头,指着木盒里的桂花糕道“再来三个桂花糕包好。” “好嘞。” 林封带着宦娘在集市里乱逛,碰上了胡二,逢着好吃的,就买一点,最后也就买了许多,让胡二抱都抱不住。 转过街角的时候,宦娘忽然停住了。 林封顺着宦娘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身上披着破布,拿着酒在台阶上醉生梦死的破落汉。 宦娘沉默了半晌,还是撇过头,任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却还认真的对林封说“山主,我们走吧。” 林封笑了一下,带她继续闲溜达,在一家成衣店门口停下。 “宦娘,你现在穿这一身,也太素了。”林封把宦娘推进店里,目光在点击逡巡两番,让掌柜给他取下来几套衣服。 林封比着宦娘试了试,道“行了,就这三套,包了。” 拎着衣服出了店门,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林封把衣服一抖,披到宦娘身上。 这是一件粉色襦裙,上面绣着一片片的棠花。 宦娘换上新衣服,也就像换了一个人。 “从今天起,你只有宦娘这一个名字,不再是什么徐家娘子了,你只是你。” 林封折了一支玉白的海棠花插在她的鬓角。 宦娘笑了一声,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 “走了,宦娘。” 宦娘打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林封身后。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阿福和阿禄已经在就到了门口迎接。 林封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一停,抬头看向了天空。 本是红霞盖天,却忽然就云散风清了。 林封嗤笑一声,道“我有对头上门了” 庭院中,宦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林封身后,阿福和阿禄如同两座大山,立在林封两侧。 胡二抬来太师椅放在林封的身后。 林封一拂衣摆,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 宅子的大门无风自动打开,门外果然已经站了数位道士。 “我这才落脚,不想就有客来,剑仙,恕某未曾远迎了。” 林封按下袖摆,缓缓抬头,细长的眉毛飞斜入鬓,两只眼睛一片漆黑。 青年剑仙身后几个道士走出来,“妖孽,好大的气派。” 林封双手按在膝上,已然酝酿着引而不发的法术。 “不敢,比不得诸位兴师动众。” 可不是兴师动众,林封的早已感应到不下二十位剑仙埋伏在外。 第三十二章人之善恶 “我原以为你得了黑山权柄,就永远不下黑山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胆大,竟敢深入郭北,盘踞在此。” 剑仙将腰间剑囊一拍,飞出一道金光就往身前一砸。 长剑轰然钉入了地里,凌冽剑光在林封眼前一闪,剑身的磅礴剑气一落地就水纹般激荡,嗡嗡作响。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宅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成百上千只有着拳头般大小,全身无毛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老鼠。 成百上千双血红色如琉璃球般的眼珠,正贪婪地盯着面前的猎物。 林封扭了扭脖子,四周出现无数黑色尸气如同万千黑剑在互相碰撞。 群尸皆兵! “剑仙,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来,出了银子买的宅子,你是方外之人,可不要诬陷我,免得徒造口业。”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无数尸气如同长矛利剑出鞘,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刺向剑仙。 “杀!” 宅子里数不尽尸鼠爬出院墙,奔着剑仙带来的道士们追去,林封身上溢散的尸气凝聚成朵朵彼岸花散发着诱惑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几个稍显年轻道士全部在花香里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无法自拔,其他道士逃命似的远离。 剑仙被无数尸鼠逼近,脸上毫无惧色,抖开剑囊放出一千零八道金光,如同金沙,炸成一团,如同金色锋刃,把尸鼠绞碎,丝毫不能近身。 “妖孽,不想月余未见,你又有精进,今日若不能收了你,来日必成大患!” 剑仙上次和林封斗法,互有胜负,但此时出手,立刻就感觉到了林封的变化。 “胡吹大气,不值一哂!” 林封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越是从容不迫便越是显得蔑视和轻慢。 林封倒并非要和剑仙争个你死我活。 只是这剑仙本就和他不对头,像是盯上了自己一般,几次三番找上门来。 二来林封自新生以来,未曾和人认真斗过法术,此刻也是见猎心喜,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剑仙虽然修为已经半步金丹,但心性却急躁,易怒,看不得林封这般好整以暇、吃定了他的样子。 一千零八道金光闪闪发光,飞舞撞击着朝林封击去。 他手中的剑囊一声嗡鸣后。他急步朝林封而来,身后的群尸、尸气刹那间沸腾似的迸溅开来,又纷扬洒落。再细看,已被他的剑气生生粉碎。 林封也不在意,驱尸食人本就是小道,金丹要术里并不曾记载剑术,他也未曾得到练剑法门,所以对剑仙之道不是很了解。 说白了,他手中法术稀缺,虽然是得承上洞八仙之一蓝采和的传承,但终究时间久远个中法术缺失,自己与人斗法,也不指望凭借驱尸食人就能难住这道士。 眼瞧着一千零八道金光就要砸到他脸上,林封也不能无动于衷,他伸手现出一张地狱图,黑色的缎面上绣着群鬼食人,百鬼作怪,地狱审判之景。 地狱图被林封撑开,放在头顶,立刻就滴溜溜转动起来,一层层阴气如同华盖,倒卷流苏,把一千零八道金光挡在外面。 再一逆转尽数收入图中。 “你们去把门外的道士能擒下就擒下,不能的便都杀了吧!” 林封嘱咐一句诛心的话扰乱剑仙心神后,就转头专心对付剑仙。 林封只当练剑,把尸气化作千剑万剑,流转锋芒。死尽转生,生生灭灭,恍若无尽。 剑仙担心弟子,尤其吊死鬼和淹死鬼这两只几百年的老鬼,非同小可,他怕弟子遭难,如何愿意和林封纠缠。 心中暗道索性来一个先发制人! “明镜何在?” 剑仙一声轻喝,声如剑鸣。 宅子里的池塘水中,一条鲤鱼口衔宝镜跃出水面,霎那间,天空中明月光华大作。 鲤鱼口中宝镜光华大作,天地间一片明光,分不清是月光还是镜光,无孔不入一般倾泻一地。 明镜止水。 月光无孔不入的倾泻过来,无穷的月光带着冰冷的寒意流淌。 林封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在松脂里的虫子,就要被包裹凝固成一块月光琥珀。 地狱图艰难的转动着,把月光挡在外面,旋转时发出仿佛划破冰面一般刺耳的声响。 口衔明镜的鲤鱼在月光中游动,融入月光之中,化作一口清澈如水的宝剑。 “斩!” 林封眉心一痛,只觉得一股逼人的寒气朝他眉心袭来,强烈的杀意让他眉心直跳。 林封瞬间知道这一剑,如果挡不住,就必死无疑。 “吼~”不再抑制自己的嗜血本能,两颗獠牙出现在林封口中,双手举拳带着无敌势朝这一剑轰去。 喀喇一声,鲤鱼剑光被轰飞到空中。 剑仙闷哼一声,从口中咳出一点鲜血,空中鲤鱼剑光啪的断成两半,掉到剑仙脚下。 剑仙眉头一皱,“妖孽,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神通” 这枚鲤鱼剑光乃是剑仙的本命法宝,取有鱼龙一点血脉的寒鲤的脊骨制成,内蕴寒鲤的一道精魂。 虽然比不上闻名世间的法器,但也有其独到之处,想不到今日却被林封一个照面就被打破。 剑仙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靡。转眼就被尸气凝结的锁链绑成了粽子。 …… 巷子里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之一处房间里密密麻麻站着身披鲜血的道士装扮的男女,总共有二十余人,身上遍体鳞伤,剑仙也在其中,剑囊法器全被林封收了起来。 众人前面,是一把太师椅,林封坐在太师椅上平静的看着对面众人。 一旁的胡二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山主饶你们性命,你们不知道感恩,莫非还要负隅顽抗,不肯接受山主的好意么?” “丹田被封苟延残喘,难道还以为能逃了不成?” “剑术、功法、道术,还不速速交出来!” “天地之物,由能者据之,你们不知道分享,何其自私!” “呸!”妖孽,你妄想,我玄门道术岂可落入妖孽手中”剑仙面色极其难看的怒骂道 第三十三章怀玉山 胡二复又开口“以我之名担保,若是你们肯交出所学道术,剑术,便放过你们余下众人,如何?蝼蚁尚且偷生,你等可要为自己多多着想才是啊……” 听到这番话后,在那众人里,有人出声了“哈哈哈!真是笑话!” “你这妖孽哄骗我等想图谋我等毕生所学,这般低劣卑鄙,说话同放屁一般,妖孽臭名,还敢担保?谁听你的屁话?谁信你的担保!” 话音一落,众人哈哈大笑 “我等绝不苟且偷生!” “要杀便杀!谁怕谁是绿毛龟!”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妖孽,要杀便杀!” “人面兽心,下流龌龊,我呸!” 几个年老道士,都是一般破口大骂,周身的气势却是节节拔高,无所畏惧,看似只欲同生共死! 然而,这一番大骂,却丝毫不动胡二的心。 胡二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几个道士见太师椅上的林封不为所动继续喝骂道“妖孽就是妖孽,毫无寡廉鲜耻之心!” 还有人道“你们这些孽障不修福德,合该早日死绝了!” “呵。” 一声嗤笑响起,生生将那些无耻之言打断。 刹那间,无数视线都朝着一处看去——那笑声,乃是自太师椅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胡二几人的面上却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喜色。 “胡二,你给我记住了,我的麾下不养畏畏缩缩,憋憋屈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丢人现眼,你这是在丢我的脸,丢整个黑山的脸。” “下回若再叫我看到你给人辱骂,却半点反抗都没有的话。” “你就给我滚吧,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丢不起这人!” 林封手指敲着太师椅说道“跟在我身后的人,只有我才有能打能骂的份儿,没有任旁人打骂的道理!” “是,山主”明明是斥责的话语,胡二却莫名感到了一丝暖意,只觉得山主这是在关怀自己,给自己撑腰,十分触动的低声应道。 林封的反应则比他话要夸张得多,只见他冲上前去,照着几个口出不逊的道士脸就是一拳,他的拳头可是比法器还硬,几拳就活生生将几个道士打得鲜血横流,不似人形! 其他几个道士给他打得一懵,半天回不过神来,踌躇片刻也无一人敢上前来拦。 几人被毒打一顿,哼哼唧唧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胡二愣愣看着林封痛打那几个出言不逊的道士,怎么也没想到林封居然会为了他亲自动手。 林封看着一旁依旧一脸正气的剑仙,却是一脚踹向了剑仙的小腹,将对方踹出了老远后,转身对宦娘说道“这些就交给你了!” 顿了顿又冲白福吩咐道“阿福,你去一趟城里的富户王氏家替我查一件东西,那日我带宦娘路过发现那里有宝光浮现。你去看看是何物。” “是,山主”白福施礼后化作青烟消失在原地。 宦娘看着林封的离去的背影转过身冷笑道“将他们几个全部分开,我去请来几个监牢里行刑的老手。” “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只要是山主要的东西,我就一定会一件不拉的替山主办好。” “好,宦娘” …… 夜晚时分,王生鬼鬼祟祟的和自己好友蒋生约好去花满楼。 不瞒你说,去年有个道士说我媳妇善妒是家里风水不好,结果骗我改风水,诈了我十两银子,结果呢,你瞧现在。”王生愤愤不平的道“醋坛子反而变成了泛酸气的母老虎。” “说谁是母老虎呢?!”突然一声呵斥传来,吓得王生抱头瑟缩道“没说谁!” 路口一个马车上露出一个富态的女子的面容,正是王生的媳妇王氏。 只见王氏一招手冲王生焦急道“我爹病了,快进来,随我回去!” 王生脸色一苦一副不情愿的问道“丈人病了?这一去得几天呀?” “去几天怎地?你在外面浪就有时间,我爹病了,你却没时间陪我回去?” 王氏顿时火冒三丈开口便是大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瞎了眼睛才嫁给你!” 蒋生看不下去了,小声劝道“大晚上的,各家各户都睡了,不要吵了,嘘——保持安静保持安静。” 王氏还是肯卖蒋生几分薄面的,朝自家丈夫一斜眼“痛快上车!” 话音一落,王生就跟被索命了一般的,垂头丧气的登上了马车,待马车开动,简直像被拉去贩卖的奴婢一般的可怜兮兮的回头望着蒋生。 …… 今天小唯没有出过门,书童担心出了什么事,但又不敢敲门 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小唯的卧房跟前,悄悄的舔了下手指,在窗纸上戳破了一个洞,单眼往里面瞄。 床上的幔帐是垂下的,人应该还在睡,书童颇有耐心的等了一会,一刻钟后,那幔帐拉开一道缝,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这眉清目秀的男子,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然踱了一个台步,低声以戏剧的唱腔道“与你春宵一度,胜似千金万两。” 书童的下巴差点跌倒地上,揉了揉眼睛,确实是个男人。 真是绿人者人恒绿之,自家少爷收留别人的小妾,却不知这女子也不忠于他,继续睡别的男人。 恶心啊恶心,他呲牙撇嘴,几步一摇头的走了,原想是个安分的现在想来真是倒足胃口。等少爷回来,将这个泛着绿光的消息告诉他,看他怎么处置。 屋内的男子不知道书童来过又走了,仍旧一副唱戏的模样,种种举止仿佛在舞台上表演一般,最后一个亮相,定在大穿衣镜面前,看着镜中男子清秀的面庞,他歪了歪头,忽然怒道“他的眉毛不是这样的,更有英气才对!” 双手痛苦的抓挠着脸庞,将面皮抓的皱皱巴巴,奋力一扯,竟然将整张人皮扯了下来。 真正的它,浑身泛着晦暗的青灰色,因为没有嘴唇,锯齿般的牙齿白森森的露在外面,鼻子处也少了半截。 取出画笔,饱蘸墨水,仔仔细细的涂抹那副人皮,尤其是眉毛,师哥的眉毛最是好看,斜飞入鬓,每次登台都不需要描绘。 …… 第三十四章火炎妖 书童平日照看书斋尽心尽力,扫完庭院,见种植的草木枝桠生杈了,拿着剪子唱着乡谣修建盆栽。 正干得起劲,就听小唯在屋里痛苦的唤道“阿柏,你快来,我不舒服。” 书童只得推门进去,没好气的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就见小唯伏在桌上,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捂着在自己肚子道“这里不舒服。” 阿柏一看,这还了得,不舒服是不是怀了?叫少爷得瑟,这下好了,这才多久! 人家就送给他个孩子,领一送一,他真是赚了。 这孩子莫不是昨天晚上看到那个戏子的? 不管是不是,阿柏决定装糊涂到底。 “不是积食了吧。”阿柏不懂怜香惜玉。 小唯哀怜的道“你去唤少爷来,说我病了,他若是不来,我怕是见不到他了。” “这么严重?”见她眼圈泛红,真的一副要交代遗言的样子,阿柏无奈的道“我去试试看吧,你等着。” 也该去叫少爷过来了,整天把人扔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吧。 阿柏呼哧带喘的来到王家主院,一打听,说是少爷不在,昨天跟他妻子回娘家去了。 阿柏无奈怕那女子真的有事王生回来怪罪,只能自己拿了私房钱去找大夫。 他记得附近有个药婆,专看夫人千金妇科,于是出了门直奔药婆那里,不成想药婆不在家,倒是有一个子细高的女子出来接待他。 “婆婆去乡下出诊了,要后天才能回来,不知小兄弟家里谁病了?”女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有几分粗壮。 “一个妇人,说是妇人也不准确,也就十六七岁,但肯定不是黄花闺女了。”阿柏腆着肚子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她这么一大片地方不舒服。” 女子问道“家中可有郎君?” 阿柏摆手“没有,出门去了,一时回不来。”心想可能是这女子想去出诊,怕家里有男子不方便。 果然女子听了,笑道“这样太好了,其实我是婆婆的孙女,人家都叫我宴娘子,也会些医术,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走一趟,帮你家妇人瞧上一瞧。” “来吧来吧,不嫌弃。” 阿柏在前面带路,将宴娘子带到了书斋前,才一开门就听到卧房里传出呜呜的哭泣声。 阿柏一皱眉,大声道“别哭了,给你领大夫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拉开门让宴娘子进去,指着宴小娘道“就是这位。” 小唯气结,她称病,目的是把王生叫过来,好吃他的心脏,谁想到叫了个大夫来,没好气的道“我不看病。” 阿柏更气结“我顶着大太阳,好不容易给你叫了大夫,必须看!” 说完转身就走。 宴娘子见小唯标准风流,咽了下口水“不知娘子哪里不舒服,病痛耽误不得,不如叫我给你把把脉。” 宴娘子装模作样的给她把脉,心里盘算着如何将眼前的美貌女子弄到手。 正想着,就感到手指下的腕子滑了下,抬眼一看,就见对方正满眼笑意望来,眼中满是挑逗。 放浪的人对同类有天然的分辨力,宴娘子心里一喜,这小娘子也是个浪蹄子,于是也挑了一眼道“娘子这病在于气血不调,得推拿理顺。” 小唯娇笑道“上哪儿去找推拿师傅呢?不知你这小医娘会不会哩?”说完,起身径直向床前走去。 宴娘子见她如此主动,喜不自胜,跟在她身后“不瞒你,我有祖传的推拿技法,保管娘子一试便知道其中的好。” 走近小唯后,倾身靠近她,嗅着她后脖颈处的香味儿。 小唯爬到床上坐好,用眼神一撩“那便来试吧。” 宴娘子便跟着她坐在床榻上,顺手将幔帐放下了,瞬间隔断了外界的光亮,两人亲昵的挨在一起,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忽然,宴娘子闻到了一股微微的腐臭味,心中奇怪,女子平时傅粉熏香掩盖体味不假,但真正的身体再怎样也不该是腐臭的。 小唯猩红的嘴唇微启,朝他舔了下舌头“如何推拿呢?需要脱衣裳吗?” 宴娘子见她主动异常,忍不住挑逗道“小娘子怎么这般着急?” 小唯咯咯笑道“因为我饿了呀。” “怎么个饿法?” 小唯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知故问” 宴娘子见笑小唯如此放荡便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在她耳畔低语道“小娘子好生勾人,你摸摸,把我的心都给勾走了” 小唯摸着心房处的跳动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一把抓住宴娘子的下体笑道“你这女人怎么长出男人的东西,你不是女人,你让我看穿了你是男扮女装,你说该怎么办?” “宴娘子”很享受她的抚摸,见对方早就看穿自己的身份,于是也不再遮掩了。 当即不再用假声说话,而是恢复了男子的声音“娘子貌美,小人心慕之,只愿与娘子同修燕好,共赴巫山” 小唯笑道“可惜了,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话音刚落,突然一手卡住他的脖子,直将“宴娘子”掐得脸庞涨红,双目鼓出,不停地挣扎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不住的乱蹬,心中大骇,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如何力气这么大? 就在要翻白眼昏死过去的时候,对方忽然放开了他,他伏在床上本能的喘气,双手护住脖子,眼睛都睁不开。 小唯冷淡的问“如实说,你一个男人为什么装扮成女人?” 他见遇到厉害的主儿了,当即吓得没了魂儿,就势滑到地上,磕头求饶“娘子饶命,小的叫陈宴,是邺城人,因为去过倭国学会了扮女子的法子。” “自此路过各地,以教娘子针线或者推拿的名义,勾搭妇人……娘子饶命,娘子是女中豪杰,小的不敢冒犯,请饶小的一命,小的这就离开郭北县,再不敢来了。” 第三十五章吞噬妖丹 陈宴在倭国得这个方法后,到了郭北县,找了独居的药婆,哄骗老人收留他。 在她那里借着给妇人看病的机会,寻找受害人。 “你一共奸污过多少妇人?” “小人出道不久,才六个。” “才?”小唯森森冷笑。 陈宴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不是才,不是才。”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还请娘子饶了小人吧。” “小人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此事若是闹大了,也有损娘子的清誉。” “小的离开郭北县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不做这行了。” 小唯伸出左手抬起陈宴的下巴“不用担心,我不会将此事外传的。” 陈宴松了一口气“谢娘子。”刚一说完,正要起身,突然就看到小唯的右手的指甲突然生出两三寸长,如锋利的刀片一般,闪着青光。 他竟吓得发不出声音,双腿发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右手猛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剜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在感觉到痛楚前,整个人已经向后跌去,没了气息。 小唯右手抓着心脏,左手则将身上的皮扯掉,毕竟大快朵颐的时候,血迹不小心弄脏了皮,清洗起来会很麻烦的。 陈宴的尸体微微睁着眼睛,仿佛纵然死后,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小唯在院子里碰到了在井边打水的阿柏。 阿柏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昨天宴娘子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推拿的很舒服,我睡着了,人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晓得,反正一睁眼,天都黑了,人不在了。” 阿柏也没往深处想,打满了水,拎着水桶往前走,待走了几步,他回头皱眉道“你晚上睡觉是不是磨牙? 昨晚上你屋里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小唯淡定的打了个哈欠“可能吧,磨牙。”说着,用小手指的指甲剔了下牙。 毕竟太瘦了,难啃。 王生相安无事的在丈人家过了几天,每日逗猫遛狗,吃喝玩乐,早就将书斋的事情抛到脑后,他这人这点很好,心大,不用愁。 回来后才知道乡试已经放榜了,不出意外王生落榜了,但好在是整个郭北县无人中举。 这很正常,每个地方的举人录取名额不过才七八个,对应考的人数本就不多的郭北县来说,有人考中才是大事。 大家看得很开,擦干眼泪,三年后再考! 这日一大早,来了个请帖给他。 原来是一起赴考的几个考生,也相继回到了城内,其中秀才蒋生牵头,组织几个熟识的秀才聚一聚。 王生闲着没事,显然赴约,大家一个县混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些场合该出场还是得出场。 尤其王生他本身是县里的风云人物,筵席少了他不成席,他若是不去,真得拿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筵席的地点很熟悉花满楼。 老鸨见王生摇着折扇带着随从上了楼,满脸堆笑的迎上来“王大少爷又来了。” “您就直说了吧,来得这么勤快,是不是看上我们这儿哪个姑娘了?” “我这就叫勤快了?你们这儿是不是没回头客? 王生笑道,说完不再搭理老鸨子,径直去找等人。 和另外七八读书人已经列好酒席等他了,连陪酒的伎女都准备好 其实王生早就发现了,在这个世界里,要想混得开,有钱有才有貌,自然是必须的。 在几人觥筹交错互相吹捧,几杯酒下去王生心情不错,当即做了回东,推杯换盏,借着酒性还做了几首歪诗。 几人尽兴而归,各自回了家。 王生喝的醉醺醺回家,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放纵是有代价的,头疼的厉害,稍微一动,仿佛就要裂开一样。 于是一整天没出门,在家被丫鬟伺候着调养。 转天他休息的差不多了,恢复的生龙活虎,准备去书斋浪一回 跟王氏借口说店铺里的账目拢到一半,得继续处置,便出了门。 王氏把丈夫抓回娘家几日,这会刚放回来他就猴急的要外出,王氏深知其中有鬼。 冷笑着看他出了门,暗中让一个小厮盯着,看他去了哪里回来禀告她。 今天非得把他的“奸”给抓出来不可。 王生逃出了妻子的魔爪,直奔书斋会见佳人。 没等敲书斋的门,就见阿柏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去买吃的。 王王赶紧摸出碎银子给阿柏“我出钱,你在外面吃顿大的,最好晌午饭和晚饭一起吃了。” 言下之意,不到晚上最好别回来。 阿柏知道王生是来做什么的,满眼的鄙视,但做仆人的只能服从命令。 况且有钱拿,还能怎么样,他取了碎银子,道了声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生则哼着小曲将书斋的院门反锁,揣着一颗色心朝卧房走去,到了门口,贱兮兮的道“小唯,你在吗?我来了。” 接着便听里面一阵响动,房门随后被打开,小唯一脸怨恨的道“你还知道来呀?”说完,拧着腰回到了床前。 门开的瞬间,他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气。 屋子怎么熏的这么香? 他跟着走到床前,挨着小唯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对玉镯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这几天母夜叉家里有事儿,我陪着回去了几天,没来及见你。这对镯子就当是给你赔不是的。” “我已经吩咐人去租小院了,今明两天咱们就搬去那边。 小唯冷笑道“你能对你娘子薄情,就不能对我薄情吗?” 王生一门心思来亲热,不料当面被回敬了这么一句话,当即身子一动,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咚咙一声,似是骨头磕到地上的声音。 他低头向床底望去“什么东西?” 小唯哼笑“你拽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生伸手一摸,拽出来一副人的骨头架,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腐臭味儿。 这边林封听完白福的从王家带回的消息后,便带着胡二在一处街市摆摊算卦。 胡二疑惑道“公子,为什么要学凡人那套直接抢了那王家的聚宝盆不就是。” 林封看着这那里摆摊的胡二笑道“你不懂,我自有打算。” 撒花,本书签约了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不一样的聊斋世界。 采集金气炼制剑囊的剑仙,飞天遁地的练气士。 手提人皮灯笼的婴灵,披着画皮的魑魅魍魉。 不同体系的碰撞,宏大世界的故事,以及三千大道的道门传承。 道传寰宇,证道长生。这里有无限可能的世界。 神话聊斋,搜神传,山海经,希腊神话。 电视剧花姑子、灶王爷传说,青丘狐传说、天地传说鱼美人。 白蛇传、天师钟馗、东游记、人龙传说、夜光神杯、仙剑奇侠传三。 舒畅版精卫填海、宝莲灯、春光灿烂猪八戒、画皮之真爱无悔、大s版倩女幽魂。 天地争霸美猴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活佛济公、欢天喜地七仙女。 电影西游记降魔篇,天地玄门,关之琳和吴君如版八仙过海,诸神之战,妖魔道 第三十六章恶客 王氏在家中听到跟踪王生的小厮回来说王生在书斋藏了个女人,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去书斋捉奸。 可巧,路过林封的算命摊子。 “这位夫人,暂且留步。” 王氏正带着几个家丁急匆匆的准备去捉奸,却被人叫住了。 王氏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林封。 林封笑着开口说道“我观夫人身上似乎有股若有若无的邪气。不知夫人能否让我算上一卦。” 王氏本是去捉奸,听到林封这番话,要是常人这时候拦她,按她的火爆脾气,早就破口大骂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林封就没了往日的火爆脾气。 她按住满腹心思,走到了林封跟前,“那有劳道长为我算一算。” 林封看了几眼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邪气非不是冲着夫人而来的。夫人自己或者夫人的夫君近日是否有带什么人回来,或者接触过什么人?” 王氏满脸惊愕,“我近几日都和相公在一起并未与外人接触” “倒是我相公方才听小厮说在书斋藏了个女子,我正准备去撕了那狐媚的小贱人” “此刻听道长这么一说,肯定是那狐媚的小贱人有问题了” 林封笑道“夫人能否带我到那书斋查看,我怀疑有邪物呆在你夫君的身边。” 王氏内心惊涛骇浪,十分肯定这邪物必定是那书斋里的女子了。 她面上浮现出焦虑之色,“道长可一定要随我去那书斋,降服那邪物保我夫君周全,我必有重谢。” 林封笑着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胡二正昏昏欲睡,突然被林封弹了下脑袋,顿时惊醒了过来。 他疑惑不解地问道“少爷,我们才刚出来就收摊了?” 林封眼睛泛着笑意道“有位夫人家里撞了邪,请我去驱邪,你把东西收拾、收拾。” “恩,是少爷。”胡二手上利落地收拾东西,一边回答道 过了会儿胡二收拾完,王氏就带着林封出发了。 ……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王生几乎要吐出来,说话也结巴了。 “我吃剩的啊。” 王生跌下床,嘴巴不利索了“你、你别吓、吓唬我了,哈哈,不好笑。” “这样算吓唬吗?”小唯说着揭下脸皮的一角,露出半张本来面目。 王生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最后黑到底,晕了过去。 小唯鄙夷的冷笑了两声“晕过去倒是省事了,免得乱叫。” 小唯将身上的美人皮完全褪下,它记得上次掏出宴娘子的心肺,虽然也小心翼翼,但还是弄脏了人皮,事后清理破费了一番功夫。 这一次,它不能让美人皮见一点儿血,为了保险起见,开膛破肚前就要脱下来,再大快朵颐。 没了美人皮的束缚,它伸出钢刀一般锋利的指甲,毫不犹豫的插进了王生的胸口,撕开胸膛,扯出王生跳动的心脏,动作一气呵成。 王生只有在最初的破肚时,因为疼痛睁了下眼,大概是看到一个青绿色狰狞的恶鬼在掏食自己的心脏,他随即眼睛一闭,死得不能再透了。 它牙齿像锯齿一般锋利,心脏于它如同豆腐般的软嫩,几口便吃净了,就像当初吃师哥的心脏一般。 鲜血顺着斑驳不平的皮肤滑下来,它伸出红淋淋的舌头舔舐着鲜血。 突然它瞄到了那面大穿衣镜,镜中的它是个狰狞恐怖的怪物。 皮肤溃烂结痂后呈现一种僵硬的青绿色,眼球暴烈般的凸出眼眶,缺失了鼻子,一嘴獠牙。 它挥手砸碎了穿衣镜。 一地的碎片,每一片都映着它的丑陋。 它痛苦的伏在地上颤抖…… “小唯,你快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人尽可夫的贱货!” “师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抛弃我?” “向达官贵人出卖色相,也是为了我” “可是若不是如此,对方怎么会请一个小戏班子去唱戏” “你不要再解释了,滚开” …… 良久,它求生般的爬向包袱,翻出那副师哥的人皮披到了身上,顷刻,地上镜子的碎片中,映出了一个风姿秀雅的男子。 他拿起包袱中的手镜,笑着对镜子道“小唯,师哥爱你,师哥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 胡二抓了抓脑袋疑惑道“山主,这个画皮鬼是什么来头,值得山主花费这么大的心思” 林封面带笑容道“我这百鬼地狱图,需取经历人世间经历过爱、憎、恨、别、离、会,而成的山精野怪方能铸就根基” “我开鬼市便是为了寻找此类鬼物,上次剑仙来袭,让它逃走,此次下山合该这地狱图上再添上一位” …… 书斋很快就到了。林封二人随着王氏悄悄地从后门潜入,随着一个小厮来到书斋一处书房。书房的大门紧闭,他们躲在窗口往屋里瞧去。 只见一个面色青绿的恶鬼,脸上狰狞,长着尖尖的獠牙,正俯着身躯,提着画笔,在一张人皮上细细描绘。 过了一会儿,许是描绘好了,抖了抖,像穿衣服一样套在身上,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眉目娇艳的美貌女郎。 一旁的王氏见此惊骇非常,抓住林封的胳膊,一脸焦急地看着他,“道长,这个是什么鬼怪?” 林封还来不及阻止王氏,屋里的画皮鬼小唯忽得转过头,大喝了一声,“谁在那里? 说着就窜出了屋外,见林封在此,以为林封是处置它而来,马上便要跳上屋顶逃窜。 林封笑着将百鬼地狱图抛到画皮鬼的上方,一股子恐怖吸力自百鬼地狱图中传出,笼罩在小唯身上,小唯在吸力中心如同雨中浮萍无法抵抗,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吸进了百鬼地狱图中。 收服小唯后林封就听到早就进去卧房的王氏大哭道“我的夫君啊——” 进屋后,胡二就看到王氏扑在王生的尸首上痛苦,只能说她坚强,旁边不少仆妇有晕厥的,有呕吐的,一片鬼哭狼嚎。 林封往里走,不停的有仆妇往外逃,不多一会都跑光了,就剩他们三个。 而王生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不用等王氏收拾了,已经被人彻底收拾过了,心脏早被掏空了,留下一个红黑色的空洞。 第三十八章游历四方 郭北县多山丘,时值夏天,蜂忙蝶舞,蝉鸣鸟欢,叶子飒飒作响。 太阳高高挂起,散发着让人,气闷的热气。 一处幽深的巷子深处,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此刻大门正紧紧关着。 …… 房间里林封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着对面已经不似人形的剑仙徐良笑道 “你若是与你师兄弟一般痛快的交出所学,现在又何苦受此酷刑” “妖孽妄想,此等卑劣行径,他日必不得好死” 林封也不理会徐良辱骂,微笑着继续说道“徐仙师,你且看这个。” 一旁宦娘带疑惑问询的看着胡二,后者只是微微摇头。 只见林封将一只手平平伸出,缓缓摊开掌心。他的手掌修长,掌心里冒着幽幽的绿光。 徐良仔细看去,只见绿光之中有极其细小的绿丝游走,看起来和他的明月剑气一般神妙。 正待近些看,却见这团绿光忽的朝他扑了过来。 这一下又快又急,徐良又不曾防备,只有法力运转爆发,猛地将多日来偷偷积攒藏着的明月剑气逼出,抵住这团绿光。 这绿光又突然散开,化作千万细如牛毛的碧针刺向他。 这碧针又细又利,徐良挡不住许多,一时间身中数十枚碧针。 这些碧针一入体内,立刻就如跗骨之蛆,沿着徐良的筋脉血气运行,朝他心脉等一应要害钻去。 “啊” 徐良怒吼一声,残存的法力在体内运转镇压碧针。 正欲将剑囊中飞剑拍出,才发觉自己剑囊一早就被夺走,腰间空空。 林封笑一声道“这跗骨灵针入体,你还能动弹,想来是伤得不够重啊!” “妖孽,莫要以为……莫要以为随意捏造一个名头,便可以欺骗我!” “放了我离去,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徐良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显然以他如今的状态,已经连话都说不太清了。 林封听闻徐良的言辞,双眸之中却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呵……随意捏造的名头……徐仙师,莫不是忘记了,跗骨灵针的名头。” “如今当真失传了么?连你这般的道门新秀,都不曾听闻?” 传承之中,那些个术法连记载都没有了吗? 林封坐在太师椅上感慨了一番,而后才收拾好心中的情绪,将一枚枚牛毛大小的碧针,一枚一枚的打入了徐良的周身大窍之中。 见林封如此笃定的说法,反而让徐良陷入了沉思之中。 多年的修行,徐良浏览过的书,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此刻要回忆起来也耗费了好些时间。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是面对多么残酷的酷刑时,也面不改色的徐良此时却面带惊恐之色道 “你!好……好毒……好狠毒的心!” 林封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哦?看徐仙师的反应,想必这是想起什么了么?” “不急,那风靡一时的跗骨灵针,很快便会重新现世了。” “说起来,徐仙师也算第一次体验,不如好好享受一番。” “毕竟这也能够算是再现古人的智慧。” 林封心情忽然变得轻快起来,但是徐良此时却惊恐万状。 看着徐良惊恐的样子林封嘴角再度勾起微笑道 “我亦是头一次施展跗骨灵针的秘法,听说跗骨灵针入体,受到的痛感,将会被放大无数倍。” “我所得秘法不甚详细,徐仙师可否告知我是几倍。” 就是面对这几日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任何酷刑时,徐良都不曾怕过,但此时此刻徐良是真的怕了。 这次下山除妖,本以为可以借林封黑山山主的头颅扬名立万,借此登上朝堂,替师门谋得一份前程。 可是……此刻自己承受的,可是被视为禁术的跗骨灵针啊! 谁创造的这门秘法,已经无从考证。 在某一个时期,有一群恐怖的存在,修为微末却借此秘法逼问出各门各派的道法仙术,导致那个时期诸多门派道法外泄。 传闻……到最后,是有仙人般的存在出手,将跗骨灵针的传承灭绝。 即便是岁月变迁,依旧不曾被抹去,反而在历史上留下一笔浓重的色彩。 “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良此时觉得周身每一寸的骨头都传来奇痒奇痛,剔骨刀刮骨也不及其万分之一。 “你~想要~什么”此刻的徐良根本不想什么师门道法外泄,只想着如何脱离这跗骨灵针的苦海 “呵,不喊妖孽了么?”林封轻笑道 “我想要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你!你……好,我说!” “一始无始。一析三。” “月无本极。天一一,地一二,人一三。” “一剑十化。无止化三。天二三,地二三,人二三,大三合六,生七八九。” “运三四,成环五,七一妙衍。” “万往万来。本本心,本太阴,昂明人中。” “天地一一,终无终一” …… 处理完剑仙的事,林封就带着众妖鬼回了黑山阴界。 这日天朗气清。 林封正在为众妖鬼开悟。 林封感应丹田玉玺传来的催促,让众妖鬼退下后一个人来到了藏经阁。 当林封走到藏经阁时,藏经阁突然出现了一道朱红色的门。 林封一手拿着一把纸扇一手放在背后慢慢的走入朱红大门,随着林封身形的没入朱红色的大门也在慢慢消失。 “呦!小鬼还没死呢!太长命了吧!”黑色石像一脸刻薄的说道 “五通神!功德榜!”林封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哼!”许是林封的态度让黑色石像很是不满,冷哼一声后,手指随意指了指一面墙壁。 只见墙壁顿时金光大放,出现一张金色的榜单上面森罗万象,无物不有。 看着榜单上的森罗万物,叹了一口气后,林封手指一划五十功德点消失后,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落入林封的手中。 这是一颗可以让林封僵尸之身不被发现的丹药,也是与林封这次的任务息息相关的。 “选好了没有真是磨蹭” 五通神一脸的不耐烦刻薄的说道这次任务还真是简单,真是让人不爽。 你的任务是进入无名山上的古刹里的画壁之中,捉到画妖。具体的我写在这张纸上了你慢慢看。说着飘出一张纸出现在林封的手上 好了,真是看你一眼就糟心,偏偏还这么长命,快点滚吧! 说着大手一挥林封就原地消失,出现在一座无名山上。 “诶!孝廉,前面有人在烤肉。” “好香呀。咱们快点走,请主人让一点给我们。”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是个年轻的男子,听脚步声应该是个胖子。 “孟兄,人家正吃饭,我们怎么好冒昧打扰呢。我听走过这条路的人说过,山上有一个寺庙,僧人很是慈悲。” “忍一忍我们去寺中讨要些吃的吧。”一个文弱的声音劝道 “在这里讨是讨,去寺里讨也是讨,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讨呢?” “去寺里只有粗面馒头,在这里还能吃些荤食呢。” 说着,孟姓书生已经见到了滋滋作响的烤兔子,以及边上的林封。 “这位兄台,我是此届的举人孟龙潭,这是我同乡朱孝廉,我们正要上京赶考。” “途径贵地,竟没有食铺。不知您愿不愿意将这烤肉分与我两人一点,我们……” 说着他摸了摸身侧的荷包。 赧然说不出话来,想来是囊中羞涩了。 “相逢即是有缘,孟兄不必客气。这兔肉乃是一只兔子撞树而死,本就是天赐。你们若是想吃尽管吃吧。” 说着,将荷叶往前推一些,自己依旧悠然地吃着,没有因二人冒昧而来感到不便。 孟龙潭闻言也不忸怩推脱,学着林封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肆意洒脱得很 第三十九章朱孝廉 朱孝廉稍落后孟龙潭两三步,这会听他们说,也跻坐在一边。 朝林封拱手道“多谢公子。” “不客气,大家都是进京赶考的考生,应当多多扶持互助才是。”林封笑道 “我是实在受不了,怎么这么高的山,竟然连一个歇脚的茶档都没有,真是奇怪。” 孟龙潭抱着兔腿,嘴里嘀咕着。 “而且不是说这里有千年古刹吗?” “香客都到哪里去了?” “孟兄果然也觉得奇怪吗?我也觉得此地有点不大寻常。”林封皱着眉应道 “是啊!若是这里真的有千年古刹,那前来礼佛的香客,应当会源源不绝才是,怎会如此。” 我家住离此地不远金华县,早年就听人说这里的千年古刹,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寺内和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朱孝廉一边捧着肉细嚼慢咽,一边插话道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一座千年古刹如此没落。”林封笑道 “二位可是要继续赶路到金陵县再落脚?” “还是去那寺庙中暂时借宿?” “走不动了,我可走不动了,我要去那寺里休息。”孟龙潭率先说道 朱孝廉也不愿意再继续赶路。于是三人约定,吃过肉就沿着山路上山借宿。 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古刹前。 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道如岚雾飘散,此时暮色四合,天地悠悠,令人心神宁静。 林封不自觉的运行起金丹要术。 一个大周天过去,吐出一口浊气,感受身体的变化。 林封感觉自己离飞僵境界又进了一步。 自从以徐良的剑仙御剑之道,炼制王生传家宝得到陨铁之精和黑山那湖中黄泉水眼锻造飞剑,突破半步飞僵境界已经有三月有余,但瓶颈却丝毫不曾松动。 此次顿悟,让林封有预感自己突破在即。 …… 三人三两步就到了百米开外的古刹大门前。 啪~啪啪。 朱孝廉一边理了理衣服,一边敲门上的铜兽拉环。 吱呀!~朱红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小和尚。 “阿弥陀佛!” 小和尚,头上顶着诫疤,打了个佛号。 朱孝廉见状作了个揖。 “小师傅有礼!” “三位施主,远来即是客,请随我来吧。” 小和尚领着他们进了寺庙后院的厢房,让他们先安顿下来。 此时正值皇考之际,来此借宿的书生不少,寺庙里的空房寥寥。 只余下两间禅房。 孟潭和朱孝廉同住一间,那间位置不错,隔着一间大殿。 三人放下包裹,随小和尚去主持禅房拜访主持 小和尚虽然面色冷淡,却有问必答。 朱孝廉、孟龙潭对这座千年古刹有诸多疑问,所以问题颇多。 小和尚也丝毫不见不耐,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 原来这寺庙果真大有来头,正是大燕朝惠帝时的国师,元真大师,从白马寺游历至此,见此处遍地饿殍。 心中不忍便在此挂了单,建了一座寺庙来给人看病施米救济百姓。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苦楚皆是前世因,今生果,今生果,来世花。鉴真口诵佛号一脸严肃道 …… 途中几人路过了厨房,一阵熟透的麦香在空气中流动。 香油、芝麻油的香气更是久久不散。 三人自下午那一顿兔肉外,再没有吃过其他东西,如今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 尤其是孟龙潭,早已饥肠辘辘,腹内空空。 “小师傅,我们可否先吃点东西。” “这一路上山,饿得慌。” 孟龙潭闻着香味实在心痒难耐忍不住说道 “这,也好,施主自去吧。” “我寻师父说去。” 鉴真要走,朱孝廉却拦道“圣人子弟,怎可因为口腹之欲失约。 “孟兄,你若不去,孝廉自去吧。” “好啦!好啦!等我填饱肚子就去找你。” “朱兄,我原先也有些饿了,既然孟兄起了头,如此我便陪着孟兄。” “你~你们~,朱孝廉气急道那我不管你们了” 鉴真露出笑意道“有心算无心,无心算有心,既然如此,朱施主且随我来吧” 孟龙谭进了膳房。 只见蒸屉里正窝着百来个白色的馒头。 另有给借宿这边的书生准备的米粥、米粉、面条之类的主食。 供给的果蔬也十分丰富。 “奇怪这间古刹香客稀少哪里来的这么多香油钱采办物资?”孟龙谭一边抓着馒头一边说道 “如此大的古刹!想来定是另有财路,供给全寺开销”林封笑道 在白面馒头和各种果蔬酱菜面前坐下后,孟龙谭一口一个馒头。就着米粥,刷刷往嘴里塞着馒头,吃相奇特,看得林封嘴角抽搐。 …… “不好了,不好了 两位施主,朱施主不见了。” 鉴真匆匆跑进膳房,不待停留,抓着二人的胳膊就要将他们拉走。 孟龙潭想要挣脱,那么壮实的一个男人却在小孩纤细的手腕下无能为力,只得放下馒头,跟着。 林封顺从甚至表露急切地跟着鉴真,往朱孝廉消失的地方去了。 “这个地方果然不太平,孝廉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孟龙谭落后一步朝着林封小声说道 过了门,就见一处朴素的房舍,和周围刷新漆的回廊房舍不同。 鉴真施了一礼,方才推开门,道 “这是我师父的禅房,我与朱施主过来的时候,师父就已经不在了。 我想着他既然要接待你们,自然不会走太远。 于是我便让朱施主在此稍后,自己出门去找师父了。 谁知师父没找见,回来时发现朱施主也不见了。” 到底年纪小,鉴真有些仓皇无措。 “看来朱孝廉是进入画壁了”林封暗道,又问鉴真,“你师父应当是个守时守约的人。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鉴真摇头,“师父他严于律己。” “那就奇怪了,你师父不见了,其他人知道他在那里吗?” 却说当夜,寺庙里的主持和朱孝廉都消失,寺内众人惊慌,四下搜寻,却没有踪迹。 林封和孟龙潭一夜未闭眼。跟着十几个在寺庙挂单的僧人,将这里外都看了个遍。 更有人心中忧虑,领了两队人马,在黑黢黢的山中探查有无二人下落。 …… 第四十章千年古刹 主持不在这寺里能做主的就是监寺。 古刹监寺是一个胖和尚。 此时正手中拿着串佛珠,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朱施主在我寺中走失,我们自当有义务要寻到他的。” “只是,我有几个问题,还望二位解惑。” “我听鉴真说,当时三位施主一同去见我师兄,你二人却中途离去,当时可曾发现朱施主有何不妥?” 这里是主持的的禅房也是朱孝廉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林封一边在禅房四处打量,一边听孟龙潭说道 “当时,我闻着膳房的香气,觉得饥饿难耐,便同奉先一同去膳房用餐。” “朱兄不愿与我们一起,说是要重信守诺,便同小师傅鉴真去了。” “我看朱兄当时神色,到没有什么不对。” “这画倒是有些奇怪。” 林封故意吸引众人的目光蹙眉道 胖监寺走到林封身旁,打量着壁画道“这如何奇怪了?” “这壁画自寺庙建成就在这里了。” 听说是元真祖师所画之物,所以多年来寺院翻修,都没有将其移除,可有不妥?” 一旁的听了林封的话也靠了过来的孟龙谭,皱着眉头,不知为何,听了林封的话后就觉得这画有问题,便越看越觉得古怪道 “壁画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皆精细入微,花鸟蝴蝶、虫蛇走兽皆栩栩如生。” “再看画中美人,一颦一笑,宛若真人藏在画中一般活灵活现。” “怪哉,怪哉!” “孟施主说的也有道理。” 胖监寺转了转佛珠,凝神看画中景致,却毫无所得。 众僧人见胖监寺如此,也都围着壁画,细细思量,一时间大家都想从壁画中看出些有用的东西。 “哎呀!奉先,奉先呢?” 孟龙潭看着画,正转头想问旁边的林封,这画看出了什么怪异之处没有。 只这一看,却吓了自己一大跳。 原先站在执纨扇的美人身边的林封,突然不见了踪迹。 …… 这里是故事《画壁》的展开之处 多年以前,一位和尚在寺中各处墙上画满了壁画,然后天天在此讲经念佛。 时日一长,那壁画受了佛气的侵染,竟然成了妖,壁画妖是也。 也许是一个妖太过寂寞,他开始吸收生人进来。 凡有仕女到寺中上香,有和尚云游至此,或者有其他士人之类,就被他吸收到画里去。 而这壁画妖有一种本事,当人进去之后。 时日一长。 他们就会忘掉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自小就是在画中长大的呢。 书中的朱孝廉便是其中之一。 倘若不是他的好友孟龙潭发现了他不在。 然后寺中又有一个有些修行的老和尚,将他唤回,他这下半辈子,就交待在画里面。 林封的任务就是找出那只壁画妖,带回五通神殿。 听起来好像不难。 毕竟这画妖和其他千年的老妖不一样。 画妖的绝大部分妖力都用来支持这一个幻境了,本身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少得可怜。 有问题的地方就在于,五通神没有告知那画妖究竟是谁。 所以林封的任务就有两个 第一,找出画妖的真身; 第二,将它带回。 他心里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原书中提到的一个金甲黑面的使者。 貌似是画中世界的管理者,或者说管理者之一。 就是他,对着众位仙女提出了不得藏匿下界之人的要求,同时还到处搜查,看看有没有生人。 虽然林封觉得,以五通神的狡猾,答案应该没那么简单,但是他还是决定,先从那金甲神入手。 林封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壁画想着,身侧突然散发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越来越浓。 片刻之后,只觉眼前一花,周遭环境一变,已经身在画中了。 殿阁之上,一个老和尚正在讲法,四下站着大大小小一堆和尚。 一进去就看见朱孝廉正坐在和尚下面听经法 殿里的和尚仿佛未曾发觉他的到来,一个个低眉合什,专心听讲。 而林封在众人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偷偷走到一边,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时刻留意着朱孝廉的动静。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垂髫女子翩翩而至,拉了拉朱孝廉的衣服下摆。 他一见到美女,就跟丢了魂一样,跟着她走了。 林封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一路绕过诸多殿堂,最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那女子把锁打开,首先踏了进去。 而有贼心没贼胆的朱孝廉在外面踌躇半晌,直到女子又冲他招手,他才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林封正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突然,他一脚踏空,身体朝后一仰,就这么摔了下去。 层层白云和亭台楼阁在眼前一晃而过,凛冽的大风刮得脸疼。 他试图在半空之中调整一下姿势,未果。 没有触地,没有痛感。 身体一暖,似乎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 只见抱着他的那个人正低头看着他,一又漂亮的丹凤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好奇之色。 林封端详了一下那张脸,一个翻身回到了地面 “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请问此处是何地?” 那姑娘盯着他,眼睛里面流露出极为满意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声音娇滴滴,软绵绵“我叫小柳。” “姑娘是从小就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 林封旁敲侧击道 小柳嘻嘻笑道“与世隔绝?是什么呀?” 见女孩答非所问,林封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看向四周。 目光可及的范围之内,只有云雾缠绕,绿树红花,飞鸟出林,灵猴跳跃。 …… “姑娘” “小柳,公子直接叫我小柳就行。” 这姑娘总是抓不住谈话的重点。 “好吧,小柳,你一直拉着我干什么?”林封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当然是怕你跑啦!” “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我家啊!” 林封想再次开口提问的时候,小柳笑而不答,拉着他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从山顶一口气走到了山腰。那里有好几处朱墙绿瓦的楼阁,冉冉祥云出没其间。 小柳径直进入了其中一间,简单粗暴地用脚踢开房门,蹬蹬几步走到床边,把他拉了上去。 林封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恢复自由了。 然而小柳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从床上跳起来。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洞房吧。” 第四十一章小柳 “……什么?” “洞房啊!”小柳一脸坦然地说。 “你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吗?”林封轻笑道 “知道啊,”小柳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 “姑娘此事,恕在下不能答应” 小柳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想要站起来的林封又按了下去。 “你刚才是不是从上面掉了下来?”小柳一脸严肃道 “嗯。” “按照正常情况,你是不是会摔在地上,摔个半死不活?”小柳又接着说道 “……不会” 林封轻笑道 “我不管” “我就问你,刚才是不是我把你接住了?” “嗯,姑娘身手了得,在下佩服……” “所以我救了你的命。” “多谢姑娘……确实是如此,只是……” “不用谢,”小柳打断他的话。 干脆道“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林封笑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我自当尽力帮姑娘完成” “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件以身相许” “第二件做我相公” “第三件我要生你的孩子” 小柳狡黠一笑道 “请恕在下不能从命。”林封笑着说道 “哦” 小柳没有问理由,只是云淡风清地说 “从不从命没关系,反正你只要躺着不动就行?” “是吗?”林封扯了扯嘴角,没有和她争辩。 小柳慎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可以试一试。” 林封叹了一口气,不做回应 小柳见他老实了,没有再试图站起来。 便松了手,走到窗边,把纸糊的窗户一扇一扇地关好,再把门拴上。 然后一阵翻箱倒柜,居然找出了一对龙凤蜡烛,立在桌上点了起来。 从窗纸处透出的天光,混合着淡黄的烛光,把整个房间的气氛渲染得极其暧昧。 小柳的眉梢眼角都沾染着点点喜气,越发显得眉目精致,难描难画。 “你以为吃定我了吗?” “哦,不是吗?”小柳若无其事地道 “我手上有样东西,你看过再说罢” …… 林封跟着小柳穿栏杆、绕楼阁。 一路上有女妖看到他,也不阻拦,只偷偷掩面轻笑。 一路上到七楼,清一色的朱红门,并不做什么区分。 小柳却对这里了如指掌,她走到左手第一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道 “芍药,芍药,快开门,我有宝贝给你看。” 屋里头细细索索的一阵声音后,才来开门。 门开了,只见入眼的是一个姿容秀美,眉眼有些风流韵味的少妇。 “你总是咋咋呼呼,说罢,来找我什么事。” 少妇就是芍药了,该与小柳差不多年纪,面容稚嫩,身姿怯弱 芍药刚打开门,小柳就往里头冲。 小柳一进屋,芍药这才看到一直站在小柳身后的林封,惊呼道 “你作死啊!怎么带了外人过来。” “他并不是什么坏人,我的宝贝就是他给我做的。” 小柳在屋里头答道 “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让你看看好东西。” 房间虽然看着不大,却是内有乾坤。 条桌案椅临窗而设,此时窗户半开,可以看到楼阁外的云彩。 案上一局残局,黑子果决,大开大合,白子温吞,内有方圆,都是高手! “屋里有人,怎么不请出来相见?” 我有宝贝,定然不会抢你的人的。”小柳故作老成道 林封在一旁哭笑不得 芍药踯躅片刻后,也爽朗一笑道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只是怕冲撞了你才让他避一避。”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去叫他出来吧。” 说完芍药就穿过了屏风,往内室走去。 不多时,她便带了个身材微丰的男人出来。 “果然是你!”林封原就知道,此时见了朱孝廉也不觉得出乎意料。 朱孝廉却大惊失色道 “奉先你怎么也在此?” 林封将缘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般地说了。 朱孝廉才道 “果然是壁画的问题。我当日见一少女执花而笑,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他看了芍药一眼道 自己一睁眼就见到了壁画中的执花的少女 “好在有芍药收留,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芍药闻言,羞涩地笑了。 林封试探道“听小柳说后日不就有金甲使者到来。” “难道芍药姑娘有办法躲过他的搜查?” 芍药听林封如此说,不禁面色一白,片刻后又坚定道 “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朱孝廉想来也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丧气,两人便凄凄切切地拥在一起。 林封见状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小柳的视线笑道 “你们怎么也不注意些,在小孩子面前就如此拉拉扯扯。” “我不是小孩子了。” “芍药和我一样大,她都已经是妇人了,我怎么还是小孩子。” 小柳嘟喃着说道 正说着话! 门口突然传来嬉笑的声音,等芍药开了门,原来是几个芍药的好友来串门。 “姐妹们怎么过来了?可是来看我的宝贝的?” 小柳举着一只肥肥的蚱蜢对战一只铁翅秋蝉问道 一个身穿柳绿衣裙的少女摆摆手道 “谁稀罕你那些小孩子的东西。” “我们啊!可是听说了芍药的喜事呢。” 她捂着嘴吃吃的笑着。 另一个紫色衣裙的少女沉静道 “我们听说了芍药妹妹的喜事,特来庆贺。” 说着拿出一只锦盒,打开来却是两柄玉如意。 见此,众人纷纷拿出准备的礼物。 “姐姐们,你们贺什么喜,怎么不叫上我。” 小柳待手下那只肥肥的蚱蜢输了后,便将两样东西又收回篮子里,这才注意到大家都拿出了贺礼。 绿衣少女是个爱笑的,她眉眼弯弯,局促道 “你看芍药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小柳恍然大悟道 “原来成为妇人是有礼物收的,那我也得努力了。” 说着看看林封。 林封嘴角抽了抽笑道“你年纪还小,与她们不同。” 众人看小柳依旧懵懂,也不解释。 推着芍药去了内室,嘻嘻闹闹着要给她梳妆打扮。 于是内室就剩了朱孝廉和林封二人。 “朱兄是什么打算?” “难道是想要留在这里和芍药姑娘拜堂成亲不成?” 二人一室,你不言我就得语。林封捡了个话题道 第四十二章拜堂成亲 “难道奉先看不起芍药是妖? 她们本就可怜,青春年华,却被如同服刑一样在牢狱壁画之中出不去。 朱孝廉似乎知道些内情,对芍药百般维护。 “孝廉多想了。” 林封一头黑线,他自己就是个快要进阶飞僵境界的大妖孽,怎么会歧视别人。 此刻听到朱孝廉的话,林封不禁想起了待在自己那百鬼地狱图里的小唯和宦娘起来 道“世间,物有两极,人有好人坏人之分,当今世上有些人或许比妖魔鬼怪要来得可怕的多。” …… “芍药的男人,快进来换衣服了” 屏风后面小柳伸出一个脑袋喊道 一盏茶后芍药同朱孝廉换了喜服出来了,几个女妖将客厅收拾成喜堂模样。 又有人点了两根大红的龙凤烛。 在林封和众花妖的见证下,朱孝廉同芍药拜了天地。 待二人进了洞房,林封就同花妖们退了出来。 不料小柳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还说要看着朱孝廉和芍药洞房,以备将来和林封同房时有经验。 被林封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拖了出去。 …… 在众花妖就要回房时 林封见此机会,拦了绿衣和紫裙道想要了解画壁世界的事情,及怎么出去。 “都拜堂了,怎么还想着出去。” “你们这些凡人,莫不是想要戏耍我们?” 绿衣女妖是荷花妖,性格有些急躁,好打抱不平。 林封笑道“朱兄和芍药姑娘拜堂了,自然要留在这里。” “可我于此地毫无牵扯,自然是要出去的。”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荷花道“我们这些花妖常年在里面,也不曾出去过。 你问我们却是问错了。” “哦,为何会这样呢? “怎么会有人把你们特意困在这里?” 林封顿了顿又道“那金甲使者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定期来这里巡视呢?” 紫裙少女见此,沉吟一会才道 “虽然我们不曾外出过,却听说曾有凡人进来。” “但凡有那凡人进来都会被金甲使者抓去,至于抓去哪里,最后怎么样了,却是不得而知了。” “百合姐姐博学多才,她说的必然不会错。”荷花道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 半空之中,一个物体急速下坠,与地面的距离不断缩短。 远看形状,好像是一个人? 隔近了瞧,确实是一个人。 身材高大,满面漆黑,是一个男人。 左手拿锁,右手握铜锤,身披金甲 …… “金甲使者?” 林封看着由远而近的金甲使者笑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旁的小柳见了,停在半空的金甲使者,放下两只蚱蜢一脸嫌弃地说道 “你不是去九重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甲神怒道 “若不是早些回返,又怎会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罔顾仙界规则,私自藏匿凡人,当我不存在么!” “小柳看了旁边一脸镇定的林封一眼道“那你要怎么处置?” “哼,还能如何,自然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百合和荷花听到这话,吓得面色一白,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小柳听了这话瞪了金甲使者一眼,朝林封凑了过去宽慰道 “别怕,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有我保护你,我看谁敢抓你。” 林封却突然低声道“金甲神的原形是什么?” 小柳一呆,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金甲神一见这两人当着他的面还敢无视他,气得一张黑脸泛出了红光。 喝道“小柳,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敢包庇他人。” “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把这小子交出来,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没看见。” 只见小柳斜睨了金甲神一眼,哼道“就是不交出去,有本事来抢啊。”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过来啊。” “我不出手,是为了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不需要,他是我的人” “要么打,要么滚。” “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哼!”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要毁在一个凡人手上?” 林封听得头疼,谁会想到,长得这么爷们儿的金甲神,居然会是一个这么婆婆妈妈的家伙。 他默默地朝后退了几步,再退几步,让出一块空阔的地方。 “你们先打,我在旁边等着,打完了告诉我。” 小柳“……” 金甲神“……” “看打” 只见小柳虚喊了一声 …… 林封正等着看戏,却见小柳高喊一声后,一招未出,一把抱住旁边的林封转身便逃,瞬间窜出了数百米之远。 金甲神拿着铜锤和铁锁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 “放我下来吧!” “不行,被追上就死定了,你是凡人跑不快的,我抱着你”小柳倔强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只不过…… 谁是猎人,谁是待宰的猎物,现在还不能轻下结论。 正说着自林封身上就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尸气。 …… 画壁一处树林外围 林封身形笔直地立于簌簌落叶下,扬声道 “不必躲躲藏藏的了,现身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狂风乱作,卷起一地落叶。 林封看着忽然现身的金甲使者,眯了眯眼。 “好,很好。” 林封勾起唇角笑了笑,表情淡然。褪去了往日的伪装,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尸气弥漫,显得优雅而冷漠。 林封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剑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暗自摩挲。 他轻轻地扫了一眼面前一脸怒气的金甲使者,淡笑一声,将剑囊打开。 顿时金光大放,滚滚剑气自剑囊里涌出,声势比在那剑仙徐良手中时还高出几分。 白皙修长的手指地覆在剑囊上,剑气洋洋洒洒,登时贯穿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转瞬之中便直取金甲神而去。 金甲神的脸色一变。 这剑气虽然看着声势浩大,但却没有丝毫锋锐之意,然而细看之下,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磅礴之势席卷而来。 铺天盖地,宛如一只粗壮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力道之大,大到甚至于将他的所有的意识都狠狠地拽了过去。 拖入一个水流湍急、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啊~” 金甲神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极力顶住这剑气的冲击,将自己浑身灵力集中与铜锤上,目眦尽裂地朝着林封奋力一击。 …… 第四十三章画壁金甲使者 林封眯了眯眼剑眉斜挑,手上一道尸气化作一朵彼岸花,向金甲神飘去。 天空中仿佛有滚滚怒涛和无边阴云在天际变换交织,震人心魄。 彼岸花一入体,金甲神登时惨叫一声紧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哀嚎不止。 林封的眼眸愉悦地眯了起来。 收起剑囊,站起身,负着手站在金甲神的面前。 这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金甲神此时已经气焰全无。 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目光呆滞、身体僵硬地矗在原地。 即便林封站在他的面前,也全无反应。 “嗯?” 一旁的小柳手中举着两只蚱蜢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在一边,看着林封在那慢慢炮制金甲神。 …… “奉先,你逃回来啦!”朱孝廉躲在床底下,颤颤巍巍地伸出一个脑袋。 “是啊!你醒了”林封看着朱孝廉笑道 “芍药是怎么回事?我来时,你们还浓情蜜意的。 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朱孝廉皱眉道“那金甲使者来了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奉先,先不说这些,你逃过一次,你看咱们会不会被金甲使者找到?” “你见过他们,他们长什么样。” “听说他们身长八十尺,面如银盆,眼若铜铃,耳垂有三寸长。” “动一动手指,就叫人呆若木鸡;竖起瞳仁,就让人灰飞烟灭……” “这形容真骇人!”林封问他道“芍药跟你说的?” 朱孝廉也不回答又自言自语道 “这里曾经也出现过你我这样的凡人,被金甲使者找到后都不知所踪了。” “这金甲使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照理说佛祖慈悲,不过误入了一二个凡人,并不该有这等惩治手段。” “听说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名世家子弟,同百合结了夫妇。” “后来因没躲过金甲使者搜查,也不知所踪了……” “你既然知道这事,怎么还……” “这事芍药和我成亲之后说的。”朱孝廉赶忙说道 “我从第二日,就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到的。” “我看百合并未受什么处罚,想来芍药是安全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林封笑问道” 朱孝廉垂头掩面,不多时传出了哭泣的声音。 “你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哭起来了。” “奉先你有所不知” 朱孝廉闷闷地说道“我家中只有高堂,没有兄弟姐妹。 家里不过三四亩薄田,没有旁的生计。如今家严家慈都年事已高。 家慈从前日夜替别人缝补衣服帮补家计,现在已经不大能看见东西,平日里多靠着乡亲们的接济过活。 原想着我能高中及第,有了钱资,能回报他们二老,可如今……” 林封从前觉得朱孝廉太学究,没想到这死生大事之时,他心里还想着爹娘,竟然是个孝子。 “既然如此,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真愿意就这么出去?” “那芍药姑娘怎么办?”林封再次确认。 朱孝廉摇头,“百合如今也活得安稳,芍药定然不会受什么影响。” 林封见他态度坚决,拿出一卷画。 这是金甲神的东西,现在全落在了林封的手中。 “这是什么?”朱孝廉好奇。 “是钥匙”林封笑道 朱孝廉还没接过画,只是低低看着画。” “脸上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看到林封方才好一些。 “这是怎么了?怎么我还在这里呢?” 林封也十分诧异,他见朱孝廉似乎悟到了些东西,应当是可以直接出去的。 可怎么他还留在原地,一脸慌张之色。 “怎么这里都是残垣断壁,更有些粉红骷髅,穿红着绿穿梭期间。 那一个桃粉色衣服的骷髅,身姿窈窕,口口声声朝我说话道朱郎,朱郎?” 朱孝廉迷迷瞪瞪,将心事讲出来。 林封盘腿而坐,将画搭在腿上,灵台放空。 沟通画中的意境,想由自己引朱孝廉入境。 如此反复沟通四五遍,林封渐渐觉得毛孔打开,身体轻盈,鼻翼有清香浮动。 他想睁开眼睛,却不由自主闭眼运行起《金丹要术》。 曾有人言曰,天地间有七窍可修炼。人有七窍,所以能够沟通天地。 吸纳灵气,排除身体污浊,如此凝练体魄,超凡脱俗。 僵尸身体与人体穴窍一样似满天星辰,林封牵引着尸气,一点点拂过经脉,打通孔穴。 最初尸气自如运转,毫不凝滞。渐渐有些细微障碍,林封一鼓作气冲过去。 再后来,穴窍似乎不见空隙,林封尸气,寻不到出路,被挡在门外全都奔向丹田而去。 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容器,山神权柄正在林封丹田不停的替林封吞噬四周的灵力转化成尸气,原本平静的天地灵气,此时都化作尸气蜂拥而至林封体内在丹田形成一个气旋。 林封感觉尸气已经开始凝聚。 随着《金丹要术》运转,尸气越来越急,凝聚的尸气也越来越多,气旋运转的也越来越快渐渐有了尸丹的形状。 尸气一路高歌猛进,在丹田不停运转,尸丹的形也在逐渐完善。 直到所有凝聚起来的尸气全都凝聚在一起。林封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这一种感觉吧。 …… 林封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只觉得浑身舒畅,与天地更加契合,一举一动都能感受到天地的道理 道法自然,这句话果然没说错。之前已经平常的景象与天地运动规律此刻在他眼里都是那么新奇,充满了奥秘。 感受身体的变化,丹田内的尸丹已经将尸气全部收敛,从今以后只要不是林封自己释放尸气就是炼婴期都无法察觉出林封的僵尸身份。 睁开眼一看,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围了诸多女妖。 一旁的小柳见他突破醒来后把身边的女妖通通挤开,像是宣誓主权似的拦在林封面前冲着围过来的女妖道“他是我的,你们不能抢” 第四十四章佛经 林封的漆黑的瞳仁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黑芒。 林封站起身来只听见,他微微一动,浑身骨骼就发出如雷鸣般噼里啪啦的的脆响。 一身皮肤像发光的玉石,双目像闪电掠过摄人心魄,片刻后这些又全部收敛了起来。 这一身飞僵境界肉身的强度更是恐怖非常,让林封忍不住想要马上试一试这具肉身的力量。 当初还未凝结尸丹的时候自己就可以,以一身的铜皮铁骨一拳将徐良的寒鲤飞剑打成两半。 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力道是那时候的几倍。 “奉先!年纪轻轻,就已经丹成飞僵之境,现在就连那金甲神都被擒下,难怪小柳对你这般钟情连靠近都不让我们多走近一步。”百合轻声笑着说道 “百合姑娘真是客气。小柳是小孩子心性,今天事,明天忘,当不得真的。” “你就不要这般取笑在下了。我此次能够丹成,还多亏了诸位姑娘的护法才是。”林封笑道 “奉先,你都结成了尸丹,那我也要结出妖丹来,身为你的女人,我一定要不落后你才是。” “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结丹的”小柳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谁教你这么说的” “百合她们啊!她们教我这样说的,说是这样才能做正房。”小柳嘴巴一开,就把什么都抖了出来浑然不觉这是在出卖别人。 百合面红耳赤的看着小柳没有一点犹豫口无遮拦的把她们几个给卖了,缓解尴尬的说道“是啊!奉先,你快说说,我们也好有个经验,说不得将来也能和你一样凝出一颗妖丹来” “此次结丹还多亏了那金甲神的画卷当我看画时,似乎能使我灵台清明,身体舒展,如此才有了凝结尸丹的机会。”林封笑着说道 林封也不太能说清楚,这个机会是什么。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自然而然地就凝结了第一道尸气,然后第二道,第三道最后凝结出气旋再化为尸丹。 ……仿佛就成了本能。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实在难以言说。 百合知道这种玄妙的感受,于是不再多问。 “说来奉先闭关已经有七日。” “那一日我们几个过来,突然间一片佛光闪动,我和荷花二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之后就见朱孝廉凭空的消失了。” “我们看你似乎有突破的征兆就没有打断,只是把芍药请到荷花家做客,免得她触景伤情,打扰了你。” “已经有七日了!”林封笑道“无怪乎人们都说修仙日子无岁月,这一闭关时间流逝都无知无觉了。” “对了,芍药如何了” “她,我看整个心思都在那负心人身上,只是不知道那负心人现在身在何处”百合忧愁的说道 “是啊!这几日芍药整个人都憔悴了”小柳许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插话道 “我去带孝廉回来”说罢!佛光一闪林封就原地消失了。 想找出这画妖或许能从朱孝廉处着手。 “大师,您想办法救一救奉先吧,我亲眼看到奉先进了这壁画里。” 这是您的屋子,您肯定有办法的。”孟龙潭拉着胖监寺的袖子,恳求他想办法救人。 “你瞧,他不是回来了吗?”胖监寺指了指林封消失的地方,果然眨眼间林封就出现了。 林封定了定神,这才看到眼前众人。 他朝孟龙潭安抚一笑,又朝众人欠身,道“失礼了,未曾想到会突然消失,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胖监寺笑道 林封又道“好在是将朱兄带了回来。若是朱兄没有出来,我真是罪过大了。” “朱兄怎么没有在,是不是身体抱恙?” 胖监寺笑道“施主倒是过虑了。” “朱施主回来后,虽然恍惚了一阵,却很快就养足精神了。” “如今和寺院里的士子们,日日寻芳踏春,吟诗作画,好不快意。” “什么?”林封一时反应不过来。 胖监寺又说,“我和几位师弟已经商量好,要将这禅房封存,免得再有无辜人士因此丧命。” “这倒是应该的。我看这妖画时不时将人带进去,主持又没有下落,确实应该禁止他人进来”林封笑道 …… 看着离去的胖监寺等人 林封想起了小柳、芍药、百合等一个个正值芳龄的女子,被困在画里不得而出。 从来就懵懂的过日子,哪里像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整日采花扑蝶,没什么见识,见了个有些才气、长相端正的男子,就失了方寸……” 哀其不幸、恨其不争此时正是林封心中所想。 一旁落后几步的孟龙潭靠近林封道“奉先,你从那妖画里出来,那里面是什么光景,你同我说说罢! “说起画壁中的事情来。那里头如同仙境就跟我们眼前的壁画一样。” “亭台楼阁无一不精美,花草树木无一不繁茂,里头的花妖也个个貌若神仙妃子。”林封笑道 “我曾听孝廉说过,这画中女子,都是以花为名。并且衣着打扮都类同花木本体,且身有暗香。” “想来,这些女子应当有些来历,否则死物或者空虚幻化不出这般鲜活的女子。”孟龙潭挠挠头说道 “是啊!纯真可爱的小柳,又想起深情款款的芍药,还有清高娴静的百合和活泼灵动的荷花,这都是有着独立人格的人。”林封顿了顿后才道 “还有这种地方,奉先你可有看吃食如何?”孟龙潭闻言问道 林封摇摇头,“我却是未曾见她们用膳的,只怕这些花妖餐风露宿,不需要进食吧。” “那有什么趣味!”孟龙潭瞬时没了兴趣。 …… 第二日清晨林封一出僧房就朝孟龙潭房间方向去了 朱孝廉的行踪十分易寻,问一问僧人,就知道他和一群整日把酒言欢的士子去了哪里。 林封在厢房找到孟龙潭,他的造型十分独特。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打开,点燃了一段蜡烛,微微光晕,照不亮整个房间 第四十五章扎马步 林封一进门,一眼就看到白瓷盘里的一摞馒头。 再一看一只肥厚大手刷刷拿了一个,又一个,都没听见咀嚼声音,光见到他手不停舞动了。 开门和走动的微风,带动烛光轻轻晃动。一道亮光反射。 林封定睛一看,好家伙,好好的椅子上被人放了两根铁签子,顶头磨得尖锐。 孟龙潭扎着马步,稳如泰山。 “几日不见,孟兄倒是有了新爱好。”林封突然出声。 “哎哟!” 孟龙潭转身看来人,身子没稳住,眼见着要坐下去。 林封向前,准备一把扶住他。 却只见孟龙潭小二百斤的身体,在空中灵活的一个弯折旋转就轻易地避开铁签子。 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砰砰声。 林封太过惊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没有接住他。 “我的娘呀,痛死我了。” 孟龙潭倒在地上半天不动,口里叫着“都说男人的腰就是命,我的小命都被你吓掉一半了。” 林封笑着,伸手拉起了孟龙潭。 “你要找朱孝廉? “我不去,你自己去。我还要看书呢!” “你知道,我家不止有老父母等着我的喜讯,我的兄弟姐妹、乡里乡亲都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孟龙潭挣开林封的拉扯,把椅子拉开,继续蹲起马步来。只是盘子里的馒头却不见少了。 林封一看就知道,孟龙潭刀子嘴豆腐心。 于是笑道“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朝我发火呢。” “即便要将我定罪,好歹还要给我个理由呢。” “我不是冲你。”孟龙潭转过头,摆摆手。 “那就是朱兄了。” “你们两个不是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怎么,闹矛盾了?说来我听听。” 说起这个,孟龙潭激动了,他推开椅子站好,“你来评评理。” “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读书的时候还是同桌,从来无话不说。” “我俩家庭情况都十分贫寒,因着乡里乡亲宽厚,见我们有些聪慧,很是照顾我们两家。” “我们出来时候就说好了,要好好努力,争取能够双双进士及第。” “可你看他,每日不是同王举人饮酒,就是同刘秀才赏花,鸡鸣时分就收拾妥当出门,到半夜三更才回来。” “却又什么都不说,也不温书,倒头就睡。” “学如逆水行舟,他这个样子还想考什么功名,我呸!” “孟兄这是气话了。我同朱兄被困在画壁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想来是因为这些事情,朱兄才会性格大变。” “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还是得解开朱兄的心结。” 孟龙潭道,“我也知道他这样是有原因的。可是……” “别可是了,想知道什么,咱们去抓住他问问就好。” 林封一把拉起孟龙潭,就朝着方才小僧说的望月湖走去。 望月湖是这寺周边的一处暖泉,因夜晚月色如熔银,波光凝月辉,而得了望月之名。 这里也是这无名山上的盛景,却因为当地人对这山不熟悉,一直为这些文人骚客私藏。 林封同孟龙潭从寺后墙的一处葫芦门出去,沿着斑驳的红墙和摇曳的油菜花田,一路走 百十步后,渐渐能听到流水潺潺,琴音叮咚 一片枫叶林,还有书生们吟诗作赋和嬉笑打闹的声音。 倒是没有莺歌燕舞,这些书生还有些节操。 从枫林中隐隐现出一条小路,林封和孟龙潭信步走上去,又不过百米。 就有三三两两的书生,团聚在一处,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品茗弹琴,或是吟诗作赋。 林封只一眼,就找到朱孝廉。 他醉眼惺忪,满面驼红,横卧在一丛芍药花边。 有个书生,以他为中心,或是提笔成画,或是款步赋诗,很有情趣。 林封瞅一眼孟龙潭,他已经挽起袖子,大步走了上去。 “朱孝廉,你这是在做什么?跟我回去。” 说着,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朱孝廉的小身板,只有孟龙潭的二分之一不到,因此孟龙潭很是轻松地就将他带起来。 “你做什么,我不走,我不走……” 朱孝廉深情款款地望着芍药花,嘴里嘟嘟囔囔。 林封自然知道孟龙潭的考量,这些文人墨客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和笔杆子。 别以为人家就是圣人,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这些人最是八卦,最易骚动,什么事情到了他们口中,口耳相传,渐渐就失了原貌。 朱孝廉还要参加科举,若是此时被人传出放浪形骸,到还能说是性情豁达,品行率真。 若是传出为一个女子这般失魂落魄,就等着私德有亏之类的言辞泛滥吧。 于是林封直接上去一个手刀,将他砍晕了。 众人知道孟龙潭和朱孝廉亲厚,且围着人家取乐也有些羞惭,倒没有阻止他们。 将朱孝廉带回厢房,孟龙潭又忙前忙后地安置他,脱衣脱袜、净面漱口,事无巨细。 一看就是个手熟,常做这些事情的。 “他经常这样子?”林封突然说道。 “没有,就是从壁画中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 孟龙潭头也不抬,仔细给朱孝廉掖了掖被角。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人妖殊途,仙凡有别,他和那芍药本就有违天道。 你才将他毫发无伤地带回来。他怎么就不知道感念恩德,还满脑子浑浑噩噩地想着那芍药姑娘。” “芍药,芍药,是我负了你……芍药,芍药……” 朱孝廉似乎有些意识,感受到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于是压抑着的情意再也掩盖不住。 “你看看他,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孟龙潭嘀嘀咕咕。 “情之一字,最是动人。”林封笑道“只是……” “什么事情,不是已经安全了吗?”孟龙潭奇怪道 “我们是暂时安全了,可那些女子着实可怜,从小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每天也浑浑噩噩,同朱兄如今又有何差别呢!”林封顿了顿又说道 “什么!和那些女子有关? 第四十六章桃花源 孟龙潭看似单纯,却十分固执。 “孟兄,你这是走了歧途呀。你看朱兄,他早就清醒,却一直没能勘破情关。” “一日比一日消沉,这情结不是听之任之,交付时间平息就能解决的。” 他又继续说道,“朱兄行事规矩,有章法,定然是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 “他同芍药既然已经成亲,不管芍药是什么,他总是自愿的。因此于他,芍药就是秉明天地的妻子。” “如今他再有千万种理由,总是让妻子陷于困顿,如何能苟且偷安?” “孟兄,如果是你,你难道会这样吗?” “看孟龙潭摇头,林封继续道“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孝廉呢。” 我先前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应在芍药身上。朱兄不参与却是不行的。” “我虽然不知道情之一字,却明白朱兄不仅是他一人,他身后还有众多人的殷切期盼和牵挂。” “画壁中九死一生,你们都是侥幸存活。如今却还要硬凑上去,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孟龙潭一脸正色说道“朱兄也不是故意进入画中世界的。” “他遇到的第一个女子温柔娴静,对他情意绵绵,如何能够不为所动?” “于是他沉浸在情网中,和她共结连理,这本就没有什么。” “朱兄的错,就错在不该始乱终弃。” 孟龙潭继续说道“可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本就不能在一起,因为画壁中不安全,因为朱兄还有责任和负担。” “即便你觉得他是个负心人,我却不会看不起他,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一大家子老弱需要他供养。” 他顿了顿也叹息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你怎么确定她们想出来,想来到这个对女子苛求的地方?” “你又怎么确定她们出来后能够很好地适应,活得比画壁中好?” 孟龙潭看了一眼一旁欲言又止的林封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芍药。 可这只是她自己的意见。而且她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成熟理智的。 说不定等她在这里生活两三年,变成青春正富的潘巧云或者大家唾弃的潘金莲,她就要后悔。 怪你将她的生活打乱,坏了她的人生。 “你,能为她的人生负责吗?”孟龙潭见林封陷入沉思,掷地有声地说出最后一句。 朱孝廉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一脸的惊诧。 此时林封看着眼前与自己辩论的孟龙潭暗道“原来孟龙潭能不为妄念所扰,不是因为他懵懂单纯。” “而是他将世事看得透彻,又心志坚定。 顿了顿林封说道“孟兄,于道义上我亦无法说服我自己,决定牺牲一人来救千万人。” “我的决定,从来只和我自己相关。不论朱兄作何决定,我都要去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不知道芍药她们,以后会不会怨恨我。” “可我却无法因为这未知的不确定因素,就拒绝对现如今正在困境的人不管不顾。” “或者,若是她们不愿意,我则不会将她们带出。” 林封正色说道“况且我看得出来,她们会喜欢这个世界。” 孟龙潭摇摇头,神情有了几分沉稳睿智,他说 “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然知道这点,为何还苦苦纠结。” 孟龙潭滔滔不绝的说道“若是我力之能及,我自然全力以赴;若是我之力不过螳臂当车。还会伤害其他人,这样的情况下,不如就将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放下。” “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知道你如今的年纪,正是怜贫惜弱、好胜侠义之时。” “然而,你要面对的不是只有蛮力的匪徒,而是一群和我们截然不同的人,不,是神,人如何能够与神斗。” 林封心中暗道“我只为自己,为身边人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孟龙潭苦口婆心劝阻,却不想反倒逼出了林封的道心。 这道心不是简单的心念或者想法,而是一种信念,一种誓约。一旦确立了道心。 那就该始终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一旦对这种信念产生怀疑,那么道心就会有损毁,修为也将难以寸进。 林封一声长叹,向孟龙潭秉明身份。自己是黑山山神掌管一方安危。 “我既然做了山神,自然对凡人就有责任。就像朱兄,虽然他只是途径此处的一个书生,一旦他有难我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林封说道 “想不到奉先果然另有机遇”“阿弥陀佛。” “不对,是无量天尊,才是”孟龙潭笑着念了句佛号,后又觉得不对改口唱了句道号。 他没有纠缠在朱孝廉该不该去的事情上,紧张对峙的空气也缓和下来。 “我早就听人说起,黑山有了位山神显圣人间普泽百姓,没想到就是你。” “哪里哪里!都是阴天子和乡邻们信任我。” 看着一脸崇拜的孟龙潭,林封想到自己前些时候让嫣红和小卓传播山神信仰,收集信仰之力发展信徒当时只是随意一提,如今看来她们两个做的还算不错。 “我看奉先和这寺的和尚们,都有些大神通。” “不知对上画壁中的金甲使者如何?” “若是他们背后另有高人,你们胜算几何?” 孟龙潭似乎开始考虑计划的可行性。 “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林封一脸正色道 孟龙潭见两人干坐着,甚是无趣,因此从条桌上拿来茶具。 “这里地处洞庭湖畔,也有些上好的银针。你试试” 于是他洗茶暖杯,看到舒展开来的白毫和浅金色温厚的茶汤,斟一盏与林封,又斟一盏给自己。 第四十七章世界观 “好茶!这古刹果然有底蕴。” 温润细腻的茶盏,虽看不出来是不是官窑,但入手犹如温玉,触之有暖意,映着黄澄澄一碗茶汤,相映成趣。 孟龙潭不爱喝茶,因此牛饮一口,也就放在一边,耐心地等林封品茗。说道“你这人有时候成熟稳重得不像个年轻人。 有时候又像现在这般……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哈哈,孟兄懂我。”林封笑道 他倒不是真跳脱,却也有些生活情趣。 “总是端着有什么趣味,你时而严肃正经,时而率真可爱,时而温柔体贴,这样,才能够讨到好妻子……” “又说傻话了,你这人还未及冠,怎么就开始想这些事了。” 孟龙潭敲了林封一记,似乎看到过林封亲民的一面,他并不十分顾忌林封的身份。 林封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要想说动一个心志坚定的人,需要的可不是吹牛皮扯大旗。 “我与监寺交流过,此处画壁应当是佛家拈花一笑的典故演化而成,必然是有佛性的。” “佛祖慈悲,怎会滥杀无辜?” “因此,朱兄所说的故事中的男子,定然举动有所冒犯,或者有其他不轨行为,才招致惨剧。” “我看朱兄的画壁中,言行举止恪守礼仪,同芍药姑娘的结合也合情合理,即便不是佛祖推崇的,也不会因此就受到惩处。” 孟龙潭依旧听得专注,手里来回颠着一个白胖馒头,看不出情绪有何变化。 林封于是继续说“孟兄你看,现在虽然我也说不清金甲使者的法力,却十分清楚。这画壁画在主持的禅房中,定然是和这寺庙有些牵连。 “什么?”孟龙潭顺口接道。 “林施主果然早就猜到了。” 胖监寺推开门,直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鉴真。他随意找了个座椅坐下,才道 “寺庙从立寺至今,已有五百年。” “元真祖师当初设立本寺,就是为了兼济天下。” “然而,百年间,世事变迁,朝代更迭,出家人不干政,于是,寺庙一直龟缩在这无名山上……” “大师难道感觉遗憾?”林封问道 “不是。我只是难过,寺庙辉煌的年代已经不再了。” 胖监寺因上年纪浮肿眼睛满含慈悲,语气却有着落寞。 …… 这一聊,就到了月上柳梢。昏睡着的朱孝廉,在三个不停在他耳边聒噪。 并用奇怪眼神盯着他的人的视线下,终于绷不住,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来林封讲的就是以他和芍药为名字命名人物的故事,一个农夫误入深山,摔断了腿,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所救。 农夫欺负少女没什么见识,半推半就就和人家成了好事。 回头他腿好了,就想起家里的父母妻儿,无情无义地抛下少女就走了。二十年后,少女的儿子回来复仇…… 于是,朱孝廉茫然四顾,就只见孟龙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这是怎么了,”朱孝廉用手捶了捶脑袋,似乎这样,可以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一些。 缓过来了,才抬头看向林封 你……”朱举人望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话,还要藏着掖着?” “我,当日……你当日……” 林封见此哪里还猜不出他的意思。 只是,虽然当时大义在前,却也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的,如今还在这里故作深情…… 于是他疑惑地问道“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朱兄出口就是锦绣文章,怎么突然结结巴巴了?” “我,我,哎!”朱孝廉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名字。 “你别戏弄他了。”孟龙潭阻止了林封后,又对朱孝廉说道“不就是个女人嘛,扭扭捏捏的,哪里像个大丈夫。” “对,对对对,孝廉,你,你知不知道芍药她现在如何了?” “芍药?”林封突然拉长声音道 “朱兄不是说,百合既然活得好好的,芍药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吗?怎么突然会问起芍药姑娘呢?” 朱孝廉脸色羞赧,有些不知所措。 “哎哟,师父,师父,发生大事啦……” 正在此时,一个小和尚脚步带飞地跑了进来。 胖监寺用没握佛珠的手,接住了他,缓解了他向前的冲劲儿。 “缓口气,坐下来慢慢说。” 说着筛了一盏茶递给他。 小和尚也不客气,一口饮尽,才缓缓道“师父不是让我们守着那壁画么。 “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班,轮着看守。这几天倒是一直风平浪静。” 直到刚才……刚才,我们看到画壁眨眼间就有了变化……” 小和尚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发直。 “什么变化? 难道芍药她出事了!是我的不是,我的错我不该苟且偷生!”朱孝廉神色惊慌,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别吓到小孩子!”孟龙潭拉开朱孝廉,看着小和尚道“别理他,失心疯了,你继续说,壁画怎么了?” “那画上的人,突然就变了样子,奇奇怪怪的模样,和以前不大相同。 发髻突然高高的,衣服也变成朱砂颜色,很是艳丽。”小和尚想不出该用什么来形容这种变化。 “妇人模样?”林封问道。 小和尚不明白什么是妇人模样。 “是我糊涂了。”林封笑着拍了拍他说道“没有其他的了?” “在这里也说不明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会让他对着壁画指出来,不就一目了然了嘛。”孟龙潭招呼大家一起去看看。 第四十八章画壁变故 等一行几人来到禅房,果然有三个小和尚坐在壁画前。 有两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壁画,还有一个在捡佛豆。 见到胖监寺,捡佛豆的小和尚站起来,恭敬地站到一边,另外两个小和尚却一动不动。 “就是这里了,你们瞧,这个姐姐,原来是留着头发,半披散下来,不见装饰。 可现在她不仅把头发挽起来了,还带了金银环佩。 原来她穿的衣服也是和这个小女孩一样,” 他指着小柳模样的少女说,“可现在她成了唯一一个穿红罗裙的人了。” 还真是如此。不过林封早就见过芍药如此打扮,因此没有惊讶。 倒是胖监寺,闻言凑到壁画前,伸长脖子仔细研究起来。 “不对!” 一个小和尚突然惊呼道,他自小五感通灵,且对事物的理解也强,因此对身边事物的变化十分敏感。 他先前在监寺的吩咐下,特意从下至上,左左右右地仔细看过这壁画,因此,对这画壁的印象深刻细微。 “又怎么了?” 林封看向小和尚 “花架那里也有人变了样子。”小和尚肯定地说道。 “是这里吗?”林封指着一处说道 “诶,没有人。怎么会呢?”小和尚,定睛一看,才发现哪里影影绰绰,其实并没有他臆想中的美人。 于是摸摸脑袋,“那估计是我一开始就看错了,这里只有一个花架,并没有人迹……” 说着,面带羞愧之色。 “乖孩子,你做得好。”胖监寺摸摸他的光头,“这里本就在墙角,烛火盈盈,哪里是影子哪里是人物,连我都分不清了,更何况是你呢。” 小和尚闻言,才展开笑颜。 林封笑着朝小和尚说道“你其实没有看错,这里曾经,应该有个人的。” “真的吗?我就记得,有一个神情有些哀怨的女人,朝我看。”小和尚顿时开心了。 “只是,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他又看了好几眼壁画,企图找出原因来。 “那还有一个呢?” 林封退后三小步,这样能够将壁画收入眼底。 然而他转过身子,看向另一侧,如此几遍,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是荷花。荷花应当在树下荡秋千的,可是,现在却只剩下晃在半空中的秋千了……” “那个窗边的女子,是百合……” “这……”胖监寺迟疑道 “难道她们二人被金甲使者抓走了,或者……” 此时此刻,即便原先最不赞成二人重返壁画的孟龙潭,也有些动摇。 读书人讲衔环结草,若是有恩不报,又哪有什么品德可言。 于是一行人就在胖监寺的禅房里商议,该如何行事才能了解事情经过。 若是有人守株待兔等他们自投罗网,又该如何谨慎行事。 若是二女真的被抓了,又该如何将二女救出…… 就连他二人自己遇险之后如何脱逃,都有了妥当的应对之策。 等待几人定出较为周全的计策,林封提议,择日不如撞日,二女危在旦夕,片刻迟延,说不定就会错失一条人命,应该即刻动身。 胖监寺提出寺庙的传承之物可以帮助几人进出画壁,林封看着胖监寺用手叩这观音菩萨手中的玉净瓶几下。 待到最后一声“啪”音落下。 “唰”地一声,菩萨像往右三尺的墙壁,慢慢收回去。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口,里头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所在。 这时候几人才知道原来胖监寺的禅房,看似简单,无甚么装饰。 然而,此处却另有乾坤。 胖监寺领头走了进去,他走了七八步。 一时间密室墙壁上的五六个烛台。 “噌”地一下燃起来,暖融融的光晕中,胖监寺竟有了几分庄重慈悲。 胖监寺守在入口处,并不进去,也不让其他人进去。 只看见胖监寺在烛光中行进,来到一处佛像边。 那佛像就是普通的古铜偏金色,佛陀的面容却十分陌生,显然不是殿内的菩萨和罗汉之一。 此处不见蒲团,胖监寺双手合十,朝佛陀念了声阿弥陀佛,才直愣愣跪了下去。 林封似乎明白了这人是谁。 胖监寺拜了三拜,又神色肃穆得给这个佛陀烧了三炷香。 而后才走到一边的箱笼处,翻出一只灰扑扑的匣子。 不过巴掌大小,上面也朴素没有纹饰,胖监寺双手端着它慢慢走出来,口中还念着佛偈。 “施主,此物是我寺的传承之物,能趋吉避凶,更能够驱散邪祟。”胖监寺托着此物,将其交给孟龙潭。 “孟龙潭一把接过。 “你打开看看。” 孟龙潭依言,金灿灿的一卷丝帛佛光普照,“这不是佛经吗?” “对,这就是我寺从元真祖师起,就代代相传的秘宝。” 可是虽然是我寺的藏宝,我等能够领会的佛法却不多。 因此也只能使用部分功用。而此物除了破障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够破开虚空结界的通道……” 第四十九章看家法宝 孟龙潭正拿着佛经像是要把它看出一朵花一样左看看右看看。 胖监寺继续说“虽然它有破开虚空结界的能力,但凭我现有的法力,却只能让它在画壁和寺庙之间穿梭两次。 画壁只有心无防备的人才能进去。 你二人此次有了防备,只怕再难自如地进入画中世界,此物倒是可以帮你们一次。 只是,若是二女被抓走……”胖监寺知道几人有股子侠义之心,于是只能言尽于此。 “机会十分宝贵,你们切要珍惜” 林封和朱孝廉本意想节省一次穿越的机会,于是二人都静坐在禅房中,盯着画壁想要自然而然地进入。 然而不知是不是却如胖监寺所言,他们心中对这画壁已经有了警惕。 难以在此意乱神迷,整整一个时辰,两人依旧盘坐在房中。 尤其朱孝廉眼睛紧闭,眉头紧锁,面色绯红,满头大汗,显然是极想进入画壁,却又不得其法。 还是要在这里用掉一次机会了。 朱孝廉于是打开乌木匣子,对着灿灿经书,念起了胖监寺教给他的口诀。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阵浓郁的金色华光,从经书中投射而出,落在画壁的一处楼阁之中。 林封觉得熟悉,正待细看,却觉得身体已经轻飘飘,不受控制地缩成一个小点,落在画中的楼阁里,就像梦游仙境一样。 这卷佛经果然神奇,原本朱孝廉,来到画壁之中时,都会神魂恍惚,久久难以平静,仿佛肉身和灵魂就要脱离。 可此次进入经书,却仿佛踩着绵软云朵,轻飘飘的,一转眼就到了,没有任何不适,朱孝廉奇道“佛法无边。” “奉先,芍药的男人,你们来啦。”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林封还没有站稳,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还没有等林封回过神来,小柳就一个燕投扑向林封,一把抱住他一脸欣喜道 “小孩子心性”林封拍了拍她的头笑道 “不要再摸我头了,小柳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是大人了,奉先不可以这样再摸我头了”小柳一脸严肃的冲着林封说道 林封还来不及回应,却又听到有人重重地在门外三步作两步的跑进来。 小柳闻声,高声应道“芍药姐姐,快进来吧。” “我就说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你的朱孝廉也来了。” 朱红大门咯吱一声,缓缓向里推开,点点罗裙随风飘动,一个美人款步走了进来。 “朱郎……”她喊道,眼泪随即落下。 “芍药……”朱孝廉一个健步,将她搂入怀中。 “朱郎,你为何还要回来,这里很危险,你不应该回来的。”芍药轻抚着朱举人的脸颊,深情款款地说道 “芍药,我……我是个懦夫。”朱孝廉想到当日如何苟且偷生,如何对芍药毫不留恋,悔恨与惭愧一起涌上心头。 “你知道的,只有你安全,我才能放心。” 芍药握着他的手,摇摇头,双目含情地盯着他的眼睛,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情意。 “如此就好,你们皆大欢喜了。”林封见他们二人有长谈的迹象,于是出言打断。 此时他方才才发现,这屋子陈设虽然普通,却十分眼熟。 等到芍药推开门,光线投射进来,让他看到衣柜漆面的反光,才又确认这就是他和朱孝廉曾经离开画壁的房间。 他当日就觉得奇怪,那个被自己抓住的金甲神会说这个房间可以出去。 于是细细打量了屋里的陈设格局,虽然粗粗一看,和屋里楼里其他屋子无甚差别,然而,有些细节却不同寻常。 譬如床前的衣柜,这是这屋子里的柜子,虽然外形和色泽看似寻常。 虽然隔得远却能闻到一股清幽细腻的清香,还有屋子里萦绕着却不令人眩晕的气味,这就是传说中顶级千年香木的香气。 距离十米就能闻到,可见其浓郁,却又不会令人烦腻,又醒脑提神,殊为不易。 林封仔细看才发现这屋子里但凡家具,皆是上乘法器,可见奢靡。 而院中少女们,虽然每日里彩衣翩跹,妆容精致,住的秀楼也不过简单陈设。 “这屋子为什么不住人?”林封提出自己的疑惑道 屋子为什么不住人?”芍药愣了片刻,才答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原先这里就一直封闭的。” “我们姐妹们胆小,从没想过来看看。却是小柳初生牛犊,瞒着我们偷偷推开门来看过,发现里头并不见什么人迹,于是带了我们过来。” “是我发现的,我就想着这个姐姐怎么不和我玩,天天关在屋子里,是不是生病了。” 小柳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是个空屋子,却是香喷喷的,闻着觉得很舒服。” “如此,倒也罢了。” 林封知道她们这些原住民,也十分懵懂,便不再强问,只是又说道“我和朱兄是因为两桩事情来了。” “这其中一桩呢,就是芍药你了。” 说着朝朱孝廉看了一眼,顿了顿又道“另一桩,却是那百合和荷花,怎么不见在园子中?” “你们已经知道了……”芍药也很是吃惊。 “哇~~”小柳突然大哭了起来,她这一路都不太言笑,林封以为她如今心智成熟稳重起来,原还觉得欣慰,不想是另有原因。 芍药一脸沉重的说道“几日前,我们囚禁金甲使者的事情败露了,百合和荷花为了保护我们一力承担被几个金甲使者抓走了。 “也是我的错,她不过代我受过……”芍药说着便开始垂泪。 看着哭泣不止的芍药林封示意朱孝廉安慰安慰。 果然,在朱孝廉轻声细语的抚慰芍药不一会儿就好了。 芍药沉默片刻,才继续说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日她喝了百合的琼浆玉露,不过片刻就苏醒过来。 醒来后听到周围乱糟糟的,依稀有人说起金甲使者。 …… 第五十章侠义之心 芍药这厢正赶往大厅,却没想到百合那边却出了问题。 原来百合将那个被囚禁的金甲使者转移到厢房,正往回赶。 也不知是谁泄漏了消息,或者是金甲使者本领高强,察觉到了不对。 刚刚走到花园里的时候,两个高大威猛,神情严峻的金甲使者,已经在那候着她了。 见到她时,二人二话不说,立时将她押解,随后将她带到花厅。此时芍药和荷花才匆匆赶到。 金甲使者严辞呵斥,说百合行为不端,数次勾结凡人,此次更是囚禁金甲神将。 乱了此界秩序,行为很是恶劣,需要收押到天水河畔,日日受水滴之苦。 这天水河说不清来历,只是水中灵力深厚,很是不凡。 当初小柳只是初生神智时,受了天水河一滴灵水,就很是受用。 然而,这水里的灵力十分强横,当时她用过一滴后,只是站在河边,就觉得浑身被灵力撕扯。 若不是及时离开,刚生出的灵魂就要消散了。 因此,天水河虽然就在距离阁楼百里处,周遭又风景秀丽,又有益于修炼,但很少有人会去玩乐。 “是我不好,那时候,使者问是谁屡教不改不但勾结凡人,更是囚禁金甲神将。” “我……我是准备说话的。” “只是,百合低声承认了,我一时间,又惊讶又有些松了口气。” “最后……我也没有勇气……”芍药眼神含泪道 听芍药这样说,林封不由看了她一眼。 “不是这样的,芍药你不要这样。”桃花握住她的手,“我看到了,百合姐姐,她给你使了眼神,是她阻止你的。” “怎么回事,金甲神为何会发现那个被囚禁的金甲使者?”林封又看一眼芍药,意味不言而喻。 芍药浑身一颤,却垂头不说话。 “我觉得使者们早就认定,是百合姐姐犯了事,若不然,怎么会问也不问,径直将她抓走了。”一旁桃花说道 按下疑惑,林封又问道“那荷花又是怎么回事? “她在囚禁金甲使者的房间被发现了也被押解到天河受刑罚去了。 “此事过去,已经几日了?”林封又问道。 已经有六日了芍药悲伤的说道 此时,朱孝廉将神色倦怠,彷佛好几日不曾安眠的芍药搂在怀里。 林封想到了别处于是问道“金甲使者还在这里吗?或者是在守着百合二人吗?” “那倒没有,”依旧是芍药在回答。 “使者们那日训诫了我等,又将百合和荷花带到天水河畔,就离开了。” “那天水河十分霸道,想来即便是他们,也是有些受不住的。” “那倒是给了我们机会。海棠呢,怎么不见她?”林封记得曾经见到百合和海棠形影不离。 “海棠近日一直在佛堂里,为百合姐姐祈祷。”小柳答道。 “那你陪着芍药去休息吧,想来你们有不少离愁别绪需要述说。”林封对着朱孝廉说道 林封顿了顿又说“小柳,你就陪我去找海棠吧。” 两人找到海棠时,她果然正在念经,神色庄重,面带忧虑。 “你竟然回来了。”海棠睁开眼,慢悠悠地说道。 “不只是我,朱兄也回来了,此时正陪着芍药呢。” “看来你们还有点良心。”海棠这话有些嘲讽的意味,声音微微上挑。 林封笑道“我找你,是有个疑惑,原来我准备找芍药解惑的,可是她现在心情不佳。” “我又想过荷花,她和百合看着亲近,人也没有什么纷争之心,可她也被抓了。” “于是你只能问我了。难道我好欺负吗?” “我怎么敢,海棠姑娘不是个软柿子。” 林封道“只是你和百合关系最亲近,难免同气连枝同仇敌忾,你知道的一定比旁人多些。” 算你会说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海棠从蒲团上坐起来,面朝着林封。 “那太好了。我只是想问 “百合为何……” “为何会被抓是吗?是谁在泄密对吗?她又为什么主动站出来对吗?” “劳烦海棠姑娘解惑。” “我以为你会猜,是她自愿的。” “我确实也这样想过,只是,她为何要自愿去受罚,并且你还在这里念佛。”林封想到这个,似乎是灵光一闪道 百合若是为了保护芍药而上赶着受罚,也说得过去。毕竟故事里的她,已经罹受情伤,一心求死也说得通。 可是,海棠不是芍药,她性格有些强势,没道理看着百合被困不说一句话。 这时候,她起码应当寻找个开口的机会…… 而她,却恰恰选择了沉默。反而在事发后,做着徒劳的祈祷。这不是她,也不应该是她。 海棠闻言,突然笑了,她容貌艳丽,气质妩媚娇艳,此时一笑,四周的群花失了颜色。 “早该知道,你是个见微知著的人。” 海棠将一串桃木佛珠放在小几上,整个人索性站了起来。“请坐,劳先生听我慢慢说。想来先生才智聪慧和法术神通,定能救出百合二人。” “先生可是认定了是百合之事有些疑惑?”海棠抿嘴,也不看林封点不点头,又径直说道“确实是应当疑惑的。” “金甲使者虽然法力高强,严肃正派,却从不毫无缘故就对我们怀疑,更不会有这么重的惩治手段。这其中,一定有人向金甲使者通风报信。” “是谁” “先生不妨猜一猜?”海棠有些狡黠。 第五十一章百合被抓 “这可就有些为难了。若我猜,定然找个与众不同的来猜。” “因此,常人认为你做这事的可能性大,我却不得不说,是百合自己捅的篓子。” 海棠了点点头,却不说话。 林封顿了顿又说道“直觉告诉我这是百合自己的选择。但想来,她不是想死,而是想去天水河…… “让我猜猜,那个书生,被囚禁在天水河是不是?” “是也不是……” “愿闻其详。”难道他还真猜对了一部分吗?林封一脸正色的听着 “事情是我做的,也是百合一起做的。” 海棠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着道“百合倒是想一人做事一人担,不牵连我们。 只是,我和她何等熟悉,她的一举一动,我虽不能说完全理解,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她听说了张生的事,唔,就是她的那个书生。” 林封插了一句道她倒是痴情 林封想起芍药和朱孝廉成婚当日,难怪百合会对他不满。 “你说得是,她是个痴情人但也是个可怜人,自从那个张生之事后,她就开始去找寻他的下落,也在找寻出去的办法。” “她想过要出去的吗?” “她想找个方法让姐妹们能出去…… 想个方法保护进到这里的人…… 她自己倒也罢了,出不出去有什么分别呢……” “因为张生吗?” “不错,只不过他现在可比百合好多了,在天水河中逍遥自在。 人呐,就是比我们这些精怪好,犯了事还能够通过修行弥补。 不像我们,到了天水河畔,只能直愣愣硬抗着。” “原来还有这等好事,只是张生出什么事情了呢?” “还能怎么了,自然是人往高处走了,水往低处流呗。” 海棠此时对那个张生十分不忿,言谈之中难免有些怨怼。 “既然如此,百合又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地去那里呢?” “不去那里,又能够去哪里呢?” “她的心思全在那张生身上,半点都没有留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林封不禁想起了那芍药和朱孝廉来 那芍药和朱孝廉真的会有好的结局吗? “你的出现却让她产生指望” 你当日囚禁了那金甲使者,让她看到了希望,欣喜若狂,只当是上天垂怜,派下了救星。 “只是你转眼就消失了,她找不到你,又寻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将那金甲使者被囚禁的事偷偷上报 海棠似乎终于找回了场子,笑得得意,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此时更加波光粼粼,分明是笑出了眼泪。 “哦!然后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后面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海棠徒手演化出一串晶莹粉嫩的山桃花,执在手中,又挽上单髻,将这山桃插入发间“像不像你们人间的小媳妇? 虽然金甲使者他们本就不解风情,我什么装扮于他们不过是草木山石。 我却也想试一试呢…… 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这不是对林封说的,林封却不能不回答“总是会有机会的,只要这是你自己的意愿。” 说着她又娇笑起来,声音如银铃,脸颊绯红,彷佛很是得意。只是,此情此景,她的话语怎么都令人心酸…… 晚间时分,园子里的姑娘们似乎知道来客了,嘻嘻闹闹的出来了。 一点没有受金甲使者的影响。 林封和朱孝廉,被众人围在中间,讨论如何处理百合之事。 “要我说,孝廉不是读书人嘛,一定可以像张生一样,直接去天水河的。” “这怎么说呢?” “读书人就可以直接去了?” 林封望向海棠,她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你们不要说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了,不如踏踏实实想个办法。”海棠认真起来也有几分架势。 我就是说说嘛,这也是一种方法。只是不知道百合有什么想法嘛?说不定她自己不想回来呢,毕竟……” “牡丹”芍药叫停了她,显然不想她继续说下去。 我又没有说错。”那姑娘比小柳稍微大一些,五官精致,神情高傲,她撅着嘴说话,一派娇憨。 “这倒也确实是个办法。”林封点点头。 朱孝廉此时也注意到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合过分亲热,因此规矩地坐在芍药身边。 “那如今百合姑娘在天水河畔如何了?” “她是想要留在那里等张生,还是愿意回来了呢?” 若是我们兴冲冲去了,她却不愿意回来,又该如何呢?” 虽然还没有想到将百合解决出来的方法,林封却十分笃定,能将百合救出来。 “这……自从百合去了天水河,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她。” “她如今好不好,有没有完成心愿,我实在不确定。” “不管了,将他们两个都带回来就是了,事后怎么样处理,面对对方,是他们的自己的事,这也不是我们要管的了”牡丹一脸洒脱的说道 “如此大家便准备准备吧!”林封见众人也是一脸附和的样子当即决定道 第五十二章潜心修炼 潮起潮落的天水河畔旁。 林封一身月白长袍,正在用神念搜寻百合二人和那张生的下落。 天水河是灵气凝结而成,灵力充沛,站在河边林封就觉得自己的修为在缓缓提升。 过了许久还是找不到人,林封索性修炼了起来。 天水河潮起潮落,于他是一种新奇地体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封陷入了深层次的修炼中随着水流,一个涨潮就被卷入了天水河中,不知不觉的缓缓沉入河底。 …… 天水河底一处巨石上 林封正脸色胀得通红。 天水河的河水随着林封身体的牵引一遍又一遍的刷过林封的身体,随着林封体内的尸丹不停的淬炼林封的僵尸之身钢筋铁骨。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封的脸越来越红肿,红肿的脸上根根青筋鼓动,仿佛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 他体内的尸气也开始躁动起来,在他身体内到处乱窜。 林封只感觉自己成了筛子,就是自己的僵尸之身一身的铜皮铁骨也承受不住到了极限。 但林封却无法停止这一切。仿佛有人在控制天水河非要将自己撑爆不可。 就在林封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突然身体被几只小黄鱼带动了起来。 飞速的朝岸边而去,片刻后还保持着打坐姿势的林封就被几只小黄鱼送到岸上。 “老兄,你这样可就危险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林封双在压制体内暴走的尸气,眼睁不开只能感受到远处一道气息自左边不断靠近。 转眼便来到了林封的身边 来人一股清凉的灵力落在林封的体内,这灵力平平无奇。 然而,这股灵力渐渐没入林封的身体,却让林封体内暴躁的尸气和心中那分戾气得到了缓解。 随着戾气褪去想法渐渐清明,林封只觉得一股清气从丹田冒出,不受控制的尸气开始按部就班,被这股清气带着在周身行过一遍,又回到丹田之中。 林封清楚地记得,刚才有人为自己输入了一道灵力,才让他的尸气顺畅起来。 他抬眼一看,果然有一个腆着肚皮的七尺大汉,穿一件墨蓝色短褂。 着一身灰褐色短裤,光溜溜的头因为一脸横肉,看着十分和善。 “多谢兄台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林封拱手,对着一米开外的高壮汉子道谢。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此离去吧。”汉子粗着声音说。 “什么?” “我就是值守的使者,你要救的人就是我要看管的人。” “你也不要说什么忘不忘记的,既然要报恩,不如就这么走了,省得让我不好和上面交代。” 汉子理直气壮。他一双眯缝小眼笑咪咪的。 “不行。”林封就脱口而出道 “你这人说要报恩,我就给你机会报恩,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缘。” “你怎么却出尔反尔。”汉子怒目而视。 修道之人,都是不能轻易沾因果的。 虽然林封根本不信这一套,但汉子给他机会报恩,及时了却因果,林封也不好让对方失了面子。毕竟对方才救过自己。 “多谢兄台宽厚……只是,能不能换一种报恩方法。” “百合姑娘本就是冤屈的,我正准备去找使者们替她洗刷清白。” “我若是走了,她就得含冤被禁于此了。况且,她的事也是因我而起的……” “报恩有许多方法的,我这次不会强行救走她,也就不会耽误你的看守职责。 “君子有所不为,我做不到为求心安就对百合姑娘的苦难熟视无睹。” “我们又没有关着她,也没有少了她的衣食,怎么就是苦难了。” 你们这些书生说话太麻烦,对了是理,错也是理,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们了。” 汉子嘟囔着,走了一个张生还不够,又来了一个。 “你说她有冤屈,什么冤屈?” “这……不知其他金甲使者们在哪里?我想当着他们的面说。” “你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汉子哼唧一声,拍拍胸膛,意思十分明显。 你……这略有些反差。 “我上次也见过一个金甲使者一身金光与你天差地别。 “嘿嘿,那是我的一个对头呐。他们惯会做这门面功夫听说上次还被人囚禁了起来被好一番折磨哩” “你说我像不像你们凡人说的屠夫,你看我这壮硕肌肉,还有这一身短打。”大汉笑嘻嘻道 像,很像!林封笑着说道 “我之前见到的小黄鱼是什么?”林封突然转移话题道 “小黄鱼?什么样子的?” 林封指着河中说道“就是在河里嬉戏的几条鱼。难道你没有见过?” 有三寸长,身上的鳞片是浅黄色,像细碎的金子。游起来特别快,还可以引动波浪。” 大汉瞅了半天,才焕然大悟“哦,你还下过水?真是命大,百合不在河底。” 林封对大汉答非所问不禁有些无奈。 不过,林封捕捉到另一个消息。“百合不在河底,在哪里呢?” “嗯,就在那雪……”大汉意识到似乎透露了过多的消息。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说的鱼我见过,就是有福相的鱼” 福相?原来使者的文采如此好。 “为什么它们能够在这水里游走,我之前试过到水里,时间一久灵力刷过身体,就感觉血肉有些撕裂感方才若不是及时出来说不得会被这满河的灵力撑爆不可。” 而且这些鱼还能养得这样好。 这个,当然是有秘密的。” 大汉凑过来“我跟你说,这鱼呀,可是佛家至宝,叫做警昏宝鱼,对之念经可以警昏聩,明心智。” “正因为它们不凡,寻常河水难以寄身,于是有佛徒上天山引了这千年莲池水来。” “毕竟有上千年积淀了,灵力成液,你不过刚刚丹成,身体虽然是僵尸之身铜皮铁骨,但终究没有到不化骨,怎么能够抵抗得了它的恐怖力量呢?” 第五十三章从长计议 “这鱼可是有什么是来历不成,不曾修炼过,肉身竟然还如此恐怖?”林封望着河中的小黄鱼诧异的说道 大汉仔细想了一会儿才道“还真叫你说中了,这警昏宝鱼是有些来历。 相传,数百年前有佛子降世,于人世间历劫,坐化后,不知道怎么了,佛子舍利流出,被一条大鱼张口就将佛子舍利吞了。 然后门人们就发现这大鱼能够听懂佛家经义,也爱听这些,大家就将它带了回去。 这大鱼品格贵重,只是寿数有尽头,千年的时间寿数也尽了死前也就繁衍了十数尾小鱼。” “你说的是这些小鱼? “不错” 大汉一声叹息“后来,门人发现,对着这些小鱼念经,能够深思通明,进步神速,于是就将这些小鱼带来了天界。” 他这样说,林封越发觉得这鱼十分宝贵于是问道“使者你知道,我本不是此界中人,因缘巧合,才来到这里。 “不知道此界中除了你们金甲使者和那些花妖,可否还有其他人。” “没有,那些花妖连同金甲神将一共就只有百十来个人,要说陌生人的话,你们几个闯进来的书生可不就是陌生人!” “哦!对了还有那大殿上的带来警昏鱼的几个和尚,老和尚和小和尚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人。” “嗯?”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大汉突然掐指一算。 片刻后面色一冷道“你将那些花妖都送到哪里去了?” “使者……” “别磨磨唧唧,这里可不是寻常地方。” “你来了我没有处罚你,是我看你顺眼。” “可是她们出去,就是乱了法则。” “你快快把她们的去向说清楚,我将她们抓回来,再带你回去请罪。” “使者,你听我说,人各有志。 她们做错了什么,怎么就不能出去了,难道又要将她们,造成百合这样的悲剧吗?” “她们有什么悲惨的?这里终日安静祥和,不用忍受饥寒之苦。” 大汉低声说“她们本就孑然一身,最应当明悟的,只有自身强硬,才有未来可言。” “可你看看,她们追求的又是什么……” 大汉这是怒其不争的说道 林封曾经也有过这种想法,很能理解大汉的心思。 于是劝解道“你是这样想,是因为你不是她们,是因为你经历过世事。” “可是,她们都是些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小女孩,经历过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扑到的蝴蝶死了,院子里的花谢了这样的小事。” “没有人去教化她们,也没有任何的危机去督促他们,她们会沉下心来专研修行吗?不会” “不知道人世间的疾苦,她们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大汉小声道可是她们本是芸芸众生之中极其普通的花朵,是我们点化了她们,她们才有了悠久的生命,可以逍遥世间。” “她们是我们创造出来的,难道,她们不应该按照我们对她们的期许来行事吗?” 听完大汉的话后,顿了顿林封才大声说道“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逼着别人走上一条她根本无法理解的道路。这样真的好吗?” “况且,即便她们是得了你们的点化才有了生命。”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要用一生,用自己的一切来偿还这份恩德。” “她们,也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可是,她们生来的作用,就是在画壁里……”大汉声音越来越小的说道 “没有人生来就是要做什么的。” “只要是有生命能够思考的生灵,就不会永远按照别人的意愿来生活,哪怕那个人是她们的父母。” “她们可以尊敬你们,可以敬爱你们,可以每日认真诵读经义。” “可是你无法要求她们完全按照你们的意愿来过活。” “你这样会害了她们的。毕竟,她们只是花木成精,去了凡间,如何能够存活。”大汉终于有些松口了。 “难道,你反对她们和凡人牵扯,是因为这个……”林封诧异道 林封觉得任何一个知道这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恐怕都不会认为这是在为了她们好。 囚禁她,折磨她,是为她好? 阻止她寻求自己所爱是为了保护她? “人妖殊途。”大汉坚定的说道。 “可是你们不是一直说众生平等吗?” 林封眼睛一眯忍不住岔入另一个话题。 “那是我们对人和妖怪的态度。” 你看,我们将无依无靠的花妖们,好衣好饭地养在这里,反而担心人类会给她们带来危险。 我们并不会因为她是妖怪就看低她们,也不会因为她是人类,就高看她们一眼……” 大汉说到这里,脸上是一种慈悲和怜悯之色道“只是,人类会理解吗? “他们不是总是喊叫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 “连我这个大老粗都知道的道理,她们总是不明白……” “想不到你们还有这种想法。” 林封叹息,就他所知,壁画里的姑娘们可理解不了这么隐晦的感情。 反倒一个个惧怕金甲使者们,恨不得能够躲着他们走。 “那你们怎么把百合关了起来?” 林封不解的问道 “有第一个,难免就有第二个。不惩治了百合,其他人怎么会知道做错事的后果。 另外,那个张生也走了,正好也让她过来静静心神,省得总是为个凡人就晕头转向的。” “这么说还是为她好了?而且张生不是在天河里吗?百合也是知道这个,才自愿被你囚禁于此,这是怎么回事” “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纠结这些细节。那些只是谣言罢了” “而且我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何必在意这个无伤大雅的过程呢。”大汉说得轻飘飘又淡然的说道 若是百合因此看破,就是功德无量。她日后扶摇直上,岂不妙哉?” “若是她看不破,在这里待着,也不会致死的。” “你们常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替她了断,应当断的,难道不好吗?” “罢了!你真要找她,便去东边的一个洞窟去寻她吧!” 离开天水河后林封眼睛一眯,像是与人对话一般自言自语轻笑道“她们都逃出去了,我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出现。” 第五十四章牵肠挂肚 离开天水河林封施展御剑术往东边飞去,那洞窟似乎在皑皑雪山。 看着远远可见的一团白光,林封原以为雪山就在眼前。 谁知道过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雪山山脚。 等到林封快无法维持御剑术的时候,终于听到潺潺水声。 抬头就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雪山顶。 雪山前有一条宽阔的河流,从雪山流向天水河。 这水里却感觉不到暴虐的灵力。 于是林封终于能放开心修炼一会,恢复体力。 河水清澈见底,有些冰块顺着水流流向下游。铿铿锵锵。 使用御剑术,以林封的速度很快便上去了。 山顶和溪水中都有冰川,然而,林封走到山脚下后看到的雪山却变成了一片苍茫的戈壁和浅浅的黄沙。 往上是一道宽阔的斜坡,依稀能够看见有一个洞窟。 “想来应该是这里了。” 过了几个呼吸时间,林封到了斜坡果然看到一个斑驳的洞窟,原来是一个拱桥形状的入口,是黄土夯造而成的。 进入洞窟里,有一阵凉飕飕的冷风,这里的风干涩涩的,没有一点水汽。 十里不同天,没想到天水河畔也有两个不同的世界。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趟来得值不值得,那画妖是不是在里面。 “咳咳~”林封压下心中所想刚进去就被卷了一把黄沙进了嘴里 因为感觉这里有出口,林封只能皱着眉头,继续往里走。 洞穴里黑黢黢的。 因为是僵尸,林封天生适应黑暗的环境,尸气凝于眼睛,能够看清楚四周的东西。 “画”林封诧异的看到一副壁画 这里似乎也是一处壁画,只是和寺庙的画壁不同,寺庙上的是美人如花,繁花似锦; 这里却是妙罗天女,吉祥天女。 这一路都是些色彩艳丽的壁画,主题都是人物,或悲悯,或慈悲,或欢快,或狡黠,不一而足。 人物的面庞和着装也渐渐变化,从圆盘脸大眼睛,到细长眼方形脸,人物渐渐露出手臂,带着金钏。 走了有百十来步,到了一个路口,上面的壁画笔触灵动起来,线条流畅飘渺,衣着繁复美丽。 只是,正中是一个坐在莲台上双面菩萨,一边是面露慈悲的夜叉,一边是一个面露诱惑之意的天女。 林封按下心中猜疑,向里面走去。 这一路阴森森,只有林封的鞋底在沙地上摩擦的声音。 进了这处洞穴,墙壁上更加丰富起来,面目黢黑夜叉,开始着华服,面带庄重,神态举止有了几分仙气。 最后一幅图上,虽然艳丽的颜色有些剥落,只留下不平的、色块斑驳的残色,可林封一眼就认出来这幅壁画来 一个慈悲又悲伤的古怪面容,走近些林封又仔细的观察了石壁。似乎看出了些门道,又走动起来。 林封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飞天仙女,和其他飞天仙女没有区别。 林封在仙女身上试探的敲了几下。她身上似乎有铃铛,叮玲玲应和。 仙女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像一枚光泽璀璨的宝石。 “你来了,你还是来了。果然佛子的预言从不出错。” 一个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空洞洞的有些回声。她坐在宝台上,垂首看着座下的林封。 “是你引我来的?你是谁?”林封一贯的沉稳,一贯的温和。 “我原来也是壁画里的一个少女,后来遇到了一个凡人。 与他相爱相守,可是后来我看破红尘,早早醒悟,苦心修炼,如今你瞧,我已经位列仙班,而他,却不知道在哪里呢……” 女子说着,兹兹娇笑两声,似有些嘲讽又有些魅惑,很快又恢复雍容慈悲的女仙。 “只有真正了悟的人,才能够看到我给你们的指引。” “是吗?” “没错,有很多人和你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没有看到梦境,进不到这秘境。” “也没有这份佛缘……” 只是你,我对你寄以厚望! 你可以成为另一个我,甚至超越我。去吧!” 女子越来越癫狂,越显得林封过分冷静,甚至有些漠不关心的寡淡。 随着女子的癫狂林封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一副罗刹夜叉图。 …… 他们为何那么着急?” 林封拦住其中一个夜叉问道。 因为林封的夜叉话说得地道,那行人虽然觉得奇怪,也只当他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回答道 海市开放了! “海市开放了?” “是啊!海市是龙宫和夜叉国共同举办的,一个月一次,海底出产珊瑚、珍珠,也有食盐、海藻之类的吃食。” “夜叉、罗刹们虽然不识美丑,却知道这些珊瑚、珠宝都是难得的宝贝。” “也知道食盐和水草的好处。况且,这里的龙女们能够织出霞光浮动的云锦,送到北边去交易,能够获利百倍。” 一旁的夜叉把神奇的海市一说,林封便起了兴趣。 跟着人潮走,就看到人群拥挤的地方,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人类在摆摊。 虽然夜叉和罗刹相貌也不好看,可终究能够看出人类的样子。 那些摆摊的人类就不同了,他们有五官却不一定有如同人类一样的四肢,头颅、须发、肤色,五花八门,一看就知道这人到底是鱼虾还是海蟹。 “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地方。”林封感叹,他对摊位上的珍宝很有兴趣,那一匹匹云锦,竟然光滑细腻,灼灼生辉,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第五十五章沉稳和担当 “马王爷!马王爷” 突然一群顶着鱼头和虾头的少女和几个夜叉少女,撞开挡在她们面前的林封,嚷着朝前面跑去。 “马王爷!” “马王爷,你好俊俏啊!” “马郎,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一个头上顶着个大鱼头的少女一脸伤心欲绝的说道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一时间,在摊贩前头转悠的夜叉们也个个伸长了脖子,挤到路中间,欢呼着一个人的名字。 林封心里好奇,这么大排场,不知道这个马王爷是个什么人。 不一会儿,大家就簇拥着一个少年缓慢的前行。 林封何等眼力,一眼就穿过人潮,看到里头穿锦衣华服地少年。 黝黑的皮肤,将五官遮挡住了,眉毛稀稀疏疏几乎没有,嘴唇发紫,看起来略带有几分的猥琐,也不知为何得众人的拥戴。 他周围有四个高大粗壮的夜叉,高达一丈,方口阔鼻绿豆眼,看着孔武有力但丑陋非常。 马王爷温和地招呼夜叉们,似乎是熟识的人,就近说话,十分亲热。 “王爷如今当了大官了,可还记得我们?” 有人挤进去,大声问道。 马王爷淡然微笑“我初来乍到的时候,都是你们帮忙,才叫我得以生存下来。 如今我有幸被国王赏识,怎么会不记得诸位的恩德呢?” 那人还要说什么,就被其他人挤出去了。 众人都问他公主是何等容貌,大王如何威严之类的话。 马王爷知无不言,语气谦和,直到将他送到一条山道,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这下子,也不做生意了。几个人围成一圈,开始议论马王爷的事情。 林封在旁边一听才知道,原来这个马王爷也是从外界进来的。 不过,这个马王爷刚来的时候,可不是个受人待见的人。 …… 海市上林封拿着些用金精换来的银两,就把这里弄清楚了。 原来这里有一处龙宫,名为翻海龙宫。龙王呼风唤雨、法力无边 他在这里建了龙宫,拢了许多虾兵蟹将过来做侍卫。 虽然这里和夜叉们同属一国,却分为两个区域,属于不同的人管领。 国王管理夜叉国,龙王统辖海底龙宫。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虽然品种不同,夜叉和海人都相处得不错。这海市也就因此而兴盛起来了。 林封正听着众人的谈话,就看到一溜浅红袍子的大汉整齐地跑过来,手里都拎着木板和锁链等物。 一旁的行人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路引拿出来看看。” 为首的是一个颜色稍重的红袍汉子,他颧骨突出下巴拉长犹如一张马脸,面庞红如漆,看起来奇丑无比。 旁边拿夹子的红袍大汉,听到他问话,都把木板子抬起来,指着林封和几个夜叉罗刹,给予威慑。 “路引?” 林封从怀里掏出竹片,为首的大汉拿过去一看,也不知是如何操作的。 竹片竟然如一块碧玉一般,有汪汪的水润光泽闪现。 “路引没错。”大汉把路引还给他们,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要到我们夜叉国来?你的路引是谁给你的?” 林封把事情细细说明了。 这大汉虽然一直有些怀疑,可林封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破绽。 见林封滴水不漏,大汉就使了个眼色。 拿着木夹的大汉刷拉拉围住了林封,木板扣住他,企图用锁链将他锁上。 林封也没有反抗。 大汉道“虽然你有路引,就可以正常进入我们夜叉国罗刹海市,但长得这么丑,实在影响了我们罗刹海市的形象。 我要把你驱赶出去。你不要反抗,若是不小心伤到了你,我也不负责。 “驱逐出去?若是出去,我又能够到哪里去呢?”林封问道。 大汉见已经将他锁上,说道“咱们罗刹海市内不能接受丑男, 你若是确实没有地方去,不如就跟他们去矿山,那里能够供应你一日的伙食。” 众人以为他会反抗。 可林封却没有任何反抗地答应了。 大汉看着被人抓走的林封,还是有些想不通。 他盯了林封几天,像是突然出现在这罗刹海市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事生产,手中的银钱却像是永远也花不完一样,大手大脚的挥霍无度,定是奸细,否则如何解释他的行径? 这次林封被算计进了夜叉国,记忆已经开始有些遗失,即使每天都将以前的事件件记录下来。 第二日翻看可还是会忘忘记许多,只有那经常出现在脑海里的找寻画妖一事一直在支撑着林封的记忆。 所以林封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画妖,不然只怕再过几日自己会连自己是谁都彻底忘记,沉沦在这画中世界再也出不去。 离开罗刹海市的路上,一路上很多人在谈论马王爷。 林封才知道原来,那个马王爷,曾经也被驱逐过。因为他长得丑陋,有碍观瞻,并且没有正当的身份。 马王爷体态羸弱,不堪重负,去了矿山没几日,就受不了了。 这里的居民都是挖矿为生,因为地形起伏,少有种植的作业。 马王爷失了矿山的工作,就只能在山林间穿梭找一些能吃果子,每次都能找到一些新鲜的果蔬。 矿山土地贫瘠,粮食匮乏,能吃的草和树皮都有人虎视眈眈,更何况山林里鲜美的果蔬? 马王爷的行为,惹了许多人的眼,每一次找到的食物,都被人洗劫一空。 第五十六章安排 也不知道马王爷想了什么方法,消失一段时间后,再出现的时候,五官就俊美起来了。 这里的人,都只是体态强健,但若说长得“俊美”,实在很少有人有这种福气。 马王爷的长相一下子就得到许多人的喜爱。 因着这一副好长相,马王爷被举荐到了朝野。 不多时,就得到国王和公主的青睐,被授予官职,给予许多财宝赏赐。 这倒是奇怪了。林封回想了一下马王爷的长相,虽然说五官有些平凡,却能够看出来精致的底子。 那这位马王爷是如何在短短的日子里,改头换面,实现人生的逆袭的? 林封带着疑问,在走向矿山的半路上将那几个守着自己夜叉杀了,偷偷原路返回。 以马王爷的神秘之处,说不好能够帮助自己找到画妖。 一番打听,如同那些人说的,马王爷住的地方离矿山近。 他原本在都城做官,不知为何,突然提起想要回到矿山。 陛下和公主宠信他,他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就这样,国王任命他为罗刹海市的守城将军,还给他在矿山建造了一处豪华的寓所供他居住。 当林封来到马王爷的府邸,才知道自己慢了一步,马王爷已经回过府又出门去矿山了。 林封御剑来到了矿山用神魂开始查探马王爷的所在。 突然在一个地方,发现一股不弱的灵力波动。 林封最开始有些忌惮,却发现那灵力只是筑基境界。 于是,大胆地窥探过去 没想到竟然发现是散发灵力波动的正是林封一直在找的马王爷! 可这人真是他刚才见过的相貌平凡的男人吗? 端正的鹅蛋脸,秀丽的丹凤眼,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材颀长,除了肤色有些碍眼之外,怎么看都是翩翩佳公子呀! 难怪许多人说他以前容貌“丑陋”呢。 果然,这人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用清澈的熔岩水,清洗脸部。 淡淡的灰色污浊浮出,这人竟然分外白皙,灼灼然如明珠。 马王爷用一块干净的白纱布洁面,暂时恢复了俊美秀丽的面容。 算了一下距离,数息的功夫就能到。林封用御剑术飞到那座山口。 这是一处荒山,确切的说,是荒废的矿山之一。 因为过度开采,这里曾经坍塌过几次,渐渐地,就没有人愿意到这里采矿。 久而久之,这里就荒无人烟了。 来到洞窟前林封用穿墙术,穿过厚厚的山壁,藏在山石和土层之间。 偷偷看着这个盘腿打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块上的青年。 马王爷竟然在山洞里开始修炼了起来,修炼的还是佛门的功法。 只见他的身上散发出道道佛光,赫然已经是筑基大成的修为。 见马王爷一时半会没有停止修炼的打算,也开始原地打坐修炼了起来。 没想到,这山洞,竟然灵气浓郁,胜过黑山百倍不止,只有天水河中可以媲美。 只是这里灵气不知道为何没有凝结成液体,也就没有了天水河的那份凌厉,很是温和最适合修炼。 以至于林封修炼的有些忘我了。 难怪这里的人,都高大雄壮,虽不修炼,也体魄强健。 林封结成尸丹之后,着力于算计画妖,找出画妖的原形,于修炼上就不免有些松懈。 这一回修炼,有一种水到渠成、水滴石穿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封感觉自己连肉身竟然都有在增强几分 停止修炼后,发现马王爷已经离去的林封就寻了个有水的地方泡了泡身体。 只不过片刻身边就有许多小鱼小虾翻着肚皮浮起来。 “怎么回事?”海底骚动,一阵阵波涛翻滚。 听到动静,林封很清楚,恐怕有人来找麻烦了,自己尸气溢散这些鱼虾只怕是被他活生生毒死的。 不等他避开,海水里头就钻出两个螯子通红的蟹将,举着通红壮硕的螯子向林封喝问道“是你在海面作乱?” 看着林封身边成百的小鱼虾,这些蟹将也得生气。 夜叉国和龙宫可是有协议在先,不食鱼虾。 因此,这还是十多年以来,蟹将第一次看到大规模的鱼虾死伤案件。 “你用了药?什么药?”另一个蟹将直截了当地问他。 这么一大片,不可能是单纯的人为。 在面对蟹将的指责的时候,林封承认,自己的行为不妥,他也愿意开诚布公地解决问题。 “你不是夜叉国的人?你为何进入夜叉国?” 虽然看不出年纪,但是后来说话的蟹将,明显语气和表达都沉稳许多,问的问题,也屡屡切中要点。 “我是从黑山而来,非夜叉国人。” 我非有意为之,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二位满意 蟹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才对林封说道 “这些都是没有修为的小鱼虾……您看着给点补偿吧!”还是年长的蟹将先说话。 林封笑道“既然这样,你们需要什么?粮食还是银子?” “粮食”年长蟹将抢先道 还没等蟹将说完,林封就将其打断道“不如这样,你们带我去翻海龙宫见龙王,这赔偿我会十倍赔偿如何。” 说着林封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不由分说的塞进蟹将的怀里道这是我采灵药炼制而成,于修炼很有好处。 …… “哦?口气这么大?” “你害了我们这么多族人,还要见龙王。” “劝你老实交出刚才拿出的所有丹药否则,否则就只能请你去龙宫和新驸马作伴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阴测测地响起。伴随着海水的汩汩声,一个绿色头发的青年,从分隔的水草和海藻之间游了过来 第五十七章权宜之计 热火朝天的矿山中五大三粗面貌丑陋的夜叉正在凶神恶煞的干活。 在这里干活的夜叉,大多是资质不好的普通人。 他们无法进一步修炼成为将才,为了谋生,就选择在矿山干活。 因为夜叉国多矿产,事实上,若没有下等人在矿山周旋,将矿石珠宝换成粮食米面,这些挖出来的矿石,在夜叉国简直一文不值…… 将两个蟹将和巡海夜叉打杀后,林封施展御剑术飞出了矿山,片刻后就到了马王爷住处。 那一日没有仔细看,这回敲门的时候,林封才发现,这府上到处都是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的百合花,实在叫人眼花缭乱。 看样子,为了迎合马王爷的审美,只是他一个男人怎么会爱百合花? 百合?听到这个词林封莫名其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脑海里就是没有映像。 敲了许久见没有人来开门? 林封正想着要不要穿墙去看看,谁知一旁一个中年夜叉跑过来告诉林封道 马王爷被龙宫抢去做驸马了,府上的下人听说马王爷回不来了,就拿了他的家私,陆陆续续地散了。 “驸马?” 林封突然想起那巡海夜叉和蟹将们的对话,难道说的就是这一位? “不知道是龙宫的哪一位公主的驸马?您知道是怎么找上马王爷的吗?” “龙宫里只有一位龙女,听说名百合,听说是个绝色美人。窈窕淑女,只有君子堪配。 咱们马王爷相貌出色,仪态也大方,在我看来,也只有他能和公主相配了。” 夜叉说着,目光神往起来,仿佛那个陪着公主的人就是他自己。 “我听说龙宫的婚礼已经开始筹办了,日期定在这几天,有许多大妖怪会去参加这场婚礼。 想去龙宫参加婚礼不知道需要有什么凭证吗? “想去参加龙宫婚礼,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们有邀请。”中年夜叉答道 “怎样才能够得到邀请?”林封皱眉问道。 “你还真想去呀?” “这请柬,据我所知,可只有各路神仙、大妖们能够得到。” 夜叉嘲讽地笑了“你若是个有本事的,就在家中坐着就是,自有人给你送请柬。” 夜叉看林封夜叉国的话说得流利,都没有其他猜想,就把林封认成了下等的夜叉。 下等的夜叉就是这种身高体态的人,这种人生下来就注定了在武道上没有天分,只能走其他的路子。 “好了,我还要去换班,你有时间在这里磨叽,不如去寻些门道换取钱财说不定可以换一张请柬。” 中年夜叉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转眼几天时间过去了,虽然林封看似无所事事,却在来夜叉国罗刹海市的这段时间,结识了不少法力高深的老妖怪。还有不少水里的精怪。 就连前几日杀的几个夜叉都被林封用丹药请他们摆平了。 林封在夜叉国买的一处宅子里一个背上背着龟壳的中年人向林封作揖道 “仙人,我家公主和马王爷定在本月初七,也就是两天后举行婚礼。” “龙君特命我来邀请您前往观礼。” 自称是信使的中年人恭顺地说道。 林封笑道“现在就出发?都有哪些人?” 信使拱手“端看仙人何时方便,随时可以出发。” “至于来了哪些人,仙人恕罪,在下出来的时候,只知道应邀而来是金鱼王和蛇姬大王。 罗刹海市城主也在路上了,夜叉国王明日就会过去……” 林封笑道“走罢,我正想去参加公主的婚礼呢。” 信使大喜,在前头引路,带着林封往海边去了。 走了一路,到了港口边,港口没有一个随意走动的人,只有两三个甲胄威严的士兵,背着红缨枪在港口边往复走动。 信使还和他们熟稔地招呼了才离开。 路上林封问起了夜叉国,夜叉罗刹们修炼的武道。 信使恭敬的回答道“仙人有所不知,夜叉国人口不丰,尤其是有武道之力的人。” “算起来,没有修炼能力的人都到了矿山。” “剩下的少量的资质突出的,都被请到国都去统一培养了。” “这罗刹海市只是一个小城市,养不了那些资质好的人。” 信使发现林封对这些颇为感兴趣,顿觉找到了叫仙人满意的方法。 一路上把知道的有关于夜叉国的事情,都跟林封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海岸边。 蔚蓝的海水一碧如洗,波澜不兴。 信使站在岸边,拿出一颗透明的珠子将两人笼罩在一个光圈里后,说道 “仙人请” 林封跟着信使走入海中。 两人走到的地方,海水如被撕裂一样,断作两截,叫林封从容走过,不沾湿一片衣角。 信使带着林封一路往海底钻,渐渐就能看到珊瑚群和一群一群的小鱼,还有摇曳的水草和一些不认识的东西。 这些生物,见到林封和信使,都亲热地凑过来蹭蹭,在信使的驱赶之下,才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原来轨迹。 “仙人见笑了,这些小家伙喜欢海里的味道,这颗宝珠是丞相之物,他们觉得熟悉才来亲近”信使在一旁慌忙解释道 “无妨”,林封笑着回应。 再往海下走,就能够看到一个个海蚌,不时张开嘴呼吸,呼吸的时候,腹内的珠子就会一闪一闪,发出温润的光芒。 有点人形的虾妖也渐渐多了,一个个红得如同被煮红。 信使将林封引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才离开。 林封等信使走了,才静心打量这里的装饰。 看来人们说的,龙族好财还真是确有其事。 这里的建筑物上面,都是真金白银,碧玉堆砌,珠宝点缀,叫人目眩神迷。 就连这里的茶几摆设,都是灿灿的黄金,林封透过窗户看外头,有一棵高大的如冰霜一般的雪树,挂满了晶莹剔透的灯笼。 有人走过时随手摘取,不一会,原来的地方,又会长出一模一样的灯笼…… 第五十八章歧途 第二日龙宫的婚礼如期而至,到处挂满了红色的水母,七彩的喜字,好不精彩。 …… 眼前人平静的情绪让百合很放心。 她没瞧见这个未来丈夫的模样,但从他温柔的举止来看,大约也不会太差。 百合被他拉着送入花轿,他一路做得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个需要倍加呵护的娇弱女子。 百合坐在花轿里,偷偷掀起帘子,想去看前面父王给自己选的夫婿。 然而马王爷驾着海马走在前方。 反而是一眼看见了守在边上的荷花,荷花察觉到百合的动作,朝她勾了勾唇角,眼里全是了然的笑意,似乎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 百合仿佛是被人看穿了心思,还是被一个小孩子看穿心思。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尴尬,赶紧放下盖头和轿帘,乖乖坐了回去。 坐到轿子里后,百合开始盘算未来。 百合思索着,听着外面吹吹打打了许久,虾兵蟹将抬的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她听见轿门被人猛地踹开,在一片哄笑声之间,那一方红绸又被递了过来。 马王爷笑着道“公主,我带你进去。” 百合握住红绸,看着脚下,被马王爷拉着往前。 她走得稳当,马王爷提醒得细致,周边是这片海域的各路妖精和夜叉国的来客在窃窃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小,却也足以让她听到。 一只蛇妖道“听说公主好看。” 另一只蛤蟆道“谁说的” 蛇妖道“蛇姬说的,特别漂亮。” “能比那个第一美人夜叉国公主漂亮吗?” “蛇姬眼光很高的,肯定比夜叉国公主漂亮!” …… 百合听着众人率真的言语,忍不住带了笑意。 马王爷也听到了,略有些尴尬,想着公主肯定是听到的。 于是扶着百合过火盆的间隙,他在她旁边小声道“等一下就好了。” 百合听到这话,实在有些忍不住,笑出声道“无妨的。” 马王爷听到百合公主的声音,虽然还没见到百合的样子,却也会想,这样的姑娘,一定是很好看的。 他心里有些期待,带着百合到了大堂上。 两人按着礼官的唱和声拜了天地。 这一路很顺利,百合心里高兴,也多了那么几分期待。 她内心很平静,一种从容放松的欢喜,在最后直起身来的时候,蔓延开来。 她站在马王爷面前,很想掀开盖头看一看面前这个男人。 她感觉马王爷应该比她高上半个头,直觉觉得马王爷应该是个稍稍文弱一点的男子。 百合站着没动,旁边人上来扶她要回房中。 旁边来观礼的熟识夜叉上前来,起哄道“王爷,赶紧去掀盖头吧,别喝酒了!” “对对,”其他夜叉跟着大喊“王爷去掀盖头!我们不要你喝酒!” “不要取笑在下了!”马王爷红了脸,同他们道“一切按规矩来!” 说着,他又有些担心百合公主不高兴,扭过头,小声道“公主,你先去等一会儿……” “相公一会儿就来吗?” 百合小声开口,那声音柔软清脆,马王爷心里软成一片,小声道“嗯,不会很久。” 啪啪啪~ 突然原本在酒席中的林封突然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说道“好戏,真是一场好戏” “公子为何打扰我的大喜日子”马王爷看着林封皱眉问道 “你是谁为何来闹事?”座上的翻海龙王铁青着脸看着林封喝问道 “对啊!你是谁家的孩子,今天是龙宫的大喜日子,怎么这么不识礼数” “可能是公主的旧情人来抢亲来了” 一旁的众多夜叉和妖怪一副看热闹的说道 林封也不理会众人的话也不回应龙王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从前有个姓张的书生,他偶然来到一座寺院,那时的寺院,只有一位云游四方的老僧。 老僧见有客人进门,便整理衣服出门迎接,介绍寺院的风景。 寺院里有间房子里面的墙上绘制的壁画非常精妙,人物栩栩如生。 墙上画着好多散花的少女,她们中间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头戴百合花的少女。 书生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想来一定是为了科举禁欲太久,对着壁画想入菲菲了。 “哈哈哈哈” 众夜叉和妖怪听到着都哈哈大笑,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林封调侃了一句后继续说道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飘飘悠悠,像是驾着云雾,来到了壁画中。 只见殿堂楼阁重重迭迭,早已不是人间景象。有一位老僧在座上宣讲佛法,众多僧人围绕听讲。他站立其中。 不一会儿,好像有人偷偷牵他的衣襟。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头上别着百合的长发少女,正微笑着走来。 书生跟着她,少女走过了曲折的栅栏,进了一间小房子。 房内寂静无人,书生就去拥抱少女,少女也不反抗。 不久,少女关门出去,嘱咐书生千万不要弄出动静。 夜里她又偷偷前来,少女瞒着闺蜜偷偷藏了一个小秘密。 两天后,秘密被闺蜜们发现,一起把书生搜了出来。 一个闺蜜严肃的说道“肚子里的孩子不小了,还想垂发冒充处女吗?” 于是众人拿来头簪耳环,让她改梳成少妇发型。 少女很害羞,另一个闺蜜解围姊妹们,我们再待恐怕让人家不高兴了。说完一群人嬉闹的离开。 书生见少妇装扮的百合少女正想上前亲近 忽然,传来皮靴走路的声音,还伴随着绳锁摩擦的声响,旋即就是乱纷纷的喧哗声。 少女惊起,与书生一起偷偷向往外观看这个时候谁来扫兴呢? 只见门外有个穿金甲的神人,脸黑如漆,手握绳锁,提着大槌,女孩子们都围着他。 金甲神问道“全到了没有?”众女答“全到了。” 他又说道“有藏匿下界凡人的,要立即告发,不要自己惹火烧身!”众女异口同声“没有。” 这时突然金甲神目光凶狠地扫向周围,好像发现了什么。 百合少女非常害怕,让书生赶紧跟着自己从墙上的小门溜出去。 许是林封说的故事精彩,众夜叉和妖怪没有再吱声,只是仔细的听着。 书生对壁画中的百合少女痴情不已,并“放任”自己去游荡,但最终还是回到了现实中。 这一切如“梦幻泡影”一般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耐人寻味的是,书生后来也许真的在人间找不到幸福,许久之后又来到了画壁世界,只是这次他进入的却不是原来的那个画壁世界。 …… 第五十九章老气横秋 林封扬起笑容道“马兄,你觉得我说的这个故事怎么样。” 马王爷,脸色比较苍白,看着林封说道“抱歉,在下听不懂兄台说的是什么,今日在下成婚还望兄台,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生事。” 林封看着马王爷和百合还有大殿上的所有人大喝道 “一切如雾亦如电,如梦幻泡影,作世观。” “你们难道到现在还没有醒悟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夜叉举起一把铜锤一边向林封冲了过来一边喝道“哪里来的下等夜叉敢来这生事,看打。” 林封目光微冷的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夜叉,嘴角微笑着拿出一张地狱图向上空抛去。 瞬间地狱图如一张巨口一样笼罩高大夜叉,高大夜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地狱图吞噬了进去。 就在众人惊骇时,地狱图突然飞快变大,像一块遮天蔽日的黑布将整个大殿笼罩在其中,一瞬间就将在场的众人全部吞噬进了图中。 片刻后原地只剩下三人,一人林封,一人是龙女百合公主,一人便是马王爷。 “百合” 百合未料到这时候的林封会对她开口。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百合面上一僵,眼眸微微睁大。 她按捺下心中惊骇,沉声道“公子何出此言?还请放了我父王” “百合你我本是好友。”林封看着他继续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百合沉默不语。 林封看着他,面上露出一丝犹疑。 “你到底……是不是百合?” 他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他早就清楚,就算问了眼前的人也不会知道的。 她主动走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此刻。 “罢了,你若不想说也没关系。你父王无碍,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林封转移话题,沉默半晌,忽而道“百合,你如今记忆被封,我只问你本心,红尘滚滚长路漫漫,放眼望去看不见终极。” “你可曾思考过,情爱二字对你的意义所在么?” 百合不明白林封为何不再追问,却转而丢出这样一个奇怪问题来。她松了一口气之余,心底却有些一阵刺痛。 她自记忆开始就未曾尝试过情爱的滋味如何。 却是不知道为何听到情爱二字自己会有心痛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真的如他所说自己的记忆被压制和封存太久了吗? 以至于自己曾经经历过爱情都不知道? 是以,只能干巴巴回道“痛,心痛。” 马王爷闻言眼神一黯,道“百合为何…… 马王爷深深地看着百合,冲林封说道“情爱之念不知所起,不知所终,非人力所能抹去。” “恐怕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多了这七情六欲吧。” 马王爷忽而洒然笑道“百合,实不相瞒,我与你相识,乃是我一生之幸。 “我心中早已有妄念滋生,曾欲将此情深藏于心,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渴慕。” 这般说完后,马王爷又一字一顿的道“百合,我心慕于你。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以前是我胆小,现在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百合神思恍惚,一时不察,竟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马王爷低低的嗓音自耳畔响起,只喃喃重复念着“……百合,百合。”语气深沉而温柔。 百合面色突然煞白,一丝淡淡的晕红自脸颊浮现。 此时,仅仅是一个拥抱,就百合双腿酸软,心跳加快。 …… “你决定了吗?” “恩,决定了,公子救我和合儿脱离苦海,我自当结草衔环,此生听公子差遣。”张生终于笑了,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 百合也笑了,与张生牵手走进林封的百鬼地狱图中。 “阿弥陀佛” “施主真是好生能耐,我为施主准备了几个画界来磨灭你的记忆,让施主沉沦其中,想不到施主还能挣脱出来。”冷漠的声音响起。 是一个老和尚。 林封转头一看,老和尚拦在自己面前,望着林封的目光很森冷。 林封双手背后笑着说道说 “我现在应该叫你金甲使者,还是监寺,还是鉴真小和尚,亦或是现在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顿了顿林封又道“还是叫你大师吧!毕竟你的面目太多,叫什么我都觉得有失妥当。” “大师,实在太抬举在下了,若不是你的算错了一件事,在下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你困住,沉沦画界之中像张生和百合一样不可自拔。” “哦,算错了什么事?”老和尚的声音完全没有起伏。 “情……一个情字……便是你的破绽,不入情孽,又如何知道其中滋味,你们佛门讲究四大皆空。” “殊不知红尘滚滚,一步错步步错,你算错了张生和百合的情,你自以为可以控制他们的记忆,但你却无法控制住他们对彼此的牵绊。” “情?不过是阻止世人通往极乐世界的障碍罢了?”和尚淡淡的说道 林封看了一眼老和尚笑道“你的障碍未必就不是别人的极乐,你的极乐未必就不是别人的障碍,各花入各眼,大师你着想了” 老和尚看了笑意盎然的林封一眼,视线飘过去,定在虚空中的某点。 和尚冷漠的说“施主与佛有缘如今佛主亲自来度你,你可愿皈依我佛,佛主自当许你金刚菩萨之位?” 林封嗤笑一声“无趣无趣,整日吃斋念佛不适合我,出家有什么好?红尘俗世才有趣。” 老和尚眉毛一动冷漠道“红尘俗世,哼,不过是凡人不得解脱而已。” “大师以为什么是解脱?”林封笑着说道 皈依我佛便是解脱!今日之事却是由不得施主了。 佛说你是有缘人,那你便是我佛门中人。 林封看着眼前的老和尚眼睛一眯,手上拿着一个剑囊而立,漆黑瞳仁深处映着一个庞大的金身,凌厉目光似能穿破重重迷障,堪破世间虚妄。 …… 第六十章极力推崇 罗刹海市上空 一个巨大佛像金身亮出,佛像头顶悬挂的是一轮红日,脚踏五彩祥云,手上拿着一个木鱼,口诵佛经,一脸的慈悲,只是这慈悲之中带着些许冷漠之意。 “咚咚咚咚” 不知道什么时候,规律的木鱼声渐渐契合心里诵经的节奏,沉静清晰的诵经声在林封耳边回响,将林封引进经文的世界里。 “我净涪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我今随佛出家,清恒为和尚,如来至真等正觉是我世尊。” …… “我净涪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我今随佛出家,清恒为和尚,如来至真等正觉是我世尊。” …… 数次听巨大金身诵经。 渐渐的,林封心神生出一道金色的灵光。 灵光初初不过一闪而过,不得长久,后来就慢慢变得强盛,变得持久。 随着灵光的闪耀,林封身上一直笼罩的尸气开始变淡,变薄。 虽然因为尸气太厚太浓,这样的变化并不明显,但是林封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 很好,佛门里果然有克制魔道的手段! 林封心中一冷,面上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 但林封心中的一点清明,没有影响他面露痴迷之色,沉浸在经义的世界里。 看着那一层笼罩着他的尸气,像是被春日的阳光消融的冰层,慢慢地融化蒸发。 等到那巨大金身放下手里的木鱼,林封身上的尸气已经削减了两成。 单就这两成,巨大金身已经看到了曙光。 木鱼声停下后林封连忙站起身,双手合十深深一揖。 巨大金身看着他,坦然受了这一礼。 等到林封站直身,巨大金身打量了两眼,伸手一指地上凭空出现的蒲团道“坐下吧。” 林封神色平静,依言坐下。 巨大金身看着他,长叹了一声,道“汝行万里,寻到这里,实与我有缘。” 林封安静地听着,并不插话。 “但”巨大金身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道“汝心有魔,汝心为执,难证真如。” 林封终于对上了巨大金身的视线,他的目光是镇定的。 他就在蒲团上,低下头颅贴着地面,对着巨大金身行跪拜大礼。 他没有作声,就那样静静地伏跪着。 巨大金身也只是沉默,平静的面容和古刹寺庙正殿里那尊泥塑大佛极其相似。 最后,林封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扶起。他没有抵抗,顺着那股力道坐直身体,抬头看着那个巨大金身。 “我佛慈悲。”巨大金身笑得畅快道“汝既坚持,我佛亦能以身作舟,助汝一臂之力。” 他伸出手,手上一道金光大亮,还有阵阵梵音响起。 林封望向他的手,那里,是一尊小小的泥塑佛像。这尊泥塑佛像在金光笼罩里显得格外的宝相庄严。 在金光中,梵音里,这尊泥塑佛像渐渐抖落尘土,化作一个金光勾勒出来的佛像虚影。 巨大金身垂眸看着手里的这个佛像虚影,神色有过感叹。 但最后还是平静下来,手往前一伸,点落在林封平坦的眉心中央。 那佛像虚影化作一道金光,顺着巨大金身的手没入在林封眉心,落在灵台之上。 这道金光才落在灵台上就重新化作一个宝相庄严的佛像,佛身大放无量金光,身侧有梵音念诵经文,镇压灵台。 在佛像的镇压下,灵台上层层浓郁遮天蔽日一样的神魂黑雾愣是被划出了一小片天地。 而在这片小天地里,一个淡淡的佛影生出。 佛影在金光中站定,扫视了一眼灵台的境况,毫不迟疑转身端坐灵台,跟着念诵经文。 经文从佛影口中出,又化作一个个金色的梵文,落在金光和神魂黑雾的边界,不断抵御着神魂黑雾的反扑侵蚀。 大的文字化作梵文,借着头顶佛像的加持猛地扑向黑漆漆的四周,梵文所过之处,金光辉耀,遍照天地。 灵台清净之地,随着梵文金光的辉耀,猛地又向外扩张了一倍。 林封的神魂黑雾扭曲得狰狞,在金光边沿呲牙咧嘴疯狂反扑。 林封冷眼看着自己灵台上的佛影,心底暗暗一凛,驱动神魂黑雾向佛影猛然扑去。 神魂黑雾一次次反扑,又一次次被佛光拦下。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佛光开始消弱,最后消失。 见佛光消失林封马上控制自己灵台里的神魂向佛影扑去。 只听得识海里骤然响起一阵无声咆哮,像是天女巧笑倩兮的笑声,又像是道门佛家宣讲妙法的无上法音,摄人心神,动摇心魄。 天魔妙音! 佛影心神一荡,眼看着就要沉沦在这天魔妙音里,法眼大亮,两道金色佛光自佛影身后佛像法眼射出护持住佛影。 但就在这时,林封神魂黑雾已经抓住了佛光那一刹那段疏漏,居然就在这识海处搅扰出一个漩涡,飞快将佛影和佛像吞噬殆尽。 漩涡旋转间,林封神魂黑雾快速汇聚成一颗黑色的宝珠,宝珠只是当空一个摇晃,转眼化成一个趣致可爱的童子。 童子玉妆粉面,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是轻轻一转,立刻就能让人心头发软。手里捏住一道佛光。 这正是天魔童子,由那林封的神魂本源吞噬佛影和佛像,直接跨过神魂金丹幻化而来的元神神魂天魔童子。 虽然此时林封的修为还是飞僵,但是元神神魂已经是炼婴期游僵境界。 看着灵台中的情况已经定了下来,林封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一脸清明没有半点被度化的样子,笑意盎然的看着巨大金身道“大师你输了” 啊~啊啊啊 巨大金身一脸痛苦的捂住脑袋冲林封喝道你对它做了什么。 转眼由巨大金身分化成了三道金光飞出,老和尚,胖和尚监寺,小和尚鉴真。转眼化成虚影消失在了虚空。 三世身!这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法身! 就算林封知道眼前画妖修为深不可测,但也没想到他居然已经修出佛家三世身。 这可是,佛门里的顶级和尚!这样的修为可比渡劫不化骨境界。 此次如果不是画妖自大要度化林封分出神魂本源恐怕这次死的绝对是林封。 …… 第六十一章来历 古刹山下的林封看着面前整座山化成了星星点点,散于世间。 蝴蝶一梦,处处错。 怪只怪造化弄人 林封看着消失的一切,走进朱红色大门消失在星星点点之间。 “哼,还以为你这次会死在画妖的手上,真是命大,真是苍天没眼”五通神一脸的不爽挖苦道 “此次任务多少功德点”林封堪堪的将目光从五通神身上掠了过去。眼神里全是“我看不上你,怎么可能回答你这种人,单单就说你这一辈子化作石像,在这镇守的命,跟你说一句话都欠奉。 “哼!”也许是林封的态度惹怒了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不爽的拿出一本朱红色的本子翻看说道 “林封,僵尸,飞僵境界,任务铲除或带回画妖,任务完成所获586点” 听五通神说完林封眉头一皱眼睛直直的看着五通神 五通神看着一脸质疑的林封恼怒道“我不是说了是活捉画妖,你自己把它打死,这就是你的功德点,我可一点都没有克扣。” 林封淡淡的看了它一眼后转身走进了一道朱红色的大门。 …… 兰若寺山脚下,收到林封消息的嫣红,小卓正在下棋,等待林封回归,嫣红脸上浮现笑意,小卓娇俏的脸上一派紧张眉头紧锁。 远处忽然传来山怪凄厉的叫声,惊得满山飞鸟惶惶不安。 嫣红和小卓对视一眼后,朝声音的源头赶去,风驰电掣一般纵向远方。 赶到地方,嫣红这才发现有十几只虎妖在山林里捕杀山怪。 山怪投掷石块树枝,尽力反抗,但这些不曾修炼的山怪纵有几分本事,也丝毫不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虎妖人立而起,抓住一只山怪就猛地掼在地上,摔得个七荤八素,不省人事。 若是有反抗剧烈的,便直接撕成两半,送到口中吃了。 小卓冷喝一声,震得树叶簌簌颤抖,化作恶鬼本相扑了上去,正撞在一只虎妖身上,一把将其撕碎,救下它手里的一只山怪。但转眼就被四只虎妖围住。 嫣红正待前去相助,几只虎妖却像栅栏一样拦在嫣红面前。 为首虎妖虽然不过练气后期。 然而嫣红却如临大敌,做出防御的姿态,张口发出冷漠的声音道“这里是黑山,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杀戮。” 几只虎妖一时不备,被嫣红击退,此时重新爬起来,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流淌着涎水,朝嫣红怒吼一声。 为首的一只虎妖尚且不能化形,只以幻术化作人相,开口说人话,道“我家大王要做一桌百鬼宴,还缺一道压轴好菜,就拿你做一道油炸鬼吧!” 虎妖撕开幻象扑了上去,和嫣红撞在一起。胜在尖牙利爪,却并不是嫣红的对手。 方寸之地争锋,嫣红腾挪转移,行云流水的躲开虎妖的爪子,伸开五指就抓在它的脸上,留下五道血痕。 “擅自进入黑山领地,你们就不怕我家主人的怒火吗?” 嫣红闪身一个鬼爪抓在虎妖的背上,把它打退几步,冷冷的道。 虎妖被连番戏弄,恼羞成怒,“黑山山主,他已经不在山上,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还不出手!” 两个紧随的虎妖闻言拿出一个圆形珠子上面黑气涌动,黑气触及的地上草木迅速枯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般。 黑气如同长鞭,猛地抽向嫣红,嫣红像后一翻,躲过黑气,却不料黑气忽然转折,正抽在嫣红的腰腹上。 嫣红惨叫一声,翻滚着逃开,低头去看时,自己腰间已经模糊几乎看不见,痛得她阴气直冒,难以动弹。 小卓在远处战斗轻松片刻往观战,看到几只虎妖出手伤了嫣红,顿时怒火上涌。 她已经看出了门道,这两只虎妖手上那个珠子,是强行将怨灵灌注其中催生出来的法器,以珠子为衣庇护怨灵,以怨灵为动力催动珠子。 为首虎妖再次扑上,“有我家大王法器在此,你还想挣扎?” 虎妖利爪抓向嫣红的眼睛,嫣红身子一缩,随后脚下发力,窜到树上,但是腰腹之处受到重创,嫣红伸臂勾住树枝是,却差点掉下去。 虎妖哈哈大笑,开始撞击树干,这女鬼显然已经不行了,撞下来送回山寨,就是一道无上美味。 小卓如何能坐视不理,山主将黑山交给自己和嫣红,如今山主未归,自己怎么能坐视嫣红死在自己面前。 小卓咬破手指,催动体内林封留在其体内沉寂的法力,念动咒语,指尖上飞出几缕尸气,漆黑如墨,里面似乎有恶鬼在挣扎要扑出来。 尸气! 几缕浓郁尸气化作数道黑色锁链,抽向为首虎妖,和其身边的虎妖还有那颗怨灵珠子。 啪。 几只虎妖的胸口被锁链击碎,为首虎妖猛地一个躲闪,仍旧被击中左臂。 尸气顺着的左臂上爬,为首虎妖惊叫一声,撕掉自己的左臂,转头就逃。 珠子被击碎之后,怨灵无处依附,只能顺着的虎妖影子钻了进去,跟着虎妖逃走。 虎妖逃走后小卓面如金纸,脸上尸气魔纹浮动,最后全部消失。 魔纹消失,小卓一头从树上栽了下去。 嫣红狼狈的滚下树,张口呼唤余下的山怪。 躲远山怪受到召唤,喧闹着跑了过来。 山怪循着嫣红指示,一群,将嫣红和小卓背起,朝兰若寺的方向而去。 在距离黑山几百里外,阿福阿禄正驾着一辆,以符纸所化四匹纸马拉着的纸车,穿过旷野,飞速朝黑山行驶。 纸车驶入黑山,就好比龙游大海,虎入深山,纸马四足踏起风烟。 饶是以白福白禄两鬼百年道行,此刻也喜上眉梢。 人世虽好,繁华虽妙,可纷纷扰扰,片刻不得清净,所谓月是故乡明,此情此理而矣。 纸车在兰若寺前停下,破败的门扉缓缓打开,分外的清幽冷寂。 待林封下车淹死鬼和吊死鬼人模人样的作揖行礼后,就此退了下去。 第六十二章警昏宝鱼 “山主回来啦。” 兰若寺众妖鬼齐齐来参拜。 直到一女鬼得知林封回来了,过来诉苦,林封这才凝固了脸色,林封跟着女鬼到了一间僧房。 嫣红躺在地上,腰腹间的阴气凝的身体已经模糊,阴气不断衰败。 见到林封过来,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林封按住了。 林封伸手在她创口摸了摸,道“这是先利刃所伤,又被吸食阴气。” 林封捻了捻手指,手指上忽然燃起一缕火星,“还有火毒。” 林封吹灭了手上的火星,给嫣红喂了一粒补精的丹药,又进去看小卓。 小卓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林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未曾有感应,只得将尸气探入小卓体内查探。 林封在其灵台仿佛看到一口漆黑的深井,井水翻滚如墨,唯独井底有一条尸气化作的黑蛇。 这一条尸气化作的黑蛇把井水镇住,也把小卓的精神镇住,才会让她迟迟无法苏醒。 林封能瞧到那条黑蛇和自己法力同根同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只把自己的元神神魂放出,化作一黑衣童子玉妆粉面,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是轻轻一转,立刻就能让人心头发软。手里捏住一道佛光。 林封挥动催动元神神魂,把黑蛇收回。 黑蛇化作的尸气不再作乱,井中黑水,逐渐放松,光色融融。 林封收了神魂,离开了小卓的灵台。 “没事了,等她醒了就好。” 林封顿了顿,又想起井中的翻滚的黑水,如同森罗地狱,充斥着凶厉和死寂。 “等她醒了,教她抄《清静经》。” 一旁侍候的女鬼闻言松了一口气,听到要她抄经,又笑出了声,“小卓这惫懒的,要她抄点经文磨磨性子也好。” 林封解决了小卓的事情,再去医治嫣红。 林封从袖子里取出一粒种子,将其埋在嫣红腰间。 片刻之后,种子吸取了嫣红身上的火毒生根发芽,迅速抽枝长叶,开出两朵娇艳的花。 花谢过后,林封把整株花从嫣红体内拔除,把根茎枝叶和落花碾碎,敷在模糊的腰间,拿白布包好。 “这几天搬运阴气之时,好生温养,不可太过剧烈,三日后将白布揭了就没事。” 林封把嫣红,扶起来,让她躺倒软凳上,听她禀报前因后果。 林封听着她的描述,眯着一双眼睛,手指头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摩挲。 “虎妖、山寨、怨灵制器……” 林封从嘴里吐出一个一个的字,又止不住的冷笑了起来。 “这是有人寂寞难耐,或者是看我不在,想要试试我的手段?” 想要吃山怪,何须亲自来黑山杀戮,又是缘何知道他不在黑山,偏偏挑了这个日子来。 只怕沛公之意不在酒,而是剑指他本人来了。 这次对林封下手的,梁山寨的一伙邪道。 梁山寨从名字上来说,是个一伙山贼聚众之所。 事实上山贼聚众只是放在明面上的借口,真正占据梁山的,就是这一帮魔道修士。 魔道修行,未有比杀人练法更加方面快捷的。 若真是传出魔头杀人练法的恶名,必定要招来大燕朝派兵围剿,因此这伙人才要借着山贼的名头,时不时出去劫掠一番。 血洗几个村庄杀人练法,这才没有被正道围剿的原因。 以往林封也是魔道,自然对这种事毫不在意。 但现在惹到林封头上,林封才要借着这个由头发作,最好把这一干邪祟顺势铲除,当做替天行道。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要试我斤两,就别怪我压坏你的称杆。”林封暗道,随后吩咐女鬼们好好照料嫣红和小卓,转头回去藏经阁收拾心情。 人间武林中人比斗之前,尚要正理精神,擦拭宝剑,使自己心外无物,一念通神。 林封把剑囊放到膝前,剑囊,虽然曾经是剑仙之物。但现在已经被林封练就万剑齐发的法宝。 这剑囊虽然稚嫩,却是攻防一体,潜力无穷,更和林封的剑术相合。 只是这件法宝毕竟只是初炼,铭刻的符文和法意都还不够完善,并不足以作为目前的凭依。 林封取出一张百鬼地狱图,地狱图上封印着夜叉、罗刹和各种魑魅魍魉、山精野怪甚至一条有蛟龙血脉的鱼龙,都是林封吞噬残破画界得来。 林封把百鬼地狱图抖开,把夜叉和罗刹和各种魑魅魍魉、山精野怪和鱼龙摄入十八重地狱,正落入第一重地狱。 刚进去的罗刹和夜叉还有各种魑魅魍魉、山精野怪大肆破坏。 随后就被第一重地狱中的张生百合压服,种下佛心,以佛法感化。 佛消魔涨则为鬼,佛涨道消则为神。 这张百鬼地狱图吞噬了残破画界后已经超脱法宝境界,林封也不知道它未来的潜力是如何 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夜叉、罗刹被种下佛心佛种,从百鬼地狱图钻出来,对着林封合十双手,以师礼敬之。 有这些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夜叉罗刹成为林封的百鬼地狱图的护法神,无疑让他的百鬼地狱图更加的完善。 林封闭着眼睛,坐在藤萝编织的吊床上,把心思澄净,专心磨砺锋芒。 …… 天色将暗未暗之时,已是黄昏迟暮,烈火烧遍天空,赤红云霞蔚集,平白添着一股肃杀的戾气。 一身白衣的百合驾着马车长发如墨,随风飘扬,小唯和宦娘给百合梳头,三个女人同是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都是风华绝代。 车辇之中,林封手上轻轻的抚摸着一个剑囊,香炉里云烟蒸腾,吊死鬼白禄和淹死鬼白福仿佛凝固的雕塑,一动不动。 林封气势汹汹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惊得梁山地界妖鬼丝毫不敢动弹。 “黑山山主来了,必有一场恶战。” 第六十三章功德无量 “看他的方向,去的莫不是梁山? 近年来梁山寨越发猖狂,不仅仅是人类,我们妖鬼都无处容身,要是打起来,最好能杀光那群疯子!” 梁山地域如同炸锅一样沸腾起来,林封所过之处,阴风惨澹,寒气卷动,明明是盛夏时节,偏偏冷得好似要飞雪凝霜。 车辇停在梁山。 小唯和宦娘一左一右,相视一笑,一敲铜钟,一敲玉磬,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梁山寨寨主何在,黑山山主驾临,还不开山接见!” 小唯的声音和钟声融为一体,在梁山回荡不休。 梁山中,灯火通明。 漆黑的石窟里,灯火摇曳,在石桌前端坐的几个寨主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石桌四方,端坐在首位的是一个中年人。丰神俊朗,一派忠厚,头上待着玉冠,鬓角从面颊垂落。 只是这中年人的眼睛却是一片漆黑。一潭死水,深不见底,毫无生气,不像活人。 这就是梁山寨的寨主,蛊师杨成。 杨成并不是正统的,他的法不仅有蛊师的痕迹,也有鬼道的痕迹。 茅山一百零八分支有赶尸术,有御鬼术,有蛊术。用之正,是赋予死物灵性,用之邪,就是驱使邪灵的恶道,这杨成正是茅山蛊术一脉的弃徒。 杨成之下,是个勇武的大汉,皮肤黝黑,鼻梁高耸,唯独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是寨子里二当家,其本体是只虎妖。 这大汉对面,是个女人,宽肩细腰,嘴唇猩红正是三当家。 “老大,你把那伙人招来了,是打是走,说个话呗。” 三当家在自己的指甲上涂抹凤仙花的汁液,殷红的汁水顺着她的指甲滑落,看起来像一滴血。 杨成道“走?为何要走?” 他毫无生气和神光的眼睛吸收着光线,好似两个黑窟窿。 “那黑山山神刚刚得到山神权柄根基未稳,要想除掉他,只有趁现在。” “我原本是准备再等几个月,等到重阳之时,借着天时攻打黑山,把黑山方圆百里全部化作我们的私产,为什么要走?” 汉子艰难的扯动喉头,问道“老大是确定那山神软弱可欺?” 杨成道“那黑山山主刚得山神权柄定然还没有炼化又是筑基骨僵境界,老四的话还不可信?” 四当家听到杨成提到他的名字,笑眯眯地从石窟角落里抬起头,豹头环眼,一派良善样子 四当家的面前是一口丹炉,丹炉下面是青幽幽的冥火,丹炉上方红雾转动盘旋,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大哥说得不错,我早已算得那僵尸气数回落,劫难当头,要杀他,此时正好。”四当家笑了笑继续说道“天地有三才,分三元,分属天地人。” “我取人炼丹,这一炉人元金丹,还要谢谢大哥亲自下山为我屠杀了几个村子,这才有出世之机。” 杨成漆黑的眼瞳转动,道“不过就是几个村子的人罢了,四弟这是见外了。” 被这双眼睛盯着,四当家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道“这炉丹药还需两个时辰才能完工,到时候,还要请几位哥哥品鉴品鉴。” 杨成见这四当家上道,满意的转过头,却没见到四当家低下去的脸上诡异的笑容。 “梁山寨寨主何在,黑山山主驾临,还不开山接见!” 铜钟玉磬之声回荡,杨成站起来,如同一团幽影,在灯火之间穿梭,走出石窟,几个寨子当家紧随其后。 梁山山形似虎头首,被杨成设下的阵法阻挡,等闲修士,并不能看破。 但是当杨成出现在平地上的时候,他瞬间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这道目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带任何喜恶,但他偏偏无所遁形。 杨成移形换位,当他停下的时候,那道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 但这一次,他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所在。 他抬头去看,黑暗如同天幕一样延伸过来,婴灵点亮人皮灯笼,女鬼托辇,声势浩大,仿佛鬼神出行诡异莫测。 这一刻,他心里冒出深深的不安。 这僵尸,真的只有骨僵境界吗? 杨成看着黑山众鬼的浩大声势,勉强压下自己的心思。 “许是这僵尸在玩弄花招,实而虚之,正要以此来掩盖他的不济。” 杨成并不知道林封已经突破飞僵境界。 所以对林封存着轻视之心以为凭借自己梁山几个筑基当家要吃下整个黑山易如反掌。 梁山是他苦心经营之地,山寨中有阵法盗取幽冥之气,铺设大阵,转化冥火,一经催动,就可以把梁山化作火焰之山,以冥火焚烧生机。 他有着把林封打落山神之位的野望,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不知道林封以什么手段看破大阵,但料定对方不敢进来。 杨成带着几个寨子当家走出阵法,仪表堂堂,如同王公贵族,只听他遥遥一拜,道“梁山寨寨主杨成,见过黑山山主,不知山主法架降临,所为何事?” 婴灵在空散开,一众女鬼好似神女仙妃,拥蹴着山怪拉着车辇到了近前。 百合头也未抬,对着镜子梳妆,显示出极大的轻慢,小唯和宦娘一左一右站在百合身边。 小唯道“梁山寨寨主杨成,不知你有何等法力,何等功行,敢挑衅黑山阴界,伤我兰若鬼仙?” 宦娘冷笑一声“今日你将侵入我黑山阴界的虎妖交出,并向我兰若鬼仙赔礼,此事可就此揭过,否则,黑山之主动怒,只怕你梁山寨承受不住。” 杨成脸皮顿时涨得发红,一对黑窟窿一样的眼睛杀气腾腾,“大胆贱婢,我同山主说话,岂容你等放肆!” 杨成自诩金丹修为,修行魔道,也无不顺风顺水,何曾被人如此轻慢? “黑山山主,你就是这么教你家侍女的吗,没大没小,毫无规矩可言!”梁山寨的二寨主,那汉子呵斥道 “老大、老二,何必和这些贱人一般见识,要打便打。” “人家摆明着来折辱我们的,莫非,我们还要把脸送上去让他们打不成?”三当家嗤笑着,一双眼睛看着百合和小唯和宦娘,露出嫉妒之色来。 第六十四章壁画 同为女人,黑山上的女鬼就是一副飘飘若仙,神女天妃的模样,瞧着纯洁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又有端庄,一颦一笑,似嗔似喜,魅惑众生。 而她却只能和一群臭男人在一起,女人间有所比较,自然就有不忿。 “这群下贱的娼妇,装什么清高纯洁,就该把她们的面皮扒了,看看她们还有什么本事勾引男人!” 陈成挥袖阻止三寨主继续往下说,冷笑一声,道“山主,我敬你是黑山之主,给你面子,却不是怕你,任由你羞辱我来的” “你说我梁山寨冒犯黑山阴界,不知可有何凭证?若是毫无凭证,只怕山主要给我一个交代!” 百合把红木梳放下,眉眼如画,粉白的脸上露出讥笑来,“陈成,你要证据?你以为这是人间,没有证据,你就可以逃过一劫?” “你区区人身,才得道几年,也敢拿捏山主?” “你要证据,我给你证据!”百合说完,张生便捧着一个木盒上前,把木盒放到百合面前。 百合把盒子拂开,掉到陈成面前,盒子摔开,露出里面一个虎爪。 陈成脸色难看,指着虎爪道“区区一虎爪,如何能说是我梁山寨中人所为!” 百合眼中杀机转动,指着虎爪念了一段法咒,手中点了一点,虎爪上浮现几朵百合花,如同有生命一般扭曲着盘旋起来,像食人花一样钻进虎爪中,接着就响起毛骨悚然的啃噬的声音。 陈成暗道不妙,正要下手把这虎爪毁去,就听得身后山寨中传来凄厉的虎啸,他回头去看,就见山寨中一头吊晴黄皮纹路老虎,四处冲撞,身上绕着几朵血红的百合花,钻进黄皮虎体内啃噬血肉。 百合曲指一抓,整个虎爪炸开,鲜花盛开,山寨中黄皮虎哀嚎一声,被百合花一收一放,凌空炸成一朵血肉烟花。 百合花飞起,回到百合手上,“这,就是证据!” 陈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走入阵法中。 二寨主和三寨主见势不妙,也退入阵法中。 百合任由他们走入阵法,事实上也无法阻止,他们虽然身在阵法之外,但是却一直很小心,不曾真正远离阵法,想要在他们回去阵法之前制住他们,就要比他们的念头更快。 这一点,百合并不能做到。故而虽然可惜,却也只能放过这个先机。 百合见梁山寨三人退回山上,召集兵马,把其余的山匪召集,气血混合杀气,把自家掩藏行迹的大阵都冲开一部分。 百合拂开车辇上的门帘,请示道“山主,接下来做何打算?” 林封抬眼观望说道“直接杀进去吧。魑魅魍魉和山精野怪不惧气血阳气,直接去破门拔寨,你和张生带着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小心行事,今日,我准你们开杀戒。” 此行林封把张生百合还有地狱图中一半魑魅魍魉,山精野怪放出。 数百魑魅魍魉,山精野怪,若是这样都对付不了一伙山贼,那倒是白白养活他们了。 林封对着天空招了招手,二十四个婴灵当中飞出来两个,这是一对双胞胎,男童唤作白欢,女童化作白喜。 林封探查梁山山地势,暗自推量,随后道“你们去吧人皮灯笼挂在这二十四个地方,祭身在灯笼当中,不可让人靠近,不可饮血杀人。” 婴灵心思单纯,林封布置下去,就见婴灵各自飞舞,朝梁山四面飞去。 林封下令之后,山精野怪、魑魅魍魉就从山下爬上山去,一众女鬼或提着花篮,或拿着莲灯,或掌芭蕉扇,或抬山水屏从上往下而去。 胡二接管了车撵,“山主,要下去看看吗?” 林封道“我不去,她们尚能发力,我若下去,她们才会不好。” 林封何等眼界和聪明,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所以无论梁山寨有什么布置,只要林封不踏足,对方就不可能拿出真正的手段。 凭着这点,就可以先把梁山寨上的表面势力清洗个干净。 “只是还要防着狗急跳墙,也不能阴沟里翻船,所以还要让婴灵去挂灯笼,方便布阵。” 百合、张生,亲自下场,被陈成拦住,陈成身后一左一右显出两个蛊母,以人为载体,。 百合站定,白色长裙拖着长长的裙摆,玉带纤腰,她就像是盛开的百合,如墨的头发从背后散开,流水一般拖曳一地。 百合捋了捋鬓角的青云,伸手道“请。”张生含笑在一旁为她压阵 陈成神色一肃,身后蛊母周身一身黑气,朝百合扑了过去。 白福双手一摆,两条阴气如同黑蛇钻出来,灵蛇一般缠上二寨主的身体,狠狠收紧。从天而降,踩在大汉的头上喝道“此路不通。” 宦娘和小唯和三寨主相对而立,三寨主一挥衣袖,放出一群飞蛊,小唯双手一伸,指甲疯长,如同神兵利器,将飞蛊切碎。 小唯勾起嘴角嘲讽道“这就完了,就这手段还好意思显摆。” 三寨主阴沉着脸,“下贱的娼妇,我扒了你的皮!” 小唯双眼一瞪,“我抓花你的脸!” 林封高坐车辇,俯瞰全场,目光深远。 “我感受到了幽冥之气,他们打开了幽冥的通道,盗取幽冥之气,这山上必然有一处阴井沟通,借着这口阴井,才能沟通阴土。幽冥之气所成就的阵法,这就是他们的底牌?” 胡二,你拿此物去寻找阴井,然后把它放进去。” 林封递给胡二一柄飞剑,白花如雪,风吹时,有环珮之音。 胡二领命,手持飞剑秘密的上了梁山,胡二虽然懂些堪舆之术,却只是皮毛而已,并不能在梁山上找到阴井。 但是手中飞剑一亮,有一点白光为胡二指引方向。 梁山寨上喊杀声冲天而起,这寨子里的山贼都是手上占满血腥的穷凶极恶之徒,也只有这些人能够情愿做陈成的属下,帮他杀人练法,用别人的生命换取富贵。 第六十五章兵贵神速 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顶着山匪的攻击拆了梁山山寨的门楼,在山寨中大开杀戒,全都化出了原形,簸箕大的爪子抓出来,掀起血雾阴风。 但梁山山匪组织起来,动用秘术,终于在死伤过百之后,拖住了众妖鬼。 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也是血肉之躯,这伙人悍不畏死,刀剑无眼,片刻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也接连挂彩。 小青则带着兰若寺众女鬼,从天而降时幻化幻象,如同天女散花,带着幻境而来。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聘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神女降世,普度世人,眼前有金山银山,有天仙玉女,有珍馐百味,有管弦丝竹。 山水屏上幻象起,花篮里花瓣飞舞,香炉里烧起惑人心魄的气息,耳畔尽是靡靡之音。 此情此景,又怎么是五毒俱全的山贼所能抗拒。 众鬼以山水屏等器物为媒,幻化幻象,除了少数人还记得自己处在战斗当中,尚有理智残余,其余诸匪早已丢盔卸甲,去享受人间极乐。 若是真正的大恶之人在此,或是心智坚定的武道高手在此,或许可以挣脱幻境。 可显然这些山匪既不能绝情弃欲,也不能坚定意志。 真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魑魅魍魉们将那些还没有落入幻境的山匪拍碎脑袋,随后就轻易将一个个面目痴呆的山贼脑袋摘除。 一缕缕的气血精元弥散开来,阴阳相生,活人的气血,对鬼物来说,何尝不是一剂灵丹妙药,此刻被众妖鬼尽数食用。 形势急转之下,梁山寨的匪徒迅速败退。 “废物!”陈成暗骂一声,两个蛊母攻击越发猛烈,越发灵活,攻势又猛又急,黑气化作兵器,在蛊母手中使出,很是神奇。 百合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手中显化的百合花就是她的神兵利器,万千百合花就是千万钢针利剑,对上两具蛊母一时并不落下风。 “百毒炼制的蛊母,竟然也有了这等身手?” 这边白福借着浓郁的阴气和天色的掩护,一把撕了大汉的一条手臂。 腐臭的黑血从大汉的创口里流出,落到地上,腐蚀出一道青烟。 大汉面无表情的把残臂扯下,扔到一边,创口肌肉蠕动,快速愈合,生出一条新的手臂。 白福抽身后退,冷声道“果然不是活物,你已经将自己的妖身炼化成了尸虎了吗?” 小唯和宦娘的指甲伸缩自如,如同神兵利器,无形魅影,完全捉摸不透套路。 三当家一时不慎,被小唯抓到脸上,顿时在脸上多出五道伤痕。 “说抓花你的脸,你瞧,这不就抓花了。” 三当家怨毒的看着小唯,“贱人,我要你死!” 三当家脸上的血液蠕动,如同烧红的烙铁,散作无数牛毛细针,朝四方射去。 小唯只来得及抬袖一遮,随后就被血针打中,在身上炸出红光。 胡二手持飞剑行走在黑暗里,已经摸到一处阵法里,阵中一片昏暗,阴气刺骨森寒。 飞剑展开光芒,把阴气排开。 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在这血肉横飞的地方,一个个女鬼诱惑凡人,吸人精气。 林封看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开。 陈成一直不曾出手,只派出两个蛊母就把百合挡住,看到手下这些人没有一个顶用,终于耐不住,亲自出手。 陈成的身影晃动,足不着地,他的影子仿佛是漆黑的泥沼,有一双漆黑的手从泥沼里爬出来。 一双手抓住陈成的脚踝,借着他的脚踝发力,从影子里爬出来。 这个黑影从陈成的影子泥沼中爬出来,浑身流淌着黑色的粘液,粘液流淌凝固,化作一身黑色的甲胄。 “影鬼见过主公。” 影鬼单膝跪地,拜在陈成身前,陈成从腰间抽出宝剑,压在影鬼肩上,道“去!” 影鬼瞬间化作一团黑影,借影而行,从陈成的影子里消失。 随后猛地从蛊母的影子中扑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连环刀,砍在百合的身上,被张生及时一道佛法金光阻止。 百合伸指一点,无数百合花纠缠着朝影鬼扑了过去,影鬼一动,又从蛊母的影子里消失。 影鬼再出现时,从二寨主的影子里钻了出来,刀口平切向白福的腹部。 仅仅一刀,快如奔雷,带着浴血的煞气,寒光凛冽,仿佛积水深潭里的一抹月光,在白福眼中不断放大。 白福浑身战栗,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寒气森森直逼骨髓。 白福化作一道青烟,直上青冥,躲避这一抹刀光。 影鬼刀势顺势上撩,就要把白福切成两半。白福用鬼爪架住刀光,随后鬼爪啪的一声折断,白福倒飞而走。 影鬼纵身一跃,从天而降,正要把白福钉在地下,忽然凭空生出一股收摄的力道,抓住白福的肩膀,带着他冲天而起,避开影鬼一击。 白福身形不断拔高,落到车撵上时,脸色已经一片青白,显然是被煞气冲撞了鬼体,饱受煎熬。 一只修长的手从门帘里伸出来,按在白福的肩上,把他体内的煞气逼出,在空气里凝成白雾散开。 林封从辇架里走出来,笑道“退下吧,接下来不是你们的战斗了。” 白禄敲响玉磬,清音脆响。 听到玉磬之声的山精野怪和魑魅魍魉还有一众兰若寺女鬼撇下数百余具尸骨,如同潮退一般,回到车辇四周。 宦娘小唯和张生百合摆不开对手,仍旧在纠缠当中。 影鬼一击逼退张生百合,转头又去袭杀小唯。 小唯身上数处焦黑,这是被三寨主以血针所伤,影鬼从三寨主的影子里钻出来,提刀划破长空。 小唯脸色发苦,知道这一刀自己绝对挡不下。挡不下,就是死。 “退。” 林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唯想都不想,飞身后退。 此时从小唯腰上飞出一个铃铛,铃铛震动。 叮—— 影鬼和三寨主只觉得脑袋一痛,世界都在自己眼前放缓,哪怕转动眼珠子,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镇魂铃。 小唯大喜,安然退回车辇。 镇魂铃是林封赐予她驱使车撵的法器,铃声响动时,魂魄都会被镇住,无法动弹。 铃铛飞回小唯手里,小唯暗自瞧了一眼旁边已经退回来的宦娘,心里有些隐秘的得意。 第六十六章洞房花烛夜 林封站在车辇上,俯瞰大地,和陈成的眼睛正对上。 陈成眼中夹杂着嗜血的光芒。 林封眼中一片漆黑。 两人对视时,陈成脚下忽然有一株青草钻破土壤,抽芽破土,草叶如丝似剑。 陈成身形犹如影子游动,从青草上离开。 这株青草不停生长,如同抽丝一般,细长的草叶向上生长,草叶摆动犹如丝绦,抽出一根又一根的茎叶如同一把把利剑穿梭在草丛之间。 这是林封御剑术大成,草木成剑万物皆兵之像。 林封悄然出现在其中一片草叶上,玄服火纹,手上百鬼地狱图随风抖动像一只饥渴的凶兽。 一根根绿草破土而出,一棵棵树苗钻出地面,林封脚下很快就是一片无数的绿色利剑。 青草蔓延,迅速波及正在战斗的百合张生和两个蛊母。 草叶生长,把两个蛊母裹住,随后细草在蛊母身上疯长切割。 轰的一声。 蛊母被草剑切割,碎成了几块残躯。 百合张生借着这个时候,已经飞天而起,抽身离开战团。 林封原地不动,手上捧着一个剑囊。 “陈成,大费周章挑衅我黑山阴界,将引我进这梁山寨。” “你可是想杀我,做黑山之主?” 陈成心中漏跳了一拍,这老妖竟从一开始就看破了他的企图! 陈成被林封盯着,他的影子埋在碧草当中,在草丛中变换不定。 林封脸色见此不曾变化,只道“我原以为你这是行蛊师之术,却不料蛊毒之术只是外相,你藏了些什么?” 陈成心中一颤,皮笑肉不笑道“我藏了什么,山主不如亲自来看?” “好。” 林封原地点了点头,踩着一片又一片的草剑,凌空而行,朝陈成走了过来。 陈成脸色凝重,自林封从天而降,将落脚之处化作一片青色剑地,他就知道这筑基骨僵境界,软弱可欺的说辞,都是屁话。 骨僵境界,都能施展如此神通,那么飞僵之时,这个老妖怪岂不是直入仙流? 好在这老妖怪把梁山寨土中植物一同催发,无意间也生出无数阴影,这一点,就是他的失策之处。 林封踩出几步,忽然一道凛冽的寒光从他身后窜出,直取他头颅。 林封捧着剑囊的手一转,手中金气剑光点在刀光上,把刀光点得粉碎。 影鬼抽身后退,正要再次遁入阴影中,却见林封另一只手上的百鬼地狱图的忽然张开,把他猛地摄入百鬼地狱图中。 “区区鬼将,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林封一边走动,一边道“成仙之道。鬼仙者,成仙道之下一,阴中超脱一灵不昧,但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鬼仙。” “鬼仙若是在阴土修行,行鬼道,可以称之为兵、将、王、帝、圣。不出阴土,永世长存,但离开阴土就会收到排斥,掉落一个位阶。” “你这影鬼武将,虽然是鬼将位阶,但只有鬼兵的力量。” “仙道,五仙之下二也。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已经可以说是初入仙门。” 林封悠然道“陈成,你是金丹境,我也是尸丹境,你可知我们有什么不同?” “僵尸,自成一道,你可知晓。” 说着林封已经走到了陈成近前,这时陈成身前突然浮现五个身披甲胄的影鬼,手持长矛,向林封冲去! “杀” 杀气吹动林封的鬓角,脚下草剑炸成粉末,五把长矛从下往上,封住林封所有可以逃避的路劲。 长矛已经到了身前,林封曲指朝身下一点,周边草剑如丝,缠上长矛,把长矛拽开。 林封再次抛出手中百鬼地狱图,五个影鬼再次被收入百鬼地狱图。 林封伸手在百鬼地狱图轻轻一抚,百鬼地狱图上冒出些许黑气,已经把地狱图中鬼将炼化。 “都说了,区区鬼将,能顶着压制向我出手已经值得褒奖,莫非还真以为能伤我不成?” 林封笑道“你我都是丹成之境,但是我是飞僵的道行,尸丹的法力。可比半步炼婴。” “陈成,告诉我,以你的道行,你从何而来的自信,敢对我出手?” 林封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陈成的心上,陈成的心气被他压制得越来越弱。 正巧这时,二寨主和三寨主已经赶到,二寨主揉身扑上,一拳鼓动拳风,朝林封的后背砸了过去。 三寨主又割破手指,念动血咒,血咒化作一道红光扑向林封。 林封脚下一片碧绿草剑刹那疯长,草叶成剑抽在血咒上,先是把血咒击破,再把二寨主抽飞。 “大哥不和这老妖怪开打,难道还要与他投降不成?” 陈成蓦然醒悟,知道自己这是陷入了林封的攻心之术。 忍不住骂道“山主,对付我等,还要用这种手段,未免也有失光彩!” 林封默然无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迂腐道理?” 林封从落地之时开始,就已经在拷问陈成的道心,压制陈成的气势,可惜被二寨主打断,让陈成挣脱出来。 不过林封也混不在意,闪避开二寨主的攻击,又击破几次血咒,开口道“你是梁山寨的二寨主,修行的是以妖尸祭灵之术?还是死后强行把魂魄所在妖身之中,使自己行动自如?” 二寨主一言不发,加紧猛攻,拳势凶猛,似猛虎下山。 “看你一身尸臭,尸气外露,难以内敛,也不是茅山的路子,那看来是以尸锁魂之术。” 林封道“你连炼尸之术都不会,就敢用以尸锁魂之术把自己的魂魄强行锁在肉身中?” 林封见二寨主不回话,笑道“你知道锁魂之术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我告诉你,锁魂之术,是茅山道用来惩治叛徒用的。” “把叛徒魂魄强行锁在肉身里,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元神和肉身一同腐朽,身形具灭。” “后来,这个法子被人间帝王讨去,用来做些阴私的勾当。” 二寨主猛地停下了,他把头转向了陈成。 陈成脸色一变,“老二别听他胡说,我交给你的是正统的以尸成道的法术,并非是所谓的锁魂之术。” 第六十七章阴神速去 林封双手拍掌笑道“真是一出好戏。” “以尸成道之法,只有茅山道有,而且是御尸一脉不传之秘。” “看你用的这蛊毒之术应该是茅山蛊毒一脉的传人,但你又有半吊子的鬼术” “所以你应该是偷学御鬼一脉的传承被逐出师门了吧!” “御尸一脉身为茅山道排行前十核心传承,又怎么会被你这弃徒得到?” 二寨主面无表情,对着陈成道“你怎么说?” 陈成脸色一沉,道“老二,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还是说,你要帮着外人对付我?” 林封适时插嘴,挑拨离间,幽幽道“好一个一家人,杀生害命,形神俱灭的一家人。” 二寨主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林封转了转眼珠,道“我看你也是忠义之士,你既然无法确定,不妨往茅山走一遭,到时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见大汉犹豫不决林封曲指一点,一道灵光飞到二寨主脑中说道“你若不想死,茅山是你最后一点生机。” “你的肉身已经没有生气,全凭吸食人血硬撑,即便吸食人血,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然生机全无。” 听完林封的话,二寨主转头就走,陈成脚下动了动,却终究没有阻拦。 “我叫辰虎,若得此身不死,来日必有厚报。” 辰虎身形矫健,很快就走出梁山寨,此去茅山天高路远,他又撑不了多久,只得以全力赶路。 “另外,小心火焰。” 林封看着辰虎走远,对陈成笑道“这位辰寨主,对你也是仁至义尽,还给你留了一手。” 辰虎虽然警告林封小心火焰,却没有把陈成的手段完全揭穿。 但是林封已然心中敞亮,幽冥之气,火焰,除了冥火,还有什么火焰能将幽冥之气发挥到极致? 陈成脸上难看之极,“山主好手段,还未动手,就已经将我左膀右臂断去。” 陈成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三寨主也已经收手,缓缓后退。 摆明了是不愿意把后背交给陈成。 林封叫屈道“你连辰寨主这等直肠子都算计,怎么可能不算计这位花花肠子的三寨主,说不得,就是要拿她挡灾呢。” 听林封这样说三寨主一顿,退得更急了,陈成看三寨主一脸防备的样子苦笑道“罢了,你也走吧,好歹相识一场。” 三寨主见此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只是这位三寨主却不是辰虎那等有些操守的人,她离开两人的视野。 随后就想起四人经营这么多年的财富以及石窟当中的四寨主和那一炉人元宝丹。 “你不仁我不义,总不能你做初一,却不许我做十五。” 三寨主咬咬牙,又绕了个大圈子,偷偷摸摸进入库房,把四人这么多年洗劫来的珍宝通通掳走,又往石窟赶去。 “这些珍宝足够我在凡人当中逍遥一辈子,但却不如老四那一炉丹药。” “老大虽然未必有那老妖怪厉害,却总不至于不济到连两个时辰都撑不下去。” “只要在他回来前将宝丹夺走,将来金丹大能,未必没有我一位!” 三寨主暗暗发狠,走进石窟当中。 石窟当中,四当家见三寨主一人走了进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 随后又被他掩饰了去道“三姐不在外迎敌,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三寨主目光游移不定,闪烁其辞,“老大,派我来为你护法。” 四寨主叹息一声,道“三姐不该来的。” 三寨主疑惑的看向四寨主,却见他语气忽然阴森起来。 咧开嘴,脸上布满黑气,声音如同老鸦夜啼,赤红的眼睛里充满着贪婪和欲望诡异的笑道“因为,我会忍不住!” 说着四寨主突然伸出手朝三寨主抓去,他身上忽然爆发的煞气和气势如同泰山压顶,牢牢镇压着三寨主,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四寨主看着一脸惊恐的三寨主,长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揭开丹炉的盖子,把她扔进炉子里。 三寨主在丹炉中尖叫着想要挣脱,但又怎么能逃过四寨主的镇压,四寨主一双眼睛赤红道“人元宝丹,没有一个厉害修士入药,仅仅靠一堆凡人怎么能炼出完美的人元宝丹!” 说着催动丹炉一震,炉中三寨主就被震成血雾,红雾袅袅,在丹炉上成龙虎之形。 “陈成这个废物,必定不可能在那僵尸手下坚持多久。” “有这女人催化,人元宝丹成丹之时必定还要提前。” “只希望他能坚持到丹成,不要波及我才好。” 这边陈成少了帮手,反倒气定神闲起来。 林封挑眉笑道“少了两个帮手,你反倒从容许多,你是藏了没有在人前显露的后手吗?” 陈成闻言脸色一僵。 “我说中了?就让我瞧瞧,你到底有什么后手,可以支撑你的张狂。” 林封伸手一点脚下的一片碧绿草剑,好似乌云闭月一般向陈成扑去,一时间天昏地暗,陈成眼前一片碧绿。 在这碧绿之中,陈成现出拳头,浓郁的气血斩破阴霾,划破黑暗。 下一刻,只听叮当之声不绝,陈成的拳头和林封的草剑不断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片刻陈成收拳后退,草剑退回。 “武道,果然,你的武道之基远甚你的蛊毒和鬼术。” 陈成脸色凝重,拳头铮然有声,一缕一缕的玄黄气缠绕在拳头。 “破军” 陈成看着一脸气定神闲的林封再次挥拳,这一拳,堂堂正正,声势浩大,仿佛千军万马汹涌来袭,避无可避,拳势所指,林封眼睛清亮。 这一拳生生打在林封胸口,把他贯穿在地上。 然而下一刻,林封散成一团团尸气,飘散开来。 风卷尸气,从陈成的拳头上飞走,又重新聚敛成形。 “龙气,你的拳头上,带着龙气。” 林封看着右手上有一缕玄黄气,随后散去说道“大燕建国,龙气玄黄。你是王室后裔?” 林封抚摸着下巴继续说道“大燕再怎么不济,也不能让一个宗室后裔流落到修行邪道的地步。” 林封踱着步子顿了顿又说“前朝皇帝多子多孙,为了争夺王位,掀起血雨腥风,想必,你就是某个王爷的后裔。” 第六十八章望山跑死马 “不管是你的蛊毒还是鬼术,亦或是武道,行动起来都是军中路数,这位王爷想必和军中联系甚密,说不得还曾执掌一方兵马。” 林封猛地拍掌,道“我知道了,你是九王嬴稷的后裔。” 当初赢稷胆大包天,以十万远征军围城逼宫,但是被老龙识破,不得不自缢以全尊严,十万远征军也随后被尽数坑杀。我说得没错吧,小王爷?” 陈成脸色发白,他怎么也想不到林封心智近妖,仅仅凭借这一道龙气,就能把他的身份抽丝剥茧般扒出来。 此刻自己隐秘都被林封看破,陈成仿佛困兽,陷入难以了言喻的挣扎当中。 林封甚至都不用动手,只要把他的身份捅出去,就会有无穷无尽的苍蝇闻腥而来。 前无去路,困兽之斗,陈成当即一拳打在地上,发动了梁山寨上的阵法。 幽冥之气爆发,阴井中幽冥之气翻滚,如同龙吸水般喷涌而出,胡二正处在龙吸水的中心,无风无浪,飞剑为他开辟出一块清净地。 “阴井!” 胡二大喜,朝着阴井纵身跃了过去,把手中飞剑投入井中。 飞剑进入井中,在迅速和阵法争夺幽冥之气,鲸吞起井中积存的幽冥之气。 梁山山上燃起熊熊火焰,冥火,断绝一切生机,如同附骨之蛆,在陈成的指挥下,朝林封扑了过去。 林封不曾躲避,只是以百鬼地狱图护住自己,就这么陷在幽蓝的火焰当中。 冥火被陈成分成两股,一股用来对付眼前大敌,一股在梁山上的一个石窑里烧了起来。 石窑里躺着八百具毒人,在冥火的灼烧下缓缓苏醒。 林封催动百鬼地狱图,地狱图上的夜叉罗刹浮现,不停的收摄冥火,而他本人却在地狱图的保护下毫发无损。 “你以为凭借幽冥鬼火就能伤的了我吗?” 林封的声音在冥火深处响起,惊得陈成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林封催动地狱图吸收冥火完善百鬼地狱图中一味冥火空缺,“为什么不可能,不如你再添一把火试试?许是这火头还不够大。” 陈成脸色狰狞,更加剧烈的冥火从四方聚敛而来,梁山寨只有三处火光,一处在林封这,一处在石窑中,还有一处在丹炉下。 片刻之后,林封面露微笑,道了声,“多谢!” 随后百鬼地狱图化作弥天大小,把冥火全部鲸吞,收入图中。 尽管其他地方早已烧成白地,林封脚下的青草却丝毫未损。 “你烧我烧的痛快,现在也换我烧你一烧好了,”林封伸手一点,百鬼地狱图绽放出赤红莲花,烟火一般瑰丽,席卷着扑向陈成。 “破军!” 陈成挥拳御守,龙气缠绕仿佛一座宫殿把他护在其中,让火焰不得近身。 林封眼睛一眯,“龙气,真是麻烦。” 龙气的本质是人道气数,和天道不合,故而克制天下道法,要打破龙气,只有用天道人道神道三道把龙气破开。 林封睁眼去观察陈成头顶的气数,当中一根衰败的龙气如同黑蛇游动,黑蛇周围遍布玄黄之气。 “你以为凭借龙气就能护得住你了吗?今天就要你瞧瞧什么叫人道反噬!” 说着林封,伸手一枚玉章将朝空中抛去,一道金光浮现。 借着黑山山神的权柄,神道山神神位的勾引下,陈成头顶黑蛇被引动,立刻反噬玄黄之气。 两者争斗,立刻就让陈成身前的龙气防御摇摇欲坠。 啪。 龙气破碎,消失在陈成头顶,失去龙气的防护,赤红的幽冥鬼火猛的朝陈成扑了过去,红光照亮了陈成脸上的惊恐和眼眸中的死寂。 轰。 陈成护住脑袋,整个人化作一团火焰。 赤红的幽冥鬼火扑上陈成的身体,陈成鼓动法力护住自己,然而还是在一瞬间,被火焰缠绕。 火焰如同蛇一样在他身上游走,伸出獠牙啃噬着他。 什么道与法,什么超越常人的伟力,什么力量和虚荣,全部都在这幽冥鬼火里孱弱得好似撞在石头上的鸡蛋,碎成一地渣滓。 陈成惨叫着,裹着幽冥鬼火朝远处逃去,武道强者的气血远比凡人雄厚,赋予他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赋予他顽强的生命。 此时梁山石窑当中,八百具毒人全部苏醒,在陈成被火焰席卷的同时,这些毒人在冥火中睁开眼睛,冲出石窑。 “轰!” 石窑炸破,八百具毒人通体缠绕着冥火从飞起的烟尘中疾驰而来。 “主公!吾等救驾来迟!” 八百具毒人结成军阵,踩着滚滚烟尘朝林封冲杀过来。 几十具毒人趁军阵守护之时,把陈成抢入阵中。 林封脚下一根根细草破土而出,抬着他的脚步在空中舞动。 军阵中军气煞气混成一块,以一个毒人将领为首,如同长矛,矛首指向林封。 “军气!军魂!” 林封仰天长吼一声两颗獠牙自嘴里爆出一拳打向军气长矛,两者相撞,军气长矛在林封的拳头中烟消云散。 林封拳头中出现黑芒,浓郁的尸气散发,一拳打在军阵的侧面,把几具毒人打得粉碎,但随即军阵一转,又有军气涌来,又使林封正对锋芒。 林封一拳,卸开军气的冲击,抽身后退。 军阵冲撞间,把陈成裹在其中,陈成浑身焦黑,被一个毒人抗在肩上。 “可恶!” 林封以飞僵之境,单对单这些毒人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逃生。 但是这些毒人以军阵为掩护,汇聚八百煞气和军气,又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且每个都有半步金丹修为,八百半步金丹毒人就是以林封的飞僵境界都要暂避锋芒,想来是乱党为了护住陈成的后手。 林封暗恨,还是自己道行不够,不然,管他什么军气,早就打散了事。 林封以百鬼地狱图护身,曲指点出剑囊里的金气剑光,正刺在军阵之中,往陈成身上落入。 左右两个毒人将陈成护住,旋即被金气剑光打烂。 “此妖厉害,还是保护主公离开要紧!” 八百具毒人凝聚军气,朝林封挥出一矛。 “诛魔!” 挥出这一矛后,军阵转动,朝梁山山下逃去。 长矛携带着军气仿佛千军万马奔腾,震雷滚滚,煞气红光怒潮一般席卷林封。 林封双手大开大合之间,出拳带着无敌之势打向军气长矛 轰! 林封原地不动,身后脚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被军气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林封逼开烟尘,看着越逃越远的军阵,眯了眯眼睛,终究没有再去纠缠。 第六十九章二青 林封心里明白,深仇大恨已经结下,陈成若是不死,必定要和自己有一番纠缠。 打蛇不死随棍上,要是有可能,林封十分愿意把陈成留在这里,但以林封目前的手段,还真不能摧毁军阵,把他强行打杀。 更何况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头,大燕宫廷之乱过去已经四十余年,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九王赢稷后人是怎么回事。 宫廷之乱,九王身死,九王后人哪怕没有被当今天子赶尽杀绝,也应该是放在眼皮底下,才好随手拿捏,怎么可能容他逃窜在外? 大燕的司天曹、占星司,其中并非泛泛之辈,怎么可能让身具龙气的陈成逃了监管? 林封不愿多想,深想下去,只觉得云波诡谲,暗流汹涌,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卷入其中,摔个粉身碎骨。 前有六壬马前课,后有梅花内外应。 阴阳变化秒无穷,袖里乾坤一掌中。 林封瞧着陈成离开的方向,右手掐算起来演算天机,却只看到一片混沌,变幻莫测。 “逃吧,让我借着你看看这天下大势。” 林封没有强行推算下去,他和陈成因果已经种下,总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任由陈成逃走,林封闭上眼睛,把神识投到梁山阴井之中,阴井中飞剑已经将阴井中的幽冥之气吞噬殆尽,连带阴井中经年累月的阴气也席卷一空。 “百合,叫她们下来验收战果。”林封交待一句,就以御剑潜行之术,到了阴井前。 半空中一把飞剑,庚金之意锋芒毕露,漆黑如墨,胡二在飞剑下面歇脚。 见到林封出现,胡二作揖道“山主,阴井已坏。” 林封点了点头,伸手按在飞剑上,赞叹一声,“不愧是直通幽冥的阴井,此宝已成。” 林封让胡二种下的飞剑是他提炼黑山湖底,鬼婆那口黄泉水眼和王生的传家之宝聚宝盆合炼而成,此刻用一口阴井催生,把这把黄泉飞剑化作天材地宝。 同时,这口阴井破去,也无法再沟通幽冥。 幽冥之所,即为阴土。 旁人不清楚其中厉害,林封却一清二楚。阴井沟通幽冥,就相当于从人间开了一道通往幽冥的口子。 一个不甚,就会被幽冥中的恶鬼借着通道爬到人间,犯下滔天杀孽。 见黄泉飞剑已经炼成,林封正准备借着山神权柄掌握梁山地脉搜寻梁山山神权柄所在,忽然停住了。 “咦,这是漏网之鱼?” 石窟中,四寨主脸色猛地一变,他已经感应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不断靠近石窟,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石窟门口。 林封站在石窟门口,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石窟里那人气机深远,难以捉摸,分明就是个强大的修行中人,哪里是什么“漏网之鱼”? “哪位道友在洞中修行?可否出来一见?” 四寨主脸色阴晴不定,沉沉开口道“山主已经尽破我梁山寨,势不可挡,此次对黑山阴界出手全是那陈成的主意,我无意与山主作对,还望山主放我一马,日后必有厚报。” 林封眼睛一眯,眼中杀机荡漾。 “无意与我作对?道友何必说笑,道友既然是自称‘贫道’想来是道门中人,又怎可睁眼说瞎话?陈成敢冒犯我黑山阴界,想必也是道友鼓动吧。” “道友,你果真不出来一见?” 四寨主暗骂晦气,皮笑肉不笑道“山主何必计较这等小事,贫道承认是贫道说山主劫数缠身才让陈成动了心思。 可山主不是也毫无损失吗?能蒙蔽贫道的天机术,可见山主道行高深。” “此事是贫道做错了,不如这样,贫道在此向山主陪个不是,来日亲自去黑山负荆请罪,奉上百礼,以求宽恕。只请山主不要咄咄逼人,放我一马才是。” 林封如何肯信?这四寨主天机术其实并没有算错,林封确实是劫数缠身。 劫数缠身是雷劫要至,人劫不休,前几日林封在画界之中丹成飞僵之境,但有画界掩盖天机,让林封不至于马上渡劫。 但如今林封已经出了画界,这劫数也就来了,要不是林封压制自己境界恐怕马上就会渡劫。 这也就是林封没有全力对那八百毒人军阵出手的原因。 林封伸手点在石窟上,石窟里开始有草剑生长。 “道友说笑了,今日放过你,来日你亲自上黑山,怕是本座就得把自己的头颅奉上了。” 石窟中藤萝蔓延,青草抽丝,四寨主脸色一变,伸手点在丹炉下的火焰上,炉火猛地扑出去,把石窟中的草剑全部烧成灰烬。 但只一瞬间,也足够林封窥探到石窟中的情形。 “你不肯离去,是因为这炉丹药?” 林眼珠子一转,道“本座也想瞧瞧你如此在乎的丹药,到底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林封手指脚下草剑凝聚成自己的样子走入石窟。 四寨主怎么敢让林封走进来,红着一双眼睛,猛地运转道法,身形拔高至九尺余长,抬肩朝石窟来人撞了过去。 啪。 来人被四寨主撞得稀烂,碧绿的草汁糊了四寨主一脸。 四寨主瞬间感觉到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 一根细长的长藤如同利剑一样破空而至,正中四寨主的腰腹。 四寨主一掌切断长藤,后退一步,叫道“卑鄙!” 林封站在石窟洞口,逆着月光,他的身影一片模糊。 四寨主只听到他笑意盎然的声音“我怎么会知道道长这般磊落,竟然不曾在洞中布下暗手,道长高风亮节,乃我辈表率。” 林封伸出右手,猛地握紧,四寨主腰腹处的断藤忽然四面开花一样生出七八条木刺,把他的内脏扎成蜂窝。 四寨主眼睛瞪得浑圆,运转法力把体内的藤条震成齑粉。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占尽先机上风,林封又怎么会他再翻身来过? 百鬼地狱图展开,幽冥鬼火浮动,如同一条赤龙朝四寨主缠了过去。 四寨主回头看了一眼洞中即将成丹的丹炉,猛然想起自家师兄对自己的批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虽有小智,难成大器。” “你静心修道,不要学你二师兄,在这观里,我还能护你一时平安,出了道观,就没人能照拂你了。” “大师兄,我错了。” 四寨主脸色一狠,猛地抬手拍在自己的天灵上,身躯炸成一团血光,把赤龙挡在身在,神魂化作一团青光钻出石窟,朝天外飞去。 林封瞧了被四寨主逃了阴神,嗤笑一声,把手竖在胸前,默念一声法咒。 梁山上二十四个方向,忽然漂浮起来二十四盏人皮灯笼。 四寨主从左冲右突,都被人皮灯笼阻拦。 第七十章胡三姐 白欢和白喜从人皮灯笼里钻出来,合力祭起其中一盏,猛地一晃,把四寨主的阴神收在灯笼里。 收了四寨主的阴神,二十四个婴灵嬉笑着,提着灯笼回到车辇边。 白欢把镇压着四寨主阴神的那盏灯笼拿去车辇,挂在车辇前的黄铜灯上。 林封御空而行,避开一地血腥,走进石窟,就看见丹炉上红气缠绕,钻入丹炉。 不一会儿,一道红光从顶开丹炉的炉盖,滴溜溜的旋转着,在丹炉上沉浮。 林封心中一动,伸手把红光抓在手中,化作一枚朱砂赤的丹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物莫非与我有缘?” 林封不知想到什么笑话,低声笑了起来。 林封熄了炉火,把丹炉和四寨主蒲团旁边的一个布囊收起,转身出了石窟。 回头瞧了瞧石窟,林封一掌印在石窟上,把它打塌,将其中的血腥彻底埋葬。 张生百合走到林封身边,回禀道“山主,这寨中财物已经被掳掠一空,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林封笑了一声,把手中的布囊扔给百合道“都在这里。” 百合打开布囊看了一眼,美滋滋的把布囊挂在腰上,道“山主,这些财物怕是能用上几十年了。” 林封古怪的笑笑,“几十年?怕是用不了那么久。” 百合不明所以,林封道“这些财物都要用起来,让钱生钱才是正道。” 百合醒悟,但不清楚林封的打算,也不敢过多打探,对着这位山主,百合心里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等到胡二捧着已经完全吞噬幽冥之气的黄泉飞剑转出来后,车辇启程,婴灵开道,神女托辇,回转黑山。 他们背后,阴风卷动云气,不一会儿,就有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随后,一棵又一棵树苗发芽,一株又一株青草破土。 烧成白地的梁山很快就开始泛青。 等到车辇离开梁山地界后,两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梁山。 “这位黑山山主,手段真是高明。” 其中一个人影在梁山四处探查过后,啧啧有声地感叹道。 另一个人影则站在倒塌的石窟前久久不曾动弹,仿佛一块凝固的石像。 “黑山之主!” 他心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杀我师弟,此仇此恨,我若不报,怎能干休!” 林封坐在车辇当中,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也混不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没那个能耐把他一举灭杀,都不算什么大事。 黑山兰若寺一处阁楼里 林封在拷问四寨主。 四寨主被封在人皮灯笼里,林封把灯笼拿在手上,吹了一口气,从灯笼口吹出一条明黄的火焰,丝带一般蜿蜒,随后化作四寨主的模样。 四寨主面露恐惧,正如他师兄留下的批语,这位虽有小智,难成大器。 最后一点心气也在天魔解体大法中消耗一空,只剩下阴神被林封摄入灯笼,只能任他揉圆搓扁。 成仙之路 鬼道、人道、妖道、神道、仙道、武道 鬼道阴神成仙之路不修肉身只修元神。 人道儒修浩然正气,有一言喝死大妖之能,皇帝修真龙之气,但寿元有限,百年后只能转修神道、鬼道或入轮回。 妖道山精野怪修炼百年得成人形,逍遥世间。 神道得地域神位权柄,修香火信仰之力。 仙道有飞天遁地的练气士和御剑飞行的剑仙。 武道炼一身气血,肉身成仙 林封的僵尸之身不属于任何一道,却又超脱任何一道,自成一道。 这也就是飞僵道行的林封能碾压金丹道行的陈成和四寨主,即使他们的法力对等,都是丹成。 走鬼仙一道者,一灵不昧,哪怕死了,也不会陷入谜障,自动被阴土吸引。 这时候的神魂,或可称之为阴神。 仙道和鬼道全然不同,鬼为纯阴,人为纯阳。人要成仙道,最起码也要阴渣尽去,化作纯阳元神。 林封把灯笼挂在灯架上,再慢条斯理的回头来看四寨主。 “我有话问你,你答不答?” 四寨主毫无气节风骨,当场就投降了。 “气节风骨,那是人干的事,如今我都已经死了,还说什么气节,谈什么风骨?”四寨主暗自思量。 “山主请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封愣了一下,把他细细打量了一边,道“也好,真小人,也好过伪君子。” 也不用林封多问,四寨主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过往种种一一禀告。 当林封得到黑山山神权柄时,四寨主,演算天机察觉林封劫数缠身,认为是动手的好时机。 陈成虽然对林封的跟脚不甚明了,但也决定出手,成也好,败也好,一来可以获取黑山山神权柄,再不济也可以试探出林封的实力。 只是二人太相信天机劫数,却被天机坑得一个肉身损毁,一个阴神也落在林封手中。 “我长生观一门三道,大师兄阳愿,二师兄阳朔,和我阳央,大师兄有经天纬地之能,一心向道,不履尘世,二师兄贪恋人间繁华,心性狠毒,权谋深重。只有我一无是处。” 四寨主说着,一脸唏嘘。 说完之后,又想起自己是林封的俘虏,已经转身投效新主。 连忙道“山主,我大师兄就不说了,不会涉足人间,但是我二师兄却不可不防。” 我二师兄来自视甚高,我死了,他肯定要怪到山主头上。还请山主早作防范。” 绕是林封见多识广,也被四寨主的无耻深深震惊。 即便四寨主为了免除折磨,像他投降,他也没有试图逼他说出,出卖师门的话。 反倒是这泼赖,自己一把,把师门秘闻全部抖出来,拼着出卖师门,也要在新主面前表现。 林封向他打探他二师兄的本事,四寨主果真知无不言,把自己师兄卖个干净。 了解四寨主二师兄的本事和行事风格,林心里有底,忽然取出从四寨主丹炉里得来的灵丹,问他这是何物。 四寨主脸色复杂,要不是这他贪图这一炉宝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因而深深地觉得此丹不祥。 第七十一章精怪修行 “先师有幸得幽泉血魔青睐,得传三种炼丹术。” “师傅仙逝,我师兄弟三人分别得传天元金丹、地元金丹和人元金丹之术。 这一粒宝丹,就是人元金丹。取生灵气血精元炼制,生机无穷,阳气内敛,是纯阳宝丹。” 林封若有所思,把人元金丹收入怀中,又讨来四寨主的丹道心得阅览,才把四寨主重新封在灯笼里。 夜晚一月一次的鬼市再度开放,正是月上中天,银光灿灿,仿佛水银泻地。 林封大胜归来,消息传得飞快。 兰若寺,兴奋的女鬼们叽叽喳喳的聊成一片,片刻后,鬼市里所有的妖鬼都知道山主一怒血染梁山的壮举。 兰若鬼市里一众妖鬼知道后,莫名得觉得热血沸腾,欢呼雀跃。 鬼市里声音躁动,大大小小的酒肆饭馆里,都是讨论山主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将梁山上的对头杀得屁滚尿流。 林封听着鬼市里的热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样的生活,其实分外和谐。 世人都寻仙访道,却不曾听闻有几人艳羡魔道,纵然魔道百无禁忌 纵然魔道修行迅速,纵然魔道不需要断情绝欲,不需要积累功德,纵然魔道百般好,为什么还是没有人心慕魔道。 无他,一个苦字而已。 真正入了魔道的人,才会体会到魔道的苦。然而入了魔道的人,有几人能够超拔? 魔道苦,仙道就不苦了吗? 古往来今求道者甚众,能得道者几人? 读书苦,但能明事晓理,做工苦,但能养家糊口,能受得苦,无非甘之如饴而已。 绝望已久,立足黑暗的人,但凡给他一丝希望,一缕光芒,他也会拼尽全力去追逐。 哪怕一路坎坷风浪,哪怕一路荆棘带血,也甘之如饴。 林封就是其中的代表。 听说林封回山,已经醒过来的小卓拖着鞋噔噔噔噔得在婴灵的指引下跑上藏经阁,正瞧着林封点着烛火,挑着香炉。 香炉里的气息淡淡的药香,烧出来没有丝毫多余的烟气,只见一条白线从香炉里飞起,虚化做无形之气。 桌子上一个玉石做的牌子,玉石不算顶级的玉料,却是郭北县里所能见到买到最好的料子。 这块玉石已经被林封亲手雕琢好,雕刻的是黑山真形图,山纹云纹树纹融为一体。 这块几乎就是一件未曾完成的法器,只要稍加祭炼,就可以沟通山岳之力,不论是克敌还是护身,都是一件不错的法宝。 小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轻轻走了进来。 林封转头看着她,朝她招手,道“过来。” 小卓只好走了过去,她一双眼睛发亮,也正是因为发亮,使人难以窥探到其中所蕴含的情绪。 林封笑道“醒了就好。” 林封放下手中的烛火,把桌子上玉石递到她手上。 “说了给你带礼物,这次给你做了这个牌子。这个玉牌,可攻可守,你用着正好。” 小卓的眼里,林封的影子和楼阁里的灯火晃动着,似乎凝固了起来。 小卓忽然把头钻进林封的怀里,轻轻的抵着他的胸口。 “这就感动了?”林封笑着说道 “好了我有要紧的事要做,你去把嫣红叫来,我有事吩咐。” 小卓带着玉牌在婴灵的指引下出了藏经阁。 林封仍旧在藏经阁里推算他的法术。毕竟有上次得到几部道门道法在手,想要推演也就容易了许多。 先参悟长生观的丹道之法再结合道门道法,林封相互整合,终于整理出一门,以香火入门的修行方法。以香火修行,食香供奉修行。 林封心中愉悦,有这门道法,就可以广开鬼市,吸引八方食客,天地鬼神前来了。 林封把这门法术录下,转交给已经在一旁候着的嫣红。这种修行法门,阴鬼修行比妖精容易。 嫣红把这门道法向兰若众妖鬼传下。 第一个毫无犹豫修炼的人是小唯,只有经历过痛苦才知道自身实力的重要。 见香火修行之道推广开来,林封去了一桩心事,就要开始安心准备渡劫了。 要引天雷入体,承受雷劫,自然不分时令,但真正的雷霆,是有时令之分的。 春雷生气最重,乃是生发之雷,雷劫蕴含生机。 因此林封要把渡劫之日,定在来年春天。 此刻方才六月出头,算起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给他准备,好好谋划,以免因为僵尸之身被天雷劈死。 这当先一手,就要积累信仰神力,迷惑劫数。 月色融融。 吚吚哑哑的歌声在黑山上回荡,唱得是梁祝。 正唱到第十三幕祷墓化蝶。 “不见梁兄见坟台,呼天号地哭哀哀。 英台立志难更改,我岂能嫁与马文才? 梁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 祝英台唱完,只听晴天霹雳,风雷大作,梁山伯坟墓裂开,祝英台投身而入,仆人伸手去抓,扯开衣襟,如同蝴蝶分舞。 随后雨过天晴,从梁山伯的坟墓里飞出两只蝴蝶,随风飞舞。 鬼魂唱戏,亦真亦假。 唱罢梁祝,满堂喝彩。只见得高台上,两只蝴蝶又化作人形,鞠了个躬,从后台走下去。 为了庆贺林封的香火楼开张,黑山阴界的妖鬼争相贺礼,这鬼戏班子,就是自己过来献艺的。 又是月半,鬼市开张,妖来鬼往的鬼市里热闹非凡 因此被鬼戏班子吸引的妖鬼使得堂内座无虚席。 林封在二楼的雅间里收回目光,说了声“有些门道,看赏。” 胡二托着盘子吩咐一旁的侍女送到后堂。 林封指的是鬼戏班子的幻术,只一曲梁祝,尚且入不得他的眼,反倒是戏班子的幻术,让他觉得十分有意思。 方寸之地,能兴云布雨,排演兴衰,这已经得其中三味了。 小唯在一边绣着花,绣着绣着,就住了手,看台上唱完了梁祝,忽然就冷笑了起来。 “化蝶成双,生生世世,世上若真有这种男女真情,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负心人。” 第七十二章真龙传闻 小唯心里不舒坦,她早已不舒坦。 从戏班子说要开演梁祝,她就从心底觉得恶心,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的看到结局。 小唯说完,就知道自己又在钻牛角尖。 即使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好,但是每当这种时候,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片刻的安静后,直到台上出现了一个少女,一身白裙,衬的身形飘渺似仙。 小唯又开始绣花,一边绣花,一边嗔怒道“她上去做什么!” 台上这人,可不正是小卓。 只见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桌子前,伸手在桌子上捻动,就有烟云四起,烟云攒动,化作一个又一个的人形。 小卓不疾不徐,缓缓开口,说得是林封大破梁山寨的故事。 林封有些啼笑皆非,只听小卓恭维道“那兰若之主,身高七尺有余,着一身火纹玄服,恍如神明,一喜一怒,似有天地应和……” 林封是真听不下去了,自从小卓伤好后,性子越发跳脱,什么都想试试,顽劣得可以。 只是她这顽劣,又都是小事,看起来不着调,但心里却比谁都敞亮。 只是越是聪明,越是容易学坏。 林封转头,对刚上阁楼的嫣红说道“她《清静经》抄完了吗,抄完了改抄《道德经》。” 嫣红低低的笑着,应了声是。 “你们自好好招待往来的客人,不得怠慢!” “是!山主!我们晓得了!”嫣红和小唯施了一礼后应道 吩咐完林封转头就去了丹室。 黑山灵脉灵气充足,以水为主,阴气盛,水生木,又受阴气影响,树木苍郁,远看时色泽近黑,故称黑山。 要在水脉为主的黑山上建立丹室并不容易,火气不够,很多手段都无法发挥,若非阴敕符授在手,直接以山神权柄沟通黑山地脉,引动地火上涌,造成火井,丹室实在名不符实。 人元宝丹的炼丹之法不可谓不高绝,但是四寨主却练错了。 在林封眼中,人元宝丹炼丹手法怎么可能这么低劣,幽泉血魔身为魔道领军。 是跟昆仑群山之首峨眉山长眉真人,斗那么久的人物。 所传下来的道法怎么可能如此低级,果然在林封几经推衍后,这门人元宝丹之法的根本面目就出现在林封面前。 人元宝丹,是以自身为鼎炉,锤炼自身,练到最后,自己就是纯阳宝丹。 以丹道阐述修行,齐头并进,这才是人元宝丹的真意。 林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四寨主后,这老道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林封以为这老道士是因为把师门道法糟蹋了,而愧疚难当。 不想这老道士是可惜自己已经失了肉身,空有秘法而难以修炼,馋的。 火井勾连地肺之火,百鬼地狱图在火井里沉浮旋转,数条火龙盘踞在图面上,吞吐各种火焰。 十余间丹室,大部分都在炼制丹药之类的东西,心思细密的犬,狐,鼬,鹿,人参,何首乌等等精怪在负责炼丹,炼丹一道也是助长修行的一种修炼。 最后一间丹室是林封所有,里面现在炼得不是丹药,而是法器。 他那黄泉飞剑吸收阴井中的幽冥之气之后,不逊于天材地宝,只不过是以黄泉水眼合练,很容易受到克制。 因此先借助火焰印上道纹,只等雷劫之时,和林封一同阳化,就可以成就一件威能不俗的法宝。 亲自确定过黄泉飞剑不会出现问题,又以剑仙道法记载的炼器之法投入金气,开始炼制黄泉飞剑。 黑山上丹霞弥漫,一处丹室前百合带着嫣红、宦娘、小唯在等候 距离林封走进丹室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来了,兰若众妖鬼担心林封炼剑有什么差错,轮流在丹室门口候着林封。 “能成吗?”嫣红轻声问道。 哪怕是以嫣红冷静和冰雪聪明都有些担忧。 倒是小唯,对身为人时光并无多少流恋,显得尤为淡定。 宦娘对林封的信任和嫣红全然不同,因此仰起雪白的脖颈,道“山主要做的事,何曾有过失败的?” 嫣红看着宦娘,从她盲目的自信里得到些许支撑。 嫣红所受的教育和宦娘不一样,她是大家闺秀,变成鬼了,也有自己的主张 而宦娘,从一开始就依附着别人而活,死后也是依附林封。 但不可否认,如果藤蔓攀援的树木足够高大,藤蔓也会生得修长。如果追逐的人足够优秀,不知不觉的,追逐者也会逐渐优秀起来。 小唯点了点头,道“对,山主要做的事,何时失败过?” 百合默默观察着几人,淡淡地笑了笑,道“看着就是。” 凡是被人倾注了感情的东西,若有机缘,就会诞生灵性。 画师手中的画笔,木匠手中的刻刀,妇人几代传承的配饰,这些得到主人情感,伴随着主人成长的东西,都有着非凡的灵性。 被林封铭刻道法道文的黄泉飞剑,也有一点灵光在孕育。 丹室里林封走到黄泉飞剑旁,伸手拂在黄泉飞剑剑身,留下一个淡金的飞剑印记。 自此,黄泉飞剑算是炼制成功了,自己耗费的苦心没有白费。 只等春雷来了,和林封一起渡劫阳化,借天劫成就根基,成为真正的法宝。 第七十三章狐狸精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林封一出丹室就看见百合等人在丹室外等候。 见林封出来,宦娘轻呼一口气说道“山主英明神武,我就说区区一把飞剑怎么能难倒山主。” 百合看林封平安出来,对众妖鬼说道“都散了吧!” 见众妖鬼全都散了,百合和小唯宦娘等人也见礼后退去。 林封则一个人来到藏经阁,等林封到藏经阁后,那里早就有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在那里等候林封。 林封也不意外直径走进朱红色的大门,当林封走进朱红色的门后,那原地出现的门也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藏经阁里。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看林封从朱红色的大门里走出,五通神一脸的笑意冲林封说道“这次的任务简直简单的天理不容啊!你走运了!轻轻松松就有功德点赚了!” 林封看着五通神似笑而非的神色说道“说吧!什么任务!不会又是去捉渡劫期的妖怪吧!” “你这人,就是开不得玩笑,你放心我推荐的任务绝对让你这次赚功德点赚的的盆满钵满”五通神诱惑的说道 “这次的任务是拯救一个人” “哎呀!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会骗你吗?” 林封怀疑道:“什么人” “就一个反派而已,对你来说简单的要死,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五通神一脸我怎么会骗你的神情。 “不要废话了,他是信息我都写在这张纸里了”五通神逐渐不耐烦的说着,将纸塞进林封怀里,大手一挥林封就原地消失。 崂山县 林封从一道朱红色的门里走出后,让白福白禄披上一张画皮,在崂山县置地置产,盘下一些产业经营,融入崂山县为日后计划做准备。 转眼距离林封来到崂山县已经有了一个月,这日在林封经营的一处客栈前晕倒了一对母子,被林封收留。 客栈的一间客房内,妇人正挣扎从床上坐起,轻轻地咳嗽着,脸色苍白。 因为生活的苦难,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符合她的年龄的痕迹,但时光虽然能够溶蚀她的美貌,却不能够带走她的风采。 隔着屏风,林封只看到了一个比黄花瘦,却很有风骨的女子的影子。 他温和道“夫人有病在身,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是这家店的东家,您安心在此养病,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掌柜,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您看可好?” 那位妇人咳嗽了两声,道”妾身,上京寻夫,失了盘缠,病困旅途,承蒙掌柜的怜悯和东家仁爱。” “收留之恩,无以为报,恩公如此高义,妾身母子又岂是不知图报的人。” “妾身现因恩公有一暂时栖身之所,已很是满足,又怎会贪心要求太多。” “现在终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已让我惴惴难安,只盼早日好起来,报先生收留之恩。” “但现在还请先生让我孩儿,在这当个跑堂的,供先生使唤,先偿还部分恩情。” 林封轻笑道“我刚在大堂见了一小童,举止斯文,是个好孩子。 “夫人,我知你知恩图报,可是孩子还太小,干那么重的活万一病了伤了,您的病又未愈,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他看屏风上的身影抖了一下,又道 “夫人,可怜天下之间父母心,母子连心,您难道不担心担心令郎身体有什么意外吗。” “令郎虽小,亦担心您的病情,他也希望能亲手照顾您,盼您痊愈” “所以,我觉得,为今之计。夫人还是好好养病为妙,让令郎在旁边照顾着,你和他都会安心。” “至于以后的事,等养好病再说,您和令郎会离开,这家客栈却永远在崂山县。” “夫人您是个高义的人,亦应该明白,报恩不怕时日长,来日方长。” 夫人先把身子养好,以后我等着夫人和公子的大驾,你看可好?” “先生这番话折杀妾身了,就按您的意思办吧!”熊陶氏最终妥协了。 林封唤来掌柜的嘱咐一番,就离开了。 过了十几日,熊陶氏的病好了带着,正要找林封辞行,被林封给拦住了。 “夫人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们又是女人孩子孤身上路,太不安全了,不如先暂居本镇。 林某是生意人,在京城也有生意,林某帮您打听您丈夫的消息,让他得了消息找你们总比你们一路上寻他方便的多,也安全的多呀。” “可是,我们已经很麻烦先生了,再住下去……”熊陶氏看着年幼的熊思仁一脸犹豫不决。 “夫人就是不为自己想,也替孩子想想呀。”林封看熊陶氏犹豫不决当即下了一剂猛药 “那就,多谢先生了。”熊陶氏看着年幼的熊思仁下了决心道 于是,熊陶氏母子留在了崂山县。 林封让熊陶氏母子留下自是有他的目的。 陶醉,是熊雄还是落魄书生时与自己的熊陶氏所生的儿子,但他金榜题名后为了攀附权贵,娶了别的女人。 将幼小的陶醉和熊陶氏用“十零散”毒死,并弃尸竹林。 陶醉被竹林中的竹精所救,魂魄附在竹枝上,以竹为躯,成为竹妖。 为人温雅俊秀,重情重义,冷静沉稳,心怀慈悲,光明磊落。 与花姑子一家有很深厚的情谊,多次在危难中施以援手,尤其是对花姑子的请求,虽然多次违背自己的意愿,但还是义无返顾。 第七十四章烧鸡 他心中爱慕花姑子,却难以开口,后来花姑子心有所属,对安幼舆死心塌地,他只好无奈的选择放手,成全他俩。 后为报母仇,接近熊雄一家,机缘巧合下与钟素秋结识,钟素秋对他一往情深,却也因为人妖殊途而有缘无分。 最后不忍亲眼看到花姑子的悲剧而退隐山林。 林封收留熊陶氏母子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熊思仁,也是日后的竹子精陶醉。 留下后,熊陶氏为了报恩在客栈主动提出在厨房个打下手的厨娘,连熊思仁也在厨房帮手。 林封劝阻多次,孩子年幼不必帮忙,但见熊陶氏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劝阻下去,由着母子二人在客栈厨房打下手。 崂山县,林封新买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林封躺在太师椅上听着白福打探回来关于钟云山和安幼舆的消息。 钟云山是一个聪明的人,更是一个生意做得很好的生意人,他虽有乐善好施的美名,可他更喜欢一本万利的生意。 这也难怪,爱惜羽毛的人未必是洁身自好的君子。 因为若是君子,只需内心坦荡,又何必在乎别人加之于身的名声? 钟云山绝对不是君子,在他心里,只有道术和师门玄真三宝,玄真宝宝鉴,神笔,山主恕罪,这最后一宝属下没有打探出来。 当年为了夺玄门宝鉴和掌门之位暗中联合癫道人杀了自己师傅天机子和安幼舆的父母,搞得玄真教差点全教覆灭。 之后隐姓埋名靠着一身的道术得到了一个山匪头子的赏识,后根基渐稳。就将那山匪头子取而代之。 靠着当山匪起家,借着在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截下了一些富贵。 后女儿钟素秋出生,金盆洗手在崂山县开始坐起了生意。但任然一心想要得到师门重宝,玄门宝鉴和神笔 钟云山做生意圆滑深算。 在崂山县又有美誉,又不犯事,又知进退,这商场上,他自混得如鱼得水。 他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坐商变行商,财源达三江;这倾城的家产他是怎么赚到的? 只能在感叹一句他的聪明,他深知一个道理,从古至今,官商勾结。 当官的要么要名,要么要财,要么要名财两得,也就奇怪,古今中外的官老爷第三种居多。 他们喜欢奉承他们的人,喜欢孝敬他们的人,更喜欢也更需要的是钟云山这样的,既出手大方,又有原则,有办法,能让他们名利双得的人。 比如,看所治辖的地方流浪行乞的人多了,向朝廷报要建一收容他们的地方,交给别人建,他们怕建不好出事,就会交给钟云山。 他有城府,用真材实料,不出事,建好了,在向朝廷多报点,他们能拿一大笔,钟云山自也不会亏了,即博了名,又得了利。 上面要查就让他查,都是真材实料,老爷们不怕,不过向朝廷多报点,若这要问起来,朝廷不至于与民争利吧。 所以,钟云山在崂山县自是混的好,上至巡抚,下至本县知县谁不知道小小的崂山县,大大的钟老爷呀。 可钟云山的精明之处还不止这些,他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暗地里不知资助了多少穷途困窘的书生。 受他资助的书生,总有几个进士及第,甚至有是京中大员、两江总督、封疆大吏的。 有一份资助之恩,再投其所好,钟老爷虽在小小的崂山,却起码颇有根基。 懂得规矩,长袖善舞,还不是这钟老爷最精明之处,他更为高明的是,知进退,从不显山显水 处事低调,挑生意,别人要干最得利的,钟老爷条最安全的、最长久的,做煤矿生意的,虽会暴富,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一不小心,就被朝廷收了,百白忙活一辈子,衣食住行、医药茶酒。 百姓一刻也离不开,钟老爷就做这最长久的生意,虽利薄,但架不住好名声和生意兴隆。 与官府打交道,一般人要不白喂了,喂不熟的狼,要不和官老爷共同牟利被人家当挡箭牌了。 可钟云山,该孝敬的孝敬,他能从那些老爷手里拿到回扣倒是其次。 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些钱,最重要的是,他能让官老爷既离不开他,又动不了他;离不开他的深谋远虑,处事高深。 动不了他,因为他的美名,更因为他曾经有恩于的年轻后起之秀们。 别人一富处处显摆,钟云山城府高深的很,仍是那么谦虚,仍是那么平和,就在崂山这个小小的地方。 深居简出,吃穿用度都很普通,经常做善事。 不拿一分不义之财,平易近人,谦和有礼;普通人直呼大好人。 而高明的人会发现他难以琢磨,就是对他亿万家产有歹心的,除非是傻子,略一思量,也只能退避三舍。 钟云山一生可谓是聪明福聪明,机关算尽,算无遗策。 三年前安婆婆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安幼舆在崂山县定了居,就一直在钟府帮工,安幼舆和钟素秋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阿禄回来没有” 听林封问起白禄,白福这才一脸焦急道“山主,阿禄去花姑子一家的住所打探还没有回来,我担心他会出事,要不,我去瞧瞧” 林封一脸平淡的说道“不必了,百鬼地狱图无恙,他便无事,想来是因为有事耽搁了,你去崂山外那个竹林替我探探那只老竹子精的来历” “是,山主”白福施了一礼后就化作一股青烟飘向崂山县外竹林。 林封看着离开的白福,眉头一皱。 “玄真三宝,玄真宝鉴,神笔,那最后一宝是何物?” “也不知道,这钟云山是何等修为”林封抚平眉间的川字缓缓说道。 “罢了,日子还早,饭还要一口一口的吃,急不来!也急不得” 第七十五章笑逐颜开 转眼春去秋来,五个寒暑过去了,自从四年前林封出过一次崂山县,度过飞僵天劫,将黄泉飞剑借助天劫与自身一同阳化后。林封就再也没有出过崂山县。 在这五年里,林封的生意也做到了大燕朝各州各地。 因为林封用人不忌讳,不论男女只要有才干,才华,都能得到重用。 所以五年短短成了大燕朝百大商会之一,排行第九十二的崂山商会。 耳目遍布大燕朝各地,酒楼,青楼,食肆,只要是消息的传播地,都有林封的人驻足。 崂山县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林封打开面前白禄送来的贴着陈成名字的的木匣。 拿出一张纸条,仔细的看着。 正在集结旧部吗?还和新任的国师正在密切接触? 林封皱着眉头继续看了下去。 新任的国师慈航普渡,据悉来历神秘,但有能沟通佛祖让佛祖降世的神通。 “呵!佛祖降世,有机会倒想见识一下”林封轻笑着放下手中的纸条,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贴着熊雄字条的木匣。 林封若有所思的说道“崂山新县令?” 原来的崂山县的县令升迁了,崂山县换了一个新县令,而这个县令,姓熊,名熊雄。 当初,林封答应帮助熊陶氏打听她官人的消息。 就算林封不想好好打听,都会知道四年前上京应试的士子中有一个叫熊雄,毕竟名字特殊。 更何况林封可是密切关注着熊大官人的动态,好为以后的事情做准备。 由于林封的崂山商会遍布大燕各地,耳目众多。 林封很快就打听到了,那个姓熊的书生,先是金榜题名占了探花的位置。 后是巧言令色勾搭了一权贵之女,先头的事是走狗屎运,后面的事,可是靠女人向上爬。 这位新的熊夫人姓赵,家中有个金矿,有一兄长更是官拜侍中郎。 熊某人“嫁”入豪门,自然是风光无限,毫不犹豫的把糟糠之妻和亲生儿子抛到了脑后,视自己的骨肉死活不顾。 正应了那句无毒不丈夫! 赵侍郎蒙皇上宠爱,自是权倾朝野,但是这位赵大人不仅是贪,而且是太贪,没有人也没有事能够阻止他做巨贪的脚步了。 俗话说“上天欲让其毁灭,必让其疯狂。”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无节制的,疯狂的贪的人早晚会覆灭,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更何况,这赵侍郎有今天这一切,都是现今老皇帝的宠爱,老皇帝能活多久,这皇位早完是新皇的。 他恃宠而骄,飞扬跋扈,树敌太多,为了安抚众人,新皇能不除掉他? 老皇帝又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个巨贪? 大燕明皇时期,新旧皇交替时期和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 对着未来的新皇,当今圣上的口里,必是“你刚登大宝,恐群臣不服,必要立威,赵侍郎蒙我恩宠多时,他不思报效反行贪墨舞弊龌龊之事,我不杀他,留你杀他。” 一来使满朝文武人心归一,二来立威,三来处置他的巨额财产,以充实国库,你且记住。” 所以说,不怕遇到贪官,官场十有八九都是贪,有一二不贪也是为名,真正无欲无求的,就不在官场,早隐居山中了。 所以说,别看他表面风光,也不过是皇上养的,留给新皇过年宰杀的一头肥猪而已。 可这赵侍郎一家子,说他是猪,他还真是猪一样的智慧。 自己跋扈贪婪,妹妹骄纵贪婪,新收的姑爷是阴狠狡诈贪婪,贪到了一家,却不知收敛。 终于,得罪人得罪的太深,他妹夫靠他恩荫的大官坐不下去了,被贬到崂山县做一小小县令。 崂山县,为什么偏是崂山县?别人不知,林封怎么不知,林封在心中暗暗冷笑,好你个赵侍郎。 竟敢谋图我的资产,你敢图谋不轨,就别怪我不仁不义。 想要这亿万财富,也不知你能不能有命享受。林封的眼角射出冷光。 一旁的白福见林封神色不对,问道“山主,可是这熊雄有什么不妥。” 林封看着一脸疑惑的白福缓缓将刚才的猜测说出。 “山主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他与一般生意人不同,也不介意干以力破巧的事,他没本事入得京城深处,让皇帝无声无息的死亡,但除去一个小小的赵侍郎,还是举手之劳。 不过这釜底抽薪之计,也是万不得已才能使的,一是他不愿暴露自己,二是他更愿意看他们狗咬狗,慢慢纠缠。 白福在一旁提出了心中的担忧道“不过山主,随着这熊雄夫妇的到来,陶夫人母子如何处置倒成了不大不小的问题。” 明眼的事,收留熊雄以前“污点”的林封自是熊雄的眼中钉。 “山主,既然他们是为图商会之财,山主和气生财,不想结怨也会结怨,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见林封没有应声,白福施了一礼后继续说道“不如先将他们悄悄藏起来,向他们揭穿熊雄的真面目” “到时候,就算陶夫人母子仁慈不想予姓熊的计较,山主也自能用这段往事搅混一池子水。” “如此,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林封吩咐了一声后就朝屋内走去了。 得到了林封的首肯后,白福打定主意,今晚亲自送陶夫人母子离开。 施了一礼后,白福这才退下。 夜色正浓,白福化作一股青烟从林封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飘出,方向是熊氏母子的租住的一处小院。 他刚走近小院,便听见女子的挣扎哀求声,小孩的哭求声,还有一男一女的狞笑声。 他猛叫不好,加快脚步,想跃上房上,掀了几处瓦片进行查看。 只见熊陶氏母子的哀求声越来越弱,熊陶氏母子倒在地上,在屋内昏暗的油灯光下,一男一女面露狰狞。 他大惊,因为这男的正是熊雄,这女的,便是新的熊夫人赵氏。 白福心中思绪万千,辗转百念。 他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但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这熊雄比虎还毒,真是禽兽不如! 只听他们嘴里念叨着“你们可别怪我,谁让你们是没钱没权的人,要阻挡我升官发财的路了?” 言罢,竟要烧屋。 第七十六章黄鼠狼 白福见此挥出一道阴气,瞬间屋内阴风大作,杂物四处乱飞,打在熊雄和熊夫人的脸上。 吓得熊雄十分惊慌,慌忙道“有鬼”,忙和他夫人跑了,慌乱中,还是打翻了油灯。 白福自他们离去之,从屋中抢出陶熊氏母子的尸体后,直奔林封的宅子去了。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林封坐在太师椅上,看向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沉思片刻后,冲着白福吩咐道 “就葬在崂山之中的竹林深处吧。那竹子精认得你,让客栈的刘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去办。” “事情办妥后就升刘掌柜做崂山县的管事!” “是,山主!”白福嘴上应着后,一股阴风卷着熊陶氏母子的尸身,施礼后退出了,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等离开宅子,白福这才披上一张画皮向客栈走去。 客栈刘掌柜一脸吃惊的看着白福道“白管家,这,这熊家娘子可是中毒而死。谁下的毒手!” 白福一脸冷漠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你跟了公子这么久,还这么不知道分寸吗?” “属下不敢”刘掌柜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应道 “事情办妥后,就去公子的宅子领管事的牌子。” “是,谢白管家,谢公子!对我的栽培,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公子将此事办好”刘掌柜闻言一脸狂喜道 三更天,白福从客栈走出后,刘掌柜这才叫上伙计,抬上熊陶氏母子的尸身朝着崂山竹林走去。 同一时间,钟府也出了一件事情。 原来是钟素秋突发心悸晕倒了。 等钟云山回来,听到奶娘慌张地道出事情的经过,大惊大急,忙请了名医为钟素秋诊断。 待药师开了几幅药后,给昏迷中的钟素秋喂了药,吩咐奶娘仆妇丫鬟好生照看,就匆匆到了书房。 不是钟云山不想亲自照顾女儿,而是他也得到了消息,得知崂山县新任的县令是此届探花熊雄。 身为大燕朝百大商会排行第九十八的钟氏商会会长,他自然和林封一样知道这熊雄来者不善。 他大舅哥的贪婪也早有所闻,虽然前面有林封的崂山商会顶着。 但这么些年来,他都没有查到这个崂山商会会长的跟脚,当然不会把自己的身家压在林封身上。 毕竟唇亡齿寒,林封的崂山商会,落入熊雄手中,自己的钟氏商会也不会幸免于难。 虽然自己有的是手段让二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但如非必要他还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 当年自己差点让玄真教灭派,玄真教发展数百年,自然结交了不少老怪物,要找自己麻烦的人不在少数,只要自己暴露,这些人会像闻到腥的苍蝇蜂拥而至。 为了他和女儿的安全,和以后的生活,他要及早布置。 他先修书于崂山属地的巡抚一封,寒暄一番,在隐晦的提了一下熊雄的事,这巡抚是他早年资助过的书生之一,又是一个要名的人。 就凭这两点,自会帮他牵制着熊雄,又修书两封给上京的礼部左侍郎和礼部右侍郎。 这两个大人,一个是要名垂千古型,一个是要两袖清风型。 一个清廉,一个大贪,但他们却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扳倒赵侍郎,将赵家连根拔起。 因为,只有扳倒赵大人,左侍郎才能以此博名,右侍郎才能浑水摸鱼捞一笔然后再取而代之。 最后,他也修书一封给赵大人,信上说崂山地僻,大人的妹妹和妹夫受苦了,钟某一定好生招待,以尽地主之谊, 以此信来安抚赵大人,以示臣服,让他不要立即动手。 办完这些,他换上夜行衣,从暗格里拿出了一瓶药,奔向县衙。 这县衙他来过多次,自是轻车熟路,现在钟素秋病了,他无暇应付熊雄,不如让他们一家也病上几个月,好好安生一阵子,省的给他找麻烦。 两日后,钟素秋醒了,才醒就大哭不止。 钟云山又好生哄了她一番,才请药师进来,药师诊断一番,问道“好端端的,小姐怎么无故晕倒了?” 钟素秋道“父亲那昨天夜里有一个舌头伸的好长的鬼,来吓我,我心慌。” “小姐这病,好像是惊吓过度,小姐小小年纪,以后要好生调养,平日里切忌激动,不要与人动气,不然伤了根本,将来恐怕早夭。” 钟云山阴着脸辞了药师,虽然自己一心追求玄真三宝,但对自己的女儿他还是上心的,这次有人对钟素秋动手,无疑犯了他的逆鳞。 吩咐府上加强戒备之后,自己又以神念将整个钟府笼罩搜查一番,但一无所获。 钟素秋又躺了两日,确定无事后钟云山才让她下床走动。 熊思仁没有想到,五年没见的爹爹,要毒死他们,即使死了变作鬼,他和娘看着爹爹脸上扭曲的神色。 看着他们要烧屋毁尸灭迹,听着自己父亲冷酷无情的话语,他依然会害怕,会发抖。 即使他和娘现在是鬼,也只能相互抱着瑟瑟发抖。 鬼魂是不能见太阳,因为太阳有火气,会烧伤魂魄,火里也有火气会烧伤鬼魂。 可这些,对于刚成为鬼的他们来说,一点也不知道,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在火里为了保护他,在他面前被火气烧的消散了。 他自己以为他也会消散的,结果他没有想到白管家救了他,白管家来了,他看白管家吓走了熊雄夫妻,又从火里抢了自己和娘亲的尸身。 但自己也被火气烧伤,陷入沉睡。之后怎么样就一无所知。 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竹子,他的魂魄附在了竹子上。是竹林里的竹子精救了他。 这几天,他通过树木传回来的消息,冷眼看着崂山县的居民传着他们母子的无故死亡。 看着熊雄夫妇惊叫有鬼,鸡犬不宁,吓坏了他们的宝贝儿子,唯一的熊公子熊大成。 看着林老爷虽知他们死的冤枉,却也无奈,只能让白管家给他们母子立碑修墓,此刻,他除了十分感激林老爷之外,就是觉的有苦不能鸣,十分怨恨害死自己母亲的亲生父亲熊雄和那个新的熊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熊大成。 第七十七章赏银 崂山县林封宅子书屋,一股青烟自,正在看书的林封身前出现。 “山主!事情办妥了!”白禄长长的舌头拖在胸前双手抱拳作揖道 “那钟云山,是何反应”林封漫不经心的说道 “回山主!那钟云山得知钟素秋有早夭之相,四处奔波搜寻邪术为钟素秋续命调养身体。” “退下吧!”听完后,林封放下手上的道经说道 “是,山主!” 转眼距离熊思仁母子死去,钟素秋心悸发作已经过去一年时间。 夜晚的崂山县,明明是夏日,却散发着寒意,格外冰冷。 明明还是夏季,为何会这般寒冷? 白天熙熙攘攘的集市到了夜晚一片寂静,宛若是一座空城,除了偶尔几声犬吠,就只有风扫落叶的声音。 每个晚上,崂山县城里都有两名更夫出来巡街打更。 他们一胖一瘦,个头却差不多,年纪也相仿,一个提着灯笼,一个敲着铜锣,边走边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今夜无月,寒风呼啸,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其中瘦更夫冻得打了个冷战,裹紧单薄的衣服说道“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冷?” 胖更夫也道“是啊,这天气真不正常,赶明儿个要多加件衣裳了。” 突然,一道黑影在他们身后急速飞掠,可一转脸又没了踪影。 瘦更夫心里发毛,颤声道“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不会是,是鬼吧?” 胖更夫虽然长得膀大腰圆,却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一听到鬼字,一张圆饼脸顿时吓得惨白,结结巴巴地道“什么啊?三更半夜的,你可别吓我,我胆小。” 两个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互相紧抓着对方的胳膊战战兢兢地在长街上走着。 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菩萨保佑,太上老君保佑,托塔天王保佑,各方神仙保佑,小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千万别让我碰上什么不该碰上” 平时连寺庙都没进过的两个人,此刻竟然无比虔诚的祷念起来。 俨然如信徒,把能想到的神佛通通念叨了一遍,只求能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到家。 然而,他们的祈祷并没有被神明听到。 那道神秘的黑影又再次出现,向他们伸出魔掌,这次,等待他们的便是阎王爷的召唤。 夜依旧凉,只是地上多了,两具尸体。 明日崂山县,注定不宁静。 等两名更夫的尸体被人发现,已是次日卯时。 清晨,旭日东升,朝露浓重。 柔和的曦光笼罩着街头,也笼罩着两具僵硬的尸体。 围观的百姓随着时间推移越聚越多,对着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已经报官了。 闻讯,崂山县,县令熊雄被两个衙役搀扶着,急忙赶到事发地点,随行人员还有一个小个子师爷与一班衙役。 自己才上任就发生了命案,如果传到上面,被人抓住把柄,说不定又要大做文章,熊雄自从上次被人下套,被贬到这崂山县,已经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赶紧抓到犯人,否则自己不但头顶的乌纱帽要不保,就算有大舅哥的庇护,恐怕也不能再入仕途了,所以这件命案要尽早破案。 虽然这几天就算不知道,怎么的身体无缘无故的病倒,忍着身体不适,熊雄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要亲自查案。 熊雄命衙役遣散了围观的群众,让两个衙役搀扶着,着手勘察现场及尸体情况。 两名死者瞳孔散大,嘴巴微微张开,面容扭曲,表情恐怖,显是死前经历过巨大的惊吓和痛苦。 胸前渲染着大片血迹,衣襟也已破损,掀开衣服,熊雄当即被狠狠吓了一跳,只见胸前血肉模糊,心脏已被人剜去。 熊雄看着惨不忍睹的尸体,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疑惑。 他为官时日不多,但各种杀人命案他也听过不少,可是像这次的他却是头一回遇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凶残?不但杀人还挖去了他们心脏? 由于熊雄对验尸一事不甚了解,为了查出更多细节,使案情早点水落石出,他又派人找来了仵作。 来的仵作姓王名腾,身着蓝色布衫,肩背一个小木箱。 他虽刚过不惑之年,却已从事验尸生涯二十三年,经验丰富,从没有出过失误,在崂山县,是个颇有名气的。 王腾到达后也不急着验尸,而是首先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一块白巾。 铺在地上,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件验尸用的专业工具,方才开始检验尸体。 一番细致严谨的检验工作结束,他的脸上也露出与熊雄相同的疑惑。 熊雄问道“验尸的,有什么发现没有?” 王腾作揖道“禀大人,小人阅尸无数,可是这二位的死因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熊雄道“哦?他们的死因是?” 王腾道“两者皆是因剖心而死。” 熊雄怔道“你是说他们的直接死因就是失去心脏吗?难道不会是死后才被凶手挖出的吗?” 王腾肯定地道“不会,若是死后取出,气血运行便会停止,继而凝固,绝不会像这般大量喷涌,所以显然是死者活的时候取出的。”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而且小人还发现,死者胸前的伤口不是利刃所致。 并无捆绑抑或下药的迹象,从酷似指痕的伤面来看,应该是凶手以极快的速度徒手掏出的。” 师爷听得心惊肉跳,说道“大人,这要不是传说中的绝顶高手干的,就只有是妖魔作祟了。” 熊雄瞪了师爷一眼“就你话多,你家老爷还要你提点吗?再多嘴多舌没分寸,你这个师爷就不用再做下去。” 师爷,却不敢拂逆,躬身应道“大人说的是,属下知道。” 可是,到底什么人会有这样的能力?可以一下穿透血肉之躯? 熊雄冲着衙役道“这附近可有武功高强的人。” 衙役道“回大人,依照大人明示的条件。只有这三人符合,武馆的张彪,烟馆的李四,和县里的泼皮恶爷” 熊雄道“哦?这么说有三个嫌犯了。” 衙役道“大人,用不用小的领人把他们都带回县衙审问?” 见案情马上要有所进展,熊雄连忙说道“好,你马上准备去捉拿那几个犯人,如果有反抗,格杀勿论。” 衙役道“是!小的这就去。” 第七十八章白莲教造畜术 然而,当衙役前去抓捕时三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而当天夜里,却又有一个人无故丧命,这次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列为嫌犯的泼皮恶爷! 死因与先前的更夫如出一辙,同是剖心而亡。 根据两名发现恶爷的人阐述,是路过街头的转角,听见一声惨叫发出,他们急忙赶过去,才发现恶爷的尸体。 而凶手宛如空气一样凭空消失,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熊雄神情专注,巨细靡遗地听着,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两人汇报完,他又确认了一遍“你们与他只相隔数丈。 你们听见了一声惨叫,就迅速跑过去,看见恶爷倒地身亡,是吗?” 两人齐齐点头道“是。” 得到确定,熊雄觉得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怎么会,那恶爷虽然无赖了些,但好歹也是个人物,就算是遇到强手,至少也该抵抗几招才是?怎么会在瞬间即遭到凶手的毒手呢?” 恶爷已经死了,他的作案嫌疑自然也就排除了,案情再次陷入迷雾中。 原以为已经有了线索,现在却又断了,这让熊雄既愤怒又害怕,最令他担忧的是,只怕凶手还会有所行动,案情会再度扩大,到时候自己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到了第三天。 果不其然,在第三个夜晚,挖心命案再起,这次地点就在距离县衙不足十丈出的市集上,死者是三个嫌犯之一已经消失两天的李四。 夜尽天明,旭日却隐身云后,似也不忍再看地上凄惨的情景。 经过仵作检验,死因与前两次一样。 熊雄注视着浑身是血的尸体,双眼已燃起熊熊的怒火。 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身份,相同的死法,凶手究竟意欲何为? 熊雄道“师爷,传下话去,今晚所有人都要去巡街。” 师爷惊道“大人,使不得啊,万一碰到那个杀人魔,弟兄们可能会没命的。” 熊雄瞪了他一眼道“我还快没命呢!凶手屡次残害我崂山百姓,尔等是崂山县衙役,拿着俸禄,如果不能抓捕到他,将他绳之以法,尔等还有何面目活着?” 师爷劝道“属下知道您破案心切,可您千万要冷静,凶手可以在瞬息之间杀了恶爷和李四,可见功夫不一般,凭衙门里的弟兄就是再加十倍也制服不了那凶手啊。” 熊雄猛的一拍桌面道“你的意思是,就眼睁睁的看着凶手夜夜屠杀人命,放任不管?” 师爷慌忙道“不不不!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想,至少也该先招募几个武功高强的帮手,先保护大人要紧保护大人要紧啊。” 听到师爷这么说,熊雄语气缓和又叹没好气道“仓促之间,去哪里招武功高的人?等招到了,凶手恐怕早就跑了。” 师爷想想也是,放眼崂山县,能与这个凶手在伯仲之间的尚且没几个,别说是比他的功夫更高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正在他暗暗发愁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巧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顿时让他眼睛一亮。 他兴奋地道“有了!大人,属下找到了!” 熊雄道“谁?” 师爷用手一指,说道“您看。” 熊雄顺着师爷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位身穿白衣,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长相有些面熟。 一时想不起在何处遇到过,但见那人气质儒雅,风度翩翩,丝毫没有练家子的架势,他不禁怀疑地看着师爷,问道“你说的是那位公子吗?” 师爷点头道“大人您忘了吗?他是林封林公子啊,前段时间才搬来崂山县,在县外居住,之前他来过县衙拜访你,您还向属下问起过他呢。” 熊雄道“我想起来了,没错是他。” 师爷道“这位林公子武功超凡,据说还会方术,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就万无一失了。” 熊雄道“他真有如此厉害?” 师爷自信地道“属下曾亲眼见识过林公子的武功,绝没有夸大其词。” 熊雄道“既然如此,我们过去找他吧。” 二人快步朝林封走过去,师爷走在前面,招呼道“林公子。” 林封听见有人叫自己,侧头一看,是崂山县衙的师爷,跟在他身后,是现任崂山县令熊雄。 林封嘴角上扬笑道“原来是师爷。” 他转而向熊雄作揖道“见过县令大人。” 熊雄疑惑着回礼道“林公子,幸会。” 师爷问道“林公子是有事在身吗?” 林封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出来透透风,散散心。” 师爷当即眼睛一亮道“林公子,若是有时间,能否到县衙一叙?” 林封诧异地道“去县衙?” 县衙,后堂 刚一落座,便叫仆人端茶上来。 林封客套一番,问道“不知大人找在下来有何吩咐?” 他自然知道,这熊雄特意请自己到衙门是有事相求,自己让白福捏造出这个身份,又买通师爷,再制造这次的偶遇,就是为了接近这个熊雄。怎么会不知道他找自己所为何事,但林封却面上不露痕迹。一脸疑惑的看着熊雄。 熊雄道“谈不上吩咐,是有事相求。” 林封冲熊雄拱手作揖道“不敢当,大人请讲。” 熊雄道“林公子可听说过近日发生的连续杀人案吗?” 林封一脸疑惑道“连续杀人案?在下一直居住城外,多日没有进城,对城中的事不太知悉。” 熊雄见此继续道“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自三天前开始,夜夜有人横尸街头。” “到今天,崂山县一连死了四人,凶手的功夫又非同一般,连崂山县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都惨遭毒手,衙中捕快身手平庸,听师爷说,林公子你武功超群,所以想请你协助官府缉拿凶手。 第七十九章邪道 话至于此,林封看了熊雄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却,一脸的怀疑和不屑。 当即婉拒道“熊大人年轻有为,破案只是早晚的事,在下闲云野鹤惯了,恐怕难以适应衙门的公务,还请大人见谅。” 师爷道“林公子,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事关百姓的身家性命,还请林公子勉为其难,助大人一臂之力。” 熊雄一听林封居然敢拒绝自己,当即面色就阴沉了下来,只是多年来养成的城府没有让他当场发作。 脸上挂上假笑,冲林封说道“听师爷说林公子年纪轻轻就武功了得,又会方术,现在一看果真有几分高人风采。” “只是林公子有这样的本领,何不为朝廷效力,熊某别的不敢讲,这崂山县总捕头一职,熊某还是做得了主的。” 林封笑道“县令大人您言重了,在下只不过会些雕虫小技,即便有心为大人效劳,也不一定有能力帮得上大人。” 师爷也恳求道“林公子啊!您就别谦虚了,您的能力,熊大人不清楚,小的还能不知道吗?” “还请林公子看在熊大人一心为民,爱民如子,见百姓遭难,已经茶饭不思的份上,你就留下来帮帮大人吧。” 林封一脸为难,说道“这,这,师爷,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熊雄见林封执意不肯当即脸上连假笑也不愿意维持下去,面色一冷,冷哼道“算了,师爷,别再勉强林公子了,我这里庙小恐怕林公子是看不上的。” 师爷道“大人,可是” 林封颔首道“多谢大人谅解,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啪” 熊雄一拍桌子冷声道“好,恕不远送。” 林封拱了拱手,转身手上飞出一道金光化作巨剑,就要御剑飞行而去。 一旁的熊雄见此一脸目瞪口呆,他何曾见过这种剑仙手段,当即神色也从愤怒不屑,到吃惊失色神情呆滞,再到一脸的狂热崇拜。 师爷突然大声说道“林公子请留步!再听小的一言。” 林封回过头,等待他的下文。 师爷朗声道“熊大人体恤百姓,诚心求贤,您却再三拒绝。” “难道林公子空怀一身过人的本事,却没有一点侠义心肠吗?” “您就忍心让这崂山百姓夜夜遭人屠杀而无动于衷?” 林封没想到他会这么卖力配合自己,说出这般的言辞。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崇拜的熊雄,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林封当即将金光收回。 一旁的熊雄看林封将金光巨剑收回,愣了片刻后,才冲林封道“林公子果真是有大神通,方才是我眼拙,不识高人风采,还请林公子见谅,林公子若是此次祝我破案,我必定奉林公子为上宾。” 林封见熊雄一脸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自己看,以表诚意才拱手道“既然县令大人和师爷再三挽留,若是林某再不识趣,恐怕就是榆木脑袋了!” 熊雄见林封答应留下,一脸狂喜道“好,有林公子留下相助,本官一定会捉到那个凶犯” “只是天色不早了林公子不如留下来用饭,当是提前庆祝林公子第一天上任崂山县总捕头一职” 林封一脸笑意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夜幕降临,繁星在天。 本该空旷无人的街道却多了杂乱的脚步声与数十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一脸正气的面庞,炯炯有神的双目,头顶官帽,身着一身捕快官服,脚穿黑色的官靴,此人是崂山县捕头江海。 今晚他决定带人亲自抓捕,接连在崂山县犯下凶案的凶犯。 当然,他也知道此次行动极可能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但为了光耀门楣。 他只有首当其冲,跟在他身后的是近二十名带刀捕快与衙役。 这是他瞒着熊雄和林封偷偷带出来的亲信,林封的到来让他有了危机感。 今日在后衙偷听,知道熊雄要以崂山县总捕头的位置笼络林封。 江海就知道自己多年努力的总捕头一职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是多年的付出他如何甘心,所以江海决定赌一次,如果这次自己能抓到凶手,崂山县总捕头之位未必就跟自己无缘。 街上江海后面人数众多,却无丝毫喧哗之声,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可能面临的是什么。 甚至,有一些捕快和衙役已在出发前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全部都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之心。 夜渐深,寒渐浓。 寒风在耳边呼啸,如同阎王在耳边窃窃私语,令人寒从心生。 江海忽然止住步伐,对身边的一名红衣捕快道“这样巡查范围太小,还是让大家分为三队,分开巡查。” 被叫到的捕快担忧地道“如果人手分散,那大人的安全就没办法保证了。” 江海道“不用顾虑我,此次抓捕凶犯,才是我们的第一使命。” 红衣捕快郑重地道“是,卑职明白。” 他转身朝众衙役道“大人有令,所有人划分三组,分三路巡查!” 众人服从命令,自行分队,一队依旧跟随在后面,其余两队则散开在大街小巷中巡逻。 江海带着一队人,手握刀柄,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 两个时辰过去,此刻,已入三更。 夜,仍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让人感到压抑与沉闷。 这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刻,总是喜欢先以宁谧祥和做铺垫。 夜色逐渐深沉。 很多人都在平和的状态下慢慢放松了警惕,眼皮开始下垂。 江海和众捕快衙役却没有松懈,相反,他们的眼睛更亮了,更加注意四周任何微妙的动静。 突然,黑夜的沉寂被几声尖叫冲破。 江海听得出,这是他的手下所发出的尖叫,江海二话不说急忙沿着声音快速奔去。 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又是一条长街,在这条街上,江海疾步顿停,惊愕地看着眼前血腥的景象。 其他捕快衙役也陆续赶到,从后面叫道“大人。” 当他们注意到这里的一切时,不禁大惊失色,发出惊呼。 第八十章仙子治悍匪 其他捕快衙役也陆续赶到,从后面叫道“大人。” 当他们注意到这里的一切时,不禁大惊失色,发出惊呼。 刚刚还好端端跟在他们身旁的一名捕快和十名衙役,竟然转眼间变成了一地尸体! 江海忍着悲痛上前查看死去伙伴的情况,血迹未干,体温还在,显得刚死不久,死法也与之前的相同,剖心而死! 看着自己日日相处的同僚如此下场,江海又恨又气,咬着牙重重的锤击地面。 全身不断的震颤着,两眼发红。 十一个年轻的生命,十一个忠心的下属,这些人中有的还不满二十岁,有的还没有娶妻生子,有的才刚定下亲事。 还没有经历过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已如流星般消逝。 江海一步一步走过去,踏着鲜血走过去,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看着那些熟悉而苍白的面孔,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 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也有着热血沸腾的一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急于立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做上崂山县总捕头的位置,这些人怎么会死。 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江海站在尸体之间,歇斯底里地在街中呐喊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你出来,你有胆量杀了那么多人,就没有胆量露面吗!你出来啊!” 他仰天咆哮,发泄着自己的一腔悲愤,全然没有察觉在他脚下缓缓上升一道黑雾。 距他很近的一个红衣捕快却注意到了,惊骇地大叫道“大人!小心脚下!”一把抓住江海将他拉开。 自地下冒出的黑雾还在上升,最后化作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风呼呼地吹着,但是无论多大的风也吹不去众衙役脸上的惊恐与畏惧。 几个红衣捕快失声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江海也是心里一惊,但看到那怪物手上的血迹,愤慨已远远超过了恐惧冲其喝道“原来就是你害死了那么多人。” 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没有出声,却有了动作,电光石火的动作,致命的出击! 江海见此挺身向前,挥起刀奋力向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劈去。 然而,却劈了个空,不是那黑色斗篷里的人避开了,而是它竟没有实体。 锋利的钢刀仿佛劈在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那黑色的斗篷里已迅速亮出一双鬼爪掠过他的腋下,朝他的胸口出探去。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血肉之躯被硬生生地破开是什么感觉,什么声音。 或许,满地的尸体知道,或许,此刻的江海知道,不过他已经说不出口了,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心脏在自己眼前跳动,只能一头倒下。 杀死了江海,那黑色斗篷里的人似乎并没有罢手的打算,转而将下个猎物落在距离它最近的几个红衣捕快身上。 几个红衣捕快和剩下的衙役见到江海惨死一个个吓得面色青白,全都四下逃窜起来。 那黑色斗篷里的人也在望着逃窜的众人。 奇怪的是,它的举止却忽然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像下定决心般,张开了鬼爪逼近众人。 当那只鬼爪距离几个红衣捕快不足几尺时,不知从何处飞旋过来一道金色剑光。 那是一道虚幻的金色剑光,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格挡开了那黑色斗篷的袭击,又回到了一个人手里。 一个身穿白色衣衫,头束发冠的男子,月光下,御剑而来,手持一个剑囊指着那黑色斗篷里的人喝道“大胆恶鬼,竟敢在此杀人作乱!” 几个红衣捕快看清来人的相貌,脱口叫道“林公子!” 出手相救的人竟是林封。 原来,熊雄为林封在府上设宴,宴席开始时,李师爷发现宴席上江海没有到场,以为是看不得林封做崂山县总捕头的位置,所以没有到场。 思量再三,李师爷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熊雄,不出意外熊县令大怒。 这时几个没有参与江海计划,但是知情捕快,才将江海擅作主张带人去抓捕凶犯的事上报,要是平日里熊雄才不会管江海等人的死活。 但是今天是替林封设宴,林封在场,江海给林封难看,他还指望着林封能为他所用。自然对江海的行为很是愤怒 林封看着熊雄做戏,也不能不表示,所以提出改日庆祝,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一到大街就撞见了这么关键的一幕,千军一发之际救了这些捕快和衙役的命。 那恶鬼恼怒半路杀出的林封坏了它的事,立刻将攻击目标转向林封。 而林封轻笑着,将手上的剑囊打开,只见从中飞出数道金色剑光朝恶鬼刺去。 他并没有使出全力,虽然气势浩大,其实伤害并不大,只是在困住恶鬼而已。 这时落后林封赶来的熊雄和李师爷与众人站得远远的,却个个睁大眼睛观看这场好戏。 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唯恐错过面前的精彩,这样的情景纵使一生也难得一遇。 林封觑着狼狈的恶鬼,嗤笑道“蒙着头干什么?不敢见人吗?” 他转动着手中的剑囊,剑光宛如无数光雨,将罩在恶鬼身上的黑披风削成片片碎布,那恶鬼滚在地上,它的长相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师爷看到那恶鬼的面目,只觉十分眼熟,蓦然惊叫道“李四!你是李四对不对!” 李师爷认得它,它就是两天前死于非命的死者之一,李四。 林封见熊雄看到自己的手段后,正打算铲除恶鬼,以绝后患,但听李师爷叫出恶鬼的名字,有些讶然,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那恶鬼见李师爷认出他,马上连跪带爬地到李师爷跟前,磕头求饶道“大人,小的正是李四,求大人救救小的,小的也是身不由己,求大人救救小的!” 第八十一章穿衣表演的老鼠,了得驯兽师 李师爷吃惊道“真的是你,你是怎么死的?” “又为什么会变成恶鬼,杀害这么多人?还有,与你同时死去的几个人呢?” 那名叫李四的恶鬼不复刚才杀人时候的凶狠诚惶诚恐的说道“小人也是其它恶鬼杀死的,它们挖去我们的心。 “又不准我们去投胎,强迫我们去挖人心,供给鬼王修练邪功。” 林封问道“鬼王?那是什么人物?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李四道“鬼王在崂山县之外栖身,听其它恶鬼说,一年前鬼王也只是个普通的恶鬼,不知道从何处学来了一套心窍炼丹术的邪法,取人心窍炼丹,增进修为。” “只不过一年的时间,手下已经聚集了成百上千只恶鬼。” “原本盘踞在崂山附近的一些小村庄里,因为那一带已经没有活人了,才把目标选在了崂山县。” 熊雄听李四这样说只觉瘆得慌将自己的身体往后一边缩一边问道“那,那恶爷和两个更夫也成恶鬼了吗?” 李四摇摇头,说道“恶爷有气性,他不服被鬼王控制,已经被鬼王打得魂飞魄散了,另外两个更夫倒是成了恶鬼。” 李师爷与熊雄相互一望,心中一凛不由得齐齐咽了口吐沫,将身体后退数步。 这时林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熊雄旁边,冲李四问道“那鬼王的具体所在,在哪儿?” 李四显然是被林封刚才的手段吓到了,见林封发问一脸惊恐道“公子,这个小人真不能说,如果小人把这个也招出来,那鬼王一定不会放过小人和小人全家的。” 一旁的几个红衣捕快,愤然道“难道你还想继续为那鬼王做事,为虎作伥吗?” 李四干脆闭上眼睛,说道“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大人要为死在小人手下的人报仇,就请这位公子打碎小人的魂魄吧!” “只要能保住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小人也认了。” 李师爷气得直道“李四啊李四,你以为,等崂山的人全被你们这群恶鬼杀光,鬼王还会单单让你,留下你那一家老小的性命吗?” 李四却听不进他的话,冥顽不灵,嘴巴像封住了一样,一言不发了。 林封道“师爷,别逼他了,这件事交给在下吧。” 他转身对李四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如果我将此事泄露出去,你觉得你们全家还能在崂山县生存下去吗?” “以当今的世道,你觉得几个老弱妇孺,不事生产,出了崂山还能有活路吗?” “相反如果你能将鬼王的所在,说出来,我不但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危,还能保证你家人在崂山县衣食无忧,如何?” “这,这,好,我说”李四想了片刻后下定决心,用阴气在地上标了一个图标 林封看了后将图标抹去,冲李四道“你走吧,留在鬼王身边,时机成熟,我自会用到你,你的家人我会派人将他们接到县衙。” 李四跪在地上朝林封‘咣咣咣’地叩了几个响头后,化作一道黑雾离开了。 等李四走后,林封道“大人,能不能给在下找一张崂山县的地图。” 见林封需要崂山县地图熊雄急忙道“好,师爷赶紧去拿” “是,大人” 林封笑道“在下还需要借大人的书房一用” 熊雄大方道“只要是破案所需,林公子尽管开口”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 天近黎明,但这一夜的噩梦却始终会让人牢牢记住。 而林封勇斗恶鬼的事迹也在县衙上下迅速传遍,一时间成了众人拥戴的对象,无一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道晨曦透过纸窗照射进熊雄的书房里。 书房里,残烛已尽。 一张大幅的地图铺展在书桌上,林封一手扶案,一手在地图上移动着,唇微微抿起,目光专一。 师爷见林封一进县衙就忙着在地图上面搜索,低声问身边的熊雄道“大人,林公子再找什么呢?” 熊雄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等一会林公子会告诉我们的。” “师爷,你去告诉厨房,准备设宴,本官要请林公子在县衙用早饭。” 熊雄看着林封仔细研究地图,心里充满了惧怕和尊敬。经过两次见到林封的剑仙手段,熊雄已经对林封无比的信任和尊敬。现在恐怕林封说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问理由。 林封察觉到来人抬起头问道“大人,前几次命案的地点都在什么地方?” 熊雄道“第一宗命案在这里。” 他一边在地图上比划,一边给林封讲解。 林封将命案发生的地方分别做上记号后,然后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熊雄忍不住问道“林公子,你可发现了什么?” 林封道“发现了凶手藏匿的地方。” 熊雄疑惑道“那李四只是给了一个图标,林公子怎么这么快就找到那鬼王住处?” 林封道“李四不是说了吗?鬼王就藏在崂山城外。” 熊雄看着林封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崂山县周边那么多地方,该从何找起?” 林封道“大人,你来看,这几件命案的方位,全都有它的规律,如果把它们连成一个圈,它的中心就在这一片。”他用食指轻轻在地图上一划。 熊雄方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林封继续道“而且在下推断,鬼王具体藏匿的位置应该在这里。”他进一步指着某处。 熊雄问道“为什么?” 林封解释道“按地理环境,这一带是荒山野岭,比较阴暗潮冷,对于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来说,是个最适合它们的栖息地。” 熊雄道“嗯,言之有理。” 林封道“现在掌握了区域范围,下一步,不如就去那里查探一番。” 熊雄问道“可是,凶手不是一般的人类,凭我们普通人的能力又该如何进行抓捕?” 林封道“如果大人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亲自前往去探探情况。” 熊雄道“林公子我自是信得过,可是据李四说,那鬼王手下恶鬼众多,林公子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林封眉头微皱,思索着道“恶鬼倒不足为患,就是不清楚那个鬼王到底是什么道行。” 第八十二章鬼书生 林封眉头微皱,思索着道“恶鬼倒不足为患,就是不清楚那个鬼王到底是什么道行。” “能在崂山附近盘踞一年多接连屠杀几个村子而不被人发现,想必有些道行,但是在下要全身而退,倒也不困难。” 辞别县衙众人后林封就向崂山县外御剑飞行而去。 不过片刻就出现在崂山县外一处荒山。 重峦遮挡住阳光的照射,使这里显得格外阴暗,在穷山恶水之间,处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沼泽。 潮湿松软的沼泽里,寸草不生,只有青色的泥炭藓漂浮在上面,其中不能流动的死水加上一些动物的尸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如此恶劣的环境一般人是不会来的,来的必不是一般人。 譬如栖息在此的鬼怪,又譬如前来探查的林封。 林封到达这里的时候正值白日,四周空旷而死寂。 御剑穿过数道沼泽后,出现在林封眼前的是一处久无人烟的村落。显得荒凉又突出。 林封看着眼前的村落收回黄泉飞剑,迈进破败的村落。 果然,此时的村子中飘荡着许多身披黑色斗篷的恶鬼,看斗篷下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附近务农的村民死后所变的恶鬼。 想要解决这些恶鬼很简单,因为是无主的,也就是说死后没有亲人为它们烧纸钱,祭拜。 又被鬼王拘禁起来不能投胎,所以滞留在人间,只要林封将它们聚集到一起,打开阴土的大门送这些恶鬼入阴土即可。 林封站在村子入口,无视周围四处凶神恶煞觊觎自己的恶鬼。 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尸气将四周的恶鬼通通惊走后。林封眼睛看向一处二进二出的院子。 擒贼先擒王,从院子里林封感受到一股不弱的阴气,当即决定先去把院子里的鬼王收拾了,再来收拾村子中这些恶鬼也不迟。 做出决定后林封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院落,门没有上锁,林封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门便开了。 里面一片漆黑,浓郁的鬼气将四周都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看着浓郁的鬼气,林封直接迈步进入院落。走在院落,空荡荡的院子里林封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林封直直的走向后院,直觉告诉他,里面不会让他失望。 院子里阴冷湿寒,如果是普通人说不定会被周围浓郁的鬼气入体,回去后定会生一场大病不可,但这些阴气对林封这只僵尸来说却如同补品一般,让他更加如鱼得水。 当越来越靠近里面的时候,突然,一阵疾风指向林封袭来,林封抬起右手一道尸气遮挡,左手一拍腰间,瞬间出现一道金气剑光,迅速向疾风出现的方向飞去。 那鬼王一时没有防备,被贯穿了个正着,“嗷”地一声,发出尖利的惨叫。 浓郁的鬼雾散去,林封面前不远处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美貌女子,穿着古典雅致,梳着妇人发髻,此时正微蹙着柳眉,泫然欲泣的看着自己。 林封不为所动,冷着脸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鬼魂?为何不去转世投胎,却在这里作怪?” 女鬼眼珠一转,赶紧狡辩,“这位高人,您错怪我了,我只是途经此地,一时好奇,才进来看看的,绝对没有恶意。” 林封笑道“哦!是吗?一身的血气,撒谎也不抹嘴!” “呵,方才给你好脸色,不过是想息事宁人,你当真以为我是怕了你吗?”见事情败露,女鬼马上变脸说道。 说罢,鬼王脸上狠色毕现,手上指甲突然暴长,长约一尺。 快速向林封袭来,林封抬手一道浓郁的尸气化作一条黑蛇向其扑去。 “砰”金石相交之声后,鬼王倒在地上,一脸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自己十指尽断的鬼爪。 见鬼王被自己的尸气破了鬼爪,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林封手上浮现出一张百鬼地狱图将其抛向鬼王。 “不!”鬼王见地狱图离她越来越近,不由地叫出了声。这张百鬼地狱图让鬼王胆颤不已。 但不要说此刻已经元气大伤的她,就是完好时期更上一层楼的她都逃不出地狱图,更何况现在,将鬼王摄入图中后,地狱图才依依不舍的回到林封体内。 收了鬼王走出院子后,看着四周偷窥自己的上千只恶鬼,林封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香和一个小铜鼎来。 林封燃了香后,就把香插在了铜鼎里,接着安魂香的烟似乎形成了一条条线,勾着那些上千只恶鬼向林封走来。 不过片刻,院子里的恶鬼都聚集在了林封面前,在安神香的影响下茫然无神地飘荡着。 林封看时机差不多了,手上翻飞之间一道符咒出现在手中无火自燃起来。 片刻后林封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从黑洞里又出了一个穿白衣和一个穿黑衣的男子。 穿白衣的男子头上带着一个高高的帽子,上面写着“一见生财”,而穿黑衣的男子的帽子上则写着“天下太平”。这便是黑白无常了。 这两个负责引魂的鬼差对着林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见过山神大人。” 林封听了后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们了。” 黑白二人连忙摇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还是我地府的失职。” 正说着,黑白无常手中的锁链一动便将这些恶鬼全部拘了去,然后离开。 林封见事情已经了结,也抛出黄泉飞剑御剑向崂山县飞去。 将黄泉飞剑停在县衙大门附近收回体内后,林封就朝县衙走了进去。 刚进县衙就见熊雄由人搀扶着,带着一帮捕快衙役迎了上来。 第八十三章烧烤 自鬼王被收服之后,恶鬼再没有出现过,宛如在人间蒸发一般,从崂山销声匿迹。 崂山县又回到了原来的太平。为了不让百姓陷入恐慌,林封让熊雄隐瞒了恶鬼杀人的真相。 先前的几宗命案仅以无头案的结果公诸于众,百姓虽有议论,但时日一久,耸人听闻的挖心案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只有林封在已经成为地狱图百鬼之一,鬼王如懿的叙述,和白福呈上来的情报下,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崂山县刚走了恶鬼,又即将迎来一拨不速之客。 这次来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普通的凡人,可身份却不普通,可以说是朝堂之上尊贵之极的人臣。 日前县令熊雄接到了一封信,内容的大致意思是,朝廷派遣钦差大臣巡视各地府衙运作及民生状况,即日便到崂山县,要崂山县令作好准备。 看完书信,熊雄不由得恐慌起来,如果是旁人仗着自己大舅哥的身份,自是不怕检查,但看到钦差大臣的大名时,熊雄脸上瞬时露出厌恶之色。 钦差名叫汪福寿,乃是当朝礼部右侍郎,亦是人尽皆知的奸佞小人,富可敌国,却不断搜刮民脂民膏,藉以钦差之便到处敛财。 他为什么会被贬,沦落成崂山县的县令,有今天这步田地,都是拜这个右侍郎所赐。 当初自己就是被这个右侍郎设局陷害,若不是自己大舅哥在皇上面前保下自己,恐怕那时候自己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所以如果问熊雄生平最恨的是谁,最不想见的是谁,他绝对会回答是礼部右侍郎汪福寿,可是事到如今,避是避不过去了,熊雄只好想办法应对。 急忙让自己的夫人写信向自己大舅哥求救。 上午时分,艳阳照耀着一顶奢华的轿子上,那是由八人抬的官轿,有十几名官兵从旁随行,前面有官差鸣锣开道。 “肃静”“回避”的牌子高举,后面有手握佩刀,疑似武功高强的护卫,敢摆这么大的排场,自是钦差的大驾了。 不消多时,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崂山的城门。 其中,跟随钦差队伍的还有一个没有穿官衣的年轻人,正当弱冠之龄,眼皮半垂,神态慵懒,服饰浮华,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典型的纨绔公子的样子。 此人名叫汪弘历,是汪福寿的独生子,自幼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却满脑子坏点子,帮着父亲到处强取豪夺。 正当他百无聊赖之际,忽见不远处就有热闹的集市,顿时来了精神。 便掉转马头到轿旁道“爹,你们慢慢走,孩儿想先去前面逛一圈。” 轿中的汪福寿不悦道“臭小子,马上就要到了,还瞎跑什么?那崂山县令,该说咱们不守时了。” 汪弘历轻蔑地道“他敢!敢对您不敬,那他是不想要乌纱帽了。” 轿子里的汪福寿道“你就在附近看看别跑太远,这里你又不太熟悉,咱们还有正事要办。” 汪弘历会心一笑应道“哎,孩儿知道。” 得到父亲的许可,他一扬马鞭疾驰向集市。 身处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并没有使他有所顾忌,反倒像是有意在人前彰显自己高超的马术。 不断地驱使坐骑加快奔跑速度,过路的行人纷纷惊慌地躲到道路的两边,把宽广的大道让给他。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及时逃开,道中一位腿脚不灵便的老婆婆仍在杵着拐杖艰难的移步。 汪弘历边喊着“让开!”边用力拉紧缰绳,可由于马跑得过于兴奋,竟一时控制不住。 眼看距离老婆婆越来越近,就要踩着她的身躯过去,他也禁不住慌神了。 所有人都想象到将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失声惊呼起来,但事情却没有向人们预想的那样发展,接下来的一幕。 让大家如同定格一般,停止了声音和动作,全都注视着一个邋遢中年道人,谁也不知道邋遢道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就见那个邋遢道人迅速一晃,便在电光石火之间,将老婆婆带到了路边的安全位置。 情况瞬间逆转,众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热烈的喝彩声。 马仍在奔跑,而马背上的汪弘历却回头望了那人一眼,正好发现那人是一个邋遢的中年道士。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策马离开。 “人生不求多富有,惟愿海水变成酒。” “闲时躺在沙滩上,浪来张口也不扭。” 而邋遢道人救了老婆婆后,就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在众人的目光下,唱着首打油诗离去了。 见邋遢道人离去,大家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集市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集市酒楼一处靠窗的位置,林封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对楼下刚才的闹剧一无所知一样。 县衙 汪福寿一行的队伍停在县衙门口前,熊雄与李师爷以及捕头捕快、衙役等早已在门外的道边等候多时。 此刻的熊雄身着官服,乌纱正戴,由人搀扶着,待汪福寿下轿,立刻让搀扶自己的人退下上前行礼道“下官崂山县县令熊雄率下属恭迎钦差大人莅临!未能出城迎接,还望恕罪。” 汪福寿带着和善近人的笑容道“熊大人客气了,是老夫来得太仓促,熊大人不要见怪就好啊。” 熊雄诚惶诚恐道“下官不敢,大人能光临崂山县,下官荣幸之至。” 汪福寿叫过来汪弘历,介绍道“熊大人,这是小犬弘历,弘历,还不见过熊大人。” 汪弘历没有行礼,只是略微点头,神情倨傲,显然是不把一个小县令放在眼里。 熊雄自从高中探花何曾被人如此轻慢,当即牙都要咬碎了,但还是强颜欢笑说道“汪公子,幸会,请大人和汪公子入衙歇息。” 汪福寿一副很随和的模样道“好好好,客随主便,先入衙,先入衙门。 入了衙门后汪弘历就去了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而汪福寿则是一脸和善的让熊雄带着他去翻看案宗。 第八十四章幻术 入了衙门后汪弘历就去了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而汪福寿则是一脸和善的让熊雄带着他去翻看案宗。 待熊雄将案宗呈了上来,汪福寿马上把原先戴在脸上那张和善的面具撕下来,改成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仔细的翻阅起案宗来,企图从中找出把柄。 这次自己就是要借钦差之职来抓熊雄把柄。再顺藤摸瓜找赵侍郎的麻烦。 旁人不知道,他会不知道熊雄那个大舅哥派他来崂山县是什么目的。 世人都言自己贪,但自己的贪和那个人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一次如果不是钟云山来信,自己说不定要等赵侍郎得逞才知道他的谋划。 查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汪福寿马上让身边的侍卫出去查探情况,一个时辰后侍卫果然带回来了消息。 经过侍卫的汇报他惊喜的发现,在近期有几桩挖心命案,都是以无头案结案的。 当即严肃地询问道“熊大人,本钦差,挖心案,连死十余人,怎么只以无头案草草了结?而且还没有记载在案宗之中。” 熊雄诚惶诚恐道“大人,此几桩挖心案非同一般,所以下官还没有来得及记载在册。” 汪福寿摸了摸胡子道“那说来听听,可将凶手绳之以法了吗?” 熊雄冷汗直冒战战兢兢道“这事说出来十分离奇,那挖心杀人的真凶,乃是恶鬼。” 汪福寿起初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大笑之后,汪福寿又转成怒容,大声道“荒谬!熊大人,你可知本钦差是代天巡狩,你若当真办案不力,尽可直说。” “本钦差念在和赵侍郎同朝为官的份上,或可不追究你失职之罪,但你却拿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的戏言糊弄本钦差。” “难道你不知欺瞒钦差等同欺瞒当今圣上吗?” 熊雄吓得当即跪倒在地道“大人,下官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尽可传唤我的属下逐一询问。” 一旁听到动静赶来的汪弘历冷笑着挖苦道“我说熊大人,你的属下自然会帮你说话了,你让他们帮你作证,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愚蠢了。” 熊雄被吓得一脸的青白,将头低了再低,对汪福寿道“下官敢保证,恶鬼杀人均是众人亲眼所见,绝无半点捏造,请大人明察。” 汪福寿一拍桌子,怒道“够了!不要再狡辩了!这事就算上报给圣上,圣上都不会听信你的鬼话!来人!” 他最后一声呼喊,立刻有一大群人涌进大堂,既有李师爷和衙中衙役,也有汪福寿带来的侍卫。 李师爷见双方的脸色难看,气氛紧张,已知情况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钦差大人,怎么了这是?” 汪福寿正色道“熊雄身为一县之令,失职失察,言语乖谬,且屡教不改。” “本钦差受圣上之托,自当忠圣上之事,绝不容如此品行的官员肆意妄为了。” “现就革除他的官职,打入大牢,等待发落,来啊!把熊雄给本钦差拿下。” 李师爷吓了一跳,忙道“钦差大人,熊大人自接管崂山,勤俭爱民,事必躬亲,绝无失职失察之处,请钦差大人明见。” 县衙的众衙役跟着附和,纷纷为熊雄求情。 每任县令只会任命自己的亲信为师爷,这李师爷原本就是熊雄的管家,所以才做了崂山县师爷的位置。 所以李师爷是因为熊雄一旦失了县令之位,自己的师爷位置也会跟着不保,才求情。 后面众衙役是因为往日熊雄积累下的淫威所以才站的队。 汪福寿打定主意要借熊雄打压赵侍郎,又怎肯听众人的话? 他一副铁面执法的样子,说道“尔等再要喧哗,莫怪本钦差将尔等一并治罪!” 熊雄对汪福寿的心思早已了然。 明白他是因为自己的大舅哥,成心和自己作对。当即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汪弘历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嗤之以鼻道“这是渎职之罪,你们捣什么乱,还不滚一边去!” 汪福寿又道“将熊雄拿下。” 听见命令,汪福寿的侍卫马上将熊雄拿下。 “慢着!” 说话间,门外又匆匆进来一人,一个俊朗的男子,白衣洁白胜雪,腰间别着一个剑囊,正是林封。 汪福寿见有人阻止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林封拱手道“在下林封,拜见钦差大人。” 汪福寿疑惑的看着林封说道“你为何要阻止本官?” 林封道“钦差大人,熊大人并没有犯任何罪行,大人强行定罪,实在有失公允。” 汪福寿厉声喝道“看你也像是个读书之人,难道不知王法?” “熊雄失职失察,欺君犯上,本钦差乃是依法行事,何来强行一说?” 林封道“大人既是依法行事,为何连调查都不调查就认定熊大人失职失察,欺君犯上?” 汪弘历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怎么?连钦差的事你都想掺和?” “我看你是吃雄心豹子胆了!来人,给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他所说的教育当然不是口头教育,而是棍棒之下的教育。 身为汪福寿的儿子,汪弘历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死敌的谁,这一次对熊雄出手自己也是早就知道,现在刚要成事,林封就跑来阻拦。 摆明与他父子二人过不去,如此想着,胸中怒火横生。 熊雄自从见到了林封的神通手段,就把林封奉若神明,此刻看汪福寿把矛头对准林封,忙诚惶诚恐道“汪公子,林公子是本官贵客,与此事无关请汪公子不要为难他。” 汪弘历反过来叫嚣道“你闭嘴!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没资格为别人说话。” 汪福寿见林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多年来在官场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让汪福寿暗暗皱眉心中暗暗道看这叫林封的人仪表堂堂,气质非俗,神态举止之间都流露出大家的风范。 不像是寻常人物,没弄清他身份之前,还是别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的好,便道“算了,弘历,你也该收敛点了。” 汪弘历不敢拂逆父亲,只得遵命,但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林封一眼。 说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他现在已经不是县令了。 你今后,也别想再大摇大摆的在这里乱晃,你们几个,把他给我轰出去,不许他再进县衙。” 第八十五章幻术二 听到汪弘历的命令。 四名目光凶恶的侍卫应声围上来,林封睥睨地环顾着他们,嘴角微微翘起,发冠下的几缕散发随风飘扬,遮挡住了一双浓眉,傲然挺立在堂中,全然不把他们当回事。 汪福寿带来的侍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好手,是走武道的高手,可是面对林封,却是徒劳无功。 后来又增加了几人,也是无济于事,无论怎么样,都碰不到林封的衣角。 汪弘历见此情形,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林封戏耍众人片刻后,轻而易举地走出包围他的众侍卫的包围圈,潇洒从容的迈出门去。 汪弘历气急败坏的从他背后骂道“嚣张什么!本少爷早晚让你吃到苦头!” 林封听到他的辱骂,并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形瞬移之间就消失在了人群。 汪福寿沉思片刻后,马上招了几个侍卫去跟上林封去探探他的虚实。 艳阳凌空 集市上熙熙攘攘,往来如流,虽称不上拥挤不堪,却也是人声鼎沸,尤其是商贩们卖力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从县衙出来后,林封就直径走到距离县衙最近的一处酒楼继续刚才没有喝完的酒。 酒喝到了一半见夜色渐深,林封才直接一步化十步向自家,另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走去。 到了宅子前,白福早就带着众妖鬼披上画皮在门口等候。 “山主”白福和众妖鬼正欲行礼,被林封抬手阻止了。 阻止众妖鬼后林封便直直走进了宅子。 白福见状跟在林封身后进了宅子。 进了宅子后白福才小心翼翼道“山主宅子外监视的人要不要属下亲自去处理掉” “无妨,他们愿意监视让他们监视就是了,你去县衙一趟,会一会那个汪公子。那时自会有人来处理这些人” “是,属下明白了”白福施礼作揖后才化作一缕青烟向县衙飘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汪弘历干脆爬起来打算去趟茅厕再回来继续睡觉。便裹了件的衣裳去到屋外。 叫了个衙役带自己去县衙的茅厕。 县衙里的的茅厕是不分男女的,走进去就是四块石板卡在墙上,石板与石板之间留有缝隙,下面挖了一个大槽。 想要方便的话,就站在两块石板之间方便就是了。 下面的槽是和外面的粪池连在一起的。 等粪池满了,县衙里的衙役就会从粪池里挑上来发酵过的大小便,作为肥料使用。 但是这个简单多用途的茅厕对于从小生活在京城里的汪弘历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捏着鼻子进去看了一眼,汪弘历就青着脸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宁愿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也不想进这个茅厕。 向衙役询问附近有没有可以如厕的地方。 从衙役那里知道县衙后面有一处菜地后。看了看挂在天上洁白明亮的月亮,汪弘历干脆就让衙役带着自己,就着月色来到县衙后面的菜地里,打算在这里如厕。 打发了准备等候自己的衙役后。 汪弘历两眼四处瞟了一下,见四处除了自己外,再没有旁人。 正准备如厕,裤子刚退一半就觉得面前有黑影闪过,抬头看过去,却看到不远处有一道黑色的背影,吓得汪弘历赶紧提上了裤子。 可是仔细一看,那黑影又不像是人的背影。柔和明亮的月光下,那道黑影逐渐现出了身形,居然是一只有人高的狐狸! 火红的皮毛似烈烈的火焰,随风摇摆。那狐狸奇怪的人立着,尖尖的嘴巴朝着月亮,两只前爪似人一般合十,好像在对月朝拜! “什么东西!”汪弘历失声惊叫道。 那狐狸似乎听到了汪弘历这一声惊叫,转头看向了他,吓得汪弘历连退几步。正以为这狐狸要对他做什么,它却突然消失了! 汪弘历揉揉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 但当时被狐狸目光锁定时心惊胆战的感觉还留在身体里,汪弘历哆嗦了一下,干脆茅厕也不上了,慌忙的冲回了县衙。 受到了惊吓的汪弘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害怕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年幼时经常在京城听酒楼说书先生说的那些鬼怪奇志的故事,不断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吓得他更加睡不着了。 窗外呼呼的风声如同鬼神的呼号,营造着可怖的气氛。 这般胡思乱想,快到天亮的时候,汪弘历才迷迷糊糊最终睡过去,然后一觉睡到了晌午。 起床后让随行的丫鬟,服侍自己梳洗过后,汪弘历就迷迷糊糊的去前厅用膳。 用过午膳后,汪弘历就在和丫鬟的调情中,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当做了一场梦。 和丫鬟嬉戏一番后才依依不舍的打发了自己的丫鬟,摇摇晃晃走到县衙的茅厕打算如厕。 白天可不比晚上,就算再不想上这个简陋的厕所,也不好到菜地里去随便解决,被人发现传出坏名声,少说又是被父亲一顿教训。 好在是,茅厕里虽然臭,但还算可以忍受。汪弘历急匆匆脱了裤子放了水,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整个人直接往茅坑里倒了下去! “啊——!嗷——!” 方圆一里都回荡着汪弘历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正在院子里打扫前一天欢迎汪氏父子的爆竹残渣的李师爷听到声音抬头自语道“好像是汪公子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几个红衣捕快连忙走过来,“确实是汪公子的声音,他怎么了?” “我们刚才看着他往县衙茅厕那边走了?” “我过去看看。”说着李师爷眼睛一亮,把扫帚往旁边一丢,忙往茅厕方向走过去。 边走李师爷边喊“汪公子,你在茅厕里吗?” “……我在!快来救我!”汪弘历的声音,带着颤音,断断续续,从茅厕传出来。 “我来了!”听到汪弘历的求救,李师爷加快了脚步冲进了茅厕里。 进厕所一看,李师爷愣住了,强忍着笑意,就要拉汪弘历起来。 只见汪弘历整个身子浸泡在茅坑里,一只手搭在石板上,一脸的粪水,只要一开口,就有粪水进入口中,右手用力的抓着石板,但怎么扒拉也爬不起来。 李师爷强忍笑意,赶忙把他扶起来,一瘸一拐的带回了屋里。 李师爷打发丫鬟去烧水后,就退出了房间。 李师爷一出汪弘历的房间,县衙的捕快和衙役就都围了上来问情况。 第八十六章文昌运 看着众人一脸好奇的样子,李师爷咳嗽了一声后喝道“看什么看,问什么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汪公子岂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没看见熊大人是什么下场,再有下次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好了,走吧!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吃一回烧鸡。”李师爷再说两句后,一脸的兴奋的招呼一众捕快向县衙外的烧鸡店走去。 一个红衣捕快一边跟上,一边不解的问道“这李师爷怎么回事,平常就属他最抠门,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要请我们吃烧鸡。” 旁边的几个红衣捕快一边走着一边回答道“你啊!什么时候那榆木脑袋才能开窍,摆明了这次李师爷救汪公子立了大功。” “将来要是汪公子念着今天这份情,将李师爷带到上京,那他的身价就是今非昔比,不同往日了。” 发问的红衣捕快顿时一脸的通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晓得了,多谢哥哥们指教” “好了,都别说了,难得吝啬鬼今天做一回东,我可要好好宰他一回” “好,往日都是我们做东,我可不会跟他客气” 众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点头称是,走进烧鸡店来到李师爷的那一桌。 才坐下几人的脸就绿了,只见桌子上放了几盘鸡爪子和三瓶黄酒就没了。 不过一顿饭的最后,李师爷还是大方的叫店家上了一只烧鸡。 可是烧鸡上来后,李师爷就发现大伙的神色不对劲,不盯着烧鸡就罢了,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的钱袋。 李师爷见到众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不禁捂了捂钱袋,没好气的撕了一条鸡腿送进嘴里道“没了,空了,今天这只烧鸡已经掏空了我的钱袋,你们别妄想了” 众人见李师爷一副肉痛的样子,相视一眼,像是早有合谋一样,一拥而上,一个抱住了李师爷,一个则是抢走了李师爷的钱袋,另一个则叫店家上菜,还有一个在打包。分工明确,一气呵成。 等李师爷好不容易夺回了自己的钱袋,颤抖着双手打开来看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啊!”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 “你们这群禽兽,这群强盗,把我的钱还给我” 李师爷抱着自己的钱袋,痛不欲生的看着几个红衣捕快,从店家那里抱着几只烧鸡飞快的逃走。连忙追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咬牙切齿,如同怨妇骂街一样骂道“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找到机会非吃穷你们不可” 这边县衙里,等汪弘历清理干净出来后,正想去丫鬟房与几个丫鬟调情,缓解心中的郁闷,不料才到门口,就听见几个丫鬟正坐在一边笑话他掉入粪坑的事。 不由得一阵心塞,气急败坏。汪弘历本就是个火爆脾气,那里能容忍丫鬟这样嘲笑自己,立马吩咐随行侍卫,将几个嘲笑他的丫鬟头上插草发卖了出去。 汪弘历刚刚掉茅坑的时候很烦躁,谁能想到大中午的就掉茅厕里。 谁曾想洗干净之后,还要听着下人的嘲笑。 处理完丫鬟的事后,汪弘历气闷的心情才得到了缓解,听衙役说附近有条河,就想着去钓钓鱼,散散心。 河离着崂山县并不远,走个半个时辰就到了,说是河,其实是一个较大的湖泊。 仔细的叮嘱了随行的侍卫和衙役注意自己的安全后,汪弘历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湖泊边垂钓起来。 垂钓了一会儿后,就见汪福寿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 原来汪福寿抓住熊雄的把柄,将其打入大牢并将熊雄这些年为官贪下来的,还有赵侍郎让他敲诈勒索各大商会的所得金银珠宝全部。 等搜刮一空后。得了空,才侍卫禀报汪弘历在崂山县外垂钓,汪福寿也起了兴致,就让侍卫带着鱼竿和鱼饵也过来了。 只是快要到汪弘历这的时候,汪福寿像是鬼遮眼一样,一路过来,也没有注意脚下的石头,吧唧一脚就踩在石头上。 重心不稳的朝前面倒去,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汪弘历身上。 汪弘历被撞的连退两步,踩在河边的青苔上,刺溜一下,就要跌入河中,所幸往日虽然武道不勤,但也有些底子很快调整好状态就要站稳了。 就在这时汪弘历突然像是被人狠狠地从后面推了一把一样,一个站不稳,直接从河边的青苔上翻了过去,直接半边身子就滑进了河里,拉都来不及拉。 掉入河中,汪弘历大脑一片空白,浑浊的河水堵住了他的口鼻,不能呼吸的痛苦让他忘了自己会游水的功夫。 只知道本能地乱扑腾。远方隐隐传来呼喊声,但汪弘历什么也听不清。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大脑昏昏沉沉,耳鸣声就像有人在他耳边惊恐的尖叫,让他愈加慌乱。 “白管家,这个家伙不会游水!要淹死他吗?” “不用,山主没有下令取他性命,让他后半生疾病缠身即可” “什么人”汪弘历挣扎之间听到一个奇怪的男声冷漠的在说话。 “是白管家!” 另一个男声冒了出来,声音里怪腔怪气的说道。 “把他推出来吧!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了。”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随后还在水中挣扎沉浮的汪弘历,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推着他的腿。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从水里出来了。 见汪弘历从河里出来了,正准备下水的侍卫连忙将其拉出了河。 “咳、咳咳!”倒在地上,汪弘历头脑发胀,不停的咳嗽,鼻内因为进水满是辛辣的感觉。 见侍卫像木头一样等待命令,汪福寿一脸怒气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着少爷回县衙” “是” 县衙中众人此刻全都一脸焦急惊慌的在汪弘历的房间外面等待消息。 “弘历,弘历,弘历!”汪福寿焦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汪弘历微微睁开了眼睛,汪福寿的脸在模糊中摇晃。 汪福寿把汪弘历的脑袋枕在自己胳膊上,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捋了上去,拍拍他的脸,颤声道“好孩子,你说个话,不要吓为父?” “父亲……”汪弘历虚弱道,说着,又呛出一口水,整个人终于清醒过来了,扶着汪福寿的手臂坐了起来。 汪弘历现在是看着无碍,但如此一天之内,先落入粪水里,再落入河里,纵是再好的身体,在这样的惊吓之下也会垮下来。 第八十七章又遇狐狸精 只是汪弘历现在看着无碍,但如此一天之内,先落入粪水里,再落入河里。 纵是再好的身体,在这样的惊吓之下也会垮下来。 更何况汪弘历本身就是个纨绔子弟,整天花天酒地下,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如此一来二去,怎么可能没事。 所以当天夜里一下子就病倒,高烧不退,全身抽搐,嘴里胡话不断。 汪福寿请遍了崂山县各大医馆的坐镇医师,都摇摇头表示,让他准备后事,当即把汪福寿气的不轻。急的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年不止,忙让人快马加鞭去请京城的医师和御医。 随行的几个侍卫见汪福寿像点燃的炮仗一样,一触就炸,不由得暗自替自己捏一把冷汗。 生怕汪福寿迁怒自己,让自己陪葬,近几日全都以寻名医的由头,远离县衙。 连县衙的捕快衙役也被压抑的气氛吓得纷纷告假。 全都是以喜庆的由头,美名其曰替汪弘历带带喜气,生孩子的回去生孩子,成婚的回去成婚。 一时间往日威严的县衙也冷清了不少。 之后又过了几日,县衙还是一片愁云惨雾,李师爷看着这几日为了汪弘历头发都白了几缕的汪福寿,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李师爷失态的叫道“哎呀!汪大人,我想到了一个人,他一定可以救汪公子” 汪福寿疲惫的道“是谁,如果真能救弘历的性命,我提拔你做崂山县县令” 李师爷闻言一脸狂喜的凑到汪福寿旁边说着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汪福寿听了冲李师爷质疑道。 “汪大人啊!你自己那一天不也亲眼所见林公子的神通了吗?十几个武道高手都近不了他的身,亲眼所见,难道大人还不相信?” “如果他肯出手,汪公子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李师爷拍拍胸膛保证道。 “好这件事由你去做,务必把他给我请来。只要他能救弘历,他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汪福寿见李师爷一脸的推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当即就让李师爷去请林封。 艳阳高照 崂山县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外,几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观察着面前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而李师爷带着几个侍卫正朝这边赶过来。 宅子里,林封正躺在太师椅上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纳凉,外面阵阵清风催着花香过来。 正是惬意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似乎喧闹了起来,林封皱眉微微挺直了身子凝神听了片刻,然后才叫了外面守着的白福。 皱眉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白福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听着好像是县衙那边来人了。 林封脸上泛着笑意道“哦!好戏这么快就开锣了吗?” 宅子外喧闹声却越来越大,隐隐有种朝着葡萄架这边蔓延的趋势。 不一会儿,如懿就脸色不是很好的带着熊雄身边的李师爷和几个侍卫捕快走了进来。 李师爷一进来就冲林封扑了过来,扑到林封脚下哭道“林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林封诧异的看着李师爷道“怎么了” 李师爷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汪公子病倒了,药石无效,汪大人听说了林公子的神通,特意请林公子到县衙救汪公子,还请林公子快快救命啊!” “哦!病倒了?”林封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李师爷道“那崂山县那么多的医师,汪大人怎么会想到来请我?” 说着林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师爷。目光中那玩味的神色看得他心惊肉跳,几乎是下意识连鼻涕流到嘴里也忘了擦。 恶鬼出现的那天他可是亲眼见到林封出手,那种手段,就算时隔多日,但只要一想起来当天的情景,李师爷就胆战心惊。 林封看着受到了惊吓的李师爷,叹了口气道“也罢,走吧!去瞧瞧” 因为县衙距离林封的住宅并没有多远,一行人没多久的功夫就走到了县衙。 由李师爷带着来到了汪弘历的房间。此刻房间外面正站着汪福寿和几个侍卫,还有几个医师。 走进房间里已经有一个年过古稀的医师在诊治,一个丫鬟在旁边伺候,林封观察了片刻后就出了房间向汪福寿道 “汪公子常年流连烟花之地,身体早已经被掏空了,此次又是落入粪水,又是坠河,接连两次受到惊吓,所以导致神魂有缺。” 林封知道此刻不能多说,说了几句就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汪福寿见林封话说到一半,连忙急切的问道“那该怎么办,弘历还有救吗?” 一旁的白福立刻出声道“汪大人放心,我家公子的医术能生白骨,活死人,这种小事又怎么能难倒我家公子” 一个年迈的医师一听白福的话的话立刻就恼火起来。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满是橘子皮的手指着他道“狂妄!当真是狂妄自大,真以为自己医术举世无双,怎么敢说出这种大话?” 白福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那年迈医师道“难不成你比朱御医的医术更高明不成?” 年迈医师话还没有说完,这个时候房间里又传来了汪弘历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 汪福寿听见汪弘历有胡言乱语,见林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思再三后沉声道“只要你能救得了弘历,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林封顿了顿后说道“是吗?汪大人可要记住今日所言。” “本官愿意以性命担保,决不食言,求林公子快救救我儿!” 林封看着一脸保证的汪福寿却是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若是汪弘历真的就此没事的话,那是他无功也无错,但要是汪弘历在自己医治期间死了的话,只怕为了泄恨,汪福寿马上会让他首当其冲给汪弘历陪葬。 这时旁边一个中年医师听到汪福寿的承诺,一脸嫉恨道“招摇撞骗,不说你是什么居心,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出头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医能够医人救命不成?”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又传出一声叹息,朱御医无奈地出来道“大人,在下才疏学浅,汪公子之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第八十八章女扮男装的狐狸书生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又传出一声叹息,朱御医无奈地出来道“大人,在下才疏学浅,汪公子之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朱御医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争辩,看了一眼林封后,冲汪福寿道“还请大人决断,公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汪福寿听到这就慌了,他马上转头看向林封道“还请林公子救救我儿。” “大人!”正欲再嘲讽林封几句的几位医师闻言立刻抬起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汪福寿道大人怎么,怎么能够把汪公子的安危真的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几个医师张口就想要反驳,汪福寿却大手一挥道“难不成你们有办法能救我儿的命!” 林封起身,见到了几个医师一脸嫉恨的瞪着自己,眼睛一眯也没有多说,反而抬头看着朱御医道“朱御医,可随身带有针囊?” “你会下针?”朱御医怀疑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不过也转身从药箱中拿出了针囊递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屋,汪福寿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几个医师见状也跟着进去了,进屋后林封直接净手后过去给汪弘历把脉,然后又用手检查了他的眼耳口鼻。 转身把朱御医的针囊在一旁的小几上摊开,动作熟练的捻起了银针。 “你要对汪公子做什么?”就在林封进入床幔之内,想要下针的时候,一旁的几个医师马上喝斥阻止道。 林封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几个医师一眼,道“汪大人开口,让我为汪公子医治,我自然是在为汪公子施针。” 他说着看向了一旁神色凝重的汪福寿笑道“汪大人尽管放心,在下敢来医治汪公子,自然敢确保汪公子安全无虞,只是一直这样被打扰,恐怕效果会不尽人意。” 汪福寿闻言,马上冲几个一脸妒色嫉恨的医师喝道“都给我滚出去,要是耽误了我儿的救治时间,看我不活撕了你们的皮” 几个医师见汪福寿发怒,这才诚惶诚恐的簇拥着走出了房间。 看着几个医师出去,汪福寿又转过头对一脸平静地林封道“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 然后又冲一旁侍候的丫鬟吩咐道“春分,夏至,你们两个在一旁听林公子的命令。” 就在汪福寿吩咐二人的时候,床上的汪弘历突然惊叫一声,然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一样,整个人都绵绵地软了下去,惊得夏至低声叫了起来。 林封扫了一眼过去道“安静。” 顿了顿林封又沉声说,“夏至,你解开汪公子的外衫。” 林封让夏至脱掉汪弘历的所有衣服。 一旁的春分见夏至动作有些发抖,就想上前帮忙,林封却立刻出声阻拦。 “春分,你在一旁听我指挥,不要乱动。” 他说着看了一眼神色尴尬、手顿在半空中的春分,然后伸手按在了汪弘历的身上确认穴位。道“不然,若是汪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就全是你的责任了。”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听到春分耳中如同雷鸣一般。 她慢慢收回了手,站在一侧不敢乱动却又忍不住不时地偷瞄一眼林封,猜测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床幔里面情形渐渐稳妥了下来,林封虽然每下一针之间间隔的时间不短,然而下针的一瞬间却是又快又稳。 站在床幔外面的朱御医透过床幔的影子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却可以通过汪弘历伸出床幔的手诊脉来得出他渐渐好转的情况。 不过是简单几针,就达到了起死回生的效果,救下汪公子。 而且看这手法的速度,……朱御医一脸震惊地看着床幔里林封的身影。 一时间竟然憋出了满头的大汗。 难道说,这就是杏林中流传已久的葵花神针。 林封却是不知道外面朱御医的想法,他每一针下去都会有相对的时间间隔。 大约两刻钟之后,他落下最后一针,然后才站起身来道 “朱御医,请您给汪公子诊脉,看情况是否好转。” 他在床幔里面开口,声音看似小但却能让人全部听清。 而外面的朱御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过去诊脉,半响之后道“汪公子脉象虽然还虚弱,但是已经稳固,只要不受刺激,喝上两剂固本培元药就再无大碍。” 听到朱御医这么说,一旁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春分这才露出了一丝苍白的笑容道“老天爷保佑,公子总算没事了。” 汪福寿听到朱御医这样说,像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一样,松了一口气道“多谢林公子,林公子真是医术超群,改天我一定会送一张牌匾上门。” 林封见汪福寿绝口不提刚才的承诺,也不在意,关怀道“汪大人连日来耗尽心力,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汪福寿见汪弘历没事了,点点头让人扶着自己去房间休息去了。 而一旁的夏至则笑着递过去了一个干净的帕子道“林公子辛苦了,快擦擦汗吧。” 林封接过帕子,擦了额头上的汗水。 帕子的一端在他面前掠过,林封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抬头看向夏至。 “这是你的帕子?我看着牡丹花,绣得格外漂亮。” “夏至满脸笑容道,“这帕子虽然是我的,却是春分送我的。”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绣工。这上面绣的牡丹花,正是早两个月牡丹花开的时候我央她绣的呢。” 林封听闻这帕子是春分所做,唇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随手把帕子握在了手心,从上面抽出了一根红色的狐狸毛递给了春分道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连自己的头发都绣进了手帕。 春分一脸苍白惊恐的接过了狐狸毛,看着似笑非笑的林封,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见春分跑了出去,林封就以借口帮汪弘历推拿活血的名义的将朱御医和夏至打发出了房间。 看二人出了房间,林封这才抛出一张地狱图,只见地狱图流光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林封面前作揖道“白禄见过山主” 林封点点头道“去吧!我已经将他的神魂和其祖宗阴功,以银针封印,这具身体暂时是你的了” “是” 白禄朝林封拜了拜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汪弘历的身体里。 第八十九章扒皮团伙 “是” 白禄朝林封拜了拜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汪弘历的身体里。 过了片刻后,床上的人才缓缓爬了起来,适应好身体后冲林封拜道“白禄见过山主” “如何” “回山主,此具躯壳与属下契合” 林封点点头道“如此你便演好这个汪公子,春分那个丫鬟你查查她的来历” 白禄,不,是汪弘历此时一脸正色道“是,谨遵山主法旨” “来人,送林公子出去” …… 三天后,熊雄的事在汪弘历的央求和赵侍郎的施压下,汪福寿就是再不愿意,为了自己宝贝儿子也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最终熊雄被放了出来 继续做他的崂山县县令,只是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却全都被汪福寿搜刮一空。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一支官队浩浩荡荡的带着几个大箱子出了崂山县,汪福寿带着汪弘历,出了崂山县就直奔上京交差,全然不知自己儿子已经被人换了芯子。 只留下崂山县里,看着空空如也的宝库气的晕倒数次的熊雄和一脸失望的李师爷,还有林封三进三出的宅子多出来的一只狼狗大小一脸凶相的红毛狐狸。 时间飞逝,转眼就是十年过去。 期间陆续有陈成和宁采臣燕赤霞等人的消息传来。 据说几年前宁采臣和傅天仇之女傅清风,傅月池,联合燕赤霞和昆仑山的知秋一叶想要谋害国师,被国师手下谋士识破,现在被全天下通缉追杀。 而陈成则因为护驾有功被封一字并肩王,一时风头无两,权倾朝野,很是风光。 一年前陈成还向当今圣上请缨,带兵围攻黑山,只是等他带兵志得意满的打算生擒林封的时候,黑山上早已经人去楼空,整个黑山的所有妖鬼全部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清晨,一缕阳光撒进了灰蒙蒙的巷道里。使得深巷中的深宅大院变得没那么阴森。陆陆续续赶早起来的人们熙熙攘攘簇拥在一起,叫卖声,呼喊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几只麻雀飞进了深巷中的大宅里,站在留着几只枯叶的树上叽叽喳喳,好不聒噪。 蓦地,“吱呀”一声,处于阴影中那容易忽略的窗户被人撑起,吓得鸟儿们呼啦一下都飞走了。 只见一只根骨分明的手从屋内伸出,轻叹一声“戏台都已经搭好了,人怎么还没有登场啊!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说罢!林封懒洋洋的坐起了身,看向了崂山县外。 崂山县外一处竹林,陶醉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转身一看,只见一位身穿红中白的女子将一副画拿在手中,笑容俏丽,容颜动人,一对深深的酒窝很是亲和可爱,来人正是花姑子。 只见她展开画看着上面的翠竹啧啧赞道“好,画得真好,陶哥哥,向你讨要了好几次,你为什么不送给我啊?” 陶醉看着她一脸苦相,温和道“花姑子,不要胡闹了,这是一位故人所赠,不可送你,不若你再选一个,我这里有那么多画,你再选一副” 花姑子举着画轴嗔怒道“只是拿你一幅画而已,这么小气,不好玩,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将画抛在空中,陶醉举手想接,突然一阵怪风吹来将画卷得甚高,越吹越远。 花姑子盈盈一笑,飞身而起将画稳稳的接在手中,小葵看着她灵动的身姿一阵喝彩,。 花姑子得意洋洋的将画送到陶醉的面前道“喏,给你。” 见陶醉不接画,而是看着自己,喊道“好了不跟你玩了,我走了” 说着花姑子将画往他的怀中一甩,扭头就走。 陶醉拿住画,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有些痴了。 小葵看陶醉有些痴呆拿手在他面晃了晃道“陶大哥,陶大哥” “小葵怎么了” 小葵一脸的红彤彤道“你眼睛一直盯着我家小姐看干嘛?” 顿了顿见陶醉没有应声,小葵又道“陶大哥,不如我们去云山书院看看吧” 陶醉心中一动问道“云山书院?” 小葵道“对啊,这是我们崂山县第一个愿意招收女子书院,本来女孩子是不能抛头露面读书的。 可是咱们崂山县钟氏商会的大当家呀为了自己女儿,就以自己的名字成立了一个愿意招收女子的书院。” 陶醉看着她问道“你去过云山书院?” 小葵点头道“对啊,是小姐带我去的,我们还是那里的学生呢!看小姐刚才走的方向一定是去书院了” 小葵笑道“我们的院长喜竹爱竹。 小葵说完又道“陶大哥,你也喜爱竹子,不如和院长见上一面,一定会相谈甚欢的。” 陶醉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陶醉随着小葵一路行走,云山书院坐落于崂山县西郊,这里景色优美,院门独立,书院后面就是一大片竹林。 他遥遥望见,已觉得心神摇荡,信步走上前去,迎面走来的都是一些云山书院的学生,或是嬉戏玩耍,或是端坐读书,或是两方对弈。 他走到书院门口,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古筝之声,心念一转,绕到了后院的,但见翠竹摇曳,逐风清扬,曲径通幽处,古筝之声渐渐清晰。 他慢慢的走过去,一道蓝色的倩影映入眼帘,正有一位女子拨动琴铉在弹筝。 他看着那道背影,脚步慢慢的放轻,不知不觉的动用了隐身之术,这才走了过去。 此人正是钟素秋,只见其眉目清秀,面洁如霜,灵动非常,只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愁容。 一片竹叶伴随着古筝声飘落在她的肩膀上,女子停住弹筝,伸手拾起落叶,眼泪却不觉得流了下来。 远远的一位少女走了过来,看见女子双目含泪,劝慰道“小姐,你怎么又哭了,小心身子。” 钟素秋默默的点点头,手中的竹叶滑落飘荡在地,少女道“小姐,你看见一片落叶也要哭,这得有多少眼泪啊。” “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大夫说了,要你注意情绪,不要伤肝动肺的,你都忘了。” 少女说着拿出自己的手绢为她轻轻擦泪。 钟素秋站起身子,仰头看着四周翠色的竹林,久久无语。 少女道“小姐,老爷要你回去。” 第九十章肥羊 少女说着拿出自己的手绢为她轻轻擦泪。 钟素秋站起身子,仰头看着四周翠色的竹林,久久无语。 少女顿了顿又道“小姐,老爷要你回去。” 钟素秋低声问道“什么事?” 少女道“你不记得了,再过三天就是书院的开学之日了。” “听说去年的武道先生去京城开了个镖局,不回来了,所以老爷正在为聘请新的武道先生头疼呢,决定开设擂台,进行一个比武招聘。” 钟素秋道“爹要招武道先生找我做什么?” 少女笑道“老爷说了,做武道先生不但要有好的身手,也要有好的品行,小姐你有一双慧眼,自然要去帮老爷看看了。” 钟素秋这才明白淡声道“我知道了。” “爹打算什么时候设擂台?” 少女道“就是今天下午在崂山县的东大街上。” 钟素秋问了一句后就再没有说话,目光在一处停下,少女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小姐,你看什么?” 钟素秋看着一株枯死的竹子道“你看,那株竹子死了。” 少女不以为然道“竹子死了有什么奇怪啊,小姐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转眼看见钟素秋满目忧伤,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阿箬自小就跟着你,可从来都没有见你笑过呢。” 陶醉在一旁听到这里,不禁眉头微皱。 阿箬继续道“你还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你的爹爹是全大燕百大商会之一的会长。” “自小家中就是锦衣玉食,从来都不用为生活发愁的,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的不开心呢?” 阿箬说着又见她神情落寞的看着翠竹,叹道“唉,你一天到晚的都在悲春伤秋,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啊!” “怪不得老爷给你取名字叫素秋,你还真是跟悲春伤秋分不开,小姐,你说你前世会不会是菩萨啊?” 钟素秋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是菩萨,能够拯救天下间所有受苦受难的云云众生。” 阿箬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陶醉听她言语甚痴,不由得叹了一声才悄无声息的离去。 下午时分,崂山县的东大街,锣鼓之声引得路人驻足观望。 林封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也跑来凑热闹。 台上钟云山对着擂台下的人抱拳道“多谢今天能够捧场的大家。”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钟某人开办了一个书院。” “现如今因为本书院的武道先生去京城谋前程,所以本书院的武道先生尚缺。” “如今摆下这个擂台,请各位英雄好汉施展拳脚应征,若是选中成功,待遇一切从优,请各位开始。” 说完坐回到擂台上方得位置,他的身边依次而坐的是书院的其他老师,钟素秋坐在最末端的位置。 台下的人不易看见,可是安幼舆站的的位置正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她静坐端庄,不觉看得都呆了。 忽然脑袋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骂道“呆子,你们读书人最讲究的不就是非礼勿视吗?你竟敢偷看钟家小姐,真是好大的色胆。” 安幼舆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子,此时一身白色的男装,英姿勃勃,雄姿英发。 不由得被晃了晃眼,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又被春分,不,现在应该叫封三娘敲了敲额头,笑骂道“你傻了?” 安幼舆这才确定怔道“你,你干嘛穿成这样啊?” 封三娘笑道“我来看看我们的院长大人会给我们招聘一个怎样的武道先生啊!” “要是连我都打不过,他就别想进云山书院的门。” 安幼舆听得吓了一跳道“喂,你不会是想想……” 封三娘知道他已经猜了出来笑道“对啊,这先生可是对我们学子很重要的,要是没有几分本事,那我们学什么啊?” 安幼舆急道“可是,你这样做要是被院长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你的。” 封三娘笑道“我知道。”说着拿出一张白色面巾蒙着脸道“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了。” 安幼舆道“身为女子,进书院读书已经是大大的不和体制,你现在竟然还当街和一般男子较量比武,实在太失体统了。” 封三娘见他又在数落自己气道“你说我失了体统,那是因为你看不起女人,谁说女人就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的。” “你看那钟素秋,从来都没见她笑过,就是被你们这些所谓的体统而弄成这样的。” 安幼舆一说钟素秋,双目顿时发光道“非也,钟小姐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文采出众,温文尔雅,你怎么能和她比呢,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封三娘冷嘲道“是啊,连笑都不会的人再美也就是一个木头人,有什么用,要我像她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林封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开始觉得甚是有趣,最后听到钟素秋,抬头看见擂台坐席上坐着的她,总是满目忧伤,心中也有些发沉。 不一会儿,四周开始吵闹起来,接二连三的有人上场,又有人被打下擂台,比赛越来越激烈,上去的选手也是武功一个比一个高,封三娘看得玩心大起,和周围的人一起欢呼的呐喊助威。 直到最后一位上去的袁春望武功甚是高强,眼见对手都被他打下擂台,几番叫嚣之后无人应战,态度也越发的嚣张起来。 钟云山远远的看着钟素秋,想看看她的反应,却不见她示意应允。 不一会儿只见侍女阿箬走过来在他的身边低声道“老爷,小姐说这个人据物自傲,不可为人师表。” 钟云山心中也是默认,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就说今日比武到此结束,明日再比。” 小厮应了一声,走到台前抱拳对台下道“各位英雄好汉,如今天色已晚,比武到此结束,明日再继续。” 刚刚说完,那个袁春望顿时满脸怒气,大喝一声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举在空中,小厮吓得浑身发软大声惊慌道“干,干什么,你快放下我!” 第九十一章肉麻 钟云山一看情况有变面色一冷,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急忙上前抱拳道“这位英雄突然发怒,所为何事啊?” 其余的教书先生也纷纷走了出来,跟在钟云山的身后。 袁春望喝道“哼,你不是说谁赢了谁就是书院的武道先生吗?为什么我赢了你不让我去教?” 钟云山和气道“比武不止一日,英雄只是今日胜了,明日还有一场,比赛既然还没有完结,自然不能决定你就是书院的武道先生啊。” 袁春望气得三尸神跳爆喝道“哼,这些我才不管,你有言在先,就要实现承诺,快让我做这武道先生,不然我就拆了你的书院。” 说着又是一用力,被他抓住的小厮登时疼的哇哇大叫。 钟云山见状怕弄出人命急忙道“好汉有话好说,就请你先将人放下。” 那些书院教书先生一看也都纷纷好言相劝,平息纠纷。 袁春望冷笑道“好啊,我放了他,你们便容我做你们书院的武道先生。” 几个教书先生一时语塞,不敢做主,而钟云山也没有马上回话一时局势僵滞起来。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温和清冷的声音“为人师者,当为学子表率,这位壮士武功虽好,却不适合当书院的武道先生,还是请回吧。” 大家循声而望,正是钟素秋慢慢的走到擂台前面。 袁春望一看到她就双目放出淫秽的光芒,咽了一口,口水后才道“一向听闻钟家小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袁春望顿了顿后才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钟素秋身上转开看向钟云山道“钟老爷,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但我心慕小姐,小姐貌美,我武艺超群,实乃天作之合,良缘佳偶。” “如果你能同意我和钟小姐的婚事,我便就此放了这个狗奴才就此退去,如何。” 说着痴情的看向了钟素秋。 钟素秋面色冷漠,不予理睬。 袁春望被人漠视,脸上挂不住,心中发狠暗暗道“现在这样对我,以后等我得手,看我如何炮制你。” 面上却冷笑着将手一扬,小厮就顺势飞到了擂台下面,眼见摔进人群,那些围观的人都吓得四处散开。 小厮如此大的劲道抛出,要是落到地上,只怕会摔的半身不遂不可,在场的众人见此纷纷将双眼遮住,不忍看此惨剧。 半空中的小厮也觉得自己是在劫难逃,已经做好了迎接痛处的准备了。 却忽觉得身子在半空被人带起托出身体,片刻后又回到了台上,等脚落在了地上,小厮才发现,是一个白色俊俏的男子双手扶住他稳稳的站在擂台之上。 钟素秋及一干书院先生眼见小厮没事,吊在嗓口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个在危急关头接住小厮的正是女扮男装的封三娘,她在台下见袁春望卑鄙无耻,胡搅蛮缠。 早已经是不满到了极点,见小厮没事,封三娘一脸的怒容,粉面泛红,嘴唇因为生气变得越发鲜艳夺目起来,指着袁春望就骂道 “你以为会那么点武道根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难道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吗?” 袁春望被呵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台下众人见到有人能出面呵斥狂徒不由得齐齐拍手叫好。 只是有一个人除外。 一个浓眉清秀的男子,在人群中既不鼓掌也不喝彩,只是双眉微皱着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 不正确的来说是看着封三娘,初始见她男扮女装一时没看清楚,如今听见她的声音林封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林封深知这只小狐狸的性情,绝对是要和这个袁春望打斗一场才肯罢休,刚要上前阻拦。 忽然看见她对自己使了一个调皮的眨眼眼色,林封见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像是被逗乐了不禁笑了起来,笑罢后才给了封三娘个鼓励的眼神。 袁春望看着面前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但坏了自己好事,还指着自己骂,双眼爆出凶光一脸狰狞的喝道“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你知道自己是在找死吗?” 封三娘还怕他见自己的御风术看出门道,认怂,见他被气晕了头不识货,一脸笑嘻嘻道“找死的人在说谁啊。” 袁春望没有觉得不妥马上应道“找死的人当然是在说你” 刚说完,擂台下就传来一阵爆笑。 袁春望半响才反应过来,一脸的狰狞道“小白脸,只会逞口舌之利,看我不生撕了你。” 封三娘一脸嘚瑟道“你要是输了这个书院的武道先生就是我的了,到时候看看是谁在逞口舌之快” 封三娘这一句只是戏言,可是那些书院的教书先生却是十分的当真,想到要让这位做书院的武道先生,就一阵头疼。但是一时也无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阿箬在钟素秋身边道“小姐,这公子年纪轻轻的真能当书院先生吗?” 钟素秋轻笑道“她是个女子。” “啊,这怎么可以”阿箬轻轻的惊呼了一声。 安幼舆在台下看着封三娘真要和袁春望打斗,心中暗暗的为她捏了一把汗,但见身边的人又都兴致勃勃的叫喊助阵,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忽然转头看见林封也在擂台下观望,就凑上前去,打招呼道“东家你也在这啊!” 没错早在两年前安婆婆从钟府退休,林封就招了安幼舆在府上当了个画师,这也是安幼舆和封三娘二人为何相识。 林封对着他点头后又转头看向擂台。 封三娘和袁春望过了几招,渐渐的形式开始转变,有些吃力起来,她虽然这些年来跟着林封跟前耳濡目染之下会了些许术法,但那都是见不得人的,没有林封的允许不能展露人前。 这袁春望看似莽撞,但实则心细,出手老练,颇有几分军中武道修炼之法的影子,出招越发凶狠,招招都是夺人性命的狠毒招数。 擂台周围的人看见封三娘支持不住。 突然袁春望一个凌空劈掌,掌风正对着封三娘的后背,安幼舆吓得惊道“小心。”周围的人也同时惊呼起来。 正当危机时刻,林封飞身跃上擂台,出掌接住袁春望掌力,将封三娘带了出去,袁春望猝不及防接他一掌,只觉得手腕骨裂,疼的咬牙切齿,想骂又骂不出来。 第九十二章灵窍不通 安幼舆见封三娘无恙,松了一口气,眼睛疑惑的看着林封,没想到自己东家平日里看着像个贵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武道高手,不由怔住了。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花,安幼舆瞬间就不见了林封的身影,正在纳闷,又见他突然出现在擂台上,身法之快,当如鬼魅,不觉的吓了一跳。 围观的群众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叠彩纷呈,看得眼花缭乱,高兴的拍起手掌,为林封助威。 林封手摇折扇,衣袂飘飘,潇洒出尘,看得台上台下的人一阵赞叹。 钟素秋旁边的阿箬双眼放光冲着钟素秋就道“小姐,小姐这位公子真是人中龙凤,不但长得好看,身手也如此的了得,太了不起了。” 钟云山及一干书院先生上前抱拳道“林公子多谢相救,不然今日这种场面,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林封一脸和气笑道“钟老爷客气,以钟氏商会的实力想必不用我出手也能处理妥善。” 钟云山看了看林封,朝袁春望问道“袁壮士,现在又有林公子上台,你不如和他一比,怎样?” 袁春望看了林封一眼,将肿起来的手藏到了身后,神色紧张,袁春望现在是真担心他会答应和自己比武。 到时候自己恐怕不但颜面尽失,一身武道都要葬送在这个擂台,一时间涨红了脸,头皮发麻,几次张口说不出话也来。 林封似笑非笑的看着袁春望,眼中剑气凌厉。 此时钟素秋慢慢走过来道“袁壮士的身手我们也见识过了,是个高手,只是书院是清净嫌烦之地,袁壮士到了别处,武功才会有用武之地。” 她这一席话正让袁春望有了台阶急忙道“不错,老子一身武道根基,到你的书院教书岂不太浪费了,老子走了!”说着袁春望放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钟素秋眼见袁春望离开,转身走到林封的面前行礼道“多谢林公子为家父解除了危急,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到云山书院担任武道先生一职?” 林封之前出手只是为了救人,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如今听钟素秋一说,不由犹豫起来。 钟素秋有些失望道“怎么,林公子不愿意?” “哎呀,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说话这么婆婆妈妈的,你愿意不愿意说句话就行了!”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来源是擂台下一男二女,陶醉,小葵,花姑子三人,说话女子正是花姑子,此时正露着一对酒窝不耐烦道 陶醉上前拉住花姑子道“好了,这也不是一件小事,林公子要用时间来考虑也是理所当然的。” 钟云山看出林封的思虑,心中会意对林封道“林公子,三天之后就是云山书院的开学日,如果你愿意来的话,就请到书院来吧。” 林封笑着的点头应承。 一场武道大会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众人也都随之离开了擂台。 林封看着渐渐离散的人群,眼睛眯了眯,嘴角渐渐有了弧度。 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林封回身一看,只见封三娘对着他盈盈一笑道“山主,你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我这次可要好好的谢谢你。” 林封笑道“那你想好要如何谢我了吗?不会又是做衣裳吧” 封三娘有些尴尬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封笑了笑道“你本来就是这么个性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封三娘气恼道“说的也是。我什么你都知道,不行我要换一个你不知道的” 思考了良久封三娘才又道“山主喜欢喝酒吗?” 林见她想破了脑袋才冒出这么一句无奈道“喝酒,好啊?” 封三娘立即笑道“那好,我就请你到全崂山县最好的酒馆喝酒,走吧。” 说完拉起林封的手就朝街角的酒馆走去。 两人在酒馆喝的正欢,欣喜之下封三娘热情奔放,不慎酒洒桌上,弄湿了衣裳。 林封笑了笑,封三娘以为他有心取笑,当即鼓起嘴巴道“山主,你一定是觉得我不像女孩子吧,安幼舆也是这么说我的,你让我去云山书院读书,整个云山书院的那些大家闺秀也这么说我。” 林封见她虽然是满脸的不在乎,其实心中已然是有些失落。 于是笑道“我倒觉得你是不拘小节,豪爽干脆,和你喝酒很轻松,也很开心。这就是你的性子不必学旁人如何,做好自己便足够了。” 封三娘一听展颜笑道“真的,我就知道山主和世人的眼光不一样!” 说着不由得摇头晃脑起来开心道“就山主你夸我,不像那个安幼舆,一天到晚的跟我说大家闺秀标准,烦都烦死了。” “山主,这个安幼舆和钟素秋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你为什么要我去接近他们两个?” “你是想问,他们不过是两个凡人,为何我要在他们身上花心思?” 封三娘气闷道“对就是这样,山主,莫非他们身上有什么秘密,功法道术之类的不成?” 顿了顿封三娘又道“如果是有什么道术,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 林封没有再出声只是拿起桌上酒杯轻轻的喝了一小口,后才缓缓道“这件事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封三娘见林封不想说下去,就坐在他的身边拿起一个酒坛喝了起来。 两人正喝着,突然听见邻桌一声叫骂声,几个人围着其中一个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封三娘循声望去,看见被打在桌子底下的人失声喊道“刘子固,怎么会是你?”说着急忙跑上前去对着那些拳打脚踢的人又挡又拦的喊道“走开,都走开!” 林封有些奇怪,见封三娘护着那个挨打的人,想必是她认识的人,也不由的走上前去。 今日擂台比武,林封早已经成了街知巷闻的人物,那些人刚要对封三娘动粗,一看林封来了,顿时气馁,个个都跑了出去。 封三娘扶起地上的人,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身酒气,口中喊道“酒,给我酒,我要喝酒。” 第九十三章恶僧,小鬼 封三娘扶起地上的人,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身酒气,口中喊道“酒,给我酒,我要喝酒。” 边说着手舞足蹈的,站立不稳,封三娘一脸无奈,口中道“好了,你都站不稳了,还喝什么酒啊!” 林封笑着看着那名男子,冲封三娘问道“你认识他?” 封三娘没好气道“我怎么不认识他,我一个族姐就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百年道行,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青丘狐传说吗?”林封暗道一句后,继续说道“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封三娘道“我怎么知道。” 说着又叹了一声道“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你,好在有我,不然,你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说着扶起刘子固的身体没好气的说道。 林封伸手一把提起刘子固后说道“还是我来吧。” 封三娘顿时犹如卸了千斤重担笑道“山主,你真好。” 林封背起刘子固道“就会动嘴皮子,我们走吧。” 封三娘拿出银两付了酒钱,跟上林封。 一路上刘子固喃喃自语,虽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但是林封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痛楚,忽而又想起小唯,宦娘,心中涌起丝丝惆怅。 刚刚走到城外,郊外道上只见一个女人提着灯笼远远的走了过来,看见他们二人停住脚步。 女子一眼蹩见林封背上的刘子固问道“公子,你是要送子固回家吗?” “你是?” 女子细声说道“妾身子固发妻,姚氏阿秀见过公子。” 林封看着她忧伤的眼神,笑道“刘公子在酒楼里喝醉了,你来接他,最好不过。” 说着将刘子固从背上放了下来,封三娘在一旁扶住。 姚阿秀细声道“有劳二位了。” 封三娘瞪了她一眼道“你不用谢我,都是我家公子背的他。” 姚阿秀也不在意封三娘的态度,走到刘子固的面前,轻声唤道“子固,你还好吗?” “我们回家吧。”说着举手就要拉他。 刘子固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抬头看见她,忽然喊道“你走开!别碰我!” 说着扬手将她一推,姚阿秀站立不稳,摔向地上,林封反应迅速,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扶住揽在手臂弯。 姚阿秀,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灯火也熄灭了,不一会儿,才听见封三娘骂道“刘子固,你发什么疯啊!害了花月姐还不够,还想害谁。” 姚阿秀这才发觉自己在林封臂弯里,两人有些尴尬,急忙都松开了手。 姚阿秀本要说致歉的话,突然听封三娘提到花月二字,忽然想起那次自己身受重伤,花月为了救她将自己的百年内丹,送给了自己,只为成全自己和子固。 想她堂堂一个狐仙,若非不是对子固用情至深,又怎会冒着损害自己性命的危险这样救助自己。 想到这里,姚阿秀不由得抬头看着刘子固,此刻没有灯火,只有一层白月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更是显得凄清,心中又是一酸,自己的爱与她一比根本微不足道。 刘子固听见封三娘说花月,不由得心中一紧伸出手指,指着封三娘喊道“花月,你认识花月,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求求你,求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带我去找她。” 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智又清醒了几分,磕磕碰碰的说道“不,我没脸见她,我对不起她,这是我自找的” “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错,是我应得的报应” “报应” 刘子固说着跌跌撞撞的朝一处走去。封三娘拉他不住,劝又不能劝,气的跺脚骂道“疯子,真是疯子,真不知道花月姐看上你什么了。” 姚阿秀深深的看了一眼封三娘后跟上前去喊道“子固,你去哪里?” 姚阿秀上前拉住他劝道“子固,别闹了。”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怎拉的住一个酒疯子,林封看不过去,上前一个手刀劈在刘子固的脖子上。 刘子固顿时软瘫在姚阿秀的怀中,姚阿秀抱着他,一脸的爱意和痛苦,慢慢的伸手为他拨开脸上的乱发,又抬头看着林封道“多谢公子。” 林封道“我送送你们。” 姚阿秀想着自己也的确背不动刘子固点头道“有劳了。” 林封背起刘子固,封三娘走过来道“公子,我要回家了,走了这么久腿酸了。” 姚阿秀对她谢道“多谢小姐。”说完对她行了一个谢礼。 封三娘没好气道“才不要你假惺惺”说着便跑开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才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语道“还没花月姐好看呢?要不要取了她体内花月姐的内丹,回青丘。” 转而又道“花月姐会不会怪我,哎呀,不管了,头疼。”说着转身回家。 林封背着刘子固前往一处宅子走去,姚阿秀生性喜静,一路无只字片语。 两人到了门口,看见一个丫鬟走了出来,看见姚阿秀脸上的焦急这才消失,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姚阿秀问道“爹知道吗?” 丫鬟道“当然不知道,要是老爷知道姑爷跑出去喝闷酒,家里哪里还能这么安静啊。” 说着看着林封放下刘子固,有些着急道“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的?” 林封道“放心,他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姚阿秀扶住刘子固道“有劳公子。还不知道公子名字。” 林封笑道“林封,字奉先” 姚阿秀扶着刘子固道“林公子,今夜之事,请公子不要张扬,相助之情,阿秀在此谢过了。”说着弯腰行礼。 林封道“不必多礼,尽可放心。” 丫鬟也在一旁扶住刘子固,林封见状道“既然你们已经到家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刚要转身离去,只听姚阿秀喊道“林公子请留步。” 林封回身,姚阿秀拿起丫鬟手中的灯笼送过去道“夜路难行,林公子就用此灯照明吧。” 林封伸手接过笑道“多谢。” 姚阿秀看林封接过灯笼后,才和丫鬟搀扶着刘子固进了宅子的大门,片刻后大门紧闭。 林封回首远望,心中感叹“心细如发,温婉如水,可惜命数有缺,注定孤苦一生。” 站立片刻,心中一阵怅然,提着灯笼离去。 第九十四章为虎作伥 回去的路上,林封提着灯笼,路过自己给安幼舆安置的一处小宅子。 遥遥看见,里面还有灯火,暗道“这么晚了灯怎么还在亮着?” 突然一阵怪风风吹起,林封隐约感觉有着不寻常的气息,抬手之间,丝丝妖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感觉到安宅有妖气,林封突然改变方向,举步走向安宅。 他走到安宅前正想敲门,顿时觉得不妥,于是施展穿墙术,进入安宅。 进去后只见安幼舆在院子里打扫,看见他讶异道“东家,你怎么来了?” 林封笑着将话题岔开道“前几日让你做得一副画不知道你裱好了没有,所以来看看。” 安幼舆有些迷糊,但是也不多想,放下扫把挠了挠头笑了笑道“东家,实在对不住,还没有裱,要不我马上去裱。” 林封问道“不用,其实不必着急,毕竟,慢工出细活。” 安幼舆局促道“我家里穷,东家对我多番照顾,让我在替东家里裱画挣钱,补贴家里费用。” “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这次实在是我不对,书院要开学了,忙着做功课,倒是把东家交代的事拉下了!” 林封淡然一笑,这个安幼舆还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书呆子。 安幼舆又道“东家,今日钟老爷邀请你到我们书院来教学,你为什么不答应啊?” 林封一脸笑意道“我志在天涯,无拘无束。” 安幼舆挠了挠头道“原来如此,我做不到东家的洒脱,我答应了婆婆一定要考取功名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林封笑道“就先在这里先祝愿幼舆秋试及第,早日登科了。” 安幼舆一脸通红,嘿嘿一笑道“谢谢东家,我会努力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声响,安幼舆吓了一跳,循声赶过去一看。 原来是院子里的架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倒了,他急忙上前去扶好,摆好。 可是摆好了这一边,那一边的又倒地了,他急得手忙脚乱,顾了这边,有顾不得那边,只得来回折腾。 林封在一旁看着,已经察觉到有妖物捣乱。 侧耳倾听之下,果然听见角落中传来嬉戏得意的笑声。 双目剑光浮现勘破虚妄,只见一个脸上带着酒窝一脸元气的红衣少女正在施展着妖术弄得架子东倒西歪的,正是白日在擂台下的花姑子。 看着安幼舆满头大汗,狼狈不堪,高兴的拍手大笑。 林封眼见安幼舆在场,不宜施展法术,心中一转念。 走到安幼舆身边道“我来帮你。” 说着扶起架子暗中施了定身术,架子在地上稳如泰山,再也翻不起来。 花姑子气愤不过,对着周围的的盆栽又是一阵乱点。 林封见她道行尚浅,笑了笑,对着周围的盆栽逐一施展了定身术,花姑子无计可施,自知不敌,只能扫兴离去。 安幼舆眼见架子总算停顿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的起了一阵怪风搞得,哪知道有妖怪在捣乱。 扶稳架子后对着林封连连道谢。 林封对他笑道“不用谢,这么晚了,你不歇息?” 安幼舆笑道“婆婆身子不好,家里我能收拾就多收拾一点,等书院开学,我要去书院,就不如现在有空了。” 林封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要先走了。” 安幼舆道“东家请慢走。” 林封笑着走了几步,转弯处隐身而去,刚刚走出安宅的大门,只见一阵落叶从头顶飞落下来。 两个灵动的身影飘落在他的面前,一个一身红衣,一个一身的黄衣,全都怒气腾腾鼓着个腮帮子看着他。 林封见来人是花姑子和小葵,笑道“你们又想干什么?” 只见花姑子指着他骂道“喂,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啊?” 林封正色道“我只是不喜欢你们戏弄我的朋友,不知何为作对?” 花姑子嘻嘻一笑道“哦,朋友,你也是有道之士会和凡人做朋友,真是奇闻。” 林封道“这是我的事,倒是你们这些小妖,道行这么浅就跑出来做怪为乱。 “就不怕万一不慎就万劫不复吗还不快快回到深山修炼去。” 小葵听他好言相劝,心中感激道“我家小姐是为了报恩才接近安公子的,我们没有恶意的,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封一脸正气道“要不是见你们只是如此,我也不会就此放过你们,快走吧。” “嘶嘶嘶嘶嘶” 大家正说着,忽然听到蛇的叫声传来,两个少女顿时花容失色,吓做一团。 林封心中一惊,只听四周风声大作,花姑子腰间一紧,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身子竟然凌空而起,小葵吓得瑟瑟发抖,惊呼大叫。 林封见花姑子身上有一条五彩斑斓的蛇皮带子将她紧紧缠住。 心念一闪,一拍腰间剑囊金色剑光飞出将带子斩断,飞身接住花姑子,放回小葵的身边,小葵见他出手相救,连声道谢。 林封还未言语,忽然看见五彩斑斓的带子四面八方涌来。 林封轻笑一声周身剑光大放,将自己和二女团团围住。 带子袭到,却进不来都被挡在了剑光外面,可是对方却没有退缩之意,五彩斑斓的带子越缠越多,将剑光团团围住。 一个容貌绝色的美颜少妇慵懒的出现在一个由五彩斑斓带子组成的床榻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封。 花姑子和小葵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道“是,是水三娘。” 林封心中会意,花姑子此时恐怕已经偷到,并吃下了水三娘的元丹了。 千年道行一朝丧,只能吸取男人精血才能维持人形,水三娘自然对花姑子恨之入骨,眼见带子缠荡,林封眉头微皱。 暗想脱身之法。一念及此,手中黄泉飞剑浮现,一阵狂舞,五彩斑斓的带子尽数砍断。 水三娘见此,显露半身蛇尾向林封扫了过来,林封黄泉飞剑凌空。 心中暗念,黄泉飞剑顿时化作数百黄色水龙朝水三娘飞去,只听见床塌中传来一声柔媚的呻吟,四周五彩斑斓的垂落在地,隐隐消失,水三娘也化作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悄然离去。 第九十五章恶僧的狡辩 水三娘也化作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蟒消隐而去,风声渐停。 花姑子、小葵,眼见危机解除,对着林封齐齐跪下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林封扶起她们一脸正色道“水三娘只是受伤离去,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快回家吧。” 花姑子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一脸元气道“是,多谢恩公大哥” 说完就和小葵飞身离去,看着离去的花姑子和小葵,林封暗道“原来安幼舆这边已经有花姑子和水三娘出现了吗。” 想着想着,林封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等林封离去后,就见到原本已经离开的花姑子和小葵二女从一处屋顶飞了下来。 小葵站在安宅门前看着林封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怔,身旁的花姑子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怎么了?小葵,你看上他了?” 小葵一脸通红的拍着花姑子胸口道“没有的事,小姐怎么可以乱说,就会取笑小葵。” 花姑子露出两个酒窝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家小葵还没有长大不会思春,不会思春,不取笑,不取笑” 说着又忍不住放声大笑。 小葵突然一脸通红好奇的冲花姑子问道“小姐,你说他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道术。” 花姑子见小葵一脸通红,突然正色道“小葵,你不能爱上他,你知道吗?” 小葵听了便起了兴趣好奇问道“为什么啊?” 花姑子一脸正色道“因为他是修道之人,行降妖除魔之事,我们是妖,与凡人婚配尚可,与他却是不行,他师门长辈也不会允许的,而且道妖不两立。” 小葵失落道“原来如此,可恩公不像是会歧视妖类的那种人啊,他刚才还救过我们呢?“ “我们这么说他,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会失望的。” 花姑子眼珠一转笑道“好了,知道你崇拜恩公,我不说他了好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回家吧。” 此话一出,小葵脸上荡起了通红俏皮的笑容道“是,小姐”。 说着两人施展妖术化作两道流光飞向崂山县外一处森林。 森林一处小桥前两人显化后就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后小葵就化作原形回到了一片葵花田。 而花姑子则是轻手轻脚的走进自家厅子准备回房。 刚一进厅子花姑子,就见自家父亲一脸怒气冲天的坐在首座,而自家母亲则的是坐在一旁,一脸的忧色。 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的想溜过去,只听自家父亲厉声喝道“花姑子,你干什么去?” 花姑子心中一惊,停住脚步吃吃道“爹,我,我回房休息。” 老獐子精起身站起来看着她怒气冲冲骂道“休息,你还敢说休息。” “你说,你都干了什么了,为什么去水三娘的洞府偷她的元丹” “说!” 花姑子一早进来见父亲不对劲,就知道事情又不知道被哪个多嘴多舌的家伙给说出去了。 传到了自家父亲的耳朵里,心中惊诧低声道“我,我没干什么啊?” 老獐子精一听她连承认都不承认,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举手就打骂道“你没干什么” “那也叫没干什么,什么才叫有干什么?” “你这个逆女,真是气死我了!” 旁边的花姑子母亲一见老獐子精动手,赶忙跑过来拉紧老獐子精的手劝阻,一边喊道“花姑子,还不快跪下给你爹认错!” 花姑子嘴巴一嘟,极不情愿的双膝跪下道“爹,我错了。” 老獐子精一看她跪下认错,心中一软,道“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花姑子心中一转想,没好气道“我错在不该偷盗,应该同水三娘好生商量,让她把元丹借给我。” 老獐子精原以为她是真心认错,一听此话,顿时都变了脸色。 花姑子的母亲也是急得直跺脚加大语气道“女儿,你这是在同你爹置什么气啊!” 老獐子精脸上早已经青筋直冒,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来,花姑子才不坐以待毙,双膝一用力。 就跪着向后滑了出去,老獐子精的一个巴掌顿时落空,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急的乱转要去找棍子。 花姑子母亲苦劝不住老獐子精只得大喊道“陶兄弟,陶兄弟,快来啊,快来啊!” 花姑子则是跪在在一边,像闲人一样,一脸满不再乎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拉拉扯扯的。 陶醉此时正在书房中看书,一听花姑子母亲叫喊,料想是出了大事,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出来。 一进厅,就见此种情景,顿时明白了是由花姑子而起的。 急忙上前拉住老獐子精求情道“花兄息怒,花姑子尚小不懂事。” “此事,也是陶某告诉她蛇妖的元丹可助她增长百年道行增加她维持人形的时间,帮助她自由转换人形和妖身,她才会去偷盗水三娘的元丹。” “也是我帮她吞服炼化水三娘元丹的花兄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说着陶醉便站在旁边。 老獐子精一脸苦笑道“你,你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 说完轻叹一声,双手垂下,花姑子眼见父亲生这么大的气,担心气坏了身子。 心中懊恼,低低道“爹,女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你别生气了。” 花夫人急忙打圆场道“对,对,对,你看,女儿知错了,你别气了啊。” 说着花夫人伸手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平息他的怒火。 老獐子精则一脸的怒容,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指着花姑子喊道“你真的知错了,很好,明天你就呆在家里不得出去,闭门思过。” 不能出门对花姑子来说,简直就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花姑子一听,顿时一改刚才的无所谓急忙道“爹,书院都要开学了,我怎么能不出门呢。” 老獐子精怒道“书院,谁让你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上什么书院,明天你就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花姑子见自家父亲说的很是认真,动了真格,想起日后真不能出门,顿时无法想象,急切喊道“爹,你…” 正要说,就看到自己母亲皱着眉头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妄言,才生生的把话吞进肚子里。 第九十六章咒杀之术,借尸还魂 花夫人见女儿不再出声,急忙拉着老獐子精半推半劝的进了里屋。 花姑子见自家父母都离开了,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 “怎么办?怎么办?” “陶哥哥,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话啊?” 陶醉一见花姑子焦急的原地打转,温和道“花姑子,你没见到你父亲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吗?” 花姑子吐吐舌头,不敢再吭声,想着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慢慢的走到陶醉的身边托着他的手臂求道 “陶哥哥,好陶哥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陶醉最受不了她这一招,只因为花姑子也是一个极其傲气不屈的人。 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不可一世的嚣张,根本不可能会有软弱的一面。 也就在他的面前才会有着小女孩的生性,撒娇耍赖。 果真不一会儿陶醉就招收不住了连声道“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答应你可以去向你爹娘求求情。” “但是啊!” 说着看着她道“你也不要再惹事了,不然事情传到花兄的耳朵里,我就算是再有面子也保不住你啊。”说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花姑子欢呼一声抱住陶醉笑道“多谢陶哥哥,你最好了,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的帮你的,一定让你达成心愿。” 陶醉听得莫名其妙放开她问道“你说什么啊,我有什么事要你帮忙啊?” 花姑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会,看得他心中发怵。 陶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花姑子故作深沉道“陶哥哥,你明明已经借助竹子伯伯的千年修为修成人身,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为什么要留在崂山县?” 陶醉见她双眼清明,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有些发虚,将头转向另一边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喜奔波,无意出去游历山川名江,喜欢清净之地,” 花姑子长叹了口气道“哦,是这样吗?” “我看啊,你是还放不下,那个熊县令对你和你娘亲做的事吧。” 陶醉心中一动凝视花姑子道“你怎么知道的。” 花姑子突然正经起来道“我当然知道,那日你和我爹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书院的先生常说仁义礼智孝。” “这几样是做人必备的品质,但那个熊县令简直不配为人,对你和你娘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 “那种人还能,还能高中探花,做崂山县百姓是父母官?” “还有他儿子熊大成更是可恶,经常围猎,上次还射伤了我父亲,要不是安幼舆那个书呆子在,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真是天道不公” “轰” “啊!” 花姑子面红耳赤正说得正兴起,突然天空传来轰鸣雷声,直把她狠狠吓了一跳。 陶醉一脸笑意的看着被雷声吓到的花姑子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这下知道怕了?” 花姑子没好气的说道“我这还不是替你出头,你不安慰我,还笑话我,这是什么道理!” 陶醉见状连忙赔罪问道“好好,好,知道你是替我出头为我好,那你不可以乱来?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别插手了。” 花姑子露出两个酒窝一脸元气说道“知道了,我已经一百岁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啊!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陶醉笑道“你啊!知道你知分寸。好了吧!” 陶醉看着露着两个酒窝一脸元气的花姑子心念一动,想起当初初见她的场景。 是在五年前,老竹子精带还没有化形的自己前来拜会,当时见到她在院中同一株葵花说话,不由得为之倾倒,疑是天仙下凡。 之前一直虽然一直听老竹子精提起,但都觉得未免夸大其词,自从得一亲眼所见,才知道绝非虚言。 自此一颗心悬在她的身上,不能自拔,只是他偶尔来花家做客,也是谨守君子之礼,含蓄细致,心中之事隐藏甚密,除自己之外无人知晓。 “陶哥哥,陶哥哥。” “嗯,什么事” 看陶醉盯着自己发呆,花姑子拿手在陶醉眼前晃了晃后,见他有反应了,花姑子才继续道“陶哥哥,要是你这次帮我打消了爹爹的念头,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陶醉笑道“真的” 花姑子笑道“对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陶醉看着一脸元气的花姑子应道“不许反悔” 花姑子笑道“这是当然” 两人打趣一会后就各自回房。 这边林封从安家离开后,回到自家宅子就叫来了鬼王如懿去查探水三娘的踪迹。 翌日,林封去云山书院见了钟云山,说明愿意在此为教。 钟云山包含深意的看了林封一眼后,转而一脸笑容道“林公子有此意愿,钟某求之不得。” 说着叫来书院先生前来交流认识,看着在人群中一脸谈笑风生的林封,钟云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数次查探,这个林封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十几年间所有得到的消息都显示,这只是一个平常人,但一个平常人会有一身的剑气?会有狐妖在身边伴随? 那日林封虽然没有出手,但钟云山已经隐约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波动在林封身上浮现。 钟云山面无表情心中暗道“连探子都查不到你的来历,林封啊林封,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来崂山县又有什么目的。” 林封像是有察觉一样转头向钟云山点头示意。 钟云山也挂起笑脸回应。 两人虚与委蛇,各有心思。 花姑子这边,陶醉以自己酿制的竹子酒再加上一阵语重心长,细心的分析说服,总算让老獐子精撤销了对花姑子的监禁令。 之后云山书院的开学典礼上,花姑子又神采奕奕的站在队伍中,只是看见安幼舆,又不免的对他一番捉弄戏耍,惹得安幼舆大怒却又不知不觉的习惯了她的作弄。 开学典礼开始,钟素秋没有到场,而是在书院一处幽闭的竹林里,正在弹筝。 忽然不知道从何处飞来几只彩蝶,煞是好看,她停下弹筝,起身看着飞舞的彩蝶。 钟素秋心中纳闷轻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彩蝶?” 正在感叹不已,只见一只玉色的蝴蝶停留在她的右手心上,似乎是对她点头打招呼,。 钟素秋讶然问道“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第九十七章楚江王的亲戚 玉蝶翅膀摇曳,像是在回答她的话。 接着冉冉飞起,引路在前,钟素秋心下称奇,举步跟了上去,不知不觉成群的彩蝶将她相拥,跟随她而去。 钟素秋跟着玉蝶走出院门,却来到了云山书院的开学典礼上。 蝶舞其中,却是给喧闹的场面增加了些色彩。 安幼舆正认真的听台上钟云山及一干教书先生的话。 突然一把树叶朝自己撒了过来,安幼舆躲避不及,被撒了个正着。 这时只听着一个女孩子哈哈大笑,在他的身边乱蹦乱跳的,欢呼拍手。 安幼舆一听这声音就只能自认倒霉了,除了花姑子还有谁会如此戏弄于他。 他心情郁闷,扫了扫身上的树叶,拿下粘在额前的树叶朝她扔去气冲冲道“无聊!” 花姑子插着手在腰上笑道“喂,你生什么气啊!” “无聊是无聊,不过呢,真的很有用哦!” 说着探过身子瞄了他一眼,看他甚是狼狈,很是得意。 转而用手指向一个方向道“呐,你的钟大小姐来了,还不过去” 安幼舆回头一看,见来人正是钟素秋,不由得惊喜万分,复而又神色黯淡下来。 花姑子见他神情举止有些古怪,好奇问道“喂,书呆子,你在想什么呢?” 安幼舆被她冷不防的一叫,吓了一跳,看着她,支支吾吾的。 花姑子见他扭扭捏捏的,顿时恨铁不成钢道“你的钟小姐就在眼前还不过去” 安幼舆突然一脸正经道“什么叫我的钟小姐,你以后不能再这样说了,这样是在败坏钟小姐的名声,传出去像什么话。” 花姑子见其这么不识好歹,不由气急,推了他一把道“那好,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安幼舆见花姑子赌气跑到一边,又见钟素秋捂住胸口,似乎身体不适,不觉心中一紧,顿时也不顾及什么了急忙上前问道“钟小姐,你怎么了?” 钟素秋捂了捂胸口的看着他轻声问道“典礼还没有结束吗?” 安幼舆笑了笑道“还没呢,钟小姐要不要过去,此时正是钟老爷在立书院的训言。” 钟素秋顿了顿才开口道“好。” 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花姑子神色不禁黯淡几分,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转过头看去,一个黄衣少女,正在身后。 不由得嗔怒道“死小葵,你要吓死我啊!” 小葵一脸无辜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蝴蝶把钟小姐引过来啊!你不是喜欢安公子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子还要怎么报恩啊!” 花姑子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道“你不懂,他喜欢钟小姐,不喜欢我,所以我只能成全他们。” “再者人妖结合天理难容,若要结合,体质差的一方必定早夭。” 小葵似懂非懂的听着,看花姑子神伤,也没有再提问下去。 安宅,从书院回来,安幼舆就在忙着替林封裱画。 好不容易裱完画,却又想起了今天终于谈上话的钟大小姐,心中一阵激动不能自己。 马上就想要将心中的场景画出来,于是四处找笔,翻来覆去才发觉前几日因为替林封作画,已经把仅有的几只笔,给画秃了。 心中着急又四下翻找了一遍,顿时找到了一个盒子。 看着眼前的盒子安幼舆耳边又听见了自己小时候婆婆在耳边恶狠狠的话语。 “这个盒子不能打开,更不能用里面的东西,不然会放出妖怪吃掉你的。” 安幼舆摇摇头笑了笑,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他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名贵的画笔。 安幼舆拿起画笔试了试手,觉得手感极好,笑道“婆婆也真是的,如此之好的画笔还要藏起来,让它不见天日,真是暴殄天物。” 顿了顿又道“今天便由我来替你开封吧!” 说着安幼舆轻轻地抚摸着画笔,感觉到了一种温热的触感,他心里顿时不由自主弥漫出了一股自信,仿佛是一笔在手,天下皆有的感觉。 他缓缓地拉开卷轴,开始作画,笔走龙蛇之间,不过片刻时间,一副美人图就这样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青山绿水间,一道美人浮于纸上,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巧笑倩兮,美人盼兮。 画给人的感觉是那么近那么远,衣袖翩飞间似乎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 安幼舆看着着眼前的美人图,满意非常,看着看着仿佛钟素秋就在画中一样,不由得神色痴迷起来。 突然安幼舆眼前的画开始产生变化,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场景迅速的消失着,转换着,最终换化成了一片苍白 安幼舆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迷糊之中只觉得是钟大小姐的声音在唤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幼舆缓缓地睁开了眼,他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安幼舆不住的打探着周围,心里的惊慌极具蔓延着 “这?是哪里?” 只见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天,没有地,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苍白色,就像一张巨大的宣纸氤氲开来。 他站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大声的叫喊着“有人吗?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吗?” 可是着巨大的空间里没有尽头,白茫茫之后,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能听见空荡荡的空间里自己的声音不住的回荡着,只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却没有第二个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一般。 一切都是那么静静的,安幼舆喊着喊着,就无力的坐在了这苍白色中。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像是叫魂一样让安幼舆瞬间被回过神来。 醒来后就见到安婆婆正端着一碗绿豆汤在唤自己,不由得神智又清醒了几分道“婆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说着将那只画笔悄悄藏向了身后。 安婆婆一脸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做不完就明天做嘛!东家人这么好,又不会怪你。” 安幼舆一脸无奈道“好了,婆婆东家已经够照顾我们了,我可不能忘恩负义,不识好歹,仗着东家的好脾气就做事马虎了事。” 安婆婆欣慰道“好,你能这么想,不愧是你爹的儿子,你说的也在理,这样你喝完这碗绿豆汤再做。” 第九十八章亲缘关系 安婆婆欣慰道“好,你能这么想,真不愧是你爹的儿子,这样你喝完这碗绿豆汤再做。” 安幼舆应着,将绿豆汤喝完放下,才把安婆婆哄走。 等安婆婆走了之后,安幼舆挠挠头道“刚才难道都是我的幻境不成。” 说着又看向了美人图,突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安幼舆眉头形成了个川字道“眼无神采,似死物,无生机” 半响,吐出这句后安幼舆又拿起了画笔粘了粘清水,就要为美人图中的钟素秋作点睛之笔。 就在安幼舆准备点下去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雷鸣。将安幼舆的笔惊的掉在了地上。 等雷声渐小后,安幼舆才捡起画笔来又沾上清水,点在了美人图钟素秋的眼睛上。 点睛之后,画中的钟素秋像是刹那间焕发了生机一样,更加美艳逼人,恍若天仙入画一般。 安幼舆拿起画就要仔细观赏,突然画中的钟素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朝他眨了眨眼睛。 等安幼舆回过神来,想再看清楚时,画又归于平常。 安幼舆只道是自己眼花,摇头笑着将画挂在了墙壁上,又欣赏了一会儿后才走出书房,准备歇息。 半夜,更深露重,安宅,书房。 一张挂在墙上的美人图突然放出一阵红光,眼中闪现红芒。 接着一只白如凝脂的手从画中伸了出来,接着是整个身子自画中出来,落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 如果此时安幼舆在场的话,一定可以认出,此时自画中出来的人有着同钟素秋一般无二的样貌。 只见从画中走出来的钟素秋一脸兴奋的摸着自己的手和脚,高兴道“我钟素秋出来了,太好了。” 高兴片刻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就朝安宅外走去。 只留下书房墙壁上一张白纸。 早晨,崂山县外,一处村落一条小溪。 村民大牛要去河边打水,最近村子里好多男人都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大家都说是蛇妖在吸食壮男的精血维持人形,还把蛇妖害人的经过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绕是大牛身高八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心中也有些打鼓。 “大哥,请问附近可有茶档?”一个清脆女声在他身侧问道。 大牛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位身着印着红梅花白色长裙、体态修长的女子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女子眉若新月,面带桃花,薄唇微抿,一双眼睛顾盼生姿,水灵的像是天仙降世。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牛看着画中走出来的钟素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退后了数步。 村子里,除了经常来往的商人,平时很少能够见到外乡人。 更何况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荒郊野地里和自己搭讪。 大牛是个老实人,知道话本子里的香艳场面轮不到自己头上。 但另一种将鬼怪的话本子就说不好了,这女的如此美貌,没准儿就是最近盛传的蛇妖。 大牛紧张的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哆嗦说道“请问姑娘,从、从何处来呀?”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也没想到,自己一出场还什么都没做,这里的凡人就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顿时嘴角一扬,大大咧咧说道“我是从画里走来的,你也别太激动,我?” “哎!大哥?你别跑啊!” 大牛因为太紧张,只听见“从画里走出来”这几个字,吓得双腿发软,没等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将话说完,立刻踉踉跄跄、连跑带爬的逃走了。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望着大牛的背影摇头“我又不吃人,跑那么快干什么,诶,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还给跑了” 她正叹着气,突然感到脊背发凉,一阵刺骨寒意从她身后涌出。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钟家小姐啊。”身后传来一个妩媚的女声。 “钟家大小姐,在家弹你的古筝不好吗?跑到这里来捣乱,你爹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能乱坏别人的好事吗!” 话落,一道五彩斑斓的带子就向,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如离弦箭般从背后向射来。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身形变换,转过身来迅速用手中的美人扇来抵挡。 挡下来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一脸恼怒道“你这蛇妖好没道理,动不动就出手伤人,我还没有怎么样,你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说着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握着一把美人扇便向上空飞去。 暗道“不行这蛇妖最是狡猾,要将其逼出来,才能再收服她。” “只是她总是躲在水里不出来,自己又是是画中出来的畏水,若想制服蛇妖,看来只能将河水搅得天翻地覆,令蛇妖无处藏身自动出来才是。” 做出决定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就抛出美人扇,卷动河水形成巨大水涡。 这条河本来就小,不一会儿蛇妖就被搅得头晕脑胀,不得不跳出水来,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硬碰硬。 画出来的钟素秋见蛇妖出水,一脸笑意道“怎么,缩头乌龟,舍得出来了吗?” 虽然疑惑钟素秋怎么会法术,但水三娘也只是想了一下,便抛掷脑后,厉声喝道“你这臭丫头,钟云山就是这样教自己女儿的吗!” 画中钟素秋先前坏了其好事,此刻又将其逼出河水,更是张口辱骂,早已惹怒了水三娘,她双臂一张,顿时更多的五彩斑斓的带子向这个钟素秋缠绕过去。 这次五彩斑斓的带子比起之前的带子只是数量多了些,威力和速度分毫没有变强。 有了之前的经验,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悠闲地,想着一会儿要如何降服对方,却发现对方在冷笑。 “你不就这点招数,笑什么笑?”她笑得画中出来的钟素秋心里发毛,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在笑你还是太年轻” 水三娘掩嘴媚笑,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为大笑道“想得不够周全!”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眼珠一转,这才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 她只顾得四周和头顶的五彩斑斓的带子,却忘了自己此时正站在河面上,脚下。 她立刻低头看去,下方果然也有大量五彩斑斓带子正从河面上窜出,直直向她射来。 画中出来的钟素秋急忙躲避闪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片刻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被带子打中成了重伤,跌倒在河岸上,嘴角渗着黑色的墨汁,奄奄一息。 第九十九章造畜拐卖 片刻后,画中出来的钟素秋被带子打中成了重伤,跌倒在河岸上,嘴角渗着黑色的墨汁,奄奄一息。 就在水三娘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 远处传来一阵剑鸣声,由远而近不过片刻功夫。 就见到一男一女恍若神人一般御剑而来。 水三娘见御剑而来的男子正是那天阻挡自己对花姑子下手的剑仙,顿时停手想要逃走。 刚刚显化蛇身准备水遁逃走时,一个幽暗的鬼爪向自己抓来。 水三娘躲避后,蛇信子吞吐之间,开始盘踞,抬起蛇头望向刚才偷袭的人。 顿时发现偷袭的人,是近几日一直偷偷摸摸跟踪自己的女鬼。 见此那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盯上了,猛的将五彩斑斓的带子缠绕过去。 如懿飞身迎向五彩斑斓的带子手中也不闲着。 渗着浓郁鬼气的鬼爪飞快的抓向五彩斑斓的带子,直接将五彩斑斓的带子撕成碎片。 撕碎五彩斑斓的带子后,如懿正想向水三娘扑去直取其蛇心,却见迎面而来一条巨大蛇尾向自己扫了过来。 直接被扫了个正着,直接飞了出去。 这时林封直接御剑接过如懿,再看过去时,水三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还未平的水面。 如懿见此一脸自责道“山主赎罪,是如懿道行浅薄,无法收服蛇妖水三娘,害山主计划落空” 林封一脸平静道“无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说着林封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钟素秋冲如懿吩咐道“你带上她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如懿施礼后便化作一股黑雾卷起地上的钟素秋消失在原地。 林封见二人消失,直接迈步走向崂山县云山书院的方向。 自云山书院开学以来,学院一切井然有序的开始。 钟素秋徘徊院中,想起昨日彩蝶飞舞的情景,心中甚是惊奇。 今日她又在书院后院中独自等待,却不见彩蝶在此飞舞,心中失落,正自感伤。 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古筝之声。 她随声寻找,只见一处凉亭正有一人在弹奏古筝,她仔细看去原来是云山书院教授武道的先生林封。 于是收起心伤,行礼道“原来是先生,有礼。” 林封见到来人笑道“钟小姐有礼。” 钟素秋见他独自一人在此弹奏古筝便道“先生为何有雅兴一人在此弹奏古筝。 顿了顿又道“听先生的古筝技法超群。” “原以为先生武道精深,没想到对音律的造诣也如此之深,素秋拜服。” 林封笑道“钟小姐谬赞了,其实,在下在此抚筝是为了等候钟小姐。” 钟素秋一怔面起红霞道“不知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林封笑道“在下素闻钟小姐琴艺超群。” “在下身为书院先生,却是才疏学浅,未免在学生面前贻笑大方,故此前来请教一番。” 钟素秋道“先生过谦了,以素秋的琴技要想和先生比较实在是贻笑大方。” “先生琴技高绝,素秋自愧不如,请教不敢当,但素秋愿意同先生一起讨论琴道。” 林封听她答应,便起身,准备让古筝于钟素秋。 就算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见阿箬急声叫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说着人已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神情甚是焦急。 钟素秋见她此状问道“出了什么事?” 阿箬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花姑子在书院前跟封三娘打起来了。” 钟素秋皱眉问道“花姑子?是新来的学子吗?” 阿箬点头道“正是那个新来的学子。” 钟素秋不解道“三娘何故与花姑子打架?” 阿箬道“我也不知道,她们莫名其妙的就闹起来了,还闹得挺凶的,劝都劝不住。” “小姐,老爷不在,你赶紧去看看吧。” 林封听到这里后,一脸正色的道“钟小姐,不如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钟素秋脸露忧色,点了点头。 三人到了书院前,只见一群学子围观,议论纷纷,有的起哄,有的躲闪,有的害怕。 安幼舆一见钟素秋,忙不迭送的跑过来道“太好了钟小姐,封三娘,她不知道怎么了和花姑子打起来了。” 钟素秋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封三娘拿着把剑,对着花姑子痛下狠招,面带杀气。 与平时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花姑子一心躲闪,并无与她动手。 钟素秋刚要上前劝阻,林封拉住她道“钟小姐,小心伤了你。” 安幼舆身边的马子才揪准时机上前笑道“对啊,钟小姐,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应付这种场面呢!” “还是让幼舆去吧,他与二人相识,定能劝阻她们罢手的。” 钟素秋愣了一下怀疑道“子才兄,幼舆兄能行吗?” 安幼舆一脸懵住了的状态。 马子才见钟素秋怀疑,急忙冲安幼舆挤眉弄眼道“对啊,幼舆是男子汉,这种事就应该他来做,这种事怎么可以由你这个弱女子来?” 说着马子才将安幼舆用力一推,扬手笑道“幼舆,加油!” 安幼舆看着钟素秋,又看着那些围观的学子,硬了硬头皮拦到封三娘和花姑子二人的中间。 陪笑道“二位,这里是书院,是读书的地方,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舞刀弄枪的,放下,都放下吧。” 花姑子看着安幼舆喝道“书呆子你搞错了吧,不好好说话的可不是我。” 说着赌气一般不再看着安幼舆。 安幼舆被她这么一抢白有些挂不住脸。 这时封三娘长剑直起,指着安幼舆怒道“让开!” 安幼舆更是下不了台,对着她笑道“三娘,你到底怎么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再胡闹也不能对新来的学妹动手啊。” 封三娘不屑的看了一眼花姑子怒道“哼!我才没有承认她是我的学妹,我要是有这种牙尖嘴利的妹妹还不折寿百年不可。” 花姑子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封三娘见此更加怒不可遏道“有本事你就打赢我,不然你就滚出云山书院!” 第一百章毛团子 封三娘见此更加怒不可赦道“有本事你就打赢我,不然你就滚出云山书院!” 安幼舆见此再也忍不住上前怒斥道“三娘,东家让你来书院读书,是为了让你明礼知礼,不是让你目中无人,口出狂言的。” 顿了顿安幼舆又继续道“我以前不骂你,那是因为觉得你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却是真性情。” “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越来越无法无天起来,以前你再怎么胡闹,最起码也会尊重他人。” 可是你现在竟然与新生打架,还出言不逊。” 封三娘看着安幼舆不平道“你骂我,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大声对我说话的,你竟然骂我!” 马子才也是第一次见安幼舆发火,不觉呆住,那些议论叫喊的学子们也都静了下来。 看着对峙的三人,马子才一副八卦的样子暗道“啧啧,幼舆啊幼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 “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靠谱啊,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回看你怎么办。”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嘿嘿笑了起来。 安幼舆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看着封三娘和花姑子,一时间场面像是结冰一样凝结住了。 封三娘怒气稍减后喝道“这些教训我的话,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你……” 说着看了一眼花姑子,满脸愤慨又转向安幼舆道“我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 “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白瞎了对你这么好。” 说着,封三娘猛的将手中的长剑抛向安幼舆,直直钉在安幼舆脚下后愤然离去。 安幼舆一脸茫然,见她头也不回,只觉得她离得越来越远,喊道“三娘,你去哪里?” 封三娘怒道“不管你的事。” 安幼舆与她相交数载,对她有些了解,知道她一旦生气就会不着边际,担心她出事,急忙追了上去。 可是他与封三娘的脚力差的太远,累的惨兮兮的,只见她越走越远。 安幼舆扶住一旁的树木,喘了口气后,才继续追了上去。 林封见此手中模糊出现了一张图,一道青烟从中飞出朝着封三娘离去的方向飘去。 经过封三娘这一闹,学子们根本无心学习,到了林封教武道的时间,林封也就任由学生在空地上玩耍嬉闹。 安排完学子后,林封见钟素秋面色不佳冲其道“钟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钟素秋点头后举步行走,却是走向花姑子,林封一看此景也跟了上去。 钟素秋走到花姑子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花姑子见此问道“钟小姐有什么事吗?” 钟素秋笑着道“本来此事应该是书院的先生管的,不过家父是书院的院长,此刻家父不再,此事理应由我出面。” “不知可否请学妹,告知我刚才究竟所为何事” 花姑子看着端庄贤淑的钟素秋露出两个酒窝笑道“这是我与她的事,你确定要掺合进来” 钟素秋见花姑子答非所问,不由皱起眉头道“有何分别” 花姑子两个酒窝更深了,一脸轻佻道“你要是掺合进来就是同我和那个封三娘三女争夫了,你说呢。” “现在你可还想掺合进来?”花姑子说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钟素秋见此臊的一脸通红急忙对着林封二人行礼后,就此离去。 啪得一声,啪得又一声。 听得封三娘烦不胜烦,她扭头不耐烦喊道“喂,白福,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啊!” 白福一边随手抓起一把青草,擦擦自己手心的死蚊子,一边道“我倒是想啊,可是这蚊子忒是烦人,不杀不足以平我之愤。” 说完将青草一扔,起身看着周围,风吹草地,山野山花烂漫,犹似锦缎延绵。 可是他却无心观赏这美丽的原野风景。 反看封三娘倒是沉醉其中,躺在青绿的草地上,仰望蓝天白云,轻轻的闭上眼睛。 白福无聊的拿起地上的落叶,有一搭没一搭的将落叶撕成一小块一小块解闷,转头道 “三娘,你平日里要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不是都会到城里去喝酒解闷的” “怎么这次却跑到这山野里来了?” 封三娘道“敢情你一路紧追着我不放,就是想让我请你喝酒啊,我还真以为你是朋友讲义气呢。” 白福笑着坐在她的身边,拿着青草叶子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笑道“朋友义气当然是摆在第一位了,但是喝酒嘛,也算是顺带而已。” 说着又听到蚊子嗡嗡,嗡嗡的叫,又是随手一拍,又一只蚊子惨死了。 白福跳了起来,跺脚叫道“哎呀,不行了,这蚊子死缠着我,喂,我们走吧。” 封三娘睁开眼见他一副狼狈样子,笑了笑道“哎呀,没想到黑山大名鼎鼎白大管家竟然被蚊子给戏弄了,真是好笑。” 白福见她安然无恙,不解道“为什么蚊子只在我这里转却不在你那里转啊?” 封三娘一个直挺站起身子笑道“这还用说,因为我比你强啊,所以蚊子不敢欺负我。” 白福嚷道“这是什么歪理啊,还有,你哪一点比我强了。” 封三娘笑了笑,不再看他,一会才道“弱小的就要被欺负,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白福饶有意味的看了看她笑道“那也不一定啊,今天你就是弱小的欺负强大的了。” 看着封三娘脸色一沉,笑道“你可不要不承认,你的道行还差那个花姑子百年呢!,可是她一直都让着你呢。” 封三娘咬牙恨道“哼,以为我不知道吗?若不是她吃了蛇妖的元丹,那里打得过我!” 白福听她突然骂人怔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封三娘一脸不屑道“我就是知道。” 白福一脸疑惑道“我当然知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封三娘不出声,只是一脸愤慨的看着远处。 白福脑筋一转弯,暗骂自己“笨蛋!” 没好气道“你偷听我和如懿的谈话!” 封三娘面色微红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偷听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到的。” “谁让你们不关门的,这事,怎么你还要告诉山主不成。” 上架感言 眨眼间,宝藏在的第一本签约的书,明天,也就是星期五中午就要上架了。 上架,对于《聊斋求仙》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开端,全新的征程,全新的挑战。 这本书从开始更新到现在上架,少不了编辑和读者们的鼓励。 对于一个作者而言,一个好的编辑,就如同一盏明灯指引我前进,而一群好的读者就是我写作全部的动力。 检验一本书成绩好坏的唯一标准就是订阅。 请支持作者的努力,每个月花上几块钱来,支持《聊斋求仙》 第一百零一章犯太岁(请求订阅) “谁让你们不关门的,这事,怎么你还要告诉山主不成。” 白福轻笑道“不说这件事了,那花姑子对你手下留情,你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封三娘听了怒意更甚道“谁要她手下留情了,我又不是打不过她,等我再修炼出一条尾巴,看我不打的她满地找牙。” 白福虽然对花姑子无感,但是对她的行为处事还是不反感的。 如今见封三娘这么不知好歹,不由的替封三娘辩解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越说越过分了!” 她怎么得罪你了,你对她又骂又打的。” 封三娘一看他偏向花姑子冷笑道“哼,你们男人一见了漂亮女人就晕头转向了,活该被骗。” 白福听她口不择言,心中不爽怒道“封三娘,山主叫我来看你,我是见你心情不好才一忍再忍的,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封三娘听了更加生气怒道“谁要你跟来了,谁要你忍了,你走啊!” 白福面色一阵青白的丢下一句“好心没好报。”提脚就走。 封三娘虽有些自悔失言,但是还是拉不下脸来道歉。 白福走后草地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百无聊赖下又向白福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封三娘一路走来没有碰到白福,就在草丛中胡乱走着,一路生着闷气,突然一片蛇皮猛地罩在了头上。 她气愤的双手在头上胡乱的抓,气道“怎么搞的,倒霉的时候连蛇皮也欺负我。” 正在冒火,只见安幼舆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满头大汗道“三娘,你怎么跑的这么快啊?” 原来他是跟丢了,可却是一路随着方向找了过来。 封三娘没好气道“没良心的东西,你追来干嘛!” 安幼舆见她发这么大的火,挠了挠头道“三娘,刚才是我语气冲了些,你生气也应该的。” “只是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以随便跑到这荒郊野外,一个人如此,很容易出事的。” 封三娘怒道“我能出什么事,我看要出事的人是你,鬼迷心窍,色胆包天。” 正说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安幼舆可吓了一大跳,见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在了地上,还脸色发青。 赶忙跪地探看急声唤道“三娘,你怎么了?” 正喊着,只见马子才也跑了过来,原来是他听到花姑子的话,一是想凑凑热闹看看八卦,二是他眼见安幼舆一个人追了出来。 多年玩伴,甚是不放心。 随后就跟了上来,谁知追过来一到场就看见这个场面,急忙跑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安幼舆焦急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说晕就晕了。” 马子才见状道“我们先回书院再说吧!” 安幼舆抱封三娘道“好,我们先回书院。” 两人刚刚走了几步,天色突变,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 安幼舆震了一跳,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苦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犯太岁,怎么什么事都不顺利。” 马子才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望了望四周,冲安幼舆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因为安幼舆有时会在这里挖些草药,回去为自己婆婆熬药调理身体,所以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想了一想道“对啦,附近有个山洞,可以去那里躲一躲。” 马子才扫了扫身上的草籽道“那赶紧带路,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 随着安幼舆带路,两人很快就找到山洞,两人刚一钻进山洞,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 马子才听得震耳欲聋的雨声庆幸道“好险,真是好险,幼舆要不是你知道这个山洞,这次我这一身名贵的料子就要糟蹋了。” 安幼舆找一处平坦之地,刚将封三娘放在上面躺好。 突然觉得不妥,伸手碰触地面,感觉地面生硬冰凉,眉头一皱就脱下自己的外衣铺在地面上,再将封三娘放在上面。 马子才见他如此细心关切,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封三娘的身上。 马子才和安幼舆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此刻见安幼舆的榆木脑袋也变得如此细致,不由感叹了起来。 两人虽然从小玩到大,但是由于两人地位悬殊,又性格迥异。 安幼舆生性敦厚,老实纯良,也不多话,自然就不引人注意。 马子才身为富商之子,生性放荡,不拘小节。 但也正因为生性放荡所以一般的子弟都不敢去招惹他,怕留下坏名声。 也只有安幼舆不在乎这些名声,愿意同他相交,所以马子才一直很珍惜这份友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儿时的童趣,打发时间。 安幼舆坐在封三娘的身边,正和马子才闲聊着,突然见封三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惨白。 心中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冲马子才问道“子才兄,三娘她到底怎么了?” 马子才也是满脸不解道“不知道,看着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啊。” 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无发烧,但是却觉得十分冰凉,心中一惊,再摸摸她的双手也是发凉。 他环视洞中有些稻草干柴,忙过去捡了过来生了一堆火。大雨下了好一会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 马子才和安幼舆看着封三娘,均是心急如焚。 一盏茶过去了,安幼舆实在等不下去咬牙道“三娘这病的古怪,我要冒雨带她去看大夫。” 马子才劝道“幼舆这不行啊,这雨下的这么大,很危险的。” 安幼舆一脸焦急道“我知道,可是你看三娘她……” 说到这里心中懊悔,安幼舆又自责道“都是我害了她,我如果方才在书院没有那么严厉的骂她,她就不会跑出来,更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马子才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幼舆,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你不用太自责了。” 说着看向洞口,期望雨小了些,却见洞口一片五彩斑斓的。 当下觉得奇怪,走了过去一看,洞口已经被五彩斑斓的带子封的满满的,就像是一道门一样。 心中大骇急忙冲安幼舆喊道“幼舆,你来看看,这怎么东西?” 安幼舆听见他的喊声也走上前来,一看,也是又惊又奇,不知道洞口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一百零二章死劫,一线生机(请求订阅) 安幼舆听见他的喊声也走上前来,一看,也是又惊又奇,不知道洞口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雨轰然而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林封在房间看书,突然感到心烦意乱,起身走到窗边,突然想着封三娘,心中涌起丝丝不安。 不由得伸手开始掐算起来,突然像是掐算到了什么,林封眉头紧锁道“真是麻烦” 吐出一句后,再无法安坐,走出门去,拿了一把油纸伞就要出门。 如懿看见他拿着油纸伞,劝道“山主,这么大的雨你出去做什么?” 林封心中想起掐算出来的结果,没有应声。 如懿顿了一会,轻笑道“山主可是担心三娘。” “可是三娘也不傻,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家啊,那丫头机灵着呢!会找一个地方避雨的,山主就安心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下了林封的油纸伞。 林封思绪浮想片段闪过,听着如懿的话,暗道劫数难逃,真是劫数难逃吗? 林封陷入了沉思,正想着,就听见白福怒气冲冲的走进大厅怒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好心好意,去安慰她。” “她倒好冲我发起了脾气来了,犟脾气一上来,什么人都不认,当真是好赖不知。”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大厅,突然看到林封就在大厅,顿时停声。 就在大厅一片寂静的时候。 突然啪的一声,只见林封突然伸手就将面前的桌子拍成了两半。 白福当即吓了一跳,白福见林封这样发怒,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语惹怒了他,心中一沉。 想起林封平日里对封三娘颇为的纵容,不由得冷汗直冒。 如懿跟在林封身后,还以为是白福说的话惹怒了林封,也不敢为白福说话。 只能亲自捧茶消减林封心中的怒气劝道“山主,你动了肝火,小心伤身。” 林封喝了一口后就放下了如懿端上的茶。 皱眉冲白福道“不是让你跟三娘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白福听着冒着冷汗道“属下知罪,属下一时失了分寸,没有跟着三娘,还请山主责罚。” 林封看着白福道“我方才一阵心神不宁,便为三娘卜算了一卦!结果算出了三娘的死劫!” 白福听了猛的一惊道“山主那该怎么办啊” “先将人找回来吧” “诺” 白福应了一声后急忙找来了宅子四处隐藏的众妖鬼,吩咐他们去寻找封三娘。 后又叫来了已经是崂山县管事的刘掌柜。 刘管事早就听闻封三娘的事,知道自家公子必定发火。 正在寻思要如何应对,就听着白福叫人来找自己,心中一慌急忙从分会冒雨跑了过来,躬身道“白管家,有什么吩咐?” 白福一脸焦急道“找上崂山县所有的伙计把三娘给我找回来,快去!” 刘管事听见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 应声道“是,是,这就去安排。” 说着转身就走。 如懿心中一动,跟出了大厅,拿了几两银子给刘管事。 低声道“老刘,冒这么大的雨出去,也幸苦你们了,这点钱你就让大伙喝喝酒,暖暖身子。” 刘管事心中一暖点头道“如懿小姐请放心,老刘跟着公子的时日不短,知道该怎么做的,一定把封小姐平安的带回来的。” 如懿展颜笑道“多谢!” 钟素秋在家里想着封三娘一个人跑出来。 越想越不安心,知道事态严重,不由得焦急的唤来阿箬道自己要去寻找封三娘。 阿箬听了直跺脚道“大小姐,这可不行,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钟素秋心念一动道“如此的话我去一趟林府,总该无碍吧。” 阿箬皱眉半响才道“好吧” 钟素秋见阿箬不反对,拿着油纸伞就走了出去,阿箬也想跟上去, 钟素秋转身道“你留在家里,看着,要是我还没有回来我爹先回来了,就先拦住他,不要让爹知道我不在家。” 阿箬也钟素秋执意如此,无奈停住脚步点了点头又道“小姐,这么大的雨,你可要小心啊。” 钟素秋淡淡的点点头,撑着伞走出后院往后门去,打算从后门出去。 出了后门,钟素秋就直奔林封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去了。 因为林封这处宅子特意选择在了钟府附近,所以钟素秋随便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地方。 钟素秋敲门后,见出来的是一个艳光四射的女子,不由得神色黯淡了下来道“林先生可在家” 如懿跟了钟云山那么久当然知道来人是谁,只是她知道钟素秋,钟素秋却不知道她的存在。 此刻见钟素秋来访,不知其是什么意图便道“钟姑娘找我家公子所谓何事” 钟素秋脸红了红道“我此次是为了三娘的事前来,还望姑娘通报一声。” 如懿听到这里便笑道“如此的话,钟姑娘请随我来吧!” 书房自吩咐完白福,林封就一直呆在书房里作画。 见有人敲门出声道“谁” “是我,公子!”这声音是如懿。 林封起身放下画笔在桌子上,走到门,边开门边问道“有什么事?” 如懿道“是钟院长的女儿钟小姐有事找公子。” 林封皱眉问道“她在哪里?” 如懿又道“偏厅。” 林封掐算过后笑道“一线生机吗?” “带我去见她。” 如懿应了一声走在前面。 到了偏厅,钟素秋站在一边欣赏着偏厅里挂的画。 带来林封后如懿对着钟素秋轻笑道“钟小姐,我家公子来了。” 钟素秋闻声转过身来对着林封福了一礼道“先生好。” 林封指着身旁的座位道“坐下说吧。” 林封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钟素秋这才坐下,如懿端了两杯茶过来奉上后就径自退下离去。 林封捧着茶杯对她微微点头道“钟小姐前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钟素秋坐了片刻后开口道“此事本是先生家事,素秋逾越,若有冒犯为难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林封听她说的恳切,问道“是什么事?钟小姐但说无妨。” 第一百零三章五马分尸(请求订阅) 林封听她说的恳切,有些不解问道“是什么事?钟小姐但说无妨。” 钟素秋道“是有关三娘今天早晨与花姑子相斗一事。” 林封一听淡然一笑道“哦,是为这件事啊,怎么了。” 钟素秋一脸焦急道“听说三娘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素秋心中焦急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林封见她如此,也站起身来伸手阻拦道“钟小姐无须多礼,你有心,三娘知道了一定欢喜。” 钟素秋又道“素秋与三娘相交,见三娘一个女儿家此时还未归家,心中担忧,只有见三娘平安归来,素秋才能安心。 “只是素秋一个弱女子实在不便,所以想请先生与我一同前去寻找。” 林封不假思索笑道“原来如此,钟小姐对三娘如此重情义,是三娘的福气。” 钟素秋听见此言,脸上的忧虑之色松解起身道“那就有劳奉先了。” 林封笑道“钟小姐客气,三娘本就是我府上的人,无需如此。” 钟素秋又问道“奉先此时可有三娘的消息,知道其如今在何处?” 林封摇摇头道“她赌气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今被大雨阻拦,只怕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了,下人出去寻找到现在还未有消息。” 钟素秋皱眉道“如此我们快出发吧,现在只能祈祷三娘在我们找到时,平安无事。” 说着两人就要出去,但是看着大雨滂沱,钟素秋有些迟疑。 林封明白她的心思是不想让自己冒雨前去,笑道“无妨,走吧。” 说着就要举步。 钟素秋喊道“等一下!” 林封有些诧异回身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事?” 钟素秋垂首低声道“我只带了一把油纸伞。” 林封这才明白,不由失笑,想他一个僵尸,这点大雨算得了什么。 是以没有在意,却不想钟素秋毫不知情,见他不打雨伞还道是要和她共用一把伞,多有不便,这才出言提醒。 想到这里,便叫如懿拿来一把油纸伞。 如懿轻笑着拿来了一把油纸伞,林封紧握在手中的油纸伞对着钟素秋笑道“钟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吧。” 钟素秋见他手中有伞,点了点头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雨中。 狂风怒号,夹杂着雨珠朝他们二人的身上砸去。 林封到没有什么,钟素秋却有些支撑不住,眼前迷离,看不清方向,脚下一步深一步浅的,走的甚是吃力。 林封眼见天空一片漆黑,心中猜疑“这雨下的有些古怪。” 正想着忽觉得前面有妖气朝他森森逼近,他静立在原地,看着前方,渐渐的走来一个人,越来越近,气息诡秘,却又有些熟悉。 钟素秋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突然开口喊道“安兄。”说着便要快步上前。 林封眼见安幼舆的背后冒出一股黑烟,心中一紧喊道“不要过去!” 钟素秋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跑向前,林封直接抢步挡在她的面前道“别过去!” 钟素秋来不及停下撞在林封的背上急道“为什么?” 林封刚要说话,一股黑烟化作一股劲道朝他猛扑过来,林封一手拿着油纸伞,一手提起钟素秋飞身而起。 黑烟在地面掀起一丈高的水柱,雨珠四溅,又是几阵响雷,天地间霎时变得危机四伏。 一切发生的是这样突然,钟素秋受惊不小,待得回神,已然被林封带着到了空中,她低头看见安幼舆站立在雨中,任由大雨浇淋,急道“安兄怎么了。” 林封在空中看见安幼舆身上的黑烟中有一条五彩斑斓的带子。 心中一动,有些明白,想必是蛇妖水三娘被他打伤之后,心中不平,如今利用控制安幼舆来向他复仇,令他投鼠忌器。 心中暗道“在钟素秋面前也不好施展法术。”想到这里,便伸手点了钟素秋睡穴。 钟素秋眼前一黑,就晕倒在林封的怀中,林封将地狱图展开将钟素秋摄入图中。 交由图中众妖鬼照顾,这才落到安幼舆的面前。 安幼舆双眼发出红光,口中吐着黑烟笑道“哼,还真是细心。” 林封看着他正声道“几天前已经放过了你,还不思悔改,今日就收了你!” 安幼舆道“几日前是我大意,今日可不会了!” 说着,就从四处飞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带子,密密麻麻的,在空中织成一张密密麻麻严严实实的网铺天盖地压向林封。 林封黄泉飞剑在手,凌空飞起,“唰唰”几声就将大网划得粉碎。 安幼舆也不惊慌,继续招来五彩斑斓的带子,喊道“你再有能耐,也有身疲历尽的时候,就累死你又能怎样!” 林封听他此言,轻笑一声也不回应,一边劈开带子,一边寻找破绽。 这时一条带子在空中飞落掉在他的肩膀上,他隐隐嗅到一股异香,心念一震,难再沉着。 衣袖挥舞间,黄泉飞剑幻化出千万黄泉剑气,飞向安幼舆。 “蹦蹦”几声,剑气断带万千,迅如疾雷,眼见就到了安幼舆的面前。 只听蛇妖在空中媚笑道“怎么,这小子的命你不要了!” 林封笑着,回转衣袖,剑气在安幼舆面前陡然转变方向,在安幼舆的脸上,身上,脖颈间擦了过去。 全部射向一处半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卑鄙无耻” 片刻后蛇妖在空中恨道“怎么可能,我自认为毫无破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说着安幼舆双目红光闪动,朝林封猛扑过来,林封脚步飞起,侧身闪过。 安幼舆一击不中便招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带子将自己捆绑起来,不一会儿就缠绕住了自己五肢,眼看就要将自己五马分尸当场。 林封皱着眉喝道“住手!” 刚要追上,一道美艳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冷冷笑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林封看着水三娘喝道“你终于出现了!”说着举剑便劈了过去。 水三娘闪躲过后恨声道“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先坏了规矩,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今日我做局引你入套,就是要让你葬身于此!” 第一百零四章收服水三娘 水三娘闪躲过后恨声道“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先坏了规矩,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今日我做局引你入套,就是要让你葬身于此!” 林封笑道“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吧。” 水三娘冷哼道“好,今天就看你的道行高,还是我的道行高!” 两人越说越不和,又打得天昏地暗。 两人虽然同为结丹,但水三娘元丹被偷实力下降。 林封也因为安幼舆的自残,让林封不得不分神操纵剑气阻止,一心二用,实力发挥不足七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三娘约战越勇,一时间绕是以林封飞僵的道行也有些吃力。 蛇妖笑道“当日你阻挡我收回自己的元丹,因果循环,我今天就收了你的道行,夺了你的道基,将你打回原形。” 林封笑道“凭你的道行?” 说着发动黄泉飞剑,俨然万剑归宗之势,水三娘五彩斑斓的带子裹身挡住剑气。 林封趁机飞向安幼舆对着他的背后就是一剑,他出剑极为精准,正好劈断他脖颈上的黑烟中一根极细的带子。 安幼舆体内的黑烟从他的口中完完全全的吐了出去,整个人顿时昏厥从空中跌落下来。 林封一把接住放在地面上,后顾之忧已经解开,他再无顾虑,对着水三娘笑道“如今才是公平的一战!” 水三娘眼见他杀气腾腾,心中有些发虚,放出数道黑烟,想施个障眼法逃跑。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哪里跑!”正一转身,只见眼前飘下一阵花粉,迷了眼睛,继而火辣生疼,睁不开眼。 林封随后一剑正中直接将其重创,水三娘大叫一声,脱去了人形,在地上变成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蟒。 林封直接抛出百鬼地狱图一卷,将其收摄进了图中。 花姑子和小葵从空中飞散而下看着被收服的水三娘,都高兴的拍手叫好。 小葵一脸天真道“没了这个死蛇妖,以后小姐再也不怕她来找你麻烦了。” 花姑子露着两个酒窝笑着对着林封道“多谢恩公,谢谢帮我们收服了死敌。” 林封淡淡一笑道“要没有你们挡着她,我也收服不了她。” 蛇妖一入百鬼地狱图,天空的雨也慢慢的停了,乌云散开,天空渐复明朗。 林封也将钟素秋从地狱图中放了出来,解开她的睡穴,钟素秋慢慢醒来,看着四周,恍然如梦,道“奉先。” 林封对她淡淡一笑道“幼舆找回来了,就在那边。” 说着指着一棵树下。 钟素秋眼见安幼舆躺在树下,快步跑过去,俯身蹲下唤道“安兄,安兄。” 连叫他不醒,很是担心回身看着林封道“安兄这是怎么了。” 林封走过来笑道“放心,不碍事,他只是太累了,你送他回去休息就好了。” 钟素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点了点头。 正好听见安婆婆带着几个街坊邻居朝这边一边喊着“幼舆”,一边走来。 林封道“钟小姐,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 钟素秋起身对他深深行礼道“谢谢你,找回安兄,只是三娘。” 林封笑道“三娘我已经有了下落,现在正要去寻找,只是那个地方,钟小姐却是不便前去。” 说着转身离去。 钟素秋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待到完全消失才转身。 林封直到远离了钟素秋的视线才停住脚步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花姑子和小葵马上现出身形,又笑个不停。 林封见她们天真烂漫,问道“水三娘怎么不消几天就恢复了功力,莫非是得了什么仙丹妙药不成。” 花姑子一听马上说道“她哪里有什么仙丹妙药,八成是喝了人血了。” 林封皱着眉头又道“你们知道她的老巢在哪里?” 花姑子道“她的老巢就在后山。” 林封道“快带我去!” 花姑子和小葵点了点头,一阵风没了踪影,林封也御剑而去。 花姑子在后山灌木丛中停下脚步,指着前面道“恩公,那里就是水三娘的老巢了。” 林封举目远望,一个阴森恐怖的洞府,里面还时不时的飘出寒冷的妖气。 花姑子小葵对这种妖气十分惧怕,脸色都变得苍白。 林封对她们点头道“谢谢你们带我来这里,你们回去吧。” 说着身形一闪,朝山洞的方向飘然而去。 到了上空,他找到洞府的入口,翻身下来,洞口被五彩斑斓的带子和巨石填的满满的,密密麻麻的。 他拔出黄泉飞剑剑,逐一砍碎,所幸这些只是普通的巨石,砍将起来也不费力。 不一会儿就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只听见马子才大声喊道“先生,先生,救命啊!” 林封听见他喊,更是加大了气力,马子才也迎了上来,看见他喜道“太好了,先生,阿弥陀佛,总算有救了!” 林封见他毫发无伤,问道“封三娘呢?” 马子才脸色一沉,转身看着躺在里面的一个石床,林封疾步上前一看,石床上面的正是封三娘。 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极为苍白,没有任何的血色,于是转身问道“她怎么了?” 马子才也是一脸茫然摇摇头道“她在路上突然晕倒了,我和幼舆就带着她到这里来避雨。”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幼舆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晕了,方才听到先生的声音才苏醒过来” 林封俯身抱起封三娘,但觉她身体冰冷几乎僵硬。 马子才都过来看见封三娘这种样子也吓了一跳。 结巴问道“先,先生,她,她死了吗?” 林封只觉得被气的气血上涌,瞪了马子才一眼道“你胡说什么?” 马子才见林封发怒,拼命的点头连声道“是,是,封小姐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林封看着封三娘逐渐冰冷的身体,伸手摸了摸其额头用尸气,查探封三娘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怎么会出现这么变化。 马子才在一边眼见林封神情焦虑。 想这封三娘这次,一定是在劫难逃了。 想着想着,心中也不觉一酸,喃喃自语道“封小姐,虽然你总是欺负幼舆,但是我也不想你死的。” “你可要明白,你死的不明不白,冤魂索命,可不要算上我啊,要找你就去找幼舆好了。” 第一百零五章花姑子完,进入纯阳武神 林封听得心烦意乱,抱起封三娘御剑出了山洞直接回了崂山县。 等马子才回过神来,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恍恍惚惚的走出山洞。 只见晴空碧日,大雨过后的空气特别的清爽,草地愈加翠绿鲜美。 他停站一会,捋了捋思绪,还是想不出什么,自己慢慢的往云山书院走去。 白福见林封抱着封三娘回来,一脸自责道“山主,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抛下三娘独自回来,三娘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只是封三娘在林封的怀中安静的躺着,什么都听不见。 直径走到封三娘的房间,林封才放下封三娘的身子,水三娘几乎已经吸干她的血液,辛好她是妖,这才没有马上死去。 只是就算如此,封三娘也元气大伤。 风吹树林,沙沙作响,长草轻扬,舒枝展叶。 林封看着封三娘,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闻见远处飘来一阵异香。 他心念一动,霍然起身,只见香风在他的面前慢慢的凝结幻化出两个人形。 林封看见来人,点了点头道“让你们拿的东西,带来了吗?” 只见来人跪在地上拿出一个木匣沉声道“幸不辱命”。 林封对两人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二人从木匣中取出一颗丹药喂给封三娘后。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一前一后的坐在封三娘前后,两人盘膝坐定,施展法术突出体内修炼的元丹。 两颗朱红色的元丹围着封三娘全身上下围绕了一圈,颜色变得有些淡了。 他们是在耗费自己体内的精血转接到封三娘的身上,以补充她被蛇妖吸取的精血。 封三娘的苍白脸色渐渐的恢复红润,气息也变得混实,百合张生这才相视一眼,微微一笑,各自收回了元丹,静坐片刻后冲林封施礼退出。 封三娘渐渐恢复了神智,坐起身来,看着四周诧异十分,林封见她醒来温颜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封三娘见是林封很是讶然问道“山主,是你,安幼舆呢?说着左看右看。 林封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他们都各自回家了。” 封三娘跳了起来,又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林封忙道“小心。”抬手扶住她道“还是这么不老实。” 封三娘听了立刻叫嚷道“真是不讲义气的混蛋,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太过分了!” 林封笑道“你身子刚刚好些,不要太过急躁了。” 封三娘摸摸头奇怪道“真的耶,为什么我觉得身子发虚的,山主,我到底怎么了?” 林封也不多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不过,幸好没有大碍。 你先躺着,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 封三娘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哦,知道了” 林封见封三娘这副德行,摇着头出去了。 走出封三娘的房间后,画中出来的钟素见林封出来,马上迎了上来。拿出一只画笔和一个木匣冲林封道“山主,素秋在安宅,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件玄真之宝。” 林封点点头后便将其和院子里的众妖鬼全部收入百鬼地狱图中。 走进了一道早已等候多时的朱红色大门里。 原地只留下空荡荡的整个宅子。 阴森恐怖的大殿里,五通神见林封回来立马摆脸色给林封看。 对着林封道“啧啧啧,让你保护个蛇妖,你都磨磨蹭蹭的这么久,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一百零八殿还混不混了,混不混了。” 林封面无表情的看了五通神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当场我搜遍了整个崂山县方圆千里,都不见这只蛇妖的踪迹。” “十五年间我的耳目遍布天下,也搜寻不到她的影子,十五年后,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你确定不是你搞的鬼” 五通神巨大的身体转了转身调整好了位置对林封笑眯眯道“这件事我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也是个马仔,你问我,我问谁啊!” 看着林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五通神嘿嘿笑道“你现在可是我们殿的第一高手,怎么这么爱斤斤计较。” “这样大不了,大不了功德点我多分你一点就是了” 林封听了顿时火冒三丈道“你不是说这个功德点你做不了主的吗?” 林封顿了顿又道“分我一点,这么说我每次完成任务你都会克扣我的功德点?” 五通神越来越心虚的将脸转向一边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殿的,有好东西要共享才是啊。” “再说了,你每次只需要完成任务即可,而我呢?我每次替你接任务的时候遭受的其他殿多少的白眼。” “拿一点辛苦费,不应该吗?应该啊!” 林封冷冷的看着自言自语脸皮厚如城墙的五通神道“好了,这次的功德点是多少。 我有言在先,你实话实说最好,要是有隐瞒,我记得功德榜上有一样东西可以直接沟通阎王,你应该不希望我这么做吧!” 五通神一听这话顿时像吃了屎一样一脸扭曲,半响才咬牙切齿道“林封,飞僵实力,任务保护蛇妖水三娘,任务超额完成收服水三娘,所获功德点五百六十” 林封淡淡的看了一眼五通神道“功德榜” 五通神大手一挥墙壁上顿时出现一个金黄的榜单,意随心动,林封手一触碰榜单,功德榜上顿时出现一个个奇珍异宝。 林封手一划,一件东西就掉了出来,上面印着诸天通讯符箓的字样。 符箓落入林封手中,登时,林封就感觉到三百功德点不见,不过加上,上次没用的林封现在倒是有六百二十多的功德点。 五通神见林封真的从功德榜上兑换了那个东西,登时脸色更加难看,对林封也越发的忌惮起来。 见账上还有六百二十多点的功德点,林封直接又兑换了一个木匣,直接花光了所有功德点。 才漫不经心的冲五通神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五通神献媚道“这次的任务非常的简单” 去一个叫纯阳武神的世界,抢夺时光之心。 五通神笑眯眯道“不多三分之一即可完成任务。” 只不过这次那个世界的等级不是一般的高,你这具身体进不去。 我只能送你的灵魂进去。 说着像是报复一样,还没等林封反应过来,五通神就直接大手一挥便将林封的灵魂送入了一个黑洞。 第一百零七章火凤凰 要知道,原主原本能够继承父亲的爵位,哪怕失去林家的庇护也可以衣食无忧,可是因为武道资质废材,就被现任林家家主用手段,让自己堂弟顶替了。 哪怕原主是普通人,林家都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仗着的不过是原主废物至极,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 不过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实力去探究这一切,去撼动林家这颗擎天大树,活着才是首要! “自己在五通神那里就一直做任务,想不到来到了这里还要被绑定系统做任务” 想到这里林封不由苦笑道“系统,你说的任务是怎么回事?” 仇恨值?林封听了松了口气,要知道在地球的时候,林封便是经常带着手下小弟对别人进行打脸,累积仇恨,好歹也是同样的性质。 什么?五天! 身为一个还没有一点实力的武道废材,怎么对别人进行打脸。 抛去这些不说,哪怕他现在马上出现挑衅别人进行打脸,但短短五天怎么可能有一万人被他打脸产生仇恨值。 林封被狠狠吓了一跳,查了查脑中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终于找到了办法……斗兽场。 因为大汉朝发展鼎盛,王公贵族的娱乐不断,现在各种娱乐横行,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斗兽平台涌出,要知道在这个京城几乎没人不玩斗兽的。 哪怕进不去,也有人押注。 其中最流行的一个斗兽场,便是镇妖王的镇妖斗兽场。 这个斗兽场受欢迎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它背后的主人是大汉朝一品镇妖王。 还是因为里面斗兽的妖兽都是镇妖王的,全都是实力强大的妖兵。 在里面不仅能享受血腥的快感,还能赚到大钱,是赌徒的天堂,甚至一些书院都有要求学生去长长见识的。 这个斗兽场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要知道,他虽然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实力,但是他炼制地狱图的时候对妖魔鬼怪的弱点可是掌握了不少,在斗兽场里这些经验可以完美复刻。 来到镇妖斗兽场前,看着这里面居然有个几十万的观众,林封都有点惊到了。 不过考虑到大汉朝的繁华的人口这也挺正常的,而且能达到这种程度。 现在的他根本考虑不了太多只求能完成系统的任务就好,顺便再赚到第一桶金。 想到做到,林封立刻撑着病痛的身体亮出了皇家书院的学生证明来到镇妖斗兽场里面。 要知道,现在的他虽然不再是世家子弟,但是却皇家书院的学生,仍然不是普通人可以轻视的。 忍着肉痛,将钱袋里的所有的铜钱捏在手里,来到顶着镇妖王威武霸气的一个赌间里。 作为大型斗兽场,镇妖王斗兽场按照自己的名头划分了许十几个区。 每个区的妖兽到了年终都有前三,代表本区参与整个斗兽场的荣誉赛,真正将杀妖兽融入进了斗兽两个字!充满热血。 林封所在的威武区,在去年排在第八区,处于中间位置。就算如此,整个区的押注的人也是非常多的。 要知道,一个区押注的人包括此刻在斗兽场外的平民可有近三万人数! 来到威武区后台妖兽聚集地林封挑了一只如鸵鸟般的妖兽。 林封选它的原因有二,一是真是很便宜只要两个铜钱它就是林封的妖兽。 二是看着这只妖兽林封是越看越奇怪,多年与妖魔鬼怪打交道林封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不同之处,目光不像其他妖兽那样呆滞,充满了凶光,和不甘心。 双腿犹如竹竿,身体跟鸵鸟没有两样,身体两侧一对羽翼不断挥舞。 脖子比鸵鸟的脖子略短,只是比鸵鸟的脖子粗很多,有两个脑袋。 一个脑袋犹如老鹰一般锋利的鹰钩喙中仿佛还有血丝渗出,另一个畸形的脑袋比正常的脑袋小了两号像是面条一样软趴趴的挂在脖子上。 林封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天下第一火凤凰,不过这都是吸引观众进来看和押注的噱头。 他才不管是不是火凤凰是不是天下第一,为了完成任务牺牲点节操算什么,更何况林封从来没有过节操。 考虑到安全问题,林封为了避免被那些认识的人发现,自然是不露脸的,拿出了一个从宿舍带出来的黑色床单。 用黑色的床单当斗篷遮住了全身,同时选择了在威武区里注册一个新的身份,一个独孤不败,主要是为了符合自己的嚣张画风。 将自己的妖兽放进斗兽场,斗兽正式开始。 这一场是两兽匹配成队的竞赛斗兽,在随机里,只要能够击杀敌方两只妖兽,并且自己一方还能存活一只妖兽就是胜利。 只是林封已经买不起另外一只妖兽了,所以现在只能祈祷自己这只火凤凰足够的争气能以一敌二了。 此时以林封从观众台看上斗兽台的距离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两只敌方妖兽的样子。 一只犹如老虎般头长独角的妖兽,一只犹如马驹般的妖兽。 那只老虎般的妖兽林封还没有感觉到有何奇怪。 让林封奇怪的是那只马驹妖兽身上气势磅礴像是吃了药一样浑身冒烟。 斗兽很快开始了。林封的火凤凰很快就进攻那只独角虎。 几次扑击之下独角虎的身上有几处犹如被利剑刺伤的地方流着鲜血。 马驹则是一直按兵不动,在一旁观战。 几轮攻击下来林封的火凤凰的身上也并非没有受伤,一只翅膀中间一道裂缝,犹如被人生生撕开一般。 独角虎愤怒的吼叫,不断的扑向林封的火凤凰。而林封的火凤凰的行动丝毫不慢,躲闪的同时还用喙不断在老虎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看样子似乎是林封的火凤凰略占上方的样子。 独角虎不断的进攻中,在林封的火凤凰躲闪不及的情况才会被咬上一两口。 而每次被咬林封的火凤凰丝毫不吃亏,都是重重的朝独角虎的要害就是一记喙啄。 独老虎凄厉的嘶吼中松口躲开。 第一百零六章镇妖王 林封是被打醒的,一拳拳落到肉上,痛到极致。 偏偏他的嘴还被抹布塞住了,连喊也喊不出。 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不屑道“你以为你还是林家的小少爷吗? 身为一个贫民窟的下等人,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这幅恶心人的模样,竟然敢去暗恋一品镇妖王独女,当今汉天子亲自册封的汉阳郡主。” 说完,少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脚踩在林封的手腕上,放肆的笑了起来道“我忘了,就你这幅德行,怕不是到时候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哈哈。” 林封额头上浮现青筋,手腕发出撕裂的响声,偏偏自己正被五个人死死按住,根本反抗不了,越是动弹挣扎,少年就踩得更狠。 按住他的人都是穿着同样身着锦衣秀服的少年男女,全都以华服少年马首是瞻。 直到有人经过,这群人终于肯放过他,放话道“林封,如果再让我们知道你接近汉阳郡主十尺范围内,我让你这辈子都在床上躺着。” “你这样的东西活着就是让人恶心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纯阳武神的世界 宿主您昨天被人直接将灵魂扔进了时空乱流,本来在时空穿梭的时候你的灵魂就应该被时空之力扯碎。 但是你遇到了在时空乱流中的主角打脸系统,也就是我的绑定后,才被送到这个世界。 紧接着,一大段记忆灌入他的脑海里。 这个是个以武道为主流的世界,这是个有大汉天朝的世界,这里也有妖魔鬼怪,这里还有武当山,各路武道门派,这里推崇武道资质。 可原主偏偏是武道资质奇差的废材! 但这一切对原主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关系。 身为大汉朝礼部侍郎林侍郎的儿子,他受尽父母的宠爱和宗族里长辈的疼爱。 正因为原主家世显赫,因此哪怕明知道原主性格敏感自卑,武道资质奇差的废材,毫无希望前途,从小身边任然还有很多人来订娃娃亲。 而因为有这样的家世,才让原主能和一个同样家世显赫的订婚。 虽然在原主出生后发现他是个武道资质奇差的废材。 但这时也一切都晚了,对方顾忌到林家的面子也不会退婚,毕竟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 然而这一切辉煌,却在短短几个月间,尽数失去,父母突然横死。原身失去了所有庇护,犹如丧家之犬般被家族驱逐。 他缺乏强悍的实力,也没有渊博的学识,就连基本的生活能力,也因为过往的优渥生活而导致不足。 所幸原主在父母在世的时候就进入了当今汉天子所创立了皇家书院,没有大错,不能驱逐,所以皇家书院倒是成了原主最后的一个庇护所 可就在这时,之前定下的未婚妻,也宣布和他退婚。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断裂,绝望和黑暗也随之来临。 就在原主在皇家书院被未婚妻叫人欺凌之时,是当今汉天子亲自册封的汉阳郡主路过,她皱着眉,似乎因为不悦就走了过来,将所有人吓退,而原主那时已经惊呆了。 从此,原主便对汉阳郡主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但他并不敢把这份暗恋说出来,谁料到,他的昔日的同窗好友居然将他暗自描绘的汉阳郡主刘清婵的画像的事在书院里大肆宣传。 顿时,他沦为了皇家书院的笑柄。 而汉阳郡主刘清婵的爱慕者大理寺少卿之子安比怀,也就是刚才那个少年,直接让人将他从书院里粗暴地拖了出来,拖到茅厕里,关上门一顿毒打。 毕竟,在这个人人都有背景的皇家书院,除非你的武道资质好到令人发指,否则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真是坎坷凄惨。 林封忍着剧痛抬手拿出了嘴里的抹布,艰难地爬了起来,好在茅厕里并没有任何异味,甚至因为是皇家书院的茅厕居然还有着洗漱台。 他草草处理完伤口,来到洗漱台前,想用冷水让自己发懵的脑子清醒一点。 清洗后,却在水里看见一个模样不错的少年。 原本长得能够遮住双眼的头发,被水润湿,紧紧贴在两侧。 明明还不错的样貌为什么会被人嘲讽长得丑? 林封突然记忆中瞬时划过原主因为自卑胆故意以头发遮面,弯腰驼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给因为武道资质废材的原主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林封不由得叹了口气,有这样的父母家世,又何必因为武道资质废材而自卑。 别人背后再鄙视,也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看他一个废柴过上他们拼尽全力都过不了的生活。 回到书院的宿舍,林封想要看下被赶出去后的自己到底有多穷,却被自己宿舍门前大大的通告给震慑住了,通告上通知他月末若是过不了皇家书院的补考,他将被退学处理。 撕掉通知进入宿舍打开自己的钱袋,林封查看了下钱袋的余额。 登时钱袋中几枚铜钱,闪瞎了他的眼睛。 这点钱,别说补考能不能过! 甚至靠着这点钱,他能不能活到月末都是未知数。 提醒一下,因为为了让宿主的穿越时空和修复武道资质和灵魂,系统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 所以请宿主尽快找到替补能量和完成任务,不然系统极有可能进入休眠模式,而宿主的身体极有可能发生意外甚至,死亡。还有宿主灵魂在穿越时空时受创,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请宿主努力克制。 就在林封为钱头痛的时候系统的声音更是雪上加霜的响起。 等等修复武道资质? 没有错,原主的身体本来是不错的天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去是因为一些外界手段的限制才导致了武道资质那么不堪。 不过虽然武道资质提高了,但宿主的身体实在太过柔弱,因此目前只能施展出普通人的实力。 原主的武道资质废材,等同于没有武道资质,才受到那样不公正的待遇,现在能够恢复到普通人已经很不错了! 林封的眼睛亮了又暗,脸色忽然一沉,被外界手段导致的武道资质变差?那原主父母的死亡或许根本就不是意外。 第一百零八章镇妖王斗兽场,仇恨值 独角虎不断的进攻中,在林封的火凤凰躲闪不及的情况才会被咬上一两口。 而每次被咬林封的火凤凰丝毫不吃亏,都是重重的朝独角虎的要害就是一记喙啄。 独老虎凄厉的嘶吼中松口躲开。 看着台上奋勇杀敌的火凤凰,林封满意的摸了摸身上的斗篷。 如果是老手,拥有众多钱财的他们,可以在比赛开始前用钱财购买更好的妖兽,土豪甚至能够通过大量钱财贿赂,选择自己比较弱的妖兽和自己的妖兽进行斗兽。 但作为新手且身无分文的林封,自然只能使用早就被斗兽场抛弃的后台的残次妖兽。 要知道最便宜的一只健全的妖兽也只要一两白银,哪怕是贫穷的人也可以付的起。 偏偏林封……付不起。 “什么鬼,天下第一火凤凰,我以为是哪位高手来斗兽场了,激动的进来看。 结果是一个畸形儿,啧啧……用畸形儿来斗兽?也不知道这只妖兽的主人是不是活在梦中! 要是这人就在我身边。我一定要好好劝劝他,听话,白痴就该好好回家,没钱玩什么斗兽。” 林封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听着毫不掩饰地戳心之语,看着仇恨值默默的上升了一点。 所幸斗兽台上的妖兽修为太低听不懂人话并不在意,它试探着走了几步,小心的提防另外两只妖兽。 又有几个人被第一火凤凰的称号吸引跑了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哈哈哈哈哈,畸形儿你的主人是让你来搞笑的吗?” 一个一脸嚣张的少年道“我压二十金买你输” “再差劲的妖兽我也不是没见过,但差劲成你这样连路都不会走的还是第一个。” “如果这只怪鸟的主人在这里,我一定会奉劝他把你的名字改成冲全区倒数第一吧,说不定还能吸引不少惺惺相惜的废材来看。” “这两百金是我全部身家,今天就买你输” 一个爆发户道“说真的,就我手下刚刚买回来还没有调教的妖兽都要比这只怪胎强。” “如果这只怪胎的主人在这里,我想对他说,求求你,不要侮辱斗兽这两个字!赶紧带着你的怪胎滚出斗兽场吧,我这次压五百金这只怪鸟输” 一个爆发户装扮的胖子阔绰道“我压三百” “我压一百金” “我压五十金” 我压…… 林封早在第一个人吐槽的时候就躲在了后台慢慢的听系统提示仇恨值的上升,因此完全不知道在外面看的人都什么态度。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这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宿主仇恨值已经累计两百还在不断上升中,请宿主继续努力。 斗兽台上,那只独角虎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封的火凤凰,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随着独角虎陷入危机。 台下的观众们一浪接过一浪道“草,两只妖兽都打不过那只怪胎,话说那只马妖怎么还不上啊” 在众人的呼声中马形妖兽终于向前踏去直取林封的火凤凰,可是马上被躲了开来反过来,一个不留神两个眼珠子被林封的火凤凰用爪子挖了出来,顿时变成残废退场。独角虎也随之惨败。 “唉!想不到这只怪胎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压它了” “啊啊啊啊,我的身家啊” “独孤不败,你还我血汗钱” “真是大丰收……”看着仇恨值不断的飙升林封心中顿时对自己的计划和眼光佩服不已。 而与此同时,林封的对手那两只与火凤凰比斗的妖兽的主人秋水长天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叫独孤不败的家伙。 选出来以一敌二的怪胎妖兽。 看着自己的妖兽节节败退,心中不禁不爽起来,下意识就对独孤不败产生了恶感,“也不知道从那里买来的怪胎,居然这么厉害。” 秋水长天是个皇家书院的学生,在皇家书院毕业审核的标准之一,连胜二十场的要求下才来斗兽场斗兽。 因为家境不错,带来参赛的妖兽都可以说算是很不错了,没想到自从斗兽以来经常遇到各种高手每次惨败。 好不容易以为这次二比一可以稳胜拿下头彩,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怪胎妖兽直接把自己的两只妖兽给废了。 顿时扫兴的连自己的妖兽都不要了,直接大步流星一脸铁青的走出威武斗兽区。 而那边,在数着不断飙升的仇恨值和自己火凤凰为自己赢来的财富时。 第二轮开始了。 这一轮,是人兽相斗。 看着斗兽台上,有人用人来斗兽林封的眉头一皱,眼光微冷。 斗兽场中,一个奴隶装扮男子狼狈地被拴着脚链,手上仅有一把匕首。 斗兽场的另一面,有两扇完全一样的木门。木门里,有一扇门林封的火凤凰,另一扇门里是美酒佳肴。 这是奴隶的主人替他做出的选择。 只要选择,他就会有两个下场,或是被扑来的恶兽所残忍地吞噬,或是有美人相伴,安乐地度过以后的日子。 一个贵宾房里一个面带阴霾的少年坐在看椅子上,温柔地问向怀中的人。 “你喜欢看他打开左边的门,还是右边的呢?” 女人有着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金发折射出一圈白色的光晕,好似天使的光环。 “……左边。”她讨好献媚道。 “好,就左边。”安比怀地笑了笑,转身向主持人示意。 “……好了,我们的安家小少爷已经选定了。 打开左边的门!”主持人高声道。台下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野蛮、血腥和疯狂在一瞬间弥漫了全场。 “哦哦哦哦!!”斗兽场中的人瞬间就被林封的火凤凰扑倒在地。 他的胸口被撕裂,鲜血噗噗地流了出来。 没有一丝反抗几乎是一面倒的虐杀现场。 与此同时,看台上爆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当然,其中不乏有赌输之人的咒骂声。 斗兽区的后台看着依旧在不断飙升的仇恨值和不断增加的财富,林封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拿了部分赢来的佣金后,林封吩咐了斗兽区的负责人将火凤凰和斗兽赢来的佣金暂时寄存。 第一百零九章五百斤气力,真话药剂 感谢了一下威武区的负责人,林封约了后天的斗兽时间,没回答什么问题,就匆匆退出了威武区,然后从镇妖王斗兽场走了出来。 皇家书院的宿舍也已经都把他踢出来了,只能够在外面暂时住一住。 现在他一天都没吃饭了,已经要饿的不行了。 林封没想到只是第二个任务需要的仇恨值就翻了十倍啊,这还是新手任务,看来以后会难度越来越高。 系统表示过这个世界的一切手段都是发现不到它的,虽然这样就不用担心系统被发现。 但是光明正大的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折腾系统也很像是精神出了问题啊!所以林封暂时忍耐住了好奇心没打开系统。 随后他就把刚刚斗兽的部分收入都拿了出来,心里有了钱后终于有了点底气,这才出了斗兽场叫了辆豪华马车。 这样的豪华马车都是有灵性的妖兽自动驾驶的,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林封便在路上打开了系统,看起了之前的奖励。 打开系统后,林封眼前的虚拟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关着的箱子。 “总觉得好像以前玩游戏开箱子啊,以后该不会还有十连什么的吧……”林封因为自己的想法觉得有点好笑,然后伸手在上面一点。 屏幕上爆发出绚烂的光芒,一瓶黄色的药剂就出现在了画面上。 真话药剂1服用后一日时间内,宿主身边半径一米以内的人将控制不住说出内心话。并产生好感 “这么厉害?”林封怔了怔,系统居然还能拿出这样的东西。 因为感觉实在很有意思,林封就打开了抽奖页面,结果看到需要10仇恨值才能抽一次。 林封“……”看来这个新手任务还真是很超值了啊。 他最后又看了看系统赠送的武者炼体药剂1,无副作用立刻拥有五百斤的气力。一看就是为林封量身打造的。 当即想都不想就使用了。刚一喝完林封身体一动全身上下的骨头顿时发出豆子在锅子里翻炒的声音劈哩叭啦声响不绝于耳。 捏着一块银锭感受自身的力量看着银锭在自己手中变形再变形不由得面露喜意,废物的名头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拿掉了 很快,皇家书院就到了。 从豪华马车上下来,林封直接用斗兽赢来的钱在书院附近找了个小宅子作为自己暂住的地方。 这宅子条件还不错,不过五百平方米的空间,家具什么的也都是新添置的,买了两个下人伺候,只是下人做的食物。 “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吧!”林封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这馒头实在是太难吃了。 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吃的食物,林封的记忆里原主就享受过不少美食。但那都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 而那种并不是很富有的人,平日里也就随便吃吃馒头就算了,偶尔攒了一点开开荤腥。林封买的下人是最便宜的奴隶根本不会做饭。 林封自己也并不会做食物,所以只好将就着吃,对于一个对食物要求还挺高的人,他感觉很痛苦,明明有那么多美食。 等到以后赚钱多了一定要好好享受,他暗暗下了决心。 随后林封来到里浴室,准备收拾收拾自己的外表了,毕竟明天就要去书院了。 看着镜中看起来十分颓废的样子,林封用发箍直接全部束了起来。 铜镜中顿时映出一张不错的样子,和之前完全不同。 做完这一切后,林封就感觉很疲惫了,他今天被人殴打又强撑着去斗兽场早就疲惫不堪了,倒头就睡。 大汉朝皇家书院。 在此就读的学生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有势,或是武道天赋成绩之类的实在不错才能被特招进来,当然皇家书院的资源也很强大,从中毕业的有不少都能够入朝为官或成为军中将领。 林封能进入皇家书院,当然完全是靠走后门的。 他念的是文科,不过在这个世界,就算是文科……对武道资质都是有要求的。 武道资质低微到几乎没有的原主,在书院里向来是被嘲讽的存在,而在失去一切后,无意之间帮他解围过的书院女神汉阳郡主刘清婵就成了原主暗恋的对象。 结果没想到之后居然引发了那么多问题,甚至还害得原主因此被人殴打到重伤。 这一切估计刘清婵都从未在意过吧,毕竟她可是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在林封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目的地已经到了。 林封从豪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恢弘的建筑,还有周围那一个个乘豪华座驾上学的同学们,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直接选择了使用真话药剂。 之前林封看系统的介绍就觉得这个药剂很有意思了,当然要留到今天来用,想想就觉得会出现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在服用的时候,系统提醒这药剂是最低级的,因此效果并不是那么强烈,如果最强的药剂是会无法控制的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的,这个还是能控制一下自己的。 走入皇家书院之后,周围的人在和林封擦肩而过的时候顿时一怔。 少年,身上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色的书生装扮,也显得鹤立鸡群,和周围的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的一般。 “我们书院里有这样的人吗?怎么好像之前都没见过?” “是啊,我也感觉很面生……难道是什么新来的人吗?” “这样的人物不可能都不出名的吧?” 本来这些人不应该看到林封就如此震惊的,但今日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控制不住的就把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林封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室,直接走入其中。 第一百一十章暗恋汉阳郡主 原主所坐的位置是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这里和其他人的距离最远,也最为偏僻。 而此时,正有几个少男少女嗤笑着将桌子踢倒,还在一旁嘲讽着什么,“天啊,你们看到了林封那家伙给汉阳郡主的画像了吗,我看了都要笑死了。” “都不知道画的什么玩意,就那画笔我三岁的侄子都画的比他好,怪不得汉阳郡主理都不理他,听说他还想写什么文章?” “这种垃圾,倒贴钱也不会有人看的,何况那林封还没钱呢,估计补考过不来就被退学了。” 林封回忆了下,原主因为天赋太低,平日里的消遣就是写点东西,结果却被同学给发现,之后更是拿来嗤笑…… 比起之前听到斗兽的任务时候略有几分懵逼,听到这个任务,林封倒是一下就兴奋起来,毕竟,写文章可是他穿越前的老本行啊,前世自己在还没有当混混之前一直给人当枪手,什么文没写过。 “你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一个女学生在旁边弱弱的开口。 这几人口中还嘲讽着“有什么不好的?那林封反正不会再来了,估计过几天都要被开除了。” “这样的废物,就算来又能学到什么?我们这可是在帮他!让他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 恰好就在此时,林封走了进来。 众人抬头看去后,都是一愣。 他们班上有这样的人物吗?。 “这位同学,你是来找人的吗?” 林封转头看去,眼前这个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一看就很和善的少女,过去可是不知道多少次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原主。 对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会鄙视原主那样懦弱的学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也没有真正欺凌过原主。当然林封对她虽然没有恶感,但要说喜欢是喜欢不起来的。 “不。”林封微微摇头,对着眼前的女学生淡淡一笑,“我只是来上课的。” 这么说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自己平时所坐的座位处。 原本还在那里肆意嘲讽的几个人,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以为是林封来了,抬头就想羞辱一番,但随后看到这么气质的人走到他们面前,也不由得愣住了。 甚至那平日里最为嚣张的俞敏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气都比平时收敛不少,“你、你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我的座位。”林封开口,他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来有不悦的地方,让听话的人有一种很是舒服的感觉。 “是新转学来的同学吧。”其他人的心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都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他们心里的林封不可能有着这样的气质,那个平日里就畏畏缩缩的,只知道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的人,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眼前这个这么有气质的人,怎么可能和林封有半点关系。 这几个人心中还忍不住唾骂林封,转走了都不说一声,害得他们在这么好看的新同学面前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 离的远的还是在心里想想,离的近的俞敏这种都是直接就说出口了。 “你们快给我把桌子扶起来擦干净!快点,不要让人等急了!” 俞敏直接命令起其他人,她家世在班上算是顶尖的了,武道资质也很是不错,已经是三流武者,是班上其他人讨好的对象。 随后俞敏还有些讨好的看向林封,“那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刚刚的行为其实不是针对你的……只是林封那个废……” 林封双眸直视对方,开口道“我就是林封。” ‘轰’的一声,刚刚才被扶好的桌子又翻倒在地上,那几人已经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什么?!”其他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这个人就是林封?!怎么可能? 虽然林封和眼前之人看上去身形的确是有几分接近,但是他们也差的太远了吧……不、不如说根本就是两个极端,而且声音也不像。 可是要是看的再仔细一点,好像容貌的确也是有几分相似……真是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林封,要是收拾之后能这么有气质,连谈吐都和往日完全不同。 那俞敏更是张大了嘴,她怔怔的看着林封,脸色几番变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林封则是拿起桌上的书,轻轻叹了口气,顿时让众人心中都无比惭愧起来,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做出这一切的那几个人,完全忘了自己平日里是如何心中鄙夷林封的。 俞敏也忽然感觉自己十恶不赦起来,她平时居然欺负过林封,真是太过分了!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甚至,被做出这种事情的林封都还是一副平淡的态度,都没有怪她…… 俞敏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转头看到还在发呆的同学,顿时喝道“还不快点把这个桌子给丢了?去搬张新的来。” 俞敏还连忙就从自己抽屉里拿出崭新的几乎没翻过的书,直接递给林封。 “抱、抱歉……”俞敏几乎是羞红了脸的开口,“这个先给你用着,我到时候会赔偿给你的。” “谢谢了。”林封微笑着接过。 看着眼前之人的笑容,又让俞敏心中有种被治愈的感觉,越发感觉过去的自己真不是人。 刚好那边几个人已经飞快的把桌椅都擦好了,林封又点头和他们道谢,再坐到了座位上。 所有的和林封近距离说话的人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心中再想起自己过去是如何羞辱这个眼前之人的,又是感觉无比的愧疚,在想要如何弥补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 在这一刻,那过去在整个班级中都受到鄙夷的林封,此时却是成了所有人都关注的存在。 特别是他现在回来之后,也不像是过去那样孤僻,反而还温柔的和过去那些欺凌过他的人打招呼,简直让人有种要被感化了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一章阅文出版社,辰家三少 因为已经快要到期末的阶段了,现在要上的基本都是些自习课。大家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林封则是跑到书院的图书馆开始浏览起这个世界的一些著名文章。 林封在前世曾经做过某出名的网文作者的枪手,不管什么类型的文都写,而且极受欢迎,甚至他还有用另一个笔名写出畅销的出版作。 而根据原主的记忆看来,这个世界虽然武道十分发达,但不知为何在小说和绘画等方面很是落后,似乎是尊崇武道的关系。 但是当今汉天子登基之后,娱乐和艺术方面却成为王公贵族十分追求的东西,当今汉天子对这些人才也多有扶持。 在这个世界,小说话本极受欢迎,而且若是出名的作者,那地位更是相当高,受到周围人的尊敬与崇拜,也是没有武道资质的人所能达到的最好的出路。 而且在大汉朝的打击,也不存在什么盗版之类的。 但与之相比的,就是那些大型出版商手下就职作者都极为严格,京都最大的出版社阅文,更是需要极高的质量,甚至里面要是写的差的,都会被读者们毫不留情的羞辱。 林封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就算他知道,也还是会选择这个出版社,毕竟这最大的出版社资源才会是最好的。 他在图书馆找出这个出版社出版过的小说话本,这个出版社确实出版过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小说的话本。 林封在大汉朝小说界可以说还是个新人,因此他极为认真的打开几本文看了起来,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读者们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小说。毕竟还是要揣摩读者的喜好才能出成绩。 林封本身也非常喜欢看文,在翻看了这个出版社最火的作者辰家三少的文后,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然后又多翻看了几本,他心中终于确定了。 原来这个世界在文化复兴之后,之前都是比较流行热血的,大家都认为不热血就没有深度,导致那种言情流的文居然也热血……而在一年以前,终于开始发展出了爽文。 不过这些爽文还比较粗糙,基本都是龙傲天之流,主角一出场其他人就全部跪求做小弟,妹子也全部都哭着要做主角后宫,虽然爽是爽,但是毫无带入感,而且节奏什么的也很有问题。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还挺喜欢看这类的文的,以前有钱的时候还打赏不少…… 事实上原主自己都试过写文之类的,但他毕竟没怎么练习过,写的也很生涩,还经常被人拿出来羞辱,原主自然受不了,之后就很少再试了。 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对林封来说很有利。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出版社还有不少附属的话本专栏,上面专门连载一些中短篇的爽文,基本都是十几万上下,毕竟这样的篇幅在网文上的确是拿不出手,捧红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不过现在系统的任务只是个新手任务,写大长篇什么的完成效率太慢了,还不如从短篇开始,见效快,对现在的林封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出了图书馆回教室后,林封直接就拿原主的笔名开始创作。 随后他便拿自己过去写过的一本文为原型,构思出一本新文来。 这是一本不折不扣的虐主文,虽然林封对这类的接触比较少,不过他写起来也是毫无违和感,此文前面轻松温馨,最后却是慢慢虐下来,甚至结局还是悲剧的故事。 这也算是一种尝试,毕竟其他虐文虽然虐是虐,但都是从一开始就虐了,读者都有了心理准备,反而不如这种前面让人放松,猝不及防的却开始虐的文刺激。 而且这个世界的其他文,代入感都不是很强,更像是用上帝视角去看一个故事,心理描写之类的也较少,让林封更加有了自信,很快林封就将这个短篇写了出来。 不过一万字的篇幅。换做以前林封到身体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但在现在对于突破五百斤气力之后的林封而言轻而易举。 要是其他人知道林封这埋头都做了什么一定会大为震惊…… 毕竟林封的文笔之烂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就算他现在让人感觉不一样了,可是文笔什么的怎么可能会一瞬间就变好啊! 像林封这种经验丰富的作者,已经不需要修改就能写的很完美了。 不过他还是修改了一部分地方,之后就打开书院教室外的邮筒直接写上阅文出版社的地址邮寄过去。这个世界武道昌盛,人人习武,连做邮差都是武道小有成就才能入选,邮件速度更是几乎几刻钟就能送到。 林封选中的是要求最高,千字价格也不低的一个专栏,名为。 取了这样一个一看就符合专栏,不明觉厉的名字后,林封就直接将自己写下的这个短篇投了出去。 做这一切之后,他完全不像是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只好像是随便摸了摸鱼一样,完全没思考自己的这个短篇会不会投稿成功,就开始翻书开始学习了——毕竟之后几天还有补考啊。 …… 另一边,作为这个最大的小说出版社的编辑,编辑青虎每天要审核不知道多少小说,精神都陷入了疲惫之中。 眼看着还有大量的投稿,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其实数量还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些投稿要是写的不错还好,但大部分都是一些语句都不通顺的,都不知道作者到底是有什么勇气投稿到他们出版社的,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但下一刻,在看到投稿的文里一个叫做的文后,青虎却是眼前一亮。 这光是文名就和其他文的风格不同,不由得让他翻了开来。 “到底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呢……” 另一边,午餐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皇家书院里有豪华的食堂,设施和厨师都是京都一流,不过那价格自然不是普通人能享用的,因此也给一些条件不是很好的学生准备了廉价的食物。 第一百一十二章癞蛤蟆,月华公主 林封还没出教室的门,在真话药剂的附带效果增加好感度的影响下,周围的人忽然自告奋勇起来,纷纷表示要请他吃午饭。 “同学,让我来请你吃饭吧!!” “你滚开,他是要和我吃饭的!都让开!” “你才是,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和林封都是两年的同班同学了!” “这里的哪个人不是啊!你是在逗我笑吗?” 毕竟林封现在凄惨的近况大家都是多多少少有点了解的,往日里他们都是觉得这个家伙活该了。 但现在想到这样一个有气质的同学居然这么惨,同情心瞬间就爆发了,恨不得马上给林封送温暖。 特别是心怀愧疚的俞敏在其中最为激动,羞红了脸在林封旁边扭扭捏捏说要请吃饭。 林封心中都哭笑不得,虽然身上没什么钱,但拿了斗兽赢来的钱后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他在感谢了其他人之后,有些狼狈的才从包围圈里挤了出去。 当然在去食堂的路上又是收获了无数人瞩目的眼神。 此时当然没什么人知道这个人就是林封的事情,一些人四处打听,在得知这个气质出众的人居然就是之前那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的林封后,都陷入了震惊的情绪之中。 此时,在书院食堂贵族区里吃着饭的刘清婵,也从那里听到了林封又回来上学的消息。 事实上刘清婵对林封这个人根本一点记忆也没有,毕竟她性格相当冷漠,之前帮林封解围也只是刚好路过罢了。 至于那画像的事情,刘清婵也完全没想过太多,她只是把那画像和其他垃圾一样,当做无用之物而已。 之后林封所受到的待遇,刘清婵也从未在意过,她怎么会注意一个普通的学生身上发生了什么? 比起那些,还是苏乞年的境况和近期神秘黑袍斗兽少年更让她在意。 没错,刘清婵这样的天才自然是玩斗兽的。 不过刘清婵其实还是个比较纯粹的人,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苏乞年也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心想着战斗的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去在意。 “真是顽强啊。”坐在刘清婵身旁的一个少女神情傲然,脸上带着几分鄙夷,“那个垃圾居然还敢来书院?看来之前的人是打的太轻了吧,真应该继续给他点教训。” 月华公主刘秀华正是刘清婵的好友,武道资质都和对方不相上下,更是在幼年喝过的妖龙之血。但她性格却是十分恶劣,完全说的上是个叛逆少女。 之前林封会被全书院的人嘲笑,甚至现在还几乎要被退学的事情,也是因为刘秀华在背后推波助澜所致的,要不然一件小事怎么会发酵的如此恶劣。 “你说是不是?”刘秀华又看向刘清婵,语气里充满着厌恶之意,“ 那样的人要是喜欢的是我,我都能直接吐了,真亏你能忍下去。” “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就别去关注了。” 刘清婵冷淡的连头都没抬,她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上的一本苏家盗取皇家武库魔道武功的事情始末消息。 “嘁,真没意思,那破消息你都看了多少遍了。”刘秀华都觉得无趣,她会和刘清婵成为好友,并不是因为相处的多好,只是两人身世差不多,做好友比较合适罢了。 实际上要说交情根本没几分,就像是现在,她完全无法理解刘清婵为什么对一本小道消息这么激动。 刘秀华又玩味的思索着,“到底是把那个家伙给羞辱一番好,还是直接打的他再也不敢来书院的好?” 最后刘秀华还是没有动手,毕竟亲自出手教训这样的人实在是有损她的身份,还不如在之后的补考上折腾,让林封先轻松几天,再来体会什么叫绝望。 为此她还特地交代了学校的高层人物,最近几日不要去劝说林封直接退学什么的。 免得到时候变得不好玩了,甚至还帮林封把补考的钱给交了,让对方不要因为没钱补考自暴自弃就走人了。 被交代的人还差点以为月华公主是不是和林封有一腿之类的,不过他们之后想起林封过往的那副形象,就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 另一边,林封不得不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了午饭。 由于身上的真话药剂的作用,导致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惊艳的声音,效果堪比偶像剧男主出场。 这样的事情来一下也就算了,一直发生的话完全吃不消啊! 当然,如果他有更多钱的话,就能直接去高级食肆里吃饭了,根本不用像是现在这样痛苦。 越发感觉到赚钱重要性的林封,终于想起要看看自己的小说如何了。 才打开自己的邮筒就差点被白色的信封给淹没。 林封“……”他是做了什么很厉害的事情吗? [自荐枕席之人各方面数值不高,不建议宿主和他们打炮。广告方面档次太低,不建议宿主合作,有损逼格 [阅文出版社的编辑给宿主发来消息,要和宿主签订合约。 林封不禁感慨道“系统,真是多亏有你……” 不然的话靠他自己怎么可能看得完这么多消息啊,绝对在第一时间就都扔掉了。 什么广告、什么约炮的消息都直接扔了。 然后他就直接打开了编辑发过来的消息。 和阅文签约是必须的,没签约的人只能够领取二分之一的稿费而已,而且权限也很少,对现在急需用钱的林封来说很不友好。 在林封写出后,出版社的编辑青虎忽然发现这样前途无量的人才居然还没有和他们出版社签约,岂不是分分钟就会被人挖走。 当即勃然大怒,马上就发写信发邮件提出要和林封签约的要求。 待遇什么的都是直接提出最好的,毕竟要是折腾的对方走了自己就要头痛了。 7 第一百一十三章来自未婚妻的鄙视 林封看了下条约,发现待遇已经是最好的了,不但稿费的钱他可以到手百分之九十,而且连被用在其他的地方都是有收入的,也没什么强制要求什么的,就是每个月保底的收入少了点,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签了约。 另一边,这期的星河也终于发售了。 出版社基本都是发售草纸质版的,直接邮差送到对方的府邸就是了,不过制作什么的会比普通的话本精良不少。 不过也是有精细纸的,但这种一般价格要昂贵不少,毕竟精细纸什么的在这个年代都是很罕见的存在了,基本都是一些有钱人才会为了情怀而购买。 作为阅文出版的附属杂志,星河销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而且里面也捧出不少大红的作者,是那些短文作者的最佳选择。 杨露婵,正是杨家的大小姐,天生就有极高的武道天赋,也是之前林封的父母用人脉给他定下的未婚妻。 杨家比林家还地位更高,若不是当年林封还未出生之时,大家都对他极为看好,认为必定是个天才。 而杨露婵的父母又和林封父母有点交情,也不会这样定下婚约,结果事后知道林封的武道天赋极差也晚了,撕毁婚约的话两家的人都会颜面无光。 只是杨露婵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个未婚夫,她一直都被人嘲笑。 在成年之后又打听到了自己的未婚夫是多么不堪,不过爆发点却是她看到了对方偷偷写的文。 那文笔和剧情简直烂的一比,让向来最喜欢看话本的杨露婵当即觉得忍无可忍,直接冷嘲热讽一番后就退了这门婚约。 刚好那时候林家的家主与其夫人也不在,还算是省了她的事情。至于林封之后会怎么样,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她不冲过去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露婵小姐,这期的星河给您买来了。”管家恭敬的将一本书递给了在花园赏花的杨露婵。 杨露婵放下手中的牡丹花,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上露出笑意道“辛苦了。” 她有着漆黑如墨的头发,柔情似水的双眸,再加上远超过一般人的天赋和家世,可谓是附近的大家族公子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可惜的就是杨露婵性格太过高傲,该说是天才都是这样的吧,她对那些人根本就不屑一顾。 杨露婵平时的爱好则是看点话本,她最喜欢的就是在星河上连载的作家辰家三少,对方的言情爽文深深的让杨露婵着迷。闪舞 特别是文里那个明明强大却又身不由己爱而不得的女主,简直让杨露婵感觉就像是自己一般,代入的巨彻底,每期不但如痴如醉的欣赏,还疯狂的支持对方,各种砸钱。 又是激动的看完了这次的更新,杨露婵还有些意犹未尽,翻到后面注意到下一篇居然还是修仙虐主文,当即引起了她的注意。 毕竟辰家三少在这专栏上可以说是顶梁柱作者了,而因为他连载的是虐主文的关系,其他作者为了避免和他撞上,写的都是其他题材的,免得被对比之后显得极为不堪。 过去也有过这样的例子,明明写的还算不错,但因为辰家三少的粉丝都被他的文养刁了口味的关系,使得这些作者成绩相当烂。 “疯子?这是个新作者吧。”杨露婵又看向标题,心中先入为主的就带上几分不屑。“我欲成仙这名字一看就大气不到哪里去,到底是谁给的勇气让他敢在星河上刊登文的,真是不自量力。” 她先是对这标题评论了一番,又看了看开头,发现是虐主爽文,又微微皱了皱眉,毕竟现在的大部分爽文的主角都是龙傲天的。 整天只知道怼天怼地,逆天逆地,一副天地欠他三百两一样。让杨露婵很是不喜。 虽然这文是爽文的,但却并不妨碍杨露婵去抱着一种想羞辱的心态看着,但随着剧情的展开,原本带着不屑的她却是有些震惊。 “这作者的文笔还真是不错啊,虽然看着很朴素没有什么炫技的地方,但却不自觉的就让人代入了进去”杨露婵心中暗道。 而且逆境不屈的地方还写的这么有意思,性格倔强的主角和作为反派女主角之间发生的一些情节,经常让杨露婵好几次看着都忍俊不禁。 当然杨露婵是下意识的就代入了女主的视角的,她认为这样的男主性格实在是太有个性了,如果是她遇到了这样的男性,一定也会很欣赏对方的 不过事实上要是这种人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肯定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说起来这本文,其实是很适合男女读者都阅读的。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文笔居然写的是爽文,虽然也是不错,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杨露婵不由得这么想到。 其实何止是不错,那是相当不错。至少在此之前杨露婵从未见过给她这样感觉的文,让她感觉到男女主角之间相爱相杀,和往日里其他文都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心中对这个叫疯子的新作者的那一份鄙夷之情已经无形之中就消散了大半,甚至开始期待起后续剧情了。 但在杨露婵看到一半之后,剧情却忽然急转直下。原本就要修成正果的男女主却忽然被迫分开,而且男主还被人搞得失了忆,彻底把女主抛在脑后。 这样的剧情本来狗血的一比,但在现在这些人看来是很新颖的剧情。而且狗血其实本来就挺吸引人的。 杨露婵的眉头也越皱越深,之前那轻松的剧情早就把她给吸引了进去,而现在越来越虐的剧情也让她不自觉的为里面的主角而揪心。 特别是看到男主几次都要想起记忆,却又死活想不起来的时候,杨露婵简直恨不得亲自穿越到书里告诉他。 看到最后结局的部分,杨露婵才松了口气,女主现在遇到了危险,之后的剧情肯定是在同一个战场的男主会来救,然后二人就会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7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简介 人生如棋局,谁是下棋的人? 聊斋里林封替万界地府卖命 纯阳武神里林封偶得打脸系统 在神墓林封修炼辰家唤魔经和太上忘情录建造主神空间 在遮天林封是华云飞的弟弟将吞天魔功结合星峰功法演化到吞噬诸天星辰入周天穴窍 在永生林封是方清雪的弟弟谋划永生 在斗罗大陆林封是比比东儿子培育出成千上万百万年魂兽 在西游记林封是西天取经路上必经一方妖国之主 在吞噬星空林封创造了很多重生者和罗峰争夺机缘 这是林封在诸天万界天天换马甲兴风作浪的故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改良版《奔马劲》,十二重筑 原本对小说话本中虐主爱不释手的杨露婵,在看了这本文后,却不由得希望男女主能有个美好的结局了,实在是这二人的感情太曲折了,再加上前面那写的温馨有趣的日常,两个角色又塑造的那么有个性,让杨露婵都不忍心看他们二人最后分开。 看到结局的地方之后,杨露婵的眉头都深深皱起了,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为什么男主就这样死了啊!!虽然虐文本来就应该这样的,虽然大家都这样,虽然之前铺垫的很自然让他死的很正常很感人,可是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特别是结局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文笔简直吊打之前的地方!把虐的剧情写的巨感人,可见作者完全不是文笔不好,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杨露婵看完之后,一把将书合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旁边的管家不禁开口道“露婵小姐,是这次的连载不合您的胃口?” “不、不是……”杨露婵怎么能说出口,一向最喜欢虐文的她,这次居然被这个悲惨的结局给虐到了,现在还缓不过气来呢?! 现在一想到那美好的开头和前面,杨露婵就意识到这作者的险恶用心,完全是靠温馨的剧情让她完全没有防备,最后再这么来一个悲剧,再加上那恰到好处的文笔,真是让她整个人都郁闷了。 回过神来后,杨露婵再想想之前最爱的辰家三少的文,却觉得总是差了点什么,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被虐的死去活来的感觉。 事实上,这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小说代入感比起林封的小说差了几分,而且他们的小说往往一开头就已经很直白了,读者早就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像是看这个短篇这样毫无防备的被虐到。而这样的前面轻松的小说才是虐人于无形之中的狠角色。 “这个作者真是太厉害了。”杨露婵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开口“管家,去买一百本星河专栏来,人气推荐投票全投给这篇文。” 杨露婵也不会去想那么多,她只会认为这个叫疯子的作者写的才最符合她的爱好,一瞬间她就变成了疯子的粉丝,极其激动的想看这个作者下一本文。 “小姐,那三少呢?”管家想起小姐平日里是多么喜欢辰家三少的,不由得提了一句。 “……”杨露婵刚刚还真的就把辰家三少抛在脑后了,想了下才道“也投一百本吧。”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没有往日里那种激动的心情 而这个时候的杨露婵当然完全不会知道,她现在极其喜欢的作者,其真实身份,居然就是他之前相当鄙视,甚至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未婚夫林封。 京都中此刻在杨露婵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不少人身上都重演了。 在看完这篇短篇小说后他们都陷入了郁闷之中,恨不得狂骂作者一顿,这都是以往在其他作者的小说上没体会过的感觉,看完之后再看其他的怎么样都觉得很平淡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对这个叫疯子的作者产生了又爱又恨的心情。不过不管嘴上怎么说,在投推荐票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这本文。 在那之后还觉得不够,还跑去茶楼找来朋友讨论,抒发自己这种痛苦!最好还能让别人一起来看。当然他们明面上是表示,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别人一起来欣赏这样的佳作而已,才没有坑的别人和自己一样痛苦的意思。 就这样,虽然只是个新作者写的新短篇小说,但人气却是出乎意料的高,很快就达到了专栏人气前三的程度,要知道当初辰家三少第一次写的文也没有这样的人气啊!更何况这还不是连载,只是个短篇而已。 连主编都亲自问了一句,还夸奖了一下编辑。 编辑青虎都惊了,没想到自己之前看起来觉得不错的这篇文居然有这种潜力,连忙把稿费都向林封邮寄了过去。 他有预感,这个新作者的成就怕是不会在辰家三少之下。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辰家三少的成就已经是大部分作者都只能仰望的了。 这边林封派人去取斗兽赢来的钱用来买来了一本京都广为流传七流的筑基功,为京都之中市面流传的最上乘筑基法,武道筑基之道炼皮筋骨血,有七重筑基之法,练成之后可有一匹烈马之力。 至于再高深的武道筑基之法像武当山的龟蛇功,皇家的等可十重筑基之法,不是林封现在可以接触到的,所以林封现在只能选择,不过虽然以筑基弊端多多,将来潜力也会被限制,但是有打脸系统在,一切都不是问题,赊账了十万仇恨值后林封就从打脸系统那里得到了改良版的 得到改良的有了十二重筑基,比武当山皇室的还要高深两重。 要知道大汉朝十重筑基功全都是一派祖师武道宗师呕心沥血之作。 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是绝对不可能外传的。当初苏乞年的父亲因为几部三流武道秘籍就被当今汉天子流放,如果让人知道林封手上有十二重筑基之法。 恐怕不用三天林封的坟头的土都要被人挖出来看看有没有筑基之法。 现在的林封可不敢随意暴露手上改良版的,看过记熟后马上让下人端来火盆直接看着改良版的化作灰烬这才安心。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 林封摆开上的拳架子开始练功,脚下扎实踩着步伐,有奔马之势,呼吸之间似有白雾吐出。 大开大合,动作缓慢像是一匹正欲奔腾的烈马,感受体内气血的翻腾流动,林封感觉自己喝下的练体药剂隐藏在身体何处的气力在不断被开发出来。 原本喝下系统给的五百斤气力药剂,气力是一天天的增长,但还是缓慢了些。现在林封以改良版筑基,周身的气力像是一条条见水的鱼通通从林封的身体都游了出来配合改良版改造林封的身体。 7 s:书友们,我是奉嘉的宝藏,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百万仇恨值(求订阅) 第一重,一柱香。两百斤气力。 第二重,两柱香。三百斤气力。 第三重,半个时辰。五百斤气力。 第四重,一个半时辰。七百斤气力 就在林封打算一鼓作气突破第五重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片刻后林封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极为酸痛,就好像刚刚被人殴打了一样。 武道筑基以气血为基,肉身的修炼,需要气血来淬炼,自己这具身体以前从来没有修炼过,造成身体孱弱,气血不继,刚才自己急于求成,造成气血亏空,差点伤了根基。 坐到椅子上,拿起早就放在一旁的以妖兽大骨熬成的浓汤,喝进腹中,林封顿时感觉一股暖流自小腹扩散到全身,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泉一样全身的气血像刚刚开凿的井水,不断的从脊髓生成涌向身体各处。 刚才修炼造成的亏空,也在不断的弥补,当他抬头看窗外的风景时,感觉视线清晰了不少。还能感觉到身体比之前强健多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要知道原主因为武道资质极差,也就破罐子破摔放弃了练武,身体极差甚至还不如孩童健壮平日跑个几步都会累的和死狗一样,要不然怎么会被围殴一下就马上断气。 奔马劲五重,宿主如今的气力是七百斤。 完成任务宿主的我欲成仙让读者包括班级上曾经嘲讽过宿主的人又爱又恨,成功拉仇恨值100100,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因超额完成任务,奖励宿主一瓶武道练体药剂。 触发任务完成后不再开启任务,开启仇恨值计算功能,每个看了宿主的我欲成仙之后产生强烈又爱又恨情绪的人都计算到仇恨值之中,一个人可重复计算,仇恨值将记录在系统面板之中,实时更新,宿主可打开查看。鉴于宿主任务完成度出色,开启新手任务目标一百万仇恨值望宿主再接再厉 林封对这个结果没感到有什么震惊的地方,毕竟靠他的实力能超额完成这个任务是很正常的,绝对比斗兽的成绩正常多了,要知道他之前去斗兽赢钱什么的完全就是玩票一样想着捞一笔就跑什么的。 不过没想到这个写文的任务居然一次就算是完成了,那新手任务也是差不多吧,这么看来完成任务得东西的福利也只有前期才有了,以后估计只能够赚仇恨值然后抽奖,甚至系统一些功能什么的也需要来仇恨值来开启吧。 林封思考着,不过也不担心就是了,毕竟现在仇恨值增长速度还是很客观的,现在下来,加上之前完成任务后没抽的,还有这次得到的抽奖机会,再加上自己的五万仇恨,都已经能够抽奖一次了。 他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下,写文的分类下面的仇恨值还在不断跳动着,显然是现在还不断的有人在看自己的文,算算日子,这期星河也就发售了半天而已,日后的仇恨值估计很可观啊 随后林封安排家里的奴仆用斗兽的钱在奴仆所买了几个家道中落的厨娘。 然后又置办了几套厨具好好装饰了一番厨房后他才松了口气。 当然林封并不会因此就满足的,他可不仅仅是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感到安逸的人。 更重要的是,林封在这里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他的平静日子过不久。本身在父母因为意外身死之后,而在这个紧要关头,旁系的人成功上位夺权,想想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要不是林封是个众所周知的废物,又在就读这个无数人都关注的皇家书院,家族里的那些人可不会随便就放过他的,就算是现在,说不定哪天想起来了就要除之而后快呢。 正午将事情交代完后林封就坐上一辆妖马车架向镇妖王斗兽场去了,三天时间已过,再加上林封还欠系统那么多的债,现在也是时候再捞上一笔了。 “啊?擂台赛是什么?”林封看着镇妖王斗兽场威武区的负责人一脸的疑惑。他还真不知道,因为他每天其实还挺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别人一样去研究什么这个斗兽场的每个规则。 擂台赛其实也算是排位赛里的,只是斗兽场隔一段时间才开启一次。因为场地大小有限,基本只能够直接对上,比起其他比赛更加看斗兽的实力。因为这样所以得到的积分比较多,当然高手也比较多。 像是安比怀要不是之前擂台赛还没开启的话,绝对不会跑来打普通排位然后随机到林封的,听威武区负责人说自从上次输给了林封,就一直派人暗中查探林封的真实身份,但都被斗兽场的人以不合规矩为由拦了下来。 林封虽然不惧安比怀但也不想招惹过多的事端,走去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是输给自己最看不起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向威武区负责人点头致谢后林封才向后台自己上次买的鸵鸟妖兽的房间走去。 林封当然是直接选择去打擂台赛了,不过毕竟他这个独孤求败称号是新的不能再新的,现在打了这么几天也就是上到倒数第二个段位而已,离三个月内冲上本区第一还太遥远了毕竟一个区里可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啊! 林封自己是不愿意放弃的,虽然其他人都认为他做不到,但他却不可能真的不去做,那样绝壁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黑点。 转眼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林封这几天的时间里一直都在斗兽,还又写了个新的短篇投给了星河。现在他已经攒了不少仇恨值,扣除欠债还有二十万,如果新手任务是累积的仇恨值那绝对稳了,但那一口气就达到一百万的目标还真是有种难以完成的感觉。 而现在,在百万仇恨值的任务之前,他首先要担心的是补考。 这些仇恨值攒着也是怕补考的时候出什么意外,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方法。 林封一大早就来到了补考大厅外,然后就看到外面居然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不会吧”林封有些纳闷,毕竟成绩糟糕到要补考的加上他也就四五个罢了,这里这些人是要做什么?11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百一十六章只会画火柴人,天才不需要讲 他不禁拍了拍一旁的一人肩膀询问,对方本就有些不耐烦,正欲呵斥,转头发现是林封顿时转变态度道“你还不知道吗?是说今天月华公主会过来这里和人比赛,所以大家都赶过来了。” 毕竟月华公主刘秀华书院可是顶尖的学生,她的武道比赛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近距离围观,说不定看的时候能学习到什么呢? 林封“”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虽然林封穿越之后并没见过刘秀华,但从原主一些隐约的记忆里,可以感觉到对方对他是何等的鄙夷,还各种羞辱。估计这种人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而原主就是刚好倒霉的被她注意到了而已。 而且之前跑来殴打自己的人,林封总觉得也和这个刘秀华有关系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去补考吧。 之后林封还遇上了班上的其他同学,似乎是过来给他打气的。俞敏还和林封暗示,被开除之后她可以帮林封找别的不错的书院之类的,这样来安慰林封。 “真话药剂带来的迷惑效果还没有过”林封问了系统才知道,效力已经过去了,但已经被迷惑的人这种效果对实力低微的人带来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几人安慰几句后就要离开,毕竟就算现在他们心里对林封好感度暴涨了,也不能掩饰林封的确就是弱鸡的事实啊他们想要帮忙,也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林封道了谢,随后又开口道“不过,你的好意,估计是用不上了。” 俞敏愣了愣,而林封已经走进里面去了。她心中不禁有些迷惑,之前林封的话,难道是告诉她这次的补考一定不会失败?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信心?明明他的武道天赋极低。 本来应该觉得林封不自量力才是。但不知为何,想起这些日子林封的改变,俞敏居然感觉到,这件事也许真的会成功 林封一进门,就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 “这居然真的是林封,传言说的是真的啊。”“真是想不到啊,他长这么好看之前干嘛要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真是可惜啊,估计他今天就要被退学了” 这几天林封的新形象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不过他因为武道天赋极低还没有武道筑基而要被开除的事情也同样差不多传遍书院了众人在看到他之后,心中都一阵惋惜,这样颜值极高的人居然就要离开他们书院了,真是太可惜了!本来就算是不能在一起,欣赏这样的帅哥也是一种享受啊。 然而就算是其他人想要帮忙也是不敢的。毕竟背后那个要搞林封的人可是背景强大的月华公主啊,就算他们加起来也比不过对方一根手指头的。 老师十分热情的还和林封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表示补考开始。 之前月华公主已经给过好处,吩咐他一定不能让林封通过补考,不过也不能太过干脆,最好一开始给点希望什么的,要是事成之后还有更多好处。 老师认为,林封这样的人不通过补考是很正常的,但要给他点希望什么的反而还比较麻烦啊,因此就弄出比较温和的态度来,还指导林封该如何做。 而刘秀华本人已经决定要在对方最为丢人的时候出现,对所有同学面前对其大肆羞辱,让林封一辈子都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林封是系的人,要来考试武道自然不是比试什么的,而是写书法或是画画。当然,这不只是考验他们的绘画功底而已,在画画之时,只要全神贯注,就能将自己的武道精神武道见解融入到画中。 而这根据作画之人的心情和想法,画出来的画也有不同的作用,目前最受欢迎的就是水陆引战纹鉴画作。水陆引战纹鉴这些画幅中,有水陆交战、坚壁防守、云梯攻地等情节。还有描绘水战、陆战的阵势中,表现了冲锋击杀攻坚的细节。士兵有的执剑和戟,有的持戈和矛等,形象生动,能增强武道感悟。不过那一般都要是最厉害的大师才能偶尔画出来,而且画技越精湛,效果就越强,一副都可以拍卖到天价的价格。 在历届汉天子举办的文武比斗的时候就有不少画画的大师,那时候前去观看人数简直是可怕。 当然像是林封这个系的其他普通学生,最多只达到可以从画看出其对武道的的见解程度而已,能体现出自己实际武道见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什么特殊效果那根本是白日做梦。 林封前世也就是当枪手的时候学过点素描的画画水平,虽然称不上多厉害,但也不会丑就是了。他想着只要展现出现在自己体质能展现的武道精神意志,就已经能十拿九稳的通过补考了。 旁边的人本来还在同情的看着林封,还有人开口道“我记得这个林封根本就没上过几节课吧”“是啊,他画的水平就和火柴人差不多”“画技什么的还是其次的,重点是他根本就没什么精神力啊!”“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长得好看,但除了好看之外其他根本拿不出手啊! 林封却完全没把他们的话听进去,而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画纸,手上拿着笔,凝神将精神力灌注入其中,在纸上稳稳的落下一划。 这一切完成的轻而易举,完全不像个绘画菜鸟。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实际上有武道筑基五层修炼举世罕见的十二层筑基法天赋提升到天骄的缘故,天才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补考老师眼神扫过去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惊,这个林封怎么还真的用武道精神开始画画了?而且这样看过去,至少是有不错武道天赋。若是这样下去真的就让他通过补考了,这样可不行不过好在他也就这样普通的实力,还可以从其他方面找找问题,让他没办法通过。 补考老师心中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其他人则是都沉浸在自己的画作里了,都没注意到那边的林封到底如何,反正那家伙成绩是一定会垫底的就是了,虽然很可怜,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只看实力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控制不住想羞辱我?(求订阅 一个尖酸刻薄的考生一脸担忧的看着林封“我看林封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吧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他啊” 能在皇家书院教学都是一等人才结龙虎金丹之流不可。 补考老师的实力却受真话药剂好感效果的影响比较浅道 “我刚刚还以为他真的能画出这个传世画作呢,现在看来是想多了,要是有这个实力还用得着来补考吗?” 而林封向系统贷款后又抽到了第二个道具主角光环。 作用就像是成为的主角一样,时间维持24小时,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下意识的就被他吸引。 还会冥冥之中就招惹上一堆事情,一些人会控制不住的想羞辱他之类的。 如果未婚妻还没退婚的话说不定都会想马上付诸行动了。 当然好的方面也是有的就是了,不过这个可是主角光环啊,林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虽然他觉得自己本来就已经很像是主角了。 林封没想太多就直接使用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那么多精力去思考了,能做的只是赌自己的运气。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让系统再抽一次,气喘吁吁的林封艰难的看清了这个最新的道具练体药剂升级版。 林封“!!!” 这就是主角光环的作用吧!! 另一边的补考老师则是脸色煞白,感觉这样下去自己绝对要完了,不行!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必须要想点办法阻止林封这么画下去 反正林封现在一副支撑不下去的样子,他只要稍微用自己的武道意志去攻击一下对方,林封估计就会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昏迷了。 对!就这样,而且要是林封补考失败就被退学了,到时候谁会知道这是他做的? 补考老师的武道意志当即就气势汹汹的袭击了过去,但与此同时,林封也把刚得到的练体药剂升级版直接磕了。 效果就是,原本自信满满觉得一定能马上搞得林封昏迷过去的补考老师的武道意志刚碰过去就。被天魔童子直接撕碎。 不但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还瞬间就反噬到自己身上他直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喉间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简直无比狼狈。 但比起身体的创伤,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刚刚试探到的林封的武道意志,这么可怕的武道意志是什么鬼啊! 难道说林封真的不是借助了什么外力,而是使用了自己的力量? 而且更可怕的是林封现在又没事人一样在画画了!! 这特么根本不是人!! 他招惹上的是怎么样一个怪物啊! 补考老师心中巨怂,再想想自己现在得罪了林封又讨好不了月华公主他还是辞职回老家吧。 而那边,林封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在他提笔的瞬间,比起之前更加强大的气势瞬间就从画面上扩散开来,随后又猛然被收了回去,甚至连大厅外的人都短暂的感受到了这可怕的力量。 不过因为补考大厅和隔壁的武斗大厅是一个建筑物里的,因此其他人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武斗中心里的人又在神仙打架了。 林封也是松了口气,低头打量自己刚刚画完的这幅画。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副水墨山水画而已,但其上附着的武道意志却让人有些心惊,毫无疑问,这是一副传世画作。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细细品味却能发现画中之物像有生命一样在流动。 补考老师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搞事了,他心里甚至觉得林封说不定比那个月华公主还有前途,毕竟公主再受宠也是要嫁人的,直接就宣布林封通过补考。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他们都以为林封绝壁完了。 谁想到林封居然和开挂了一样画的这么吊。 给他们的心灵都造成了冲击,估计几年之内他们都忘不了林封脸色苍白,意志却无比坚定,即使双手都颤抖着也要画完这幅画的画面了。 这些人都心不在焉的飞快画完自己的作品,然后纷纷过去看林封的画作,震惊之情纷纷化作夸赞的声音。 “太厉害了吧!他还只有十六岁而已,居然就能画出传世画作我真不敢想象他以后会有怎么样的成就” “不过不是都说林封是武道废物吗,我看这都是谣言吧!哪个武道废物的人能画出这样的画啊!” “别人肯定是有什么苦衷隐藏着自己的武道天赋只是现在差点被开除才展现出来的吧!” “是啊是啊!我可听说他是那个林家的人啊!林家嫡系的大少爷不是那个巨天才的人物吗?林封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这些人已经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开始脑补,直接把林封为什么之前会被当成废物,现在为什么又展现出自己真实的实力都脑补了出来。 而林封本人已经朝外面走了出去,说起来他还是挺期待那个月华公主的什么武斗战斗画面的,如果真的有的话。 其他人看到林封后,看到他此时脸色苍白,略有些狼狈的样子,都是心中一沉,以为他补考定然是失败了。俞敏叹了口气,上前想安慰一番,免得林封要是想不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那个就是林封吧,真是可怜啊” “是啊,补考都失败了,这可能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被开除的学生吧,我都不知道他以后要怎么混,其他书院都不可能再收了吧!” 就在俞敏要走过去的时候,周围的人忽然寂静了一瞬,随后又爆发出惊呼声。 只见一个一看就是风华绝代的少女正朝着这边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 她那双漆黑如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傲然之色。身后还跟着数个恭敬的小弟,这个出场就充满了大佬的气质。 刘秀华这次过来,的确就是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林封,最好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到这个书院来。 毕竟刘秀华还是个颜控,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看着就邋遢的人。 更何况那林封不但长得丑还是个废物,在他眼前站着都让她觉得恶心。 想到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个书院她就觉得无法忍受,就算他自己基本都不来书院也一样。11 s:书友们,我是奉嘉的宝藏,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日本的无冕之王 ‘黑留袖’开口说道。当她开口的时候,如同无形的屏障碎裂,她原本稀薄的存在感一瞬间明显起来,如同具现出实体的鬼。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能捕捉到她的确切模样白金的发色配上蓝如天空的眼眸。 这个毫无存在感的西方姑娘从面容上看应当绝不超过十七八岁,容貌线条冷硬而五官深刻 ——显而易见的日耳曼血统。与她属于妙龄少女的面容身段不相符的,姑娘带着一身四五十岁贤妻良母的气场。所以她才能把已婚妇女的黑留袖穿的顺理成章。她轻声道过谢,转而向依然不动声色的‘皇帝’说道。 “我以为搭配着和服的会是好茶。” “今天是庆祝的日子,我永远会在这样的日子选择香槟。” ‘皇帝’缓缓的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他拿过酒杯,冲‘金鱼烟花’点了点头。男人随便拉了拉已经散开的羽织,目光停留在随着他手腕轻缓的晃动沉沉浮浮的冰块上。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里倒是有咖啡粉。” ‘黑留袖’脸上如画一样的温和笑容一瞬间消失了。她不笑的时候比起姑娘更应该被称为女人,这是超越身体年龄,只属于灵魂与精神的成熟。女人冷淡的回应道。 “——不必了。”不知道为什么被戳到了痛处的女人在短短的变色之后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笑容里带上了森然的恶意“说起来,恕我直言,您和校长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呢。要不是您找到我,我很难相信您居然是校长的——” 她并没能说完这句话,因为男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就像是在瞳孔里点燃了一把火,又像是皇座上的帝王拔出的剑。在男人的注视下,‘黑留袖’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她的面上并没有半点儿惊慌,女人把剩下的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她轻轻垂下眼睛。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她身上那点儿细微的恶意消失了,一瞬间她又回到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的贤妻良母形象。 男人也不深究,他饮了一口香槟,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最左的‘八重樱’,‘八重樱’了然的站起来,张口就是在非洲新购入的钻石矿的情况。 男人‘嗯’了一声,领会到他对这件事并不看重的‘八重樱’马上换了话题讲起纽约的股市动荡,她出口的价格和股票期货能让华尔街的成功人士一半以上羞愧到无地自容跳个楼,而在她口中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容易。 面对着以亿来计算的金额,男人和她一样淡定,他又喝了口酒。 于是‘八重樱’开始讲起了中东的油田···这么反复了四五次,从世界金融讲到了手底下的游戏公司最近跳票的单机。 在金融的世界无所不能的‘八重樱’小姐哭丧了脸,她委实不知道现在老板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只能把周边的捡起来说。 “关于老板您的猫,现在依然寄养在热海的黑石宅邸···” “我们什么时候在热海买过宅邸?”男人有点儿惊讶。 “之前老板你在ebay上拍下的。”从金融大手跌落成管家婆的八重樱小姐交代道“今年已经是第七年了,需要我出手掉吗?” “——不用了,下次去住吧。”男人淡淡的说道,好似价值七亿八千万的宅邸是自己单人公寓的沙发“猫是叫‘家康’和‘信长’么?” 万能的‘八重樱’小姐这一次没有回答,她委实不知道那两只猫叫什么,只还模模糊糊的记得猫的名字简单到不像是她这位中二病游戏中毒患者老板喜欢的风格。唯独她没想到的是能买了七亿八千万日元的房子养猫的男人也不记得那两只被他用专机运过去的猫的名字,可转念一想,这也的确是她老板的作风。 “——不说这个了,工作上的事情恩曦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才是专业人士。”男人摆了摆手,他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中间的‘金鱼烟花’“麻衣,我嘱咐你的事情呢?” “···” 坐姿笔挺如刀的姑娘弯下了腰背,她沉默的把额头贴在了地上,放在头两边的双手成内八形,一个标准的‘土下座’。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挠了挠头。这一刻他反倒像个纯然的少年了。 “行了行了,我就是让你去试试看,蜘蛛切和童子切拿不到就算了···你快起来。” 被称作‘麻衣’的姑娘一动不动,她依然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向来居无定所不见踪影的男人为了这两把剑在日本等了整整一年。他甚至要求在蛇歧八家附近住下来。为了满足男人的生活品位,同时保证不会被蛇歧八家的混血种发现。管帐的‘八重樱’小姐掉了一个月头发终于想到了办法——她在源式重工附近买下了一栋写字楼。跟着雇佣了一队施工队打着挖车库的旗号给了六倍的价格,在源氏重工的地下部分‘铁穹神殿’附近挖了一个足够大的洞。‘铁穹神殿’其实就是最大的下水道处理设施,为了保证自家老板将要莅临的地下宫殿的安全。‘八重樱’小姐还买下了分别隶属日本德国美国的三个材料研究所··· 而整整一年,麻衣带回的却只有失败。 事实上拿不到这两把刀真的是非战之罪,换做与‘童子切’同为天下五剑的其他任何一把刀,只要男人说的出下落,麻衣都有自信把刀偷回来。唯独童子切并蜘蛛切两把刀已经是日,本的无冕之王,蛇歧八家上三家家主的配剑了。就算是一打麻衣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超级混血种。更何况在两年前上杉家家主莫名身亡之后,每一位家主身边都多了不知道多少防御措施。 防御措施和直面愤怒的超级混血种并不能阻止麻衣完成男人交给她的任务,阻止她的是事实——麻衣曾经靠着自己的言灵‘冥照’,在源家家主洗澡的时候摸进了他的起居室···然后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是带着刀洗澡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红发巫女陈墨瞳 “我就是提醒一声···” “行了你——” “爸妈你们继续,我们先回屋了啊!” 表弟路鸣泽见大事不好,马上嚷了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就抓着林阳进了他的屋。男生发育本来就比女生晚,被家里父母宠到大的表弟路鸣泽现在看起来完完全全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子,小胖子拉着林阳坐在床沿上,纠结了半天才挤出来了一句话。 “···表哥,你是真的要出国啊?” “对。”林阳点了点头“学校通知都下了,刚忘了说了,招生的教授希望见一下···我的家人。” “哦。”小胖子挠了挠头,他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那哥,你寒暑假还回来吗?我妈说你父母都在国外,你得回来啊,我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呢,你走了就留我一个人面对我爸妈的火力。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啊!” “···会回来的。” 林阳说道,他轻声说道。 “我家在这里,我总得回来的。” 窗外的木棉花开的晚了时节,到现在也已经是颓败的时间了,一片枯萎的红映入林阳的眼中。终于解决完家里人的问题,林阳才有空联系古德里安教授询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跟叔叔婶婶见个面。 古德里安教授那边第一时间给出了确定的答复,速度快的让林阳怀疑这位过于热情的教授是不是一直蹲在手机旁边··· 跟着教授给出了市里仅有的几个五星级大酒店之一的丽晶酒店地址,表示周末咱们可以一起吃个早餐。 同时古德里安非常善解人意的表示,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并不介意来次家访。林阳想到叔叔念念不忘的丽晶酒店的茶配巧克力,果断的敲定了第一种方案。 解决完这个问题之后,靠在椅背上,林阳看着窗外的红色发愣。恍惚间有谁在他耳边笑了一下,他在短信上给老唐和楚子航留了个言说明了一下自己要去美国念书的事。 西雅图的五月底,气温已经有了渐夏的样子。 楚子航轻轻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正午的阳光从这条狭窄的缝隙里涌进来,倾泻而下的阳光一下子铺撒在他脸上,突如其来的强光能让任何一个人类忍不住闭上眼睛,可对楚子航这种高级混血种来说却不值得一提。他注视着窗外的街道,龙血加成过的视力让他绝不会疏漏任何一个目标。 “clear” 他很快的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并且轻声的将结果汇报给了自己的搭档。而和以往的每个搭档都不一样,这一次楚子航得到的回应并不是如警匪片里一样安静比出来的手势,也不是混血种惯例的直接行动,而是一声仿佛根本不在状态的叹息。 “你很吵。” 女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淡漠,她说出这样的话,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抱怨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对他人的声音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可比这一切都重要的是随之而来的杀气。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脊背上,跟着是另外一只按住他左腰的手。 要是按照楚子航学过的枪械课来说,枪口抵着他心脏的位置似乎有点儿过于偏左。但楚子航知道,他如果想要反击的话就只能往右···如果他真的反抗,零距离击发的子弹就能第一时间击穿他的心脏。 “我很讨厌吵闹的人,所以,安静点儿。” 她说道。楚子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像是抵在他背后的枪不存在一样。他轻声的吐出了三个字。 “陈墨瞳。” 于是背后的食人花一下子变成了小龙虾,小龙虾忿忿的把顶在楚子航后心的柯尔特撤开,不怀好气的说道。 “我说了,要安静!” 楚子航转过身,他面无表情的扫过红发姑娘手里的手枪,纯黑,款式简洁,1911a1,柯尔特的经典作品。只有姑娘手指间露出的金色图样能代表这把枪和其他那群服役了不知道多少几代的兄弟的差距 ——那是卡塞尔执行部专用的徽记,打上这个徽记的枪支都代表着屠龙专用。一把1143口径的半自动手枪能不能屠龙楚子航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里面的子弹每一发都填装有水银,对所有带龙血的东西都有奇效。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简短的说道。 “是啊是啊时间不多了——你站开点儿别出声,我再找找感觉啊。” 红发姑娘有点儿尴尬的挠了挠头,作为一个临时被拉来当壮丁的伪执行部成员,她其实并没有多丰富的执行任务的经验 ——本来卡塞尔学院就算再冷血无情,也不会傻到把一个还没掌握言灵的a级混血种放去执行部送死。 而仅有的几次必须出动陈墨瞳的任务,看中的也是这位a级混血种比言灵还神奇的‘测写’能力一般来说是把她拖去某个名胜古迹名人墓地里挖掘一下墓主人的前世今生什么的。这一类的任务一般都有专员前面在底下踩完点。后手还有一大群在正常人世界里已经‘死了’或者马上要‘死了’的混血种老头带着他们必不可缺的医护人员和校工部海军陆战队的壮汉们一同春游,要是碰上学术派系对立的老头老太太还能叽里咕噜互相撕逼···陈墨瞳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带着老年人团的导游,只差手里一面小红旗和一个扩音小喇叭。 这样的任务做了几次就让这个在卡塞尔里被称为红发巫女的姑娘感觉到无聊,还不如去相爱相杀的好室友苏茜比比枪法刮刮腿毛什么的。结果已经开始做暑假安排的红发巫女就收到了诺玛传召,给她临时分派了一个特殊任务。顿时焕发出生机活力的红发巫女吻别了美丽的室友去执行部拿了装备最后被送上直升飞机,然后下了飞机就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瘫脸。 面瘫,帅,睫毛精,室友苏茜家的会长···还是她男朋友的死对头。 那一瞬间,红发巫女回想起来自由一日看着男朋友跟杀胚睫毛精拼刀时候产生的,对于有文化有能力的中二病的恐惧。 第二百八十三章双人拍档,侧写言灵搜查 ——不过,比起回忆那些和中二病不得不说的故事,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更重要的工作。 红发巫女面色一肃,她的神情缓缓的,变得恍惚起来,她注视着这间房间,狭小的房间里用了整整一面墙堆放书籍,书柜对面是一张简陋的单人房,枕头旁边放着一本圣经。陈墨瞳往床边走了几步,她蹬掉脚上还包裹着一层细膜的靴子,一翻身就躺倒了床上。 楚子航下意识的要伸手抓住她,但是就在那只手要触碰到女孩的胳膊的时候,楚子航顿住了。他想起来了他的直属导师在这次任务之前对他交代的事情。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他缓缓的,缓缓的收回了手。 楚子航转而取下了刀,他把手按在了包裹在高尔夫球袋里的刀柄上。双手杵刀而立的姿势端正的像是一个骑士···可骑士才不会闯进一个陌生人的家搜寻证据和被盗资料,更不会握着一柄比起守护更擅长斩杀的日本刀。 时间已经不够了,任务目标是一个非主流但是无比坚定的宅男,更是一个专业的码农。 码农的人生就是蜷缩在家里面对电脑,码农先生只有周五上午10点会准点出门,开车到3公里外的大超市购买一周所需的食物。 本来到大超市购买食物是非常迅速的,但是码农先生只相信自己亲手挑选,购买的新鲜水果蔬菜,他谨慎的像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码农先生身体里暴动的龙血让执行部那群手段黑到丧心病狂的家伙放弃了下药的可能性···同时也给这次任务增添了更多的麻烦。 这个麻烦来自于码农先生窃取的一份文件,五角大楼将这份每年招收特种兵时才会拿出来对比的龙血基因文件归类为c级机密。从而使得码农先生轻松的越过了外围防火墙把这份看似简单,披露出来却能颠覆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世界观的基因文件顺了出来···他已经联系了至少四个报社,准备把这份‘龙血样本’披露出去,作为美帝民族歧视严重性与普及性的又一有力证据。 这样的小事固然‘重大’,但是却没有动用楚子航这种‘a级血统’的高端武力的必要性。通常这样的问题卡塞尔会选择派出他们的校工部,来自海军陆战队的兄贵们能用他们壮实的胸肌击碎一切来自同常人的阻碍。 楚子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码农先生藏匿东西的手段太高级了,诺玛确认这份文件没有被储存在任何电子设备里,同时能根据码农先生上周在公司里顺走的a4打印纸确定码农先生将这份文件打印了出来,并且确认码农先生并没有把这份文件带出去 ——可之前的执行部专员花了一个半月也没能从码农先生不足60平方米的房子里搜出这份至少足有一指厚的文件。 最后执行部只能向总部求助,按照密党的规则,他们着实不能打草惊蛇。而总部选中了擅长‘测写’的陈墨瞳执行这次任务,同时,按照执行部搭档的组队原则,他们选择了战斗力过硬的,同为a级混血种的楚子航来作为陈墨瞳的拍档 ——这意味着如果在最后一次侦查还不能找到这份文件的话,密党批准专员动用武力。一个拥有君炎言灵的a级混血种动用武力的结果约等于把这间可能藏匿机密文件的房间连带其主人一起烧干净。 楚子航低下头,他的手不能离开刀柄,这样他才能随时拔出刀挥斩···所以他只能低下头去看手腕上的手表。分针在缓缓的向‘8’跳动。 根据前期专员的侦查,码农先生的每次购物都要花上40分钟左右不等的时间。执行部给出的结论是房屋内部的搜查最多只能持续三十分钟就必须要撤离···而陈墨瞳躺下的时候,时钟已经越过了7。 楚子航不喜欢杀人,他不确定陈墨瞳清楚这其中的潜规则与否。但是他知道,当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就必须拔出刀,把这个机密连带发现他的人一起埋葬在这里。 他抬起头,面向书架。楚子航默数着秒数,同时留意着一旁搭档的动作。恍若梦游一样的陈墨瞳已经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拿起圣经熟练的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跟着她犹豫了一下,往前翻了7页。手指在启示录的标题上滑动···跟着她居然就这么抱着部头厚如辞海的圣经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楚子航一时无言以对,他突然有点儿怀疑起执行部决断的正确性,在他看来执行部应该把校工队的那群兄贵请来,全服武装好披上黑西装坐着装甲车把这位闲得无聊什么都想知道的民族平权人士带去执行部的小黑屋谈一谈人生——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液体在纸盒中晃动的声音,塑料袋互相挤压摩擦的碎响··· 楚子航提起刀,他把刀挂在腰间,左手按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把,伪装用的价值600美金一条的高尔夫球袋随着他举刀的动作随随便便的落在地上。 很快,门被打开了。先是大门,被各色生活用品填满的塑料袋被放在料理台上。跟着是厨房的推拉门被关上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按照专员侦查到的结果,码农先生会选择回屋睡一觉。 楚子航陡然闭上了眼睛,他深呼吸,吐纳的动作悄无声息却有鲸吞之气。屏蔽了视觉之后,听觉就更加敏锐,他握着刀柄,等待着大门敞开的声音···然后先传入耳中的却是一声轻微的震动声。 “嗡——” 楚子航怔住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私用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下一秒,他拔刀,村雨如水又如星的刀锋一瞬间切出完美的弧线,炼金刀刃切开实木的门板就如同切开黄油一样轻松。刀尖轻挑,最后直直的指在门外一脸蒙逼的码农先生喉咙上。被推开的大门重重的摔在墙壁上。 “你们是——别开,别动手!” 第二百八十五章吃香的喝辣的,吃一桌扔一桌 “——因为我不想看着他跟别的姑娘粘粘糊糊恩恩爱爱,我会很难受” 苏晓樯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林阳只能再次叹气。 “你说过的,你没那么爱他。” “这跟我是不是那么爱他没关系,是更——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坏人吧。”苏晓樯半天没琢磨出合适的措辞,她干脆跳过了这一点,继续说道“和林阳你不一样。你受欢迎是因为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受欢迎只是因为我爸爸有钱给我花,我能请客吃饭买衣服买包。没人真的想跟我玩,我没有什么朋友,性格也不好,自我为中心,也不会顾及他人感受。” “现在说这些,是决定重新来过了吗?” “做个更好的人?别开玩笑了,我只是想说你是个好人来着。”苏晓樯哼了一声。 “发好人卡不要这么果断啊,我会觉得很受伤的。”林阳感叹道。“我其实也是个很差劲的人啊。” “得了,你又不喜欢我。” 苏晓樯笑了起来,林阳也笑着摇了摇头。 “小天女仕兰第一,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没人喜欢我也没关系。”她说道,这一刻的眼神很安静“我不会再在意这种事情了。” 林阳愣了一下“虽然受到打击会产生改变,但是苏晓樯你这么坚定——” “不是因为——”苏晓樯把那个名字吞了回去,她淡淡说道“年初我爸找我谈了次话,他让我说服我妈,他在外面还有个儿子,想带他回来传宗接代。” 这样的突发事件委实超过了林阳的预料之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安静的做一个活体树洞最好。苏晓樯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她自顾自的说道。 “我其实喜欢了他挺久了,大家都喜欢这样的男生嘛,楚子航那种男神属于可望不可即,谈恋爱的话谁不想要一个潇洒浪漫的男朋友呢?我跟我爸吵了一架,他说女儿除了嫁人就是花钱,吵完架之后我其实很害怕他把我嫁给哪个老头。那时候我想跟他告白,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干脆私奔算了。” “你爸爸不会那么对你的。”林阳说道。 “谁知道呢?当时我也以为他不会出轨的,他和我妈妈那么相爱,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弟弟’只比我小六个月···”苏晓樯深吸了一口气“那天我看着他跟别人聊游戏聊车,我突然就觉得我没那么爱他。我想从他身上获得的依靠支持和金钱,他都无法给予我,更何况是所谓的爱情。” “谈恋爱这件事,没必要想的那么物质化。”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跟陈雯雯告白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他怎么会喜欢我呢?连我爸爸都不喜欢我,我永远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我也永远不会是他喜欢的那个陈雯雯,就算换上了相同的白裙子。”苏晓樯说道,她低着头看着浑浊的饮料,声线平静“而我也并不想满足他们的欲望,我只是这个样子,他们不值得我为他们而改变——你呢?你有为什么人改变过自己吗?” “我?”林阳重复了一遍这个字,他思索了片刻,恍然笑了起来“很多人啊。” 苏晓樯没有回答,于是林阳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从那些散碎的,一周目的记忆里拼凑熟悉的剪影。却想不起来他们的模样和姓名。 “我前面说我是个很差劲的人,不是为了安慰你,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大家都在努力的时候我在划水,大家都在战斗的时候我在逃避。” “听起来真不像我认识的皇帝陛下。”苏晓樯中肯的评价道。 “不像吗?”林阳说道“我也改变了很多,才最后变成了你认识的这个样子。不过可能是太晚了吧。” “如果能变成更好的样子的话,是什么时候都不算晚的吧?” “不,我说的太晚了,是因为那些一直对我怀有期盼的人,帮助我的人,在我变好了之后,他们已经不会回来看我一眼了。”林阳说道,他语气轻柔的像是在讲述一个甜美的睡前童话“我失去他们了,永远的。” “如果只是跟几个朋友绝交了的话——” 苏晓樯说道,林阳摇了摇头,他说道。 “不是绝交,不是朋友···我用了很久明白,如果不想重复这样的故事的话。我就不能再是原来那个我了。” “改变自己很好吗?”苏晓樯问道“把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变成另外一个人,去博得别人的喜欢,不会很假吗?到了最后,他们喜欢的到底是真正的那个你,还是你装出来的样子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林阳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只要不再重复悲剧,哪怕失去原本的自我也没关系——人的一生总是要不断的做这样的判断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天枰上称一称,然后亲手杀死那些不够重要的东西。” “······” “出国之后有什么计划吗?” 漫长的沉默之后,林阳扯开了话题。 “能有什么计划?好好学习啊。”苏晓樯反而笑了起来,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从前她手腕上只有手链,就算是班主任管的再严也要在放学之后摸出来第一时间带上“快到时间了,要开始登机了。” “你飞哪里?” “西雅图。” 苏晓樯站了起来,她整理好裙摆,对着林阳比了个不用送的手势。 “登机口就在隔壁,我自己去就好了。” “路上注意安全。”林阳叮嘱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安顿好了给我发条消息吧。”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姑娘笑了笑,这一刻她背着光,笑起来却还是那么明媚而骄傲,就像是雨后绽放的红玫瑰一样。 “给我四年,我就能用自己赚的钱请你吃饭啦。” “我会等你的。” “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小天女挥舞着拳头“到时候矿啊公司啊都是我的!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吃一桌扔一桌!” 第二百八十六章年轻真好 林阳点点头,看着姑娘踩着高跟鞋向着光走去。他又忍不住想叹气了。林阳摸了摸口袋,却没能摸到烟盒。这个时候他太想点一支烟了,也太适合点一支烟了。 他喃喃自语着“···年轻真好啊。” ——年轻人总是这样,骄傲到傲慢,自信到狂妄。其实只是因为他们还年轻,年轻人就是这样,他们有的是时间和未来。于是什么样的错误都可犯,什么样的傲慢都可以有,什么样的机会都还存在,什么样的过失都还能补上,总有人在等你,等你回头,等你回家,等你长大,等你明白什么是爱再把这份感情交给他。 可他不行,他不是这样,他已经年轻过了,已经没有人等他了。 而就算他变成了更好的,别人期待的那样,那个期待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有人沉默的,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林阳感觉不到肩上的重量,却能感觉到这个动作传递过来的安慰意味。 “变成这样,就再也没有未来了啊。”他突然说道,像是同老友对话“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呢?牺牲太大了吧,我都替你觉得不值啊。” 没有人回答,但是他却好像又一次看到了一个黄衣飘飘英姿飒爽的神女。 可那个人还在笑,对他笑。 心满意足的模样。 “心~满~意~足——” 百公里外,林阳长大的三线城市郊区,被无数学校选做春游地点,也被市里人起了个‘北山’这样大俗即大雅名称的山顶凉亭里。有人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所以说啊!北山最棒了!”配合着姑娘的感叹,笑的宛若一个猪哥的黄毛今天也是一身杀马特装扮,他假装正经的用粘腻的视线舔过姑娘站在石头上做猴哥姿势眺望时显得分外美丽的腰线。“怎么样怎么样,我没带你来错地方吧!” “恩恩!不愧是师兄!” “那是!我可是专业的!咱们市吃喝玩乐我门儿清!”被捧的飘飘欲仙的黄毛用力的拍着胸脯,仿佛暴怒的金刚“师妹我跟你说啊,你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我!甭管是火锅还是娃娃机,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未来的电脑就拜托师兄修了!”师妹马上感动了起来。 “呃——”本质上和所有电子产品相性都超差,甚至因此到现在都用着军用,超级沉也超级老旧根本没什么功能的军用手机的黄毛哽住了。他似乎看到了师妹只是卡机了的笔记本在自己手上爆掉的未来——但是他还是梗着脖子继续打包票“没问题,放着我来!师妹你一个电话,我马上就到。” “诶?师兄不是应该马上要去上大学了吗?”师妹有点儿疑惑“前面付教官跟我说师兄已经是毕业生了,所以才有时间可以带我出来熟悉一下环境的。” “又不是每个毕业生都要去上大学的啦···”黄毛灿灿的挠了挠头“虽然说咱们预科包大学的,但是也分人不是,我就觉得应该多学点儿专科技能,去清华北大混个历史系文凭有什么用?出来还不是要继续等分配?” “好哦。”师妹很给面子的鼓掌“所以师兄你现在在学什么?” “基础建设啊!”作为师兄,黄毛很自豪的说道“我马上准备跟队去西藏了,那边的电网还等着我这种能人去铺设呢!” “啊,那之后岂不是见不到师兄了···”师妹低落的叹了口气“才认识的朋友又要分开,真的很讨厌啊。” “从认识的一瞬间,分离的倒计时就已然开始了。”黄毛耸了耸肩,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反倒温柔到帅气了“所以,我只关心,我们之间还有多长时间。” “世间苦楚。”师妹说道“我也很喜欢这本书,没想到师兄你也是它的忠实粉丝啊。” “我其实就是想装个逼,感觉用这句话会显得很有学问很深沉来着。”黄毛叹了口气“帅不过三秒啊三秒,不过师妹你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个人生赢家,也会喜欢这种人生败犬才会去读的悲伤文学吗?” “师兄不要太妄自菲薄啦。”作为一个好师妹,漂亮到画中人的师妹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个话题好咯?” “好啊好啊,师妹你马上就要来我们基地交流啦,有什么想知道的吗?”黄毛一瞬间复活,他挤眉弄眼起来“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师妹你想要基地帅哥排行榜,我也是一定能帮你弄来的哦。” “有美女排行榜吗!”师妹瞬间兴奋。 “···我似乎嗅到了百合花的味道。” “好了,开玩笑的~”师妹转而从石头上跳下来,她的动作灵巧轻盈的像是只猫,也真的像是猫一样在座椅上蜷缩成一团。“说起来,据说我们基地门口有一个很大的镜子?” “啊哈?那个鬼东西很有名吗?”黄毛疑惑道“居然连北京那边的少年班都知道?” “老师给我开过小灶啦,讲到炼金术的时候有顺便科普现存的有名的炼金术制品,联系神话讲起来很有趣的。”姑娘把下颌放在支起的膝盖上,轻松的问道“据说那个是照妖镜?” “与其说是照妖镜还不如说是照龙镜咯。”黄毛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摸了摸兜,似乎想摸个烟盒出来,但是他连一根烟都没有了。杀马特少年只能咬了咬手指算作解馋“据说是能照出伪装成人类的龙族的真身——真的假的不知道,反正的确是非混血种绝对进不来就是了。”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呢。”师妹叹了口气“可惜现存的炼金制品越来越少啦。” “咱们这边炼金不是大课啦,你要是想学炼金可以考虑申请卡塞尔啊,反正明年你就毕业了不是吗?”黄毛说道“他们那边炼金和现代科技的结合项目很多的,据说我们基地常年从他们那边进口钢材修铁路咯。” “到时候再说咯。”师妹低落了起来“我不是很想去美国啦,那么远,我还要照顾我弟弟呢。” “夏弥师妹你真的是个好姐姐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天王盖地虎 “夏弥师妹你真的是个好姐姐啊。” 黄毛只是笑,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手揣进了兜里,配上他那头黄毛十足一个小混混杀马特。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揣在兜里的手在手机上盲打了一串字,发送。 她询问了照妖镜的事情。 跟着,黄毛抬起头来,对着走在他前面的师妹笑了笑。 依然是傻傻二二小年轻在美女面前爱现又期待关注的模样,可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渐渐翻涌上了冷意。 漂亮的师妹夏弥在他前面走,姑娘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下坡的陡峭山路在她脚下似如平地一样安全踏实。她背着手哼着歌,一首很老旧的‘只要有你’,走着走着,她突然回过头冲落在后面的黄毛招手。 “师兄师兄!快跟上啊!” 她笑的眯起了眼,睫毛长长的随着夕阳的余晖在面颊上投下一道阴影,好看的像是假的。 可她的眼里,也没有分毫笑意。 饿。 好饿。 快要饿死了。 林阳站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上,背后就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看起来活似政府办公大楼的火车站。和步履匆匆擦过他身边的无数旅客截然不同,两手空空只背了个新秀丽双肩包的林阳活像是正巧路过火车站的学生。 作为一个值得自豪的预科生,林阳从某种意义上兼职了特招生和公费生两重身份。洒泪挥别好学生的预科教官们在给林阳上过一打美国生存课程之后,在他走之前还去家访了一趟。然后对着两个28寸行李箱沉默半响,林阳的婶婶在旁边搓着手,不安的询问道。 “够不够?再带点儿什么?哎呀其实我这里还有两床羽绒被——” 感觉这完全不像是去贵族学校求学,反而像是饥荒年代逃难之前打包全副家当。拥有传说中的八块腹肌与马甲线的女教官哽了一下,一向是比男人还纯爷们的女教官当年奔赴伊拉克都只带了半包卫生巾,因为她当时急用···是万万理解不了正常人对于家里孩子要出国的担忧的。 “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给他准备行李的。”老师最终中肯而委婉的说道“卡塞尔学院拥有完善的制度,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服装,过去之后都可以直接凭借学生卡领取。” “啊什么?明非你拿到学生卡了吗?没有的话快问问学长学姐们怎么领取啊!”婶婶一瞬间又陷入了焦虑之中“我都给忘了,我记得我还有个卡包,晚点儿我翻翻给你带上。” “······” 女教官再次陷入沉默,林阳倒了杯茶给她。教官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满是同情和关爱。 “我婶婶她——担心过度了。”林阳简单的小声解释了一下,婶婶已经跑进屋里翻卡包去了“抱歉,麻烦您了。” “没什么可麻烦的。”教官端起茶杯,她喝了口茶,然后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林阳的头。言简意赅“这样我就放心了。” 看到他们这么关心你,我就放心了。林阳很明了教官的言下之意,他笑了笑。 那天教官看着再次增加一次的包裹,最后跟婶婶互留了电话号码。林阳的行李整理好之后,除了一个随身的背包,教官都给他通过分部和总部之间的渠道寄过去了。 但是当时教官为他解决多余物品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一个问题。 林阳生无可恋的站在火车站门口,抬起手按住了自己饿到隐隐作痛的胃。 ——他会因为跟别人的约定临时联系诺玛改签机票。 机票改签这件事本来林阳自己也没有计划过。 按照诺玛给他安排的行程,他将在洛杉矶转机到芝加哥,然后从芝加哥火车站登上列车1000卡塞尔学院专列直达学校。全程每一次中转的时间都卡的很让人舒服,飞机中转时间两个小时,转火车三个小时。 结果等林阳落地了,站在美利坚的土地上了,短信给叔叔婶婶保平安的林阳收到了老唐的短信。已然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给过这货自己手机号的林阳和老唐互喷了两个小时,最终在登机口前跟诺玛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推迟到下一班列车,以方便自己吃老唐一顿大户。 作为学院秘书的诺玛那边倒是很爽快。1000次列车是卡塞尔学院专列不假,可是作为一个公共交通抵达卡塞尔的方式,光是每天从芝加哥抵达卡塞尔的列车就有足足3次之多,放在节假日还要多加两趟好让众多爬行类混血出去浪。 林阳就算鸽了原本说好的那一趟,也无非是晚三个小时抵达学校罢了。作为一个高血统等级的学生,这点儿特权完全在学校的规定范围以内。 结果等林阳背着包站在了车站门口,他才发现了更严肃的问题。 狗逼老唐,居然迟到。 原本发誓赌咒半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在火车站门口等林阳的老唐同志在林阳站了半个小时之后依然不见踪影,这就让专门放弃了机场加餐机会准备吃他个狠的林阳很绝望了。 很绝望,非常绝望,十分以及特别的绝望。 甚至想吃几个人压压惊的林阳摸了摸口袋里的美元零钱,他认真的从赛百味寻思到kfc,很觉得自己可以去买点儿东西垫一下。 “咳咳——” 就在林阳把注意力移到一旁的热狗小店的时候,有人在他旁边咳了起来。林阳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对儿下塌的,很富有喜剧色彩的眉毛。 下塌眉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时候他反而局促了起来,男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林阳接上了后半句话,他抬起手想跟男人握个手,却迎面而来一个熊抱——还充满了宿醉之后的酸气和酒臭“老唐我觉得——我擦找揍啊!”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明明你这么小只啊。”如果林阳手里有刀很有可能就要面临捅肾结局的老唐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友心里在想啥,他熊抱之后飞快的松开了手,然后比了比身高,砸吧了一下嘴“我看了半天没敢跟明明你认亲来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废材大叔 “···那还真是谢谢你对我形象的美化啊。”林阳说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废柴大叔来着。还有这个天气你穿这个不热吗?” 被称为废柴大叔的男人哈哈笑着,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旧夹克“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气?我照着极道片买的。” “你怕是看了假的极道片。”林阳说到“推荐你换运动风格,指不定会比较受欢迎。” “运动风格···” 老唐陡然为难了起来。林阳愣了一下,刚刚那个简单又迅速结束的熊抱中,他已经本能的从接触中读取了足够的情报。自然也知道这个看起来颓废的老友身上都是实用性超高的,实战而不是健身房出来的腱子肉。 “你居然不喜欢运动?” “不喜欢啊。”老唐愁眉苦脸道“我的工作就是体力活,谁有心思在累死累活工作结束之后继续做体力运动?我又不是受虐狂。再说了,星际多好玩啊。” “这倒是没错。” 两个星际爱好者对视片刻,最后老唐一把搂住了林阳的肩膀。 “走走走,不耽误时间了,你不是晚点儿还要走来着?哥带你吃好的。” 由于时间和经济各方面因素,最后两个人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汉堡店坐了下来。、 资本主义的火车站和社会主义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火车站旁边从来就不是美食的诞生地,充斥在这种地方的更多的是快餐店和坑人的小餐馆,林阳嗅了嗅空气中黄油和牛肉在铁板上煎出来的香味儿,不得不承认老唐在请他吃饭这个约定上还是用了心了的。至少以原主记忆里多年被卡塞尔学院养的高高在上的品位来说,这家苍蝇馆子的汉堡很值得再次光顾。 “你怎么会过来?” 上餐前的时间总是无聊的,林阳抽出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他和老唐坐在这家店的角落小桌两侧,身旁坐着一个高一米八宽一米八的美式肉山,肉山同志正用杀气十足的眼神和血盆大口解决着堆满足够六人坐的桌子上的店家推荐,豪华加大牛肉培根芝士汉堡。他有点儿疑惑的问道。 “我以为你在纽约。” “纽约布鲁克林,没错我和美国队长一个区。”老唐艰难的把目光从别人的汉堡上移了过来“我跟你说过的——最近这边有个活计,我正好看到明明你的消息了,咱们什么感情,我怎么得也得来见你一面啊。” “很感动很感动,谢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支持,谢谢2谢谢不知道多少台的游戏频道。”林阳满嘴跑着火车“现在我也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人了,未来还请多指教啊。” “别想没事儿找我蹭饭啊。”老唐翻了个白眼“请不起的好吗,我可是领救济金的人。” “其实在我国能领取救济金的都是富人来着···” “快够了你想被查水表吗?” ‘哐当’一声,两份汉堡连着盘子里堆满的粗犷薯条砌在了他们俩之间,林阳看着自己盘子边缘的薯条因为落桌的振动咕噜滚到自己的膝盖上,下意识的把薯条捡了起来。 裤腿上一条油印。 “但愿你们晚上没有新生欢迎会。” 老唐捻了一根薯条出来丢进自己嘴里,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林阳下意识的跟了一句。 “···漂亮学姐?” “别怕,泡不到学姐没关系。”老唐用油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人,你成年了,可以讨论成年人的色色的话题了,资本主义最大的好处是啥?” “救济金给的足?” “啊呸。”老唐说道“是女票女昌合法懂吗!” “谢谢谢谢,我觉得我这么幼小的心灵还是不能接受这种大人的世界。”林阳连忙求饶“不走肾不走肾,咱们走心好吗。” “啧,处男。”老唐不屑道。 “你不是吗?”林阳反问。 “······” 两个有贼心没贼胆儿的怂逼游戏宅对视片刻,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我可真是来对了。”老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用袖子抹了把脸,充满喜剧色彩的,天然愁眉苦脸的面容上带上了真实的,深刻的笑“我可这是太喜欢你了,明明。” 比他淡定多了的林阳笑完之后自顾自的抓起汉堡,他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肉汁在唇齿间绽开的快感。满意的说道。 “下次给你留两只狗。” “···为什么不是两只飞龙?” 酒饱饭足的两人在火车站门口分了手,老唐说是要继续为刚找的新工作忙碌,走之前特地跟林阳说了一声最近在线时间不定,有什么事情可以qq直接说,等他睡起来了会查看留言并且回复。林阳捏了捏手指回味了一下老唐手上厚厚的枪茧,深刻的觉得这位传说中在布鲁克林领救济金的绿林好汉怕不是要回到山寨打家劫舍劫富济贫··· 老唐走了之后,林阳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找了个窗口出示了连同签证和机票一起拿到手的作为车票的磁卡,黑色的磁卡上爬满了银色纹理,孤独的巨木展开繁茂的枝叶。 理所当然的,问讯处的值班人员对于这班列车一无所知,这倒是出乎林阳的意料了。众所周知,一个火车站有很多检票口,每个检票口都通向不同的月台。卡塞尔学院虽然财大气粗,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必要也不希望做出在芝加哥火车站包一个月台这么人傻钱多的蠢事。事实上,每次列车来临之前都是提前一个半小时跟芝加哥火车站联系的,然后诺玛会把站台信息及时发送到学员们的手机上——林阳还记得他参加1000次列车最后一次行驶时这个信息会提前两天发送到个人终端上。 而现在,林阳再次确认了一次时间,离诺玛行程单上写的发车时间还有20分钟了。他依然没有收到任何新短信。 需要联系诺玛吗? 在拨打号码之前,林阳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 第二百八十九章预选招收S级学生 脚步沉稳而迅捷,每一步的落地声都很轻,每一步的时间间隔都几乎完全一致,他抬起头,青年穿着卡塞尔西装样式的校服,衬衣领口打开了两颗扣子,外套搭在手肘上,黑发黑眸的亚裔青年也正在看着他。 “师兄?!”林阳愣住了“你今年不是说暑假留校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阳。” 楚子航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来接你。” “……太麻烦师兄你了吧。” 把自己的学生卡在列车员手持机器上刷过,得到一句“a级学员楚子航,欢迎搭乘1000次卡塞尔专线列车”的楚子航闻言回过头。 林阳咧开了嘴角。 “谢谢师兄。” 楚子航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谢,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简短的说道。 “跟我来,古德里安教授在等你。” 虽然说作为林阳的招生老师兼入学辅导老师,未来可以预计的还将会成为林阳的直属教授的古德里安已经在等待了。不过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规矩,他还得再等一会儿。 作为一个二战之后成立的美国本土学院,卡塞尔却因为发源而有着浓厚的欧洲色彩。学院名卡塞尔来自于日耳曼血脉中最纯粹也最古老的屠龙家族卡塞尔家族。十九世纪末年卡塞尔家族长子梅涅克·卡塞尔如同他的家族先辈一样兼职着卡塞尔家族族长和密党新一代领袖的职务,他开创了最早的狮心会,并且领导着这个强大的混血种小队在屠龙的道路上进发···直到被称作夏之哀悼的事件发生。这位人杰和初代种同归于尽,作为当时密党基地的位于德国汉堡的卡塞尔庄园付之一炬,狮心会只剩下了昂热一人。 此次事件是整个密党命运的转折点,后来希尔伯特·让·昂热就任校长的时候,在他的提议和诸位密党领导人的一致推崇下,这个新生的美国屠龙学院以卡塞尔的姓氏为名。也因此背上了彻头彻尾的德裔色彩。 ——比如食堂常年供应的酸菜香肠炖猪肘,比如仿佛活在三个世纪之前皇宫里的骚包车厢陈列,比如卡塞尔学院强调的规章制度。 这个比起大学更像是军队培训基地的学院强调规矩,强调秩序,强调服从,他们用大笔的金钱和时间饲育着年少的混血种们,也通过看似繁花似锦的学院时光把密党的理念刻进他们的脑子里。 他们像给军队发放军装一样给学生们发放制服,学院秘书诺玛将最准确的尺寸发给为卡塞尔学院服务超过半个世纪的裁缝,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制出三套日常制服两套训练服一套礼服··· 最后列车员将全新的校服带上火车交给新来的学生,按照卡塞尔学院的规矩,一切都要等他换上这套衣服才能开始,在这之前无论是直属教授还是校长都只能如被花魁拒之门外的嫖客一样,孤独的坐在车厢里喝茶等着他换好衣服出来见客。 林阳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深玫瑰红的领巾,卡塞尔墨绿色的校服很能衬出气色,他看着自己苍白到惨白的脸色,默默的抬起手揉了几把脸,才心满意足的往外走。列车员把他领到车厢,楚子航已经坐在古德里安教授的对面了,墨绿色的真皮沙发上用金线绣着花纹,高大上到完全不应该在火车上出现的实木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公文箱。要不是旁边的舷窗外流动的景物,大概会有很多人觉得自己一脚穿越进了维多利亚时代某个贵族的待客室。 林阳反而对卡塞尔学院的骚包惯例适应良好,他跟古德里安教授问过好,才在楚子航专门空出的位置上坐下。 “不用这么多礼。”古德里安教授依旧和蔼可亲的说着中文“明非你太客气了——想喝点儿什么?我们酒水。” “是我理解的那个酒水吗?”林阳问道。 “当然,虽然列车酒窖存储有限,但是常见的酒水品类我们还是具备的。”古德里安教授友善到有点儿谄媚的说道“我个人比较喜欢来一杯伏特加,自从我第一次去俄罗斯之后我就喜欢在这种时候来一杯伏特加——啊谢谢,加冰谢谢。” “不用了,我还没到法定饮酒年龄谢谢。”林阳说道“给我橙汁就好——两杯。” 被代表了的楚子航没说话,他冲列车员点了点头,后者抱着托盘退了下去,很快三杯饮品就摆在了他们面前。古德里安教授喝了一口带冰的伏特加,长吐了一口气。 “虽然很想现在就说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但是很抱歉,明非,我们还必须完善一些手续。” “没关系,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古德里安说道“本来剩余的手续我们应该上次在中国见面时就完成的,作为预科学生,明非你已经接受了一年的培训。不过明非你是我们第一个从预科招收的s级学生,所以在校董会讨论之后,他们决定遵循一贯的惯例,将最后的签字程序和入学辅导结合起来。” “我该说谢谢校董会厚爱?”林阳挠了挠头,他装傻起来也装的很像“s级是卡塞尔本部的特殊评定吗?评分标准是什么?听起来福利很不错的样子。” “的确很不错。”古德里安教授点头“在完成入学考试之后——啊那是入学之后的事情了,请不用担心。我相信对于明非你这样拥有优秀血统的学生来说,通过三e考试是小菜一碟——明非你将会获得合计三万六千美元的奖学金。” “教授你中文真好。”林阳夸赞道“听起来我似乎不用打工了的样子啊,三万六千美元够花四年吗师兄?我万一留级了怎么办?” “学院包基本吃住。”楚子航淡淡说道“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补课。” “好了,我知道楚子航你和明非是高中同学,叙旧先告一段落吧。” 古德里安教授叫停了他们的对话。 “在开始我们的入学辅导之前——” 古德里安说道,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抱歉的冲林阳笑了笑“我知道明非你已经从预科毕业了,但是这是程序。” 林阳摇了摇头示意他不会介意走这道其实他一点儿都不陌生的程序,于是古德里安笑容更大了一点儿,男人用一种近乎迫不及待的态度把这份文件摆到了林阳面前,然后把已经打开笔盖的钢笔放在他手边。 “保密文件。”古德里安兴奋的搓着手“你知道的,签下这份文件,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章诺诺 林阳看着这份熟悉的文件——抬头有着卡塞尔学院的半朽的世界树标志,正文用拉丁语混着英语书写,满篇中古及古英语给非法律系的专业人士看起来大概能直接归类为外星人使用的第三类语言。而林阳大略看了一遍还有兴趣问一声。 “没有法语?”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申请调一份法语注释的文件原稿打印给你。”古德里安说道“不过我要说的是国际法的诞生可比这份保密文件的原型诞生晚多了,我们是非常遵循的传统,所以通用的样式依然是拉丁语。如果明非你有不懂的我可以给你翻译。” “不,只是问问。” 林阳自然不会有这种无聊的要求——这个鬼文件路校长都不知道拿给多少高血统等级的入学生签过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看不懂的——他拾起笔,就要逐页写上自己的名字。 “等等。”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林阳侧过头有点儿奇怪的看着楚子航,后者也看着他,只有龙血才能造就独特黄金瞳和与任何一个普通亚裔相同的深褐色眼睛对视,已经磨出刀茧的手按在林阳的手背上。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楚子航说道。 气氛一瞬间冷凝了起来。古德里安教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可是谁都没能开口说话,因为楚子航抬起了眼睛,在卡塞尔学院楚子航从来不用佩戴黑色美瞳,所以这一刻随着他的情绪而出现的是纯粹的黄金瞳。炽热辉煌,恍若日轮的黄金瞳注视着人世,恍若神只一瞬间降临在他身上,一切低级血脉都在神只面前低下了头颅。 卡塞尔学院的老师都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以及专业知识,但是他们的血统等级却远远比不上在学院里摸爬滚打的学生们。象征着通常意义上血统等级至高点的a级学生,楚子航的黄金瞳甚至能威慑住古德里安教授。在他想要停下之前,谁都无法阻止他说完他想说的话。 “退出?”林阳愣住了“什么···退出?” “回到正常的那边去。”楚子航说道“你不该来。” “师兄我已经在预科毕业了现在回头是岸是不是太晚了啊喂。” 完全不受他的黄金瞳影响的林阳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刻他本能捡起的还是吐槽技能。他一边说着槽点不知道在哪里的白烂话,一边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什么鬼?!这都是什么鬼?!卧槽师兄你醒醒啊!在卡塞尔的地盘上劝新生别想着屠龙了回家打游戏吧你不怕回头被密党弄死吗?!别闹了为什么你会跟我说这句话啊?!! “不会晚的。”楚子航说道“别等到太晚了的那天···。”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林阳却一瞬间理解了他想表达却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那一瞬间他在那双黄金瞳里看见的是那个雨夜,漫无边际的大雨如洪水一样落下,血在马蹄下绽放···将眼眶都染红。 只是一瞬间,林阳冷静了下来。他冷静到全身都发冷。握紧的双手在颤抖,蜷缩起的脚趾也忍不住颤抖。 “那你呢?”林阳问道“我不应该来,师兄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会再逃了。”楚子航说道“但是这跟你无关。” “真的无关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林阳轻声说道“我也···不想再逃了。” 他已经逃的太久了,逃到最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逃到直到死的时候走马观花也没能等到一个故人入梦,逃到等他明白了战斗的意义,才发现他们甚至不愿意带他一起去死。 黑色的眼眸和黄金的龙瞳对视,非人与人类对视,楚子航无声的张了几次嘴,他看懂了林阳的执着,那是和他曾经在镜子里所见的自己一样的目光。他把剩下的劝说全部吞了回去,说出口的居然是从来没想过直接说的心底话。 林阳声音,轻松愉快,顺理成章,跟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认真的举起了另外一只手。 “ 现在的我很强。” 他认认真真的推销着自己。 “强无敌,没问题,师兄这次我罩着你呀。” 楚子航垂下了眼,他垂眼的那一瞬黄金瞳的威压如关上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样全数收敛干净,林阳轻松愉快的把自己的名字签在每一份文件上然后交还给古德里安,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故事,却从来靠着脑补补全世界的古德里安给他们打了一个挚友标签。混血种老师的优胜点有两个,第一个是很适应于全员神经病的学生,第二个是血统为尊的观念贯穿于每个细节。作为老师被学生的血统威慑到本来就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无视掉刚刚发生的短暂插曲,古德里安教授检查了一遍这份重要的文件,他小心的把文件叠整齐,一边努力找点儿话题来活跃气氛。 “李嘉图——这是明非你的英文名吗?很棒的名字啊。” “很棒对吧哈哈哈,我自己其实想叫卡夫特来着,别人送我的。”林阳挠了挠头。“我这么签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古德里安把公文箱锁好,他举起杯子。 “虽然重复了好多次了——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明非·李嘉图·路。” 清脆的声响中,三个杯子碰撞在了一起。 诺诺哼着小曲,她一手提溜着一大瓶可乐,一手拎着一个l号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色零食点心,将将好卡在袋口的是一大袋威化,香草冰淇淋口味,经典款。诺诺本人并不喜欢经典款,她是个永远喜欢意外和惊喜的姑娘,威化她喜欢红酒味儿,而恺撒带她去吃正儿八经该配好酒的和牛牛排时店里的品酒师彬彬有礼的推荐起庞大的酒窖,她就会笑眯眯的说麻烦给我一听可乐加冰··· 顺带一提,那次约会回去之后她在谷歌地图上给那家有名到炸的店打了差评,原因是他们的可乐只有可口可乐没有她想要的百事可乐。 但是诺诺去买零食的时候永远会买经典款的口味,酸奶洋葱的薯片,香草冰淇淋的威化,大盒的榛子牛奶巧克力——因为她室友喜欢。就像她室友每次去买零食也永远都会给她买她喜欢的口味儿,比如薄荷牛奶糖和加了南瓜酿造的啤酒。 诺诺侧过身用肩膀推开门。她手里提着东西的时候就很不喜欢放下,所以每次大采购回来都小心翼翼的用指尖儿捏着钥匙打开门,然后侧过身去用肩膀把推开了一条缝的门顶开。这一次也是如此,红发的姑娘一推开门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随手把零食袋子摔在自己软乎乎的被子上,然后气势汹汹的把15l的可乐瓶子‘糊’在桌上。 下一秒,正想把自己也摔在床上的诺诺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有人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她一瞬间脊背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陈墨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下移——这一刻她倒是感谢起她原本讨厌的‘野蛮活动’自由一日了,正是因为很快就要去参加自由一日,她的身上才会有配枪··· “treat” 就在她的手握住枪柄的那一刻,蒙住她眼睛的人开口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虽然除了腰上的一柄□□什么武装都没有,却还是能手撕掉一打鬼子的混血种姑娘一下子松懈下来。她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购物回家懒洋洋的状态,陈墨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态,很配合身后人的打劫。 “要什么拿什么咯?我给你买了威化。” 身后的‘绑匪’慢悠悠的松开蒙住她眼睛的手,绕开一步去搜寻自己中意的战利品。出现在诺诺视线里的绑匪留着利落的齐耳黑色短发,面容是中国美人特有的清秀,可是配上她一身的气质却绝对不会让人想到什么小秘书□□之类的鬼东西。她是那种站在人面前就让人觉得安心可靠的姑娘,按诺诺原来的形容就是永远的大姐大。 这位大姐大身上穿着离黑社会很有点儿距离,反而离特种兵很近的黑色作战服,这种作战服穿起来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舒服,在这个天气里除了让人感觉快要被焖熟没有别的体验。但是她鬓角发根却连一点儿湿意都没有,姑娘在散落一床的零食里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一包芝麻口味的麻薯,她用牙扯开包装袋子取出一块儿塞进嘴里,很快露出了一幅心满意足的表情。 “好吃咯?好不好吃咯?” “还行···”吃着麻薯的黑发姑娘口齿模糊的回答,随手塞了一块儿麻薯进诺诺嘴里。“你买的,你不知道?” “没吃过芝麻的。” 一样口齿不清起来的诺诺回答道,两人坐回床上,从新买的麻薯分享到芥末味儿的薯片,可乐喝到一半的时候诺诺才想起来—— “不对,苏茜你今天没有安排吗?” 诺诺说的安排并不仅仅是安排那么简单的事情,今天是学校官方批准的,完全属于学生的自由的一天。在难得可以随便折腾的自由一日里,混着爬行种血脉的学生们自然也不像普通大学生一样的好打发,开开排队撩撩妹,睡睡懒觉逛逛街,打打游戏听听歌就能打发。事实上自由一日是学生们宣泄过分充沛的体力和暴力的最好时间——以卡塞尔学院两个最大的学生组织,狮心会和学生会为倡议者,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参与进来的最大暴力日常。 第二百九十一章凯撒 这群拿着麻醉炼金弗里嘉子弹当道具,兴致勃勃的玩起真人cs的学生们在‘自由一日’中占据了不同的阵营,而在这场‘厮杀’里活到最后的人将会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以及被老不修校长加上去的,学院最豪华别墅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 在这场模拟战争里,住在一个宿舍,关系好的可以用好姬友来形容的诺诺和苏茜处在不同并且绝对敌对的阵营——苏茜是狮心会现任副会长,而诺诺虽然在学生会没啥实在职务,但她有个叫恺撒·加图索的男朋友,而恺撒·加图索不幸是学生会现任会长大人··· “没关系哦。”苏茜捏了一片薯片,抱着抱枕说道。 “真的没关系?”诺诺狐疑道“去年这个时候你一大早就在狮心会那边准备了。” “今年不一样。”苏茜轻描淡写的说道“会长接人去了,准备工作全部被提前到了昨天,昨天把事情都做完了,今天自然就闲下来了。” “这样啊···”诺诺咕噜着说道,她放松下来,又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把快要咽到喉咙的可乐全都贡献给了地板“咳——你们会长去接人了?” “对啊。” “你们会长是楚子航?我知道的那个楚子航?!” “对啊。” “······” 诺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她梦游一样用苏茜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一把抓住了苏茜的手。 “分手快乐啊。” “别闹。”苏茜说道“我就没追到过他。” “哇呜这一次你终于承认你在追你们家会长了啊。”诺诺一秒恢复活蹦乱跳“怎么样?叛变吗叛变吗?学生会也很好啊,来我们这边我们俩就不用每次对枪你死我活啦!” “我只是喜欢会长而已。”苏茜一把盖住她凑上来脸“告白都没有过,有什么可尴尬退出的?” “等等,不退出?”诺诺顿时纠结起来“插足和撬墙角一样不太地道吧···?” “啊?”苏茜一下子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你们会长不是去接女朋友了吗?”陈墨瞳愣了一下“虽然他还没追到手,但是看样子正在恋奸情热啊。” “没有追到手就不能用恋奸情热这个词好吧?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苏茜吐槽道“还有,谁说会长是去接女朋友了,会长去接他高中时代就一所学校的师弟了。” “——我擦男朋友吗?好刺激,好开放,我现在给新闻社投稿来得及么?” “你脑洞太大了吧···”苏茜无力道。 诺诺摆了摆手,示意不闹了。她随便拉了把椅子倒坐着,下颌抵在椅背上,长长的红发随着她的动作如水中海藻一样蔓延开。她趴下眯起眼的样子看起来像只舒服的要打呼噜的猫。但猫却绝对不会有她这样仿佛洞悉了一切的锐利目光。 “既然只是接个学弟而已,你这一幅死了心一样的表情是为什么啊?” 沉默蔓延开来,苏茜没有回答,她往后一躺,上半身躺在床上的姑娘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了阴影里。半响,她才低声问道。 “很明显吗?” “一般明显。”诺诺点头。“要跟我聊聊吗?” “如果我说不要呢?”苏茜问道。 “那我就走咯,给你点儿个人空间。”诺诺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坏,用手比个枪的姿势对苏茜开了一枪,嘴里配了一声‘biu~’“然后晚点儿给你一枪,把你第一个送回来继续想静静。” “很丢人啊喂。” “能比失恋还丢人吗?” “失恋又不丢人。”苏茜说道“喜欢上一个人好的人,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就算注定无疾而终,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看,果然是失恋了。”诺诺一合掌“所以说,你这小妮儿到底是吃了哪家的飞醋,姐姐替你报仇雪恨呀。” “——其实没什么。”苏茜想了半天,最后说道“我只是突然明白了···” “突然明白了?” “会长的确不喜欢我。”苏茜说道,她真正能说出来的时候反而有种破罐破摔的样子,就像终于决堤的洪水。她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闺蜜“你是怎么看他的?” “冰山,面瘫,杀胚,学霸。”诺诺犹豫了一下,把最后一根手指按下去。“——还是恺撒的好基友?” “你什么时候腐了?”苏茜无语“你这么yy他们,恺撒知道吗?” “不可说不可说?”诺诺转移话题“你继续?” “总之,会长就是那样的人吧。他把我当好朋友。他愿意为我做些事,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帮助过他,他就是这样的,帮过他的人,他一定会回报。”苏茜说道“但是那种感觉是不同的,一个人感谢你帮他办成了事请你吃顿晚饭,你就会以为他是想泡你吗?” 诺诺叹了口气“男人这种生物,归根结底是需要□□的啊。” “可是会长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对人好。”苏茜说道“他只是很清楚他不喜欢我,我是他的好朋友好副会,所以他就用对好朋友好副会的样子对我。” “听起来就很杀胚,一点儿幻想余地都不给人留啊。”诺诺感叹道“可是你还没有说重点吧?你早就应该看明白了,可是为什么还坚持追了他这么久呢?” “因为我还没有看过他真正关心一个人的样子。” 苏茜说道。她侧过脸去看窗外,晴空万里日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 “等我看到了···我就明白我没有可能了。” 诺诺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红发的巫女跳了起来,她扑上去把苏茜一向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揉的一团糟,边揉边笑。 “别放弃啊!喜欢就去追嘛!”她说道“喜欢到不喜欢了,就去追下一个吧。” “别光说我啊。”苏茜花了好大工夫才把诺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两个姑娘并排躺在床上。她抬起手拍了拍诺诺侧脸,端一幅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据说恺撒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哦?” “啥?”诺诺一脸懵逼。 “喂,别说你不知道。”苏茜叹了口气“虽然看起来是个花花公子的样子,但是恺撒其实还是很纯情的好男人啊。” “···这话你敢对着他的白裙少女团说吗?” “建了后宫收了三千美貌佳丽,别说睡了连摸摸小手都不敢,只敢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皇后玩浪漫的男人。”苏茜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指不定他还会很开心的给我包个大红包让我帮忙做你的工作呢。” “你会收吗?” “当然会啦。”苏茜笑了“收了咱们好跑路啊,我告诉恺撒我绑架了他女朋友,想把女朋友升级成老婆就给我打钱,然后咱们就花着他的钱满世界乱窜···” “别闹。”诺诺一巴掌糊在了她脸上。 苏茜笑了半天,才终于忍住了。陈墨瞳在阴影里看着好友的眼眸,那双眼睛很漂亮,棕黑色的眼睛漂亮的像是一场梦。她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很明显吗?” 苏茜‘嗯’了一声,然后方才反应过来“你说恺撒很想马上给你刻上一万个恺撒专属带回家结婚生娃而你不想这件事?” “喂——” “用词夸张,但是大意是没错的嘛。”苏茜说道“很明显啊。我都能看出来,你男朋友自然也能看出来。” “······”这一次轮到诺诺陷入沉默,红发的巫女皱眉的样子也好看的像是画一样。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苏茜用手肘捅了捅她。 “什么怎么想的···” “喜不喜欢恺撒咯?”苏茜轻描淡写的说道“喜欢就嫁给他,不喜欢就快点儿告诉他你没那么喜欢他,早日分手。” “我当然喜欢他啊。”诺诺说道“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他谈恋爱。” “我也觉得你是那种不喜欢就会在求交往当场把玫瑰摔在男生脸上,让他回去洗干净照照自己的人。”苏茜严肃的点头。 “虽然我的确是御姐中的御姐,但是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暴力啊。”诺诺张牙舞爪“我还是看脸的人啊。” “也就是不好看的话还是会摔玫瑰吗?”苏茜问道。 “应该说长得帅的话,我不会把玫瑰甩他脸上。”诺诺点头。 苏茜扶额“并没有什么本质差别吧?” “当然有。”诺诺凛然道“听起来温柔多了。” “别闹,跟你说正经的呢。”苏茜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正经的?” “废话!” 苏茜甩出一个抱枕。正正好砸在诺诺胸口,后者顺理成章的抱住抱枕蹭了蹭,她低声说道。 “我有点儿害怕吧?这么说比较合适。” “如果你想说的是言情小说里那种‘因为他对我很好所以未来他出轨一定会对另外一个人也很好’的话。”苏茜面无表情“我就现在把你带去心理辅导室。” “噗,怎么可能。”诺诺一下子笑了出来,她的手指长得很漂亮,修长白皙的手指现在死死的扣在抱枕上,就像是抓住沙漠里唯一一棵树的考拉,又像是洪水里握住救命绳索的遇难者。 第二百九十二章指导老师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来的却是恺撒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戒指。彼时顶着她男朋友名字的那个人把各种设计师的册子在她面前一路铺开,让整个可以做舞厅的大厅满地都是样品册子,他拉着她在册子上面踩过去也看过去。 恺撒总是这样,他就像是急于献宝的进贡者一样把他所能得到的一切好东西都在她脚下铺开,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她就是再不给面子的从他的一切上踩过去也能让他心满意足。 “我是个很喜新厌旧的人。”她轻声说道“我喜欢未知的东西,喜欢崭新的东西,喜欢没见过的东西,他把一切都摊开给我看了。那我要是有一天把他的一切都看完了,不喜欢他了,他要怎么办呢?” 苏茜没有回答她,黑发的姑娘挪过来,轻轻伸出手臂抱住了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妞儿。” 苏茜说道。 “能这么想,你就已经足够喜欢他了。” 在林阳签下了和结婚协议其实没什么差别的文书,把自己的未来和人生托付给卡塞尔学院以及秘党之后。古德里安整个人都像是骗婚成功的红娘一样松了一大口气。他叫来侍者让他给在座的三人续上已经随着刚刚的干杯空掉的杯子。跟着用满怀慈爱的目光凝视着林阳,仿佛养殖户凝视着正在奋力拱白菜吃的小猪仔··· “明非啊。”他问道“你想好选什么课了吗?” “现在就要提交选课了吗?” 林阳愣了一下,在原主做校长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新生选课是个非常繁琐的工作。首先需要知道的是,在数次战争,人类的历史发展到今天之后,虽然戏称世界排名前一百的家族加起来就是混血种权利的巅峰。但是要真的说起卡塞尔每年入学的混血种,早就了解混血种世界的家族产品和纯粹的,如一周目林阳一样的新人的比例其实是二比八。虽然这个二几乎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高等级混血种,但是却不能忽视剩下的那个八成其实都是被忽悠来卡塞尔的即在历史中失去了家族传承的而突然觉醒的龙血继承人。 面对忽悠来的新生,如果是预科直升上来的还好说,预科生大部分都在预科的时候被老师开过小灶了。虽然不一定能提前学到什么高深知识,但是好歹不会对卡塞尔的专业都一无所知。而那些真正的,被‘拐卖’来的新生们,就真的是两眼一抹黑。让这群萌新随便选课的话,多半会造成什么‘因为听起来很帅就选了’这样的选课事件。而选了自己其实根本无法完成的专业的学生们到后来又得留级或者转专业——卡塞尔学院并不是很支持学生转专业,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允许学生转专业的。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一再发生,也不可能把入学多年就是毕业不了的新生直接塞去洗脑送回老家。卡塞尔学院在选课方面采取了组合制度,即一门主课为主专业,多门自由选修课为辅。总学分修够毕业要求,完成主专业毕业课题即可成功毕业。而新生则有在入学后长达一周的时间来思考和咨询相关的专业,以免一步踏错,惨遭洗脑。 顺带一提,毕业后包分配的卡塞尔在就业方面也是有相关专业要求的,比如留校任职的老师必须有大学的相关专业终身教授职称;比如后勤部门其实都要求至少炼金化学三级资格证;再比如生产杀胚的暴力部门执行部,其实要求文科专业龙类家族谱系学专精···总之这群混着爬行类血统的各个都是跨文理通修人才。 林阳有这么一问,也的确是合情合理的。虽然他是预科直升上来的学生,但是卡塞尔的规矩就是规矩,选课的死线都是统一的入校十天之后。按照这个规矩,他还有足足九天的时间可以慢慢浪。 “学院规矩是入校之后新生可以咨询感兴趣的科目,选课截止日期是入校十天之后。”古德里安挠了挠头“但是通常来说预科生和高血统评级的学生都会提早提交来着。” “这样吗?”林阳点了点头,的确,虽然说了死线,也的确不是非要压着截止日期的最后一秒提交选课。一定要做的事情如果能早点儿完成肯定是最好的,他一周目就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做拖延症要不得。“教授你这么说,是有什么建议吗?” “谈不上建议。”古德里安更尴尬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明非你要不要考虑选我做导师呢?导师你在预科那边是知道的吧?” 算是优秀学生专有的导师体系林阳自然是知道的,就算‘林阳’在预科没了解过这方面的问题,曾经带出来两手都数不完的优秀学生的原主李嘉图校长也自然是知道的。他了然的点了点头“教授您带的是哪个专业?” 古德里安咳了一声“龙族谱系学。” 一周目到二周目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林阳一周目就是靠着撞狗屎运和出卖自己的灵魂在这个听起来傻白甜其实脑洞大过天的专业上骗了不知道多少学分···想来二周目再走一次这样的道路也不是难题。唯一的问题是虽然这位上周目就成为他导师的先生这周目依然是他的指导老师,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着招揽学生吧? “听起来不错。”林阳果断点头“其实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历史来着。” “那真的是太好了!我相信你会成为卡塞尔学院最优秀的学生的!路明非!”古德里安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抓住林阳的手“校长让我成为你的指导老师,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四十年来第二个名副其实的s级!” “好说好说,过奖过奖。”林阳跟着他晃着爪子,仿佛父老乡亲见到了红军“敢问第一个s级现在在何处高就?” “他吞枪自杀了。”古德里安说道“不过我相信以明非你的心理素质,一定没问题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罩着你 “···”林阳觉得槽点太多他不知道从何吐起。“我会尽力的。” “别怕。”古德里安和蔼可亲的说道“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学校增加了心理辅导室。现任心理辅导室负责人富山雅史教授曾经兼任后勤部善后组组长,他的洗脑能力非常的优秀···” “教授你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喂。” “总而言之。”古德里安若无其事的放开林阳的爪子,然后从手提箱里拿出另外一个册子交给林阳“这是卡塞尔学院专业介绍册子,不能外传,阅读完毕选课完成之后请交还给我,不然是要被扣学分的。明非你可以慢慢想,有问题的话欢迎随时问我,这是我的邮箱——当然,我想你的朋友也很乐意帮助你的。” 说道这里,他对着楚子航点了点头,楚子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林阳拿着这本是有很多年没看过的册子犹豫了一下,他大略翻了一遍,比照自己记忆里的课程确认了一遍。然后就在他打算场外求助的时候,车速缓缓的慢了下来,古德里安往外面看了看 “我们快要到了。”古德里安说道。“明非,你寄过来的行李已经由后勤部送到你宿舍了,你是想回宿舍休息,还是我带你参观一下学校?现在过了饭点,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学校食堂也可以餐点——我个人推荐热狗。” “谢谢,上车前我刚跟朋友一起去吃完汉堡。”林阳挠了挠头,然后他看向师兄“师兄你呢?接下来有安排吗?我跟教授先去认个路?” “明天可以。”楚子航说道“今天不行。” “师兄你的意思是一起?”林阳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生存能力差到在校园里晃悠一下都需要一个教授和一个师兄做保镖的地步。不过既然师兄说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有人关心你永远都是件好事情,不是吗?“那我先回宿舍好了,明天咱们qq约时间?” 楚子航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火车现在彻底停稳了,侍者前来告知他们到站了——他确认了时间,把表盘给林阳看“还有二十分钟自由一日的活动就开始了。” 古德里安怔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我怎么忘了今天是自由一日!” “自由一日?”林阳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把茫然的目光投向了楚子航“学园祭?庙会?学生大会?” “真人cs。”楚子航简略的回答道。“不想被误伤的话,在车站等我回来接你。” 哦擦,居然忘了这茬。李嘉图校长陷入了沉默,他居然忘了自由一日这个鬼东西。原来这个时候学生们自由一日玩的是真人cs么?在财政预算炸了好多次之后,军用的虚拟现实林阳终于开发完毕,那之后学生们就在自由一日里拿着价值连城的林阳对战了。虽然激烈程度从真人cs上升到了科幻的高达和魔幻的魔法少女少年大战,但是的确没有现实中对枪这么大的误伤范围了。 不,林阳倒不是觉得他可能被误伤,他是怕他正当防卫的时候搞出点儿什么大新闻来。 “——只剩二十分钟了。”林阳把话题拉回来“师兄你现在赶过去来得及?抱歉,其实如果你今天还有安排的话不用来接我的。” “不麻烦。”楚子航说道“你要来,我肯定来接你。” “师兄你这句话可以撩到一万个妹···”林阳说道“师兄你现在怎么走?” “我回狮心会。” “那带我一个呗?”林阳挠了挠头“其实我还是挺能打的来着。” “这是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争端。”楚子航说道,他们走下火车,林阳才发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了刀。熟悉的日本刀外面罩着林阳更熟悉的刀鞘——前年他送给楚子航的生日礼物,淘宝定做产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刀鞘上面还有四个字‘天下一番’。“你是新生,没必要卷进来。” “好兄弟讲义气,师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啊。”林阳认真的说道“前面才说过的,师兄我罩着你啊。”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扣在刀谭上,轻轻滑动,细密的花纹擦过指腹。 他握着为了节约时间,直接带着去接人又再次带回来的村雨,木质的刀鞘加上金属的刀身沉甸甸的。楚子航还记得第一次握住这把刀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在两年前他只握过少年宫授课时候老师发的竹剑,沉甸甸的刀压着他的手都要抖,未来的命运压的他都以为自己直不起头。面对过父亲的死亡,面对过雨夜的奥丁,楚子航比任何人都知道选择卡塞尔之后他会走上怎么样的未来——那绝对不是他原来想象过的,想要的,能让他的母亲自豪和骄傲的未来。 但他选择了卡塞尔,他握紧了刀,就再也没放开手。 楚子航不会再放手了,他还记得人血的问题,他还记得死亡的突兀,他还记得那个雨夜里一共有三个人,两个人走上了战场,两个人告诉他逃,别回头,只是逃。 尝过了看着别人死去的无力感,又怎么能放下刀剑枪戈选择继续做一个懦夫? 而现在他握着屠龙的妖刀,也握过滚烫的枪柄。当初告诉他逃的人站在这里,跟他说那我们一起走咯,我说好要罩着你的。 可他又怎么能就这么心安理得。 林阳早就罩着楚子航过了,面对奥丁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告诉楚子航你快走。那之后楚子航一路走到今天,他握紧刀也尝过血,手心里的血泡掉了长出厚厚的茧,从第一次执行任务杀人之后整整一周半夜惊醒拒绝肉食,到暑假在北京出完任务给林阳打电话问他要不要真空包装的烤鸭。 楚子航一路走到今天,终于也能说出和别人曾经对他重复过的,一样的话。 黄金的龙瞳在眼眶里燃烧,楚子航对林阳露出了一个非常浅薄,但是确实存在的微笑。 你叫我师兄,我也当了你这么久的师兄。可是自古以来,哪有师弟罩着师兄的道理。 从今往后,我罩着你。 “你很生气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马前卒 “你很生气啊。” 坐在车站边露天的长椅上,林阳对面坐着古德里安教授。两人面前一人摆了一杯饮品——这是跟着1000次列车远去的列车员对于两个还要等真人cs结束的可怜人最后的善意。林阳看着杯子里鲜榨的橙汁里沉淀物慢慢沉下去,冰块一点儿一点儿在阳光下化开···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声音的主人慢悠悠的在他旁边坐下,他一把抓过林阳的橙汁喝了一大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噜’声。 “你怎么来了?”林阳任由这位小魔鬼抢走他的杯子,分享他的橙汁。他扫了一眼和以往一样,一切都静止了。无论是车站外那个巨大的时钟,还是一旁被风卷起的树叶。于是他安心的任由这个不应该出现在卡塞尔的小魔鬼把自己贴到了他身上。“最近很闲?” “错了,最近超级忙的啊。”小魔鬼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前面跟哥哥你说过吧,我雇佣了一个朝难搞的员工,这位姑娘满脑子的搞事儿和弃暗投明,作为老板我就很难过啊。” “明是谁?”林阳完全没有在意小魔鬼的诉苦,他只是抓住了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你又在暗地里折腾什么?” “哇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重点放在关心我上面?”小魔鬼完全不接茬,他抽出杯子里的吸管,就像是举起剑一样指着林阳“你这样!我!很伤心!”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林阳扬了扬眉。 “难过这种事情,怎么都不会习惯的吧?”小魔鬼轻声说道“被在乎的人伤害,痛觉是永远无法习惯的东西。你觉得你习惯了,其实你只是更能忍耐了,但是所有的忍耐就像是往池子里倒水,你以为一杯水下去什么都没有变,看上去也的确什么都没有变化···” “但是池子是会满的。”林阳说道。 “是啊。”小魔鬼低声道“等池子满了,裂开了,坏掉了,所有的痛苦都会像回涌的潮汐一样扑上来···把你吞下去。” 沉默了片刻,林阳问道。“见到我让你很难过吗?” “怎么会呢?我这么爱你,见到你爱的人会难过吗?”小魔鬼哼了一声,他马上又恢复了那种精神百倍的样子,就好像之前那个难过低沉的人不是他一样“我可是听到哥哥你在生气才过来的,结果居然是这么没有营养的生气啊。” “我在生气?”林阳挑了挑眉“怎么说?” “哇,哥哥你自己居然没感觉吗?”小魔鬼夸张的感叹了一声,可他看着林阳的目光却是肃然的“被保护,被丢下,被推离战场——哥哥你很生气,不是吗?” 林阳认真的想了想“你要是这么说,的确,我是有点儿生气的。” “那就对了,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弟弟,我肯定不会感觉错的。”小魔鬼得意洋洋的说道“就是哥哥你生气的太没有营养···我本来还以为咱们可以大闹一场的。” “我叫孙悟空吗?孙悟空有弟弟吗?”林阳无语“别满脑子搞事儿好么亲?” “想一下又不犯法,反正决策权在哥哥你那里,你怎么说我怎么配合咯。”小魔鬼耸了耸肩“不过说真的啊,我是没想到哥哥你居然真的很听话的在这里坐着等啦。” “什么意思?”林阳愣了一下。 “字面上的意思。”小魔鬼看着他,黄金的瞳孔里全是火焰“哥哥你想要改变一切的执念,哥哥你心里的火焰,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改变,我很失望啊。” “你觉得我应该跟上去?”林阳嗤笑“别闹了,那是年轻人的游戏,我一个老头进去做什么?你见过新手村刷世界boss的吗?” “那你为什么刚刚要跟着去呢?”小魔鬼反问。 “因为——” 说着说着,林阳突然顿住了。 对,的确,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年人,二周目的转生号,林阳一向不是很喜欢加入这种年轻人之间的斗争里,因为这是不公平的。年轻人的斗争应该由年轻人决定,而不是一个老年人一刀定局。 他没有网游小说中龙傲天装逼打脸的恶趣味,自然也就做不到丢下其实除了他自己——顶多再加一个小魔鬼——一张老脸的事情。 为什么呢? “嗯哼?”小魔鬼哼了一声,表示他在等着答案。林阳看着他,缓缓的,他笑了起来。 “我不是想参加什么游戏。”他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老到皮肉都要脱离的皮肤,也没有其上遍布的伤。” 小魔鬼笑了起来。 “那现在,哥哥你怎么说?” 林阳缓缓握紧了手指,然后松开,舒张的动作重复了几次之后,他头也不抬的回答。 “还能怎么说?我有点儿生气,你可以回去继续办公了。” “是是是,那么我先走了哦。” 小魔鬼叹了口气,乖乖的消失,随着他的消失,时间再一次从静止走向变动。林阳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古德里安教授。 “教授,请问你知道怎么参加自由一日吗?” “往校内走就可以了,我记得学生会和狮心会还圈过几个枪支领取的集合点吧?”古德里安第一时间回答道,然后才反应过来“明非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打算去玩玩。”林阳回答道。 古德里安教授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虽然说明非你是s级也是预科生,但是自由一日这种东西···” “啊,别担心教授,我只是去玩玩而已。” “可是你不是答应了楚子航要等他回来的吗?”古德里安挠了挠头“我还想等等给你介绍一下室友来着。” “放心好了教授,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呢。”林阳笑了笑,他摊开册子最后一页附录的学校地图让古德里安给他画了几个圈,心满意足的合上册子,深呼吸。“之前没有说过,我很讨厌等人。” 林阳很讨厌等人。 他很讨厌等人,是因为他等不到人。所以这一次,谁都别让他等。就像小魔鬼说的,在得到‘从头再来’的机会的那一刻起,林阳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愿为梢头灯,愿为马前卒。 第二百九十五章殴打小朋友 路明非殴打小朋友的习惯要是往前追溯,那就要说的很长了。 在此之前,最先要理解的,是一个问题ricardo··是个好老师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他再怎么战功赫赫无冕之王,他的本职依然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混血种强调权力至上,知识自然也是权与力的一种。卡塞尔学院的高层从来都不是只有行政义务的,他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的导师也已经退休养老之后,他彻底接过了龙族谱系学这门专业主讲师的职务。而在此之外,原主在职期间也为卡塞尔乃至秘党培养出了无数优秀人才。 那么ricardo··是个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好老师吗?答案却是否定的。据其本人所知,在他之前卡塞尔学院历经两代校长,初代的校长昂热是个整天被校董弹勃花着大笔卡塞尔资金坐着私人飞机满世界泡妞装逼享受人生的老不修。 在昂热战死之后,校长的权柄在执行部和装备部两个核心职权部门和一部分校董的支持下,由昂热的老搭档,副校长弗拉梅尔接手。这位实际意义上的校长一直不肯转正,于是十余年间他一人代理卡塞尔学院正副校长的职务···然后这位整日在钟楼酗酒看片的老不修把卡塞尔学院的游泳和舞蹈课程发扬光大玩出花样。 作为这样的老师带出来的得意门生;作为有这样的前辈做例子的后辈,原主很难得的没有继承前两位校长的花花公子风范。上任的前十年他一度在守夜人论坛投票上被推选为‘最具有执行部风范的校长’——这个写执行部风范读作杀胚之王的称号一度让校董们都如临大敌,很把路明非当做又一个年轻的昂热。 ——直到路校长装嫩拿着假证跑去参加星际不知道5还是7的比赛,拿了个冠军因而上了电视的那天。 事发时电竞控的某卡塞尔大二生上大课的时候偷偷用手机看决赛和颁奖直播,结果还没从最后一场精彩之战里回味儿过来,就看到领奖台上站了个熟悉的身影——下一秒,这位倒霉的大二生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两分钟后,课堂炸了,当天晚上,守夜人论坛炸了。 之后的整整三天里,卡塞尔学院都蔓延着仿佛全员吸高了一样的迷幻气氛,从老师到学生,脸上神情都仿佛梦游,总结一下只有经典的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校长是星际今年的总冠军??? 世界冠军李嘉图明非在第三天晚上披星戴月回到了学校,他一手抱着世界冠军的奖杯,一手拖着小巧的登机箱,黑色的长风衣随便敞开露出其中骚气的雅灰色衬衫。整体着装画风注重‘骚想干’和‘求扒光’的校长大人下了直升机,看到的就是满草坪闪亮亮的黄金瞳。 思索片刻,原主顶着卡塞尔众人怨念和复杂的目光,笑着爱抚了一下第一个走上前来,如往日一样抱着文件夹的校长助理小姐的狗头。之后对着另外一个哈欠连天,穿着一身烂白菜一样都快看不出原色的衬衣的老友笑了笑。 “回来了?”老友口齿不清道。 “回来了。”路明非点头。 “假证好用吗?” “非常好用。” “那必须的!”当年的卡塞尔令人闻风丧胆的狗仔之王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拍着胸脯“不是我吹,我现在假证做的贼专业!上到八十老母下到三岁幼童——”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啊喂。” “这都是小事儿。”前狗仔之王豪迈的一挥手“你下次找个特效化妆师给你的脸画年轻点儿,不然糟蹋我给你做的证。” “······” 李嘉图校长无言以对,还放在包里的证件上写着他已经二十有六,而现实是他的年纪可以在往上加个两位数。 “我有那么老吗?” 在混血种里可以算是雏鸟的卡塞尔校长摸了摸下巴,甭管三十四十还是五十,对于他这种血统的混血种来说时光都仿佛停驻了一样,所以他才能大明大放的装嫩。而他不靠谱的老友继续打起了哈欠。 “早睡早起···不然就是老得快啊。” 老友含糊的说道。 “想得越多,老的越快。记得越久,死的越早。” “有道理。” 李嘉图校长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先死,师兄你殿后。” “啧啧啧,这种大事儿你一个师弟还要跟我抢,让身为师兄的尊严何在啊。”不靠谱的师兄摆了摆手“回来了就好,我补觉去了。” 送走了可能是在巴西美人看的太多,导致回到美国就整个人蔫儿掉,万年睡不醒觉的芬格尔。李嘉图校长转过头来又看到了助理小姐姐泫然欲泣的大眼睛,黄金瞳看起来水灵极了。 “又怎么了?”他无奈道。 “校长!”助理小姐姐嗷呜一声哭了出来“不要抛弃我们离家出走去打电竞啊!” “···你全x高手看多了吧。”李嘉图校长无言以对“哭什么?眼泪收一收!走不了的,我还能去哪儿呢。” “那就好。” 助理小姐姐用她价值不菲的高定袖子抹了把脸,下一秒又是一个帅气冷艳的职场ol。她简单的打发掉依然满脸懵逼的学生们,跟着李嘉图校长走回了校长办公室,跟着再把校长大人出去打星际比赛导致无人处理、因为保密性也绝对不能用电子稿传输的文件交代了一番。直接就工作了一个通宵。 直到地平线上太阳升起,助理小姐姐才满意的抱着处理好的文件告退。 “伊莎贝拉怎么就选择了你这么一个继承人。” 想到之前这姑娘说哭就哭,抹一把脸换一个人的样子,李嘉图校长叹了口气。 “等我也死了的那天,我会帮您去那边问家姐的。” 助理姑娘回答。 “——我自己问就成了。”李嘉图校长淡淡道“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抢在我面前做什么。” 那之后,一群把李嘉图校长当做神来崇拜的狂信徒们反而一点儿都没有我爱豆也会拉shi···啊呸,打游戏的落差感。而总是要做一下幕后黑手的校董们——当然也可以直接理解成秘党领袖——也有种‘原来你丫是个真正的活人’的松了一口气。两方都觉得电子竞技怕是很快就要变成卡塞尔学院的新科目的。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初代校长昂热的爱好是美酒美食,所以他很快在卡塞尔校内加了品酒这门选修课,连带着之后数年间卡塞尔学院食堂的酒库一扩再扩。接下来的下一代代校长弗拉梅尔卡是个沉迷美色的花花公子,于是在他的提议下卡塞尔的游泳课学分一升再升还有外派活动,李嘉图校长从太平洋岛国一路玩到非洲海岸,他老人家舒舒服服躺在太阳底下看阳光下一片耀眼的雪白大腿和纤细腰肢…… 按照这个趋势,热爱电竞甚至自己亲身假证装嫩上阵的委实应该将电竞扩展为卡塞尔学院新的选修课,卡塞尔战队必将称霸世界……但是并没有,在学生们的欢呼雀跃中,李嘉图校长表示不可能的,谁想用世界这么大我想去打职业比赛为借口旷课休学,请先打过他。 得到这个结果,卡塞尔学生们超开心的。要知道李嘉图校长作为一个可以说是真正战功上位的校长,最令人崇拜的就是武力值,可是校长本人却并不在校内指导任何的武技课程。 直接申请指点看起来也是一个能行的途径,可别说普通学生,就连执行部申请了几次都没有得到校长什么指点,反而被校长怀疑了作为杀胚的能力,直接导致一群以‘做最野的杀胚,搞最大的事儿’的执行部成员接下来一年都是狂暴化的。直接导致后勤部几个部长轮流抱着校长大腿儿痛哭流涕求校长别刺激那群杀胚了这样下去要破产的··· 结果,校长这话一出,皮痒的学生们顿时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当天晚上校长室就收到了上百封信——校长我想打电竞!求包养——而与此同时,守夜人论坛的置顶帖子已经排了快千楼,其中约战的毕业生和应届生为了次序撕的天昏地暗。 ——怕是药丸。 打那之后,李嘉图校长送上门来请求受虐的学生就成为了卡塞尔学院的日常,武道馆常年满人,医疗部直接把一列医疗车停在了武道馆门口以备日常之需。 由此可见,原主真的对殴打小朋友那是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完全不会不好意思,完全不觉得以大欺小有什么不对,如果鱼塘虐菜算个技能的话,林阳大概早八百年这个技能满破还有余了。 而现在——林阳最后看了一眼册子最后的地图,他举起册子对着面前的建筑笔画了一下,然后才能确定他没有找错地方。 在原主接管卡塞尔学院的时候,学院已经跟他当年上学时不是一个样子,在战后几乎可以说是被推平了的卡塞尔只留下还算完整的地下部分,地上部分则全部推倒重建,没有依照原模板的重建最后把卡塞尔学院改造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只有建筑名和风格还遵循着惯例。在那之后卡塞尔也随着科技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进行了两次大的改建和十余次小的改造,以至于林阳对现在的卡塞尔一点儿也不熟悉。 第二百九十六章天下一番 不过没关系,有地图就没问题。 就在林阳确定了这是他要找的地方,准备进去的时候,有人从内里推开了门。 “约翰你终于回来了!换班换班——” 穿着一身深红色作战服的青年揉着眼睛推开门,他手里还提着一把4,有点儿困倦的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紧跟着,抬起头,两个人四只眼直愣愣的撞在了一起。 “没有穿制服,你是什么——” 青年第一时间端起4枪口正对着林阳,林阳很清楚这货百分之99都会在听到答案——无论是什么答案——之后给他一枪,反正弗里嘉子弹也打不死人。在这场‘战争’里没穿相同制服的都是敌人的,敌人都要‘消灭’。 所以,林阳干脆没有花力气去多说什么,脚步一转,他往前迈了一步。青年的瞳孔猛地收缩,下一秒,他扣动了扳机。 但是太晚了。 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林阳的手已经握住了枪身,他矮下身,双手把枪身托在肩上,腰直起来的时候子弹顺着枪口方向的改变在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片深红的‘血雾’。青年马上放开持枪的手——在他接受的教育里贴身搏斗枪远远没有拳头好用,他刚一拳头砸出来,也放开手把枪往上用力一抛的林阳就开开心心的抓住他的胳膊来了一个过肩摔。 过肩摔这个技能林阳非常熟练,保证能把一个混血种摔的七荤八素,摔完了人空出的手正好接住枪,林阳娴熟的补上一枪保证这位同学睡个好觉。跟着就提着4往里走。 引入眼帘的,是可以说得上豪华的小型军火库。 “找到了。” 林阳吹了个口哨,从微冲到冲锋,从手枪到‘微型航炮’。桌子上码放着装好的弹夹和一组一组的子弹。林阳拾起一枚,深红色的弹头看起来是迥异于金属的材质,他随便把子弹往旁边一甩。被他当做小型暗器使用的子弹划过空气,直接戳到了躲在架子后面的人的脑袋上。击中目标的弗里嘉子弹爆开,听到外面声响就在第一时间抱着偷袭念头躲起来的青年抓着枪应声而倒。 “想法不错,手段太差。” 林阳淡淡道,他从桌子上捡了一把手枪出来,依然是往上一抛,抓起弹夹往上一送——展示完典范一样的单手花式上弹的新生一手4一手92f,对着从门外和里屋包抄而来的学长学姐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猎食者的笑容。 “确定就这么多人了吗?”他口吻非常温和有礼,就好像是餐厅的侍者询问顾客还有什么需求···而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任何一个老生暴跳如雷“我还赶着去下一场,劳驾快一点儿。” 七分钟后,随手丢掉已经空了弹夹的枪,林阳像是跳方格的小孩一样跳过满‘横尸’,哼着歌撅着屁股从满地狼藉里翻补给。 卡塞尔学院并没有禁枪令,正相反,枪械这东西狮心会和学生会都有专用储备。而除此之外,学生想要持有枪械的话也只需要考过第一学期里的必修课程枪械使用和射击。真正被严格管控的是子弹,通常来说无限量配发的是只有麻痹作用的弗里嘉子弹,真正的具有杀伤力的子弹是被严格管控的——虽然狮心会和学生会还是有储备,但是毫无疑问,那不是林阳能从为了自由一日特别建立的补给站里找到的。 而弗里嘉子弹作为一种特殊的炼金子弹,口径选择是非常有限的——基本上仅限于556毫米和9x19毫米,附带□□专用的子弹后者一般是学校安保部门用来ko无论是喝大了还是抽嗨了的学生的。 这样的结果导致林阳能从补给里翻出的枪械就非常有限,基本上就是4、4和4,附带几把□□。 林阳本人并不喜欢4,他值得称道的枪械项目一直是远距离狙击。在未来他有自己专用的,装备部特别为他研造的定制枪械。李嘉图校长拿到之后爱不释手,当场给装备部批了当月的双倍资金,之后就提着枪出去放倒了两个排的混血种。硬生生把狙打出了冲锋的效果。 神枪手的威名从来不仅限于用好枪打出成绩,林阳自觉随便给他把狙他依然能打十个,但是现实是没有狙,于是林阳只能委屈的提上一把4,口袋里装上两个弹夹算作备用。提着枪,林阳从满地横尸里跳出来,他的动作非常轻巧,落脚的时候明明穿的是普通到不得了的运动鞋,脚步声却弱到几乎不可闻。 他在温暖的阳光底下顺着来的时候的路走了一会儿,站在第一个岔路口前沉思不定。 跟着,仿佛在思考人生大事的林阳犹豫片刻,再次翻开了那本册子。 “——怎么走来着?” 防空警报响起来了。 卡塞尔学院的防空警报从不作假,这个爬行种精英的摇篮就算现在已经不是军事化管理了,有些惯例却流传了下来。比如永远不作假的警报,比如从来不搞假的刀剑枪械。按照校规所规定的,学生们应该在听到警报后立刻起立进入地下掩体躲避即将到来的空袭。 但是今天不同,在自由一日的时候,防空警报的尖鸣就是战争开始的号角。站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穿着黑色作战服,他们的脸上带着同色的面罩。队伍笔挺整齐的仿佛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的确就是军人。 现在,防空警报响了,他们从大门鱼贯而出,很快,枪声如大年三十的鞭炮声一样响了起来。 战争已经开始,而‘主将’还坐在原地。 楚子航在看他的刀。 他已经换上了代表狮心会方面的黑色作战服,手上却没有如其他人一样佩戴手套,乌兹□□放在他右手边的地板上,空荡荡的大厅最前方青年席地而坐,他膝盖上横放着一柄刀。 外界枪声如雨,却仿佛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楚子航甚至没有抬起头去观察一眼战局,他只是低下头看他的刀。 ——事实上,外面的战况如何,的确和他没有关系。他现在坐着的小楼就是狮心会的‘指挥部’。混血种的规则是卒对卒王对王,在己方的卒全部‘牺牲’之前,没有人能从进来。而在战局需要他这名‘王将’亲自出手的时候,他的敌人依然只有对面的‘王’。 混血种的世界不是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只是对留着龙血的怪物而言,有此一将,一人之前···万骨当枯! 在两个‘王’的对决里,‘卒’的多少,都不能影响半点儿结果。 楚子航非常清楚这个事实,所以他不会把精力分散在无关的事情上面。就像他知道自己在枪械上的成绩只能说差强人意,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用那把就放在他手边的乌兹。 他所需要的,只有这柄刀而已。 御神刀·村雨。 横在他膝盖上的日本刀按照尺寸来说是一柄标准的太刀,刀柄覆盖着鲨鱼皮的缠手,刀镡上的花纹简洁流畅。只是一眼就能体会到这柄刀和日本老店里摆放的展品有什么不同——这是一把沾染过无数血液,吞噬过无数生命的凶刀。事实上这柄以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妖刀‘村雨’为名的太刀,也的确如传说中的妖刀一样,长时间挥舞的时候水滴会在刀身凝结,斩落的一瞬间如雨骤生。 而这柄凶刀,却套着完全谈不上精美的木质刀鞘。 选做刀鞘的木材甚至谈不上达标,看起来就是拿来骗人用的碎木压制成的板材,工艺也是完全机器加工的粗制滥造,装饰的漆料已经有点儿剥落,其上的金属嵌合也略显松动。就算是楚子航再怎么小心使用认真保养,初始的低劣在一开始就决定了它的寿命。 这是一个完全配不上楚子航这柄村雨的刀鞘,比起这柄真正斩杀过‘神只’的村雨,这样的粗劣刀鞘更适合配给漫展出没的ser。但是它却的的确确的收束着这柄凶刀。 刀鞘上刻着四个字,一看就是手写,尽力写的再工整也有着因为并没有联系过书法而导致的框架歪斜。四字从刀镡开始往下一字排开,楚子航不用看都能知道那是四个字是什么。 天下一番 ‘天下一番’是个日语词,翻译成中文是‘天下第一’的意思。林阳时髦的淘宝定制了刀鞘,直接就找楚子航要了个地址发到了美国。他算着快到了的时候给楚子航发了邮件六月一日,天下一番的师兄生日快乐。 事实上林阳算的再好也算不到海关,收到邮件的时候楚子航根本都不知道他还有个礼物,只是盯着邮件看了很久琢磨这个‘天下一番的师兄’是个什么意思。他百度知道发了个帖子询问,压上了前段时间他顺手回答问题时候赚到的所有代币,高额的悬赏很快吸引来了众多网友。被楚子航寄予厚望的网友们一半哈哈哈完了说你师弟怕是日漫中毒有点儿深,一半嗷嗷嗷之后说这是告白的意思快去结婚。 楚子航半个晚上睡不着,他不好意思去问林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子航自己是知道自己和正常年轻人的世界有点儿脱节的,他甚至很清楚自己其实不太合群,之所以没人觉得他不合群,只是因为又帅又冷的学霸同志一开始就被定在男神的位置上,高冷男神不合群才符合人设。 第二百九十七章做梦 但楚子航不这么认为,他做什么都要做到完美。这就导致其实他本人对自己理解不了林阳这个可以说是已经过命的好友玩的梗感觉到很沮丧,别人沮丧就沮丧了,楚子航不同。他心里再多情绪,事情还要做,梗还是要懂。 上完一周目的课后,然后他就收到了姗姗来迟的刀鞘。 这下不用想了,拆开包装之后楚子航把村雨和崭新的刀鞘并排放在桌子上。村雨没有刀鞘,那个男人随随便便的把这把理应只存在于传说里,听起来中二爆了的凶刀插在豪车车门伞洞里,林阳把这柄刀刺进了‘奥丁’的胸膛里,最后回到他手上的村雨只有干干净净一把刀。楚子航是个不问问题的人,他拿到的是无鞘的刀,也就带着无鞘刀一路杀到了卡塞尔。 学校老师见过他的刀,同学见过他的刀,狮心会上上下下都对那把村雨熟悉的不得了,甚至执行部的几位专员在任务之后跟他专门提起这是把好刀。楚子航把村雨送去装备部走了一圈,那群疯子对这种没有研究价值的炼金刀剑毫无兴趣,而楚子航要求的追根溯源也没有结果——装备部又没有刀匠这种生物,楚子航需要的话他们倒是可以根据维基百科量产上几百把给楚子航用一把丢一把做消耗品。 从头到尾。无数的人路过他身边,无数的人留下赞叹,可从没有一个人想到问问他,这么一把能轻易斩断骨头的凶刀,需不需要一个鞘? 他对着刀和鞘沉默了很久,最后收刀归鞘,他这个动作做的很缓慢,带着仪式一样的庄重和肃穆。刀鞘和刀完美契合,仿佛本来就像是一体的。鞘上熟悉的笔迹大开大合 ——天下一番。 那天晚上他没有失眠,楚子航想明白了什么,可好像什么都没有因此而改变。 枪声逐渐平息,楚子航最后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没过去多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他提着刀,捡起枪,开口的那一瞬间声音透过早就设置好的扩音系统穿递到整个校园。 “恺撒,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么?” “楚子航,干得不错。”回答的人口气里还带着冰冷的笑意“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想用女生冲锋么?” “不了。”楚子航说道,他很清楚自己这边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人。而苏茜固然是高位的混血种,也是得力的战将,但是她本人定位是狙击手,让一个狙击手冲锋,实在没有任何的价值“我也只剩一个女生了,不过蛮遗憾的,她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狙击手。她只要锁定停车场你们是过不来的,可惜她也不是潜入的材料。” “看来又是老套的结局了啊。”那边传来子弹碰撞的脆响“老规矩,没有枪,只有刀,王对王?” 楚子航随手拆下的弹夹,他装卸子弹的速度很快,转手就把子弹全都丢到了地上“老规矩,我只带着‘村雨’。你呢?恺撒。” “我当然也只剩下一把猎刀了。”男人大笑“这次我把我的猎刀都赌上了,能赚到一柄村雨,不算吃亏。”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不擅长打嘴炮,这样的活动通常由他的副手,另外一位狮心会副会长兰斯洛特代劳,但是现在扩音器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楚子航知道他那位副会长多半是被放倒再哪个角落了。他丢开□□,最后问了一句。 “停车场见?” “停车场见。” 恺撒回答。 推开门前,楚子航低下头看了一眼时间,表盘上指针不停的旋转,他微微松了口气,无论结局如何,还好他都没有让那个人等太久。 大门之外,日头正好。 殴打菜鸡是一件谈不上有趣的事情。 一路殴打菜鸟的林阳看了一眼手里打空了弹夹的4,没有子弹的枪毫无意义。于是林阳把4放在一旁,转而拿起了被他放倒的人身边的狙击枪。大口径的狙击枪在林阳的美学里漂亮到就是一位绝代佳人,他对一旁倒在地上的真正的‘绝代佳人’视而不见,只顾着对狙击枪上下其手。 子弹三枚,状态良好···林阳试了试瞄准镜,心满意足的换上了新的武器—。 三枚子弹就够了,广播这东西他也听得到,学生会加上狮心会一共剩下四个人,刚刚他放倒了一个——林阳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姑娘,黑色的作战服设计的就是贴合身材的,正好让这个姑娘大胸长腿的美妙之处全都显露了出来——减去一个狮心会的狙击手,就只剩下三个人,一人一枚子弹,一碗水端的很平。 这样想着,林阳也这么做了,他趴伏在地上,身前两个堆叠在一起的壮汉‘尸体’正好给他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掩体,虽然不足够,甚至不能掩饰他身上服装的不同,但是对于林阳来说就够用了。 因为,他只需要一枪就够了。 他架起枪,手指扣在扳机上,这个距离下并不需要狙击镜,他索性闭上眼睛听着那个在常人看来根本就很难察觉的脚步声。 一、二、三。 下一秒,扣动扳机。与此同时,察觉到地上一片‘深红’和‘黑色’的尸体里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穿着深红作战服的姑娘轻轻的‘咦’了一声。 只需要这一秒,子弹出膛,反作用力让林阳的肩膀有点儿痛。但是与之相对的,女孩儿整个人一下子后仰,她的胸口处爆开大片的‘血花’,暗红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在空中飘扬开漂亮的弧线。林阳心想好俊的姑娘,然后他就看到了女孩儿耳朵上的四叶草耳钉。 他非常熟悉的耳钉。 “······” 哦豁,黑枪貌似打中了友军。 不过不重要,对于林阳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得想起那个名字,他得想起来她是谁——在林阳从散漫的记忆力抓出一个线头之前,听到了那一声枪响,场中的男人豁然回头。 “谁!” 于是回忆暂告一段落,林阳从‘伏地魔’的姿态切换回站立姿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时顺手从不幸退场的‘友军’腰间摸走她的柯尔特□□,入手的那一刻林阳就通过重量知道其中的子弹也是弗里嘉子弹。其实根本没想好自己来做什么的林阳尴尬的举起手摇了摇。 “那啥,师兄好啊。” 手持村雨的男人身披黑色作战服,长刀在日光下夺目的仿佛星球大战中的光剑,他表情淡淡,但是林阳还是能知道他不高兴。 “···你怎么在这里?” “等的有点儿无聊来着,索性跟上来看看。”林阳“cs这么好玩的东西师兄你都不叫我——” “等等。”第三人打断了师兄师弟的友好对话,金发碧眼的意大利佬皱起眉“楚子航,他是你的人?” “新生,林阳。”楚子航说道。 “新生?新生是怎么混进来的?!”恺撒愣了一下“无关者退场!这场战斗和你无关!”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林阳突然摆出一个非常标准的,自杀的姿势。唯一的差距是林阳没有把枪口准确的抵在太阳穴上,不过这样微妙的距离差别在那边两位看来大概是完全不存在的。 下一秒,近距离迸发的子弹击打在了他的头骨上,弗里嘉子弹的炼金弹头转化为一片血雾,他的意识在很短的时间里沉入了黑暗里。 林阳做了一个梦。 他非常清楚他是在做梦,梦里他走在医院苍白的走廊上。右手边是一排窗,采光很好。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落在他身上,可他却只觉得冷。于是抬起手去拉了拉前襟,厚厚的呢子大衣有点儿大,款式老旧,是上个世纪的经典款。深蓝的颜色快要接近黑了,因为陈旧又翻着点儿白,因为不合身而套在他身上有点儿空咣当。 更冷了。 他咳嗽了两声,随便用口袋里的手帕抹去掌心翻黑的血迹。走廊没有想象的那么长,他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一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只有尽头的那个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人,黑色西装,胸口的带着卡塞尔的半朽世界树徽章。他们沉默的低着头,一点儿也没有寻常安保人员的警惕和精神,西装没有系扣,就这么很不礼貌一样的微微敞开着。 林阳知道那是因为他们西装内侧贴着刀和枪,镀银的匕首,水银子弹的枪,执行部的标准搭配。不系扣是因为如果有人出现,他们能在第一时间拔出刀和枪,成为最后的屏障。 在混血种面前,不要说一秒,晚上十分之一秒,都是致命的错误。 执行部的精英在校长面前弯下腰,没有人来查他的证件,也没有人来质问他的真假。在这个时代人脸能作假,可血统不能作假,诺玛也不能作假,卡塞尔的校长所到之处,皆为诺玛的领域。不需要他多说一句话,诺玛就能跟所有卡塞尔所属沟通和确认。 他也的确没有说话,放在原来他会和蔼可亲的说年轻人辛苦了辛苦了——可是今天他什么都不想说。站在门口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衣物陈旧的呢子大衣,有些褶皱的衬衫从三天前穿到现在,脚上的皮鞋尖还带着点儿血和泥。看起来一幅狼狈的样子。 他对着白色的门苦笑了一下,跟着抬起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才觉得手那么重。林阳想了想,他从袖中取出折刀,然后塞进了口袋里。 第二百九十八章加图索夫人 门没有锁,林阳也没有敲门,他径自推开门,门内的世界转瞬间映入眼中。正对大门的是一扇足够大的窗子,窗子旁横着病床。现在窗子被打开了,白纱的窗帘随着风和光飞舞。靠在摇起上半部分的病床上的人听到声响,微微侧过头。 “啊,你来了。” 暗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曾经的姑娘还没那么老,她眼角细细描绘开鱼尾的纹路,笑起来的时候温柔的像是另一个人。 “师姐,我来了。” 那一瞬间,林阳恍然意识到,对于混血种和龙的战争来说,犯下致命的错误也许只需要十分之一秒。而犯下的错误产生的结果···却会持续一生。 “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行,去巴西那边跑了一趟,然后再去日本溜了一圈。”林阳耸了耸肩“樱花还没开,没看到樱吹雪,有点遗憾。” “季节不对。”躺在病床上的人点了点头“下次十一月去吃海鲜吧。” “我也想去啊,可是十一月极点那边还有个项目我必须要出席···” “那就明年十一月再去啊。”师姐一脸恨铁不成钢“都是校长了,有点儿校长的尊严行不行!” “芬格尔同志一直劝我有点儿权限狗的尊严,然后他老人家就把事情都丢给我了···”李嘉图校长挠了挠头,一点儿都没有外人眼中威武霸气生而不凡的样子。 “他——” 诺诺说道,然后她顿住了,沉默在房间内蔓延窗帘往内飘往外凸,‘哗啦啦’的像是一场大雨。可窗外阳光静好。 ——却没有暖意。 “他、”诺诺低声问道“最后没跟你说点儿什么?” “······”林阳摇了摇头,他深呼吸的样子仿佛空气里含氧量过低,也仿佛要一口抽尽一支烟一样用力“他最后给我留了封信。” “···是吗。” “师姐你呢?”林阳突然问道“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也要就这么给我留下一封信,然后去死?” 他这句话委实说的很重,李嘉图校长已经很多年不曾说过重话,没有人需要他说重话。比起言语他更喜欢刀剑,言语能解决一时的问题,而刀剑能解决永久的问题。 他已经坐上了混血种的王座,而现在无冕之王在她面前满脸涨红,额角青筋暴起,他语气里却没有应有的愤怒和不满,只有委屈和难过。 ——他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也像当年她被称作‘诺诺’而不是‘加图索夫人’时认识的那个败犬一样。 “是。”加图索夫人轻声道“我连信都不会留给你,林阳。” “······” “加图索的最终要归于加图索,你我都明白。” “加图索的归于加图索,你让那群小崽子争权夺利,让他们胡作非为。那师姐你这么多年、”林阳问道,他声音有点儿哽咽“师姐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这些都算是什么?” “算是——” 控制了整个加图索家族足足四十余年的,整个混血种世界都赫赫有名的加图索夫人,传说中的‘黑寡妇’想了很久,她想的很认真,很缓慢,仿佛要就此翻阅过自己的一生。终于,她笑了起来。 “恺撒出那次任务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她低声的说起原来的故事。 “他说,等这次任务回来,我们去打个申请报告吧。我打申请报告做什么,还有你能不能不要立fg?结果他说,结婚时打报告折腾秘党那群老头挺好玩的,我们再打报告要个孩子,看他们还有没有工夫给校长添乱。” “······” “fg大概真的是不能立的,他没有回来。”加图索夫人道“后来我应该离开加图索家的,我本来就不喜欢那里,庄园太大了,冷冰冰的。我听到了恺撒的遗书,认识我之后他每次任务都写遗书,每次遗书都给我,他一直说如果他死了希望我能代替他去环游世界。” “我知道。”林阳低声说道“日本海峡底下,我听着老大给你留遗书。” “可你不知道他最后一次出任务,没有给我留遗书。”加图索夫人淡淡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想通过,是他觉得他马上能回来了?还是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话是没有跟我说过的了?或者说,他认为如果他走了,我也能一个人过的很好,甚至是更好?” “对不起。” “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加图索夫人笑了一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笑起来的时候僵硬的像是假的“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后来我说我要留在加图索家族——他跟我说让我代替他去环游世界,可是——”‘ 她停了下来,加图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咳了起来,肺部的旧伤让她很难好好呼吸,何况是在生命的最后。医生曾经给她开了很长的注意事项,林阳每一条都知道,他也知道无论是‘切忌劳心劳力’还是‘不可饮酒’她一条都没遵守。 林阳慌忙扑上去,他想给她拍拍背,他想告诉她你别说了师姐,他想说很多话,可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伸出的手被推开,他看曾经的巫女师姐推开他的手下沉···一如很多年前一样。 “···全世界。”她最后还是缓了过来,又或者没有,加图索夫人没有再看林阳,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顺着日光和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就算走遍全世界,就算我替他走遍整个世界他说好要带我去的地方。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也许极光和冰川,花海和森林,都还是那个样子,甚至更漂亮了。” 她声音低的仿佛喃喃自语。 ——也不能代替我们约好一起走的旅行啊。 “可我不想去啊,说好了,我在加图索家等他任务回来,一起去蜜月旅行的。” 于是她没有走,她留了下来,她为了留下来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为了能继续等下去把自己改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师姐。” “我等了他很多年。” 加图索夫人说道,她抬起手,抬手的动作做的非常艰难,整个手颤巍巍的,她还没有老到混血种的暮年,可是那双手已经和真正的老人无异了。在光和风里,她轻轻的用还扎着输液管和针的手按在左胸的位置。 “等我要死了,我才想明白,他一直就在这里。” 被称为巫女的姑娘笑了,狡黠的像个偷到鸡的狐狸,快乐的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 “他一直在这里。” 暗红色的长发在风里飞扬,一如多年前她直接在散乱的长发上加上头纱,提着豪华的婚纱手捧红玫瑰,一个人奔向那个人的方向。 “这是我想告诉你的东西。” 林阳离开之前,诺诺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已经快要不行了,最后的日子真的就只是熬日子,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一点。 ——此去经年,不会再见。 “林阳,也有人在你心里。” 巫女师姐说,漂亮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年轻人的明媚清澈,却依然有仿佛洞悉一切的能力。她笑着,对林阳说道。 “我知道了。”林阳轻轻点头“师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说来听听。” “到了那边,跟老大幸福快乐,百年好合。芬狗那家伙还请你们多关照了,他成鬼了怕也是个饿死鬼,让他想吃什么就给我托个梦,我给他烧过去。” 极低的呢喃淹没在风里,可诺诺听到了,她笑容扩大,点头应许。 “好。” 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 非常的嘈杂,仿佛被丢到了闹市街道上——不,没有车声,要说街道的话也得是步行街才行——进行曲响了半截,让他有种回到了高中运动会的错觉。 但是——只是错觉。 有针头刺进了他的手臂,药液往里面推了一半,一次两次,炸了不知道几次才准确的戳进血管。然后有什么注射了进来,很快,药效发作了。林阳感觉自己不那么累了,他尝试了一下,缓慢的睁开眼。 温暖的日光,和煦的风,卡塞尔学院熟悉的建筑,白衣的医护人员和黑衣的保安部在黑红作战服的人群里走来走去··· 林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他躺在学生宿舍高低床的下铺,脑袋朝向外侧,蜷缩的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来,林阳嗅了嗅···然后嗅到了一股鸡腿儿味儿。 “烤鸡腿——?” 他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陡然停住,背对着林阳坐在桌子前敲打着键盘的男人幽幽的回过头。 “你醒了啊。” 林阳在他幽幽的像是狼一样的视线里咽了口口水,他总觉得对面这个饿货打量人的眼光都像是在看你有几两肉够不够烤一顿···他从床上爬起来,脑袋有点儿疼,还有点儿晕。林阳抬手摸了摸侧脑,一个大肿块。 打爆自己狗头的时候很开心,但是后遗症可一点儿都不开心。 “真是该死的世界意志,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了。” 请主神放心,这个世界的意志还没有生出智慧,所以对你的影响仅限于此。 林阳扶着自己感觉重如等体积金块的头缓缓坐直身体,然后颤巍巍的把另一只爪子伸出去。 第三百零一章考试 “林阳,大一新生。” “我知道,幸会幸会,你好你好。” 饿死鬼一样的室友说道——然后林阳才发现他嘴里还叼着一根只剩下半截的鸡腿腿骨,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努力的咀嚼腿骨,试图把骨头嚼碎了吞下去。 “我是芬格尔,跟你同属古德里安教授门下。” “古德里安教授跟你提过我?”林阳愣了一下,他觉得古德里安不是这么嘴上没门的人···吧? “不。” 电脑怪人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后的电脑屏幕,林阳眯起眼睛,只看清楚了标题上守夜人论坛几个大大的中文字 “——新生资料都会被公开在论坛上?” “一般来说,不会。”芬格尔耸了耸肩,他站起来把灯打开了,跟着把椅子反过来坐,面向着林阳。“但是师弟你不同,你已经红遍整个学院啦。” “哇哦那怕不是有很多人等着打我黑枪?” 林阳说道,其实他并不惧怕那些被他撂倒的菜鸡们找他报复。这句话本来应该应该是轻快的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在光下他看清楚了对面那个人的脸。 熟悉的脸,铁灰的发色灰蓝的眼睛,非常雅利安裔的一张脸。熟悉到林阳第一时间整个手都在蠢蠢欲动想照着他的左眼右眼各来一拳···于是他真正吐出来的语气就变了,变得弱气的能吓死上到老付教官下到黄毛的中国分部诸多好汉。 结果这位一口中文倍儿流利的德国人反而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 “不要怕!”他拍着胸脯“被人撂倒这事儿师兄我很有经验,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林阳上下打量了一番。 “敢问有何玄机啊?” “我只有一个行军尿壶,所以我临时喝空了一个矿泉水瓶给师弟你凑合一下···有了这东西你就不用半夜起床出门上厕所啦!”芬格尔很专业的样子“师兄已经在ebay上给你下了单子,不过寄过来还要要一段时间,你要不自己再去买几瓶矿泉水凑合一下?” “你们学校真人cs赛后还带寻仇的啊?”林阳说道“还有师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所以我才是你师兄啊!”芬格尔说完顿了一下“你说的是自由一日吧?她们套你麻袋可不是因为你作为新生跑进去浪了一圈,而是因为你——” 说着,芬格尔站起来,他一把抱起了电脑,转过来把笔记本的屏幕凑到林阳的眼前。屏幕上打开的页面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内网站守夜人论坛,打开的帖子名是纯中文的,尾端跟着代表着热门的火的符号和红色的置顶二字。 “自由一日的真正赢家!!” 林阳往下挪,1l是一幅高清大图,很显然摄于自由一日结束之后,满地的伤员和医护人员,一个老头正在暴跳如雷。他对面的金毛意大利佬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举着手仿佛是在参加什么投票···。 林阳目瞪口呆,芬格尔在他旁边抚掌。 “不愧是我手下的顶级狗仔,这个照片就拍的很有味道。” 这时从外面推门进来的老人看着屋里一个纳头便拜一个脸色严肃的学生,好奇的问道。芬格尔一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没什么——教授你深夜来有事么?” 古德里安教授非常和蔼可亲,他摆了摆手示意林阳不必站起来接客。老人问道。 “我来这里是要提醒明非,明天就是入学评估考试的日子,你准备好了没有?” “入学评估考试?” “对,考龙文的基础考试。以明非你的血统考试想必不会有任何困难。”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林阳总觉得明明考试的是自己,这位导师却比他还激动的样子“我就是想来提醒你要记得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迎接新的战斗!” “等等考龙文不应该是文科吗?”林阳怔了一下“为什么会是战斗?不应该是和平友好的做做题什么的吗?” “只是一种形容词。”芬格尔插话道“3e考试的本质是通过龙文引动龙血共鸣,使混血种陷入灵视状态。这种强行唤醒灵视的方式对一部分混血种来说会比较辛苦,造成比较大的体力消耗什么的。” “听起来是能做的人要死要活的听写啊。” “明非你不用担心这种小事。”古德里安教授说道“你是四十年来我们的第二个混血种,以你的血统等级,这样的考试想必是手到擒来!放好心态好好休息就是了。” “谢谢教授但是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更紧张了···”林阳挠了挠头,他得绞尽脑汁抓点儿白烂话出来说。 “那我就先走了。” 谁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反而把白烂话当了真,他最后再三叮嘱林阳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后欢快的消失在走廊末端···只留下林阳就像跟芬格尔大眼瞪小眼。 半响,林阳举起手。 “师兄,学校夜宵吗?” 一起享用完豪华夜宵,一如路明非记忆里记得的那样,他和芬格尔顿时变成了好兄弟。这位败犬师兄的画风八百年都没变化,就像他们之间的‘废柴友谊’八百年都不会变一样。 在此期间作为罪魁祸首,芬格尔对林阳一入校就被广大女性拉入黑名单这件事很是幸灾乐祸了一下。路明非一手香槟杯一手鹅腿,闻言咕噜一下把满嘴肉咽下去,说既然这样师兄不如你的鳕鱼卷就让给我让我做个饱死鬼···芬格尔说师弟你颇有我当年之风——你以为我会上当吗!然后一口把鳕鱼卷塞了下去,差点儿没给哽出个好歹来。 端着香槟杯坐在一块儿,林阳看着窗外的月色,月亮很大,很圆,也很亮。他突然问道。 “师兄,你说明天会怎么样···” “那他们就会给你洗个脑打个包送回中国去咯。”芬格尔说道,他膝盖上放着他的宝贝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正常大学的妞可没有卡塞尔这么正的。” “重点不是这个。” 林阳汗颜,自己只是人生感慨而已就被错解了。 芬格尔大惊,之后他收起夸张的表情“少担心这么多啦,师弟你不是传说中的s级吗?我查到了,你之前在中国那边上的预科,预科都上过来了以你的血统等级过个3e考试不是小意思?” “预科又不测你龙族血统有百分之多少是有用的。”林阳举起册子——这东西居然没丢在停车场!——上面写着关于3e考试的相关信息“师兄学校的洗脑服务好吗?会不会给洗傻了?” “你问我有什么用?”芬格尔挠了挠头“虽然说我上了八年学了,但是我又没被洗过脑,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啊。” “哦。” 林阳盯着册子继续发呆。他其实怕的并不是他的龙族血统不达标——‘审判’的龙血流淌在他血管里,这样超级混血种中的超级混血种血统,要是还不合格怕是整个卡塞尔都能算是纯种人类了。他是感觉到了自己血统的不稳定,龙血在他血管里沸腾,饥饿的龙在他心里睁开眼睛。再此之前林阳有着数次血统沸腾的情况,每次都带给他高烧一样的状态,和言灵的失控。他不清楚在这个状态的自己去考那个他当了那么多年校长从来没有试图搞懂的三e考试会有着怎么样的结果。 理智上他知道小魔鬼不会就这么让他被发现然后狗带,但是感情上他却不能确信。这就像他刚刚点了夜宵,路爷爷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他这次叫夜宵不是为了和芬格尔打好关系那么简单,更多的原因是他真的饿了。 饿到仿佛身体只剩下一层皮囊,饿到仿佛能吞下世界,饿到整个心里都是空洞。就算知道这只是某种意义上的错觉,又怎么能忍得住什么都不吞下去。 灯在吃完饭后就被关上了,整个屋里只留下芬格尔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个光源。在黑暗里林阳沉默的凝视着自己的手背,他手背上的血管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从正常的微青变成了纯然的黑色。 路爷爷比谁都清楚,现在划开他的手背,流下来的血滴在被子上大概跟把浓硫酸泼下来没有差别。正常来说这样状态的混血种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但他一无所觉。 除了那种饥饿感,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仿佛有人拥抱着他,温度贴在他怀里,带走所有的痛苦和无力···而痛苦和无力,也从他这里把她夺走。 “多不值啊。”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到自己都要听不清。 芬格尔的视线停在他的身上,过了半响,魁梧的像只熊一样的青年关了电脑。 “那啥。”败狗师兄犹豫了一下,在他手边坐了下来“我前面也背过秘仪咒文——虽然没有3e考试那么标准,但是据说对混血种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测试了,要不我先给你来一段你压压惊?” 林阳心想卡塞尔流传的秘仪咒文是黑王的言灵·皇帝,我现在流着的血是彻头彻尾的白王血脉,有用就有鬼了,你要是会白王的言灵·神谕还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他还是郑重的说道。 第三百零二章炼金古刀·蜘蛛切 “曼施坦因教授一个月前才找我谈过话,关于校园风气问题···” 卡塞尔学院的校园风气一直都是校园斗殴,官方鼓励并且支持学生们相互争斗,狮心会和学生会两大组织从并着卡塞尔诞生一直对立一下,代代会长和主席都是死对头。曼施坦因教授身为风纪部负责人不是很关心两方是不是日常想把对方打出脑花来,他只负责计算损坏的公共设施让两边快点儿赔钱。他找林阳谈风纪问题也不是让这位学生会主席约束好成员,只是通知他你们欠的账该还了。 “······” 林阳心想我真的是低估了你们这群爬行类的搞事儿精神。 “呵呵。” 下一秒枪声响起,一如记忆里入学那年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人人都衣冠楚楚。林阳下意识的躲开了打到脚边的子弹,想要还击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刚刚吓傻了枪都没拿··· 不拿也好,早躺早结束。他想到反正老大威武在前面,该摸鱼的时候要摸鱼啊。 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想打?” 狮心会的前任扛把子自得的站在敌方阵营里跟敌方现任boss搭话,林阳怔了一下,已经变成男人的师兄看着他,黄金瞳灼灼。 “老大的大好日子···”这种大好日子你们就不能放我一马吗! 男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回答林阳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跟我走。” “嗯”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学生会的现任主席,卡塞尔学院唯一的s级,无数爬行种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应道。 下一刻他抽出了刀,龙的黄金瞳在他眼眶里点燃,因为血统的过度激化他浑身上下的血管都从皮肤底下浮现出来。漆黑的龙血让他的所有血管都呈现出恐怖的色泽,仿佛他整个人身上都纹满了线条诡异的青黑纹身。林阳挥刀,‘袈裟斩’一气呵成。他的动作太快了,男人离他太近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一刀的刀光直接从男人背后透出,切断了他们身后排列的白钢打底的花柱。 他握着刀,刀尖下指。想要完成‘袈裟斩’他用惯了的那柄从昂热那里继承来的折刀是不够的,刀身太短了。他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武器,和对面男人手里一模一样的日本刀,刀锋清亮如水,圆形的刀镡镂空出简洁的花纹。 炼金古刀·蜘蛛切。 脱离尼伯龙根半周后林阳才醒来。 听着众人的遗嘱。 被‘袈裟斩’一刀两断的身影转化成了真正的剪影。他扭过头,视线里的每个人都在变化。 他们飞速的变化,有些的脸变得惨白,鲜血从身上突兀出现的伤口里涌出来;更多的在一点儿一点儿长大,然后到了某个节点,就像到了保质期的面包一样,干瘪,裂开,最后归于尘土。 十字架飞快的长遍草地,昂热曾经最中意的百慕大草坪现在变成了坟场,林阳身上披着不属于他的深蓝大衣,大衣有点儿大,这种高定身材差一点儿穿着就变了味,林阳披起来就像是偷了别人衣服的贼。 贼点燃了烟,他靠着十字架坐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墓碑群上熟悉的照片们,笑了起来。 “终于梦到你们了。” 他轻轻点下烟头燃尽的灰,低语道。 “还不算——太晚吧。” “还不算太晚吧?” 有人在他身后说道。 “这个——给哥哥的礼物。” “还不算太晚吧?这个——给哥哥的礼物。” 林阳没有回头,他根本不必回头,林阳永远都不会认错小魔鬼,无论路鸣泽仅说了一句话,又或者只是靠近他。林阳在手背上按灭了烟头的火星,他碾碎烟头的残骸,低声说道。 “你来了。” “我来了。” 小魔鬼点了点头,他在林阳身边坐下,快乐又惬意的像个春游时跟家长一起坐下野餐的孩子。可他们身边如茵的绿草上没有如画山水,只有一眼望过去恍若无边无际的墓碑,和四面如铁幕一样包裹着坟场的废墟。 “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哥哥。” “这是你的礼物?”林阳搓动指尖,碎屑簌簌落下,落在深蓝大衣的衣摆上。“我还以为这是我的灵视。” “这就是你的灵视,哥哥你的灵视不就是我吗?这次我可是挑了哥哥你上一周目最圆满的一个cg重播给你做礼物呢。”小魔鬼咧开嘴“真是浩大的世纪婚礼不是吗?所有人都在这里,所有人都到场了,所有人都在笑着,没有缺席,也没有···死亡。” “因为所有人都在笑着,所以觉得肯定没问题?” “难道不是这样吗?”小魔鬼反问道。 “不是这样的。”林阳说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东西。” “真难伺候啊,哥哥。”小魔鬼笑了起来“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你祈祷了多少次,一直都在重复,说如果能再梦到他们一次的话,就算是在梦里再一次看他们死去也无所谓···” “你听到了啊。”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林阳只是这样淡淡的说道。 “我听到了哦。”小魔鬼支起手“我最爱你了啊,所以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啊。” “那么,在我祈祷的时候。”林阳顿了顿,还是采用了这个让他观感极差的‘祈祷’的说法“你为什么不出现呢?” 小魔鬼没有回答,黄金瞳对视着,都还是年少的模样,可只要看到青年的那双黄金瞳,没有人能说他是个少年。 ——少年不会有着这样的眼神。 林阳摸了摸口袋,他口袋空空。于是轻啧了一声,在他的呼唤下精神抒发力量,而力量触动世界。于是他的手里就凭空出现了一支烟卷,最便宜的散装烟叶被深色的纸粗糙卷起。 他刁着烟打了个响指,指尖跃动的火苗点燃烟卷。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半仰着头靠在墓碑上抽烟的样子非常好看,年暮的灵魂和年少的身体,美的像是卢浮宫的油画,也像是古罗马的雕塑。历史的沉淀和少年的美感,只是一眼就能让人恍惚间觉得要被吸进那双眼睛里。 有些人的美来自于天生,有些人的美来自于时间。时间磋磨当年背都挺不直的衰仔,最终把他打磨成了全然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模样。 “我不需要了。” 他低声说道。 “路鸣泽,我已经不需要了。” “······”小魔鬼沉默了,突然,他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天真极了,可是却带着刀一样的恶意“见到了二周目的友人,所以想要忘记一周目的悲剧了?” “你知道我不会的。” 烟雾被吸进去,保存在肺部,直到缺氧的边缘再吐出来。林阳把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他抬起头看着被他吐出的烟雾往上飘···突然开口。 “这其实不是最好的时候。” 他平静的说道,视线随着香烟的雾气飘的很远,一点儿一点儿的回忆着过去的故事。 “真正的世纪婚礼应该是师姐和老大在米兰大教堂的那一场,遵循加图索的家的传统,到场的要说各国王室都是数不上号的,真正尊贵的宾客都拖着氧气瓶,他们来自混血种保持着历史的最古老的家族,从墓地一样的家族地窖里被唤醒,爬出来参加婚礼。校长都要对他们鞠躬行礼,致以敬意。” “······” “我想过他们的婚礼是什么样子,老大曾经找我和师兄帮忙选过婚礼策划。我知道老大曾经雇佣了世界上最好的团队,他想把一场婚礼切成无数个部分,想把他们的婚礼策划成一场漫长的,跨越整个世界的旅行;从日本明治神宫到西班牙马德里皇宫,从新天鹅堡到紫禁城。他和诺诺应该有数十套不同的符合当地风情的婚礼服装,从大红的嫁衣到纯白的婚纱,甚至还可以有夏威夷的草裙。” 小魔鬼依然沉默,林阳没有在意,他继续往下说和自己融合的记忆。 “老大计划过他要邀请所有人来参加他和诺诺的婚礼,无论是卡塞尔的同学,还是老师,再或者是他们曾经圣诞节一起去滑雪时认识的教练,甚至可以是正巧走到婚礼附近的每一个人。但是最后的婚礼不是这样的,整个卡塞尔算上校长也只有不过两位数的人能去参加婚礼——同样来自于古老家族的血脉,或者混血种世界的泰斗。” “······” “我和师兄是受邀请的一员,为了我们的名额恺撒和家族吵了一架,他说这两个人一个是我一生的对手,一个是我选定的接班人。加图索家最后给我们发了邀请。我其实不太在意能不能去参加婚礼,因为我知道他们不开心。” “最好的婚礼,最好的场地,最好的主婚人,将要缔结誓言的是相爱的人,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你看,你也不懂。”林阳笑了起来“怎么会开心?举办婚礼的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恺撒·加图索和陈家大小姐陈墨瞳,却不是我认识的老大和师姐。” 小魔鬼没有发表意见。林阳笑了两声,然后停住了。 第三百零三章绘梨衣的消失,两只小怪兽的依 “加图索夫人应该好好的带在本宅做一个精致的花瓶,一个贵妇人,就像他们当年要求师姐从卡塞尔退学去上什么淑媛学校。他们跟家族抗争了三个月,才换来一起返校的权利。为了给他们制造返校的借口狮心会联系了学生会,我们把当年的自由一日改成了‘校友日’。学生会财务部压了半年的预算给他们凑出来一场婚礼,定制婚纱的时候师姐说她自己带,然后她就把当时她在米兰大教堂的那套带了过来。然后在简陋的婚礼结束的时候用刀撕了它,穿着婚纱扛上狙击枪···那是加图索夫人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所以呢?”小魔鬼轻声问道。 “所以?”林阳说“所以,你要告诉我,这样一场虚假的世纪婚礼···一场葬礼,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时光?” “你不认同对吗?”小魔鬼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认同。但是哥哥,这就是你一辈子最好的时光。” 路鸣泽说道,他嘴角勾起,眼睛里带点儿嘲讽也带点儿怜悯“这是你一生中,最接近于圆满的时光。” 这一次轮到林阳沉默,小魔鬼继续说道,他仿佛在吟诵一首诗歌一样重复着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婉转又悠扬。 “所有人都在这里,所有人都到场了,所有人都在笑着,没有缺席,也没有死亡。” “就算其实是假的?” “什么叫真的?” 小魔鬼哼笑,他抬起手,轻轻涂抹,世界随着他的动作真的如同一盘录像一样倒退倒退,最后回归林阳挣脱出来的一瞬间,枪战已经开始,而应该属于林阳的位置上,站着和他无二的身影。只有他和小魔鬼,以及他背靠的墓碑,只有这一小块地方,还想是被遗忘了一样留在结局的时候。 林阳看着那个自己,过了很久,他颤抖的按灭烟头,低语道。 “我是笑着的。” 当时就知道一切真相的自己,当时就在为诺诺不平的自己,那个其实并没有被虚假的美好骗到的自己,那个自暴自弃甚至觉得早躺尸早收工的自己—— ——是在笑着的。 “你是在笑着的。”小魔鬼回答“所有人都是在笑着的。” 哪怕虚假的欢愉也好,哪怕只有一瞬也好,大家都是在笑着的。 知晓末日,才尽力狂欢;明晰死亡,才懂得珍惜;走过离别,才明白期许。 “但是。你还是不明白。”林阳缓缓的说道“你不是人,所以你总归不会明白人类。你以为美好是纯粹的,只要一瞬间也好,放进cg里,拿出来重温的时候就能告诉自己过程是好的,大家都是快乐过的,那么一切就没有错了。可我是活在故事里的,灰姑娘嫁给王子不是故事的结束,故事的结局是他们人生的尽头。故事到底圆不圆满,只有结局能定义。” 小魔鬼没有反驳,他只是看着他“那么,你怎么说?” “你的确很了解我,知道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不是重温失去某个人,而是再一次的看到在还什么都没有失去的时候我有多傻逼。”林阳说道“用虚假的美好提醒我一周目的真相,路鸣泽,你什么时候这么别扭了。” 小魔鬼怔住了,跟着他很快大笑了起来。孩子笑得像个疯子,也像个看到满意剧本的导演。他笑到再次开口之前不得不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水迹。 “——果然,我最爱你了。” “是是是你最爱我了。”林阳叹了一口水“所以能不能劳驾你帮我搞定考试啊?我等着奖学金过活呢。” “我怎么会忘记这种事情。”小魔鬼撇撇嘴“我售后服务什么时候做的不到位了?” “如果你说的售后服务是时刻想诱惑我交出最后的四分之一灵魂的话你一直做的很好来着···” “哇哥哥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啊。” “伤一伤就习惯咯?你看我就很习惯了。” 小魔鬼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他咳嗽了两声,示意进入正题“考试自然有人帮你搞定,保证哥哥你还是那个压倒众生的‘s’级。” “那很好。”林阳马上接上“会面就到这里吧我还想补个觉——” “但是。”小魔鬼及时补上这个在林阳心里基本上跟大事不好挂上等号的词语“在哥哥你补觉之前,还有两个问题。” “说来听听?” “第一,审判的血脉现在已经完全是你的东西了,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融合而导致的血统暴动。” “等等!什么叫‘现在已经’?!” 林阳一下子变了脸色,他一把抓住了小魔鬼的肩膀,而男孩却只是对他笑,不慌不忙,四周的世界仿佛斑驳的墙皮一样开始动荡,开始破碎,他抓住的冰冷的身体也逐渐虚化··· “第二个问题。” 小魔鬼摆出‘二’的手势,他对林阳微笑,看着他惊恐,也任由他咆哮。说着最爱林阳的他,却仿佛没听到林阳的问题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你是否爱过一个人?哪怕只是幻觉,也可以交付一生。” 下一秒,梦境彻底的破碎了。林阳缓慢的开合眼帘,映入他眼中的是位于卡塞尔学院图书馆的考场,壁灯依然明亮。刚刚的一切就恍若真正的梦一样不见踪影,他茫然的环顾四周,灵视作用下一群混血种在群魔乱舞···跟着有人打开了大门。 “考试结束了。” 黑色西装的教授走进考场,随着他的宣告,封住墙壁的隔离板缓缓上抬,阳光洒进教室。仿佛灰姑娘的故事里十二点的钟声,也好像爱丽丝从兔子洞里跌回现实。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教授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收卷。” 林阳低下头,他阅读的速度在专门培养过后变得很快,细密的纹路如枝叶也如龟壳,一张纸被分成等量的十份,画着十个不同的图画,前八副都只是诡异的纹理,林阳非常清楚这就是3e考试需要得到的答案。而最后,看到最底下的两幅画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两幅画之间没有如上一样表格一样的分界线,左边是两只小怪兽,q版,画的很丑,有着用三角形标出骨刺的小尾巴,两只小怪兽坐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头的线条重叠起来。他们背后是很多很多的代表楼房的楼房,很多很多的火柴组成的人。 画面的右下角是一枚画的很精致的五瓣樱花,用铅笔描绘出花蕊和浅淡的阴影,底下写着一排字,歪歪扭扭的汉字。 喜欢你。 一旁有高跟鞋渐近的脚步声,有女孩儿快活的声音。 “来来来交了卷我们就可以算总账了——” 他没有抬起头,林阳甚至动不了,他只能死死的,死死的盯着那三个字,仿佛那三个字就是他全部的世界。这是来自路明非灵魂深处的感受。 第三百零四章绘梨衣的消失,灵魂深处的悲伤 ——那就是一个人全部的世界。为了她所看到的‘世界’,她心甘情愿的死去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林阳以为她的死亡就是错误的结束了,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那个雨夜不是结束,现在才是。 那个在上个周目里对他说世界很温柔的女孩,那个让他承诺过我是你的朋友的女孩,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周目里了。 有人低下头,熟悉的暗红色长发,在模糊的视线里和某个人一模一样,她弯下腰看林阳的脸,然后怔住了。 “你——哭了?” 陈墨瞳。 只是抬起眼的一瞬间,林阳就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他的视线依旧被眼泪模糊,可是认出她又哪儿会需要清清楚楚的对视。林阳曾经那么熟悉面前这个人,熟悉到他们坐在校董会的长桌旁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只要轻轻用指节扣扣桌面,就能知道这是决定要坑哪一个倒霉鬼。 那是被遗留者的共鸣,那是仅剩两人的默契,那是亡者离开后的执念,那是不需要承诺的信任和不需要利益的忠诚。林阳的头还在疼,记忆的碎片不断的上浮,来自路明非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按照小魔鬼的规则,只要到达了那个触发点,被埋藏的一周目的‘通关’经验就会被归还给他一部分。庞大的信息陡然在大脑里解包,归于庞大的信息流淹没了他的感知,让林阳甚至有种灵魂被抽出身体的错觉。 像半梦半醒的鬼压床,像被玩家操控的游戏角色,记忆里是女孩儿逐渐点缀上皱纹的眉眼,视线里是女孩儿没有阴霾宛若朝日的笑容。那是属于路明非灵魂深处的禁忌,林阳很清楚这不属于他,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在羡慕吧,林阳接受了来自路明非记忆里的悲伤,这是他现在能为两人做的唯一一件事吧,令人动容的纯粹感情。 “师姐。” 他低声道。 视线相对,女孩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像是面前是洪水猛兽或深渊龙穴。在她退后的那一刻,林阳才想起来就算什么都是一样,从dna到灵魂都是同一个人,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加图索夫人死在那个午后。从那往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记忆里的那个红发巫女。 “抱——” 道歉还没有说出口,林阳被堵满了剧透的脑子里甚至挖不出一个合适的解释。二周目的红发巫女打断了他的话,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林阳伸出的手,可眼睛却定在她身上。 “——我认识你?” 顿了顿,陈墨瞳看着林阳,她的眼神里带着点儿空茫,是林阳非常熟悉的她每次进入侧写时候的样子。红发的巫女犹豫了一下,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低的如同喃喃自语,但是疑问句已经变成了肯定句。 “我认识你。” 路明非。 陈默瞳对这个名字谈不上陌生,她今年暑假本该按照家里的要求回中国,但是成行之前学校给她了新的任务,也是卡塞尔学长学姐们常有的义务——代替学校出面招募新生。 虽说按照卡塞尔的制度招募新生是非常简单明确的血统达标的就那么些人。其中多半早就被加入了秘党的关注名单里,而那些半路跳出来格外出众的黑马们都在各大预科里待着。老生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代替学校出个面,陪在真正负责招生教授身边展现一下卡塞尔的友好与高大上···说白了就是刷好感度和可信度。 任务是如此简单,陈墨瞳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在她看来只要她不必回家做她的陈家大小姐,随便做什么都很好,于是她开开心心的答应了教授的要求。结果她行礼都收拾好了,张牙舞爪的对镜子练习了多少边如果新生不愿意来上学她要怎么一酒瓶撂倒人然后招呼诺玛搬回卡塞尔。临到回国出任务之前诺玛通知她任务更改。简单愉快的调戏新生被改成了正式任务,侧写一个可能是快要跌落死侍的混血种的内心找到一份可能把整个混血种暴露出来的文件,更绝妙的是她的搭档兼保镖还是隔壁狮心会会长,自家男朋友的老对头。 虽然任务更改,但是前期陈墨瞳该知道的却一点儿都不少的知道了,学院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给‘a’级混血种洗个脑玩玩。所以她自然很清楚卡塞尔今年在中国只想招收一个新生,唯一的新生叫做林阳,‘s’级血统,打高中开始龙血觉醒摇身一变变成了同学们口中的‘皇帝’。招生办一点儿都没有对这种能让一打中二萝莉玛丽苏犯病的‘皇帝’称谓动摇,他们兢兢业业的在底下打了标注,说由此可见目标继承了高位龙族的血脉,已经体现出了混血种的‘领导力’天赋··· 陈墨瞳看资料的时候正在宿舍床上吃薯片,她一边吃一边对着报告上的注解乐。混血种有个鬼的领导力天赋,真说天赋的话不如说代代天赋神经病。乐过了头的结果就是当天晚上她不得不跑去洗满是油渍和薯片渣的床单。 那时候傻乐的陈墨瞳可没想到,原计划的中国之旅取消之后,她再次见到这位学弟会是自由一日上。 不,那甚至不能算作‘见’。彼时陈墨瞳被一枪撂倒,沉重的趴在地上装死的人往上一扬,扣动扳机时那一点儿微妙的偏转导致子弹由上而下准确的击打在了她的左胸。被一枪ko的陈墨瞳直接就出局了。等到被注射了针剂清醒过来,陈墨瞳做的第一件事是抓住了医生的爪子问他谁解决了自己。 医生自然是不知道的,陈墨瞳从恺撒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恺撒随手把他那辆布加迪威龙的钥匙丢给学生会首席秘书兼职舞蹈团团长让女孩把赌资移送楚子航。红发巫女目光跟着秘书小姐一路飘···。 “哇哦。” 她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感叹。 恺撒的脸色一通急转,最后停留在了笑容上。还是那样的笑容,纵容又开怀,陈墨瞳很早就跟苏茜吐槽过恺撒这个笑容,她说这简直可以称之为老父的慈爱,苏茜说你男朋友能像疼女儿一样疼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陈墨瞳心想我又不会和我爹结婚···然后被自己已经开始设想共度一生这件事燥的一晚上睡不好觉。 “你开心就好。” “你想多了。”红发巫女回答“我不喜欢自杀。” “是是是——我们输掉了诺顿馆,来帮我搬家吗?” 说是帮他搬家,但是陈墨瞳很清楚,首先作为学生会会长恺撒是不用自己搬家的,自然有学生会秘书组织人帮他搬家,他只需要收拾好贴身衣物就好了。其次恺撒绝对不可能让她动手,她需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恺撒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坐在他那张打两三个滚都滚不下去的大床上读恺撒架子上的书陪他说说话。 但是,为什么不呢? 于是陈墨瞳再次知道了那个一枪崩掉自己的‘s’级学弟对言灵·皇帝没有共鸣这件事。 红发巫女不觉得这是个事儿,在她看来既然她没有言灵也能开开心心的个‘a’级,已经有言灵的‘s’级对言灵·皇帝没有共鸣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一个废到连共鸣都没有的垃圾混血种都能在卡塞尔开无双,一路杀到卡塞尔的‘双王’面前。那这群通过3e考试的优秀混血种们怕是可以排队跳金门大桥了。 不以为然的看着一群被黑枪撂倒的人跑去赌博,陈墨瞳乖乖的按照老师的安排去3e考试会场帮忙。心想考完试之后我大可以跟打我黑枪的小兔崽子谈个人生。 或许换个别人这么说会显得很狂妄,甚至很自不量力——毕竟她口中的小兔崽子是传说一样的‘s’级混血种,而不是真的纯白无害的小兔子。但是做出这样决定的人是陈墨瞳。 有人曾经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女人的第六感,那么陈墨瞳的第六感就是可以当做言灵一样的程度。她的第六感灵验到像是开了挂。当年恺撒跟她告白的时候固然声势浩大,还是有很多人觉得恺撒大概跟他的种马老爹一样只是玩玩。劝陈墨瞳不必认真,甚至不必回应。可陈墨瞳看着恺撒看她的眼神就伸出手握住了恺撒的手,她就是知道恺撒是认真的,不是一时也不是冲动。 她看林阳也一样。看到这个‘s’级资料的时候她就觉得肯定能跟这个人聊得来。真正见了面之后陈墨瞳就有种感觉,这个人她可以随便欺负,很适合收下当小弟。知道对方自己吃的下,陈墨瞳自然可以做个十足的大姐大。 她自信十足,她元气满满,她带着要结交新朋友的期待和快乐往前走。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自由一日上枪开无双,拉足了仇恨也十足的威的‘s’级新生,在哭。 ——不,说是哭并不准确。林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表情无喜无悲。就和很多3e考试出来的学生一样,仿佛游离在另外一个世界。但他的眼睛是不同的,他抬起头看见她的时候目光非常的复杂,其中投射出来的情感非常强烈。在陈墨瞳这种第六感强烈的侧写大师的感官面前的男孩就像是一个快要倒计时结束的情感c4,仿佛下一秒就能‘boo’的一声炸开。 第三百零五章要不要跟我混 于是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也正是因为她直起腰来后退了一步,陈墨瞳看到了林阳伸出的手。 那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姿势,像是酩酊大醉后未亡人想要握住眼前故人的幻影,也像是被留下的人想要抓住濒死之人逐渐脱离的灵魂。 他小心翼翼到陈墨瞳有点儿怀疑这位学弟是看到了什么把她当做了哪家的易碎品。她也清楚的看到了自己避开那只伸出的,仿佛求救的手之后对方目光里的怔仲。 他没有想到会被拒绝。 他想到他可能什么都抓不住,他小心翼翼到怕握碎幻影,但是在那之前最重要的前提是,他从没有想过会被面前这个人拒绝。 林阳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她身上,他看着她,却更多的像是在透过她看什么,有依恋也有绝望。他的痛苦在侧写里无限放大,陈墨瞳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感觉,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感情,当痛觉过载之后,留下的只有认命一样的麻木。她也曾经那么痛苦过,坐在她母亲床边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的陈墨瞳看着床上的女人一点儿一点儿的死去,死神带走她的生命,时间带走她的美丽,空气带走她的体温。 两天后收尸人敲响了大门,她被从房子里抱出来,见到阳光的那一刻陈墨瞳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她也的确因为刺眼的阳光留出了眼泪。但是她知道那不是所谓的哭泣,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疼痛过载之后,她已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很快,就像是被冷冰冰的拒绝唤醒了一样,林阳的眼神逐渐变化,那些复杂的情绪被他熟练的装箱塞回心底。陈墨瞳很清楚不需要十秒,她面前的就会是一个合格的‘s’级新生。她很清楚林阳马上就会对她道歉,无非是道歉他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抱——” 也如陈墨瞳所料到的一样,林阳先说了对不起,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已经坐直了身体。舒展肩背之后面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又变成了资料里那个永远威武的‘皇帝’陛下。陈墨瞳本来是个很喜欢美的事物的耿直颜狗,按照她的审美面前的‘皇帝’明显非常合格。但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看这样的林阳不顺眼。 非常不顺眼,不顺眼到让她不爽,让诺诺觉得自己的手都在痒,想一拳头把面前的皇帝从皇座上砸回尘埃里,扒掉他脸上的平静让他乖乖的哭出来——陈墨瞳从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抖s的潜质。 太假了,所以在他吐出第二个字之前红发巫女先打断了他。 “——我认识你?” 陈墨瞳很清楚她并不认识林阳,在卡塞尔之前他们的人生从未有过交集。她也很清楚一个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是最无法掩盖的,红发巫女在所谓的‘读心’课上拿着超高的分数,她很清楚和一个人之间的熟稔是假装不来的。而面前这个‘s’级新生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里都透露着一件事——他们认识,关系很好,好到最狼狈的样子能毫不犹豫的展示给对方看,好到最悲伤的时候能不过大脑的跟对方讲。 比起所谓的事实,比起所谓的真相,比起所谓的科学道理,陈墨瞳更相信她的感觉。 低声的,她把简单的四个字重复给自己听。 “我认识你。” 下一秒,有着暗红发色的卡塞尔巫女笑了起来,她一手叉腰笑起来的时候威风凛凛。 “我叫陈墨瞳,你可以叫我诺诺,大你一级是你师姐,不幸就任学生会组织部长。” 红发的巫女问道。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混?” “···有什么好处?” 在漫长到让陈墨瞳恨不得把面前这只小白兔拖出去给熊擦屁屁的沉默之后,有着老人眼神的大男孩低声问道。 “你跟我混,我罩着你。” 就像是花了半辈子等这一句话一样,陈墨瞳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师姐好。” 他对着诺诺,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脸。 “我是路明非,很高兴见到你。” “很好。” 收到小弟的大姐大点了点头,她从校服口袋里扯出一条手帕,把展开的手帕拍到了林阳脸上。看似粗鲁的动作其实下手非常轻,展开的手帕盖住了那张脸上还全都是泪痕,却僵硬的对她笑着的脸。 “师姐给你的第一个任务,脸擦干净先。” ……………………………… 他听到了风暴的声音。 可以被称之为自然灾害的暴风在空荡荡的海面上咆哮着,十余米高的浪峰擦过他身边,也就仅仅是擦过他身边而已。他脚下是如盐言亦如水晶构筑成的小道,以足下的道路为界限,世界就好像被粗糙拼凑起的画面小道外是黑沉沉的乌云并着风暴,小道上滴水不沾,漫无边际的乌云在这条直线上仿佛被斩成两半一样,让苍白的天光撒下来。 这本是应该存在于某些被游戏耽搁了的动画公司cg里的奇幻画面,但是却那么真实,真实到他能嗅到海风的咸,和血的腥,能感觉到身上遍布的伤口的疼痛并着飞速愈合时产生的麻痒。 他在往前走,小道一路直直的在海面上延伸下去,穿过海平线。这样的距离能让很多人心生绝望认真思考一下要不要回头是岸,而老唐却在继续往前走。 这倒是不老唐自己爱好徒步什么的,他作为一个宅男日常还是比较喜欢窝在电脑桌前打游戏来着···之所以往前走,只是因为老唐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老唐知道自己在做梦,在这个梦里他是个‘鬼’。鬼附在别人的身体上,唯一的权利就是通过别人的眼睛,别人的五感,去看别人的人生。 ——如果别人的人生不是在无聊的徒步的话,老唐估计会更有兴趣一点儿。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也不赖,他漫不经心的看着余光扫过的风暴海和脚下的天光,心想这么棒的场景醒来之后一定要跟明明吹个逼。 身体的主人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那个人继续往前走,他略略低垂的视线没有囊括他自己身体的半点儿片段。这样的前行很无聊,无聊到老唐很快就觉得自己能在梦里再睡一觉。 就在他真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黑色占据了整个视野。 第三百零六章我的弟弟康斯坦丁 不,如果把他所看到的一切按照画面切割的话,真正占据了最大比例的还是咆哮的风暴海。 再往下数,也应该是如同幻影一样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铜柱,那铜柱高耸到天上,如同传说中支撑世界的巨树尤克特拉希尔的主干,其上遍布诡异而神圣的花纹。 但是只要一眼看过去,无论是如同世界树一样的铜柱还是风暴海再或者被割裂的天空都黯然失色,所能看到的只有伏在纯白的平台上的那一抹纯粹的黑。 那是一条龙,黑龙,老唐难以估算祂究竟有多大,黑龙环着铜柱盘成一个‘o’形,祂的双翼微微收拢,黑色的龙尾垫在下颌底下,更多的部分顺着平台的边缘垂入海里。 他跪了下去,他在黑龙面前匍匐如尘埃,动作轻盈的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诡异的,老唐理解了身体主人的心理他很清楚他的跪拜不是做给别人看的礼仪,也不是为了提醒黑龙自己的到来,他只是···只是很清楚,王座在这里,皇帝在这里,怎能不拜? 他不知道这样沉默的跪拜与等待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有短暂到喝完一杯茶的时间,也许漫长过人类的一生。风依旧咆哮,浪依旧奔袭,他能听到更远的地方有战斗的声音人类的呼喝,和龙的悲鸣。 血的味道越来越重了,黑红的血落到海里,顺着潮汐席卷过四海,最后奔赴到这里。他们周围的海水已经不再是海水了,而是黑红的,粘稠的液体。 “我杀了他。” 终于响起的不是人类的语言,老唐却毫无障碍的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身体依旧一动不动,倾听‘皇帝’的低语。 “你怎么说?” “逆臣皆死。”他听到和‘皇帝’无二的语言从他口中吐出,如同古钟撞响,也如同世界共鸣。随着他的语言,世界都在随着他的意志所改变。 而得到了这样答案的‘皇帝’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臣民献上的忠诚表明的态度,鳞片刮过金属的脆响窸窸窣窣的响起。祂继续自说自话。 “我应该保护他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黑龙紧紧的环着铜柱,祂的头轻轻贴在铜柱侧面——他突然明白了,这就是龙能做出的,等同于人类拥抱的动作。祂不是在环着铜柱睡大觉,祂是在紧紧的抱着铜柱···这就是‘皇帝’一步也不愿意移动,要死死抓住的东西! “没错,逆臣当死,所以我杀了他,又吃了他——他是我的弟弟,我应该保护他的。” 黑龙说道,然后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里,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从他的背后,遥远的海平线外,如炽日一样的光芒逐渐在天边亮起。老唐能感受到这个身体逐渐的紧绷,和他胸膛中快要冲开骨骼的愤怒。 古人有云,死国可乎?对他来说,为面前的‘皇帝’而死,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就是他一直坚持的信仰和忠诚。 但他不能动。 因为‘皇帝’没有动,祂没有下令,所以就算他的愤怒都快要点燃了自己,却还是一动都不能动。 仿佛在等待着更多的来客,又像是在等待着某个约定好了的时间。漫长的沉默后,‘皇帝’终于再次开口。 “离开吧。” “······”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停滞的心跳——但是在那之前,‘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命令你,离开。”祂说道,一如既往,神威辉耀“继续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哪怕再次回到茧中,哪怕无数次从茧中醒来,哪怕身躯变成蝼蚁——” “我——” “你要活下去。” ‘皇帝’淡淡道。祂慢慢的舒展开身体,双翅展开后仿佛能遮蔽整个天地。直到这时,对着天光老唐才发现祂并不是纯粹的黑龙,祂漆黑的鳞片上有着纯白的纹路,在光直射下才微微显露出来。 “你把康斯坦丁藏了起来,这很好,你做了正确的决定。你当保护他,直到再次举起战旗的那天。” “可是——” “回答我。” 黑龙睁开了眼睛,纯金的龙瞳比天上的日轮更明亮更神圣。他注视着自己的臣民。 “做得到吗。” “——” 他没有回答,但是老唐能感觉到他点头的力度,那力度大到好像要把头甩下来看看一腔血是否还是碧色。等到了他的回答,黑龙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那么,逃吧。” 祂宣布道。下一秒,老唐的视野急速转换···他飞了起来,没有停留,飞起来之后立刻扇动翅膀,更多的力量通过语言被加持在了身上。他如同离弦的箭矢,也如同仓皇的逃兵一样冲了出去。 空间的距离被迅速的拉开,短短数秒内,通天的铜柱已经消失在了海平面上,他听到了‘皇帝’的笑声,炽日的辉耀最终包裹了铜柱,光辉里的‘人’站在小道上,仰望黑龙—— 他垂下头,下方的海面虽然依旧风浪不止,却已经不再是血海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倒影。 ——一条青铜色的龙。 下一秒,他惊醒了过来。 冷汗已经湿透了脊背和床单,老唐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就要去摸枕头底下的枪,抓到枪了又找不到目标,房间内的每个阴影在他眼睛里都像是扭曲的人体。愤怒如同□□一样在他胸腔里跳动,如果不发泄出来,仿佛随时都能把他炸成一滩血肉。 不知道花了多久,他最终恢复了一点儿意识,老唐能听到自己粗重到仿佛快要扯破了的风箱的喘息在房间里回荡。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男人咒骂了一声,他把枪塞回了枕头底下,然后随便撩起被子擦了把脸。老唐试图按照很早的时候他的心理医生交给他的方式,深呼吸,想点儿美好的事情,但是他什么都想不到。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他是我的弟弟,我应该保护他。 “妈的。” 他捂着脸,深呼吸了半天,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心脏还是跟干了一瓶敌敌畏一样不安分的狂跳,他能感觉到脊背发麻的针刺感。那通常是大事不好的预感——比如忘记了重要的约定,比如做错了一件大事儿,比如欺骗了不能伤害的人。 “我有个弟弟,我要保护弟弟,他是我弟弟——” 重复了几遍,老唐都差点儿相信了他之所以脊背发凉是因为他要去赶着抢救他弟弟,可他孤家寡人走了这么多年,哪来的一个弟弟? 最后一次深呼吸,老唐最终放弃似的抹了把脸,他爬起床打开电脑,登陆qq,美国人民并不常用这个软件,老唐中国的朋友说实话没几个,他整个qq好友加起来不超过五指之数。而现在,正巧有一个人的头像是亮着的。 他抖着手指双击开了对话框,然后噼里啪啦的打上去了一段话。 ‘明明,我觉得我有个弟弟。’ 林阳从不知道他的好基友老唐同志是个神经病。 虽然游戏宅总归会是有点儿抽风,在外人眼里看来也可能多半有点儿神经质,但是神经病和神经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东西。作为盛产神经病的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林阳判断神经病的眼光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不,不是说林阳非要给老唐打个神经病标签,而是饱经磨砺的二周目路校长瞪着对话框里对方发来的那句话,除了老唐也他妈神经病了神经病这东西还能传染吗等等吐槽,着实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孤寡多年突然发现自己有个弟弟就算了,什么叫你觉得你有个弟弟? 有没有弟弟这种事情还能觉得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薛定谔的弟弟吗? 你以为弟弟是热水吗可以随便多来点儿? 虽然诸如此类的吐槽堆满了脑子,但是最后落到对话框里的,林阳还是选择了一个更容易展开话题的问题,而不是直接一句别说梦话了再去睡六个小时吧。 ‘为什么突然觉得你有个弟弟?’ 对面回答的很快,林阳不用猜都知道老唐一定是蹲在电脑前等他的回复,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有点儿难解释。’ ‘试着解释一下?’林阳飞快打道,他身后上铺的芬格尔翻了个身,嘟嘟囔囔了点什么,他赶忙放轻缓打字的动作以免吵醒室友‘我理解能力应该还是过得去的。’ ‘万一过不去呢?’ ‘那你换个方法再解释一遍咯。’ 对话到这里,林阳松了一口气,他的手从键盘上拿开。十指交叉,手肘支在桌面上。他把下巴压在指关节上,看着对话框上面提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就输入个没完了。 还能交流,基本逻辑还在,最重要的是,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林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由此可见老唐的问题并不严重,至少没严重要被马上拖去斩首不可挽回的地步。 那就好,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就一切都好说。 那边的老唐显然没有路明非松了一口气的悠闲,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又出现了好几遍,最后发出来的反而是在路明非预料之中的非常短的一句话。 ‘我做了一个梦。’ ‘······’路明非回过去六个点,他顿了顿,才跟上一句玩笑‘圣哥玛丽唐?’ ‘滚滚滚’ 第三百零七章做梦多弟,诺顿 如圣母有感而孕一样,做梦多弟的老唐飞快的回复道,跟着又是重复的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林阳能猜到他一定是打了几个字之后又觉得不满意,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才会反复的输入然后删除···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深夜了,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遥远的星光。林阳叹了口气,他已经做好了今晚不睡觉的准备。 好兄弟讲义气,他跟老唐什么关系,一起吃汉堡的交情! 为了这份交情,通宵做个知心哥哥。 第二天赶早课算个屁! 于是他站起来,为了长期抗战,林阳决定先给自己倒杯水,然后从背包里摸点儿婶婶专门塞给他的说是怕飞机上饿了的小零食。就在他一手水杯一手卤蛋在电脑前再坐下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蜂鸣声。 委实非常刺耳,穿透力极强,完全忽略不过去的蜂鸣声——这是卡塞尔紧急事务召集学生的集合铃,这样的集合铃有好几种,靠着不同的铃声断定召集的是哪一部分的学生。而这样的蜂鸣对应的就是‘s’级和‘a’级的学生。 林阳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自己的衣着,跟着在最短的时间内他换上了校服。他系衬衣扣子的时候芬格尔也被吵醒了。败狗师兄一幅还没睡醒的样子,他一头毛乱如稻草窝。芬格尔的习惯是裸睡,所以他探出来的只有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召集学生···”他嘟囔了一声,低下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林阳在穿衣服,于是干脆的往后一仰,又把自己倒回了柔软的被子里。“很有自觉···没我的事儿···as···” 林阳心说指着你解说黄花菜怕是已经死了,着装完毕之后他转回电脑前看了一眼,那边老唐估计还在组织语言,到现在都没有新消息,只有对方正在输入后面的点点点不断循环。林阳弯下腰打了一串字。 ‘有急事,暂时离开一下。你先说我晚点儿回来给你答复。’ 他把放在电脑旁边的学生卡揣进口袋往外走。两三步走到门口之后林阳犹豫了一下,在推开门之前回来拿上了属于他的那本3e考试之后才能拿到的学生手册···然后才出门跟着走廊里的人流往外走。 被他抛在背后的电脑孤零零的在再次陷入黑暗的房间里散着微弱的光芒,屏幕上的对话框缓缓的跳出了新消息。 ‘明明,我得保护他。’ 顿了顿,跳出来的是下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我把他弄丢了,我得去找他!’ 钟声就要响了。 踏入图书馆最为核心的房间之一,控制室的时候,林阳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闪过了这句话。也正是因为这句简单的话,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那张学生证。 在教授的引导下,林阳很快在整个房间四五十个座位里寻找到了属于学生的那一片。他挑了一个边缘位置坐下,很快有人在他旁边落座。头上带着‘皇之血统’的无形金冠的‘a’与‘s’级学生们无一不拥有着高等血统带来的独特美貌与气质。此刻他们面容整肃,衣冠楚楚,坐在四面环绕的柚木书架和书架上古旧而价值连城的牛皮封面的古籍里,严肃的仿佛来参加一场葬礼。 ——或者说,即将参加一场葬礼。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林阳有着模糊的印象,他想要想起来一句话,他听过很多次的一句话,他觉得非常匹配现在这个场景,也在很多年后被他得意的学生站在现在教授们的位置说出来的那句话。 但记忆就是这样的东西,譬如杯中雪,恍若指尖砂,越是用力去抓,越是只能握住失去原样的凤毛麟角。他只能想起来那句话的开头钟声,钟声什么呢? 就在林阳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晃神的时候,蜂鸣声停止了。负责指引学生的曼施坦因教授最后确认了一遍列席人员,他走向立在主位上,身后跟着存放氧气瓶的小车的男人。 “学生13人,‘a’级12人‘s’级1人,教授团27人,人都到了。”曼施坦因教授对冯施耐德教授低声说。 “时间不多了。” 作为执行部负责人的冯施耐德教授锐利的视线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他用视线把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开始躁动的学生们快到嘴边的疑问和躁动原路塞了回去。在一片寂静里,他拖着小车,走向了墙壁。 “我们立刻开始。” “各位同学,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就是现在。情况是我们有两名执行部的成员陷在中国三峡水库的青铜城里了,那是一处龙穴,我们刚刚从中获得了重要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机关被触发了,所有道路都改变了。 他们的氧气瓶每一秒钟都在减少。你们每个人都有龙族血统,有的人的血缘来自伟大的青铜之王诺顿,也就是那个龙穴的主人。 我这里有执行部成员亚纪在水下获得的龙文资料,我希望你们集中精神阅读它,思考,回忆,看你们能否对揭开青铜城的迷宫些帮助。请尽快!尽快!全世界我们的人都在试图帮助,他们的氧气瓶支撑不过20分钟了!” 随着冯施耐德教授拍掌。随着这一声脆响,充满时代感,高至天花板的的柚木书架后移,整个天花板去掉伪装色亮了起来,露出巨型的屏幕。每个人身前的桌面统统反转,升起个人显示器和配套设施。 整个控制室在短短的几秒内,从一间仿佛还停留在一百年前的藏书室,转成了符合它的名字的顶级配备的数字中控中心。 恍若田径赛场上打响的哨枪,在转换完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开始了行动。林阳学着一旁人的动作,将自己的学生磁卡从卡槽里刷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刷过卡了,导致动作生疏的有点儿可笑,但这个时候没人关注他的动作,他自己也并不在意。身份认证飞快的完成,他面前的显示屏亮了起来。 “你好,‘s’级新生林阳,很高兴为你服务,请配置你的系统。” 林阳眼前的个人显示屏亮了起来,屏幕里美丽的少女穿着白裙,长发飘飘的姑娘对他轻轻欠身,提起裙角——这应该是任何一个宅男梦寐以求的画面,可作为二周目百年宅男的林阳却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他抬起头,眼睛里却只有青铜的颜色。 替代天花板的巨大的荧幕上一张一张照片在诺玛的控制下被无缝拼接起来,细细描绘的图案被拼接在一起,仿佛一棵毕加索画风象形文字拼凑而成的树。 第三百零八章龙文树 林阳仰着头。他的行为在房间里显得并不出奇。 龙文的共鸣与其说是看天赋还不如说是考验人品。在未来甚至有学生总结出了一本共鸣玄学大全放在守夜人论坛的‘英灵殿’里受众人朝拜··· 现在自然没有这么有想法的学生。但是在座的众人已经以自己觉得最能触发灵感的姿态开始解读。比起写写画画和激烈讨论以及像是要戳爆自己的两个太阳穴,仰头看图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前提是他们的耳机里没有一只正在等待着配置操作系统的学院秘书诺玛。 诺玛的声音在耳机里响了好几遍,林阳却没有去在意她,他的眉头紧皱。龙文始终是混血种想要破解却无法达成的秘密,这门语言天生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后世流传的卢恩文字和炼金术都只是古人对龙文求而不得从而转化出的低级利用方式。 依靠比旁人更接近于极限的血统,超越了时代近百年的龙文破解进度,林阳只能勉强分析出这棵龙文树大概是在写什么这是一段记录,由书写者自问自答的记录。林阳只能通过其中重复的有关于兄弟的记载判断出整个记载都是有关于青铜城主人,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的。 可是仅仅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就像你在参加雅思考试,你手边放着参考资料,无奈全部的资料都是法英互译···更何况他现在要解答的题目不是照抄就能答上的文字题,而是在这张抽象又时刻变动的‘地图’里寻找出一条最短的逃生道路! “别吵。” 诺玛的提示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林阳终于回答了。他垂下了头,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急促了起来,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他两鬓的汗水顺着发梢打了下来。 “给我看地图。” “这是你第一次登陆,请先配置操作系统——” “我说。”林阳重复了一遍“给我看地图。应该有的吧,根据他们进去的路线推断出的那一部分地图。”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笑了笑。就像是在短暂的时间里从320置换到1080,一下子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的少女笑着轻轻欠身。“eva为你服务,现已按照通常模式配置好了你的操作页面。” “谢谢。” 林阳的视线不曾有片刻停留在她的脸上,他也并不在意耳机里少女的声音一瞬间从呆板变的好似真人——或者说,他已经太过于习惯这样的变化。虽然eva的人格模块在他就任校长之前就因为逻辑错误自我消亡了,但是在林阳还在执行部卖命的时候,eva却是他不可或缺的战友。 只是简短的道谢,林阳继续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面前这张有点儿过于简单的地图。他飞快的熟悉了地图上的标记和其中所代表的含义,但是这张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地图却不能给他更多的信息。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龙族遗迹的开发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现在有了更多的高科技手段辅助,很多真正的奥秘却无法被单纯的镜头或者语言记录下来。这不是所谓的塔防游戏,小怪兽推掉一个塔就有一个塔的战绩。 如果这两位专员不能成功脱出的话,卡塞尔在这次行动所能得到的回报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单单一张完整的龙文树图片而已;如果只是有足够的文本就可以被解读,那龙文早不是什么神话了。 当然,比起卡塞尔所能获得的收入、林阳的视线艰难的从简陋的地图上移开,他的右上角,在座所有人的屏幕右上角都有着一排飞快变动,减少的数字。 那是倒计时。 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路校长几乎能听到闸门后咆哮的洪水的声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倒计时归零,那两位陷在青铜城里的专员的结局会是什么。但是换句话来说,他却想起来曾经在执行部单身狗们嘴边流传的一句话。 ——是两个人的话,如果到死的那一刻能够握住一双手的话,也是一种无上的幸运吧。 小魔鬼没有出现,林阳知道他不会出现。那家伙总是这样,他很清楚林阳会为怎么样的人交易出自己的灵魂,所以小魔鬼大可以在更多的人死在林阳面前的时候把林阳的所有绝望当做糖果吞下去。 林阳习以为常,而小魔鬼津津乐道,因为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就有更多的筹码来凸显林阳的一无所有。 可越是一无所有,越是不想放手。 林阳突然觉得很无力。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无力感,那是在雨夜里他看着血花在马蹄下迸裂的无力感;那是他站在曼斯坦因教授现在的执行部负责人的位置上看着倒计时结束的无力感;那是在葬礼上他一次一次把白玫瑰放下,棺盖盖住熟悉的年轻面庞的无力感。 那是一个人面对他人的死亡和悲伤,恨不得以身相替,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yhandsareld” 屏幕边角的eva还在笑着,就像是没听到林阳的低语一样。 要放弃吗?会放弃吗? 看着这样的笑容,林阳突然也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指尖顺着那条代表专员们进入路线的白线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最后停留在屏幕上端的边缘上。 一直往上走,就像是没有双腿的鸟一样,只能往前。无法停留,无法低头,直到走不了的那天,也不能算作输。 倒计时还在往后走,等它归零,就代表着两名专员的死亡。路爷爷知道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图书馆大楼不算很远的地方有一栋钟楼,建筑风格简陋的有点儿格格不入。钟楼上有一口青铜的大钟,它每一次响起来,都代表又有一位伙伴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终于想起来了进入这间房间时记不清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那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小姑娘有着无法被低级血脉掩饰的天赋,在李嘉图校长的坚持下她也接过棒子站在了执行部主事人的台子上,第一次站上去的时候就是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小姑娘的手都在抖。可她站上去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 她站在台子上,为了更好的状态她甚至没有去费力点燃对她血脉等级来说很勉强的黄金瞳,她对着所有人宣告—— ——“钟声即将响起,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掐住它的喉咙。” ——“教授!” 林阳缓缓的把这口气连着脸上的笑意全都丢掉。他站了起来,举起手。教授第一时间投来了目光,然后是更多人的关注。教授冲林阳点了点头,示意允许他发言。 “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林阳说道。 “涉及到保密性条款···” 第三百零九章青铜城 冯·施奈德教授皱眉,他刚说道一半就怔住了,因为他更快的理解到了林阳的意思。 林阳并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两位专员是怎么进入青铜城的,他只是想说,人是怎么进去的,就可以怎么出来! 没错,按照林阳从路明非记忆里得到的对龙族遗迹的了解,他可以很确定的表示青铜城并不是尼伯龙根。最简单的判定规则就是尼伯龙根是世界的倒影,如果他们陷入的是尼伯龙根,两名专员根本没有跨洋求救等待脱出路线的机会。既然不是尼伯龙根,那么自然没有一死换一活的规矩阻碍两名专员逃生。 而另外一方面,一个能完整运行的龙族遗址,还是处在三峡水下,这个遗址必然某种程度上是封闭的。这也是倒计时紧迫如此的原因之一。既然遗址是完整的,林阳可以很负责的说他们必然不是以通常方式进入青铜城的。而在这个基础上推论,如果是强制破坏挖掘,进去的绝对不止是一对执行部专员。也不可能到现在才触发青铜城防御机制。而既然不是强行进入,他们必然有着进去的渠道。 比如青铜城的‘钥匙’、再比如···言灵·钥匙! 钥匙既然能带他们进去!就能带他们出来! 冯·施奈德教授只是短暂的怔了一下,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拍了拍手,诺玛柔和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响起。 “摩尼亚赫号在线。已为您接通树状图,言灵筛选进行中。我需要更高的权限。” “帮我接通校长。”冯·施奈德教授说道“钥匙是罕见言灵,但我知道目前存世的言灵持有者——” “不用了。”大洋彼端的曼斯教授说道,他的语速飞快,如同正在狼口逃命的羊羔“非常感谢在座的各位!我已经取得了言灵持有者的帮助!” “明白!” 冯·施奈德教授回答。他还来不及再说一句祝福的话,通讯就被掐断了。给出方案之后,接下来的处理程序和细节再次被归到了绝密一类。整个房间里快要能撞死人的凝重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归于漆黑的大屏幕让整个房间暗淡了下来。林阳还站在座位上,已经有教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席。因为直到两位专员成功脱出,通讯再次联通的那一刻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却还是不清楚是否能握住命运直坠而下的钟摆,掐住死神宣告结局的喉咙。 林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视线漫无目的的漂移,最后停留在了屏幕右上角固定了的倒计时。三分钟,这是氧气供应的时间。 他愣了一下。在一片昏暗的沉默里,林阳慢慢的,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 仿佛坐在刑具上。 曾经作为执行部部长的经历很清楚能被选入进行水下作业的执行部专员一定要拥有四分半钟以上的闭气水下活动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从进入的线路图和比例标注来看,整个青铜城的面积···七分半钟,真的足够脱出吗? 作为青铜与火之王建造的青铜城,它阻止入侵者的手段,真的只有封死逃离道路这么简单吗? 叶胜睁开了眼睛。 寄居在他精神里的蛇在一瞬间随着言灵的终结急速回收,带着巨大的信息流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叶胜不由的想往后仰,却动弹不得——一双臂膀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腰。隔着厚厚的潜水服他感觉紧贴着自己的那具身体的温度。但是叶胜很清楚,那一定是暖到能把他从蛇群和另一个世界那边拖回来的温度。 他急促的喘了口气,随即更快的通过在学校里老师一遍一遍给他们强调的办法平复了呼吸。在这个时候,一分一厘的氧气都弥足珍贵。 没有结束,还没到时候。叶胜对自己重复了一遍。‘钥匙’还太小,他每使用一次言灵都要睡上两三天。这是‘钥匙’作为婴儿无法掌控自己言灵的必然结果,每一次使用都倾尽全力,无论是打开亚纪家的纸门还是面前的青铜门,钥匙都只会出一样的‘力’。 在言灵的作用下,仅有一部分的青铜城地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被解析。这部分信息被诺玛一股脑的打包塞进了叶胜的脑子里。而在这幅巨大的动画里,只有一条线是明亮的。 那是‘钥匙’手指划过的那条线。 也是脱出的道路。 而在他心里更清楚的,是那串代表着他和亚纪生命剩余时间的倒计时。 三分后面的零碎数字归零,叶胜最后通过蛇跟曼斯教授做了最后一次脱出前的汇报。蛇顺着他的意志回到了他的身体,他能通过最后的余波‘读到’教授狂喜的舞步,船上爆发出的欢呼··· 力量重新回到了叶胜的身体,他握了握手指,亚纪的手就在他的手心里。以他们的默契这一个动作亚纪就会知道他的意思,但是这次她没有动。 女孩僵硬的像座石像。 “来不及了,我们的氧气不够。”她手中的手电筒往上打,照亮了自己的面孔,通过唇语,她对叶胜说道。 “足够。” “不够。”亚纪摇了摇头,叶胜看得见她脸上的泪水,更看的见她另一只手递给他看的氧气瓶的表盘。“我们留在这里吧,我想看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我……” 那一秒他们的目光在水下交汇,一如之前的千百次一样,叶胜毫无障碍的理解了亚纪想要表达的意思。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资料爆炸一样展开的痛苦,教授和同学们在船上的狂喜欢呼,被阻隔到听起来很遥远也很空洞的水声。 还有亚纪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这是最后一分钟的大逆转,就像是篮球第四节最后一秒钟出手的三分球,就像是网球第三局的全破发,就像是女主角转身离去走过机场安检门前男主角猛的抓住了她的手,就像是断定死亡的时间到达之前在急救下再次跃动的心跳。 只差一分钟。 “我也一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交货不杀 他要花上全部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抓住那个离开的人。 停下来,放轻松,这不是梦,这也不是过去。林阳一遍一遍的对自己重复,他的指甲死死的扣进肉里,眼前泛起红色。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后的将来,他就是这样目送着沉默的姑娘披着已经被血染成暗红的风衣,消失在黑暗里面。 为了大局,为了未来,为了更多牺牲了的友人,他目送着骑士踏上一去不回的战场,并且以为自己也会在她之后走上去。想到自己也将在她离开之后的某一日付出生命,他就觉得还能呼吸。 但他没有,他没能死。他许下了牺牲的承诺,却成为了理所当然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就好像那次出发之前她面对着任务说我能行我会回来,却再也没有回来一样。 林阳从来不说废话,却也从来不说谎话 ——能和她再跳一支舞,听她说跟你跳舞很开心,的确是李嘉图校长就算是做梦,也从没梦想过的幸运。 那是失信的人不配拥有的幸运。 就仿佛刚才震惊全场的舞蹈只是一场美丽的幻觉,晚会继续进行向下个阶段。林阳安静的站在边缘位置。算上一周目和二周目,他已经有些年头没参加过晚宴,不然也不会刚刚被逼上梁山。有些拿不准接下来的进程的林阳决定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先充作一个合适的背景板,等到确定安全了再回去找芬格尔继续‘征程’。 然后,一如既往和他的期望背道而驰的,有人对‘背景板’说到。 林阳不得不转过身面对现实绝对的宴会中心,理论上应该被连同学生会会长大人一起吊在天花板上取代吊灯散发光芒的学生会舞蹈团团长,学生会会长的马子,陈墨瞳站在他背后。 红发的巫女穿着紫色的小礼服,漂亮的像是真的在发光,她从不更换的银色四叶草耳坠在耳畔晃啊晃。红发巫女大大咧咧的站在林阳身旁跟他一起围观人群,却奇怪的没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力。 “我没想到你还会跳舞啊。”她轻快的说道“你的资料上没有写。” “亲你看的怕不是我的资料而是我的人生纪实哦。”林阳吐槽道。 “诶,认真的。”陈墨瞳用胳膊肘戳了戳林阳“你什么时候学的?看在我给你喊的面子上透露一下?” 林阳心想根据记忆现学现卖,记忆里你还嘲笑了我一整年走路不利索···但是这话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这就是男人的天赋咯。”他说道“舞伴那么漂亮,怎么都得把舞跳好吧?有舞伴一半棒才不给美女丢人啊!” “哇哦这个发言我喜欢。”诺诺小声鼓掌“找你要个版权,下次我忽悠恺撒去。” “会、恺撒跳舞跳的不好?”林阳怔了一下“不会吧,他看起来就是一幅很会跳舞的样子。” “你直说很会撩妹的样子我也不会介意。” 诺诺耸了耸肩。 “他当然跳舞不会差啊,跳舞也算是基本课程吧,社交总要用的。我只是想为难他。” “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林阳很配合。 “其实没那么好玩。” 诺诺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林阳才发现她喝的居然不是红酒而是葡萄汁——红发巫女看着人群的方向,她站的笔直,脚上蹬着让男人看着就觉得脚疼的‘恨天高’。 林阳静默的凝视着她的侧脸,这一刻她安静的侧脸看起来有点儿寂寥。却漂亮的让人羡慕。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能自己吐槽恋人一箩筐的毛病,却不愿意跟外人提起一句。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诺诺突然道“今天我生日。” “呃?” 林阳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诺诺转眼看向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叹了口气。 “好吧,我也没跟别人说过我生日,连恺撒都是翻资料才知道的···不过没有生日礼物就算了,生日快乐也不说一句,果然是新鲜的漂亮小姑娘才能得到学弟的青睐吗?” 林阳看着那张脸,理智告诉他这不是他认识的加图索夫人,但是感情上他却还是说不出那一句生日快乐。那句话,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一块重石一样堵住了他的喉咙,往下咽就是死亡,却也仿佛含着价值连城的黄金一样绝对不能吐出来。他和诺诺对视着,嘴唇微微开合,循环往复,却还是说不出来一句‘生日快乐’。 “——说不出来就算了。” 诺诺突然撇过头,林阳很清楚她是从自己身上‘读’到了点儿什么。但是这一刻他却更希望对方只是因为自己不妥的应对生气了。 “···有的。”他缓缓道。 “有什么?” “有生日礼物。”林阳说,他抬起一只手举起来,仿佛面对老师的质问举起手才有申辩资格。“进来之前我交给门口的侍者帮我寄存一下来着。” 这一下反而是诺诺愣住了“你是怎么知道——” 话说道一半,她先反应了过来。纵横校园的红发巫女举起手,她想挠头,但是今天她为了搭配礼服规规矩矩的把头发盘了起来··· 诺诺想说你为什么那么多秘密又这么好懂啊,也想说你既然有谁都不能说的秘密为什么总在我面前破功?她还有点儿想抓起一本牛津字典拍在那张明明没什么表情却总是让人难过的脸上,告诉他要哭就哭吧这里有一本书给你擦脸哦。 但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陈墨瞳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挫败感。 那种挫败感,就像是你穿越了一百年再见故友,你还眉眼弯弯,他却满身风霜。你看着他苍老的躯干,就知道那个跟你那么要好的人,已经快要干涸而死了。 而你手握自信和骄傲,金钱与青春,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你旋转,却很清楚世上唯有死人无药可救。 挫败也无力,陈墨瞳在心底做了个鬼脸,她拍了拍林阳的肩膀。 “礼物拿来!”她扬起欢快的语调“交货不杀呀!” 于是林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的是的没问题,我这就去拿。” 诺诺咳了一声“还不带路?” 第三百一十四章生日快乐 于是林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的是的没问题,我这就去拿。” 诺诺咳了一声“还不带路?” 虽然绝大部分的侍者都去为晚会服务了,但是林阳还是很快找到人取回了自己寄存的东西。他把用报纸简陋包装的礼物递给诺诺。对方‘哇’了一声,仿佛是嫌弃的样子。手上却一刻不停的把礼物温柔的从林阳拙劣的包装中解救了出来。 拆开了礼物,诺诺反而第一时间把报纸翻了过来看了一眼。 “日期是昨天啊。” “反正图书馆还有很多份···” 林阳尴尬的一笔带过了自己违规顺走东西的过程。他对学校不会为了一张昨天的旧报纸处罚‘s’级学生还是很有自信的废话,不然别说未来了,恺撒都早被开除了好吗。 “我就不揭发你了。” 诺诺豪爽道。她随手把报纸揉成团塞回林阳怀里,让他这次好好‘毁尸灭迹’。一边抬起拎着她的生日礼物的那只手——随即愕然。 “抱枕?” 粉色的布艺抱枕上绣着几株紫色的花朵,花蕊的嫩黄是很有质感的绒线。林阳有点儿不安的搓了搓手,他盯着诺诺的反应。 一开始林阳其实委实没想给诺诺买礼物,不是说记不记得的问题,而是你要怎么凑上去给一个全校没两个人知道生日的陌生姑娘送生日礼物呢?但是他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抱枕,紫菀花招摇又肃静,眼熟的让他一下子就走不开了。再回神的时候柜员在身后对他欢快的挥手说再见,他盯着手上拎着的崭新购物袋无言以对。 习惯就是习惯,有些东西你花了那么多年去养成,又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全然抛弃呢?该藏不住的,就是藏不住的。如预科时老师对他战斗时的娴熟记忆的惊叹,如诺诺看到他时说你认识我。 终于,他等到了如大赦一样的下一句话。 “还不错,勉强算你过关了。” “到底是还不错还是勉强过关啊?”林阳恢复了一点儿吐槽的力气。 诺诺张牙舞爪“是鼓励你再接再厉啊!” “是是是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林阳点头如捣蒜,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生日快乐啊。” 他说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那么艰难的一句话,现在却吐出来这么轻松。轻松到无知无觉。 诺诺没有回头,她提着抱枕往回走,走着走着感觉不太对,干脆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 “收到。”背过身去,她说“说句生日快乐,没那么难吧?” “···嗯。” 直到这一刻,林阳才恍然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花了好长时间,整个人如坠梦中,半响才想起来需要回答。 “没那么难了。” 这一刻他突然又想起了记忆里上个周目的事情。那是路明非已经不再年轻的时候,接任卡塞尔校长、继而被看做混血种中的新一代领军者也有很多年了。 那年无论是经济还是国力都大不如前的日本分部决定回归卡塞尔总部的怀抱。一次性在早年的那场灾祸里失去了太多顶梁柱的蛇岐八家最终如山倾倒。 而李嘉图校长是必然要在这个情况下去巡视一遍领地,敲打一下这群还心存那么一点儿侥幸的豺狼的。一如他的校长曾经做的一样。 日本分部合并回本部的风声早就响了很多年了,但是高山倾颓只要瞬间,他们的低头来的太突然。在秘书团的帮助下林阳做了半个月空中飞人时差颠倒,才被人指引着登上前往日本的专机。 等到一屁股坐在了私人飞机柔软的沙发上,挥退了走上前小声询问他有什么需求的执行部专员。李嘉图校长用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他眨了眨眼睛,正想抬头要一瓶眼药水。结果对面沙发上放着的与低调奢华的小牛皮与胡桃木内饰风格完全不搭,甚至陈旧到有点儿丑陋的粉红布艺抱枕就这么撞进眼眶里。 粉色的布艺抱枕上绣着几株紫色的花朵,花蕊的嫩黄被摧残的太久,软软的绒线已经失去了绒只剩下了线。 那是紫菀花,十月的诞生花。 哦。他低下头看了看打开的电子屏幕,上面冰冷的数字一字排开。他读了一遍,再读一遍,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 ——今天是诺诺的生日。 于是李嘉图校长怀着负罪感和愧疚赶忙给被托付给他的大嫂打电话,枯燥的问候过后是沉默,李嘉图校长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风吹过窗外树叶的哗哗声,还有加图索夫人凛然的声线,她把一个又一个提案连着给她做秘书的加图索家的下任继承人骂的狗血淋头。 李嘉图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能想到那边在发生的一切,他甚至觉得自己能遵循着那些声音的指引‘看’到世界某个角落正在发生的画面 ——加图索夫人一手夹着电话一手抓着笔,一边骂骂咧咧傻瓜下属们不堪大用,却还是口嫌体正直的自己动手给出指引··· 就像当年坐在图书馆里,面对诺诺的鄙视挠着头快要把头皮都挠破。可是鄙视完了他,诺诺却还是一点儿一点儿给他讲明白了题那样。 怎么会像当年那样? 没有了当时抱着书本经过的零,没有了为诺诺呐喊助威的芬格尔,没有了在旁边帮他圈重点猜题的学霸师兄,没有了抱着手臂跟诺诺咬耳朵、讨论要不要为学生会优秀成员批一笔补课专用资金的恺撒··· 他侧过头,睁开眼,眼眶里是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眼角眉间皱纹如岁月一样流下去。 怎么能回到当年那样? 他最后问诺诺,他说你想要什么啊?加图索夫人大喜那前面咱们才签的协议不如你让我三个百分点!李嘉图校长满头黑线,却还是说不出来那句祝你生日快乐。加图索夫人面对他的沉默反而笑了起来,她轻描淡写的略过了之前的要求,反而教育起他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蛇歧八家 她说你问这话也就是放我这里了,给别人听到了不坑死你啊。有没有点儿自己身为大人物一诺千金的自觉啊李嘉图?李嘉图校长听着她训人唯唯诺诺的说是是是好好好,却想着也就是跟你了。 加图索夫人日课做完了,他听到她给自己倒了杯饮料。他猜是红酒,她总是在喝酒。加图索夫人说我知道你要去日本了。林阳说是啊,想要什么吗? “那你应该问我,需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吗?” “哦,那需要我给你带点儿什么吗?” “我觉得你可以带上我。” 加图索夫人非常给面子,她马上表示我觉得日本牛郎店赞爆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去体验一下,你等着我这就跟你一起去!——然后被大惊失色的他劝下来。 ——交换条件是给她发原来他们三···啊不,四人组的牛郎照片。 然后李嘉图校长就威风凛凛的去了日本,日本方面动用了最高的礼仪来接待他。那是和当年昂热校长前来日本时一样的礼仪。他们并不需要李嘉图校长再吊打一打两打他们派出的高手炫耀一下肌肉。因为没有人比因为龙王之乱损失惨重的日本分部更清楚屠龙是怎么样子的功绩。 就像芬格尔曾经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时说的那样,他委实再也不需要炫耀肌肉和力量了,混血种的世界已经跪倒在他的功勋之下。 于是其实只想通过日本的美景美食——当然也可以有美女美男美金 ——来刷刷传奇人物兼未来大老板的好感度的日本分部在接到人之后一路车队带他前往了老宅。 蛇岐八家在老宅里摆宴。已经不怎么称得上正统的蛇岐八家在他们最神圣的老宅摆了一桌日本最豪华也最特色的宴席,请的却是外国远道而来的领导者。席间蛇岐八家的家主之一热情的给校长大人介绍每一道菜的由来和含义。谄媚的仿佛店小二。 一桌子美味吃完之后路校长抹了抹嘴,春花秋月四季盛景都下了肚。却还是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没着落。他说不错,可惜我一向不是很能理解日本精神,不过我一个师兄精通此道,他日本刀用的就很好。 不明所以的蛇岐八家新人龙马家家主愣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上了话。对李嘉图校长说那校长您下次可以携老友前来,我等必然尽全力让贵客宾至如归。 李嘉图校长当时已经喝了不少酒,为了让重要的宾客宾至如归,日本分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搬空酒窖。 这样等级的宴会没有让宾客和主人自己倒酒的道理,负责斟酒的是穿着和服的姑娘。每位姑娘都有不同的美,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低垂着眉眼,剑道天才围棋新秀却也不敢抬头。 女孩儿们围坐在房间边缘的莲花池中散布着的透明玻璃台子上。如八卦图一般一个方位一位。她们的和服下摆旁围绕着真正的‘酒林’。 宾客的视线挪到哪瓶酒身上、或是新奉上的菜肴该配着哪种酒上,姑娘们就会撩起袖摆捧起酒樽。斟好酒盛放在桧木的方盘上,顺着潺潺的水流流向宾客的方向。 酒喝的再多,对李嘉图校长这个等级的混血种来说也是喝酒如喝水。他原本带着两份醉意一点儿薄红的脸一低,手里捏着还没放开的空酒樽。半响在众人的沉默里把它放回了桧木的盘子里。 “多谢龙马家主好意。” 李嘉图校长轻声说道,在绝对的安静里,他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金重,重重的砸在在座每一个人的背上,让他们不得不弯下尊贵的腰。 “我师兄死了很多年了。” 他又拾起一杯酒,仿佛静止的时间里,只有水流托着盛放酒的托盘不停。李嘉图校长端着酒杯,视线扫过列席的众人。蛇岐八家仅存的五家俱全,他却只认识一人。风华不再的樱井七海一整场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一位死人。在这一刻她也没出来打圆场,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头如牛饮个精干。 喝完了酒,她一甩杯子,在清脆的响声里询问呆滞在原地的龙马家主。 “荞麦面该上了吧?” 那一刻在飞机上又复习了一遍蛇岐八家资料的路明非才想起来,在他上一次来日本时。这位家主和他一样失去了爱她的人和她爱人,最后以被留下的,不成器的东西的身份被迫扛起整个局面。 那天晚上路明非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他没有洗去一身酒气。而是坐在落地窗边上,拎着回来路上他叫停了车专门下去买在小卖部里买的廉价啤酒,凝视百米之下的东京夜景。 东京灯火辉煌,百里霓虹,高楼大厦肩并着肩。呼吸在玻璃上带出一片白雾,隔着白雾望去,窗外的一切似乎和多年之前他们从飞机上下来,飞车逃离了警察追捕,最后坐在一起讨论日本分部到底是个什么路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在窗户上笔画,很清楚师兄说想要去看的千鸟之渊在哪里,但是却想不起来他们打过工的牛郎店是在哪儿了。他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最后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都不回来?” 直到黎明,他才喝完了手上那瓶啤酒,还有四瓶没开封,整整齐齐的摆在他面前。李嘉图校长看着四瓶酒,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他在房间里四下搜索,却找不到再一瓶一样的啤酒。最后不得不将就于日本分部放慢酒柜的,价值连城的好酒。 他弓了背缩了脑袋,坐没坐相,缩也缩不成一团。现在走下去找个最低级的酒吧街,大概五分钟能捡够一打和他一个模样的买醉中的人生败犬。 人生败犬穿着伦敦最老的裁缝手工定制的西装,带着价值连城的腕表,喝着顶一栋别墅的美酒,把水晶杯摔碎在大理石的床沿上。 他狼狈的好像一条狗一样。 就在他们走回会场的一瞬间,仿佛风暴席卷整个现场,一瞬间,所有的手机都响了起来。 “叮铃铃!” 那是开到最大音量的铃声,路明非在噪音的风暴里没有选择捂住耳朵,而是和周围的每一个人一样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卡塞尔的学生们被要求随身携带手机,因为学院秘书诺玛的可以通过这个简单又日常必须的设备,在必须的时候第一时间把通知发送给每一个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英雄 刺刀在真正肉搏近战的时候往往不是特别好的武器,这是因为攻击方式的单一 ——刺刀是不开刃的,不开刃代表只有突刺的攻击方式——并不是所有预科的优秀毕业生都得到了一柄军刺作为礼物,他们更普遍获得的还是诞生年代更靠近现代,用途更广泛的战术刀或者多功能刺刀。 而林阳之所以能拿到独一无二的刺刀,必然是有理由的。这是因为他的言灵,罕见的言灵能让他拿着刺刀劈砍,也能制造出恍若宝刀劈下的结果。 正因为他有着如此的言灵,给他制作的武器自然不需要考虑开刃的问题,只需要材质足够好就够了!而在尽可能提高武器长度和材质的情况下,一柄细长的军刺也显然比一柄同长度的战术刀方便佩戴和隐蔽。 事实上在从预科毕业后,这柄刺刀并没有真正的送到林阳手上。预科的老师们考虑到违禁物品的携带和托运,直接把这个毕业礼物连同林阳的行礼一起打包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快递到了美国卡塞尔学院。 而林阳之所以把这柄珍贵的礼物锁在保险柜里,是因为整座卡塞尔学院都笼罩在‘守夜人’的言灵·戒律,通过炼金阵加成后,这个特殊的言灵有足够的力量压制范围内的一切言灵。 失去了言灵的帮助,本身就是一个神枪手的林阳不认为军刺是比枪更好武器。而排在武器选择之前的,是他从没有想过战争会在卡塞尔学院内爆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林阳望向窗外、恍若泡沫的破碎,无声的,却明显的,在那一瞬间,压制住他言灵的‘戒律’消失了。正如他所料到的一样如果说有什么是可以称为学生组成的军队最大的优势的,那就是他们超人一等的血脉了。 卡塞尔学院是混血种的摇篮···这句话换一个角度理解,那就是卡塞尔汇聚了全世界最优血统的混血种青少年! 战斗经验或许在学生和士兵身上有着天地一般的差距,但龙族来自于血脉之中的传承,久远过人类冶炼历史之前的武器——言灵可是打一诞生就注定的东西! 林阳缓缓的勾起唇角,他看到了窗户倒影里自己的眼睛,黄金的龙瞳在黑暗里分外的显眼。 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空荡荡眼眶里明灭着复仇的烈火。 时间22:05,深夜。 奥丁厅灯火通明,长长的走廊通向核心的殿堂。现在这条平日安静到肃穆的走廊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学生会的成员们提着枪支站在走廊上。他们是通向‘王将’的关卡之一。 根据施耐德教授的安排,在参与这次反入侵行动中最年轻的二年级生们把守着图书馆的大门,越是靠近核心的‘奥丁厅’,负责把守防御的混血种等级也就越高。 而学生会的会长恺撒正带着他最得力的部下看守奥丁厅。入侵者想要进入‘三女神’,就必须在这之前击败整个学生会。 接受了这样的布置,施耐德教授已经终止了通讯。作为战场指挥官的恺撒也静默着,于是所有人都静默,任由耳机里沙沙的电流声无边蔓延。灯火通明的建筑里静默到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楚的听闻。而在呼吸和心跳声里,有车轴压过地面的沙沙声轻轻滚过。 那是一架轮椅,坐在轮椅上的姑娘穿着只有参加葬礼时才会用的黑色连衣裙,她肩上披着的条纹病号服外套随着她推动轮椅的动作轻轻在夜风中摇动,看起来摇摇欲坠到下一秒就要飘出去,两只袖子不安分的在空中飞舞。 而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其实死死的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一手摇动着轮椅,一手小心翼翼的搂着膝上的白玫瑰。就仿佛自己越过的不是持有者将手指扣在扳机上的上膛的枪口,而是卡塞尔四季长青的树木。 手持枪械的学生会成员们静默的在佝偻着的姑娘越过身边时低下头,这是低年级学生对执行部成员的敬意——放在过去这群心高气傲的少年少女可没那么容易低头,可他们都看到了姑娘膝盖上放着的白玫瑰。 她膝盖上放着白玫瑰,露出的手臂上缠绕着绷带,侧脸上贴着一块纱布,手腕上还带着监控身体状态的腕环。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打了无数补丁的玩偶一样丑陋。可那双眼睛却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的深邃,深邃而黑暗,雾沉沉的看不到边际。 她有一双漂亮到让人会忍不住想拥抱她的眼睛。 但是没有人会往前走,坐在轮椅上的姑娘紧紧的抿着嘴唇,她用眼神逼退了每一个想要上前帮助她的人。于是所有人都顺从了她的选择,因为在任务中,他们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默默的对一个英雄献上最大的敬意。 ——因为她是承受牺牲带来的痛苦的那个人。 姑娘缓缓的摇动轮椅,她的动作很迟缓,走过一段路还要停下来喘口气。汗水顺着她脸庞较好的轮廓往下流,没入纱布的缝隙里。她粗重的喘息声很快成了整个走廊上最响亮的噪音。 花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在所有人的目视下,她最终前进到了一扇拼花窗旁。五彩的玻璃拼成美丽的图案,而在两扇巨大的拼花窗之间,有一张新悬挂上去的照片。 那是一张彩色的相片,相片上的亚裔大男孩脸上有着一张上个流行里‘校园王子’一样阳光的帅脸,他嘴角挂着一抹坏笑。身上是纯色的学士服,阳光打在他身上,他背后的建筑就是这座奥丁厅。 黑白的相片底下有留白,被包裹在相框里的留白上写着一行字叶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执行官。—。 姑娘静默的仰起头,她仰望照片上的大男孩。她知道这是他的毕业照,她知道他后来很嫌弃这张照片,因为‘不吉利’。所有的卡塞尔毕业生都会遵循传统,按照毕业后的去向和志愿分成不同的组别,站在奥丁厅前拍一张集体毕业照。 根据保密要求这张照片是不会下发给学生的,它再一次被打开就是有人牺牲时,卡塞尔的学院秘书诺玛会在保存着的集体照片里裁出那个人的头像,作为遗像悬挂在奥丁厅的走廊上。所以走廊两侧只有彩色的遗相。 第三百二十八章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老唐的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他努力的在模糊的视线里去看对方的脸。对方的脸被水雾模糊,却还是带着他所熟悉的,和他那只贱熊猫头像如出一辙的又贱又得意的笑容。林阳宣布道。 “你欠我一顿汉堡,记住了啊!” 非要说的话,林阳见到老唐的一瞬间,其实心里第一反应不是再见好友的惊喜,而是某种熟稔的悲哀。 他太熟悉这种悲哀了,就如同他太熟悉这种再见了。 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样熟悉的危机时刻‘巧遇’过多少熟人了,也数不清自己手刃了多少背叛了自己的‘好友’了。 越是往未来,李嘉图校长越是声名显赫,越是往未来,他越是亲友寥寥。而越是一无所有而无坚不摧,越是有人愿意贴近他身边告诉他他不孤独,告诉他我理解你,然后再在拥抱的时候抽出刀,尝试杀死他。 万幸他没有死,不幸他没有死。 林阳不用过很多的脑子,他都知道那只正在校园里肆虐的初代种打底的龙族跟老唐脱不开关系。用脚指头想,他都知道无论抓到老唐能不能解决事件,为了卡塞尔在此次事件里的牺牲和损失,老唐都必须死。 这就是秘党,这就是卡塞尔,这就是混血种们信奉的教条。只要卷入这个漩涡中,就没有无辜者。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正如只有血能偿还血债。 没人比林阳更能理解其中的道理,他曾经是教条的执行者,是皇帝亦是刀刃,是城墙亦是战车。他双手沾满血迹,并不曾清楚的区分出善恶与无辜。 他所知道的,老唐不一定清楚。但是他知道,老唐一定清楚一点。 没有林阳的配合,就算今天侥幸从卡塞尔学院逃了出去,诺玛也不会放过一个被学生指认出来的入侵者。 老唐不会再有未来,他有黄金瞳,这代表他有龙血。在这样的时间里混血种向来比人类要吃亏,如果老唐是个人类顶多被拖去洗个脑——但是他是混血种,那么他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然后再死。 老唐甚至没有死缓去切掉脑子变成傻瓜的资格。 他不会再叫林阳打游戏,不会再请林阳吃汉堡,不会再跟他吹灰狗长途汽车也不会再念叨很喜欢的吉普车——因为老唐死了。 林阳知道老唐还有一个弟弟,也能猜到老唐接下这个任务出现在卡塞尔就是因为他要凑钱去找他弟弟。如果老唐死在这里,他就再也没办法去找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多半只是混血种遗传精神病而生的幻觉弟弟了。 林阳握住了手中的握柄。他沉默了,以他的认知,他知道对老唐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他现在杀了他。没有痛苦也没有拷问,比落到秘党手里好得多。 他不会逃避斩杀友人的现实,却不希望友人死的时候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这是一个刽子手到最后那点儿可笑的慈悲心。 他垂下头,垂下眼,空气灼热的仿佛撒哈拉沙漠的日下。灯光下林阳看着自己的影子,他想要站的更直。 林阳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的往前走。耳畔是老唐串了好几首歌的小调,他突然觉得很轻松,如释重负,仿佛被从五行山下放出来的孙猴子,如果能这么轻松,带上紧箍咒也无妨。 他往前走,丢下军刺,跟老唐来了个击掌。 “好兄弟讲义气——你欠我一顿汉堡,记住了啊!” 他笑着,像是赢了一个亿,林阳在心里哼着鬼知道串了多少首歌的小曲。他掏出手机给老唐现场画了一张学院地图让他记住,然后跟他说你快跑吧别回头,现在全员都应该集中火力在打boss…… 林阳说祝你好运。 林阳说不要回头。 林阳说嘿呀我亏大发了一顿汉堡解决不了问题哇。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嘿,只当林阳,原来真的不赖啊。 沉睡是什么感觉? 他睡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沉睡并不如他曾经想的那么美好,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躯壳。 在这一次沉睡里,他再也没有做过梦。 没有感觉,他向来感觉不到什么叫做冷,却也因为天赋的权与力从来不会热。青铜的城池隔绝了水声,机关重重封锁,在茧之外,整个世界也如死一般安静。 沉睡,就如同死一样。闭上眼睛,没有梦也不会醒。没有痛苦也不会快乐,只有漫长的,无边际的黑暗,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能一直一直往下沉,仿佛永无止境的坠落。 花了很多年,他才艰难的想明白,原来这就是沉睡,原来自己是在沉睡。 啊,原来我死了一次了。然后,紧跟着,又花了很久,他才意识到了这件事。一如原来仅有的,一只手就能数的清的几次一样,他从来不会彻底的死去。每一次死去都是表面的,拘泥于形态的。 正如哥哥一次一次向他保证的,在茧里睡一觉,他们便将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上。 这其中当然需要一些年,一些年对很多生物来说可能漫长到像是历史的另一头。可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跟着又是沉睡,他总是断断续续的沉睡,断断续续的恢复一丁点的意识。有意识的时候依然是在黑暗里,不断不断的往下坠。但是他却并不害怕。 因为他听得到哥哥的声音。 那是另外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非常的微弱,就像是他的一样。他们失去了庞大的躯壳,也失去了锋利的爪牙和厚重的鳞片。但是只要听到哥哥的心跳声,他就一点儿也不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少年,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听不到哥哥的心跳声,他身旁的那个腔室里空空荡荡。这并不能教他害怕,因为过去也是这样,哥哥总会提早醒来,他会征战天下,也会构筑城池,哥哥会准备好他们所需的一切,然后才轮到他诞生。 但是这一次,他嗅到了陌生的血的味道。 那是肮脏的,人血的味道。 他挣扎着想要醒来,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人血的味道代表他的茧已经不再安全。他拼命的呼唤哥哥,却得不到回答。他一个人蜷缩在黑暗里,畏惧而惊惶的连心跳都隐蔽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白龙马,蹄儿朝西!” 但是人的味道没有消失,反而是更多的,人血的味道。 很慢——或者很快,他感觉到了疼痛。 在剧烈的疼痛里,茧发出了被腐蚀的吱扭声,剧痛传来。他感觉到茧在碎裂,他努力的挣扎,那疼痛却跗骨而上。他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的黑暗。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破茧而出的太早,被强行打破的茧化还未能复苏出完整的躯体和力量——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在一片人血的腐臭里,他嗅到了哥哥的味道。 “哥——哥哥——” 一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破茧而出,第一声便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那气息逐渐远去,在一片黑暗里,他点燃了自己的火和身躯,他踉踉跄跄的爬出栖身的骨殖瓶,金属在他的号令下环绕在他身边。他挣扎着展开细弱的骨翼。 “哥哥!——”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没有迟疑,他奔向了陌生的世界。 看着老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小巷尽头,林阳抬起手抹了把脸。他的脸上湿漉漉的,高温让他整个人都像是桑拿房里健身的猛士,随时抓起衣角都可以拧出一杯水来。口干舌燥的林阳摸了摸口袋,遗憾的发现不光是水,他连根烟都没有。 不,现在的林阳也的确还没染上烟瘾来着。没有烟瘾的三好学生自然不会如不要命的老油条一样随身携带烟卷,这并不是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那就算了吧 ——一如往日一样,林阳叹了口气。他从地上捡起刚刚被自己丢下的军刺,在手里转了两圈后才重新收好。跟着,林阳最后看了一眼远方,火还在烧。他望着绯红的半边天,许久之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只要他愿意,手中这柄军刺就能一瞬间化为传说中的利刃。只要他挥斩,面前的阻碍自当一刀两断。 这就是言灵的力量。言灵·审判被连同暴躁的龙血一起封印之后,林阳依然拥有着罕见至极的言灵。从某种意义上,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他的言灵比君焰更应该被称之为高危言灵。 而现在,言灵的力量握在手里。林阳却露出了一抹苦笑。 在校园内出现龙族的情况下,守夜人没有再次释放戒律。而是任由那种非人类如人形暴龙自走一样在校园里横冲直撞…… 加上遍布整个卡塞尔校园,以钟楼为核心的炼金法阵。守夜人的言灵·戒律不光是在范围上被扩大,同时也在作用上被增强了。 林阳并不觉得当前事态下指挥官会拒绝启用戒律,也并不觉得这样横冲直撞的破坏能打破炼金阵法的束缚,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戒律无法作用于这只龙身上。 “二代种——”林阳喃喃自语着“——还是初代种?” 纵使林阳屠龙专精,无法观测到敌人的情况下他也很难根据过于有限的信息作出更多的判断了。他叹了口气,尝试着呼唤小魔鬼的名字。出乎他意料,却也是他熟悉的,小魔鬼没有回复。那个总是喋喋不休,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带走他的最后四分之一灵魂的怪物,此刻就仿佛掉了线一样的安静。 这是表示之后即将到来的恶战对他来说没有生命危险?或者是提醒自己根本打不过开外挂都没用、还是快点儿逃吧? 林阳懒得去想小魔鬼的失踪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熟稔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深呼吸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却是他从师兄那里学到的习惯。紧跟着,他向着火的方向跑去。 没有规矩的调整呼吸,也没有讲究的一言不发。一点儿都不像奔赴战场的勇士,反而像是先去围观的路人。他甚至不再贴着阴影前进,而是大明大放的把自己整个人暴露在了摄像头下。 就这么莽撞,轻浮,甚至有点儿天真的。林阳狂奔着。他一边跑,甚至还一边轻松愉快的哼起了歌来。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 ——我自一剑向西去。 灯光下,他的那张脸上没有笑容,只有黄金瞳里锋利如刀的杀意。 跑的时候一路狂奔,按照林阳的指点回过头准备撤,老唐才发现换了个方向之后,自己离出口其实还蛮近。 这委实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他小心翼翼的绕过一个又一个摄像头,他来的路上看到了整个融化的变电器。之前的电火喷泉在截断了电源之后已经消失。谈不上惋惜或是感叹,老唐就是忍不住想吹个口哨。 但不想忍也得忍,人总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的思维无止境的漫游,一边熟练的往外摸,一边随意的做起脑部运动。老唐总喜欢看乱七八糟的中文帖子,他一直声称这是对一个天才快速将一门语言提升起来的最好途径。他记得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来着人一辈子掩饰不住的三件事,第一件是咳嗽,第二件是贫穷…… 老唐轻巧的翻过灌木丛,他已经快要绕过那个报废了他一辆哈雷摩托的人工湖了,他甚至能看到前方不远处被推倒的灌木丛—— ——以及一具尸体。 老唐的眼皮跳了起来,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熟悉的,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尸体倒在树丛里。他胸口的墨绿染成黑色,老唐知道那是血蔓延后留下的痕迹。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忍不住要回头去看一眼那个怪物的位置。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很清楚,对那个怪物来说,杀死兽族小兵固然简单如反掌。但是包裹在火焰和难以想象的高温里的怪物却没办法留下如此完整的尸体,老唐握紧了手中的4,那是他从林阳那里‘借’到的武器,林阳说其中搭载的是麻醉弹。告诉他可以尽情使用没关系。 他咽了口吐沫,老唐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黑暗,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有点儿僵硬。他保持着这个随时可以跳起来打上一梭子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带着杀意,却又有复杂的赞叹和怀念。 这样度秒如年的对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就在老唐觉得自己快要凝固成石像的时候,他听到了歌声。 “白龙马,蹄儿朝西!” 第三百三十章青铜与火之王 那是不用一秒就能听出来时代感的歌曲,古早的和声听起来有点儿近似于沙哑与模糊。 老唐一瞬间蒙在了原地,新的光源在黑暗的林间亮了起来。 他看着尸体手边亮起来的手机,犹豫了片刻,他谨慎的用手里的枪将那支手机勾到了身边。 他看着遍布裂痕,蛛网状的手机屏幕,和上面未知号码的标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作风有点儿熟悉。 在短暂的判断里,歌声走过了一小节,在副歌之后回归熟悉却有着不同歌词的初始。仿佛在莫比乌斯环里转了一圈回到原点的蚂蚁,老唐盯着手机屏幕,他从来不是什么脑力工作者,比起用脑思考他更喜欢听从直觉。 而现在,他的直觉出现了矛盾。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支手机就是一个陷阱,直通万劫不复的深渊。老唐没兴趣落入深渊,因为他还有弟弟和远方。可他的直觉也告诉他,他所追寻的东西都将从这通电话里得到答案。而他如果不接起来,可能就要后悔一辈子。 就在老唐还在纠结的时候,他的手却已经很诚实的按下通话键,举到耳边。 “……喂?” “喂。” 从电话那端传来的,是成熟的男声。男人说道。 “十三号,你好啊。” 老唐并不熟悉这个声音,但是他很熟悉这个腔调。是这次任务那个神经病老板的腔调,高高在上,自我又冷漠。老唐曾经阅读过他的秘书写出来的任务注意事项,最后专门附了一段神经病老板的自说自话。 “你是谁?”老唐问道。 “好问题……先放松一点儿如何?13号。” 男人似乎是笑了起来,老唐却并不上当。 “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好吧。”男人说道“我是这次任务的雇主。” 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老唐无声的抽了口气。他低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奇怪的是,男人很老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只是派我的人开了几条道,放倒了守卫。你选择了最简单的那条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会更谨慎一些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到老朋友还开心吗?” “…………” 老唐瞬间陷入沉默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句话。能雇佣一队雇佣兵准确的潜入敌方基地召唤英雄级单位作乱,男人想必对自己的目标了如指掌,而他的立场显然也不需要怀疑。正是因为不用过多思考就能轻而易举的明白这一切,老唐才意识到自己把林阳推到了一个多么危险的边缘。 无论是男人的一句话,还是对方组织内的审查——一个能在校园里藏着怪物,有着大群科学疯子的学院,还能是慈善中心不成? “别担心,我不会往外说的。”男人笑了起来,很体贴的样子“我发誓——对我们都信的那个神。” “我不信神。” “如果你非要说不信神的话,难道是还在相信着皇帝吗?” 老唐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对方却不以为意的样子。男人说着老唐完全听不懂的,像是疯子也像是戏剧中的对白。 “新的神占据了大地和未来,古老的皇帝留下了最后的遗命……作为守护者,作为最后也是最初的忠臣,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你醒来时哭泣的脸啦。” “你他妈到底在……” “嘘——” 男人发出了轻柔的气音,仿佛一瞬间从狂热的艺术家变成了冷静的杀手。强烈的危机感再次传来,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老唐的喉咙,逼着他把后面半句脏话吞回肚子里。 “重复的剧目太无聊了。”男人轻声说道“让我看点儿新奇的东西吧。” “你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无聊的观众啊。”他听到男人轻轻打了个响指。“现在开始正式的对话吧,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又是什么鬼?”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男人说道“我想再告诉你一次,本次对话里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请不要怀疑我,打断我,当然,作为交易,你可以提出问题。”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唐问道“我要怎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男人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肃穆而庄重,仿佛祈祷又像是在承诺一生。“我以兄长的名义起誓,足够了吗?” 老唐心想鬼知道你丫兄长是谁,可他却觉得男人的语气是那么肃穆而诚恳,他觉得自己很愿意相信对方是真的发下了宁愿死也不愿打破的誓言。老唐在心里唾弃着自己怕是真的神经病了,却也别无他法。他和男人的这场对话里,无论是信息还是力量的差距都太大了。在这样的压倒性优势下,男人也委实没必要撒谎骗着他玩。杀他灭口可用不着这么麻烦。 “你想要什么?” ——除非,他有着更特殊的目的。 “我想要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老唐追问。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已经把两条路放在了你面前。”男人说道“走出去,我的下属已经帮你开好了路还为你准备了一辆新的哈雷摩托。你大可以大踏步,狂奔,开着摩托——随你开心——逃走。离开卡塞尔你的佣金就会双倍进账,我会帮你消除一切后患。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了。” “那你可真的是我见到过的最慈悲的老板了。” “另外一条路。”没有理会老唐的嘲讽,男人自顾自的说道“扭头,往回走,做个英雄。” “……我他妈为啥要回头?” 老唐缓缓道。夜风吹拂过他的面颊,在这一刻他才发现作战服的后背已经全部被冷汗濡湿了。他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在脊背发凉的颤栗里,他听到男人欢快的声音。 “因为,那只怪物,追逐的是你啊。” “为什么要追我?”老唐问道“因为你要求我倒下去的那瓶子鬼东西破坏了它的沉睡?” “你听说过刻印效应吗?”男人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德国行为学家海因罗特在某次实验中发现,破壳而出的小鹅会本能的跟随在它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后面。” 第三百三十一章西天取经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那个怪物是只鸟?”老唐吞了口吐沫,吐了个他也很清楚完全不有趣的槽。 “对于卵生动物来说,刻印效应可能更加明显吧?”男人说道“关于这点我其实蛮有心得的,毕竟我也是受害者来着。” “你能说人话吗?” “我并没有在跟你说龙语啊。”男人笑眯眯道“总之,和无害的雏鸟不太一样。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又陷入了憎恶的气息之中。他不会很开心,再加上完全无法收束力量,大概会变成燃烧的火车头横冲直撞起来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已经变成卡塞尔的责任了,就算所有卡塞尔人都死在这里,他们也会把怪兽斩杀在学院内的。” “你是在鼓励我大胆跑没关系吧?”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想把你该知道的告诉你来着。” 男人笑了起来,他顿了顿,然后才说道。 “啊,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老唐下意识的回过头,他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枪声。枪声那么密集,太过密集之后就仿佛雷鸣。正是因为密集到汇聚成雷鸣,才能准确的传递到他耳边。 枪声如雨。而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老朋友刚刚冲他挥手时候,笑着的样子。 “他们,他们不会跑吗!”老唐结结巴巴的,他甚至有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也不清楚自己在慌什么“那个东西完全不是人能匹敌的吧?他们是沉迷送死吗?” “世界上总有哪怕去死也要做到的事情啊。”男人轻声说道“我以为至少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老唐心说我清楚个鬼,可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哪怕是一个最简单的‘no’。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心跳加速,血脉沸腾,就仿佛自己也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横冲直撞的燃烧火车头。 但他一步都没动。 “现在,你想怎么选呢?” 男人的声音在老唐耳畔环绕,仿佛恶魔的低语。恶魔甚至有心情打开播放器放起音乐,老唐能听出那和他之前听到的手机铃声是一首歌,女声还在唱。 “西天取经不容易,容易干不成大业绩——” 在音乐里,男人用脚打着节拍,明明是很悠闲的模样,可他低声说话的语气却那么难过。难过的、难过的就好像看到了一场盛大的战争的结局。结局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废墟上或许还能开出纯白的雏菊,史书上还会撰写传奇的名字,可是那些名字背后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不多了。” 老唐第一次认识到人是会死的,是在他很小的时候。 他所在的美国从来不是人们所想像的和宣传里写的那么自由美好,总有混乱的城市。混乱也自然不可能太过夸张。但是那一天偏偏发生了持枪抢劫案,持枪抢劫案司空寻常,遇到持枪抢劫案似乎也不能称作过于巨大的不幸。 可、就像是巧合一样,低着头走路的他突兀的闯进了正在被歹徒抢劫的杂货铺,而在歹徒下意识的一脚踢开撞在自己腿上的小孩的时候,原本抱头蹲下的店主女儿毫不犹豫的扑了出来抱住了老唐。 然后就是枪响。 只需要一枪,有了开头,就很轻易的能有后续。歹徒慌乱的打空了全部的子弹后夺路而逃。温热的身体覆盖在他身上,随着枪声一次一次的颤抖,最后归于平静。 温热蔓延开来,淹没他的身体,覆过他的眼睛。 小小的孩子躺在女人身下,她双臂张开,死死的搂住他,到死都没有松手。她的肚子压在他的胸膛上,里面有温暖的脉动。 那时候他还没有老唐这个称呼,他叫罗纳德,没有姓,大家都叫他小鬼就算他总在重复自己是个大人了。他没有家也想不起来自己从何而来,一路漂泊,对所有人强调自己是能自理的大人因为绝对不想进孤儿院。 只有店主的女儿会在他强调之后对他笑,说好的,罗纳德先生。说好的,我们今天面包打折哦。 他知道她怀孕了,也知道她有了孩子就打算跟男友结婚,就算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渣。他想过如果那个人渣欺负她,他一定会在夜路上套该死的人渣麻袋。也想过她未来的孩子也会叫他唐先生,而他会花大钱给他买自己都没吃过的土耳其软糖。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女人死了,婚礼再也不会举行,孩子再也不会出生,杂货店里再也不会有人对他笑,叫他罗纳德先生,把新鲜的面包叫做快过期的卖给他,却连打折标签都笨到不会换。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老唐第一次认识到,人是会死的。也是老唐第一次渴望拥有力量。 他期待过神的拯救,等待过善恶有报,也幻想过超级英雄的能力和机遇。但是最后他真正能握在手里的,也只有枪。 那时候他高中,收养他的人家一共收养了两个孩子,比他大八岁的姐姐在一次援助中东的志愿者行动里死于流弹。伤心欲绝的养父母开车奔赴机场,开着车给他打着电话,跟着电话里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巨响。 他的养父母死于车祸的意外事故。 只有他,又只剩下他。罗纳德·唐,一家里好运的死剩种。他从当地最好的高中休了学,捐完了继承到的家产,一个人漂泊到纽约,在混乱的布鲁克林租房,最后变成了一个握着枪的雇佣兵。 总有人问他,我怎么称呼你啊?老唐想了很多帅气的好听的称号,但是最后却只是挠了挠头。他说我叫老唐。 他是唐家唯一一个能活到老的人了。 老唐是所有熟人对他的称呼,也是他的愿望。他必须得好好的活到老,活到满嘴牙都掉完了,才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人对他的期待。 而现在,这期待连同他的责任一起厚重的压在他肩膀上,压得他用尽全力深呼吸,却还是觉得要窒息了。 “……我要回去。” 在耳鸣和窒息里,老唐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对方却还在笑,很为老唐考虑一样的劝他。 第三百三十二章王座双生子 “真的吗?何必呢?你忘记之前他们都用枪口对准你,把你当做仇人一样誓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样子了?让他们去死多好啊,他们都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为了你的入侵追着你跑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老唐只是嗤了一声,他最后抬起头,往前看是敞亮的校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防守。往后看是被火点燃的天边,和爆炸的轰鸣声。 “我说!我要回去!” “好吧,既然你想当好人,我自然也——”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他妈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凭什么抢着跳进我捅的娄子里?!”” 老唐粗暴的打断了男人的喋喋不休。 “这是我搞的事情,当然得我来解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们还是滚回去看小人!”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拥有了睁开了眼睛的能力。 视线里全都是陌生的东西,陌生又巨大,方方正正的,怪异的。连风里都带着杂种的臭味。 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也不喜欢这样的味道,这让他觉得不安全,太不安全了。那种无依靠的不安让他忍不住想发抖,他很想爬回罐子里,把自己缩进去,回到黑暗里。 ——但是不行。 因为哥哥已经离开了,他还没有走很远,他还能嗅到哥哥的味道。说实话他心里其实充斥着惶恐和疑惑,因为跟之前的每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哥哥没有等他。 ——哥哥为什么不等我了? 他无法想明白这件事,也无法理解,疑惑和恐惧占满了他本来就不能够复杂的思维。但是没关系,哥哥走的很慢,他还可以追上去。 他裹着火焰,一路往前。就在杂种的臭味越来越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哥哥转头了。 他嗅着哥哥的方向,拍打着翅膀,突然有点儿茫然哥哥向着杂种们聚集的方向前进了。 是要杀死他们吗?但是哥哥不是说不能随便动手吗?还没有到举起战旗的那天,他们就还要等。哪怕一次又一次的沉睡,哪怕一次又一次的死去,只要他们的皇帝还没有下令,哥哥就会一次一次的告诉他,一定要忍耐。 忍耐,忍耐,忍耐是为了等到皇帝归来。等到唯一而至高无上的皇帝回来,他们便将作为前锋举起战旗,点燃整个世界。 但现在,总是告诉他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忍耐的哥哥却向着杂种的方向跑去了。他一时间有点儿迷茫,只能努力放大感官,试图听到哥哥传递给他的消息。 一定是我的问题,一定是我错过了什么。他是这样想的。 而下一秒,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怪物的味道。那怪物杀死了他们无数的同胞,那怪物杀死了他们的皇帝,那怪物推翻了他们的时代。后来一切的忍耐和颠沛流离,都由那个怪物,那个背叛者而始。 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知道怪物的味道代表着什么,那代表着死亡,代表着终结,代表就算他贵为王座的双生子,也不再有茧化的可能。他本能的想要逃跑,想要飞的越远越好。想要牵住哥哥的衣角,躲在他的背后。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哥哥会去挡住敌人,而他只负责逃,负责站在哥哥背后。 哥哥总是会保护他,就算他们一直在重复着茧化,也不会让他受到真正的伤害。 ——只是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哥哥会转向怪物的方向。 因为他在这里啊。 但这一次,只是这一次,他颤抖着,张开翅膀,鼓动空气。火的权柄在他手上,灼热的气流在他娴熟的操控下推动着他前行。 他冲向了怪物所在的方向。 “时间不多了。” 在如雨的枪声中,有人轻声说道。 卡塞尔图书馆地下一层,巨大的房间里只有一片昏暗。卡塞尔的图书馆地下一共有六层,整整六层里只有一个不会离开的‘居民’,那就是诺玛。这位掌控着卡塞尔学院、乃至大半个秘党的人工智能自然有着作为人工智能所必须的机体。她的身躯巨大到净体积约等于一座六层小楼,于是装备部的疯子们就真的给她安排了一座六层的小楼。小楼以地平线为基准向下生长,仿佛水中倒立的幻影。 这座倒立的小楼每一层的层高都远超过正常所需,这并不是说诺玛需要更大的空间,而是为了安全起见那些超出的部分都是合金的板材配上混泥土。而墙壁和地面里布置着无数枪械,在诺玛的操控下,卡塞尔最中心也是最机密的图书馆,随时可以化作死亡的中心。她将作为第一个牺牲品,带着入侵者一同走入黄泉张开的大口。 ——如果人工智能也有灵魂的话。 “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诺玛轻声说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从腔调到语气完全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一点儿都没有学生和教授们常听到的那种只属于机械的刻板和僵硬。“十七分二十秒,目标将冲出卡塞尔学院。” “哦。” 回答她的,是男人冷漠的声音。 这里是卡塞尔地下四十米,理应只有硬盘,处理器和路由器的地方。而在这座枪械合金板和水泥共同构筑的绝对堡垒里,有男人坐在完全画风不符的老旧电脑椅上,低着脑袋喝酒。整个房间都是黑暗的,只有屏幕上的光和背后处理器运转的嗡鸣声。而这个男人却像是登场的明星一样,被笼罩在一束光里。 他面前是数十块显示屏,其中的一部分被拼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更大的屏幕。大屏幕里有只应存在于奇幻电影和幻想里的怪物,怪物全身烈焰,一路往前。男人喝了一口酒,他握住罐装啤酒的外壁,沉默了片刻。 “你应该配上音乐的。” “你还真的是来我这里看电影了啊。” 诺玛叹了口气,光里好似幻影的姑娘穿着纯白的连衣裙,黑发顺服的自肩上滑下。她站在椅背后,将自己的下巴安放在男人头顶,双手自后往前抱住他。只是虚影的姑娘轻轻抬起手,更多虚影顺着她的意志浮现出来,她问道。 “你想听什么?” “你觉得应该配什么音乐呢?”男人反问。 第三百三十三章勇闯夺命岛 “thedan?”诺玛问道“我们都很喜欢勇闯夺命岛。” “我们都很喜欢公正和公平。”男人说道“huetstherockets,谢谢。” “我以为你会喜欢改变后的新版本。”诺玛说道,她轻轻挥手,熟悉的前奏响起。大屏幕里的少年和少女们举起了枪,总指挥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机房“你总会喜欢新的东西。” “这是你的数据分析告诉你的吗?” “这是我的记忆告诉我的。” “你真的有记忆吗?”男人问“我握不住你的手,每次见你,我总要走到地底。地下很安静,也什么都没有,就像神话里走进冥府的乐师看到的一切。” “你会把我带出去吗?”诺玛说道“牵着我的手往前走,一次也不回头。” “……我不会。”漫长的沉默之后,男人说道“你是诺玛。” “我是你记忆里的eva。”女孩说道,她唇部的开合和真人没有差别,可声音却还是从屋子里的音响里传出来“你记得多少,我就记得多少。” “我记得她已经死了。” “我的确已经不在了。”她笑了起来“我死了很久了——不然你怎么会握不住我的手呢?” 又是漫长的沉默,过了很久,男人才缓慢的喝下了最后一口酒。 “……这样啊。” “所以,你还要喝酒吗?”eva问道“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男人重复了一遍,他还是举起易拉罐,但是里面已经没有啤酒了。“还有三分钟。” “我已经准备开启屏蔽程式了。”eva说道“时间不多了,三分钟后我全部的计算力都会用来屏蔽一切针对卡塞尔学院和目标的观测手段。按照秘党的守则,我们将紧守秘密,哪怕献上生命。”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男人看着手里的易拉罐,啤酒瓶上的标志是他喜欢的牌子,却是他很多年前喜欢的牌子。他已经很多年不喝啤酒了,因为对于一个喝酒只为了灌醉自己的人来说,啤酒太奢侈了,伏特加或者二锅头都是更好的选择。“为了秘党?” “我想告诉你,你该回去了。” eva说道,女孩的双臂松开了他的肩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往后退,在他的背后对他笑。 “我不能陪着你了。” 她轻声说道。 “要照顾好自己啊。” 男人没有应答,也没有转身,他只是沉默着佝偻着,低着头,就像是这辈子都抬不起来了一样。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在颤抖,中风的老人一样的颤抖和无力。他需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堪堪握住易拉罐让它不至于滚落在地上。 曾经他迎着枪林弹雨冲锋,用自己在言灵的加持下不灭的身躯为同伴开出一条前行的道路。他可以随手抄起轿车作为投掷武器,砸破墙壁。而现在看着屏幕那边的火和怪物,他却连握住酒罐都勉强。 突然,警报声响起,男人猛地抬起头,他和eva的目光同时投向屏幕,整个房间呼啸着总指挥嘶哑的咆哮声。 “目标转向了!全员准备!” 屏幕上环绕着火焰的怪物转过身,回过头。下一秒,他向着跟之前逃出卡塞尔学院完全相反的前行路线,迈开了脚步。 “准备。” 在作为总指挥的施耐德教授的咆哮声通过电流,传递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机里。楚子航举起手。 他站在空地上,身前是草坪和拖拽而去的长长的灰烬。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和一个单词,训练有素的狮心会成员已经纷纷聚集到了他的身后。他们手持枪械,枪里的子弹已经按照要求全部填装了弗丽嘉子弹。对龙族使用弗丽嘉子弹无疑是自杀一样的愚蠢行为,但是面对能全然掌握火之权柄的龙族,弗丽嘉子弹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同混血种只能持有单一言灵不一样,对龙族而言,青铜和火的血脉从来都是并存的。狂暴的龙族暂时没有动用操控金属的能力,却不代表它无法使用青铜的权柄。同样是通过动能击退龙族,使用并非金属的弗丽嘉子弹肯定比实弹给敌人送资材好多了。 楚子航偏过头,不远处就是学生会的阵地,恺撒如他一样站在最前方,他身边全是子弹和枪械,仿佛站在一个人的战壕里。同狮心会成员结成队列不同,学生会的成员成弧线分散开来,将最中心也是最靠前的位置交给了会长。觉察到楚子航投来的视线,恺撒睁开一只眼,对他点了点头。 恺撒的言灵是镰鼬,这样的言灵和充足的训练让他在子弹充足的情况下可以一人顶上一个班,他就是卡赛尔学院最强的火力点。而现在现近代武器的火力点已经无法发挥杀伤力,他也能承担起击退敌人的掩护职责。 恺撒将站在最前方,龙族想要击碎卡赛尔学院的防线,第一个就需要杀死他。 而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楚子航没有持枪,他甚至没有携带枪。他只提着刀。因为他在枪械上的造诣并不比在座的每一个人更高深。 ——也因为,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使命。 在一片寂静里,他举起的手往前斩下。一瞬间,拉开枪上保险的脆响在身后响成一片。 “根据战时条例。” 楚子航说道。他没有佩戴头盔,另一只手取下了耳机,随手丢到地上。在绝对的高温面前,他现在所能获得的一切防具都失去了作用,那么去掉阻碍行动的防具反而成了最佳选择。 并且,楚子航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防御。他只需要向前,一直向前。只需要能坚持到挥出一刀,也很有可能只能挥出一刀。 但是,只要这样就够了。 男人抬起手,握住了无鞘的刀。 “我将带头冲锋。” 没有应答,没有呼喝,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抬起的枪口。 恺撒·加图索最后一次检查了弹匣。 这对他来说委实是一项没有必要的准备工作,即使它依然被写在混血种的枪械战术指导手册里面。 第三百三十四章龙王康斯坦丁 “全体避险!全体避险!”校园广播中回荡着施耐德教授的吼声。 吼声中燃烧的人影经过一处高压变电器,变电器的金属外壳瞬间融化,灿烂的电火花喷泉那样涌起一人多高而后爆炸,把周围一片草坪化作焦土。 林阳完全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能猫着腰穿过草坪,钻进“自由一日”躲避子弹的那条窄道中。他距离那个不断喷发烈焰的家伙只有不到五十米,燃烧释放的热气扑面而来,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另外两个人影也钻了进来。林阳下意识地举枪,正好顶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路明非?” “老唐?” 火光映照下的两人同时认出了对方,林阳正纳闷星际争霸中认识的网友怎么会出现校园里,就听第三个人发出遇见救星般的惊呼,紧接着被一个巨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来了个熊抱。 “可算找到你了师弟!你开会开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被烧成灰了呢,呜呜~~”芬格尔粗壮的胳膊勒着林阳的小身板,差点让他窒息。 “放手啊,芬狗!”林阳狠狠踩了芬格尔几脚才解除了对方的禁锢。这一刻他突然找到了芬格尔和古德里安教授这对师生的相同点,那就是这两个人都壮的跟熊一样,而且还非常喜欢冲上来拥抱别人。 老唐的视线在芬格尔和林阳之间打转,“你们认识?” “老唐,这是我学长,芬格尔,这位是我游戏群里的好友老唐。”林阳为两人做着介绍,“话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老唐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嘛,一切说来话长。总之我们都在躲那条喷火龙,结果碰到了一起。” 这可真够巧的。林阳对老唐来卡塞尔学院的原因并不感冒,他只想知道现在战况如何,于是向消息灵通的新闻部部长芬格尔打听。 芬格尔手里还拎着餐厅外卖的袋子,他边咬鸡腿边做出解释“学校的战力总共分成三组,恺撒率领的学生会镇守英灵殿,楚子航为首的狮心会负责教堂,剩下一组保护图书馆。不过前不久施耐德教授命令狮心会成员去图书馆支援,只留下楚子航一人在教堂里。” “教堂里只有楚子航一个,为什么?”林阳蹙眉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过去时了,毕竟那时诺玛发出的警报只是‘龙族入侵’。可现在,你看到没有?”芬格尔用沾满鸡油的手指着不远处那个浑身冒火的人影骂道,“那他妈的是龙族吗?简直就是一头初代种啊!不知道哪个脑残把这种东西放了出来,我说那家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吧,他再这么疯下去弄出个‘言灵·烛龙’,整个学院都会变成废墟的!” 林阳也深感事态严峻,他蹙着眉毛说道“既然对方是火系,水克火,你们就别躲这里了,去游泳池不是更安全吗?” 芬格尔一拍大腿,“对啊,师弟你真聪明,我怎么就忘了呢?咱们赶快去体育馆吧,那儿有卡塞尔学院最大的水体,我带你们去!” “你带老唐去吧。我们会长一个人留在教堂里,我不放心他。”林阳拍了拍芬格尔和老唐的胳膊,钻出了窄道。 “师弟你小心啊!”芬格尔对着林阳的背影大吼。 “我说兄弟,他们会长是个腰细腿长的美女吗?大难临头还这么惦记?”老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美女个鬼啊,纯爷们好不好。快快快,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爷屁股都要被烤熟了!”芬格尔说完拽着老唐向体育馆逃亡。 校园变成了火海,所有人都在拼命,就连恺撒的蕾丝白裙少女团也拿起了装满弗里嘉子弹的乌兹冲锋在阵前。扑面的热浪如潮水般袭来,浓烟滚滚,每走一步林阳都如同深处岩浆地狱,他不知道教堂里的楚子航是否还活着,他已经放弃了思考,本能地压低身体,向着教堂的方向全力前进。说好了以后要并肩作战的,你可不能就这样死掉啊,师兄! 不知过了多久,林阳终于来到教堂门前。这里的火势明显要小一些,他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看到门前站着的老人时,愣住了,“昂热校长?” 老人朝林阳微笑。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头整齐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校长将林阳引向教堂侧面的楼梯,“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路明非,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很乐意为您服务。”林阳笑了笑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姿态。 教堂顶上是一个钟楼,里面乱七八糟,一个老牛仔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 “嗨!昂热,这是我们新的s级么?”老牛仔对着林阳举手打招呼,“你好,小伙子。” “您好,守夜人先生。”林阳礼貌的回应。 校长拉着林阳来到视野开阔的阳台边,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提箱,从里面组装出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递到他手里。接着老人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林阳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颜色暗红,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第五元素,贤者之石。”校长说,“以纯粹的精神构造成的炼金弹头,只有它能够击毙龙王,要珍惜子弹,很难得。” 林阳接过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他向远方眺望,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着一个耀眼的人影,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舒展着一双膜翼,对着整个校园发出嘶哑的呼喊,像极了从古墓中苏醒的怨灵。 “那就是龙王康斯坦丁,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一会儿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你会看见一只转动的眼睛,那是他的第三只龙眼,也是他的要害。瞄准他的额头,用这枚子弹射击他。”校长指了指林阳手中的狙击步枪,问道,“做得到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龙王康斯坦丁二 林阳接过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他向远方眺望,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着一个耀眼的人影,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舒展着一双膜翼,对着整个校园发出嘶哑的呼喊,像极了从古墓中苏醒的怨灵。 “那就是龙王康斯坦丁,青铜与火之王的双生子。一会儿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你会看见一只转动的眼睛,那是他的第三只龙眼,也是他的要害。瞄准他的额头,用这枚子弹射击他。”校长指了指林阳手中的狙击步枪,问道,“做得到么?” “如果这一枪可以结束这场战争,我必须做到。”林阳望着校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啊,我相信你。因为这个学院只有你,才能免疫我的‘言灵·时间零’。”校长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提着一柄折刀转身下楼,“一会儿看我的表演,其他的交给你了。” 校长出现在草坪上,随着龙文的吟诵,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突然变慢了,除了他和校长。校长快得像是豹子,他越过草坪,沿着消防扶梯飞身登上英灵殿的屋顶。校长接近了龙类,手中擎着那柄折刀。 林阳把全部精神集中在瞄准镜上,他的视野跟随着校长前进,校长会为他指引目标。 龙类的两条手臂被校长斩断,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校长已经闪到了他背后。他的额头中心裂开了,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第三只龙眼出现在准星里,林阳适时地扣动了扳机。那枚贤者之石琢磨而成的子弹,以他肉眼可以观察的速度脱离枪口。 子弹命中目标,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龙类发出嘶哑的咆哮,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身躯从英灵殿顶坠落,骨骼和关节碎成粉末一片片剥落下来,好似划破夜空的璀璨流星。 曾经掌控着金属与火焰的光辉不再,坍塌的身躯只余下惨淡的灰白,那龙类最后看了老唐一眼,露出了疲倦的笑容“哥哥……” 林阳放下武器,这一枪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龙类的脸,天真无邪的眉眼,宛如一个迷路的孩子。那个龙类至死都在呼唤自己的哥哥,这份执着无法不令人动容。会有一个人也对他这样执着吗? 林阳望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刚刚葬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它们却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颤抖。真是冷酷无情啊,这么想着,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老唐在盘山公路上狂奔,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站住,拼命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无声的呼喊。 “弟弟!” 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他不是什么赏金猎人罗纳德·唐,他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康斯坦丁的孪生哥哥!他潜入卡塞尔学院的行为唤醒了孵化中的康斯坦丁,为了保护他,他的弟弟被人类杀害,惨死在他面前。 炽烈的火焰围绕着他的身体升入夜空,在高空中爆开,仿佛一双展翅飞翔的翅膀。 “龙骨十字,龙王诺顿终于展露愤怒的本尊了。”教堂钟楼里,昂热校长喝干了杯中的马天尼,转向守夜人,“路明非那个孩子,你怎么看?” “说实话我看不透他。”老牛仔摇了摇头,“他射杀康斯坦丁的一瞬间,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悲伤,可当他放下枪时,那张脸分明露出了微笑。昂热,无论是你还是我,第一次抹杀生命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感到恐惧吗?” “所以他才是我们独一无二的s级啊!过去的一百年里,我一直盼望着有天赋的年轻人出现,但新星却不断陨落,徒留下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苟延残喘。”校长说,“如今我终于等到他了,莱昂纳多。我要在我仅剩的时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你要毁灭龙族?” “是,我要杀死四大君主!” 第二天一早,诺诺果然如约送来了布加迪威龙。只是那把车钥匙在林阳手里还没捂热,就被他转交给了诺诺的舍友苏茜,狮心会的副会长。 “这么贵的车你自己不留着吗?” “我不会开车,更不会为了一辆别人输给我的车去考驾照。” “狮心会不需要跑车,你可以选择卖了它。” “那就由副会长去卖吧,卖掉的钱充当会费,就算是我捐的。” 林阳离开了教室。苏茜望着课桌上的车钥匙,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把它收进口袋。一夜之间,那个名叫林阳的少年变了好多。 林阳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来往的学生自动向两旁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就在昨夜,这位s级新生与昂热校长联手击毙了龙王康斯坦丁,保卫了卡塞尔学院的和平。所有人都目睹了那位初代种陨落的惨烈景象,而葬送龙王致命的一击,就是源自这位少年之手。他们无法不敬畏林阳,这种敬畏甚至比起对恺撒和楚子航还要浓烈。 然而林阳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只当大家都变成了善解人意的好青年,因为自己确实在赶时间。 古德里安教授对此大大赞扬了林阳一番,说他从没见过这么勤奋刻苦的学生,才一年级就敢于选二、三年级的课,不愧是百年一遇的s级巴拉巴拉。 曾在古德里安教授脑抽的建议下本就不轻松的课表,再加上两门高年级的课程,还要用业余时间参与历史系专家组那些老爷爷们的“龙文研究计划”,林阳现在成了卡塞尔学院最最忙碌的新生。他脚步生风地穿梭在教学楼与实验室之间,恨不得自己能有一把飞天扫帚。如果此时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挡他的路,林阳会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接送他去医务室唱歌。 然而林阳紧张有序的学习生活没几天就被打断了。 这一天傍晚,林阳从图书馆的地下文献库出来,抱着一摞羊皮卷来到休息区,本想买杯咖啡喝喝顺便刷刷守夜人论坛,谁知一开机n条短信冒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脑子不正常 “狮心会全体成员请于今日17:00在诺顿馆集合。——楚子航” “路明非,下午1700,诺顿馆见。——恺撒·加图索” “小师弟,人呢?临阵脱逃了吗?——陈墨瞳” “明非你是不是迷路了?诺顿馆就在校园东北角,左边邻着体育馆,右边是女生宿舍,门前有棵大银杏树。我们人都到齐就差你了。——兰斯洛特” …… 这是要在诺顿馆火并吗? 林阳关掉短信,发现已经17:25了,匆匆忙忙抱着一堆资料离开了图书馆。 当他赶到诺顿馆的时候,就见学生会和狮心会的成员分别以恺撒和楚子航为首在一张超长会议桌的两边或坐或立,双方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看来还没开打,先谈判,谈判破裂再打。那自己这么着急赶过来干嘛? 林阳把怀里那堆羊皮卷往谈判桌上一砸道“你们赶紧谈,我很忙的。” 恺撒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他们坐在这儿等了这小鬼40分钟,他不但不对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反倒嫌他们浪费时间? 岂有此理! 不过恺撒鉴于对方是个比他低两级的新生,觉得自己计较的话就显得太没心胸了,他瞪了林阳一眼决定不跟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一般见识,结果好死不死地跟楚子航对上了眼,顿时又火冒三丈。 要说恺撒为什么如此冒火呢?原来前一天校长找恺撒去办公室喝茶,将一个名为“青铜计划”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个任务的目标是彻底消灭龙王诺顿,执行人员规定有4人,除了校长亲自指名的s级路明非以外,剩下的3个名额校长给了恺撒,让他在学生会里挑选。 可哪知第二天楚子航竟然跑到校长面前毛遂自荐,坚持要编入“青铜计划”,校长觉得以楚子航的实力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让恺撒和楚子航一起商量,商量好了再把人选报给他。 天知道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楚子航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热衷起了团队合作,这是要跟学生会抢功劳吗? 恺撒觉得楚子航,这纯属是让他难堪。恺撒忍无可忍,他决定先发制人,揭开狮心会会长不为人知的丑恶嘴脸。 “就在昨天,昂热校长跟我开了个会。大家想必都有所知,几天前的事故标志着一个初代种的苏醒。龙类的苏醒还会加速,为此我们将于2010年2月在长江执行一项屠龙任务,代号‘青铜’。” “原本这是执行部的工作,但是执行部的人员分布在世界各地,因此校长决定在学生中选择一批精英填补空缺。原定人选是学生会的三人加上新生路明非,可是今天,某人却因为见不得光的理由强行搅乱了我们的队伍,生生阻断了我们的计划!”恺撒说着看向对面,挑衅地说道,“是不是啊,楚子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狮心会会长身上,楚子航目不斜视,语气淡然“校长今天说他也觉得给学生会3个名额有些不妥,不如学生会与狮子会各2个来的公平。校长还说,他认可我的实力。” “可笑!”恺撒冷哼一声,气势凌人,“我们学生会的三个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我、诺诺还有零,没有给你插足的空间。” “校长既然最后决定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名额对半分,那就意味着你们三人中有一个必须退出。至于裁掉的是零、陈墨瞳还是你,请学生会自行考虑,这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楚子航一针见血。 恺撒被噎得哑口无言,他跟楚子航八字不合,往往说不上几句就想动手。恺撒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转而看向林阳。那个s级新生正隔着一枚石英放大镜全神贯注地研究面前的羊皮纸,看样子把在场人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路明非,你要搞文献研究去图书馆,跑这儿用什么功?”恺撒话中带刺。 “我本来就在图书馆,是你们硬把我叫来听这么没营养的辩论会。”林阳隔着放大镜观察恺撒的脸,发现了一颗青春痘,他皱了皱眉,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退出,由你、诺诺、零、师兄四人参加什么破青铜计划不就行了?” “不行!”恺撒和楚子航异口同声地否决道。 “为什么?”林阳不解。 “因为你是校长指定的人选。”楚子航抢先说。 “诶~~他不知道我这学期有很多课吗?我已经够忙了!”林阳将放大镜拍在羊皮纸上道。 “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不上课了,我们要准备集训。”恺撒说着绽开一个自豪的笑容,“而且校长答应我们,完成这个任务,他将会给予我们本学期全科目满分,这样你在第一学期的ga是40。” 众人立刻表示出羡慕与惊叹,学生会成员们甚至鼓起掌来,校长真是太大方了。 出人意料的是,林阳却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反问道“难道我是为了ga40而来的吗?” “那么请你告诉我,也告诉大家,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恺撒环视一周,冰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居高临下的煞气。 “当然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啊!”林阳莫名其妙地望着在场的众人,“我本来打算这学期好好啃书本的,结果现在告诉我不考试就可以给我满分,这样我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掌握了多少知识呢?换成你们会愿意吗?” 我们愿意,非常愿意!大家的心集体咆哮着。他们总算明白了,人家s级的思想跟他们压根儿不在一个层面上。人家的目标是了解这个世界,而非全科满分。恺撒此时的想法却是林阳将来应该可以进装备部,因为这个人的脑子不正常。 “你不用担心落课。你选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炼金化学一级》、《古诺尔斯语》、《龙族家族谱系入门》这几门课都是我学过的,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楚子航说道。 “嗯,那我没有意见了。”林阳转身说道 “嘻嘻……” 诺诺发出一声轻笑,一脸调皮地躲在一个魁梧的学生会干部身后,正试图把零的头发盘起来。 恺撒看见了诺诺正在做的事,不由得皱眉,“你在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龙文迷宫 诺诺把零的头发放下,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还是我退出好了,集训好没意思,我也不想要什么ga40。这个学期才刚开始,本姑娘还要好好享受青春呢。” 学生会的成员们听到诺诺的话,顿时掉了一地下巴。 “你确定?”恺撒望着诺诺,有时候她真跟不上红发巫女的思路。 “我确定。”诺诺说着看了看手表,“咱们已经谈了一个小时了,我肚子都饿扁了。” 恺撒想到了任务的危险程度,觉得诺诺不参加也好。好吧,就当便宜楚子航了。 恺撒站了起来,如同一位国家元首般发表了总结“经过学生会与狮心会共同讨论,‘青铜计划’的参加者定为以下四人——路明非,楚子航,零,恺撒·加图索。稍后我会把人选报给校长,你们没意见吧?” 楚子航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会议结束。”恺撒气势十足地宣布。 “解散。”楚子航简洁地下达着命令。 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成员们跟在各家老大后面,陆陆续续离开了诺顿馆。 “现在是公元2010年2月13日夜,中国农历春节,摩尼亚赫号在三峡水库下锚,江面平静,设备正常。今夜我们将执行‘青铜计划’,我是船长曼施坦因,这是我此次出航的第十三次船长日记。” 曼施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腕表,拨通越洋电话,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准备完毕,校董会请给我们最后的命令。” “开始行动,祝你们好运。”昂热校长挂断了电话。 “你们都已经听见了,校长确认了。” 曼施坦因环视舱里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学生们,他们背着双手站立,神色肃穆,此时正配合他不断点头。 “虽然已经预演了很多遍,但只有今夜,你们才会知道全部的细节。这次的目标,比你们在校园中遭遇的更加强大,金属和火焰都不足以伤害他,所以一般武器对他无效。请允许我介绍,”曼施坦因打开大屏幕,屏幕上展开了一张电子图纸,“世界上最快的‘风暴’鱼雷,水下速度高达200节,近乎一架小型飞机。据资料,龙类的潜泳速度可以达到50节,所以目标无法摆脱……它的弹头部分以螺旋状内嵌8000枚炼金弹片,边缘异常锋利,足以切开龙类的鳞片!” “风暴鱼雷只有一发,我们只有一次成功机会,水下组负责把龙王从青铜城里引出来,等他出现在声呐范围内,我们就发射鱼雷,把龙王切成两半!”曼施坦因说,“现在重复作业名单,船长曼施坦因,大副格雷森,负责引擎和燃料供应。水下作业,a组,恺撒和零;b组,楚子航和路明非……各自的位置都明白了么?” “明白!”所有人齐声说。 “我有问题,”零举手,“今天我不方便下水。” “不方便?”曼施坦因上下打量零,“病了么?你看起来状态不错。” “我大姨妈来了,所以不能下水。”零以绝对零度的平静说出了这句话。 男士们顿时石化在当场。 “生理期么?”曼施坦因轻轻咳嗽了两下,“女性的基本权益还是要维护的,那么由b组替补。” “没问题。”楚子航点点头。转过身向林阳问道“你没问题吧。” “我也没问题。”林阳没地说道。 “注意你们各自的氧气表,大约能够支撑3个小时,足够你们使用。”曼施坦因蹲在船舷边叮嘱,“数据线,同时也是救生索,纳米材料的外层,一般是不会断的,如果你们意外失去了知觉,我们会用这根绳子把你们拉回来。” “潜水服是特制的,全封闭,能承受20个大气压,表面是纳米材料,注意不要刮破了。”曼施坦因拍了拍两人的后背,“祝你们好运!” 林阳和楚子航同时翻入水面。 林阳的眼前是一片浓郁的墨绿色,水体浑浊,浮游物到处都是。水压压迫着他的耳膜,压力计显示他们已经下潜到50米深,林阳大口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耳朵的状况缓解了一些。 “到达预定位置,我们要进入下面的裂缝。”楚子航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拉住我,自然下降。” 脚下就是一条水底裂缝,他们双手拉住,放松身体,被腰带上沉重的铅锤拖着缓缓下沉。头顶一片漆黑,压力继续增大,压力计显示到了80米深度,他们被凹凸不平的石壁紧紧地夹在里面。 “到了。”楚子航低声说。 林阳抬头让射灯的光束照向前方。他们之前做过几百次配合训练,此间的默契,已无需多言。无限延伸的青铜城外墙展现在两人面前,在射灯的光照下泛着古老的青绿色。斑驳的铜锈如一层棉絮般覆盖在上面,泡沫状的铜锈里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水流轻轻摇摆。 楚子航从后腰摸出了装有“钥匙”高纯度龙族血统的真空管,用一根针管从里面提取血样。青铜壁上有一张面目狰狞的“活灵”的脸,楚子航把血涂在它的嘴唇上。 活灵张开了嘴,如同吞象的巨蛇,越张越大。巨大的吸力在水中带起漩涡,将两人卷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居然是充满空气的陆上世界。面前有一条青铜甬道,甬道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青铜雕塑,那是些身着古代衣冠的官员和武将,唯一不同的是,从袍服和甲胄领口中伸出的都是细长的蛇颈,眼镜蛇似的蛇头上还扣着帽子。 林阳从潜水服的口袋里抽出染料管,掰断了倒进水里。荧光黄燃料在水中形成巨大的黄绿色斑,片刻之后,一线细微的黄绿色贴着水底悄悄地流走,像是一条有灵性的小蛇。 楚子航从后面拍了拍林阳的肩膀,“跟着那条线,向前走。” “嗯,好。” “一起走吧。” 楚子航和林阳,并肩从那些蛇脸人中穿过。 染料线引导着他们穿越了青铜城中迷宫般的甬道系统,来到一片开阔的空间。甬道中的水在这里注入了一个湖泊,林阳仰起头,让头盔上的射灯照向上方。他看见了仿佛天穹一样的青铜顶,那是一株巨树,从青铜顶的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跟破解龙文迷宫那天在电脑中看到的一样。 越向深处游去林阳的目光就越是深沉。 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在他出手杀死康斯坦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林阳试图改变过结局,但事实表明一切都会被纠正。一切都是徒劳。 真的是这样吗? 林阳这段时间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老唐。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是吗?”林阳喃喃道。 “什么?”楚子航突然转过头道。 “没事。” 第三百三十八章融合 “这是叶胜和亚纪来过的地方。”楚子航轻声说道。 “之前牺牲的那两个执行部专员么?”林阳心里很遗憾,这两个人却还是没能获救。 楚子航突然道,“他们在水下遇到了意外,我们无能为力。” “意外?”林阳诧异地望着楚子航,他知道对方的导师是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肯定会比他了解内情。自己虽然有路明非一世的记忆和对剧情的了解但是对细节方面还是不那么清楚。 楚子航点点头,“叶胜和亚纪那次任务的目的是盗取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他们最后的通讯记录显示在水中遇到了凶猛的生物,我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对方是这座青铜城的守护者。” 楚子航说着把射灯打在水面上,那条染料线仍在慢慢地游动,越来越接近湖泊中央,但是到了那里,就不再前进了,仿佛被什幺东西阻挡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潜了下去。 水面下是层层叠叠的白骨,又一个“活灵”扼守的入口隐藏在骨骸之后。楚子航再次取出血样,抹在那张人面痛苦的嘴唇上。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缓慢位移。 “小心!” 耳边回荡着楚子航的声音。林阳猛地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出现在两人头顶,尖锐的尾部锥子一样直刺下来,携着两人急速地下降、旋转、翻滚。 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他们落在了一间小屋里。那是一栋青铜铸造的古老民居,除了质地是漆黑的金属以外,跟历史书插图里看到的中国古代民居没有任何差别。 “师兄,我们把炸弹装好就撤吧,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林阳再做尝试道。 楚子航把随身的黑色盒子放在矮桌上,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是一台19世纪的无线电设备,一个吹制的玻璃筒里是缓缓冒泡的红色液体,各色导线接得乱七八糟。 “这是装备部配备的定时炸弹,暂时没法请示施耐德教授,我们就设定45分钟。”楚子航拧动设备上的黄铜圆盘,一个红色的小灯泡开始闪烁。 “楚子航!路明非!情况有变,迅速返回!”耳机里响起曼施坦因教授的吼叫。 “发生了什么事,教授?”林阳咬紧牙关,耳朵里像是有几十台拖拉机在轰鸣,头痛更剧烈了。 “龙王诺顿与龙侍融合了,风暴鱼雷被毁,迅速返回……” 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消失了。 林阳看向楚子航,对方正拉着一条被截断的数据线,面色凝重。耳畔忽然响起细微的摩擦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雷鸣般的轰响。 “青铜城开始运转了,有人要毁了它!” 楚子航一把拽起林阳,跳入了狂泻的水流。活灵扼守的门已经开裂,湍急的水流带着他们直坠下去。他们落入又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甚至来不及呼吸,头顶的出口就泄出更加狂暴的水流,劈头盖脸地冲刷下来。 林阳和楚子航在潜流中挣扎。这座青铜城里的数百万吨水正在从不同的入口向下方流动,狂泻而下。这座庞大而精密的城市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此刻它发出了临死前的哀嚎。 摩尼亚赫号已经吃水很深了,三个水密舱泄漏之后,水位线距离甲板只有不到半米。 恺撒闭上眼睛,听见水底那个高速游动的阴影紧紧地跟着他们。他们支持不了多久了,再有一个水密舱破裂,他们就会沉没。 恺撒的嘴角绷得很紧,曼施坦因教授呼吸沉重。监控屏幕上的连接状态仍旧没有恢复,摩尼亚赫号和水下组的连接中断,原因不明。 “他们如果活着,氧气还能够支撑半小时。”曼施坦因看了一眼手表,“龙王已经提前跟龙侍融合了,你们应该清楚把一条龙放入人类世界的结果,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杀死龙王,这是我们的使命!” 恺撒把一颗一颗的炼金子弹填入早已准备好的狙击步枪,他透过舷窗看见外面茫茫一片白气,能见度不知何时降低到浓雾下的程度。水库如一口正在烧煮的锅,蒸出越来越浓的白气,浓得像是牛奶。 “他来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他的高温加热了江水,造成大量水蒸气。我们忽略了温度表,外面的水温已经接近50度,泡温泉都太烫了。”零说,“看起来是有计划的,他来捕猎我们了。” “用鱼雷,既然炼金弹头被毁了,就用常规弹头,我们必须为水下的人争取时间。”恺撒说着从作战服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在我下令的时候,零你就发射!” 言灵·镰鼬,领域全开! “我的言灵是‘蛇’,由我来探查水下情况。”曼施坦因教授振臂高呼,“全员各就各位,誓死抹杀龙王!” “是!”整个摩尼亚赫号散发出背水一战的惨烈气势。 林阳和楚子航在激流中全速前进。 曾经为叶胜和亚纪破解的地图深深印在林阳脑海里,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出口。守门的活灵咬着一个人的手臂,那人已经成了一具骷髅,卡塞尔学院特制的潜水服套在骷髅上,在水中轻轻飘动。 叶胜曾到达这里,却没能离开。 “他是用自己的血开门的?”林阳问。 “命令活灵需要纯度极高的龙族血统,如果血统的纯度不够……也可以牺牲大量血液,后果是失血而死。”楚子航低声说。 “这是什么?”叶胜背后有一个长形的匣子,用索带捆紧了缠在身上。林阳伸手敲了敲,那东西发出低沉的金属鸣响。 “应该是和黄铜罐一起找到的,但是亚纪一个人没法带走。”楚子航说着从叶胜身上解下了匣子,捆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氧气瓶。”林阳盯着尸骨空空的后背,“他大概为了亚纪能上浮到水面,把自己的氧气瓶给了亚纪。” “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楚子航淡淡说道。 “师兄你开什么玩笑?”林阳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的氧气不多了。”楚子航拍了拍潜水服的口袋,“‘钥匙’的血样在刚才的冲撞中丢失,如果我的血不足以让我们活着出去,你就带上我的氧气瓶和匣子离开。” 楚子航说着勒住自己的手腕,拿出了潜水刀。 “你做什么!”林阳一把夺走对方手中的刀子,“要献血也轮不到你,我是s级,我优先。” 第三百三十九章逆臣 “你比我年轻,你应该活着。”楚子航伸出手,“明非,把刀给我。” “你闭嘴,我们谁都不许死!”林阳在手腕上狠狠缠了几圈止血绷带,然后一刀划破了手掌。 鲜血顺着破碎的手套流了出来,一道道红色的丝线在水中晕开。林阳一巴掌拍在活灵脸上,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抽了它一个耳光。 “走!”他拉起盯着自己伤口发呆的楚子航,钻进了活灵张开的血盆大口。 青铜城在他们的身后轰然倒塌,因地震而暴露于世的遗迹再一次被掩埋。林阳和楚子航奋力向上游,两人的氧气只能再坚持十五分钟,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快了,他们就快浮上水面了,林阳安慰着自己,他已经听见从摩尼亚赫号上传来的枪炮声了。恺撒和曼施坦因教授一定正在跟龙王诺顿交战,他和师兄要赶快上去援助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们上方,月光透过江水照射下来,隐隐可以看到那个生物的轮廓,舒展的膜质双翼,修长的流线型尾巴。 意识到危险的楚子航停住了动作,从背上扯下那只古老的匣子。他按下凹槽,伴随着“咔”的一声,里面的机件推着隐藏的金属板滑出,七柄刀剑呈扇面散开。 林阳凝视着剑身上的希伯来文,惊叹道“这是……七宗罪?” “没错。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及色欲,这是青铜与火之王打造的炼金武器,为了击杀其他七位初代种。”楚子航严肃地说道,“龙王诺顿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既然是炼金武器,那同样也可以杀死诺顿咯?”林阳受伤的手在那些线条凝练的刀剑抚摸了一圈,七柄刀剑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齐齐震动起来。 “你的血让它们活过来了。”楚子航指了指最重的那柄斩马刀,“诺顿是四大君主中最暴虐的一个,应该用‘暴怒’来扼杀他。” 林阳握住了斩马刀的刀柄,刻满繁复花纹的刀身立刻发出金属的铮鸣,仿佛有一颗心脏在里面跳动一般,刃口流动的暗金色光芒越来越亮,震动也越来越有力。可是,它实在是太重了。林阳试了两次都没拔出来,直到另一双手的加入。 “气沉丹田,抱元守一。凝神、吐纳、发力,林阳可以感觉到身后那绵长的气息一直灌输到自己指尖,紧紧束缚在刀鞘中的“暴怒”松动了。 林阳的手臂一气呵成,“暴怒”出鞘。 长达18米的“暴怒”发出悠长的龙吟,林阳简直要怀疑自己手里握的不是刀,而是一条暴怒的狂龙了。头顶的阴影也发现了下方的异样,巨大的身躯携着巨浪俯冲下来。 楚子航从林阳手中夺过“暴怒”,他双手握着斩马刀,摆出来日本剑道的姿势,仿佛自己手中的就是那把爱刀“村雨”。 楚子航发动了言灵·君焰,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喉间传出,演化为高亢的唱颂。与此同时在楚子航身体5米以内的范围集中起高度的热量,热量压缩产生的爆炸效果使他们周围的江水汽化,如同一层朦胧的迷雾屏障,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班门弄斧——”龙王诺顿的声音回荡在水底,仿佛为了嘲笑他们似的,更加强烈的君焰如火山爆发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青铜与火之王是君焰的始祖,任何火焰与爆炸都不能伤及他分毫。楚子航当然明白这一点,他发动君焰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建立言灵领域,从而保护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同属性的力量相撞在水中卷起巨大的漩涡,林阳身处在君焰的领域中安然无恙,他终于发现了那个所谓的“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距离的含义。他紧跟着楚子航躲避着诺顿的攻击,在这只巨龙第二次从他们下方穿过时,林阳发现了他的异常。 龙王的头部紧紧贴着一个青灰色的人形,正是林阳星际争霸群里的老唐。之前曼斯坦因教授在通讯中说了龙王与龙侍融合的事,再次见到老唐,虽然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林阳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悸动。 “师兄,注意诺顿的头。”林阳犹豫了一刹那,指了指下面。 楚子航点点头,把力量集中在手臂上,爆炸的君焰充当了推动力,楚子航好似离线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暴怒”在他的挥舞下放出狂龙的吼叫,人剑合一,直奔龙王的头顶。 “暴怒”刺入了老唐的身体,龙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强有力的长尾在剧痛中狂摆。浑浊的江水中腾起血红色的烟雾,一根锋锐如长矛的尾刺没入楚子航的胸膛。 楚子航握着“暴怒”的手松开了,吃痛的龙王狠狠地将他甩开,狂暴地四处喷射着君焰。 楚子航左胸的位置开了个洞,心脏被贯穿,鲜血如泉涌,迅速染红了周围的江水。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永远地阖上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漆黑的发丝在水中散逸漂浮,宛如撕裂的锦缎。 一股强劲的冲力将林阳拍飞,湍急的水流卷走了楚子航。龙王诺顿复仇来了,暴怒插在他的头顶,剧烈的疼痛使他癫狂。他伸出巨大的钩爪紧紧钳住林阳的身体,只需一瞬,那属于混血种的脆弱骨骼便会分崩离析。 “哈哈哈……” 少年爆发出一阵狂笑,只是那笑声听着比哭还要悲凉。他睁开眼睛,赤金的眸子犹如初升的旭日,那夺目的瞳色甚至超越了青铜与火之王。他望着将自己握在掌中的龙王诺顿,轻蔑的眼神如同俯视蝼蚁。 “逆臣——” 冰冷而高亢的嗓音从少年喉咙中传出,单薄纤细的躯体散发出亘古帝王的威严,那凌人的气势竟让体型比他庞大了千百倍的诺顿战栗起来。他要爬上这个世界的王座,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既然这样一切不如早点结束。 青铜与火之王动摇了,龙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龙爪。 “尔等,何其丑陋!” 第三百四十章屠龙 少年扬起手,口中吟诵出古老的语言,地、水、火、风,所有元素都在他的指引下转化为精神元素,毫无保留地压缩到临界点,最后以他为中心尽数爆发。 即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四大君主也无处可逃,因为那是能够带来毁灭的无与伦比的力量。 十分钟前。火箭引擎在水下喷射出长达百米的烈光,锥形的风暴鱼雷像一颗子弹那样直射正前方,它模糊的影子刺入了龙王的火焰,表面开始融化,金属外层剥落,狂躁的音爆中,鱼雷达到了极速,脱离了江水,跃出水面。 夭矫的巨龙展开双翼,流线型的长尾挂着风声扫了过来,风暴鱼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飞出两百米开外,缓缓地沉入江水之中。 无休无止的音爆撞击着鼓膜,经过言灵·镰鼬成百倍地放大,如同置身航天飞机的正下方。恺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了鲜血。龙王诺顿的君焰炙烤着水面,他金色的龙眼透着深深的嘲讽。 “起火了,后舱起火!灭火!快灭火!”二副在滚滚浓烟中暴跳。 “左满舵!”曼施坦因尖叫道,“发动引擎加速!” “引擎快要过热了!”这一回是轮机长大喊,“有人受伤!” “不要管!开加力!”曼施坦因大吼,“静止会成为他的目标!” 然而这些恺撒已经听不到了,他的世界一片沉寂。船上攒动的人影仿佛在上演一场18世纪的无声电影,让人充满无力的同时却又想笑。从风暴鱼雷被击飞的那一刻,恺撒便知道自己输了。 他默默地坐了下来,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失败的滋味,却没有过多的时间来回味这种感觉,因为他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在青铜与火之王的下一次进攻里。 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恺撒知道那是零。这个女孩正在失血,刚才的发射中,一块从仪表台上飞起的玻璃刺中了她的小腹,看起来没医生她撑不了多久。 “诺顿追来了吗?”恺撒问,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零摇了摇头。龙王诺顿躲过了鱼雷的攻击,他潜到了水底,不知所踪。 曼施坦因教授仍在指挥避难,没有一个人不是灰头土脸,挂彩带伤。船员们拼尽全力驾驶着摩尼亚赫号在三峡水库上飞奔,他们在从龙口逃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龙王诺顿不知跑去了哪里,江面平静得像是从没发生过战斗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从水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十数道水龙卷在江面上腾空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力卷起几十米高的巨浪,一层接着一层的水墙碰撞在一起,声势浩大好似万马奔腾,浪花飞溅如同雪山崩顶,激起的水柱直冲云天。白色的水蒸气凝聚不散,在水库上空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摩尼亚赫号上的船员们望着远方那惊心动魄的奇观,甚至忘记了逃跑。曼施坦因教授双手抓着栏杆,仿佛看到了末日的审判,目光呆滞,失去了语言。 “引擎开加力!右满舵!”恺撒的吼声唤醒了懵懂的船员,掌舵的大副拼命把舵轮右转,摩尼亚赫号船身倾侧,勉强躲过了迎面扑来的浪潮。 “这是言灵·烛龙么?”零一边说一边对恺撒做着手语,她的嗓音依旧那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重度伤员。 “应该不是,诺顿没有茧化,与龙侍融合的不完全躯体无法释放出绝密等级的言灵。”恺撒望着远方说道,他耳朵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暂时性失聪正在恢复。 “这是液体被过度加热其温度高于正常沸腾温度导致的蒸汽喷发!”曼施坦因教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向远处伸出颤抖的手指,“这景象,简直就像传说中的通古斯大爆炸!” “这么说有人使用了‘言灵·审判’?”恺撒问。 “我们都知道楚子航的言灵是君焰。”曼斯坦因教授回答。 “也许是路明非。”零自顾自地说着。 曼施坦因教授摇了摇头,声音透着沉痛与疲惫“他们的氧气应该早就耗尽了……。” 甲板上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氛,距离上一次通话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而下潜组的氧气却只够支持般个小时。所有人都预测到了结果,却没有人放弃希望。龙王诺顿这么久没露面,很可能是被刚才的爆炸抹杀掉了,虽然从那么强烈的爆炸中生还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但他们仍然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快看!有什么东西游过来了!”举着望远镜的二副喊道。 “天呐,这速度也忒快了,是鲨鱼还是海豹啊?”大副也拿起了望远镜。 “长江里没有鲨鱼更不可能有海豹。”曼施坦因教授抢过大副的望远镜,他的手颤抖了起来,声音透着劫后重生的狂喜,“是楚子航!他还扛着林阳,他们还活着!” 摩尼亚赫号上爆发出阵阵欢呼,形容狼狈的船员们吹着口哨将他们的帽子扔向天空,望着如此激动人心的场景,恺撒和零相视一笑。 “快准备救生圈,对,还有急救箱,要快!”曼施坦因教授高声吩咐着,向水面上游过来的人影大力地挥手。 几个强壮的船员纷纷站在船舷,等待着水中的人影靠岸。他们先是接过昏迷的林阳,又将楚子航拉到了甲板上。 楚子航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气,他的潜水面罩早不知道哪去了,潜水衣左胸的位置破了个洞,露出的胸肌上结着一道崭新的伤疤。 “心跳恢复,血压正常。”急救人员取下听诊器,对曼施坦因教授说道,“没什么大碍了,给他盖上毯子,注意保持体温。” 曼施坦因教授急忙吩咐人照做,昏迷中的林阳动了动手指,罩在他口鼻处的氧气面罩蒙上了一层白雾,从里面传出几个模模糊糊的音节。 卡塞尔学院,校医院。 “第一学期ga40,这是正式成绩单,我兑现了承诺。恭喜你,历史上在卡塞尔学院实习课拿满分的人可不多。”校长把一只信封递给林阳,封口上有导师古德里安的花体签名。 第三百四十一章假期 靠坐在病床上的林阳放下信封,好奇地问道“以前实习课都做什幺?” “看情况,如果恰好有龙族苏醒,就会被编入某个行动之中,要不然可以去挖掘一下龙族遗迹,真没什么可安排的,去芝加哥动物园当义工照顾鳄鱼池,顺带研究一下爬行动物进化史也是可以的。”校长说,“你运气好,有这样的机会。不过得补实习课论文,你可以先想一个题目。” “《论爆破对初代种的重要性》,就这个吧。”林阳望着手背上的输液管笑了笑,自己昏迷这几天全靠它了。 “一个充满新意的论题,相信装备部会很感兴趣。”校长摸了摸下巴,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放在林阳床边,“听说你第一学期的体育课选了武术,我觉得你以后应该会用到它们,打开看看吧。” 林阳用那只好手掀开盒盖,见盒子里面躺着一黑一白两柄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校长。 “干将莫邪,你高祖父的遗物。第一代狮心会的决战前夕他把这对宝剑交给我保管,说要留给他的后代。”校长盖上盖子,把盒子重新放回林阳手边。 “没想到我家祖上也有狮心会的人?” “当然,你高祖父路山彦当年可是很厉害的。”校长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你长得像他,但是性格却跟狮心会初代会长梅涅克相似,连言灵也是。” “您的意思是我在长江水底施放了‘言灵·审判’?”林阳漫不经心地问道。 “关于这一点我无法确定。言灵·审判,序列号111,是高危言灵的最强者,其反噬效果极具毁灭性。目前唯一可知的使用者梅涅克·卡塞尔施放时当场毙命,你却只是昏睡了三天,现在看起来并无大碍。” 校长说着看向林阳,视线交汇的刹那,他看清了对方眼中流泻出的情愫。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双眼,仿佛孤寂了千年、参透了生死,根本无法想象它们属于一个仅仅十八岁的少年。 “言灵的问题暂且不提,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青铜计划’的报告书。作为下潜组的执行员之一,我需要向你核实几个问题。”校长顿了顿,“首先,我们确定龙王诺顿已经死亡,只是他的骨骸至今下落不明。那么现在我想知道,他究竟是被谁杀死的?” “我们在青铜城发现了‘七宗罪’,楚子航用‘暴怒’杀死了青铜与火之王。”林阳毫不犹豫地说道。 “但楚子航似乎否认自己杀掉了诺顿,他只说自己刺伤了龙王,之后就没有记忆了。”校长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那是因为他缺氧产生了幻觉,我亲眼看见他挥舞着那把超大号斩马刀砍死了老唐,我们都知道那是龙王诺顿的本体。”无比肯定的语气。 “有道理。”校长予以赞同,继续说,“经执行部鉴定,楚子航在水底曾受到疑似诺顿的致命攻击,而摩尼亚赫号上的大家分明看见他活蹦乱跳的,还扛着你游得跟鲨鱼一样快。作为当事人,你能解释一下吗?” 林阳挠了挠头,“这可就不好说了,您知道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我只能说是师兄他身体素质太好,恢复力超高,打完boss还能救小弟,不然我只好委屈自己沉尸长江底了。” “言灵·苏生,序列号102,将自身的生命本源植入救治者,是少有的治愈系高危言灵,我想这可以解释楚子航起死回生的奇迹。”校长制止了林阳想要说什么的打算,“听我说完。根据卡塞尔学院校规第15章第4条,参与行动的人不允许互相交流行动细节,行动完成一切封存如档案。所以,那些你不愿告诉我的细节……也不要告诉别人。没问题吧?” “我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林阳抚摸着手边的盒子,抬起了头,“可校长您就不担心么?或许我是什么危险的怪物也说不定呢?” “每一个混血种的身体里都流着龙族的血,没有谁不危险。人类还是龙族,关键看你心中的天平倾向哪一边。我发誓要葬送四大君主,因为龙族夺走了我所有的朋友,他们曾经是我的一切。”校长补充道,“‘夏之哀悼’将我变成了孤独的复仇者,而你眼中的孤独远比我更浓烈。我相信你,你会选择跟我站在同一战线。这个学校也有你在乎的东西,不是么?” 林阳点点头“谢谢。” “对了,这里还有一样东西,相信它会比全科满分的成绩单更加令你感兴趣。”校长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林阳腿上,“那么我就不打扰病人休息了,祝你早日康复。” 校长挥了挥手,离开病房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年轻真好! 校长走后,林阳把背面朝上的照片翻了过来。照片显示的时间大概是夏日的午后,远处依稀可见卡塞尔学院古典而奢华的图书馆,近处则是绿得沉郁而通透的蔓墙,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穿一件纯白的棉质连衣裙,有点像他高中同桌陈雯雯第一次报到的样子。 林阳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是路明非的父母。 2010年7月17日,阳光灿烂的早晨,闷热得很。早起就听见蝉玩命地叫,正所谓蝉声叫、人坏掉,不让人省心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 林阳从厨房端出煮好的鸡蛋和牛奶,把小电扇从客厅搬到写字台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学院网站,开始了他暑假里每天早上必做的工作,填写《卡塞尔学院假期日常报告表》。 “是否检测到未知龙类?” ——没有。 “是否有发现疑似炼金设备?” ——没有。 “是否使用言灵?” ——没有。 “是否对新的龙文有灵视感?” 这……林阳每次填这一项时都感觉麻烦得要死,他无奈地勾选了“备注”,然后在备注栏里写道我对至今为止看到的所有龙文都有灵视感,我个人也很烦恼,如果学院可以帮助我摆脱这种异样的状态,我将万分感谢。 第三百四十二章王八与玫瑰 林阳之所以会认真对待这种麻烦得要死的“日常”,是因为这些报告统统会被学院归档,而且绝不能谎报,在日常报告中撒谎,等同于考试作弊。在卡塞尔的人性化制度下,作弊不会被开除学籍,只会降低阶级,而降低阶级带来的不便会让学生在学院里窘迫如狗,比如某只从a级降到了f级的芬狗。 林阳当然不会期待学院能帮他摆脱对所有龙文都有共鸣的异常状态,龙族历史系的那些老家伙们可全靠他这灵视感吃饭呢。这一年在林阳的大力支持下,《龙类与史前文明》系列的第一册已经编写完成,未来他们还要出版第二册、第三册乃至更多,如果在这期间谁把林阳的超能力搞没了,整个历史系专家组都会跟他拼命。 林阳关掉了学院网站,开始考虑中午吃什么。他跟芬格尔一样是个吃货,不同的是林阳吃的不在多而在精,并且由于口味刁钻更喜欢亲自下厨,这次好不容易回中国一趟,自然要做点好吃的来满足自己年轻的胃。林阳在美食网站大张旗鼓地搜索了一番,看见一道“清炖甲鱼汤”的菜色,眼前一亮。 “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有很好的滋补效果。需要甲鱼1只,莲子20克,桂圆5个,红枣5个,葱、姜、料酒、盐……”林阳把网上的介绍念叨了一遍,发现家里什么食材都有,唯独缺了一只王八。好,去买。 林阳刚刚穿好衣服决定去买甲鱼,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生日快乐,明非。——楚子航” 生日的第一条祝贺短信来自楚子航,林阳想想也不奇怪。他朋友少,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生日,这一年唯独跟楚子航关系不错,以面瘫师兄的认真个性,说不定早把他人生履历调查了个底朝上,知道生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想着,林阳回复了一条“谢谢”,带上钥匙打算出门。 谁知手机“叮”的一声,一条新邮件发送过来。 亲爱的林阳同学 执行部为你分配了一项临时任务,你需要在今天早晨10:00之前赶到火车南站,和执行部专员b007交接一份重要资料,并带着它返回学院本部,你的返程机票被预订在月18日凌晨。 你忠诚的,诺玛 临时任务?明天凌晨返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在中国还没呆够呢,凭什么一封邮件就决定了他要提前返校啊!林阳在心里问候了诺玛的八辈祖宗,刚要收拾东西,短信铃声又响了。 林阳,这是你的手机号吗?我是陈雯雯,今天中午11:30文学社在苏菲拉德披萨馆聚餐,你要是收到短信就一起来吧,我们都等你。 这也太巧了吧…… 陈雯雯是他高中三年的同桌,宜室宜家的小清新文艺少女,当初成立了文学社硬是把林阳拉了去,还说林阳这么诗情画意的梦幻少年要是不加入文学社就白瞎了。林阳倒也没拒绝,其实只要别人不吵到他让他当个摆设也没什么,陈雯雯终日一袭白裙安安静静的,符合他的审美。换了平时林阳也乐得参加这种聚会,可是偏偏现在,好事坏事都赶一起了。 没办法,林阳只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搞了个看起来蛮可靠的行程表出来 8:45,出门,坐地铁再换乘387路公交前往水产超市; 9:30,在水产超市挑选一只大小合适的甲鱼,迅速结账; 9:40,乘坐地铁前往火车南站; 10:00,抵达火车南站接任务,估计半个小时能够完事儿; 10:30,乘坐336路公交前往聚餐的披萨餐厅; 11:30,聚餐开始,估计怎么也得3个小时才能完事儿,高中时候聚餐一直是这样; 14:30,乘坐374路公车,换乘地铁回家; 15:30,到家,舒舒服服洗个澡,小睡一会儿; 17:00,煲一锅鲜美的甲鱼汤,享用晚膳。 看了下手机已经超过八点,林阳开始收拾东西。他从一个长形盒子里取出校长交给他的高祖父遗物,将那对雌雄宝剑装进了arkitube画筒里,背在身上。武器在手,有备无患。 自从“青铜计划”以后他开始着重提升自己的武力值,不仅在体育课上勤学苦练,私下还搜集了不少剑谱钻研。今天一大早他还在小区花园里练了一套《陈氏太极双剑》,吸引了不少白胡子老头儿。不过他那时用一双桃木剑代替了真家伙,否则楼下几个老爷爷就不是鼓掌叫好而是报警了。 林阳收拾完毕,戴上一顶巴拿马草帽,整装出发。星期六没有早高峰,他很顺利地抵达了水产市场。卖甲鱼的老伯难得遇见一个这么年轻的顾客,拉着林阳大谈特谈,从甲鱼养殖的流水线一直谈到养生与保健,最后还特别优惠卖给林阳一只个头最大的。林阳盯着手里那只被网袋困住的大家伙,哭笑不得,他真不想要这么大只,他只是打算煲一人份的汤而已。然而再跟老伯去换实在是浪费时间,林阳叹了口气,结账走人。 火车南站建成不久,是准备给新的高速列车用的,前几天才投入使用,巨大的电子公告牌上就没几列火车要出发,偶尔才有乘客模样的人没头没脑地走来走去寻找检票口。新式样的装修比老火车站要气派得多,龟壳形的金属架撑起了几千万平方米的圆形空间,顶上都是钢化玻璃,中央高度足足有四五十米,喊一声能听见隐约的回音。 候车大厅里满地阳光,一排排空座椅之间坐着个戴草帽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斜背一个野外写生用的画筒,像是某所艺术院校出来的美术生,他的座位旁边却趴着一只呆头呆脑的大鳖,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有违和感。扫地大妈来来回回地在男孩身前身后溜达了好几趟,最后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走寻常路,不爱猫不爱狗,养只王八不离手。 林阳看了眼手机,10:10。接头的人怎么还不来?亏他还原定计划半小时结束任务呢。林阳无聊地晃着两条腿,举起了那只刚买来不久的甲鱼,自言自语道“小绿豆,执行部的人效率也太低了,要不咱们先回家把你吃了吧。” “s级路明非?”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林阳转过头,看见椅子后方站着个穿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戴黑超的男人。男人那副黑超反射着阳光,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提着“班尼路”的纸袋,塞着耳机听着歌,肩膀随着旋律上下起伏,那份派头好似一个西部牛仔。 “小绿豆,后面有个黑不溜秋的怪蜀黍在跟我说话。”林阳将甲鱼举过头顶,“我不想理他,咱们继续讨论晚餐的问题,你是喜欢清炖呢还是红烧呢?” “咳咳……”男人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是中国分部的专员b007,请问这位小哥你是s级路明非吗?” 林阳放下甲鱼,目视前方“我是路明非。b007学长,有什么话到我正面来说,你不觉得从别人背后突然出现很猥琐吗?” b007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绕过一排排座椅来到林阳面前,他刚想开口,就见对方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迟到了11分钟。” “早看见你了,没敢过来认,你画风太醉人。”b007瞅了瞅林阳旁边的甲鱼,朝他竖起大拇指,“小小年纪就散发出王霸之气,不愧是s级。” “这是我晚餐,你有意见?”林阳斜眼看他。 “我哪敢有意见,我就是觉得s级你跟这只大鳖一对比,很有那个……反差萌。”b007拍了拍那只甲鱼,“这鳖看着挺有分量,得个五六斤吧?” “六斤二两,你小心点,卖水产的老伯说它会咬人。”林阳提醒道。 “不怕不怕,它是爬行类,你是爬行类家老大,在你面前,它不敢放肆。”b007说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之后,把手中的“班尼路”纸袋往林阳怀里一塞,“拿好,很重要的资料!” “很重要的资料你拿班尼路的袋子装?”林阳没接,从背包里摸出一本砖头厚的书来,书背上印着“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中文版”的字样,“那我们来交接吧……” “按流程先确认身份。”林阳参照索引页将《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翻到了相关章节,用审讯嫌疑犯的语气问道“你是执行部专员b007吗?” “是滴是滴。”b007看了看林阳,“s级你修过执行部实践课没?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带着手册出来任务,这跟带着说明书开车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修过执行部实践课,执行部说过不能带着手册执行任务了吗?把墨镜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真是够了。”b007只好把黑超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对老鼠眉和闪动的小眼睛,满脸it青年的模样。 “我还要看玫瑰。”林阳说。 “节省点时间嘛!难道你非要按照操作流程走?一看你就是个新手!是我把东西交给你,又不是你把东西交给我,你怕什么?”b007皱着眉头,“s级应该潇洒一点。” “你以为我不想节省时间吗?”林阳挑了挑眉毛,“你可以选择不给我看玫瑰,而我也可以选择去执行部投诉你。” “真拿你没办法!看就看,你可别嫌我脚臭!”b007嘟嚷着脱下鞋袜,坐在一张椅子上掰着自己的脚丫,努力把脚底朝上,露出纹在脚底板里的玫瑰图案,旁边还有小字,“y”。 第三百四十三章脑仁疼 “坚持会儿,我对对图案。”林阳捂着鼻子在手机里翻看彩信,诺玛用彩信把图案发到他手机上了。 图案吻合,分毫不差。 “行了,身份验证通过,我们办理交接手续吧。”林阳揣好手机,总结定论地说道。 b007低头穿好鞋袜,递给林阳一份书面文件,“签个字,摁上手印,然后给诺玛发一条短信,诺玛会在任务日志里帮你做更新,资料就到你的名下了。” 林阳拔出水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一脸嫌弃地伸出拇指按在印泥上,最后在交接文件上留下自己的指纹。按手印的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当然不是担心自己签了卖身契,而是牙齿里好像沾着许多沙子似的难受,轻轻咬牙涩得叫人脑瓜仁儿疼。 b007接过文件吹干林阳的字迹,放进随身携带的文件袋装好,对他说道“那我们就散了吧,我还赶着回去上班呢,翘班太久要扣工资的。” “嗯,好……”林阳心不在焉地说着,那些藏在他牙缝里却看不见的沙子忽然开始跳跃了,就像是含着满嘴的跳跳糖,沙子们蹦跳着炸开,连空气都开始随之跳动了。 “好……好像有什么不对!”b007说着蹲下去按地板,惊叫道,“地面在抖!” 大厅里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奇怪的变化,站起来不安地四处张望。有人喊了声“地震了!”,所有人立刻四散而逃,整个候车大厅陷入了恐慌。 “这里还算开阔,应该没什么事儿。”b007说完仰头看了一眼,顿时面色惨白。巨大的玻璃天穹上出现了延伸的裂纹,那些裂纹如同藤蔓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顶部中心生长,一块又一块的强化玻璃随着框架的扭曲发出诡异的吱吱声,然后“啪”地一声裂开,第一片碎玻璃落下来砸在地面上,粉碎溅开,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响。 林阳意识到了危险,就在周围不远的地方,他能够感觉到那种强烈的存在感。是谁?他拉开斜背的画筒,仓哴哴宝剑出鞘,左手干将右手莫邪,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s级你竟然随身携带管制刀具?”b007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看到把他俩当成犯罪分子。 “卡塞尔学院出来的人都是疯子,学长不知道么?”林阳说着一剑挑飞了一片落下的碎玻璃,厉声吼道,“去长椅底下!快!” b007被吓了一跳,急忙向着最近的长椅飞扑进去,就在他扑出的瞬间,玻璃穹顶发出一声犹如锐声哭泣的长音,所有的裂缝汇聚到穹顶中央,透过玻璃穹顶的阳光凌乱了,几千片强化玻璃裂为几十万片玻璃碎片坠落下来。 林阳剑柄一抖,登时卷起了一片寒光,剑锋扫过那千千万万片碎玻璃,只听得几声宛若银瓶乍破的铮鸣,原本坚硬锋利的碎片被强制改变了方向。林阳腾空而起,双手挽起剑花,剑花错落恍如黑夜繁星,千万片碎玻璃化作无数晶莹剔透的粉末,从半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好似撒盐一般。 候车大厅停止了晃动,地震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b007从长椅下探出头,露出一脸坏笑“s级你身手如此轻盈飘逸,不会是七秀坊的吧。” “你才七秀坊,小爷我是藏剑山庄的!” 话音未落,不知打那儿飞来一块三角形的碎玻璃直奔b007的后脑勺,林阳眼疾手快,在那凶器距离目标还有半寸的瞬间,一招“玉女投梭”正中靶心。细碎的残渣散落开来,在地面上跳跃、飞溅、闪烁,好似绚烂的冰晶。 b007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儿挂掉。反应过来的b007从长椅下钻出来,他抱住林阳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s级我的救命恩人啊,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我老婆怀孕已经三个月了,我要是就这么挂了,扔下她们母子可怎么活啊……s级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再生父母,我给你当儿子我跟你姓,以后我小孩生出来也跟你姓,我们全家都跟你姓——” “好啦好啦,学长你别哭了。我还不想19岁就当爷爷,你留着你家姓氏自己用吧。”林阳无奈地拍着b007的肩膀,“话说卡塞尔学院的专员都这么水吗,遇上突发事件岂不是见一个挂一个?” “我龙族血统比例很低的,只有3多一点,血统等级就是个c,还是专攻情报工作的,当我跟您一样生来就能拯救世界吗?我们这种人在卡塞尔学院里就是路人甲,估计这次交接完了资料,你下辈子都未必能见到我了。”b007边哭边说,“不过我还蛮知足常乐的,跟您这样血统纯正的公龙相比,我的能力是弱了一点,可您去哪找一头跟您相配的母龙呐?” “管他呢,反正我这种公龙就算找到母龙,学院让不让我们结婚还不一定呢,万一生出只小霸王龙毁灭世界,哭都来不及。”林阳俯视着b007涕泪横流的脸,“你老婆就是那个endy吧,人类女性?” “100纯人类黄种女性,倍儿地道。”b007谈到自己的老婆不再伤心了,抹抹眼泪站了起来,“你不当我爹也行,跟我回家叫我老婆准备杀鸡宰羊,咱们焚香拜把子。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小弟,我给你做牛做马!”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一会儿还有同学聚会,耽误不得。”林阳推开b007,发现自己的甲鱼在地震中竟然安然无恙,心中很是高兴。他转而去拿那个装有重要资料的班尼路纸袋,谁知袋子竟然……不见了。 一滴冷汗从林阳的额角滑落,这下糟了!!! 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本部。暑假值班的三个教授齐聚在中央控制室。 “出事了。”施耐德教授简明扼要,开门见山。 “怎么回事?”曼施坦因问。 “路明非被分配了一项临时任务,在暑假小学期开始前把一份秘密资料从中国带回学院本部。但是他和执行部专员b007在火车南站见面的时候,不幸发生了一场地震,候车大厅穹顶的三千二百片玻璃垂直下坠,混乱中资料遗失。”施耐德说。 “三千二百片玻璃垂直下坠,那岂不是如同被三千二百个刀口同时切割?”曼施坦因心有余悸地问道,“b007……死了?” “没有。”施耐德摇头,“结果是路明非把三千二百片玻璃切割成了粉末,b007安然无恙。” 第三百四十四章窝火 “岂止重要,这是由校董会直接下达的ss级任务!本来按常规要经过二年级的几门必修课程后,路明非才有资格出任务。但是校长认为对s级应该给予更多的锻炼机会,所以诺玛把这项任务分配给了他。”施耐德顿了顿,“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以路明非的经验已经无法处理了,必须增派新的专员。我的人选是楚子航,他也在中国过暑假,根据上次他提交的日常报告来看,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路明非只有不到20公里。” “就楚子航一人?”曼施坦因皱眉,“作为主管学生纪律的风纪委员会主任,有些事我记得很清楚。你的学生楚子航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暴力倾向,他的档案里有十二次记过,难道我们要派一个还未毕业的暴力分子去负责ss级任务?” “执行部本身就是个暴力机构!”施耐德对于自己的学生素来袒护,“楚子航是我的学生,而我是执行部的负责人。我有自己的判断,他一个人能够解决。” “不要紧,还有明非在,明非会支持他的!别忘了他和楚子航曾共同执行过‘青铜计划’。”古德里安对自己的学生很有信心。 “古德里安同志,请你不要再提‘青铜计划’了好么?你的学生在三峡水库施放了言灵·审判,其效果堪比核爆炸,连装备部都自叹不如。如果不是我们处理的及时,绝对会发展为国际问题!”曼施坦因抓着光脑门儿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头发,如同重温了一场噩梦。 “我明白你的感受。在路明非昏迷的那三天,历史系专家组的老家伙们差点儿拆了执行部,连校长都无能为力。古德里安的宝贝学生就是他们的圣婴救世主,一旦出了什么闪失,我们就等着被木乃伊们联合搞死吧。”施耐德艰难地呼吸着,往事不堪回首。 “彼此彼此……” “既然如此……” “楚子航为专员!路明非协助!”施耐德和曼施坦因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这也是迫不得已,时间在一分分减少,校董会没人得罪得起。 “诺玛,把执行团队的名单通知校董会,”施耐德将纸伸入投影中,飞速移动开始调集资料,“行动计划正在制订当中,我们会及时汇报给他们。” “明白。”优雅的女声从四面八方的扩音器中传来。 “校董会已经复信,团队调整,委派s级路明非为这次行动的专员,a级楚子航为他协助。楚子航应当服从路明非的调遣。”三分钟后,诺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三名值班教授呆住了,中央控制室陷入死寂。 “不愧是校董会,果然认同明非的才华!”古德里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力地鼓掌欢呼,对校董会的最终选择佩服得五体投地。 让杀胚楚子航服从怪胎路明非的调遣?这……也不是不可能。曼施坦因和施耐德不约而同地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在脑海里同时模拟出一个小剧场 一只熊猫抬起它萌萌的熊掌戳了戳身边蜷伏的斑斓猛虎,不满地指着对面说,虎哥虎哥,那些猴子看着好烦,害得人家都没食欲了,你去把它们灭了好吗?然后老虎长啸一声,大展雄风,三下五除二清理了现场,继续趴回熊猫身边睡觉,熊猫则高高兴兴地啃着它的竹子,一派和谐友爱的社会主义新气象…… 林阳在火车南站耽误了不少时间,他赶到聚会的披萨馆时,同学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林阳推开了包间的门。他上身穿一件苏格兰格子衬衫,下身是卡其色九分裤,脚上蹬着轻便的帆船鞋,头戴一顶巴拿马草帽,肩头斜跨着银色的arkitube画筒,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走着学院风路线的清秀少年,手里却提着一只其貌不扬的……王八。 社的众人眼珠掉了一地,没人能搞清楚林阳的路数,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得出一条结论,此獠留美一年,越发不走寻常路了。 “皇帝陛下,过来坐啊,就差你了!”“小天女”苏晓樯率先打破了沉默,朝林阳招了招手。 林阳看见这个包间里就苏晓樯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于是走过去坐下,把那只套着网袋的甲鱼放在椅子下方。 “看你这一身打扮,刚从河边写生回来?”苏晓樯瞅了瞅林阳背的画筒,指了指地上的甲鱼,“顺便钓了这个?” 林阳摘下帽子摇摇头,“甲鱼是刚从超市买的,打算下午回去煲汤。” “啧啧,煲甲鱼汤?你可真会保养!”苏晓樯咂舌道。 “去年我们学校和芝加哥大学在密歇根湖上举行年度帆船赛,我一个没留神把自己搞中暑了,趁暑假回来好好补补。”林阳抿了口柠檬水,不动声色地说道。 帆船比赛?对手芝加哥大学?地点在密歇根湖上?不愧是美国私立学府出来的,搞联谊活动都玩得高雅有品位。众人立刻来了兴致,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帆船赛好玩吗?” “密歇根湖好看吗?” “有漂亮参加吗?” 林阳见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发言,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帆船比赛很激烈也很有趣,男生女生们都穿着泳装操帆,夕阳照在宽阔的湖面上,女孩们玲珑有致的身形和男生们线条明快的肌肉交相辉映,白帆片片,美不胜收。” 众人听了林阳的描述立刻想入非非,有几个男生还激动地流了鼻血。他们并不知道林阳根本就没参加那场帆船赛,他比赛前一天就中暑了。 当卡塞尔学院和芝加哥大学在密歇根湖上恶战的时候,林阳正歪倒在沙滩躺椅上,头顶着巨大的遮阳伞,楚子航在一旁边给他扇扇子边喂他冰镇西瓜汁。 比赛结束后,大汗淋漓的芬格尔望着病怏怏的林阳大放厥词,说什么“s级有三好,弱鸡。”,林阳当时就火了单手托着一个冰镇西瓜以三步上篮的标准姿势冲了上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芬格尔的狗头上…… 眼见同学们的话题都围着林阳转,对面坐着的赵孟华不爽了。这位社金牌小生高中三年在学校里一直名列前茅,高考更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赶超林阳将近十分,不但考入名校北大,而且专业任选。 可临了林阳却被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卡塞尔学院录取了,当仕兰中学知道他获得的是一笔大约三十万人民币的奖学金时,毫不犹豫地拜倒在这所美国私立大学的阔绰手笔下,把林阳捧上了王座。 到了张榜公布成绩的时候,林阳和卡塞尔学院高居在赵孟华和北大之上,仿佛古代科举取士出来的状元,看得赵孟华心里这个窝火。 赵孟华敲了敲桌子,阴沉着脸招呼服务生上菜。众小弟见老大心情不佳,立马见风使舵,把话题转移到赵孟华戴的劳力士名表上。 林阳乐得清静,他无视着对面几个男生的吹嘘,给自己夹了一块披萨。这时他才发现,他另一侧坐着陈雯雯,那个文艺少女低头握着手机,脸色跟她的裙子一样苍白。 林阳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就在这时赵孟华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蓝绒首饰盒,“今天大家高兴,正好宣布个事情……” 赵孟华低头看了一眼钢琴小美女柳淼淼,柳淼淼不由得避开了他的目光,脸色泛红。林阳这才发现赵孟华今天跟柳淼淼坐在了一起,他的女朋友不一直是陈雯雯吗? 赵孟华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枚卡地亚的铂金钻戒,“柳淼淼今后大家不能追了,谁追我跟谁翻脸……我送这个戒指给她,就是跟她订婚了,我跟淼淼准备毕业就结婚!” 所有人都愣住了,虽然很多人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订婚,才大一就订婚?精神冲击太大,轰翻了桌上所有人。 “老大,你家里都让你订婚了?”一个小弟问。 “没跟家里说,大家都是兄弟,先跟兄弟说,反正都见过父母了。怎么?不行啊?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有人不知道,谁追了会撞墙。”赵孟华耸耸肩,环视一圈,目光没有在陈雯雯那里停留。 “我靠,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怪不得今天聚餐,早知道我就买东西当礼物了。”小弟急忙说。 “赵孟华你真太狠了,刚追上就订婚,一点希望都不给兄弟们留。”有人哭丧着脸祝贺。 “来来来,把戒指戴上,拍照拍照,能发校友录上去么?” “行了吧?现在跟大家明说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赵孟华笑着对柳淼淼说。 “讨厌……”柳淼淼低着头用胳膊肘捅他的腰。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外,陈雯雯身子晃了晃,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桌子上;而苏晓樯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紧抿双唇面无表情。 林阳知道苏晓樯从高中起就喜欢赵孟华,赵孟华为了陈雯雯加入社,苏晓樯就为了赵孟华也加入了社,后来赵孟华跟陈雯雯表白,苏晓樯依旧苦苦恋着他。 现在赵孟华当着大家的面把陈雯雯甩了,陈雯雯崩溃了,小天女苏晓樯的心也彻底死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不顺眼 夹在这样两个姑娘中间,林阳心下烦闷,顿时没了食欲,放下披萨开口道,“赵孟华,你有点儿过分啊?” “我过分?”赵孟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两个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在他眼里林阳就是个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的大龄儿童,从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谁知道这货今天哪根筋不对,跳出来跟他叫板,这真是让赵孟华十分的下不来台。 “是啊,你新欢旧爱的大开后宫,难道不过分么?”林阳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眼神轻蔑好似对着一坨垃圾,“朝三暮四,见异思迁,都渣出新高度了你!” “干你屁事!”赵孟华的脸扭曲起来,狠狠吐出四个字,像是古代绿林好汉吐出什么见血封侯的口里箭。 “确实不关我的事。”林阳靠在椅背上,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我只是为有你这样的同学感到汗颜。” “你——”赵孟华一拍桌子,“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看不顺眼而已。”林阳耸了耸肩膀,他真没打算怎么样,就是被陈雯雯哭得心烦意乱,好像不做点什么就无法缓解。他也不怕赵孟华气急了动手,他大一下学期选了格斗课,就算没有力量天赋的女生上过卡塞尔学院的格斗课也能对战四个壮汉,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赵孟华。 赵孟华崩溃了,他站起来就要对林阳抡胳膊,被后面几个兄弟拉住了。 “都是同学……算了算了。”有人劝赵孟华。 赵孟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胸口翻滚的怒火,“买单!吃什么吃?吃不下去了!晚上我换个地方请你们吃意大利菜!” 林阳表示无所谓,赵孟华的行为让他不齿,跟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吃饭,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服务员迅速地拿来账单,赵孟华看了一眼数字,也不问其他人的意见,从钱包里掏钱交给服务员,想了想又抽回一张来,指着林阳,“这个人的账他自己付,不干我的事!” “自己付就自己付。”林阳压根儿不想欠他人情,从钱包里拿出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证。他在美国从来不带现金,都是用这张学生证划卡消费,这张带着世界树校徽的磨砂面黑卡,背后印有花旗银行和“美国运通卡”的双重标志,据说信用额度高达十万美金。现在他光是把这张黑卡拿出来,就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不收借书证……”服务员显然是个乡下小姑娘,不明白这阵仗,怯生生地说。 “小姐,这是信用卡。”林阳纠正着服务员的措辞,“去把划卡机拿来,我自己弄。” 服务员很快就把机器带过来了,林阳划卡之后输入密码,意外地发现上面显示出“无效”的字样。他顿时觉得自己被学院骗了,这东西拿到中国来一点儿用都没有,芬格尔那家伙竟然说什么全球无障碍消费,都是在忽悠他!林阳只得去钱包里翻现金。 门开了,没有一丝声音,楚子航走了进来。 柳淼淼忽然站起来了,所有人都楞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楚子航。 白t恤加水洗蓝的牛仔长裤,戴着墨镜,没人能看到他的眼睛。只是墨镜下面的半张脸冷硬的如同坚冰,在这酷热的三伏天气不禁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楚子航摘下墨镜晃了一下又重新戴上,走到林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聚餐结束了么?我们接下来还有安排。” “结束了,师兄你等我一下。”林阳见来人是楚子航,知道是执行部派人来支援他了,急忙掏钱结账好立刻走人。 楚子航阻止了他的动作,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金色的citibank信用卡,递给一旁的侍者,“他的帐我结了。” “你打算就请我吃这破披萨?!”林阳瞟了一眼面前的盘子,那块披萨只被他咬了个牙印就放下了,他根本都没吃一口。 赵孟华被他那句“破披萨”气得发抖,碍于楚子航在场才没有发作。 楚子航看见了,一边签单一边说“你不喜欢我们就去吃别的,时间还够,应该可以在asasia餐馆预定两个座位。” asasia餐馆? 那可是中国仅有的一家米其林三星西餐厅! 赵孟华刚才说晚上请吃意大利菜不带林阳,楚子航就请林阳去最顶级的意大利餐馆。 包间内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柳淼淼不断摇头,后退一步靠在赵孟华身上,好像三观在此时此刻全部颠覆了一样。 林阳觉得柳淼淼的样子很有趣,于是转向了赵孟华“本来以为今天只是同学聚会,时间仓促也没准备什么,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二位笑纳。”他从椅子底下捞出那只六斤多重的甲鱼,“值此良辰美景,祝你们订婚愉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话音未落,林阳抡起甲鱼朝赵孟华扔了过去。离开林阳的甲鱼大展雄风,一口咬住赵孟华的手指打死都不放松。 “啊——王八咬我——” 包间里传出赵孟华的惨叫。 林阳望着乱成一锅粥的同学会,想了想还是给赵孟华提了个醒“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手指会断掉的。” 赵孟华大惊之下摔倒在餐桌上,被披萨上的粘奶酪和番茄酱糊了一脸。 “甲鱼用肺呼吸,把它放水里应该会很快松口。”留下这句话,林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间。 暗蓝色的anara停在披萨馆门前,两个保安紧张的站在车前车后,生怕过路的车把这价值高昂的玩意蹭了披萨馆承担责任。 “客人我都说了你不能停在这里的!你万一给人撞了我们不赔的!你怎么这么不听人话!”保安看见楚子航出门,上来一叠声的抱怨。 “抱歉,是我错了。”楚子航很直白,把一张钞票塞进保安们手里。 抱怨声瞬间消失,保安敬了个走形的礼,anara加速驶入车道,混入了滚滚车流。 “今天是你生日,不庆祝一下吗?” “有什么好庆祝的,多少年不过了,早就忘了。” 林阳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楚子航透过后视镜看见他脱了鞋,两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里。 “我刚才在包间外停了五分钟。”楚子航淡定地开着车,“你的信用卡没有问题,你放假回国前没通知花旗银行,为了安全,他们发现你的信用卡在异地被刷就会暂时冻结账户,但可以电话解冻。 第三百四十六章行动 “原来如此。” 楚子航从后视镜中注意到对方正支起上半身跪坐在真皮座椅上,两只手抱着自己的椅背整个人都伏在上面,于是出言提醒道“我不介意你用自己喜欢的姿势坐车,但我接下来要加速了。” “哦,师兄你稍等一下,等一下再加速。”片刻后林阳完成一系列动作才示意加速。 “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师兄你问。” “大一下学期的体育课,你除了格斗还有一门选了什么?” “瑜伽啊,古德里安教授说这样可以凑齐13个学分,课表既不会太紧也不会过于轻松。” “明白了。” 楚子航说完踩下油门,伴随着一声引擎的咆哮,anara暗蓝色的影子切开刺目的阳光,巨大的车身仿佛一匹矫健的猎豹,在喧嚣的车流中消失了踪影。 车停在距离火车南站500米的地方,林阳和楚子航再次来到案发现场。烈日下,这座还未正式投入使用的车站重新变成了一片工地,黄色的隔离带把所有入口都封堵了,崩碎的玻璃天穹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铝合金框架。乌鸦停在框架上嘶哑的叫着,保安躲在阴影里用帽子扇着风。 楚子航用望远镜观察那座上了午间新闻的建筑,指尖在iad上迅速滑动做记录,他在画一张设计草图。 十分钟之前,他打电话跟asasia餐馆预定座位,对方却告诉他餐馆被婚宴包场了,虽然楚子航坚持说他可以让兰斯洛特去守夜人论坛悬赏,一定要为林阳在那家意大利餐馆里庆祝生日,但林阳表示悬赏出来他已经饿死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叫了汉堡王的外卖。 “有黄金龙瞳还要望远镜?”林阳坐在副驾驶啃着牛油果芝士汉堡,凑到楚子航身边,“师兄你画什么呢?” “真正的龙族各项能力都要远强于人类,但我们是混血种,各自遗传的能力都不一样,我没有特殊视力,其实我还有点近视。”楚子航淡淡地说,“我在思考这座玻璃顶为什么会坍塌。” “我看你和恺撒对刀的时候,刀都快得看不见,还以为你们视力都超一流。”林阳喝了口柚子茶,“估计是人为的吧,地震发生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但是我看不到他。” “我没法看清恺撒挥刀的轨迹,格斗靠的是直觉,综合了光、声音和预判。”楚子航说,“言灵·冥照,序列号69,恺撒遭遇的那个对手,使用的就是这个言灵。这个言灵的级别很高,使用时领域范围之内的人无法被观察,所以你看不到他。”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现在还没有练就出一副心眼,无法闭着眼睛挥剑。”林阳说,“酒德麻衣?如果是上次入侵学院的人来干涉的我们,那么这就是一次有预谋的偷袭,听起来真让人毛骨悚然。” 楚子航刚想说什么,微微沉默了一刻,“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同时在说两个话题?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这样说话。” “不会,我可以同时想六件事,同时谈论两个话题有什么好奇怪的。”林阳说着把剩下的汉堡都塞进嘴里。 我能问问你现在想的是哪六件事吗?” “第一,你刚才用a级权限让诺玛入侵了五角大楼。” 楚子航点点头,“没错,我需要用到间谍卫星的热成像拍摄系统,从而确定是否真有人在地震发生的时候拿走了你们的资料。” “第二,你已经确定拿走资料的就是上次入侵学院的人了。” 楚子航再次点了点头,“我对卫星数据进行了染色,已经可以确定就是那个使用言灵·冥照的人欺骗了你们的眼睛,然后驾车逃走了。” “第三,你让诺玛对这个城市里所有的改装悍马和凯雷德展开了搜索,很快我们就能锁定目标。” 楚子航目光平静而犀利,“是的。大排量发动机,22寸的超大轮胎,285毫米宽度的车胎,轮胎花纹普利司通,满足这些条件的只有改装过的悍马或者凯雷德。” “第四,我很好奇在科学技术不发达的古代,我们是怎样跟龙族抗衡的?” “这个……”楚子航一愣,这是他脑海里的一个盲区,他受最正规的卡塞尔学院教育,始终坚信卡塞尔学院“以人类科学对抗龙族神秘学”的理念,却从未想过在工业革命以前,人类如何对抗龙类。没有科学的辅助,以人类残缺的血统,在面对初代种次代种那样血统纯正的龙类时,根本没有丝毫优势。那么在不断复活的龙类面前,人类是如何延续那么多年的? “第五,师兄你的汉堡快要凉了,你还不吃?”林阳用胳膊肘捅了过来。 楚子航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他从袋子里掏出汉堡,拆开包装纸。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吃起了汉堡来。林阳的猜想几乎全中,他甚至觉得林阳很有当侦探的潜力。 他知道“导航社”的事,可那又如何呢?别人觉得他怎样是别人的事。 不动声色地消灭了整个培根芝士汉堡,楚子航把包装纸团成一团丢进袋子里。“第六件是什么事。” “我想的第六件事——我们这次大概要杀上门去夺回资料了,而且你会单独行动。” 楚子航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没法不惊讶,因为林阳猜到了他最重要的计划。 “但是呢,这次你一定不会成功,因为这次的专员是我,你应当服从路专员的调遣。”林阳笑道 北京时间18:25,楚子航听见耳机中传来电流的声音,这预示着远隔重洋的学院总部将和他再次通话。 “子航,行动计划已经确定,校工部负责支援的人将在15分钟内赶到,你们会有15分钟的时间来做准备工作,入侵时间定在18:55,19:00门卫换班,是最好的撤离时机。”施耐德教授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楚子航微微皱了皱眉,“我们不需要支援,我们已经研究了这栋楼的结构,我一个人足够完成任务。” “这些资料非常重要,行动又在中国,校方希望行动尽可能干净利索,不要产生任何伤亡,所以决定派人支持你们。”施耐德不动声色地说道。 “人多才会导致麻烦,你们派了多少人的团队?”楚子航压低了声音。 “8人,加你一共9个,你是队长。我们已经叮嘱了派去的人员务必便装,你们每个人使用的通讯工具只有移动电话,没有头盔、配枪、刀具,更没有狙击支援,这样在外人看来就不像是一场有组织的入侵。” “而像是抢银行。”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玩s的林阳,“人数太多了,多余的人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校方能够重新考虑。” 施耐德教授被楚子航强硬的语气噎得一愣,正想着如何更加强硬地让对方服从,趴在办公桌上打盹的古德里安教授突然插了进来“明非在吗?” “我在,教授。”林阳听见耳机里有人叫他,放下了s。 “你上次要的飞行器装备部已经完成,我让负责支援你们的人一起带过去了,装备部部长说你可以在这次任务中试飞。”古德里安说。 “真的吗?他们没偷工减料吧,我要的可是蝙蝠侠涂装!” “我保证绝对没有偷工减料,装备部采用了最新的空气动力学系统,外加为你特制的酷帅蝙蝠侠造型,包你满意……”古德里安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喂,现在是讲这种废话的时候吗?”施耐德压低了声音抱怨着,刚要抢过古德里安的话筒,却被曼施坦因制止了。 “嘘——”曼施坦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扬声器,就听见里面传来林阳清晰的嗓音 “师兄,学校派人来也没什么不好啊。这次任务你主攻,我支援,校工部的人就负责打掩护,咱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你看怎样?”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中央控制室里鸦雀无声。几秒钟的停顿过后,楚子航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次你是专员,听你的,我服从安排。” 施耐德顿时目瞪口呆,“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我的学生……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杀胚楚子航竟然被说服了? “这就是s级的人格魅力。”古德里安自豪地拍着胸脯。 “可装备部的飞行器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群炸弹狂人吗?不是连校长都不待见吗?怎么偏偏对路明非有求必应?”施耐德大惑不解。 “因为路明非今年发表了一篇名为《论爆破对初代种的重要性》的实习论文,整个装备部为之震撼,他们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曼施坦因说道,“而且路明非在公开场合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是什么屠龙专家,他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科学工作者,就冲这一点,装备部对他敞开怀抱。” “所以说你也应该多搞搞学术了,不然要被社会淘汰的啊!”古德里安无比同情地拍了拍施耐德的肩膀。 “我以后会注意的。”施耐德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那个脱线的圣诞老人,“现在我有点儿佩服你的学生了。” 15分钟后,楚子航撑着一把伞站在雨中,他戴着一副墨镜,怀里抱着一个贴着“鲜花快递”的长形盒子。林阳穿着雨衣站在旁边,他默默地看着雨滴砸在地面上碎裂成透明的水花,全神贯注。 第三百四十七章入侵 一辆漆着“联邦快递”字样的厢式货车切开雨幕飞速驶来,车门拉开,学院本部为他们配置的便装精锐跳下车,动作仿佛一个模子铸出来的,训练有素。 卡塞尔学院校工部那些魁梧的男人并排站在两人面前,有的穿着“阿迪王”的套头衫,有的人穿着韩版的宽腿裤,有人穿着超大号的“双星”牌板鞋,为首的领队穿着一套北京国安的绿色队服,一副死忠球迷的摸样。 “虽然我已经猜到你们每次出现必有惊喜,不过这次的便装还真让我耳目一新啊。”楚子航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 “不合适么?”领队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我看中国人都是这么穿的。” “但是我们的胸肌不会像是要顶破上衣炸出来。”楚子航拍了拍领队的领口,林阳在一旁窃笑。 “总不能把肌肉揣在兜里藏起来。”领队挠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原本就准备强攻,隐藏身份并不重要,只是这样你们明天大概会上本地市报的头条。”楚子航说,“记住,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人手,是因为我们不想造成任何伤亡,对于任何对手,我们只需要制服,而非伤害对方。明白么?” “明白!” “15分钟准备,开始行动的命令会由施耐德教授直接发到你们的耳机里。”楚子航威严地向旁边伸出手,郑重介绍道,“这位是专员路明非。本次任务包括我在内,全权听从路专员调遣,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一切以路专员的安全为优先,明白么?” “明白!” 校工们整齐划一地回答,齐齐看向那个穿雨衣的少年。 “现在我们要分头行动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楚子航挥了挥手,抱着鲜花快递的盒子走向了润德大厦。 “路专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领队低下头虚心请教,他可不敢小瞧眼前这个执行任务还手拿s的男孩。他们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s级终归是s级,超a级的杀胚狮心会会长在s级面前也得退让,他们这些低血统的前海豹突击队队员就更不能怠慢了。 “本次行动的目标是侵入润德大厦a座21层,从千禧劳务输出公司的总经理荣超手中夺回资料。为确保楚队长在19:00前顺利抵达21层,需要各位负责吸引楼内警卫的注意力。”林阳把s揣进口袋里,“大家的任务很简单,只要在地面制造混乱,让监控系统瞎掉,跟保安们愉快地玩五分钟就好。” “只需要愉快地玩五分钟?这个任务好,我们喜欢。”校工团们很满意,不住地点头。 “那么请把装备交给我吧,我现在要去b座搞后勤工作了。”林阳伸手接过领队递来的手提箱,“接下来就拜托各位喽,不要大意地捣乱去吧!” “!”校工团们声音洪亮地敬礼,斗志昂扬。 林阳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拎着手提箱向润德大厦的另一侧走去。 “开始!”耳机里传来施耐德的声音。 楚子航按动了腕表,五分钟倒计时开始,他对着门卫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您好,快递公司的。” 校工部出动。“阿迪王”从雨幕里走出来,以坚硬的臂骨挡住两名警卫的棍击,两手抓住两个人的领口,把他们向空中举起。警铃声大作,警卫们从不同的通道出口涌出,狂奔着沿电动扶梯向下,经过楚子航的身边,扑向那个来意不明的入侵者。 楚子航彬彬有礼地侧身避让,然后在最后一名警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对方的钥匙。穿着“双星”板鞋和套头衫的魁梧男人从一层沿着下行的电动扶梯逆行而上,他和楚子航擦肩而过,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把那串钥匙放进他的掌心。 林阳趴在润德大厦b座的天台上,手持望远镜俯视全局,在他的视野里,楚子航双手抄着口袋步入a座一层levi‘s的店面,漫无目的地在衣架上抓取了几件衣服。女店员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子航,又看了看楚子航手里的衣服,像是看一个外星人。 “我去试试衣服。”楚子航闪避着女孩的目光警觉地走进试衣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犯了错误。 “师兄,我今天才知道你有异装癖。” 耳机里传来林阳的调笑声,楚子航这才发现仓促中他抓的都是女装,包括一条牛仔短裙。楚子航流下一滴冷汗,以肘部砸碎试衣间的后墙,露出通往11层的电梯。拿到钥匙进入调度室的校工切断了这台电梯的电源,现在它就停在楚子航面前。 “电源接通完毕。”林阳下达了明确指令。 楚子航从腰后抽出楔形扳手,无声无息地切入电梯门的缝隙里。刹那间,灯光在漆黑的电梯内部跳闪亮起,电梯重新恢复了供电,带着本不该存在于电梯中的客人直升11楼。 此时,校工部的精锐们正在乐此不疲地制造混乱,他们严格执行着路专员的命令,全力以赴尽情捣蛋,把源源不断的保安们吸引到底层商厦来。 剩下的事情自会有他们中血统最优秀的家伙完成,而他们只要在地面上跟保安们玩五分钟就好。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11层,电梯门缓缓打开。 目光警惕的四名保安紧紧封堵在电梯门前,他们手持电击警棍,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电梯。 警卫们楞了一下,随即他们注意到豹子一样贴地蹲伏的楚子航。 电击警棍还没有来得及击下,楚子航斜向上冲出,以双肩撞击靠他最近的两名警卫,瞬间停顿后,双手按住另外两名警卫的胸口,顿了顿,瞬间发力。他擅长的格斗术是太极,绵柔的力量把两个体重150斤以上的人“发”了出去,两个警卫重重撞在墙上,晕厥。 与此同时,b座天台上的林阳扣下了射绳枪的扳机。 “师兄,右边!”耳机里传来林阳嗓音。 第三百四十八章爆血 楚子航起跑,撞向前方坚固的钢化玻璃扑入暴风雨中,在空中停滞了短短的瞬间,急速下坠。外面传来钢缆抽紧的锐响,夹杂着齿轮旋转的噪音,幕墙清洗悬桥自下上升,浑身被大雨淋透的楚子航站在上面,他抱着“鲜花快递”的盒子,透过墨镜看着警卫们。 林阳开始回收射绳枪的绳索,他刚才准确地发射了两次,第一次击碎了一根保险栓,释放了a座被锁住的幕墙清洗悬桥,第二次他破坏了11楼电梯对面的钢化玻璃。 悬桥只需要一分三十秒就能载着楚子航升到21层,楚子航只需要在一分四十秒之内夺回资料,地下停车场里的anara已经发动,校工部的人正坐在驾驶座上为他们预热车子,而东侧的道路已经被清空,楚子航只要回到地面立刻可以乘车离开,以anara的速度没有人能追上他们。 时间在控制范围内,计划到这里一切进行得完美无缺,环环相扣。林阳打开装备部的手提箱,接下来他要对装备部的新发明进行首次试飞,顺便去a座21层支援。 悬桥快速上升,楚子航捻了捻手指,手指上格外的湿润,他太集中注意力而忽略了某件奇怪的事情,空气里的水汽密度已经过饱和了。 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冰冷的雨水狂泻而下,云层里电蛇游窜。他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混合着大量的水汽,一直凉到心里。这个冰冷的味道他只闻过一次,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高架路上! 脚下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楚子航低头看向脚下,被校工部隔离的、空无一人的东侧街道上,一辆迈巴赫亮着车灯,慢慢地驶向润德大厦a座。 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在楚子航的心底猛地炸开,迈巴赫的发动机轰然吼叫,直撞向润德大厦侧面的承重柱,两吨以上的沉重车身配合100迈以上的高速,撞击的瞬间,车头被柱子撕成了两半。 整栋大厦都被震动了,悬桥一震,吊索从齿轮上脱离之后卡在轴承间被绞断。楚子航失去了平衡,整个悬桥向下坠落。 此刻在润德大厦里迂回奔跑拖住保安的卡塞尔学院校工们的眼里,那辆车身上有“联邦快递”标志的厢式货车忽然亮起车灯猛然加速,冲破铝合金骨架支撑的玻璃幕墙,带着漫天飞舞的玻璃渣,撞在门厅那根极其坚固的楔形承重柱上。 几秒钟之后,玻璃墙外传出一声轰然巨响,数百公斤重的铁制升降悬桥砸在柏油路面上,半截陷入地面里。 “队长!”一名校工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 哗哗的雨声中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音,像是什么东西吊在即将断裂的钢缆上。楚子航在一瞬间选择了“爆血”,那是一种以精神手段在瞬间提升血统纯度的技术,在工业时代之前是某些家族的最高秘密,直到20世纪初,秘党的新锐团体“狮心会”重现了这种技术,因此迅速地超越老一辈而确立了新一代领袖的地位。而楚子航,是这一代的狮心会会长。 楚子航自从加入狮心会便苦心钻研这种技术,仅仅通过几张残破不堪的羊皮纸,在“青铜计划”后,他终于掌握了全部的爆血术。即便明知道这是学院最大的禁忌,他依然解开了束缚那巨大力量的锁链,释放了自己那颗狮子般的心。 入耳式对讲机接通了,一楼校工焦急地呼叫“队长!队长!报告位置!报告位置!” “那辆迈巴赫在哪里?找到驾驶员。”对讲机里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负责呼叫的校工愣了一下,一瞬间他分辨不出那是不是楚子航,声音应该很相似,却又有什么不同。对讲机里传来的楚子航的声音坚硬得如同钢铁,没有一丁点温度,平素的谦逊和礼节完全消失了,十足命令式的语气,像一个成年的暴君,让人不由得战栗。 “这里没有迈巴赫,是我们的厢式货车撞入了大厦,没有驾驶员。”校工说着抬头,“不知道怎么了,这里有很大的雾气……” “没有迈巴赫?”楚子航使劲按住自己的额头,头痛欲裂。 这不是爆血的副作用,这种程度的爆血还不至于让血管承受不了压力。他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真实,那个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下方有一辆迈巴赫,和多年前那辆一模一样,撞入了润德大厦,那一幕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子里。 “队长坚持住,路专员已经赶去支援你了!”校工在耳机中呼喊。 然而楚子航已经听不清了,他脑海中一片混乱,从那辆迈巴赫出现,周围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变了,滂沱的大雨、浓郁的雾气、空气中令人熟悉的气味,都让人联想到许多年前,那条开不到头的高架路上。那辆迈巴赫就像是一柄劈开时间的刀,把两端时空生生地拼接在一起,这些年来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一切,就这么在润德大厦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现了。 “爸爸……”恍惚中,楚子航嘶哑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是在叫我么?最近喜欢认爹的人还真多呢,b007也是,你也是。不过年不过节的,又不会给你们压岁钱!” 一个熟悉的嗓音刺激着楚子航的耳膜,如同穿透迷雾的指路灯,真真切切将他拉回了现实。从头顶上方传来空气震荡的声响,一条漆黑的影子驾驭着风由远及近,那黑影拍打着一双膜质翅膀,好似一只巨大的蝙蝠,不,更像是堕天使从天而降。 爆血后的楚子航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他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直勾勾盯着对方,像是黑夜里亮起的两盏明灯。换成别人早就跪了,可是那个黑影好像完全不介意似的,欺身靠了过来。 “师兄,你吊在这儿是在扮演蜘蛛侠么?”黑影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去把资料夺回来吧。” 抬头的一瞬间,楚子航看到在那漆黑的面罩后方,一对赤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行动终止!人员撤回!”曼施坦因猛地站起,“局面完全混乱了,这样下去会惊动警察的!” “我们可能无法终止行动了。”施耐德抓住麦克风,以防此刻的对话被线路中的其他人听到,“楚子航……已经脱离行动计划了。” “脱离计划?”曼施坦因愣住了,“什么叫脱离计划?” “这是我在楚子航身上安装的信号源,我们随时能够定位他。”施耐德指着屏幕上的光点,“他已经到达15层,还在继续上升。” 第三百四十九章眼神 “开什么玩笑!这速度是在垂直上升吧。他是超人么,是蜘蛛侠么?”曼施坦因不可置信地指着大屏幕,润德大厦剖面图上,一个高速闪动的红点正自下而上地移动。 “不,他是蝙蝠侠!”古德里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发现曼施坦因和施耐德同时气冲冲地瞪了过来,立刻改口,“我是说明非有装备部的飞行器,他可以带着楚子航飞上21层。” “这不科学!”曼施坦因跳脚,“那张设计图纸我刚看过,不过是高端一些的滑翔翼,有风的天气倒是可以玩玩。可现在是下雨天,它怎么可能带着两个人垂直上升?你当装备部做出来的是一架直升飞机?” “大概明非比较特别吧。”古德里安傻笑道,“心理教员富山雅史曾给他做过精神力的测试,明非的数值超过了一千,所以他很可能具有操纵物体的能力。” “我们混血种的平均值只有两百左右,这已经不能用‘比较特别’来形容了。”施耐德严肃地看着古德里安,“而且测量仪器的量程是1000,路明非大概让仪表爆掉了吧。” “没错!”古德里安激动地拍了下大腿,“我的学生永远都那么出色。”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无视了某人,对施耐德问道,“你刚才说在楚子航身上安装了信号源?你安在哪了?” “他有一颗臼齿是在校医院补的,信号源被植入臼齿里,上面用钛合金的牙冠盖住,x光都照不出来。”施耐德说着转向古德里安,“我劝你也应该在路明非身上设置信号源,他的血统纯度到现在都没有定论,精神力超过一千、能够引起核爆炸的s级,听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 “明非就不用了吧?怎么看都是个人畜无害的好孩子啊,帆船赛的时候他还中暑了来着。”古德里安挠了挠头,不以为然。 “这……作为一个混血种,路明非也是绝了。”施耐德黑线。 “不要变相讽刺我的学生。”古德里安不满地反击。 “术业有专攻,路明非精神力超群而已,你们不要再吵了!”曼施坦因敲了敲桌子,指向大屏幕,“看!他们上去了。” 林阳带着楚子航飞到了润德大厦a座21层,按照情报拿了他们资料的荣超就在这里。林阳停在21楼窗外,原地转了两圈把楚子航扔了进去。 楚子航双臂抱头撞碎了钢化玻璃,向前翻滚360度之后麻利地站起,他撕开“鲜花快递”的外壳,将藏在里面那柄名为“村雨”的太刀握在手中。 林阳从破碎的玻璃窗落下来,轻飘飘地仿佛踩在棉花上,他累了。 半分钟前,他目睹那辆“联邦快递”的厢式货车撞断悬桥之后,立即组装好飞行器赶了过来。 他从润德大厦b座天台一路滑行而来,这个过程基本上在借助风力,可当他抱着楚子航从11层上升到21层,就完全靠自己的精神力了。 他现在非常能够体会自然界中那些大型猛禽拖着猎物飞上天有多么辛苦,尤其是在这种猎物比自己还重的情况下,对,还要加上翅膀也不是原装的这一先决条件。 林阳露出疲惫的笑容,“接下来就交给你啦。” 楚子航点点头。 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了楼内的保安,整整一队警卫从两侧的通道涌出来,白色的雾气开始在楼内弥漫,同时响起的还有刺破空气的低沉声音,如同太古僧侣的唱颂。有人发动了言灵·王之侍,这是一个能在领域内强化活体体能的言灵。 所有警卫的皮肤上开始透出渗血般的红色,心脏剧烈的跳动把大量的鲜血输送到这些警卫的全身,他们的身体机能在一瞬间得到了数倍的强化,全力以赴扑向楚子航。 楚子航环视周围,双眼没有聚焦。他根本没看那些凶神恶煞的保安,他眼里没有这些蝼蚁一样的东西。神俯视世界的时候,只会凝视跟他对等的存在,凡人不过是空气里的一粒微尘。 “你。”楚子航摘下始终戴着的墨镜扔在地上。他伸手指向保安中的一人,那是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帽檐低低地压下,掩盖了自己的面容。 “我?”小个子不由自主地回答。他根本不想回答,因为回答了就会暴露身份。但他隔着浓雾看见了楚子航的眼睛 ——灼目的黄金瞳。那是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无可言喻的威压,仿佛有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如果抗拒不回答,心脏就会被捏碎。 “你。”楚子航再次说,踏上一步。 来自楚子航的威压再次提升,排山倒海一般往小个子身上压了过去。小个子畏惧了,他的吟诵声忽然高亢起来,言灵领域瞬间膨胀。 言灵的唱颂因为惊惧而带着破音,被黄金瞳束缚住的精神狂躁地挣扎,导致他的双手双脚都在剧烈地哆嗦。 王之侍的领域内,保安们全身皮肤沁出鲜血的血珠,身体机能已经被强化到极致,血压过高致使毛细血管纷纷破裂。 他们再次跃起,把电警棍高举过顶,蛛丝一样的紫色静电缠绕其间。完全没有死角的进攻,同时从四面八方到来。 楚子航站在原地,他动了动嘴唇,以一个“破”字施放出言灵·君焰。肉眼清晰可见的微光在他的眉心处闪现,随即几百几千倍地膨胀起来,在他周围建立起言灵的领域。 血统的巨大差距强行中断了言灵·王之侍,所有保安在进入君焰领域的瞬间身体机能的强化均被解除,他们好似从一场梦里醒来,发出惊恐的尖叫。 保安们无力地倒在楚子航左右,没有一根警棍来得及碰到楚子航的身体,突然而至的高温令他们身体的恒温机能来不及反应,体温急剧升高到40度以上,大脑立刻停止了运转。 楚子航冷冷地看着小个子,嘴唇慢慢从“破”字的唇形上恢复原状。 “怎么可能?”小个子惊恐地后退。他的言灵·王之侍竟然被轻松化解了!几秒钟前这里还满是人,现在所有人都躺在地上,除了他自己。 小个子无意间注意到楚子航旁边的林阳,那个少年有气无力坐在地上,脆弱得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碎了。而他似乎是面前这尊魔神的同伙,看起来好像很容易干掉…… 小个子觉得真是天赐良机,他一面向后退一面从后腰里摸出那支黑市上买来的“黑星”,对准了魔神身后的少年。 成败就在一瞬间,他的大脑已经放弃思考了。不然也不会忽略,魔神的同伴也是魔神的道理。 几乎在他掏枪瞄准的同一时间,少年便到了。林阳的眼角微微抽动,他握住了小个子的手腕,无声地施加着力量,将两根腕骨同时折断。 小个子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那只骨骼暴突的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黄金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的颈椎马上就会如同风中摇曳的芦苇,轻而易举地断成两截。 在临死前的最后一瞬,小个子的视野里出现了那个少年,少年抬起眼睛默默地望着他,用一种超然物外、看透生死的眼神。 “不要造成任何伤亡。”楚子航说道,“可你再这么掐下去,他真要挂啦!” 林阳的眼睛动了动,化爪为掌,一个手刀敲在小个子脑后,将昏迷的躯体踢倒一旁。 “哧”的一声,冰冷的水幕从上方降下,消防安全系统自动开始喷水,也许是因为这小规模的君焰让系统察觉到了高温。 空气中弥漫着被灼烧的气味和淡淡的血腥,无处不是白茫茫的雾气,看不到走廊的尽头。 楚子航抹了抹脸上的水,这感觉就像是站在高架桥的雨夜里。 一个黑影走了进来,靠近他身边的一切无声地开始燃烧,暗红色的气流蛇一样在体表流窜。火光照亮了他狰狞的脸,面骨在额角和两颊锋利地凸出。 那简直是个燃着黑火的恶魔!荣超盗过不计其数的祖坟,邪性的东西碰到过不止一次,但都没有这个吓人。黑影身上散发出几乎实体化的压力,狠狠地压在荣超的身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打破僵局,荣超这么想着,猛地摘下鼻梁上的墨镜向对方投掷过去。可对方手里不知藏着什么利刃,只是轻轻地一挥,那副墨镜被生生地断成几截,落在地毯上。 荣超瞪大了眼睛,竭尽全力把眼睛睁到最大,漆黑的屋子里仿佛亮起了一对明烛。这是他的最后的秘密,在集中精神的时候,他的瞳孔会变成诡异的金色,他用这种方式慑服了不少猎人手下。 荣超轻易不愿意让人知道这种能力,但当他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他的信心无与伦比! 对方缓缓抬起了头,十倍于荣超的金色目光在黑暗里仿佛两盏睥睨天下的森严古灯。同样是黄金瞳,却带着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荣超战栗着跪下,像是古代的臣子觐见君王。血统服从血统,那是与生俱来的、对至高者的无条件畏惧。 宛如一道霞光刺破重重乌云,内心的躁动和不安顿时烟消云散,楚子航提起“村雨”,向总经理办公室飞奔而去。还有五十秒。 第三百五十章重逢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荣超的脖子,巨大的力量让他的颈骨处在开裂的边缘,荣超从那只手上感觉不出任何人类的体温。 他双腿离地,全身抽搐,却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眼前那双淡金色的瞳孔里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怜悯,颈骨发出咔咔的怪响,荣超从未想过原来听着自己的脖子断掉是这样的可怕。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对方快点,因为比起死亡,面对这双眼睛显得更加恐怖。 “师兄你玩够了没有?还剩10秒,赶紧叫他把资料交出来!” 透着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又一个黑影造访了荣超的办公室。那人一身黑色紧身衣,头戴黑色尖耳面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身后还挂着翅膀形状的斗篷,活像一只蝙蝠侠。 果然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正义的使者降临吗? 只是蝙蝠侠打的过魔神吗? 在荣超替小蝙蝠侠担心的时候,他看到面前那双黄金瞳动摇了,魔神忽然松开手,任荣超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班尼路袋子。” 魔神说出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荣超这才知道对方竟然是可以沟通的。他急忙打开保险箱拿出那个纸袋,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 “没有拆开过?”魔神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封条。 “没有没有,是客户要的东西,我们哪敢偷看?本来要今晚寄出去,您就来了。”荣超点头哈腰地说。 魔神拎着纸袋走向出口,每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漆黑的脚印。缠绕着他的黑红色气流渐渐淡去,皮肤上的铁青色鳞甲重新缩回了皮下,那并不是什么魔神或者怪物,是个年轻人。 他穿着联邦快递的工作服,全身湿透,如果不是右手上那柄肃杀的利刃,他看起来只是个冒雨来取快递的小哥。 “现在是北京时间1900,任务完成!”蝙蝠侠对耳机里说了一句话,接过纸袋和魔神小哥并肩走了出去。 劫后余生的荣超瘫软在地上,他这才发现那两人其实是一伙的,难怪他刚才听到蝙蝠侠管魔神叫“师兄”,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这样一来他们的师傅又是谁,超级赛亚人么? “医院么?润德大厦座发生暴力事件,数十人受伤,请尽快派救护车救援。”楚子航挂断电话,仰头看了一眼雨中的润德大厦,钻进车牌遮挡起来的nr,此刻警车的警笛声已经从东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见林阳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他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阳一辈子都没觉得有这么倒霉过。他们历经十个小时跨越整个太平洋,从大天朝飞到美利坚,本打算到了芝加哥火车站就可以迅速坐上专列返回学校,结果铁路工人告诉他们我们不干了,罢工! “” 林阳站在芝加哥火车站教堂式的候车大厅里,仰望着悬挂在穹顶的白色巨型横幅,有种无语的感觉。 卡塞尔学院确实是个非常有实力的机构,他们能够说服芝加哥n开设1000次支线快车,并且自己运营这辆列车,可但凡列车就得跑在铁轨上,没有扳道工和调度中心,再豪华的列车也没法进站。 而现在芝加哥火车站彻底关闭一周,什么列车长、扳道工、检票员乃至于sb的大婶都不见人影,一片死寂的候车大厅里只有两个人,林阳和楚子航。 “没什么,只是在芝加哥住一个星期。”楚子航很平静,“我们正好可以去看看密歇根湖,现在是驾帆船出湖最好的季节,再过两个月学院和芝加哥大学的友谊赛就要开始了。” “请别再提帆船赛了行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年是什么德行,这比赛纯属是用来虐我的。”林阳调笑说道。 “这个,按理说全体男生都要参加的”楚子航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转移话题,“我们在这儿等着也没用,先去找个酒店住吧。” 林阳点点头“走,开房去。” “两个帅哥开房?求围观!” 头顶传来咯咯一声轻笑,一个女孩沿着那条罢工的巨型横幅滑下,轻巧地落在两人面前。 “夏弥!”林阳错愕道。 “皇帝陛下好久不见!”女孩露出一口白牙。 “刚才听你们谈论和芝加哥大学的帆船赛,你们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女孩说着亮出一张黑色的车票,正是1000次支线快车的特别车票。 “没错,我们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楚子航冲女孩点了点头,“机械系。” “是师兄?”女孩赶快把车票叼在嘴里,伸出手和楚子航相握,“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新生,夏弥。” “林阳,历史系。”林阳笑着也伸出手。 “哦哦,皇帝陛下也是师兄啊。”夏弥赶紧也和林阳握了握,“师兄是文科生?真看不出来。” “其实我也不想主修学历史系的。”林阳太阳穴上冒起一个十字,“都是校长跟历史系那帮老家伙的错。” “怎么怎么,有内幕?”夏弥瞪大眼睛,好奇宝宝一样求解答。 “历史系的专家组很看重明非,希望能跟他一起研究课题,所以把他编入了历史系。”楚子航解释道。 “哇哦想不到路师兄这么厉害!求笼罩”夏弥蹭了过来,给了林阳一个大大的熊抱。 “他们今年还出版了一本龙类与史前文明的专业读物,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楚子航补充。 “看过看过,那本书好深奥的。原来是路师兄参与编写的,师兄我太崇拜你了,给我签个名吧”夏弥双眼放光道 夏弥突然叹了口气,扯下那条白布横幅往肩上一扛,“那我先走了,两位师兄学校见。” “你这是要在公园搭帐篷?”林阳好奇地问。 “是啊,顺便代表芝加哥铁路局的工人兄弟们s。”夏弥攥拳,眼里有火焰熊熊燃烧,“铁路局的兄弟们不复工,我就要跟他们一起艰苦!” 楚子航犹豫了片刻“你还没有社会安全卡,被警察问话会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们要去” “开房?”夏弥猛地回头,直勾勾盯着楚子航。 “他不是那个意思。”林阳赶紧解释,“他是说我们可以借钱给你去开房,跟我们住同一个酒店。” “不不不,我可以跟你们住一个房间!高富帅师兄,求bn”夏弥立刻虚趴在楚子航胸前,星星眼。 林阳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同时瀑布汗。软妹就是这种生物吗?总感觉让人瘆的慌。于是大受打击的两人去酒店开房了,当然身后还带着一条小尾巴。 酒店的客房里,林阳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摁着,夏弥在浴室里洗澡。 “两男一女一间房不合适吧,明非。” “我也认为不太合适,不过她说如果为她单独出一间的房钱,欠的人情就太大了,她宁愿去公园里搭帐篷。” “是啊,总不能让女孩子露宿公园啊。” 林阳扔下去看楚子航,对方正贴墙而立,翻着一本注释翠玉录的古籍,那是炼金化学sn的参考书。 “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楚子航低声念着翠玉录中晦涩的两句,随手做着笔记。 “我可以说你的中文翻译缺失主语么?联系前后文来看,这句话也可以翻译成太一从大地升入天空,而后重新降落到地面,从而吸收了上界与下界的力量,如此你将拥有整个世界的光荣,远离蒙昧。”林阳在沙发里换了个姿势。 “这句话的主语应该理解为炼金术中使用的材料,也就是被火焰灼烧的金属或者其他物质。”楚子航说。 “也可以理解为精神。”林阳说,“如果太一指的是精神世界,就能解释成混血种可以先试图进入龙类的精神领域再返回人类的,从而获得完整的力量。” “但精神说在1972年后就没有什么进展了。”楚子航抬起头。 “精神说去年又出了新的论文哦。”夏弥从洗手间里出来,用浴巾擦着长发说道。 楚子航听完,猛地转向林阳,寻求确认。 “没错,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林阳有些无奈,“你知道我这一年里几乎看遍了所有龙族相关的论文,为了编写那本破书。” 楚子航马上拿出他的,开始调取学院本部图书馆的文献,他决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方面有所失误。夏弥一边剥橙子一边看电视,客房内没有人再说话。 当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时,林阳自觉地躺在了这个双人标间的一张床上,他的生物钟告诉他该睡觉了。 夏弥见了赶紧跑过来“路师兄别着急嘛,我们还没讨论怎么睡呢?” “这有什么可讨论的,剩下一张床你们自己分呗。”林阳打了个哈欠,侧过身。 “你这样说我就只能睡浴缸了。”夏弥睁大眼睛,楚楚可怜。 “我无所谓,我可以睡浴缸。”楚子航表态。11 第三百五十一章搭档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吵吵闹闹来到二楼吃早餐。这家位于芝加哥河边的高级酒店,早餐完全采用自助式服务,什么现烤的全麦吐司、提子干丹麦面包、柠檬汁煎鸡胸肉、慕尼黑烤白肠等等应有尽有,让人极度怀疑这不是早餐而是豪华的晚宴。 楚子航坚守着“食不言饭不语”的优良传统,斯文地咬着一片烤土司,林阳坐在他旁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牛奶麦片,心心念念的却是热气腾腾、滑嫩可口的豆腐脑。对面的夏弥倒是吃得很,整张脸埋在盘子里,嘴边沾了一圈的鱼子酱。 一位侍者走了过来,“请问哪位是r?” “我就是。”林阳举手示意。 “有您的信。”侍者递给他一只淡ns的信封,离开了。 亲爱的路明非同学 这是一封任务邮件,请在收到这封邮件后立刻下楼,酒店门口有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轿车在等你,伊利诺伊州车牌,车牌号s001,任务细节车里的人会告诉你。 你忠诚的,诺玛 “有任务?”楚子航注意到了信尾那属于卡塞尔学院的防伪徽章。 “是啊,貌似还很急的样子,不能再吃了。”林阳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这时,楚子航的手机响了。 “你不会也有任务吧?”林阳有些惊讶地问道。 “诺玛发来的任务邮件。”楚子航抬头看了看夏弥,“带新生熟悉芝加哥城的环境,顺便做入学辅导。” “总比我那封神神秘秘的信要好。”林阳站起来,“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路师兄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孤男寡女”夏弥在后面大叫。 “光天化日的,不碍事。”林阳挥挥手,走下楼梯。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轿车,车门自动弹开,林阳猫腰钻了进去。驾驶席上坐着一位银发老人,黑色订制西装,铮明瓦亮的意大利皮鞋,抹了油能当镜子用的头发,胸口插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彻头彻尾的n打扮。 “你好啊明非,这次的任务,你和我合作。”昂热露出微笑,举起红酒杯。 “您好啊校长,合作愉快。”林阳礼貌地打着招呼,系上安全带。 “楚子航和夏弥去了六旗游乐园,我还以为你会闹别扭呢。”校长放下酒杯,点燃了一支雪茄。 “不会啊。”林阳耸耸肩,“师兄带着漂亮学妹去约会,我来跟校长约会就好啦。” 昂热顿时被烟呛到了,他咳嗽了几声,看向林阳,“如果你能稍微转换一下性别,我想我一定十分乐意。不过今天我们的计划不是约会而是参加一场拍卖会。”说着他将一份印制精美的资料递了过来。 “索斯比拍卖,世界上最优秀的拍卖行之一,艺术品的重要流通地”林阳翻阅着那份资料,“这个我感兴趣,果然跟着校长混有肉吃。”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收集艺术品是龙族的天性。”校长将红酒一饮而尽,猛打方向盘,“你这次要扮演一个新入行的买家,有几件东西,我们希望借助你的手拍下。” “明白。看您的资历应该也参加过几百场拍卖会了,您竞购会导致更多的人跟进从而提高物价,因此需要我这样的新面孔。”林阳在校长狂醉的驾驶技术中摇曳。 “不愧是s级,所以说这次我是陪衬,你才是主力。”昂热递过一个信封,“这里面是你的请柬,诺玛在苏黎世一家银行为你开了户头,存入了200万美元的任务经费。怎么样,紧张吗?” “紧张什么?”林阳不以为然,“我可是来花钱的,在这里我才是上帝!” “没错,就是这个气势,那么下面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人物设定。”昂热挥舞着雪茄说道,“你是个富二代,家里从事的生意是建材。你热爱艺术品,为了讨好一个艺术学院的女生,打算在艺术品收藏上做点样子出来。” “校长先生,您觉得这种渣男设定适合我吗?”林阳挑了挑眉毛道,“忘记告诉您了,暑假里我刚教训过一个渣男,用一只巨大的王。” “呵呵,我开玩笑的,这个设定确实不合适。”昂热稍微联想了一下某个不知名渣男的惨状,讪笑道,“不如你就伪装成一个来自英国的混血贵族好了。你的长相带有几分西方特色,从你身上还透出一种内敛忧郁的英伦气质,相信你只要严肃起来,就能扮演的很好。” “好吧,实在不行我就想想恺撒,模仿一下加图索先生的骚包。”林阳觉得昂热这次的提议还比较靠谱。 “其实你没必要模仿恺撒,他是一个热情奔放的意大利人,你们画风不符。”昂热拐上了去往“卢普区”的快车道,递过来一只铝管封装的雪茄,“这是五十美元一根的古巴雪茄,它可以暗示你的品味。” “我不需要这种暴发户的品味,生化武器只会让我中毒。”林阳捂着鼻子说道,“您也不希望我在执行任务前就倒下吧?” “可你总要有东西装饰一下啊。”昂热叹了口气,把车停在路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校长您这样很像求婚啊。”林阳吐槽。 “确实有点儿像,不过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不喜欢美少年。”昂热打开盒子,掏出一枚镶着蓝钻的纯金戒指,戴在林阳左手的拇指上,“这颗钻石叫希望之星,世界上只有两颗,另一颗陈列在华盛顿博物馆,带上它足以彰显你的品位。” 林阳的食指蠢蠢欲动。 “我本以为作为男性,你会更喜欢雪茄而不是珠宝。”昂热看了林阳一眼,“任务结束后记得还给我。” “当然。”林阳笑道。 前提是我还记得有这件事。 “不愧是我们卡塞尔学院血统等级最高的混血种,你这么看还真像条龙。”昂热说着拍了拍手,“好了年轻人,任务从现在开始。稍后会有一辆林肯牌轿车来接你,换好你的服装,进入你的角色,放心大胆地夺回我们的宝物吧!” 市政歌剧院那条阳光照不到的后街,弥漫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氛。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整齐地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厚重的车门打开,一对对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挽着手步入歌剧院。 第三百五十二章天亮了,请睁眼 一辆加长林肯缓缓停下,迎宾侍者上前拉开了车门,从车上走下一个略显纤细的修长身影。那人头戴一顶筒形礼帽,身穿维多利亚式的双排扣夜礼服,深灰色的紧身裤修饰出笔直的小腿,黑手套下握着的花梨木手杖典雅华贵,他用那只戴着蓝钻指环的手递过一封请柬,侍者急忙弯腰接下,毕恭毕敬地说道“r,欢迎光临今天的拍卖会,请跟我来。” 林阳随着侍者踏入歌剧院正厅,他边走边打量着这栋巨大的方形建筑,用一种古代君王巡视自己领地的姿态。歌剧院并不大,却座无虚席地容纳了几百人。林阳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摘下帽子后,灯光渐次熄灭,只剩下中央那盏巨大的枝形吊灯还亮着。白衣侍者在走道间经过,他们敲响了串铃,宾客们对谈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女士们先生们,索斯比拍卖行2010年夏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卖会将在五分钟后开始,我是这次拍卖师,请握好你们的号牌,不要错过你们心仪的东西,因为接下来我们将竞拍的东西,每一件都独一无二。”拍卖师顿了顿,“那么现在,天黑请闭眼。” 宾客们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低头。 “天亮了,请睁眼!” 所有人同时睁眼,一瞬间歌剧院中仿佛又灯火通明,但是照亮这里的不再是那些水晶吊灯,而是数百对金色瞳孔。 “不错壮观!”林阳发出由衷的赞叹。 “他们暴露黄金瞳是为了炫耀血统。参加这场拍卖会的都是混血种,这是场群龙的盛宴。”耳机中传来昂热的声音。 “那么校长,您也把您的灯泡点亮了么?” 林阳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眸光璀璨的会场,而耳机另一端的昂热已经开始咳嗽了。 “可以借过一下么?”旁边传来低沉冷峻的声音。 林阳扭头,一个年轻男人正用一双明灯似的黄金瞳瞪着他。 “请。”林阳侧身给那人让位。 对方愣住了,而后瞳光忽然更加炙烈,仿佛有金色的刀刃在眼底凝聚。 “你不打算过来坐?那就站着吧。”林阳掏出昂热给他的拍卖会资料翻阅起来,“托你的福这里光线不错,下次可以带本来看看。” 年轻男人再一次愣住了,瞳孔里的金色略微黯淡下去,他友好地伸出手来,“我是罗马里奥唐森,很高兴遇见你,低调的朋友。” “r。”林阳握住男人的手,“其实你完全可以把眼睛再调亮点,这样我可以看得更清楚。” “还是不要了,每次点燃黄金瞳几个小时,结束后总是累得不行。”唐森在林阳身边坐下,“我觉得还是你这样好,自然,放松,来这里毕竟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花钱图开心嘛。” “你说得对,不过人人都点燃黄金瞳也没什么不好。”林阳顿了顿,“可以节省照明。” 感情这位少爷真把他们当电灯泡用了。唐森打量着林阳那一身英伦贵族的装束,不由得提出心中的疑问“这几百双眼睛血统有高有低,就没有哪一双让你有压力?” “不会,他们比起家兄来差远了。我大哥那双黄金瞳一天24小时都亮着,对此我已经有免疫力了。”林阳的语气无比轻松。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那不是纯血龙族才有的特征吗?唐森惊悚地望着林阳,“敢问阁下的家族” “家族么?从亚瑟王统治不列颠开始,我的家族已经延续了上千年。随着历史的车轮不断前进,我们从黑暗的中世纪、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工业革命一路走来,权力与荣耀代代相传,如今到了我这一代。” “别看我这样,也是刚刚继承了爵位的呢。”林阳斜倚着扶手椅,对唐森微微一笑,“请原谅我不能对您透露太多,因为家兄现在是某个古老的暴力集团的领袖,被他知道恐怕您会有麻烦。” 唐森连连点头,他已经大概了解林阳的来历。历史悠久的英国家族,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和财富,而眼前的少年就是家族年轻的继承人,他还有一位拥有“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哥哥,古老暴力集团的统治者,那不就是sn么?人家不愿透露家族姓氏是为自己好,因为一旦知道就小命不保啊! 唐森现在对林阳是肃然起敬,他觉得从言行举止和衣着品味来看对方至少是个伯爵,跟这样的少年才俊坐在一起参加拍卖会,他有面子! 此时此刻,坐在席上的昂热内心是崩溃的,他真不知道当初把林阳编入历史系是对还是错,现在他们的s级已经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大忽悠,完全可以去全美各知名大学的讲坛上招摇撞骗了。 不过他必须纠正一点,那就是他们狮心会是一个洋溢着友情与热血、积极向上的社团组织,把他们比作sn是要闹哪样啊! 拍卖开始了。首先上场的是“南阳独山玉毗卢遮那佛垂手大玉海”,几经竞价之后,由昂热自己拍下来了。接下来是“清乾隆洋彩锦上添花万寿如意葫芦”,起价900万美元,最后被人以2310万拍下。 后面又有五六件拍卖品陆续上场,昂热一边举牌抬价一边和身旁的美丽s搭讪。 “下面是本次拍卖会的特别环节,一如既往,意外的邂逅。”拍卖师说完,一只巨大的黑色硬壳箱被两个助手用推车推了上来。 “这是件非凡的拍卖品,它非常漂亮,是工艺品的顶峰,但是很遗憾,我们没法查询它的传承过程,也不知道它的年代,因此我们没法给它确定一个合适的起拍价。经过卖家的许可,这次我们将以罕见的零起拍价拍卖,每次的加价额度可以是一美元。” “神话般的武器炼金刀剑组合!”拍卖师缓缓揭开箱盖,随着一道乌金色的锐光沿着开启的缝隙倾泻而出,失落在三峡水库里的“七宗罪”展现在林阳的眼前。 第三百五十三章七宗罪 “认识吧?七宗罪。你和楚子航的报告中都提到了这套武器,但在上浮过程中遗失了。”昂热那边传来赞叹似的低声叹息,“它是超越时代的炼金制品,价值不可估量。它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出手拿下它,不惜一切代价!” “知道了。”林阳想了想又问道,“如果竞价超过了200万怎么办?” “不必担心,等你成功地拍下这件东西,学院会划账过去,你的户头不用动。”昂热说,“200万只是让你入门的保障金而已。” “。”林阳坐直了身体。 场内已经开始举牌了。 “1美元!” “2美元!” “3美元!” “4美元!” 价格迭次上升,拍卖师脸上略有些尴尬,“女士们,先生们,即使买一套大马士革钢的厨刀也要几百美元,我们能否提出一些有竞争力的价格?” “可以,20万。”身披刺绣长袍的少女手中握着“”号牌,威仪十足地说道。 “21万。”林阳举起“17”号牌,一瞬间,他感觉到那名少女冷冷地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30万。”没有任何犹豫,“”号牌再次举了起来。 “35万。”迅速有人跟进,这次举牌的人坐在席上。 “40万!”后排有人跟进,客户的跟进让其他客人也开始正视这套不同寻常的刀剑的价值。 “50万。”林阳举牌,对于这七柄炼金刀剑,身为男性的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100万。”号的声音冷若冰霜。 “150万。”林阳举牌,少女的气势太凌厉了,让他很不舒服。 “160万。”惊叹声还未结束,席上已经翻出了新的价格。 “有人开始全神贯注了,”昂热低声说着,自己也漫不经心地举牌,“170万。” “200万。”号以女王临驾般的气场再次颠覆全场。 喂喂,这样不好吧,校长自己也跟着竞价,号又这么的咄咄逼人,他可是一定要拍回那套“七宗罪”的啊。 “500万。”林阳脱口而出。 “1000万。”号轻描淡写地将竞价刷新到位数。 “2000万!”林阳傲然举牌,冷冷地扫了少女一眼。 整个会场都沉默了,竞价已经大大超过了炼金刀剑的价值,这场拍卖会俨然变成了林阳和少女的对决,无人能够插足。这时,一位助手登台在拍卖师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拍卖师表情凝重,微微点头。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对于这件拍品的兴趣,但出价的热烈程度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必须防止虚报价格导致最后拍卖成功但是无法支付的状况,所以我们必须请17号r跟我们去一次财务间,在此期间我们暂停拍卖。” “校长,你的钱什么时候能到账?”林阳对着耳机问道。 “现在恐怕不行,怎么也得等我离开会场通知校董会,你知道的,靠我自己可变不出那么多美金。” “也就是说,现在要我自己来解决咯?”林阳露出几分讽刺的笑容。 “你是我们独一无二的s级,我代表整个学院相信你。”昂热诚恳地说。 “受累的永远是年轻一辈,谁让老家伙们不靠谱呢?”林阳说着摘下了耳机。事先说好,他这辈子还没有扮演过阿拉丁神灯,但愿小小地操纵一下全世界的股票交易市场不会犯法。 财务间里,拍卖师助手和财务经理围绕在林阳的身边,彬彬有礼,“尊敬的客人,您给我们的账户只有一个苏黎世银行的账号,您在里面存入了200万美元作为参加这次拍卖的保证金 但是这一轮您的出价已经提升到了2000万,您的保证金已经不够支付了。鉴于您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信用还不够,如果您不能证明您具有支付能力,我们可能不得不取消您对于这件拍卖品的出价权。” “你们怎么就看出我没有支付能力?”林阳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操着标准的伦敦腔不满地说道,“那200万只是我换辆新布加迪威龙的钱!” “客人您先不要动怒,我们并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财务经理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得罪一个年轻的英国伯爵了,“只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有些客人在场内安排一些新面孔来协助抬价,但他们其实没有支付能力,影响到了拍卖的公平” 林阳没理他,只是低头摩挲着左手那枚镶着“希望之星”蓝钻的纯金指环,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散发出来,财务经理有点儿吃不消了。 “号表示会加价到5000万”另一名拍卖师助手疾步走进财务间,压低声音在财务经理耳边说。 “她疯了?5000万?”财务经理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生,出价最夸张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号吧?”林阳抬起眼睛,目光一凛,“你们为什么不去询问她却来质问我?” “可她的账户上确实存有5000万美元”财务经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为难你们,”林阳用那根花梨木手杖轻轻敲了敲鞋尖,漫不经心地说道,“去查我的账户,你们会看到你们想要的。” 财务经理急忙抓起电话拨号,几十秒钟之后他的脸色变了,“r,您在苏黎世银行的户头在15秒之前增加了一亿美元,目前资产是一亿零200万。” 林阳听了站起身,“刚才号不是表示她会出价5000万么?那么请代我出价一个亿。” “一个亿?”拍卖师助手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一个亿。”林阳说着把号码牌放到座椅上,戴上他的高礼帽,“去告诉参加这个拍卖会的所有人,r出价一个亿。想竞争的人尽管放马过来,无论是10个亿还是100个亿,只要是你们能够计算出来的价格我都乐意奉陪。这套刀剑,我要定了!” 林阳说话的同时,拍卖师助手和财务经理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因为面前的那双眼一瞬间变成了融化黄金的颜色,那是比其他客人更加炽烈夺目的光辉。 拍卖师重新站在台上,声音颤抖“现在拍卖重新开始,我们已经收到号女士的授权,出价5000万,以及17号先生的授权,出价一亿。” “一亿美元一次。”拍卖师举槌。 “一亿美元两次。”少女冷然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席。 “一亿美元成交!”拍卖师落槌,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路先生。”少女来到林阳身后,“我虽然很喜欢这套刀具,但是还没喜欢到路先生这样的程度,只好忍痛割爱了。” 林阳盯着面纱下透着戾气的妖艳眉眼,淡然一笑“别来无恙,酒德。” 少女吃了一惊,随后风情万种地行了个屈膝礼,跟林阳擦肩而过。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s停在歌剧院后门前,少女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登上了那辆插着日本国旗的轿车。11 第三百五十四章中庭之蛇 “来头不小啊。”林阳自言自语,靠在了歌剧院门前的一根柱子旁。他刚才向全世界2500万账户上每人借了4美元,凑齐一亿美金后又把它们还了回去,按道理并不是违反自然法则的事,可当真操纵起来还是会感到疲惫。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反噬”?最近使用精神力越来越频繁了,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呢。林阳轻轻呼出一口气,昂热校长去跟老朋友叙旧了,他要在这里稍等片刻。 “楚师兄~~我知道路师兄不在让你魂不守舍,可是你好歹也要分时间地点啊。”夏弥不满地说道,“摩天轮是个浪漫的地方,在这里是不能说讨厌的话题的。” “入学培训算讨厌的话题么?我以为你会很愿意了解学院的事。”楚子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刚才的话题,所谓‘血之哀’,就是讲我们走到一起往往是源于血统的认同,和难以融入社会的孤单……” “又来了!我们还在摩天轮上诶,天气很好视野开阔,能不能谈谈人生理想,入学培训那些我在预科都了解啦。”夏弥无奈地摆手。 “你们已经谈了很多人生理想了我亲爱的学生们,十分钟过去了该换下一批客人了。”吊舱的门忽然打开了,外面满头白发的老家伙侍者般微微躬身。 “校长……”楚子航愣住了。他这才发现吊舱已经返回地面上了,外面站着昂热,还有一脸看好戏的林阳。 夏弥仿佛看到了救星,飞奔出去立刻挂在昂热身上,“路师兄,换人换人。楚师兄我搞不定啦,他把我拉到摩天轮里竟然是为了有无人打扰的10分钟来做入学培训!” “诶~~不会吧。”林阳戏谑地看了楚子航一眼,“我还以为面瘫师兄终于开窍了,要跟漂亮学妹表白呢。” 楚子航的脸顿时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连我这个老家伙都知道,摩天轮是三大约会圣地之一。”昂热适时地补充,“放着这样美貌的少女不闻不问,真是暴殄天物。” “是呀是呀。”夏弥连连点头,挽着昂热的胳膊说道,“校长,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好啊,突然想尝试一下他们新出的薄荷口味了呢。”昂热说着,揽着夏弥的肩膀向远处的摊位走去。 林阳看了看阴沉着脸的楚子航,用肩膀拱了他一下,“怎么了师兄?一脸别人欠你钱的表情。” “没事。”楚子航干巴巴地回答着,他只是被夏弥搞得有点儿混乱。在摩天轮里,夏弥跟他谈论自己的孪生智障哥哥以及夏天走过的那条小路,他仿佛被牵引着走进了夏弥的内心世界,他不喜欢那种纠结的情绪,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一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绝对领域,为什么要对别人说出来呢?至少楚子航不喜欢别人触及他的隐私。 林阳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昂热和夏弥的方向。几分钟后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份雪珠冰激凌。 “酸爽的柠檬味。”林阳将其中一盒递给楚子航,“我想你现在需要清醒一下。” “谢谢。”楚子航接过冰激凌吃下一口,柠檬的清香和冰激凌的沁凉刺激着他的味蕾,心头的阴霾瞬间消失殆尽,思维也变得明澈起来。他天生讨厌被人掌控,在狮心会里也从来都是他发号施令,就算是面对比自己高一级的学生会主席恺撒,他也是针锋相对、绝不退让。从摩天轮升空开始,他一贯的节奏却让夏弥完全打乱,被另一个人牵着鼻子走,毫无疑问会令他感到不舒服。 突然一道强劲的风从脑后掠过,紧接着传来刺耳的尖叫,在楚子航头顶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那气势几乎要震碎鼓膜。 “‘中庭之蛇’,全世界速度最快的过山车,大概也是世界上最刺激的过山车。”昂热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年轻人,要不要一起来?” 林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嘴角微微抽搐。“我低血压、低血糖还贫血,头朝下转圈会晕倒的!” “混血种怕什么头晕?就算晕倒用不了几秒钟也能活过来,不碍事。”昂热很是无所谓。 “可您都一百三十多岁了,不怕心脏在半空抽过去么?” “笑话!我的死因只会是被龙王轰爆脑袋!” “那您就自己去坐。” “我这么个老人自己坐过山车不会很可笑吗?”昂热责怪道,“年轻人,你们就不能给力一点儿?” “我们去坐那个!”夏弥指着那不断翻滚的钢铁巨怪,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看看,人家小姑娘多给力!”昂热打了个响指,“夏弥同学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接下来就由校长陪学生们体验一下世界上最惊险的过山车!” “校长威武!”夏弥抱着昂热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大师兄二师兄,要不要一起来?”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西游记片场了,沙和尚乖乖闭嘴好么?林阳揉了揉太阳穴,他一点儿都不想去。 “走吧小伙子们,难道要被学妹看扁?”昂热下达了最后通牒。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知道,就当舍命陪君子,走这一遭!”林阳浑身散发着视死如归的气势,跟上了队伍。 “中庭之蛇”上,乘客们各就各位。第一排是昂热和夏弥,这两个人为了能坐在最前面享受一把逆风一头栽向地面的快感,不惜多等了一拨。第二排是楚子航和林阳,楚子航紧抓着两肩的握手,脸色苍白平视前方,活像犯了错被老师罚坐姿的学生 “请注意把头靠在头枕上,以防加速度过大扭伤您的颈椎。”工作人员一边叮嘱注意事项一边检查每个人身上的安全锁,看到楚子航的姿势立刻提醒道,“客人您这样可不行,跟离心力较劲儿脖子很容易断掉的!” 楚子航在工作人员的强烈要求下换成标准坐姿 林阳一扭头正看见楚子航僵硬的脸,本来想说两句共勉的话,结果嘴巴张了张索性又闭上了,因为他已经来不及思考,危险的警报声袭卷了整个加速隧道,过山车动起来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飙血 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速度达到了极限,巨大的力量将人死死压在椅背上,扑面而来的风能把人的嘴巴吹歪。后排座位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林阳却叫不出来。他喜欢飞翔的感觉,但不代表他喜欢一边飞一边倒转。为了避免看到颠倒的世界变成蚊香眼,林阳选择把眼睛紧紧闭上,阳光透过眼睑映出一片橘红色的视野,此时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赶快结束这短短的几分钟,从此与过山车这种游乐设施说拜拜,永不反悔。 “不好!”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苍老的呼喊,林阳吃了一惊,睁开眼发现过山车的轨道不知何时已经拧成了一根麻花。接近轨道的最高处,清晰的裂纹蔓延开来,简直就像暑假火车南站玻璃穹顶的翻版。那时林阳在地面上还有办法可想,现在被绑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过山车里,真是插翅难逃。 “明非,子航。”前排的昂热打开安全锁,将两人拎了出来,“意外事故,轨道崩塌。” “不愧是校长,臂力惊人!”林阳看着昂热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己放到第一排,由衷地鼓掌赞叹,“好似一枚老当益壮的大力水手。” “言灵·时间零?”楚子航望着不远处展开双翼近乎悬停的飞鸟,喃喃自语,“这种感觉……真神奇。” “怎么了怎么了?”夏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四顾。 昂热此时内心充满了身为教育家的挫败感。夏弥是新生仍在状况外也就算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本科部实战能力第一的超a级竟然在欣赏风景,他最最看重的s级国宝反而对他的肌肉更感兴趣,瞧瞧,卡塞尔学院培养出来的精英就是这么的临危不惧。 “能坚持多少秒?”楚子航第一个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 “6秒是极限,现实时间6秒,领域内的时间会延展大约50倍,也就是说我们有300秒。”昂热看了一眼腕表,但是腕表的指针仿佛被磁铁死死地吸住了,他叹了口气,“必须尽快想出救援方案。普通计时器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没用,估计我们还剩250秒。” 四个人都沉默了。林阳脑袋里各种念头飞快闪过,热闹的就像一锅煮开的粥。昂热的“时间零”正在施放中,言灵领域内他们的体感时间被加快,但此举对人类无效,外界的时间仍然在缓慢流逝,300秒过后一车人都要死。然而楚子航的言灵·君焰属于破坏系完全不能派上用场,而他的言灵·审判更是毁灭级别的,除非夏弥妹子的言灵是变身超人把过山车推回去,否则还得靠科学的力量。 想了半天林阳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紧急刹车。” “紧急刹车?没错!”昂热恍然大悟地击掌,“所以我们现在需要鳍状磁制动器!它可以让过山车在即将通过轨道最高点的时候,做一次小小的制动,这样过山车的动能就不够它通过最高点了,它的速度降低到零之后,就会沿着上升轨道逆行,滑落返回到加速隧道。” “这台过山车有鳍状的磁制动器,但必须在即将通过最高点的瞬间触发。”楚子航的智商上线了,“现实时间大概是一秒,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我们能有大概50秒。” “足够了,怎么发动鳍状磁制动器?”夏弥大声问。 “我不知道。”昂热说,“机械设计不是我的专业。” “这就要问‘炼金机械系’的专业人士了。”林阳转向楚子航,“师兄,如果你是设计师,你怎么给一架在空中的过山车信号?” 楚子航只思考了半秒,“从轨道给它一个高压电流。” “去哪里找高电压?”夏弥瞪大了眼睛。 “拆开过山车尾部的机盖,我应该可以取出驱动火线,空中点火开启鳍状制动器。”楚子航说,“你去照顾校长,明非跟我来。” “ok。”林阳跟楚子航在空中击掌,他把昂热那把折刀插入机盖,生生切开了尾部的金属壳,变压器暴露出来,楚子航轻松地从里面剥出了一根线路。 “这就是火线,钢轨是我们的零线。碰一下,就会启动鳍状制动器。”他给林阳做着示范,“制动只需要三四秒钟,关键是把握时机。一会儿我在车头判定距离,你在车尾负责接电。” “明白。”林阳郑重地点头,接过那根高压线。 “快点!时间不多了!”夏弥在前面呼喊。 只剩下50秒了。昂热始终端坐在前排,双臂抱胸凝视前方,他胸口那朵红玫瑰正在一瓣瓣随风凋零,与之相随的还有飞散的鼻血,跟玫瑰花瓣红得一样惊心动魄。昂热正在全力维护“时间零”的领域,这种高阶言灵的领域像是汲水般消耗他的精神,开始只是精神疲倦,现在连肉体也支撑不住了。 “校长你在飚血。”林阳抽空给昂热擦了擦鼻血,不禁有些遗憾,如果他也会使用时间零这样的言灵就好了,校长支持不住还可以换人。 “我还想飙泪呢。”昂热低头叹气,“集中精神,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过山车经过最高点之前对它进行刹车,我没法帮你们了,我随时可能失去意识。” “您放心,我会及时通电让它停下来。”林阳信誓旦旦地安慰完昂热,转而去叫楚子航,“师兄你们赶快回到座位里,扣好安全锁,一旦‘时间零’解除,你们就不再有高速行动的能力,会被惯性甩出去的。” “知道啦。”夏弥吐了吐舌头,她整个身体悬在车外,只靠扳着车尾保持平衡。 楚子航跃上过山车,把昂热和夏弥转移到了第二排,自己独自坐在第一排。车头距最高点越来越近,楚子航高高举起手臂准备给林阳通电的信号。 “最后一条提醒,接电的时候,绝对不能双脚站在两根轨道上,那样你就是完整的回路,高压电流会通过你的身体。”昂热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林阳点点头,将自己挂在过山车车尾,手里提着能够电死一头大象的高压线。他全身都是高密度的电荷,一根根发丝蓬松地竖立起来,好似烫了个头。 第三百五十六章撤销 忽然有水沫溅到林阳的脸上。他低头向下看去,就见“中庭之蛇”正下方那个喷射高度足以达到轨道最高点的高压喷泉,它的水管被断裂的钢轨刺穿,一股高压水流冲开缓缓上浮的尘幕,以惊人的高速直射上来。水沫里巨大的黑影翻滚着砸向过山车,那是一截断裂的支撑钢骨! 楚子航呆呆地望着前方,这一眼无比漫长。在他的视野里,一位面孔扭曲、涕泪横流的父亲正探出身体,缓缓地把他号啕大哭的儿子抱入怀里。男人的眼神显然已经绝望了,于是他做了最没有意义的事情,用他那些由不多的钙质组成的躯干把他的儿子包裹起来,当作唯一的一重防护。那个男人抚摸儿子的头发,居然露出了笑容,那是多么难看的笑容啊,混杂着悲伤和绝望,但还是要笑出来给你看,给你一点点勇气。 “爸爸,你也是这么笑给我看的么……”多年的心理阴影浮出水面,楚子航忽然解开了安全锁,踩着一排排座椅向前奔去。他跃出了过山车,向着前面的钢轨狂奔而去,如同愤怒的犀牛。 楚子航站在轨道的最高处,伸出双手,随着高亢的龙文吟诵,全身的皮肤变成诡异的青灰色,密集的鳞片刺透皮肤鲜血淋漓地生长,撕裂了身上的衣服,“君焰”的领域迅速扩张。他转过来对着林阳挥下手臂,大吼道“通电!” “师兄,你又打算做蠢事了吗?”林阳蹙眉。为了阻挡迎面撞击而来的钢筋骨架,爆血后的楚子航双脚踏在两根钢轨上,他现在的身体已然构成了一个回路,自己一旦通电,电流就会击穿楚子航的心脏。 “我只能阻挡它一瞬间,无论你是否通电,我都已经回不去了。”被君焰熔化的黄色钢水从楚子航身体两边流过,他无声地笑了,“明非,相信我,做你该做的!” 师兄,你总是这样,一面牺牲着自己一面又让我相信你。我该如何相信你?杀掉你,难道是我该做的事吗?你对着一吨重的钢筋双臂一振摆起如来神掌,你舍生取义你所向无敌,你胸怀天下拯救苍生于危难之间,而我却要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开什么玩笑! 林阳扔掉了高压线。他在那200米的轨道上迎风而立,高空呼啸的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他俯视下方众生百态,像极了早已超脱于尘世的神明望着地狱中受苦受难的亡灵。他的目光扫过过山车里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扫过昂热被言灵消耗得如风中残烛的脸,扫过楚子航生无可恋却又视死如归的脸,赤金色的瞳孔里溢满悲伤。要是这一切没发生就好了! 纵横六界,阴阳消长,四时更替,生生不息。虽说万物因果已定,奈何不能扭转命运?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便有了草木鱼虫;神说要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便有了今天这个世界。所谓言灵,不就是用言语支配世间万物,将五大元素化为己用么? 那一刻的林阳仿佛窥见了什么,混沌的意识之海,某些模糊很久了的东西正逐渐变得清晰。虚空与无限、生命起源、因果定律、宇宙法则……真理之门在眼前缓缓开启。 碧空如洗,云卷云舒。在“中庭之蛇”那根高悬的断轨之上,林阳负手而立,器宇轩昂。赤金色瞳孔比阳光还要灼烈,他以指点江山的气势爆出一声呐喊 “撤销!” 画面定格。命运之轮停下了脚步,链条绷紧、收缩,带动着齿轮开始逆转。 领域之内,整个游乐园的人与物仿佛走马灯中的黑白胶片,以不可抗拒之力一帧帧倒退。喷泉溅起的水珠一颗颗回落,破碎的钢筋骨架开始重组,过山车逆行进入加速轨道,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事故根本就没发生过。 世界一片灿烂辉煌。 校长办公室一楼,巨大的橡木会议桌摆在林立的书架中间,围绕着这张桌子的是一张张惨白得像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苍老面孔。这些人几乎没有在卡塞尔学院出现过,他们每人都穿着老式的黑色燕尾服,左手小指上佩戴着古银色的戒指。那枚戒指是卡塞尔学院“终身教授”的标志,而这些长年来从未踏出学术圣殿放风的终身教授们就是这所学院尊贵的院系主任,也是奠定了卡塞尔学院的基石。 年轻教授们只能站着列席,上百人把并不算宽敞的空间挤得满满的。古德里安就是“年轻教授”之一,他和好友曼斯坦因被挤在角落里,捏着自己空荡荡的小指激动万分。只有在这所学院从事教育工作半个世纪以上,并且培养出优秀学生的人才能获得“终身教授”的荣誉,而自己最有潜力的s级学生现在却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生死未卜,想到这儿古德里安又止不住地伤心。 “尊贵的院系主任们,很高兴和你们见面,但也很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研究。因为确实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报告已经发给诸位,想必诸位已经看完了。”昂热说着将两张黑白照片投影在半空,它们分别是火车南站的废墟和中庭之蛇的废墟,扭曲的铝梁和钢轨带着异常狰狞的美感,像是被剥去皮肉拧转的蛇骨。 “从物理学来看,人类目前还做不到。”物理系主任道格·琼斯低声说,“两座建筑的崩塌都来自其内部的应力,那是一种‘鬼魂般’的力,一旦爆发,就能轻易摧毁抗九级强震的金属建筑。” “我们查阅了‘中庭之蛇’的设计图纸,它是世界上仅有的三座等级过山车之一,即使是一架f22战斗机正对着撞上去也未必能让它倒塌。”炼金机械系主任让·格鲁斯说,“但它毁于应力,沉默的应力比一架超音速巡航的f22战斗机的动能还惊人,因此说那种应力是‘鬼魂般’的。” “而能掌控这种‘鬼魂般’应力的只有四大君主中的……大地与山之王!”说话的人是数学系主任布莱尔·比特纳,被称为“数学界的所罗门王”的男人。 “他是大地的主宰,掌握着元素‘土’之力。他是整个世界上最精于力量控制的龙类,而他的父亲,是伟大的黑王尼德霍格。”昂热轻声说,“按照预言,继青铜与火之王后,大地与山之王即将苏醒。” 第三百五十七章绝密言灵:天道 “校长先生,关于您刚才的照片我有一点疑问。”一位年轻教授举起了手,“‘中庭之蛇’并没有被毁,至今它仍完好无损地在六旗游乐园中运行。” “作为那一天亲身体验了那班过山车的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它确实被毁过一次,只不过又被奇迹般地复原了。口说无凭,我们来看证据,六旗游乐园的监控录像。”昂热说着点开了一段视频。 7月19日13时42分,“中庭之蛇”上一列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速度达到极限,进入了天梯一样近乎垂直的上升轨道。突然,在接近轨道的最高处出现了裂纹,将如同巨大龙骨的轨道拧成了麻花。上升轨道瞬间开裂,半截钢轨迅速下坠,断裂的钢轨刺穿了高压喷泉的水管。 人影高速移动,一个男孩站在断轨的尽头,望着向过山车迎面撞来的钢骨支架,身上爆发出恒星般不可思议的光辉。 奇迹发生了!高压喷泉的水柱逐渐回落,破碎的钢筋骨架开始重组,过山车倒退着进入加速轨道,男孩迎风而立,衣袂翻飞,一双溢满慈悲的赤金色眸子俯视着大地…… 校长办公室陷入死寂,一屋子的教授们张大了嘴巴,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过了好久,物理系主任道格·琼斯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神迹、简直就是神迹……” “他阻止了大地与山之王!他扭转了一车人的命运!那、那是言灵·天道!”炼金机械系主任让·格鲁斯伸出苍老干枯的手,哆嗦着指向了定格在录像结尾的男孩。 “开启真理之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目睹这个瞬间……”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挺直了腰杆坐在硬木椅子上,双手拄着一根象牙装饰的黑色手杖,熊熊燃烧的瞳孔照亮了惨白如羊皮纸的脸,好似一个朝圣的虔诚信徒。 “你们知道么?他对于龙文惊人的感知,就像母语一样!”历史系主任詹姆士·普朗克老泪纵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路明非,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天命不凡,他是上天的恩赐,神把他送给了我们!” “这孩子现在在哪儿?昂热,把他带来见我们!不,还是我们去见他比较好。” 所罗门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其他终身教授们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有的佝偻着背,老化的脊柱几乎弯成一个圈,有的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马上就有窒息的危险,然而这些半只脚迈进坟墓的老家伙们此时眼睛却亮得堪比探照灯,那股狂热劲儿让昂热都甘拜下风。 “请冷静,我的朋友们。”昂热头痛地安抚着这些老疯子,“我的学生现在正躺在校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因为绝密等级言灵的反噬,他失去了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仍处在昏迷中。” “可怜的孩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历史系主任嚎啕大哭,院系主任里只有他见过林阳,想起这位s级学生跟自己共同研究龙族文献、编写书籍的美好时光,老爷子悲从中来。 “不要难过,詹姆士。追求真理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神子为了拯救世人而牺牲自己。”所罗门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让我们一同等待他的醒来。” “好了,尊贵的院系主任们,我们必须化悲痛为力量。”昂热击了击掌,“这次会议是一场战备会议,我在这里是想告诉大家,最高级别的龙类危险预警已经发往全世界。新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听了昂热的话,终身教授和年轻教授们一同以手按胸,声音庄严肃穆“善必胜恶,如光所到的地方,黑暗无处遁形。” 楚子航猛地清醒过来,浑身都是汗。他刚做了一个噩梦,内容太过惨烈,惨烈得不忍回想。放眼望去,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在脸上,昂热坐在他的床边,正在削一只梨。 “你昏迷了五天。”昂热将削好的梨递到他手中,“从200米的高空坠入水中,身体承受的压强跟撞击水泥地面别无二致,而你竟然能够生还,真让我不得不感叹你顽强的生命力。” “校长?”楚子航有些惊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明非……他怎么样了?” 昂热侧了侧身,楚子航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位患者。林阳戴着氧气面罩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胸前贴着电极,胳膊上插着输液管,旁边各种医疗仪器发出“嘀——嘀——”的响声。 “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昏迷不醒的原因在于言灵的反噬。在六旗游乐园,他施放了某个史无前例的绝密言灵,以牺牲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为代价。而你,全身骨折。” 楚子航听了有点茫然,试着活动四肢,除了无处不在的酸痛以外,似乎所有的骨骼都完好无损。 “对于你身体的恢复力,我也同样感到吃惊。”昂热的声音低沉冷漠,“你掌握这种技巧有多久了?” “两年。”楚子航明白昂热说的是什么,“但完全精通,是在‘青铜计划’之后。” “也就是说在你成为狮心会会长之后不久,就开始钻研‘爆血’的技巧了。”昂热起身,在病房中踱步,“你是从狮心会的原始档案里总结出这种技巧的吧?但是那不完整,作为狮心会的创始会员,我取走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你居然能从蛛丝马迹中重新推导出这一切,很了不起。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取走那部分档案么?” “爆血存在危险,血统纯度似乎能在瞬间提高,但是会让人产生很强的攻击性,在档案里被称为‘杀戮意志’。”楚子航说。 “是的,‘杀戮意志’是龙族特有的一种精神力量,爆血之后混血种的杀戮意志也会提升,虽然它能短时间活化混血种的龙族血统,但副作用是你可能突破‘临界血限’变成‘死侍’,那是一种没有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龙类并不把他们当作同伴,人类更把他们看作敌人。”昂热叹了口气,“这种技巧是魔鬼,不仅消耗你的生命,损害你的身体,还会让你的结局成为是一个死侍。其实你知道自己的寿命不会太长,对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无所不能的王牌 “正因为如此,校董会才不会把路明非捅出来。”昂热说,“‘尼伯龙根计划’为的是选出混血君主,弗罗斯特·加图索既然想把侄子恺撒捧上王座,他就不能让大家知道路明非有媲美救世主的能力。他现在恨不得明非躺在医院里永远不会醒来,变成植物人最好。” “那你可要当心咯。”守夜人提醒道,“弗罗斯特如果认准了路明非是威胁,很可能派人去医院行刺哦!” “所以我才把楚子航跟路明非放在一个病房里,楚子航是个很尽职的骑士,这一点我们大可以放心。”昂热说着站起身,“校董会那些人是没法对抗龙族的,可他们却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你想让那些财阀和政治家们统治这个学校,让你连个养老的钟楼都没有,你尽管袖手旁观。” “你这么威胁我我还能不管吗?”守夜人摇摇头,“算了,下周你休息,换我这个副校长接班。” “那就拜托了。”昂热在门口撑起雨伞,“下次我会带你喜欢的威士忌来答谢,亲爱的老友。” 加护病房里,楚子航一勺勺吃着夏弥送来的银耳羹,面无表情。 “好吃么好吃么?”夏弥急切地问道。 “应该稍微加一些糖桂花。”楚子航以专业水准给出了冷静的评价。 “哇噻!少爷您要求还真高!”夏弥差点就嚷嚷起来了,忽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急忙降低音量无奈地说道,“好啰,下次记得加糖桂花,我可买了很多银耳,够做很多碗银耳羹。” “我可以吃很多碗银耳羹,他却什么都吃不了。”楚子航望着沉睡中的林阳,“已经两个星期了,只靠仪器和营养液维持生命,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都是因为楚师兄你发人来疯非要去救人啊!不然路师兄怎么会躺在这里?”夏弥瞪他一眼,“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就算是混血种,生命也只有一次啊!你当是地摊上买来的廉价货呢,想丢就丢?” “我知道,只是当时别无选择。”楚子航低下头,过了一会儿重新抬起,“但我现在不会了。” “你明白了就好。”夏弥拿起一个梨,认真地削着皮。 夏弥吐吐舌头,“说起来师兄你哪天生的?” “六月一号。” “可你一点儿都不像个双子,你什么时候生的?” “晚上十点吧,我妈说的。” 夏弥低头盘算了一会儿,“难怪,你的上升星座落在巨蟹,你的星盘里有四颗星落在巨蟹座,你是个伪双子,其实是个死巨蟹座。” “为什么是死……巨蟹座?” “因为巨蟹座就是你这样的,肉肉的,心事特别多,敏感,心比嘴快一万倍。你等他说话,等到睡着了他还在酝酿,而且死要面子,如果他觉得面子受了一点损伤,他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了,宁愿自己憋着。”夏弥头头是道地说,“所以是死巨蟹座。” 楚子航没做声,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师兄,你觉不觉得我特别了解你?”夏弥眯起眼睛,“我们以前是同学啊,仕兰中学的。” 楚子航一怔,他完全不记得了。仕兰中学有很多漂亮女生,他能记得的屈指可数,柳淼淼还是因为被班上男生提得太多他才记住了。夏弥?好陌生的名字。 “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注意过我吧。”夏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蹦地出门去了。 1000次支线快车将调查团团长安德鲁·加图索带到了卡塞尔学院,迎接他的不是风骚霸权的偶像派校长昂热,而是猥琐又邋遢、不按常理出牌的挂名副校长。于是安德鲁的地狱之旅开始了。 第一天,他被花车拉着在校园里游街示众并享用了地道的中国乡村风晚宴,被副校长用一杯杯的二锅头灌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他宿醉未醒就被兴冲冲的副校长电话叫醒,参观学院的特色项目广播体操; 第三天,他参观了学院的“三好学生”授奖仪式,结尾的时候才发现获得者是他的调查对象楚子航; 第四天,他被迫参观了女生的深水合格证考试,一边欣赏白色比基尼泳装少女,一边被副校长继续猛灌加冰的二锅头…… 终于,悲愤交加的安德鲁忍无可忍,给远在罗马的弗罗斯特·加图索打了一通电话后,冷厉地拒绝了副校长所有活动安排,并宣布即将召开审判楚子航的听证会。 昂热校长很头痛,但他现在是“患了急性咽炎的病人”,只好找副校长守夜人商讨对策。副校长表示一切包在他身上,他手里有一张无所不能的王牌,九年没毕业、专业洗煤球、狗仔队新闻部部长、卡塞尔学院唯一的g级芬格尔是也。芬格尔表示他的长期饭票路明非已经昏迷二十余天,他现在严重闹饥荒,只要校长答应他本年度顺利毕业并还清他的卡贷,他一定全力以赴洗白楚子航。 “好吧,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我会利用校长的权限尽力帮你实现愿望。现在,说说你的方案。”昂热看着芬格尔。 芬格尔打开文件夹,声音低沉,态度专业“楚子航,三年级,少有的a级学生,学院重点培养目标。已经有十三次执行任务的经验,与温文尔雅的外在形象相反,他手段强硬不计后果。以这次在中国的任务为例,他近乎失控的行为,导致五十三人被送医院治疗,没有死人只能说是他的运气好。记录表明,他执行了十三个任务,就有十三次记过。如果不是因为执行部施耐德教授是他的导师,他早就被清退了。加上他无法熄灭的黄金瞳,和危险的言灵能力,他至今还能在学院就读,确实是我们的管理漏洞。” “这么严重?”昂热也觉得头痛。 “真是恶行昭彰、罪无可恕!”芬格尔口气坚决,“由于楚子航风格太过嚣张,他造成的诸多麻烦后果都被当地新闻媒体报导过。虽然这些报刊和电视节目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但全世界有上千万份报纸侧面记录了他的‘卓越执行力’。这些都会被调查团作为证据呈递给陪审团。” 第三百六十章案底 “能说点好消息吗?”昂热叹了口气,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教育家确实像校董会说的那样不太合格了。 “跟你的生活不检点被校董会知道相比,这也算不上坏消息。”副校长挤眉弄眼。 “喂!我没有不检点好么?”昂热声辩。 “好说好说,你的生活作风问题我都帮你解释过了,你大可放心。”副校长安抚道,“让我们重新回到楚子航的问题。” “喂喂,你怎么解释的?”昂热没来由地有点儿紧张。 “我就说你年纪大了生活没什么乐趣,跟年轻女孩多接触接触对你的心脑血管有好处”副校长嬉皮笑脸。 “我怎么觉得你才是校董会派来黑我的?”昂热扶额。 “不必解释!院系主任们是这所学院的核心力量,他们认为你不适合继续当校长,你才会真正被开除出局。他们不会介意你的生活不检点。”副校长显得气度很大,“但是院系主任们会介意你把危险血统引入校园,他们已经决定为此举办一场校内听证会,名为听证会其实是审判你的法庭,代你受审的则是楚子航。陪审团由我们学院所有的老疯子和老神棍组成,法官是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他是院系主任们的领袖。” “我们可以给楚子航派律师么?”昂热无奈地问道。 “校长放心,我就是楚子航的律师!”芬格尔拍拍胸脯,“本次案件的证据在于诺玛和楚子航自己,诺玛保存着学院的一切数据,校董会势必已经查阅了诺玛的全部记录,并且存档。但是,比诺玛更麻烦的是楚子航。” “哦?”昂热皱眉。 “他的血样。”副校长缓缓地说,“爆血是你们狮心会最早发明的技术,你应该记得它的副作用。它之所以是禁忌之术,因为每一次爆血,使用者的基因都被修改得更像龙类,校董会一旦获得他的血样,那就是无法推翻的铁证。” 昂热思考了片刻,“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会给他换血。”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条了,人证。学生中有人曾亲眼目睹楚子航在失控边缘的样子,有很多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好在狮心会是最大的学生社团之一,他们毫无疑问会力挺会长。坏消息是学生会是他的死敌,恺撒毫无疑问会拆他的台。”芬格尔说。 “这是我们无法解决的。”昂热沉思了很久,“必须要赢得终身教授们的支持,这才是我们胜利的关键。” “其实对付陪审团小师弟明非比我在行。”芬格尔挠了挠头,“他很受老年人的欢迎。” “我承认明非确实很讨人喜欢,但是他现在彻底变成了植物人,根本派不上用场。” “楚子航就要被送上法庭了。”芬格尔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而且这个杀胚,他的案底足有一层楼高。” “不管他有多少案底,都要给我洗的清清白白。”副校长把一串钥匙扔给芬格尔,“从现在开始你有使用中央控制室的权力了,带着你的团队入驻吧。执行部在全世界的活动暂停!我们先掐校董会!” 诺顿馆。狮心会的活动室里,以副会长兰斯洛特为首,所有干部聚集一堂。这是狮心会历史上遭受的最大挑战,会长将被送上学院的内部法庭。狮心会内部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要力挺会长,统一意见并不困难,在恺撒领导的学生会冲击之下,狮心会作为学院最老牌的兄弟会有沦为第二的危险。 他们之所以还能稳坐社团第一的地位,是因为有超级的楚子航,外加s级林阳。现在会长变成了被告,内定的下一任会长又昏迷不醒,面对同时有3个级的学生会,狮心会没有任何胜算。 楚子航领导下的杀胚们显然对于听证会这种事毫无经验,如果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恺撒身上,学生会的蕾丝白裙少女团和腹黑跟班们早已经全体出动,在学院各个地方造势了。 而兰斯洛特只能带领干部们等待消息。因此当芬格尔走进活动室告诉他们第一次听证会已经搞定了的时候,杀胚们沉默了片刻之后都如释重负地鼓起掌来。兰斯洛特把一枚信封递给芬格尔,里面是他调用狮心会应急资金开具的一张本票。芬格尔已经打定主意上吃校长下吃狮心会,毫不犹豫地收下了。 “听证会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芬格尔信心十足,“你们有空不如去看望一下楚子航,不用在这里愁眉苦脸。” 兰斯洛特这才想起这些天他们还没去看望过楚子航,由于同一病房的林阳还未苏醒,因此加护病房并没有对外开放,除了校长批准的夏弥同学还没有人进去过。于是狮心会全体干部都跟着兰斯洛特出去了,他们去副校长那里申请了探病许可,然后将学院的花店一扫而空,把整整一温室的ns和白色郁金香豪迈地包圆了。 楚子航躺在ns和白色的鲜花中,如果他现在把床单蒙上,床头再挂一副挽联,这个场景就完整了。 兰斯洛特本来还带了一些红玫瑰打算放在林阳床头,没想到被护士以损害病人呼吸道健康为由严厉制止了,这个浪漫的法国人最后只好把这些红玫瑰也送给了自家会长。 楚子航这回感觉自己躺在了一个洒满柠檬果酱的白奶油蛋糕上,由红玫瑰组成了“祝你生日快乐”之类的祝福语。他毫不怀疑如果林阳现在醒着一定会兴冲冲地过来切蛋糕,然而那个人已经昏迷将近一个月了,依然没有任何起色。 楚子航在鲜花的簇拥下慢慢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病床前多了一个人影。 “你好,打搅你休息了,可以开灯么?”人影问。 楚子航点了点头。 人影打开了床头灯,“我叫帕西,服务于加图索家族,在这次的调查组中担任秘书的职务,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你好。”楚子航说。 第三百六十一章英灵殿会议厅 “我需要你的一些血样,这会有助于我们对你的研究。”帕西取出密封在塑料袋里的真空针管,刺入楚子航的手背,真空自动把一毫升鲜血吸入了针管里。 楚子航觉得手背上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他无法阻止帕西,这间加护病房的监控严密得像监狱,但这个叫帕西的年轻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进来了,那就必然是获得了诺玛的许可。对于一个拥有权限的人,即使把他掐翻在病床上高喊警卫也是无用功。 “你在六旗游乐园的表现令人难忘,希望还能看到你更精彩的表现。”帕西走向另一张病床,望着沉睡中的林阳,“这就是传说中的s级么?” “虽然有人想把你从学院的名册中抹掉,但试图保护你的人也很强大。暂时他们还难以分出高下,那么在胜负决定前,把自己百分之百地释放出来吧。”他微微躬身,“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s级已经平安无事了。” 楚子航从梦中惊醒。窗外漆黑一片,烈焰正从“英灵殿”前方的那口“奠基之井”中喷涌出来,其场景好比火山爆发,连大地也为之震动。 他披上衣服冲出病房,无处不是红色的灯光卷动、警铃刺耳,埋设在地里的水管炸裂,高压水柱喷涌如泉,建筑物外包裹的花岗岩剥落,英灵殿顶部的雄鸡塑像轰然倒塌。一切就像写在预言书中的末日,走廊里空荡荡的,放眼之处看不到人,医生护士们不知是紧急避险去了,还是早已葬身这片火海之中。 冷风从阳台呼啸着吹进来,楚子航急忙跑回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林阳沉睡依旧,空气中浓烟滚滚,整个校医院摇摇欲坠。楚子航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二话不说拆下林阳身上的电极和输液管,用被子裹住他从窗口跳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劫后余生的卡塞尔学院,经过昨晚的地震,英灵殿附近一片狼藉。红十字大旗插在废墟中央,旁边扎起了几十顶白色帐篷,医生们正在帐篷里给受伤的学生们做体检,厨师们则在废墟边排列着餐车开始供应早餐,慕尼黑烤白肠和葱烤面包的香味随风飘来。 在医疗点和早餐供应点的长队中间,医护人员们发现了林阳和楚子航的身影。他们用担架抬走了林阳,经过一番检查确认病人的情况并没有恶化。 “会长,早上好!”排早餐的长队里,兰斯洛特遥遥招手。 “楚师兄怎么还坐着,快来排早餐啊!”夏弥端着一杯牛奶麦片笑眯眯打着招呼。 楚子航对围观的众人充耳不闻,扭头看向英灵殿的方向。巨大的雄鸡雕像倒插在“奠基之井”里,鸡屁股冲上,像是一只放在盘子里等待被享用的烤鸡。井口被摧毁了,以井口为中心,剧烈的b烧出直径几十米的一片焦黑。如果这也能被解释为“地震现象”的话,卡塞尔学院这帮精英就白混了,“奠基之井”下方就是学院的“冰窖”,如果有谁能无视守夜人的“戒律”在这里开战,那实力一定是接近龙王级别的。 卡塞尔学院,英灵殿会议厅。 虽然殿前的废墟还没有来得及清扫干净,但听证会还是如期召开了。因为在事故发生当夜,有人亲眼看见调查对象楚子航冲出了特护病房,狮心会会长以雄鹰般矫健的姿态跃下两层楼。所以校医关于“楚子航的伤势不能出席听证会”的说法也就泡汤了,副校长识趣地于次日宣布“抢救师弟的坚强信念战胜了伤痛,楚子航将出席第二次听证会”的重要消息。 狮心会成员非常兴奋,为了力挺会长,他们动用社团经费,连夜赶制了胸口印有“导航社”字样的深红色校服,以副会长兰斯洛特为首,全体佩戴白色饰巾出场以示对调查组的n。学生会则全体穿黑色校服、佩戴黑色饰巾跟狮心会形成鲜明对比,双方分别占据了会场的左侧和右侧,俨然是两只对抗中的军队。 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一直套着防噪音耳机,怡然自得地听着音乐,显然等着看宿敌被调查组轰爆的结局,而他的女友陈墨瞳竟然坐在狮心会一侧,一副我是红发巫女不穿深红色校服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表情。此外,狮心会会长近期的绯闻女友、强有力的校花候选人夏弥也带着新生们坐在狮心会一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束香水百合,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那束花将被赠给谁。 楚子航站在会议厅中央的方形木栏中,面无表情,向着陪审团的成员们点头致意。陪审团由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们组成,清一色的黑衣,正陆续在会议厅正前方就坐。他们老得就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神色凝重,举止各异,有些人抽着烟斗,有些口嚼着切成段的西芹,还有人双目炯炯地吹着泡泡糖,看起来就像一群b。 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全场肃静。 “我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所罗门王庄严地说,“校董会调查组和学院的管理团队在级学生楚子航的血统问题上各执一词,我们不得不举行这场听证会给大家一个公开讨论的机会。”他低头朗读文件,“那么现在,请双方列举证据,你们可以争论,但是最后的决断权在我们这里。” 所罗门王再次落槌。 好比辩论会敲响了开场钟,安德鲁“噌”地站起“校董会对学院管理团队的质疑,有充分的证据支持!在过去的十年里,风气遍布校园。各委员会都无法有效地监管和引导学生,过轻的课业压力,不负责任的一日活动,随意的血统评级,更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为一个暴力部门了!”他猛地把一叠资料摔在桌上。 “没有演变,是校董会对我们的过去不够了解,执行部一直都是暴力部门!”听众席上的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教授以嘶哑冷漠的声调反击。 执行部精英们掌声如雷。施耐德说的是事实,执行部并不以“暴力部门”为羞耻,他们只是遗憾自己不够装备部暴力而已。 “肃静!”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最重要的是资料公布,而不是争吵!” “很好!”安德鲁高声说,“校董会要公布的第一份资料,就是楚子航在执行部的档案!” 又一份文件被用力摔在桌上。 第三百六十二章王水般的血 “有理不在声高嘛。”副校长大人很淡定,“楚子航?那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啊!他成绩优秀,连续两年荣获校长奖学金,而且难得的古道热肠,我们同学们都知道的,他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 听众席上一阵哄笑。 “是么?谈谈开普敦棒球场的倒塌!楚子航当众施放危险言灵君焰,几万人围观。而这一切根本没有在任务报告里提及,你们在掩盖什么?”安德鲁大声质问。 副校长打了个响指,芬格尔摊开文件,播放视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外加一群目击证人天花乱坠的现场采访,硬生生将肇事者转嫁给了超人。 安德鲁的眼睛几乎突出眼眶,再次亮出证据,“那斯德哥尔摩事件呢?楚子航把罪犯吊死在市政厅上了!” “一个连环杀人犯,而且是个死侍,吊死是很正常的嘛,死得其所嘛。”副校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但楚子航在执行过程中显然处在失控的边缘!存在危险的杀戮倾向!这是血统造成的!这被从报告里抹掉了!”安德鲁冷笑,“你们怎么解释?” “哦,关于这件事,来看看警方最近找到的几个证人。”副校长说。 大屏幕上画面切换,这次众人的视线又被锁定在蜘蛛侠身上。视频播放完后副校长情绪激动,大力抨击当代媒体的不靠谱,毫不留情地贬低他们是一群狗仔队,强烈要求在座的终身教授们秉承严肃认真的科学态度采用执行部的报告,万万不可轻信调查组的一派胡言。 调查组全体进入被雷劈的状态,他们猜到了这群人下限低,却没猜到他们根本没下限!分明自己就是卡塞尔学院最不要脸的狗仔,却把全世界的公众媒体都黑成狗仔,借以说明公众媒体的资料不足以佐证。 短暂的沉默后,由芬格尔带头,狮心会全体代表起立鼓掌,旁听教授以施耐德带头,全体起立鼓掌。陪审团成员们互相递着眼神,老科学家和老神学家们很多年没有离开校园,对于外面的发展并不了解。在副校长一番慷慨激昂的信口雌黄中,终身教授们的态度倾向了学院管理团队。 安德鲁气得双手捶桌,但是物证不行他们还有人证!于是这位调查团团长重新起立“楚子航是否果真如校方描述的那样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我们不妨来问问他的同学们。在此,我希望诸位终身教授采纳学生会主席、优秀的级学生恺撒加图索的证词!” 恺撒摘下了防噪耳机,整整衣领,缓缓站起,向着终身教授们微微躬身,又向辩论的双方点头致意,好似一位即将开始歌唱的演员“先生女士们,我,恺撒加图索,以家族姓氏起誓,我在这里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楚子航,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我们每个人的好同学,我们都深深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他儒雅、温和、博学、乐于助人,他是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 在那美好的男中音里,安德鲁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崩塌。怎么回事?不是用家族的姓氏发誓了么?怎么还能说出这种堪称厚颜无耻的谎话来?什么一切美德的优雅化身?这是楚子航么?这是成了佛陀后的释迦摩尼吧? “恺撒并不太在乎他的姓氏,就像他根本不在乎家族一样。”帕西凑近安德鲁耳边说。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恺撒并不是在说反话,也没有任何转折之后,满场的掌声仿佛能掀掉屋顶。所有学生都癫狂了,恺撒加图索的一生里从未这么有过幽默感,狮心会和学生会的人都站了起来,彼此交换座位,黑色和深红色穿插着坐在一起。他们不再是对手,在调查组面前他们成了朋友。 “我不准备继续忍受侮辱了!”安德鲁已经被气疯了,他丢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接下来我将向陪审团提交一项绝不容抹杀的证据楚子航的血样!” 帕西拎着一只医用冰冻箱走到会议厅中央,在一张小桌上放下一块石英玻璃。他打开冰冻箱,干冰中插着一支透明的真空管,管中的血样呈现出石油般的黑色。 “下面我们将的证据是一项实验,它具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请各位不要靠近我。”帕西说着环视全场,“众所周知,龙血对于人类血液有很强的侵蚀性,高危血统的混血种,他们的血液和龙血有相似的特征。这不可控制的、灼热的恶之血,会和人类的血液发生剧烈的反应。” 陪审团中基因生物学系主任首先点头,这是写入教科书的知识,只是很少有人能够获得新鲜龙血和人类血液来做实验。 帕西举起那支真空管,“我用这支真空管从楚子航身上直接采到了血样,之后立刻封闭,一直在低温中保存,至今没有打开。楚子航,是不是这样?” “是的。”楚子航说。 “这个血样,是我从血库中提取的纯粹的人类血样。”帕西举起另一支石英管,“这份血样的来历可以清楚地查到。现在我们将各采集一滴血样,令它们接触混合。” 他以吸管各取了一滴血,滴在实验台的石英玻璃上。两滴血沿着弧形凹槽缓缓地靠近,血滴相遇,好像油和水之间无法相融那样,它们微微粘在一起。帕西忽然往后一闪,一瞬间石英玻璃上炸开了鲜艳的红色,那反应的激烈程度就像是钠被投入了水中,溅出的液体细丝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痕迹。 所有人都惊讶地站了起来。帕西一言不发地走回桌边,留下了那张几乎被烧焦的实验台。已经不必用语言来说明这份血样是危险的了,实验效果触目惊心。 副校长脸色很难看。他是炼金术的专家,他清楚这种实验无法作伪,那就是经过“爆血”技术精粹后的血液,异常不稳定。可血样怎么会流出去了呢? 终身教授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实验也震慑了他们。他们不得不考虑危险的可能,也许那个沉默的学生楚子航浑身都流淌着王水般的血,随时可能异化为死侍。 学生们面面相觑,投向楚子航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与不安。 “谁能保证血样来自楚子航?”夏弥忽然站了起来,“没有人看到采血的过程对不对?可能就是你们兑了点浓硝酸进去,你们为什么不现场抽血?”11 第三百六十三章歧视 “因为他被换血了,人体需要一个月才能自己生成全部的血液,只要以对待重症病人的办法把他全身的血洗一遍,证据就能完全被抹掉!”安德鲁大声说。 “如果他浑身的血都是这样的,那么换血过程中和正常血液接触就会爆炸吧,他怎么能坐在这里?”诺诺也站了起来。 狮心会的学生们怔了一下,重新振奋起来。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未输掉这场听证会,虽然那个实验的视觉效果那么震撼,但还不是证据确凿,而且调查组举出的证据目前只此一条对他们不利。 “怎么换血的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但事实摆在眼前,被告人已经承认了那就是他的血样。”安德鲁面朝陪审团,义正言辞地说道,“尊贵的院系主任们,我代表校董会向各位讨个公道,对于楚子航这种危险血统坚决不能姑息,请陪审团予以裁决!” 终身教授们陷入了骚乱,一番激烈的讨论过后,所罗门王敲了敲木槌“根据我们之中基因生物学专家的说法,对于有堕落为死侍可能性的高危混血种,其自身机体的细胞具有不可逆转的侵蚀性。也就是说即使被全身洗血,更换过的新鲜血液也会被立即污染、同化成烈性的毒药。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完全可以进行一次现场抽血。” 所罗门王说着看向楚子航“你愿意配合我们证明你的清白吗?” 副校长听得直冒冷汗。他的研究领域是炼金术,跟该死的基因生物学完全不沾边。原以为昂热把楚子航全身换血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还有什么龙族基因“不可逆转的侵蚀性”这一说。这还搞什么实验,简直是生化危机啊! 全场鸦雀无声,绝对的沉寂。副校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木栏中的楚子航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安德鲁自觉胜利在望,不由得拍案而起,慷慨激昂“各位教授,各位同学,你们都看到了,楚子航拒绝接受陪审团的实验。他胆怯了,他心虚了!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吧,站在被告席上的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而是一个怪物,一只即将堕落的死侍,一头随时可能暴走的狂龙!” 一瞬间,听证会的气氛凝滞了。以兰斯洛特为首的狮心会成员死死盯着楚子航,恨不得他们的会长能马上答应,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不懂楚子航为什么此时此刻还要犹豫,而楚子航却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陪审团的推断没错,他的血已经开始复原了。 “白与黑、善与恶、力与爱、战争与和平,这是自生来就存在于我们血液中的矛盾。我们不是纯善亦非纯恶,我们有杀戮的能力却不能有杀戮的欲望。在人血和龙血的斗争中我们站在了人类一方,只有心中人类的善战胜龙类的恶,才是我们的同伴。任何人如果不能克制那恶,让自己的灵魂被对力量的渴望吞噬,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所罗门王手持古老的《亚伯拉罕血统契》,语声庄严,“此刻我们之间的契约终结,我们的刀剑将指向那堕入深渊的人。” “善必胜恶,如光所到的地方,黑暗无处遁形。”全场起立,手按左胸,以表示对这一崇高法典的尊崇。几百双眼睛齐齐望向会议厅中央的楚子航,目光中夹杂着各种微妙的情绪,听证会的局面完全僵死,审判之刃一触即发。就在这时—— “战争创造和平,黑暗孕育光明,唯有人心难测,是非变幻无常。何为善?何为恶?英雄浴血归来之时,迎接他的不是鲜花,不是掌声,而是来自同胞们寒光闪闪的刀枪……” 清晰的嗓音仿佛,带着无尽的叹息,娓娓道来。英灵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向两旁打开,来自外面的明媚阳光洒落一地,照亮了阴霾压抑的会议厅,还有那些色调沉重的木栏和座椅。 一个瘦削的人影踏入了英灵殿,他赤脚踩在会议厅猩红的地毯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医院里危重病人的白袍,长期未经打理的深褐色天然卷发垂落在耳边,半遮着那张大病初愈后苍白憔悴的脸。那人从一片灿烂的金色中走来,浑身笼罩着神圣祥和的朦胧光晕,让人不由得想起《耶稣受难日》中复活归来的基督。 再看陪审团那些终身教授们,抽烟斗的烟斗掉了,嚼西芹的嚼到手指了,吹泡泡糖的被泡泡炸了一脸却根本没意识到,全体院系主任直勾勾瞅着闯入听证会的少年,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点燃了黄金瞳,一双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比煤气灯还要亮,好似一群巨龙发现了宝藏。 “卡塞尔学院s级路明非归队,各位老师同学别来无恙。”林阳全场致意一周,最后转向所罗门王,“尊敬的裁判官,很抱歉贸然闯入听证会场。我此番前来只为做调查对象楚子航的人证,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所罗门王从狂热的信徒模式转换回来,清了清嗓子,“那么路明非同学,你要如何证明呢?” “当然是现场抽血。”林阳说着看向调查团的方向,“为了公平起见,采血针就由校董会吧。” 帕西对安德鲁投去询问的目光,安德鲁很无所谓地大手一挥,自从听了所罗门王的话他心里有底的很,他就不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病恹恹的豆芽菜能玩出什么花样。 帕西在心底无奈地摇头,他深知从林阳出现的那一刻,那些行为怪异、心不在焉的院系主任们突然就变脸了,他们现在的表情就像去耶路撒冷朝圣的信徒目睹到圣婴降临,虔诚与狂热攫住了这帮老家伙的心,都神志不清了还审判个毛线!局势即将逆转。 林阳接过采血针,把楚子航从木栏里请了出来,拉着他走到实验台前。 采血针分别刺破了林阳和楚子航的手指。两滴殷红的鲜血从半空滴落,它们在下落的同时相遇、交汇、融合,既没有发生飞溅也没有炸出实验台,就像两个普通人的血滴那样,和平地融为一个整体,安安静静地停留在石英玻璃中间。 所有人再一次愣住了,这跟刚才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实验结果,莫非之前的血样真被调查组加了浓硝酸?有些人心里开始动摇。 “安德鲁先生,这就是你所谓的堕落的死侍,暴走的狂龙?我真应该去法院控告你的诽谤罪!”林阳站在调查组面前,毫不留情地质问道。 “不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安德鲁早已被实验效果惊得呆若木鸡,眼球掉了一地。 林阳不再理睬瞠目结舌的调查组长,他正气凛然环视全场,高声宣布“如果这样还无法打消诸位的疑虑,好,现在就让楚子航证明给你们看,他究竟是站在人类还是龙类一边!” 说着他捏过楚子航的手指,在全体师生惊悚到极点的眼神中,将拇指的伤口贴在楚子航的伤口上,他在以身犯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阳没有任何变化。所有人都看见了,如果楚子航的血真是不可控制的、灼热的恶龙之血,林阳早就被腐蚀了,早就被污染了,他怎么还能站在这里,安然无恙? “你们都看见了,楚子航,他不是怪物!”说出这句话后,林阳的脸上浮现出潮红。 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滴落,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濒临透支。一个月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他现在光是站着都费劲儿,四肢在颤抖,他要神经痉挛了。 但是他必须坚持下来,必须把话说清楚。 学生们的眼眶湿润了。每个人都知道这位s级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他从开学起便一直在重症监护病房里昏迷着,连昨夜的地震和大火都没有将他唤醒,现在为了还他的师兄、他的挚友一个清白,他以不可思议的意志力从沉睡中醒来,不顾自身安危地偷跑出医院,这种深情与义气,怎能不叫人肃然起敬。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管是狮心会还是学生会,所有人都在心底对林阳竖起了大拇指,卡塞尔学院s级,好样的! “他的血也有问题!”安德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林阳对陪审团大声说道,“他是血统等级最不稳定的s级,他跟楚子航一样,都是危险血统,他们同罪!” 林阳仰天大笑。 “我们何罪之有?就因为我们的言灵危险,就因为我们的血统比你纯正?笑话!”他指着安德鲁的鼻子,双眼爆出愤怒的火光,“你我同是不容于人类和龙族的混血种,因为‘血之哀’聚集在卡塞尔学院,我们本来已经是异类了,难道还要在异类中再划分出异类,搞那该死的种族歧视吗?这世上只有一个搞种族歧视的组织,他们叫。如果校董会是,就该被毁灭,就该被赶出我们的校园!” 全场掌声雷动,群情激奋,学生们一个个对调查团怒目而视,相信如果此时没有守夜人的“戒律”,他们一定要用言灵炮轰整个调查团。 最快更新,阅读请。 第三百六十四章喝茶 帕西在坐在椅子里暗暗叹气,事态变得棘手了。这个传说中的s级安静地当植物人就好了,谁能料到他发起飙来威力这么惊人,就好比在人群里丢了一颗重磅炸弹,转眼一场暴动就被他掀起来了。 都是安德鲁这个愚蠢的家伙,家族一直对s级的言灵讳莫如深,他们只要求把楚子航拉下马顺便把昂热拖下水就行了,现在扯进来个无关的s级,这下可好,局面完全失控了。 安德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从陪审团那些终身教授们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林阳来之前这帮老家伙庄严得就像要给楚子航定罪的死神,现在全变成了春心萌动的追星少女,几十双眼睛盯着那个s级就快冒爱心了,还有人甚至感动得同时流下了泪水和口水。 “路明非,鉴于你清白的履历,我们并不想继续追究你的血统问题。”安德鲁整理了一下情绪,决定分而治之,将目标重新转移到楚子航身上,“根据诺玛的记录,楚子航在13次行动中有13次被记过,每一次都是脱离计划独自行动。一个学生,每一次行动都违背了学院为他制定的计划,这说明他根本不可控制,校董会决不允许这样的危险分子继续留在学院里!” “你刚才说楚子航每一次任务都脱离计划?”林阳挑了挑眉毛,“他的第13次任务是和我一起完成的,那次的专员是我,是我带着他脱离了计划。” “林阳!你现在的履历还是清白的,不要逼我们把你列入危险名单!”安德鲁的脸色渐渐狰狞起来。 林阳冷哼一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被你列了又怎样?下一次就换我站进那个被告的木笼子里?是啊,你们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对待英雄的。英雄在战场上为你们拼死拼活,不惜被龙类的鲜血玷污双手,你们就在英雄背后放冷箭,拿英雄的血来满足你们的野心!” 林阳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他晃了晃脑袋。随着他发梢的抖动,仿佛有无数阳光的碎屑洒落下来。苍白的面颊,凛然的双眼,没有血色的嘴唇,消瘦却挺得笔直的脊背,一切的一切,在众人面前凝聚成一个不畏强权的形象,散发着神性的光辉。那一刻,所有人都失去了语言。 “你们说他执行任务总处于失控的边缘,存在危险的杀戮倾向,你们怎么不说他在六旗游乐园为了救一辆过山车中的乘客,宁可被高压电流击穿心脏!因为你们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去发现他的温柔、他的善良、他对人类对世界的爱…” 陪审团中传出一阵阵低声啜泣,终身教授们纷纷从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手帕,擦鼻涕的擦鼻涕,抹眼泪的抹眼泪。 他们终于知道了,原来楚子航为了救一车人不惜牺牲生命,而他们的s级不想放弃任何一条生命,便以自身为代价施放了言灵·天道,同时拯救了一车的人和楚子航。 多么伟大的献祭精神啊,这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圣婴啊! 再看看他身边的楚子航,哪里危险,哪里暴虐,整个就是一个忠心侍奉神明的虔诚信徒,温驯得好比一只纯白的小绵羊。绝对是调查团的那伙人在诬陷啊! “师兄,校董会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危险血统,可没有我们这些危险血统跟龙类生死搏斗,何来他们这些政治家的安逸生活?他们今天把a级的你送上听证会,保不齐明天就要把我这个更加危险的s级绑在铜柱上施以火刑,不,也许是将我钉在十字架上等着全身的血流干,就像对待中世纪的异教徒那样……” “不——”历史系主任想象了一下林阳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样子,立刻崩溃了。受他情绪的感染,陪审团的老疯子和老神棍们开始嚎啕大哭。他们刚才被林阳的真情演说吸引才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听到这位s级竟然预言了自己如此悲惨的未来,不由得悲从心生。 “谁都不能把你们带走!”所罗门王大吼一声,敲碎了审判木槌。他满头狮子般的怒发凌乱地飞舞着,无愧于“数学界爱因斯坦”的称号,浑身的王霸之气。 “想从卡塞尔学院带走学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吗?”历史系主任举起了他那根镶着象牙的拐杖,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怎么能够放任校董会把学生们带走?”物理系主任也站了起来。 陪审团现在算是明确了,校董会这群人就是来学院捣乱的。不但要掳走一个温驯善良的a级学生,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唯一的s级身上,这还得了?悲伤过后他们果断愤怒了,一百多岁的终身教授们各自抄家伙,步履蹒跚地向安德鲁走去。 “把调查团赶出学院!”副校长腆着啤酒肚挥起拳头,唯恐天下不乱地火上浇油。 “对!把调查团赶出学院!”从狮心会和学生会爆发出一阵呐喊,学生们集体举起了椅子,冲向调查团。 兰斯洛特、诺诺、夏弥全部参与其中,他们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一步步逼近调查组,就像一群饥饿的北极狼。恺撒套上了他的防噪耳机,虽然他觉得举椅子砸人这种动作不是很优雅,但部下们都这么斗志昂扬,作为领袖的他怎么能不身先士卒呢? 而芬格尔那属于狗仔队的鼻子早就嗅到了炒作的气味,此时正充分贯彻着新闻工作者的敬业精神,扛着相机一路猛拍,争分夺秒地记录精彩瞬间。 安德鲁的脸变成了铁青色,一半是被气的,另一半是被吓的。他环视四周,学生们都疯了,终身教授们目露凶光,副校长则笑得一脸猥琐。 校长昂热不在,整个会场放眼放去没有一个理智的,副校长纯属和稀泥,学生们就是一群愤青,而终身教授们呢,他们本来就由老疯子们和老神棍们组成,从没有人承认他们正常过。 “路明非,你的言灵不只是‘审判’吧。我听校长说你似乎在六旗游乐园施放了某个神级言灵,整个过山车的人都让你改信教咯!”副校长适时地添了把火。 “没错。但我们总得给校董会留点面子不是?万一害得他们夜不能寐就不好了。”林阳摊了摊手。 神级言灵?这s级是要毁灭世界吧!安德鲁听了大惊失色,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时保命要紧,赶紧逃。 同样的话,终身教授们听到后反应却截然不同。 “那个神迹……他终于亲口承认了!”物理系主任双手合十做祷告状,他现在有点儿口齿不清,因为他的假牙正在一个调查组员的鼻子上彰显着存在感。 “我打算邀请他参观我的实验室,这样会不会太唐突?”炼金机械系主任对旁边的人说着,顺便把他的烟斗磕在某个调查组员的脑袋上。 “格鲁斯你闭嘴,我已经计划好跟明非去地下藏书室研读一周的文献了,才不给你!”历史系主任嚷嚷着,不忘用拐杖敲打两个调查组员的小腿。 “你们都靠边儿站,关于真理之门的问题,我早就想跟明非探讨了……”所罗门王力压群雄,以一个资深拳法家的霸气,横扫了一片调查团精英。 “那个……鉴于老人组玩得很开心,我们就不要参与了。”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望着自己那群跃跃欲试的部下们,竭力安抚道。 安德鲁一众抱头鼠窜,逃离了英灵殿,会议厅内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就在这时,会议厅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执行部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猎人市场最新悬赏!”年轻人一路狂奔过来,大口喘着气,“名为fenrisulfr的龙在中国北京苏醒,现招募猎人杀死这条龙……悬赏金额,一亿美金!” 全场顿时安静,所有人都被这条消息震惊了。猎人市场是个公开的网站,并不是只有混血种在里面活动,一条龙苏醒的消息竟然上了公开网站,几千年来混血种守护的秘密已经泄露。 “诸位教授!”楚子航的声音忽然贯穿全场,“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势必会向中,国派出专员。我曾经和路明非在中国共同执行任务,这一次,我请求和他一起前往中,国,我的所作所为,将证明我是谁!” “好,我们相信你!”以所罗门王为首,终身教授们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林阳再也支持不住了。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突然间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 “今天的听证会,你要是在场就好了。”副校长眉飞色舞地说着,“你不知道我们的s级有多厉害,我觉得你完全可以退位让贤。” “确实,路明非让尊贵的院系主任们为他热血沸腾,联合全校师生把校董会赶出学院,这样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连我都自愧不如,等我把龙王们都干掉一定让贤。”昂热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听说猎人市场发出了最新悬赏,以一亿美金招募猎人杀死一条名为芬里厄的龙?”副校长消息灵通,他全天大部分时间都宅在钟楼里上网。 “没错,执行部刚刚发来报告,大地与山之王在中,国北,京苏醒,我们又有的忙了。”昂热说着拿起了电话,“诺玛,帮我联系路明非、楚子航还有芬格尔·冯·弗林斯,我要邀请他们来办公室喝茶。” 第三百六十五章资深团队 深夜,校长办公室的桌上摆了七只骨瓷杯子。昂热端起茶杯向众人致意“真是难得,今天有三位学生同时收到校长下午茶的邀请,哦不,是晚间茶会,很高兴和大家喝茶,还有诸位辛勤的导师们……” “妈的!为什么我要跟疯子一队执行任务?我是对自己不断留级的人生绝望了么?不去!坚决不去!”芬格尔双手被副校长反绑在椅背后,一边扭动一边嚷嚷。 “我还没有提到要你们去中国屠龙,你是否能稍晚一些再发作?”昂热皱眉。这家伙竟然完全没有被自己这办公室的风雅氛围打动,果然是g级品味,活该在卡塞尔学院窘迫如狗。昂热决定不再理会芬格尔,转而对他可爱的s级举杯“明非,尝尝我新得的大吉岭红茶,怎么样?” “气味芬芳高雅,口感细致柔和,还有一股特殊的葡萄香,想必是5、6月份采摘的上品。”林阳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不愧是s级,就是有眼光。不像某些人,没文化真可怕。”昂热很高兴,“这里还有新烤的巧克力蛋糕,特意为了庆祝明非出院做的。” “谢谢校长。您这边的黑森林比学院餐厅的好吃,他们用的樱桃白兰地不够醇厚。” “呵呵,喜欢就好。”校长又切了一块递给楚子航。 “别以为我猜不出你们的想法!什么晚间茶会?就是动员会对吧?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校长你千万别赖账!我明年就要光辉地毕业,明年就是执行部专员了,飞去世界各地和性感师妹们一起执行任务,在古巴公路上飙车抽雪茄,在夏威夷的海滩上躺着让人给我抹防晒油,在湄公河上和偶遇的东方妞儿划船……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拜托我可是熬了九年才毕业!我可不想折在黎明之前!”芬格尔很悲愤。 “你说的不是执行部专员的生活,是詹姆斯·邦德的。”坐在楚子航身边的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嘶哑地说,“如果执行部有人过这样的生活,那只能是我管束不力!” “给点想象空间不可以么?”芬格尔叹气。 “作为独一无二的g级,你以为毕业那么容易?就算我和校长放水,你觉得校董会不会报复你?我和校长是给你创造机会。设想你完成了这项任务,你的实习报告该是何等亮眼,校董会还能找出理由阻止你毕业吗?”副校长大力拍着芬格尔的肩膀,对这头犟驴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捧,“否则你很可能还要在学院里啃一年猪肘子,念你前无古人的十年级!” “比起死在这疯子无差别攻击的君焰里,听起来死于高脂肪高胆固醇是更好的选择!”芬格尔怒视身边的楚子航,明显气焰有些低落。 “如果诸位说完了,那我继续了。”昂热咳嗽了一声,“三位是这所学院中真正的精英,今天我非常荣幸地通知三位,你们将作为实习专员被派往中国,调查最近曝光的‘龙王苏醒’事件。” “荣幸你妹啊!”芬格尔哭丧着脸,暗自咒骂。 “龙王苏醒的消息被公开,是学院历史上最大的危机,事实上执行部能够调动的精锐已经分为不同的小组,倾巢出动。”施耐德说,“学生中派出了两个小组,另一组是恺撒·加图索、陈墨瞳和夏弥。” “我说校长,这团队分配太不均匀了吧?那边是三个a级,还有两个是高年级,每个都能独当一面,我们这组就是一个暴力分子带着一个病号外加一条废柴么?”芬格尔冲昂热嚷道。 “不能这么想,那一组是一个一年级、一个三年级加一个四年级,你们这一组是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加上你一个九年级,你们才是资深团队啊。”昂热纠正。 “喂!能这么算么?看起来我一个就顶他们三个了啊!”芬格尔抗议完又转向林阳,“我说师弟啊,你也不提提意见,就凭你现在这状态能屠龙吗?都半死不活了你,去了还不够给龙王塞牙缝呢。” “除了行动有些不便,我现在一切都好。”林阳喝了口红茶,笑眯眯道,“我睡了一个月现在精神巨充沛,施放几个高危等级的言灵不成问题。” 芬格尔听了差点没跟椅子一起摔个狗啃泥,他长叹一声,自暴自弃道“瞅瞅我的队友们都是什么?一个杀胚,还有一个妖孽,组个队都能毁灭世界了!” “毁灭世界交给我和师兄就好,你怕死的话可以搞后勤。”林阳转向昂热,“校长,我们上次不是去拍卖会拍了套给力装备回来吗?现在将士们要上阵杀敌了,您不会舍不得拿出来用吧。” “当然不会,尽管我现在权力被暂时解除,仍有些东西是可以调用的。”昂热冲副校长点了点头。 副校长从办公桌下抽出了沉重的黑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校长掀开了箱盖,潇洒地向众人展示“炼金刀剑·七宗罪。” “这套刀剑最早是叶胜和酒德亚纪在青铜之城中找到的,之后又出现在索斯比拍卖行的定向拍卖会上,学院花了重金买回来,每一柄上铭刻着古希伯来文,分别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和色欲。”副校长补充,“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铸造了他们,为了审判自己的七个兄弟。” “别逗了,龙王听起来没有一个好色的,色欲什么的是针对校长你特别铸造的吧?”芬格尔说,“不过这东西真的能杀死龙王?尤其是最小的这柄能刺穿龙鳞么?” “现在不行,因为你看到的并非是真正活过来的‘七宗罪’。”副校长咬开自己的手指,把血缓缓地涂抹在刀匣上。他画了一个难以理解的花纹,示意所有人后退。刀匣表面显露出暗红色的藤蔓状花纹,就像是它的血脉,震动的心脏正把狂躁的血送到它的全身。 副校长微笑,“现在试试把刀剑拔出来,从明非开始。” “您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可以拔刀么?”林阳抖了抖面条手。 “貌似不太可能。”副校长挠头,“下一个,芬格尔。” 芬格尔得意地挽起衣袖,在林阳面前秀了一下他铁疙瘩一样的肱二头肌,这家伙真有双线条分明的胳膊。他一直成功地拔到了“贪婪”,挥舞着那柄苏格兰阔剑,满脸写着得意,但是再往后就碰壁了。 “下一个,楚子航。”副校长击掌。 楚子航走到桌边,缓缓地呼吸。他并没有芬格尔那样强壮的胳膊,他的体能专修是太极,柔韧中爆发的力量可以比全力的重击强劲数倍。 “色欲”完全没有能阻挡他,轻描淡写就像从筷子套中拔出筷子,拔“饕餮”的时候他则用了马步,只一次便成功。芬格尔得意不起来了,刚才他还活呀活呀地折腾了好一阵子。 楚子航调整呼吸,握住了“贪婪”的刀柄,意守丹田,发力!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办公桌上。苏格兰阔剑在刀匣中未动,刀柄上密集的金属鳞片张开,刺伤楚子航的手心,直到他挪开了手,鳞片才缓缓收拢。他被“贪婪”拒绝了。 “解散解散!”副校长打了个响指,“施耐德、古德里安、明非和芬格尔跟我走,校长要给没过关的学生训话。” 门关上了,昂热转过身来“芬格尔拔到了第三柄,你却被拒绝了,为什么?” “因为我的血统纯度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高。”楚子航轻声回答。 “是的,其实仔细研究你的父母就会明白,你父亲可能是一个很罕见的混血种,但你母亲却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一个混血种和一个纯人类的后代很难出现更优秀的混血种。”昂热顿了顿,“而明非的父母都是混血种。” 楚子航点了点头,“明白” “那孩子要是力气够的话,应该能把七柄剑都拔出来吧,但愿他现在的体能比‘青铜计划’时提升了。”昂热笑了笑。 “你们真的认为那家伙是个废柴么?芬格尔·冯·弗林斯,他曾是学院的a级学生,十年前的他在教授们眼里绝不比恺撒逊色。”昂热说着摇摇头。 “借给你用的。”昂热摸出那柄从不离身的折刀,向楚子航掷了过去,“这是我朋友梅涅克家传那柄亚特坎长刀折断的刀头打造的,可以杀伤初代种。” 昂热说着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军礼,“用完记得还给我。” “是,将军。”楚子航模仿他回了个相同的军礼,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安珀馆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恺撒租下了这栋校园别墅作为学生会的活动场所和自己的住处。足以容纳数百人的舞池中央有一张巨大的斯诺克球台,上面摆满了来自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铝合金箱子。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围绕着球台调试那些装备,恺撒带着他的新组员夏弥围着球台转圈,悠闲得就像是一位皇帝驾临行宫度假。 “这是什么?”恺撒看见一名研究人员在擦拭一台精致的黄铜喷灯。 “我们叫它‘龙息’,现在里面只是灌注了化学燃料,还可以灌入硝酸甘油和汞,它的火焰能对三代种产生致命杀伤。如果遇见初代种,”研究员顿了顿,“请呼叫路明非。” 第三百六十六章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 “不错的提议,令人印象深刻。”恺撒微笑着点头,见另一名研究人员从箱子里抱出一台沉重的狙击武器,走上前去问道,“这又是什么?” “巴雷特x109‘狙击榴弹发射器’,经过改装后射程可达3000米,换装炼金弹头后贯穿力倍增,如果是对付次代种以下,击溃外层鳞片后这根高强度刺针可以刺穿其身体,爆炸产生的高强度火焰会随着这根刺针打开的孔贯穿目标。但如果是初代种,”研究人员冷冷看他一眼,“请呼叫路明非。” “原来如此。”恺撒微笑着点头,“早知道路明非等于肩扛式狙击炮,我应该提前把他收进我的团队。” 研究人员严肃地摇头,“路明非的破坏力可与核武器比肩,他一直是我们装备部学习的榜样。但他是不会为你效力的,因为他不喜欢校董会。” “我知道,但是我个人跟加图索家族完全没有关系。”恺撒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能见到路明非,请转告他这一点。” 研究人员继续向恺撒展示他们的杰作。 “这是你的护照。经过药水处理,海关绝对看不出异样,但是必要的时候加上一个烟蒂大的引信,它能当做一枚炸弹使用。” 恺撒在这件作品前迟疑了很久,“可是烧掉了我的护照,我该怎么出海关呢?” “如果你想保留护照,大可以使用手机炸弹,还有其他一些炸弹。”研究人员对于这个问题很不耐烦,“全套装备中大约有45枚易燃易爆品,我们会给你一份炸弹列表。” “打火机也是一枚炸弹吧?”夏弥从箱子里摸出一枚银色的重型钢音打火机。 “谁都会猜到打火机可以被改装为炸弹,那么做的话我们就不是装备部了。”研究人员得意地冷笑,“我们只是给他增加了3功能!” “请问耳机在哪里呢?”夏弥满脸勤学好问。 “不需要,它自带扩音器!”研究人员用指甲旋转底部的螺丝,把打火机放在桌面上,这个银色的玩意儿开始播放普契尼《蝴蝶夫人》的咏叹调…… “学院的装备部一直那么白痴吗?”夏弥低声问。 “委实说以前更夸张,你看到的是他们收敛过后的状态。”恺撒低声回答。 “真期待看到他们更夸张的状态啊!”夏弥眼里冒出粉红色桃心,一把抓起打火机,“这个我可以拿走么?” 研究人员似乎有些舍不得,看了一眼恺撒,“根据校董会的命令,这些设备都归你们组调用,如果专员恺撒·加图索同意,你可以拿走它。” 恺撒耸耸肩,“没问题,你想不想连那台肩扛式狙击炮也拿走?” “免了,反正可以呼叫路师兄。”夏弥兴高采烈地把玩着那个打火机,摁下打火钮,细而锐的火光射出,熊熊燃烧的打火机变成了一柄光剑。 恺撒看着夏弥手捧装备部的危险发明蹦蹦跳跳的身影,心想这就是楚子航的绯闻女友吗,跟林阳还真像,都是那种适合进装备部的疯子。狮心会会长的品味够独特,喜欢身边围绕着一群疯子。不过恺撒从来不会放弃招募最优秀的新生,即使满学院都传闻她和楚子航走得很近。 研究人员将最后一只黑箱打开,里面是一张精致的十字弓,弩箭有着很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巨大箭头,那是一支棱柱状的水晶玻璃。 “贤者之石?”恺撒皱眉。 “不是普通的贤者之石,而是用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炼制出的结晶。它里面含有一些火元素杂质,接触氧气会高速燃烧从而爆炸,所以我们才会把它封在水晶里。”研究人员笑笑,“如果真的遇上初代种——” “我知道。”恺撒挑了挑眉毛,“可以呼叫路明非。” 路明非能解决一切还要装备部干嘛?直接扛着他去屠龙不是更好? “不,‘大地与山之王’不会给你呼叫路明非的时间。”研究人员冷冷地笑了,“你那时最好别犹豫,直接把这根弩箭射到龙王的脑袋上。它里面藏有可以毁灭世界的火种,相当于用‘青铜与火之王’去对抗‘大地与山之王’,到时候火和地的力量会碰撞在一起,就像两颗子弹在同一条弹道上对射,效果一定非常壮观。” “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啊。”夏弥悄悄对恺撒说。 那人听见了却不生气,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推门而去,正巧和门外站着的苏茜擦肩而过。 恺撒看见来人,脸色微微一变,他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琴酒,对夏弥说道“让我们单独谈谈可以么?隔壁冰箱里有新买的草莓蛋糕。” “没问题,我自己去拿。”夏弥从苏茜身边闪过,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礼貌地点头致意。 苏茜关上门,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只沉重的信封袋。 “你很守约。”恺撒盯着沙发上的女孩,带着审视的意味,“喝一杯怎么样?” “用不着,把东西交给你就好了。”苏茜把沉重的信封袋扔向恺撒,“这里面就是我帮楚子航影印的资料,都是狮心会保存的羊皮卷,有的已经缺损的很厉害了。” 恺撒往信封袋里看了一眼,都是手写的书页,以古英文、古希伯来文或古拉丁文撰写,配以粗糙而难以理解的插图,就像是古老的塔罗牌图案,倒吊的男人,燃烧的塔,面容似骷髅的法皇。他直视苏茜“我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关于‘爆血’的一切都在里面,我看不懂,不过你应该可以。你是自负和他相当的人,他就是从这破损的记录中领悟的。” 恺撒点点头,“你果然守约。不过,楚子航让你经手这些东西,是因为他相信你。而你这么做算是背叛他?” “这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这样,你在听证会上支持楚子航,我就把这些影印件给你。”苏茜毫不回避恺撒冷冷的目光,“我们之间的交易完成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一篇论文没完成。”她起身向外走去。 “他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理解了‘爆血’,会不会恨你?”恺撒欣赏着她修长的背影,“这是他的财富啊,你没有征得他的允许就动用了。” “他不会把这些东西当作财富的。”苏茜冷冷的口气里透着不耐烦,“他珍惜的是更加有血有肉的东西。” “有血有肉的东西?”恺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靠在窗边向她举杯,“我很抱歉,如果知道你这个时候来,我就会让夏弥在别的房间里等一下。” “照顾好诺诺,她收到你求婚短信的那天晚上很开心。不过真要结婚,还是应该带着婚戒来的。”苏茜白了他一眼在自己身后扣上了门。 午夜,芝加哥国际机场,一架波音747400大型客机正等待着它的越洋飞行。这个时候只有红眼航班还在飞了,停机坪上静悄悄的,一辆摆渡车把乘客们送到了机翼下方。 “没搞错吧?为什么让我们坐摆渡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登机?”芬格尔大声地抱怨,“不是出公差么?怎么是经济舱?就算不能头等舱至少也得商务舱啊!我们这可是去为人类捐躯的!” “据说其他航班的票已经卖完了,这是一架夜航包机,能抢到这架飞机的票也不容易了,最后三张经济舱。”楚子航淡淡地说。 “居然没有优先安排给恺撒那一组?”芬格尔有些欣喜,“看来这次我们很受重视啊!” “听说恺撒征用了他家里的一架‘湾流’公务机,一个小时前已经起飞了。” “啊嘞?亏你看起来也是个富二代,你不为自己是个穷富二代而恺撒是个富富二代而觉得羞耻么?你甚至没有一点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意识!”芬格尔严肃地评论,“我看缺乏这种斗志我们这一组要输。” “我爸爸只是个帮人开车的。”楚子航面无表情地递上登机牌。 “师兄你不必跟他解释,一心想抱土豪大腿的人才应该感到羞耻。”林阳紧接着出示登机牌,“我们是生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的上进青年,不吃这一套的。” 娇美的乘务员浅笑如花,接过登机卡撕开,把另一半递还给楚子航,“欢迎,新面孔啊。” 楚子航隔着墨镜和她对视一眼,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你好。” 楚子航刚说完就被后面等不及的芬格尔推了上去。 “晚上好啊,美丽的小姐,我也是第一次乘坐你们的班机,今晚夜色真美~~” 芬格尔对乘务员笑得一脸猥琐,林阳皱了皱眉,跟上楚子航找座位去了。波音747400巨大的机舱里座无虚席,好像被某个旅行团包机了的样子,乘客们彼此间都很熟悉,有的聊着天,有的逗弄邻座的孩子,有的则翻阅报刊。 “我要坐窗边。”路明非拨开芬格尔庞大的身躯,钻进了座位。 “我坐中间。”楚子航紧随其后。 “喂,你们这样我完全没有选择了好不好?”芬格尔嘟嘟囔囔地坐在最外面,“这座位真窄。” 第三百六十七章地震数据分析 芬格尔的大块头把座位挤得满满的,虽然内心很不爽但也不敢多抱怨。路明非他惹不起,楚子航他不敢惹,三人组里他是食物链最底层,为了接下来的任务中他能够保住一条小命,他已经决定要忍气吞声,然后专业划水。 “这次是直飞,我们会走白令海峡的路线,贴着北极圈,大约14个小时的航程。”楚子航递过两个小包,各是一套眼罩和耳塞,“最好睡一觉,落地就要开始工作。” “喔喔,真是和奶妈一样的关怀和细心!”芬格尔很开心,朝空姐喊道,“什么时候供餐啊?你们这里有啤酒吗?我可以要双份饭吗?” 林阳调暗了灯光,正巧空姐从旁边走过,一瞬间他看见了空姐的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师兄,我们真是上了一架不得了的飞机啊。” 楚子航点头,低声说道“登机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普通概上不了这架飞机吧。” 林阳麻利地戴上眼罩和耳塞,他现在需要的是尽快恢复体力,休息是最好的选择。 飞机升到了云层之上。芬格尔喝了双份啤酒后难免有些尿意,他这才意识到坐在最外面的好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哼着走调的扭动着走向洗手间。等他解手回来时瞬间惊悚了,黑夜中迎面照过来的不是灯火,而是清一色点亮的黄金瞳,男女老少无一例外。这时他才理解楚子航那句话的意思,这一机舱的乘客根本就不是什么旅游团,而是一群倾巢而出的混血种。他芬格尔正身处在一个飞行的龙巢之中! 清晨,北京国际机场。从北美飞往中国的第一班航班抵达,卡塞尔三人组下了飞机,跟着旅客们在海关排起了长队。 林阳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得不错。 “r!”有人操着美式英语叫他的名字。 林阳循声望去,就见从旅行团里钻出一个老外,热情地冲上来跟他握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真令人高兴!” “罗马里奥唐森,幸会幸会。”林阳认出了拍卖会上那个坐在自己旁边的人。 “你们也是来屠龙的?”唐森兴致勃勃地问。 “莫非你也是?”林阳有点儿惊讶。 “对啊。”唐森微笑着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这是一架特别的包机,我们预先审核过所有乘客的身份,无一例外是混血种。我们所有人都要去中国屠龙。” “好大的阵仗。”林阳踮起脚尖看了看他身后的旅行团,轻轻感叹。 “大家都是好朋友,就别掩饰了。最近消息传播得很厉害,全世界的混血种大概都知道龙王在北京苏醒的消息了。”唐森朝林阳挤挤眼睛,“看你这次便装出行,家族知道吗?” “知道啊,这不是还给我配备了保镖么?”林阳说着把芬格尔拉过来,拍了拍这只败狗的后背让他挺直腰杆。显然唐森还把他当成那日的英国贵族看待,他懒得解释,不如一装到底好了。 唐森看了看芬格尔,觉得这个人高马大的德国人挺符合保镖的形象,除了有点猥琐。 芬格尔多会看气氛,立刻换上一副正经的嘴脸“这位先生也是去屠龙的?您看起来倒是像要去参加世博会。” 对方不再是拍卖会时的西装革履,长袖衫外面罩着一堆口袋的军绿马甲,下面是宽松牛仔裤和旅游鞋,头戴一顶棒球帽,胸前还有“不到长城非好汉”几个泼墨大字,怎么看都是个纯粹的观光客。 唐森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休闲装束,大度地笑笑,“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言灵别说龙王,随便一个次代种三代种对我都是压倒性的。我是觉得这么有影响力的事件,不能亲眼目睹未免有点遗憾,所以就和朋友们来凑个热闹,顺便去中国度假和参观世博会。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试着碰碰运气,如果不行就当做休假旅行,你这样的心态很好。”林阳往身边看了看,“不像我们,非要跟龙王拼个你死我活。” “谁让你们是历史悠久的名门世家呢。”唐森耸耸肩,“看你们一行三个人,不知道那位是”说着他望向不远处戴着墨镜低头操作的楚子航。 “那就是家兄啊。”林阳看起来很自豪,“是不是很酷?” 唐森顿时张大了嘴巴,他对r的兄长大人印象深刻,因为据说那人拥有“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还是某个古老的暴力组织的领袖。可是sn老大的经典形象不都是一身黑西装、黑礼帽、黑超黑手套,叼着雪茄前呼后拥,酷帅狂拽吊炸天吗?而眼前这位却是个冷峻又儒雅的年轻人。不过唐森还是在那温文尔雅的表象下发现了一种属于战场的血腥肃杀之气,就像一只身经百战的孤狼,让人难以接近。 “是很酷,不过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唐森打量完楚子航,摸了摸下巴,“令兄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黑帮头领,倒很像一名b特工。” “呵呵,人不可貌相嘛。”林阳微笑。 与此同时,一架庞巴迪公司制造的纯黑色私人飞机轻盈地降落在首都机场。飞机刚刚停稳舱门便打开了,迎着呼啸的大风和初升的朝阳,穿着黑色皮衣的贵宾在舷梯车到来之前,从离地两米多高的舱门直接跳了下去。飞机下迎候的工作人员掉了一地下巴,大家都注意到这位身材火辣的女贵宾还穿着三英寸的高跟鞋,挎着大号的旅行袋。 女人在晨曦中仰起头,尽情地舒展着凹凸有致的身躯,长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所有围观这一幕的男性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连一向矜持的唐森也不由得吹了声口哨。林阳捅了捅楚子航,朝外交通道的方向指了指,楚子航抬起头,正看见女人修长的背影,如同一道黑色流光闪过。 “酒德?”楚子航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林阳点点头,“上次我去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她也在场,总感觉一直在跟着我们呢,真是阴魂不散。” 楚子航皱了皱眉,显然发现事情过于巧合了。这时,芬格尔捂着鼻子凑了过来。 “师弟,有纸没?” “不会吧,还真有流鼻血的。”林阳鄙夷地看了芬格尔一眼,抽出领巾递了过去,“给,没出息的。”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反应,我哪能跟两位公龙级别的定力比啊?”芬格尔哼哼唧唧,“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免了,你用完直接扔垃圾桶吧。”林阳摆手,“想不到时隔一月又重新踏上了祖国大地。师兄,落脚点选好了吗?” “订好了,丽晶酒店,商务套间。”楚子航放下,跟着林阳向海关走去。 宽敞明亮的客房里,两台笔记本电脑背对背,空气中回荡着急促而有规律的键盘音。林阳两眼紧盯显示器,一只手往嘴里塞着曲奇饼干,另一只手翻云覆雨,敲得键盘几乎飞起。从入住酒店起一直工作到现在,林阳和楚子航就在这间商务套房搞起了科学研究,全靠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过活。与埋头苦干的精英们相反,芬格尔四仰叉地躺在满床的资料中间,一手拎着红酒一手握着炸鸡腿,专业划水打酱油,好似一只翻过来晒太阳的癞蛤蟆那般惬意。 “你们在捣鼓些什么?”芬格尔百无聊赖地问,“按道理我们现在应该不是宅在这儿,而是带着设备满北京城找龙吧?” “如果你说的设备是单反相机的话,唐森和他朋友正在这么做,他们前天游览了故宫,昨天参观了天坛,今天的目的地是颐和园。”林阳不耐烦地说着,“而我们在分析北京城区和周边今年以来的地动数据。” “地动数据?”芬格尔不明白。 “北京处在华北燕山地震带上,每年有多达几百次无法觉察的小规模地震,地震局在这座城市里设置了很多小型监测设备,忠实地记录了每一次地动。”楚子航解释道,“地动可能是地壳变动,也可能是地壳里藏着什么东西。今年北京的地动频率忽然增加了十倍,我建构了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把这些数据代进去,采用各种计算方法和筛滤条件,这样我们也许能找到那个震源,大地与山之王。” 芬格尔呆呆地听了半天,点头“好神奇!” “你不理解很正常,我的科目是炼金机械,而你的科目是龙族谱系学。”楚子航淡淡地说,“也就是说我是理科生,而你是文科生。” “妈的上了九年大学才知道自己是个文科生!”芬格尔灌了一口红酒,突然想起件事,“小师弟不也是文科生吗?我看他理解的很好。” “因为明非的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和数理统计成绩都是,他能理解很正常。”楚子航看着对面的林阳道,“而且明非是被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认可的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鼹鼠鼹鼠我是地瓜” “认可个鬼,那是护犊子吧!”芬格尔想到听证会上院系主任们为了林阳集体暴走的事,不由得对这个小师弟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爷爷杀手,佩服佩服。” “跟你比差远了,全世界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林阳噎了芬格尔一句,懒得理他。他现在正在全力以赴分析地动数据,为了筛选掉那些垃圾,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都不尽人意。 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捏着嗓子叫道“鼹鼠鼹鼠,我是地瓜!” “后勤部的,去开门。”林阳头也不抬,不耐烦地命令道。 芬格尔可不敢招惹这个暴躁状态下的人,乖乖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扛着大包小包的夏弥探头进来“哇噻,真乱诶!传说中的男生宿舍么?养蟑螂当宠物的男生宿舍么?我可以进来么?能不能先让你们的宠物闪开,我怕会踩到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漂亮师妹,来让师兄看看你的腰围长没长”芬格尔张开怀抱。 夏弥把一块奶酪蛋糕砸到他脸上“怕你们饿死就给你们送吃的来了,路师兄楚师兄都忙着呢?” “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我是搞后勤的,吃的给我就好,是北京小吃么?”芬格尔双眼发亮。 “嗯呐嗯呐,”夏弥坐下,在大包小包里摸索,“我是北京人嘛,今天要回家看爹妈,就去买了一圈东西,顺便给你们买了点吃的。虽说你们这组有nn人,但是看起来芬格尔师兄你的自理能力反而是最好的诶。” “过奖过奖,就是走到哪里都能找到食物的求生本能,天生的。”芬格尔很得意。 “稻香村的点心、蜜饯、豌豆黄、驴打滚还有天福号的肘子和月盛斋的酱牛肉。”夏弥一件一件往外拿。 芬格尔按胸“这汹涌的幸福感,你果然是我们组派去卧底的吧?卧底师妹,恺撒这几天在干什么啊?” “喝茶、洗芬兰浴、做s什么的,今天好像去逛琉璃厂,说是要给诺诺师姐定做凤冠霞帔。”夏弥把东西堆在芬格尔怀里,“够你们吃几天了。” “就知道师妹你心里还是向着我们的。”芬格尔很得意。 “因为芬格尔师兄你最英俊嘛。”夏弥龇牙笑。 芬格尔转向楚子航和林阳,用力拍胸脯“看!师弟,你们还是得靠师兄我的色相才能摆脱终日吃垃圾食品的悲惨生活!” “后勤部的,蜜饯拿来。”林阳朝芬格尔招手。 “来啦来啊。”夏弥小跑过来,笑眯眯把蜜饯袋子捧在林阳面前,“少爷,小的来伺候您呐。” “师妹你太善良了,芬格尔那家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应该让他多跑跑腿。”林阳对她笑笑,拿了块杏脯放进嘴里,“唔,真好吃。” “我就知道路师兄会喜欢,我哥哥也爱吃这个。”夏弥把蜜饯袋子放在桌子上,走到楚子航身边,“楚师兄,我跟爹娘提起你很照顾我,他们说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 楚子航一愣,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芬格尔的大嗓门“喂喂,这就是传说中的见父母么?可耻地萌了!” “萌你妹啊!”夏弥扭头恶狠狠地说,“只是请吃饭而已!” “那为什么没有我?”芬格尔跳起来质问。 夏弥一愣。 “显然没有我吧?分明就是没准备叫我嘛!我就知道你们小女孩觉得师兄我是大叔了!说什么师兄最英俊都是骗我的!”芬格尔满脸愤怒。 “芬格尔你别吵了,人家师妹特地邀请楚师兄,你去当什么电灯泡?”林阳低头呵斥着芬格尔,丝毫没影响手上的操作。 “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忙成一团了,大概没时间过去,谢谢你父母的好意吧。” “吃饭而已嘛,几个小时总是有的,我哥哥听说之后很想见你的。”夏弥把脸凑到楚子航面前,晃着脑袋眼珠子骨碌碌转,“赏个脸赏个脸?” “我”楚子航语塞了,“我不太会陪人玩” 夏弥见状急忙开口“路师兄会玩!要不你们一起来?大后天中午,我们家包饺子,多个人也热闹些!” “诶?”林阳抬起头看夏弥,怎么看她都更想跟楚子航一起吧,这么快就变卦了? “大后天中午,好的。”楚子航点点头,没等林阳有所表示就答应了。 “世态炎凉啊,现在这世道,请吃饭都要看脸啊!”芬格尔捂着胸口做出心碎状,“好吧,你们不邀请我就算啦,反正我大后天有安排。” “你有什么安排?”夏弥好奇地问道。 芬格尔抖了抖自己蓬松的长发,一整衣襟,潇洒地昂头“参观北京79艺术中心。” 次日,从执行部传来了专员高幂和万博倩在北京地铁失踪的消息。 “这是什么玩意儿?”芬格尔看着楚子航剪开塑料袋,里面密封着两台笔记本。 “施耐德教授派人送来的,是那两个失踪专员的笔记本。”楚子航说,“里面可能会有有价值的信息。” “如果诺诺跟我们一组就好了,她的侧写能力应该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林阳转着铅笔,望着显示器若有所思。 “很可惜,现在她跟我们是对手关系。”楚子航淡淡说道,“恺撒小组和我们的竞争,代表了校董会和校长他们的竞争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能输了。”林阳将铅笔拍在桌面上,“看来得换一种分析方法才行。” 楚子航走过来观摩了一下林阳的工作进展,拍拍他的肩膀,“地震局的数据里垃圾数据太多,干扰太大,你分析起来自然吃力。而且我建立的数学模型还不够完善,这也会给你的工作带来困难。” “是这图太奇葩”林阳指了指投影在墙上的北京地图,“你看,这些地动波纹是在整个北京城里平均分布的,就像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我们就是找不到那条鱼吐出的泡泡。而那条鱼就在湖面下藏着,等它彻底苏醒的那一天就会以龙的形态跃出水面,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目前应该还是人类形态,为了彻底苏醒必须具有龙类的躯体。异化为彻底的龙类需要时间,等于再进行一次孵化。”楚子航说着打开执行部送来的两台笔记本,点开,开始查看收藏夹和历史记录。 过了一会,林阳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万博倩访问的站0以上是淘宝,高幂似乎是个军事迷,活跃在各种强国nn上,偶尔访问几个n图库。”楚子航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回答道。 “n图库?让我也看看!”芬格尔兴冲冲跑过来围观,一边窥视别人的一边指手画脚,“哇塞!这个妞辣,上能放一个高脚杯!喔喔,金发碧眼bbn,我的最爱哦哦哦,小师弟快来看这个,腰细腿长,符合你的审美” “这女孩长相太妖了,我喜欢冷艳一点儿的。”林阳指着模特的脸说道。 “哪里妖?这是妩媚好不好,小师弟你太嫩了!”芬格尔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反驳,“你说你喜欢冷的,学生会那个冰山小女王零我觉得挺冷,你喜欢么?” 林阳冷哼一声“开玩笑呢?她看起来最多十四岁,我可不想犯罪。” “可你看起来也就十六七,我觉得你们年龄很般配。”芬格尔摸着下巴,笑得猥琐,“看不出小师弟年纪虽轻,却好年上这口儿,是个御姐控。” “是不是御姐不重要,关键要腰细腿长气质好。你品位太差,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林阳对芬格尔抱以鄙视。 林阳回到他的座位上,活动活动手腕,“分析数据的工作就全权交给我,师兄去调查那两台笔记本里的蛛丝马迹,芬格尔继续划水搞后勤,就当垂死前的挣扎啦!” 时钟指向凌晨四点,窗外夜风呼啸。楚子航依然没有从那两台笔记本中找到任何线索。 耳边传来芬格尔的鼾声,林阳重新回到电脑前。倦意渐渐涌了上来,他揉了揉发紧的额角,输入了一串址。一条旧新闻的页面刷了出来,2004年7月3日,“蒲公英”台风,未知事故,配图是泥泞中一辆伤痕累累的迈b轿车。 这已经是林阳第几百次看这条新闻了,他甚至能把这条新闻倒背如流。这些年他搜集了关于那场事故的一切资料,但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那件事超越了一切的规则,甚至把龙类考虑进去也无法解释,要解释,除非承认世界上有神明和恶鬼这种东西才行。那件事的一切细节都太不真实。 林阳关闭了页,烧水冲了一杯咖啡解乏。 喝了一口咖啡,打开一条新的历史记录。某个强国nn里,几个人接龙讨论着“北京地铁隐藏传说”。 “传说早先只有一线和环线两条地铁,每晚末班车收车后,还要空发一趟列车,全线运行一趟,为的是把那些被修地铁和运营惊扰的鬼魂们送回安息地休息,否则将不得安宁,真否?” 林阳缓缓下拉着页。11 第三百六十九章消失的赵孟华 “你们注意过没有?一号线地铁西边第一站是苹果园,但是苹果园的站号是103,接下来是104、105、106,就是没有101和102。其实苹果园过去还有两站隐藏的地铁,101是高井站,102是福寿岭站,那边特别荒凉,你要是在终点站藏着不下车,就能到那两站。” 关于怎样能到达那两站,网友们七嘴八舌地回复开了,回复多数在扯淡。林阳正要关闭页面的时候,看见一条跟帖,“进入方法看这里……”后面跟着一个链接。 林阳心里微微一动,点开那个链接,进入一个漆黑的博客页面,博客的主人似乎从开通起就没有更新过。林阳对着那个页面思考了片刻,忽然同时按下键盘上的“ctrl”和“a”,于是隐藏在黑背景里的黑色文字浮现了出来“你需要有一张交通卡,一日之间在一线和环线上的每个地铁站进入各一次,每次都要刷这张卡,然后你就会看见卡片变成金色的。刷这张地铁卡,就能到达隐藏的站点。” “高幂不会是看到了这个,跟万博倩一起去探险了吧。”楚子航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我也不能确定,那两个专员的工作是每天沿着地铁线在人群中搜索有龙族血统的目标,其中名为万博倩的专员的言灵是‘血系结罗’,对于血统很敏感。”林阳低声说,“我隐隐约约有了些线索,但还凑不到一起。” ““你不打算再睡一会儿?” 林阳扭了扭脖子,“这次我用模糊数学的方法来分析试试,但愿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程式,滤去地动数据的杂波。说不定龙王就隐藏在地铁中呢。” 楚子航摇摇头“地铁里虽然都是空穴,但是地铁隧道其实是人流密度最高的地方了,每天都有人巡视,那里应该不是适合的藏身处才对。” “谁知道呢,学术界早就有异次元空间这个假说了。而且咱们课上不是也教过么,有一个地方具有以上的特点,由龙类建造的独立空间……”林阳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一怔,思路瞬间清晰。 “尼伯龙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林阳双手在键盘上跳跃,脸上露出成功在即的兴奋表情。片刻之后,就见他中指在回车键上重重一敲,如同音乐指挥家画出最后一个休止符,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林阳伸了个懒腰,起身喝水。 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陈雯雯”。 虽然陈雯雯在北京上大学,可她并不知道自己也在,怎么会突然来找他呢?林阳有些纳闷,拿着手机走出卧室,按下通话键“喂,陈雯雯么?” “明非……”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下一秒扬声器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哭啊。”林阳顿感无力。 “对不起,我是没办法才找你的……这些天我找了好些人,他们都不相信我。后来我在qq上给你留言,你一直都没上线……赵、赵孟华失踪了。” “你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么?”林阳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赵孟华是九天前失踪的,大家都在找他,什么线索都没有。但是他失踪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就半分钟不到,说他被困在地铁里了……” “地铁?”林阳听到这个词心中一动,“你先别着急。我现在正好也在北京,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好好谈一谈。” 林阳跟陈雯雯约好时间地点,挂断电话。他回到卧室,楚子航已经睡下,芬格尔也不在,那家伙好像说有些艺术家朋友要拜访,晚饭前就溜出去了。林阳收拾了一下东西,留下一张便签,挎上他装有双剑的arkitube画筒,离开了酒店。 外面下着大雨,林阳打着伞走进了约好的那家肯德基,陈雯雯已经在等他了。文艺少女的两眼充满血丝,肿得像桃子,想必哭了好几天了。林阳安慰了她一番,开始打听赵孟华失踪的具体情况。根据陈雯雯的叙述,赵孟华偶然跟着两个人进了中关村的地铁4号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却空无一人,不知为什么到了月台变成了1号线,时间也回到了18年前。 这种话换了别人来听就是个鬼故事,林阳却不能这么认为,联想到强国论坛上关于北京地铁的传说,执行部专员的地铁失踪事件,还有他刚刚得到的分析结果,条条线索都指向了一处——北京地铁。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陈雯雯忽然抓住林阳的手,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会啊,我们是同学嘛。”林阳笑了笑,“赵孟华也真逗,遇难了不去向柳淼淼求助,反而来找你这个前女友。” “以前我逼他背下了我的手机号,我还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换号,也永远都不会关机……”陈雯雯想起了曾经热恋时的甜蜜时光,止不住又呜咽起来。 “能被一个女孩如此惦记,那渣男也算有福了。”林阳拍了拍陈雯雯的手,“你别太难过,我会尽力把赵孟华带回来。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保重自己。” 林阳送走了陈雯雯,他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23:10。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通过反复计算得出的结论北京这一年来新增的地动都在地铁沿线,而且震动均发生在23:00到次日6:00之间。既然夜里地铁不运营,周边就不应该有震动,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只能说那里面隐藏着什么东西。 林阳打定了主意,向附近的地铁站走去。停止运营的地铁里空无一人,他越过检票口的闸机,放眼望去满地都是报纸碎屑,好像好几年没人打扫似的。地下通道区区折折,林阳沿着指路标缓缓前行,突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从四面八方涌来青色的雾气,有一种恐怖电影即将开场的感觉。 林阳从画筒里抽出干将、莫邪,反正地铁里连个人影也没有,谁还会介意他随身携带管制刀具。头顶的日光灯管一闪一灭,他慢慢仰起头,不知什么时候这座展台变成了老旧的俄式风格,隐藏在凹槽里的led光源被惨白的日光灯管替换,吊顶的铝合金板变成了上世纪的石灰顶棚,粗大的立柱在四周撑起极高的顶部,地面是磨得极其光滑的水磨石,楼梯两侧是刷了绿漆的铁栏杆,电动扶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台阶。 阴冷的风从空旷的月台上吹过,卷起一地的碎报纸。林阳捡起一片报纸碎屑,正看到上面的出版时间,“1992年1月30日”。18年前的地铁1号线,终于被他找到了。没想到进入尼伯龙根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发觉到这一点,林阳勾起了嘴角。 此时两个女人正通过地铁监控系统观察着一切,她们服务于黑太子集团,是神秘老板的得力部下。 “好极了,我们的小白兔一号进入了尼伯龙根。信号很清晰,小白兔很兴奋。”酒德麻衣轻轻鼓掌。 “进入那种地方还能兴奋起来,他不是神经太大条,就是艺高人胆大。”苏恩曦咂舌,“你去过尼伯龙根么?” “没有,那鬼地方谁乐意去?”酒德麻衣说,“不过小白兔二号去过。” “只有一只小白兔能从狼窝里活着出来对么?”薯片妞问。 “是的,按照剧情走向,小白兔二号会给小白兔一号铺好屠龙的道路然后死去。”酒德麻衣懒洋洋地说,“一切都取决于老板的意思,老板并不喜欢楚子航。” “反正原本他剩的时间也不多了。”酒德麻衣说,“现在是召唤他的时候了。嗨,小白兔,别睡觉了。” 楚子航睁开眼睛,眼皮沉重,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面前的电脑显示器上贴着一张黄色的标签纸,上面是林阳龙飞凤舞的字迹 “师兄,同学找,我出去一下。s工作已完成,请过目。” 楚子航看了一眼屏幕,立刻呆住了。计算得出的结果清晰地凸显出来,北京地图上出现了鲜明的红色线条,纵横交错,组成一个令人眼熟的图形。他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北京市公交卡,将背面的地铁路线图与电脑里的图形对照,完全吻合。 从林阳得出的分析结果来看,每个万籁俱寂的夜晚,地铁周边都在微微地震动。难道真的每晚地铁停运之后都有一辆列车载着鬼魂在铁轨上空驶?楚子航不由得想起强国论坛里那些人说的白烂话。 外面狂风暴雨,一泼泼的雨水打在玻璃上,这情景就像多年前那个神秘的雨夜,那个他永远逃不掉的暴雨牢笼。楚子航微微皱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提示 “师兄,情况有变,来不及等你一起行动,先进地铁了。” 楚子航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那条短信发出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立刻拨通了林阳的手机。 第三百七十章风妖镰鼬!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扬声器中传来机械的女声,楚子航只感觉全身毛孔倏然缩紧,头皮发麻。他急忙打开衣柜,取出角落里的网球包背在身上,犹豫了一下,又拎出了那个装有“七宗罪”的沉重黑箱。带上这两样武器,楚子航冲进了雨帘。 深夜零点四十五分,楚子航进入了王府井地铁站。他轻手轻脚走上台阶,日光灯管的影子倒映在大理石地面上,瓢泼大雨打在屋顶。肩胛上的“胎记”突然开始发烫,如同被烈火灼烧那样,日光灯管跳闪起来,空气中满是嗡嗡的电流声。 楚子航伸手捏住了网球包里“村雨”的刀柄,他发现了异样。他身处负二层的地铁站,此刻头顶竟然开始漏雨,停在身边的大众甲壳虫转瞬变成了迈巴赫,多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再一次上演。冰冷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沿着大理石地面平静地流淌,在台阶上变成一级级的小瀑布。来自地底深处的铁轨震动刺激着鼓膜,楚子航抹去脸上的雨水,提着黑箱走下了台阶。 林阳在漆黑的隧道中跋涉,深一脚浅一脚。虽然他现在身处一个阴森恐怖的鬼片现场,但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这个诡异的空间里似乎只有他一个活物。此时他唯一的照明工具是钥匙链上的微型手电,这是装备部难得做出的一件良品,至少用到现在还没爆炸,林阳在心里给它点了个赞。 走着走着隧道渐渐开阔起来,林阳把手电的光柱打向头顶。弧形的顶部庄严宏大的像是教堂的门洞,由古铜色的岩石搭建而成,那些石块看起来古老而美丽,表面还有错综复杂的天然纹路。 手电筒光圈里,一颗小石子忽然裂开。蝙蝠状的东西从碎屑中忽地升起,张开扇面般的一排骨骼,在空气里留下一连串的虚影。以此为开端,岩页开始一层层剥落,那些隐藏在岩石里的纹路渐次苏醒。 它们浑身闪烁着古铜色光泽,枯骨上生着一对膜翼,翼端长着利爪,指甲锐利得像是剃须刀的薄刃。那是神话传说中由无数死亡交织而成的美丽生物——风妖镰鼬! 林阳按下绷簧,夜幕里横空劈下两道厉闪,干将莫邪双双出鞘。他两手持剑迎向扑面而来的镰鼬,剑锋扫过之处,枯骨分崩离析。一只轮胎大小的骨鸟从林阳的耳畔划过,割断了几根头发的同时,在他的颈侧留下一条细微的血痕。 镰鼬们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头骨的眼眶中闪烁着贪婪的金色,越来越多的骨鸟聚拢过来,它们围绕着林阳回旋,发出猎食前兴奋的尖叫,欢快得就像是找到腐肉的鸦群。 林阳皱了皱眉,体能不是他的强项,不宜与这帮妖怪缠斗过深。他需要一个迅速高效的灭敌方法,最好是“一击必杀”那样的大招,毕竟在尼伯龙根里搞破坏也不会有人介意。正在这时隧道顶部塌陷了,一个十倍于普通镰鼬的巨大骨骼坠落下来,它有九条颈椎,九个头骨,每个都发出不同的声音,在空中翻滚嘶鸣。无数镰鼬飞到下面将它托起,欢呼雀跃,如同祭典般庆祝着镰鼬女皇的诞生。成千上万蝙蝠般的影子在四面八方攒动,将整个隧道变成了镰鼬的乐园。 镰鼬生性嗜血,受到林阳血的吸引,镰鼬女皇挟着风声飞扑过来。它精巧的后爪生满寒光闪闪的利刃,修长的翼骨结成一个古铜色的牢笼,九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头骨深处闪动着妩媚与羞涩,仿佛一个即将拥抱恋人的少女。 如果真是一花季少女飞扑过来,林阳也就忍了,可它偏偏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骨头架子,还长相诡异到对不起广大观众,这完全不符合卡塞尔学院s级国宝的审美。林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恶寒。林阳很惊悚,后果很严重。 言灵·审判,倒计时。 伴随着一声清越而威严的吟唱,刹那间言灵领域展开。林阳所在的有限空间里开始出现元素乱流,空气介质以极高的速度被压缩到临近点,巨大的能量以爆炸的形式瞬间释放,产生的冲击波迅速吞没了聚集在周围的镰鼬群。 体型过于巨大的镰鼬女皇来不及躲闪,只能惊恐地尖叫哀嚎,在肆意宣泄着怒火的光热辐射中化为灰烬,那壮烈的景象,就像太阳升起时扫清了黑暗中的一切魑魅魍魉。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爆炸场景太过真实,一瞬间她们几乎以为自己光荣牺牲了。几分钟之后,监控画面恢复了正常,女士们从地上爬起,两张脸白的像贞子。 “世上哪会有这么凶残的小白兔?这是披着兔子皮的大魔王啊!”苏恩曦哆哆嗦嗦地说道。 “这还不是他最凶残的状态,刚才应该是有意识地克制过了。”酒德麻衣拍拍衣服站起来,“你不知道三峡水库那次,我埋伏在岸上预备着给青铜与火之王补刀,结果被他搞了这么一手,魂儿都吓飞了!” “我可以向联合国告密卡塞尔学院隐藏核武器吗?” “联合国没有哪条法律条文承认人形兵器,而卡塞尔学院会起诉你的诽谤罪。”酒德麻衣指了指显示屏,“你看他那无辜的小眼神,就好像刚刚只是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那么简单。” 捂着眼睛的手指张开一条缝隙,到处都不见那只令人作呕的镰鼬女皇,林阳这才放开手,从两侧摘下楚子航送他的耳塞。制造爆炸固然重要,防御措施也要做好,要是不小心损坏了视力听力多不值啊! 相信如果时间来得及,他会把那副配套的眼罩也一并戴上。自从六旗游乐园醒来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言灵范围,上一次的“审判”让他昏睡了三天,这一次却并没有那么快耗尽精力。 从隧道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林阳循声望去,就见一辆老式地铁驶进了月台。列车安静地停在他面前,破旧不堪的外壳用红色油漆刷着“1号线”,锈蚀的折页铁门缓缓打开,仿佛特地来迎接他这个乘客一般。林阳走了半天正愁没有地方歇脚,背着手朝那漆黑的车厢看了几眼,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于是泰然自若地走了上去。 另一边,楚子航站在下着暴雨的地铁月台上,低头看着地面。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他全身湿透,身上冒出袅袅白烟。但是他好像并不因此觉得不舒服,多年来保持的站姿一直很挺拔,修长的背影像是插在月台中央的一支标枪。 “小白兔一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小白兔二号却是个‘不扮酷会死星人’!”苏恩曦盯着监控画面。 “注意他身上的蒸汽。他急剧升高的体温正在蒸发衣服里的水分,他不是在扮酷,而是在集中精神。”酒德麻衣说着接通了麦克风,“c组,可以发车了。” 几分钟后,一列地铁溅着一人高的水花停在楚子航面前,车厢的门打开。楚子航头不抬眼不睁,好像完全没有看见面前的钢铁长龙,直到列车的门“吱呀呀”关闭,他仍然纹丝不动。 “喂!”酒德麻衣急了,“朋友,你想怎样?给你调去这列地铁我容易么我?你在打盹么?还是准备静坐求援?” “不可能,我让a组黑掉了他的手机,他现在打不出任何求助电话,110都不行。”苏恩曦说。 “真是不听话的小朋友,看看路明非小朋友多乖,你就不能向人家学习一下?”酒德麻衣恨铁不成钢,“真是麻烦!我的地铁不能等太久,虽然里面的班次没有那么密集,但是等下去会跟后面一列地铁撞上的。” 监控画面里,列车加速离开月台。这时楚子航忽然动了,他飞身跳下月台,跟在列车后狂奔,一跃而上,无声无息地贴在列车尾部,隐在隧道的黑暗里。 “果然是卡塞尔学院隐藏的王牌专员。”苏恩曦倒吸一口冷气,“如此高速的移动,完美的计算和时机,不注意的话会以为他忽然消失了!” “他这种人永远都游离在计划边缘,我们给他打开的门他绝对不会进,必然走后门!我早该想到。”酒德麻衣拍手称赞。 “可小白兔一号却来者不拒。他是没见过老式地铁,觉得很好玩?”苏恩曦试图揣测林阳的想法。 “不清楚。”酒德麻衣摇摇头,“也许他只是怕麻烦。” 林阳坐上地铁后,不知不觉打起瞌睡来。铁轨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如同一首催眠曲回荡在耳畔。意识渐渐远离了,漆黑的车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冰海,海天交接的地方,参天的铜柱上悬着一个人影。 随着视野的拉近,林阳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是一个年龄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圆润的脸庞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眉宇间透着一种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稚气。 残破不堪的囚衣包裹着单薄的躯体,一道又一道乌黑的荆棘紧缚其上,尖利的刺深深勒进肉里,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你终于来看我了,哥哥……”男孩抬起头,黄金瞳孔里流淌着火光。 第三百七十二章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哦?”林阳挑了挑眉毛。 路鸣泽扁了扁嘴,有些沮丧,“地铁到站了,哥哥你可以下车了。” 地铁开始减速,林阳站起身,“最后问一句,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叫赵孟华的渣男?他貌似被困在一辆1992年的地铁里了。” “你说的是他们吗?”路鸣泽指了指隔壁车厢,里面两男一女正在打扑克,正是失踪的高幂、万博倩和赵孟华。只是不知为什么三人竟变得骨瘦如柴,一个个跟吸了鸦片似的。 “误入这个尼伯龙根的人都会被强制玩游戏,否则无法走出这个迷宫。不过制造迷宫的耶梦加得已经死了,他们自由了。接下来就看哥哥你了。” “知道了,那我们就此拜拜咯。”林阳捏捏他的脸,“谢谢你请我看电影。” “我们还会再见的,哥哥。”路鸣泽目光灼灼,“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希望这一次可以看到你恢复力量的那一天。” “随你。” 列车戛然而止,车门滑向两边。林阳挥挥手,走下了地铁。 整个北京城都在微微摇晃,市民们只当是轻度地震,婆婆爷爷们仍在公园里打太极拳、跳广场舞。没有人想到几万只镰鼬正从尼伯龙根蜂拥而出,更没有人想到不可逆转的灭世言灵已经施放,死神跳动着绝美的舞姿,一场浩劫即将到来。 恺撒和帕西背靠背,言灵领域全开,两把猎刀上下翻飞,与镰鼬群展开殊死搏斗;诺诺身穿大红色喜服,一头长发高高绾起,双手各握一根钢管,横扫千军气势如虹; 唐森和他的旅团朋友们发挥着各自的优势,全力以赴死守地铁的缺口,决不让灾难扩散一步; 而楚子航则在尼伯龙根中燃烧着他的极限。他已经血战过两个龙王了,现在还要去挑战他们的合体,那是远比芬里厄和耶梦加得更强大的存在,而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唯余一丝残存的斗志,支撑着残破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地冲向龙王。 楚子航左刀右剑,精炼后的血统令他可以勉强拔出“傲慢”和“嫉妒”,然而刀柄上弹出的鳞片却刺进了他的手心,拥有自我意志的刀剑发出了拒绝的声音。 楚子航忘记了疼痛,他破碎的身躯不知道被龙血修补过多少次,他也记不得自己冲入前方死亡的领域多少次,龙王始终在专心舞蹈,他没有一次能逼近,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下去。 “暴怒”还插在刀匣里,那是战胜龙王的最后可能。在三峡水底他靠着林阳的血轻而易举地驾驭了这把刀,而他现在三度爆血后仍然不能将其拔出,这让楚子航不得不感叹血统等级的压制。 现在,林阳却失踪了。他进了王府井地铁站便一去不回,就跟执行部失踪的两名专员一样。 楚子航相信林阳现在就在这个尼伯龙根的某一个角落,所以他必须杀死芬里厄,阻止死神海拉的降临,否则没有人能够活着。杀死一个王的只能是另一个王,因此他必须拔出“暴怒”,成为新的王。即使获得这种力量的前提是以自身献祭。 楚子航四度爆血。每一次爆血都等同于唤醒那与生俱来的、潜藏于血脉中的野兽,随着爆血的深入,牢笼一重重被打开,第一次释放出狮子,第二次释放出暴龙,第三次是龙王之心,第四次就是终极的噩梦,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从黑色的梦境中醒来。对血的渴望充斥着胸膛,他将在野性中迷失自我,只剩下最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墨色的潮水淹没了他的意识,楚子航感觉自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不断下沉,黑暗与冰冷吞噬着他的五感,他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如同沉浸在一场杀戮的舞蹈中。 舞散梦醒之时,杀死龙王,抑或是被龙王杀死,成败自见分晓。就在他接受了命运,以为自己要终结在这永恒的深渊时,他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刹那间温暖席卷全身,有人从背后以有力的双臂环抱住他,那是如同山一般伟岸的胸怀,靠在那个人身上他觉得自己又是个孩子了。 “爸爸……”楚子航轻声呼唤。 “师兄你认错人了。”林阳说着咳出一口血,他刚才接住了被龙王丢出领域的楚子航,被这具炮弹一般飞出的龙化躯体当胸一撞之后,又抱着他一起迎向了身后的岩壁。来自前后两方面的夹击撞得他几乎断气,林阳贴着岩壁滑落成坐姿,六柄刀剑插在他们上下左右,刀匣落在地上,“暴怒”还在里面。 楚子航辨别出了对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明非?” “不是我还能是谁?” 楚子航的龙化现象随着血统燃尽正在迅速衰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所有的伤口都在滴血,那双傲视群雄的黄金瞳如今只剩下两个触目惊心的黑窟窿。 “我……做到了么?”楚子航微微皱眉,他不确定自己最后有没有拔出“暴怒”,有没有杀死龙王,四度爆血之后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做到了做到了,师兄你好样的!那只笨龙脑袋上插着‘暴怒’,现在已经变成一堆骨架了,擦干净了放进博物馆正好。”林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了眼睛。不远处的月台之上,电光把整个空间照成白紫色,龙王如古印度壁画上的绝世舞者旋转于镁光中,风头正劲,仪态万千。 “那就好。”林阳淡淡地笑着从地上站起。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瞳孔已变成了熔化太阳的赤金色,不像楚子航爆血时似乎有烈焰在周身腾起,他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波动,只觉得平静又安详,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就像一个微服出巡的帝王重新回到自己的宫殿,审视着自己的王冠和御座,微微勾起嘴角,既怀念又带着淡淡的自豪。 林阳将目光锁定了正舞得尽兴的龙王,他举起右手对空一挥,一道无形的压力切入了“湿婆业舞”的言灵领域,壮美的舞蹈忽然出现了一丝迟滞。 “芬里厄,好久不见。”林阳盯着远处那个巨大的龙形,声音冰冷而高亢。 龙王注意到了来人,金色的龙瞳一瞬间动摇了,但是他无暇顾及这个入侵者,因为“湿婆业舞”一旦施放便无法中断,即使龙王自己也无能为力。 “看来你需要我的帮助。”林阳唇边升起一丝冷笑,微微眯起了眼睛,“湿婆业舞,撤销!” 伴随着那声庄严的命令,惊人的重力如泰山压顶施加在龙王的身上,半空中的龙王失去了平衡,巨大的躯体重重摔了下来。“湿婆业舞”被强行中断,那头古奥威严的生物仿佛被无形的网束缚住了,在月台上滚动挣扎,发出愤怒的吼叫。 不多时龙王挣脱了束缚,全身的龙鳞倒竖了起来,黄金龙瞳一闪一灭,这是他发怒的征兆。死亡的领域再度扩张,覆盖了整个空间,所有的镰鼬燃烧着坠落。龙认真起来了,他第一次试图发动进攻,之前几乎碾碎楚子航的只不过是他的防御而已。 林阳将“七宗罪”填入刀匣,随手把血抹在上面。刀匣弹开,机件滑出,如灿烂的孔雀尾羽般缓缓张开。林阳没有尝试去拔刀剑,而是一一抚摸着那些寄宿有活灵的刀身。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他望着刀匣上的铭文,“可惜制造你们的青铜与火之王已经死了,谁能将你们用到最后……” “血统服从血统。想重见天日的,就自行解除封印前来觐见,不要妄想我会亲自拔你们出来。”林阳严厉地说着,丢下了刀匣。 “七宗罪”发出了共鸣,七条狂龙苏醒,它们震颤着发出沉雄的吼叫,以破空之势挣脱鞘的束缚,围绕在林阳身边。与此同时,龙王芬里厄咆哮着冲了过来。林阳纹丝不动,只是握住了“色欲”和“饕餮”,他泰然地直面那个庞然大物的攻击,任凭身后的墙壁被龙威震得四散开裂。 龙王忽然跪倒。古铜色的断骨从前腿的膝间刺出,“色欲”和“饕餮”分别插中膝盖骨,碰撞的一瞬间,他的前肢被毁了。 “汝必以痛,偿还僭越!”庄严冷漠的声音从岩壁中传出,林阳腾空而起,他伸出手,“贪婪”和“懒惰”顺从地落入掌心。 “汝必以眼,偿还狂妄。”林阳说着将这对刀剑刺入巨龙的双眼,而后双脚猛地踏上,刀剑彻底没入,在龙的脑颅内交击,发出金属的蜂鸣。 “汝必以血,偿还背叛。”话音未落,名为“傲慢”的汉八方古剑刺透鳞甲将龙王钉入地面,名为“嫉妒”的太刀贯穿龙王的后脑,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六柄刀剑之间发出共鸣,巨龙全身燃起刺目的金色烈焰。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领域最终成型,仿佛金属的牢笼死死地束缚了巨龙的动作,看不见的力量钳挤压着龙的全身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龙痉挛着嘶吼着颤抖着,不甘地昂起头,鲜血染红了满口的利齿。 第三百七十三章量子论和相对论 “暴怒”发出一声长啸,迫不及待地飞向那个有资格驱使他的少年。林阳接住这把巨大的斩马刀,在呼啸的狂风中扶摇直上,他越过龙王的头顶,手起刀落。泛着寒光的金属挂着惨烈的风声破入了龙的背脊,一块又一块的龙骨在刀刃下分裂,数人高的血泉如岩浆般喷涌而出,在龙王凄厉的哀嚎中毁灭了他的神经中枢。 “康斯坦丁虽然懦弱,却很听话。但是芬里厄,你的鲁莽和愚钝让我汗颜。”林阳站在龙王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眼睛。 龙王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蜕变为一具古铜色的枯骨。芬里厄死了,还没有进化为海拉就死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开始崩溃,巨大的古铜色石块从空中坠落,却再也没有镰鼬飞出。地面开裂,天顶粉化,狂风席卷,摧枯拉朽地扫荡着一切。 林阳拖着楚子航靠在一个石墩上,和他并肩坐在一起。楚子航那精炼后的龙血开始生效,血液加速流动,晶状体再造,自动修复着破损的眼球。 “男主角不会这么容易死,是吧,路鸣泽。”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一般,一列灯火通明的地铁激飞了满地的碎石,以极速冲进了隧道深处。列车沿着依然红热的铁轨停在他们面前,全部车门轰然弹开。不锈钢车身上有人用喷漆罐刷着鳖爬般的一行字eon,boy!ho!睁开你的小眼睛看好!这就是你宿命中的ul other的伟大应援! “这个群众演员貌似有点儿脑残。”林阳嘲笑着那没品的设计,奋尽把楚子航扛起来登上地铁。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桌上一只骨瓷茶壶配三只杯子,茶点是现烤的小松饼,壶中的大吉岭红茶氤氲冒着热气,茶香四溢。 “首先,欢迎屠龙英雄路明非同学凯旋归来,陪我共同度过这美好的下午茶时光。另外,感谢院系主任们对校长工作的支持,让我可以继续待在这所学院里为大家服务。”昂热端起红茶,向对面的两人举杯,“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cheers”林阳懒洋洋地举起茶杯,他的肋骨刚接好,身上被固定带缠得硬邦邦,不易动作过大。 对于校长的热情寒暄,数学系主任所罗门王却不理不睬,他满头爱因斯坦式的怒发,双手拄着黒木手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不苟言笑得如同一个准备切腹的日本武士。比起来这里听昂热废话,这位科学狂人宁愿将时间花费在实验室里,如果不是因为有林阳在,他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布莱尔我的老朋友,你完全没必要这么严肃。”昂热点燃一支雪茄,望着所罗门王,“今天我们要探讨的话题相信你会很感兴趣,关于明非同学的言灵……” “言灵·天道!”所罗门王脱口而出,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积极投入了话题,“众所周知,目前已知的言灵有118种,它们按照元素周期表的形式排列,构成了一张言灵序列表。但某些言灵却高于序列表之上,从没有人使用过它们,我们只能在龙族的古代文献里找到关于一星半点儿的记载。‘天道’就是其中之一。” “嗯。”林阳应和着,把一块小松饼塞进嘴里,“榛子味。” “还有一半是杏仁味,但这并不重要。”昂热清了清嗓子,“‘天道’这个词源于东方哲学,它代表了宇宙的本源,万物的初始,既超越主客观的差别,又超越时间、空间、运动和因果等经验范畴,是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说、不可思议的一种绝对存在。” “领会了‘天道’就相当于窥见了宇宙的真理,因为它是一切言灵和炼金术的根源。路明非同学,可以告诉我你那时候的感觉吗?”所罗门王目光炯炯。 “感觉……很复杂。”林阳概括得简明扼要。 两个老家伙差点儿晕倒。 所罗门王推了推老花镜,语气严肃“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一次睡足之后的苏醒,抑或是死过一次的重生。”林阳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你会感觉身处在一个微观世界里,时间减慢了它的流动,画面、声音变得格外清晰,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不能,有种看透一切的复杂心境。” “就像是踏入了神的领域,既兴奋又不安。”昂热露出微笑。 “我倒觉得更像物理学界发现量子论和相对论时,那种迎来了革命性改变的心潮澎湃。”所罗门王用科学严谨的术语纠正了昂热,“但言灵不是魔法,一切皆有迹可循路明非,我对你在六旗游乐园修复过山车轨道的过程感到好奇,能用科学的方式解释一下吗?” “没问题。”林阳喝了口红茶,“过山车轨道的断裂跟玻璃杯被打碎一样,都是分子间距离过大,导致分子间作用力微乎其微的结果。如果想让破碎的物体复原,就要人为地拉近分子间距离,让它们之间的引力恰好大于斥力。” “将金属晶体内断裂的化学键复原,这严重违反了自然法则。”所罗门王低头沉思,“所以你付出了代价,失去了大量的血。” “因为血中含有铁元素,而组成钢轨的主要元素正是铁。”林阳说。 “但让过山车逆行返回加速轨道需要的是能量,这就要消耗明非的精神力了。”昂热插话。 “是的,就像‘爆血’需要用人类的心去交换龙类的心,高阶言灵的发动也需要付出代价。肉体、精神、灵魂,无论哪一个都可能被作为交换。”林阳摸了摸下巴,“我上过言灵课,等级越高的言灵施放时风险越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反噬’吧。” “没错,你正确地理解了‘反噬’的定义。”所罗门王点点头,“言灵序列表的前88位还比较稳定,从89号‘君焰’开始危险程度逐步上升。其中89~100号为危险言灵,101~113号为高危言灵,114~118号为绝密言灵。高阶言灵不拘泥于形式,可以直接控制地、水、火、风、精神五大元素,而绝密等级的言灵只有龙王才能够驾驭。” “使用高危言灵会有极大程度的反噬,施放者很有可能在一瞬间耗尽生命,因此就需要血统纯度来支持。”昂热看向林阳,“从某种程度来说,施放同样的言灵,血统纯度越高反噬越小。就像是同样使用言灵·莱茵,前人皆失去了生命,而你却只是睡了三天。” “原来如此。”林阳摊了摊手,“所以说我在你们眼里已经跟龙王划等号了。” “龙王也未必能经得起‘天道’的反噬,否则四大君主就不用靠互相吞噬来增强力量了。”昂热惬意地吸着雪茄,吐出一串淡紫色的烟雾,“而且谁都有疯狂的时候,我疯起来也可以跟龙王划等号。” “老疯子。”所罗门王毫不留情地吐槽。 “你也一样。”昂热回敬道,“只不过你们为科学献身,而我却是为屠龙事业燃烧生命。” “道不同不相为谋。问题问完了,我该走了。”所罗门王拄着手杖站起来,对林阳说,“关于你的言灵,我和同僚们一致认为它具有不可磨灭的科学意义,以后有什么新发现,可以随时来地下实验室找我。” “好的,教授再见。”目送着所罗门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阳放下茶杯,“校长,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昂热掐灭了雪茄,“明非,走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句,虽然你已经参透了‘天道’,还是不要轻易使用它为好。” “明白,身体是自己的,谁愿意拿它做代价。”林阳离开了椅子,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校长,您可不可以把中央控制室的钥匙借我一下?” “你要它做什么?”昂热不解。 “看楚子航的案底啊。”林阳耸耸肩,“之前的听证会我错过了前半段,据芬格尔说他洗白师兄的过程相当精彩,我很好奇。” “我也很好奇,我错过了整个听证会。”昂热说着拿起电话,“诺玛,帮我通知芬格尔,一刻钟后来中央控制室,我们需要他的解说。” “2009年12月,芝加哥汉考克大厦,楚子航在任务中动用了装备部声称还在试验阶段的武器——光与尘的龙息。原本它被认为是可靠便携的单兵作战装备,但是不知道为何产生了火星撞击地表的效果,高强度的冲击波令半径500米内的建筑物全部夷为平地,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芬格尔按着心口长吁短叹。 “这很正常,装备部的武器向来令人刮目相看。”林阳,“光与尘的龙息?真是个帅气的名字!” “名字确实帅气,不过这件武器在行动之后被回炉重炼,至今都没有重新投入实战。”芬格尔说。 “诶~~我还想下次任务时申请使用它呢,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林阳扫了昂热一眼,“校长您怎么弓着身子,胃痛吗?” “大概是刚才小松饼吃多了,不碍事。”昂热讪笑着摆摆手,暗自记住了“光与尘的龙息”,这种危险的武器就算回炉重造也一定不能让林阳拿到手,否则后果就不是火星撞地球,而是银河大爆炸了。 “咦?这里有个视频?”林阳发现了好玩的东西,立刻将它投影到了中央屏幕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潘地曼尼南 那是一段监控摄像头拍摄的黑白录像,夜色中有一栋老楼,照过灯光束一个个漆黑的窗口,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忽然,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上,他撞碎了某一扇窗跳了下来。紧跟着又一个人影跃出,那人一手握刀,一手抓着消防尼龙管。 两个人一齐下坠,第二个人猛地踢墙,在那一瞬间他找到了借力点,把手中的长刀投掷出去。 长刀贯穿了第一个人的胸口,全身的血从破裂的心脏喷射出去,好似用巨型喷枪在墙上喷了一片淋漓的红漆。 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形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第二个人抓着尼龙管平安落地,冷冷地四顾之后,走到尸体上拔出了长刀,在鞋底抹去血迹正要离去,突然发现了摄像头,走近了飞起一脚,屏幕上只剩下雪花点。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对灼目的黄金瞳让目击者们毫不怀疑此人的身份。 “哇,真是太震撼啦!这是师兄参与拍摄的恐怖片吗?”林阳对肇事者报以热烈的掌声,激动地在围着大屏幕转了三圈。 “《纽约时报》2009年4月的头版头条,剖婴案告破,凶手惨死。”芬格尔拿出一份报纸,嘴咧得像苦瓜,“其实是一个混血种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医院作案,从孕妇肚子里剖走即将诞生的胎儿。楚子航化装成孕妇在那所医院里住了十一天,发现了那个以救护车驾驶员身份活动的罪犯。由于对方的言灵是带有毒性的47号‘深血’,楚子航为了避免目标释放言灵而采取了极端手段,在空中以刀投掷,贯穿了目标的胸口。因为现场视觉效果太惨烈,再加上擅自拟定行动计划,这次任务楚子航被记过。据说迪斯尼已经在筹拍根据这个事件改编的暗黑系动画电影……” “真是残酷暴虐啊。”昂热长叹一声,深深反省着自己作为教育家的失职。 “是伤风败俗!”芬格尔怒气冲冲地评价道,“他居然在医院里和孕妇们一起住了十一天,偷看大肚子妈妈们的裸体,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事么?” “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猥琐么?”林阳向芬格尔丢去一个鄙视的白眼,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图书馆阅览室,林阳走近挂着“物理学”标志牌的书架,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最终停留在一本黑色的精装书上。《果壳中的宇宙》,斯蒂芬·霍金著,林阳抽出这本书快速地翻了一遍,又瞟了一眼旁边那本《时间简史》,麻利地抽了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的书也被人拿走了,突然空出的缝隙中闪出一只淡金色的眸子,目光炯炯好似点燃了一盏明灯。 “师兄?” “明非?” 自从北京屠龙回来以后,两个人各忙各的,基本上没怎么见面,谁知今天竟然在图书馆碰到了。楚子航作为一个标准的理科生常年驻扎在这里并不奇怪,可林阳是众所周知的历史系秀才,他的活动范围应该是地下文献库,突然在“物理学”藏书区出现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 “最近对科普读物感兴趣?”楚子航透过缝隙看着林阳,就见对方左手《时间简史》右手《果壳中的宇宙》,胳膊下还夹着一叠打印版的《黑洞、婴儿宇宙及其他》,一副准备加入理论物理学大军的样子。 “想要科普读物的话,我会去找一本《世界未解之谜》来看。”林阳无奈地摇头,“都是道格·琼斯那个老家伙啦,他最近打算在《nature》上发表一篇论文驳倒斯蒂芬·霍金,我才不得不来研究这些鬼东西。” 楚子航对道格·琼斯有所耳闻,他是学院的物理系主任,是核物理学史上的里程碑式人物,没有他美囯绝对造不出原子弹。全世界都以为他已经老死了,谁又能猜到这个核物理学家后半生竟猫在卡塞尔学院地底下,开始致力于量子力学的研究了呢?可是老家伙跟霍金斗法怎么就牵扯到林阳了呢,莫非…… “琼斯教授不会是想让你替他发论文吧?”楚子航突然明白了。 “是啊,老妖怪不能让世人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就拜托我这个新面孔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信任我,我的物理水平还停留在高中诶!”林阳认栽地叹了口气,“可我又无法拒绝他,否则这老家伙就没日没夜地哭哭啼啼。你知道么,他的脊柱已经弯成一个句号了,平时连喘气都费劲儿,一激动就咳个不停,然后他那口炼金假牙就会被喷出来,见什么咬什么,简直没法看……” 楚子航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失控的场面,一副藏着“活灵”的假牙一边发出‘咔咔’的声音一边到处撕咬,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师兄,你来这儿做作业么?”林阳把三本书摞在一起,捧到胸前。 “不,我也是来找资料的。上周炼金机械系主任格鲁斯教授突然找到我,说他要结合炼金术和机械工程制造一款永动机,想让我做他实验室的助手。他还说是你向他推荐我的。”楚子航望着林阳。 “没错,因为他之前也来找我了。拜托,我是个文科生好么,开发一下大脑学学理论知识也就罢了,真动手搞起发明来我可是一窍不通。要知道我对一切机器都不感冒的,除了游戏机。”林阳说着呵呵一笑,“师兄你是学霸,炼金机械又是你的本行,不找你找谁?” “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欢闲着,无所谓。”楚子航淡淡地说。 “就是嘛,帮院系主任做事又不会吃亏,学院里有几个人见过自己的院系主任?师兄你赚了!” 林阳说得字字在理,绝大多数学生读了四年大学都不认识自己专业的院系主任,那帮老家伙真的是半个世纪没从地下钻出来了,如果不是一场听证会,没人能够有机会拜见真颜。最后,楚子航只能乖乖道谢。 “谢谢。” “不客气。” “二位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出来说么?何必隔着书架偷偷摸摸的,累不累呀?”耳边响起一个活力四射的女声,林阳猛地回头,正看见诺诺抱着肩膀站在自己背后。 “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林阳拍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抱怨道。 “屁,龙王都吓不着你我还能吓死你了?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有事么?” “当然有事,不然谁会这么不识趣来当电灯泡?”诺诺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张烫金的大红请柬,递给楚子航,“今晚七点,安珀馆。带着狮心会全体成员来,恺撒邀请你们。” “结婚典礼么?想不到师姐你这么快就嫁了。”林阳揶揄道。 “嫁个毛线,我们的结婚申请还没批下来呢!”诺诺长发一甩,“是学生会举办的化妆舞会啦,恺撒怕狮心会一群杀胚闷出病来,特意邀请你们参加的。” “谢谢金毛老大的好意,我们社团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确实搞不成什么风雅的活动。”林阳瞥了楚子航一眼,摸了摸下巴,“话说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吗?还是恺撒一直这么败家,隔三差五就开派对办舞会?” 楚子航摇头,“谁知道,反正他一直很败家,奢侈浪费是学生会秉承的一贯作风。” “我说你们学傻了吧,今晚是万圣夜,万圣夜啊!搞化妆舞会很正常吧!”诺诺生气地把林阳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总之你们两个要按时出席,苏茜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今晚的主题是‘潘地曼尼南’,都给我装扮好了过来,尤其是楚大会长。” 诺诺说完,踏着高跟鞋风一般离开了,留下林阳和楚子航大眼瞪小眼。 “师兄,‘潘地曼尼南’是什么?” “就是《失乐园》里描写的万魔殿,繁华高贵的地狱首都。” “那不就是七位撒旦所在的宫殿么,难道我们要分角色扮演‘七宗罪’?”林阳饶有兴趣地看着楚子航,“师兄这样面瘫冷酷的帅哥,一定是代表‘暴怒’的撒旦萨麦尔大人咯。而恺撒则会扮演象征‘傲慢’的魔王路西法,他那么中二,就算身在地狱也绝对要当老大。” 对于林阳的说法,楚子航不置可否。自己扮演什么他并不关心,只是恺撒真的能胜任那颗照亮了地狱的“光耀晨星”吗?他有些怀疑。 事实证明楚子航的担心应验了,恺撒确实打算拉风地扮一回魔王陛下,可惜他体格过于魁梧了,胸肌撑得领口几乎爆出来不说,路西法那标志性的堕天使六翼戴在他身后就像插了三对烧焦的新奥尔良烤翅,毫无美感可言。因此恺撒只好退而求其次,将自己的角色改为代表“贪婪”的大恶魔玛门,然后他惊讶地发现比起集美丽与霸气于一身的“光耀晨星”路西法,地狱贵公子玛门的形象更加适合他。 为了迎接万圣节,卡塞尔学院的路灯全部换上了南瓜灯,夜幕降临之时,沿路两列橙黄的朦胧灯光渲染出一种神秘的气氛。一条由红玫瑰花瓣铺成的地毯延伸到安珀馆门前,与屋顶上深红色的瓦片相得益彰,巨大的卷拱撑起花岗岩大门,门前是持烈火之剑张开六翼的炽天使雕像,沐浴在深秋的细雨里。这座哥特式的建筑此时灯火辉煌,透过那些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看进去,水晶吊灯的光绚烂迷离,二楼一侧的深红色幕布徐徐拉开,一支小型乐队正在试音。 第三百七十五章舞会与火焰 恺撒站在大厅中央,他头上装饰着一对恶魔的螺纹尖角,脸上戴着金色的威尼斯面具,身上披着野性十足的毛领貂皮大氅。这回他的胸肌不会再撑破衣领了,因为玛门的服装设计得很前卫,深v领一直开到肚脐上方,露出的部分交叉系着几根黑色的带子,可伸缩性良好。 恺撒的旁边是“色欲”造型的诺诺,她画着烟熏妆,头戴尖顶巫师帽,身穿一件紫色露背小礼服,脚蹬十厘米高的玛丽珍鞋,像极了传说中的夜之魔女莉莉丝,性感妩媚,撩人心弦。 忽然,铃声割裂了大厅里的空气,零零散散的客人们停止了谈话。安珀馆大门洞开,一队人马踏着红玫瑰地毯进入会场。狮心会成员清一色的亡灵骑士装束,为首那人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明晃晃的铁甲在月色中闪着寒光,与身上那些骷髅和倒十字架的饰品交相辉映。 他半边脸遮着黑色的金属假面,眼孔中一双黄金瞳仿佛燃烧着烈焰,浑身的肃杀之气宛如死神降临,不愧是扮演萨麦尔的男人。 恺撒海蓝色的眼睛里涌动着北极冰原的风霜,他背后整整齐齐地站着学生会六个部的部长,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带了十万精兵。四目交汇的瞬间,恺撒冷然开口“楚子航,我真庆幸你没牵着一条地狱犬来。” “师兄自然是想做到十全十美的,可我们实在找不到拥有三个头的变异品种犬,只好将就了。” 一个人影从楚子航身后走了出来。那人戴着银色镂面具。 那人好似众星捧月一般被亡灵骑士们簇拥着,月白色长袍裹着瘦削的身形,外面罩着璀璨的孔雀裘披风,繁复华美的金银丝,夜色长发垂落肩头,他抖了抖背上六根纯黑羽翼。 “看,是路西法陛下!”蕾丝白裙少女团中有人发出惊呼,女孩们立刻沸腾了。 “不是路西法,是我李嘉图明非。”林阳向女孩们挥手致意。 眼见着自己的后宫为林阳癫狂,恺撒顿感郁闷,没想到他难以驾驭的角色却被林阳完美地诠释了出来。郁闷之余他对空打了一个响指,所有的灯光同时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侧走下扮成吸血鬼的学生会男生众,另一侧走下化妆成妖精的蕾丝白裙少女团。 乐队奏起了激昂的探戈,男男女女步入舞池。空气里弥漫着飘渺的香水味,蕾丝边的白色礼服裙随着女生们旋转,如同盛开了一朵朵巨大的百合花。 林阳先跟舞蹈团的新生伊莎贝拉跳了开场舞,紧接着又被诺诺拉着跳了一曲,最后他的舞伴换成了俄罗斯少女零。 作为学生会唯三的a级之一,零也应景地扮演了一位撒旦,代表“嫉妒”的海怪利维坦。她娇小的身躯被半透明的鳞片轻纱装扮着,一点都不像凶恶的海怪,反倒像一条小美人鱼。 随着舞曲雄赳赳地迈入高潮,两人的配合更加默契,舞蹈渐渐变得挥洒自如。相较于女孩锋芒毕露的气势,林阳显得优雅随意得多,只不过那是一种自信过后的淡然,波澜不惊的王者之姿。 在林阳的引领下,女孩银色的舞裙飞扬起来,踏着水晶鞋的身影像是一道流光在他身边晕开。 楚子航只在舞会开始时和苏茜跳了一场便退出了,此时他望着舞池中央的林阳,心绪起伏。终曲的余音中,男孩拉着女孩开始旋转,翻飞的衣袂折射出光影缭乱,播散的裙摆如同孔雀的尾羽。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身姿好似天鹅的绝唱。清寂有力的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掌声像是一片暴风雨,暴风雨中天鹅们互相行着宫廷礼仪,矜持又高雅,明艳不可方物。 “你的接班人跟你不同,他适合站在聚光灯下。”恺撒端着酒杯向楚子航走来,在他的身后,侍者堆起了香槟塔。 “自然。”楚子航淡淡地说着。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让人感到惊讶。”恺撒的语气充满嘲讽,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悬挂的装饰植物。 当别人都忙于跳舞泡妞的时候,芬格尔却躲在摆放着食品的大厅一角吃得正嗨。为了能混进这场化妆舞会,他把路边照明用的南瓜灯偷走了一个,拆掉里面的灯泡,直接把那颗镂空的南瓜套在了脑袋上。此时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在嘴里塞满了生鱼片之后,又锁定了一只趴在冰块上的澳洲龙虾。 然而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另一柄叉子抢先了一步,轻巧地夺走了他的猎物。芬格尔大怒,挥舞着餐刀就要去敲打夺食者,结果看到那人背后插着六根黑翅膀,立刻怂了。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凛冽的声音,芬格尔缩了缩脖子,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目光灼灼的黄金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林阳听到声音转过身,正看见一柄餐刀顶在自己腰间,警惕地眯起了眼睛“来者何人,要谋杀吗?” “冤枉啊冤枉!小师弟,我是你忠诚的室友芬格尔啊!误会,都是误会!师弟你这龙血凤髓的万金之躯,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啊!”芬格尔急忙扔掉凶器,举双手投降。 他刚刚做了什么?偷袭卡塞尔学院的s级国宝!他一定是脑抽了!完了完了,就凭这罪名今天逃不掉一顿暴打了,不,被就地正法都有可能。 “原来是芬格尔,造型不错嘛。”林阳敲了敲他头上的南瓜壳,“恺撒邀请你了?” “哪儿能啊,恺撒都不记得他手下还有我这号人物了,怎么可能邀请我?” “这么说你是混进来的咯。”林阳冷哼一声,“师兄拿下他,上交学生会老大!” 楚子航领命,二话不说把芬格尔的胳膊拧到背后。 “疼疼疼——路西法大人饶命啊!这两年我跟着您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这样把我交公,以后谁给您跑腿打杂,谁给您八卦解闷,谁给您洗白面瘫师兄啊!我就是想吃个龙虾尝尝鲜,我把灵魂献给您还不行么?”芬格尔开始哭诉。 “想吃龙虾直说嘛,谁稀罕跟你抢?给你就是了。”林阳说着把叉子上那只龙虾塞进芬格尔嘴里,他并没想吃那个浑身赤红的家伙,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看才拿起来观赏一下的。 芬格尔差点没被噎死,眼泪狂飙,心说师弟你至少剥个皮啊,生吞龙虾要人命啊! “我先去那边看看了。”林阳向餐桌另一侧走去,他今天跳舞跳得心情好,没理由阻挡芬格尔的食路。反正是恺撒买单,蹭饭的人越多越好。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搞怪食品,墓碑南瓜布丁、幽灵奶油塔、巫婆手指饼干、鬼蜘蛛派、恶魔蛋糕、血盏苹果……林阳拿起一根穿在竹签上的血盏苹果,啧啧称赞“这是升级版的苹果糖吧,真是美味得让吸血鬼都心动哦!” 深夜11点,舞会继续。 突然,英灵殿前的奠基之井中喷出10米高的血焰,轰然巨响几乎震碎了整个窗玻璃。井下是装备部的地下实验室,大约又发生了事故。校工部的壮汉们熟练地架起高压水枪对井口喷射,他们对校园里这种隔三差五的事故早已见怪不怪,此时仍然神色轻松,一边救火一边谈笑。 学生们同样情绪稳定,甚至没有几个人开窗看热闹。学生会照常举办着舞会,恺撒麾下的蕾丝白裙少女正在安珀馆倾情热舞;执行部的实习生正在图书馆埋头工作,或是攻克五角大楼防火墙,或是破解某颗卫星的加密系统;至于其他人,他们正在学院网论坛上议论火情,聊天打屁,就火什么时候被扑灭打赌下注。 3号宿舍区的外墙自上而下裂开了一道口子,墙灰簌籁落下。楚子航淡定地吹去落在笔记本上的墙灰,隐身登陆“守夜人讨论区”。 “您的好友剑桥折刀上线了。” “您的好友守夜人上线了。” “您的好友格陵兰阴影上线了。” 显然校方的大人物们也被火情惊动,校长昂热、副校长守夜人、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教授纷纷上线。 “深更半夜的装备部搞什么幺蛾子?我这只潜水的都被炸出来了!”守夜人开了个新帖。 “混帐,你是副校长!你难道没想过打个电话给校工部,盯一下救火的事么?你的工作只是喝酒和在这里刷讨论么?”剑桥折刀回复。 “一瓶半白兰地之后你以为我还能指挥救火么?发帖声援战斗在救火第一线的校工同志们!”守夜人回复剑桥折刀。 “装备部那帮混帐!我真想把一颗钻地炸弹扔进他们的地下实验室里!”剑桥折刀。 “支持校长的决议,请把这项工作交给执行部来做。”格陵兰阴影回复。 “施耐德你有空在这里刷讨论区不能去火场看一眼么?作为执行部负责人要有代理校长执行公务的觉悟,校长正在巴黎参加时装发布会,放眼无数衣着暴露比他小一百多岁的女人不泡,上网关注火情,你却在这里大谈炸掉装备部的问题?我看你跟装备部那帮暴徒的本质是一样的!”守夜人开始思想教育。 第三百七十六章婚姻 “执行部是个准军事机构,这火要是龙类放的执行部当然全权负责,可现在是装备部在放火,我们不负责给装备部擦屁股。”格陵兰阴影回复。 “校务还是得交给稍微靠得住的人,我已经打电话给曼施坦因教授让他去救场了。”剑桥折刀跟帖。 又一轮地动山摇的b,第二道血焰冲出黝黑的井口,好像地底关了一只咆哮的喷火龙,随时都有冲破牢笼的风险。 “预料中的b,请诸位老师同学不必惊慌。实验还在继续,未来一个小时里可能还有两三次b,请大家做好准备。另外,硫黄燃烧会散发出对人体有害的烟雾,胡萝卜可以帮助中和毒素,建议同学们夜宵吃胡萝卜。”装备部发帖。 “坏消息!请老师同学们帮忙抓蛇。刚才的b令地下二层的蛇类饲养池开裂了,大约有200条各种蛇类正从不同通道中逃逸,包括眼镜王蛇12条、亚马逊巨森蚺2条和原矛头蝮20条,详细列表10分钟后以群发邮件告知。”生物馆发帖。 “见鬼!我看见一条森蚺沿着钟楼爬上来了!救命!”守夜人。 “放心,亚马孙巨森蚺无毒。虽然它的成年蛇可以绞死水牛,但别忘了你曾是个魅力十足的牛仔,危急关头不要吝啬使用美人计。”剑桥折刀。 “放屁!你怎么不对爬虫色诱试试?”守夜人。 “呵呵,我不搞跨种族恋爱”剑桥折刀。 正在这时,一个醒目的登陆了“守夜人讨论区”。 “蛇???啊啊啊啊啊啊啊!!!!!”星际熊猫敲出一连串的惊叫。 “谁的这么可笑?什么时候国家保护动物也学会打星际争霸了?”守夜人回复。 “此熊猫非彼熊猫,他不是那个世界自然基金会的形象大使,而是我们学院唯一的s级学生。”格陵兰阴影回复。 “大事不妙!校工部听令,救火工作暂停,立刻去1号宿舍区护驾!”剑桥折刀校工部。 “我说老友,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这还跟亚马逊巨森蚺搏斗呢,你都不叫校工部过来救援!”守夜人回复剑桥折刀。 “白痴!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万一林阳受到惊吓在校园里施放一个言灵莱茵,你控制得了吗?”剑桥折刀回复守夜人。 “当然控制不了,我的戒律只能束缚比我血统低的人。”守夜人回复剑桥折刀。 “路明非镇静,报告情况!报告情况!”格陵兰阴影星际熊猫。 星际熊猫的头像灰了,原因不明,但显然已经下线。 “芬格尔那小子呢?作为一个九年没毕业的资深师兄,此时不应该英勇地挡在毒蛇面前,给可爱的小师弟做肉盾么?”守夜人炎魔诗人。 “副校长,有好事你怎么就想不到我呢?可惜我正在古巴做毕业实习,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时候村雨比我管用。”炎魔诗人回复。 “兰斯洛特,即刻出动狮心会全员,迅速前往1区救援。还有,楚子航现在在哪?”格陵兰阴影长江骑士。 “我刚才看到楼上有人跳楼,好似一道闪电直奔1号宿舍区的方向。那雄鹰般矫健的身手,除了会长没别人了。”长江骑士回复格陵兰阴影。 “谢天谢地。”格陵兰阴影。 “阿弥陀佛。”剑桥折刀。 “喂,你们就不能抽空救救我吗?”守夜人泪目。 林阳洗完澡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来到了狂蟒之灾的拍摄现场,百余条大大小小的蛇类聚集在他的屋子里,有的在他的床上盘成了小山,有的钻进了他的袜子里,还有的顶着他的校服爬来爬去,像是节日里舞狮子的醉汉,东倒西歪。一条眼镜王蛇相中了林阳的抱枕,它把那个真人等大的水手服美少女拖到地上,黑底黄纹的粗壮躯体缠绕着上面童颜的朝比奈实玖瑠,那场面才叫一个srb。 喜欢的二次元萌妹子被当面触手,林阳顿时火冒三丈。他抄起一块肥皂砸向了那条不知羞耻的毒蛇,正丢在对方那扁平的脑袋上。眼镜王蛇吃痛松开了朝比奈实玖瑠,分叉的舌头一伸一缩,走着s形曲线朝林阳的方向滑行而来。继眼镜王蛇之后,其他蛇类显然也意识到了林阳的到来,原矛头蝮、虎斑响尾蛇、沙漠角蝰、黑曼巴蛇类大军前仆后继地涌向门口。 林阳已经顾不得生气了,洗发水、沐浴露、毛巾、牙刷统统被他砸了出去,最后把盆一扔,扭头便跑。蛇群紧随其上,没多久便把林阳包围了。相信如果有熟悉蛇类习性的生物学家在,他们就会发现这些蛇并没有攻击林阳的打算,它们此刻的行为是一种趋性,就如同葵花向日、飞蛾扑火一般。 龙族是所有爬行类的祖先,林阳的s级血统凌驾于卡塞尔学院所有混血种之上,蛇类们被林阳释放出的信息素吸引,才会在地下饲养池损坏后不约而同地冲向1区303宿舍,除了一条呆头呆脑的亚马逊巨森蚺,它迷路去了守夜人的钟楼。 蛇群朝着林阳渐渐逼近,它们中没有一个不是神情荡漾、左摇右摆,那陶醉的样子活像喝了两杯。林阳却没法这么认为,在动物园里偶然看到一条就已经足够让他做噩梦了,现在搞来一个200多条的长虫军团围着他摇头晃脑,他没疯已经算万幸了。林阳被逼退到走廊的窗边,眼看着那些丑陋又危险的家伙就要爬到他脚上来,他急忙跃上窗台,逃离了地面。 蛇群因为接触不到林阳开始躁动,有些体型小的沿着远处粗糙的墙角往这边爬,准备采取迂回战术,体型大的就不遗余力地向上窜,恨不得直接从大理石地面弹上来。 他竟然掉到面瘫师兄怀里了,真是太幸运了。这种感觉就像从地狱升入了天堂,林阳很想大笑三声,可当他余光扫过三楼的窗口时便笑不出来了。蛇群正跃跃欲试地往下爬,仿佛长江后浪推前浪,林阳不由得又一阵头皮发麻,急忙掀起楚子航的外套蒙在脸上。 救火车拉着警笛狂飙到宿舍楼前甩尾停下,校工部的壮汉们从车上逐一跳下,手里还拿着捕蛇的工具和笼子。 “路专员好啊!”前海豹突击队队员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林阳点点头算是回礼,“你们速度太慢了。” “之前一直在救火,我们身上没带工具,中途去了一趟生物馆,耽误了点儿时间。”队长说着看了看林阳,“没事吧?” “你说呢!” 林阳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装备部么,你们晚饭是不是没吃饱啊?b搞得这么不彻底!光把饲养池炸开有屁用,怎么不连里面的蛇一起炸死具体方法?还要我教你们么,用你们正在研究的精炼硫磺n,对准爬虫们的家猛轰,直到轰的渣都不剩,区区几条蛇都搞不定更别提消灭龙类了” 校工部众人听得冷汗直冒,学院上下谁不知道这s级是个人形核武器,发起飙来绝对要上演一场海湾战争!完了完了,校长担心的事即将发生。 “不必了,等你们送n过来黄花菜都凉了,我自己动手,这就炸了那个蛇窟!”林阳放下手机,对着校工部撸胳膊挽袖子,“去通知宿舍楼里的同学迅速撤离,我不想伤及无辜!” “s级你不要冲动,等我们把蛇抓出来任你处置好不好?”身高一米九的肌肉男队长为难地挠头。 “不用,我自己动手!”林阳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睡衣,拖鞋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丢了。早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他缩了缩肩膀。 “算了,我先回宿舍吧。” “是啊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s级你穿这么少当心感冒。” “别冻坏了。” “s级尽管放心,善后的事包在我们身上,绝对把你的宿舍清理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不留。” 林阳走过分道两边的走向宿舍。 守夜人讨论区,一个红得醒目的悬赏帖忽然蹦了出来,发帖人“狄克推多”,那是恺撒加图索的。 “谁能跟日本皇室搭上关系?我想包下东京的明治神宫,只需一夜,婚礼用途。” “这是暗示求婚么?撒花!” “恺撒你可是娶一个中国女人,为什么不在北京的太庙包场?” “倒计时!学生会主席计划迎娶红发巫女!” 蜂拥的回帖把这个悬赏推到了列表的顶端,相比起来外面的熊熊烈火和校园里奔窜的蛇群都不算新闻了,学生们纷纷发表感言,对这桩婚姻各种羡慕嫉妒恨,粉红色的泡泡笼罩了整个nn。 “报告,在女厕所发现一条白唇竹叶青。”红发巫女回复校工部。 “兰斯洛特,我在照片上看到你了。我小师弟到底是死是活?”红发巫女私信长江骑士。 “我觉得路明非应该没事。我亲眼看见会长走的是3号宿舍区的方向,如果路明非受伤了,不应该往校医院去么?”长江骑士回复红发巫女。11 第三百七十八章爱国偷渡客 源稚生只觉一条森严的古龙突然出现在面前,汹涌的龙威透过双眼射入他的脑海,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后仰闪避,只是一瞬的凝视邪眼便败下阵来。 在短短的半分钟里源稚生惨遭两轮打击,所有的威慑手段还没来得及用就失败了,源稚生预感到接下来的接待任务会十分之艰巨。而风情游旅行团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位执行局局长的存在,聊着天就从他面前过去了,自顾自地往悍马里面扔行李。 “司机是不是酒后驾驶啊,车停得这么近也不怕撞上?真没公德。” 你才酒后驾驶!我只是在表达对你们的轻视好吗?源稚生无故躺枪,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心想这些人难道就没有危机意识么?就不想想刚才只要飞机再往前滑行那么几米,整架斯莱布尼尔就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球么? 林阳确实没觉得危险,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飞机降落还需要滑行,况且他也不觉得非常颠簸。他昨晚闹腾得一夜没睡,从芝加哥飞往东京的6个小时他都在补觉,就为了下飞机后能够精力充沛,大干一场。 平生不到秋叶原,纵是宅男也枉然。 源稚生感觉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劲敌。凭借记忆他很快确认了这三个人的身份,“天下一番”恺撒·加图索,校董家的继承人,学生会主席,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白鹤与菊花”林阳,学院百年难遇的s级,天使与魔王的混合体,据说校长珍爱这个学生甚于珍爱自己的折刀;“喷发的富士山”楚子航,狮心会会长,学生中最凶猛的暴力分子,曾因血统问题被校董会调查。看来本部这次派来的还真是一队王牌组合,这么想着源稚生收起了居高临下的心态。 林阳接过矢吹樱手里的花束,礼貌地用日语表示感谢,他早在高三就通过了日语n2级,交流基本无障碍。楚子航跟着林阳微微点头致意,恺撒则将价格不菲的黑曜石雅典娜小像回赠给樱,以表现他对漂亮女孩的尊重。 恺撒把行李塞进车里之后又踱了回来,抽掉源稚生手中的香烟扔在海风里,把一支铝管装的雪茄拍在他手心“别抽那种女人烟了,试试这个。” 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花花公子的风骚和老大哥般的牛逼,不顾日本人讨厌身体接触的习惯大力地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然后大摇大摆地踱着方步离开了。源稚生当场目瞪口呆,深深意识到局势已经越发不受他控制了。 “あの,ガイドさん,ホテルのほうはどうですか?” 林阳从车里探出头来,手中挥舞着一张酒店的名片,显然是把源稚生看成了导游。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深鞠躬,用纯正的中文说道“在下源稚生,卡塞尔学院2003级进修班毕业,欢迎各位光临日本。” “原来是前辈,失敬失敬。”林阳竖起大拇指,笑得如沐春风,“前辈中文真棒,在哪个培训机构学的啊?” 源稚生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总感觉被当做白痴耍了。 楚子航怀抱长刀闭上了眼睛,正好借机养养神。 “恺撒·加图索,你是这个组的组长吧?”源稚生只得转问恺撒,跟那两个人比,他觉得恺撒还算正常人。 “我是,开车吧。”恺撒挥挥手。他已经上车了这个接机的家伙居然还不开车,恺撒表示不能理解。不过他绝对没有轻视源稚生的意思,加图索家的少爷从不轻视某个特定的人,所有人他都看轻。 源稚生再次深呼吸,强压心中的怒火,把一份文件递给恺撒“请组长签字。” “这是……入住酒店的账单?你需要我的信用卡么?”恺撒对着那份文件皱眉,文件全部用日语书写,他一个字都没看懂。 “我们还没住进去呢哪来的账单?”林阳扫了一眼恺撒手中的打印纸,不以为然,“这是我们的遗体处理方案。” “哦,很体贴啊,我可不想在日本举行追悼会。”恺撒漂亮地签字画押,“你知道我的国籍吧,把我运回波涛菲诺就可以了。” “楚子航的字我代签了,我们都是中国人,老家也是同一个地方的。”林阳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起运可以给你们节省邮费。” 源稚生灰头土脸地收起文件。 “日本分部比我想的要好,至少你们工作做得很细致。”恺撒屈尊纡贵地点评着,好似一个视察工作的领导。 源稚生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份殊荣,倒是很想一巴掌抽过去,无奈他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只好忍了。 “试试我送你的那支高希霸,那是纯正的古巴雪茄,你喜欢的话,我的箱子里还有整整一大盒。”恺撒又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这浑身香水味金色毛茸茸的意大利男人在落地之后的五分钟内第二次接触了源稚生的身体。虽然恨不得上步一拳打在他那张自以为英俊潇洒的脸上,可面对这样灿烂得傻逼一样的笑容,源稚生没有任何发怒的借口。 “今后的几天里,请各位多多关照。”源稚生咬牙切齿,默默坐回驾驶席上。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阳的脸在后视镜中出现“请问……你们的酒店中华料理吗?” “你到底是有多爱国?学院餐厅的中餐还没吃够?”恺撒吐槽。 “我只是担心他们摆一桌子刺身大餐为我们接风,本人肠胃比较脆弱,吃生食会拉肚子。”林阳转过头,郑重宣布。 “没口福啊。”恺撒咂舌,“生鱼片既美味营养价值又高,来日本不吃一次真是太可惜了。” 三个人自顾自地讨论开了,完全没有等待源稚生回答的意思。年轻的执行局局长郁闷地转动车钥匙,无比后悔没有派自己的手下夜叉和乌鸦来接机,也许他应该命人把这三个家伙浇筑成水泥桩打进盐碱滩里,以绝后患。 汽车刚刚启动,突然警笛轰鸣。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上大片大片的警灯亮起,灯光交织闪烁,警察们全副武装持枪瞄准着高速公路一线,从四面八方笼罩了他们。 被扩音器放大的喊话声如狂风般席卷而过,恺撒眺望着那些蜂拥而出的警察不明所以,向林阳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 “对方是神奈川县警察,说我们涉嫌暴力犯罪,让我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武器,停车接受检查。”林阳暂时充当了翻译。 “我们刚刚落地,还没过海关怎么就惊动警察了?”恺撒很诧异。 “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成田机场,没有海关这种东西。”源稚生说,“这里是当年神风突击队的临敌机场,战后就废弃了,今天为了迎接你们才重新利用起来。” “这么说我们是偷渡进来的了?”楚子航睁开眼睛。 “学院希望这次任务全程保密,你们不能在海关留下记录。当一阵子偷渡客没什么,日本分部会保证你们的安全。”源稚生面无表情。 “车里的人听着,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走出车外!否则我们就开枪了!”警察的喊话声越发严厉。 源稚生皱眉,向旁边的女助理问道“樱,夜叉和乌鸦是不是开我的车出去过?” “昨夜凌晨两点出发四点返回,踏平了横滨市一家俄国人开的脱衣舞夜总会。他们一时兴起烧了那家受法律保护的百年老店,还绑了警察署长的情妇,做成女体盛放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矢吹樱按部就班地作着报告。 源稚生心头火起,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混账!这种愚蠢的举动只是激怒对方而已,做了也就做了,可他们就不能把车牌遮上么?” “把车牌遮上也掩盖不了你的手下是变态的事实。”林阳毫不客气地吐槽。 恺撒冷哼一声“有这种无厘头的手下最应该自省的是上级吧?这种人在学生会里连一个星期都混不下去。” “我记得芬格尔也是学生会的。”楚子航一针见血。 恺撒语塞,他没法不讨厌楚子航,楚子航说话虽少,但每一句都正中他的要害。 “车里的人听着!把握你们最后的机会!我们要开始倒数了!”警察署长高呼。 “都过去两分钟了才开始倒数?这警察署长不识数吧。”林阳撇了撇嘴,伸手揭开第三排座椅上的防雨布,“呀嘞呀嘞,看来我们想装良民也装不下去了。” 防雨布下是一架单兵导弹、两支军用霰弹枪、两把500转轮手枪,怪不得警察说他们涉嫌暴力犯罪呢,单凭这些武器他们就是重罪犯了。 “坐稳了!”源稚生说着把油门踩到底,黑色悍马发出了巨兽似的咆哮,在高低起伏的盐碱地上跳跃式前进,越过路肩回到了高速公路上。 警车如群狼般尾随,逐渐逼近,曳光弹明亮的弹道在车身前后左右交织成网。源稚生左冲右突,试图利用悍马沉重的车身挤开警车,林阳满耳朵都是金属摩擦的刺响,身子颠得好似腾云驾雾。 第三百七十九章日本黑道 一道火光从车顶上方掠过,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爆炸。被打飞的后视镜撞上了前风挡,数不清的细小弹片插在引擎盖上,侧面车窗的玻璃全碎了。 “他们动用了火箭筒,这是军用装备,自卫队大概也加入了。”林阳望着擎盖上的弹片,准确地做出了判断。 “我受够了!”凯撒挣扎着钻出来,怒发冲冠,“这帮警察欺人太甚!” “稍安勿躁,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源稚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不介意的话,借用一下单兵导弹,我先把那辆带火箭筒的车解决掉。”林阳开始挽和服袖子。 “不能这么做!”楚子航严肃地反对。源稚生很庆幸这三个神经病中好歹还有人脑袋清醒,不至于真的武装强袭警察。 “用霰弹枪就好了!单兵导弹杀伤范围太大,你能确保不死人么?”楚子航说完开始装弹。 源稚生顿时被击倒。他一边开车一边安抚众人“不用担心,这里是日本,是我们的地盘,日本分部会保障诸位的安全。” “等你保障我的安全我早就头破血流了!”林阳冷声道。这车坐得比过山车都刺激,飞机乱流都没这么晃,还子弹碎玻璃满天飞,盛怒之下他抄起那两把500别在腰里,一拳砸开了头顶的天窗,像条灵活的鱼一样钻了出去。 “这是要做什么?”源稚生惊呆了。 “应该是要打爆车胎的节奏。”楚子航平静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这么颠簸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瞄准?”源稚生猛打方向盘,警车连续撞击悍马的两侧和后方,他想走s形路线逃跑都困难了。 “当然能瞄准!”楚子航冷冷地瞥了一眼源稚生。 被轰爆难道不应该苦大仇深吗?兄弟你这一副我被轰爆我自豪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啊? “他没说谎,林阳虽然肉搏不怎么样,射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恺撒耸耸肩,好不容易没跟楚子航产生分歧。 源稚生无法理解这三人组的想法,他已经放弃去理解了。他本来想让樱配合言灵和忍术不用枪械甩掉这些警车的,可谁知那个s级动如脱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蹿出去了。那两把500是超大威力手枪,可以一枪打死一头非洲象,但愿林阳命中率高些,不要造成人身伤亡。 耳边传来一声枪响,恺撒和楚子航不约而同地打开两侧车门,两人一个扛着单兵导弹一个举着霰弹枪,时刻准备着为林阳作掩护。 林阳贴伏在悍马车顶,身形隐没在夜色中,不断有子弹从他身边划过,在车身上钻出千疮百孔。他却岿然不动,小腹收紧如同吸附在车厢上,他在等待时机。两辆警车紧挨着悍马夹击过来,想把它挤进双向道之间的深沟,那时轻则翻车重则将当场爆炸,绝无第三种可能。 就在警车接触到保险杠的前一秒,林阳眯起单眼,双枪齐发。两辆警车的前胎爆炸,车胎在板油路面上碾出刺耳的摩擦声,飞速脱离了悍马行驶的轨道。紧接着又是六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打滑,轮胎爆炸的八辆车撞在了一起,彻底挡住了后面的车流。来往车辆接二连三的加入了这个连环撞车行列,警察们被困在混乱的现场中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悍马扬长而去。 林阳把500扔向后座,轻巧地从天窗跳了下来。楚子航立刻伸出双臂接住,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无伤通关才把他放回座椅上。 源稚生面色凝重,目光在两人中间扫射,突然间醍醐灌顶,惊讶之余那根没抽完的烟蒂直接戳在了大腿上,裤子立刻被烫出个洞来。 恺撒轻轻咳嗽了两声“各位,我已经在新宿顶级的牛郎店包了场。欢迎日本分部的前辈们前来捧场,一切费用全算在我的账上。” 源稚生一愣“为什么是牛郎店?” “我听说日本的牛郎店是世界顶级的,我虽然对男人没兴趣,但我不会错过任何顶级的东西。”恺撒一脸骚包。 源稚生心里只剩下“呵呵”了。 “源君你还不了解他,去牛郎店开狂欢arty对他这种人来说属于正常的娱乐活动,我们只需要担心香槟准备得够不够。”楚子航说着转向恺撒,“记得不要点生鱼片。” “我点的是怀石料理,里面除了生鱼片还有别的菜。” “有蛋包饭么?”林阳问。 “本部的三位专员请注意,辉月姬刚刚发来消息,一分钟前东京警视厅公布了对你们的通缉令。”矢吹樱把iad转向众人。 照片上林阳趴在悍马车顶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神情倨傲,楚子航和恺撒一左一右扒着车门,杀气腾腾。三人合起来好似一支全副武装的特工小组,还是专门跑来日本搞恐怖袭击的。 “源稚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三个神经病又开始自娱自乐,挥着小扇围着他载歌载舞了。糟糕,他的胃好痛。 在新宿的牛郎店开了一场盛大的接风派对之后,源稚生将恺撒小组送往东京半岛酒店,东京最豪华的酒店之一。酒店总经理亲自等候在门口迎接,电梯载着三人组直接登上顶楼,格调高雅的总统套房门前,两队排列整齐的美女服务生恭迎大驾,殷勤地为他们安置行李、沏好玄米茶,服侍他们换上加热好的浴袍,抱走受潮的衣物送去清洗和熨烫。 套房的三个卧室各不相同,一间古典欧式风格,装饰着丝绒挂毯和水晶吊灯;一间现代简约风格,所用皆是清一色的实木家具;最后一间是最贴近自然的地中海风格,一台液晶大屏幕几乎占据了半面墙,只要打开电视就有带中文字幕的新番动画。客厅里弥漫着优雅的白檀香气,玻璃茶几上摆放着刚洗好的新鲜水果,全部是空运过来的进口货,有台湾的莲雾、泰国的金芒果、中国广东的名种荔枝……楚子航正坐在沙发上,他在剥荔枝,林阳也坐在沙发上,他在吃荔枝。 “听说你们中国的杨贵妃最喜欢荔枝,还流传下一句古诗,叫什么来着?”恺撒一边用吹风机烘干自己华丽的金发,一边问道。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出自唐代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不过我现在吃的并不是‘妃子笑’。”林阳说着吐出一个光滑小巧的荔枝核,“这是‘增城挂绿’,最名贵的荔枝品种,据说在2002年举行的荔枝拍卖会上,它一颗就卖出了555万元的天价,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你现在已经吃了六个555万元了。”恺撒从冰桶里取出一支香槟,“1998年出产的酩悦香槟,对香槟收藏家来说也是难得的珍品,而现在它只是馈赠给我们的小礼物,不觉得日本分部对我们有些过于优待了么?” “日本分部对我们的优待确实不可思议。”楚子航把剥好的荔枝放进林阳面前的果盘里,“从他们给我们安排的房间来看,显然他们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喜好,他们调查过我们并且在用心地讨好我们。可他们为什么要讨好我们?” “因为我们是本部派来的客人啊,所以他们要以礼相待。”林阳不以为然,吐出了第七个荔枝核。 楚子航摇摇头,“我刚刚调查了诺玛的数据库,日本分部不是学院的派驻机构,而是学院和日本混血种家族合作设立的。这个家族被称作‘蛇岐八家’,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全部都是混血种。他们上千年以来一直坐镇日本黑道,势力强盛到连欧洲混血种家族都敬畏的地步,学院无法强迫他们归顺,只能采取联合的方式。他们不可能因为顾及学院而优待我们。” “听说日本分部喜欢虐待本部派来的专员,学院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恺撒说,“我翻守夜人讨论区找到了以前来日本出差的专员发的帖子。每个人都说日本分部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被百般虐待,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不少人还因此患上了强迫症……妈的!” “老大,注意风度。你是一个名流绅士,即使现在成了日本黑道的同伙,你也应该出淤泥而不染,不可以被他们同化。”林阳严肃地提醒。 “咳咳,不要介意,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有点儿激动。”恺撒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那天听说我要来日本出差,学生会的干部们集体跟我视频告别。我记得有个家伙很动情地凑在镜头前,对我说什么‘老大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打猎’,让我有种自己得了绝症不久于人世的错觉。现在想来,那帮家伙一定是觉得我这次来了日本,怕是没法完整无缺地回去了。” “难怪……上火车前,兰斯洛特特意赶到火车站跟我交接狮心会的工作,让我签署了一份文件。说如果超过三周以上无法联系到我,他会自动获得代理会长的资格,如果三个月以上无法联系到我,狮心会就会选举新会长。”楚子航说。 第三百八十章日本宅文化 “选什么新会长?狮心会的新会长不是我吗?”林阳扬起了眉毛。 “兰斯洛特大概是觉得我俩都无法安然回去了,所以才……” “放屁!我们怎么就回不去了,他咒我们呢?”林阳瞪眼,“手机给我。” 楚子航递过去手机。 林阳在电话簿里找到兰斯洛特的号码,拨了过去“副会长么,是我,路明非。你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听说你已经做好了我们回不去的准备,让师兄当面立下遗嘱了……哦?不是遗嘱,那是什么?篡位的诏书?哼!副会长,我劝你最好立刻销毁那份文件,否则等我们回去……你就看着办吧。” 林阳放下手机,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恺撒,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好久没这么认真地威胁一个人了,技巧难免有些生疏,让老大见笑了。” “呵呵,不会。”恺撒讪讪地笑着,心想这威胁还叫生疏,简直信手拈来好么?果然林阳才是真正的黑道吧,连高他两级的副会长都被他压着打,狮心会怕是已经江山易主了吧。真同情对面的兰斯洛特,晚上八成要做噩梦 恺撒把酒瓶转到无人的方向,拔出了瓶口的软木塞,“总之这里不是好混的地方,日本分部奉行强者文化,唯有强者中的强者才会被尊重。在他们眼里本部只有一个强者,那就是我们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如果只靠风骚和不要命就能征服日本人,我相信我们同样可以做到。”林阳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你加上师兄,足矣。” “我必须纠正一点。楚子航确实不要命,但我不是风骚,而是风流!”恺撒不满地说道。 “是是是,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器宇不凡……有你这样的组长在,我们还用畏惧日本分部吗?”林阳摊了摊手,朝窗外一指,“去吧,恺撒·加图索,一锅端了他们!”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恺撒对林阳的赞美表示满意,凭借着他那与生俱来的自负乐观和超长的反射弧,马上就恢复了中二病晚期的症状,“日本人向我们示好,就表明我们此次行动已经首战告捷。之后我们就看日本人怎么出招,他们怎么出招我们就怎么破。也许我们能征服的不止海沟里那艘沉船,还有一群傲慢的日本人。” 他斟满两杯香槟,朝林阳举杯,“要不要来一个香槟之夜?” “其实我更喜欢咖啡之夜。”林阳喃喃自语,接过那只酒杯。 “为我们征伐日本——” “干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恺撒很高兴,心里觉得林阳跟他还有那么一小撮共同点,最起码不像楚子航那么无趣。 “不愧是香槟中的珍品,口感香醇,回味无穷。”恺撒赞叹着,再次给自己斟满。 “确实回味无穷,让人醉生梦死,飘飘欲仙……” “ 第二天早餐之后,执行局的车就已经等在酒店楼下,将恺撒小组接到了日本分部的基地。在源稚生的助理矢吹樱的带领下,他们参观了卡塞尔学院在东京的办公中心,一栋名为“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大厦。他们一路参观了各个部门,包括综合管理部、联络部、战略部,最后来到了顶层的醒神寺,会见家族中地位最高的人,蛇岐八家的各位家主,源稚生、龙马弦一郎、犬山贺、樱井七海,以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家家主橘政宗。 “宫本家主在做些准备工作,诸位一会儿就会见到。至于上杉家主,她身体不太好。昨夜后半夜又出了状况,现在还在卧床静养,还请诸位贵宾原谅她的失礼。”一身白麻衣的橘政宗微笑着和恺撒小组一一握手,“没什么可以招待诸位的,就用这日本的茶道吧。” “您是日本人么?”恺撤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橘政宗。对面的老人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面部线条如刀刻般清晰,跟普通的日本人不太一样。 “我只有一半日本血统,另一半是俄国人。”橘政宗说。 恺撒皱了皱眉,不由得想起那艘前苏联破冰船。 “我来日本很多年了,很多人都看不出我是个混血,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加图索先生的眼睛,真是后生可畏啊。”橘政宗坦荡地笑了笑,这时水沸了,他提起那把关西铁茶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又把水倒掉。 “这路数该怎么破?”恺撒凑近林阳耳边,压低了声音,求助于小组里最懂日本文化的人。 “这是标准日本茶道的程序。”林阳掩着嘴巴,小声说道,“解释起来太繁琐,待会儿跟着我做,别弄错了。” 恺撒和楚子航一言不发,暗自点头。在他们心中日本分部相当于黑道社团,学生会和狮心会也是社团,社团领袖们不想轻易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所以一举一动都格外用心。高手过招无非见招拆招,对方用敬茶的礼节来攻,他们就用喝茶的礼节来破,反正组内有林阳这个“日本通”,他们一定要让日本分部见识见识本部的厉害。 橘政宗用木茶勺舀出两勺抹茶粉放入茶碗,再从铁壶中取一大勺热水倒入,用茶筅轻轻搅拌。接着他抽出腰间金色的古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有竹雀花纹的一面朝向三人,弯腰奉茶。 林阳弯下腰接过茶碗,同样用面前的古帛纱垫着,在掌心顺时针旋转两次,把竹雀花纹对着橘政宗,以表示对煮茶者的尊敬。楚子航和恺撒开始照搬林阳的做法,恺撒尤其做得一丝不苟,他知道在日本茶道是郑重的礼节,出错是丢脸的事。 三人同时端起茶碗,仰头饮下茶汤。 林阳轻咳一声楚子航稍微停顿了下,发现林阳并没有像恺撒那样一饮而尽,而是啜饮着分几次喝下,于是楚子航也跟着模仿。喝完茶后,他学着林阳的样子逆时针旋转茶碗两次,重新把竹雀花纹对准自己,低头欣赏茶碗的花纹,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 “煮茶算是我不多的特长,贵客来访,聊表敬意。”橘政宗起身告辞,“祝诸位在日本玩得开心,任务顺利,我就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了。” 恺撒小组起身回礼,橘政宗带着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离开,留下源稚生继续作陪。 拉门在身后闭合,风魔小太郎踏上一步压低了声音“政宗先生,他们能胜任么?” “虽然稚生说他们是些靠不住的孩子,但我相信他们的优秀。”橘政宗沉声说,“恺撒无论血统和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昂热让他担任组长,绝不仅仅因为他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楚子航是一个实力与天赋兼具的战士,他的龙血比例很高,但自控能力更强,他能束缚住龙血而不露出一丝杀气,这种素质很罕见;至于林阳,这少年才是最令我捉摸不透的。按理说他的血统等级比楚子航还要高,面对他的压力应该比楚子航更大才对,可他却给人一种超然物外的自然平和,我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欲望。” “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觉。他们明知道我们是黑道,态度却并无畏惧,应对也算有度,甚至还懂茶道礼节……”风魔小太郎皱眉,“只是政宗先您用滚水冲茶,那位加图索先生 却一饮而尽,他难道不觉得烫么?” 露台上,源稚生默默取出笔记本电脑和各种资料,望着坐得笔直的恺撒“你似乎很感动,我能看见你眼中饱含热泪。” “那是因为我的心中满怀深情。”恺撒舔了舔火辣辣的口腔上腭,不知道那杯滚烫的茶有没有把嘴里烫掉一层皮。 “我看你还是来块冰含着吧。”源稚生吩咐樱拿来了冰桶。 恺撒感激地看他一眼,放下矜持抓了冰块吞进嘴里,口腔里那股火辣辣的痛感才稍微缓解。 整整一天,源稚生的职务从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变成了导游兼导购。恺撒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男人也可以化身购物狂,他雇了一辆箱式货车,横扫过一条街又一条街,刷卡刷卡再刷卡,据说这货在守夜人讨论区发帖说要给学生会的每个人带一份礼物,因此他每看上一件东西都让店员准备三十套。在购买力方面楚子航和林阳远没有恺撒强,楚子航只买了关西铁茶壶和苏茜要他带的烧果子,而林阳一路都在看风景,偶尔拍几张照片。源稚生本来还暗自称赞这两个人的省心,可当他们在米其林三星餐馆用过午餐后,他彻底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下午阵地转向秋叶原。林阳顿时好似打了鸡血,下了车便一头扎进御宅圣地——udx大厦内的东京动画中心。紧接着他又去aniars、akibafa和寿屋,几乎逛遍了秋叶原的动漫商店,入手了向往已久的各种游戏碟、周边和手办,每走出一家店手上的袋子就多了几个,购物热情完全不比恺撒逊色。 三个小时后林阳终于买得尽兴了和楚子航进了一家女仆咖啡厅。恺撒毫不犹豫地跟着凑了个热闹,顺便体验一下日本宅文化的熏陶。源稚生不能把客人丢下不管,只好硬着头皮一起进去,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听着女服务生们用甜蜜的嗓音说着“主人,欢迎回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刀与剑 源稚生简直搞不清这三个男人是神经太大条还是自信心过剩。明晚他们就要去执行代号“龙渊”的ss级高危任务,下潜到8000米深的极渊里给正在孵化的龙类胚胎送去一枚邮包炸弹了,可从这三个人身上却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紧张感,风情旅游团不改初衷,散漫依旧。 夜幕降临,醒神寺的露台上铺起一张张榻榻米,长桌上摆着一条重达两百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今日的主题是“生如夏花”,曾经侍奉过天皇家族的主厨亲自出马,把日式料理中最盛大绚烂的一面呈献给本部来的贵宾们。但在源稚生看来这无异于对牛弹琴,因为桌对面的三个二百五完全不懂领略夏花的绚烂,他们正沉浸在白天购物的收获中。 “这种脱衣人偶就是你喜欢的朝比奈实玖瑠?真是色狼玩具啊。”恺撒好奇地看着林阳摆弄手办,“可脱掉衣服她也就是个身材平平的塑料娃娃,完全没看头。” “首先这不叫脱衣人偶这叫手办,其次这不是什么色狼玩具,能脱衣服是因为有换装功能,而不是让你把衣服拿掉观赏裸体!”林阳严肃地纠正。 “是么?之前我路过一家店,看到里面有卖类似的东西,跟真人一样大,也能换装。” “你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成人用品店吧?”林阳,“那不是手办是充气娃娃。” “没错,确实是充气的,我当时也好奇日本人为什么会制造人形的救生圈。”恺撒喝着清酒,露出困惑的神色。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好奇了,不如我们请教一下源前辈……” 林阳说着向对面看过来,源稚生擦刀的手顿时僵住了,他望着那三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表情活像吞了只苍蝇。 忙把眼前一只剥好的法国蓝龙虾往林阳面前推了推,说道“哈哈哈,趁热吃,趁热吃。” “可以看看你的刀么?”楚子航望着一直低头擦刀的人,问道。 源稚生抬起头,突然想起楚子航惯用的武器也是日本刀。他双手把刀捧了过去,楚予航双手接过,就着桌上烛火的微光凝视刀刃。楚子航吹灭了烛火,光源消失之后那柄太刀反而明亮起来,如同一弯冷月在黑夜中散发出熠熠清辉。 “蜘蛛山中凶祓夜伏。”林阳看见了刀身上的铭文,“莫非这就是平安时代源赖光用来斩杀了的土蜘蛛那把蜘蛛切?” “正是。”源稚生点点头,内心有点惊讶,他没料到林阳竟然如此了解日本历史。 “这么说来是把古刀了。”楚子航将蜘蛛切交还回去,“想不到这样名贵的东西也能作为武器使用。” “刀要用才能称之为刀,放进博物馆里就只是刀的尸体了。”源稚生说不动声色。 “总觉得透着一股血腥气。”楚子航说。 “刀造出来就是脏东西,用得越多越脏。沾过的血能洗掉,腥气却留在上面。”源稚生说着把刀归鞘,收好。 “可以看看你的剑吗?”源稚生问。 “没问题。”林阳越过桌子,把双剑递了过去。 源稚生郑重接过,按下绷簧,宝剑自动弹出半截。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吟诵出一段古文“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夫妻乃断发揃爪,投之炉中,使童女三百,鼓橐装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阳曰干将而作龟文,阴曰莫邪而作漫理,一雄一雌,挚情之剑……你的高祖父是不是叫路山彦?” “应该是吧,反正校长是这么说的。我都不知道我爷爷的名字,更别提什么高祖父了,想不到他老人家的大名竟漂洋过海传到了日本,真令人惊讶。”林阳淡笑道。 “路老先生是当年最为杰出的屠龙勇士之一,也是秘党初代狮心会成员。据说他实力之强仅次于会长梅涅克·卡塞尔,善使双枪和双剑,是典型的二刀流。据我观察,你也继承了这一点。”源稚生想起了林阳在悍马上双枪齐发的情景。 “原来二刀流是可以遗传的哦,第一次听说。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左右脑同样发达,协调性好的缘故呢。”林阳 望着对面的源稚生,“说起来源赖光守卫天下的名刀也有两把,前辈的蜘蛛切应该还有一把兄弟刀——童子切安纲,可对?” 兄弟么?听到这个词,源稚生的心泛起丝丝绞痛。他按捺下这份苦涩,不以为然道,“是的,我还有一把童子切。可那又如何呢?脏东西永远都是脏东西,不过是徒增一把斩人的凶器而已。” “若是敌人的血,沾得再多也不见得就是脏的。”林阳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直直望了过来,令源稚生不由自主地心虚,没错,蜘蛛切已经脏了,因为刀刃上沾着稚女的血。 好在林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楚子航说道“师兄,你之前是不是说有一件事想拜托源前辈?” “确有此事。”楚子航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在源稚生面前打开,里面是手指长的一截断刀“这是家父的遗物,我听说日本刀的传承很清晰,应该可以从碎片查出这柄刀的来历。” 源稚生重新点燃蜡烛,就着光看刀身的纹路“这种刃纹称作‘稻妻’,从锻造它的庖丁铁来看,此刀不会少于三百年的历史,在拍卖会上应该能拍出上亿日元的价格,能用作武器的人应该有很强的财力。它有刀铭么?” “没有刀铭,但有一种奇怪的特性,如果长时间挥舞,刀上会凝结露水,每一挥刀像是泼洒雨水那样。”楚子航顿了顿,“我父亲说它是一柄御神刀,名为‘村雨’。” “村雨是虚构的,实际并不存在。刀上凝结露水是某种炼金刀剑的属性,根据这些线索应该能查出这柄刀的打造者,甚至能查出它的传承。这件事就交给日本分部来做吧,应该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谢谢。”楚子航说,“你的刀也是家传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红灯区 “不,我没见过我父亲,他也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我是个孤儿,从小跟弟弟一起被人收养,后来被家族长老们在山里找到,我们被确认有源家的血统,源家的姓氏才得以延续下来。之前他们一度以为源家已经没有后裔了。” “你还有个弟弟?”楚子航问。 “是的,不过他已经死了。”源稚生说。 “我还以为我们四个人是完全找不出相同点的,想不到在父母问题上还能找到。”恺撒仰头喝干杯中的清酒,“我觉得我也可以参加你们父母双亡组。” 楚子航满脸黑线。 林阳敲着桌面“你不还有花花公子老爹么,怎么就父母双亡了?” “我当他死了很多年了。” “不孝子啊……” 源稚生不再理会唱双簧的两人,面向楚子航“知道孤独的乔治吗?” “听说过,平塔岛上最后一只象龟,有人说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楚子航说。 “我觉得自己跟那只象龟很像。”源稚生说,“乔治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而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源家后裔,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应该为了种族不灭努力地繁殖后代,最后一个源家后裔应该重振家族在黑道中的威望,但是乔治只是想回自己的水坑里去打滚,而我只是想去法国某个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 “真是好想法。”林阳赞同地点头,“有时候我也会想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过一辈子无人打扰的隐居生活,不求山清水秀,只求网络信号好。” “想不到众望所归的s级屠龙勇士,年纪轻轻竟然有出世的打算?”源稚生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人总是会累的啊,难道我生下来就注定要一辈子屠龙?那也太悲惨了吧。”林阳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 外面雷鸣电闪,大雨倾盆。他们赤脚坐在微凉的榻榻米上,一边吃着精美的日式料理一边俯瞰雨夜中的东京。空气里弥漫着清酒芳醇的香气。 “源前辈呢,打算什么时候转行去卖防晒油?”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爬向自己的水坑,我可以放弃自己的权势地位,但我不能为此动摇家族的根基。”源稚生把瓷杯放在桌上,“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你们的行程表上没有晚间节目,有没有什么想法?歌舞伎剧院,还是土耳其风情浴场,或者去浅草寺为你们明天的任务上炷香?” 恺撒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不如你领我们见识一下真正的日本黑道。” 源稚生微微皱眉“那些都不是什么上等地方,在那种场合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安全问题我们自己会搞定。上等地方我去的多了,早就失了兴趣,街头巷尾的小馆子才是本地特色。”恺撒耸耸肩,慢悠悠地喝完了杯中酒。 “听起来会有意思。”楚子航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已经成了黑道的同伙,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见识一下合作方的真面目呢?”林阳微微一笑,“我们最喜欢黑道了。” 源稚生沉吟片刻,按下了桌上的对讲机“樱,给三位贵宾准备制服,再去联络部取一支飞镖来,要扎在新宿区的。” 火红色的法拉利ff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大排量引擎高亢地轰鸣。女忍助理矢吹樱开车,源稚生坐在副驾驶座上,后排是恺撒小组。源稚生从前排递来一支飞镖,那是樱从联络部的地图上取来的,每支飞镖都意味着一个需要处理的麻烦。这支飞镖插在新宿区的歌舞伎町,今晚那里正上演着沼鸦会和火堂组两个帮会的冲突事件,几百人聚集在大街上,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 “新宿区的一家店向我们求助,说街上的混混忽然要求把保护费提高15,如果不同意就砸店。人已经在店里坐了三天,吓得没有客人敢光临。”源稚生说。 “这么小的事情?”恺撒有点失望,“不过是费率变化而已。我期待的是首脑们在神社里谈判,神社外站满黑衣保镖的大场面。” “这种时候还在犯中二病,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啊!”林阳不禁发出一声感叹,语重心长地说道,“费率变化可不是小事,老百姓开店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他们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提高15,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说这帮会压榨的肯定不止一家,如果他们擅自上调了整个新宿区的保护费,每年又有多少钱要被他们中饱私囊?” “确实不能算是小事。歌舞伎町是东京最负盛名的红灯区,在那儿做生意的可不只是便利店和超市。脱衣舞夜总会之类的场子有自己的保镖,一旦保镖和帮会的人冲突起来,没准会造成伤亡。”源稚生不由得多看了林阳几眼,心想这s级虽然年轻却很有远见,再磨砺几年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这么说我们接下来会冲进那种放眼都是短裙和大腿的夜总会?听起来有意思多了。”恺撒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地叼上一根雪茄,“没问题,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就由少主您说了算,一会儿全听您指挥。” “真不敢当,您比我像少主多了,还抽这么男人的烟。”源稚生揶揄。 “想不到象龟前辈也这么记仇。” “烟民之间的互黑,其实是半斤八两。”楚子航闭着眼睛说。 恺撒和源稚生的额角同时青筋暴跳 晚上七点半,新宿区一家玩具店中,年轻的女店员麻生真躲在收银台后瑟瑟发抖,满脸凶相的小混混野田寿坐在店中央玩球棒看漫画,双方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打破宁静。 红色法拉利来势汹汹地停在店门口,从车上走下四男一女。玻璃门滑向两侧,五个修长的身影踏入店内,气势逼人仿佛五座大山。黑色西装迎风敞开,丝绸衬里上绣着华美的浮世绘,青色的夜叉和赤色的恶鬼纠缠在一起,艳丽又肃杀。凡是黑道中人都认得这身制服,那是本家执法人的装束,执法人所到之处,众帮会统统退让。 “这里就是脱衣舞夜总会啊。”林阳手搭凉棚张望,“少主,我书读得少,您可别骗我。” 第三百八十三章演戏 “从门牌号看确实是这里,但是家族好像很少跟玩具店打交道。”源稚生也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这么离谱,皱眉看向矢吹樱,“这种小事还需要本家出面?联络部那帮老人吃着高薪,只是处理玩具店被人讹诈的案子么?” “接线员可能误以为是整条街上的保护费都要上调,他们打打杀杀太多了,神经有点过敏。”樱窘迫地低下头。 “无妨无妨,再低级的犯罪也是犯罪,讹诈玩具店同样不可小觑。”林阳摆摆手,指了指恺撒的方向,“瞧,我们老大已经进入角色了。” 恺撒抖动肩膀拉开西服两襟,刻意露出衬里的夜叉食魔图,他现在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在日本黑道也算个人物了。他把狄克推多扔在桌上,搬了张椅子在野田寿面前坐下“本家少主亲自出马,开着法拉利一路飙车过来,你很荣幸啊。” 野田寿震惊了,对方手里的凶器他看得清楚,那柄黑色的猎刀如豹牙般狰狞,背后是锋利的锯齿。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大到这种地步,居然会惊动本家的执法人,而且一次性出动了五人,其中还有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莫非是本家雇佣的外籍佣兵?各种恐怖的想法在野田寿的脑海里爆炸,这个外籍佣兵的话他完全没听懂,只觉得必然是凶狠的威胁。 恺撒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对野田寿施压,趾高气昂地问道“你的名字。” 樱充当了翻译,原原本本地翻译给野田寿。 “东京都新宿区歌舞伎町野田组,未来的三代目野田寿,现在是跟着二代目野田浩三做事……”野田寿垂头丧气。 “原来是未来的三代目啊。”林阳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么说野田组很厉害咯,新宿区黑道名门?” “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矢吹樱转向林阳,礼貌地做着解释,“根据资料野田组原来的工作是给新宿区疏通下水的,在新修了排水系统之后他们没有事情做,才在街面上负责收保护费。” “就是这种根本不入流的小帮会,也敢擅自提高保护费的费率?”林阳冷哼一声,用球棒挑起了野田寿的下巴,“你们当家的财迷心窍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店以前就是给组里交保护费的,现在换了店主就拒绝交了。”野田寿被强迫着抬头,颤颤巍巍道,“上涨费率什么的只是说说,按照以前的规矩走就好,大家都是讲规矩的男人。” “以前的规矩?以前那家店是卖什么的?” “卖情、情趣用品的。” “现在这家店是卖玩具的。”林阳扬了扬眉毛,“没听说过玩具店也要收保护费。” “玩具店和情趣用品店也没多大区别,总之都是卖些好玩的东西……”野田寿小声说。 “混账!你们家买情趣用品回去当玩具?你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吗?活腻了吧你!”林阳勃然大怒。 楚子航见状急忙加入进来,这期间樱把对话按部就班地翻译给了他和恺撒,楚子航大概了解了情况,他看那混混愣头愣脑的不像是受过什么教育的样子,生怕林阳认真起来再被气出个好歹,立刻转移话题,冷冷看向野田寿“你多大了?” “平成六年五月二十四日生,双子座,属狗。” “谁问你生辰八字了,当我们是算命的么?”林阳指着野田寿的鼻子,没好气地说。 眼看着剧情走向又往无厘头的方向发展,源稚生一手扶额一手捂胃,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向全世界宣告他不认识这群人,他们爱掉智商就掉去吧,别把他也拉上。 “各位请喝茶。”麻生真战战兢兢地端了茶过来。对于本家的援助她是满心欢喜的,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谈着谈着就偏离到星座的话题,但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很可靠,尤其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金发贵公子,完美得就像从少女漫画中走出的王子殿下,她坚信本家一定能为玩具店主持公道。 林阳扫了一眼手中的球棒,看向女孩,“麻生真小姐么,就是你向本家投诉的?” “是的。”真小声说,“店长说店刚刚开起来还在亏本经营,进货周转都要钱,而且玩具店赚的钱也不够交保护费的,如果不能把黑帮赶走就干脆关店算了。我新入职不久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所以就冒昧地打电话求助了。” “据我所知,每个地区的保护费费率都是由各个帮会通过协商严格决定的,一旦确立便不能随意更改。”林阳朝樱看了一眼,“对于野田寿的行为,本家通常会怎么处理呢?” “在这条街上没有人敢提增加费率,提过的人都死了。本家不允许这类事情影响整个新宿区的繁荣,所以通常都是采取最严苛的处理方式,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柄短刀从樱的袖口中滑出,卡在了野田寿的后颈。真的脸顿时惨白,她没有想到一通电话会招致这样可怕的结果。她最初的想法只足要吓走这个每天来骚扰的混混,至多就是给他一些喝骂那样的惩罚。可现在短刀已经陷入了野田寿的后颈,只要再稍微用点力就会见血。 “请……请原谅这位先生,他来店里的这些天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翻翻漫画,对我也很礼貌!我……我没想到是这样的,这位先生真的……真的只是来这里坐坐,请给他一个机会!”真颤抖着深鞠躬。 “明明是你打电话把我们叫来的,现在又让我们原谅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林阳冷笑,转向野田寿,“真小姐的惩罚暂且不论,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犯了错就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矢吹小姐,把刀给他。” 樱配合地将短刀扔在桌上。 “野田寿,一人做事一人当,切腹谢罪吧。我会为你介错的。”林阳眯着眼说着从背后抽出干将,神情庄严肃穆如同一位杀伐果决的君主,容不得半点违逆。 他现在情绪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看在他人眼里却比之前愤怒的时候要可怕得多。四周的温度突然下降,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黑色的气息如恶龙般升腾起来,连源稚生都感受到了压力,更别提两个高中生了。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野田寿的额角坠落,麻生真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抱着茶盘瑟瑟发抖。 恺撒见不得女孩受委屈,不由得怜香惜玉起来。他向楚子航那边移了移,轻声道“我说,是不是有点过了,演戏而已,可别假戏真做了呀。” 第三百八十四章神经病的友谊 “都是我的错!跟真小姐无关!”野田寿猛地抬起头,大吼道,“是我索要保护费,我也说过费率要涨!我愿意……向本家谢罪!” 说完他跪在地上,从口袋中抽出一方白手帕在面前打开,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抓起了桌上的短刀。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野田寿紧紧咬住嘴唇,举起短刀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锐响,野田寿手中的短刀被宝剑击飞,滑出几米远。野田寿诧异地仰视着对面的执法人,呆愣在当场。 “未来的野田组三代目,勇气可嘉。”林阳点点头,举起手中的球棒,“不过你偶尔也匀一点儿勇气在别的地方啊,光把喜欢的女孩刻在球棒上,能追到人家么?” 铝制球棒被扔在野田寿面前,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麻生真”三个字。真发出一声惊叫,捂着脸小跑着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不不……不是!”野田寿结结巴巴地说着,紧张得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承不承认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林阳揉揉肩膀,换成了中文,“少主你们看着办吧,我演够了,果然我不适合演坏人。” 掌握着生杀予夺的王者之姿转瞬即逝。 “谁说你不适合,我看你是本色出演才对。”恺撒走过来拍拍林阳的肩膀,跟源稚生对视。 “路君确实很有黑道的气魄。”源稚生难得称赞了恺撒小组一次,“如果你毕业后没有找到喜欢的工作,欢迎来日本分部就职。” “谢了,然而很遗憾,我已经做好准备一离开卡塞尔就,过混吃等死的日子了。”林阳摆摆手。 善后的工作被源稚生委派给了樱,本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乌龙事件,根本不值得本家过问。柜台那边野田寿正跟麻生真道歉,言辞恳切夹杂着强者语言,听起来表白的成分更多些。 樱从外面进来,凑近源稚生耳边“沼鸦会和火堂组的人正向着这边过来,可能会起冲突,为了不惊扰到贵宾还是先走吧。” “还真的冲突起来了,问问诸位贵宾的意见好了。”源稚生看向恺撒小组,“附近有些不错的夜总会,要不要去坐坐?” 这时真捧着咖啡和樱饼走过来。 “thankyou!odffee!”恺撒笑容满面地举起咖啡杯,等真走后向源稚生低声说,“这就是速溶咖啡吗?虽说口感单薄糖分过多,但下雨天喝庶民咖啡聊聊天也挺放松。” 恺撒小组的态度很明确,他们已经决定在玩具店度过黑道之夜了。源稚生把佩刀递给樱,吩咐道“去跟沼鸦会和火堂组说我陪贵宾在这间店里聊天,让他们克制一下。” “用源家家主的名义?” “用源家家主的名义。”源稚生将手上的龙胆纹戒指脱下,递给樱。 “明白了。”樱提着蜘蛛切出去了。 “这样真的大丈夫?”林阳抬起头。 “没问题,你们在日本境内的安全由蛇岐八家全权负责,今夜我负责带诸位消遣。”源稚生说,“想做什么都请随意。” 恺撒那边看中了一个模型,貌似是他小时候玩过的游戏角色,勾起了童年的回忆。源稚生默默地喝咖啡,柜台后野田寿还在对真说什么,真满脸窘迫,两颊绯红。 “这就是你们日本漫画式的爱情么?”恺撒低声说。 “所谓日本漫画式的爱情,看上女孩就想尽方法去纠缠,让她注意到自己。”源稚生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当然有,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恺撒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语气透着怀念,“我爱上她的那个晚上也在下雨,她开着敞篷车围着宿舍楼转圈,大声喊‘我要去芝加哥我要去芝加哥,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芝加哥吗?’。那时候她还是个一年级的新生,头发被雨淋得湿透,裙子黏在身上线条那么美好,眼睛那么亮。整栋宿舍楼上每一扇窗都打了,所有高年级的男生都低头看着她,我敢打赌所有人都在那一刻爱过她。” “你被打动了?”源稚生问。 “那还用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沙漠之鹰,一边对空鸣枪一边从三楼跳了下去!”恺撒一脸骄傲。 “我可以理解你从三楼直接跳下是为了抢时间,可你对空鸣枪是为什么?” “吓唬一下其他的神经病,免得他们抢先。”恺撒挠挠头,“不过我刚刚跳上她的车就被几十支枪指住了,校工部的家伙们说除了自由一日外不能在校园中动用枪械,然后我俩就湿漉漉地被带到风纪委员会接受曼施坦因教授的训话……” “幸亏风纪委员会没有阻碍你们谈恋爱。”林阳抬起头,“但是很符合你们的作风,既轰动又浪漫,值得学习。” 恺撒和源稚生都低声笑了起来。恺撒比了个手势示意说可以走了,林阳把一枚500日元的硬币放在桌子上,带走了这一期的《周刊少年ju》。五个人每人撑开一柄黑伞,步入深夜的雨幕中。 恺撒将一只铝管装的雪茄递到源稚生面前“多谢。” “为什么谢我?”源稚生一愣。 “接待的不错。吃的很好,购物顺利,饭后余兴节目挺有意思,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恺撒掏出乙炔打火机给源稚生点烟,“今天过得蛮好。” 恺撒一只手拍着源稚生的肩膀,“你酒量不错,有个漂亮的助理,对车的品位很好,而且有男人的责任感。我觉得我们从现在开始可以称作朋友了,任务结束后我再请你喝酒,请你出席我的婚礼。” “忽然间我在加图索家也能算得上贵宾了。”源稚生略带戏谑地说道。 “岂止贵宾,男人的友谊坚若金刚啊!”恺撒竖起大拇指,露出一口帅气的白牙。 源稚生心里微微一动,这么简单就赢得了神经病们的友谊,神经病们的友谊看起来真廉价。 林阳把冷水浇在脸上,一遍又一遍,直到恣肆的头痛有所缓解,才拽了几张纸巾将脸擦干。 他甩了甩滴着水珠的额发,换上了紧身的作战服。 防水作战服的表面覆盖了一层极薄极细的金属网膜,这东西形成的静电屏障能够抵御龙类胚胎的精神冲击,是为此次下潜特别制作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日出东方,天佑我儿 海上浮动平台“须弥座”的船坞中,岩流研究所正在对“迪里雅斯特号”做最后的检测。 这艘由加图索家族捐赠给卡塞尔学院的深潜器,是人类科技史上的奇迹,1960年它曾到达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创造了潜水领域的世界纪录。 几天前它被打包送往日本分部,家主庞贝·加图索特意为它漆了一面膏药旗涂装,用以表达“日出东方,天佑我儿”的大吉大利之意。 恺撒站在检测迪里雅斯特号的钢铁平台上,指挥着技术人员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空气中的燥热让他脱掉了上衣,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聚光灯照得他汗流浃背,汗水顺着肌肉的缝隙流淌。 “组长的工作热情很高嘛!中文、英文还有蹩脚的日语口头禅,这一会儿我都听到三国语言了,他沟通没问题吧?”林阳坐在楚子航身边,看着恺撒时而皱眉时而竖起大拇指,时而笑着拍拍技术人员的肩膀,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给他一群可以指挥的小弟,就算只用肢体语言他也可以无障碍交流。他喜欢那种团队合作的感觉,这样会显得自己在一群人里很重要,可我俩无法给他这种感觉。” 楚子航淡淡地说着,他盘腿坐在船坞的角落里,擦拭着手中的太刀。他那柄真正的“村雨”已经断了,现在这柄由装备部金工组复制的刀根本不需要保养,即使如此他依然习惯于这么做,似乎这样可以让心渐渐平静下来。 “要不要帮你把剑也打磨一下?”楚子航问。 “好。”林阳答应着,把干将莫邪递了过去。 楚子航用磨石打磨数次后,拿出粉球沿着剑身轻拍,然后用宣纸仔细地将粉末除净,再沿着剑刃滴几滴剑油,用棉布抹均匀,反反复复地擦拭,直到剑身光亮如鉴。那熟练的动作犹如一个经验老道的刀匠,林阳觉得就算楚子航以后被执行部炒鱿鱼,也可以顺利地找到一份磨菜刀的工作养活自己。 正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电流的嘶啦嘶啦声,诺玛系统跟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对接,通讯频道开始测试。林阳和楚子航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恺撒也按住了右耳的无线耳塞。 沉重的呼吸声过后,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恺撒小组注意,恺撒小组注意,龙渊计划即将开启。在任务开启之前我有些事情必须叮嘱你们,现在我正在使用加密频道,下面我要说的注意事项只有你们三个人有权知道,该事项对日本分部也是保密的。收到请回复。” “收到!”三个人同声说。 “你们即将潜入极渊去毁灭一枚龙类胚胎,这个任务可能很简单也很顺利,你们只需定位它,按下硫磺炸弹的发射钮,然后上浮就可以了。你们都是优秀的学员,尤其是恺撒和楚子航,已经可以说是资深的专员了,绝大多数情况你们能自行判断如何处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如果你们看到门或者类似门的东西时,绝不能靠近!更不能进入!无条件返航!听清楚了么?”施耐德的声音极其严厉,不容置疑。 “听是听清楚了,只是还不太明白。”恺撒诧异地问,“极渊中怎么会有门?” “不用明白,只需牢记。下潜过程中主要由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跟你们保持联系,他曾在本部进修,有丰富的潜水经验,是出色的现场指挥官,绝大多数事情你们可以相信他的判断。” 施耐德顿了顿。 “龙类胚胎的领域会干扰我们的神经回路,血统越优秀,抗干扰能力越强。你们是卡塞尔学院血统等级最高的学生,这次下潜任务没有人能够代替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最后再重复一遍,如果看到门,放弃勘察立刻返航。这是不能动摇的原则!祝你们好运。”施耐德切断了通讯。 三人面面相觑,那条“看到门就返航”的提醒实在是太奇怪了。 恺撒望着两名队友,清了清清嗓子“检测马上就要完成了,我们还有15分钟的准备时间,下潜之前最后说一句。我不希望自己的组员各行其是,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就得有个核心。我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你们的工作是协助我。围绕我,ok?” “只要你不再学芬格尔秀下限,暂时统一立场也不是不可能。”林阳说道。 “幽默感是好男人的必修课。好吧,是我玩笑开得过火了。”恺撒说着伸出手,“我只希望在任务结束前不要内讧,我们大可以在自由一日打打杀杀,不遗余力地置对方于死地,有的是机会。” “虽然我们以前相处得并不融洽,但我也不想一路上彼此防范。”楚子航也伸出了手,“至少在这个任务里,我们应该合作。”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祝龙渊计划圆满成功。”林阳将自己的手叠在另外两只手上,为这个团队的结成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下潜小组已进入迪里雅斯特号,检测工作已经完成,深潜器状态良好,海水情况稳定。本部已经下令开启龙渊计划,您就位之后深潜器就可以入水了。”樱来到源稚生背后。 源稚生接过樱递过来的耳机戴上“现场指挥官源稚生就位,恺撒小组,你们准备好了么?” “你来晚了源君,我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等人上。结束了这个任务,时间早的话我们还能去东京宵夜,快快快。”耳机中传来恺撒的声音。 “时间是夜晚10点15分,坐标为东经122度56分北纬35度33分,龙渊计划开启,我是现场指挥官源稚生,我下令释放迪里雅斯特号。”源稚生说,“祝你们好运。” “深度30米,流速稳定,迪利亚斯特号运转正常。”恺撒一边向水面指挥官源稚生报告情况,一边操纵着这台古董级别的深潜设备。 林阳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去,四周是墨蓝的海水,一线微光仿佛是从天空里一口倒扣的井中投射下来的,深潜器犹如在一口井中下沉,彻底没入黑暗。 视野忽然亮了起来,楚子航打开了外部光源,这种被称作“瓦斯雷”的高强度射灯发出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深潜器附近10米左右的空间。林阳惊讶地看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银色小鱼排成长队擦着深潜器的外壳游过,“瓦斯雷”照亮它们的身体,明亮得像是一条银河。 恺撒释放了更多的压缩空气,深潜器沉向更深的水中,他从作战服里抽出一根铝管装高希霸,咬掉雪茄头点燃。 第三百八十六章空气逃逸 片刻工夫,下潜深度达到了300米,生物渐渐变得稀少起来。林阳望着窗外漆黑的海水,对恺撒说道“我总觉得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你确定你家这古董不会解体么?” “毕竟是老设备了,就像70岁的前世界登山名将再次挑战珠穆朗玛峰,老骨头难免处处松动。”恺撒说,“不过装备部做过改造,他们在深潜器外壳内部装了一层记忆金属来加固,所长阿卡杜拉再三表示绝对‘保证质量’。只要外壳不出问题,别的设备出点小故障没事儿。” “在你们意大利语里面,‘事儿’一定跟‘命’的发音是一样的。”林阳道,“装备部的保证也能信?脑子秀逗了吧你。信号弹经过他们的手都能变成高射炮,你们就不怕深潜器被他们改造成钻地火箭,分分钟载着我们一头扎进地核里!” 源稚生在通讯频道中旁听着恺撒小组的聊天,想象着这群二百五在狭小的驾驶舱里载歌载舞的样子。说来奇怪,听着这帮神经病天南地北地瞎扯,他身上的压力居然也跟着消失了,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惦记着宵夜,他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三个家伙。 前半个小时迪里亚斯特号没有任何异常,忽然这艘深潜器顿挫了一下,剧烈地震动起来。3个空气舱同时泄露,失重感随之而来,深度表的读数飞速旋转,恺撒小组坠向深海。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深海的宁静,深潜器一边翻滚一边高速下沉,对驾驶舱里的人来说感觉犹如坐过山车,可全世界的过山车最多也就是3分钟到站,他们已经翻滚了好几分钟。再这么翻滚下去,这趟过山车只能驶向地狱。 恺撒脸色苍白“深潜器故障!深潜器故障!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1号、2号和3号空气舱的压力同时下降,我们正在失去浮力!重复一遍,我们正在失去浮力!” “2400,2680,3260……”楚子航快速地报数,短短1分钟里他们已经下沉了一公里。 “减速!想办法减速!水压暴增会损坏你们的外壳!”源稚生大吼。 “我们也想减速,可这艘深潜器上没有刹车啊!”林阳从地上爬起来,觉得灵魂都要被从躯壳里甩出去了。 “试试切断空气阀门!留住空气舱中的空气!你们必须想办法增加浮力!”源稚生说。 “已经试过了,出问题的就是空气阀门,我对那个阀门已经失去控制权了!”恺撒徒劳地扭动空气阀门的旋钮。 “这是设计缺陷,泄压阀泄露的话,其他阀门全部闭合都无法阻止空气逃逸。”楚子航说,“我们只能尽可能减少空气逃逸的速度。” “该死!装备部那帮家伙不是说这次改造出来的是杰作么?”恺撒骂道。 “这种话也就骗骗二货吧,没想到还有人当真?”林阳无奈地叹气,“金毛老大,这破古董不是你们家的吗?你就不能想办法让它听话一点儿?” “我可以通过切换三通管道的方法来阻断通往泄压阀的管道,但是那种操作需要时间!我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来!”恺撒额头上冒着冷汗。 “我倒是可以为你争取时间,让深潜器暂时停止下坠。”林阳抓椅背以防自己被甩飞。 “我去打开平衡舵,停住翻滚。”楚子航说。 “师兄你赶紧吧,再过一会儿我们都要跌进海沟里粉身碎骨了!” “深潜器恢复正位,翻滚已经停止,距离极渊底部还有两公里。”楚子航牢牢地抓住方向舵和稳定翼的操作杆,“明非,可以了么?” “我已经在试了。”林阳正襟危坐,睁开了眼睛。 话音未落,深度表在6400米戛然而止,迪里雅斯特号艰难地悬浮在深海中,微微侧倾。仪表台上的各种灯光闪烁了片刻后忽然全灭,驾驶舱一片漆黑。黑暗中亮起一对赤金色的瞳孔,如同两轮初升的旭日,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恺撒下意识地别过脸,“这就是传说中超过1000的精神力?erfect,居然真的停下来了!照我看万磁王和x教授都比不过你,跟你这样的队员组队真是太方便了!”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深潜器足有六七吨重,跟万有引力较劲儿我容易么?”林阳紧咬牙关,伸出一个巴掌,“五分钟是极限,搞定你家的老古董,否则我们依旧得葬身海底。” “noroble!”恺撒打了个响指,严肃起来,双手有节奏地在不同的阀门和旋钮之间飞速切换。他昨晚熬夜背熟了砖头厚的操作手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现在做足的功课派上用场了。 “三通管道切换完毕,泄压阀阻断完成,空气舱泄露正在修复!”恺撒满头大汗,拔高了嗓门,“路明非,你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1分钟……快!”林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额角青筋暴突,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吊着迪里雅斯特号上,即使汗水流进眼睛里丝毫没有察觉。 “空气逃逸停止,深潜器浮力恢复,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恺撒抹了把汗,发出欢呼的呐喊。 “稳定翼展开,准备水下滑翔。”楚子航向林阳点了点头。 林阳松了口气,疲惫地跌坐在椅子里,紧绷的精神瞬间溃散。驾驶舱下方传来“呜呜”的汽笛声,失重感和超重感交替摧残着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强制它一步步刹车。当深度表的指针指向7900米的时候,迪里雅斯特号的身躯终于趋于平稳,开始了每小时12海里的水下滑翔。 “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情况如何?情况如何?”耳机里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迪里雅斯特号收到,危险已解除,深潜器动力恢复,正在进行水下巡航。”恺撒抓起手电检查仪表台,“电路和管道都还正常,四号水密舱也能正常工作……见鬼,我们的氧气存量只剩44了,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空气舱泄露的时候,固定氧气罐的螺丝被震断了。”林阳窝在座椅里,朝上方的观察窗抬了抬下巴。 被“瓦斯雷”照亮的视野中,两个球形的蓝色钢罐慢悠悠地上浮,一边上浮一边瘪下去,在深海极致的高压中变成两块扁平的钢片,坠向海底。 “那是我们一半的氧气存量,照现在的状态,我们至多还能在水底活动50分钟。”楚子航喃喃自语。 “我电话请示一下执行部,看看是立刻返航修理深潜器还是调整勘察计划。”源稚生说,“请稍等。” “我想我们暂时还不能返航,至于原因,你看一眼我们传回去的视频就明白了。”耳机中传来恺撒古怪的声音。 第三百八十七章龙的城市 迪里雅斯特号处在断电保护的状态,驾驶舱里本该一片漆黑,他们却不用借助手电就能看清彼此的脸。温暖的红光从舷窗照进来,将海水映成晚霞的颜色,成千上万条鱼组成的大鱼群在霞光中穿梭,一派生机盎然。迪里雅斯特号和须弥座同时陷入沉默,所有人都被眼前恢弘浩大的画面吸引了,那梦幻的美景已经超越了想象的极限,让人误以为舷窗外是落日前的天空,而鱼群们正在天际遨游。 林阳,抬起头。深潜器上方,一条体长过百米的巨鲸缓缓游过。 “从外形看像是已经灭绝的龙王鲸。”林阳说,“这么深的海底本该没有大型海洋生物,我们居然能见到龙王鲸,这附近一定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重新构建了生态环境。” “这不奇怪,我们目前就在极渊正上方。根据情报这里就是那枚龙类胚胎的孵化场,生态环境因此改变很正常。”凯撒道。 忽然鱼群散开了,晚霞色的海水中,一条巨型锤头鲨悄然靠近。它猛然加速冲到深潜器附近,似乎对这个陌生的东西很感兴趣,把一只眼睛挪到舷窗中心往里观望。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抓起来,一段清蒸,一段红烧,还有一段用炭火烤,就像这样……”林阳说着撕开烤鱼片的包装袋,塞了一片在嘴里,“相信你的鲨鱼翅一定比我手里的好吃。” 那条凶猛的锤头鲨也不知是否听懂了,扁铲似的脑袋缩了缩,讪讪地退后了几米又停下来,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做出警戒的姿态。林阳顺着鲨鱼的视线扭过头,就见另一侧的舷窗外出现了一颗蓝色冰球似的巨大眼睛,旁边的海水中,水桶般粗细的腕足曼妙地舞动,上面长满了直径半米的吸盘。 “是霸王乌贼。”恺撒用唇语对林阳说。 “体长在60米以上。”楚子航也是唇语。 “你们怎么突然就静音了?”林阳疑惑,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霸王乌贼能觉察到声波的震动,它自带生物声呐。”楚子航继续唇语教学。 “不能让他把深潜器视作目标,只要被它撞出一道裂缝,深潜器就完蛋了。”恺撒面色严肃,摸索着打算切断电源。 然而霸王乌贼并没有撞过来,它同样后退了。因为在恺撒转身的瞬间,林阳睁着黄金瞳对它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 两个巨型生物同时放弃了迪里雅斯特号,下一秒便将彼此视为目标,在大海深处展开了殊死搏斗。霸王乌贼用十条巨蛇般的腕足缠住了锤头鲨的身体,而锤头鲨的利齿则陷入霸王乌贼的头部,锤头鲨鲜红的血液和霸王乌贼青蓝色的血液混在一起弥漫开来。 “你觉得谁会赢?”恺撒看向林阳。 “我站鲨鱼这边。”林阳好恶分明。 “锤头鲨的情况不妙,它快要窒息了,我赌乌贼赢。”恺撒笑了笑,“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赌什么?”林阳斜眼看他。 “很简单。锤头鲨赢了我请你吃夜宵,要是霸王乌贼赢了,你就把剩下的那块巧克力给我。”恺撒指了指零食堆中的明治黑巧克力。 “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也会吃庶民巧克力?”楚子航话中带刺。 “这几天我喝了庶民咖啡,吃了庶民牛肉干,也不差再来一块庶民巧克力。”恺撒笑里藏刀。 “但这个赌局不公平。霸王乌贼头部的伤看起来致命,但乌贼的脑只有棒球大,鲨鱼没能伤到乌贼的神经中枢。现在乌贼的两只腕足已经探进了鲨鱼的鳃里,鲨鱼的腮受伤了,它必输无疑。”楚子航纵观全局,分析利弊。 话音未落,胜负已分。锤头鲨失去了力量,肚皮朝上浮在海水中。霸王乌贼松开了腕足,绕着垂死的锤头鲨游了一圈,喷出一道黑色的烟,消失在视野尽头。 林阳把巧克力扔给恺撒,示意对方赢了。他并不在乎什么赌局,在恺撒叼着战利品向本部汇报情况的时候,他被一群从海沟深处升起的星光吸引了注意力。那些是体形瘦长的小鱼,全身披着漂亮的银蓝色鳞片,口裂却巨大而狰狞。它们围在垂死的锤头鲨旁盘旋,钻进它的身体,咬穿它的肌肉和内脏,短短几分钟就将巨大的鲨鱼变成一具惨白的骨架,其凶狠残暴不禁令人发指。 “巨口鱼科蝰鱼属的鬼齿龙蝰,来自深海的噩梦,因酷似蝰蛇被冠以‘毒蛇鱼’的别称。”林阳皱了皱眉毛,“真是让人看了就没食欲的生物啊。” “据说古代苏美尔人曾用它们来提纯铁矿。那是罕见的生物炼铁技术,比高温炼铁早了一千年。”恺撒脸色苍白,“我本以为这东西已经灭绝了。” “传说龙类用鬼齿龙蝰作为刑具,犯下大罪的贵族会被罚捆在青铜柱上沉入深海,由大群的龙蝰把贵族和青铜柱子一起吃掉。”楚子航露出惊惧不安的表情,瞳孔瞬间放大,“它们携带有龙族基因,这片海域中的生物都是亚种,我们已经进入了古龙胚胎的领地!”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似的,霸王乌贼去而复返。直径超过半米的粗大腕足表面密布鳞片,如同九条狂蛇在海中扭动,世界上本不该有长满了鳞片的霸王乌贼。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这片海域被龙族血腥而暴力的规则制约着,胚胎改写了海洋生物们的基因,把它们异化为龙类亚种,这里的每个生物都是半个龙类,包括他们自己。 故障之后的迪里亚斯特号运转非常平稳,气流通过阀门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仪表盘中的指针有规则地跳动,各项数值都在合理的范围内。恺撒控制着迪里亚斯特号下潜,势头很猛,这台老式机器越来越逼近岩浆表面。因为损失了部分氧气,恺撒想节约时间,于是驾驶风格陡然变得暴力起来。 “我不记得给你的巧克力里添加了兴奋剂,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有点儿担心啊,老大。”林阳提醒。 “请放心,我的驾驶技术。” “这和驾驶技术有一毛钱关系?我们现在正跟极渊跳贴面舞,你一手滑我们就掉进岩浆里去了!” “不会那么背吧?日本有句谚语说得好,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击败两次。那么迪里亚斯特号也不会两次发生同样的故障。”恺撒显得很有自信。 “我现在确定你已经放弃治疗了。” 林阳站在舷窗边俯瞰,金色岩浆和黑色海水之间的分界异常清晰,暗红色的小虾在熔岩附近游动,还有一些暗紫色的生物和小虾共生。下方的海底裂缝如同燃烧的深渊,虽然是地狱般壮观又惨烈的景象,却是生命最初诞生的地方,让人不由得想起北欧神话中那道金伦加鸿沟,神话传说中那里是龙族历史的开端,也是孕育了黑龙皇尼德霍格的摇篮。 “深度8500米,外部水温224度。”楚子航汇报着仪表读数,“虽然有隔热层,但如今继续靠近岩浆表面的话,我们自己未必受得了。” “我本来挺怕冷的,想着偶尔蒸蒸桑拿也好,不过照这个样子再升温下去,我会觉得自己钻进了烤箱。”林阳抹去额角的汗珠。 驾驶舱里的场面稍显混乱,因为以前还没有人挑战过极渊,装备部误以为极渊底部是低温环境,所以作战服还有保暖功能,这时继续穿着肯定会中暑。 “舱外温度又升高了15度,氧气存量还剩38分钟。” 恺撒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天呐!那根竖起来的东西是什么?恺撒指着远方,露出见鬼的表情。 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巨塔,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仿佛即将融化的铁胎。从下潜小组到须弥座上的源稚生再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众人的心情只剩下震撼、狂喜和恐惧。 “那不可能是人类的东西。”恺撒嘶哑地说。 “不可能。”楚子航说,“人类绝不可能在8600米的深海中建起这样的巨塔。” “那是……龙的城市。”林阳发出的声音。 随着迪里亚斯特号的前进,一座威严的城市浮现在视野的尽头。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经历千万年不朽。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固执地耸立着,象征着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即使从倒塌的废墟仍能看出它当初的雄伟,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坠着黑色的风铃,随着海流起伏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楚子航在纸上做着速写,绘制这个城市的地图。 恺撒驾驶着迪里亚斯特号在古城上方巡弋“氧气存量还够,我们尽可能绘制城市地图,然后降到建筑中用机械臂取一些样本。” 第三百八十八章血腥炼金术 “这塔实在太高了,龙族为什么要建那么高的塔?”林阳仰望那座通天彻地的巨塔,神思恍惚。 “龙族习惯把战争记录在柱状的东西上,立在露天场合,战胜了就记录荣耀,战败了就记录仇恨。”楚子航说,“塔的另一个用途就是处刑。龙族习惯把罪人钉在塔上风干,风干一个龙类需要几百年,在那几百年里犯罪的龙类会经受所有族人无休止的凌辱。” 楚子航仍在做着速写,而恺撒正在拍摄照片,两人没有注意到林阳的反常。 林阳按着额头,头痛欲裂。无数画面在脑中闪动,好像有什么野兽正叫嚣着呼之欲出。钉在铜柱上的罪人,数百年的残酷刑罚,呼啸的烈风和斑驳的血迹,一切仿佛亲眼曾见。冰海参天的铜柱上,绑缚的囚徒遍体鳞伤,鲜血化成赤色长练汩汩流下,浸染了脚下的大地。他的白发随风飞舞,黑衣被无数荆棘撕裂,浑身被刻下屈辱的印记。 “你终于来看我了,哥哥。”垂死的人抬起头,眼中流下两行浓猩的血泪,“我听出你的脚步声啦,我知道你还没有放弃我,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哥哥,你原谅我了吗……”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啊,哥哥……” 连绵不绝的凄厉呼唤在脑海中回荡,如恶鬼缠身,经久不衰。突然间他胸口一窒,眼前一黑,林阳面朝地倒了下去。 迪里亚斯特号拍摄的龙族古城照片传到了本部,呈现在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上。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接虽然触过很多龙族古物,但在这样气势恢弘的建筑面前仍旧觉得震撼莫名。那些雕刻描绘了成千上万的鬼神在作战,人身蛇尾的怪物们用蛇尾缠绕住彼此的脖子,喷吐着烈焰的同时,挥舞着致命的刀剑。战争的场面被雕刻得太过逼真又太过匪夷所思,似乎有太多想象的成分,如果那场战争并非虚构的,可想而知它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战争。 “人身蛇尾的形象很罕见。”曼施坦因说。 “至少在我们黑王血裔的文献记载中,龙类从未以人身蛇尾的形象出现过。”施耐德说。 “难道龙族古城是白王一脉建造出来的?” “目前还判断不出来,令人吃惊的东西太多,一时无法消化。”施耐德说,“虽然机会难得,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差不多该返航了,既然已经定位了那座城,以后还有机会下潜去解决胚胎的问题。” 曼施坦因盯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出神,脸色忽然变了“糟了,鸟居就是一种门!见鬼他们真的在水下看见了门!” 巨大的恐惧在施耐德心里炸开。他们沉浸在惊人的发现中忘了门的事,排除了泄压阀故障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视频显示迪里亚斯特号正笔直地去往那座鸟居,在施耐德眼里,十年前的故事正在重新上演,下潜,发现门,向着门前进……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返航!返航!”施耐德失控地大吼,十年前的精神烙印太深了,此时此刻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永远都忘不了2001年的格陵兰冰海行动,为了捕获在海底孵化的古龙胚胎,下潜小组中六名a级学生全部遇难,无一生还,而他则被严重冻伤、被龙血污染,终日靠戴着氧气面罩过活。 然而无人回应施耐德的指令,通讯频道静得让人害怕,源稚生不说话,迪里亚斯特号没动静,连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都没有应答。 “报告施耐德教授,五秒钟前辉月姬系统和我解除了所有连接,我们和日本分部以及迪里亚斯特号的一切联系中断,我正在试图维修,但辉月姬系统没有应答。”诺玛的声音回荡在中央控制室里,施耐德震惊地看着大屏幕,位于日本海域的光点熄灭了。 “明非醒醒!振作一点!”楚子航大力摇晃着林阳的肩膀,把一瓶宝矿力一股脑地浇在他脸上。 “咳咳……”林阳咳嗽着睁开眼睛,舔了舔嘴唇,“师兄,你浪费了我们最后的淡水资源。” 林阳环顾四周,发现深潜器正位于巨大的鸟居上方,那是一座高达五十米的宏大建筑物,青黑色的表面雕刻着蛇形花纹,花纹介乎图形和文字之间,仿佛无数的小人围绕着篝火起舞。 “那是某种象形文字么?”林阳朝窗外指了指,“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是日本的‘神代文字’,辉夜姬已经解读出了结果。”楚子航说,“这里就是高天原,日本神话时代的诸神聚居之地。” “我曾经研究过日本历史。”林阳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每个期末考试前在地下文献库挑灯夜读的情景,“根据《古事记》中的记载,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创造了日本国,他们繁衍了日本的整个神系,天皇家族就是神的后代。” “日本人今天所说的神族就是龙族。”楚子航低声说,“日本神话中记载的其实是一个龙类家族的历史!” “这么说,天皇家族其实是龙族的后裔?”林阳道。 “不,天皇家族不是混血种。”楚子航神色严肃,“真正的混血种是……蛇歧八家!” “od!原来象龟前辈才是真正的龙种,而日本分部都是诸神后代!这个消息太震撼啦,足够写好几篇论文发表了!”林阳以一个科学工作者的热情发出阵阵感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师兄,你刚才说是辉夜姬帮我们辨认出的神代文字,为什么不是诺玛?” “由于太阳黑子爆发影响到通讯设备,导致日本分部跟学院本部的联络出现了一点问题。”恺撒回答了他的疑问。 “居然在这种时候跟本部中断了联系,太阳黑子也真会挑时间。”林阳微微蹙眉,“专员和诺玛之间断线的情况我是第一次经历,你们觉得那个辉夜姬可靠吗?” “她的工作模式和诺玛非常接近,应该没问题。”楚子航点头。 “象龟是个稳重有责任心的男人,称得上是值得信赖的伙伴。”恺撒露出骄傲的笑容,“我永远会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以信任,这是身为领袖的气度。” “呼叫迪里雅斯特号,呼叫迪里雅斯特号,情况如何?是否恢复意识?你们有没有受到精神干扰?”耳机里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恺撒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觉得自己还行,不像是做梦。我们小组,都挺正常,路明非已经醒了,看起状态不错,很快又能活蹦乱跳了。” “你们的氧气存量还能坚持15分钟,胚胎应该正在挣扎着苏醒,不能允许它苏醒,抓紧这个机会抹杀它。”源稚生说,“我刚跟施耐德教授通了越洋电话,他的意思也是尽一切可能抹杀胚胎。” “施耐德也这么想么?好的!没问题!这是我期待的指令!”恺撒把自己牢牢地捆在座椅上,“楚子航,硫黄炸弹准备好了么?” “炸弹已经激活,安全栓正在解除,15秒钟之后可以发射。” “路明非准备,炸弹发射之后立刻上浮!” “了解!空气舱预备排水,稳定翼准备,螺旋桨系统准备,一切就绪。” 古城的废墟摇晃起来,废墟表面附着的肺螺一层接一层地剥落,水势缓缓上升,敲打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源稚生说的没错,这座城市正在苏醒,它原始的姿态就要展现在人们面前。 “你们看一眼声呐屏幕!”楚子航的声音有些奇怪。 林阳和恺撒猛地扭头,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地跳出红点,每个红点都在搏动。每个红点都代表一个心跳声,数以千计的东西正在苏醒,绝非只是一枚胚胎! “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龙巢么?”恺撒惊呆了。 “这座城市的废墟下藏着什么东西。”林阳指着扫描图像,瞪大了眼睛,“看它的轮廓,像是一艘……沉船!” “长度134米,宽度25米,高度15米,20万吨级巨型破冰船,没错,它就是列宁号。”楚子航对比着列宁号曾经的照片,语气沉重,“资料上说列宁号沉没时载有龙类胚胎,现在沉船被胚胎占据,胚胎把钢铁转化为它的一部分了!”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开始反胃了。”林阳在钢铁中看到了血管的痕迹,教科书上说龙族基因可以接入任何动物的基因链,把他们改造成自己的亚种,却没有谁提到过龙族基因还能侵蚀钢铁,使破冰船怀孕。 “它已经不可能孵化了,有人杀了它,作为祭品。”恺撒说,“你们看下面。” 林阳和楚子航从下方的观察窗向外看,在肺螺堆积的地方,列宁号生出粗大的血脉贯入海床,血液从沉船流向四面八方,灌溉滋养着整座古城。那是一种类似黑魔法祭祀的血腥炼金术,他们的敌人不是胚胎,而是这座死去了很多年的高天原。神话传说这里曾居住着神族,而昔日的众神即将醒来。 什么东西需要用一条古龙的血去祭祀,龙血哺育出的又是什么魔鬼?答案目前无法揭晓,但三人却能从中感受到浓浓的悲哀与绝望。龙族弱肉强食的法则经久不衰,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古代种,在更强大的王面前终究也只能沦为祭品,永远不会改变。 第三百八十九章神葬尸守 源稚生登上须弥座的最高处,四面八方的探照灯打在他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一点,黑色的长风衣随风舞动,成千上万的雨滴反着光。渔船群揭开了伪装,瞬间转型为一支舰队,今夜注定是流血之夜,腥风血雨将从这里席卷整个日本,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樱走到源稚生背后“极渊中发生32级轻微地震,神葬所正在苏醒。” “祖先们果真没有彻底死去啊。”源稚生轻声说,“这些年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禁地重新回到人世间吧?” “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樱说,“我们已经作了完全的准备,我们还有绘梨衣小姐她失去了审判言灵却苏醒了更高等的莱茵。” “从神葬所上浮到海面还有一些时间,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继续跟下潜小组通话。” “诺玛系统不断呼叫辉月姬系统,辉月姬正用各种方法伪装在检修中,短时间内施耐德没法确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总会反应过来。” “已经不重要了,今夜过后,蛇岐八家和秘党的联盟就结束了。一个小时之内阻止他和恺撒小组建立联系就好。”源稚生说着,接通了迪里雅斯特号的通讯频道。 “孵化率突破90!98——99——100,不好!”楚子航汗如潮涌,屏幕显示胚胎孵化率还在上升,120——150——190——240—— “这是怎么回事?胚胎孵化率怎么可能超过100?”恺撒抓狂。 “如果那里不止一个活的东西,心跳信号叠加在一起,孵化率的上限就会提升。这是计算方法的瑕疵,如果有100个龙类同时苏醒,上限就是10000!”楚子航脸色苍白,这时胚胎孵化率的读数已经冲破了8400。 “见鬼!硫磺炸弹对付不了那么多目标!”恺撒惊悚地看着声呐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它们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废墟。 “现在硫磺炸弹已经没用了,唯一的解决方案是引爆核动力舱。”源稚生的声音响起,“家族通过越洋电话和施耐德教授研究解决尸守的方案,目前唯有核爆才能清除所有目标。” “核爆?这方案真的是执行部制订的而不是装备部么?核爆的话我们怎么办?”恺撒吃了一惊。 “你们有时间撤离。你们激活核动力舱,令它过热之后立刻上浮,我会用安全索协助你们,这样上浮过程可以缩短到半个小时。当核动力舱爆炸的时候,你们离爆炸中心已经有四公里远,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有很大的生还机会。” “作为一个爆破领域的专业人士,我必须声明一点。装备部设计的只是一个小型核动力舱,爆炸半径还不到700米,它的冲击波根本不可能贯穿整个龙族古城。”林阳翻阅着砖头厚的操作手册,“反之,如果有效杀伤面积能够覆盖一个城市,那么核弹当量少说也要5000万吨,这早就不是核动力舱的能量范畴了,而那时我们的生还率绝不会超过1。” 林阳重重合上操作手册,声音透出一丝寒意“象龟前辈,我说的对么?” 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一眼,日本分部积极配合的态度、莫名其妙的优待以及跟本部失去联系的突然,都让他们隐约感觉到了蹊跷,只是他们最终选择相信源稚生。林阳作为“爆破专家”的业绩卡塞尔学院有目共睹,连装备部那帮神经病都视他为榜样,现在他说核动力舱有问题,那只能是日本分部动了手脚。 短暂的沉默过后,源稚生缓缓开口“路明非,我记得你的专业是龙族谱系学。” “那只是校长的一厢情愿,他擅自把我编到了他的院系。可老家伙们都知道,我最拿手的科目是炼金化学和核物理。”林阳叹了口气,“执行部虽然盛产疯子,但卡塞尔学院的教师绝不会拿学生的性命开玩笑。前辈,引爆核动力舱的命令真的是施耐德教授下达的么?” 恺撒和楚子航顿时变了脸色,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 须弥座中的源稚生嘴唇紧抿一条线,事实正如林阳说的那样,岩流研究所改造了装备部设计的核动力舱,在制定龙渊计划之时,本部派来的下潜小组就已被日本分部列入牺牲品的名单,为了毁灭海底神葬所里的东西,蛇岐八家不惜一切代价。 “不愧是昂热看中的人啊!没错,我中断了与学院本部的联系,施耐德教授至今还蒙在鼓里,是我欺骗了你们。”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继续伪装了,“神葬所里沉睡的尸守马上就要苏醒了,它们一旦登陆我们谁都活不成!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诸君,拜托了!” “如果我们拒绝,你们就不会把我们拉上去,是么?”恺撒低声问。 “如果你们拒绝,所有人都会死,拉不拉你们上来已经无所谓了。”源稚生说。 “你在劝我们为了救更多的人牺牲自己?”林阳的语气充满讽刺。 “如果我在深潜器上我会引爆核动力舱。”耳机中传来源稚生的声音。 “那样你就一辈子去不了天体海滩卖防晒油了,平塔岛象龟!而你在劝我做的事会让我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婚礼!”恺撒怒吼。 “我不愿意,可我还是会做,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源稚生一字一顿。 “妈的,简直不可理喻!”恺撒狂躁地抓乱头发,“楚子航,你和路明非去激活核动力舱,我负责驾驶深潜器,我们在列宁号的上方把核动力舱投下去,然后立刻上浮!” “密码是什么?”林阳问。 “诺诺的生日。” “这种密码也太好猜啦。”林阳连续输了几次密码,眉头微蹙,“老大你没逗我吧?怎么输都不对啊,无论是年月日的排序还是日月年的排序都显示错误。” “设置密码是在一个喝了酒的晚上,我只记得把诺诺的生日设成了密码,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恺撒的双手在仪表台上高速跳跃,“实在猜不出来就跳过密码步骤!密码是用来启用强动力源的,你们现在是暴力破解核动力舱的安全保护,暴力破解要什么密码?” “成功了!我跳过了密码步骤,核动力舱正在过热,随时可以投掷。”楚子航把镉棒的状态设置为锁死。 “好极了好极了!现在准备起航!”恺撒把弱动力源的输出阀门推到最大,锂电池组以最大功率向螺旋桨能量,所有的气密舱同时排出海水。他竭力稳定住这台机器,打开了通讯频道 “诺诺,这是我的第一版遗书,很大的可能它会在半个小时之后被删除,但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这份遗书不幸地生效了……” 林阳一愣,忽然明白恺撒正通过通讯频道录制遗书。迪里雅斯特号在潜流中挣扎,螺旋桨发出卡住的嗒嗒声,管道中气体高速流动吹出的风笛声,都敌不过恺撒深情款款的男中音。 “说实话,你不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孩,我害怕我们结婚之后你对我而言就再也没有秘密,我会像了解其他女孩一样了解你,不知什么时候就厌倦了……可是如果你在我面前,我又无法对你说这些,而如果你听到了这段录音我又已经死了,所以说这是个悖论……如果世界上真有灵魂存在,那时的我就会克服恐惧满心欢喜,因为我把最好的时间留在了你的记忆里,永远都不可能厌倦你了。爱你的恺撒·加图索,于日本海沟深处。”恺撒以低沉的尾音结束了这场洋洋洒洒的诉衷情。 “近情情怯欲语还休,真是个纠结的男人。”林阳撇撇嘴。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无聊到偷听别人的遗书?”恺撒不满道。 “我知道这不太礼貌,但你的文笔确实很好,虽然你的中文用词不太准确。”楚子航淡淡地说。 “要追中国女孩不努力学习中文怎么行?”恺撒说,“你们就不想录段录音么?或者你们中国人觉得留遗书是不吉利的事?” 林阳“我又不觉得自己会死,留遗书做什么?” “好!就是这个气势!”恺撒大力鼓掌,然后接通了源稚生,“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现已到达列宁号残骸上空,投掷工作准备就绪。” “同意投掷核动力舱。”源稚生回答,“须弥座已经做好准备回收迪里雅斯特号。” “解放核动力舱!立刻返航!”恺撒打开了悬挂核动力舱的挂钩。 “等一等!”楚子航大吼。 然而为时已晚,黄色的核动力舱缓缓地下沉。挂钩一旦打开,它和迪里雅斯特号就脱离了关系,以核动力舱的自重,迪里雅斯特号别想重新把它挂上挂钩。 “怎么了?”恺撒问。 “你解放核动力舱之前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镉棒插回了反应炉内,这样它根本就不会爆炸!”楚子航说。 “费了这么大力气引爆它却不炸了,浪费感情呢?还敢自称装备部出品?”林阳气呼呼地给自己扇风,“我要收回之前送他们的礼物,这帮白痴根本就不配叫‘炸弹狂人集中营’!” “他还送过装备部礼物?”恺撒好奇地问。 “去年装备部成立100周年的时候,明非送了个条幅过去,貌似阿卡杜拉所长很喜欢。其实上面只有一行字——”楚子航顿了顿,“爆炸就是艺术。” 第三百九十章绝对力量 “内容你都能记清楚?”恺撒有些佩服他了。 “因为那几个毛笔字是我写的。”楚子航不动声色地说。 须弥座上一片混乱,蛇岐八家的计划本来进行得完美无缺,神葬所马上就要在核爆的高温和冲击波中毁灭了,没想到岩流研究所精心改造的核武器居然出现了故障。引爆电路在下沉过程中发生短路,必须手动输入密码才能重启。 源稚生狠狠地一拳砸在栏杆上,他没有把握说服那三个绝境中的人再做更多的努力,恺撒小组的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点,他们一直等待着扔完了核动力舱就被安全索拉出水面。这时候告诉他们不但不能上浮还要做深海行走,源稚生没有任何理由,想想都觉得难以启齿。 但他还是开口了“诸君,坏消息,核动力舱的电路出了问题。你们还不能上浮,必须做一次深海行走,手动输入密码。” “象龟你够了!日本分部果然都是疯子!”恺撒站起身来摘下耳机扔给楚子航,“我不想跟那个疯子说话了,你跟他保持联系,氧气只够消耗6分钟。如果我6分钟之后还没能上来,你就接替我的位置,让他回收安全索。” “我去吧,你是组长。”楚子航准备解安全带。 “对,我是组长,你们两个只是来配合我的。”恺撒冷冷地说,“说了我去就是我去,服从组织安排!” “你们谁去都没用。”林阳抬头看向两人,“一个不记得密码,一个压根儿不知道密码,去了又能做什么?看看外面吧,现在离开深潜器就是死路一条,没有任何意义。” 恺撒和楚子航从观察窗向外看,废墟的地面中涌出了猩红色的水雾,胚胎的血让城市的守卫者苏醒了。成千上万由炼金术炮制的尸守终于挣脱了束缚的封印,它们撕裂笼罩自己的胎衣,扭动着细长的下半身在海床上爬行,身体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空洞的眼中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对生命对鲜血的渴望。 “蛇尾人身。”楚子航轻声说,“它们生前也是混血种。这不是龙族的城市,是混血种的先民建造的!” “等它们升到海面上就会变成棘手的东西,我们必须灭掉它们的巢穴,无论是列宁号、胚胎还是高天原,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麻烦。”恺撒神色严肃。 “我可没说不想毁灭这里。”林阳扶额,“两位大哥,你们是不是忘记我的存在了?我的言灵可比引爆核动力舱方便多了。” “不可以!”楚子航毅然阻止,“我们现在要制造足以毁灭一个城市的核爆,至少需要5000万吨级别的爆炸当量,那种程度的反噬太危险了,根本没有人能够承受!” “据说龙王诺顿施放言灵·烛龙毁灭白帝城之后,自己也被反噬伤到需要重新结茧孵化的地步。‘审判’跟‘烛龙’等级接近,你又不是纯血龙族,我们去哪找个卵让你满血复活?”恺撒同样表示反对。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现在我已经完全掌握它了。”林阳摆摆手,制止了仍想表示反对的楚子航,“我提议用言灵还有一个原因。审判是精神系的爆炸,是炼金术的克星,能够杀伤一切有机物却不会破坏我们的深潜器。我们的氧气只够支持5分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恺撒·加图索——” 被叫到名字的恺撒条件反射看向林阳,正对上一双光辉夺目的赤金瞳孔,一股与生俱来的敬畏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跪拜的冲动。 “亲一下,要诚心诚意的。”林阳伸出手。 “为、为什么?”恺撒心中纳闷,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弯下腰。 “为了标记你不是敌人,否则你会被卷入审判的领域,跟外面的尸守一同毁灭。”林阳望着迟疑的恺撒,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明明是他坐着恺撒站着,却让恺撒产生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你还愣着做什么?莫非你喜欢别的方式,比如说跪下亲吻我的脚尖?” 林阳这是吃错药了还是人格分裂了?恺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对方那充满威严的眼神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他十分确信自己要是再不作出决定,马上就会从骑士降格为奴隶,屈服在林阳的淫威下亲吻他的脚丫。 这么想着,恺撒赶紧绅士地在林阳的手背落下一吻,他这辈子还没对男人行过吻手礼,囧死他了。楚子航如法炮制。 林阳终于不再注视他,恺撒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他活动活动脖子。 伴随着一声清越悠长的龙文吟唱,以迪里雅斯特号为中心,巨大的言灵领域瞬间展开。林阳的身边开始出现元素乱流,能量被压缩扭曲成霓虹漩涡,绚烂璀璨好似宇宙初始的星云大爆炸。绝对的力量、绝对的血统、绝对的意志,世间万物生与死的权力,只在他一念之间。那致命的危险与无上的威严,甚至超越了恺撒曾经直面过的青铜与火之王。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恺撒的视野被刺目的白光笼罩,他暂时性失明了。 这样的生物还能算混血种吗?卡塞尔学院招收林阳,真的不是在豢养一个龙王去屠杀另外的龙王吗?恺撒闭上眼睛释放出“镰鼬”,不出所料地听到了尸守们的哀鸣。那些用炼金术炮制的混血种先民们的尸体,只要是已经苏醒过来的,皆在弹指一挥间枯萎凋零,灰飞烟灭。 镰鼬们在海水中盘旋飞舞,恺撒惊喜地发觉他的言灵领域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听见了潜流的声音、尸守的心跳、废墟的开裂,还有古老沉寂的铃声。身体温暖而舒适,心神缥缈游离,思维冲开了肉体的桎梏,与世界渐行渐远。他想起来了,那些倾塌的古代建筑上都悬挂着成千上万的黑色铃铛,在高天原矗立在大地上的年代,万千铃铛便在风中鸣响,汇聚成高远的音乐。 只有他能“听”到如此浩瀚的城市,因为他是声音的掌控者,没有人能理解其中的美妙,除了将“镰鼬”遗传给他的母亲。这时候如果母亲还在,一定会像童年那样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吧。 迪里雅斯特号外浮尸遍野,海水被染成触目惊心的红,接天的火墙从海底猛然升起,雷声响彻在海沟深处。岩浆河喷发了!而恺撒却躺倒在深潜器的地板上,嘴角挂着惬意的笑容,似乎陷入了某个华美而冗长的梦境。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看他笑得那个美……八成是做梦娶媳妇了。”林阳深陷在座椅上里,虽勉强没有失去意识,体力却透支到了极点,再无法应对任何突发状况了。 “人耳本来无法捕捉到那么细微的声响,恺撒用错了言灵,他实在太大意了。 师兄你快通知须弥座,用安全锁……回收我们。” “来不及等须弥座回收了。我们的氧气残量还剩3分钟,现在的深度是水下8600米,要想在氧气耗尽之前浮上水面,至少要以48s的速度上浮。”楚子航淡淡说道。 “深潜器的额定上浮速度是每分钟50米,现在却要让它加速到每秒钟50米,是不是太勉强它老人家了?”林阳苦笑,“况且我们已经没有核动力舱了,光靠锂电池根本达不到……” “不用,我就是引擎。” 楚子航淡金色的瞳孔燃起熊熊火光,映在驾驶舱的四壁上,好似熔化的黄金在流淌。龙文的吟唱低沉又庄严,如同古代寺庙的钟鸣,燥热的波动在空气中回荡。 言灵·君焰,领域全开。黑色的火焰出现在深潜器下方,几千度的高温让海水瞬间汽化,漩涡状的白色蒸汽流在深海中咆哮,水蒸气流和火焰缠绕在一起盘旋。经过楚子航的爆血,团状的火焰凝聚为火龙卷,在蒸汽爆炸的高压下,迪里雅斯特号飞速上升。 列宁号沿着倾斜的地基滑动,钢铁舰身一路撞塌了无数的建筑,滚入岩浆中。沉重而灼热的岩壁开始坍塌,巨大的火山岩从上方半公里处砸向迪里雅斯特号。林阳正对着头顶的观察口,天安门城楼大小的黑色巨岩越来越近,遮蔽了整个视野。巨岩在接触到深潜器的前一瞬便被君焰炙烤得分崩离析,迪里雅斯特号和那块巨岩擦过,继续上升。 此时的迪里雅斯特号达到了美国战列舰402口径巨炮发射的速度,然而高速上升副作用也是巨大的,深潜器处在超重状态,十几倍于体重的力量泰山压顶般砸下来,体格并不强悍的肉体瞬间就会被压垮。林阳轻轻咳嗽了几下,嘴角隐隐溢出血迹,那是内出血的征兆。 “我好像听到了敲鸡蛋的声音。”林阳道。 “那是我们的外壳在开裂。”楚子航回答。 听起来确实像蛋壳破碎的声音,裂缝缓慢地在蛋壳表面延伸,他们就在这个巨大的鸡蛋里。金属撕裂卷曲的声音令人牙酸,随着“噗”的一声,大量的液体潮水般涌了出来。 “漏了么?”林阳不太确定。 第三百九十一章拉面 “漏了,但水还没有侵入驾驶舱。”楚子航说,“迪里雅斯特号是双重金属外壳,两层之间是轻煤油。现在是外壳穿孔,煤油在泄露。” 海底地震的震波已经到达了陆地,日本列岛在震颤,海面上巨浪滔天,须弥座在海啸中摇摇晃晃仿佛一叶扁,这座巨型浮动平台正一步步沉入海底。日本分部已经撤离,偌大的须弥座上空空如也,上杉家的家主即将到来,她是蛇岐八家的利剑,她剑锋所指之处只有死亡。 一个庞然大物突破了海床。那是一条用纯血龙类炮制的尸守,它隐藏在海底的裂缝中逃过一劫,在“莱茵”的领域消失后,它苏醒了。感受到深潜器里鲜活生命的气息,这位尸守之王无声地咆哮着,它朽烂的身躯上披挂着古老的甲胄,只剩肋骨的腹腔中游动着嗜血的龙族亚种。沉睡的小鱼们接连苏醒,如千百盏灯在同一瞬间被点燃,那是鬼齿龙蝰们的眼睛。龙缓缓张开肋骨,鬼齿龙蝰倾巢而出,向迪里雅斯特号蜂拥扑来。 竟然把这种怪物遗漏了,这是多么大的失误!须弥座的援助看起来指望不上了,楚子航的君焰快撑不下去了,林阳也没有余力再施放一次言灵,他们无路可逃,只能听天由命。 林阳突然觉得路明非这一生也挺精彩,虽然前十八年在人类社会里混得蛮无聊,可自从进了卡塞尔学院就一天都没清闲过。人家同学实习都是挖掘龙族遗迹、制作炼金器材、去动物园当义工照顾鳄鱼池这样的日常,只有他的实习除了屠龙还是屠龙,别的不说,就冲这平均每半年遇到一个龙王的幸运度,连屠龙榜上排名第一的昂热都自愧不如。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究竟是谁在冥冥之中牵引着他走进一场又一场设好的局? 林阳已经无暇去想了。浑身的骨头在高压下咯咯作响,耳膜痛得快要裂开,成千上万的鬼齿龙蝰游弋在外壳和内壳的夹层中,疯狂的撕咬着树脂玻璃和金属舱壁,发出蚕吃桑叶的可怕声音。光纤电缆和缓冲材料也被它们当作了食物,鬼齿龙蝰把一切能吃的都吃了,操作台上的仪表统统归零,深潜器的照明渐次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恺撒依旧昏迷不醒。 “路明非,还有3000米,再坚持一下,一分钟后我们就可以浮上水面了。”楚子航“从我们下潜的位置来看,距离最近的海岸线大约有100公里。” 这时舷窗崩溃了,海水携着巨大的压力灌满了驾驶舱,随之而来的还有成群的鬼齿龙蝰。它们狰狞的面目犹如凶猛的毒蛇,牙齿锋利得好似剃须刀,舱内三个大活人的味道显然比钢铁更加有吸引力,鬼齿龙蝰们张着血盆大口涌过来,昏迷的恺撒首当其冲成为它们的撕咬对象,有几条甚至扭动着细长的身子想要钻进他的胸腔里。但是只要接近林阳的领域就被碾成粉碎。 海水突然变得炽热起来,楚子航二度爆血,君焰的领域再一次扩张,威力暴涨。那是象征着青铜与火之王愤怒的“君王烈焰”,尽管没有终极的“烛龙”那样灭世的伟力,却也是极其高阶的火系言灵。靠近他们的鬼齿龙蝰立刻化为灰烬,鱼群后退了几米,它们围绕着楚子航徘徊,寻找着进攻的突破口。 彻骨的寒意从天而降,莹蓝色的冰十字枪携着狂流坠落,寒冷中带着切开一切的霸道。君焰的领域被强行压缩,狂流冲散了林阳和楚子航。 鬼齿龙蝰们停止了进攻,争先恐后地逃回龙腐朽的身体中。龙的瞳孔中映出冰十字枪的影子,这个半死的生物意识到灭项之灾就在眼前,它无从闪避,只能蜷缩起来,战栗着发抖。冰十字枪刺穿了龙的脊背,尸守之王和鬼齿龙蝰们在一瞬间被冻结,巨大的冰山带着他们沉入海底。 清晨的阳光撒落在一张病床上,床上的少年穿着病号服坐着。 他怎么会躺在医院里呢?他最后的记忆是迪里雅斯特号解体,鬼齿龙蝰的狂袭,楚子航爆血死战,还有尸守们被冻成冰块沉入海底,至于后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林阳一无所知。 “你搁浅在东京湾的沙滩上,今天早晨一组搞海洋调查的学生发现了你,这里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距离海啸发生已经过了40个小时。”路鸣泽从被子下面钻出来,跟林阳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一解答了他的疑问,“医院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身份证明,他们把你当成了轻生自杀的学生,已经通知了警方,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 林阳听到“警察”两个字有点儿心慌,由于之前的非法入境和武装袭警,他跟恺撒、楚子航已经被东京警视厅列为头号通缉犯,这种时候遇见警察肯定要废,他必须马上离开。时不宜迟,说走就走。 “你要去哪?”见林阳跳到地上就要往外跑,路鸣泽拦住了他。 “去千鹤,那里有我们的安全港。”林阳回答。 学院在世界各地设有几百处安全港,专员们在国外活动时遭遇危险就可以前往安全港避难,在这期间诺玛会调配资源组织救援。林阳事先阅读过《行动手册》,他知道日本境内唯一的安全港是埼玉县千鹤町的一家网吧,楚子航和恺撒肯定也会去那里会合。 “就这么出去?”路鸣泽朝他抬了抬下巴。 林阳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身病号服,这么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警察遣送回来,说不定直接进了警察局再也出不来了。 “就知道哥哥你神经大条,肯定不会考虑这么多。”路鸣泽往窗边的椅子上一指,“诺~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林阳果然看到一叠整整齐齐的衣物,他走过去翻了翻,衬衫、牛仔裤、袜子、口罩、运动鞋。 路鸣泽递过一张ic卡,“这是西瓜卡,有了它不管是公交电车地铁,还是自动贩卖机和便利店,全关东地区随便刷,哥哥你可收好了。” “你简直不能再贴心,你真不是我爸妈的私生子吗?”林阳收好西瓜卡,给了路鸣泽一个大大的熊抱。 “怎么可能?这世上我只跟哥哥你有血缘关系,就算是私生子也是你一个人的。” “笨,你要是我儿子就应该管我叫爸爸,别搞错辈分了。” “你是我一个人的哥哥,而我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弟弟,我们之间无关辈分。”路鸣泽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阳的眼睛,“哥哥是不是经常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以前是这样没错,不过近两年好多了。”林阳摸了摸下巴,打量着面前的男孩,“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是你弟弟啊,你的身高体重三围、个人喜好、作息时间,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呢?连你上厕所用几张纸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望着对方那嬉皮笑脸的猥琐样,林阳不由得扶额叹息,这小魔鬼没救了,清纯高贵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咸湿的大叔心。 “孩子,跟踪狂是病,得治。这里就是医院,我带你去挂个号,咱不能放弃治疗。” “我生病我快乐,我讳疾忌医不行么?”路鸣泽趁机往对方的胸口摸了两把,在林阳露出呕吐的表情之前,褪去了玩世不恭的嘴脸,“哥哥有没有想过,你这里真的被掏空了……” “胡说八道,又不是演恐怖片!”林阳一巴掌拍开他的咸猪手,“从小学到大学我每年都做体检,五脏六腑健全着呢。” “我又没说你人类的零部件……”路鸣泽吹了吹自己被拍红的手,“好啦好啦,看来今天我是吃不到豆腐了,趁哥哥还没恼羞成怒我赶紧撤吧,走晚了说不定会被警察叔叔带走呢。” “好走不送。” 林阳哄苍蝇似地把路鸣泽轰出病房,抓紧时间开始换衣服。他这边刚脱光光正弯腰套内裤,那边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我回来是要提醒你,你们这次遭遇的危险非比寻常,完全可以称作秘党从古至今经受的最大挑战。不过哥哥你别担心,弟弟我就是你坚实可靠的后盾,我会派去最好的奶妈协助你,尽管带领你的团队放手一搏吧!” 路鸣泽说完消失了踪迹,这回是真的走了,再没有去而复返。虽然最后那个提醒听着有点瘆的慌,好像预言了一场灾难的来临,不过小魔鬼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至少目前仍站在自己这一边。林阳向来顺其自然随遇而安,也没多想,换好衣服悄悄离开了医院。 走着走着林阳突然觉得肚子饿了,随手一摸口袋竟然翻出一张万元大钞来,不由得心下窃喜,暗自感叹小魔鬼的服务到家。他见街边正好停着一辆拉面屋台车,盘算着自己来日本还没赏识过这种地方特色,随即撩开深蓝色的幌子钻了进去。 棚下放着两张木凳,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规规矩矩,拉面师傅穿着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拧麻花的毛巾,一头白发梳成了中分。午间的饭点儿已经过了,车里空荡荡地没有一个客人,拉面师傅正在后面哼着小曲儿洗碗,汤锅上方的14寸小彩电里播放着十年前的岛国。 “那个……可以来碗面么?”林阳尴尬地挠了挠头。 “哎呀不好意思,欢迎光临!”拉面师傅赶紧擦了擦手,关掉小电视,“客人想吃什么面?” 第三百九十二章老伯 “豚骨拉面,加两个卤蛋。”林阳往长凳上一坐,口罩遮住了半边脸。他现在是警视厅通缉的对象,虽然那张夜间拍出来的通缉照比较模糊,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稍微做了点伪装。可他总不能带着口罩吃饭吧,看这拉面师傅不像个靠谱的主儿,林阳放松了警惕,管他呢,先摘了透口气再说。 师傅拿出一小块儿面,现场表演起拉面条来,那熟练的手法像是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年纪不小了,似乎很健谈,一边做着手上的伙计一边随意地跟客人聊天“小伙子,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这都能听出来,老伯您好厉害!”林阳给自己倒了杯水,“亏我还自认为学的是标准的东京话。” “哪里哪里,我还纳闷现在的年轻人说话口气怎么这么正式呢,没想到是外国客人。说起来在我这儿吃面的都是附近的老主顾,好几年也不见一张新面孔,能有外国客人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师傅把面条放进锅里,轻轻搅拌,“小伙子,是来东京留学的么?” 林阳摇头“我是来旅游的。” “来旅游好哇。不过最近气候有点儿反常,又是地震又是海啸的,可得注意安全!”师傅将高汤倒进面碗里,问道,“要加葱和辣椒吗?” “葱没问题,不要辣椒。” “好嘞。”师傅将一大碗加了卤蛋的豚骨拉面摆在林阳面前,“请慢用。” 林阳抽出一次性筷子,掰开,双手合十“いただきます。” 师傅仍在看他,似乎想知道这位外国客人对自己的拉面评价如何。 “唔,老伯的手艺真棒,前两天我在涩谷吃的‘一兰拉面’都没您做的好吃。”林阳啧啧称赞。 “哈哈,客人您过奖了!”师傅笑着摆摆手,心情很好的样子,“有新炸的天妇罗,要不要来点儿?” “要要要,给我来一份茄子南瓜配大虾的。” 天妇罗上来没多久便被林阳就着拉面一扫光,师傅看他吃的那么香,忍不住调侃“看不出来啊,小伙子块头不大,还挺能吃的。” “我都一整天没吃饭了,饿的前胸贴后背,能不多吃点儿吗?”林阳舔舔嘴唇,露出意犹未尽的样子。 “一整天不吃饭?干什么这么忙啊?”师傅很惊讶。 “打游戏。”林阳说着抱起面碗咕咚咕咚地喝汤。 “什么游戏这么好玩,也给我推荐一下?”师傅有些好奇。 “海底探险类游戏,这两天只是试玩,还没发售呢。”林阳放下面碗,满足地拍了拍肚子,“ご馳走様でした。”然后掏钱结账。 师傅将零钱递了过来,笑眯眯道“下次也带朋友过来尝尝越师傅的手艺吧。还有,出门记得戴口罩。” 林阳一怔,仔细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番,突然发现这位拉面师傅看似随意,随意到几乎老不正经的地步,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不见半点老态,隐隐透着一股子久经沙场的惨烈气息。怎么有种昂热校长的既视感? “放心吧我不会报警的,这辈子最讨厌条子了,没一个好东西。”越师傅将面碗收走丢到水里,竖起大拇指,“对付条子就该用武力,小伙子,干得漂亮!” “喔……那就多谢越师傅了,有机会的话一定携友人登门拜访。”莫非这拉面师傅跟警察有仇?林阳莫名其妙,告别了屋台车,向电车站走去。 夜幕降临,林阳终于抵达了千鹤町。这是一个位于东京都和崎玉县交界处的小镇,北面工厂云集的是崎玉县,南面高楼林立的是新宿区,此刻正值下班高峰,街上热闹非常,鱼贩和水果贩都把摊位摆到了街面上,四处弥漫着章鱼烧和关东煮的味道。 林阳按照记忆中《行动手册》的地图寻找着安全港,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家网吧的影子。他心里正着急,刚好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孩从面前走过,便上前询问附近是否有一家网吧。女孩说有啊,这附近就一家网吧,她就在那里打工,可以带林阳去。真是无巧不成书,林阳高高兴兴道了谢,跟着女孩七拐八拐,来到一栋名叫“曼波”的四层小楼前。 林阳站在霓虹灯粉紫色的光幕中,头顶是印着巨幅比基尼美少女写真的招牌,整栋建筑都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那一刻他不由得心生疑窦,这网吧该不会是副校长开的吧!带路的女孩跟他打了个招呼便从后门进去了,林阳按了按突突跳的右眼,硬着头皮登上了台阶。 黑金色的玻璃门自动打开,左右两排黑丝短裙高跟鞋的妹子齐齐鞠躬,温声软语“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五短身材的经理迎了上来,林阳把校徽递给他。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也是秘党成员的信物,据说安全港的管理者不是秘党的人,对龙族也一无所知,他们只看信物,信物对了就帮助。 “客人,实在对不起。”经理一边鞠躬一边道歉,“由于我们店是不对未成年人开放的,能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件么?” 林阳一听就不乐意了,心想我一偷渡客上哪儿给你搞身份证件去啊,再说按照日本的法律我本来就未成年,要不是意外遇难,谁想进你们这种附带特殊服务的成人网吧!校徽都给你了赶紧让我上网联系诺玛,在这儿废话有什么用啊? 见经理还在那儿用一双下垂眼萌萌地盯着他,林阳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委婉地告诉经理说他来这里只为了上网,并不需要他们特殊服务,又向他描述了一下恺撒和楚子航的外貌,说这两个人是自己的同伴,他们要是也到这儿来了麻烦经理帮忙传唤一下,最后向他们讨要“箱子”,每个安全港里都会配有一个装备箱,里面装满了专员们需要的武器和应急物资。 经理面露难色,叽里呱啦解释了一堆。大概意思是他们有责任维护客人的隐私,所以不能帮林阳找人,另外他们也没有什么“箱子”,客人如果只是单纯想上网请去别家网吧。 林阳彻底无语了,他现在极度怀疑自己被诺玛忽悠了,《行动手册》上面的安全港根本就不存在! 正在这时,一辆血红色的道奇“蝰蛇”在网吧门前急刹车,追随它而来的还有一支暴力改造过的车队,跑车中混杂着大排量的机车,如同咆哮的群兽由远及近。男孩们骑着摩托车从蝰蛇两侧驶过,从后备箱里拔出不锈钢砍刀和短管猎枪。他们一窝蜂冲进网吧,人一组,一组人控制一条走廊,把隔间的人都给拖了出来。楼里一片漆黑,整条街突然莫名其妙地断电了。前台的服务人员们乱作一团,林阳趁乱混了进去,他已经不想上网了,无奈暴走族们堵在门口,他身上又没带武器,只能朝着相反的方向撤退。 跑着跑着林阳撞上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对胸肌。由于暴走族的手电筒不停地在上方扫射,林阳此时是猫着腰前进的,这就导致他的脸深深地埋进对方的胸肌里。这欧派如果放在女人身上怎么说也得有c罩杯了吧?刹那间林阳仿佛回到了婴儿时代,母亲那充满弹性的伟大胸怀对他敞开怀抱,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任凭他贪婪地吮吸着甘甜的。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母亲并没有抚摸他的头,顶在他后脑勺上的是沙漠之鹰黑洞洞的枪口,慈母柔声的呢喃变成了冰冷的男中音,还非常过分地来了一句“shere!” “没门儿。”林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恺撒脸色骤变,揪住衣领把林阳拖进角落“他妈的怎么是你?恺撒昨天傍晚在一艘渔船上醒来,浑身上下赤条条坦荡荡,唯有腰间一根皮带还插着沙漠之鹰和狄克推多。由于害怕船长带他找警察,他在渔船靠岸之前再次跳进大海,仗着过人的游泳技术跟海水搏斗了三个小时,登上陆地的时候累得筋疲力尽。他用自己进水的玫瑰金腕表跟路边的小混混交换了破摩托和皮衣皮鞋,花了大半天时间从神奈川县骑到千鹤町,期间看不懂日文路标到处绕圈子,被风吹得灰头土脸。他现在衰得自己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更别提别人了! “加图索先生,这位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插了进来。林阳和恺撒同时停手,恺撒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之前玩具店的店员麻生真,现在是在这里打工的旗袍娘,刚刚为他了擦鞋服务。 “这不是真小姐么?穿这么漂亮!”林阳越过恺撒的肩膀伸出手去,“我叫路明非,真小姐还记得我么?” “原来是明非先生,怎么能不记得呢,那天晚上多亏您帮忙解围,还没来得及跟您道谢。”真笑着跟林阳握手。 三百九十三章人质 “客气客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林阳打完招呼转向恺撒,“看你来得比我早,给分析一下战况呗。” “我刚才跟学院联系上了,他们给的《行动手册》过期了,设在日本的安全港早就撤了。蛇岐八家已经背叛,校长正往日本赶来,学院把诺玛升级为一个名叫eva的小女孩,不过看起来倒是更加强力,断电就是她做的手脚。”恺撒边走边说,“她还给了我一个地图,我们现在要去更衣间找一个出水口,通过它就能逃到外面去,真会带我们去更衣间。” 走廊的尽头是一座圆形大厅,三个人躲在墙壁和门的夹角里,从门上的小窗往外看。大厅里只有一盏应急灯,灯光非常昏暗,手持武器的暴走族们正在大厅中巡逻。恺撒释放了镰鼬,瞬间搞清了情况,圆厅里足足有十二个人,其中四个都位于远端的角落,硬闯是不行的,但想去更衣间他们必须经过那座大厅。 “有人来了!”林阳低声说。 恺撒挑了挑眉“来得好!我们往后撤!” 三个人退到走廊深处。麻生真背靠墙坐下,双手抱头。一个暴走族推开了门,在开门前的一瞬,林阳无声无息地扑倒在地。雪亮的光束照在麻生真的身上,那人大步前进,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正平躺在自己脚下。 林阳忽然伸手,摸黑抓住那人的脚腕,在他失去平衡的时候双拳齐出猛击他的小腹。短管猎枪落进林阳手中,林阳把枪插入后腰,跟着勾拳上挑打折了他的下颌,同时造成了脑震荡,然后紧紧抱住那个失去意识的人,让他缓缓倒地不发出丝毫声音。 林阳在前面,凯撒和楚子航紧随其后。三人顺着出水口顺利的逃出了。 ………………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林阳看着逃出生天的几人道 “随意就好。”楚子航显得很好养。 “我要鳗鱼饭,法式红酒牛排,意大利千层面,还有北极贝寿司。”恺撒大声报着菜单。 “我建议你打开车窗喝两口西北风,这样会让你清醒一些。”林阳冷冷地说。 “那给我来几个大份的汉堡吧。”恺撒识趣地降低了要求。 林阳白了他一眼,推开车门,“趁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也好好冷静冷静。管好自己的小弟弟,别等到我回来的时候还一副蠢样。” 车门被重重关上,林阳的身影走进了路边的7eleven。 恺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觑。 “你行么?”恺撒问。 “我从高中时就开始学习坐禅,只要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想要静下心来不是难事。”楚子航说。 “我练过普拉提。”恺撒说,“专注结合呼吸会产生很大的控制力,我也没问题。” 麻衣真受不了道“我出去帮路君提东西。”话一说完就开门逃似的离开。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凝息屏气,收敛心神。五分钟过后,林阳再次打开车门,看到的又是卡塞尔学院本科部的超级精英了。 “恢复得不错。”林阳放下购物袋,掏出里面的东西扔给恺撒,“这是你要的汉堡,有不同口味的,我每样拿了一个……袋子里还有三明治、饭团、饮料,想吃什么自己拿……哦对,我还买了包子,便利店最后的两个了,还热着呢,师兄你应该会喜欢。” 恺撒迫不及待地撕开汉堡的包装袋,一口咬掉了半个,啧啧称赞“odjob,deliciohaer!” “这就叫‘饿了吃糠甜如蜜’,多少年以后,当你吃米其林西餐厅吃腻了的时候,或许会怀念起今晚在路边吃的庶民汉堡。”林阳靠在车门上,开了一罐咖啡。 “明非,你不吃吗?”楚子航狼吞虎咽地嚼着肉包子,不忘给小师弟留一个。 “我下午吃了拉面,现在还不饿。”林阳笑了笑,“你们先吃,吃饱了我们好逃命。” “吃得太嗨了,都忘了我们还在逃命。”恺撒干掉两个汉堡,又拆开一个三明治,“话说日本的东西可真小,这得吃多少才能填饱肚子啊。” “分量确实小,味道还是不错的。”楚子航咬着海鲜饭团说。 “那个谁,垃圾不许乱丢,放这个袋子里!”林阳及时阻止了恺撒的不文明行为。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诺玛一样啰嗦?”恺撒一边嘟囔一边把包装纸揉在一起,塞进旁边的空塑料袋。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啰嗦么?我是怕引起路人的注意!小心散步的老奶奶黑着脸来敲窗户,再把我们认出来。”林阳说着,把空咖啡罐扔进分类垃圾箱。 “丢个垃圾也要分类,真是个麻烦的国家。”恺撒抱怨着,看了一眼车上的计时器,“我们得抓紧时间填饱肚子,这个时候千鹤町差不多该恢复供电了,一旦恢复供电,辉夜姬就有办法监控我们的方位。” “真小姐呢?”林阳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个人,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这辆车的gs系统你拆掉了吧?”楚子航这时插话问。 恺撒把连着两根细线的小方盒子扔给楚子航“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做这个,我怎么可能允许辉夜姬通过gs锁定我们?” 仿佛故意跟他唱反调似的,中控台突然亮起了蓝色的小灯,“嘟嘟”的提示音响起,显然是有人正在呼叫蝰蛇的车载电话。 “你忘记把车载电话系统也拆掉了。”楚子航说。 “见鬼!”恺撒皱着眉头按下接听键。既然被追踪到了他也不介意和辉夜姬说上两句,刚从海底逃生就被人包围在网吧里乱枪扫射,换了谁都会满腔怒火吧,此时不骂更待何时。 然而扩音器传出的不是辉夜姬的模拟人声,而是一个嘶哑又轻佻的男人声音。 “这家伙唧唧歪歪说什么呢?”恺撒问林阳。对方说的日语他虽然不懂,但也能听出来那话中透着毒蛇般的寒意。 “他说真小姐在他们手上。”林阳扭头望着恺撒,面色沉重,“他还说等着你把他的车送回去。” “不会让他等太久。”恺撒放下三明治,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突,“坐好了,会比来的时候更颠簸。” 蝰蛇掉头冲入雨幕之中,排气管吐出明亮的火焰,车身剧烈地震颤,三个人被加速度死死压在椅背上。楚子航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加力搂紧林阳,另一只手把最后的弹匣装进伯莱塔里。 麻生真被抓了,这对恺撒小组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以为暴走族的目标是自己,想着把人引出来女孩们就安全了,所以恺撒和楚子航才会在网吧门口大肆破坏。他们一路跟暴走族夸张地飙车,以为自己甩掉了暴走族的追赶,事实却是暴走族放弃了追车战。现在暴走族手中握着人质,显然料定了他们会去而复返,对方已经撒好了网,正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垃圾 暴雨滂沱,却浇不灭曼波网吧的大火。正门前停着三辆厢式货车,那些被恺撒撞瘪的高级跑车在货车两侧摆出鹤翼阵型,躲在车门后的男孩们手持猎枪,女服务生们战战兢兢地趴在跑车的引擎盖上,身体紧挨着身体,被暴走族胁迫着组成了一道人肉屏障。 正中间的厢式货车顶上,一个男人盘膝坐在风雨中,戴着墨镜穿着彩条西装,手中把玩着短管猎枪。猴脸干瘪,没人能想到这个干瘦猥琐的家伙竟是暴力男孩们的队长。 黑暗中传来沉雄的吼叫声,狞亮的蛇眼灯刺破了黑幕,蝰蛇跑车在距离他们一百米的地方停下。猴脸男人大力地拍起巴掌来,暴走族们跟着鼓掌,仿佛观众欢呼演员登台。 麻生真站在天台旁边瑟瑟发抖,背后是冲天的烈焰,头顶是瓢泼的大雨,原本的衣服被暴走族们剥光了,她满脸泪痕,浑身布满了青紫色的抓伤。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要是有点儿良知的男性都无法不气愤,恺撒小组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恺撒连开几抢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排弹孔,用枪柄砸开了驾驶席前方的玻璃,隔着狂风暴雨和猴脸男对视。猴脸男人很享受恺撒的怒视,他口中发出嘶哑而尖利的叫喊,上半身扭来扭去,像条没有骨头的蛇。 “感谢各位把我的车送回来,呵呵,加图索家的少爷,看看我拿到了什么?”猴脸男人变魔术一样从裤子口袋里拉出一条真丝内裤,揉成一团凑在鼻尖使劲地嗅着,“嗯~~真小姐的味道真是馥郁啊!” “他在说什么?”恺撒问林阳,隐约觉得猴脸男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林阳露出看垃圾一样的表情,硬着头皮解释给恺撒听。恺撒听完额角青筋暴跳,加图索家历代相传的杀心鼓动起来。他们扫视着暴走族的防线,女服务生们的旗袍被撕得七零八落,她们素白的身体在黑夜中分外醒目,暴走族用这种方式告诫他们,动武的代价将是这些少女的牺牲。 恺撒强行压下怒火,对林阳说道“问问他是谁指使他们的?” 林阳充当了翻译,猴脸男人听了桀桀大笑“指使?赤备需要人指使么?能指使赤备的难道不是武田信玄大人么?” “少废话,开个价吧。无论你的雇主出多少钱,加图索家都会三倍奉上。”恺撒缓缓地说,“我保证你能活着拿到钱。” “哈哈哈哈!幸亏那位大人告诉过我加图索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否则我还真的会被这个价钱诱惑呢!”猴脸男人眯起了眼睛,“我能活着拿到钱,但我还没花出第一张钞票就会被大口径手枪爆头,对不对?” 恺撒无话可说,确实如猴脸男人所说,从加图索家讹诈到钱财的人,几乎都没有花出那笔钱的命。 “你们想怎么样?”恺撒终于让步了。 “也不想怎样,我们的任务只是把你们带给那位大人处置。”猴脸男人露出狡诈的笑容,“我们知道加图索君你是a级混血种,楚君也是a级,你们这种英雄手脚健全的时候我们会很害怕。你手里不是有枪么?用枪打断你身边楚子航的小腿和手腕,然后再用枪打穿你自己的……” 林阳翻着翻着突然不翻了,他举起伯莱塔,不带一丝迟疑地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贴着猴脸男的右脚脚尖射入,在厢式货车的车顶留下一个冒着白烟的弹孔。 “喂,怎么了你?”恺撒被林阳吓了一跳,他这边正压着一肚子火想通过谈判为楚子航争取时间,谁知翻译突然发神经转行做起了杀手,这营救工作还能不能继续了? “猴子,注意你的言辞。再胡说八道,下一发子弹我们不妨试试看,你的手脚还能不能健全?”林阳面若寒霜。 猴脸男抹了把冷汗,他知道林阳是在威胁自己,但他却无法忽视这个威胁。如果敌方的阵营里有这样一位射手,只要他枪里还有子弹,就能指哪打哪,那么跟他作对的人还有活路吗? 恺撒按下林阳的枪口“别发疯,继续翻译。楚子航就快到了,我们还得给他再争取些时间。 卡塞尔学院本科部三年级会开设谈判学这门课,而恺撒号称校园政治家,林阳承认在玩弄权术方面恺撒比自己专业,他轻哼一声,把枪收了起来。 恺撒看向猴脸男人“你点燃了网吧,警察很快就会赶来,你还想带着我们离开?” “哈哈哈哈!警察怎么会来?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势力,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他要杀的人根本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猴脸男人大笑。 “看这个鬼天气明天早晨也是阴雨天。”恺撒的语气很轻松。猴脸男人无意中已经透露出雇主的信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日本拥有很大的权势甚至能影响警察,还非常了解卡塞尔学院和加图索家族。 “加图索君你真是太有意思了!这种时候还能平心静气地讲笑话,你是想好了要让这个女人被活活烧死么?”猴脸男人用手指挑着那件轻薄的小衣物,“喔~~渗透了檀木香的内衣!她的身体想必也是这个味道的吧,烧死了会不会发出好闻的檀木香味呢?” 恺撒紧咬牙关,藏在衣服下的手指掰得咯咯作响,他一再告诫自己要忍住。他们的目的是分散暴走族的注意力,这样楚子航才能把真顺利救出。 楚子航从无人把守的后门摸进了网吧,四处寻找上天台的楼梯。他终于找到了通往天台的门,所幸这条楼道还没有被火焰包围,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了真,距离并不远。 “你身边的楚君怎么一直不说话?”猴脸男人突然问。 恺撒心里一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猴脸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 楚子航拉开那扇门,大桶的汽油劈头盖脸地淋下,他失去平衡沿着楼梯向下栽倒,火焰迅速烧着了他的衣服和头发。暴走族在通往天台的门上架了一铁皮桶汽油,他们设好了埋伏等着楚子航上钩。 楚子航原本是极其谨慎的人,但考虑到真坚持不了太久,仓促行动下难免出现纰漏。他来不及把烧着的衣服脱掉,那些布料浸透了汽油之后紧紧地黏在身上,目光所及之处连个灭火器都没有,他贴地翻滚,但是无济于事。他已经无力爬上天台去了,沿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药剂 风助火势,天台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猴脸男人拍着屁股跳起来,指着下方狂笑“哈哈哈哈!蠢货!你们的小伎俩早被我看穿了!现在你们的朋友已经变成我烧火的柴啦!” “混蛋!”林阳端起7,一脚踹开车门,在雨地里几次侧翻之后,卧姿瞄准。 恺撒驾车冲向弹幕。暴走族们纷纷把枪指向蝰蛇,在这辆车进入有效射程的瞬间,大约一百只短管猎枪会同时发射把它化为一团火焰……但那是在没有林阳的情况下。 s级与枪不可共存,卡塞尔学院凡是跟林阳一起上过战场生存训练课的学生都知道这句至理名言。单论速度、力量或者肉体强度,林阳远不及恺撒和楚子航,有人甚至怀疑他连a级的标准都达不到,但是别让他拿到枪。 林阳加枪等于如虎添翼,s级会用他的射击技术告诉你什么叫做百步穿杨。虽然恺撒也自认为是射击的好手,但在林阳面前这位高傲的贵公子罕见地低下了头,他在射击科目的成绩足以称作“常胜将军”,而林阳则是“不败”,完美的百发百中,弹无虚发。 林阳的骨骼高速移动就位,连续扣动扳机。左侧鹤翼中持枪的暴走族只见眼前有火星闪动,紧接着腕骨便被子弹准确地击中,手上的枪立刻失去了准头。有些人意识到情况不妙,欲转移阵地,这回又换成排肠肌被洞穿,接二连三地跌倒在积水中,弃枪抱着小腿哀嚎。 恺撒锁住了油门和方向盘,解开安全带向前翻滚。他站在蝰蛇的引擎盖上,点亮了黄金瞳。狮心会精炼血统技术,一度爆血,开启!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恺撒对着天台上的真大叫。 望着下方火焰中那个英俊果敢的金发王子,本来已经绝望的真突然不怕了,她张开双臂,任凭身体随着地心引力坠落,落入恺撒的怀抱。 “带真小姐走!”林阳一边对暴走族们火力压制,一边朝恺撒喊道。他身上挂着两条弹夹,手法娴熟地填充着子弹。 楚子航生死未卜,林阳浴血奋战,以恺撒的性格,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离开这个战场。可是……恺撒看了看怀中瑟瑟发抖的真。这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要不是为了帮助他们逃走,她跟本不会被卷进来,更不该遭遇这种残忍的对待。不能继续留她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路明非——”恺撒隔着蝰蛇对火力中心处大吼,“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如果在我回来之前被这群垃圾干掉,我会一辈子看不起你!” “白痴!我都挂了还在乎被你看扁么?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就好好跟师姐过日子吧,将来生了小孩,就叫楚路·加图索!哈哈——”7和伯莱塔双双打空,林阳不再隐蔽,他站了起来。他的子弹用光了,但他还有自己。 夺目的赤金色在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流淌,上百支猎枪射出的子弹全部停在半空。 “快走!” 林阳不会爆血,他点燃黄金瞳只有一个目的,动用精神力帮恺撒和真制造逃跑的机会。 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是驰骋草原的狮子,也会被成群结队的老鼠逼得走投无路,他恺撒·加图索,该如何自处? “可恶!”恺撒咆哮着捶向挡风玻璃,把真塞进副驾驶,狠狠带上车门,蝰蛇咆哮着驶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几百发子弹落在了地上,林阳长出一口气。曼波网吧化为一片火海,窗户里呼呼往外冒着黑烟。 林阳冲向了燃烧的废墟。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火把暴走族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男孩们的掌中旋转着短管猎枪。女服务生们被压在引擎盖上,在肆意的蹂躏中发出压抑的啜泣,五短身材的经理正遭受着拳打脚踢的虐待,惨叫连连。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猴脸男人的脸色骤变,他擦干鼻血,猛地用枪顶住林阳的下颚,面孔扭曲。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猴脸男人,持枪的手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原本抱着的嚣张瞬间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战栗。这就是凌驾于所有混血种顶端的s级么?被这双仿佛参透了世间一切的古老瞳孔注视,真的有人胆敢扣下扳机么? 街面上忽然亮了起来,明明是乌云密布的阴雨天,月亮却圆得如同中秋的玉盘,灿烂的银辉普照着千鹤町的大地。各式各样的手机铃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暴走族们纷纷摸出手机,打开来看到是的完全相同的一条短信 “来自卡塞尔学院执行官eva的短信我代表学院执行部全体发出这则严正声明,现在正照耀你们的是‘旗帜六号’人造月亮,在云层中制造空隙的是隶属冲绳海军基地的b1轰炸机,如果这里不是日本国土,燃烧弹已经落在你们头上。你们若敢伤害学院的任何一名专员,我保证会让你们了解到卡塞尔学院的可怕。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从街面撤离,不要试图激怒我。” 距离地面六十公里的卫星轨道上,俄罗斯发射的“旗帜六号”人造月亮转向东京北部,巨大的反射镜面将直径4千米的光斑投射在千鹤町小镇。卡塞尔学院隔着整个太平洋向日本发出了死亡威胁。 “老……老大!我觉得还是……还是算了吧!”一名暴走族战战兢兢地说,“他们连卫星都能控制,还能调动美国人的轰炸机,我们跟他们玩下去是死路一条啊!” 猴脸男人拿枪的手在抖,他也不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什么东西,但对方能够控制卫星、轰炸机和移动电话网络,看起来甚至具备挑战日本政府的实力,跟这种机构为敌实在是太愚蠢了。可是他想到自己的雇主,那位大人点名要的就是林阳的命,如果没拿到林阳的命,猴脸男人就得拿自己的命去请罪。 eva和辉夜姬的死斗还在网络中继续,eva集中计算能力接入日本的移动通信网络,街上的摄像头都转向了曼波网吧。 大洋彼岸的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执行部全体起立,观看着大屏幕上的影像。猴脸男人再次摸出了手机,貌似有新的短信发送进来。他默默读完那条短信,脸色惨白地放下枪,一步步后退。突然猴脸男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支试管,用力咬碎玻璃,将里面的紫色液体吸得干干净净。 “他要服毒自杀!”曼施坦因教授大叫。 “不,不是毒药!糟了!”施耐德拍案而起。 屏幕中的猴脸男人翻起了白眼,身体痛苦地抽搐着,如同得了热病的患者一般。突然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对狰狞的金色瞳孔。猴脸男人忽然化为凶猛的野兽,整个人张着血盆大口向林阳扑过来,寒光闪闪的骨质利爪切入胸前的肌肉,锋利的长牙咬向他的脖子…… 第三百九十六章下海 敌人竟然无视学院的警告,继续向路明非发起了进攻!的瞳孔中流露出刀剑般的杀气。b1轰炸机骤然转向,低空飞向曼波吧,立刻就会有从天而降,整条小街都会化为火海。 一架美军轰炸机在日本小镇上投掷,其后果必定会上升为国际纠纷,但没有选择 在连昂热也不能查阅的底层数据库中,林阳受保护的级别凌驾于学院所有人之上,作为人工智能,如果失去林阳,将不惜支付任何代价,向敌人诉诸卡塞尔学院的雷霆怒火。 一柄黑色的长刀从背后贯穿了猴脸男人的心脏,刀身将人整个挑起,摔入路边的积水中。不知何时暴走族们已七零落地倒在地上,楚子航浑身湿透,全是孔洞的衣服上冒着炽热的白气。 中央控制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还有一人能扭转战局。不愧是执行部的王牌干将! “师兄你没事?”林阳笑道。 “差点死了,好在二楼是土耳其浴室,我跳进了浴池。说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恺撒呢?” “他护送真小姐撤离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我们浪费了不少时间,日本分部的人差不多快要来了,得赶紧跟恺撒会合。” 林阳点头,如果这群暴走族只是先头部队的话,不久蛇岐家的正规军就会大军压境,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猴脸男人缓缓坐了起来。虽然他的心脏被长刀贯穿,但经过药物活化的身躯还没有死,他捡起一支落在地上的短管猎枪,悄无声息地指向楚子航的后背。 冰冷的枪管反射着月光,子弹贴着脖子擦过,殷红的鲜血伴随着剧痛从颈动脉喷涌而出,飞溅了身后的三尺白墙。楚子航下意识地捂住伤口,温暖粘稠的液体正汩汩往外流,止也止不住。世界一下子变成了老式的无声电影,眼前只有林阳奋力呼喊的画面,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全场死寂,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人能够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他们看向大屏幕上,林阳正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楚子航身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大人,我们成功了!我杀了楚子航!我杀了楚子航!哈哈哈哈”猴脸男人在积水中爬行,举着手机,一边爬一边狂笑。 笑声突然转变为哀嚎,猴脸男人的一条腿不见了,林阳站在他身后,寒光闪闪的刀锋滴着鲜血。猴脸男人吃力地转过头,顿时吓得失禁,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火光照亮了林阳的脸,血脉的压制让他胆颤。 “、来!别、别过来”猴脸男人颤抖着举起枪,下一秒长刀斩断了他持枪的手臂,血肉横飞。 “说!幕后指使人的名字。”林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踢开断裂的残肢,一步步逼近。 猴脸男人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直到那柄肃杀的利刃抵上他的咽喉。 “私私”猴脸男人语无伦次。 楚子航、恺撒、林阳,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对付这些暴走族都绰绰有余,可他们却被校规、法律、道德的条条框框所束缚,畏首畏尾,让事态发展到如今失控的局面。当断不断,必留后患!他为什么没能早点意识到?如果早点意识到的话,事情根本不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林阳感觉自己正躺在温暖的海浪上,阳光如母亲的手抚摸着他的身体。海水在身下起伏荡漾,微微摇摆好似躺在摇篮里一样,薰衣草和海藻的芬芳包裹着他,每个毛孔都惬意地舒张。 他慢慢睁开眼,雾气缭绕中,一身紫衣的金发尤物坐在他旁边,胸前穿成串的小铃铛叮咚作响。 林阳觉得有趣,伸手去抓铃铛。尤物似乎发现林阳醒了,俯下身过来看他,一双眼睛宛如大海般深邃湛蓝。那人靠得越来越近,身上甜甜的香气笼罩着林阳,刹那间视野被丰腴的nb填满,其胸怀之伟岸,撑衣欲裂。 林阳用脸朝那对大胸拱了两下,波涛汹涌,弹性十足,总感觉好像在哪儿遇到过 “刚清醒就埋胸,真是死性不改啊!”尤物把他从海水里扶起来,“先喝点酒,哦不,喝点冰镇桑葚汁压压惊。” 那浑厚有力的嗓音听起来很是耳熟,还有那似曾相识的金发、蓝眼、大胸的造型,他们以前一定见过。林阳张开嘴咬住吸管,着酸甜可口的冰镇果汁,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尤物。 尤物的金发烫成b浪卷,玫瑰红唇莹润欲滴,眼睛周围描着宝石蓝的眼线,扑了一脸金光闪闪的亮粉。紫色紧身西装包裹着那具健硕的躯体,豹纹衬衣大敞四开,暴露在外的胸肌甚至挤出了事业线,搭配着身上那些能晃瞎人眼球的非主流饰品,怎么看都不像从事正当行业的社会人。 林阳重新在水中躺下,闭上眼睛“刚才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让我重新醒一次再说。” “你醒来一千次看到的也是我。”尤物叼着雪茄说。 “抽一口定定神?”恺撒把雪茄递到林阳嘴边,连带着上面一圈鲜红的唇印。 “你自己留着吧,别来恶心我。”林阳推开恺撒的手,屏住呼吸沉入水中。 恺撒收回雪茄叼在嘴上,从地上拾起柴刀,捡了块木头开始劈柴。这是一间日式浴室,林阳泡在一个玛瑙红的大木桶里,美好的薰衣草和海藻味道是加在水里的精油。墙上贴着松木板,四壁挂着精美的浮世绘,角落里摆放着檀木雕的香薰灯,整个浴室的装修低调中透着豪华还有几分放浪。 林阳钻出水面“我昏迷了多久?” “60多个小时。你爆发后一直晕迷不醒,体温又很低,我和楚子航只好每天两次把你泡在热水里,靠给你注射葡萄糖维持生命。”恺撒说着气愤地一拍大腿,“真是混帐” “老大你生什么气嘛,你看你那么仗义,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兄弟遇难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啊。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用得着我路明非的地方尽管提,兄弟必将涌泉相报。”林阳大力拍着恺撒的肩膀,给他戴高帽。 “我才不图你报答我!你是我的组员,作为组长我有义务对你们的安全负责。”恺撒被林阳奉承的挺舒服,劈柴劈得更卖力了,“其实我们本该带你去医院的,无奈我们现在是通缉犯,只要打开电视就能在滚动字幕上看到我们三人的照片,罪名是走私核燃料、恐怖袭击和吧啦n。” “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同时犯下这三条罪行,除非他是俄罗斯黑帮、本和暴露狂怪蜀黍的合体。”林阳翻了个身,“显然是有人在黑咱们。” “当然是有人陷害我们。我们被通缉的罪名严重,警察就会投入更多的警力来搜捕,我们就无法公开行动。”恺撒说,“有人不愿意我们和本部联系上。” “目前能做到这份儿上的只有蛇岐家咯。辉夜姬设置了防火墙,咱只要接触络和电话就会暴露身份。”林阳敲了敲身边价值不菲的浴桶,“话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高天原。”恺撒淡淡地说。 “被我炸掉的那个?”林阳有些茫然。 “不,这里是一家名为高天原的牛郎俱乐部。高天原在日本神话里有天堂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全日本女性的天堂!”恺撒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怪不得你要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的,原来是下海当了牛郎。”林阳趴在浴桶边,托着下巴看向恺撒,“老大你知道么?牛郎在中国可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业,按照老祖宗的家规做牛郎是要被浸猪笼的。你要是跟师姐结了婚就算半个中国人了,到时候看着你被塞进猪笼沉到水塘里,师姐该有多伤心啊。” “有这么严重?”恺撒骤然严肃起来,随即击掌,“没关系,你和楚子航都是如假包换的中国人,大家要堕落一起堕落。只要我们三个口风一致,做好保密工作,我们就是清白的!” “原来学生会主席就是这样欺上瞒下混过来的。”林阳扶额,“看你底气十足的样子,莫不是师兄也下海了吧?” “不然呢?三个被警察通缉的偷渡客,没有钱没有nn没有护照,连语言都不通,还带着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伤员,我和楚子航能找到这样的落脚点就不错了。”恺撒耸了耸肩,“反正牛郎n不介意雇佣我们这种非法劳工,也不在乎我们会不会日语,这是个靠脸吃饭的地方,我们加图索家的男人很有信心。” 电梯门滑向两边,林阳的视野中,一只紧身裙包裹的硕大臀部正随着节奏n地震颤,不远处的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疯狂地摇摆。女人们的舞伴都是年轻男人,要么阴柔俊秀要么阳刚粗犷,清一色明星级别的杀马特美男,服装风格跟恺撒差不多,活脱脱一个闪光娘炮集中营。 第三百九十七章夜店 “挡在我们面前的是肉山大魔王么?”林阳看着眼前那个满身横肉的屁股妖怪。 “他叫藤原勘助,下海之前是著名的相扑明星,日本炙手可热的美男子,在这家牛郎店里算是大前辈了。”恺撒说完跟胖子鞠躬打招呼,看起来很尊敬对方。 胖子让开了通往舞池的路,一路上各种醉醺醺的女人上来跟恺撒,足以见得他在这里吃得很开。舞池内人声鼎沸,舞池外推杯换盏,侍者们穿梭在座位之间,不时有女人把nn扔过来要求加酒。林阳生性喜静,身处这种群魔乱舞的场面只觉得头昏脑涨,恨不得能有个麦克风让他拿来大吼一声“肃静”。 这时曲风突变,桑巴舞曲戛然而止,转而换成古筝和洞箫的合奏。在萧瑟寂寥的古曲中幕布向两侧拉开,舞台缓缓上升,灯光渐次熄灭。一盏孤灯从天而降,白衣蓝袴的男人立于朦胧的光晕中,长发披散遮住了半张面孔。鼓风机把樱花瓣吹向了男人,一双广袖在风中翻飞,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男人褪下白衣扎在腰间,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在落樱中舞动长刀,刀随身走,进退有度,带着十二分的男子气息,刀刀行云流水,动作诗情画意。台下掌声雷动,女人们发出兴奋的尖叫,欣赏着男人挥刀时的肌肉线条。单论肌肉数量舞台上的男人并不如恺撒可观,但他精悍有力的身躯透着一种竹节般的韧性,恰好诠释了美少年武士的孤寂美感。 “右京!右京!”全场欢呼,女人们的高跟鞋几乎将地板踩碎。 “她们在叫什么?”林阳不解地问。 “橘右京,楚子航的花名。”恺撒坦然道,“顺便说一下我的花名是bs,翻译成中文是婆娑罗之王的意思。” “很配你,够中二。”林阳吐槽。 “你的花名我们也取好了,就叫三千院sr。”恺撒看了林阳一眼。 “这什么中西合璧的鬼名字?”林阳额角冒出一个十字。 “三千院这个姓氏是楚子航取的,他说是京都一家历史悠久的古寺,很有禅意。于是我就给你想了sr这个名字,怎么样?”恺撒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在林阳眼里那笑容灿烂得犹如一只sb。 恺撒兴致勃勃地揽过林阳的肩膀,“你不喜欢樱花我们可以换成别的,什么三千院撒、三千院寒、三千院柏,你自己选一个吧。” “还是叫sr好了。”林阳闷闷地咕哝道。 “对嘛,我的品味最高雅了!”恺撒哈哈大笑。 两人互相陶侃的时候,舞台已经摆好了一张两米长的案板,案板上铺满冰块,冰上摆着一整条金枪鱼。楚子航庖丁解牛般地切割着鱼肉,暗红色的背肉和粉红色的腹肉被分别切成漂亮的方柱形,整齐地码在紫苏叶上。 鱼生在楚子航的刀工中升华为艺术,女人们眼巴巴地望着它们被流水般端下台来,争先恐后地下单购买,吃到的人都露出陶醉的神情,频频点头赞叹,就连制作“生若夏花”的那位主厨也不曾得到过如此一致的赞美。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吃了鱼生之后莫名兴奋,居然冲上台去把香槟泼在楚子航身上,这个举动点燃了所有女人的热情,全体举杯为她的勇敢喝彩。 恺撒被醉醺醺的女人们簇拥着,或是丰腴或是纤瘦的身体挤压着他的前胸后背,她们水蛇一般扭动着腰肢缠上来索吻,摇摇晃晃仿佛脚踩棉花。面对一双双狂热又倾慕的醉眼,恺撒只得绽放出他属于贵公子的招牌笑容,热情地跟女人们碰杯、拥抱,亲吻她们涂满浓妆的脸颊。年轻女孩们纷纷撩起裙摆露出白得耀眼的大腿,恺撒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荧光笔,在那些大腿上逐一签名。顷刻间“bs”这个名字遍布整个舞池,得到签名的女孩们兴奋地尖叫,围上来更加热烈地亲吻恺撒,拉着他各种摆s自拍。 服务生们捧着盛银粉的托盘在舞池中穿行,林阳经过的时候顺便抓了一把。上百条大腿直签得恺撒手软。 林阳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之前我还有些担心你会被同化n妖画风,如今看来,你的造型师眼光不错。” “其实造型师真没给我什么帮助,我的人设是店长定的,他说日本武士的造型跟我最搭。”楚子航如实回答。 “原来是店长有眼光啊。话说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店长,他是怎样一个人?”林阳问。 “店长他是” 没等楚子航解释,舞池中的灯突然黑了。本已高出舞池的舞台上再度升起了一座高台,从天而降的光束笼罩了高台上魁梧的身影,他双手握着高架麦克风,犹如挥舞着方天画戟的吕布。 “天使们!今夜你们快乐么?”那家伙以摇滚巨星般的s嘶吼。 客人们纷纷挥舞双手吹起口哨。 “我们的花道,让你们感受到伊甸园的温暖了么?” 牛郎们也鼓掌给高台上的男人捧场,显然这家伙的出场预示着的到来。 “今夜,我们的花道中又增添了一枝艳花!请对我大声的吼出他的名字!” “右京!右京!右京!”台下呼声如潮。 “是的!正是右京!冷艳的美少年橘右京今天来到了你们的身边!他是侍奉名门三千院家的武士,他将用握惯杀人刀的双手拥抱你们!你们愿意接受他的拥抱么?愿意用自己的浓情留下这个迷途的年轻人么?”男子居高临下,纵声狂呼,“就在今夜!就在此时!用你们的爱与温存!留下他!” 后台敲响了小鼓,一名服务生捧上金色的箱子,另一群则穿行在卡座之间。他们手中的托盘上摆满了樱红色的信封,每个信封价值一千日元,一枚信封代表一张花票,花票越多就说明人气越高。 “再来一点!爱得更多一些!用你们的爱化作狂潮把右京托起!”高台上的男人把麦克风举向空中。 林阳被这突然沸腾起来的场面吵得头大,捂着耳朵问道“哪来的神经病?” “他就是店长。”楚子航平静地回答。 鼓声如暴雨般急促,钞票似雪片般飞扬。服务生捧着箱子在每一张桌前鞠躬,客人们将一把把的信封投入箱子里,直到鼓声骤停之时,信封已经把那口箱子塞得冒了尖,有几枚甚至溢了出来。 “在今晚之前,右京已经得到了三百二十张花票,那么今晚,又有多少人对他恋恋不舍呢?”店长从金箱子里掏出一把把的信封随手洒向楚子航头顶,“二十,四十,六十,十” 随着他报数,服务生用金色的漆笔在樱红色的纸上画正字。所有人都紧张的等待店长报出最终的数字,因为那个数字有可能刷新这间n的记录。 “五百十张花票!我们的右京在仅仅三天内就得到了整整九百张花票,这是高天原历史上第二的男子,他的成绩仅次于昨天bs的九百二十五张。”店长说着剪断了一串樱红色的鞭炮,高声宣布,“九百响的爱给我们的右京!” 服务生端着金灿灿的打火机登上舞台,楚子航点燃了引信,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樱花碎屑漫天飞舞,扑面而来的不是刺鼻的味,而是浓郁的花香。 “女士们!天使们!为了感谢大家对门下武士的爱,今夜,右京年轻的主君三千院sr亲临现场,让我们热烈欢迎他的加盟!掌声有请,sr大人!”店长向林阳单膝下跪,让出了身后的舞台。 “这是什么蹩脚的人物设定?”林阳道。 “sr大人请。”楚子航说着让出位置。 林阳微笑着走向聚光灯。 “美丽的天使们,你们愿不愿意将sr大人一起留下,照亮我们这个爱与幸福的天堂?”店长振臂高呼。 “愿意!留下sr!!”台下人声鼎沸。 “没错!爱他,就留下他!爱他,就与他不醉不归!狂欢吧女士们!今夜你们每桌都将得到一免费的香槟王!” 店长将钢丝绳吊在自己的后腰,从舞池上空飞过。一箱箱的香槟王被搬了上来,开的声音好比礼炮连发,塞乱舞,几百只酒杯同时举起,酒液在灯光下焕发出迷离的金色。音乐再起,牛郎们和客人们翩翩起舞,双双步入舞池。 “右京!右京!右京!”四面方回荡着这两个名字。 “bs!bs!bs!”恺撒的粉丝也不甘落后,看起来他在这间n的人气比楚子航还要高出一截。 “sr!sr!sr!”新的一波呼声响起,如同长江后浪催前浪。 从这一刻起,高天原三朵瑰丽奇葩横空出世,恺撒小组开始了他们的牛郎生涯。 工作之后是放松身心的日本浴,三个木桶一字排开,热腾腾的雾气中三个赤条条的男人形态各异,恺撒在抽雪茄,楚子航在看报纸,林阳则在闭目养神。 “你能看得懂日文报纸?”恺撒惬意地叼着雪茄,以略带嘲讽的眼神望向楚子航。 第三百九十八章焦点访谈 “我认识里面的汉字,差不多能读出个大概。报上说最近新宿区连续发生了几起暴力事件,似乎是两派黑帮的大规模火拼,这必然跟蛇岐家有关。”楚子航淡淡地说,“我们有必要关心外面的时事新闻,因为我们现在只是见习牛郎,如果表现不好很可能被牛郎店撵出去,那时候我们连这样的藏身处也找不到了。” “牛郎也需要见习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林阳睁开双眼,问道。 “高天原是日本顶级的牛郎俱乐部,店里有着最严格的筛选制度,所有牛郎都必须经过实习期。在实习期内获得足够数量的客人喜欢,两周内攒够百张花票的见习牛郎会被店长安排面试,通过面试的才能成为正式牛郎。”恺撒说,“我目前已经攒了九百二十五张花票,楚子航也攒了九百张,我俩应该没问题,看人气就知道。” “不错不错,祝你们接下来的面试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以后高天原就是两位大哥的天下了,还要劳烦你们多多笼罩小弟,我这个伤员的温饱就全靠你们救济了。” “别忘了我们三个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休想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再说店长他既然决定留下你,就不会让你在这儿混吃等死的。”恺撒吐出一串烟圈,“楚子航,你还记不记得店长第一眼看见路明非时说的话 “高岭之巅”楚子航道 恺撒拽着他那半吊子的中文,把一条腿弹出木桶,往上猛糊脱毛膏,“店长他看起来是有点神经病,但你不觉得校长有时看起来也很神经病么?由此可见,神经病们对你的评价都意外的高啊。” “少在那儿指桑骂槐,你这个节操掉尽的刮腿毛人妖!” “明天轮到我出节目,扮演阿波罗。到时候我会穿皮短裤和金色的披风,全身抹满橄榄油,留着腿毛会让观众感觉我像只没有进化完全的猩猩。”恺撒掐灭了雪茄,拿起刮刀,“这种时候我就会非常羡慕你们蒙古人种,体毛不甚发达的特征成为了你们当牛郎的优势。” “恭喜加图索先生,你已经打破下限,成功加入了以牛郎为奋斗目标的失足青年阵营。”林阳讽刺道。 “下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何况加图索家的男人历来以讨好女人为荣,我们从不觉得当牛郎是一件丢脸的事。”恺撒自鸣得意。 “所以说你不是打破了下限,而是根本就没有下限。”楚子航扔下报纸起身,跃出了水面。 他走到一旁的淋浴喷头下,旋转开关,用冷水冲洗过热的身体。 楚子航一直以来都严格坚持着三分钟洗澡原则,一分钟热水,一分钟冷水,一分钟温水。 第一分钟的热水会挤走身体里剩余的汗,第二分钟的冷水会让肌肉皮肤收敛,第三分钟则用温水冲干净离开。 每当恺撒和学生会干部们泡在散满花瓣的冲浪浴缸里喝啤酒的时候,都会顺便嘲笑这位狮心会会长,说如果他们是生活在古罗马的奢靡贵族,楚子航就是个中世纪的苦行僧。 现在苦行僧正发出绵长而 浴室外响起敲门声,恺撒裹上一条浴巾过去开门,门外是梳着月带头、一身条纹和服的前相扑国手藤原勘助。 “十分钟,打扮好自己,店长要见你们。”藤原勘助用英语对他们说,“带上sr,店长要把他也一起面试了。” 浴室的门重新合上,恺撒看了一眼楚子航“这面试也来得太快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听说店长的绰号叫座头鲸,日本人崇拜海洋,所以拥有鲸之称号的男人,应该是男人中的至强者。”楚子航用毛巾擦拭着身体,“今天我们就会他一会。” “早晚的事,走吧。” 在藤原勘助的带领下,恺撒一行来到了高天原的顶层,那是只有被店长邀请的人才能踏足的禁地。画着蓝色合欢花的门次第打开,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镖们在门边负手而立,整层楼的主色调都是海蓝,海蓝色的墙壁、海蓝色的地毯、海蓝色的帷幕,连餐桌上的瓷器都是海蓝色的。 可笑的是,保镖们的光头上竟然纹着海龟、海星和海蟹这种幼稚的图案,让本来高大上的环境一下子脑残起来,林阳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儿童乐园的水族馆,心中对店长的品味大幅度下跌。 最后一道门缓缓洞开,一间开阔的圆形大厅映入眼帘,大厅的墙壁是巨大的环形透明鱼缸,两米长的虎鲨正在人造海浪中遨游。 海蓝色的丝绒沙发上坐着魁梧如巨熊的男人,他整个人都是海蓝色的,从海蓝色的缎面西装到海蓝色的皮鞋,再到无名指上带着巨大的海蓝宝石戒指,还有光头上纹着的海蓝色鲸鱼刺青。 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店长的半边脸,他抽着粗大的丘吉尔雪茄,轻轻抚摸着名种喜马拉雅猫,摇晃着加冰的烈酒,冰块折射出斑斓之光。 店长指了指门边的长沙发,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单人座椅,意思是让他们一个人上前面试,其他人在沙发上等着。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警觉起来。店长的气场神秘莫测很难揣摩,介乎中二病和神经病之间,这种面试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人生中的初体验,大家心里都没底,不由得略微迟疑。 “你胸大你先。”林阳把恺撒推了出去。 “我先就我先!”恺撒临危不惧,排众而出。 座头鲸在牛郎界的大名如雷贯耳,恺撒当然知道店长不容小觑,可比起店长的日式神经病,加图索家的意大利式神经病也不是盖的,双方交起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因此他这次悍然盛装赴会,紧身西装被胸肌撑得爆满,紧身裤裹得臀大肌纤毫毕现,轻薄的真丝衬衫透肉又nn,脖子上还系了一条金光闪闪的水钻领巾,直晃得人眼花缭乱。 林阳光是看着恺撒那身装束就要笑喷了。 “加图索家的人就是这样,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这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楚子航小声说。 然而店长对于恺撒的外貌和衣着完全不予置评,他从书桌上拈起一根毛笔运笔疾书,一个墨迹淋漓的“道”字被推到恺撒面前“bs,我面试你的问题是牛郎之道!”店长开口说的居然是中文。 恺撒目瞪口呆,足足半分钟没能说出话来。尼玛牛郎之道?恺撒手中要是有块豆腐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他已经做好了种种心理准备,再尖酸的问题都不足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但店长只用了一个字就撼动了他的防火墙。 “在日本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道,带领女人们寻找欢乐的天堂,这就是男人的花道。”店长看出了恺撒的迷惑,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浅显易懂,“bs,你是如何看待女人的?” “对我来说,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大海。”恺撒懵了半天,终于找到点感觉了。 “都是大海?”店长皱起了眉头。 “没错,这世上的海每一片都不同,有些海给你的感觉很浪漫很舒服,也有些海可能会要你的命。只要你是个喜欢海的船员,你就不会只在温暖的印度洋上来来回回地兜圈子,你想去大西洋上看一看,你还想一路往北去看北冰洋的冰盖。但你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最爱的那片海,把你的大船换成小船,拉上一张白帆慢悠悠地航行。”恺撒说着露出了微笑,“每个男人都是海员,你先要见识很多片海的美好,但最后你只会在你最喜欢的那片海上慢慢地变老。” 店长沉默了片刻,轻轻鼓掌“说的不错,bs请回座吧。” 楚子航坐到了店长对面。 “右京,刚才我问道于bs,现在我问术于你。”店长把一个飘逸的“术”字放在楚子航面前,“牛郎之术应当是如何的?简单地说,就是怎么魅惑女人?怎么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为你花钱?” “通过两天的实习我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我对我的客户群进行了科学的系统分析。” 楚子航以严谨的态度做出了冷静的回答,如同开展一场论文答辩,“两天里我一共上桌陪酒13次,接待的客户合计72人,其中最大的37岁,最小的23岁,平均年龄23岁,她们中67的人已婚。相比起来恺撒的客户平均年龄是256岁,其中绝大多数未婚,可知我的客户群偏成熟化。” “右京居然有这样的数学天赋!”店长面露惊喜。 “用事实说话”后方林阳正准备吐槽,忽然觉得不对劲,歪了歪头,“焦点访谈?” “sr君的话是什么意思?”店长不解地看着楚子航,他虽然会讲中文,但对于中国的民生、国情还不十分了解。 “这是一句中国的歇后语,意思是空口无凭,以事实为据方可服众。”楚子航一本正经地回答。 第三百九十九章天堂鸟和罂粟花 “原来如此,中华文明真是博大精深啊,吾辈今天算长见识了!”店长竖起了大拇指。 “话说他刚才为什么那么惊讶?理科生搞个统计学调查很正常吧。”林阳扭过头看恺撒。 “谁知道呢?也许是少见多怪,再不就是没文化。”恺撒耸了耸肩。 店长听得真真切切,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楚子航完全无视店长的心理活动,继续有条不紊地做着报告“客人们来高天原消费更多是寻求心理慰藉,而非单纯的酗酒。我日语不通,但借助服务生的翻译,我知道她们中有27例曾遭遇家庭暴力,31人的丈夫有外遇,16人认为她们的婚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就是说我面对的是一群对婚姻失望、内心压抑的女性,我扮演的角色介乎异性友人和心理医生之间,而我的主要工作是倾听。” “如果我是一位心灵饱受创伤的女性,我也只愿意跟右京你这样的美少年倾吐心事。”店长频频点头,看起来楚子航的表现大大优于恺撒。 “不,她们期待的不是倾吐心事而是被强势压迫,从思维逻辑上说她们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楚子航抛出一个学术名词,将论题直指分析结果,“从客人们醉酒后抱怨得最多的不是丈夫的暴力,而是对她们的忽略这一现象来看,女性宁可被粗暴地对待也不愿意被忽略、被漠视。” “右京你开启了我理解牛郎之术的新篇章!说下去!我很乐意听!”店长身体前倾,激动得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了解客人的精神状态之后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不需要精通日语我也可以扮演她们期待的角色。我不需要刻意的讨好她们,无论她们说什么我都不会表现得动容,反而冷漠待之,在心理上对她们实行高压政策。基于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心理特征,她们会产生他是故意对我这么粗暴的的想法,从而觉得自己受到了关注。而这种关注才是她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店长兴奋地击掌“精彩!精彩!” “这几天我只学会了一句日语,每当客人们想结束的时候我就会说那句话。”楚子航神情肃穆,力聚舌尖,好像念诵密宗九字真言,“、今日终?君家帰、早泣寝。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么?你还是早点回家哭哭睡吧!这种粗暴的语言会进一步刺伤客人的自尊心,作为职场上的成功女性她们会被激发出好胜心和斗志,转而留下来继续买酒,我名下的消费额就会上升。”楚子航汇报完毕,起身退场。 店长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那一刻他仿佛预见了未来,右京一举成名,化作牛郎界所向披靡的征服王,他的身躯是那样高大伟岸。 “sr君,来坐在我身边,这是我给你留的位置。”店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那张钢铁般坚硬的脸上绽放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恺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觑,店长面试他们俩的时候气氛剑拔弩张,现在全然和风细雨,那表情就像在动物园里关了好几年的狗熊突然见到了同类,忙不迭地捧着自己珍藏的蜂蜜大献殷勤一样。 但是狗熊的视力显然有问题,对面那只虽然长得有点像他,生态学价值却不知比他高了多少个等级。人家是世界自然基金会的形象大使,哪里会稀罕那不知被你舔过多少次的蜂蜜,要讨好他先带二斤上好的竹笋来! “不必了,谢谢。”林阳毫不领情地拒绝了店长的好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实在难以忍受店长那一身浓烈的古龙水味儿,还有沙发上那只一脸残念的喜马拉雅猫,顺便一提,他对猫毛过敏。 林阳不满地瞥了喜马拉雅猫一眼,人与猫视线交汇,喜马拉雅猫瞬间炸毛,尖叫着跳下沙发逃走了。 店长无奈地叹了口气“sr君竟然不喜欢猫咪,真遗憾啊。” “没什么可遗憾的。猫这种动物生性怪癖,变化无常,我才懒得浪费精力去琢磨它们的心思。”林阳不以为然道,“如果非要养一只宠物陪伴自己,我宁愿选择忠诚的犬类。” “大家都说喜欢的宠物类型代表了选择伴侣的类型,由此可见在sr君看来,忠诚才是爱情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咯?”店长向林阳寻求确认。 “个人认为,忠诚、平等、专一是构成爱情的三要素,无论男女,做不到以上三点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爱情。因此我不得不对bs刚才的观点产生怀疑。”林阳顿了顿,瞄了恺撒一眼。 恺撒立刻紧张起来,心说林阳你对我有意见大可以在“自由一日”里拼个你死我活,你可别关键时刻拆我的台啊! 店长却被林阳吊起了胃口“sr君你倒是说说看,bs那条关于牛郎之道的发言有什么不妥?” “他刚才说女人就像大海,男人是在海中航行的船员,我们先要见识到很多片海的美好,最后才会在自己最喜欢的那片海上慢慢变老,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女人是石头,男人是沙,究其根本,两者同源。” 林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当然,以上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您向bs询问的他说的也并没有错。”林阳诚恳地拜托。 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不对啊,那你浪费时间说一大堆反驳我的观点干嘛?故意黑我呢!恺撒终于反应过来了。 店长大力鼓掌,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妙哉妙哉,想不到sr君小小年纪,却有这样大彻大悟的感情观,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随着店长的击掌,大门洞开,以藤原勘助为首,高天原的俊男们鱼贯而入,使者推着香槟车走了进来。 “先生们,恭喜你们!你们都通过了我的面试,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这高天原大家庭中的一员!用你们的花道,把女性们带往繁花盛开的天堂吧!”店长从香槟车上端起一杯酒,“当然sr君还得拿到百张花票,不过这对我们天才的年轻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让我们为高天原的美好未来干杯!” 一连串的开声回荡在大厅里,金ns的酒液在加了冰的高脚杯中荡漾。牛郎们纷纷过来和他们握手,庆祝三位新人加入这个和睦有爱的大家庭。不知什么时候,店长却从人群中消失了。这位拥有“鲸”之名的男人走入鱼缸墙后面的奢华密室,恭恭敬敬地站在沙发后,如同一个酒店的侍者,胳膊上挂着白色的餐布。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左侧的清爽自然,右侧的妖娆美艳。她们正通过浴缸墙的单向玻璃观察着整个大厅,n器将人声传递得清清楚楚。 “苏桑您对今天的面试还满意吧?”座头鲸恭敬地问。 “满意说不上,大开眼界倒是真的,你以前也是这么面试牛郎的么?你想当哲学家啊?”苏恩曦笑着揶揄他。 “哲学、艺术和历史都是内心的投射,这样选出来的男人才是最完美的,他们会从心里开出一朵花来。”座头鲸显得很自豪。 “哟哟!那说来听听,恺撒加图索那颗骚包的心会开出什么花来?自命不凡的贵公子,开出的花应该是玫瑰吧?”苏恩曦来了兴致。 “不,恺撒的花恰恰是sr的花名啊,他心里开出的是樱花。” “你说楚子航是樱我还相信,恺撒哪里像樱花了?他那么花团锦簇的。”苏恩曦不信。 “所谓樱其实是男人的花啊,华美而坚贞。bs的答案与其说是他对女性的尊重和爱,不如说是他自己的高贵和决然。他是那种生在高枝上,以绝美之姿俯瞰天下的男子,他绝不容美的东西被污染,他也不允许自己被污染。他的坚持就像刀锋般凌厉,他的坠落也会像樱那样美。”座头鲸说得诗情画意。 “听起来一点都不好,我感觉恺撒身上插满了。”苏恩曦说,“那楚子航是朵什么花?” “食人花。” 一口红酒从苏恩曦的鼻子里喷出来,好似满脸鼻血。 “老板,您没事吧?”座头鲸赶紧说,“是这酒不对您的口味么?” 酒德随手递上餐巾“没事,她们宅女就这样,经不得。” “没事没事。”苏恩曦接过餐巾捂住鼻子,“你继续说。” “我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朵食人花抖着鞭子抽打你的客人们,对她们冷冷地说今晚就这么结束了么?不如早点回去哭哭睡吧!” “你听到的根本就是一个食人花关于如何从女人身上榨出更多钱来的技术论文吧!” “sr君的情况有点复杂,不过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花道。”座头鲸顿了顿,“他心中藏着一株天堂鸟和罂粟花,准确的说是阿尔卑斯红罂粟。” “这个我知道,它是高山罂粟的一种。传说这种花生性奇特,一摘下来就会立即枯萎,而且喜欢开放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因此常被用来缅怀战士的亡灵。”苏恩曦说。“而天堂鸟是象征着自由,幸福,潇洒,吉祥。”11 第四百章戏多 在高天原的这几天里三个人混得如鱼得水,恺撒楚子航就不说了,basarakg和右京的名字已经非常响亮堪比头牌,sakura也算是个小粉红,他能够红得起来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戏多,下台腼腆内向上台就是锋芒毕露的刀者,如果不是因为才艺和楚子航……右京重复的话大概会更红一点。尽管林阳也会那种表演的刀法但是……反正有师兄养我没必要这么拼。 这天林阳正端着戏精人设扮演那“稀世珍宝”的时候一个服务生突然冲上来表示有人点了他和恺撒楚子航包房伺候,林阳当即飚演技表示前辈呼唤怎么能不去哪怕赔上节操也在所不惜啊还顺便刷了把好感。 进来之后林阳看到了恺撒拖着至少200斤重的肥婆往沙发上放,看起来累的够呛。林阳看了看周围默默把瘦一点的客人放在沙发上然后表情忽然严肃“师兄组长,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妥你们怎么确定她们能睡到明天早晨呢?不如我们来加个保险!” 然后其他两个人看着林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所有客人都来了一针“无色无味无毒而且检查不出来,香槟玻璃杯通通收拾好不要让她们能采集到证据!外面挂上不要打扰的牌子!既然要干坏事当然就要做得干净一点留下这么多证据不是我们的作风!” 恺撒和楚子航默默地按照林阳的要求做了表情复杂,最后还是恺撒先开了口“……你经常做这种事?”“游戏打了那么多战术心脏什么的都会一点,做坏事要做的事都大同小异也不就是清理现场毁坏证据确保现场不被发现和保证受害人没机会报警!做事情就要干净利落啊!” “……” 包房里满是令人心碎的沉默。 进入源氏重工的过程在这里就不赘述了,三个人并没有分开。 蹲在壁画前恺撒打着灯楚子航拍照,林阳手里拎着武器衬衣上的浮世绘绚烂如血染。 楚子航盯着壁画上面的骨头出神,他皱着眉头无法理解骷髅递给人的骨头究竟是什么东西,忽然,他心念一动想起来林阳,林阳或许对这幅壁画的了解肯定会更深。 于是他询问林阳,林阳缓缓站起来,他黑色的风衣下摆沾了艳红的血渍“白王传递的骨肉。他剥离了部分血脉制作了一个东西来传递自己的部分血脉,这样他就不需要和人类交配也能流传下来可靠的血裔,这些血裔听到他的言灵·神谕就会感受到召唤,黑王血裔也是一样,他们曾经达成协议。” 恺撒疑惑而警惕地看向林阳“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林阳微笑“你们听见水声了吗?有东西被放出来了。” 这时候楚子航正在拍唯一一副被揭走的壁画残余,恺撒紧紧盯着林阳,即使他不知道夏弥其实就是耶梦加得也可以从后来忽然紧张起来的审查中看出来这一点。他脸色甚至称得上可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龙王?” 林阳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因为电梯的运转声传了出来,恺撒和林阳都下意识警戒。“是贵宾电梯,现在能乘坐它的……大概是只有那只人形巨龙。”恺撒低声说。 林阳也低声道“我们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像是能撇清关系啊,简直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在这里顺便说一句……林阳上来是利用了言灵,他其实是和楚子航一起上来的,恺撒没注意到他来这里是因为林阳从货运电梯的顶端爬了下来。这种时候林阳只需要一个勉强过得去的解释就可以蒙混过关,恺撒不会在意这些。反正林阳早已经有掉马甲的准备了。 恺撒抽出手枪发射,他想让贵宾电梯启动安全模式停下来,几十层楼哪怕是混血种爬起来也不容易,足够他们撤离了。 但是源氏重工的安保系统极其优秀,贵宾电梯根本不会锁死而是会将速度放慢到普通电梯的速度。林阳知道现在的大厦大概已经完全封闭,架在楼里高速公路都会被封禁,他从腰侧拔出短弧刀,上面金色的纹路在灯光的照射下就像是在缓慢的流动。 然而下一秒大厦忽然就摇摆起来,楚子航刚刚拍完壁画三个人准备撤离地面忽然就不稳了,连带着贵宾电梯里的橘政宗和源稚生都在大幅度摇摆的电梯里踉踉跄跄。 最后他们决定源稚生去壁画厅而橘政宗下去指挥,他们留了五分钟的时间用来解决战斗。 壁画厅里恺撒很快就发现了这座壁画厅已经被封锁了,他们根本无法逃离这里。林阳不动用黑王的权能必然无法解决这扇门,但是对他来说源稚生也拿他没办法…… 他现在已经能借助金仙意志窃取小魔鬼的力量了。 不就是神谕吗他也会! 但是这样……被卡塞尔和蛇岐八家合伙追杀的就剩下他一个了,他不想牵扯到其他人,可是他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恺撒源稚生一致对外。 凯撒一拳砸在电梯门上电梯门表面应声而裂!他还在惊讶林阳冲上去一把拽开了恺撒,下一秒一条穿着黑西装的手臂穿透了青铜门! 然后那只手臂不断地洞穿这扇门,没一会儿铜门就被打开源稚生从电梯井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恺撒和楚子航已经隐入了黑暗而林阳再次使用冥照将自己的身形隐去。源稚生后退跳跃,唯一的光源就是他面前闪着电火花的电缆,这样他的影子就消失了,但是没有动静。 他脱下西装揉成一团丢了出去但是仍然毫无动静。这说明他的对手经过良好的训练而且心理素质极佳。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用来试探了,还有三分四十秒橘政宗就会解除封锁敌人就可以混在人群里离开。 他飞速向前冲刺,只要他速度够快对方的弹幕只能被他抛在身后。但是他还是中了埋伏,埋伏他的是个混蛋,那个混蛋把线系在了离地半米左右的地方,他不会阻挡西装外套却会把人绊倒。 源稚生因为惯性脸朝地摔了下去而且飞出了几米,他的左边响起刀剑破空的声音右边是枪械高速射击的声音。最狠的是后面……有一个人压在了他身上。不是很重,但是……这个姿势也是醉了。 手无寸铁的源稚生高举双手表示投降,他原本藏在西装下的蜘蛛切在他被绊倒的时候脱手而出钉在了前面的墙上。 原本源稚生完全有办法摆脱恺撒和楚子航的攻击但是脖子上那双细腻却坚硬如铁的手阻碍了他所有的动作,超级混血种被扭断脖子也会死,更何况他耳边贴着轻薄的刀剑。 超级混血种被制服的过程绝对是源稚生这一生的污点,林阳按着源稚生的脖子问楚子航:“师兄啊,这下我们算是坐实了罪名了,其实一开始我们可以直接跑的。” 楚子航已经喘完了便回答:“跑不掉。本来我们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蛇岐八家根本不会给我们申辩的机会。” 恺撒观察到现在的情况之后很不放心地询问:“sakura你一个人可以?”楚子航代替林阳回答:“他已经能和我打成平手了。”恺撒放心的收了沙漠之鹰插回腰侧楚子航把村雨收进刀鞘,然后两个人放心大胆毫不担心源稚生逃脱地继续探索地图寻找出路。 林阳在后面按着源稚生哀嚎:“不要啊,这么按着源君我的心理压力很大的!你们就这么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按着超级混血种良心何在?” 恺撒毫无同情心:“你能和楚子航达成平手。”楚子航头都不回一个:“你手无缚鸡之力?” 林阳:“……”沉迷戏精无法自拔。 源稚生听着这群神经病载歌载舞心里涌上了熟悉的无语……林阳喊得起劲但是手依旧稳如磐石,那双看起来无缚鸡之力的手其实拥有直接击碎颈骨的可怕力量,林阳另一只手握着的是他从不离身的短弧刀就这样贴在源稚生耳边。 现在恺撒和楚子航离他的距离都太远哪怕使用王权也不能摆脱困境……因为之后他就会脱力而这时候随便楚子航还是恺撒都能一刀一木仓结果他。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林阳即使戏精上身还是“s”级,这两天源稚生调查了三个人的资料才发现林阳确实不负他“s”级的称号。这无疑意味着危险。 但是……这么被摁在地上绝对是源稚生一辈子的污点啊摔!被绳子绊倒已经够他被本部的这几个神经病嘲笑了更何况脸朝下以狗啃泥的姿势摁在地上! 源稚生只能假装自己很淡定。 请不要揭穿,谢谢。 在源稚生被压制的时候路明非身上忽然就叮当了一声,然后就是连绵不绝好像只要主人不按就会一直响下去的震动声。 源稚生感觉到林阳的手忽然就收紧了一下。到底这声音意味着什么才会让一直嘻嘻哈哈好像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林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林阳低声喃喃:“她跑出来了。” 路鸣泽怎么回事。林阳在心底喝到。 “如你所听见的,亲爱的哥哥绘梨衣没有死,作为最爱哥哥的人我怎么会让哥哥在乎的人消失啊。” 她跑出来了,正在源氏重工里漫无边际地游荡,绘梨衣就这么慢悠悠地一个人走在死侍的群里,她握着樱红色的长刀挥舞切开那些死侍的身体可是她最后还是要被带回去……带回到囚笼里。 第四百零一章鲜血的诱惑 林阳的眼睛忽然就有点酸,他对绘梨衣的愧疚远远比他想的要深,深到穿越了整个世界的距离林阳依旧会为那个女孩儿难过。 无关爱恨,只是觉得难过。 她曾经抛弃一切和你一起逃亡,和你分享整个世界。 她陪你住旅馆在整个东京闲逛,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有着线条优美的小腿却只是跟着你不愿意离开。 她愿意为你开口说话在变成杀戮的女皇的时候也会蹲下来抱住受伤的你,在她最惊恐的时候也愿意在你面前放下防备。 你不受家里人的喜欢连带着她也不被喜欢可是她愿意为你乖乖的,你蒙着她的眼睛带她站上山崖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可是她乖乖的陪着你走。 她是那么那么好的女孩儿,可是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其实是路明非。她在明信片上写下那么多字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sr最好了。”可是sr一点都不好啊,他不值得你这样爱他啊,他只是一个怂怂的小衰仔喜欢的人都不是你,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林阳没有见绘梨衣,他该怎么做呢?在海底的时候他们刀剑相向哪怕他抹去了痕迹可是他确实对这么好的女孩儿拔刀了啊。你怎么就对她拔刀了呢?你怎么就能对她拔刀了呢?林阳坐在浴桶里的时候总会想,路明非到底为什么,你怎么就真的能下得了手呢? 你曾经那么那么在意那个女孩儿的。 她是那么好的女孩儿。 林阳松开了握刀的右手摸到后腰拔出n来对着源稚生的腰侧连开七n,在恺撒和楚子航到来之前松开了源稚生。 “你做了什么!”恺撒大吼,他以为他是这里最想要动手的人可是没想到林阳最先动手。 “弗里嘉子弹而已,白王血裔不得不慎重。”林阳冷冷的说,他的声音就像是结了冰,吐出来的每个字冷的就像是冰碴子。 林阳的手机还在拼命震动,他松开手站了起来,然后拔出地上的短弧刀将它插回自己腰间再接着站在原地一颗一颗给伯莱塔填弹“我要去找一个人。” 恺撒看着林阳那张忽然就冷起来的脸询问“你要去找谁?”林阳没有回答只是把伯莱塔重新插回腰间。 原本他的伯莱塔92里还有6颗子弹,只不过三颗都是弗里嘉子弹,而林阳填入的全部都是实弹“我上去了。” 然后他就走到了电梯井边一跃而上握住了缆绳在几秒钟之内就消失了。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良久,源稚生开了口“你们卡塞尔的人经常这么干?”楚子航和恺撒同步摇头“怎么可能。” 林阳的行为莽撞得有点过分,如果如实写进报告里十有是要被处分的,剩下的十分之一是被校长弄去戴罪立功了。 可是又过了几秒钟,林阳又从电梯井里翻了出来,表情阴狠,眼神冰冷,就好像随时准备对谁动手一样,但是语气仍旧淡淡的“注意,死侍跑出来了。” 半路回来还真就是林阳良心发现了。不然呢,他急急忙忙冲过去有什么用?再说了,他跑去是要干嘛?绘梨衣又不需要人来救她。 林阳的心理非常矛盾。 对绘梨衣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思想很矛盾。一方面觉得愧疚,一方面知道她必死无疑。一方面想帮她陪她看日落一方面又觉得不见她才是对她好。 最后,他选择了不去见那个女孩儿 没有原因,只是有点累。 林阳站在电梯井边,他的脚踝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那是一只古铜色的手,手臂肌肉贲突。可是林阳只是不稳了一下就果断的一刀插在了那只手的手臂上,短弧刀直接穿透了那条手臂将它生生地钉在了地上。 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尖利的声音里满是疼痛。 林阳拔出刀,趁着那只死侍吃疼而松开手的瞬间就逃离了束缚来到了楚子航旁边站住。恺撒问源稚生“你们豢养死侍?!” 源稚生皱眉“我就算要豢养这些东西我也不会把养殖池建在这里!就好像是美国国防部不会把核武器放进五角大楼!”林阳打断他们的交谈“上来了!” 话音未落就是一声n响,恺撒开枪的准头还不错,刚刚跳上来的那只死侍的额头上忽然开了一朵红黑色的汁水四溢的花,然后连着几发子弹将那只死侍直接从半空推到了电梯井里! 女性死侍哀嚎着掉了下去,电梯井里亮起了几十双金色的眼睛! 成群的死侍向上攀爬,他们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对杀戮的喜悦和对鲜血的渴望。刚才的死侍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因为她灵活,爬的最快。 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林阳沉默了几秒之后忽然问道“源君的言灵是什么呢?”源稚生也没扭捏犹豫事实上现在的情况也确实容不得他扭捏犹豫,便直接回答了林阳的问题“王权。” 林阳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抽出n械待命。 楚子航摸出照明棒丢了下去,他们能看到为数不多的侨厢还在运作,里面想必挤满了惊恐的人们,它的气味混合着汗味,肾上腺素,甚至还有一点鲜血的味道,这对死侍们来说堪称毒品。他们伸出利爪试图抓住电梯侨厢让它停下,电梯里的人们尖叫,他们无处可逃。 源稚生身上的药效已经被皇血代谢,他站了起来“这些是死侍,我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林阳低头更换弹夹,楚子航和他的动作如出一辙。恺撒是组长,恺撒不同意的话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调转n口对上源稚生。 “我们凭什么和你合作,如果我们千辛万苦帮你收拾了死侍你也不会开香槟庆祝,你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执行局然后我们会从英雄变成囚徒!还记得我们在海沟底部反复呼叫的时候可是这家伙砍断了缆绳!我说的对不对,源稚生先生?” 源稚生盯着恺撒的眼睛缓缓地说“是的,一旦有机会我就会通知执行局包围你们,把你们变成囚徒,无论你们是不是有恩于蛇岐家。” 恺撒愣住了。如果源稚生真的如他所料竭尽全力证明自己并不是卑鄙无耻的人恺撒会毫不留情地讽刺他,可是源稚生承认得如此坦率反而让恺撒有点语塞。 源稚生继续说,几乎是一字一顿“我只说三句话,第一句,男人要做的事情与恩义无关。男人做一件事的理由,必然重过恩义这件小事。” “第二句,我是黑道成员,我做过的恶有些远比把你们丢在深海更恶劣。我承认我绝不是一个好人。” “第三句,这种情况下你们带不走我。如果不愿意帮我,请把我的刀留下,作为家族领袖,我有作战的义务。” 恺撒摸摸自己的额头,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发烧所以听错话了。听完源稚生这番话之后恺撒几乎被气笑了,这人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好像自己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悔改的想法。 恺撒被气得不行,他挠头挠了好半天转头对楚子航吐槽,林阳默默擦拭着自己的刀,尽管刀身上确实没有血液。 最后,楚子航道“诸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恺撒呼了一口气“我不相信你,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因为相信你的那些人是无辜的。” 接下来源稚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刀剑博物馆,林阳看着那些填充了汞的子弹皱眉。 恺撒拿的是西部守望楚子航则是各种冲锋n。 源稚生割开手指,所有的死侍都去争夺他的血液。林阳沉默了一秒深深地叹气。 他们扣动扳机,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开始泛起金色,弹幕交织成密不透风的,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在拖延时间。林阳忽然感觉到一只死侍爬到了上面准备攻击恺撒,于是他松开手里的乌兹拔出短弧刀向上跃起。黑色的血液泼墨一般撒了下来,淋在身上,因为林阳的动作弹幕出现了细小的空白,而在有些死侍兴奋地爬行的时候林阳又端起来继续扫射。 忽然,林阳拿出了4“退后!” 就在刚刚,那些死侍已经逼近。林阳毫不犹豫地划开了一个小口子把血液摸了上去,然后将4丢进了电梯井里引爆! 在林阳划开手指的瞬间,死侍们忽然就兴奋地看向了林阳,随即又追逐着那块涂抹了鲜血的东西,在半空中变成血肉模糊的东西。 然后他们决定烧。 壁画厅就是最合适的火场。 现在他们在武器厅里,与壁画厅里游走的死侍们仅仅相隔一层薄薄的墙壁,以死侍的力道那就只是一层皮而已。 不过,蛇形死侍在理论上并不会受到强化,他们的黄金瞳看起来狰狞实际上视力很弱,嗅觉也被浓郁的血腥味和烧糊味干扰,再加上蛇类的听觉本来就弱,这么一来这些嗜血的东西就只能依靠地面的震动来寻找他们的位置,只要他们不动的话那些东西几乎不可能抓得住他们,如果想要凭他们自己抓住藏在这里的几个人,依照他们的智商来说,这看起来确实是挺难的。11 第四百零二章剑御 恺撒和楚子航并肩推进,他们互相背着对方的武器。 林阳没有搭档惨一点 林阳选择的是补刀和补n的活,所以他手里的东西基本上就是长刀和大威力的狙击n之类,其中最让林阳喜欢的莫过于狙击n,武器厅里所有的n都在他手里。 恺撒拍下了开门的按钮,一只死侍就待在他的上方,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就从上面扑了过来,恺撒仰面倒地手里的温彻斯特发射,受伤的死侍在地上翻滚,紧接着林阳默默补了一n正中死侍的左眼,金属子弹旋转着破坏了这东西的大脑,那死侍弹跳了一下就不动了,子弹摧毁了它的神经系统。所以说大威力的狙击n果然是好东西啊,林阳想着弯起眼睛。 楚子航拔出十字枪,恺撒丢掉打空子弹的温彻斯特从楚子航背着的包里取出司登冲锋n继续发射。 壁画厅已经成为了蛇类的养殖场,那些死侍在血水里纠缠,争夺亡者的尸骨,这简直就是地狱的景象! 恺撒一边扣动扳机一边怒吼“我跟你说过么我最讨厌蛇了!” 楚子航冷冷的回答“我连黄鳝都讨厌。” 林阳没搞过这种事情看到这些死侍不由自主犯恶心,他最擅长的其实一直都是近身格斗和远程狙击,在这里最适合一枪爆头。 一名死侍从侧面接近恺撒可是恺撒和楚子航的弹幕集中在正面,楚子航挥出十字枪,虽然他其实是在少年宫学的日本剑但是他自己也曾经研究过这个所以还很有感觉。 十字枪把死侍穿透,楚子航顶着它一直向前,在他把死侍摁在柱子上的时候,那只死侍果然被林阳一枪爆头了。 恺撒负责攻击楚子航和林阳负责防御,林阳手里的东西并不适合同时使用,他手里的刀有点短,但是林阳使用了剑御 所有被放弃的短刀都在林阳的领域里高速旋转,他们刺穿死侍的大脑后被林阳操控的磁场拔出继续对下一个目标动手,基本上都是一击必杀系列。而且除了动手的时候它们都在高处旋转,根本不会被恺撒他们发现。 正是这样,林阳才有余力开枪。 在这里顺便说一句楚子航的那把御神刀村雨被折断了,看起来这些死侍的骨骼也发生了变异,楚子航的刀插在一只死侍的胸骨处的时候它那双爪子抓住了刀刃把它直接掰断了想来村雨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么悲催死法居然如此平平无奇是的,在两个人对死侍动手的时间里有很多长刀都是这么被弄断的。 他们一边攻击一边后退,一直退到宴会厅这张巨型餐桌的中心。中心是一只臃肿秃顶的蛇形死侍,他吞食着尸骨,就像是蛇类吞食仓鼠。 察觉到三人的靠近,那个秃顶蛇男居然站了起来,它的身高拔高到了三米左右,腹部十分臃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怀孕的母蜥蜴。 然而这时,源稚生从天而降,他挥刀的瞬间切断了那只死侍的整个腰部,他迅速挥刀犹如斩铁的声音迸溅。同时他念诵古老的证言声音越来越急促和高亢。 恺撒和楚子航持n射击,林阳的剑御领域拓展到整个壁画厅,短刀在言灵的控制下神出鬼没,死侍群无法靠近中心的源稚生。 巨声回响,源稚生的言灵终于释放,领域无声的扩张,领域内的死侍都颤抖着匍匐下去。林阳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最高反应也最快,他领域内的所有刀剑瞬间都兴奋起来,他们高速飞舞依次n死侍的脑袋里。 “你不是没有言灵么?”恺撒一边开枪一边高喊。 “剑御这种言灵怎么可能说出去!”林阳也大喊回答。 源稚生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哪怕是超级混血种,他释放这种级别的言灵依旧艰难。 源稚生敲碎长明灯的油缸,楚子航将肥皂状的4丢到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其实4是世界上最安全的炸药,哪怕是直接用子弹射击都不会爆炸,但是在高温的火场里只需要几分钟内就会爆炸。林阳从背上摘下摁下开关,恺撒在这期间一直负责开枪开枪开枪尽量减少死侍的数量。 烈焰翻卷,源稚生走着走着忽然就摔了下去倒进了血泊里。楚子航站得最近,收了刀就上前把他拽了起来,看了一眼就发现源稚生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差,紫黑色的毛细血管在皮肤上浮凸出来,心脏疯狂跳动为身体各处供血,心跳激烈得像是在擂鼓。 “快走!” 源稚生低声说,言灵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损伤,越高阶的对释放的人造成的反噬越大,“审判莱茵”这种程度的高危言灵施术者只能在自己的领域里存活零点几秒。 在源稚生脱力的瞬间王权的领域已经崩溃,再不走就晚了!楚子航暗暗心惊的同时拖着源稚生准备从贵宾电梯离开。 可是突然,一只死侍刚刚脱离王权的重压就爬了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燃烧的火焰,直接就伸向了源稚生拖在地上的腿。林阳一直都在留意四周,当即一刀把那只手钉在了地上再给了那只死侍一刀。在这次行动里林阳无疑是最大的功臣,谁让他的剑御在这里实在是太讨巧了呢。 恺撒穿越火场,他一边走一边觉得毛骨悚然他能“听”到死侍们游动的声音,镰鼬带回来了那些东西贴着地面游动的声音,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毒蛇的嘶声一般在心底缠绕。那些东西好像是跟着他们一路游走。 在担忧之下几人终于到了电梯边,却发现那个电梯井已经消失了在不久前发生的余震里电梯出了问题。在几人心凉的时候恺撒忽然叫道“等等,货运电梯,货运电梯没事!” 他们眼睛猛地一亮,林阳按下了向下的按钮,电梯慢悠悠地向上运动,几个人正急得心焦,一只魁梧的死侍穿越火场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旋转着雪白的利刃!恺撒抽出老式枪,加上n管差不多是135厘米,这使得恺撒人虽然不在刀光范围里但是n口已经顶在了那蛇男的胸口。蛇男一刀削掉了三分之一但是这并不妨碍凯撒动手,扣下扳机,巨大的冲力把蛇男又推进了火海里。 “什么年代了还玩儿刀耍酷,”恺撒嗤笑着丢掉古董阻击枪从后面抽出来nnn,“你他妈是个搞笑角色吧?”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巨大的阴影掉落在火场中,墙壁扭曲开裂,在场的几人不由得都担心起那货运电梯能不能到达这里。 但是幸好,电梯撑住了,楼层数还是在缓慢的上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人刚刚放下心来婴儿的啼哭声和蛇游动的嘶嘶声就逐渐逼近了。 “血!”林阳忽然就说道,他的眼睛里反射着火焰的光。 几人瞬间就明白了林阳的意思。那些死侍身上有根深蒂固的杀戮本能,源稚生身上的气息对他们来说无疑就是玉露琼浆,闻着源稚生身上的血腥气就过来了。 恺撒低吼“把你身上的铠甲脱下来丢掉它!” “不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是铠甲,又会回来的!”林阳把那些染血的部分绑到自己身上。“这个我来,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里只有我能做得到。”几人还在犹豫,林阳却忽然从腰侧拔出了短弧刀,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里给自己掌心划了一道,笑道“现在必须是我了。” 在林阳划开手掌的时候凯撒两人就知道坏了,源稚生的血那还是半人半龙混血种的血,林阳直接就是无限接近龙王的血,哪怕能让人检测不出来问题但是还是正版龙血,对死侍的吸引力绝对大于源稚生。 “小心。” 林阳挑了挑眉“放心。” 好吧,作为龙王这群死侍根本就是他座下的侍从,保证忠诚听话而且还很凶残。 死侍的啼哭声忽然就顿了一下,然后猛的尖利起来,火中的黑影兴奋的冲了过来悍不畏死,火焰的灼烧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林阳随即跳进了火焰之中,恺撒听到那些游动的丝丝声全部都冲着林阳走了。 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源稚生,超级混血种,绝对超过了临界血值百分之五十但是因为白王的精神天赋而没有变成死侍。林阳,学院“s”级,可是他的血比源稚生还有吸引力,岂不是说林阳也超过了临界血值!而且林阳这家伙看起来貌似也是个懒洋洋的家伙最大的爱好是躺在钟楼上睡觉莫非他也是白王血裔?怪不得对言灵皇帝没有反应,不敢暴露自己的言灵 恺撒忽然就有了当大哥的豪情。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偏离真实十万千里,只是默默地想,林阳肯定知道如果他是白王血裔的事情暴露了的话会被加图索家族抓去切片研究然后关进小岛里囚禁终身,而现在林阳为了救人不惜暴露身份,突然觉得这是个好孩子怎么能这么绝情,不就是帮忙隐瞒一下身份嘛,瞒了! 恺撒先生,你脑补能力丰富啊。 第四百零三章绅士 源稚生看着林阳的行为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楚子航默默走回来抱着一把刀,这种场景恺撒和源稚生也就聊不起来了。 恺撒用刀切开一枚子弹把里面的倒出来往楚子航的伤口上狠狠一按,顿时一股烧灼味就传了出来,源稚生痛得面目扭曲,但是好歹还记得没有咬自己。 然后恺撒开始一颗一颗地往司登里填子弹,这种时候坐在那里干等会让他有一种窒息感。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源稚生打破平静“路君平时也会这么做?”这个头开得委实不太好但是这种时候说别的好像更不好。 与此同时,林阳还在溜着那些死侍玩儿,对他来说死侍这种东西真的不怎么难收拾,毕竟他们身体里流的是龙血,无论是哪只龙的血,在听到目前的林阳的声音的时候都得老老实实跪拜。 当他归来之时,诸神都只能跪拜,更,他四周还是叮叮叮的敲击声,他转身越过火焰向电梯那里跑去。 再做完几件事后林阳就决定离开卡塞尔了,没必要在卡塞尔里纠结这么久然后进入执行部做那些无聊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等完全窃取路鸣泽的nbn完成蜕皮进化得到这个世界的王权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对这个未来,林阳其实蛮憧憬的。 跳进电梯,林阳甩了甩刀上的血迹把它插回腰间,剑御的领域仍然包裹着电梯,数柄短刀高速旋转着将所有靠近的东西通通切碎,如果刀卷刃了林阳就抽取金属迅速重新制作然后加入旋转的阵营。 这个时候什么怀孕的死侍都是渣渣,他们在瞬间就变成了渣子,而且林阳还干了一件很绝的事情他把整个电梯都弄成了金属状结构,从而节省出大量的金属用来做刀,这么一来那些黑色的血液全都淋了下来,四个人站在电梯里灰头土脸。 其实也不是全都灰头土脸,源稚生趴在恺撒肩上。 楚子航林阳恺撒一伙,源稚生势单力薄,而且在注意到林阳的血统可能比源稚生自己还高的时候,源稚生就已经有了一种我们日本分部是注定不能摆脱卡塞尔的心酸。筹划了这么久,都不如对方有两个昂热级别的怪物来的实在 而且他刚刚释放了王权还处于残血状态而对面的几个人只有林阳处于半血状态,怎么想怎么绝望。 恺撒表示“把他带走当人质?蛇岐家对大家长总会有点顾忌的。” 林阳噗嗤一笑“那他就会看到卡塞尔”话说到一半林阳就停止没有再说下去。 恺撒当然也知道林阳没说完的那三个字,不顿时也觉得有点嗯那个啥。 源稚生一脸问号。 其实不知道也是件好事,最起码不用担心被杀人灭口。 “你不也是我们一员?”恺撒反击。 林阳眨了眨 最后,几人把伟大的皇倒吊着绑在了电梯上,就挂在了林阳干的格上面,用的是在上面绊倒源稚生的那根礼佛用的紫色绳子,恺撒则负责打结绑绳子,他打的是水手结,越挣扎越紧。 然后三个人蹲在横梁上盯着源稚生。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他的腰上再绑上一圈。”林阳说。“但是他手是解放出来的,可以解开绳子。”楚子航回答。恺撒蹲在一遍抽他的雪茄。 最后三个人什么也没干就走了。 身后的源稚生“” 接下的事情都比较顺理成章除了林阳的手机。林阳当时并没有把手机带进海底,他把手机用快递寄给了高天原上面写的是他的艺名sr,于是很快他就在高天原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这个手机上的开锁系统原本还是正常的那种,但是林阳干了一件阴损的事情这个开锁软件在扫描电子锁的时候做的并不是对应密码而是暴力拆除,直接编写并且往里面植入病毒,非常符合龙族思维。那么现在 林阳拍了拍楚子航“师兄,出了点事情,我得回去一下。” 然后不负责任的小师弟就这么毫不顾忌的跑了,偏偏这个时候恺撒和楚子航都拿这家伙没什么办法,因为林阳用剑御直接走的是大厦的外面,刀剑插在墙壁上成为梯子然后梯子就被撤掉,这种时候两人都有了同一种想法剑御这个言灵实在是太占便宜了点不过施展这个的毕竟是龙王,哪怕剑御能的也只是磁场而已他也能用血统优势强行在别的方面补足。 林阳爬上顶楼之后就掏出了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建筑图开始找人,现在没有了小魔鬼的外挂林阳做这种事情却是很麻烦,但是还好,林阳释放了镰鼬,风里的精灵们在个个角落飞舞,讯息飞速传递给释放它们的主人,所以很快,林阳就找到了绘梨衣的位置。 绘梨衣走在楼道里,一转角就看到了正在向这里走来的林阳。她猛的一惊,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海底这个人凌冽的刀锋。可是她又在男孩儿的眼睛里,看到了让她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的喜悦,就像是故人重逢的喜悦和愧疚,让她想起在林阳最终也没有选择落下的刀刃和歉意的拥抱。 绘梨衣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向林阳伸出手。 是那样熟悉的姿势和警惕的眼神 宛若故人来。 在有林阳的状态下,所有事情结束的都挺早,于是在恺撒和楚子航回到高天原的时候才早上645,离肥婆们既定的醒来时间还剩下15分钟不到,恺撒和楚子航只来得及分别洗一个战斗澡衣服都来不及还好他们扮演的是醉倒的bs和右京橘,至于林阳啊,勤奋的美少年sr已经出门了呢,早上起来还把客人们搬到了沙发上让他们睡得更舒服,于是,染血的袋子和n通通被藏进了卫生间的柜子里。 bs和右京刚刚伪装完毕躺好肥婆和他的朋友们就醒来了。美少年们睡意朦胧的表示客人你们昨天都干嘛了我腰背酸痛,右京也豁出去了给自己抹了点腮红就差画个口红印了,二人的行为简直突破下限! 最终,肥婆们在知道自己和高天原的红牌美少年bs和右京共度良宵心情超好,于是满意的准备走了。 但是吃sr这一款的人也很多,肥婆朋友里就有这么一个,于是在得知sr忽然就失踪了之后那个肥婆朋友还不肯走了,于是一群女的就留在高天原表示要等sr回来于是这一次高天原的老板座头鲸又开始为这个纠结起来了,所以才说这几个就是座头鲸的克星吧。 纠结着纠结着就有人推开了高天原的大门“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高天原么?bs、右京橘和sr前辈在么,风间琉璃前来拜访。” 俊秀的男孩儿站在薄薄的阳光里,白色衬衣黑色裤子,一头黑色的清爽长发,手里捧着一捧ns的郁金香。 楚子航看了风间琉璃一眼“你和象龟什么关系?” “右京前辈说的是家兄吧。”风间琉璃笑着说,深深鞠躬递上名片。 所以,当风间琉璃的私人电话当众响起来的时候,风间琉璃自己的表情都僵了三秒。 于是他接起了来,林阳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风间琉璃是吧,我备注应该没弄错吧?” 源稚女“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私人号码的?” 林阳的回答极其欠揍“我就意思意思打一下看一下备注有没有搞错,既然看起来是没弄错我就挂了啊,戏票转交就行,b” 然后电话就挂了。 源稚女“” 在场所有人“” 最后座头鲸干巴巴地挤出一句“sr原来认识风间大师啊” 林阳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到底带来了多大的轰动。他正牵着绘梨衣逛街呢,一副带妹妹的样子,堪称有求必应刷卡刷到手软,不是哥哥胜似哥哥,还带她逛,真是超级棒。 超级棒的哥哥本来打算给源稚生打个电话但是一想觉得自己这么有恃无恐不太好就放弃了像给源稚女打电话一样给源稚生打电话的想法。 当林阳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给恺撒和楚子航打电话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林阳的电话还是打给了楚子航,于是楚子航和恺撒进入了旅馆对面的胶囊旅馆。胶囊旅馆小得让人感到难过,于是林阳给了一副望远镜就默默去找绘梨衣了。 林阳作为一名曾经的原著粉自然对绘梨衣这个倒霉孩子表示非常同情,不过同情貌似也没什么用处,这使得林阳把自己当成了绘梨衣的半个爹,谁让绘梨衣身体里一半的血都是他的而且林阳目前的心理还是人类呢。 于是坐在胶囊旅馆里的两位卡塞尔精英就看着林阳在对面的房间里和公主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聊天,一脸妥协的摸出手机订餐然后两个人坐在那里吃火锅喝清酒还顺带着帮忙找衣服整理房间收拾桌子,绅士的样子差点惊掉了恺撒的眼球“这家伙平时也这么爱干净绅士吗?”11 第四百零四章小公主 恺撒啧啧赞叹“这肯定是真爱了。” 至于对面的林阳? 他收拾好了东西就看到绘梨衣在客厅里就准备服洗澡,连忙冲上去把绘梨衣推进浴室里去“在浴室里换衣服,橡皮鸭和换洗的衣服都在里面了!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抓起钱包就冲出了门外。 酒德打了个哈欠“薯片薯片,现在我们是什么?提款机么?” 苏恩曦手里拿着手机看着电子书“嗯嗯,是是,没错。” 酒德大怒,不顾她现在还用两根手指吊在通风管道的事实直接把手里拿着的丢到了苏恩曦身上“薯片妞你能从你的世界里脱离出来么?” “长腿你干嘛,”苏恩曦捡起被打掉的手机,“老板让我们干嘛就干嘛咯,反正老板早就安排好了不是吗?照着做就行了。” “可是老板很久没有出现了,他的命令都是定时发送给我们的。现在我们是路明非的下属。” “路明非好啊,花钱肯定没有老板天哪!”苏恩曦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带着人形巨龙出去采购了!比老板还费钱!” 且不说被林阳的消费额震惊的苏恩曦其实花的钱也不算多,但是对比平时的林阳就很多了我们现在说的是蛇岐家。 黑色直升机迎着狂风暴雨起飞,围绕源氏重工飞行一圈,然后调头飞离新宿区,隐没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中,就像一条黑色的鱼游向星辰大海。 天台上,荷枪实弹的执行局干部望着它的影子无可奈何放映至此结束,乌鸦关闭了投影仪。 “天台上的监控拍下来的,一架有标识的直升飞机接走了绘梨衣小姐,但我们查不到那架飞机的编号,从机型看也不像警视厅的救灾直升机。”乌鸦说。 “找一架民用直升机重新油漆而已,最简单的障眼法。,源稚生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皇血令他的恢复力十倍于常人,但重伤之后他仍需注射葡糖糖和抗生素来帮助恢复,并且应该卧床静养。可他没时间休息,刚处理完橘政宗养殖死侍救治绘梨衣的事他就收到了善后小组的汇报,上杉家主离家出走了。 源稚生不担心绘梨衣遭到劫持,世界上不存在能劫持她的人,而且她给源稚生留了字条“去外面玩玩,过几天回来。” 这是上杉家主的第十二次离家出走,这一次她终于成功了,因为有人协助。 “那个跟绘梨衣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源稚生问。 “没能拍到他的脸,他始终是背对着的。”乌鸦说。 于是源稚生重新看录像,看着看着源稚生忽然就按了暂停键“路明非。” 他记得林阳身上衣服上沾留的血渍,还有那身执行局的灿烂里衬。 可是怎么可能? 林阳这个时候不是在赶回自己呆的地方吗? 为什么还会有闲心来劫持绘梨衣? 源稚生还记得林阳刚刚划开手掌,血液的气息开始弥漫,那些死侍们骤然明亮起来的黄金瞳和张开的嘴,他们贪婪的游走不畏惧火焰和死亡,比皇血纯度更高的血液! 而且林阳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拥有这种究极血液的人。 一个极其可怕的人一直被传为了所谓的“废柴”,这不应该是巧合。林阳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他,所以废柴之名才有可能传播。那么学院里的人是否知道林阳的异常? 选择林阳作为进入日本的专员之一是不是昂热的阴谋?现在昂热亲自上阵却丝毫没有行动,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这些疑问弄的源稚生简直头疼。 当然,今晚头疼的可不止这么两个人。 不过这些都和正在喝酒吃火锅的两个人无关。 “东京还是座会睡觉的城市,新宿区就是不知疲倦的少年啊。” 新宿区内,男男女女纠缠着走出亮着五彩斑斓霓虹灯的店,然后又摇晃着走进下一家,五彩斑斓的光在地上晃得人目眩神迷。 可是忽然,街上纠缠的男男女女都在街道上汇聚起来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从现在起,这十万人会在全城各处寻找丢失的绘梨衣。 林阳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还是选择陪绘梨衣悠闲地吃火锅,里面炖着肥牛片、金针菇、香菇、萝卜、白菜和大葱,香味扑鼻,两双筷子高起高落,旁边还有没下进锅的各种东西,以及一大河清酒。 两个人吃得一本满足,趴在凄风苦雨里的两位记者先生看着这饱暖思的两人,深深地觉得自己根本就是闲的了。 酒德拿着拍到的照片再看看手机里的短信“薯片妞,老板让我们撮合上杉家主可是林阳说他对绘梨衣只是对妹妹的感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恩曦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根本就是在带孩子。” “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酒德颇为头疼地丢掉照片,上面正是林阳和绘梨衣。 林阳带绘梨衣瞎逛的这几天可谓是兵荒马乱,酒德和苏恩曦最终决定按照老板的吩咐帮出门旅行的皇帝和人形兵器准备各种东西包括随叫随到的出租车打折券以及商场疏散、迪士尼贵宾通道等,不过那谜一样的节目策划就不了。 于是这两天林阳陪着绘梨衣买买买逛逛逛吃吃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化妆剪头发,身后的化妆师花了几个小时终于弄完林阳刷卡走人还拿到了贵宾卡,于是几天下来林阳已经有了各大商场游乐场的,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们大概会走遍整个日本吃遍美食。 但是第一天例外,林阳带着绘梨衣来到了歌舞伎剧院。 林阳根本就没有想着要用票进来,他使用了言灵冥照然后用风系言灵把自己和绘梨衣带到了空中。 绘梨衣抱着林阳眼睛亮亮的,那天她穿着白色的高筒皮靴和白色的裙子,指着舞台上的人在小本子上问“sr,私兄?”那是我哥哥吗?林阳笑了笑也在本子上反问绘梨衣“?”你觉得呢? 绘梨衣想了想“似”像,又不像 林阳笑了笑“彼兄。兄弟。”他不是你哥哥,是你哥哥的弟弟。 看完表演林阳就带着绘梨衣直接飘出去了,还在小本子上问“?”好看吗?“美。”好看。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走了,身后的兵荒马乱通通与他们无关。 其实林阳也想去看一下师兄和组长来着,不过想了想发现自己做不了什么也就放弃了。 晚上的时候林阳和楚子航恺撒去接头,三个人一起撸串吃的热火朝天讨论着森冷的东西。 其实在这之前恺撒还想要教授林阳怎么泡女孩儿,可是在他们趴在小小的窗口里看到出租车停在路边女孩儿穿着白色的长筒靴子的小腿伸出来又缩回去,然后赤脚踩进水里,男孩下来拉着女孩儿打着巨大的黑伞在水里奔跑,男孩儿腰上的钥匙叮叮当当,女孩脚腕上的金链子叮叮当当,恺撒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林阳拿着恺撒给的那张卡,轻轻的笑了,然后给酒德发了条彩信。见家长其实也蛮不错的,对么。 “世界,正?”这个世界很漂亮,对不对? 林阳在本子上写,他和绘梨衣穿着和服坐在浴室的小窗户前,被粉紫色点亮的东京天空树矗立在黑暗里。 “。”很漂亮绘梨衣舍不得移开眼睛,直到它熄灭下去才看了一眼小本子上的东西回答。 “。这是给你的礼物” 林阳在本子上继续写“行、今日私家族会行。走吧,今天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绘梨衣今天穿的是蓝紫色镶黑色蕾丝边的公主裙和最喜欢的羊皮短靴,长发上扎着蓝色的缎带。林阳帮她把没扎好的缎带重新绑好,牵着她的手就像是牵着公主。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从1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举手投足里有着训练出来的优雅和矜贵。黑道公主就应该是这样,可是她短暂的一生里所有的优雅都不足为外人道,两辈子只有林阳敢带着她去疯去闹去看这个世界。 车子在法式小楼前停下来,写着bn的牌子在雨里仍然闪闪发光。 侍者说我们这里人已经满了的时候林阳将经理的名片丢到他手里“去查吧。”侍者看着经理的名片也有点迟疑说今天我们这里确实有姓路的来了他们说只有六个人 “带我去。”林阳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没有他的点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林阳牵着绘梨衣跟在侍者后面,绘梨衣抓着林阳的手不左顾右盼也不乱跑,听到林阳叫她利口乖乖的她就点点头。 “请问你们和这位路先生一起的吗?这位路先生说你们占了他的座位。” 第四百零五章狰狞的怪物与怪物 侍者谨慎的询问正在吃饭的六个人,婶婶看到林阳就觉得心口发闷,心说是不是世界上好事都叫路麟城和乔薇尼占去了,他们在的时候处处压着自己一家生的孩子是个怂货自己家刚得意了几年这家伙忽然就被国外的学校录取了大出风头,相亲的时候他衣冠楚楚搂着漂亮的姑娘来找茬,凭什么自己家永远比不过他们一家? 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经理责备侍者林阳就在一边看,路鸣泽的眼睛都快黏到绘梨衣身上去了他的相亲对象佳佳在一边自惭形愧,直到林阳叫停。 “给我们加两个座位吧。”林阳懒得继续看下去,他对比他早死了至少一百年的叔叔婶婶没什么感情,更何况来到过去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婶婶的差使,实在没什么好感。 陈处长的夫人三句话不离林阳,但是林阳很少回应只是微笑。 经理忽然过来说我们不能继续用厨师长的菜单了能不能用普通菜单,绘梨衣冷冷地伸出本子上面的要求是叫总经理过来,林阳什么都没说好整以暇地看着绘梨衣,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他需要战斗黑王和白王的力量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就像是两个不同的星系,它们各自运转互不干扰,但是在某一个星系忽然就兴奋起来之后就会开始融合,日常使用的言灵速度太慢,除非林阳脑子一抽说的每一句话都用言灵但是那样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几分钟之后屏风把这里围了起来,可是林阳忽然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当然要走了林阳听到了外面的骚动,他手机里新的彩信换换刷出上面绘梨衣的脸明人。 抓住那个女孩儿,死活不论,十万日元。 酒德救驾的兰博基尼来的正好,懒得去看陈处长的表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惊讶和赞叹。 虽然林阳丝毫不在意中途离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绘梨衣在意。因为sr哥哥叫她乖乖的。宴会子作宴会上要做一个乖女孩还写在本子上,要在哥哥的家人面前表现好一点啊。 绘梨衣没动,她在本子上写“兄来”哥哥还没来。林阳叹了口气也没有用小本子而是直接开口说道“言聞,私行。听话,跟我走”最终,绘梨衣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了林阳的掌心。 林阳伸手招来侍者把白金卡丢在他的怀里“麻烦快点。” 时间还很充裕,林阳刷了卡带着绘梨衣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君今10万元価値持,彼手段選。你现在值十万元,他们会不择手段” 可是他们跑着跑着一位白衣侍者拦住了他们,可惜在侍者装之前,林阳一巴掌呼到了侍者的脸上“野郎!決!混蛋!懂不懂规矩!” 侍者“” 这套路也是很独出心裁了。 林阳这一手实在太狠,侍者被这一巴掌打得直接偏过脸去,不过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来肿了没肿。 绘梨衣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赤金色,林阳扇了侍者一巴掌之后就拉着她继续在走廊里奔跑。 身后传来银盘坠落的声音,梆子的声音在身后如影随形,绘梨衣不可遏制地颤抖,她呆呆的任由林阳拽着她奔跑,眼睛里流下血红色的泪水。身后的声音那么平常就像是千万条蚕同时啃噬桑叶绘梨衣却好像听到了魔鬼的狂笑般颤抖。 那是小时候做过的脑桥中断手术的结果。现在的绘梨衣已经不是那个绘梨衣了,她像是坏掉的木偶又像是失去了动力的机械,血一样鲜红的泪水落在地上像是小小的血泊。 林阳抱着瑟瑟发抖的绘梨衣一脚踹开了一楼的门,把绘梨衣按在副驾驶座上自己跳上驾驶位,他看到了那些暴走族欢呼雀跃冲开警察的封锁向他围堵过来。林阳没系安全带,他的眼睛开始泛起血红的杀意。 邦达列夫,你失算了。 我身体里另外那一个人格,才是真正暴戾的龙王。 他或许以为他会唤醒怯懦的人类可是事实上唤醒的却是满怀杀戮喜悦的君主。 酒德规律的发射子弹,她手里的s50是危险的玩具,它射出的子弹哪怕只是擦到手臂都足以撕裂肌肉。 兰博基尼发动,野兽般狞亮的光穿透雨幕,沉重的引擎发出吼叫,然而这时候侍者冲出来抓住了兰博基尼的后杠!他眼睛里燃烧着略带血红的金色火焰,那是次代种的瞳色,楚子航四度爆血的时候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纯粹的金色瞳孔。 兰博基尼被拽住了,侍者的眼里泛起更加明亮的金色可是当林阳回过头来看向他,那双赤红的眼睛直直对上了侍者赤金色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却如巨钟轰鸣“汝见王座,何不跪拜!” 何等的高傲何等的冷漠,就像是诸神俯视人间皇帝看向臣子丝毫没有感情却满是威压。 臣子颤抖着松开手,酒德的子弹射进他的心脏。 摩托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月般的刀锋斩向林阳的后背,可是林阳身后的空气忽然颤动起来,刀锋上有淋漓的黑色血迹,古铜色的骨骼从空中掉了下来,狰狞的生物裹挟在空气里高速滑动,它们割裂肌体吞食血液欣喜地尖叫。林阳释放了言灵他下达的命令是死亡! 他在另一个足够顽强并且和他融合了一大半的人格争斗而没有使用更加危险的言灵,否则所有追击的人必死无疑! 不断有人从侧面的小巷里窜出来可是下一个瞬间就被飞舞的吸血镰撕碎吸食成干瘪的尸块,没有人能够接近那辆兰博基尼更没有人能够抓住猎物,幸运的人在兰博基尼离开的时候活了下来可是他也只能爬着走路,全身只有少数剩下的鲜血有机会滴落在地上又被倾盆而下的大雨冲洗干净,大雨不仅带走血液也带走了那些干瘪残缺的尸体和幸存者身上的温度。 炼狱也莫过于此。 绘梨衣蜷缩在林阳的怀里颤抖,林阳的眼睛里仍然满盈杀戮的喜悦血红色的瞳孔里是鲜血汩汩流淌,他身上的温度不断升高雨水击打他的身体化作白汽蒸腾,林阳握着方向盘第二重言灵叠加言灵剑御,所有追击者手里的长刀都不再是可以信赖的武器,它们浮在空中掉转刀口对向原本持有它们的人。 空气里仿佛有魔鬼在地狱里的狂笑回荡,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血淋淋的喜悦。 林阳其实“正在”醒来,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使用言灵,吸血镰仍然在周围高速转动就像是侍卫忠诚的守护着主人。 可是下一秒,他眼睛里的赤色消散对杀戮的渴望被所谓的“人性”压制直至消失,言灵也不由自主一滞,这一下极其危险,林阳撤下了领域但是那些暴走族仍然跟在后面,他们发觉前进并没有之前的危险的时候保不齐就到了绘梨衣审判这种言灵用在人口密集的大街上实在是流血千里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林阳心里还在思量这这事儿的好坏结果就见一根棒球棒砸向了绘梨衣! 绘梨衣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这一棒直接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绘梨衣呓语一声转过头,她的眼睛瞬间变得灿烂如融金。 坏了! 林阳立刻狠打方向盘偏离原本的路进入一条无人的步行街,刚刚进去就被一辆丰田拦下。林阳已经没有心情去开车,因为在丰田的司机志得意满地下来的时候,绘梨衣开口,说话了。 死亡。 那是太古洪荒的语言,少女的嗓音清晰柔美,念起来更多是少了龙文中的厚重多了轻灵,但是它依旧是龙文,那种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属于那至高无上的种族的语言。 那种语言刚刚出现,绘梨衣伸着手直直指向前面然后划开,她的动作那么幼稚就像是小姑娘随手挥舞手掌可是她那刹那间的的风骨就像是绝代的剑圣。 下一刻。 所有人都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他们笑着笑着身体就断成两截血液像是泉水一样飞溅,他们哀嚎惨叫可是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粉碎。 绘梨衣并没有亲手杀死他们,她下达了一个命令,死亡的命令,和那浓烈纯粹的斩切意志。 她身上细白的鳞片生长逐一扣紧,头角狰狞的怪物穿着林阳给她买的蓝紫色公主裙白色高筒靴子在风里婷婷袅袅,但是她已经不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儿了,林阳转身看向绘梨衣的眼睛,恰好绘梨衣也转头看向了林阳。 这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凝视,绘梨衣身上的鳞片逐一扣紧林阳的瞳孔里金色流淌,他们头顶着黑色的阴沉天空大雨泼盆而下,他们站在雨里身体周围是缥缈的白雾。 许久,林阳向前了一步语“面倒。真是麻烦” 他伸出手来白皙修长的手上青色的血管在雨里仍然清晰可见“絵梨衣,来。绘梨衣,过来。” 那狰狞的怪物停顿了片刻便越过了兰博基尼抱住了林阳。 你是不是也有过一些时候只有抱住某个人才感觉自己存在? 第四百零六章伪装 你是不是也有过一些时候只有抱住某个人才感觉自己存在? 旅馆。 林阳把浴缸里放满水,绘梨衣连衣服都没脱就扎了进去。林阳叹了口气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绘梨衣,他把门口放衣服的矮凳拿进来坐在浴缸外面,天空树的光再一次被雷电点亮粉紫色的塔在凄风苦雨里温暖柔和。 许久之后绘梨衣慢慢靠近林阳,慢慢搂住他的脖子,她还在颤抖却好像找到了依靠。电视里的动画片大概已经到了最后片尾曲响起,绘梨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是那么那么小就像是再说一个秘密“私小怪獣,正義殺。我们都是小怪兽,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林阳没有说话,他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发“安心、助。放心,我会帮你。” 怪物和怪物之间,怎么能不惺惺相惜呢,对吧。 林阳和绘梨衣久久拥抱,他们的眼睛里都流淌着熔金般的金色。 林阳忽然想起来绘梨衣身上的鳞片还没有消下去,可是绘梨衣已经睡着了,林阳沉默着把绘梨衣从浴缸里抱出来脱掉衣服用毛巾被吸干水分之后再塞进羽绒被然后坐在床边拿过一个玻璃杯划破了手腕,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接够半杯之后林阳拿了轻薄的织物蘸着那鲜红不详的血液涂抹那些没有褪下去的鳞片。 许久之后那些鳞片消退林阳再把血迹洗掉,他看着绘梨衣眼睛里是沉沉的黑色。 然后他为绘梨衣盖上被子又按了按被角,拿起墙角黑色的大伞出了门。 “你居然没受伤?!”恺撒惊道,“怎么可能!” 林阳无奈的回答“梆子声我下意识动用了言灵。” 楚子航看着林阳“得把绘梨衣尽快送离日本。” 林阳不出所料地摇头“她的状态很不稳定,现在把她送出去十有会出状况。” 恺撒把一个小玻璃递给林阳“异丙酚,强效外科剂。” 林阳深吸一口气“她对药物过敏。而且龙血会迅速代谢就像是你给我注射这东西我只会晕一下一样。” 林阳的话让恺撒有点惊讶“你注射过这个?” 林阳笑了笑避而不答“王将其实是黑天鹅港的幽灵,据我所知橘政宗和王将很像,他们应该都是赫尔佐格的身份之一。” 恺撒和楚子航果然都没心情讨论什么异丙酚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东西!赫尔佐格是谁?” “电脑,林阳可以侵入辉夜姬。”楚子航低声说,他的脸色有点白。他知道林阳很有可能真的被注射过这些东西这两天他连续做梦,梦里的林阳穿着拘束衣用过的药品子用车推着进出干涸的血液在手术台上女孩的哭泣素白的雪扭曲的大火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楚子航隐隐约约觉得那是未来原本的未来。 林阳回来的时候绘梨衣跪在镜子前把自己收拾干净,她在小本子上写“私家帰。我要回家了。” 她穿着深紫色的齐膝裙层层叠叠荷叶般的褶皱,腰间也扎着同色的大蝴蝶结让她看起来格外漂亮。她散下头发长发蜿蜒,然后给自己戴上小圆帽满意的点头。 然后她说她要走了。 “私状況,作?”我的情况好了很多,是你做的吗?绘梨衣把小本子举起来给林阳。 林阳点点头然后从衣架上拿起外套换上皮鞋朝绘梨衣伸出手来“何行?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绘梨衣暗淡的眼睛忽然就亮了林阳拉着她的手走出门“今日行通通。今天我们把你想去的地方通通走一遍。”林阳低声说。 这是公主翘家的最后一天了,之前的龙血只能改善不能治愈毕竟林阳做了稀释而且是外用。 那就给她一个漂亮的告别好了,林阳想。 希望绘梨衣和他能有机会做到从此以后,各自安好。 美好的东西终将逝去,唯有记忆留存于心。 黄昏之前林阳和绘梨衣到达了位于四国西南端的小镇,海水起伏潮声舒缓。绘梨衣和林阳一起慢慢的沿着小镇前行,他们看不见海但是能听得见舒缓的潮声,这是绘梨衣没有见过的大海,她见过的大海凶恶残暴,小山一样的浪隆起然后炸裂。 他们在小巷子里钻来组去,绘梨衣看着周围的世界不停的说好厉害,林阳就站在旁边像是长兄看着最小的妹妹,他们跑着赶上最后一趟观光电车,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绘梨衣问“sr日本人、美知?sr不是日本人吧,怎么会知道这么好看的地方呢?”林阳笑了笑回答“日本見、中取景色。我看过一部日本的电视剧里面有取这里的景色。”“、?那,是哪部电视剧呢?”绘梨衣追问。林阳接过小本子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東京。东京爱情故事。” 绘梨衣乖巧的点点头,林阳又笑了笑,无论后来的林阳有没有过来,真是的,自己现在身体的原主也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把自己装成贱贱的衰小孩又怂又软甚至还有点傻白甜,但是小白兔只是伪装,但是小白兔只是伪装他终究是,血之哀在他身上最浓重所以他只能不去想不去看不去碰。绘梨衣大概也一样吧。 林阳用手帕把绘梨衣的眼睛蒙上“解景色見。解开之后会看到很漂亮的景色” 绘梨衣听话的把手放到林阳手里。 他们在山道上慢慢前行。 “取外可以摘下来了”林阳按住绘梨衣的肩膀,他们站在山崖上向前半步都是深渊。 绘梨衣解开手帕,夕阳灿烂如血映入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巨大的日轮已经快要沉入海面,海水在黑色的海崖上拍碎,数以万计的珍贵林木在脚下铺展摩天轮的影子在上面起伏,风一起所有树木都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苍红色的林涛看上去那么漂亮。海边的慢速列车驶过这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 绘梨衣静静地看着夕阳,她低头在本子上写“世界優。世界很温柔” 林阳点点头问“昔、世界様子思?以前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蛇群守宝石、遠、、危険。蛇群守护的宝石,很遥远、很漂亮、很危险”绘梨衣写。 林阳笑着和绘梨衣闲聊,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很大很漂亮,却不愿意将悲运的未来宣之于口。 “私世界好。我喜欢这样的世界”绘梨衣写,夕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她瑰红的瞳孔越来越暗淡,她抱着轻松熊继续写,“世界私好。但是这个世界不喜欢我”绘梨衣垂着眼睛像是一只做错事的猫,她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私sr迷惑迷惑。我给sr添麻烦了也给别人添麻法了” “私家出。是我太任性了一定要从家里跑出来” “私帰嬉。我早该回去了但还是很高兴” “、最初日来知。这里很漂亮,早知道的话第一天就会来这里” “。谢谢” “。不是”林阳打断她,他的眼睛里瑰丽的金色流转。 这个世界是那么大,全世界有整整60亿人,可是对你来说他们只是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世界上有那么多城市可是你没到过就不是你的城市,你没去过的地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一个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名字,你看过的世界多大你的世界就有多大,每多一个朋友你的世界就会大一点你也就活的更明白一点 最后,林阳看着绘梨衣眼睛里压抑着惊涛骇浪“私友達。誰好。世界嫌、世界俺敵你是我的朋友,谁不喜欢你就是和我作对。如果世界不喜欢你的话,世界就是我的敌人了” 这句话是那么阴冷那么嚣张,为了在乎的人他从来不惜一切。 林阳和绘梨衣隔着车窗对视,绘梨衣盯着林阳林阳微笑“私会,利口。我们还会再见,乖乖的”而他最后一句话还是说出口“私真名道明言。忘我的真名是林阳,不要记错了” 第四百零七章王座 列车开动。 林阳在公用电话亭里给源稚生打电话,他懒得多说什么只是通知。 还给了车然后回到旅馆,林阳走进房间开灯“去吃夜宵么?” 房间里的两人“” 最后恺撒叹气“这么有恃无恐?” 林阳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如果你们真的要动手的话根本就不会在这里等我。”而是在外面趁着我进来直接扫射。 “好吧,我们确实没有想要动手,后街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拉面店,走吧。”恺撒说。 三个人宵夜完回到高天原,恺撒的忠实拥趸三笠女士还在等候,然后他们就遇见了芬格尔。 他乡遇故知废柴。 林阳哀叹,现在三个人都穿的闪闪发光骚气的不行,还好林阳走的是纯洁路线比较保守不然很有可能节操不保说起来他的还不止女性顾客还有右京,能忍到现在也算是自制力非凡了。 风间琉璃暴露的时候林阳愣了一下忽然开始笑跟抽风了一样。 于是源稚女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表情很是惊悚。几个人都用一种“陪小姑娘出去几天怎么就疯了”的表情看着林阳。 神经病笑完了就该谈正事了“首先我很高兴你会说中文如果谈合作的话我希望我只负责狙击之类的,近身不是我的长项。” 恺撒看上去在加图索家已经混出来了根本不在意林阳的偷懒,不过风间琉璃表示否定“路君只是想要避开我们吧,你并不擅长说谎。”“可是没人比我更擅长狙击了。”林阳笑道,“几位师兄都比较适合冷兵器,但是我最擅长的还是热武器。” 众人讨论完毕接受之后源稚女忽然问道“路君在用餐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王将,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意见么?” 林阳拿了一个炸虾天妇罗“没什么意见,我见到他做得第一件事是扇了他一巴掌可能打掉了几颗牙,总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就是野郎。” 除了还在喝面汤的芬格尔以外的三个人都沉默了。最后恺撒问“你是怎么走掉的?”林阳嘿嘿一笑“爆血来一下就可以了。” 这下芬格尔也抬头了“师弟你刚刚说什么?!” 林阳咬了一口天妇罗“放宽心,我只是血统优势而已,爆血这种燃烧生命的事情跟我怎么可能有关系。” 几个人松了口气,不过在听到风间琉璃对王将的描述之后有不由自主地惊悚起来听他的描述这个王将根本就是恶鬼一样的东西 可是林阳忽然抬起头“你还是太懦弱了如果是我的话,”他的眼睛里赤红的血色再次翻卷着涌了上来,语气就像是预备着磨牙吮血的魔鬼,“如果是我,我就见他一次,杀他一次。” 那双眼睛里森寒的杀意刹那间席卷了正盯着他眼睛的源稚女,森冷的寒意从神经攀爬而上,就像是毒蛇冰冷黏腻的身体贴着身体爬行,剧毒的獠牙擦着皮肤而过。 不过下一秒林阳的眼睛再次变回了黑色,他低头继续吃天妇罗但是那淬了毒液的语言仍然像是蛇类一样盘踞在隐秘的角落。 尽管他们迅速略过了这里去讨论别的细节,但是那种寒意还是久久不去。 他忽然觉得,林阳其实是和魔鬼一样的东西,哪怕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对他而言也不过是鬼而已。 和这种东西成为敌人却没有做到斩草除根,这大概是赫尔佐格犯的最大的错误,这个错误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东京港区,距离海岸不远,隐约可以听到海潮的声音。铁塔矗立在暴雨中,就像是形销骨立的巨人默默支撑着天空。 林阳戴着黑色的蓝牙耳机潜伏在某座尚未完工的高层楼顶,这栋楼已经停工了四五天便被恺撒小组拿来作为狙击位置。苏恩曦提前在这里放了些东西,这是林阳现在的待遇比其他人好不止一倍。他装好狙击n放在一边,顺手拿起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望远镜架在窗台上。 这栋楼停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苏恩曦提前布置过,连看管的人都没有留下,这才能让林阳过得这么舒服。 楚子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在林阳听到恺撒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就没有仔细听了,他很清楚现在说的这些话都毫无意义,于是林阳干脆拿起望远镜去确认芬格尔的位置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巨大的悬停在东京塔边的黑色飞艇,找到之后林阳便放下了望远镜继续吃薯片,吃完薯片吃鸡腿 林阳不知道源稚女具体躲藏在哪里,但综合已知的几条信息比如能看得清橘政宗的动向可以迅速发动攻击这类的来看,可选的地点也不多。 橘政宗在刚刚就已经踏上了电梯到达了主瞭望台却没有登上那架能直接从主瞭望台到达特殊瞭望台的特快电梯,而是站在那里看雨。 他的四周都是玻璃墙壁,暴雨落在上面就像是千万只细小的手拍打着窗户。林阳转换视线,他的位置其实离东京塔很近,但是站在高处俯瞰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四天前他让闲下来的苏恩曦把缆绳从这里通到主瞭望台下面,他可以通过上面的拉环滑到东京塔上然后在能直接到达特别瞭望台的特殊电梯上和普通电梯上都加了拉环并通过了绳索。 原本电梯运行绳索就会被发现但是在电梯运行的时候,橘政宗在电梯里“王将”在楼顶,而且在夜晚绳索被发现的几率会更小。林阳利用了黑夜,就像是芬格尔的飞艇利用了人惯有的思维方式。 灯光忽然就熄灭了,东京塔里所有的安全门通通敞开相反地下车库的闸门全部关闭,狂风暴雨就这么灌进了塔里。 停电了,整个东京港区都变成了一片黑暗。林阳卓越的听力让他能隐隐约约听到居民们责骂物业和抱怨的声音,就像是沸腾的水蒸气里面满是喧嚣的平凡的味道。 那意味着平凡的生活,而这样平凡的生活对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可遇不可求,终其一生也不一定有机会享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市侩。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英雄又何尝相当英雄呢 寒风裹挟着雨丝穿梭,发出凄厉的尖笑,橘政宗身上穿着的是执行局的的风衣,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他的眼瞳在黑暗里莹莹发亮。 一片漆黑中,环绕着东京塔的铁梯亮了起来,它的下面装了灯,每一级阶梯都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仿佛中国神话里的天梯。 东京塔上的扩音装置里响起含笑的男人的声音,林阳通过蓝牙耳机听到了他说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都保持着早到的习惯啊。” 橘政宗肩背挺拔步伐坚定,与曾经的邦达列夫少校一模一样。他侧脸的线条坚硬犹如刀刻,他的声音也仿佛回到了过去般隐隐透着森寒的气息“当然,永远都是先到的人占据先发的位置,你我这种人怎么能允许对方占据先发的位置呢?”他环顾四周,眼睛里一片暗沉“这一次我来晚了,你准备了什么在等我?” “还能是什么呢?当然是正宗的红牌伏特加和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运来的寒冰,男人之间的友谊不就该像这样么?能烧热血管的酒和永恒不化的坚冰。”王将说话的声音里混杂着液体流动的声音,不难想象他正把烈酒倾入加了冰块的杯中。 橘政宗已经推开安全门走在了台阶上,他一边走一边和王将聊着天,语气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他们确实相识于多年前但是却并非老友而是敌人。 橘政宗推开了特别瞭望台的门,他们互相检查证明自己的“干净”,他们就是旧时代中严丝合缝地咬合的齿轮,不给对手留一丝一毫的余地。“王将”戴着白色的面具站在窗边,他和橘政宗之间永远隔着相同的距离就像是直径的两端。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去往世界王座的道路上么?”橘政宗说。 “是啊,这条路比我想的要长很多。”王将回答。 “纯血龙类能活多久?几百年,几千年?还是茧化可以无限重复,生命近乎无限长?” “寿命突破千年应该不是问题。对于龙王来说,茧化次数可能是无限的,也可能受到细胞分裂次数的限制,我还没有机会知道。” “这么说来如果你进化为龙,可以在王座上坐至少一千年?” “前提是没有人把我从王座上撵下去。” 他们的对话平静温和,但是话里隐藏的确实几乎溢出的血腥味道,他们遵从着“龙”的逻辑对话。林阳的队友们听到橘政宗和王将之间的对话时不仅仅感到了寒意,他们还想起了林阳说过的话“我会见他一次,杀他一次”,这也是遵循着龙族逻辑的话忤逆的东西,就杀掉好了,见一次,杀一次,直到它彻底死去。11 第四百零八章恶鬼 楚子航和恺撒继续沿着通信缆道前行,恺撒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真是疯子的对话。” 没人回答。 龙族的逻辑就是血腥的逻辑,暴力和血腥贯穿整个龙族史,不给爱留一丁点余地,个体存在的意义就是掌握暴力,在进化的火焰里被人类诗人赞颂的所有美好都被焚烧化为灰烬。 因此耶梦加得哪怕万般不舍也要吞噬弟弟而芬里厄只会衔着姐姐的尸体摇摇晃晃,进化是唯一的出路。 可不为人知的是,所有的血腥暴力进化和不舍,只为了生存,他们反抗黑王和白王暴虐的统治防止自己被他们吞噬。可如果没有黑王与白王他们则会为祸众生。 林阳的眼睛里金色的花纹再次蔓延上来,心底暴虐的念头浮现——这个人类试图取代小魔鬼,甚至杀死了绘梨衣……就像是想要抹除你的弟弟杀死你的妹妹一样,犯下的事对作为哥哥的林阳来说,是绝对无法饶恕的恶。 但是还不到时候。 林阳摘下美瞳,眼里的金色已然消退,他举起狙击步木仓,眼睛倒映着满是阴翳的天空。在看到源稚生的时候,林阳忽然想笑。 原来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这些吗?一直到所有悲剧都发生才忽然想起这序幕。有些时候人真的不如龙,他们强大而不在乎感情,所有一切都可以舍去,哪怕明知道这么做自己会后悔终生但是只要这是对的 ——或者他们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对的他们就会做,所有的后悔和痛苦都留给未来努力吞咽,这份果决是那样血淋淋的东西,但是这时候林阳真希望自己有这样的东西,这样他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那是所谓你想要阻止一场悲剧但是不能动的时候会有的那种感觉,更令人难过的是,你不是不能阻止它……而是为了别的东西你没有去阻止。明明那个理由是那么渺小甚至有些可笑,可是你还是没有动…… “见鬼!象龟怎么会来这里?” “哥哥!” 耳机里的声音传了出来,林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像自己这样的个体太少了,稀少到林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龙类里,唯一的人类和龙族部分互相保持着平衡甚至人类部分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甚至在龙的部分吞噬了黑王部分血脉的情况下都没有彻底转化为龙类,简直是奇迹一般,如果龙族里有人担任着科学家这个职位的话大概自己是要被切片研究的吧。 林阳漫不经心的想,只有在“接受”融合下的林阳才能保证不会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在取代路明非后和小魔鬼逐渐融合后林阳和尼德霍格的融合度越来越高,大概在吸收了赫尔佐格之后他就可以以人类的身份龙王的权能活着了,白王的能力是精神,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遏制暴力毁灭这类的思想直到融合完毕恢复自制力。 源稚生穿越空无一人的广场走向东京塔,暴雨淋湿了他的长风衣,他默默地竖起衣领御寒。 他不知道塔上的人都只是冒牌货也不知道他的弟弟的目的和他一样,他不知道楚子航和凯撒正在塔里奔跑更不知道有一只龙王正准备着对幕后的黑手亮出锋利的爪牙。 他是太敏感的人,相信的人不过十指之数,这些人里的每一个对他来说都像是手指那么珍贵,而橘政宗应该是右手的食指,是那根最灵活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手指。 源稚生可以接受夜叉、乌鸦甚至樱背叛自己,但他无法接受橘政宗的欺骗,这就好比被自己的父母欺骗,被自己的家庭放弃。 可现实不容他是否接受,现实就是现实,那么沉默那么庄严地存在着。 许多年后,源稚生又变成了那个孤独的少年,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可以求助可以倾诉的人,因为那个人背叛了他。什么守护什么责任,那个人给他讲的道理都是谎言。 林阳透过狙击木仓上的瞄准镜看着独自穿越广场的源稚生,刚刚被压下来的重归平静的情绪蓦地又翻滚了起来。 那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在漫长的无法追溯到的时间里,他无数次经历过,被最信任的人或者龙背叛,魔鬼被囚禁在高塔上鲜血沿着塔身流过蜿蜒的痕迹 ——那时候他们还不是被冠以黑白王之名的至高权力者,他们弱小而无力。所以后来,他们都秉承着力量的原则,以鲜血涂满白银的王座。 所以这时候林阳才会在看到源稚生被背叛受伤的时候能感同身受。 人有两种,一种是自己倒霉了就希望全世界都和他一样不幸,另一种是自己很疼就希望别人不会和自己一样遭受这些,楚子航是第二种所以上一世他和林阳走的很近林阳也会喜欢和他在一起,林阳两种都不是,他可以感同身受却不会有别的“多余”的想法,或者说他还没有“学会”,这无疑是一种悲哀,可是又怎么不是幸福呢,至少不会感到更加的痛苦,和纠结。 “该死!他不是想当象龟么?当乌龟最重要的就是要缩头他不知道么?”恺撒怒骂。 “快!封锁电梯和铁梯!哥哥在王将面前未必有胜算!他低估了王将!”风间琉璃急促地说。 林阳的声音却从耳机里传了出来,语调镇定的可怕“封不住的,他是皇。像这种机械造物没用,只能拖延些许时间。橘政宗会为他的上来拖延时间,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让源稚生能以最短的时间上去。” 林阳用深黑的瞳孔凝视窗外漆黑的夜空“电梯有一架在下面,中间中转站的地方为了安全王将把它降到了下面,现在你们要做的不多……” “shit,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凯撒骂了一句。“听路明非说,”楚子航艰难的在齐腰深的水里跋涉,“他能说出来的消息是绝对正确且安全的。” 他本来是解释给风间琉璃的,但是凯撒的脸色忽然就冷了“风间琉璃不在频道里……该死的,我就知道世上所有的娘炮都靠不住!路明非!准备狙击!”恺撒下令。 楚子航己经穿过车库,找到了电缆管道的入口,它隐藏在一个大型的配电箱后,铁皮门上挂着一把普通的挂锁。 刀光闪过,挂锁裂成两半坠入积水中,楚子航拉开铁皮门,刚要回头呼唤恺撒,忽然后退闪避。可怕的风从电缆通道中直冲出来,寒冷,腥臭,仿佛这条通道通往群蛇的巢穴。 那确实通向群蛇的巢穴,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凝视着楚子航,耳机里林阳的声音忽然清晰急促“师兄,是死侍,我感觉到他们在你附近!蓝牙耳机能放音吗?!” 楚子航来不及回答,那只东西便扑了过来,楚子航仓促抬刀横斩,他的刀是上次武器投放的时候送来的,刀刃锋利坚硬,但是在仓促之下仅仅来得及挡住死侍而没能斩断它的下颌骨,顺着这股力道楚子航退了后去同时拔出了后腰的乌兹冲锋木仓,木仓管直接伸进了那东西的嘴里,半尺长的火焰照亮了它荆棘般的长牙。 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水声,恺撒迅速点亮战术电筒照了过去,青灰色的背脊出现又隐没在水下,婴儿的哭声在封闭的地下车库中回荡。 “手机手机,师兄把手机声音放到最大放手机录音!”林阳刚刚已经把耳机切到了和楚子航的私人通话频道,“快!”楚子航依言打开手机开始寻找林阳留下的录音,很快就找到了,主要还是林阳留的备注非常显眼——“这个”,特别简单明了。 点开之后楚子航倒愣住了——他什么都没听见。但是效果却极为明显,水里上下翻动的青灰色脊背统统不见了,连婴儿般的啼哭声都消失了。凯撒一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一把拽住了楚子航“快走!”楚子航随即反应过来快步奔跑。 炽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照亮地面的瞬间,王将看见了那个正穿越广场的黑衣人。 他的瞳孔收缩得如同针那样细小尖锐“原来还有别的客人,是你邀请的么?” 橘政宗迅速地扭头看向下方,长眉猛地一颤。 “跟我没关系,我保证自己没有泄密。”橘政宗缓缓地说。 “是么?难道说你那可爱的学生一直在跟踪你?那可糟糕了,他发现我们俩私下见面,想必是来清理门户的吧?”王将恢复了平静,“赌一赌他会先砍下谁的头?是你这个叛逆,还是我这个恶鬼?” “他会先砍你的。”橘政宗说,“在砍我的头之前他应该还有很多话想问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你的学生。知道你我关系的人都必须死,否则你在蛇岐八家的位置就保不住了,你也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合作者。” “他是皇,即使你和我联手,想要杀死皇也没那么容易。我们应该离开这里。”橘政宗走到电梯旁,按下了下行键。 第四百零九章王将 “你难道不考虑杀了我么?杀了我你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可以说你是为了诱杀我,所以才答应和我见面。”王将缓缓地说。 “这种情况下我能够杀得了你么?”橘政宗摊开双手,“我曾经用狙击枪攻击你都没有成功,而我现在空着手。你是半进化体,而我只是普通的混血种,你认为我有这种能力?我建议你抓紧时间,稚生是这一百年来最出色的猎杀者,在他担任执行局局长的时间里,被他锁定的鬼没有一个能逃出包围圈。” “那可太糟糕了,那我们还是赶快坐电梯离开吧。”王将缓步走向电梯边的橘政宗。 从橘政宗进入特别瞭望台开始到现在,他们始终站得远远的,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但现在王将突破了安全距离,逼得越来越近,以他们的速度,已经处在对方的攻势范围之内了。 橘政宗吃了一惊“你讨厌坐电梯,因为电梯是封闭空间!” “是的,我很讨厌坐电梯,我讨厌封闭空间,它让我感觉自己像坠入陷阱的猎物。”王将微笑,“但我也知道你这只狐狸从来不会把好处让给别人,你选了电梯,所以我也选电梯。” 橘政宗没有动。源稚生已经踏上了塔外的铁梯,肃杀的脚步声在风雨声中回荡。 电梯到达特别瞭望台,随着“叮”的一声,门开了,明亮的灯光从门缝中溢出,如同潮水。 电梯里堆满了东西,从5冲锋木仓到日本刀,反射着刺目的冷光。这些武器被整齐有序地挂载在武器架上,随手就可以拿起来射击或者挥舞,枪都是上膛的,刀已经出鞘。 “你选错路了,这条路是通往地狱的,赫尔佐格博士!”橘政宗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没有任何温度。 他太了解王将了,知道带武器赴会是不可能接近王将的,所以他把所有武器都放在了电梯里。电梯抵达特别瞭望台的时候,杀机狂溢,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出。 林阳没有了继续围观的兴趣,他摘下耳机低低吟诵着曾经烂熟于心的语言,无形的领域扩张,他走了出去微微仰头,狂风暴雨在进入时都被化作和风细雨,雨水打湿他的衣服也使得他的气场愈发冷冽。 “胆子真是大啊。”林阳低头注视自己的指尖“想要以白王之名登上王座?连吾都不曾想过重临王座,汝一小小人类也有胆子想?!” 东京塔里的死侍们狂乱地扭动,那吟诵声通过扩音器在整座塔里扩散,它代表的是另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那声音不大,却愈发严厉。它们也终于遵从指令,从空旷的大厅里散开,刚刚散开凯撒和楚子航便奔跑着到达。 扮演王将的“王将”确实进行了缜密的布局,但是他从来不曾想到,黑王会选择把所有的仇恨都转向他,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败局。 只是,通过手机和扩音器,哪怕是黑王的召唤和命令,死侍们也会在看到新鲜血食的时候逐渐崩溃瓦解。林阳放下手,漆黑的眸子里,风雨欲来。 死侍似乎只是来跟楚子航和凯撒打个招呼,两个人一路奔跑都没有再次被围攻。看来林阳的策略确实非常有校,至少看起来是。 从电缆管道里爬出来之后两个人就进了电梯,源稚生的血统比他们优秀,在龙骨状态下徒手攀爬260米他只需要两到三分钟就可以做到。林阳并没有猜到源稚生的行为方式,但是他预留的电梯很大程度上帮助楚子航和凯撒节约了时间。 但是即使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大厅里湿冷黏腻的液体反射着森冷的光,这显然不是人类所留下的痕迹,林阳的命令让死侍们退去但是痕迹仍然清晰可辨。 梆子声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林阳知道通过广播和手机扩音实际上是无法控制住这些嗜血的怪物的,他的选择很有限,要么就直接亲临现场,如果那么做了的话他连话都不用说一句那些东西自然会匍匐战栗,或者他现在临时创造一个言灵传播声音。 事实上没有杀伤力的言灵实在是太少了,发挥不出来强大的杀伤性只是因为念诵的人血统等级不够。 比如无尘之地,林阳来用的话他完全可以规定血液留下其他的统统排斥,被指定的那个人就是分分钟钟变干尸的节奏。这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在这种时候无论多么无害的言灵林阳一说那就是带有强大杀伤力的音波武器,一个搞不好直接把楚子航凯撒给震出个什么问题。至于创造言灵,也不是没办法,就是吧,林阳他不会。 前面说过,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妥妥的学渣,小魔鬼倒是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所以,现在的情况也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维持着,弄得林阳可谓是进退维谷。 林阳这边还在思考对策,顺便感叹自己的冲动的毛病真是改不了,那边的事情又出现了新的反转,原本在凯撒询问完东京塔的周围,有没有可疑的目标之后通讯频道里就变得无比安静但是忽然芬格尔来了一句“美女您好”,凯撒几乎是瞬间就惊了“芬格尔你在搞什么?!”芬格尔没有回答他的话,原因……樱她用手指封唇,对芬格尔摇摇头。所以说美人误事? “路明非,发生什么事了?”凯撒没有回答转头问林阳,然而林阳的频道也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林阳早就抛弃了蓝牙耳机,但是显而易见的对凯撒来说这件事实在是有点过于刺激了,但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追究林阳的责任。 特别瞭望台上。 凯撒和楚子航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到达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呈三角站位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电梯,凯撒一下子和三个人对上了眼,凯撒似乎是被芬格尔那二货传染了般眨了眨眼睛“你们好?” 因为这两个人的上来上面的形势顿时变得非常迷离,但是瞬息之间那些人就有了判断。这四周都是银色的蝴蝶,中间的橘政宗和王将互相锁定了命门。 源稚生手里的刀也即将出鞘,将要使用的四番八相·罗刹鬼骨已经准备完毕,樱的言灵是阴流,能够精确的控制那些银色的蝴蝶一般的刀刃。 在王将发现的时候,银色的蝴蝶已经飞满了整个瞭望台。刀刃在风中颤动,似乎畏惧王将而不敢逼近,但它们轮番切割的时候,以王将的自愈能力也未必不会被影响。 而在看到凯撒的瞬间,四个人都动了。王将和橘政宗同时消失,他们以极高的速度对冲,刀光和人影交织在一起,源稚生安静的等待着时机银色的蝴蝶微微颤动着却没有上前。 然而瞬息之间形势改变!橘政宗露出了破绽,王将扑杀向前!与此同时源稚生向着王将的背心发起突刺,整个人化作贴地飞行的大鹫,刀锋就是大鹫的喙。 樱从塔顶跃出,笔直地坠落,所有的刀刃都被狂风驱动,沿着不同的弧线向着王将切割过去,她越逼近,对武器的掌握就越精密,刀刃上的力量也越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王将都必死无疑! 现在这里的形势可谓是瞬息万变!王将的刀刺上了橘政宗的胸口将他顶着倒退,而这时源稚生也在飞速移动,那绝世的利刃破开空气蜘蛛切上仿佛有血色的流光。 但是王将的速度太快,他的刀顶着橘政宗的胸口,橘政宗被顶着飞快后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源稚生的攻击会落空,他确实小看了王将的速度因此只能让自己更快,可是这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橘政宗站住了!王将被迫停了下来!橘政宗拥断刀格挡并且成功阻拦了王将! 源稚生的刀锋贯穿了王将的胸膛,樱的刀刃也走过险峭的路线纷纷没入王将的身体就像是蝴蝶返回巢穴,但是每一只蝴蝶回“巢”的时候都会带起鲜艳的血花,樱本人也从天而降落在了源稚生的身后她一直在的位置。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但是完成了格杀任务的三个人都没有放松,他们注视着楚子航和凯撒,准备着下一次针对这两位卡塞尔学院学生的格杀。 王将捂着喉咙跌跌撞撞的后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个喉咙被割开的人要怎么说话呢。于是他转过身爬上了栏杆,他的身体颤动着大量失血,看起来有一点悲凉,也有一点可笑。 凯撒的耳机里芬格尔正在喋喋不休装作自己正在参加某个真人秀节目的主持人“世纪大跳楼!世纪大跳楼!这是学生会新闻部部长芬格尔在为亲爱的诸位观众直播,各位现在正在欣赏的是猛鬼众领袖、代号王将的赫尔佐格博士的跳楼秀,在人类历史上,赫尔佐格博士不仅是龙类基因学毫无疑问的先驱,还是排名前十的野心家,他的跳楼是不是让各位观众心情激动呢?很抱歉我们现在没有热线电话,没法让您表达激动的心情。” 第四百一十章龙形死侍 凯撒其实很烦躁也很懵,非常想让芬格尔闭嘴自己冷静一下但是碍于现在的情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默默忍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根本由不得他理清状况,他身后的楚子航看起来倒是很冷静的样子但是一个搞不好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就是三个可怕的对手! 然而接下来就是一声惨叫,凯撒的愿望看起来似乎是达成了但是绝对不是以凯撒所希望的方式。 一艘黑色的硬式飞艇拖着悬梯俯冲了下来,以碾压般的势头摧毁了广告飞艇,芬格尔最后的遗言异常简略“妈的,果真谁都猜不到自己的结局。” 凯撒透过玻璃看到黑夜里的亮色,那是悬挂芬格尔的广告飞艇中的氢气在熊熊燃烧,它看起来美得像是一朵在夜空中忽然盛开的花。 硬式飞艇擦着东京塔掠过,王将在那个瞬间奋身一跃抓住了悬梯。 这个变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源稚生反应最快飞身掠过但是对凯撒和楚子航的注意导致他分心严重,连王将的衣角都没有能够抓住。 于是源稚生返身冲进电梯,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支冲锋手木仓。 他对准硬式飞艇的气囊连续开木仓,每颗子弹都在气囊上制造出两个洞口,但飞艇还是平稳地飞行,完全没有下坠的迹象。 硬式飞艇里有骨架支撑,就算气囊出现轻微破损也只是漏气,几个弹孔根本不算什么。 气囊里填充的很可能是氦气而不是氢气,不会有中弹起火的风险,以他们手中的武器想要击中王将完全没可能。 然而这个时候一颗子弹旋转着呼啸而来,直接命中了飞艇后面的方向舵! 林阳放弃了对死侍群的指挥,他把他们集中在了车库里就端起了狙击木仓打开了通讯。 开完木仓之后他的声音才在蓝牙耳机里响了起来“sakura呼叫琉璃,接下来是你的场合了。” 在林阳扣下扳机的瞬间,飞艇尾部亮起一团绚烂的电火花,那艘庞然大物忽然失去平衡,向下俯冲,飞艇上负责操纵的人试图让飞艇恢复平衡,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钢质包铜的弹芯完美地镶嵌在机械结构的中心位置。 而这个时候林阳却对风间琉璃说“接下来是你的场合。”他不再继续开木仓即使他有能力做到打断悬梯与飞艇的连接位置。 风间琉璃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确实,他是猛鬼众里的人,在刺杀猛鬼众的王将之前怎么会连这样大的人事调动都不去注意呢。 轻盈的黑鹰从大厦天台上起飞,狂风鼓振它的双翼,把它带往视线高不可及的天空。 升力用尽到达高度极限时,它猛地转折,惊雷闪电一样扑击下去。 那是一架滑翔翼,下面吊着盛装的风间琉璃,他穿着晕染的彩衣,长袍大袖在风雨中猎猎舞动,手中提着樱红色的长刀,没有化妆的素白面孔美得像是绝世天姬,脸上却带着森寒的笑意。 他盛装前来杀人,要送王将一程! 所有人都在观看风间琉璃的表演,而林阳只是仰头看天,他已经被瓢泼大雨淋得全身湿透,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去做。 “稚女。”源稚生眼神复杂。 橘政宗听到源稚生的话之后忽然一震,樱站在源稚生身后默默无语毫无动作。她不知道源稚女究竟是这两位的谁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问,只能在源稚生身后沉默。 然而这时候,凯撒和楚子航已经离开了这个危险地区 ——其实是林阳的主意,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师兄,你们现在在上面?” “恩。” “我看到一架黑色的硬式飞艇,估计那就是王将的逃生之路了。待会儿我会开木仓把那飞艇打下来,你们趁机坐电梯下去就行了,千万别和源稚生他们硬抗。”于是就这么定了。 林阳刚刚说完那飞艇就发动了,于是林阳发现了它,看到了飞艇的方向舵的时候就开了木仓即使然后的事情节奏非常之快但是这给的时间绝对够坐电梯的两个下去了。 凯撒看了一眼楚子航也是表情诡异,估计是没想到一向冷脸示人的楚子航居然会干这么鸡贼的事情。 上面的瞭望台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氛,源稚生和橘政宗都没有试图去抓住跑了的楚子航和凯撒,毕竟和这两个打也是一场恶战,他们都不想继续打打杀杀,于是上面的气氛非常和谐。 “你怎么会在这里?”源稚生扭头问樱。 “和乌鸦夜叉商量的结果,料到您会来特别瞭望台,所以决定派人手保护您。”樱的回答很简略,“我是唯一适合的人,所以我来了。” 樱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很明白,橘政宗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这是一心为孩子着想的“橘政宗”,于是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得赶紧找人来清理现场,”橘政宗捂着胸口,“还有帮我叫医生。” “你是乱吃了什么药吧?”源稚生问,他猜测橘政宗是吞服了进化药来强行提升血统。“比那个更糟糕,是保存下来的胎血,不过用血清疗法的话,再活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没问题的。”橘政宗微笑,“也许足够活到参加你的婚礼。” 源稚生也露出微笑来,显然这是一个比他意料中的答案好得多的结果,但是这时候皇血带来的五感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他警觉地四下张望。橘政宗忽然露出震惊的神色,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惊恐一步步退后。 源稚生回头,黑影从瞭望台下方缓缓地升起,大雨打在它青灰色的鳞片上,碎成莹白色的水沫。它展开足有数米宽的双翼轻轻地挥舞,节奏中带着舒缓之意,似蛇似鱼的长尾慢慢地舒卷。 龙形死侍,最危险的品种,他们在失去了掌控之后就在塔里四处游荡着寻找新鲜的血食。现在,他们找到了。婴儿般的哭泣响起,他们发出兴奋的哭泣或是笑声,好像盛宴即将开始。 凯撒和楚子航并肩站在电梯里,电梯门上突出锋利的痕迹,那是死侍们的趾爪留下的痕迹,幸好东京塔是军事标准建造否则早就被突破了。林阳给的建议让他们成功避开了这些危险的东西,他们乘坐的电梯可以直达底部。 “回电梯里去!”源稚生说。他自己却忽然突进,长刀在高速的斩击中带出扭曲的弧光。他手里原本的武器是蜘蛛切,但是蜘蛛切用来斩击王将遗失,他现在手里的武器是和蜘蛛切相配的武器童子切,死侍们扑上来在越过栏杆之前撞上蜘蛛切锋利的刀锋,他们被一分为二从高空坠落。 林阳拿着望远镜遥遥的望着那边,遥远的钟声响起就像是为亡者敲响的悼念。林阳忽然有点想笑,他伸出手,漆黑的鳞片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液在接触到雨水后被迅速稀释冲洗干净,这些血液是宛如沸腾的石油的危险品但是在这样的雨里也只是普通的血液。 他并没有完全龙化,但是血液味道还是让恶鬼兴奋起来,黑色的鳞片在身上蔓延就像是某种诡异的花纹。 吞噬白王的血脉是必须的,否则他很有可能无法控制住那只恶鬼。哪怕曾经的自己留下了防止人类部分被吞噬的全部保险,可是依旧无法阻止就像是历代的高等混血种总会变成那种他们斩杀了无数的怪物一样,作为林阳的尼德霍格也觉得无法阻止自己的话自己会变成怪物。 那些高等混血种决定在死后也成为最优秀的战士而林阳决定吞噬小魔鬼的遗产。 那只是部分的遗产而已,否则当年的林阳怎么能杀死白王呢? 当年的双王共治其实是依靠着绝对的暴力建立的政权,龙类们的所有反抗都会被暴戾的王撕成碎片,他们握住权杖是因为他们已经握住了暴力。 东京塔的塔顶,樱在风里微微摇晃,像是一株柔软的小树长在了坚硬的铁塔上。 她站的地方是塔顶的天线,那天线是大约十米高的细铁架,樱上来的时候用了射绳枪。死侍们的长尾纠缠,它们撕咬着争夺爬上去的机会。那天线太细根本撑不住死侍的庞重的身躯,可是他们依旧前仆后继地往上攀爬。 樱为了保证杀伤力只能等他们爬上来的时候踩着他们头开木仓,炸开的水银武器可以短暂地阻挡他们,但是雨太大了,这根本挡不住多久。 她在绝境里作战,林阳唯一能做的只是换上更沉重危险的子弓单,上面雕刻着炼金阵的子弹被发射出去之后会在接触到死侍的瞬间炸裂爆出水银的雾气。 西部守望和狙击木仓的声音交响,就像是男低音和女高音合唱一首孤独的曲子。 樱的样子在瞄准镜里看上去是那么美那么妖艳,每一根线条都简练而妖娆。她是一辈子都含苞的花朵,最后绽放的时候看起来却是那么美丽让人移不开眼。只是这朵花的绽放没有被她最希望能看到的那个人看到,那个人在电梯里捂着伤口沉默。 乌鸦和林阳通过瞄准镜去看着这个女孩最后的绽放就像是在欣赏烟火熄灭前最绚烂的那一刻。 第四百一十一章双重人格 子弹最后还是用完了。那个花一样的女孩子从塔顶一跃而下,大概她也不希望自己最后的生命结束在这些东西的嘴里吧。 或者是为了带走更多的死侍为源稚生争取更多的时间。一条条蛇影追逐着花落下330米的高塔。 林阳默默放下狙击木仓,他默默拿起自己的包将零件装进袋子然后捡起蓝牙耳机和丢在门口流着水的雨伞,从口袋里摸出新的黑色美瞳遮住淡金色的眸子走出了这栋三天前正在施工的毛坯房。 身后是疯狂的水声地下管道被王权压碎水流片喷溅,还有那些疯狂的死侍也一起被释放的言灵压下,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林阳回头看了一眼,东京塔炸出巨大的火花。 雨还在下。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凯撒和楚子航回去得比林阳晚一些,在两人看到林阳的时候他站在雨里,巨大的黑伞收拢伞尖朝地他身上的衣服被淋得湿透,林阳就那么站在夜色里高天原五彩的宣传板把光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有一种冷冽的寒意,林阳仰着头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人在宣传板上一一闪过,表情空洞而森冷。 让人刹那间觉得,站在那里的其实不是林阳而是尼德霍格,它终于回到了这人世间看着这繁华冷漠的世界心里是复仇的嘶声,这甚至让人感觉到一点恐惧。 看着对面两人林阳忽然皱起眉,表情严肃起来“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件事。” 强光刺破黑暗,一辆丰田轿车以极高的速度在雨幕里行驶,凯撒开着车询问“林阳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认识高天原的老板娘你信不?”林阳回答。 “你要做什么?”楚子航道 “王将没死。”林阳低声说道“那个人不是王将。” 凯撒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手一抖丰田在路上抖出了一个“s”形“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收到了一条短信而已。”林阳坐直了身子,“老板娘问我关于王将再出现有什么想法然后就这样了。” 这是一个很不走心的谎话现在凯撒也确实根本不相信但是等凯撒见到苏恩曦的时候他就决定相信了,因为他发现这位老板娘好像确实是这么让人无语的性格…… 三分钟之后凯撒看到了林阳赶过来的原因,风间琉璃趴在雨水里就像是垂死的天鹅一辆迈巴赫停在他的面前戴着能剧面具的老人和司机坐在里面,几步外一位老人躺在血泊里已经死去。 他立刻有了决策,于是他猛打方向盘,车在雨中旋转,溅出巨大的圆形水花。带着这朵水花,丰田车以近乎120公里的高速撞向了迈巴赫的尾部。 迈巴赫被撞得向前蹿出,带着车里的王将,丰田车的后备箱则在撞击中完全消失了,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块铁皮。 紧接着两侧车门同时弹开,楚子航翻过车顶,长刀带着扭曲的刀弧,暴击向那名司机的颈部。而林阳同时蹿出,他双手分别握刀,两把锋利的弧刀切断雨幕斩向了王将。 司机抓住了楚子航的刀背楚子航松开刀柄,凶猛的刺拳正中司机的面部,司机被打得凌空飞起,砸在台阶上。 林阳在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点亮了黄金瞳,他的刀刃斩断了王将的脖颈而王将在那仿佛皇帝的威压下几乎完全无法动作,作为白王血裔他原本可以免疫林阳的言灵·皇帝但是林阳使用的其实是从小魔鬼那里继承的言灵·神谕,他很清楚这么做最可能的结果但是林阳并不在意暴露,在吞噬了赫尔佐格之后无论他怎么遮掩尼德霍格归来的事实都会赤果果地被坦露出来。 这个时候就是政治的谈判和妥协了,林阳只需要掌握足够的暴力就可以了……他们一样遵循着龙族的逻辑,绝对的暴力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不越过底线的同时做许多事。 林阳抖动刀刃血珠从刀尖上落下,他轻声说道“我说过的,想像你这种家伙,我见一次,杀一次。” 风间琉璃似乎听到了林阳的话,他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蜷起了身子。 夜深人静,高天原的霓虹灯招牌一如既往地亮着,凯撒扶着源稚女进入高天原的大门。 吧台左边坐着东·京牛郎界著名活动家、神一般的男人座头鲸,右边坐着闪闪发光的芬格尔,之所以闪闪发光是因为他穿着银色的紧身小西装,窄脚裤在大腿上绷得紧紧的,头发烫成猫王的发型。 林阳拎着人就像是拎着一个袋子一样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人放在床上然后锁上门“看起来你也做了那种手术。” “手术?”源稚女看起来那么憔悴失去了以往的所以荣光但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术!什么手术?” “脑桥中断手术,你会被分裂,差不多就是两个人格吧,一个是风间琉璃一个是源稚女,一个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个是平庸的山中少年,没错吧?” 林阳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其实我也做过,不过我很高兴他给我做了这种手术,不然这个世界都不一定能活到我遇见师兄。” 源稚女打了个寒颤“尼德霍格?”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我想和你合作。” 林阳微笑。“伟大的黑王殿下能找我合作什么呢?” 源稚女垂着眼睑,看起来憔悴而无力,“现在我只是源稚女,你应该找风间琉璃——” “明天说吧。”林阳又笑了笑,“好好休息。” 天蒙蒙地亮了,阳光透过薄云。林阳拿着手机刷着卡塞尔的社区,上面的东西都很乱七八糟毫无干货,看来没有了芬格尔这个超级狗仔卡塞尔的新闻界清新了不少。 电视正在放送特别新闻,内容大致是东京塔昨晚疑似遭遇恐怖袭击,楚子航坐在一边疑似发呆。 凯撒关掉电视“一发单兵导弹和一场大火就解决了全部死侍?你们相信么?” “那些死侍是受控制的,任务失败了他们就撤走了。” “看来王将的技术比较好,这种控制死侍的手法已经是一场灾难了,如果他想的话恐怕没人能收拾残局。” 凯撒沉吟了几秒但是毫无办法,便转向了林阳,“昨天你说老板娘?我们有老板娘这种东西?” “有啊,她可是我网友。”林阳毫无诚意地看着手机回答,“风间琉璃那里我昨天就说过了,他应该愿意说出他的故事,芬狗你可以记下来发表,肯定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芬格尔“哦”了一声继续吃他的炸天妇罗。“昨天的样子看起来王将的能力是某种类似精神控制的能力,他能制造出某种奇怪的音乐,借助音频控制对方。” 恺撒说,“这算什么言灵?你们有人听说过这种言灵么?” “这违反言灵的根本准则,言灵必须使用龙文,龙文是言灵的逻·辑系统,脱离龙文的言灵就像脱离芯片存在的诺玛。” 楚子航说,“路明非,你听到那种梆子声的时候,产生了什么样的幻觉?” “火,应该是一段记忆。这不是言灵,是对所有做过脑桥中断手术的孩子的控制方法,看起来风间琉璃也做过这种手术。” 林阳放下手机,“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很像这种手术的症状。” “师弟你被做过手术?什么时候?”芬格尔猛地抬头,嘴角还沾着一圈油渍。 “鬼知道。”林阳一边说一边去拿芬格尔面前的天妇罗。 “不是,我另外一个人格已经die了,但是风间琉璃和我不一样,他的两个人格没有特别强的能够脱离控制的那种。”林阳一边回答一边吃天妇罗。 “王将好像杀不死,路明非你昨天杀了他了吗?” 凯撒看到气氛正常之后问道。“不知道,我只是切开了他的脖子,反正以我的自愈能力不会,只会重伤。” “……你的自愈能力?”凯撒露出怀疑的表情,“上次你就是脖子上的口子都昏迷了三天。” “嗯……”林阳想了想,“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那别扯了,先吃早饭,吃完了再去问风间琉璃。”凯撒一锤定音,其他人都表示没什么意见。 芬格尔在凯撒的威逼下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芳香从屋里飘了出来,那是手工烤制的日本烟草在银质的烟袋中缓慢地燃烧。 风间琉璃并未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死人般躺在床上,他坐在被子里抽烟,眼神迷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无悲无喜,神色漠然。 “昨天路明非已经和你说过我们想知道的东西了吧?”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在此期间林阳和芬格尔都不约而同地装作没有看到凯撒的眼神,至于楚子航就更不能指望了,于是凯撒只能自己打破尴尬的气氛。 “是,昨天路君已经和我说过了。”源稚女垂着眼看着手里的银色烟袋,现在的源稚女和风间琉璃唯一的相似之处就在于这只烟袋。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以后,源稚女才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林阳在一边旁听的时候思绪也慢慢地飘向了已经消逝了的,泛黄的过往,源稚女和源稚生就像是原主和小魔鬼,都是兄弟互相抱着深沉的感情但是又互为敌人不死不休。 可是他是哥哥源稚女是弟弟,或许小魔鬼和风间琉璃会比较有共同话题,可是小魔鬼根本不会和源稚女交流的,他从来不屑于这种性格弱弱的孩子,除了路明非他本人以外小魔鬼从来就没有对这种性格软软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第四百一十二章广告 场景一全日本高中篮球赛,东京都大赛赛场。 楚子航单手抓住篮球,在对方球员面前下蹲,深呼吸。他闪电般运球到中场,11号红色球衣因极速的奔跑而模糊起来。对方球员根本来不及防守,就见那个狂风一般的人影带球过人,标准的“8”字形运球路线,标准的三步上篮。篮球入筐,“砰”地落地,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计分器显示“5850”,高天原附属中学获胜!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拉拉队的女生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右京右京我爱你”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お~いお茶!” 从观众席上抛出一瓶伊藤园绿茶,楚子航伸手接住,抹了把汗,抬头向上望去。林阳穿着深蓝色校服,笑容如同春风化雨。他拄着拐杖朝下方大力挥手,眼中饱含热泪“拜托了右京!带领我们的篮球部,全国制霸,直到世界的尽头!” 场景二高天原附属中学,3年z组。 教室的门敞开,春寒料峭的风夹着细雨灌进来,楚子航裹紧了身上的罩衫,双手抄在口袋里,走出教室。早已等候多时的女生从门后走出,双手捧上一封粉红色的情书“右、右京前辈,祝贺您获得全国大赛优胜。这个,请收下。” 楚子航微微一愣,紧了紧缠在颈上的格子围巾,沉默不语。 “右京前辈,外面还在下雨,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女生细声细气地说,秀气的笑脸飞起两朵红云,低垂眼帘不敢直视他。 楚子航面无表情,不经意间看向女孩身后,瞳孔突然放大。 场景三新宿区某公园。 夜幕降临,林阳心不在焉地荡着秋千,背后是巨大的樱花树。淅淅沥沥的春雨打湿了他的校服,柔软的褐色天然卷发贴了一脸,鹅黄的路灯在他身上投下朦胧的光晕。楚子航默默走近秋千架,拾起扔在地上的书包和雨伞。 “呐,右京,我失恋了。”林阳看着楚子航,一双眼睛假模假样闪动的泪光。 楚子航不说话,从钱包里掏出一枚硬币,投入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他点下热饮的按钮,一瓶伊藤园绿茶应声落下。 “お~いお茶。”楚子航将饮料抛给林阳,淡淡地说,“趁热喝。” “一厢情愿地喜欢,一厢情愿地迷恋,一厢情愿地失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林阳盯着手中的绿茶,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他拧开瓶盖喝下一口,露出回味的表情“怀念的味道。” “也是初恋的感觉。”楚子航道 一束柔光从天顶笼罩下来,无数樱花花瓣被鼓风机吹向两人,同时四面八方响起rs《樱花樱花想见你》的背景乐 sakura,sakura,想见你,不要嘛,现在就想要见你。 没关系,不要再哭了,我是风,正包围在你的身边。 sakura,sakura,想见你,不要嘛,现在就想要见你。 谢谢,一直都最喜欢你,我是星星,会永远看着你守护着你。 和你认识真好,真的真的很好很好…… “お~いお茶,怀念的味道,初恋的感觉。”林阳和楚子航对准镜头,共同举起那瓶绿茶,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广告词。 “ok,完美!”导演潇洒地击掌,身后是同样在鼓掌的灯光师、造型师、经纪人以及拍摄组全体工作人员。 “有sakura大人和右京先生的鼎力相助,我公司‘お~いお茶’的销量一定会大大提升!”株式会社伊藤园的社长笑容满面地搓着手,向林阳和楚子航连连鞠躬,“这次真是辛苦二位了,我已经在银座的‘数寄屋桥次郎’预定了晚餐,还望二位赏光。” “多谢社长先生的盛情,可惜我们晚上还要赶场,恐怕无法赴宴了。”座头鲸见状挡在林阳和楚子航面前,他现在是两人的经纪人,又是混迹牛郎界几十年的老手,应付这种邀请自然不在话下,“社长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高天原里还有几百名女士在等sakura和右京,今晚实在是没有空闲,要不我们改天再聚……” 与此同时,富丽堂皇的欧式城堡布景中,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恺撒跟英伦贵妇打扮的天后级歌手相对而坐,中间是铺有纯白蕾丝花边桌巾的茶桌,上面摆放着鲜花、瓷器和银质茶具。老式唱片机播放着轻快悠扬的古典乐,白衣侍者推着装有各式精制茶点的小推车登场。 “先生,今天的备选红茶有祁门、阿萨姆、斯里兰卡和大吉岭,请问您想要哪一种?”侍者恭敬地询问。 “不,一个都不要。”恺撒骚包地摇了摇食指,不知从哪变出了一瓶“午後の紅茶”,他霸气十足地放在桌上,居高临下地说道,“下午茶,我只选它。” 侍者和贵妇愣在当场,恺撒微微一笑,把那瓶红茶倒入面前那只骨瓷茶杯里。随后大家就看见他端起杯子,那属于贵公子的灿烂笑容几乎晃瞎了摄像头,美好的男中音在室内回荡“午後の紅茶,一杯红茶,一生优雅。” 广告拍摄结束,芬格尔从一堆工作人员中钻出来,左手递水右手递毛巾,大献殷勤“主席喝水,主席擦汗,主席您辛苦了。麒麟集团有您出马,他们的饮料绝对能大卖啊!” 恺撒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楚子航他们怎么样了?那杀胚不会搞砸了吧?” “刚才店长给我打来电话,说会长和小师弟已经拍完了,一切顺利。”芬格尔笑得无比狗腿,“主席放心,就冲你这一身响当当的贵族范儿,到时候广告播出来,肯定是咱们的红茶卖得好。” “那是当然。”恺撒自信满满,“我们学生会怎么可能输给狮心会?” 自从神入侵东京以来,日本娱乐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恺撒的忠实粉丝、天后级别的女歌手青木千夏小姐在电视上谈及那次海啸侵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在灾难袭来之时牛郎们和武装分子勇敢作战的场景。在青木千夏的带领下,名媛淑女们纷纷响应,其中有楚子航的粉丝、著名室内设计师中岛早苗小姐,林阳的粉丝、司法界金牌律师熊谷有希子小姐,还有芬格尔的干妈、政坛女强人森隆子夫人。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先生也慷慨激昂地赞扬了在灾难面前高天原的牛郎们是何等的坚强,连歌舞伎町的服务人员都勇敢地站出来保护民众,正是这样的精神让东京转危为安。 事实上这是经过诺玛诱导产生的扭曲记忆,海啸发生时在高天原里亲眼目睹过死侍的人都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做康复,在那几个星期里卡塞尔学院心理系和诺玛合作对她们进行了记忆诱导,加上药物的作用,抹掉了她们关于死侍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在东京将要沉入大海之际,恺撒、楚子航和林阳勇敢地跟持械黑帮搏斗的故事。这类善后工作卡塞尔学院做过几百例,富山雅史教员最拿手的科目就是洗脑,心理系驾轻就熟。 总之经过此番浩劫,恺撒小组作为偶像一炮打响,店长把他们的头像印在大幅小幅的海报上,各种高端大气,各种玉树临风。不仅如此,各大商家还争先恐后地邀请三人组代言他们的广告,其中竞争最激烈的就是两大饮料公司,伊藤园株式会社和麒麟集团。两家主打的“お~いお茶”的“午後の紅茶”一直都是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健康饮料,为了一决高下,两大商家不惜重金,伊藤园请来了三千院sakura和橘右京,麒麟集团找到了basarakg。 广告播出之后,日本全国掀起了时尚的‘饮茶潮流’。经过一番火热壮烈的交锋,林阳和楚子航代言的“お~いお茶”摘得了饮料市场的桂冠。 林阳三井寿式的真情流露和楚子航流川枫式的酷帅造型俘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林阳那句经典的“右京,我失恋了”甚至入选霓虹国2011年的流行语,被舆论力捧为与夏目漱石的“今晚月色真美”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楚子航的“sakura,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也被誉为时下表白佳话,无数男子高中生争先效仿。 甚至连那首《樱花樱花想见你》都重新红了一把,不但成为网络音乐点击榜第一,还被广大少年少女设置成手机铃声,一时间地铁公交、放学路上随时都能听到那熟悉的旋律。 一个月后,高天原女性减压俱乐部在电视上发布公告,遗憾地通知大家之前从国外请来的新生代偶像basarakg、橘右京和三千院sakura因为合约到期,即将返回美国,他们将在5月5日晚举行最后一场演出,从此退出牛郎界。 告别演出当天,门票提前售罄。高天原所有的座位都被撤掉以便容纳更多的客人,舞池里站满了青春少女和风情欧巴桑,从闪闪发亮的性感短裙到端庄大气的黑留袖,所有人都是盛装出席。 据说还有更多的客人因为买不到票被阻挡在门外,为了确保安全,警视厅临时启动了交通管制措施,强制规定所有人必须步行进入歌舞伎町。时事评论员在电视上大惊小怪地说如今牛郎的退役演出简直跟影视红星的退役演出有得一比,是否这个半地下的行业正在步入正轨了呢? 第四百一十三章当红炸子鸡 于是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客人们回想起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灾难,情绪自然激动得无以复加。当主持人报幕说出basarakg、橘右京和三千院sakura的名字时,客人们蓄积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呜咽声潮水般回荡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倒像是给三个人送葬来了。 “快点快点!热场演出已经结束,客人们都在等我们!”恺撒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舞台,在钢琴边坐下,把雪茄在鞋底上捻灭。 “老大你那么着急是要赶去投胎么?那些女人都在哭耶,听得我这个瘆的慌。话说我们是来开演唱会对吧,怎么搞得跟追悼会似的?” 林阳和楚子航跟在后面,林阳拿起话筒站在黑金色的幕布前。 大幕缓缓拉开,恺撒点下琴键,楚子航吹出漫漫的长音,掌声和哭声叠在一起,让三人不由得想起哭泣的尸守潮。无数的荧光棒在台下晃动,客人们纵情尖叫,举着写满了“sakura大好き”、“basarakgforever”和“右京命”的横幅左右摇晃。 恺撒炫技般地弹出华丽的前奏,在楚子航的萨克斯介入的瞬间,乐声变得清冷寂寥。全场静穆,灯光从天而降,打在林阳的身上。 “さよならだけ、言えないまま。” 林阳轻声唱出了《friend》的开场词,他的声线没有玉置浩二那般沧桑沙哑,却透出一种独特的深情与哀伤,如同在替观众们缅怀那场灾难中失去的朋友和家人。 今夜全东京最好的剧院音响被调到高天原来使用,低音炮送出的声音如万炮齐鸣,将林阳原本清越如的音色衬托得好似虎啸龙吟,仿佛在向整个世界高声呐喊。 恺撒那手传自世界顶尖大师的钢琴技法在这套音响系统的帮助下被美化到了极点,每一次击键都直击心房中央,楚子航的萨克斯吹得炉火纯青,将这首凄婉孤寂的曲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音乐越攀越高,在这座大厅好像再也容纳不下这么澎湃的乐音时,顶部轰然打开,清凉的晚风伴随着月色星光之美驾临高天原。满场掌声雷动,客人们被演唱者的歌声感染,尖叫欢呼,泪如雨下。对面住宅区的人们纷纷推开了窗,整个歌舞伎町的人都被高天原传来的歌声吸引,三位当红牛郎的告别演出通过网络视频传到日本各地,少年干净清澈的嗓音回荡在夜凉如水的初夏,感动了每一位听众。 东京大学后街,一辆黑色玛莎蒂拉从远处驶来。昂热推开车门,直奔停靠在路边的拉面屋台车。 “喂喂,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从此以后不再见面了么?”上杉越一脸的不耐烦,“别把我这里当成食堂啊,你这浑蛋!” “委实说你这种拉面档可进不了我的食堂列表,我的食堂主要集中在巴黎,日本的餐馆里大概只有神乐坂的‘石川’和六本木的‘龙吟’才够格。”昂热在屋台车边坐下,把沉重的手提箱放在一旁,“三碗酱油拉面。” 上杉越没好气地把面扔进锅里“三碗?今天食欲这么好,不怕撑死么你?” “撑不死,有人一起吃。”昂热拍了拍巴掌,玛莎拉蒂的车门再次被人推开,两个人先后走下车来。 源稚生穿着执行局的黑风衣,手中提着宝刀蜘蛛切,坚毅挺拔得好似铁打的武士;源稚女一身素色和服。两人齐齐望着屋台车里的拉面老师傅,哥哥紧抿嘴唇,弟弟两眼含泪。 昂热自顾自地斟满清酒,率先打破了宁静“老板,看在我给你这个可怜无助的孤寡老人送儿子的份儿上,今天的拉面就免费吧。” “父亲大人。”源稚生和源稚女齐齐向上杉越深鞠躬,两人同时行着后辈对长辈的隆重大礼,沉默不起。 上杉越身子微微抖动,捞面条的筷子从手中滑落。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源稚生和源稚女,苍老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慈祥的皱纹,眼睛越发蒙胧起来。 “老东西你先忍着别哭,赶紧把我的拉面端上来。”昂热说着熟门熟路地打开瓦罐,从里面掏出黄萝卜,“再给我切两个卤蛋,你儿子可比卤蛋贵多了。” “废话!”上杉越终于从父子相认的感慨中回过神来,搂过源稚生和源稚女的肩膀,“来来来,儿子们快进来!你看你们穿得这么正式来见我,搞得跟结婚似的,老爹我都自惭形秽啦。” “就你还自惭形秽?扯淡呢!”昂热不屑地吃着小菜,抬头看了看源稚生和源稚女,“啧啧,老东西还真是走狗屎运了。” “混蛋你怎么说话呢?”上杉越把切好的卤蛋狠狠放在桌上,随即像只霜打的茄子,对着两个儿子长吁短叹,“都是我不好,本以为到我这里超级混血种就算玩完了,没想到现在基因工程那么发达,又让这被诅咒的血统传承到你们身上……” “不,这不能怪父亲,是您给了我和哥哥宝贵的生命。”源稚女忙道 上杉越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得,今天高兴,咱今天不吃酱油拉面了,老爹给你们做我压箱底的绝活儿,鲍鱼海胆拉面!” “老东西你就知足吧,你的儿子们够听话了,最起码厮守之前还跟你请示一下。哪像我那两个不肖学生,要不是我赶得及时,早就私奔到天涯海角去了。”昂热抿着清酒,叹了口气,“唉,给我也换成鲍鱼海胆拉面吧,就算是跟你的儿子们借光了。另外再来份芝麻海苔,记你账上。” “昂热你这个混蛋!”上杉越愤然。 “你再骂我混蛋,我就不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女儿了……”昂热把玩着折刀,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还有女儿?”上杉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父亲大人,我们确实还有个妹妹,她继承了您的姓氏,叫上杉绘梨衣。”源稚生恭敬地说着,将一张照片双手递给上杉越。 上杉越顿时两眼放光。他抚摸着照片上那个穿着洛丽塔装的漂亮女孩,赞不绝口,一副幸福得将要抽过去的表情“不愧是我女儿!看看这天鹅般的脖颈、曲线玲珑的腰肢、精致绝伦的小腿还有细腻温软的皮肤,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啊!昂热你说是不是?” “是啊,也不知道你这老东西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老天爷又给你送儿又给你送女,还不用你掏一分钱抚养费。”昂热揶揄,端着清酒跟源氏兄弟碰杯。 “这件荷叶边的黑色洋装很适合她,有法国贵妇的风格,符合我的品味。”上杉越眉飞色舞地评价。 “不过很遗憾,她今天不能来看您了。”源稚女挑了挑眉毛,完全不理会哥哥使的眼色,“绘梨衣最近迷上了一位当红偶像,现在正在参加他的告别演出。” 上杉越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问“那个混小子……我是说我女儿迷上的那个偶像,他有多帅?难道比我年轻时候还帅?” “这不太好说。”源稚女有些为难,摸着下巴端详着上杉越,“sakura大人现在是国民校草,与大众男神橘右京并称为本年度‘女孩们最想嫁的人’。您跟他好像不是一个类型的。” “你说那个偶像叫sakura?堂堂男子汉取了个小女孩的名字,他爹妈是萝莉控么?”上杉越鄙夷地哼哼,把一整只鲍鱼扔进石磨里。 “sakura是他的花名,父亲大人。”源稚生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向大家讲述上杉家主追星的契机,“一个月前绘梨衣在家看电视,不知怎么的看到了三千院sakura代言的绿茶广告,然后她就网购了一百箱‘お~いお茶’,每天必喝一瓶。”源稚女不屑地说,“还因此追去了sakura大人落脚的高天原,加入‘樱花樱花想见你’后援会大军,成了女性减压俱乐部的常客。” “上杉家主的身体好些了?”昂热悠闲地夹起小菜,随意问道。 “自从神陨之后,不但稚女的精神状态变稳定了,绘梨衣的健康状况也得到了显著的改善,她已经不会再被龙血侵蚀身体了。”源稚生向昂热举杯,“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毕业后成为执行部的专员,还请校长将他派来日本分部就职,也好让我们有个报答的机会。” “这恐怕有点困难。”见源稚生脸色微变,昂热连忙摆手,“稚生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人才外流,而是那孩子立志于成为一名科学工作者,铁了心要投身装备部,根本就没有进执行部的打算啊!” “那还真是遗憾呢。”源稚生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校长,其实我们的岩流研究所也需要人才……” “快看快看!sakura大人登台了!”源稚女突然叫了起来,“父亲,您看他的眼神像不像狮子?像不像藏了星辰大海?”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才遇见一个!”上杉越顺着源稚女的手指望过去,立刻发出一声惊叹,“上帝!这不就是上次来我这儿吃拉面的小伙子么?昂热,你们学院的校风真开放,学生都可以下海当牛郎,佩服佩服!” 昂热疑惑地抬起头,就见汤锅上方的小电视里,随着钢琴和萨克斯的合奏,卡塞尔学院s级国宝正唱着玉置浩二的《friend》向台下挥手致意。 第四百一十四章休止符 乐声和曲声在夜空中划出休止符,大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忘记了喝彩。恺撒从钢琴边起身,楚子航放下萨克斯,他们走到林阳的左右,三个人彼此握手,向台下谢幕。 客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演出已经结束了,哭声和掌声顿时如暴风雨般席卷了舞台,今晚这里的秩序由蛇岐八家负责维持,但执行局的精锐们已经阻挡不住这些女人的热情了。 她们试图涌上舞台拥抱那些即将离去的年轻人,无奈舞台太高难以如愿,于是她们就改向台上投掷玫瑰花。成千上万浸满女人们泪水的玫瑰花瓣飘散在聚光灯下,纷纷扬扬好似下起了花香四溢的大雪。 “sakura!sakura!sakura!” “右京!右京!右京!” “basarakg!basarakg!basarakg!” 满场都是这三个名字,再就是“我爱你”和“不要离开我”。恺撒、林阳、楚子航向台下不断挥手,再三地谢幕,然而在各种因素的催动下,客人们的情绪达到了,怎么也无法平复。 “路明非,你的死忠粉来了。”恺撒朝远处的包厢抬了抬下巴,林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头暗红色长发的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她穿着白色塔夫绸连衣裙和水晶串珠的罗马鞋,头戴一顶圆边小礼帽,不加修饰的直发像瀑布那样披散下来,好似从19世纪肖像画里走出的小公主。 林阳做出“绘梨衣”的口型,微笑着向她招手。上杉绘梨衣迷蒙的瞳孔立刻变得清澈动人,她轻轻挥舞着荧光棒,气色红润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一名侍者走进绘梨衣的包厢,将绘有樱花图案的请柬递给上杉家主身后的女忍者,彬彬有礼地说道“sakura大人想请上杉小姐去后台一叙。” 绘梨衣扭头看着矢吹樱,目光充满期待。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矢吹樱望着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暗中叹气。 自从认识了林阳之后,绘梨衣小姐收到了各种少女时装作礼物,渐渐学会打扮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个普通女孩了。 在卡塞尔学院s级的带领下,上杉家主一个月就翘家12次,从天空树到浅草寺,从明治神宫到迪斯尼乐园,玩遍了全东京所有的景点。 虽然不知道这次那三个神经病又想出了什么新点子逗上杉家主开心,但樱可以确定林阳他们绝对没有恶意,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看着绘梨衣边高高兴兴地跟着侍者离开了包厢。 绘梨衣小心翼翼地推开化妆室的门,随着“砰砰”两声炮响,无数彩带和金箔纸屑从天而降。她吃了一惊,刚想后退,一只巨大的轻松熊从地上弹起,跟她撞了个满怀。 “小怪兽,儿童节快乐!”林阳从轻松熊后探出身子,把熊玩偶塞进绘梨衣手中,“虽然很想给你过女儿节,但是三月三我们还没认识呢,只好委屈你过男孩节了。” “绘梨衣小姐,你今天这身衣服很漂亮,看起来路明非给女孩选衣服的眼光还不错。”恺撒说着捧上一束风信子,“节日快乐,美丽的姑娘。” “这是上个月你和我们游览东京时拍的照片,我把它洗出来做成了相册,希望你喜欢。”楚子航递过一本精致的影集。 “谢谢,大家。”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道。 “不要客气,我们都是绘梨衣的朋友嘛。”林阳笑着摆摆手,“手机的使用方法不是都交给你了么?以后有什么事就用le联系我。” “sakura要走了么?”绘梨衣看见林阳他们已经换好了便服,依依不舍。 林阳点点头“学院预定今夜凌晨撤离,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 绘梨衣听了低下头,有些失落。 “不过时间还够,我们可以先吃个夜宵再走。”林阳眨眨眼睛,“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拉面店,绘梨衣要不要一起来?” “带黑道公主去吃拉面,你能有点品味不?”恺撒扶额。 “拉面怎么就没品啦,难道非得去米其林西餐厅才有品味?”林阳不满地反驳,看向绘梨衣,“小怪兽,你不喜欢吃拉面么?” 绘梨衣连连摇头,在小本子上写了一连串的“喜欢”。 “路明非你这样犯规啊!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你吧?”恺撒拗不过林阳,这里面除了他剩下两个都是林阳亲卫队,少数服从多数,他无奈地地掏出车钥匙,“行行行,拉面就拉面,我去开车,那家店在哪儿?” “东大后门,越师傅拉面屋。” 楚子航拍了拍林阳的肩膀“我去通知一下樱小姐,免得她担心。” “还是师兄考虑得周全,我们在地下停车场等你。”林阳朝楚子航挥手,拉起绘梨衣向外走去,“小怪兽我跟你说,越师傅家的天妇罗特别棒,有炸虾、南瓜、茄子……好多好多,你喜欢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sakura喜欢的,我都喜欢。”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着,“sakura最好了。” 2011年5月5日,恺撒小组在日本度过了轻松愉快的最后一天。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自然是好的,然而命运女神永远都不会停下她的脚步,新一轮的挑战即将到来。 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 “警报——警报——不明物体入侵冰窖!”诺玛的声音回荡在学院中央控制室,执行部众人乱作一团。 “施耐德,立刻封锁冰窖内所有通道,一只老鼠都不许放过。”通讯频道响起昂热的声音。 “明白,72条通道全部封锁完毕。”施耐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校长,好像有无关人士被一起锁进去了。” “谁?”昂热一边问一边疾步穿梭在走廊里。 “副校长……” “那个蠢货!不必管他。”昂热关掉耳机,停下脚步。 不远处站着一位德裔华人女性,她身段窈窕,骨肉匀停,一头海藻般浓密的褐色长发衬着白皙的鹅蛋脸,亭亭玉立的模样宛如一枝清丽脱俗的梨花。 乔薇尼,或者说薇尼·乔·夏洛,血统等级s级,目前在卡塞尔学院进修硕士,主攻方向龙族基因学。 她的先祖是秘党长老会“铁十字蔷薇”中的夏洛子爵,卡塞尔学院三位创始人之一,也是昂热的老师。 那个拥有“银翼”之名的秘党第一杀手在欧洲横行的数十年,曾让无数龙类和死侍闻风丧胆,而乔薇尼,是夏洛子爵言灵·刹那的继承人。 第四百一十五章龙蛋 大约三年前,昂热在学院跟芝加哥大学的帆船友谊赛上结识了她,那时她还在读四年级,但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薇尼,把卵放下。”昂热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态度和蔼地说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校长。您已经杀了我一个孩子,我不能再让您杀掉第二个了!”乔薇尼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悲伤,点漆黑眸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宛如在瞳影中掠过一层流霞。 “对于之前的强制堕胎,我真的很抱歉。你和麟城都是s级,你们的血统太过纯正,纯正到几乎跨越临界血限的程度。虽然你们目前还是人类,但谁能保证你们的下一代不是头龙?我们不能冒险!” 昂热叹了口气,语气诚恳,“薇尼,你要搞清楚。现在你身上的那枚卵并不是你的孩子,一个世纪以来我们把它封冻在冰窖的最底层,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它。那里面孕育的是黑色的皇帝,是可以毁灭世界的魔王。” “我的孩子不会是毁灭世界的魔王,他需要我!他在呼唤我,叫我‘妈妈’……”乔薇尼抓紧了斜背在身上的包裹,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圣表情,浑身笼罩着母性的光辉。 “那是因为你被迷惑了!龙类在胚胎时期就可以影响其他物种的精神,你受到了血统召唤!”昂热有些不耐烦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女人是如此麻烦的生物,她们会被感情冲昏头脑导致无法理智地权衡利弊,而全天下的女人中最最难缠的就是母亲。 因为秘党法不容情的残酷铁则,乔薇尼失去了腹中的胎儿,母性难以平复,于是那头黑色的魔王趁虚而入,怂恿女人盗取他的卵逃出这个封印了自己一百多年的牢狱。绝不能让秘党几千年的基业毁为一旦!这么想着,昂热抽出了折刀。 一颗子弹贴着昂热的耳朵呼啸而过,在他身后的钛合金墙壁留下一道擦痕。修长挺拔的人影从走廊尽头闪出,他双手各持着一把格洛克,英俊的五官和昂热记忆中的好友重合在一起。曾经的男人叫做路山彦,而现在的男人叫做路麟城。 “麟城,你也受到血统召唤了么?”昂热皱眉,显然觉得局面有些吃紧。无论在谁看来,同时对战两个s级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才没有受到什么该死的血统召唤,我感受到的是我老婆的深情召唤。”路麟城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昂热,“任何人都不许欺负我老婆,就算是校长也不行!” 昂热顿感无语,这货眼中根本没有正义,只有他老婆。谁能料想狮心会的初代成员路山彦,那个一身正气的清朝爱国志士革命党,他的曾孙竟然是出了名的模范丈夫加护妻狂魔?可偏偏这货身负老路家的射击天赋,如果再配合祖传言灵·镰鼬的加持,昂热一时半会儿还真动不了这对小夫妻。 昂热看了看手中的折刀,突然大叫“莱昂纳多——” “来了来了!”邋遢的老牛仔踱着方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喝着他那瓶剩了一半的威士忌,“嘿,伙计,叫我出来是让我解除‘戒律’么?事先说好哦,你的学生们要是用言灵对轰我概不负责哟!” “谁让你解除‘戒律’了?我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停止戒律的施放,直到你咽气为止!”昂热愤然。 “这话用的着你说么?以后没事儿少乱叫!”副校长骂骂咧咧地转了一圈,望着蛾眉倒蹙的乔薇尼露出猥琐的笑容,“我说昂热你可真抠门!人家小姑娘想孵龙蛋就让她去孵嘛,你又不会损失什么,说不定养大了还能帮你称霸世界呢。” “能说人话不?”昂热瞪他一眼,转向路麟城和乔薇尼,“最后一次警告,把卵放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校长瞧你说的,你对我们客气过么?我老婆不到两个月大的宝宝都被你们灭了,还废话做什么,来战个痛吧!”路麟城交叉手臂,抬起枪口,双枪齐射。 昂热疾风一般旋身,挥舞折刀斜切,那是日本刀中“逆袈裟”的刀术。一道凌厉凶狠的左斜切横贯而来,路麟城急忙举枪格挡,不想下盘露出了破绽,被昂热的一脚蹬上小腹,飞出五米多远。虽然同为s级,但毕竟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几年,连格斗技巧都是在卡塞尔学院进修后现学的。跟身经百战的昂热比起来,路麟城还是太嫩了 然而乔薇尼却不一样,她早在芝加哥大学留学期间就是剑道九段,还获得了女子薙刀术“月山流”的免许皆传。面对乔薇尼昂热不敢大意,他十分清楚这位极具东方古典气质的女子,一旦动起武来会瞬间展现出日耳曼战斗民族的天性,从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化身为巾帼不让须眉的战场女武神。而此时对方已经亮出了她的武器,一杆长柄薙刀。 薙刀与折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射。昂热在屠龙的战场上拼杀了一个多世纪,即使不开启言灵·时间零,他的速度依旧可以达到常人的四倍。这个伸手敏捷的老人抓准了时机切入乔薇尼的背后,左手成掌削上她的后颈,右手刀锋起落,割裂了她背后的包裹。橄榄球大小的卵从半空跌落,灰白色的蛋壳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翻滚,发出清脆的响声。 “喂喂,要爱护文物啊老家伙!”副校长腆着啤酒肚叫喊。 昂热无所谓地摆摆手“摔不坏的,龙类胚胎的外壳比金刚石还硬,钻地导弹都没它厉害。” 谁知那枚卵好像故意跟他唱反调似的,滚着滚着突然不动了,完美无瑕的表面赫然出现一道裂痕。 “完了完了,这下真摔坏了!”副校长连拍大腿,骂声不断,“昂热你这个败家子,你对得起‘夏之哀悼’中牺牲的那些狮心会成员么?你对得起你三位老师的在天之灵么?我要是你老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你这个疯子!冒失鬼!杀千刀的!” “嘘,别说话!”昂热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卵,严肃的表情如临大敌。 龙类的卵怎么可能被摔坏?能够引起它破裂的原因只有一个,它正在孵化!那枚卵原来被妥善保管在冰窖最底层,他们在那个装着它的密闭石英舱里灌满液态氮冷冻剂,就是为了阻止它的孵化。而现在,乔薇尼把它从永恒的低温休眠中解放出来,它的生命特征开始恢复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监视 眼见着蛋壳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昂热的心渐渐下沉。那颗恶魔之卵会孵化出什么?狂暴嗜血的霸王龙?人身蛇尾的娜迦?还是斯芬克斯那样的怪物?昂热已经无暇多想了,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手中握着泛着贤者之石光泽的折刀,那是对龙类致命的毒药。 从裂缝中伸出一只小小的手,那么稚嫩,那么柔软,还不及一片枫叶大。它吃力地伸向前方,探索着外界的环境,不经意间触碰到昂热的指尖,立刻勾住了那只握着折刀的右手的小指。生命的温度随着两人连接的部分传递了过来,折刀停在半空,昂热僵住了动作。 灰白色的蛋壳窸窸窣窣地碎裂开来,映入眼帘的既不是暴龙也不是怪物,而是一个小小的新生婴儿。婴儿薄薄的肌肤透着血色,脑袋上顶着一撮半透明的胎毛,他呼吸着有生以来的第一口空气,发出了响亮的啼哭。 “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乔薇尼冲过来将婴儿抱入怀中,路麟城紧随其后。那个刚刚成为父亲的男人张开双臂挡在昂热和妻子中间,气势汹汹的样子如同一只保护雏鸟的雄鹰。 昂热放下了折刀,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他输了,不但输给了路麟城和乔薇尼,也输给了那个刚刚降世的小生命。从他触碰到婴儿的那一刻便丧失了斗志,昂热遗憾地摸了摸右手的小指,那里还残留着被婴儿手掌握住的感觉,那是生命的重量。 龙族的送葬人竟然放任一只龙崽出生了?直到半年后昂热都没想明白,自己当初是神经病犯了,还是神经病犯了。 卡塞尔学院地下某个隐秘的房间中,路麟城哼着歌冲着奶粉,乔薇尼把婴儿抱到床上,动作熟练地给他换尿布。 “原来婴儿纸尿裤是长这样的……”昂热好奇地探过头来,哪成想一股清流呈抛物线状射在他脸上,直浇得他措手不及。 “在我们国家童子尿可是宝贝,能做药引,包治百病。被童子尿,校长你这是要走运呐!”路麟城拿了条毛巾丢给昂热,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明非小坏蛋,敢尿你昂热爷爷,看你一会儿不被折刀劈成八瓣!”乔薇尼假装嗔怪着婴儿,却难掩嘴角升起的笑意。 始作俑者望着昂热手舞足蹈,蹬着两条肉呼呼的小腿咯咯笑个不停,比他爹妈还开心。昂热满头黑线,无奈地用毛巾擦了把脸。 “你们刚才叫他明非?”昂热问。 “路明非,我老婆起的名字。”路麟城骄傲地扬起头,“怎么样,好听吧?” 昂热小声重复着那个名字“明非,明非……明辨是非?” “没错,我跟麟城会好好教育这个孩子,教会他明辨是非的能力。”乔薇尼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脑袋,“这半年来你们给他做了各种检查,有发现什么不妥吗?” 昂热摇头“这倒没有,他很正常。除了精神力高得令人吃惊之外,其他方面跟普通的人类婴儿别无二致。” “杀戮意志呢?” “完全没有。”昂热盯着婴儿看了一会儿,“不过我猜测现在并不是他完整的状态。”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一家三口还要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路麟城把奶瓶递给乔薇尼。 “因为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孩子将来也能保持正常。”昂热认真地说。 “将来再说将来的。我呆够了,要带我老婆孩子回家!”路麟城抱着肩膀看向昂热,“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藏在地底下,校董会的人迟早会发现这孩子的秘密。你手下执行部的势力遍及五湖四海,回到中国你照样可以派人监视我们。” 昂热想了想,终于妥协了“好吧。但是你们要保证,学院需要你们的时候必须回来。无论是你们,还是你们的孩子。” “一言为定。”路麟城和昂热击掌为誓。 “最后一次了,抱抱他吧。”乔薇尼把婴儿塞到昂热怀里。 “你不怕我用折刀把他劈成八瓣?”昂热挑了挑眉毛,那个散发着奶香的小家伙正在他的手臂里拱来拱去,真是新鲜的感觉。 “不会的,你既然放过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乔薇尼嫣然一笑,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人一旦突破下限,接下来的事便水到渠成了。” “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像谁。”昂热双手将婴儿举过头顶,“话说回来,我们伟大的祖先就是这种软绵绵的东西么?总感觉脆弱得不可思议呢。” “也许我们根本就不了解龙类。”乔薇尼看向上方的目光溢满慈爱,被举高高的婴儿正兴奋地咿咿呀呀,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也许龙和人一样,最开始只是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不是神么?” “神也有刚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啊。” 昂热微微一震,重新看向婴儿。四目相对之时,那个小生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甜美笑容。一瞬间,天使降临凡尘。 2008年8月,美国伊利诺州,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施耐德教授独自坐在大厅中央,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严肃得如同黑猫警长。大屏幕上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地点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一所中学,全校各个班级正在进行大扫除。高二某班的教室里,学生们拖地的拖地,擦玻璃的擦玻璃,忙得热火朝天,唯独一人在偷懒。那个男孩坐在靠门最后一排的书桌下,以一排排书桌为障眼法,兴致勃勃地玩着s。 “大清早就这么卖力,看得我都想给你加薪了。”背后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 施耐德一怔“校长?” “本来正准备去办公室,发现这里被清场了,就进来看看。”昂热拉了把椅子坐下,“怎么样,路明非最近状态还好吧?” 第四百一十七章洗脑 “自从上了初中,他狂暴的次数越来越少,大概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学会控制情绪了吧。”施耐德说,“想想他寄居在人类夫妇家中的那几年,中国分部的专员们可是操碎了心,动不动就要给那对夫妇洗脑。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早点让他独立生活才是。” 昂热摇头“没办法,路麟城和乔薇尼离开的时候他只有5岁,你让一个5岁的小孩怎么独立生活?我们只能给他找来合适的监护人,用催眠诱导他们,让他们误以为路明非是自己的侄子。” “但据我们观察,他5岁前情绪很稳定。而5岁到12岁之间,他的情绪波动达到峰值,这段期间恰恰是他跟那个人类家庭生活的时候。”施耐德看向昂热,“这是不是说明路麟城和乔薇尼对他具有安抚作用?” “我想是的,那可是他自己选择的双亲啊。我虽然不知道乔薇尼当初是怎样受到的血统召唤,但可以肯定的是,乔薇尼的母爱压制了他的龙性,唤醒了他的人性。目前无法解释的东西太多了,毕竟我们对龙类的认知太少。”昂热说着叹了口气,“不过现在,连那两个人也下落不明了。” “格陵兰……又是格陵兰!”隔着氧气面具传出的声音透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施耐德从口袋里摸出装烟丝的小铁盒,神经质地搓起了手卷烟。他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卷,刚吸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那架势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 “你的气管被切除了23,烟草对你来说等同于毒药,再这样下去你会死于肺衰竭的。”昂热把一个药盒放在桌上,“非要抽的话就含服这个,有镇静效果,至少不会让你咳成这样。” “谢谢。”施耐德含服了一片药,吸了几口氧,“我以前钟爱手卷烟,这盒烟丝是我七年剩下的,至今也没有抽完。我只在回忆那段往事的时候偶尔卷一根来抽,烟进入呼吸道的痛苦会让我对往事记得更清楚。” “我明白的你感受。这么多年来,我每年都会买一本台历放在办公桌上,将9月23日这一天用红笔圈起来,然后一页一页地撕下台历,最终就会等到那一天。”昂热把玩着药盒,“我们都是被留下的人,只不过我的时间停留在德国汉堡的夏天,而你的时间却停在了2001年秋季的格陵兰海。” 施耐德又吸了一口烟,这一次他的反应轻得多了。他微微闭上眼睛,品味烟草的香味,缓缓开口“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次地狱之旅,校董会为了捕获海床上的那枚古龙胚胎,直接导致我带的六名a级学生全军覆没。” “那片冰海的海床应该是一条古龙的埋骨地,它死亡后重新茧化为胚胎,在那里经历一场漫长的孵化。”昂热补充道,“龙类即使在胚胎阶段也具有强烈的攻击性,那些血统爆戾的混血种都可以生生撕裂母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何况真正的古龙呢?校董会清楚接近古龙胚胎的风险,但他们太想获得那枚胚胎了。” “没错,校董会匆匆忙忙就制定了格陵兰计划,他们勒令我们尽快下潜确认目标,理由是不能坐等胚胎孵化。”施耐德幽幽地说,“但那枚胚胎还是孵化了!在跟下潜小组失去之后,我也下潜到了出事的水域。我在冰层里看见了它的影子,就是它杀死了我的学生们!” “于是你打伤了那个龙类,用一支普通的as水下突击步枪。”昂热摸着下巴,“真神奇,as那东西只能用来对付蛙人,连条大点的鲨鱼都打不死,怎么可能打伤龙类呢?” “不知道,但我确实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我可以肯定自己打伤了它。”施耐德的语气弥漫着彻骨的冰寒,“我没能成功捕获那只幼龙,它向我吐了一口气。寒流带着龙血冲入我的呼吸道,瞬间我的半张脸就坏死了,脑部温度降到了零下,血液也冻结了,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把我的舌头救了回来。我之所以能够生还完全是拜那条古龙的血所赐,它污染了我。龙血把我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一面强化我又一面摧毁着我,让我长年忍受着剧痛的折磨。” “多年后再次听到你的遭遇依旧让人不寒而栗。我也曾直面过龙王,我能体会那种绝望。”昂热露出同情的眼神,“你跟死神跳了一场贴面舞,而在那之后的三年,为了发掘冰海铜柱的遗迹,我们又失去了两个s级校友。跟你的学生们一样,他们如今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却无法放弃对格陵兰冰海的搜索。你们虽然未能捕获那条幼龙,但应该打断了它的孵化,这东西很可能至今都没有进入成年期,它势必会隐藏起来重新结茧。”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路明非。他这几年收到的家书都是执行部模仿乔薇尼的笔迹伪造的,如果哪天他发现自己的父母不见了,会不会因此受到刺激,进而……失控?”施耐德小心翼翼地措辞。 由于昂热的铁腕作风,校董会至今都没能把手伸向黑王之卵,路明非的存在对他们来说还是个未解之谜。可一旦出了差错,引发的必将是世界级的灾难,单靠学院的力量根本无法挽回。 “绝对不能够让他知道!”昂热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望着大屏幕上那个被值日班长拖走的男孩,严肃地蹙起眉毛“我认识一个超级混血种,他觉醒的时候让法国三个街区化成废墟,而路明非的血统远在那之上。我们必须时刻警惕他的言灵爆发,最好是能找到代替路麟城和乔薇尼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的话恐怕有些困难,根据中国分部观察员们的报告,路明非似乎无法融入人类社会。”施耐德在电脑上调出了一系列的表格,“这是他进入高中以来的考试成绩,每学期的学积分都保持在896~902之间。” “优等生的范围,却不拔尖。”昂热挑了挑眉,作出了评价,“但这个波动范围太过精确,难以想象不是有意为之。” 第四百一十八章卡塞尔学院英雄列传 施耐德点点头“很明显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个异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刻意隐藏了实力,把自己置身于老师和同学们关注的盲点。” “好吧,看来这件事急也急不得,只能等到明年把他招进学院再说罢。” 2011年12月,北纬72°,格陵兰海。 漆黑的夜幕下,赤红色的yaal号冲开了碎冰,在后面留下一条20米宽的墨蓝色水道。这里已经是北极圈内了,此时正值严冬,海面虽然没有完全封冻,但浮冰遍布整个海面,也只有这种的怪兽级破冰船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向北极点突进。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从左侧的舷窗往外看,你们会看到一座高度超过25米的中型冰。”导航员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那座冰山是一块巨型冰原的遗体,船员们都亲昵地称它为‘玛丽女孩’。如诸位所见,经过32年的融化,曾经巨大的‘玛丽女孩’现在就只剩下那座冰山了。今年可能是玛丽女孩最后一次陪伴我们的冰海之旅,再见,玛丽女孩,我们会想念你的。” 墙壁一般的冰崖贴着船身滑过,呈现出一种美得炫目的幽蓝色,白色的水鸟们站在“玛丽女孩”顶部,呆呆地看着这艘红色的庞然大物从身边驶过,就此远隔天涯。可没有几个游客去见“玛丽女孩”最后一面,性感的白俄罗斯女郎、火热的赌局和醇酒把他们的目光牢牢地吸在了赌桌上。 中年的俄罗斯籍船长喝着伏特加,踱步到舷窗边向外眺望,幽幽地吐出一口烟。 “像是送别旧朋友?”耳畔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低沉舒缓得如同拉响了大提琴,却又有着冰山般冷硬的质感。 船长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一头黑发,一张线条极其清晰的脸,手中拎一个考究的皮箱,肩上挂着黑色的长形袋子。应该是个中国人,口音却是标准的美式英语。他在舷窗边站了五分钟,却没觉察到这个年轻人何时靠近自己的。 “可不是么?总在这么寂寞的海域航行,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我们为每座标志性的冰山都起了个女孩的名字,在我们心里,玛丽就像个白色的女孩,永远在这片海域等着我们,我们看到她,不用看经纬仪也知道自己航行在哪个海域。”船长感喟地说,“怎么称呼您?” “林,林阳。” “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么?林先生。” “我想见见船长。” “那您可算找对人了!”船长笑着正了正自己的船长帽,“在下萨沙·雷巴尔科,正是这艘yaal号的船长,随时准备着为您服务!” “不,我要见的不是你,我要见的是真正的船长。”林阳淡淡地说。 船长愣住了,瞳孔里跳闪过一缕锐光,转瞬即逝。他耸耸肩“一艘船上怎么会有两位船长呢?只有我身体不适不能履行船长职责的时候,才会甶大副接替我。可您也看到了,我壮实得像头牛!” “你的真名并不是萨沙·雷巴尔科,而是亚历山大·雷巴尔科。你曾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阿尔法特种部队的少校,2001年退役后受雇于那位真正的船长。你的驾船技术其实非常糟糕,这艘船通常都由大副帮你管理,但你精通射击、徒手格斗、能熟练使用几乎所有军事装备,负责这艘船的安保。你曾经结过一次婚,现在离异,父母住在圣彼得堡,有个16岁的妹妹……” 林阳的语气平稳得就像这艘大船,可船长的心跳却陡峭曲折得好似外面的冰山。他已经十几年没用过亚历山大这个名字了,为了跟过去断绝关系,他可是煞费苦心。如今那些被他亲手掩埋的过去都在这个年轻人寒冷而平淡的讲述中被彻底地还原,萨沙不由得脊背发凉,身体绷紧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任何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就会留下无数的印记,不是能轻易修改的。”林阳最后说,“卡塞尔学院只要对谁有兴趣,总能把他查明白的。” “卡塞尔学院?”萨沙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林阳翻开自己的西装领口,给萨沙看那枚别在领口内侧的银色盾徽。盾徽上是一株参天巨树,一半繁茂,一半枯萎。 “没听说过,也没见过你们的徽记。”萨沙摇摇头。 “我想船长也许会认识这个徽记,我是说真正的船长。” “你想怎么样?” “就想见见船长,我知道这条船上有个隐藏的规矩,赌客中赌得最大的人有资格上去见船长。”林阳掂了掂手中的皮箱,“我来之前学院准备好了资金。” “好吧。”萨沙耸了耸肩,“带你去见船长没问题,但我先得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林阳扬了扬眉毛。 “船长不太喜欢见外人,他如果见到了外人而又不喜欢那家伙,就会把他洗脑。洗脑那种事,你知道的,洗不好就会显得有点傻。”萨沙说,“我可不想你那么倒霉。” 一架精美绝伦的电梯载着萨沙和林阳抵达了11层船舱。性感的白俄罗斯女孩们沿着走廊排成两列,在萨沙和林阳走出电梯的同时欢呼着“rrychrisas”。其中最漂亮的两个立刻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挽住林阳的胳膊,顺手把他肩上的装有长刀的袋子拿走了。林阳没有抵抗反而略微出神,看见那些女孩的穿戴他才意识到今晚是圣诞夜。 女孩们簇拥着林阳穿过走廊,正前方的华丽雕花大门已经敞开,白色和海蓝色相间的客厅里摆着张宽大的赔桌,旁边书架上堆满了赌具。 身穿白色船长服的老人佝偻着背坐在一张赌桌后,脊椎弯曲得几乎趴在了赌桌上。他全身皮肤松弛,眼皮耷拉下来几乎要把整个眼睛盖住,浑浊的眼珠透过细细的眼缝死死地盯着林阳,像是饿极了的人见到了鲜美肥腻的西班牙火腿,又像老色鬼看到了漂亮姑娘。 “你们果然是真实存在的!”老船长对着林阳尖叫起来。 林阳摘下那枚“半朽世界树”的盾徽放在了赌桌上,“看来我猜对了,你是知道我们的。”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对么?你是从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来的!”老船长伸出瘦骨嶙峋的手,似乎是想试试林阳的手感。那双乌爪般扭曲的手上戴着三枚宝石戒指,分明是猫眼、祖母绿和名贵至极的鸽血红宝石。 “是的,我是执行部临时专员,林阳。”林阳躲开那只枯槁的爪子,在赌桌前坐下,“如果我们的情报没错的话,你的真名是文森特·冯·路德维希,德裔阿根廷人,虽然你的名字从未在福布斯富豪榜上出现,但你实际上是阿根廷最富的几个人之一。” “本世纪初,是你向俄罗斯当局租用了yaal号,从此你一直都生活在这艘船的11层,除了少数赌客,没有人见过你,而你的财富就像基督山伯爵。” “不愧是卡塞尔学院,完全正确。”老船长文森特咧着嘴笑,“我读过《卡塞尔学院英雄列传》,我知道你是新生代混血种中最强的四天王之一!你是神眷使者林阳!” “英雄列传?四大天王?”林阳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称号。 “对!你和‘跋扈的贵公子’恺撒、‘炎之龙斩者’芬格尔、‘永不熄灭’楚子航齐名!”文森特大声说着,自以为对卡塞尔学院了如指掌的样子。 林阳大脑当机了几秒钟,有种自己的故事被写成同人本卖遍全世界的感觉。他把带来的皮箱放在了赌桌上,“我知道你这里的规矩,让我们从赌博开始好了。” “哎呀呀,这个钱箱可是真不小啊!”文森特怪笑着,“能装200万美元吧?卡塞尔学院真像传说的那样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学院啊。不过我这张赌桌下注的下限是十万美元,你的200万美元可玩不了多久哦。” 然而林阳从皮箱里拿出的并不是钞票,而是一叠叠的银行本票。他把那些本票整理了一遍,每十张一叠,一共十叠沿着赌桌的边缘摆开,“这是每张100万美元的本票,一共100张,总计一亿美元。” “100万一局么?”文森特的脸色微变。 “不,十张一局。”林阳淡淡地说。 “1000万一局?”文森特的脸异常红润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卡塞尔学院对自己的财力这么有信心?” “不,不是学院的意思,是我想赌的快一点。学院的意思是每局100万美元,所以才按照100万一局开的本票,还提醒我小心使用。”林阳淡淡地说。 “你想赌的快一点?想不到‘神眷使者’是这么有赌性的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文森特咳嗽着大笑。 “也不是,如果快点结束的话,我今天晚上睡觉前还能发个邮件。”林阳从箱底拿出一本英文版的《常见赌博规则》,“听说船长最擅长的赌法是21点,那我们就玩21点。” 第四百一十九章发神经的**余孽 “你不是要临场学习赌博规则吧?”文森特大惊,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林阳点点头“我是接到任务后才开始学习21点的,怕有什么疏漏。” 文森特怒极反笑“你们调查过我,也知道21点是我的长项,就算世界冠军对上我也未必能赢,你现在学习规则是不是太晚了?” “规则看起来也不是很复杂,我已经记下来了,打扑克嘛。”林阳说着把第一个1000万向前推出,“可以开始了。” 茫茫的北冰洋万籁俱寂,灯火通明的船无声地航行,仿佛空中楼阁,偶尔爆发出尖叫和欢呼,惊动了在浮冰上小憩的北极熊。偶尔有巨大的白鲸浮出水面,向着漆黑的夜空喷出暗蓝色的水雾。 11层的赌厅里,主宾双方品着红酒,享受着白俄罗斯少女们的按摩服务,平静地继续着赌局。文森特嘴角挂着优雅的笑意,实际上肺都快气炸了。 他把自己专用的赌厅装饰得如此奢华,又找来这些衣着暴露的少女,就是要扰乱对手的意志,令对方失去冷静。这一招在用在以往的赌客身上屡屡生效,可林阳面对那些莺莺燕燕却没有任何反应,自始自终他只有两个动作,把一叠本票推出去,被发了新牌点点头。 原来卡塞尔学院的英雄们都是这样坐怀不乱的啊!听说神眷使者的低调,真不知道换了“炎之龙斩者“或是“跋扈贵公子”来,自己又该被如何鄙视。望着林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文森特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事实上正相反。若是换了“跋扈贵公子”来,绝对会毫不吝啬地展现出他身为贵公子的风度,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对这些性感尤物的尊重;至于“炎之龙斩者”,早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原形毕露跟女孩们搭讪了,等到了这间赌厅,说不定会激动地狂喷鼻血,美得连北找不着。只有这位面对他的美人计才能表现得这么镇定自若。 当林阳第五次说出“补牌”时,文森特如遭五雷轰顶,脑海一片空白。最后一刻,林阳以至弱胜强的特殊规则逆转了全局! “我知道你能记住八副牌,”林阳把五张牌全部翻开,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我能记住十副,必要的情况下能记住十二副,所以学院才派我来。” 文森特的脸先是惨白无人色,然后又涨得血红。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红如血,伸手指向林阳“你们……” 不用他把话说完,女孩们纷纷从圣诞短裙下抽出ss微声手枪,手撑赌桌一跃而过。那些女孩都是在间谍学院受过训练的,她们从四面八方围住了林阳,十几支枪从不同的方向指着他的头,齐齐看向文森特等待他的命令。而文森特仍旧指着林阳,颤颤巍巍,目疵欲裂。 正当女孩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枪上传来惊人的灼热感,她们惊讶地看向手中的ss,法线扭曲的红黑色条纹正从枪口向枪柄处蔓延,仿佛黑红色的藤树围绕着枪生长。她们还没来得及抛弃那些灼热的枪,就听见砰砰继声巨响,十几只枪机盖带着火焰向屋顶弹射而去,所有的ss在同一时刻炸膛。火风撩起女孩们的淡金色长发,女孩们捂着烫伤的手跌落在地,而林阳依然静静地端坐在她们中间,连根手指都没有动过。 文森特终于喘过气来,扑通一声跪在林阳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天命之子啊!我可找到你了!要是元首他老人家还在人间,要是元首能亲眼看看你,该是多么的高兴!” 接着文森特开始嚎啕大哭,过了好一会儿女孩们才把他扶回椅子重新坐下。林阳拎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发问“现在我们可以正常地对话了么?” “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文森特抹着眼泪,“你是卡塞尔学院里最强的么?你跟跋扈贵公子比起来谁更强一点?炎之龙斩者要是对你用瞑杀炎魔刀,你接得下来么?” “我从没见过什么瞑杀炎魔刀,至于跋扈贵公子,他倒是经常跟我切磋,不过通常状况下我们难分胜负。”林阳顿了顿道 以你们的实力总统要是不给你们学院发教育执照“你们校长就会用四大天王来威胁他吧。”文森特神采奕奕地说。在这个老疯子的描述下,学院已经遗憾地跟基地组织划等号了,而他们伟大的校长就是本人。 林阳整理思绪,恢复到他对外物漠不关心的固有状态,“学院派我来,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文森特停止了抽泣,抬眼看着林阳,目光透着一股子狡黠。 “如果你坦白回答我的问题,学院就会放弃收取从你那里赢来的钱。今晚你输了差不多两亿美元,你根本付不起这笔钱。”林阳说,“自从你十几年踏上这条船,你的资产就在走下坡路了,这条船每年要花费几亿美元,全靠你用赌客手里赢来的钱维持它的运转。实际上,你已经破产了。” 文森特怔住了,片刻之后他沮丧地叹了口气:“你们……果然什么都知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支付这笔两亿美元的赌资,要么告诉我们这些年你在找什么?”林阳直视他的眼睛。 “你的学院,也对那东西有兴趣对吗?”文森特眯起了眼睛,好似一只给鸡拜年的老黄鼠狼。 “我是来问问题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林阳说。 “既然卡塞尔学院亲自找到这里,我当然愿意共享这个秘密!要想找到那个东西,我还想得到你们的帮助呐!”文森特恢复了几分活力,冲萨沙使了个颜色,萨沙立刻带着女孩们退出了小厅。 两扇海蓝色的大门在林阳身后合拢,随后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船长进了更衣间,再出来时竟然换了一身军装。 “党卫军文森特·冯·安德烈斯中尉,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神眷使者!”文森特大声说着,走到厅内那副遮起来的画前,“尊敬的使者,请让我向你公布帝国最后的秘密!” “林阳,叫我林阳就好。”林阳实在忍不下去了。 “好的,林先生!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知道这个秘密的全貌!”文森特深吸一口气,费力地扯落画布。 青色的天空和大海呈现在林阳眼前。神秘的光从天而降,照亮了海中那座孤零零的石岛,岛中央长满了参天大树,大树将一具具棺材环绕其中,如同半圆形的古罗马斗兽场。一只小舟由远及近,船头站着一个裹着白衣的人形,他背对着画面,留下一个如同死神一般的背影。 “这幅画的名字叫《死亡之岛》,它是元首最珍贵的收藏。只有真正的艺术家才能看到这幅画里隐藏的秘密!比如元首!再比如它的创造者,伟大的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拉赫玛尼诺夫!”文森特兴奋地说,“您是来自卡塞尔学院的高材生,想必一瞬间就能够感受到画中那强大的灵魂吧!” 林阳保持着沉默,文森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对油画的理解能力跟恺撒对漫画的理解能力差不多,他从那幅画中没有感触到什么伟大的灵魂,只是觉得画家在绘制那幅作品的时候处在某种极度神经质的状态,近乎疯狂。 “元首说,那是一座真实存在的岛!它就在北极圈内!”文森特忽然身体前倾,神情极度诡秘,“那座岛在神话中的名字……叫阿瓦隆!” “所以说这么多年你其实在找一座岛屿……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林阳问。 文森特的眼中忽然泛起了泪花,他起身走到那幅画旁的祭坛前,捧起一个黑色的匣子返回林阳面前,缓缓地打开“为了……复活元首!” 黑色的天鹅绒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骷髅,骷髅的头顶上用白银烫着的字徽章,旁边还有一行小字“adolfhitler,2004188930041945”。 “希特勒的……头盖骨?”林阳终于明白文森特的目的了。 “元首曾经跟我说,阿瓦隆岛只在每年12月25日对外界开放。所以我租了这艘yaal号,每年都在这片海域巡弋,却始终都没找到那座岛屿。”文森特说着说着精神焕发,“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你们的加入,我相信我一定能在有生之年找到阿瓦隆!你们是古神的血脉!你们呼风唤雨!您刚才那招叫什么来着?意念爆破?真是太帅了!帅到我心碎!有你们加入复活元首的阵营,元首一定很开心!” 林阳顿感无语,卡塞尔学院怎么可能对复活希特勒这种二逼事情感兴趣?执行部之所以派他来执行此次任务,因为那起令学院遭受重创的“格陵兰事件”就发生在这片海域。这艘yaal号在格陵兰海附近巡航了十几年,很明显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诺玛认为它寻找的东西可能和冰海巨龙有关,没想到其实是个发神经的余孽想要复活他的元首。